《逆袭从1988开始》
第1章 一千块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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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婶子，能不能少一点……”
“一分不能少！”汪大婶斩钉截铁，“你们要是拿不起彩礼，就直接说，老娘后晌就去乡里！”
隔壁屋里传来了两个中年妇女的对话，听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
原本好好的在渔城工作的周道，因为应酬客户，多喝了二两古绵醇，就晕晕乎乎睡着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听到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对话。
看着墙上那幅“松鹤延年”工笔画，以及画下的一行红色斜体字：1988，戊辰年。周道意识到，自己此时身处1988年。
“我重生了？”
脑海里的信息在这一刻被慢慢释放出来：
这一年天气特别炎热，大周庄一连整月没下一滴雨。
根据前世记忆，这一年他参加高考，原本考得不错，但最后一门考试突然中暑，一头栽到考场里。
那年头考场没设置临时医护点，周道受不了燠热打击，只能自认倒霉。
而更倒霉的还在后头，原本他的初恋女友罗小茵与他青梅竹马，准丈母娘汪东枝对他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知道他考砸了，直接找上门来。
目的只有一个，解除关系。
汪东枝：要么拿1000块彩礼娶罗小茵过门，要么她要到乡派出所告周道“耍流氓”。
“还有人说这小兔崽子是全村人的希望，现在看来就是个屁。”
汪东枝怒气难平。
……
老妈徐翠花此时虽然早就低头了，但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他婶子，我们道儿虽然这次没考好，但那是因为生病了！道儿就是没考上，但他长得好看，也配得上你闺女……”
“男人长得好看有屁用，能当饭吃？”
汪大婶一副不屑的表情。
“那意思是，你家女儿长得好看，才能当饭吃？……”徐翠花很想怼回去，但她没敢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刚刚她和汪东枝大吵，惊动了四邻六舍都来围观，现在她得缓和矛盾。
“他婶子，你看我家的情况，少一点吧，我和他爹一定想办法凑……”
江东枝怒道：“一分都不能少！
我家闺女好好的清白都没有了，你还跟我讨价还价？”
可1000块，的确是个大数目。
在后世，一千块钱不过是朋友聚餐的一顿饭钱。
甚至在星级宾馆的餐厅，还差得远。
但在1988年的农村，谁家能备齐“三转一响”，就是令人羡慕的富户了。
普通的三转一响，三五百块就打住了。
比如，飞鸽、永久虽然是城市居民的标配，但这两个牌子既贵还要票，没有票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相对便宜且不要票的东方自行车，一拖生产，品质保证又不贵，80多元就能把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扛回家。
加上一台蜜蜂牌缝纫机100多块钱，一块老式上海手表80多块钱，一部收音机十几二十块钱，算下来300块就够了。
一般的闺女嫁人，要的就是这四样。
虽然看起来钱不多，可普通人家还要东家西家的借钱拼凑。
汪婆子一张口就是一千，这明显就是难为你，逼你就范啊。
这哪里是彩礼，分明是卖闺女嘛。
而且，这个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等着你拿不出送你进“班房”呢。
……
上一世，周道因为拿不出彩礼，还真是进去了。
徐翠花和周大锤，几乎是一夜白头。
周大锤因此患上高血压，没几年就因为脑溢血去世……
虽然后来因为徐翠花求罗小茵帮忙到派出所消案，才提前出来。但周道在里面罪没少受，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剩一把骨头了。
这成了周道一生的心理阴影。
直到他南下渔城，成了一位天天忙于工作的社畜，这个阴影才渐渐淡去。
没想到二两酒，就又把他送到了最初的那片黑暗里。
既然让他重活一回，他就绝对不能让过去的悲剧重演！
周道握紧了拳头，他走到隔壁的房间门口，看一眼屋里。
老妈徐翠花正低三下四的请求，老爹周大锤闷着头吧旱烟，而汪大婶则高昂着头，一副我弄不死你们的表情。
徐翠花看到儿子站在门口，脸上露出难堪和怜惜的表情，她本是为了不让儿子听见，故意选择在东厢房说事，且极力压低了声音。
没想到还是把儿子惊醒了。
儿子好象没看到他，将目光投向正梗着脖子一脸不屑的汪东枝。
“汪婶，就依你的，半个月内，我给你拿一千块钱！”
周道的一句话，象一声炸雷，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
周家堂屋。
屋里笼罩着沉闷的气氛。
有一阵，一家三口谁也没说话。
徐翠花和周大锤是一时气极说不出话，而周道则是一下子坐在爹妈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
特别是看到老爹周大锤还健在，周道泪水一下子涌到了眼眶。
我一个中年大叔的灵魂，什么时候泪点这么低了……周道极力控制。
他一时还不能说话，怕忍不住哽咽。
徐翠花抓一把蒲扇呼啦呼啦扇，她虽然粗心，但还是发现儿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儿子生性腼腆，平时处事儿都很稳妥，做个决定都要先和爹妈商量，这一次为啥性情大变？
……肯定是被汪婆子吓到了！
这个该死的汪婆子！
“道儿，你别怕，有妈呢。我就不信她汪婆子能拿你咋样。大不了坐牢，妈替你！”
周大锤打断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要不是你冲动跟汪婆子吵架，汪婆子会狮子大张口要一千？！”
“我那不是替道儿出头吗？你没听那个疯婆子骂咱家道儿都骂些啥！
再说了，我们俩女的吵架，老娘还看到你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吵嘴呢？
你是不是跟汪婆子有一腿？看着自家屋里人吵架吃亏都不帮一句嘴？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周大锤怒道：“我去吵架？你见过咱村女人吵架有几个男人跟着吵的？就你能，把自家儿子折进去了，还要窝里横？”
……
“爹、妈，你俩少说一句行吗？”
周道终于平静下来，温声说。
徐翠花还想指着被气紫了脸的周大锤发作，见儿子出声，忙缓和口气道：“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我今天饶过你……道儿，你放心，妈不怕这个疯婆子。真要有坐牢的那一天，妈替你。”
周道有点为难：“妈，坐牢的事别人替不了。”
徐翠花不信。
“我是你妈，我替不了？这不可能！”
徐翠花识字不多，有这样的想法可以理解，但这终于给周大锤递了刀子，周大锤回怼道：
“天天瞎嚷嚷，你是不是野台子戏看多了？”
徐翠花瞪周大锤一眼，忽然兴奋道：
“还有一个方法……要是小茵怀了我们孙子，奉子成婚，汪婆子岂不是吃个哑巴亏？到时候我不信她把他外孙的亲爹告上法庭！
道儿，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
妈你想啥呢？
周道有点懵，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罗小茵有没有发生那啥。
第2章 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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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周道从乡派出所出来后，就离家外出，再没见过罗小茵。
只是后来听说，周道高考失利后，汪大婶给女儿找了个殷实人家，所谓的1000块彩礼，纯粹是让周道知难而退。
只是这疯婆子真的把周道告到派出所，这一步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谁让那个时代，耍朋友不成变成“耍流氓”，就真成罪了呢？
罗小茵不久就结了婚，但据说婚后日子过得并不好，常常挨打受气。
周道答应出一千元彩礼，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
当然，真让汪东枝第二次把他弄进去，那就太丢重生者的脸了。
周道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上一世跟罗小茵仅仅是早恋，他还没有那个胆越雷池那一步。
至于为什么汪大婶一口咬定他和罗小茵发生了关系，这事还需要调查。
相信汪大婶脑子再轴，也不会拿女儿的声誉开玩笑。
“妈，你老想多了。儿子跟罗小茵真没啥。”
徐翠花撇了撇嘴，“就知道你这娃没那出息……说，你答应人家的彩礼钱，咋办？”
周道淡然道：“这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累了，你们也去忙你们的吧。”
老两口叹一口气，走出去商量对策去了。
周道一个人呆在屋里，望着屋顶的芭箔出神。
重生一世，能够再次看到阴阳两隔的老爹，让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但现在面临的现实问题，是这“区区”的一千块钱！
只有半个月，该如何在短短的时间赚到这一笔“巨款”呢？
他开始在屋里翻找，比如屋里老妈当年的嫁妆，这个二屉桌虽然样式很古老，抽屉把手都是磨得闪亮的暗纹黄铜，但桌子被虫蚀严重，即便是老家具，这个时代也不值什么钱。
记得箱底有一个橘红玛瑙环珮，掀开箱盖，果然还在，用手摸摸，手感滑腻，但环珮有一道裂纹，破了相，看起来也不值什么钱。
看来屋里真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重生后的金手指在哪里？
总不能半个月后真的让汪婶接着闹吧。
更不能再去局子里吃免费的午餐了。
这个年代，内陆省份，思想还很保守，如果自己不尽快行动，说不定汪大婶又弄出新的幺蛾子出来。
周道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
“周道！”忽然听人喊。
声音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来人推着自行车，咣咣当当进了院门。
“周道在家吗？”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把自行车往院里一扎，从后座掀出一份折叠好的报纸，风风火火往屋里走。
大黄狗拖着绳子对他摇尾巴献媚，看来他是常客。
见周道迷惘的望着他，小伙子一步跨进屋里，一拍周道的肩膀，“不认识了还是咋的？就因为考的不好，人都犯魔怔了？周道同学，你可是说过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呀！”
周道终于回过神，嗯，李天宇，他记得。
那是他要好的同学，比他高一届。只不过一毕业，周道离家远行，此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周道记得，这一段时间，李天宇也非常苦恼，不过他有个亲戚在乡文化站，他常过去帮忙，生活充实了很多。
李天宇也不客气，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报纸往矮桌上一拍，朗声说：“老同学，渴死了，快给我弄点水，我这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我能有啥好消息！”
周道苦笑道：“天宇，你该不是来取笑我的吧！”
李天宇站起来，一拳捶到周道左肩上，“不给水喝是吧，那我自己来。”
李天宇跑到灶屋掀开水缸盖，舀了一碗井拔凉水，咕咕咕的一顿灌，抹一把嘴，问道：“叔和婶都不在家？”
周道这才注意到爹妈可能都下地干活去了。彩礼钱一时弄不到，地里的活不敢耽误，更何况这是麦收的尾声了。
“说吧，有啥好事能轮到我？”周道一副你能骗到我什么的表情。
李天宇抓起桌上的报纸，在周道面前一晃。
“你别不信，还真是好事！
你看，这里有个有奖征集新闻启事，还有奖金，我今天在文化站阅览室看到的。
一想你这各个学期作文都上墙报的大才子，要是写上一篇，说不定就获了大奖了呢！别不信，《中夏日报》，这可是咱们的省报。”
周道展开报纸。
的确，在报纸第三版的底部，大约六分之一的位置，登载了一篇征文启事，“中夏杯第一届新闻大奖赛征稿”。
下面写了征稿的意义及投稿方式、评选标准、刊载方案，稿酬……
征文设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优秀奖。
周道把目光定格在一等奖的奖金上，天，居然1200元！
在周道的记忆里，《中夏日报》的征文从来没有这么高的奖金，是他眼看花了吗？他揉揉眼，没错，果然是1200元！
有这惊人的“巨额”奖金诱惑，周道便不再关注二等奖和三等奖的奖金金额，但他将目光下移，不禁又大呼不好！
原来这个征稿启事已发出来三个月，离截止日期只有五天时间！
这特么逗我玩的！
“天宇同学，你自己看看，还有五天时间征稿就结束了，你这是寻老同学开心呢！”
李天宇接过报纸，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哎呀对不起了老同学，这报纸的确是三个月前的，我没注意时间。
不过我发誓这真的是我刚发现的，再说了即便我三个月前看到这个启事，你正备战高考呢，我也不能找你呀。
老同学，以你的才思，这不还有五天时间嘛！”
周道嘿嘿冷笑道：“没错，还有五天，中夏日报就等着我投稿呢！”
李天宇一伸大拇指：“这就对了，这才像我的大文豪同学，没准报社就等着你的稿子呢。”
虽然就是明显的乱拍马屁，但周道不在乎。
他沉吟有顷，郑重的对李天宇说：
“天宇，既然你把这张报纸送给我了，算你小子看得起我，但你也得出点血，第一你得把车子借我用两天，今天你得走路回家了。第二你得借我十块钱，获奖了我还你！我现在刚参加完高考身上一文不名，也不好意思向家里要。”
李天宇笑道，“多大点事啊，这好办，但你小子要是获了奖，得翻倍还我，我可得利滚利呢！”
“成交！”
周道接过李天宇递过来的“大团结”，顺手往裤兜里一装。
“我就不留你了，只剩五天时间，我得挣了奖金还你呢，你快滚吧。”
第3章 省里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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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李天宇，周道陷入了深思。
他把中夏日报上的征稿启事重新看了一遍，又详细把时间盘算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五天时间能否获得这笔奖金几率极小。
虽然极小并不代表没有……然而，这却成为他借来第一笔钱的理由。
十块钱，是他这个年代读高中一个学期的学费。如果此时进城，一顿吃三毛钱一碗的素面条，可以撑上十三天，当然，前提是露宿街头，还不能生病。
虽说奖金诱人，几率极低，但这要看你写的是什么样的稿子。
周道上一世对新闻相当热爱，只要在家里，新闻联播是必看节目。
虽然内容枯燥，但从中可以发现经济动向。据说国内的很多商业大佬，都有这个习惯。
当然，电视新闻与报纸新闻是有区别的，即便是网络时代，周道都有订阅一份当地报纸的习惯。
即使是看网络新闻，周道也会分辨新闻发布者的主体，不会拿自媒体的文章当新闻。
此时，他的大脑里快速播放八十年代曾经有影响的新闻报道。
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中师语文》的一篇课文上了。
没错，八十年代末一篇著名的通讯《买茓记》。
当时的夜校老师专门讲解了《买茓记》这篇文章的来龙去脉：这是宛都某县的一个通讯员写的，这个年代被称为“土记者”。入选《中师语文》，主要是因为这位“土记者”无意间开创了新闻的另类写法。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篇稿件最初就发表在中夏日报上。
仔细算了下时间，《买茓记》发表的时间大约就是这个时间段，这就给周道出了一道难题，抄还是不抄？
以周道对新闻的热爱，还有后世人人自媒体的底子，写一篇通讯稿不是难事，但要获奖就没那么容易了。
用网红的路数？对不起，那类无厘头语言根本无法进入官方新闻语言体系，估计发表都难。
新中国的新闻语素，基本在延安时代就已经奠定了的，你若不是大量阅读官方新闻稿件，写出的“新闻”根本无法进入主流媒体的语境。
所以做为一个新闻爱好者的周道，真正进行新闻写作……还是个素人。
直接照搬前世的获奖新闻，当然是最保险的。
当然这只是从稿件质量上来讲。
鉴于原作者发表的时间大约就是这个时期，周道的这个决定当然存在极大的机会风险。
虽然可能因撞车失败，甚至被判定为抄袭，但周道不认为自己下一步一定要从新闻行业入手开始自己的事业，他的稿子最多会被编辑扔进字纸篓，甚至还配上一句国骂，但这些他都看不到听不到。
可如果成功了，他不但解决了燃眉之急，甚至可能进入自己上一世相当热爱的新闻事业。
说干就干。
周道起身去大队部。
敲门。
此时的大队部已更名为村委会，村委会的会计是周道的发小，初中没毕业就当上会计了。
你要问他会不会算帐？当然不会。他作帐一般是由小队会计帮他做的。
他虽然不会算帐，但他爹是村支书。有这一条就够了。
过了一会，听到有人应了声：“谁呀？”
“来生，开门。”周道回应道。
周来生显然听出周道的声音，打开没有油漆的原木门扇，有些惊讶的道：“道子，刚刚汪婶不是打到你家了吗？这就结束了？”
周道面色如常：“咋的？哥的笑话还没看完？她也就到我家吵吵而已，刚刚也没见你去劝架解围，你这村干部咋当的？闲话少说，给我撕几张稿纸，我急用。”
“写应诉状？这么快就把你告上了？”
“混扯，你就这么想看我惹上官司？”周道一屁股坐在三斗桌前的椅子上，自己动手。
“要你十张稿纸啊，别舍不得。”
“你的话，公共财物嘛，也有你一份。”周来生倒是大方。
周道将稿纸一卷，转身就走。“你忙，我先走了，回头再跟你细说。”
周来生一脸黑线的站在门口：
“我还想问你跟罗小茵的事呢，你这跑得也太快了吧……”
万事俱备。
周道回到家里，利用家里那张破旧的矮桌，凭记忆把《买茓记》先在作业本上默写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又用后世所学加了点题，自认为增加了通讯的深度，最后用大周庄村委会的稿纸誉写了一遍。
所以要用村委会的稿纸，是为了增加稿件的可信度。
按照前世的通讯员投稿规则，一般报道地方新闻，需要基层行政机构盖章确认才能投稿。
但《买茓记》是以第一人称记录作者的所见所闻，介于通讯与散记之间，所以即使没有加盖公章，也是可以的。
第二天一早，周道骑上李天宇的自行车，向城里出发。
他之所以直接进城，是因为若在镇上邮电所寄信，信件需要在镇上滞留一天，第二天才能运往市里邮电局，这样一算，时间上就会又耽误一天。
寄平信是不能考虑的了，8分钱的邮票虽然最便宜，但时间上一周两周收到信是家常便饭，即是信件丢失也无法查询。
保险的方式是挂号信和航空信，挂号信虽然比平信有保障但还是慢，所以周道果断选择最贵的航空信。
花了5毛钱，拿到航空信的回执，周道的心安了下来。
算下来，明天或最迟后天稿件就会寄到中夏日报，能够赶到截稿日期前将稿件寄到报社编辑部。
至于结果，不用考虑。
临近中午，周道已是饥肠辘辘，按说口袋里还有九块五，完全可以在不要粮票的小饭馆解决一顿，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乱花钱的时候，留着这笔借款还有更需要的时候用。
到了村口的水库，周道找到一个背静处，跳到水里洗了一个痛快澡。
库水清澈见底。
看着自己体态匀称、年轻健壮的躯体，周道心里暗暗宽慰，上一世岁月蹉跎，人到四十就一身毛病，重生一世，一定要好好活过。
……
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好好规划一下未来。
即便你有重生的金手指，作为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真正能做的也有限。更何况他所处的区域，既不通江也不达海，更不是包邮区。国家的好政策，此时都集中在南边沿海那一带，这里是政策阳光很难洒到的地方。
要想改变命运，还得从自身开始。
……
这一天周道刚刚躺在自家凉床上继续“思考人生”，忽然听到周来生在院外喊：
“道哥，道哥，在不在家？快到村委会接电话！”
周道一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来，有好事了。
拿起话筒，耳边响起一片杂音，稍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您好，请问您是周道同志吗？”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中夏日报编辑部的杨阳，我负责向您核实一下稿件。周道同志，新闻通讯《买茓记》是您写的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杨阳继续问：“能否简单介绍一下您的采写经过？”
周道定了定神：“杨老师，是这样的，我们邻村有一个苇茓编织厂，我家每年一边收小麦一边去买苇茓，今天粮食大丰收，去买苇茓的人特别多，很多人当天都买不到货。
因为有的种粮大户麦收前就去订了过去年景几倍的货。
土地承包之后，通过科学种田学习，我们附近的种粮大户有两家年总产过万，成了万斤户。
听了他们的拉话，我觉得作为新时代的农村青年，应当把这种农村的新气象记录下来，就写了这篇通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满意的嗯嗯声。
不满意不行啊，这采写经过可是写进后世经典新闻教课书里的，周道只不过是复述了一遍而已。
接着，杨阳抬高了声音道：“周道同志，我们决定采用您的稿件，相应的稿酬，我们会在见报后一周寄给您，您的通讯地址是中夏省宛都地区云河县紫陌乡大周行政村三组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杨阳道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一旁的的周来生听得眼睛发亮，等周道放下电话，周来生还没回过神来。
“这就完了？”
周道纠正道：“什么完了？这叫刚刚开始！”
“不是，我是说，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省里的领导？道哥你什么时候有这层关系的？我咋没听说过？”
忽然呈现的讨好表情，让周道受不了。
……
第4章 吹牛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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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政府鼓励农民勤劳致富，但根据后世的经验，小麦八十年代收购价是1斤0.32元，到了2021年是1斤1.1元不到，40年仅仅上涨了3.4倍，可渔城的房子，八十年代公务员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需要自己掏一万多，到了2021年一套三居室则可卖到一千多万，足足上涨了1000倍！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周道知道在大周庄呆下去，要实现一个小目标，困难还是比较大的。
改革开放第一村小岗村，后世的发展也还是受了很大的限制。
但如果从大周庄出发，周道这第一步算是打响了，最起码《买茓记》就要发表了。
虽然即使发表，稿费也不会多，这年月这么短的稿子，十几二十元打底了，铁定不会超过五十元。
还了李天宇的借款就不剩几个了。
但这是个好的开端。
只有报纸采用了，才可能参与评奖。
接下来的周道，只能等。
夏天天气热，麦收刚过，到处是忙碌的人们。
家里临马路的墙倒了，周大锤也不想在原地继续修缮，他也不让周道参与，只是请人帮忙挪走了那三条檩条，草草把塌了的墙重新围起来，柴屋的屋顶就先不搭了，主要是这个季节地里太忙了。
周道这些天开始帮爹妈晒麦子，一百斤的麦袋子，周道用力一甩，就扛在肩上。然后一溜小跑跑到自家院子里，撞开堂屋的门，不用换肩，直接哗地一声将一百斤的麦子倾倒在苇茓里。
周大锤有点不可思议。
“道儿，你前一阵子还病病怏怏的，咋忽然这么有力气了呢？
看你这把式，张壮实也没你力气大，他要扛这一百斤的麦袋子，也要弓着腿缓一缓，才能甩到膀子上。”
张壮实三十来岁，力大如牛，但这个年代在农村，已经被算成光棍了。
徐翠花向来是无条件支持周道：“你说的啥话？张壮实用的是笨力气，我儿那是用的巧力，我的儿子谁能比？”
周道上一世喜欢运动，慢慢的把少年时代体弱多病的体质锻炼成了肌体强健的硬身板，没想到重生回来，还能捎带把强健体质带了回来。
晒场离家顶多二百米，几个来回，周道就把自家的小麦收到家了，看着一盘五丈茓子围起来的金黄麦子，顶多六百斤，周道叹了口气。
够吃是够吃了，可是钱呢？
前两天第一茬收的麦子卖给粮库了，除了无偿交的提留粮外，多余的那部分也只是领了个白条，相比较后世的免交义务粮外加政府补助，这个时代的农民实在是太苦了。
农民想有点收入，得依靠秋收的经济作物，比如芝麻、绿豆、红薯干、建设豆，要想卖个合理的价钱，还得偷偷运到相邻的湖省，才能卖出个好价钱。
物以稀为贵嘛。
土地承保后，诸如烟叶、红麻等作物，已很少人种了，主要是那东西不但需要技术，还特别累人，比如烟叶需要烤烟技术，金黄为上品，如果颜色深了浅了，价格就直线下降。
红麻需要沤的功夫，还需要有足够的水面。如果没有把握好，剥出的麻欠生或熟透，发青或发黑，而强行用硫磺熏白的麻，收购的人也不是傻子，照样不会给个好价钱。
所以这个阶段的农民，看似粮食不缺了，可一年到头手头上缺零花钱，孩子上学、老人生病，没钱那就是灾难。
如果坚守这个地方，说不定也能够盖得起别墅开得起豪车，但上升空间有限，重生一世，大周庄还是只能成为他未来养老的地方。
以为重生是万能的人，一定是重生文看得太多了。
去水库洗个澡，洗掉身上麦芒带来的搔痒，周道身上松快多了。凉风一吹，非常的惬意。
多少次怀念夏日傍晚的迷人乡愁，没想到又这么回来了。
上一世的缺憾，一定要一件件补回来。
眼前出现一个倩影，依稀分辨出是白底紫花的上衣，配合上袅娜的身姿，一下子把周道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嗯，这就是他的白月光，无数次睡梦中的影像。
虽然看似无意，但经历过上一世阅历洗礼，周道看得清楚，这是小姑娘刻意制造的“偶遇”。
罗小茵顿了脚步，在等周道走近。
漆黑的长发，被随意扎了个马尾，有一缕发丝贴在脸颊上，将晶亮姣好的肌肤衬得雪白。还是那双清澈的凤眼，如幽潭一般透着点点波光。
十六岁的少女，有着天然的清纯气息，这是他在都市里见惯的香水脂粉们所无法比拟的。
很多时候，周道一直诧异，为什么天天参加各种劳动，罗小茵还发育出如此柔韧苗条的身材？
“道哥，”罗小茵眼睛看着周道，“我前几天在外婆家帮忙收割，不知道我妈她吵架的事。”
周道笑道：“没事，你妈和我妈，又不是头一回吵架。”
“不能这么说。这一回怨我妈，而且，她还在全村人面前说我们……那个，唉，我都没脸出门了。”
这姑娘说到这里，又羞又臊，一时没有了下文。
周道不知说什么好……我们有那个吗？你倒是给我个准信。
看她脸上红霞飞晕，难不成……我出格过？
周道无意中目光上下扫了眼眼前的少女：清秀白皙的瓜子脸、顾盼生情的美目，微微凸起的胸部、窈窕柔韧的腰肢……
“幸亏我们是清白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罗小茵声音不高，但听得出来内心还是有主见的。
呼，周道长吁一口气。
我说呢，周道暗自腹黑，“知道周道同学勇气不足，重生了也没见有啥长进的。”
幸好，要真出了粉色事件，自己的情感轨迹就此改变，然后一路狂奔。
最后就得在这大周庄结婚生子了……不，也许是奉子成婚！
如果这样……
宛都的那位与自己共患难的发妻怎么办？
看来自己得尽快去宛都了。
“道哥，我妈昨天去李家洼了。”罗小茵小心翼翼，连头都没抬起来。
“嗯，帮你订亲去了，那是李家洼的富户。”
“你咋知道？”罗小茵吃惊的睁大眼睛，这事除了罗家人没有外传呀。
我咋不知道？你后来还快快乐乐的嫁过去，满心希望的去享福去了……
周道想说后来你其实没享福，反而遭罪了。但他没说，因为他怕被骂成神经病。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若无其事地说：
“其实这样也挺好，我家的情况，你知道的，找一个经济好的家庭，对谁都好。最关键的是，他家还承包一片鱼塘。”
罗小茵有些吃惊的看向周道，几天没见，他怎么变个人似的，像说别人的事一样轻松。
她咬了咬嘴唇，娇嗔的道：
“你就这样看待自己？考学没考好，不是可以重来嘛。再说了，即使不想再考，你就不能为我承包一片鱼塘？”
这明显是对自己表达不满。
周道心态差点崩溃，这……上一世没有这一出啊！
那时候的周道，绝望的看着李家洼迎亲的队伍进了大周庄，穿红带绿的村花罗小茵，粉面桃花，袅袅婷婷，羞答答的登上张红挂彩的婚车，随着迎亲的人流，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
绝望、羞辱、愤怒……甚至差一点自戕。
那时候的周道，老爹身患疾病，老妈精神崩溃，家徒四壁，差的不仅仅是一片鱼塘……
那一天，他发誓，不挣千金，誓不还家！
走神了。
周道笑道：“承包鱼塘，得要本钱啊，你看我现在有吗？”
罗小茵沉吟有顷，“我就知道你在吹牛！周道，我决定了，虽然你是吹牛，但我愿意在家等着，等着你拿一千块彩礼娶我！”
说完，扭身离去，留给周道一个恍忽的背影。
说来说去还是钱。
这特么吹牛别吹出事来……周道有些无奈。
这姑娘，人生线出现了偏移？
看来这一千块彩礼，成了他的魔咒，有着一颗中年油腻大叔心态的周道，不由得心收紧了。
第5章 谁是抄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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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令人焦灼的。
虽然仅仅是几天时间。
村子里已起了流言，传得罗家和周家眼看又要重启战端。
“看到了吗，罗小茵又跟周道约会了，这次很多人都看到了，可是假不了，在水库那片芭茅地里，啧啧，伤风败俗呀！”
“可不是，我估计是周大锤的主意，这是真想白得个儿媳妇！”
“这个老头坏得很，咋不教墙砸死呢！”
“你还不知道呢，周道那天夸下海口，说要半个月内拿出1000块彩礼，这也没见他出去借钱，坐家等天上掉钱下来呢！”
“等着瞧，汪东枝可不是好惹的，听说正在张罗着把闺女嫁到李家洼去呢！”
“是啊，就周道那家庭条件，老罗家不可能把闺女往火坑里送！”
……
话口传到徐翠花耳朵里，徐翠花火冒三丈，抓下头巾就想跑出院子喊大街。
被周道一把抓住了。
“你跟你爹一个德性，遇到事躲屋里不敢出来，咋还想让老娘跟你们一个样，做缩头乌龟？”徐翠花气得跟儿子翻脸了。
周道笑道：“骂又骂不到身上，妈你放心，儿子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徐翠花收了气：“真的？”
周道揉揉徐翠花的肩膀：“你是我亲妈，我咋敢哄你？”
徐翠花:“滚！油腔滑调。”
……
省城。
中夏日报编辑部。
总编辑乔华正在主持一个编务会，会议的其中一个议题是讨论“中夏杯第一届新闻大奖赛征稿”的评奖事宜。
乔华虽然表面看五短身材，但却是中夏省新闻界元老级人物，对新闻受众的研究有独道的见解，曾经发掘出大量优秀的新闻人才。这次大奖赛也是他倡议的，因此评奖会自然由他主持。
椭圆形的会议桌按职务大小排序，依次是总编室、编辑部、专题部、记者部、综合部等六七个部门，各部门的正副职负责人依次列坐在桌前，普通职员则拉一个椅子，大多靠墙坐着。
乔华已讲完其他议题，接下来重点转向了“中夏杯第一届新闻大奖赛征稿”获奖作品的评议。
“总编室、编辑部、记者部的同事留下，其他部门的可以先散会。”乔华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向在场的与会人员示意了一下。
没有点到名字的部门人员，如获大赦，纷纷走出会议室。
“杨阳，现在留下的都是报社采编岗位的同志们，你谈一下大奖赛的评奖情况。”乔华把目光转向编辑部主任杨阳，等待他汇报工作进展。
杨阳三十多岁，面色苍白，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书卷气，他停下手中的笔记，抬起头，回答乔总编的话，其实也是讲给众人听。
“乔总，根据您的指示，我们已采取读者书面投票评奖和专家评议两个方式对本次大奖赛征稿进行筛选。目前已收到读者寄来的选票5万3千余件，其中有效选票5万1千零12件，根据读者选票统计，初步筛选出二等奖3名、三等奖5名，优秀奖20名。
这些作品都是在我报发表过的。”
乔华打断道：“一等奖呢？”
“一等奖预备留给您推荐的那篇通讯《买茓记》，但现在出现了点状况。”
乔华有点诧异，“这篇通讯不是也发表过吗？是读者评议不好？”
杨阳放下手中的笔，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恰恰相反，这篇通讯读者的评议很高。
正如您所指出的，通讯作者规避了传统记者采写新闻的上帝视角，以一个少年的所见所闻，利用人物的对话，将新闻事件的人物鲜活的表达出来。
这种方式不但在近些年的新闻通讯中少见，而且采用的是人民群众更易接受的——少年视觉，可读性强，更易获得最大的传播效果。
通过买茓现场农民争相增加苇茓的采购量，和种粮大户成倍的采购苇茓，推断出了当地种粮大户章大叔家已成功挤身‘万斤户’，从侧面反映出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业增产丰收和农民生活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乔总编频频点头：“嗯，这的确是我近些年看到的难得的好文章。不亚于土地改革期间那篇著名的小说《不能走那条路》。”
把一位普通的基层通讯员写的通讯稿拔得这么高，在坐的大编们不由得一震。
“是的，乔总，我和编辑部的同仁都这么认为。”
“这都是乔总您慧眼识珠。”
文质彬彬的杨阳不失时机的舔了一把。
单位不成文的规矩，舔上级不犯法。
乔总编相当受用。
“既然大家都对这篇通讯有很高的评价，能让这篇通讯稿不明珠蒙尘，那是群众的智慧。”
乔总编不愧是领导，总能不失时机的把在场的同事都夸一遍，但让人细想起来，最高明的还是乔总自己。
这时一位儒雅的老编辑插话道：“我们大家都传看过这篇文章，也觉得这是多年来难得一遇的好通讯，放到一等奖的位置上，实至名归。”
众人纷纷附合。
杨阳环顾了大家一眼，终于把自己疑虑说了出来。
“乔总编，各位同事，本来应当提前向大家汇报的。主要是，在刊登《买茓记》这篇通讯的报纸从照拍车间进入印刷厂刚刚开印的时候，编辑部的小谭送过来一篇稿子，非常奇怪的是，这篇稿子也叫《买茓记》，内容和之前的那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作者不同。”
“哦？”乔华吃了一惊，“能有这样的事？作者是哪里的？”
“两个作者都是宛都人，但分属不同的县。”
杨阳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普通的稿件，大家都不会当会事，但这是一篇准一等奖稿件……众人都把目光聚向杨阳。
“是不是有人抄袭？”老编辑和乔华几乎同时问。
杨阳把光目转向乔华，“我最开始便怀疑这是个抄袭事件，但我仔细查看了一下邮戳，两个人几乎是同一天寄走的稿子，然而寄出地却相距二百公里。只不过我们排上版的这篇作者为周道的稿子，是用的航空快件，所以最先被我们收到。而另一个用的是平信，所以比较晚收到。
我怀疑其中有一个是抄袭，但是没有证据。”
“这两个人认识吗？”乔华戳中问题的关键。
“这个目前还没有核实。”
“那这样，”乔华当场拍板，“你们给这两个作者所在县记者站的同事打个电话，要他们找到当事人，通知他们来报社一趟，经费我们报销，由外联部负责，我倒是好奇了，世上怎么有这么奇的事。”
“好的，我马上落实。”杨阳点头。虽然他和外联部主任是平级关系，但有乔总这句话，他同样可以跨部门处理。
“评奖活动要如期进行，所以这件事要尽快落实。”乔华冷声道。
第6章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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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省城的普快列车。
周道靠在硬坐上打盹。
车窗外风光一闪而过，周道却浑然不觉。
再一次接到电话，电话的那头换了人，通知他次日到省报一趟。
这原本是件好事，但他从对方的语气里似乎听出有一丝弦外之音。周道问了稿子的事，对方说他是省报宛都记者站的，对稿件的情况不了解。
各种可能都想了，结果想多了，反而睡不着觉。
所以一坐上火车，就打起了瞌睡。
这是1988年，因为外出务工机会不多，火车上还相对冷清。
再过四年，千军万马下广东的时候，想在火车上占个坐，就非常困难了。
火车颠簸了一下，大约是到了宛都站，列车员开始广播。有人下车，有人上车。
周道被晃醒，发现对面座位上刚刚坐了一位年轻人，看样子学生打扮，眼睛不大，但长得挺精神，提着大包小包，把大包放货架上，小包抱怀里。
周道向年轻人点点头，对方回应，并咧嘴笑了笑，表情很温暖。
不多时，列车开动，年轻人掏出一本书认真读起来。周道瞥了一眼，《猪病防治》，看来这又是一个有志青年。
从宛都到省城不过三四个小时，周道有些困，又眯上眼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来个急刹车，然后缓缓行驶，停下。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到站了。”
周道睁开眼，有志青年朝他温暖的一笑，背上自己的背包，率先下了车。
周道恍惚觉得，这人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抬眼看了看，已不见了踪影。
这年头能穿梭宛都和省城的，都有可能是未来非富即贵的人。
周道笑笑。终于休息好了，精神了。
找站牌，等车。
这个年代省城还保留着有轨电车，这东西在后世是稀罕玩意，周道坐上车，感觉着车身的移动，看着窗外闹吵的人流，自行车铃声聒噪的震响，占道经营的小吃车主大声吆喝，豆腐脑、油条飘荡的香味，周道感觉自己饿了。
省城到底是省城，流动摊点已相当热火。
这年头还没有城管这个职业，所以摊主们也不用担心城管，但这并不代表生活在伊甸园，流动工商人员就是当年的“城管”，如果你阻碍交通，或者没有交纳工商管理费，工商人员照样可以收了你的摊子。
小摊点可以不用粮票，一毛钱的豆腐脑，两毛钱两根油条，周道美美的填饱了肚子，用手绢抹一把油嘴，叠好，装兜里。然后向屋顶竖着《中夏日报》有机玻璃字的那栋灰色大楼走去。
掏出从周来生那里开来的“介绍信”，看门的大爷看了看介绍信，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找编辑部？”
“是的，大爷。”周道的嘴巴很甜。
原以为老头会为难他，然而老头很和善，“往前走右转上三楼。”
周道道一声谢，沿着指引走过去。
大爷咕哝道：“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咋也不像农村的。”
又听大爷阻止另一拨人；“你们也要去编辑部？预约了吗？没有预约不能进去，老师们忙得很！”
很不耐烦。
省报门口虽说不像行政机关一样门口站着两个笔挺的绿军装握枪战士，但看门的大爷对于基层通讯员来说，其心理威慑作用不亚于持枪战士。
被挡在门外的人望着周道的背影，低声交谈：
“刚刚进去的那人来头不小，一定是有背景的。”
“我看也像，不然老大爷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
中夏日报编辑部。
会议室。
秘书小姐姐把周道指引到会议桌旁边，沏上茶水，微微的向周道点点头，“周同志请稍等，我们杨主任马上就过来。”
笑容清甜。
周道点头致意，道声“谢谢！”
不愧是省城，连秘书小姐姐身材都这么好。这个时代女孩子早脱下单调的类中山装，秘书小姐姐着装新潮但不失庄重，又恰到好处的衬出她火热的身材。
秘书小姐姐向他职业的笑笑，然后关了门出去了。留下周道一边品着茶，一边打量着会议室的陈设。
茶是雨前毛尖，入口清香滑润，看来对自己的招待还不错，普通通讯员不一定能享受到这个待遇。
会议室布置简单朴实，除了靠墙的一排陈列柜外，正对陈列柜的墙面贴着一排新魏碑美术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紧挨柜旁放着一排报夹，除了四大报之外，其中有一个报夹专门陈列中夏日报，周道翻了翻，翻到了前天的报纸，这一期报头套红，头条黑体大字“我省今天粮食产量喜获大丰收”。
在头条下方，用花边线围着一篇通讯。
标题：《买茓记》。
作者：周道。
结尾还有一行小字，“中夏杯第一届新闻大奖赛参赛作品”。
大致浏览了一下，是本尊所作。
这说明，宛都记者站通知自己来省城时，那人应当是看到过这篇文章的。
周道面色凝重起来，他把报夹放回原位，重新坐到会议桌前，盘算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大约半小时，一位戴眼睛的人开了门走了进来，从外表气质判断，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要接见他的人。
周道点点头，欠了下身。
进来的正是中夏日报编辑部主任杨阳。
见周道向自己致意，杨阳略感意外，因为刚刚他去大门口接了另一位通讯员，也就是另一个《买茓记》的作者。那位作者行为拘谨，在太阳的曝晒下被大爷挡在大门外。
而眼前的周道，看起来不慌不忙，处理事情有礼有节，似乎胸有成竹。
同为宛都地区的青年农民，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你就是周道吧。”杨阳放下茶杯，凝神看着周道。
“杨主任好，我是周道。很高兴能见到您，我们通过电话的。”周道语气平和。
杨阳：“？？”
这话不是该我说的吗？
眼前的年轻人与刚刚见过的那位天壤之别，一个木讷腼腆，一个油嘴滑舌。杨阳是军旅出身，曾做过三年政治思想工作，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年轻士兵。根据经验，后者看似回答流利，可能问题嫌疑更大。
“周道同志，你认识一个叫谭成的通讯员吗？”
谭成？周道内心一紧，《买茓记》的原作者，难道这次穿帮了？
不对，如果真有问题，报纸上就会立即发布纠错声明，他可能就不会安生的坐在这里了。
他很快冷静下来。
“杨主任，我今年刚刚高中毕业，没有参加过县里的通讯员学习班学习，所以除我自己之外，一个通讯员都不认识。”
杨阳点点头，这个回答和刚刚谭成回答的一样。
当然，虽然两个人都说互不认识，但为何两个人所写的通讯近似度非常高？
杨阳发动编辑部的同事查阅十年内几乎所有的公开报纸、杂志，均没有看到有发表过《买茓记》这篇通讯，这说明这两个人都不是通过公开出版物抄袭，甚至连借鉴的可能都没有。
“周道同学，你能介绍一下为什么会写这篇通讯吗？”
既然对方没有展示证据，说明事件还没有那么糟，周道笑道：“我记得杨主任在电话里已问过这个问题，要不要我再重复说一遍？”
看似语气平和，实则柔中带刚。
杨阳摘下眼睛，哈了口气，用眼镜布擦了擦镜片，眼光冷冷的注视着杨阳。
周道没有近视过，但他知道有视力障碍的人，离开了眼镜，可能目光仅仅是代表了一种态度。
杨阳阅人无数，他戴上眼镜，收敛了目光，淡淡道：“嗯，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我感兴趣的是，周道同学用如此娴熟的笔法写出这篇出色的通讯，你一定对新闻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吧！”
第7章 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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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的门轻轻开了，秘书小姐姐面带微笑出现在门口。
随即，她欠一下身，并向门侧退了一步。
乔华粗壮的身体出现在门口，接着他走了进来，向杨阳示意了一下，自己找一张靠上首的椅子坐了下来。
总编大人没有说话，也没跟周道打招呼。
周道知道这场大考才刚刚开始。
他顿了顿，将目光扫向刚刚落坐的乔华，微微点了一下头，才收回目光语气平和道：
“其实本人只是一个学生，在老师们面前，哪里敢谈什么见解？我在学校学习之余，也算看过一些杂书，也只能说算是一知半解。
据说新闻出版来自于西方，新闻的写法主要的特点是三段式，即导语、详细内容、总结点题。
这起源于战事报导，一个战地记者对最新的战况，用一句话写出来，立即用发报机传到报社，如果这个战地记者无法进行下一步报道，比如一颗炸弹他牺牲了，那他发回去的这一句话，就以‘号外’的方式发布出去。”
乔华听得很仔细，且频频点头。见周道停了下来，鼓励道：“接着讲下去。”
杨阳觉得不可思议，首先一个高中生，特别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学生，讲话如此流利，这完全是少见的。更何况，他所讲的内容从何而来，《十万个为什么》吗？
一个备战高考的学生，能有这么多课外书读？
他眼神中的怀疑更浓了，“事若反常必有妖。”
“周道同学，你高考的作文得多少分？”
这明显是质疑。
“杨老师认为我的稿件是抄袭的？”
杨阳没有回答，等着他下文。
“我的高考考砸了，估计今年走不了。”
杨阳嘴角咧出一丝嘲弄的笑意，“这么说，周道同学落榜了？”
周道坦然道：“大概率是这样……不过我的作文应当考得比较好，我是全校唯一每个学期作文都要上墙报的。”
周道的语言非常肯定，让人不容置疑。
“老师一定听我说的三段式，觉得奇怪吧，我这篇稿子为什么没用三段式？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利用三段式，我不必像战地记者那样担心下一步是否还活着，还能不能进行新闻背景和数据完善，甚至还可以写一个很好的总结点题……
但我作为一个学生，真正想拿到一个市或地区的数据，我的现实身份其实是做不到的，所以这类写法对我会造成障碍。使用侧面描写，增加可读性，以一个学生的视觉去描写，才是最省力的。
所以我选择了后者。”
“好！周道同学不愧是个新闻写作的好苗子！我决定，这次大赛的一等奖就是你这篇通讯《买茓记》！”乔华一拍桌子，脸上涌现出发现人才那种惊喜和满意的神色。
“乔总编……这样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杨阳坚持持反对意见。
“杨阳同志，”乔华语重心长的说：“对待一个好苗子，我们可以且有必要去鉴别，但不能一直持怀疑态度！
刚刚周道同学的表现，已说明他的那篇通讯不可能是用其他方式获得的，这是他用自己辛勤的劳动和学习积累获得的，我们应当肯定和赞扬！
至于你后来收到的那篇题目相同的通讯稿，我看了一下，内容的确是相差不大，谭成这位通讯员我也见了，是个老实的通讯员，两个人相距一二百公里，互相不认识，但能够心有灵犀，写出近似的稿件，说明两个人都是人才。
我们中夏省是人口大省，更是新闻大省，需要更多的基层新闻人才。”
“可是……”杨阳还有话要说。
乔华大手一挥，“就这么着吧。周道同学，等一下综合处的同志会安排你先到报社招待所休息一下，你来一趟省城也不容易，可以在省城玩两天。”
又把目光转向杨阳，“杨阳同志，最近我们编辑工作还是挺紧的，这个新闻大奖赛是读者关注的焦点，我们要尽快把获奖名单在报上公布。
这样吧，就明天见报。
四版不是预留有一个天窗吗？就把获奖名单登在四版。”
说完转身离去。
又像想起什么，他回了一下头，“周道同学，你刚说你这次考试成绩不理想？这样，你不管考了多少分，都大胆报考宛都大学。
宛都大学一直有特优生特招的传统，这个学校的校长我熟悉，如果你分数相差不远，看到时候能不能让他照顾一下。”
这回是真的转身离去。
周道尽管上一世经历过很多事，但接连的好事上头，他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这是要开挂？
他的嘴角挂出笑意。
杨阳几乎是愣在原地。他了解乔华的脾气，这位总编大人从来认准的事就一锤定音，只是……眼前的这位“一等奖”获得者，就真的没有疑点吗？
他现在心情极差，倒不是因为自己明显对眼前的这个通讯员的质疑给自己带来不快，而是看到这个人，自己就感觉到不快。
“周道同学，你是自己到招待所，还是我派人送你去？”杨阳强压着心头的火，语气中肯定带着嫌弃。
他只想周道尽快从自己眼前消失。
一个“送”字，让周道体会到他在这个会议室不受欢迎。
但他不在乎。
只要有眼前这个人的顶头上司欢迎就行了。
周道站起来，欠一下身子，面带微笑的道：“杨主任，非常感谢您对我的照顾，给您添麻烦了。招待所我自己去，特别感谢您的关照！”
“感谢我？我关照你？”
杨阳觉得这是在讽刺他。
他特别窝火，合上文件夹，转身离去。
……
“周同志，乔总编让我带你去招待所，请跟我来。”
秘书小姐姐甜甜的声音传过来，周道看着眼前这位面带职业微笑的秘书小姐姐，心情大好。
姣好的面容，苗条的身材，还有那绷起的胸部，都让这个十七岁身体、中年油腻男灵魂的他，产生极大的心灵愉悦。
招待所其实跟编辑部并不远，两栋楼在一侧的尽头呈90度角的转折，秘书小姐姐跟招待所的服务员很熟络，服务员自然很给面子，根本没看周道的证明，而是草草在登记本上写些什么，然后就把房卡交给了周道。
报社招待所跟后世的酒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些招待所一般是供基层通讯员临时歇脚用的，遇到贵客，还是要到省城最好的迎宾馆，那里的环境和条件也更好。
沿楼梯上到三楼，一排房间写着房号，走廊外是涂了浅色油漆的护栏，向下望去，视野相当开阔。
打开305号房门，周道礼貌的向秘书小姐姐致意。
秘书小姐姐忽然展颜一笑：“你叫周道是吧，我叫凌芳芳，是总编室的秘书。”
周道故作吃惊：“芳芳同志，你认识我？”
凌芳芳笑靥如花，“你的事总编室的人都知道了，这次征文的一等奖！这次征文投稿的人很多，总编最认可你的稿子，可见你是最优秀的！”
周道谦虚的一笑，“过奖了，芳芳姐在省报工作，我还要向你学习。”
听周道叫自己一声姐，凌芳芳很受用，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毕竟眼前这个年轻人长得帅帅的，又这么嘴甜，很是讨人喜欢。
周道则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臭不要脸。
凌芳芳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说，“听乔总编说，如果不是听了你对新闻的理解，一等奖就会是另外一个人的，是这样吗?
嗯，你看，就是那个人，听说叫谭成，他现在可能是要回老家了。”
周道沿着凌芳芳的示意看过去，一个落寞的身影穿过甬道，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
嗯，那就是谭成，一位天才的新闻通讯员。
……
洗了一把脸，打开隆隆响的窗式空调，房间里凉爽多了。周道靠在招待所的床头，心中默默的思考：自己这一重生，是不是路子有点歪了？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这样真的好吗？
这位被莫名顶替的作者谭成，当我实现了一个小目标，一定会给予你补偿。
第8章 两扎大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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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之行还算顺利，虽然遇到了点小波折。
与前世相比，中夏省的省城规模有限，建筑灰土土的，除了火车站早晨卖早点的小摊位红红火火，其他地方看起来还是相当中规中矩，市区内要买个早点也相当不容易。
国营食堂需要粮票，周道需要到黑市上拿现金换粮票才能在国营食堂吃早餐。
这时候若是到私营小饭馆，没有粮票倒是可以通融，只是价格要高一些。
虽说报社报销日常开支，但周道身上借来的钱所剩无几，不过他不用担心，只要他保存着票据，回去之前就可以报销。
第二天一早，周道在招待所大堂的报夹里，翻看到了中夏日报新闻大奖赛评奖公告，果然，《买茓记》是一等奖，作者周道。
周道吁了一口气，忙乎了几天，终于修成正果。
奖金和稿费加起来，会有1200多吧，在这个普通职工一个月30块钱工资的时代，相当于别人干四五个月了。
“嘀铃铃……”
房间里电话响了。
周道拿起电话。
“周先生吗？有外线打来的电话，请问你要不要接？”
一句先生让周道心生温暖，他已经被叫了几天同志，忽然有一个温软的声音改一种叫法，让他心里微微一震。最重要的是，服务员不是直接把电话接进来，而是先征求旅客的意见。
看来，时代的一切都在悄悄变化中。
这个时候能够有人打电话给他，那肯定得接。
“麻烦你接进来。”周道相当客气。
很快，电话接了进来。
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周道同志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凯，是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的，今天参加一个座谈会，是关于中夏杯新闻大奖赛的，无意中听到一等奖《买茓记》的作者是咱们宛都人，找社里要到联系方式，如果你时间方便，我们见个面聊聊？”
声音浑厚，中气十足，给人一种老道可信的感觉。
宛都电视台？这可是他上一世仰望的地方，民间流传，宛都八十年代末修建的电视塔，是中南地区最高的，在那里工作的人，给人一种神秘感。
现在宛都电视台有人专门联系他，这机会可是难得。
周道表达出很乐意的语气：“谢谢您，我在省城也没什么事，随时都有时间。”
张凯显然很高兴，两人约了一下时间，中午报社食堂见。
这年头，几乎各个单位都有食堂，特别是一些厂矿，职工们基本都在食堂用餐，因为这样既省钱又吃得丰盛。报社的食堂，比起厂矿来，就精致多了，偌大一个大堂分列一排排的就餐桌，大堂一侧，还有专门的大方桌，供多人点餐点菜。
张凯一眼就认出周道来，向他招手。
当然，以周道对人情事故的见解，自然明白张凯是一个阅历丰富的厉害人物。
两个人互相客套一番，张凯少不得又夸周道一番，比如为我们宛都人争光之类，周道虽然上一世很反感这类语言，但听起来受用……只要不让我掏钱，说什么都成。
很快上来两个菜，一个葱爆羊肉，一个拍黄瓜。张凯从拉链包里掏出一瓶卧龙玉液，半斤装的大肚子白瓷瓶，打开瓶塞，沉醉的闻了闻道：
“周道兄弟，今天是工作餐，就这半斤，我随身带的，咱俩干掉他，到时候到宛都，老哥再请你不醉不休。”
随身带着卧龙玉液，说明这老兄一定是个酒痴，周道笑笑说，“我是一两醉，先谢谢张领导了。”
“酒桌上只有兄弟，没有领导。”张凯举起酒杯笑道。
张凯虽然是文化人，看得出来还有一些江湖味，拿起酒杯就称兄弟，可见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主。
两个人推杯换盏，张凯很快脸就红了，说话也有点哆嗦。
“兄弟，你这种有才华的人，——处女作就能获奖，我张凯自认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看这样，要是方便，你先到我们专题部帮帮忙，怎么样？”
这个时代，有编制才是正经人，张凯大约也不一定有能力拿到编制，说帮帮忙，其实就是临时工的意思，周道笑笑，说“谢了。”
张凯以为周道推辞，拍拍他的肩说：“兄弟，咱宛都电视台那可是中夏省有一号的，连续三年三连冠，在省台播发新闻第一，获奖新闻第一。
为啥能这样？因为台长是个伯乐，咱这里不拘一格，你只要是个人才，都欢迎。今天老兄邀你到我手下帮忙，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有机会进入更高的岗位，到时候说不定反过来老兄还得你拉把呢！”
看来这哥们是认真的？不过酒后之言，听听罢了，周道笑道：“张哥不嫌弃，那小弟就惟张哥马道是瞻！”
张凯一听乐了，举杯一碰，大红脸笑成一朵花，“爽快，我就爱听这个！”
一个三两醉的酒痴，周道腹诽。
果然张凯把一瓶酒干完，就有了困意，刚要打个盹，又一个激凌直起身。
“瞧我这熟醉，误事了。”
……
下午三点左右，周道正在翻看从书摊上买的书，听到张凯来敲周道的门，“周道兄弟，有好事，跟我来一下。”
周道打开门，张凯一拍他的肩道，“今天你要发财了。”
……
报社财务室。
出纳大姐看着周道出示的领款单，嘴里低声说，“这不合规定啊，我这里无法支付。”
周道淡然道：“哪里不合规定？”
出纳大姐道：“这外稿稿费开支，平常都是由编辑部列出稿费开支单，由财务部支取现金专人去邮局汇款，最后才拿汇款回执到我这里入帐，没有直接由作者来领现金的。”
周道又拿出另一张，“那这个呢？”
出纳大姐一看瞪大了眼睛，生气道：“这个更不行了！这是奖金，1200元呢！没有上级领导批怎么能出这么大一笔款？”
周道示意道，“领款单下面还有一张纸，你看那张纸，行不行？”
出纳大姐掀开，果然下面还有一张，那张纸上写着几行字：
“兹由《买茓记》作者周道，作品刊登于中夏日报x月x日第一版，因采访任务亟需返回宛都，故先行将此稿稿酬60元及此稿所获征文一等奖奖金1200元，共计1260元，由其本人签收，财务部在专款中支付。
乔华1988年x月x日”。
出纳大姐倒吸一口凉气，这年轻人不是故意整我吗？乔总编的亲笔批条，居然藏在底下出我难堪……
这要是让乔总知道了，不是会怀疑我不尊重他？！
但她却不得不压着一肚子窝囊气，勉强堆出一脸笑：
“可以，可以，有乔总的批字，我这就马上给你办理。”
周道分别在领款单上签字，按手印。
出纳大姐打开保险柜，手有点哆嗦。
100张一大扎，外加26张一小扎大团结，装在一个大信封里，鼓鼓囊囊，几乎要撑爆。
大姐工作了小半辈子，每个月工资也才一百来块钱，而这两扎大团结就要装到这个嘴上毛还没长全的小伙子兜里了。
这不公平……出纳大姐心中呐喊。
但没敢喊出声。
张凯其实一直在门外，见周道出来，一揽他的肩道：“收获不小嘛！”
周道心知肚明，“谢谢你了……要不等一下，我去跟乔总编道个谢？”
张凯一边下楼一边说，“乔总编那边，我早帮你道过别了，当然也道过谢，他那边开会，忙得很。他还特意叮嘱我，要我带你在宛都电视台好好干，好好培养。”
原来就都是乔总编授意？周道心情复杂，重生一世，看来好运就要来了。
印有“宛都电视台”字样的面包车就停在楼下，司机点着火，关上窗，一踩油门，车子驶出院子，沿马路向南驶去。
周道掏出包里的那本书，这是一本记实通讯，书名叫作：
《倒爷》。
这个年代言论开放，知识分子充分参与社会议题，很多出版物言论尺度相当大。
这本书也唤醒了周道的记忆，是的，这个时代，物资匮乏，正是倒爷们最活跃的时代。
宛都有油田，有资源，周道盘算着，此去宛都，该如何利用当地资源，赚取第一桶金……
第9章 未来的牌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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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并不大，并不像后世摊大饼式的飞速发展，成为堵城。大约二十几分钟，就出了城。
司机小王专注的开车，他对张凯忽然带上来一个乘客也没多问，在电视台开车，能够使动他的都是领导，他一个开采访车的，有任务就出车，那怕是深更半夜。
领导带谁上车，他管不着。
但他不同于给台长开小车的司机，大领导的司机专司领导一人，在司机班里地位超群。
而他小王不同，但凡使用面包车的，都是冲在一线的采编人员，即使是采编部的中层干部，对他的工作升迁也不会产生直接影响，所以小王也不用看这些小领导的脸色。
故而当张凯带着周道上车时，张凯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上车的年轻人看起来十七八岁，一上车就向他微笑打招呼。
小王司机淡然的点下头，眼神余光中，看到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轻身板，涤良衬衫、涤卡裤子，相当谦逊，行动敏捷。
可以肯定，这孩子一定是没有什么背景的。
就凭这孩子长得帅这一点，小王司机就没好气。
这年头女人喜欢高仓健式的男人，男人更喜欢跟力量型的男人交往，至于帅男孩，容易让人联想到奶炮，所以小王天然排斥这类人。
当然小王否认这是因为自己长相普通的原因。
而张凯则靠在副驾驶的坐位上闭目养神，他实在太累了。
这几天跑省城，主要是购进一套摄像设备，虽然跑设备他轻车熟路，但设备到手，如果专题部再出不了成绩，台长那里就没法交差了。
新闻部连续三年省里三连冠，甚至一等奖几乎全部包揽了，专题部做出的贡献却微乎其微，这让台长几乎开始怀疑张凯这个专题部主任是否称职了。
幸而台里最好的设备都在新闻部，专题题组建时只是接收了新闻部淘汰掉的旧设备，这才终于给张凯找到了理由。
但现在设备到手，如果工作还是没有起色，自己如何再找其他理由？
特么估计这回不用多口舌，自己直接卷铺盖换岗就是了。
老师送自己一个新闻奇才，这成为张凯怒打翻身仗的一张王牌，我就不信，一个一出道就斩获省新闻大赛一等奖的人，加盟我专题部，就不能干倒你新闻部？
张凯想着心事，忽然小王一踩刹车。
“哧……”
丰田海狮面包车车身一晃，停了下来。
张凯被急刹车一震，身体前倾，差点被抛离坐位，幸而安全带起了保护作用。
“靠，出啥事了？小王。”
张凯一脸吃惊。
小王淡然道：“前面有个小店，我下去买包烟。”
买包烟？买包烟特么用得着这么大动静？老子还有设备在后备箱呢，碰坏了你赔？
张凯心知肚明，这家伙是不满自己一路上没给他烟抽。
专题部如今不受台长待见，一个小司机都可以给脸色了。
但自己因为走得急，还真忘记带烟了。
“小王，你等一下，我去买烟。”
张凯心说，这回得出点血了。
解开安全带，张凯动手打开车门。
“张主任，不用下去了，我这里有。再说了，小店里要是买到假烟，也不好找他们说理去。”
周道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两包烟，给司机和张凯一人扔了一包。
司机小王接着一看，眼睛放出绿光，“三五？”
周道笑道：“正宗的三五，省报招待所买的，货真价实。”
司机原以为周道顶多掏出的是一包“白河桥”，再厉害点也许是一包“黄金叶”，没想到居然是五块钱一包的三五，这个时代，这已经算是高档烟了。
这小子是什么身份，看起来还挺有钱？还是装大方？
司机小王坐直了身体，主动给张凯一支，并打着火机点着。
张凯吸了一口，吐了口烟圈，“嗯，好烟！”
他把自己的那一包装到上衣口袋，又躺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周道这小兄弟行啊，挺会事的。老子没看走眼。”
小王把车开到树荫下，“张凯，我们休息一下？吸完这支烟再走？”
……
一会功夫，小王扔掉烟蒂，可能被尼古丁刺激得脑子活泛了，忽然心情大好，“系好安全带啊，我们出发。”
周道装作无意的道：“要不，歇都歇了，喝支饮料再走？”
还有饮料？小王眼神光亮。“好！”
周道又从包里掏出两罐“健力宝”，这次没扔过去，怕他们没接好砸坏了车门。
电解质饮料特有的窜味让小王心情舒畅，他眉头微挑，嘴角上扬，笑容可掬的看一眼周道，郑重其事的说：“谢谢这位兄弟的饮料！怎么称呼你？”
“我叫周道，周主任的新手下。”周道谦逊的回应。
司机小王点点头：“好名字，我叫王小宇，叫我小王就行了。”
周道也不客气：“这次麻烦你了，以后还要请小宇兄多多关照！”
司机小王难得的高兴：“哪里话，以后用车的话说一声就行了，只要时间能错开。”
张凯白小王一眼，心想这么快就想着公车私用了！不过周道这小子真不错，比专题部那几个伙计强多了，这家伙跟司机拉好关系也好，免得以后用个车还得看王小宇脸色。
“小王，你不知道，周道可是刚刚获了省征文一等奖的大才子！”
“这么厉害！”王小宇顿时对周道更加刮目相看，“周道兄弟，以后要是高升了，可记得拉小王一把！
不过，与什么大奖相比，还是觉得哥们的烟好抽，饮料好喝！”
周道笑道：“这好说，改天请你喝酒，当然得在你没有任务的时候。”
这一世真不错，一包烟、一罐饮料就成哥们了。
可惜这饮料的味道了，后世没火多久就被资本豁豁了。
而这个年代都市白领出门办事标配的三五香烟，在后世不允许公共场所吸烟的年代，也渐渐绝迹。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无意间有个这么“高傲”的司机哥们，在自己没车之前，需要的时候给自己装装牌面，这一点太重要了。
……
一路聊着天，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天快黑的时候，面包车开到了宛都市。
张凯没急着让小王把车开到电视台，而是开到了神州路27号的神州村。
周道带着行李跟着张凯走进一个巷道拐了个弯，来到神州村235号的门牌前，敲了下门环，然后喊道：“曹姨，在家吗？我是张凯！”
张凯带周道到神州村235号，这让周道很兴奋。
这个门牌号对周道太重要了，他承载了周道太多的经历和温暖的记忆。
上一世，他就是在这里遇到他的真爱的，难道苍天昭昭，这么快就可以让他和她见面了？
他正思索间，铁门吱的一声开了。
第10章 宛都电视台，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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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是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太太……后世的中年美女读者别打我，在这个时代，女性五十岁可不就成老太太了！
她们顶多用胰子洗脸，冷天里奢侈的往脸上抹点雪花膏，即使天上下火也没晴天打伞的习惯，那怕生活在城市，因为化妆品的匮乏和养生美容知识的缺席，到了这个年龄，看起来真成老太太了。
而这个时代的年轻女性，才刚刚开始成为五花八门化妆品的试验品。
曹老太太是神州村235号的女主人，据说她男人死得早，女人带着一儿一女生活，在一个中等厂矿里当到科长的位置，还把儿子和女儿都安排了工作……这在这个时代是非常了不起的。
“张主任，您稀客！”曹老太太个子不高，皮肤白晳，说起话来带有自身地位所特有的稳重大气。
张凯含笑点点头，迈步进了院子。
“曹姨，这位是我的新同事周道，你叫他小周就行了，这段时间要先在你这里麻烦你了。
之前我们电视台专题部一位刚搬走同事的那间房，临时给我这位新同事住，房钱还按过去那样一月五十块全包，你看咋样？”
曹老太太正愁那间房子很久没租出去，一听这话笑开了花，“有你张主任这话，我还能说什么？就按张主任说的办。
这位小同志，叫小周是吧，你尽管交给我好了。”
张凯一听曹老太这么客气，心里安下来，小声跟周道说，“你先住下，房钱你也先垫上，到时候台里给你发工资时补上就行了。
我先把设备送回台里，明天你八点记得上班就行了，记着，第一天不能迟到。”
要我先垫上，你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嘛。
周道嘴角挑了挑，嗯了一声。
听周道应了，又与曹老太太客气一番，张凯告辞走了。
这是一个两层楼的小院，若是在后世的渔城，这种院子被称作“农民房”，而在宛都，这却是城市居民的生活片区。
当然，与渔城农民房区别还是明显的，渔城的农民房是洗脚上田的原住民建的，为了扩大出租空间，房间仄逼不说，还都是“握手楼”，墙外乱拉电线，不小心坠楼摔不死也得电死，而这里的小楼虽说没有现代别墅的布局，但房间宽敞，间间亮窗通气，公共天井藏风聚气，蛮有居家情调。
周道被安排在二楼右侧的一间筒子间，听着曹老太太的介绍，周道频频点头。
打发走了曹老太太，周道安顿了一下行李，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的确，这就是上一世周道住过的小院，不过当时，他和雷雪莉住的是另一间，紧挨着他的右手边的那一间。
而那一间，看起来是个临时杂物间。
从窗户往里看，比较模糊，但因为有楼房雨檐上的灯光照耀，可以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住人的痕迹。
周道激动的心一时空落，但随即释然。
没有雷雪莉，原也在他的判断之内。
但他坚信，她一定会出现的。
也许，亚马逊热带森林的那双蝴蝶翅膀，真的能掀起一场龙卷风？重生一世，时间线全乱了。
曹老太太更加不知道，当年流落到宛都当水电工的周道，这一世居然以电视台记者的身份重新住进了这个小院。
而上一世周道的妻子雷雪莉，现在在哪里？
他们是不是已从z城搬到了宛都？
等我安顿下来，一定去她家的住址看一看。或者有可能，她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在神州村235号？
……
只是和雷雪莉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从没注意这层楼曾住过电视台的记者。
难道是自己离开这个小院之后？
周道无法判断。
周道脑子里杂乱的想着事，最后他决定，先解决好肚子再说。
虽说这间屋子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但除此之外就四壁空空了。好在这间房子不像后世的开发商把一间十平方的蜗居称之为二十平米的公寓，这间十六平米的筒子间，是实打实的房内面积，相当宽敞。
而且外边还有一个废弃的煤炉，目测还能用，只是现在自己还没有买煤球，所以也开不了火。
今天是没办法置备这一切了。
先到外边找个小馆子解决一下肚子。
然后再去梅蹊路的服装杂货一条街买一个灯草席和枕头、被单、搪瓷盆，先解决临时的住宿问题。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味道，甚至还有一些熟悉的人。
张姨，王婶，李家大哥，赵家小妹……
他有几次想上去打招呼，但随即觉得突兀，毕竟自己初来乍到。
如果别人问起，“我们认识吗？”
难道能告诉人家：“我们上辈子认识？”
虽然这么说符合事实，但人家一定认为面前这家伙指定是从第四人民医院跑出来的。
特别是赵家小妹子那种忌生人的个性，横眉冷对是轻的，一句耍流氓兜头扇过来一耳刮子的可能性不是不存在的。
这个时代，即使你长得帅，也不能跟陌生的自闭症女孩子随便打招呼。
“老板，来碗素面条！”
在于记面馆找个位置坐下来，周道拿一双未开封的一次性筷子敲了敲桌面。
面馆老板老于肩上搭个毛巾跑过来，“兄弟，要几两的？”
“三两。”
“三两三毛钱，不要粮票，兄弟稍等。”
老于满头大汗的用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又跑回去。刷拉一下黑铁锅就上油。
“老于你的毛巾是什么颜色？”
周道脱口而出。这一世，为什么对上一世的卫生习惯有点不习惯了呢？
对于这位年轻顾客脱口叫自己老于，老于并不觉得惊奇，做小生意的，天天人来人往，你不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你嘛。
老于讪笑道，“这位兄弟，我这毛巾呢，新的就是灰色的，呵呵，别看毛巾颜色不扎眼，咱这素面条，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我信你个鬼！你这灰色咋那么多油渍呢？
周道淡然的笑笑，老于说的下半句还真没错，一股油炸小葱姜的香味已飘了过来。
“于老板，打听个人，有个叫雷雪莉的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长头发，瓜子脸的，你见过没有？”
“雷雪莉……”老于一边抄锅，一边做沉思状。
周道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老于想了想说，“这名字好象听过，雪莉这名好听，我家侄女也叫雪莉呢。……只是姓雷的雪莉，没见过。”
你装了半天不等于没说？
周道很想像上一世一样揶揄他一句，但现在他与老于还是“咱俩不熟”的关系。
吃完素面条，周道付了账，走出门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老于，你明年夏天不要去东关做生意，那里对你犯冲。”
老于咧开他常常挂满笑意的大嘴巴，点点头，“兄弟还会算命？”
算你个头！周道头也不回的走上大街。
上一世你到东关扩店，被人打了知道不？两个月下不了床，全凭你大女儿侍候，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跑到神州村后街卖你的炝锅面了。
……
第二天，周道骑上昨天晚上在新华路买的一辆三枪自行车，轻车熟路的摸到了电视台。
和中夏日报一样，宛都电视台也有一个看门的老头。
老头看到一个年轻的新面孔骑着一辆簇新的三枪二八大杠，就猜到是谁了。
“这位年轻人，你是周道吧。张主任交待过，你今天来上班。”
周道笑着点头招呼：“谢谢您大爷，车棚在哪里？”
老头笑得脸上的皱折挤到了两边，“好后生，难怪张主任说你懂礼貌，以后叫我看大门的老王就行了。呶，直行右拐，看车棚的那个老女人爱面子，你叫她一声马姨就行了，停了车子她会给你停车牌。
我交待过了。”
看大门的王大爷最后强调的那一句，特别有亲切感。
这简直就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嘛。
周道思忖，上一世经过宛都电视台，一直被那种神秘感吸引，特别是200多米的电视塔，是当时宛都市最高的建筑，让他一直仰视，里面的俊男靓女和呼啸而出的采访车，更让他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
而这一世……
宛都电视台，我周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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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谁还没个作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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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部在宛都电视台的二楼，近楼梯间的两个大通间，大通间内靠两个墙面分别摆放了三张桌子，两排桌子的中间，则是一张长条形的会议桌，会议桌上，蒙上一整幅深蓝色的桌布。
这是那个时代标准的办公室样子了。
区别与后世的办公卡位，在这个时代，办公室是没有隐私空间的，即使是引领世俗文化潮流的电视台也不例外。
当然，领导除外。
专题部主任张凯在靠西北角的墙边用两张书架围出了一个小空间，里面仅仅可以放一张办公桌和三张椅子，虽然看起来比较简陋，但那也是身份的象征。
这就约等于一个独立办公室。
此时张凯并没有坐在他那个主任间里。
他在会议桌上首，主持一个临时部门会。
“刚刚我已经向各位介绍了我们的新同事，周道。大家认识之后，以后在工作上要互相协助。周道，要不跟大家说两句？”
张凯说完话，把目光落向周道。
周道注意观察，连同张凯在内，专题部总共五个人，现在加上周道，是六个人。张凯已提前将各位同事一一给周道介绍过，大家都是客气的握一下手、点一下头，现在听张凯简单介绍完自己之后，在坐的几人表情不一。
以周道老社畜的观察，除了张凯，他周道在这里并不受欢迎。
这也难怪，八十年代，机关事业单位要进一个人，那是得上级领导批条子的，张凯轻描淡写的介绍周道，主要也是怕周道工作上受排斥，毕竟他是最了解周道根底的。
但张凯需要这个年轻人，何况这是老师乔华推荐的。
可乔华与宛都电视台却不在一个频道上，乔华虽然是省报，但宛都电视台属广电系统，工作上平行多于交叉。
你要拿乔华来抬高周道的身价，在坐的各位可能不吃这一套。
什么，报社？
我以为是省广电呢。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高远的眼光啊。
乔华要是平调到宛都，估计宣传部长的位子都会坐上了，再不济也是个副的。妥妥的管着在坐的各位，连台长都包括在内。
当然，正是因为他们境界不高，所以才会是张凯的手下。
周道见张凯把目光投射向自己，为了避免冷场，站起来道：“谢谢张主任和各位老师，本人初来乍到，各方面都不熟悉，还望各位老师多多指导。”
挺会说话的嘛。
坐在张凯下首的四十来岁的老新闻人廖中群挑了挑嘴角，“周道是哪个大学毕业的？读的中文还是新闻？”
廖中群故意拖长声调，听起来更像领导。
周道老实回答，“我，高中刚毕业……”
什么？高中毕业？？
这话一出，除了张凯和周道外，其余四人都哄堂大笑。
……
高中生？你不是来搞笑的吧。我这可是电视台诶！
张主任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们专题部出不了成绩，都面临解散的危险了，你不说给引进点业内牛人就算了，去中夏大学找两个高材生总行吧，居然给找个高中生！
即使这家伙看起来帅帅的，但咱是做专题的，不是播音员，是靠脑子不是靠颜值的……
……
这些话虽然几个人都没说出口，但张凯能从他们的表情读得出。
文化人嘛，总得给人点颜面，最起码他们都在给张凯颜面。
而张凯却有点坐不住了，他从几张嘲讽的脸上，分明看到的是对他张凯的不信任，张凯想做解释，一时还没想到该如何说。
看看周道。
这家伙面色平静，一幅“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的表情。
坐在廖中群下首的是一位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他穿着一套纯蓝真丝衬衫，头发梳得油光，摩丝的味道相当浓。周道离有三米远，都能闻到。
摩丝发型的小伙子习惯性的眨巴一下眼，以问询的口气盯着周道问：“我叫孙广胜，以后叫我老孙就行了。
既然周道被张主任看中，一定不会错很远。”
一定不会错很远，就是说总归是错的。
孙广胜接着说：
“我是中夏大学85届中文系毕业的，你既然要成为我们同事了，一定对中文专业有涉猎，我想请教一下，周道同学读的《文学概论》是谁编的？”
张凯的脸色有点难看。
这家伙一有机会就会吹自己科班出身，还喜欢别人叫他老孙，以显得有资历。可是你真让他策划个专题，硬是一周闷不出个屁来。
“这个，”周道笑了笑，目光在孙广胜油光的脸上扫了一下，长相还可以，但怎么有点猥琐发育的感觉呢？难道个性可以改变容貌？
孙广胜等着周道回答，目光殷切，他习惯以已所长，攻人之短。
周道嘴角微微上挑，沉吟一下道：
“我没认真读过。”
孙广胜一脸不屑，文学白痴实锤！又是一个半“文”盲。
廖中群以看笑话的眼光说，“孙记者可是我们专题部的才子，中夏大学的高材生！我老廖虽然在基层做了多年新闻工作，但要说文字底子，还得向孙记者学习。”
当面肉麻的吹捧，让孙广胜很受用。
孙广胜下首坐着专题部的摄像，摄像的表情跟着大家一起走，但他不太爱说话，只是习惯性赞许的点点头。
倒是安安静静坐着记笔记的黄裙女子，素颜含春，虽然偶尔附合的一笑，但此时并没有发问。
这尼码变成表彰大会了？
为了彰显孙广胜的专业，正巧拉周道做反面教材？
廖中群的拍马屁让孙广胜眼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他把目光转向张凯，直白道：
“张主任，我很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咱专题部现在需要的是读过中文或新闻专业的科班人员，以周道的所学，站着这个紧缺岗位，对我们专题部工作十分不利。”
张凯早已平静下来，廖中群每次开会，总是喜欢唱反调，这让张大主任心里很不爽，但碍于这是台里毕业分配来的，且跟某个领导是亲戚，他也不好说什么。
“孙广胜，学和用是两会事。我们台长说过，要不拘一格用人才。专题部正因为这两年一直出不了成果，所以才需要不拘一格引进人才。”
孙广胜被直接怼了回去，但显然张凯没有说服他，他转而继续向周道放炮。
“既然张主任认为周道是人才，《文学概论》你没读过，魏丽丽是读新闻科班的，魏丽丽，你问一下《新闻概论》他读过没有。”
魏丽丽抬起头，将乌发向后轻轻一拢，含春眼波略略流转，粉嫩薄唇轻轻一抿：
“《新闻概论》？这是很基础的东西，即使背过来，也得实践上手才行。”
“就是嘛，可周道连基础的理论都没读过。”廖中群质问道，“如何开展工作？”
就好象一个武林大师嘲弄一个刚刚学拉筋的武学童子。
然而周道笑意更浓：
“孙老师，我是说没认真读过，不是说没有读过。”
“你读过？”孙广胜不信，“哪个老师的版本？”
周道淡淡道：“蔡老师的版本。”
燕京师大的教材？孙广胜一时有点滞，他不相信。
你能读到蔡老师的教材？那可是我们系同学们梦想中的高端教材！
得托关系才能弄到！
你一个高中生，你说你读过？
周道继续道：“其实这本教材，主要是以华国自上世纪初以来的几位现代大师级作家为研究对象，提炼出来的理论，即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主要是研究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
但是，现实主义其实发源于十九世纪的法国，以司汤达、巴尔扎克、福楼拜为代表……然而目前华国最火的这批新生代作家们，更崇尚的是现代主义，先锋作家们热衷于模仿从卡夫卡、普鲁斯特、乔伊斯到昆德拉这些世界级的现代主义大师们的作品。”
周道在大脑脑里极力搜索上一世的记忆。
没错，那一世的八十年代，正是全民文学热的时代，全民都有一个作家梦，什么伤痕文学、寻根文学、朦胧诗，还是意识流、存在主义……你以为你科班，然而我周道夜校里的作家梦，就白做了？
孙广胜愣了一下，不对，这家伙讲的东西有的我都不太熟悉，是我的教材比较旧？还是这家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背景？
……
第12章 还是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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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的一番话给张凯解了围，没想到，这个高考考砸了的小年轻肚子里还装有这些东西。
现在我知道了，这家伙肯定半夜不睡觉看杂书，以至耽误了学业。
不过这些杂学，适合我给的这个岗位。
张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孙广胜被周道的一番话震住，说话开始小心了点。
“周道，你既然读过蔡老师的文学概论，那《新闻概论》你读过没有？”
周道扭了头真诚的道：
“这个还真没读过，不过我写过新闻通讯。”
孙广胜一下子回过神来，没读过《新闻概论》就想写新闻通讯？你以为你是穆大大，还写通讯，你就吹吧。
他的语气渐次提高，嘲弄意味越来越浓：
“周道同学写过新闻通讯？是发表在中学墙报上的那种吗？”
“呵呵呵……”
……
廖中群和摄像师都被孙广胜的这句话逗笑了。
廖中群甚至笑得摘下了眼镜，明显是花枝乱颤把眼镜腿震松了。
只有明眸皓齿的黄裙美女魏丽丽，下意识一掠乌黑长发，始终保持着矜持表情，嘴角微挑，若有所思。
“你别说，我儿子这次作文上了他们中学的学习专栏了！”廖中群一边笑一边擦眼镜片。
孙广胜为自己能说出让人开心的话很得意，他就喜欢用一句话把人羞得无地自容。
“老廖，你别说，等我将来有了儿子，一定要让他的作文也上学习专栏！”
这尼码都是来占老子便宜是吧。
周道冷笑不语。
张凯喝了口茶水，像看猴戏一般看着廖中群和孙广胜。
“好了，你们也笑够了，我们转入正题，继续讨论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孙广胜觉得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这小子，做人一定要有周树人精神。
痛打落水狗狗。
“主任，周道还没回答，他的通讯是发在哪个墙报上呢，是他们中学的墙报，还是乡政府砖墙上的墙报？”
张凯冷冷的道：“不是墙报，是报纸。”
“报纸？”孙广胜不信。
乡下通讯员那么多，多少人终其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在报纸上发个百八十字的豆腐块，让自己的心血化成铅字，那怕在报缝中也行。
眼前这个高中生不可能有能力在宛都日报上发通讯，顶多在他们县的油印小报上发。
“《云河通讯》？这两天云河县委宣传部寄过来他们的油印小报，我和老廖都仔细读过的，没见到有个叫周道的通讯作者呀。”
张凯冷笑道，“你当然找不到，因为周道没在云河通讯上发过文章。
老廖，你把22号的《中夏日报》拿过来，找找第一版报眼里的那篇通讯。”
看张凯脸色阴晴不定，廖中群二话不说，赶忙跑到门后的报夹，将中夏日报取下来，在会议桌上摊开，翻找22号的报纸。
需要说明的是，八十年代的中夏日报，也不过每天四开四版，所以一个报夹能夹一个月的报纸。
按时间顺序找并不难，很快找到了22号的报纸。
报眼里一篇通讯，隶书标题压着淡灰色的网纹——《买茓记》
通讯开头：（本报讯通讯员周道）……
扫一眼，通讯结尾有个大家熟悉的“征文”尾花。
之前咋没留意，这还真有一篇周道写的文章？不过……如果是重名呢？
孙广胜忽然心跳得厉害。
老廖戴上眼镜。
摄像师凑在了两个人中间。
认真看了下，结尾括弧内有一行楷书：作者通讯地址：中夏省宛都地区云河县紫陌乡大周庄行政村三组。
没错，那个时代，没有个人信息隐私处理的概念。在报纸、电视上，大家巴不得有机会露一下脸。
据说宛都某中年男性画家在省展馆成功举办了个人画展，收到来自全国各地数百封姑娘的求爱信，最后老sp画家选了一个读卫校的十八岁水灵小妹妹喜结连理，传为佳话。
多少男性文化人愤而改行学画，发誓此生一定要到省展馆办个画展。
……不为别的，就为了艺术理想。
那个二九年华身材长相惹人爱怜的唐小妹，就是在报纸上看到画家的地址找上门的。
然而眼前的这位叫周道的小伙子……真的是云河县紫陌乡的周道？
“没错，我就是紫陌乡大周村的周道。”周道淡淡一笑。
他顺手掏出折了三个对折的村委会证明，上面有云河县紫陌乡大周庄村委会红艳艳的印章。
孙广胜目瞪口呆！
这年月，国家刚刚发布身份证制度不久，农村并没有太多人办理，村委会证明就相当于后世的临时身份证。
廖中群戴上眼镜，几乎把眼镜贴到村委会证明的印泥戳上：
“啊！真的，真的是周道老弟！了不起，了不起！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张凯很得意，他已不再掩饰，索性把周道介绍彻底，好让他顺利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老廖，你往前面翻，看看27号第四版，那里公布有征文获奖名单。”
“获奖名单，难道这篇通讯还获奖了？”廖中群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说话不合适，“嗯，是应当获奖，评个优秀奖当之无愧！”
很快他的眼神滞住了。
“一等奖！天哪，一等奖！省报的一等奖！”
孙广胜脸色发白，嘴唇禁不住一哆嗦。
这怎么可能？获了奖？还是一等奖？
张凯笑而不语。
廖中群伸出大拇指，“张主任有眼光！这下我们部得了宝了！”
孙广胜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不断的默念：“这不可能，不可能……一个高中生，这怎么可能？”
摄像师拍拍周道的肩膀，“老弟厉害，以后跟你混了。”
周道脸色平静，他不知道这些人激动什么，《买茓记》可是后来获了华国全国新闻一等奖的。
是不是得让他们提前备好速效救心丸？
周道神色自若，好像现场让人激动的事跟他无关似的，他把目光转向张凯：
“张主任，各位老师，以后还需要各位帮助，还希望各位老师多多指教。”
廖中群连忙摆摆手，“老师可当不得，能者为师，以后还要向你学习。”
孙广胜脸色扭曲，他还没转过弯来。
一直安静端坐着的魏丽丽，将波光流转的美眸在周道脸上停留片刻，粉润的薄唇微微上挑，“周道，好样的！”
声音轻柔细润。
嗯，软软糯糯的真好听。
第13章 新邻居，一起喝一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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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第一天上班，对出现这一局面早有心理准备。
以自己新闻素人的身份，被人质疑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通过快速熟悉工作，对往期专题报道的播看，周道对专题部的工作也明白了个大概。
老实说，专题部的工作做得并不差，选取的很多切入点也算是热点，但节目的组织和文字策划显然是短板，这就相当于一篇不错的文章构思，但缺少巧妙的语言表达和构思，这也是专题部很多次都与奖项擦肩而过的原因。
按理说孙广胜中文专业毕业的，对组织文字解说应当可以，但看他做的方案却相当八股，缺乏灵气和穿透力。
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但思想把握总是差那么点火候。
有时候，获奖作品可能仅比平庸作品强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点恰恰是优秀作品和平庸作品相隔的最大鸿沟。
专题部的人员构成他也大值了解了：张凯是读哲学专业的，但他是电视台的老人，专题部由他组建，也是因为他的资格老的原因。
廖中群是由基层通讯员上来的，他最初只是在中学教书，但因为爱好新闻，总喜欢写一些豆腐块文章，偶尔能在宛都报的报缝发表的，也不过是一些“脚气该如何预防”之类的生活小常识。
发这类东西要看编辑心情，因为这些资料可以在书上抄。但如果编辑懒得翻书，凑巧看到这篇投稿，用浆糊一贴订上稿签，也可能就发表了。
全靠运气。
他所以能到专题部，并不是因为他的豆腐块发的足够多，完全是因为这个部门刚刚组建，缺人。
缺人也不该是选他，但恰恰副台长是他小学同学。
这肯定算是走后门的。
据说他的关系还没有转过来，但如果他慢慢熬成老人，转入体制内是迟早的事。
摄像是台里派过来的，叫何景。他的话不多，大家也都忽略了他的名字，或叫摄像，或呼老何。
魏丽丽的来头较神秘，部里除了周凯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来历。
因为她性格偏冷，上下班独来独往，再加上是专题部里唯一的女性，各位男同胞工作之余当花瓶欣赏，养眼，倒也乐在其中。
工作和同事都熟悉了，张凯当天就给周道布置了工作，要他尽快拿出一个选题方案。
到了下班时间，电视台的俊男靓女们纷纷从各个办公室走出来，车棚里立马热闹起来。
凭车牌进入车棚，找到车子，开锁，然后在门口把两个同号的车牌交给老阿姨，然后一跃翩然上车，疾驶而去。
周道新买的三枪牌二八大杠相当显眼，开了车锁把两个贴有“6”字的号牌交给老阿姨，习惯性的叫一声：“马阿姨好！”
老阿姨显然很高兴，不是每个在车棚停车的人都叫他马阿姨。
“小周啊，第一天工作还习惯吗？”
老阿姨很热心。
“蛮好的，谢谢马阿姨关心！”周道的思想完全进入十七岁的状态，嘴巴超甜。
“小周啊，你这么年轻就能来咱电视台上班，了不起啊。对了小周，你还没对象吧，要不马阿姨帮你介绍一个？”
拉着他的手没松开，周道想抽回还遇到了点阻力。
“阿姨我还没到婚龄，还早呢。”
“提前准备嘛，早点准备才能找到条件好的姑娘嘛。”
周道正想说“好的阿姨那我先回去”，怕这样被误解成答应了介绍对象明天又来一遍……
老阿姨伸出另一只手在周道手背上摩挲一下，十分不舍。
那啥，这算不算性骚扰？
不算，这是关爱。周道心说，性骚扰特指施害方是男性，那怕你个帅帅的好儿郎。
后面有人响了铃声，周道趁机抽回手，笑着向老阿姨点点头，踩上三枪自行车扬长而去。
不面带笑不行啊，别小瞧看车棚的老阿姨老大爷，说不定都是有背景的。
周道上一世独自闯宛都，因为没有背景人缘，干啥啥不成，挫折第一名，当个水电工还常受人气，没少让发妻遭罪。
这一世他得有个好的开端，不但要有个好人缘，最好让自己变成一个背景。
然而现在，除了身上那点奖金，他还算一无所有。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马路上的喇叭又播着这首歌。
这个北京老炮的嗓子真好啊。啊不，老崔应当不算老炮，现在应当已是大咖了，就这一首歌，唱出多少这个年代青春期男子的心声啊。
听听，大街小巷都在唱。
周道也禁不住哼了起来。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
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噢……你何时跟我走。
噢……你何时跟我走。
……”
滴铃铃……
身后自行车铃声响起。
周道回过头，嗯，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专题部那位面容俏丽，身姿窈窕的美人儿，正骑着一辆凤凰牌女式小红车，迎风而来。
衣袂飘舞，苗条身材被风吹来别有情致，凸凹分明。
出于礼貌，周道的车速慢了下来。
“周道，喜欢老崔的歌？”魏丽丽转脸跟周道打招呼。眼波流转，看似冷静，但明显不同于办公室的冷漠。
周道笑道：“老崔的歌男人都喜欢啊，你看，他就是专门唱给我们穷小子的。”
“你有一等奖，你不是一无所有。”
周道笑笑，没有回答。
“马阿姨给你介绍对象了？”魏丽丽顿了下，“她家的美女很多，上次帮新闻部新来的农村出来的大学生介绍对象，大学生满心欢喜，一见面，女方大三岁，一米五九，足有一百公斤。”
魏丽丽语气平静，像讲述一个新闻案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看来刚刚跟老阿姨交谈的那一幕，没躲过魏丽丽的眼睛。
这个长发美女在关注我？
“马阿姨这是关心年轻一代的生活。”周道笑道。
“那就祝你好运！”
魏丽丽依然声音平淡。
但她车速很快，一下子就超过了周道。
……周道没有立即加速追上去，毕竟这是八十年代，刚认识一天，还没有熟到男女可以并肩骑车下班这一步。
“谢你了！”周道随口一句，声音不高不低，以魏丽丽刚刚能听到为准。
魏丽丽伸出葱嫩的左手示意一下，头也没回，径直在前边一个路口转弯，消失不见。
这什么意思？嘲弄？还是讽刺？不过二者都差不多。
周道一时没想清楚。
这个女孩儿在专题部地位超然，孙广胜攻击周道时她没有反对，廖中群恭维周道时她没的附合。周道仅凭一天还无法了解她的背景，是敌是友还要慢慢观察。
把自车骑到神州村235号，刚在楼道里停好车，就听楼上有人扶着栏杆喊：
“这位就是新搬来的邻居？认识一下，我叫王大魁，宛都前程公司的，住在你隔壁。”
周道抬起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和善的男性笑脸，二十多岁，文谄谄的。
似乎听曹老太太说过住在他东厢有一个是公司职员，他当时就猜想此人可能是王大魁，没想到还真是的。
王大魁上一世跟周道还是挺玩得来的，王大魁公司是做贸易的，他们用做临时仓房的电线插座安装，就是周道弄的。
还记得上一世王大魁经常抱怨生意不好做，紧俏物资没有关系弄不来，看来真要打宛都资源的主意，眼前就是个现成的路子。
周道走上楼梯，装做自来熟的道，“大魁？我叫周道，以后是邻居了，互相多照应着点。”
王大魁热情招呼道：“周老弟，来来来，今天晚上你也别做饭了，我这正好做好了，新邻居，一起喝一盅。”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人是个酒痴，上一世也是个贪杯的主，听说后来还因为酒驾被拘了五天。
不过现在他还没车。骑自行车喝酒不算酒驾。
周道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一张矮椅上。
王大魁果然已炒好两个热菜，十分熟练摆出两个瓷酒盅，斟上酒，小心翼翼地说：“周老弟，听说你是电视台的，以后咱是邻居了，你要多多关照哦。”
嗯？原来这是有备而来啊，因为我的记者身份，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跟我套近乎？
第14章 意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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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身份不同，待遇就不一样了。
上一世的周道，是因为帮王大魁搬家才获得了王大魁的好感。王大魁在贸易公司有工作，在当时是很风光的，周道在宛都没有什么朋友，找一个能吃得开的朋友是他当时的客观需要。
没想到这一世，反过来了。
两个人各喝了一盅酒，王大魁一边劝菜，一边絮絮叨叨道：
“周老弟，你别说，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就好象我们上辈子是哥们一样。我过去觉得你们电视台的人，个个鼻孔朝天，没想到你这么平易近人。缘分缘分！”
周道笑笑，“你说得对。”
可不上辈子是哥们嘛。
是孟婆待岗，所以你才有这个印象？
又一碰。
有了酒王大魁的话就更多了：“你初来乍到，很多事不熟悉，以后你要是有啥需要，尽管跟我说一声。生活用品有需要，来我这儿拿就行，千万别见外。”、
周道一杯下肚，说你等下，我解决下内急，马上回来。
周道并不是上厕所，而是买了一瓶酒，一包烟，一包油煎豆腐丝。
他不能真的就吃王大魁的。
这个时代物资并不丰富，还不像后世那样熟食种类应用尽有，转了一圈，只在街角找到一个油煎豆腐丝的小摊车。
王大魁说句客气啥呢，顺手拿一个盘子盛了豆腐丝，又拿起酒瓶转着看了下。
“览秀亭？这酒味正，听说用的是丹江水。说起丹江，我还有个发愁事，我们一个客户是水库那边湖省的，有钢材，这东西我们需要，但他们缺少液化气。
上次提出让我们帮他们弄点液化气给职工发福利，经理一直在找这东西，但这东西没有关系很难搞。
最近我们需要一批钢材，但这家公司一直拖着说没货，我们经理说肯定是我们没弄来液化气对方找借口拖。”
周道明知故问，“液化气换钢材？”
“是的。”王大魁道，“经理让大家想办法弄到液化气，但几个兄弟跑了一星期也没找到路子。
最近经理急了，说谁能弄来这东西，加工资，提升为副经理。
兄弟你路子广，帮我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帮我弄来液化气。”
周道问：“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王大魁道，“现在油田控制得紧，想弄一吨都难。”
周道点点头，“这事我帮你留意一下，搞成搞不成，你别怪我。”
“那是自然！”王大魁听到这话，心里很高兴：以周道的身份，就等于答应了。
回到自己房间，周道躺在平板床上，望着空空四壁，心中有些惆怅。
现在虽说有一份工作，但仅仅上了一天班，将来怎么样还在未知中。奖金和稿费，拿回去付了汪大婶要的“彩礼钱”就所剩无几了。如果不抓紧想办法挣钱，等找到雷雪莉的时候，难道还让她住在这个大通间里？
上一世已经让她受太多苦了，这一世一定让她幸福。
至于汪大婶要的“彩礼钱”，周道觉得一定要按时还上。
这样做可以达到两个效果，一是汪大婶不会去乡派出所闹了，避免上一世在派出所吃盒饭那一出；二是汪大婶帮罗小茵找的那门亲戚就可能黄了。
罗小茵虽然上一世跟周道没有修成正果，但他不想让她这一世再次跌入火坑：据说她上一世的丈夫患有先天精神疾病，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命运的惨状可想而知。
这特么想来想去都是因为缺钱啊。
周道开始细细思忖王大魁提供的信息。
1988年正是价格双轨制开始的元年，此时一部分价格放开，商品流通加快，因为此前市场上物资的匮乏，此时稍一松绑，计划经济时代的商品生产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市场上很快面临着物资贫乏的状态，特别是一些紧缺物资，普通人根本找不到渠道。
他随手翻了翻包里那本《倒爷》的小册子，这本书他已经翻烂了，得出结论就只有一条：你得有路子。
《倒爷》属于记实性通讯合集，里面的个个案例写的都是利用信息差倒买倒卖赚得盘满钵满的人。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嗯，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这个时候各个领域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富人了。
重生到这个时代，不像改革开放初，你摸个黄鳝、缝个手提袋啥的就能赚得人生的第一桶金，这个时代那些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已经开始展露出能量了。
周道翻开另一本书——《华国大陆新富豪》，里面记录着这样的名场景：某刘姓厂长承包了集体工厂致富，每天给员工早训：
刘厂长：“我们的幸福生活是从哪里来的？”
全体员工：“是刘厂长带来的！”
这个膨胀！
这个刘厂长就是因为有资源，因为他是厂长，工作改制他说了算，当把工厂改制成自己家工厂的时候，他就完成了原始积累。
所以有人说，改革开放初期那些忽然冒出来的“民营企业家”，大多都有原罪。
但即便是原罪，一个普通人，你也得有这个原罪的资本不是？
……脑子有点乱。
周道回到现实，在思忖该如何找渠道弄到王大魁要的紧俏资源。
电视台刚刚上班，认识的人就这几个，找周凯？显然他会认为自己不务正业。廖中群后来对自己表示了好感，但这个人出身草根，是个书呆子，不像有路子的人。至于孙广胜，如果你向他开口，等于给他递刀子，他正巴不得找你的问题呢……
魏丽丽呢，这个人可以争取，首先她虽然冷傲，但看起来对自己有好感。关键是她看起来有神秘背景……但刚刚认识，下手还有点早。
记重点，魏丽丽可尽快突破。
要不要找个小本子先记下来……
可自己给汪大婶许诺的半个月时间，已快过一半了。
付了“彩礼”，自己就只能老老实实在专题部做个螺丝钉了，这一个月百来块钱，猴年马月才能致富？
……
第二天，早早起床，去老于面馆前吃半斤油馍尖，喝一碗豆腐脑，和老于打个招呼，周道就推上自行车准备上班去。
骑着自行车刚刚转个弯，无意向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平房看了一眼，周道一个激凌下了车。
小平房是个中介所，门里黑洞洞的，门前摆着一个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一行字：
“出售：液化气20吨，价格面议。”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周道心跳加速。
这尼码想啥有啥，真的假的？
……
管他真假，先进去看看再说。
第15章 你有20吨液化气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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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很黑。
因为外边阳光明媚，周道一分钟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奇怪的是，小小的中介所开着大门营业，里面却空无一人。
“有人吗？”
周道喊了一嗓子。
后墙有个门洞，一直通向内院，可能因为内院树木葱茏，门洞的光并不强。
“来了来了！”
一个肥大的身形几乎是从内院门洞挤进来的。
“你要啥？”声音相当洪亮。
周道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丰满得五官几乎挤在一起的女人，她显然是营养过剩，脸上红光满面，与鸡窝般的爆炸头交相辉映。
女人的腰围足了120厘米，也可以说没有腰，因为她站在那里中间大两头小，传统意义的腰就不见了。
最起码你判断不出哪个部分是腰。
周道被强大的气机威压，原本想后退一步让出空间，但他没有。
“老板娘，你有20吨液化气出售？”
周道开门见山。
“有，有，”女人打量了一下周道，有些怀疑：“你确定你需要这么多？我这里不卖罐装液化气。”
“……”
就差一句，小后生，你进错地儿了。
我周道难道没有成熟男人的气质？
“老板娘，罐装液化气我会去液化气公司买的，我要的是整吨的。……我老爸的一个同学是开公司是做贸易的，有几十吨液化气的采购缺口。”
他这样转着弯编了个谎，主要是自己一身年少人的打扮，难以取得信任。
听起来合理。肥肥的老板娘招呼周道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木椅子随即发出痛苦的吱嘎声响。
“液化气一吨1000块，我们的卖主手里有气票，至于你们买来卖出多少，这个我们不管。”
老板娘语气实在，完全与这吨位相符。
“如果我确定要，你这个小黑板上的信息能擦掉吗？”
现在玩的就是信息差，信息生意，销毁信息传播渠道是首选。
“确定要当然会擦掉的。回头我通知货主，晚上你过来一趟跟他面谈，但前提是你若确定要，是要签合同的，得交1000块押金，你要想清楚。”
“没问题，就这么确定了，我晚上过来。”周道答应得很干脆。
看看时间还不晚，周道骑上自行车赶去上班。
……
昨天大致熟悉了工作，今天周道重点研究一下文案。
宛都是农业地区，三夏大忙是电视台必须报道的新闻。
新闻部已出了三篇报道，画面解说都不错，有两篇省台新闻都播发了。
副台长找张凯打了一次招呼，希望专题部这次能弄出一个有深度的专题报道出来。
当然，这也是例行招呼，对于专题部，台里一向不抱多少希望的。
张凯心头着急，台里不抱希望，那是因为专题部一直表现平庸，而自己如果甘愿平庸下去，哪一天接到台里通知自己让出屁股底下这个位置，他就不会感到意外了。
他把周道叫到自己的半开放办公间。
“周道，给你一周时间，重点策划一个三夏大忙专题节目，这个节目既要呈现出农民增产丰收的喜悦，也要表现出改革开放政策给农村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道心说，上一世这类节目我不知看了多少了，这点难不倒我。
“你放心主任，主任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回到办公座位，周道坐下来翻看报纸。
廖中群凑过来说，“头儿给你安排啥活了？”
周道淡淡的说：“三夏大忙。”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三夏时节，几乎每个人都需要去找新闻线索。只不过专题部需要整合更多的资源，需要更有深度的报道。
……
台长室。
宛都电视台台长吴长义坐在办公台前看文件。
副台长陈一平敲一下门走了进来。
“老陈，我正要找你，今年三夏的报道新闻部已拿出报道来了，你分管的专题部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
吴长义面皮白净，温文尔雅，但起说话分量极重。
陈一平身材不高，肤色较深，剪着十年不变的板寸头。他虽然平时说话很随便，但听到台长话里有话，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专题部的事，我正要跟你汇报，张凯从省城带回来一个年轻人，获了省新闻征文一等奖的，叫周道。
算是临时借用，不占编制，工资由他们专题部创收解决，事出突然，所以昨天没来得及向你汇报。”
吴长义笑道：“周道，云河人吧，我刚刚接到江总的电话了，他告诉我让张凯用周道是他的意思。”
陈一平有些吃惊：“这事是江总安排的？”
吴长义觉得奇怪，“你不知道？张凯没说？”
“没有，我估计张凯面临压力太大，招一个帮手，也不好惊动太多人，万一这人没做出什么成绩呢！”
陈一平说这话的时候，眉头一直没舒展开来。
“张凯的压力的确大，换掉他的呼声很高，我的看法是，虽然专题部成绩不佳，新闻部的人去干这个活也未必就行。新闻只要抢到热点就行了，电视靠的是画面，对文字内容要求不高。”
陈一平点点头。
吴长义接着道：
“电视专题对立意和文字解说要求更高，不是有种说法吗？论文字深度，杂志第一，报纸第二，广播第三，我们电视则屈居末位。
杂志可以旁征博引，可以做深度分析，读者在里面能尝到阅读快感，报纸篇幅没有杂志长，但也可以就某一事件深入分析，还不能有错别字。广播文字要求虽然和报纸一样，但省事在读错字受众却难以留存证据。还是电视省事，画面一出，大家关注的都是画面，文字就借力不少。”
陈一平笑道：“这么说只有我们电视人最省力了。”
“所以说，一个能在报纸上获奖的年轻人，也许真的可以帮上张凯的忙。”
吴长义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面色严肃。
……
终于捱到中午下班，周道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资料，转身下楼。
留意到廖中群张了张嘴想跟自己打招呼。
摄像老何还在低头伺弄他的机器。
孙广胜在他经过时翻了个白眼……
但他顾不了别人的表情。
嗯，那位冰雪美人儿的眼神他特意扫了一下，似乎美人儿在想心事，对眼前经过的周道，视若无物。
好吧，你是美女，你牛。
周道骑上车一溜烟赶到前程贸易公司楼下。
“王大魁！”他朝楼上喊了一嗓子。
二楼的推拉窗拉开一半，一颗烫着卷波浪的大头伸了出来：“周记者，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王大魁别看名字糙，长相虽不算是粗制滥造型，但也较随意，这么个糙爷们却挺爱修饰。这个年代华国的男人们流行把头发卷成欧罗巴人种的样子，王大魁自然不会落伍。
“有消息了？那太好了！”
王大魁是生意人，从周道的眼神中就读出了一切。
第16章 晚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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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实了王大魁这边，周道婉拒了王大魁要他在街边一起吃饭的邀请，快速赶到中介所。
“老板娘，请你先把黑板上的信息擦掉，我先押200，如果晚上我没有赶过来签合同，你明天继续把信息写上，200块归你。”
周道掏出一叠20张大团结，扔在了桌子上。
身材丰满的老板娘眉开眼笑，两只手飞速的揽起了桌上的rmb，用手数了数，在确信钞票不假后，顿时忽略了眼前这个十六七岁小伙子的年龄。
“好，钱我先收着，我给你先开个收据，晚上等你。”
大热天的，周道打了个寒颤。
“晚上等你”四个字……
听起来挺吓人的。
看着老板娘抓着旧毛巾吃力的擦掉“出售：液化气20吨，价格面议。”这一行字。
周道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安心的吃午饭了。
“老于，三两素面条。”周道又拐到老于的面馆。
“周老弟，大晌午了，还是素面条？要不老哥请客，加上肉丝？”
周道心情高兴。
“好，就依你。”
没多大功夫，老于就把三两肉丝面端上来了，面有点热，他没有立即下口。
一个脸蛋肉嘟嘟的六七岁的小姑娘从后门跑出来，站在老于面前，“爹，我饿了。”
老于塞给她一个烧饼，“快吃了上学去。”
小姑娘转了身，瞪了周道一眼。
这孩子皮肤雪白，瓷娃娃一样漂亮可爱，两只眼睛像黑葡萄。
好可爱的小姑娘！周道嘴角露出微笑，朝小姑娘点点头。
小姑娘大眼睛警惕的扫过周道，一脸嫌弃。
“坏人！”精巧的小嘴儿冷不丁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朝门内跑去。
老于有点尴尬，解释道：“周老弟，你别介意，这孩子没别的恶意，只是受了点刺激，对帅小伙有怨气。”
帅还有罪？
这理由真够奇葩的，周道笑笑，“童言无忌，没关系的。”
小饭馆的壁扇风力不大，这年头装个空调得报批，老于的小面馆也装不起空调，所以尽管晾了一阵，热炝锅面还是让周道吃得满头大汗。
结账的时候，老于死活只收三毛钱，周道拗不过，只得把找回的两毛钱装进了口袋。
……
“周道，构思得怎么样了？”下午，张凯把周道叫到隔间，关切的问。
人是他带回来的，他得关心周道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这两天我可能得出去转转，找找灵感。”
周道表现得很有把握的样子，似乎是因为只闷在办公室，才没有立即拿出方案。
“好，你想出去采风，只要跟我打个招呼就行。我不在的话，给其他人留个口信也行。”
这是向我广开方便之门？
周道不敢造次，因为张凯也许只是试探。
总之成绩才是硬道理。
虽然屋里有吊扇，但有点气闷。孙广胜掏出一支茅庐，递给廖中群，自己嘴上叼一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在走廊里点着烟。
魏丽丽闻不得烟味，抗议过几次，所以他们想抽烟，都主动到走廊去抽。
“老廖，你发现没，这个周道，刚刚来上班，就找机会往外跑，这是仗着什么呢？”孙广胜吐了口烟圈，低声说。
廖中群咳了一下，“你没听头儿也支持他出去采风？”
孙广胜：“头儿这是视我们这帮老人于无物，当年我刚到专题部的时候，可是坐了半个月冷板凳，上班第一个来，下班最后一个走，这个周道倒好，刚上班就往外跑，肯定有事！”
“一个小年轻，能有啥事？”廖中群不以为然。
“你没看他下午上班迟到了五分钟？”
“真的？这个我没留意，台里现在可是在抓考勤呢！”
“你等着瞧，这家伙迟早得认栽！”
孙广胜最后一句压得很低，但周道隐约也能猜出他们大概在谈什么。
嗯，刚上班就被同为社畜党的家伙盯上，给我玩办公室政治？
这小小的专题部不太平呢。
看来以后的行动得小心点。
……
下午六点半，周道准时到了中介所。
“这么早啊，”老板娘此时也在店里，因为有约定的客户，所以她没有按时关闭店门。
“拿票的货主等一下就到。”
老板娘安抚道。
顺便拿一只紫色塑料茶杯给周道冲了一杯茶水。
塑化剂危害警告……
周道热情的摆手示意，我刚喝过水，谢谢你老板娘。
这个时代流行了二三十年的搪瓷大茶缸刚刚在公共场合退居二线，玻璃杯此时工艺良莠不齐，冲上热人嘣一下炸裂是家常便饭，因此塑料制品大量走入市民生活。
再加上造型和色彩都比搪瓷大茶缸美观漂亮，又基本不像玻璃杯一样容易摔碎烫裂，很多人开始以使用此类塑料杯为时尚。
然而塑化剂就是邻苯二甲酸酯，有毒性，也有致癌性。
长期使用会引起生殖毒性，干扰内分泌。
嗯，这才是重点。
虽然并没有确切的临床病例，但这受热后的一股塑胶味道就让人受不了。
老板娘因为中午周道爽利的扔出200块押金，对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趁等人其间，多和这位少金主套套近乎，说不定还有后续生意。
“周兄弟，你家都做哪些生意？”
这是探底的？
周道坦然道：“什么生意赚钱做什么，这不，液化气赚钱，就来找老板娘您了。”
“周兄弟真会说话，”老板娘红朴朴的圆脸蛋在日光灯下闪着亮光：
“又帅气又能干，难怪你爸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能不交给我吗？周道心说，我爸现在只会种地，做生意的事情只能“交”给我了。
老板娘语气灼热，让周道有点受不了，再沿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说不定又滑到“有没有对象，要不姐帮你介绍一下”上了，周道转而问道：
“货主什么时候来？该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这个时代电话没有普及，普通家庭大多没有电话，更不用说手机了，下了班要与人取得联系，只能靠腿了。
幸而有了自行车，“11号汽车”变成双轮的，效率就高多了。
“我让人去通知了，估计马上就到了。”老板娘被周道提醒，下意识的往门外瞭望了一下。
此时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五十来岁，面色腊黄，长相普通，年轻人顶多二十岁，发型随意，不像个在意穿着的人。两个人一进门就与老板娘打过招呼，自己找个椅子坐了下来了。
看起来对这里挺熟悉。
周道朝来人点头示意。
从两个人的行头来看，周道与货主联系不起来。但他知道，这个时代能弄到气票的，都是厉害人物，而出面交易的人，则不一定是牛人本尊。
老板娘介绍道：“周兄弟，这两位就是货主，两位都姓李对吧。是这样，老李老板和小李老板，你们昨天托我登出的出售液化气的信息，这位周兄弟要了，具体价格我都跟他谈好了。今晚就确定一下合同。”
第17章 对等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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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小两位老板同时点点头。
“合同我拟了一下，你们两个都看看。”
老板娘把合同先给老李看了，又给小李看了，两个人都点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其实这个时代的合同非常简单，只是记载一下货品和交易方式，价格以及双方应知的事项，违约金额及交货方式。合同签订加上中介方共甲乙丙三方，手写的，如果买卖双方没有意见就签字画押。
周道看了下，虽然说没有后世合同书上一大堆法律和逻辑上的废话，但也算基本上写清楚了。
当然，以老板娘的水平，写出一大堆严谨的废话显然不在她的能力范围。
但合同固然简单，却有一个致使的缺陷：买方单方面交押金，对卖方却没有约束。
也就是说一但出现周道动员前程公司背着钱袋去提货，结果无货可提，这种情况下只能自认倒霉。
看起来损失的是雇油罐车的油钱以及司机的人工，实事上却是我周道的商业信誉!
即使这个时代商业氛围还不是很浓，很多人并不是那么守诺重信，可周道是受过后世商业文明洗礼的人，信守承诺是他的底线。
他必须保证这笔交易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老板娘，你这合同总体上没什么问题，但关于押金这方面还有点小问题。”
老板娘换了脸色问：“什么问题？”
两个李姓供货人也把目光投射过来，眼神上带着疑虑。
周道平静道：“您看，甲方是供货方，乙方是购买方，合同约定每吨以1000元的价格将货品卖给乙方，中介费由甲方支付，乙方需交纳履约押金1000元，由丙方保管，若未履约，则押金归甲方所有，不予退还。
这都没问题，但是甲方是供货方，如果最终交不出货，除了退回乙方押金外，按照对等原则，他需要赔偿同等金额的违约金给乙方。所以甲方同样需要交纳1000元押金才是合理的。”
老板娘眼神在周道脸上一闪，这年轻人说话有板有眼，想法这么细密，还让甲方也把押金交给我，我没问题！
“二位老板，你们看？”她把目光转向两位货主。
蜡黄脸的老李忽然换了脸色。
“我们这批货可是紧俏货！而且现在上面有政策，液化气票基本批不出来了！我们做过几批，从来没有让我们交押金的道理！”
看起来蔫里巴几，说起话来还挺牛！
这年头牛人都装平庸还是平庸的人一下子就牛气了？
真是变革时代，一只蚱蜢乘风也能飞个百把米。
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老板娘不愧是做中介的，这样的气氛见多了，她脸上堆着笑道：
“李老板别生气，和气生财嘛，你们看，我这一手托两家，既然各位找到我这里了，就是缘分，肯定大家都有诚意，所以我说啊，大家都各退让一步，争取把这笔买卖谈成了。”
老板娘又殷勤的倒水。
蜡黄脸中年老李木桩子一样坐着，不为所动。
周道喊了一口茶水，这茶水味道挺苦，但他装作细细品尝，悠然自得。
上一世这类事他遇多了，利益面前总有一方坚持不住，就看谁心理素质更好。
虽然你手里握的是紧俏货，但那不过是张条子，没有变现前就是废纸一张！
更何况自己的要求并不高，仅仅是需要公平而已。
你能成为权力寻租的对象你就可以无底限？
“来来来，喝水！……小月，把我下午买的那个红瓤西瓜切了端过来，给老板们解解暑气！”
老板娘心中盘算：真要两方谈不拢，这就不是周道违约了，中午押的200元还没捂热呢就又物归原主，老娘可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从内院走进来，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一只回来滚动的绿皮花斑纹大西瓜。
这女孩儿从脸模子一看就能判断出是老板娘的女儿，老实说模样还挺俊，瓜子脸，身材苗条，凤眼水灵。
敢情这就是少女版的老板娘？
周道内心直呼老板娘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惨痛经历，以至于胡吃海塞把自己重塑成这样一个巨无霸……
小月切西瓜的手不是很娴熟，老板娘不满的接过刀，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西瓜切成了红艳艳水淋淋的小块。
谈判临时中断。
西瓜解暑，这五黄六月，宛都市的天气就象一个蒸笼。
沙瓤西瓜很甜，老李老板吃了一块，又不客气的拿了一块。
擦了擦手，老家伙给小李丢个眼色。
小李老板表情平淡，坚持道：“我们这张液化气票，可是找了油田内部人弄出来的，如果我们交了票，结果你们的原因没有提货，那我们的票就作废了，我们的损失是很大的，所以需要购货方交押金是合理的，一定你们违约，押金可以补偿我们的损失。”
“若你的票提不出货呢？”周道说，“我们的损失又怎么办？”
中年老李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也能有损失，好奇道：“你们能有什么损失？”
周道平静道：“第一我们要找运气车，五吨装的最起码要四辆，如果放空，我们照样要付钱，另外，我们跟去提货的财务人员，业务人员，出差误工都是费用，这些费用怎么入账？”
关键的一句周道没说，你们要是给老子放了鸽子，我周道与王大魁两辈子的友情不就玩完了？
“还有，在签合同之前，最起码得让我先看看液化气票吧！”
最后这一句虽然委婉，但明显表现出不信任。
这一激明显有了效果，立即激发了年轻老板小李的豪气，为了证实自己有实打实的实力，他立马从一个黑皮包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道：
“你看看，这是我们的气票，有内部领导的批字，有公章，要是提不出气，我们赔偿一切损失！”
“好，我就喜欢这样的朋友。”周道笑道：
“老板娘，既然小李老板这么说了，那就把这条加到合同条款内，你就给李老板也开一张押金的收据，我们双方一但有一方违约，押金都归守约的一方。”
你这不是中了套了吗？中年老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瞪一眼小李。
但话已出口，总不能再收回来，中介所的氛围立即安静了很多。
长相随意的小李把目光投向坐着不说话的老李，低声问，“带齐钱了没有？”
老李朝大裤兜里摸索了一阵，点点头，意思是带着呢。
第18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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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这李老头早做了两手准备，带着钱呢，就想坑我周道一把？
姜还是老的辣，所幸我周道也是一块老姜。
合同只是做了补充，加上了“甲方违约需赔偿乙方违约金1000元，并提前交押金1000元，由丙方保管”字样，一式抄写三份，甲乙双方签字按手印，丙方加盖公章，三方各自把合同收好，大家都算松了一口气。
看着老李头不请不愿的把100张大团结掏出来放桌上，周道心里很畅快。
买卖公平嘛，我就不信只有我急着买，你就不急着卖？
……
这样一来，即便是甲方拿着一张假票，周道也稳赚1000大元。
当然，敢交1000元押金在这里，手里的票绝对假不了。
根据周道观察，这个老李和小李并不像父子，要不然小李最后主动放水，不当面挨一耳子，也会受到训斥的。
但实事上老李并没有对小李发作，这个小李，看起来才像个关键人物，最起码他与油田内部有权批条子的人关系更近一些。
如果有机会，跟小李搞好关系，说不定下一步还有潜力可挖。
当然中介有中介的规矩，中介并不想让买卖双方私底下联络。
只是这个时代，中介的运作方式非常原始，此时的中介不像后世渔城的房屋中介那样能实力自己出钱盘房子，再以抬高房价赚差价。
他们基本停留在收取一点登记费，有的中介所还按标的高低提取百分之1到3的佣金。老板娘这样的中介所，应当属于前者，这也是放着这么优质的信息资源却没赚到钱把中介所装修得堂堂皇皇的原因。
约好了票货交接时间、地点，周道对这场交易也做了细心的规划。
晚上王大魁做了四个菜，备了一件宛都啤酒，因为没有冰箱，他从自选商场提回来用一桶冷水浸泡着，他在焦急的等周道的消息。
中午已联络好运气车辆，只要一有消息随时都可以出发。
王大魁在前程公司做了大半年，跟着经理参与过多次交易，但自己独立处理业务这还是第一回，如果这次成功购来紧俏物资液化气，副经理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
这个位置不单单是因为地位和权力的提升，最重要的是还有money，这个时代，说什么都是假的，钱才是真的。
从这个角度讲，周道真是他的贵人。
听到自行车磕门槛的声音，王大魁抬头一看，门楼下的身影不正是周道！
听王大魁迫不及待的叫他，周道锁了车，上了楼，一屁股坐在王大魁的折叠桌前矮椅上。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王大魁声音急切。
“大魁，找媳妇也没这么急吧！”
周道眯起眼笑道。
“媳妇儿，不急，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周大魁当下最重要的是事业，媳妇的事可以缓一缓。”
周道觉得再卖关子王大魁得急出病来，便语气轻松的说：“成了！明天交货。”
“真的？”王大魁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周道的手，一边摇一边说：“周记者你太棒了，简直太棒了，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满上啤酒，举起啤酒杯，“我先干为敬！”一扬脖，咕咕咕一饮而尽。
周道笑笑，也拿起杯子灌了一口。
宛都啤酒味道醇厚，一杯下肚，舌尖还留着酒花微微的苦味和一丝淡淡的焦糖麦芽味。
这个夏天街道上已多了不少啤酒摊点，过两年会更多。宛都啤酒在宛都风行一时，可惜十年后被外地厂家并购了，宛都啤酒老字号标识也绝迹于江湖。
周道禁不住略有所思。
“怎么啦？周记者，是菜味道不好，还是啤酒不好喝？”王大魁性子直，以为周道有什么不满意。
“大魁手艺不错，宛都啤酒味道也不错。你没买到假酒！”
“那可不，国营自选商场，那还能有假！”王大魁用筷子又打开两瓶，“来，对着吹才过瘾！”
周道一口气把一瓶啤酒灌下，觉得头有点晕，“大魁，酒多误事，明天我们还要提货，今天就到这里了。记着，以后见我不要叫我周记者，特别是明天去提货，更不要这么叫，要不然别人知道我的身份，有人想查我，不是一查一个准？”
“我懂的。”周大魁心情大好。
……
清晨的阳光很明媚。
街边的烟火味越来越浓了。
魏丽丽骑着她的凤凰小红车，英姿飒爽的沿着文化路迤逦而来。
她今天穿着一袭淡月色的白裙，衬得皮肤愈加白晳。
宛都的早晨7点多钟是上班高峰，马路上自行车铃声不断，魏丽丽的打扮十分惹眼，不时的引起路人的注目。
这些对她来说都习以为常，童年的她因长得像个洋娃娃经常被阿姨大妈围观，少不得赞叹一句，“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再大一些听到的都是“出落成个俊姑娘了”！
直到成年，她能感受到同龄女孩儿的嫉妒和男孩儿们爱慕的目光，而每次外出，她已经习惯了路人惊艳的目光。
路上人多，她专心骑车，终于到一个转弯处，因为自行车分流，道路终于宽敞起来。
这时她看到一个男孩儿向她招手。
背对阳光，能看到他拖长的影子，但难以掩饰他一身阳光气息。
周道？魏丽丽略略皱眉。
“嗨，魏丽丽！”周道扬了扬手，示意停下。
魏丽丽迟疑的下了自行车，“你在这里等我？”
“早安！魏丽丽，这么巧啊，能在这里碰到你！”
周道笑容灿烂。
“刚刚经过面包店，看到这款早点挺精致的，顺便买了一份，没想到真在这里遇见了你。”
周道将一个精致的购物袋递给魏丽丽，见魏丽丽面露不解，便道：“别误解啊，纯同事友谊，只是顺道而已。”
魏丽丽接过购物袋，里面一个方纸盒里放着一块圆圆的面包，涂着一层雪白的奶昔，纸盒里一杯未开盖的豆浆，一侧贴着一根一次性吸管。
他知道我喜欢这一款的面包？就因为我昨天无意中在办公室看过这个面包店的广告？
魏丽丽心中略略一暖，但脸色冰冷，“我吃过早餐了。”
周道脸色如常，“知道你吃过了，这不可以当零食嘛，我知道这家店你不顺路的。不过你放心，帮你带餐点，可是因为我有求与你的。”
听了这话，魏丽丽放下心，“求我帮什么忙？”
“昨天我跟头儿说要找时间去采风，晚上忽然有了灵感，准备到乡下跑一趟，这不到单位还有段距离，你帮我跟头儿说一声，就说我直接去采风了，明天拿出报道方案。”
听起来很合理。昨天周道与张凯的对话，魏丽丽也听到了，这个不难。
“好，我见了头儿，就帮你说。你这份餐点我收下了，回头给你钱。”
周道大咧咧的道：“大家都是同事，一盒餐点而已，说钱外气了啊，你是看不起我这大老爷们还是咋的？”
有你这么年轻的大老爷们？
魏丽丽嘴角勾了勾，算是表达了笑意，把购物袋往自行车钢网篮里轻轻一放，跨上小红车一阵风走了。
周道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
好了，今天的假算是请成了。
只要把话捎到了，这个时代宛都还没有流行移动电话，张大主任就是有事找他也找不到了。
完美。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到办公室找张凯请假，是因为张凯一句话，他就得改时间，今天的生意就泡汤了。
所以设计了这场偶遇。
为什么选择魏丽丽，那是因为刚刚上了几天班的周道，被群狼环伺，他别无选择。
一切策划停当，立即转入下一步行动，他偏身跨上二八大杠，朝宛都汽车客运站直奔而去。
第19章 果然有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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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丽丽今天心情很畅快，把自行车停到车棚，提着早点袋就上楼了。
“丽丽，今天这么高兴，让姐看看你都买了什么好吃的？”
播音组的女播音迎面跟魏丽丽打招呼。
“丹鹤面包房的新品早点，唐姐，要不要尝一尝？”
长相甜美的女播音露出甜甜的微笑，“姐刚吃过早餐，这么精美的早点，一定是男朋友给买的吧。”
男朋友？魏丽丽一愣，傲娇的一笑，“丽丽现在可是单身贵族！”
魏丽丽坐在坐位上，拉开一个空抽屉，将早点暂时放进去。
扫一下周围坐位，孙广胜在看当天的中夏日报，廖中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右手捏一只吴敌牙签，用另一只手掩着剔牙……
好不雅观。
这是吃了牛肉汤店师傅误切的顺丝酱牛肉？
魏丽丽相当厌恶这种当众剔牙的不文明行为。
她耷拉下眼皮，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大脑映像出这两天办公室新出现的那个叫周道的小伙子，嗯，这家伙虽说狂了点，甚至狂到有点惹人厌，但本姑娘觉得还有那么一些些优点。
……养眼。
门吱的打开了。
张凯急火火的走进来。
“老廖、小孙、老何，丽丽，还有周道，接到台里通知，上午九点全台工作人员集中在三楼会议室开会。
咦，周道呢？”
廖中群年龄最大，张凯平常习惯向他问一些自己不在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去向。问的次数多了，廖中凯似乎自动成了作息组长。
廖中群如实汇报：“头儿，从上班到现在，一直没见周道来。”
孙广胜一边从抽屉往外掏笔记本，一边肯定的道：
“主任，周道刚上班几天就无故旷工，这是违反台里的工作制度的！”
对于孙广胜恶意满满的话，张凯没予理会，但心里却相当窝火。
摄像何景见张凯目光扫向他，将背着的摄像器材放下来，和稀泥道：
“现在还早，说不定周道只是迟到呢？”
他刚刚被新闻部通知借过去参加一个采访，现在正好不用出去了。反正自己跟新闻部外出也只是个摄像助理，台里开大会自己恰恰可以不用去当配角了。
“迟到？现在都几点了，还能算迟到？要知道，在厂矿里，迟到三十分钟就算旷工了！虽说咱这是事业单位，但更不能把工作单位当成自家堂屋灶房不是？”
孙广胜之前被周道憋的气，似乎找到了个冒气口。
周凯皱了皱眉头。
这个周道，难道刚刚上班就要让我拿你开刀立威？
魏丽丽睁开波光流转的美眸，听孙广胜慷慨陈辞，心说，这小孙，在领导面前以领导的口气说话……不怕犯忌？
更何况，周道不过获了个省征文一等奖嘛，又不是获了普利策奖，你一个读中文的科班生，至于急成这样嘛。
“张主任，是这样的，周道今天在台门口看到我，让我代为请假，说他有个灵感需要下乡采一下风，明天给你交专题方案。”
魏丽丽的声音很圆润动听，加上她提供的信息又是刚刚大家议论的焦点，其他人都将目光转向她。
“按理他应当直接给张主任请假的，或者让其他同事代请，我想可能是他事情急，这时候其他同事都还没来，所以顺带让我转达。”
魏丽丽又补充道。
挺合理的……
张凯心说，这是捎假，我昨天不过顺嘴说说而已，你这家伙给个棒槌当个针？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但他表情平静，朝魏丽丽点头道：“知道了，明天见到他，让他第一时间找我！”
孙广胜朝廖中群做个鬼脸，“看着吧，这个周道，明天有他受的！”
廖中群嘿嘿两声，低头找笔记本。
走廊外人影晃动，各个科室的人陆续从办公室走出来，时不时交谈着走向会议室。
魏丽丽愣了片刻。
我刚刚是不是说谎了？
为什么把捎假地点从半道“自动”修改成台门口？这个家伙值得我为他打掩护吗？
……
宛都油田。
小李老板坐在距油库500米的一个站牌下，焦急的朝远处张望。
他那个老式黑包里装着气票，此时显得有些紧张。
大约十分钟，一辆长途汽车停在不远处的车站边缘，从车上下来一批人。
很快，有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疾步向他走来。
此人正是周道。
互相打过招呼，小李老板疑惑地道：“你一个人来？运气车呢？”
周道轻松的道：“马上就到，运气车味道太大，我没有随车走。”
“那我们到哪儿等他们？”小李老板明显不放心。
“油田营销处啊，石化产品不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吗？”
小李老板一听这话，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姓周的门儿清，不是第一次做液化气生意了。
周道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的想法，腹腓道：瓤娃子，国营厂矿不都一样吗？哪个厂家卖产品不都有个营销处？
要说营销处的具体地点，还是小李老板带路。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联络还真不方便，周道禁不住心中吐槽，尼码车队要是在油田找不到我们，那得损失多少成本！
幸而运气师傅都是老司机，载货的场子门儿清，不多时，两辆拖着白色大气罐的液化气运输车辆在附近停了下来。
王大魁一看到周道，就笑得合不拢嘴，他一路还在担心万一周道没来怎么办呢。
“找了两辆大的，10吨装，新车！”王大魁抑制不住高兴。
周道把王大魁拉到一边：“大魁，钱都带着的吧。”
周大魁点点头。
周道低声说：“等一下你跟着我，不要说话，按我的要求处理就行了。”王大魁点点头。
他不点头不行啊，这是周道的关系，背景大着呢，要是哪一句说错了，得罪了某个领导，到手的液化气飞了就竹篮打水了。
……我就甘愿做个工具人。
王大魁立即进入跟班模式，形似哑巴，不说话，不左右看，只跟着周道走。
三个人走到营销处大门口，周道向门房大爷打声招呼，只简单的说三个字：
“提气的。”
一举手一投足都透出熟门熟路的老练。
门房大爷冷眼瞭一下他们，“那个科室的业务？”
“谭科的。”周道回答。
他曾看过那张票下印着“科长签字”的栏目下，用圆珠笔写着“谭明”二字。
周道顺手掏出一包万宝路，散出去一只。
门房大爷接了，闻了闻，随手夹在耳朵上。这里是石化产品厂区，严禁烟火。
大爷摆摆手，就放他们进去了。
“果然是有背景！”王大魁心中暗暗佩服，周道果然厉害，居然有这么粗的大腿，以后一定要抱紧！
小李老板更是吃惊，这家伙怎么认识的谭科？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第20章 落袋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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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三个台阶，是一个巨大的水泥雨檐，雨檐用铝扣板装饰，顶上树着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泡沫贴有机玻璃新魏碑大字——“宛都油田石化产品营销处”，每个字足有一米五高，被固定在三角钢架上。
门口同样用有机玻璃雕刻的白底蓝框红色禁火标志，镶嵌在墙面上。
推开黑色铝型材茶色玻璃大门，里面顿时亮堂起来。
营销厅大约有五六百米，水磨地板，防火棉饰压纹天花板，每隔三四米安装有格栅状防爆灯，一道黑金砂大理石贴面矮墙把营业厅隔为内外两半。
矮墙上镶嵌了不锈钢栅栏，工作人员在栅栏内办公。
说是办公，其实里面的人员在旁若无人的轻松谈笑。
周道他们站在柜台外，将目光望向里面。
小李老板手中握着气票，招呼道：“同志，我这里需要提20吨气！”
离柜台最近的女子像没听到，继续跟另一个女人聊天。
这就尴尬了。
王大魁转头盯小李老板一眼，心想这货是咋会事？这办事能力，可别把我今天的大事搞黄了。
小李老板见栅栏对面的女子瞧都不瞧他一眼，心里有点急，想搬出谭科压一压，可搞不好还连累了人家。
所以小伙子干着急。
求助似的看一眼身边的周道，这家伙没事人一般。
的确，对周道来说，出现这种场面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周道心中吐槽，小李老板你小子过去都特么这样办事儿的？
跟你合作得冒多大的风险！
他伸手从小李老板手中拿过了液化气票，就好象从一个跟班的手中拿过一张票据一样轻松自然。
“这位领导，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里有一项小业务，可能会耽误您一点时间……”
这中等分贝的声音带着男中音特有的磁性，真好听。
聊天的女子情不自禁的扭过头。
嗯，这女子大约二十出头的亚子，美眸雪肤，老实说长相真不错。话说能坐在这里的，长相能差到哪里去？
漂亮的营业员姐姐这一扭头，眼睛一亮。
噫，没发现这三个人中间，居然有一位说话这么好听的boy，不单是说话好听，他的穿着也很顺眼——
上身是淡青色最新款式的真丝暗纹衬衫，粗看精致干练，细瞧雅致考究。加上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以及隐约露出上衣口袋的蛤蟆镜，手腕间黑色卡西欧数显电子表，一切都看起简单低调又时尚。
重点是，小哥哥还很养眼……
营业员小姐姐向跟她聊天的同事招呼道：“我忙一会儿，回聊。”然后坐回到了营业柜。
周道微笑的跟小姐姐点头。
这邪魅的一笑，居然让小姐姐潜意识支配勾了勾嘴角。
营业员小姐姐愣了一下，伸出手，接过周道递过来的液化气票。
周道点了点头，温声道：“给您添麻烦了！”
小姐姐目光上下扫了一下液化气票，若有所思。
“谭明签字的？”
王大魁心提到嗓子眼上，很想大口吸一口气，但憋着不敢。
小李老板眼神疑虑，难道谭科出什么事了？
这年头批条子的，虽说也是把产品预定出去，但物质紧缺年代，把握紧缺物资的分配权，就等于开了一条灰色财源，都懂的。
小李老板为拿到这张条子，可是提前预支了好处费的。
周道脸色不变，沉着问询，“领导，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小姐姐将气票在手里捏了捏，又看了周道一眼，似乎有什么高兴事让她又挑了挑嘴角。
周道冲小姐姐温和一笑，“让你费心了。”
小姐姐也不说话，将一把精致的檀木算盘拉过来，辟里啪拉纤纤玉指弹钢琴般的撩拔算珠，然后抬眼道：
“1万6。”
“好的，请稍等。”周道会意，将王大魁印着“为人民服务”红色毛体字的黄色大帆布挂包拿过来，清点出16000元，交给小姐姐。
16匝崭新的大团结隔着栅栏搬进去，小姐姐招呼一声，出纳过来清点钱币，小姐姐从抽屉里掏出三联式提货单，夹上复印纸，填上日期、品名、价格、吨数、总金额等数据，盖上提货公章和经手私章，将二、三联递给周道。
“要发票吗？”办完这些，小姐姐终于温和的抬起头，看着周道问。
周道看一眼王大魁，王大魁不敢说话，但眼神分明说，“得要。”
“那就麻烦您了！”周道不露痕迹的点点头。
小姐姐朝出纳说，“你给开一下吧。”
出纳问了下抬头写什么公司，熟练的开了发票。
一切大功告成。
周道又客气一番，微笑致意，才转身离开柜台。
不客气不行啊，说不定下一次还得找她，要是这个漂亮姐姐一不高兴，给自己使一点绊子，那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4000块落袋为安，剩下的4000元在走出大门拐到路边后塞给了小李老板。
小李老板将四扎大团结塞进黑挂包里，握了下周道的手，激动地说，“我叫李进，我就先走了。这是我家的地址，下次有需要还找我！”
你那合同上签有名字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周道笑着把手迎上去，“李进，我叫周道，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
看着两辆运气车缓缓开到大门口，看门大爷在审查了提货单后打开大铁栅门放行，两辆白色的运气车徐徐的开进了油站大门。
半个钟头后，周道在远离厂区的马路边刚点着一支烟，便看两辆白色的运气车开了过来，王大魁摇开车玻璃，兴高采烈的道：“都搞定了！周老板一起上车吧。”
周道掐灭香烟，一步跨上运气车。
该省的钱还是得省，得留多点老婆本儿……从油田到宛都，车费得好几块呢！
第21章 专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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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神州村235号，周道细细盘算着这几日的收获，从中介所收回1000块押金，加上今天倒卖液化气的1000元，身上实打实的有5000元，另外的200多块因为置办行头，花的只剩下一百来块了。
吁了一口。
……嗯，罗小茵的1000块“彩礼”有着落了。
可他明明知道，他拿出这1000块来，并不是彩礼，他也只说过拿出1000块，并没有说这是彩礼钱。
只要中止了汪大婶的闹，让罗小茵避免跳到上一世那个失败婚姻的坑里，周道觉得都是值的。
罗小茵毕竟是他周道上一世的初恋。
不知道算不算白月光……
虽然有花无果，……不，仅仅是赏了花而已，但他不忍心这么好的妹子有一个不幸的人生。
活过半世，他终于明白，有些钱花了，才能心安。
算了算时间，自己出来快一周了，全部时间加起来，离给汪大婶承诺的半个月没剩几天了，得抓紧回去一趟。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尽快在电视台立足，毕竟这是个不错的岗位。
上一世他吃了没有关系的亏，他知道在1988这座城市，机会只给有背景的人。
如果他还是上一世农民身份的水电工，相信王大魁不会这么放心的把生意交给他，这次就不可能顺利的赚到这些钱。
所以目前一定要珍视专题部这个岗位。
更何况，这个岗位明面是他获了征文一等奖，其实还隐含了一个中夏省响当当的新闻大佬——乔华。
这么说起来，自己也是个有背景的人了……
周道嘴角挑了挑，不自觉的笑了笑。自己这个背景非常脆弱，只有自己做出成绩，这个背景才会变成真的。
起身，抓紧拟专题方案，否则明天交不了差，一但露馅，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如何写这个专题方案呢？
周道深思良久。
上一世他有每天看新闻联播的习惯，作为农民出身的他，对三夏大忙的专题片看得多了，80年代的专题基本大同小异，只有大约过了千禧年之后，大华国的电视专题才开始挖掘新闻背后的深度了。
对，专题部所以几次都与获奖失之交臂，问题就出在深度上。
以普通的电视画面和解说语言，孙广胜这位读中文的科班生足够了，但要有思想深度，他肯定受眼界的局限。
毕竟这一代人，经历过wg的尾巴，这就能理解孙广胜为什么做出的方案自平八稳，没有深度。因为他无法把握那个度。
而周道可以。
从包里掏出电视新闻稿专用拟稿纸，围绕三夏大忙的主题，写下了一行标题：
《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
根据这个思路，他定下了几个采访提纲：
一是从普通农民收割粮食入手，展示丰收的喜悦之情；
二是从种粮大户入手，挖掘粮食增产的经验；
三是让农民说出自己的疑虑，比如担心责任田被收回，又回到大锅饭的年代，借此对国家联产承包责任的长效机制进行宣传，打消农民群众普遍存在的政策疑虑；
四是围绕粮食丰收，引导农民多种经营，通过典型案例剖析，激发农民勤劳致富的潜力；
最后一点，让地方领导发声，通过地方领导对宏观政策的解析、引导，以及如何引导农民多种经营促使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既消除农民疑虑，又为农民发家致富提供了范例，指出了方向。
列出这几条后，又将方案细化，对象选择，镜头切换，解说词，空镜头过渡，等等。
文案则细化到记者的每一句提问，对可能的回答如何进行话题转换……
甚至领导该怎么说的内容都写好了……咱不能让领导想说辞，还顺带为秘书减负。
周道上一世虽然只读了个夜校，还是自己做水电工赚了钱后去读的，但他可不是个学渣，通过对后世华国台的专题套路进行反推，便写出了十大页。
好了，明天交差。
……
专题部办公室。
张凯坐在他那个专属办公室，脸色冰冷。
廖中群悄悄跑到周道的座位边，低声说：“你昨天没有亲自给头儿请假，今天要有心理准备。”
周道微微一笑，“谢谢你老廖。”
老廖坐回自己的位置。
周道心想，听老廖的语气，张凯昨天一定发了脾气，看来头儿的肚量不是很大啊，说好的跟谁打个招呼都行，言犹在耳，就当放屁了？
看一眼魏丽丽，冰美人儿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周道看她几眼，对方居然眼皮都没抬一下。
回想一下，昨天的舔狗模式没问题呀，看来对这个冰美儿还需要加把劲。
孙广胜看到周道，就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见廖中群没动，他主动跑到张凯隔间敲了下门，“主任，周道到了，要不要他进来？”
忽然感到有一股闪电般的力量袭来，孙广胜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撞到一边的桌子上，老腰一阵抽疼，更主要的是，在护腰的时候，不小心被这张破抽屉搭拉出来的挡板刮中，扯淡啊，这是……
孙广胜怒火腾的起来，指着站在张凯门口的周道说，“你……”
因为速度太快，其他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一起把目光转向孙广胜，“怎么了？脚下绊着了？”
这特么是有人使绊子！孙广胜面部扭曲，憋得说不出话来。
周道没事人一样“关心”道，“孙老师，你怎么了？脚滑？要不要我扶一把？”
“……”
摄像老何走近看了看，“广胜，这地面没有障碍物呀，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周道一脸笑意，“这是绊到自己了？”
孙广胜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你狠！！”
因为没人给他证实，他总不能像小朋友一样跑去告状，“老师他推我？”
周道已进了张凯办公室。
廖中群和何景都为周道捏把汗。
从头儿昨天的态度看，周道挨一顿熊是少不了的。
此事可大可小，如果把台里集体大会故意缺席当成理由，处分的可能都有。
……
不一会儿，张凯乐呵呵的走出他的小隔间，一边拍着周道的肩膀示意他坐在会议桌旁边，一边招呼道：
“大家都坐过来，都坐过来，我们讨论一下专题方案。”
几个人全部坐了过来。
“周道，你读一下你的专题方案，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张凯脸上笑意更浓。
“这家伙昨天真的是去采风去了？”廖中群心想，幸亏我刚刚留有余地。
孙广胜扶着腰，愤怒的情绪还没平息，他虽然坐了下来，但根本没注意听张凯说的什么。
老何拍拍周道的背，小声说：“厉害！”
魏丽丽表情平静，她虽然没说话，但眼睛的余光明显向周道扫了一下。
周道也不走过场，从头到尾把昨晚写的方案念了一遍，偶尔做一下解释。
廖中群首先发言：“不愧是咱专题部的人才，我觉得耳目一新！”
何景高兴的说，“连分镜头都写好了，太好了，这活干起来省事多了！”
魏丽丽不发言，但面露赞许之色。
孙广胜心里不服，这特么怎么什么好的方案都让他想到了，这不合理呀？
张凯脸上笑容还没消散，接着道：
“标题《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特别好，首先强调丰收形势，进而提出问题，农民有疑虑，什么疑虑？担心这种大好形势不可持续，担心责任田不长久，而我们这个专题，回答了这个问题。
孙广胜，你怎么回事？呲牙咧嘴的，牙疼？还是腰疼？”
孙广胜忍痛坐直了身子，“主任，我没什么。”
张凯点点头，关切道，“身体有问题可以让台里派车去医院，不要硬撑着。”
孙广胜感激道：“谢谢领导关心，我不要紧的。”
周道强憋着没笑，朝张凯眨了眨眼。
孙广胜咬了咬牙，你特么等着，暗箭伤人，老子也会……
张凯继续道：
“周道的这个方案，有主题、有人物、有典型、有官方解读，我有信心将这个专题做成我们专题部的成功范例！周道，你需要什么，列个清单出来，专题部资源不够，可以向台里申请，一定要把这个专题做快做好！
我们太需要一个好作品提振信心了！”
第21章 专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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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神州村235号，周道细细盘算着这几日的收获，从中介所收回1000块押金，加上今天倒卖液化气的1000元，身上实打实的有5000元，另外的200多块因为置办行头，花的只剩下一百来块了。
吁了一口。
……嗯，罗小茵的1000块“彩礼”有着落了。
可他明明知道，他拿出这1000块来，并不是彩礼，他也只说过拿出1000块，并没有说这是彩礼钱。
只要中止了汪大婶的闹，让罗小茵避免跳到上一世那个失败婚姻的坑里，周道觉得都是值的。
罗小茵毕竟是他周道上一世的初恋。
不知道算不算白月光……
虽然有花无果，……不，仅仅是赏了花而已，但他不忍心这么好的妹子有一个不幸的人生。
活过半世，他终于明白，有些钱花了，才能心安。
算了算时间，自己出来快一周了，全部时间加起来，离给汪大婶承诺的半个月没剩几天了，得抓紧回去一趟。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尽快在电视台立足，毕竟这是个不错的岗位。
上一世他吃了没有关系的亏，他知道在1988这座城市，机会只给有背景的人。
如果他还是上一世农民身份的水电工，相信王大魁不会这么放心的把生意交给他，这次就不可能顺利的赚到这些钱。
所以目前一定要珍视专题部这个岗位。
更何况，这个岗位明面是他获了征文一等奖，其实还隐含了一个中夏省响当当的新闻大佬——乔华。
这么说起来，自己也是个有背景的人了……
周道嘴角挑了挑，不自觉的笑了笑。自己这个背景非常脆弱，只有自己做出成绩，这个背景才会变成真的。
起身，抓紧拟专题方案，否则明天交不了差，一但露馅，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如何写这个专题方案呢？
周道深思良久。
上一世他有每天看新闻联播的习惯，作为农民出身的他，对三夏大忙的专题片看得多了，80年代的专题基本大同小异，只有大约过了千禧年之后，大华国的电视专题才开始挖掘新闻背后的深度了。
对，专题部所以几次都与获奖失之交臂，问题就出在深度上。
以普通的电视画面和解说语言，孙广胜这位读中文的科班生足够了，但要有思想深度，他肯定受眼界的局限。
毕竟这一代人，经历过wg的尾巴，这就能理解孙广胜为什么做出的方案自平八稳，没有深度。因为他无法把握那个度。
而周道可以。
从包里掏出电视新闻稿专用拟稿纸，围绕三夏大忙的主题，写下了一行标题：
《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
根据这个思路，他定下了几个采访提纲：
一是从普通农民收割粮食入手，展示丰收的喜悦之情；
二是从种粮大户入手，挖掘粮食增产的经验；
三是让农民说出自己的疑虑，比如担心责任田被收回，又回到大锅饭的年代，借此对国家联产承包责任的长效机制进行宣传，打消农民群众普遍存在的政策疑虑；
四是围绕粮食丰收，引导农民多种经营，通过典型案例剖析，激发农民勤劳致富的潜力；
最后一点，让地方领导发声，通过地方领导对宏观政策的解析、引导，以及如何引导农民多种经营促使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既消除农民疑虑，又为农民发家致富提供了范例，指出了方向。
列出这几条后，又将方案细化，对象选择，镜头切换，解说词，空镜头过渡，等等。
文案则细化到记者的每一句提问，对可能的回答如何进行话题转换……
甚至领导该怎么说的内容都写好了……咱不能让领导想说辞，还顺带为秘书减负。
周道上一世虽然只读了个夜校，还是自己做水电工赚了钱后去读的，但他可不是个学渣，通过对后世华国台的专题套路进行反推，便写出了十大页。
好了，明天交差。
……
专题部办公室。
张凯坐在他那个专属办公室，脸色冰冷。
廖中群悄悄跑到周道的座位边，低声说：“你昨天没有亲自给头儿请假，今天要有心理准备。”
周道微微一笑，“谢谢你老廖。”
老廖坐回自己的位置。
周道心想，听老廖的语气，张凯昨天一定发了脾气，看来头儿的肚量不是很大啊，说好的跟谁打个招呼都行，言犹在耳，就当放屁了？
看一眼魏丽丽，冰美人儿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周道看她几眼，对方居然眼皮都没抬一下。
回想一下，昨天的舔狗模式没问题呀，看来对这个冰美儿还需要加把劲。
孙广胜看到周道，就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见廖中群没动，他主动跑到张凯隔间敲了下门，“主任，周道到了，要不要他进来？”
忽然感到有一股闪电般的力量袭来，孙广胜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撞到一边的桌子上，老腰一阵抽疼，更主要的是，在护腰的时候，不小心被这张破抽屉搭拉出来的挡板刮中，扯淡啊，这是……
孙广胜怒火腾的起来，指着站在张凯门口的周道说，“你……”
因为速度太快，其他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一起把目光转向孙广胜，“怎么了？脚下绊着了？”
这特么是有人使绊子！孙广胜面部扭曲，憋得说不出话来。
周道没事人一样“关心”道，“孙老师，你怎么了？脚滑？要不要我扶一把？”
“……”
摄像老何走近看了看，“广胜，这地面没有障碍物呀，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周道一脸笑意，“这是绊到自己了？”
孙广胜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你狠！！”
因为没人给他证实，他总不能像小朋友一样跑去告状，“老师他推我？”
周道已进了张凯办公室。
廖中群和何景都为周道捏把汗。
从头儿昨天的态度看，周道挨一顿熊是少不了的。
此事可大可小，如果把台里集体大会故意缺席当成理由，处分的可能都有。
……
不一会儿，张凯乐呵呵的走出他的小隔间，一边拍着周道的肩膀示意他坐在会议桌旁边，一边招呼道：
“大家都坐过来，都坐过来，我们讨论一下专题方案。”
几个人全部坐了过来。
“周道，你读一下你的专题方案，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张凯脸上笑意更浓。
“这家伙昨天真的是去采风去了？”廖中群心想，幸亏我刚刚留有余地。
孙广胜扶着腰，愤怒的情绪还没平息，他虽然坐了下来，但根本没注意听张凯说的什么。
老何拍拍周道的背，小声说：“厉害！”
魏丽丽表情平静，她虽然没说话，但眼睛的余光明显向周道扫了一下。
周道也不走过场，从头到尾把昨晚写的方案念了一遍，偶尔做一下解释。
廖中群首先发言：“不愧是咱专题部的人才，我觉得耳目一新！”
何景高兴的说，“连分镜头都写好了，太好了，这活干起来省事多了！”
魏丽丽不发言，但面露赞许之色。
孙广胜心里不服，这特么怎么什么好的方案都让他想到了，这不合理呀？
张凯脸上笑容还没消散，接着道：
“标题《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特别好，首先强调丰收形势，进而提出问题，农民有疑虑，什么疑虑？担心这种大好形势不可持续，担心责任田不长久，而我们这个专题，回答了这个问题。
孙广胜，你怎么回事？呲牙咧嘴的，牙疼？还是腰疼？”
孙广胜忍痛坐直了身子，“主任，我没什么。”
张凯点点头，关切道，“身体有问题可以让台里派车去医院，不要硬撑着。”
孙广胜感激道：“谢谢领导关心，我不要紧的。”
周道强憋着没笑，朝张凯眨了眨眼。
孙广胜咬了咬牙，你特么等着，暗箭伤人，老子也会……
张凯继续道：
“周道的这个方案，有主题、有人物、有典型、有官方解读，我有信心将这个专题做成我们专题部的成功范例！周道，你需要什么，列个清单出来，专题部资源不够，可以向台里申请，一定要把这个专题做快做好！
我们太需要一个好作品提振信心了！”
第22章 鱼缸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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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长吴长义办公室。
吴长义打开青花瓷茶杯，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随手把案头一包绿色包装扔给坐在对面的张凯。
“申城雨前毛尖，拿回去尝尝。”
张凯欠了欠身，接着茶叶包，“谢谢台长。”
吴长义道：“你别光顾谢我，你们专题部的事，要十分用心才成。台里其他部门的意见已经很大了，不少人对你这个专题部主任的位置可是跃跃欲试的，乔老师对你很关心，你可别辜负他的一片期望了。”
张凯面露愧色，“台长说的事，我们专题部正在努力，一定不会让您和乔老师失望的。”
吴长义：“你刚才说要借台里的播音员配合你们采访？到云河县？”
“是的台长。”
“嗯，刚刚我也看了你们这次的专题方案，立意不错，有这创意早拿出来不就好了？昨天的会你也参加了，主管宣传的地委俞副书记即将调离，新的副书记可能会在近期到位，我们还不知道是哪位领导，只知道这是个搞新闻的行家。
局里给出指令，要我们台务必做出几个拳头节目，以期给新领导一个好的印象。”
张凯点头如捣蒜，“我们会努力的。”
“这次的专题策划是谁做的？”
“周道，就是乔老师推荐的那位省报征文一等奖获得者。”
“哦，我说看起来跟你们过去的风格不一样呢。不过虽然策划不错，但落实是另一回事。
好吧，周道是新手，你提议让播音室派个同事配合一下也属合理，这个我同意了。只是最近播音室也很忙，采访云河县领导让播音员参与，下乡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就行了。”
“好的，那谢谢台长了。”
……
上午九点。
紫陌乡乡政府。
乡长办公室。
乡团高官小梁敲了敲门进来了。
乡长曹刚个头不高，四十出头，干瘦，但眼睛很有神。他抬起头，“小梁，看你急火火的，有事？”
小梁二十四五，面容清秀，他进了房间，没有坐下，便道：
“曹叔，昨晚的电视你看了没有？”
乡长道：“哪个台？”
小梁：“云河电视插转台。”
云河电视插转台是前年在云可广播电台院内新设置的部门，主要用来转播省台和宛都台的电视节目，偶尔也插播一下自制的新闻，在电视机慢慢朝乡镇普及的时代，这种思路还是挺超前的。
曹乡长昨晚老婆从二十里外的曹楼乡来看他了，曹乡长忙活了一个晚上，电视节目什么的，早忘了看了。
曹乡长打个呵欠，“咱那插转台，有啥好看的。”
小梁自己拉个凳子坐下来：“曹叔，昨晚我看了一下插转台的蓝屏字幕新闻，宛都电视台采访了县委袁书记，看字幕的内容，采访相当成功，而且采访内容正好呼应国家的大政方针，宛都的记者还要在云河县采访几个典型，说不定还会来咱紫河乡。”
“来咱们乡？”
曹刚捶了捶老腰，心想，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还真不是假的，搞得我工作都提不起劲来。
“曹叔，还有一个消息，插转台有我一个同学，他打电话给我说，宛都电视台这次的采访组组长，还是咱紫陌人，曹叔，你听说咱紫陌乡有人在电视台工作吗？”
曹刚一听，困意全无，“真有这事？要是这件事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以后咱紫陌乡对上宣传口就不会求爷爷告奶奶了。你快调查一下，这个人是谁？他要是带队到咱乡采访典型，会采访谁？”
小梁一头雾水：“曹叔，我这不是查不到是谁，才来问你的。”
曹刚一听火了：“你一个团高官，干什么吃的？这不正是节骨眼上，反而踢球给我了？快滚，给我好好查，你们团委不是手里握有各个村的典型吗？各个村都有‘新长征突击手’什么的，一个个排查！”
……
此时。
周道在县委招待所吃了早点，刚刚收拾了东西准备上车，县委宣传部的小齐来了。
“周记者，昨天晚上招待不周，早晨担心你们起的晚，没敢来打扰您，中午我们部长想请您一起叙一叙，你看时间方便不？”
昨晚还招待不周？
周道心里吐槽，这摆了一桌子的鸡鸭鹅鱼、山珍海味，吃了十分之一不到，全浪费了，这还叫招待不周？
周道让老何把这些浪费的场景录下来了，被老何嘲笑为土老冒。
而本尊又没得上一世的智能手机，要不然一定自己录下来发到某音上，作为光盘行动的反面教材。
估计不用自己说话，正义的喷子们早就把你们人肉出来了。
但周道也从另一方面体会到，体制内的感觉真好！
十天前自己还在为1000块的彩礼发愁，现在吃几餐饭，都不止那个数了。这话要是说给老爹周大锤听，他高血压指定会犯了！
“齐科长，非常感谢你和宣传科的各位领导对我们的热情招待，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我们马上就要下乡，要不你看这样吧，你要是方便，派个车把我们的美女主播送回宛都，等以后有空了，咱兄弟们再聚？”
小齐是个明白人，也不强求。
送女主播这样的美差，谁不想去?
很快小齐便喊来了司机去接宛都电视台的女主播。
……
这边。
周道上了车，小王司机问：“周组长，咱们怎么走？”
周道说：“到紫陌乡大周庄小李王村，哦，你先把车开到紫陌乡三里处的岔路口，下面的路我给你导航。”
何景仰靠在车椅座后面，让自己躺靠得更舒服一点。
“为什么不让宣传部的齐科长一起去呢？他们是地头蛇，由他们带路，方便我们开展工作。”
周道笑道：“他是地头蛇，可咱们是哥们儿！”
何景扭了扭头：“这话什么意思？有地头蛇配合不是更好开展工作？”
“是啊，我也不理解，按常理应当是县里派人配合，最起码先到乡里，乡里也有通讯员可以配合的。”
司机王小宇也插话道。
“我们要赶时间，不管是县里还是乡里，要他们配同自然是方便，但是那得浪费多少时间？你知道那帮人不但礼节多，还特啰嗦。等你喝得醉醺醺的，还如何采访？”
老何道：“出来好好放松放松不是很好，你那么急着赶回去是有约会？”
“约会你个头！”周道暗暗道，这是半个月的最后一天，老子要不赶紧赶回大周庄，指不定汪婆子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唉，我说周道，你可别装，咱专题部的冷美人对谁都不撒一眼，压根当我们不存在，但我可注意到，她可是私底一没少关注你。”
“得，老何你可别乱扯，魏美女可是背景深不可测，咱不过一个洗脚上田的农民，差距太大，我可不敢拿自己当根葱！”
老何取笑道：“看看，急着辩解不是？没这事你急个啥？没准冷美人也喜欢吃农家菜呢！”
周道呵呵一笑，“嗯，你说得对，这叫鱼缸原理，我就喜欢吃城里的嫩白菜！”
小王调了下方向盘，好奇道：“什么叫鱼缸原理？”
老何回答道：“鱼缸原理，……就是两个鱼缸的鱼都羡慕对方的鱼缸？”
小王还是不解，说老何啥时候说话这么费劲了。
周道左右看看车窗外的参照物，道：
“老何，这里离紫陌乡小李王村只有半个小时车程，我们争取在十一点前完成采访，顺带让你尝一尝主人家正宗的农家菜！”
“好嘞！”何景回应道。
司机小王一踩油门，面包车向南飞驰而去。
第23章 现场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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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王村李存孝家院外。
李存孝的大侄女登登的跑进院子里。
“叔、叔，有一辆城里来的大白车开进村子里了，车里人在打听你和爷爷呢！”
小姑娘穿着白背心花裤子，脸上被泥巴抹得一道一道的。
李存孝正在院子里整理麻线，一捆一捆的堆了大半人高，听到小姑娘的话，抬起头，朝屋里喊：
“爹，城里有车进来，你约了收麻绳的货商了？不是说的明天？”
李存孝的老爹老李头直起身子：“不会吧，我是约的明天，难道他们提前来？”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收麻绳的货商可是他们的财神爷，得出去看看。
李存孝首先看到一辆白色面包朝他们开过来。
“二妞，你咋看的，那车上不是写着宛都电视台嘛！”
小姑娘委曲道，“有俩字我不认识……”
老李头说，“电视台的车，打听我们干什么？”
李存孝脑子转得快，“爹，咱家不是刚开了麻绳厂嘛，是不是来采访咱的？”
老李头心跳加快，“采访？啥是采访？”
车子在院门前停下来。
车门打开，走出来三个装束时尚的人。
为首的年轻人招手道：“大叔好！存孝，不认我了？”
老李头眼拙，没看出是谁。
李存孝一眼便认出了，这不是他的初中同学周道？
李存孝一阵激动，居然不知说什么好：“周道，三年不见了，听说你参加高考没几天，我正说等着去吃你的喜酒呢！……这电视台的车，是咋会事？”
周道拍拍他的肩，“进屋说。”
然后向何景招招手，示意扛了机子进来。
小王司机锁了车门，打开后备箱，帮何景一起把机子弄出来，两个人随后跟了上来。
看到后面两个都听周道指挥，李存孝心中有数，小声说：“老同学你好厉害，后面这些人都是你跟班？”
周道笑道：“都是同事，我电视台的同事！”
李大婶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一看来了贵客，也不等吩咐，开锅烧了半锅水，打了三大碗荷包蛋，再撒上白砂糖，用一个大托盘端到了堂屋。
周道三人都是有素质人的，看到被盛情款待，个个点头表示感谢。
二妞说：“奶我也要喝鸡蛋茶！”
李大婶朝客人抱歉的笑了笑，抓起二妞的小胳膊就往灶房拽，低声喝斥道：“别闹，想吃奶奶给你煮鸡蛋。”
老李头虽说近两年发家致富了，但生活却相当节俭，平时还是吧哒个旱烟，此时拿用来招待客人的黑色长条“松”烟，一根根的散。
周道上一世都不抽烟，但他知道这一世，你不吸烟也要接着，点着，然后吸上两口，这才是对主人的尊重。
村里来了电视台的采访车，小李王村的村民们一下子围上来看稀奇，这个时代，电视还没有普及，电视台的采访车更是稀罕物。
很快，院子外挤满了人，有的探头往里看，胆子大的直接走到院子里。
摄像老何进来的时候给李存孝递了张名片，周道也递给他一张，李存孝对周道的这张名片特别在意，不舍得往兜里装，又怕汗湿了，他决定明天开始，见人都让人看看这张名片：
周道，宛都电视台记者，我哥们！
为了节省时间，最主要是怕李存孝们对采访推托，周道红口白牙的编了一套瞎话：
“李叔，我们昨天在县里采访，从县团委处了解到存孝是咱云河县新长征突击手，又得知李叔你办了麻绳厂，所以县里推荐我们来采访你。
李叔放心，采访很简单，我把你要说的都写在一张纸上了，一会你跟存孝好好看看，用你们的话说就行了。
采访一上电视，对咱的麻绳厂销售肯定有帮助，就是资金不够，找信用社贷款乡里也会开绿灯的。”
老李头听了很激动，点头嗯嗯啊啊的应着。周道心说，趁热打铁，否则下午就赶不上回大周庄了。
农村光线充足，空气明净，何景调了调镜头，觉得还不错，他把一大码成品麻绳当作背景，调好角度，司机小王临时充当主持人，把话筒递到老李头前面。
老李头很紧张，脸憋得通红，屁也放不出一个。
周道充当导演，让老李头反复念稿子，记熟了再脱稿说。
围观的人发出哧哧的笑声。
“老李头说呀！”
“看，老李头急得尿裤子了！”
“哈哈哈……”
老乡们这么围着，采访对象根本放不开，周道停下手中的稿子，劝说道：“各位老乡，大家先让一让，先到院外等一等，等我们拍完了再进来，怎么样？”
但周道说话太温和，没人听。有人反而笑得更响了。
李大婶见状，手里拿把条帚，赶猪一样轰人：“听电视台的，都先出去，拍完再进来！”
人群开始慢慢往外退，李大婶觉得太慢，一条帚打在一个后生屁股上，后生哎呀一声跳着往外跑，其他人从众，一起涌出了院子。
大婶闩上门。
“婶子威武！”周道伸出大拇指。
李大婶经这一夸，反而有些羞涩，“这些鳖娃子们，就是欠打。”
院里清静了，老李头终于没那么紧张了，在李大婶的鼓励下，按着周道设定的话素，结结巴巴的开说了。
当然，这些何景没录。
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摄像，何景全神贯注的等着采访对象完全放松的那一刻才会按下摄制键。
主要是，胶卷太贵了。
周道才不管他那么多，一边指挥着老李头和李存孝如何脱稿介绍致富经验，一边摧促老何，快录！录完才有农家乐！
镜头轮到李存孝的时候，没想到这家伙根本不用周道的稿子，而是直接脱稿喷：
“……当我们成为种粮大户，终于年产量上万斤后，我们家就把眼光往长远处看了，这是因为虽然亩产万斤，但粮食增产受土地的限制。我和我爹就想，大家粮食都增产了，肯定需要更多的麻绳、茓子、麻袋。
我们结合自己的优势，就办了这个麻绳厂，但是想法归想法，这其中经过了很多挫折……感谢国家的好政策，让我们能在致富路上带头起步……”
这尼码一套一套的，周道忽然觉得，这个乡团高官是个高手，这套话一定是李存孝当选“新长征突击手”发言时背过的稿子。
这也说明我们初中语文老师牛批，要不然咋教出来周道、李存孝这俩学生都这么能说呢。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我周道，是我周道年年上墙报影响了李存孝同学。
最后参观了李存孝家的麻绳厂。
其实所谓的麻绳厂，就是李存孝家另一个院子，这个院子相对更加宽敞，院子里摆了并排五六个老式纺绳车，靠屋檐下搭一个敞篷，敞篷下挂着一排经簿子，这是一种老式纺麻线工具，可以用来纺出细麻线。
而院子里纺绳车，则可以把细麻线合成加工成麻绳成品。
这种露天的老式纺绳车，指定在下雨天就得停工。
生产力还相当低下呀。
老李头家这么忙乎一个季节，可能还没有自己去倒卖液化气一天挣得多吧。
但李存孝同学的口才不错，这是个新发现，可以培养，未来可期嘛！
拍完“车间”，走出麻绳厂，李大婶在厨房里做的农家炸鸡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周道忽然想起自己下乡时买的包还在车上，喊小王打开车门，拿出点心糖果，二妞眼都直了，抓在手里，三两下把嘴巴塞得鼓鼓地。
……
第24章 从此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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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庄。
午后。
蝉鸣如织，满院寂寥。
周大锤刚刚躺下睡着，就听到大门咣咣响。
大黄跟着就叫了，汪汪。
周大锤推醒沉睡中的徐翠花：“你听听，谁在敲门楼的门？”
徐翠花翻了个身：“刮大风了，你吵个啥……”
不对，还有叫声！
“周大锤，快开门，今天是半个月的最后一天了，你家那个兔崽子躲哪儿去了！我就知道他骗我！……”
徐翠花一屁股坐起来，细听了声音，表情蔫了下来。
“是汪东枝。……这哪是敲门，是砸门！他爹，道儿这一出去十来天没回来，怕是回不来了。”
“衰娘们，净胡扯，啥叫回不来了？道儿这是去闯天下，还没到回来的时候。”
“哪啥时候能回来？”
“啥时候？苏秦背剑，挂六国相印的时候。”
“说人话！这都啥时候了，你还顺嘴溜啊，我儿道儿就是跟你学的，嘴上没把门，说半个月给人1000块彩礼，咱抽筋扒骨也找不来1000块呀！”
周大锤叹口气，“这时候说这还有啥用？幸亏道儿不在。”
徐翠花一听“妙计”来了：“教我说，道儿不回来也好，她汪东枝不是想告我们道儿祸祸了她家姑娘吗？她要到派出所告，就去告，反正我儿也不在家。”
周大锤怒道：“妇道人家，净想些没用的，真要这疯婆子到派出所告了，道儿在派出所挂了号，那以后还回来不回来了？回来不就得进去了？”
“哪咋办？”
“咋办？凉拌！”
两口子小心打开堂屋门，院里阳光刺眼，热气蒸腾。
大黄伸着红舌头，呼呼的喘气。
狗眼温热的向主人看去，眼神里带着自我表彰表情：这么热的天，我还坚守岗位……
砸门声没有了。
刚刚松一口气……
“街坊邻居都听着啊，我汪东枝，要告周大锤他儿子祸害我家女儿……大家都听着，给我做个见证，我要去派出所告他们……”
农妇战力共分三等，一等对骂，二等对抓，三等武力值最高：喊大街！
喊大街虽然动口不动手，但可以让一个人迅速社死……
威力最大。
杀伤力最强！
这一招很灵。
周大锤几步冲到院门外，“汪东枝，你胡咧咧个啥哩！”
汪东枝扬着手中的毛巾停了下来，看到目标已出现，立即折转身一路碎步走过来。
“周大锤，你不是关着门不出来吗？你个老兔子不趴窝了？”
周大锤嗡声嗡气的道：“他汪婶，有啥事进屋里说，你这样满大街喊，我家儿子道儿倒没啥，你不担心会坏了你闺女小茵的名声？”
意思很明确，你这不是脑子抽了？
汪东枝：“……”
她没想到这一层。
麦收后刚刚种完秋，正是短暂的休闲时光。
没有娱乐的村民，纷纷从屋里、树荫下凑上来。
搬个板凳，坐等吃瓜。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起哄，“汪婆子，你说的事是真的？”
“汪婆子，你是真去告周道？”
“不是说给了彩礼就不告了吗？大锤是不是没给上彩礼？”
……
徐翠气得混身打颤，但在汪东枝面前却不敢嚣张，毕竟自己输理。
“他婶子，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自家小孩的事咱屋里说去，省得给人看笑话……”
不管了，横竖已经喊了，汪东枝怒道：
“谁跟你‘自家’了？我今天就问一句，彩礼有没有，要是没有，我立马转身去派出所，告你儿子流氓罪！”
忽然，人群骚动了一下，围着看热闹的的人让出一条路。
有人说：“周道回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转过来。
果然，当事人周道步子快捷的出现在村道上，从人们看到他到来到人群前，不过一泛眼的功夫。
大家所以刚刚反应过来，是因为周道一身打扮十分时尚，乍一看完全是一个外乡人，不，城里人。
有的老年人甚至远远的不敢打招呼，走近了看才认清，小声试探道：“是道子回来了？”
周道向村人点头打招呼，“三爷、五婶、王叔……在家呢！”
掏出橘色过滤嘴茅庐香烟，见着成年男人就散一支。
接过烟的男人把烟放鼻子下闻一闻。
嗯，好烟！道子这是发达了？！
人群散开，当周大锤、徐翠花、汪东枝三个吵架的当事人看清是周道时，三人反应不一。
周大锤：这是我家那兔崽子？咋看着不像？
徐翠花：我家道儿出息了，我就知道我家道儿会出息的！
汪东枝：这兔崽子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别以为我就相信你，没钱，照样把你送进去！
很快，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徐翠扑过来一把抱住周道，眼泪哗哗地就流下来：“道儿啊，我的道儿啊，你可回来了，妈这几天吓得啊！……别怕啊，没钱，妈替你！”
周道安慰道：“妈，您别担心，儿子这不就是回来处理这事的嘛！儿子不好，太忙，回来得晚了，惹您伤心了。”
汪东枝翻了下白眼，哼，好好表演，总有你演不下去的时候。
围观的人点着了烟，吸了几口，这烟高级，得两块多一盒吧，我这一口就是一毛多……比旱烟味好太多了，有了好烟就改口替周道说话了：
“他汪婶，周道也回来了，你骂也骂了，就是你要的钱也太多了，周道一时拿不出，你也别逼得太紧了，都街坊邻居呢，多给点面子……”
汪东枝刚刚从愣神中恢得过来，她斩钉截铁道：
“不行，少一分都不行，要么出彩礼，要么进班房，二选一！”
周道盯一眼汪东枝，眉头微蹙，刚刚汪东枝骂街的内容他言犹在耳。
回想起上一世，汪东枝骂街的内容如出一辙，性格内向且话不多的周道，当场社死。
几乎无法辩解。
以至于糊里糊涂就跟着村委管治安的人去了乡派出所……
不堪回首啊！
现在的周道，外表一副清俊少年，却有一颗饱经风霜的心，面对这个两世给自己使绊子的老女人，他的眼神由温和变得犀利。
汪东枝从没见过这种眼光，不由一怔。
……但她毕竟是罗小茵的母亲，周道内心天人交战，最后心情舒缓下来，声音坚定道：
“汪婶，现在当着各位乡邻的面，我把1000块给你，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请你不要再来惹我爹妈生气了！”
说罢，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掏出一扎100张大团结，扯断纸条封，慢慢在人群面前划过，“大家作个见证，这是1000块，我今天交给汪婶，从此两清！”
“哇，这么多钱！”
“道子发达了！”
“真的1000块诶，我就说道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汪婶、徐婶，这回成亲家了，以后吵架就得关上门吵了！呵呵！”
……
汪东枝手里捧着1000张大团结，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见过这么多钱，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
那天说1000块彩礼，不过是想吓退他们来着……
没想到这兔崽子真的弄来了1000块！
这么说，这小子比李家洼那个承包了鱼塘的人家有本事？
听说那家的娃有先天性癔症，媒人一直瞒着我，前两天我才托人打听到的，这要是没有现在的周道，还能凑合，现在看，道儿这孩子不但有钱，还长得好看……跟我家茵儿真是天生的一对！
“汪婆子，这回彩礼钱也有了，就等着让闺女过门吧！”有人起哄。
“徐婶，早点备喜糖啊！”
正你一言我一语的闹腾，忽然有上喊，“诶，你们看，那里有一辆车开进村了，这是哪里来的大干部！”
第25章 高朋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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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进了村子，甚至还走走停停，打开车窗向路边人问路，徐翠花警惕起来。
“亲家……这是你招惹来的吧！”
周大锤怒目而视。
汪东枝也慌了，极力表白道：“老天爷在上，这真不是我叫来的，你想啊，我也没那本事不是，我也就是喊喊……”
周道扫一眼，看得分明，那不过是小王开着丰田海狮晃悠着出现在不远的村道。
前几天下过大雨，泥泞的村道刚刚晒干两天，路面狼牙般的不平整。
这俩货，在村口等了没一会啊，这就自己摸上来了。
看老妈慌了神，又看老爹神情紧张，周道担心他们吓出什么病来。笑道：
“妈，爹，那不是警车，是采访车。”
徐翠花迷惑道：“什么叫采访车？纺花的？”
周大锤哼了一声，“什么纺棉花弹绵被的，采访车就是电影里弄记录片的。”
周大锤很少看过电视，对采访的全部知识只能是来自村里年节时露天放映的记录片。
周道笑道：“爹，那是宛都电视台的，是我同事。”
这俩货，让他们在村口等一下，我去村子里办点事就过来，没想到他们直接摸上来了，周道内心吐槽。
……我们这穷家破业的，真的不好招待客人。
“你同事？道儿你现在在电视台？”
周道点点头，“我们有采访任务，顺便回来看看。”
王小宇此时已把车停在了院外的马路边，何景也从副驾座跳了下来，老何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着招呼道：“周组长家在这里呀，还不请我们到家里喝口水？”又向周父周母点头道：“周伯父好！周伯母好！”
周大锤、徐翠花一听两个城里人叫自己伯父伯母，虽然听起来很新鲜，但一点也不别扭，城里人的叫法就是好听，心里美实。
刚刚这才一眨眼，事情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周围人艳羡的目光，周大锤说话就提气多了，走路都不由自主的横着走，徐翠花则笑眯了眼，招呼客人进屋。
忽然又一人喊，“你们看，那边又来了一辆小车！”
“真的诶，今天咱大周庄这是紫气东来啊，这么多贵人！”
“别说，这车我认识，是乡政府的车，这车叫吉普车，电影里经常出现的。”
“得了吧你，电影里那是缴获美帝的，这车是咱自己造的，叫燕京jeep，知道不？”
村民的议论声中，草绿色的吉普车已停在了采访车边，车上下来几个人，朝周道家走来。
怎么惊动了乡政府的人？周道有些奇怪，但随即想明白了，小李王村离乡政府并不远，李存孝又是乡团委报上去获了县“新长征突击手”奖状的人，估计采访的消息传到了乡里，就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了。
曹刚一走到门前就满面笑容的招呼：“我叫曹刚，咱紫陌乡的乡长。周组长，回到家乡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安排乡里通讯组接待一下啊！”
一下子紧紧握着周道的手，好象老朋友一样。
周道笑道，“不好意思曹乡长，采访任务紧张，还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工作，处理完一点家事，一定登门拜访。”
曹刚一愣，难怪这年轻人悄无声息的进入电视台，原来是如此聪明的人，这么年轻，官场交际都这么精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随即笑道：“哪里话，你是上级领导，不过说好了啊，你回到家乡，咱就是兄弟，兄弟能特意给家乡做宣传，我代表家乡父老都得感谢你！”
又介绍了副乡长老秦，乡团高官小梁，通讯组的老张，三个人一一跟周道握手。
乡长老秦肤深面冷，但说起话来却很随和，他关切的问，“周组长，刚刚进村时，听人说村里有个女人叫汪什么枝的，总是找你家麻烦，还想去乡里诬告你？刚刚曹乡长听了很震惊，如果再出现这事，由乡里出面处理。”
旁边有人指认道：“乡长，就是那个女的，叫汪东枝，来闹很多次了！”
老秦扫一眼汪东枝，走近跟前道：“你就叫汪东枝？是不是你三天两头到周组长家闹事？”
汪东枝刚刚让二女儿罗小芳把钱送回家，这一会正想找机会讨好一下周道，听老秦一问，知道对方是副乡长，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说：
“没，没有，周道和我家女儿是谈恋爱……呶，周道他妈徐大嫂跟我是亲家！”
老秦板着脸，“那你为什么要诬告周组长对你女儿谋图不轨？”
“我不敢，真的不敢……我是听了小人的挑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秦看对方吓得不轻，继续道：“老张，把这个叫汪东枝的名字记下来，回去交给所里老胡，让他留意点，若这个汪东枝还敢闹事，直接把她请到所里去！对这种无事生非胡厮闹的村民，要好好训诫！”
老张点点头，“放心秦乡长，我记下了。”
说完，老秦转了个身，换了个脸色，一起进院子去了。
周大锤把大黄拴到靠院子西北角的一棵臭椿树下，大黄狗脑子特别好使，看着满院有身份的人，一嘴也没汪汪，倒是见人都摇尾巴，态度特别和善。
立客难打发，邻居也很有眼色，知道周道家椅子不多，纷纷把自家桌子椅子茶碗茶壶搬过来。
周家平时院子空落落，此时高朋满院，却一下子显得很狭窄，乡政府的人和电视台的老何、小王互相攀谈，但都不好意思坐下。
这半天时间像坐过山车，周大锤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周家祖坟冒烟了，真的冒青烟了！……几辈子都没有乡长到家里坐过，别说乡长，村长都没有登过门，道儿这回争气，连乡长都跟道儿称兄道弟……
十月一送寒衣，一定要找人糊一大捆纸扎，各式衣服样式都要有，还要糊一座豪宅，让祖宗们住上四合院高门楼的大房子……
徐翠花则忙得头发懵，她家从来没有来过当领导的贵客，她既不知道咋答话，也不知道咋招待，这时候只恨自家的院子太寒酸了。
曹刚们不傻，他们很快意识到继续待下去给人添麻烦，曹乡长道：“周组长刚回来，肯定忙，这样，我们几个就先回去，让乡招待所安排一下两位电视台领导的起居，晚上就咱们几个，在乡里叙叙，小酌两杯。”
起身向周家靠别。
周道也不留，家徒四壁，也没法留啊。看来必须要加紧挣钱，把家里这些旧房子拆了改建成乡间别墅，否则来个客人也没法招待。
……
第26章 人情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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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东枝瘫坐在自家凉床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几次想站起来，两腿打颤的都站不起来。
男人罗二蛋是个闷葫芦，平常很少往人场凑，女人经常跟人斗嘴总是占上风，所以他从来不参与，刚刚他只是远远看到周道家门前围了一群人，也知道又是自家婆娘去闹事了。
至于结果，他一般认为，肯定是自家女人占上风。
既然知道结果，他也就不用往前去，否则是拉呢是劝呢还是不拉不劝呢都会被人说。
关键是汪东枝在罗家是女王，要是不随她的意她可能当众给罗二蛋一个耳光，二蛋也只能捂着脸忍着疼听着周围人对他的嘲弄。
如果汪东枝跟人打架，罗二蛋更不能近前，他从小就怕事，小时候被人打都不敢还手。
所以罗家汪东枝在村里横的理由很奇葩：因为罗二蛋太窝囊，她汪东枝一定要强势，她不能让人欺负罗家。
高调的汪东枝和没有存在感的罗二蛋，构成了大周庄一道风景。
给人的感觉老罗家有男人和没男人没啥区别。
甚至有人怀疑罗小茵不是罗二蛋的种，按照罗二蛋那种猥琐发育的长相，怎么可能生出如花似玉的罗小茵？
然而汪东枝对此说很忌讳。
哪个饶舌的说这话她得跟他（她）拚命。
这不单是不让隔壁老王背锅，——她也没这风格，更主要是的罗小茵长大了，这是她的心肝宝贝，她不能让女儿受到伤害。
但现在汪东枝陷入了两难境地，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汪东枝一共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罗小茵，越长越漂亮，村里没有比她长得更好看的姑娘了，别人提起她家小茵，都说是“村花”。
二女儿罗小芳，虽说五官周正，但肤色较深，在这个一白遮千丑的年代，二女儿的长相就十分不起眼。
汪东枝把希望寄托在大女儿身上，所以一直想给他找个好人家。
周道如果不是高考考砸，她原本是不反对周道和小茵的交往的。
但现实是周道考砸了，她得给小茵另寻个好人家。
周家实在太穷了，她不能让女儿嫁到周家受苦。
这才想出1000块彩礼这一出。
又担心周家拿不出彩礼还纠缠自家女儿，她就听人撺掇用周道祸祸了她家女儿的理由威胁周家。
这个理由其实挺损的，因为五年前严打的时候，这类事件的当事人是会被不由分说的关起来的。
小则三年多则五年。
还有人因为精虫上头吃了花生米。
这样做狠是狠点，但为了女儿，她也管不了了。
然而事情居然急转直下。
这个周道突然咸鱼翻生，有钱还有一份乡下人想都不敢想的好工作。
看着一辆辆小车停到周家门口就知道，周家这该多风光。
原本自己应该作为丈母娘跟着风光的，结果却搞成这样。
那个训斥自己的副乡长，眼光是那么凌厉，看样子要是多来了人，就会把自己抓进去的！
这特么聪明一世，咋把事干成这个样？
“不行，我得把钱退回去！”
“小茵，别躺着了，跟妈一起去周家，咱跟她们退钱去，咱不要彩礼了，咱家是那种要彩礼的人家吗？你和周道是自谈的，妈以后不拦你！”
罗小茵用一个单子捂住脸，窈窕的身形蜷缩在凉席上。
“要去你自己去，我没脸出门了……”
是啊，自家老妈喊大街的声音她都隐约听到了，一个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她实在没有勇气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退了钱，不等于退了婚事？”罗二蛋想到了另一层。
“滚！现在不退钱，还有别的法子？！”
汪东枝定了定神，艰难的站了起来，为了女儿的幸福，自己豁出去了！
……
周家。
邻居们慢慢散去，院里摆的几张桌子和茶碗茶壶还没有收起来。周大锤要左邻右舍回家时顺带把自家的凳子椅子茶壶碗捎回去，但大家都说这几天你家还有客人呢，先用着，不用急着还。
邻居们的热情让周道感慨。
上一世，周道被拘，周家正四处奔走，街坊邻居躲避他们像躲瘟疫一般。麦场里的小麦出芽了，借几领晾晒的席子都借不来。
好不容易出来了，周道从走进村子起，就能感受到背后有人指指点点。
父亲受了打击，突发脑溢血，不幸亡故，丧事办得冷冷清清，那些来帮忙的，都算是远房本家，但个个帮忙也帮得勉强。
周道只所以在村里呆不下去，正是这样的环境。
你在这个村子已社会性死亡，你必须找到没人认识你的地方。
就此浪迹宛都、渔城……
周道叹一口气，人情炎凉，不过如此。
别看今天邻里忽然如此热情，他可以肯定，如果哪一天自己倒霉了，上一世的一幕还会重新上映。
挂六国相印的苏秦尚且如此，何况区区一个周道。
所以这一世，周道必须抓住一切机遇，他几乎没有选择。
“爹、妈，我可能在家呆不了两天，就得赶紧回去上班了，刚刚参加工作，我得尽快做出成绩。”
徐翠花忽然眼泪汪汪地，“道儿，你这才刚回来，又要走？不能多住几天？你知道妈这几天等不到你回来是咋熬的……”
周大锤打断道：“你这哭哭啼啼算啥，道儿回来了，又出息了，是大喜事，全村人都为咱高兴，男娃就是要闯天下，难道你想让他跟咱一样一辈子在家修理地球？”
“谁说了？我就是想娃多住几天，咋了？！”徐翠花反唇相讥，不讲理的开关立即点火。
“妈，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可是你也知道，只有儿子出息了，别人才会看得起咱，所以儿子这一出去，一定会给你们争气的。”
他掏出一个纸信封，放到桌子上。
“这是1000块钱，我自己挣的，你二老收好，屋里缺啥都添置着点，以后等儿子发达了，就把你二老接到城里去，咱家这老宅，也重新修一修，什么时候城里住烦了，回来也是宽敞的新房子。”
徐翠花掏出里面的钱，喜上眉稍，“哎呀，这么多钱，你妈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下好了，赶明儿个我自己去打置一套新桌椅板凳，免得来了客人坐的地方都没有。”
周大锤一把夺过老婆手中的钱，拍到桌子上说：“你都财迷成啥样了？道儿刚在城里立足，哪里不需要钱，这钱要留着给道儿用！”
徐翠花：“……”
这特么要不是因为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瞪周大锤一眼，恨得牙痒痒，又不好发作。
心里嘟囔道，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有本事你给老娘钱花啊！
周道安慰道：“爹，我身上有的是钱，这钱就是拿回来孝敬你二老的，你就别再惹我妈生气了。
还有，你这脾气得改改，我妈也不容易，家里家外辛苦得很，你以后别老跟她杠了。你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经常一急就头晕，明天我让乡卫生院医生过来给你量量血压，我估计你血压比较高，让他给你开点药，常备着。”
周大锤大咧咧道：“我又没病，找什么医生。”
周道心中有数，上一世老爹忽然头痛欲裂，几个时辰就不醒人世，医生一量血压达到200汞柱，是血压高导致脑血管爆裂……这一世，一定要未雨绸缪。
忽然大黄狗狂叫起来，周道回头往楼门看时，汪东枝一脸陪着笑站在大门口。
第27章 退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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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锤第一个站起来，喝斥道:
“你来干什么？钱不是给你了吗？”
徐翠花呼一下跳起来：“汪东枝！你还没完了是不？！”
周道安抚道：“爹、妈，你们别生气，来的都是客。汪婶，你进来吧！”
……我家女婿真大度。汪东枝稳了稳心神，趔着身子进了楼门。
主要是防大黄。
这个汪汪见了我汪婶一点也不给面子。
周道低喝一声，大黄摇摇尾巴，冲周道“笑笑”，放过了汪东枝。
“亲……亲家，我来是向你们道歉的。”
“亲家？我咋听着别扭哩，前晌午你还不认我们是亲家吧！”周大锤嘲笑道。
“你有啥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徐翠花不耐烦的说。
汪东枝一脸羞惭，低着眉转向周道：“道子，我来是退钱的，婶一时糊涂，不该收这1000块钱。”
说着把一打钱掏出来，根本没拆封。
“噢，这是要退婚？我老周家巴不得呢。”徐翠花伸手就要接。
周道示意一下，徐翠花停下手，等着汪东枝解释。
汪东枝嗫嚅道，“亲家，不是退婚，决不是退婚，是……我跟二蛋和小茵商量，这以后咱都是一家人了，咋还能要你们的钱呢？”
“谁跟你是一家人，谁跟你是一家人！”徐翠花得理不让人，“我们可没有你这号要把女婿送进派出所的亲家！”
汪东枝抽出手，毫不犹豫的照着自己的脸，啪啪啪，左右开弓，很快脸上红印泛起，微微肿胀。
来真的呀，够狠！
周道暗叹，幸而上一世没娶到罗小茵，否则真有个这样的丈母娘，那还有他的好？
不过老周家的人也够狠的，周大锤和徐翠花见儿子没劝，也不劝，坐看汪东枝自己打脸！
汪东枝打累了，终于停下了手。
然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
“亲家，你们都看到了，……我们罗家，罗二蛋那个混求，一毛钱本事没有，……那个家就靠我一个妇道人家撑着！……我只是想让闺女，以后……不要像我过得这么惨，……想给她找个好归宿……
呜呜呜……
我真的知道错了！道子，……你就原谅婶吧！”
看汪东枝两边脸开始红肿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一个能为了闺女对自己下狠手的母亲，让周道微微有些感动。
“汪婶，你看这样吧，这钱你还是收下，你说你不要彩礼钱，对，汪婶，你仔细回忆，半个月前你要1000块彩礼钱，而我说的是；
‘汪婶，就依你的，半个月内，我给你拿一千块钱！’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不光汪东枝开动记忆，周家老两口也仔细回忆，的确，这孩子没说过一千块是彩礼钱！
周道继续道：“我只所以没说是彩礼钱，是因为以当时咱两家冰火不容的关系，我和小茵根本没可能！我所以要拿出这一千块，是不想让你把小茵嫁到李家洼。
也许你也打听过了，李家洼那家有癔病遗传，用现在的话就是精神分裂症，你因为对方家境比我家好就把小茵嫁过去，是把她往火坑里送。”
汪东枝听出味儿了，这说来说去还是不想要我们家小茵。
“道子，婶求你了，婶已经知道那个小伙子有癔病遗传了，都是那个媒人瞒着我！以前都是婶的错，婶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婶吧，啊！”
可能是看到汪东枝诚心诚意的打自己脸，周大锤和徐翠花的气也消了大半。
徐翠花心里很滋润，哼，跟我徐翠花作对，你能是对手？还不是败了？
周道内心矛盾，重生一世，世事反转，上一世的白月光可以轻易成为衣襟上的那一粒米饭了，可是……雷雪莉呢？那可是自己患难的妻子，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里。
有一天，在宛都的某个街巷，当与雷雪莉意外懈逅时，我将怎样介绍罗小茵？
“雷雪莉你好，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罗小茵……？”
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行。
在没有遇到雷雪莉前不行。
周道内心天人交战。
“道儿，要我说你和小茵……”徐翠花“还般配”还没说出口，周大锤打断了她。
“这事该咋处理，我们听道儿的。”
周道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汪婶，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和小茵将来能不能成，你和我妈这对冤家能不能成亲家，这要看缘分。这1000块钱，你带回去给小茵，她还小，这个年龄还正是学知识的年龄，她想学点啥，就当是我给她的学费了！”
听周道这一说，汪东枝终于透了一口气，看来只要闺女懂努力，还有戏。
这时听到汽车的喇叭声，周道站起身，“爹、妈，我的同事在乡里等急了，这是过来接我，我得过去，晚点再回来。”
……
乡招待所条件普通，但小王和何景都是经常下乡的人，自然也没那么讲究，倒是曹刚和老秦的热情，让他们颇感意外。
当然他们也看得出，这都是周道的原因。
乡镇领导，算是最基层的了，他们升迁不外乎两条路，一是有路子，二是做出了成绩，但你若做出成绩，却被人有意忽视，这种可能性是客观存在的。毕意一个乡镇，在大华国的官僚体系里，太过普通。
当然，如果做出成绩，又被新闻媒体报道了，引起了上层的高度关注，这样一来，升迁的通道就更通畅了。
换言之，即使有人想压你，也很难压住。
毕竟大华国贤能官员选拔制度源远流长，当下对基层官员的考评更是如此。
从这个方面说，曹刚对周道选择报道紫陌乡的致富典型内心的感激是真诚的。李存孝们的致富成绩，就是他曹刚治下的一个缩影，如果操作得当，成为县市典型，曹刚向上升的空间就更大一些。
“周兄弟，老哥敬你，你随意……”曹刚频频举杯，还不时搂一下周道的肩膀，亲得像没出五服一样。
这老哥是酒场上的油子，这是想拼酒把自己拼倒啊，周道内心清楚，跟这个越喝脸越白的家伙拼酒，迟早得把肝呕出来。
老秦、小梁更是轮番轰炸，每个人都一套一套的，总之这酒你得喝。
周道：“小梁，哪里可以打电话？”
小梁说打电话呀，到乡长办公室吧，“曹叔，借你钥匙用一下。”
周道拔了一下云河分机，让他转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的那个电话号码。
他只想假装打个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居然有人守着，一听，是张凯。
“周道，你小子出去两天也不打个电话回来，采访究竟怎么样了？局里等我回信儿呢，过两周新主管新闻的副书记就要到位了，咱台里各个部门都在加油干，专题部的这张牌打成啥样，就指望你了，你倒好，一去三五里，烟云四五家，没信儿了！”
被张凯一通炮轰，周道反而高兴，“头儿，按原计划，已保质保量完成，请头儿放心！”
“完成了还磨蹭什么，限你明天中午，赶紧滚回来！”
周道眉开眼笑，连说“好好好”，挂了电话。
一落坐，周道开腔道：“接领导指示，明天上午赶回专题部，这个节目要在新地委副书记到位前制作审查完成。所以说，今天晚宴就到这里吧，感谢曹乡长、秦副乡长和小梁等各位领导的热情招待。
小王，没喝高吧，赶紧醒酒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开车回宛都呢！”
第28章 观众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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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茵一天没出门，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亲妈汪东枝这一闹，让她没脸出门。
晚上的时候，她试着走出家门摸到周家楼门口，仔细听院子里的动静，没有听到周道的声音，确认周道不在家。
幸而大黄和她熟，没有汪汪叫，反而朝她摇尾巴，她忽然童趣大发，伸手穿过大门门缝摸了摸大黄的狗头，大黄舔狗本性大发，吧吧吧舔了舔少女白嫩的手背。
“你家小主子不在家？是吗？”罗小茵小声跟狗说话。
大黄甩甩耳朵，甩出的毛屑黑暗里乱飞，罗小茵呼吸不自在，站了起来。
“周道一定在生我妈的气，可他答应拿1000块来娶我的。”
“狗狗，你要告诉他，他不能抛下我的……”
少女在楼门外站了一会儿，不远处有行人的脚步，她不想让人说闲话，转身离开。
汪东枝呆坐在家里，晚饭也没做，她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办成这样？
看到大女儿不声不响走进屋，又钻进自己的房间，汪东枝安慰道：
“小茵，这回是妈不对，妈要是晚半个时辰，事都不会这么糟。妈也是尽力了，周家看起来对我们意见很大，要是真不成了，那也是老天跟我们作对，你可别怨妈。”
罗小茵不说话。
过了一会，她忽然道：“是老天跟我作对还是你跟我作对？！”
汪东枝被噎了一下，“是妈不对，妈自己扇自己行不行？”
汪东枝啪地打自己一耳刮，痛得她嗷嗷叫。
她的脸还肿着，这一巴掌让她疼得钻心。
罗小茵终于憋不住，吼道：“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本来啥事都没有，你硬是弄出事来，现在叨叨着有啥用？我不管，他说过要拿彩礼娶我的！”
……
三天后，片子剪辑出来了，经过后期加工，效果已经出来了。
虽然没有完全达到周道的要求，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很不错了。
通过内部审片，台长签播，总编室拍挡，很快在黄金时间播了出来。
第二天，总机接到很多电话，大多是基层干部打来的，咨询紫陌乡的更详细信息，来电的目的很明确，想让电视台牵线，到紫陌乡参观学习。
两天以后，陆续开始收到大批观众来信，传达室忙开了，因为很多信封上写
的宛都电视台收，传达室的大爷不知道应当交给谁，最后都交给总编室了。结果总编室忙开了，一天要拆几千封观众来信，还要拆开浏览内容，进行归类。
总编室的工作人员根本忙不过来，紧急呼叫办公室的人增援。
第三天来信更多，邮电局专门开了一辆邮政车送达电视台院内，一麻袋一麻袋的信件往下搬。
邮电局的邮递员都好奇了？你们这是在搞电视彩票？
大爷一脸鄙视，堂堂宛都电视台，搞什么电视彩票，我们这是读者来信！全搬到总编室！
总编室：还有？……
拆信的女职员手里操着个大剪刀，剪的手筋疼，这还有完没完？
总编室主任心疼女下属，不能因为我排了个档这些粗活累活都得让我们的人干吧，这不合理！
主任抓起电话：“张凯，让你的人都下来，堆在总编室的信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都是你们专题部的，你们搬上去自己查看分拣！”
张凯屁颠屁颠的跑下来，笑得合不拢嘴，“各位领导，各位同事辛苦了！这活本来应当是我们专题部干的，可读者来信归总编室管呀，总编室领导把过关，信件我们才能拿走不是？呵呵，忙过这几天我们专题部请客，犒劳犒劳各位！”
总编室主任气笑了，“你张凯这么抠，能舍得请客？”
“舍得舍得！”张凯一副舔狗表情。
总编室女职员问道：“张主任，这些观众来信都是因为《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这个专题触动了他们才写信来的，听说专题的策划是个新来的？”
“没错呀！”
“那这个新来的策划是华媒毕业的高材生？”女职业充满好奇和憧憬。
“这个暂时保密，我担心你们头儿挖我们部的墙角，哈哈！”
“那就是华大？肯定是！我在总编室这两年，没见过这么大影响力的专题呀！”女职业杏眼含春，笃定自己的判断不错。
“怎么样，是不是想认识一下我们这个新来的？我可提前告诉你，我们这个新来的同事，不但才华横溢，而且人特别帅，周围的美女都盯着呢！”
女职员啊了一声，舔了舔丰润的樱唇，俏脸飞红，一脸的对谁也不服气的可爱模样。
总编室主任佯怒道：“张大主任，快滚回你的专题部吧，没帮我们干活倒也罢了，少在我们总编室挖墙角！”
滴铃铃……
电话响了。
总编室主任接起电话，立马恭恭敬敬道：“台长您好，我是总编室李玉，请指示！”
“老李呀，我抽空看了这几天的读者来信，读者对专题部的《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评价很高啊，听门卫传上来的数字，观众来信有几千封了？一个专题播出能有这么大的反响，这在我们台可是首次！”
“是的，台长，这只是这两天的观众来信，根据农村邮寄信件的速度判断，我估计接下来几天还会增加，按照这个势头，观从来信可能破万！
台长，我们总编室人手有限，根本忙不过来，强烈建议这个工作转移到专题部，因为来信几乎全部都是他们的……”
没等说完，台长打断道：“老李你说什么呢！专题部有专题部的工作，他们还要策划下一个专题，总编室人手不够，可以调用其他任何部门，但唯独不能动用专题部！”
“是、是……我们自己想办法！”
“另外，这个专题反响这么大，我和老陈商量，决定在最近两日的黄金档，再重播一遍。你给做一下排期！”
“是，台长，我马上安排！”
总编室主任被台长莫名其妙怼一顿，一脸懵逼。
……
两天后，《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在晚上7点30分宛都新闻时段重播。
第二天一大早，地委主管农业的副书记直接打电话给专题部：“你好，我是地委副书记刘海，你们专题部刚播出的《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主创是谁？让他接一下电话！”
老廖赶紧恭恭敬敬地道：“您好，刘书记，主创叫周道，我马上叫他！”
周道接了电话。
“刘书记您好！我是周道，请您指示！”
“周道同志，你策划的专题我昨天晚上看了，非常好！这个专题就农民对联产承包责任制是否有长效机制怀有的疑虑，作了如实的报道，而且让基层领导做了回应，以回答农民群众关切的问题，角度切入非常好！
我们过去很多报道，不敢深挖群众的疑问，一味报喜不报忧，那种报道浮于表面，不适应这个多元化的时代，你们这次做得很好！
最近全地区各个县农业部门的领导，需要组织一次学习，专题部如果有备份的带子，给我送过来一份，我需要在大会上播放。”
在询问周道有没有什么困难，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刘副书记挂了电话。
……有没有困难？
我能说有？
周道内心吐槽，你是领导你说了算，我是不能说有困难的。
几个人同时围上来。
“周道厉害，刘书记亲自打电话给你！”
“这是要坐火箭升了？”
“太厉害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
第29章 这辈子还得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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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周道策划的这个电视专题，在省台的黄金时段播出，并增加了主持人评论，随即，大华国电视台也播出了这个专题，宛都云河县紫陌乡云集了全国各地前来考察学习的人。曹刚升任紫陌乡书记，小梁调到了县团委。
专题部因为这个专题，在电视台开始抬起头来。
台长在一次大会上，专门表彰了专题部，那些私底下觊觎张凯位子的人，早收了心。
张凯自然也扬眉吐气了。
周道的名字迅速在中夏省新闻界内部传播开来，很多人打电话到宛都电视台，询问周道的情况。
周道如今出入电视台，看门大爷都要主动跟他打招呼。台里熟悉与不熟悉的人，都会热情的招呼一声，俨然周道已成为一个台里的老新闻人了。
张凯更是把周道当宝，有了这家伙，自己的位置终于坐稳了。
现在周道说出去采风，提前说一声就行，甚至事后补假都没问题。有了这个超然的“身份”，周道找李进又做了两单液化气生意，兜里现在揣着上万元了。
他计划先去柳林弄一坐二层带院子的房子，这个时候的宛都，一座下三上三的独院，5000块都能买到，这个时候下手，简直是白菜价。
而放到后世，咋说也得近百万。
房子都看好了，就等着付钱办交接。
他想在神州村235号再等等，如果自己立马搬走了，回来一趟就要专门抽时间了。
尽管王大魁还在，但这家伙还是个王老五，雷雪莉若是一脸懵懂的遇见王大魁，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天星期天，周道骑着他的三枪座驾转弯驶向神州村，老于叫着了他。
“周兄弟，周兄弟！”
老于扬着他分不清什么颜色的毛巾，朝他打招呼。
莫不是这家伙想去东关开店？
上一世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
周道得阻止他。
他把自己车停在马路边，加上锁，走进老于的面馆。
那个很讨厌他的瓷娃娃小女孩可能还没放学，周道放心的坐了下来。
“周兄弟，你不是让我打听一个叫雷雪莉的女孩子吗？”
周道一震，的确，他曾经说过，没想到老于还真上心了。
“有了消息？”周道的心提了上来。
“昨天有一对母女来吃面，我听女孩儿她妈叫女儿‘雪莉’，我就问女孩儿，你是不是姓雷？她点点头，问我为什么知道？我说有一朋友说他有个熟人叫雷雪莉……”
“那女孩儿是不是瓜子脸，柳叶眉，黑长发，个头有一米六五的样子？”
老于点点头，“难不成是你找的人？”
“快告诉我人在哪里！”周道心跳加速。
“听她们说话的样子，大概是住在斜对面的红塘村。”
红塘村？
这一世她住在红塘村？
周道起身说，“老于，谢谢你，回头再跟你聊。”
打开自行车锁朝红塘村驶去。
到了村口他才想起来，现在的雷雪莉并不认识自己，我这样突兀地找过来，就是遇见了能怎么说？
直接说“我们认识一下吧！”
还是说，“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上一世的男人？”
嗯，这样等来的可能是啪啪啪，脸上火辣……
驶进村子，转了几个弯，他在一处矮墙边停了下来。
矮墙边有一棵梧桐树，枝叶繁茂，可以遮挡一下西斜的阳光。
在梧桐树荫下躲避阳光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里可以看到五十米距离的一个垃圾堆。
88年宛都还没有整齐划一的一排排绿皮垃圾桶，此时市民的垃圾都堆在离公厕不远的一片空地上，这个空地用青砖围成一圈，每天各家把煤球灰和其他生活垃圾拎出来倾倒到空地上，然后再由垃圾车过来一锨锨装到车上运走。
选择这个位置观察，是因为家家都会有人出来倒垃圾。
当然，这个村的建筑都比较老，有的房子建的时候没有挖好排污管道，上厕所还得靠公厕。
道路虽然硬化了，但早期的质量并不怎么样，有的地方被碾压出底层的土来，显得灰土土的。
滴铃铃……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打断周道的沉思，抬头一看，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女生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
当他反应过来时，小女生已留给他一个红色的背影。嗯，艳红的织锦锻半袖蝙蝠衫，正是上一世他的最初记忆。
“雷雪莉！”他不禁低呼一声。
好在对方车速较快，并没有听到有人喊她，否则若被问起，“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周道将会一时尴尬。
就这么走了？
周道有一种失之交臂的感觉。
幸而。
有一个东西啪哒掉下来，是一本书，周道手疾眼快，伸手拾起，高声喊道：“那位妹子！你的书掉了！”
小女生可能也感觉到了，捏一下后闸，单脚触地，扭头向周道看了过来。
女生愣了愣，目光温和的投过来，波光流转。
周道趁机骑车赶上，“你的书，《绘画基础》？你是学美术的？在宛都夜校上课？”
女生笑容明媚，“嗯，谢谢你！”
“这么巧，我也要去夜校，要不我们一路？”周道编了个一路碰瓷的瞎话儿。
女生端详周道一眼，并没有表现出怀疑的亚子，没有答话，骑上自行车向前驶去。
周道很快与她并排：“怎么没背画夹子？”
女生目视前方，表情没有变化：“今天上理论课。”
“你叫什么名字？”没话找话。心说老婆啊，你可别改名了。
女生回头看他一眼，“雷雪莉，怎么了？”
还是这么纯真！这要是后世，跟一个陌生人说自己真实姓名，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周道笑道：“雷雪莉，这名字好听。我叫周道。”
“你在夜校学什么？”雷雪莉明显表现出嘲弄的意味，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我上新闻课。”
周道随口一诌.
“新闻？你是想当记者了？”雷雪莉天真的看他一眼，意思是你还真敢编？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上一世灿若夏花一样的雷雪莉，她对这个世界没有防备，纯洁单纯，就是怀疑你，也要告诉你她心里的想法，让你能看到她的内心在怀疑你。
你这么天真单纯，这一世，我还要保护你……
所以。
周道内心吐槽：我还得这么辛苦的泡你……
第30章 新闻班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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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与后世不同，后世的各种补习班风行一时，各类巧立名目的补习班，疯狂吸金，家长付出大笔的金钱代价，为的是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很多补习班，不乏任课老师的影子，甚至有的老师，把一些需要在课堂上讲的知识点，故意留到补习班讲，迫使家长不得不把重金花在课外补习上，既给家长增加了经济负担，又占用了孩子自由支配的时间。
直到国家出手整治，才将这个势头遏制下去。
80年代则不同，此时的全民教育主要是成年人，工业文化宫、夜校、广播电视大学等，成了年轻人获取知道的渠道。
此时的年轻人学习热情高涨，各种技术类学习班层出不穷。人文的更多，到处都是文学班、绘画班，书法班……甚至气功班，说唱班……
此时如果你在大街上走动，听到一个年轻人边走边吟：
“黑夜给我黑色的眼睛，我用他来寻找爱情……”
你不用以后世的眼光认为他（她）是神经病……因为他（她）可能真是的因为情怀。
而这所有的班，要想吸引人，最好是办到夜校、文化宫、文化馆、群众艺术馆等文化场所，就像皮包公司喜欢把办公场地设在某个城市的地标建筑一样。
所以在各种文化场所，一到夜晚，就人潮汹涌，一个个怀抱求知梦想的年轻人，急匆匆的进进出出。
毕竟，这一代被耽误的人太多了。
宛都夜校正是在这种氛围中诞生的。
褐赤色的大理石门柱，白色竖条形油漆木牌，黑色的“宛都市夜校”的粗宋体大字，迎着宽敞大门的分流花坛，幽黑的铸铁栅栏，一坛散着浓香的蔷薇花，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雷雪莉把车子扎在院墙边的自行车停车道上，笑意浓浓的望着周道：
“我要去上课了，你们新闻班在那边，等下我下课了，去你们班看看。”
她纤手一指，嘴角上挑，极其天真可爱。
找理由与自己同行这样的事，作为漂亮小姐姐一枚，雷雪莉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过，对这种舔狗，她很乐意看到他们穿帮后尴尬的样子。
周道则笑容可掬，挥一挥手，“那，回见？”
“回见！”雷雪莉一阵风似的进了授课区。
周道锁上三枪牌二八大杠，摇晃着身板跟进去。
看清了美术教区，他转过身寻找新闻班的教室。
新闻班还有一个名字叫通讯班，来这里学习的都是爱好写作的年轻男女。周道上一世来旁听过一两节课，觉得太过简单就不来了，所以印象不深，现在还花了点精力才找到教室的入口。
进去？还是不进去？
周道进退之间，决定还是自己在走廊走走。
诶，为了上一世的这段姻缘，我周道也是拼了。
他决定找一个最佳时机，等雷雪莉快到课间的时候混进新闻班（通讯班）的教室。
佯装在听课……
夜校走廊的一侧，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天井，里面种了很多植物，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和宛都特有的蔷薇花。
此时宛都的蔷薇树还没有种到公共场所，但蔷薇花超长的花期和硕大的花朵足以让这个城市充满浪漫气息。
坐在公园长条椅上，抽出一只精装长条金猫香烟，摸出防风打火机，点着。
抽了一口。
这种烟闻着有一股甜味，吸起来还是一股烟味。
上一世习惯了不抽烟，心理上觉得在公共场所抽烟，是一种罪恶。
这么百无聊赖的坐着，远远能看到美术教室窗户的亮光，想着有一个上一世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小女子，正在专心致志的听课，心里有一点点的温暖。
估摸着课上了一半了。
他得先对新闻班熟悉熟悉，最起码能溜进去找个坐位，要不然等一下那位小姑奶奶指定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原来是个骗子！”
嗯，以她的个性，她做得出。
所以现在就要解决如何坐在新闻班教室的问题。
他已经想好了，假装自己想来报名学习，嗯，你让我先交报名费都行，或者让我试听一下总可以吧。
新闻班教室很宽广，从窗户往里看，这个班级不少，粗看起来足有七八十个人，大部分人都按坐位坐着，也有一些人没有坐位就站着听讲。
好家伙，这么多人梦想从事新闻事业？宛都目前只有三家正式的新闻机构，宛都电视台、宛都广播电台、宛都日报。
一个萝卜顶个坑。
而学习班一批又一批，不知作梦的人有多少，你让他们学了去做什么？
拉广告？这个可以有。
然而这个时代的广告，大多是治疗梅毒淋病，都是贴在电线杆子上、公厕影壁上，真正能上正规媒体的广告，数量有限。
大家都去争一个广告单，会不会出现踩踏事件？
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他决定推开教室的后门溜进去。
不巧，前门此时开了，有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周道还没把后门正式推开，就被发现了。
“那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前门口的那人目光电射一般，一边问一边走过来。
听课又不丢人……周道放弃了推门，大大方方的说：“老师……”
没等他说完，对方打断了他。
“你是……周老师？”电射目光迟疑了一秒，加快了步子，几步就走到周道面前，一把握住周道的手。
“周老师，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叫郑挺风，新闻班的代课老师，咱们宛都电视台的通讯员，我在电视台跟您说过话，您是不是不记得了？”郑挺风热情洋溢，一边握手一边摇晃。
为了表达热情？摇得我有点尬。
最重要的是，周道真的不记得了。
每天坐在办公室，前来造访的通讯员太多，那些通讯员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宛都电视台观众来信的“蓝屏”中看到带画外音的，“某某观众来信……”，
如果运气好，能上一次同样带画外音的“蓝屏新闻”：
“本台讯，通讯员某某某，最近真坪县农业大丰收，县粮库出现二十年来最大粮食收购量，达多少多少万斤……”而且收到了带烫金台名，加盖有宛都电视台大印的“稿件采用通知单”，那就修成正果了。
有了这个东西，说不定还能升职提干。
咱这个时代不是“知识越多越反动”那会儿了，发表了作品，那就是文化人了……
所以通讯员们百里迢迢的赶过来，都是为赶个“前途”……
有了“前途”，也就有了“钱途”，这也符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理念。
每来一个通讯员，就会给全体“编辑老师”们散烟，抽不及，就放在桌子上。
所以每天下班，各种品牌的过滤嘴香烟堆满了半个桌子……
这种情况下，要记住每一个通讯员？
……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眼前这位郑挺风？……不记得。
但周道现在需要记得，因为这个郑挺风，能让他进教室。
周道笑意渐浓，师长一样拍拍郑挺风的肩膀，笑道：“噢，原来是挺风啊，记得、记得，这个班是你开的？”
郑挺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周老师说记得我？我太高兴了，我今天太幸运了！”
第31章 谈谈未来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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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挺风热情的给周道介绍他的经历，恨不得把每一个细节都讲清楚，这样才能给周道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原来郑挺风是宛都大学新闻系三年级的学生，学这个专业，自然是十分热爱新闻事业，这个班是他们学校老师开的，他作为新闻班的辅导员，也给学员上课，所以大家都叫他“郑老师”。
辅导员也是老师，周道心里高兴，瞌睡遇到枕头了。
郑挺风的高涨热情惊动了其他人，特别是后门口的学员，都悄悄开了后门探出头来。
有的人听出了门道，干脆从后门跑了出来。
“郑老师，这真的是宛都电视台的周老师？”
“郑老师居然认识周老师？是真的吗？”
“你们说啥？宛都电视台的编辑老师来了？没骗我吗？”
……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郑挺风的热情更加高涨，他面对围在周围的学员，一脸傲娇，“大家静一静，今天周老师是特意来看我们新闻班的，大家说，想不想让周老师给我们讲一讲？”
“想！……”
人群几乎是轰的一声，齐声道。
艹，这是要群体意志绑架？周道心中吐槽。
看周道没有立即答应，郑挺风低声俯在周道的耳边说，“周老师，给个面子，你这临时讲课我们新闻班会有报酬的，一课时一百。”
嗯，小郑老师是个会办事的人！周道一听还有钱，顿时笑逐颜开。
“说钱就见外了，主要是为了新闻事业。”
周道一脸正经地推让道。
心想这家伙不会把我的话当真吧。不过他既然想把我当名头，估计没那么傻。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大学副教授，一个月也才117块钱。
这一节课就能当人家快一个月的收入了。
听说宛都电视台的编辑老师亲自来授课，课堂里顿时沸腾了，一听说是周道，大家更是炸锅了一般，有的人甚至高兴得叫了起来。
郑挺风需要的就是这种场面，有周道这个牌面，他不愁下一期招不到学生。
郑挺风向大家示意，然后大声道：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
各位同学知道，周老师曾获得中夏日报新闻一等奖，这在我们宛都新闻界，都是一件大事，咱们前几天分析的新闻通讯范例《买茓记》，就是周老师的手笔！现在已列入我们夜校的教材，我相信以后也能入选高校教材！
更何况周老师是宛都电视台的著名编导，前些天的电视专题《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就是周老师策划的电视新闻作品。
这个作品影响非常大，省台甚至大华国电视台都有播出，我们宛都市的《宛都日报》也有全程文字版的报道。
周老师不但有丰富的新闻实践经验，高超的新闻视角，深刻的新闻洞察力，而且具有深刻的理论研究修养，今天晚上我们有幸请到周老师，请周老师给大家上一课，大家说好不好？”
“好……！”
“大家说欢迎不欢迎？”
“欢迎……！”
声音带着回音，震得教室嗡嗡响。
周道面带微笑，即便是上一世他已练出了臭皮不要脸的功夫，听了郑挺风肉麻的介绍，自己也觉得有点……爱听。
他说的还是我吗？这分明就是夸一个笔如巨椽，目光如炬的新闻界巨擘嘛！
而这个郑挺风，当辅导老师亏才了，简直活脱脱一个传销头子。
即使合法的当一个营销导师，也是合格的。
然而……
我一个没读过《新闻概论》的重生者，给人家上新闻课，这不是误人子弟？
周道虽然内心翻腾，但并不是不想讲，而是想着如何讲。
回想自己的演讲经验，也就是在渔城某公司年末业绩大会上的发言，一个穿越两个世界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还怕站在讲台上说几句？
最重要的，雷大姑奶奶快到课间休了吧……
嗯，因为新闻班里闹的响动太大，其他班里的学员都纷纷围了上来，窗户、门口都围上了人，人们交头接耳，但目标只有一个，盯着讲台上的周道。
这种感觉，约等于明星演播？
周道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想着如何开场。
新闻，这门学问理论研究太深，况且，理论就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把一句话能说清的绕着弯说半天，周道没读过这类专业书籍，不能从这方面展开。
而且，你要是讲人家课本上的东西，人自己不会读？人自己不认得字？还要听你叨叨？
只有讲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人家才愿意听，郑挺风才觉得拿出一百块课时费不亏。
新闻过去的历史，咱才疏学浅，顶多像在省城一样讲点新闻历史的八卦，作为一个白板糊弄一下看惯新闻理论的人还行，在这里讲，万一有学员说，老师你讲的我听过了，那就尴尬了。
讲当下的新闻？周道只参与过一次专题采访，如果讲讲这次采访背景，也讲不了几句吧，然后，有学员说老师你再讲点别的新闻采访背景吧……
我能说，我就干过这一次？
那指定让人失望。
看来只能讲讲未来？
嗯，昨天、今天、明天，也就是过去、现在、未来……
未来，在坐的都不知道，只有我周道知道，我就是老老实实讲，你们也不能反驳我。
周道找到感觉，又咳了一下。
“今天，很有幸跟大家在一起，谈一谈新闻。”
这是开场白，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等着下文。
“中国是新闻出现最早的国家，最早的新闻载体叫《邸报》，那是专门刊登皇帝谕旨、大臣奏章、朝廷公布的法令等政府公文的纸质载体，属于最早的官方新闻发布方式，当然，普通百姓很难看到。
真正走向民间的近代报纸叫《昭文新报》，虽然办了不久即停刊，但可算做真正意义的近代新闻刊物。”
这些周道的杂学，有的人听过，有的人没听过，没听过的觉得新鲜，低声说一句“原来这样啊。”继续听下文。
“现代以及当代的新闻大家都了解了，因为大家活在当下，电视、报纸、广播等媒体都是大家熟悉的，我就不多说了，我这里重点讲一下未来。”
“未来？”有学员提高了嗓门：“请问老师，未来的新闻是什么样的？”
嗯，孺子可教也，这正是我熟悉的！
周道脸上露出微笑。
“这位同学，你问得好，在我们已知的新闻形态下，未来的新闻是个什么样？接下来我就给大家讲讲……”
……
第32章 令人震惊的讲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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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雷雪莉已课间休息，从包里掏出一瓶健力宝，扯开易位罐，插上吸管吸了一口。
爽，味儿真足!
忽然想起那个叫周道的愣头青说他在新闻班，哼，本来懒得理你，不过今天本姑娘高兴，就去揭揭你的底，看你下次还制造“偶遇”不？
奇怪，新闻班怎么围这么多人？之前不是这样啊。
走近前，门窗都被围住了，问身边的人怎么会事？
回答说：“宛都电视台著名编导周道老师专题讲座，想听就赶紧往里挤。”
“周道？”雷雪莉猛吸了一口魔水……
“不对，怎么这么熟悉？那人也说他叫周道？”
终于挤进一条缝，但是教室里挤了太多人，还是看不到讲课者长什么样。
只不过听到一句“未来新闻”，教室的嘈杂声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讲台上一个声音了。
“未来的新闻是什么？我们首先要定义什么叫新闻……”
这声音很熟悉，的确是刚刚和他一起进夜校的周道！原来，他说的“我上新闻课”，不是听课，而是给学员上课？
雷雪莉有种捉弄别人反被捉弄的意味，她想看看这个周道，在课堂上是一副什么嘴脸。
这次她选择前门，前门已被围的密不透风，幸而前面有一人往里挤，短暂的透了一条缝，让他看到了讲台上正演讲“未来新闻”的人。
高鼻梁，黑眼睛，线条分明的嘴唇，这个时代最流行的脸盘……原来长相还算可以，难怪我刚刚不自觉的跟他走了一路！
很快透出的缝隙又被遮挡住了，雷雪莉干脆不看了，她想离来回自己的绘画教室，但出于好奇，她也想听听，这个周道讲的什么，让这么多人如此疯狂的围在教室？
“新闻，用一个最简单的定义，就是新近发生的事情。新闻的最大价值是满足人类对新近发生事情的好奇心，不管时代如何变化，这种对资讯强烈的兴趣是不会改变的。那么能改变的是什么？是传播方式，或者说是传播媒介。
人类最早的时候，将文字记录在兽骨上、龟背上，铸在青铜器上，书写在竹片上、绢帛上、动物皮革上、草纸上甚至树叶上，因为很难复制或复制周期过长，即使记录了新近发生的事情，等传播出来，时间已过去很久了，而且受众群体是有限的，线性的。
那时候没有新闻。
或者说有，但没有我们所理解的传播方式。
而当印刷术出现，新闻就具备了时效性和多线性传播的特点，这时候新闻的性质没变，只是传播载体变了，变得更加方便快捷了。
当人类发明了无线电，掌握了无线传播技术，那么广播、电视出现了，所以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新闻媒体是报纸、广播、电视，杂志因为时效较长，一般已不把它当新闻看了。
从这三种新闻载体来看，新闻的属性没变，只是载体变了，一条新闻，你无论是从报纸、广播还是电视上看到的，只是传播介质的不同，接受信息的感受不同，但所接纳的资讯实质内容是一样的。
所以我们现在谈的未来新闻，其实就是未来新闻传播的方式问题。”
说到这儿，周道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
往下怎么编呢？互联网？尼码再过4年老美的一个叫阿尔·戈尔的副总统才提出了“美国信息高速公路法案”，这个时候全世界大国才争先恐后的提出占据信息时代的制高点，那时候互联网才算开始，现在互联网毛都没出现，怎么往下扯？
没想到学员们听得入神，忽然周道不讲了，大家正想听未来呢，你不讲了，你是说书的？还是写章回小说的？
就差骂周道是断章狗了。
“周老师，未来新闻传播方式是什么样的？”
“是啊，还有比报纸、电视更厉害的吗？”
……
学员们纷纷提问。
雷雪莉也听得入神了，“这家伙还是有点料的，很多话我听起来懵懵懂懂，但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她想挤进去，但是这哪是围观，这是人墙，以她的个性，不可能往人群里挤，即便这里没有认识的人。
……
周道咳了一下，想想不得不往下讲，要是就此卡壳了，说不定雷雪莉正在人群外看热闹呢。
好的，媳妇儿，为了你，我就继续编下去。
“各位同学，你们说的不错，未来还有比报纸、电视更厉害的新闻传播方式。”
“周老师，那是什么？”
“真有啊，真的有比电视还厉害的东西？？”
……
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
“有。那叫什么呢？这么说吧，根据最新的情报，美国军方正在使用的一种信息传输工具，被称为‘先进计划局网络’，过不了几年，这个网络就会进入民用，到时候，一根电话线，就可以通过拨号上网，通过网页浏览我们想要的新闻和图片。”
“通过电话拨号上网？这想法太清奇了吧？老师那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
“是啊，电话拨号我知道，但是怎么看到新闻呢？”
……
演讲又变成了讨论。
“根据专家大胆预测，未来的新闻，可以比报纸，电视更快，通过互联网发布，你只要有台电脑，通过屏幕，就可以看到最新的新闻！”
周道也不管台下的人惊呼和提问，自顾自往下讲：
“随着互联网的遍及，网络技术的提高，网速会越来越快，将来，每个家庭都会有能力安装电话，购置电脑，可以在家上网，随着技术进步，固定电话还会进步到移动电话，每个人都能使用得起移动电话，使用移动电话上网……”
“移动电话上网？移动电话是什么样的，还能上网？”
“这太科幻了吧？想的不能想像”
“零点的有那一天？”
憋不住的人开始提问，周道给他们描绘了一个比看科幻还不可思议的场景。
周道不想思路被打断，继续夸夸其谈。
“到那时，每个人都可能是信息源，你可以把身边的事情，自主发布到虚拟互联网上，让更多的人看到，你也可以自己建立一个发布信息的帐号，我们可将之称之谓‘自媒体’，你的亲戚、朋友甚至任何陌生人，都可以看到你发布的‘新闻’。
所以，到那个时候，就进入了‘泛新闻时代’，报纸杂志这类印刷周期比较长的媒体，就会慢慢消失……”
尼码，说得太累，周道已是满头大汗。
“这怎么可能？我给报纸投了几次稿都没中，将来报纸就要消失了？”
“这也太恐怖了？未来居然可以人人都是新闻人？”
“老师你讲的是科幻吗？”
“老师，你是写小说的？你说的未来新闻，怎么听起来像小说呢！”
……
这个描述让人迷茫，怎么好好的，觉得未来无路可走了呢？
一片乱哄哄的声音。
更多的是支持的声音：
“周老师讲得太好了！让我们看到了未来，未来真是太美好了！”
“谁说周老师讲的不能实现？一百年前有电话吗？有电视吗？现在不都实现了？周老师讲的肯定能实现！”
“我同意周老师讲的，太刺激了，周老师再给我们讲讲！”
……
最终支持的声音处于压倒优势，毕竟，谁也不想让人视为食古不化的死脑筋。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周道总结道：
“各位同学，我讲这么多，就是要说明一点，未来不管怎么变，技术如何提高，不过是传播方式的变，新闻的根本，内容还是没有变的！所以大家要努力学习新闻知识，共同迎接未来的新时代！”
话声一落，掌声雷动……
郑挺风想发言也找不到机会，只是用崇敬的眼光仰视周道：“周老师太厉害了，简直太厉害了，我们新闻班的学员从来没有这么高涨的学习热情……”
第33章 请你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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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一走下讲台，就被学员们哗啦围了上来，一个个本子递了上来：
“周老师，我叫王红宇，请给我签个名吧！”
“周老师，我叫任雨霞，请给我签个名吧！”
“周老师，我叫……”
一个个做着自我介绍，一边把笔记本，甚至把课本的屝页递了上来……
男学员靠力量挤在前面，女同学则施展魅力攻势，莺声燕语，眼波流传，希望周道给自己签名。
这是把自己当名星的节奏？
这不签名还走不了了？
周道想，为了不让你们伤心失望，我就签吧。
哗哗哗，一通笔走龙蛇，终于找个空隙，冲出了人群。
“同学们，老师跟周老师还有要事商议，大家都放学吧！”
郑挺风适时的挡在围观者面前，护着周道上了二楼。
其他老师也挡在了楼梯口，劝学员们不要去打扰周道，尽快下课回去。
郑挺风与周道进入二楼的一间小型办公室，从抽屉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交给周道：“周老师，一点酬谢，不成敬意，请笑纳。”
周道一句“客气了”，接过信封，顺手塞进裤兜里。
“周老师，很感谢您今天的讲座，反响非常好，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您能不能每周抽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我们的学员上一节课？您放心，我们的课堂报酬是不会少的。”
周道犹豫着该怎么回答，今天讲得这么累，往下该怎么讲？
见周道没有回应，郑挺风提高了价码，“一个课时一百五，这超过我们教授的价格了。”
“这……你们能挣多少钱？”周道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没有拒绝，而是换个说法。
“我不是嫌课时费少，这样，课时费就按你说的，我呢，如果能抽出时间，一个月讲一次怎么样？”
郑挺风一听，这样也好，反正只要周老师还能来讲课，以后招生就可以把他的名字打上去了，又省钱，又有招牌，好。
郑挺风一把抓住周道的手，“那就这样说定了！”
周道微笑点。说就行了，总那么激动作什么？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估摸着楼下的学员散的差不多了，周道才起身告辞。
果然楼下没有学员了。毕竟都是成年人，不能总呆在这里围堵一个老师不是？
打开车锁，刚走到夜校大门外，忽然看到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长发披肩，一手扶着自行车把手，精致的下颏微微抬起，目光呈四十五度视角随意的望着远方。
单从这妙曼的身形，那微微有些清瘦的美肩及柔软悬垂的短袖蝙蝠衫，周道就知道，那是雷雪莉。
她在看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周道越过昏暗的路灯，看到遥远的天空有一轮半月，隐隐约约，不甚分明。
这个时代的光污染还不是太严重，在城市看一眼月亮，还不需要跑到楼顶。
然而月华暗淡，被薄云不时遮挡。
周道不由得愣住了。
上一世，雷雪莉家忽遇变故，父亲车祸致残，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常看到她对月伤情……
然而此时，她应当还没受到家庭变故的打击，她的姿势随意而安祥，似乎在等待什么。
是的，这么晚，一个妙龄女生，站在校门口，除了等人，不会有别的理由。
这小姑奶奶一直在外边等我？
周道随即否定了这个判断。
重生一世，他不是十七岁少年的心智，他当然明白，自己不可能让一个仅仅同行了一路的女生站在路灯下等他。
不是等他，那会是谁呢？
周道立即警惕起来。
老师？同学？男性？女性？这都有可能。
周道庆幸自己被新闻班的学生当明星围着，所以才跑二楼郑挺风的办公室磨蹭到现在。
我现在必需带她走，最起码要离开这里。
“嗨！雷雪莉同学！”周道走向前去，“这么晚，还没回家？”
雷雪莉有些吃惊的转回头，看到是周道，心里略微吃惊。
“哦，是你？新闻班的……周老师。”
“怎么，你听了我讲课？”
“嗯，算是吧，不过人太多，我没有进课堂。不好意思，原来我认为你是新闻班的学生，没想到你是老师。你还是宛都电视台的？”
周道点点头，“临时抱佛脚，临时决定，随意发挥的。”
雷雪莉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深问。
“要不我们还一起回去？我住在神州村，离你家很近的。你看现在也不早了，宛都治安虽说不错，但深更半夜一个女孩儿家还是安全第一。”
雷雪莉犹豫一下。
“怎么？在等人？”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角度，看天边的月亮，挺有意境的。”
嗯，你是画画的，你这么说，你总有道理。
然而，我也会假装理解你。
周道笑道：“这个角度，的确很好，但远处烟厂楼房太高，容易造成画面的分割，其实红塘村的地势更高，站在楼顶上，欣赏明月与流云，更适合。”
你这么说我无法反驳……雷雪莉清冷的目光扫周道一眼，嘴角似浮出微微的一笑，推起车子就走。
周道跟了上来。
“你也学过美术？”雷雪莉不咸不淡的问。
我这些知识，都是你前世教的……周道叹了一声，虽然上一世耳濡目染了一些画画的知识，但可惜雷雪莉因为种种原因，中途放弃了学习，自己也仅仅了解个皮毛。
“我呀，就是个万金油，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不精。”
“不精？获了省报征文一等奖还不精？”雷雪莉内心有一丝排斥，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虚伪？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幅作品参加省展……”雷雪莉心说。
周道当然明白雷雪莉的意思，调整了一下姿态，郑重其事地说：“当然，省报征文获奖，还是有运气的成份。真正的实力，是需要不断在工作中得到强化和证实。”
雷雪莉点点头，这话踏实。
两个人边骑边聊，
晚上十点左右，道路上已很少人。偶尔有摊主趁着夜色出摊卖小吃，为这个城市增添了烟火气。
“肚子饿了吧，我请你吃宵夜。”
周道在一个摊位上停下来。
雷雪莉说：“好，我请客，算是向你赔礼了。”
“赔什么礼？”
周道把车子扎在一边，两个人坐下来。
“把你当成新闻班的学生，不，最初觉得你连新闻班学生也不是。……当然，你还真不是。”
两个人同时笑了笑。
觉得心理距离拉近了不少。
第34章 不是男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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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好，我们大中夏省，可没有男人让女人请客的习惯。我是老师，我有收入，你真要请的话，将来工作了再说。”
周道知道她这一阵应当还没有工作，上一世他们认识后，因为种种变故，才生活在了一起，又因为生活所迫，她放弃了夜校学习，通过亲戚关系去纺织厂做了合同工。
雷雪莉坐下来，两手交叉在精致的下巴下，眸子里波光闪动：“你说的啊，这里的小摊挺贵的，别等一下心疼。”
周道笑笑，“别担心，吃不穷我的。”
然后招呼一声，跟摊主说，“两份酥肉面，一份凉皮，一碟醋泡花生米。”
摊主高兴得眉开眼笑：“好嘞，二位稍等，马上就好！”
这家小摊在市中心的天桥下，一对中年夫妻操持，品类比较全，不像在神州村，那里的摊主卖的吃食相当单调。
凉皮是现成的，只需要临时切好黄瓜丝，加上面筋、调料搅拌就行了，醋泡花生米更是现成的，所以很快上来了。
周道专门吩咐滩主，凉菜要小份的。
酥肉面加了里脊炸酥肉，海带丝，姜片，时令青菜，用小陶锅细火慢炖，香味飘出来了，但还没那么快上桌。
摊主大婶把凉皮放在周道面前，周道示意一下，大婶会意，把凉皮移给雷雪莉，赞叹道：“看看，你男朋友多心疼你！”
雷雪莉眼珠扫一眼，看看周道，又看看大婶。
“男朋友？不是这样的。他是老师，我是学生。”
大婶笑道：“有这么年轻的老师？就是师生恋，也是郎才女貌！”
雷雪莉皱了皱眉，懒得解释了。
中年大叔低声责怪摊主大婶：“你咋那么多话，做生意不要那么多嘴的知道不？”
大婶寒了脸，不说话，蹲下去就着桶洗碗。
雷雪莉拿起筷子，又递给周道一双，她假装没听到那老俩口的对话，说话语气如常：“老板娘，来个空碗，帮我分一下凉皮。”
周道阻止道：“我等酥面呢，我不经辣，这份凉皮也是小份，都是你的。”
雷雪莉举起筷子，夹了一口，“味道不错！”
这正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看来她的口味还没变。”周道心里想。上一世，周道曾经为给她买一份凉皮，骑着破二手自行车跑了大半个市区，那时候雷雪莉最大的愿望就是，“什么时候发财了，能一天吃一次三毛钱一碗的凉皮就好了。”
周道心中忽然一热，眼眶微微湿润。
幸而是夜晚，路灯的光有些昏暗，雷雪莉没有注意周道的表情。
……
夜校绘画学习班。
黑板上写着一行字，“大华国美术简史”，下面写了两行粉笔字：
中国山水透视法：
平远、高远、深远、迷远。
靠墙边是一排画架，一圈木桌子，教室的中间则是一大块空地。讲坛边缘摆放着一组静物：一块灰衬布，一口小型陶罐，白瓷碟子，碟子里三个苹果一个梨，碟子外斜摆着两只辣椒。
一只透明的玻璃杯，盛了半杯清水。
这是标准的静物摆放，只不过水果都是模型，夏天天气热，真水果放不了几天就坏了。
讲台的课桌上放着一尊约七十公分的大卫石膏像，颜色已略显陈旧。
授课老师孙光仁三十岁左右，身体略微发福，他收拾了画具，对身边的男学生说，“方宇，今天我们就辅导到这儿，明天白天你可以单独到这里巩固一下，我白天在这里。”
叫方宇的男生身材高大，头发浓密，五官立体，他正收拾画具，这时抬起头来：
“好的，孙老师。另外，雷雪莉昨天跟我说，也想在白天来补一下课，你看可以吗？”
孙光仁反对道：“这个不行。夜校一般白天是不开门的，我特别为你开门，已违反了规定。你一个人我可能找个理由应付一下就行了，可如果人多，就不好办了。”
方宇不在意道：“那没关系的，我等一下跟她说说就行了。”
孙光仁点点头，“方宇，今天这节课其实是专门为你讲的，我很赞赏你的志向，但若想报考美院，单纯考素描、色彩之外，还要考速写和创作，而且有的学校，还会面试，面试需要考你的综合素养，所以平常的理论知识也需要加强。
我今天讲的大华国山水透视法，只是抛砖引玉，平时还需要你自己在课余时间多下下功夫，重要的理论知识，一定要记个大概。”
“好的，我会用心的。”
方宇已收拾好了画具，站起了身。
正如孙光仁老师所言，今天这节课老师讲的是理论，夜校学生想深造的不少，但真正想冲刺美院的只有方宇一人，今天这节课除了讲了山水透视法，也泛泛讲了华国绘画各类别的特点，这些对于基础阶段的学生，其实是不需要讲的。
而之所以下了课之后方宇一个人留下，那是孙光仁老师给他专门开的小灶。
在孙老师眼里，方宇基础不牢，想法很多，但这个学生还算爱学习，不开小灶那些远大的理想无疑于泡影。
谁叫这学生有背景呢，他是受人所托，辛苦一点也没啥。
两个人走出夜校大门，方宇忽然想起什么，左右的看了看，略微皱了皱眉头，看来等自己回话的雷雪莉同学，等不及提前走了。
看一下腕上的雷达表，自已作为孙老师唯一的授课对象，不知不觉在教室又画了将近一个小时。
难怪她等不下去了。
“明天再告诉她也是一样的。”
方宇不在意的想。
这时一辆红色桑塔纳轿车开了过来，车窗徐徐打开。
一位头发烫成波浪卷发的清冷美妇人探出头。喊了一声：“方宇。”
方宇走到车窗前，不冷不热的道：“妈，我说了我自己回去，你为什么还要来接我？”
美妇人看到儿子高大的身形，嘴角微微一笑，“这不凑巧路过，看到你出来了。哦，孙老师也没走？”
美妇人打开车门，向孙光仁打招呼。
“孙老师，我这里恰巧顺路，我送你回去吧。”
孙光仁立马脸上堆上笑，“柴处长，我这离家近，十分钟就到家了，方宇，既然柴处长来接你，你就一起回去吧，老师先走了。”
孙光仁与柴处长打了招呼，骑上车离去。
方宇则坐上了车。
“这个孙老师，教你教得咋样？”
柴处长问道。
“还好。”方宇靠在副驾座椅上，爱理不睬。
“要是教的不好，妈给你找更好的老师。”
“孙老师就是宛都最好的老师了，你还找谁？”方宇有些不耐烦。
妇人不说话，开车驶向的马路。
马路上的车并不多，这个时代，到了夜晚这个时候，马路上已显得空空荡荡，行人不多。
快到街心天桥时，半闭着眼的方宇无意朝窗外看了一眼，大声说：“妈，停一下。”
妇人缓缓停下车，对于儿子这种似乎遇到紧急情况的呼叫，她并没有冲动地急刹车。作为这个时代少数技术过硬的自驾女司机，她有良好的处乱不惊的能力，判断的是路况，而不是身边的声音。
方宇摇下车窗，向车窗外路边小吃摊的妙龄少女叫了声：
“雷雪莉！”
雷雪莉转回头，正在跟摊点大婶结账的周道也下意识地转过脸。
方宇声音平静的说：“孙老师明天没空，明天白天就没法去夜校练画了。”
雷雪莉有些失望，但她嘴角还是勾出了一丝笑意：“方宇，我知道了。”
她坐正了身子，显得自己是独自吃夜宵，结帐的周道，只不过是路人甲。
然而方宇并没有留意这些，他旋下了车窗，桑塔纳绝尘而去。
“你同学？”周道结完帐，问道。
看车尾灯渐渐消失，雷雪莉缓缓点点头。
第35章 不只是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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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处长驶离街心花园，略点了下油门，车子加快了速度。
“方宇，你别嫌妈唠叨，我不管刚才你要停车说话的女孩儿是谁，总之我就一句话，你现在这个阶段，重点是学习，谈恋爱的事，以后再说。”
方宇一脸不快：“妈你想什么呢！说句话就成谈恋爱了？”
“方宇，我是过来人，你是不是谈恋爱，我不知道，但你刚刚喊我停车的样子，不像是因为遇到了一个普通的同学。”
方宇神色烦躁，“妈，我是你儿子，你不要用你在单位那一套琢磨人的方法来对待我好吗？”
“方宇，怎么跟妈说话的？我只是就事论事。只是就你喊停车的急切，和那女孩儿看你的眼神，判断出你们可能不是普通同学关系。当然，妈也没说你们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方宇白方母一眼：“你带夜视镜啊！”但他没敢说出声。
“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还在小吃摊吃宵夜，说明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何况她的长相在这个时间点独自行走在大街上并不安全。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你们同龄的男生，虽然看起来是凑巧同桌，但以妈的眼光来看，是不是凑巧无法证实。”
方宇心说，她是和他约定在校门口等待他能否白天在教室练画的回复，才这么晚回家的，但觉得这么说多此一举，就习惯性的装作没听见。
再说了，雷雪莉身边坐的谁跟自己有关吗？她只不过是跟自己说得来的普通女生而已。
……
路灯昏暗。
这个时代的路灯都是这样，相比于21世纪的led路灯，耗能高，但亮度不够。
穿过街心花坛，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路灯的光线斑斑驳驳。
穿行在梧桐树下，反而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雪莉，你们白天不能在教室练画？”
周道随意问道。
“嗯，夜校嘛，肯定是晚上上课。”雷雪莉甚至没有回看一侧的周道，虽然语气平静，但是略略带出一丝遗憾。
刚刚方宇的通知她还没有完全消化。
“夜晚在教室画画，画素描还行，但画水粉就不好了，白炽灯下画的色彩是会有色差的吧。”
周道一边说，不自觉的看了雷雪莉一眼。
“你也懂画画？”
雷雪莉侧一下头，恰恰与周道目光相对。
电光一闪。
周道微微一笑，“我一个最亲密的人，过去是学美术的。”
“你女朋友吗？”雷雪莉好奇。
“不只是女朋友……”周道心中一暖，但没有说出口，改口道：
“现在还不是，但以后肯定会是的。”
雷雪莉不再问，继续专心看前边的路。自行车随着脚踏的转动，发出均匀的旋转声。
在周围街道的静寂中，显得极其刺耳。
“你想白天练画？”
周道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嗯，当然想。光靠晚上那点时间是不够的。……好了，我一转弯就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周道招招手：“是同路。……回见！”
继续前行。
……
第二天一早，周道还在睡梦中，王大魁敲门。
这家伙力气大，敲门的声音自然也大。
“周记者，起床了吗？”
声音震得一个院子都回响。
虽然在宛都油田周道让他不要叫自己周记者，但没说不让在院子里叫。
这个院子的主人曹老太太，在公有制企业担任中层管理职务，算体制内的人，如果叫周道一声“周老板”，自己觉得俗气，曹老太太也不喜欢在耳朵边听这些暴发户的称呼。
但要是叫周道一声“周兄弟”，他觉得自己算是高攀了，毕竟人家身份高贵，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无冕之王”
当然，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各种跑业务的所谓的“记者”烂大街时，王大魁就不会有这么高不可攀的感觉了。
尽管真正的记者永远是稀缺的。
更何况，周道在油田又有那么深厚的背景。
那天石化营业厅漂亮营业员小姐姐对周道的态度让他印象太深了，那种眼神叫什么？尊重？不，仰慕？不对，更像倾慕……看到周道离开时漂亮小姐姐那种恋恋不舍的眼神，让周大魁印象深刻。
而周道是什么样的？他离开时仅仅是向小姐姐打了个招呼，点一点头，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这就是我们前程公司大老板也没这面子吧！
你让我怎么敢与周道称兄道弟？
门吱的一声开了，周道睡眼惺忪，“大魁这么早？”
“周记者，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王大魁侧身进门。他的身板太宽，一下子挡住了刚刚透进房间的光线。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是兄弟，只要不是在生意场合，都要直呼其名，别周记者周记者的叫，你要是出去这么叫，不是给我胸前背后贴上个牌子了吗？那我还怎么做生意？”
周道对上一世的人肉搜索过度敏感，在这个城市里，他只想闷声发财，非必要不想招摇自己的身份。
王大魁憨厚的一笑，“那好，我以后就叫你周道，道哥……”
“kao!咱俩谁大？”
王大魁搓搓手，“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嘛，你比我有文化，叫一声道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周道被逗笑了：“大魁还跟我拽起文儿来了。看来这九年义务教育没白学。好了，你有什么要紧的事？”
王大魁自己找个椅子坐下，“是这样的，我们老板，有个朋友，做音响生意的，刚到咱宛城，他有渠道，可以在魔都一个工场弄到一批音响，想在咱宛都打开销路。
我们公司没有做过家电，也没有展销门店，这不想起你这个大记者嘛，想请你帮忙参谋参谋。”
“什么牌子的音响？”周道问。
“飞浪。我知道你也没听过，这个牌子是新的，所以在魔都不太好卖，这才找下沉市场。”
“你要是有空，晚上我老板做东，我们一起吃个饭。”
周道想了想，说，“好。”
“那说定了啊，晚上七点半，在文化路白水酒吧。”
周道点点头，王大魁高高兴兴下楼上班去了。
周道则快速洗脸刷牙，推起他的三枪牌二八大杠上班去了。
一到办公室，张凯不在，廖中群在剪报纸，大剪刀咔嚓咔嚓的几个来回，就把一张报纸开了天窗。
老廖喜欢剪报，把自己认为有资料价值的文章剪下来，贴在一本旧杂志上，已贴子满满两大本，现在又新开了一本。
这要是不当读者文摘的编辑，都亏才了。
孙广胜则在伏案写着什么。
自从周道的专题火爆后，他就发誓，一定要策划出更好的作品，压住周道一头！他不能给中夏大学丢脸！
魏丽丽则安祥的翻阅一份内参，不时用笔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何景因为跟周道去云河县采访，那期专题火了，终于可以在新闻部的摄像面前扬眉吐气了，现在看到周道就觉得亲切，周道一落坐，老何就把一本《摄像技术入门》丢给他，搂着他脖子说：
“先看看这个，不懂的问我。”
周道笑道：“等我学会了，你不怕丢饭碗？”
“丢饭碗不至于，顶多给你打下手，那我岂不是省事了？”
两个人打趣，激怒了孙广胜，孙广胜低声说：“德性！一个专题，有点成色，就牛成这样，等我哪一天压死你！老何也够下贱，这个周道何德何能你至于这么舔？”
周道耳朵灵，自然听到了孙广胜的嘀咕。但他挑挑嘴角笑笑，不以为意。
看了下表，上午九点了，周道拿起公共区的电话，按照郑挺风给的名片，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接线的人听说是电视台打来的，还挺热情，说你等一下，就听大声喊：“郑挺风！电话！电视台打来的。”
不一会，郑挺风接到电话，异常兴奋：“周老师您好！接到你的电话太高兴了，有什么指示？”
周道笑道：“有个p指示，不过挺风啊，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你们学校有没有老师办美术学习班的，要是有的话，我这儿有个学生，帮我安排一下，白天学的那种。”
郑挺风想都没想就说：“周老师，这事儿包我身上，我十五分钟后给你电话，小郑别的本事没有，这点渠道还是有的。”
周道心情很高兴，“好，那就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
孙广胜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在本子上写道：“某年某月某日，上午9点15分，周道使用单位通讯设备，拔打私人电话，通话时长：5分钟。现场证人：孙广胜、廖中群、何景、魏丽丽。”
第36章 分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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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班，周道骑上自行车飞快的奔十二小而去。
十二小离宛都电视台并不远，所以不到五分钟，周道就到达了目的地。
郑挺风已在学校侧门门口等候，看到周道，远远的就招手。
“这是我们学校任嚣老师办的学习班，虽然只是暑假班，但任老师教美术系一年级的课程，如果想学的话还可以到任老师的课堂上旁听。”
周道拍拍郑挺风的肩膀，“挺风办事不错！回头我要感谢你！”
郑挺风笑道：“周老师客气了，我们新闻班还需要您的大力支持呢！”
说话间到了学习班门口，很多学生从教室出来，也有人从外边带了吃食进教室。
学校的侧门进去是一个小院，与十二小的主校区用院墙物理隔离，因此这个时候还相对安静。
一位年轻教师从教室里走了出来，郑挺风给他们互相作了介绍，年轻教师带着二人进了教室。
教室不算大，但看画架学员少说有三四十人。
讲台上摆着等人高的维纳斯石膏像，墙上则挂着亚历山大切面像。
教室分为两组，第一组灰色桌布上放一尊海盗石膏像，第二组蓝色桌布上放一尊米开朗基罗石膏像。年轻教师介绍道：他们这个班开了两个暑假了，学生们基本开始画石膏头像了。
这位年轻教师就是任嚣，据郑挺风说，任老师原来叫任晓，但他对自己的艺术特别自信，个性又比较独立，所以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任嚣。
任嚣话不多，你几乎在他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以周道的观察，此人应当属于外冷内热型，一肚子的嚣张拔扈，都被理智限定在精神层面。
当然，这种冰冷的面瘫脸也符合他追求的人设。
“任老师，我这个学生只在白天来上课，需要多少学费你说一声。”周道随口道。
郑挺风立马拦住话头，“周老师，学费的事你不用操心，任老师跟我是哥儿们，你又是我尊重的老师，你来一个学生不过占个凳子而已，哪里需要出什么学费！
再说了，任老师的妹妹喜欢新闻，在我们班学习，我也没收学费，自己人，说什么学费不学费的。”
两个人既然把话说这么透，周道也不好坚持，“那好，那就感谢二位了。我就先回去，明天我把学生送来。”
周道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才觉得自己肚子有点饿了，想找个小饭馆解决一下肚子问题，但看看时间，离下午上班时间很近了，就饿着肚子，直奔宛都电视台而去。
下午一上班，张凯就召开大家开例会，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按照例会要求，每个人都需要谈一谈自己下一步的专题方案。
大家随意讨论了一阵后，廖中群发言道：“张主任，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廖，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多书帽了，有啥意见尽管提。”
张凯喜欢快人快语。
廖中群迟疑了一下说，“我们做专题，跟做新闻不同，新闻去一次就行了，而我们一个专题可能得去很多地方，录很多镜头，这样工作量很大，一个人加一个录像，可能关健的时候，连一个帮摄像打灯光的都没有。
所以我的建议是，以后专题是不是可以探索一下分组的模式，这样可以工作起来更方便一些。”
廖中群这个意见很明显是孙广胜在后边撺掇的，周道很清楚，这是针对自己。
毫无疑问上次做的专题《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何景私下底透露了整个采访过程。
如果分组的话，组员之间相互监督，周道想处理点私事就受制约了。
孙广胜立即附合：“我同意老廖的意见。”
这尼玛就是你自己的意见好吗？周道一脸不经意的鄙视。
孙广胜装作没看见，面露嘲弄的微笑。
张凯看向周道：“周道，你的意见呢？”
周道坦然道：“这个意见很好，我赞成！”
孙广胜听到周道这么说，颇觉意外，这家伙搞的的什么鬼？居然说这个意见好？
张凯又把目光转向魏丽丽和何景。
魏丽丽俏丽的脸蛋没有表情变化：“我不发表看法。”
原来在魏丽丽这里反而有阻力？孙广胜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这个花瓶的意见头儿不会在乎的，不足为虑。
何景慢条斯理地说：“头儿，分组我没意见，但如果专题部分两个组，同时需要采访，我又没分身术，该支持哪一组？所以我建议，专题部应当向台里申请增加一个摄像，最起码是一个摄像助理。”
廖中群笑道：“老何，现在张主任还没有助理呢，你就想要助理？是不是还得给你配个女秘书？”
其他人听了，都会意的一笑。
张凯道：“摄像的事，押后再说，如果我们两个组采访冲突，可以临时从新闻部调人。至于分配新人进来，慢慢跟领导说，因为有周道的那个火爆专题，现在我跟台长说话也有底气了。
既然大家对分组没有意见，而且我也倾向于分组采访，这样步子就更坚实了。所以如何分组，大家可以讨论，可以互相结合。”
廖中群说，“周道，你现在是专家，你带带我，我们一组，咋样。”
周道笑道：“我没意见。”
总共四个人，剩下的就只有魏丽丽了，孙广胜窃喜：有美女相伴，我一定能做出超越周道的作品！
“我不同意！”魏丽丽声音冰冷，目光里也渐渐露出了冷漠。
她几乎不屑于看孙广胜一眼。
众人等魏丽丽回答为什么。
孙广胜辩解道：“丽丽，我中夏大学中文系本科生，由我带一带，你的进步会很快的。”
魏丽丽将目光投向周道：“如果分组，我只跟周道一组。”
何景和周道都禁不住笑了起来，周道将肘放在会议桌上，用拳头顶着下巴，笑眯眯地说：“我看到天鹅湖的天鹅都飞了起来。”
何景不解，问：“什么意思？”
周道：“因为岸边出现了一个癞蛤蟆。”
这一说，何景笑得花枝乱颤，“周道，你这嘴够损的。”
其他人会意，也哄的一声笑起来。
“你……”孙广胜面红耳赤，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有魏丽丽没笑。
张凯平静道：“你为什么要跟周道一组？”
魏丽丽将目光转向周道，眼神变得柔和，“周道做的专题，是目前我们专题部做得最好的专题，观众反应热烈，领导专门表扬，我魏丽丽在新闻方面还是个新手，理应由有经验的同事带一带。”
理由充分，不容反驳。
张凯点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孙广胜和廖中群为一组，孙广胜为组长。周道与魏丽丽为二组，周道为组长，接下来各组开始组织专题方案。另外，摄像组何景为组长，等我们再出了好成绩，我就正式向台里申请增加摄像组成员。
大家没有意见，今天会议就到这里。”
在座的的各位刚想离座，孙广胜忽然说，“主任，我有事情需要在会上说，是关于专题部有人在工作时间私自公话私用行为的……”
说着，他不慌不忙的掏出了一个小本本。
除了张凯之外，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周道。
第37章 集体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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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神色如常，孙广胜在偷偷记他的黑材料，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孙广胜这么快就拿出来，而且是拿在会议上讲。
这种搞阳谋不搞阴谋的精神，还是让人佩服的。
孙广胜的目的很明确，我直接在会议上提出来，即使张凯想护着，也不能护。
如果张凯助长专题部的“不正之风”，孙广胜完全可以到台长那里反映问题。到时候张凯也会跟着受牵连。
更何况，台里几次会议，特别是上一次全体会议，台长严厉强调整顿台风，播音组甚至有播音员把点心带到播音室吃，都被点名批评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台长强调台风，是动真格的，连台里地位超然的播音组都受批评，等于给其他部门敲响了警钟！
在新的地委主管宣传的副书记到位前，台里要有一个新的面貌，台长是下了功夫的，而且还在会议上做了强调。
所以当孙广胜提出有人工作时间公话私用的时候，大家都替周道捏把汗。
孙广胜不慌不忙，掏出小本子，打开，吭了一声，道：
“张主任，您平时非常忙，专题部没有专人负责纪律，全凭自觉，这一点我们过去也都做到了。但是，自从周道同志来到专题部之后，情况有很大变化。本来大家都希望老廖管一管，但老廖是个和事佬，所以我就留意了一下。我这里有一个记录，想在这里向张主任和各位同事汇报一下。”
张凯一头雾水，你这是加戏？每周的例会有这一出吗？
但既然孙广胜提出要求，在不超出工作范围的情况下，他是不必叫停的。
再说了，孙广胜自称在中夏大学学习时曾担任过学生会主席，喜欢管事儿，只是专题部人太少，让他没有了用武之地，憋得难受得找个出口，也可以理解。
张凯问道：“今天是例行会议，大家畅所欲言，任何人都可以发言。孙广胜有什么要讲，就讲吧。”
得到了张凯的支持，孙广胜翻开本子，提高了声音，念道：
“7月5日，星期二，周道同志上午迟到10分钟。
7月8日，星期五，下午17：45分，周道同志早退15分钟。
……
7月11日，星期一，上午9：15分，周道同志利用专题部工作电话拔打私人电话，通话时长5分钟。
以上为全部记录。”
孙广胜讲完了，抬起头：“我建议给周道同志这种破坏专题部工作纪律的行为进行处理。”
张凯眯起眼，过去怎么没发现，孙广胜还有这个才能。
看看周道，周道神色怪异，但随之平和，他笑问道：
“就这些？”
“就这些。”
孙广胜有些不解，难道你还想让我多记点？我这可是有根据的，不乱编排人。
“我的意思你没明白。”周道嘴角微挑。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为什么没有记录你自己的？”周道反问。
“我严格遵守工作纪律，自然没必要记录了。”
“那为什么只记录我一个人的？”
“因为只有你违反了工作纪律。”孙广胜挺了挺腰板。
周道笑道：“这么说，就是你看我不顺眼了？虽然我无权阻止你把我记录在小本本上，但我也有理由怀疑，你是妒贤嫉能，恶意打击报复。”
他看向张凯，又扫向众人，“张主任，各位同仁，孙广胜一个人私底下搞小动作，纯属个人爱好，我无权干涉，但他现在拿这些东西在会议上攻击同事，明显是在破坏安定团结。
俗话说，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孙广胜，除了你自己，还有谁可以证明你记的这些黑材料？”
孙广胜听了周道的话，认为找到了漏洞，立即打断道：“这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记录，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可以为我作证！”
周道环顾了一下四周：“办公室的人，谁可以为你作证？”
孙广胜盯着本子：“现场证人：孙广胜、廖中群、何景、魏丽丽。”
张凯问道：“老廖，孙广胜记的这些属实吗？”
廖中群左右看看，除了孙广胜眼睛睁得很大，其他人都若无其事。心中暗想，小孙这是唱的哪一出，你想告黑状可私底下找领导啊，怎么能当着周道的面抖黑料，更何况，你这料也没有杀伤力，如果周道没事，把我牵扯进来，以后还怎么跟同事相处？
“问你呢，老廖！孙广胜记录的属实吗？”
廖中群低下头整理了一下剪报：“我最近专注于整理资料，没怎么留意。”
孙广胜眉头紧皱，老廖你临场退缩？之前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
周道右拳支着下巴，神态自若。
张凯继续问：“老何，孙广胜记录的属实吗？”
何景摇摇头，“我没留意。”
孙广胜眼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这都什么人，明明看到的，为什么不敢承认？
张凯问最后一个人：“魏丽丽，你说说。”
魏丽丽理了一下乌发，面色如霜，语言平静：“我觉得我们应当把精力用到提高新闻专题水平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在我的关注范围。”
孙广胜怒道：“不对，你们都看到的，就因为他做对了一期专题，你们就罔顾事实了？”
你们这是什么行为？你们这是集体包庇！
……
他想咆哮，但这样对立面太大，他不敢。
他的怒气慢慢消退，身体虚软，冷汗在明显后撤的发迹线冒出来。
张凯气愤道：“散会！以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要拿到会上讨论！”
大家纷纷离座，张凯也转身离开办公室。
只有孙广胜还呆呆的坐在原位，内心有十二个不服气：“我做错了吗？我在学校，就是可以直接把问题放在会上讲的。”
看看到了下班时间，孙广胜还坐在原位，假装看报纸平复自己的心情。
周道拍拍他的肩：“孙老师，下班时间到了，你如果一直不走，这会消耗公共资源，你要主动把这一笔费用记上。”
孙广胜气得面露狰狞，锃亮的宽额头冒出了汗粒：“你……”
周道哼着小曲下楼：“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周道在白水岸边兜了一阵风，思忖着王大魁今天早晨说的生意，音响。
他在心里迅速把这类产品进行复盘，发现在这个时候，流行音乐已消消兴起，品牌音响已进入城市主流市场，但这类音响往往价格不菲，普通家庭很难入手。
市场需求与消费群体支付能力之间形成了一道价格鸿沟，此时若有价廉物美的替代品，将可以完美的填补需求空缺。
如果王大魁说的那个商家手里有货，而且符合填补需求空缺的产品要素，那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心里渐渐有了谱，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周道直奔白水酒吧而去。
第38章 合作的最好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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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雪莉背上画夹，推开院门，跟老妈打了声招呼，就骑上自行车去夜校学习。
她虽然在夜校就读的时间不长，但进步很快，这使她对学习产生了特别大的热情。
只是夜校只有晚上有课，这对于她这个刚刚激发出学习热情的学生来说，时间太少了。
她曾经争取夜校能白天开几节课，但老师说白天开课，那就不是夜校了。
好不容易听方宇同学说他可以争取到白天到教室画画，只不过得是小范围的一两个同学，但昨晚他已通知她了，这条路行不通。
如果找一个白天的班，首先她没有门路，再则，那需要更多的钱。爸妈刚刚搬到宛都做生意，花钱的地方很多，能支持她读夜校就不错了，额外花钱的事，还得缓一缓。
所以她才更重视夜晚的这点学习时间。
转过那座矮墙，她无意的扫了一眼，矮墙依旧，梧桐繁茂，通道里除了一条石子路，很少人走动。
昨天那个叫周道的年轻男人真的是偶然遇到的吗？雷雪莉目光闪烁，俏脸含春，她不能确定。
到了神州大道，人车马上多了起来。她专注骑车很快把这事忘了。
晚上是素描课，换了个老师，自然上的是素描课。
方宇坐在教室的一边，那个角度构图最佳，雷雪莉挤了挤，在离方宇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想找机会问一问，为什么说好的事黄了。
按说，方宇平常不是这样的，他家庭有背景，多数情况都有小车来接他，虽然他看起来反感张扬，但如此低调更显得他深沉有气质。
从这个角度说，说好的事被回绝，其中必有缘由，她不相信方宇没有能力做到白天占用教室练画。
素描老师简单讲了一下构图和如何处理明暗五调子，就让大家练习，自己在学生的背后走来走去。
忽然雷雪莉听到素描老师弯下腰，小声说：“雷雪莉，你出来一下。”
雷雪莉抬起头，有些不解，但他很快站起来，随老师走出教室外。
走廊里站着一个头发梳得很有型的青年教师，看到雷雪莉出来，热情的做自我介绍：“你好，你是雷雪莉吗？我叫郑挺风，是新闻班的老师。”
雷雪莉礼貌的道：“郑老师好，郑老师您找我？”
郑挺风打量一下雪莉，心中有了数，周老师说是他一个朋友，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一定是女朋友了。
“雷雪莉同学，你是不是白天也想学习？”
雷雪莉一听，毫不犹豫的答道：“是啊，老师。”
“那这样，明天上午，你到十二小东侧小院里，那里有个美术班，你找一个叫任嚣的老师，他是宛都大学的助教。以后白天你就在那里上课，上午下午都可以。”
有这么好的事？雷雪莉别提多高兴：“十二小，我知道地方的，太谢谢郑老师了！
不过郑老师，那里的学费贵不贵？”
雷雪莉一想到学费，神情就略微黯淡了下来，她不知道爸妈同不同意让她另报一个白天班。
主要是钱的问题……
然而郑挺风一句话打消了她的顾虑：“钱的问题，你不用考虑，这个班对你是免费的。当然，仅限你一人。”
“真的？那太谢谢了！”一向矜持的她，也禁不住高兴的笑逐颜开。
“好的，那就这样，我还得去上课。这是我的名片，你明天拿着我的名片去找任老师就行了。”
看着郑挺风远去的身影，雷雪莉还愣在当地。
“宛都大学老师开的班，还是免费的……真有这么好的事？可她知道新闻班也是宛都大学办的课外班，郑挺风老师肯定也是宛都大学的，这么说，还真是一件好事？可为什么落在自己头上？”
……
白水酒吧。
包间。
周道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一位南方口音的中年男人在讲述。
王大魁的老板钱程则沉默不语，眉头紧皱，似乎在想着什么。
王大魁身形高大，此时却在做着端茶倒水的工作，他的身形与动作形成反差，看起来很有喜感。
周道听明白了，这个南方客商所要表达的意思有两个：一他很有本事，二只有他才能弄来音响。
周道知道，这个时代，像眼前这位能有货源的客商的确是有本事的，但光有货源，你得卖出去才行。
“周老板，”南方客商顾岳记起王大魁的叮嘱，在生意场合不要叫他“周记者”：
“我们这批货，周老板有没有办法销售掉？”
钱程也欠起了身，磕了下烟灰，“顾老板和我是老朋友了，这次来宛都发展，主要是要打开飞浪音响的销路，周兄弟有宣传渠道，可以帮忙出谋划策。”
出谋划策?
喝一杯水就出谋划策，那这个谋划也就是一杯水的价值？
一杯水的代价是无法撬动销售机器的。
周道嘴角不自觉的挑了一下，这若搁上一世，前程公司老板让他帮忙策划策划，还专门筵请他，他肯定会屁颠屁颠的献计献策。
而且是免费献策。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何阳一样拿点子卖钱。
可经过后世市场经济洗礼的周道，已然不是当年的少年。
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一笑，周道说：“顾老板，市场的情况你比我了解，现在流行歌曲很多，很多家庭都有购买音响的需求，你手里有货，就是财神爷啊，往市场上一推，还不是抢购？”
顾岳并不觉得周道话里有话，而是继续吹嘘道：“我们公司正是看准了这个市场机会，投产了这款高档音响。而且，公司对宛都市场非常重视，这次大举进入宛都，就是为了弥补宛都人民的需求而来。”
跟陌生人说话，都要说成新闻稿的形式？周道无语了。
这连基本的诚意都没有。
“这么说，顾老板已赚得盘满钵满了？”周道不冷不暖的道，“既然如此，我今天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钱程急忙起身拉住周道，“周兄弟莫急，今天是专程请你一起坐坐的，你这一走，我们还不得提前散了？”
周道重新坐下，“我是真有事，要不，我敬大家一圈？”
顾岳毕竟是生意人，他只是看面前的周道是年轻人，想拿大话唬一唬，没想到这是个硬茬，不吃这一套。
但反过来说，周道这种反应，根本不像这个年龄段人所应有的样子，这说明钱老板看中他是有原因的。
顾岳走南闯北，最不缺的就是脸皮厚，认定自己判断后，他一手执酒壶一手端起酒杯，以宛都的酒场规矩，先干为敬，然后给周道斟酒。
“刚刚出言不当，请周老板别介意，来，我自罚三杯！”
当然，周道也不是真走，他只不过不喜欢顾岳吹牛的样子。
生意场，适度吹一下是可以的，但过度了，就会惹人反感。
拿捏好分寸，既让对方不小看自己，也恰当的体现自身实力，这才是洽谈合作的最好姿势。
……
第39章 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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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酒下肚，顾岳便微微有些上脸。趁着酒劲，顾岳一副掏心窝子的表情道：
“周老板，我说老实话吧，我们现在……在宛都的销售，遇到了困难。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打开销路。”
周道平静的道：“宛都不是有宛都商场、五交化、自选商场等七八个大型卖场吗？你的货进入商柜，不就打开销路了？”
顾岳眉头紧锁：“这些我们都做了，但效果不好。主要是我们的牌子不响，消费者不买帐。”
“那就是品牌知名度的问题了？”
“是的，相比那些大品牌，我们起步晚，知名度的确不够。”
“这个很简单，顾老板到我们电视台广告部做一期广告就可以了，这个我可以帮忙。”
顾岳苦笑道：“周老板说笑了，电视台的广告费那么高，我一个小小的经销商哪承担得了？”
看周道和顾岳聊得进入状态，钱程招呼酒吧服务员加了几个菜，亲自帮周道满上酒，举杯道：“来，我们兄弟几个干一个！”
一杯酒下肚，周道稳了稳情绪，道：“我直说吧，顾老板的音响生意，若是请我帮忙，即使我能力所限，广告费打个折还是可以做到的，这点顾老板放心！”
这话已点得很明白了，既然你们跟我只说台面上的话，我能帮的忙仅限于台面上的。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年龄不大，城府却这么深，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看来钱老板的仅仅找周道帮忙的方案行不通。
顾岳这时有点怨钱程误导了他。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钱程自己都夸周道办事厉害，这只能说明自己大意了，当时没有独立判断。
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没有看得见的利益，没有深度介入，他是不会“帮忙”的。
作为生意人，没有利益就没有动力，这点顾岳比谁都明白。
顾岳下了决心道：“周兄弟，你的能耐我早听钱老板说过了，当下这么紧缺的液化气你都能搞来，你一定不是一般人！咱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手里的货，只要能出手，你开个价就成！有钱大家赚嘛。”
早说。
何必绕弯弯。
我就喜欢你这样开诚布公的人。
周道点着一支烟，悠悠吐出烟圈，听了顾岳的话坐起身道：“哪里话，不过既然顾老板话说这份上了，我也表个态，如果顾老板的供货渠道是通畅的，我会尽力在销售渠道上想想办法。”
顾岳一听这话，脸上终于露出兴奋的神色，“你放心，音响厂子是我弟弟在经营，我是一手货源。”
“有没有带样品？”周道直截了当问。
“有！有！我已经有一批货运到宛都了，等一下我们去看看。”
简单吃了点主食，钱程开着车，一行四人来到宛都一个偏避的四合院。
这个四合院是顾岳临时租用的，打开院门，拉亮前檐下的白炽灯，便见檐下摆放着几个纸皮包装盒，打开正厅房门，屋里高低错落摆放了足足几十箱没拆封的音响产品。
“这些全是我运来的，包括其他两个房间，总共有200台。”
周道点点头，看来这货是下了血本了。
“音质怎么样？”
这才是周道关心的。
“放心，音质是很棒的！”
顾岳打开按纽，放进一盘录音带，一曲悠扬的《牧羊曲》飘荡出来，调了下音量大小，快进慢进，整体来看，音质还不错。
“现在我们来谈谈合作方案。”周道沉吟片刻，提议道。
……
通过综合评估，周道断定，这个夸夸其谈的顾岳，实事上是遇到了困境。
他一下子进了这么多货，没有进行消费市场调研，原本信心满满的发财计划，就此搁浅。
通过钱程交叉佐证，这个飞浪音响的厂家，其实是魔都郊区的一家乡镇企业，企业的总经理，的确是顾岳的弟弟，顾岳吹嘘的渠道通畅也不假，因为这个厂子产品销售滞压，谁能把产品卖出去，谁就是功臣，至于折扣，你可以随意提。
飞浪音响定位于中高端，但研发实力有限，产品量产后投入魔都市场，销售惨淡，根本无法跟市场上的名牌一争高下。最后魔都的主流商场基本上都采取下架行动。
无奈之下，厂子动员销售人员四面出击，做下沉市场，所以顾岳能顺利运200台音响到宛都，跟厂里的经营现状有关。
然而音响到宛都，宛都的市场又分为两极，一类是高端市场，品牌音响虽然价格较高，但可以满足极少数有钱家庭的需求，很显然飞浪音响名不见经传，无法进入高端行列。
另一类就是低端市场，如果按这个价格，顾岳连成本价都包不住，只能是血本无归。
所以摸清了来龙去脉，周道对如何合作就有了主动权：
“我提三点要求：第一，产品定于中端，但若有质量问题，厂家要负责退换，维修。
第二，如果打开销路，产品不能断货，如果出现断货，供货方要承担责任。
第三，合作仅限于顾老板代表的厂方、前程公司和我，跟我私人的合作，仅仅是为了产品的销售，至于我所代表的宣传渠道，不能与我们的合作混为一谈。”
顾岳连连点头。
“那就先这样，钱老板和顾老板你们可先拟一下合作协议，明天晚上让大魁拿给我看看，这样我才可以筹划下一步的宣传和销售方案。”
第二天下午六点多，周道一下班，王大魁居然在文化路口等着他，看到周道过来，自己骑着车赶上，边走边说：
“道哥，合同拟好了，其他细节我就不说了，就一点，如果通过道哥你的方式销售挣了钱，利润你分三成。
我算了一下，顾总这个产品运到宛都成本大概一台90块，这要卖个二三百一台，利润一台不得一二百？光这一批货道哥就能赚一万多！”
“这么好挣，要么你来卖？”
“嘿嘿，我要有道哥你这本事才行。”
“说起液化气这事，货都帮你发了几批了，你公司副经理当上没有？”
“这得感谢你，当上了，还加了薪，一个月多发50块。现在一个月能挣200块了，虽说不多，比起工厂工人一月几十块，咱也是高收入了。”
周道笑笑：“继续努力，不能满足这点成绩。”
王大魁猛踩了一下脚踏板，“这不得紧跟道哥嘛，如果这次音响的事能成，钱总承诺会给我发奖金的。”
“这是个脚踏实地的打工人！”
周道内心评价道：
“嗯，还是个合格的舔狗。”
“大魁，你先拿着协议回神州村，我还有点事，等一会回去再细看。”
王大魁应了一声，转弯向神州大道去了，而周道，则直线前行。
原本他想趁这个时间去夜校看看，问一下雷雪莉白天去任嚣的美术班学习的怎么样，但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总觉得有人在后边跟踪他，这种感觉若即若离。
当他直行到第二个路口时，顺势一转，转到一个相对窄的街巷，他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路边有个二手自行车行，周道买了一把链子锁，继续前行。
他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盯着他。
第40章 乱拳对付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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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他都觉得自己出行时身后有个影子，他随时把链子锁装在裤兜里，以便危机时使用。
链子锁大约一米长，锁头黄铜心，分量很重，关键的时候可以用做攻击武器。
上一世他在闯渔城时，经过南隅市火车站用过，一根链子锁，击退了三四个车站劫匪。
那里是当时大华国治安最乱的车站，没有之一。
此时的中夏省，因为电影《少林寺》的热播，正掀起了民间的功夫潮，普通城市有那么几伙街头混混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
即使是农村，这类团伙也不缺席，特别是在县际交界地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更加猖狂，他们甚至进入城乡结合部，成为城郊治安的难题。
上一世周道出门之前，练了几个月沙袋，到了宛都一安定下来就继续练，所以他南下渔城时几次遇到危险都转危为安。
这一次疑似有跟踪者提醒他，必须同时强健体魄。
他干脆骑车去了趟卧龙路，他记得那里有一个武馆，前世一直想去武馆练点拳脚，但因为经济一直不宽裕就一直没去成。
果然，武馆还在，准确的说，是武馆刚开。
傍晚的时候，来来去去一些练武术的年轻人。
因为开馆不久，管理很松散，自己进去遛了一圈，别人把他当成学员，没有阻止他，也没人理他。
武馆场地不少，有室内有室外，室内主要是打沙袋，在空地上练习拳脚套路，室外则是院内一个两三百平米的大天井，这里有单双杠，梅花桩，沙坑。
单杠上有人脚腕勾着单杠，身体倒垂，在练习“金钩倒挂”。
梅花桩大约离地一米，有学员扎着马步吐纳，鼻息呼啸，肌肉紧绷，一收一放间，全神贯注。
这是在练硬气功。
看起来这些人都是有一定基础的了。
只有沙坑前的三五个十一二岁的小伙伴，在教练的指导下苦练侧空翻，尽管教练已经够有耐心了，但孩子们还是难以克服离地恐惧症，动作要么不标准，要么像一头翻越篱笆的小猪，一头拱到沙池里，啃一嘴沙子不说，还被教练吼：
“起来！接着练！”
一脸沙子，头发刺挠，灰溜溜的垂着两臂继续站到起点。
孩子们太可爱了。
周道脸上浮起一丝会心的笑。
“这位先生，你是想习武吗？”
几乎没有察觉，周道面前站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大叔，光头，赤面，长髯，一身桔黄僧服，单掌置于胸前。
周道左右看看，这是武馆唯一穿僧服的人。
总教头？
周道颔首应道：
“喜欢而已，随便看看。……不过法师，这里招收成人学员吗？”
桔黄僧衣、赤面长髯的中年大叔把竖着的右掌往上抬了抬，几乎碰着了鼻尖：
“敝人俗姓刘，叫我刘师傅就行了。”
这是择清自己是和尚？那你穿僧服干嘛？周道内心吐槽。
僧衣大叔上下打量了一下周道：“年轻人，你虽然体格雄健，但已过了练武的黄金时段，本武馆虽然刚在宛都开馆，但学员都是从别馆分流过来的，故而本馆招收的学员，都是从童子功练起的。”
说话这么拽文，搞得周道都不好意思当文化人了。
“刘师傅，这么说，成年人就不能练武术了？”
“也不全然是，如果身体根基好，后天努力，还是可以略有小成的，最起码可以强身健体。”
“先生如果诚意想学，跟老朽比划一下，老朽看看先生是不是练武之材。”
“怎么比划？”周道兴趣陡起，但上一世自己不过找些拳谱，对着套路瞎练，真正遇到歹徒，也是靠自已兜里的那把链子锁，不，链子锁上的铜疙瘩出击退敌，若是遇到武林中的专业人士，周道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刘师傅显然看出了周道的疑虑，“年轻人不必担心，老朽只用单掌格档，并不会伤及你。你可以尽管进攻，不必有所顾虑。”
嗯，这是测一测我的体质和反应能力？
周道会意，略微屈膝身体下探，稳固下盘。
“比划之前，还得请教一下先生的名号。”刘师傅道。
哦，这是掌下不拍无名之人？
周道淡然回答：“我叫周道。”
刘师傅点点头，意思是他记下了。
略一停顿，刘师傅站稳身体，自然形成高马步，长须飘飘，威风凛凛，一派武林高手风彩。
正在练习基本功的学员，看到这边动静，纷纷停下练功，围了上来。
连教练也不管那些练空翻的小朋友了，凑上来维护秩序。
他们把周道看作踢馆的了，纷纷讨论看刘师傅如何出手一掌把这个踢馆者拍死，以扬我宛都勤修武馆馆威！
“刘师傅，打趴他！”
“刘师傅，加油！”
“刘师傅，让他见识一下您的四连鞭！”
……
kao！这老头是有绝学啊，周道有点想放弃，万一真被这老头打趴，自己弄个骨折什么的，面子倒是次要的，明天上班咋整？
我不过想来强身健体而已，你们有必要如临大敌？
还想对我下狠手？
刘师傅目光如电，以他大半生的修为，他显然一眼就看出周道的退缩之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虚晃一掌，周道后退被人墙所阻，只得应战。
需要说明的是，刘师傅虽然出掌，违背了他只格挡不出手的承诺，但他此掌仅仅为招周道还击，并未有实质进攻，所以并不能算是违背诺言。
周道随即出掌，直击刘师傅胸口，被对方轻易破解。
周道出掌速度加快，而刘师傅也以更快迅速格档。周道拳掌并出，刘师傅闪电应对，两个人你来我往，速度越来越快，看的人眼花瞭乱。
眼看刘师傅有几次可出掌将周道打趴，可刘师傅并未这么做，这使学员们连呼不过瘾。
“刘师傅，用掌气把他震倒！”
“刘师傅，不要再让了！”
“刘师傅，震趴他！”
……
乱哄哄的各种吼叫，周道莫名其妙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他们需要一个敌人，然后看到敌人被击倒，并被按在地上磨擦的样子。
只有敌人被干倒，才能显出他们强者的丰采！
敌人的痛苦挣扎越强烈，越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快感。
退无可退，周道想起了一句话：“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如果按照刘师傅的套路来，其结果肯定会被他带着走，被人带着节凑，跟猎物不经意掉落猎人陷阱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想起后世的《武林风》节目，武林争霸赛谁拼的是套路？
擂台上黑瞎子打架，狠的才能赢！
你跟我摆pose，我冷不丁一个上勾拳把你打得流鼻血……
他改变策略，脚下闪转腾挪，左右互动，拳变掌、掌变拳、身形忽前忽后，手脚并用……
刘师傅被带了节奏，气机略有不稳。
周道瞅准时机，虚出右拳，实出左拳，当刘师傅单掌阻挡时，右侧出现破绽，周道趁机出腿猛扫过去，正中对方腰部，刘师傅竟然一个趔趄窜向人墙，幸而被围观的学员扶住，不至于难堪倒地。
现场出现一片嘘声。
学员们不相信！
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即使让他一掌，也不至于这样！
难道这个踢馆者是深藏不露？
刘师傅不是让的，是真的就要倒地！
有的人跃跃欲试，想给刘师傅出气。
更多的人则是心生退缩，我们该不是面对一个武林高手吧……
刘师傅面色尴尬，脸上笑容难看：“我大意了……年轻人要讲武德啊！”
周道也一时怔住，嘴里不自觉冒了句：
“耗子尾汁？……”
“你说什么？”桔色僧衣的刘师傅从社死状态回过神来，抬高声音不解的问。
“我是说，要不是刘师傅让着我，我早被打趴了。”
刘师傅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要是使用四连鞭，你早被抽飞了。”
周道：“……”
四连鞭？……这难道是上一世马老师的师傅？四连鞭被马老师发展成五连鞭了？
第41章 忽悠广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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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傅自然不是马老师的老师，当然，会不会以后马老师也拜到刘师傅的门下，这个就不知道了。
围观的人有些失望，有些学员一脑袋问号：“刘师傅怎么可能被打败？这个周道什么来头？是个武林高手吗？”
“我看像，要不怎么能打败刘师傅？”
“像刘师傅这样练过童子功的人，轻易乱了下盘，说明对方很厉害。”
“我不信……肯定是刘师傅故意让的，明明刘师傅是只用一掌格挡的。”
“要不你去试试？”
……
议论声虽然不大，但能让人听到。
刘师傅忽然严肃起来，大声道：“都散了，快去练功去！”
众人各自散去。
该金钩倒挂的继续金钩倒挂，该站梅花桩的继续站梅花桩，该练侧空翻的继续演练成小猪跳篱笆……
“这位是我们严馆长，大华国全国散打冠军，我老刘不过是帮严馆长管管武术器械，记记帐啥的。”
原来这不是扫地僧？
周道一定也不觉得奇怪。
刘师傅也不拽文了，这让周道产生错觉，刚才那个刘师傅是不是真的。
莫非是电影《少林寺》的群演？
严馆长二十五六的样子，一米八的个头，刚刚从外边回来，身上穿着个黄背心，胸肌和臂肌鼓暴，威势压人。
“刘师傅，这位是？”严馆长拉下肩上的t恤，淡然的问。
“哦，这位叫周道，想来咱武馆练习，我刚才测了一下，底子不错。”
严馆长上下打量了一下周道，“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要练武的人。你做什么工作？”
周道漫不经心的道：“我宛都电视台的，不过是业余想锻炼一下身体而已。”
“电视台？”严馆长有些迟疑，“哪个部门的？”
“专题部的。”周道掏出名片，递了上去。
后世名片泛滥，名片被戏谑为“明骗”，但这是88年，此时普通人还没有使用名片，此时的名片有相当的含金量。
特别是像宛都电视台这种单位，你给了人家名片，按上面的电话一打过去，便能核实出真假，所以当严馆长看了一眼台名烫金，制作考究的宛都电视台名片时，立即改变了脸色。
“周记者，快请坐。”
“周记者想习武？我们这里品类齐全：有散打，注重实战，有传统武术，根脉正宗，你想学哪一种？”
一个电视台的记者，总不能一开口就说能打架的那一种吧。周道笑笑：“强身健体而已。”
“那就学套路？这个刘师傅教的最好。”
“……”周道看了眼刘师傅，心想教的确实好。
“当然，你想学什么，我们这的教练都可以教。”严馆长似乎看出他心里想的什么，接着道。
“学费按课时交，还是按年或者季度交？”周道问。
“学费的事，我看就不必了，我们最近正在筹划一个散打比赛，周记者到时候能给我们报道一下，我们就感激不尽了！”倒是武人风格，直接提要求，不拐弯抹角。
这是价值交换？
不过武术散打，在宛都举办可能还是首次，这本身就有新闻价值，我就是来报道一下，也不算假公济私，自然也不是搞不正之风了。
周道笑笑：“这个没问题。”
……
认识了武馆的馆长，周道心里很顺畅，就像在乱世中，找到一帮武林豪杰做朋友一样。
回到神州村235号，从王大魁手里拿过合作协议，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文字陷阱，估计对方知道自己是玩文字的，所以没在文字上做什么手脚。
这是个三方协议，甲方顾岳，乙方前程公司、丙方周道。
甲乙双方分别提供产品和场地，而丙方则负责产品宣传。
周道看了下细则，以出厂价加运费分摊为基本成本价，这个成本算起来大约90多元，产品定价不低于280元，暂定为300元，丙方可获得利润的三成，如果宣传费用计入成本，则以去除成本的利润按约定比例分红。
总之这就是个分成协议，类似于后世的销售额提成，周道盘算了一下，在自己空手的情况下，还是值得一搏的。
第二天，周道在专题部打卯半个小时，就起身去了广告部。
他打定主意，找广告部主任好好谈谈。
广告部主部叫李勇，手下有几个业务员，相当厉害，宛都地区的大厂基本都成了他们的客户了，除了上级定额拨款，电视台的额外收入都靠广告部，所以在宛都电视台，李勇被称为台里的“财神爷”。
但是宛都地区真正厉害的企业并不多，不外乎一些酒厂、食品厂、药厂，化肥厂……你就是把所有的企业广告都拿下，也会遇到天花板的。
当然，宛都地区也有很多大华国国家级的大企业，甚至窝在山沟沟里的兵工企业，这些是不需要或者不能做广告的。拉个赞助费，还得通过保密审核，有的企业虽然厉害，但是啃不动。
所以近段以来，财神爷李勇遇到了如何开拓广告源的问题。
倒上茶水，散上烟，李勇翘着二郎腿，面带笑容地道：“周道啊，专题部的扛把子，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我正寻思着，什么时候能跟张凯说说，把你挖脚到我们广告部呢！怎么样，有什么指示？”
“李主任客气了，我这不是来向您学习来了？”周道知道李勇的脾气，大大咧咧，不喜欢拽文，这可能是他总跟企业打交道有关。
“跟我学习？咱一起拉广告去？”李勇打着哈哈。
“就怕李主任不收我。”
“收，收，你要来，咱俩一起去拉广告，去把红星坦克厂拉来做广告，咋样？广告费嘛，可以用坦克抵，以后咱就开着坦克去拉广告，看哪个企业敢不合作，呵呵！”
周道跟着大笑，气氛一下子相当融洽。
“李主任，虽然坦克咱不能开着上街，但如果能把坦克缩小200倍，还真能在咱电视上卖。”
“微型坦克？……玩具坦克？你有客户？”李勇脑子转得飞快，立即联想到了产品。
“我只是打个比方，任何东西，换个方式就可以变成民用商品，也可以在电视上售卖。”
“在电视上卖？在电视上怎么卖？”李勇抓住周道每一句话，刨根问底，这也是他能把广告部经营得相当红火的原因。
周道装做忽发奇想道：“我有一个想法，现在我们电视广告，只是把产品形象拍成画面，给受众一种视觉形象，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开办一个电视节目，将产品拍成短片，并在短片中设置电话号码，直接电话订货，这样既能制造氛围，也能销售产品，还能成为一个品牌电视栏目。”
“通过电视直接销售产品？”李勇思索着。
周道昨晚想了一晚，决定提前使用后世的电视购物试试，现在终于引起了李勇的兴趣，于是趁热打铁道：
“你想啊，现在城市电视普及率也相当高了，虽说大部分是黑白电视，但看电视的多过看报纸的，电视购物肯定会成未来的趋势，虽说通讯还不是太发达，但城市电话已进入了家庭，单位电话基本普及。
如果我们能利用电视和电话相结合，直接在电视上卖产品，这不是另开了一个增收渠道？”
李勇被周道的描述吸引，道，“你说这个叫什么来着？”
……咦，这么快就上钩了？
“我们可暂将它命名为电视购物！”周道胸有成竹的说。
“电视购物？妙啊！”李勇一拍大腿道，“走，跟我一起找台长去，这个想法太绝了！”
第42章 描绘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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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长义听了李勇的陈述，转头看向周道，“这是你想出的主意？”
周道沉稳道：“是的，台长，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分析了新闻传媒的发展和未来的趋势，从第一份带有新闻性质的报纸到电影的出现，经历了数百年，而电影出现到电视的出现，仅仅只过了30年。
电视对电影的冲击，现在已经显现出来了，毫无疑问还会加速。
而且随着电视机的普及，电视很快就会主导人们的生活。随着电话走入市民的生活，市民在看电视的时候，通过电视播放，直接打电话购物，既可增强人机互动，又能促进产品销售，如果运作得当，可成为电视台的一个拳头栏目。
从趋势上看，即便我们现在不搞，其他台看准时机，也会陆续上马，也就是说，随着社会的发展，电视购物一定会慢慢兴起。”
周道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多，但却没说他在哪儿看过这篇文章。
因为此时电视购物作为新生事物，在大华国还没有出现，真正出现，还要等八年以后的燕京电视台的神操作：电视购物频道。
而对电视购物地研究，肯定得等到它出现以后。
如果台长追问起来，他可以说在火车上或者在书摊上，总之只要说忘记出版物叫什么名字了，就能蒙混过关。
当然，以台长的素养，也不会刨根问底。
果然，吴长义点点头。
但他提出了一个疑问：“现在电话的普通率并不高，虽然宛都是人口大市，电话号码明年就有望升成6位了，但如果现在进行电视购物，其可及性会不会受影响？”
李勇点点头：“台长说得对。”
周道看了李勇一眼，这个张狂的家伙，怎么一下子变身舔狗了？他微微一笑，认真道：
“肯定有影响，但既然是未来的趋势，一定早着手更好。我的想法是，可以先做个尝试，电话约订与线下订购相结合，投入少量的畅销产品，如果销售情况好，就为我们开辟了一个新的创收栏目。”
吴长义略一沉思，“我觉得这个想法好。一开始做不求效益，只要能把栏目做起来就成。至于具体怎么操作，由广告部来策划。李勇，周道虽然是专题部的，但这个想法是他先提出来的，所以由周道深度参与进去。
至于张凯那边，我去跟他说。
周道，如果张凯有意见，你要兼顾两边的工作，是很辛苦的，你可受得了？”
周道挺了挺腰杆：“年轻人就是要多迎接挑战，台长放心，我一定会专题部、广告部工作两不误的！”
吴长义站起身：“好，乔总编给你寄予厚望，希望他没看错。”
……
跟李勇下楼，李勇边走边说：
“刚才台长下了指令，我这会儿反而有点担心了。
周道，我过去可是做无本生意的啊，企业给钱就上，现在要做产品，这栏目开了，产品从哪儿找？找不来产品，我这在台长面前牌子就砸了，你可别给我下套。”
“李主任是聪明绝顶的人，区区一个周道能给你下得了套？”周道笑道。
“得，你别咒我，我正担心掉头发的事呢。”李勇斟上茶水，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硬壳茅庐，扔给周道。
“这是企业送的，新品种，尝尝。”
周道接着，但并没有抽，顺手装兜里。
“产品这事，我恰巧有个朋友，有一批音响，可以先上一下试试水。”
“真的？”李勇一下子有了精神，“多少台？”
“大约一两百台。”
“质量怎么样？”
“我看过，虽然不是名牌，但音质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们想不想在我们电视购物上试水，还不知道。”
周道故意做出投鼠忌器的表情。
李勇摁下了烟蒂，声音紧定道：“这样，你去跟他们谈，如果他们有实力，可以跟我们签一个合作协议，条件优惠：前两期试水，我们可以不收任何费用。
如果效果好，下一步合作方式任选，跟我们销售分成也行，他们净出栏目赞助费也行，总之，我们先得把这事弄成。
然后我再让广告部的兄弟联系一下宛都的其他商家，筛选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产品。”
说完，李勇立即叫来广告部的业务员，向他们介绍道：“你们眼前的这位，是专题部的扛把子，最近台里那个火的专题就是他搞的，想必你们也知道的。”
几个业务员一齐将崇敬的目光投向周道，纷纷跟周道握手致意，表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李勇接着道：“刚刚我跟台长商议，准备在我们广告部新建一个栏目，叫电视购物，主意是周道提出的，所以周道既是专题部的扛把子，也是我们广告部电视购物栏目组的组长，以后关于这个栏目的事，都听他的。”
业务员们目光流露出羡慕的眼神，知道这周道厉害，还没机会接触呢，现在立马是成他们领导了。
一个高个业务员说：“周组长，电视购物，这名字听着就高大上，你吩咐我们干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其他四个人也齐声附合。
周道心说，这个后世烂大街的玩意，现在居然听起来就高大上？
不管他们是真心夸还是礼貌性恭维，有人马，这事就能搞起来，只要咱不卖假货，不欺骗消费者，能提前干就提前干。要不然，200台的音响钱怎么赚？
还有，这事要能搞成，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财源……
周道清了清嗓子说：“第一，大家梳理一下自己手里的客户，看有没有合适的产品。电视购物，针对的是家庭，所以最好是消费电子、化妆品、学生用品、日用消费品之类，要明白，天天盯着电视看的是哪些人，我们选择产品就针对哪些人。
我们先把这个栏目做起来，等做火了，就不必我们自己做，我们只需要收取栏目费就行了，这等于我们在电视荧屏上，又开拓出了一片疆土。”
说的大家眼睛都亮了。
竟然可以这样？
思路不一样，果然未来的图景不同！
难怪这是一个在省报获奖的人，而且一进专题部就一炮走红。
这要是能跟着他干，以后不光是喝汤，肉也是能吃上的。
带头的一个叫肖明的业务员说：“周组长，你这么一说，我们都有点跃跃欲试了，你放心，我们会尽快联络目标客户的。但是，这个栏目究竟做成什么样子，我们怎么跟客户说？”
周道示意大家坐下：“开头做成什么样子，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联系第一批商品，出一个运作的方案，等节目出来了，客户自然有了形象的感受，那时候直接拉他们进来就行了。”
第43章 电话瞬间打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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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如此淡定的安排，让李勇很放心，心中寻思道：“这张凯何德何能，手下能有这样的干将？这次一定要通过这个栏目把他笼络住。”
李勇提高嗓门道：“刚才周组长讲的，你们几位都听明白了吧！”
几个业务员同时答：“听明白了！”
“那好，我现在宣布，电视购物栏目组以后的所有事情，周组长一人说了算，他要让你们做什么事，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明白吗？”
本来在台里，是不能这么跟同事说话的，但李勇负责的是广告部，李勇对广告业务员的管理，是半军事化的，定指标，定奖惩。
宛都电视台广告部主任虽然作风武断，可业绩很好，有了这么好的业绩，大家觉得广告部本来就应当是李勇的这种管理方式。
业务员出了业绩拿到提成，工资比普通的编辑还高，所以他们也没有意见。
广告部就形成了电视台的一个小气候，李勇就成了真正的“头儿”。
听李勇这么说，肖明带头，大家齐声说：
“明白！周组长的话，必须无条件服从。”
周道有点不自在，这李勇像极了前世渔城的业务经理，每天早上早会，业务经理吧啦吧啦讲了一大通，把财富描绘得触手可及，然后大声问：“大家有没有信心？！”
一群业务员一齐喊：“有！”
全然忘记了每天傍晚大家一副打败了仗般垂头泄气的神情。
莫不是李勇也是重生者？
想了想，觉得这种思路荒唐可笑，这又不是写群穿小说，怎么可能？
只能说销售队伍原本就应当像李勇这么带。
……
这几天周道特别忙，每天既要到专题部打个卯，又要专门拟定电视购物方案。张凯虽说有意见，但因为这事是台长定的，他也不能有啥话说。
孙广胜恨得牙痒痒，他就不明白，一个刚从农田里跑出来的高中生，怎么在台里就这么香？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么走运。小本本继续记，总有抓住你把柄的时候。
廖中群是真有点佩服周道了，见到周道，总得找机会夸一句，机关、事业单位生存之道：人家在上升头上，你得表现得跟他近些。
脑子想错了只有自己知道，屁股坐错了谁都看得见。
至于魏丽丽，不忙不忙，每天看看报纸，或者从抽屉里掏出一本《菜根谭》，或者席慕荣的新诗集《时光九篇》，她也不是认真阅读，只是翻翻，大约是为了证明她是个随大流的人。
偶尔看到这位大美女在读吴尔芙的《到灯塔云》，周道反而吃了一惊，这个伪装成随大流的人，其实是个内心特别独立的人。
这么一看，那种美就有了点高冷的味道。
然后冰雪美人儿又回归常态：“组长，你那么忙，专题方案想好了没有？”这是摧自己呢等着自己呢。
我要说没想好，人家有理由看看闲书，喝喝茶，摆弄摆弄化妆品（这个倒没发现），等着你出方案。
工作做没做，但大黑锅准备好了。
“快了，这回要拿个大点的方案，所以需要点时间。”周道说。
这样装逼别人也没啥话说，总之我周道在专题部已出过彩了。
……
至于何景，天天盼着周道找他呢，因为周道曾附在他耳朵边说，“有个大活儿，录个电视购物，录好了可以抱台音响回家……”
何景天天盼着周道叫上他就像勾栏女子盼望曾给过他承诺的纸扇书生一样，担心这家伙忘了他去找新闻部那帮势利眼帮忙。
周道这么忙活了几天，终于敲定了方案，事情也按他预想的方式顺利推进：
首先代表电视台广告部跟顾岳和前程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周道代表电视台广告部签字，合同约定，货品由前程公司和飞浪音响公司提供，由电视台广告部统一协调电视节目的录制及安排相应的营销流程。
然后选拔电视购物主持人、嘉宾人选，确定接听电话，货物领取地址，收款帐号。
撰写剧本。
周道上一世反复被电视购物轰炸，那套路都能背过来了，所以跟写《买茓记》差不多，方案照抄，只是台词略作改动。
当然，获赠八星八箭镶钻菜刀就免了，这玩意可能大妈们真喜欢，但周道暂时也没有货源。
不过流行歌曲磁带倒不缺，顾岳说要多少有多少，这东西当赠品，也着实应景。
再说有了吴长义台长的这把尚方宝剑，周道很容易就拉了宛都电视台一个播音员入伙，再在广告部找了两个脸皮厚嘴巴甜的，于是电视购物节目录制临时班子就成立了。
一星期后，宛都市民在收看电视节目时，忽然看到一个让人眼花的节目，最先看到宛都播音员在介绍一款音响，还以为是条新闻呢，坚接着嘉宾把音响猛吹一通，这时卖方代表出场，飞浪声响亮相，屏幕上打出一行字：2999。
2999元？就这个音响，这不是抢钱？！当观众正想转台时，主持人代他们提出疑问：
“这音响镶了金子的？怎么这么贵？”
嘉宾又一通吹，从造型、性能、音质、到售后服务，说得天花乱坠，最后说今天厂家针对宛都用户，大优惠，直降到1999！
还能这么玩的？一下子降1000！主持人表示怀疑，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观众从来没有见过可以真接降1000的商品，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这尼码是真是假？
此时主持人代观众提出疑问，说这不可能吧，有这么大的降幅？
观众心说我们宛都台的主持人还是好啊，想我们之所想，是啊，这个降幅，我们得多少个月才能赚得来！
这时“厂方”的人出镜了，说刚刚请示了我们总厂的老板，老板表示：宛都人民对我们飞浪音响这么认可，为了答谢宛都人民的的厚爱，亏本直降！
399！
宛都市包括各县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几乎都禁不住张大嘴巴“啊”地大呼一声！
大妈们兴奋地说：“这音响虽说贵，但从2999元降到399元，这便宜可是占大了！”
“虽说399元也不少，但咱买的是2999元的高档音响诶！这大几千的高档货，花399块就能摆在屋里，高档！阔气！”
……
有人讨论，有人犹豫，有人想着怎么入手。
这时，电视上主持人语气吃惊，这降的是不是太多了，厂家毕竟是需要赢利的……
嘉宾也做出夸张的表情，“厂家”销售人员信誓旦旦：这是我们老板表达的诚意，我们是诚实守信的大厂，不但降到399元，而且前50名打进电话的顾客还可以赠送当红歌星原唱磁带！
宛都顾客还可以选择送货上门服务！
而且送上门你要是试听不满意可以不用收货付钱，也不用承担送货费！
……
时间倒计时……
于是：荧屏上留的两部电话，瞬间被打爆：
“我是郝然街56号的张某某，你们明天能不能送两台过来，我们在家等着！”
“我是温水路321号的马某某，我明天直接去提货，现场交钱行不行？”
“我是西川县城关5路的刘某某，我明天电汇给你们，你们确定能帮我留一台吗？收件地址我会写在电汇汇款附言里的。”
……
电话接得手软……
王大魁也是其中一个接线员，他一边接电话，一边飞速的做着记录，忙得顾不上感慨：
“周老板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这一会功夫，货就不够用了！”
荧屏上主持人、“嘉宾”、“厂家销售员”还在做着夸张互动，屏幕上也打出了后续订货地址，现场取货地货，收款地址、收款人、电汇帐号、各种订货注意事项……
这一晚，宛都的大妈们都围在电视机前，彻夜难眠，肾上腺素飙升，兴奋得坐立不安，她们调动家人拿纸笔做记录，或者围在电视机旁焦急的指挥家人跟接线员通话……
家里没有电话的，飞快的记录着售货地点，有的跑出去找亲朋好友家里借电话的去打。
更多的家庭则把安装家庭电话当成今年的最重要目标……
这一切似乎预示着大妈们的时代要提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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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领导与小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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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公司办公楼，第二天临时挂了个“魔都飞浪音响厂宛都经销处”的牌子，又拉了一个“宛都电视台飞浪音响电视购物购领处”的红色大横幅。
刚刚八点，楼前摆放的覆盖着深蓝色桌布的样品桌前就站满了人。
出纳小慧在忙着收钱开票，王大魁在指挥着工作人员核对发货。安排送货人员出库送货。
很快围上来不少人，这中间有昨晚电话订购过的，小慧在忙着核对订购人员的预留信息，安排发货及赠品，也有一些是上班路过好奇过来看的，思索着要不要也买一台。
因为人越来越多，周道告诉王大魁，让大家排队。
王大魁嗓门很大：“大家不要乱，排好队，电话预约过的站这边，没有预约的站那边。”
“真的是电视台的电视购物？”一个大妈有些疑惑的问。
“那还有假！”王大魁示意一边的周道说：“这位是电视台的领导，电视购物的总监制。”
kao，真能吹！周道觉得这王大魁表面看起来挺粗糙的，可心眼挺细。当无法回避需要介绍周道时，他并不说出周道的名字，然而用“领导”一词，正经的高大上表述。
再说了，虽说总监制是王大魁临时“封”的，但组长也是领导。
看周道这长相，这气质，大妈们不用怀疑。
电视台那是才子佳人群聚的地方，领导年轻不让人意外。
于是这个大妈就招呼那个大妈：“快过来看看，这是电视台购物节目里的飞浪音响，你看，从2999直降到399的！还有质量三包！”
被喊过来的这个大妈一身素雅装扮，虽说四十出头，但肤色保养得很好，她与叫她过来的青装大妈说：“是这个货，昨天晚上我也看了电视节目，我闺女也想买一台，但这小四百的，虽说降了这么多，还是贵了点。”
“唉呀，我说老秦，你那闺女莉莉也是个用功的孩子，她可是想报考名牌大学美术系呢，买一台高档的音响，音质好也能帮助她学英语嘛。”
叫老秦的素雅装扮的大妈叹一口气：“我说她张姨，这事也真教人纠结，莉莉这孩子昨晚也提了这么一嘴，说她学习用的那个放音机坏了，修了几次还卡得很，想换一台好点的，看了电视介绍这台音响功能还蛮好，就是贵了点。”
“老秦，孩子学习要紧呢，我家那妮子我就给她买了一台，这不，来提货的。”
青衣大妈一边说着，一边举着手上的一张写有登记号的白纸，大声喊：“营业员，这是我的登记号，我今天来取货的。”一边掏出手提包往外数钱。
老秦阿姨看了看青衣大妈，有些遗憾的吸了口气。
“有钱真好呀，我闺女真该有一台……”她心里默想着，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面瘪瘪的，有点失望。
“这位经理，你们这个价格有没有更优惠的？”老秦阿姨试探着问。
王大魁不加思索的回答：“大婶，我们这音响已是从2999元降到399元了，这个价格是酬宾价，是我们大领导定的价，不能再降了。”
秦阿姨不死心，又补充道：“是不是你们大领导可以定价格？”
王大魁不屑的道“那当然！”
心说，我们原定280元的，我们周大领导一句话，价格太低不好卖，就提到2999了，当然最后落地价399，也是我们周大领导定的。
心中加一句：还是周老板厉害，90块的滞销货定了399还疯抢。
周老板可真是商圣下凡啊！
有时间我一定要去府衙商圣庙问一问，听说那里新来了一个老道士，看人挺神的。
秦阿姨全然不顾王大魁的内心戏，继续追问道：“那你们大领导呢？”她的意思是，要是能见到大领导，花心思说说，会不会更便宜一些？
但话出口她就后悔了。
人家一句“你没看我们供不应求！”不就把自己打发了？现在抢还未必抢得到呢，你却让人家降价，你这不明显是精神有毛病嘛。
王大魁没加思索，用手一示意道：“我们的大领导？这就是！”
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但他太敬佩周道了，他的内心无限崇拜，下意识的就想让人分享这种感觉。
周道正在翻看财务部誉录的一份昨晚40分钟的电话资料呢，忽然心意一动，扭过头来，不由暗暗吃惊。
秦素贞？这位和王大魁说话的中年女人居然是雷雪莉的亲妈？他周道上一世的正经丈母娘！
他微微有些动容，倒不是因为上一世雷母秦素贞一开始不同意他和雷雪莉交往，但女儿没有听话，她甚至把女儿赶出家门，而是因为雷父不幸遇到车祸，秦素贞把这个责任扣到雷雪莉头上，暗示是他们的交往，才造成了这个悲剧，这让他如何承受得了？
虽然秦素贞没少到神州村235号骂娘，直到他和雷雪莉的女儿降生，她才不再骂，但好几年都跟雷雪莉断绝关系。
即便后来哪些年，周道做电工挣的钱拿来供雷雪莉的弟弟读书，供到他大学毕业。
直到周道南下渔城，生活更进一步提高之后，雷雪莉和雷母之间的母女关系才稍稍恢复。
但心里的疙瘩结下了，解起来并不容易。
然而现在的秦素贞并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个外表英俊的年轻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心里有些诧异：难道时代变了？怎么这么年轻的人都可以当领导了？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这位小领导，你们这个音响，还有没有再优惠的？”
王大魁听得真切，心想这阿姨脑子抽了？明明告诉他“大领导”，她为什么偏偏说“小领导”？
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完全是有意抹黑周老板的光辉形象嘛。
更何况，周道是小领导，那我们是什么？
老阿姨腌臜人不带脏字的！
“这位阿姨，我们领导挺忙的，你的事让我来处理吧。”
秦素贞想，你刚不是说你们大领导可以定嘛，现在怎么又让我找你？我刚刚找的就是你呀。
“这位小同志，你真的能定优惠价？”
……这，这么瞧不起人？
你怎么看谁都是小？
王大魁没好气的道：“对不起，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目前我们的音响已经是优惠价了！”
这是要赶人了。
素雅装扮的秦阿姨气得嘴唇哆嗦了一下：
“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的！”
这来回话说的，拿我秦素贞当什么了？
她的声音忽然强横。假若之前因为想要优惠价还小心翼翼的话，现在终于找到可以发威的契机了。
第45章 先用后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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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魁可是在做正经生意的，遇到个这么难缠的大妈也只能自认倒霉，低了他的大块头，继续清点货物。
果然过了一世，最不讲理的还是这个女人。周道笑容满面，招呼道：“这位阿姨，叫秦阿姨是吧，若是优惠的话，399元的确是最优惠的，况且我们是从2999元一优惠到底的，的确没有什么优惠空间，
但我这里有另一件音响，是我自己用的，现在我有了另一台新的……我是说，我那件用过的，低价优惠出售，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几成新？”秦阿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周道想了想：“九成新？”
九成新？那不跟新的差不多吗？
这就意味着自己有机会捡到便宜。
但秦阿姨对价格相当敏感，她略一思索，立即追问道：“多少钱？”
“钱嘛，多少我不讲究，毕竟我有了另外一台新音响，这台闲着也没啥用。”
秦阿姨一听，有戏，自己这是遇到大款了。以秦阿姨多年捡便宜的经验，觉得机会就在眼前。
“能看看吗？”她急切的追问道。
“当然！”周道示意一下，带秦素贞上楼，在仓库的一角，搬出一台音响。
外皮瓦楞纸包装略有破损，周道打开包装，说，“机器虽是二手的，但我几乎没有用，你看怎么样？”
“能试听一下吗？”秦素贞可是精明人，她担心年轻的领导有意拿次品蒙她。
周道笑笑，左右摆弄一下，按下播放键，音乐声悠扬响起。看来这领导靠谱，没有骗我。
“这台多少钱？”她试探地问。
周道随意道：“这样吧，50？怎么样？”
“50？”秦素贞张大眼睛，这不等于白送吗？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50？”
周道反问道：“嫌贵？”
“不不不，”担心机会稍纵即逝的秦素贞急忙说，但她随即表现得有点为难：“可是我出来的急，没带钱……”
“没带钱？没关系的，你写个字条留下姓名地址就成，先拿回去听，钱的事以后再说！”
虽说您老人家上一世无比的嫌弃我，但毕竟是亲丈母娘嘛，啥钱不钱的。
秦素贞找来纸笔，心想还在想：
这么着能成吗？就这么简单？这人做生意心这么大？这要是我儿子或女婿，要让我知道他这么干，看我不收拾他！……管他呢，你这么说我就这么写。
……飞快地写下欠条，并在欠条上写上地址、姓名，心情忐忑的交给周道。
没想到周道看都没看，顺手放到桌子上：“秦阿姨，这台飞浪音响就是你的了，使用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前程公司。”
真的可以了？也不用怀疑我写的地址、姓名是不是假的？秦素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对方表达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怀疑。我今天这是交了什么狗粪运，遇到了这么二……不，大方的领导，我得赶紧回家，否则对方反悔了就麻烦了。
秦素贞向周道微笑点头，不，她明显觉得自己的笑属于……陪笑，然后拎起被重新包装完好的音响，登登登的下了楼。
青衣大妈领好了自己的音响，且获得了一盒精美的流利歌曲赠品，正高兴的左右端详，见秦素贞提着个大箱子走了过来，吃惊道：
“老秦你不是说没钱买吗？居然瞒着我买了和我一样的。”
“……这个，临时决定的。”
“你出了多少钱？”
“没出钱，不，……50，先用后付。”
“啊！这不可能吧！”青衣大妈张大嘴巴，刚刚还兴高采烈呢，一下子心情就不好了。
怎么会是这样，她竟然相当于免费“买”了一台与自己一样的？
秦素贞一把拉住她，小声道：“千万别说，这是他们领导玩剩下的，你要一叫，我怕这台音响就会被收回了！”
青衣大妈和秦素贞是好朋友，她立刻明白了什么，这肯定有她不便知道的交易，要不，就是素贞顺来的……所以要她不要声张。
老秦也真够可以的，啥事都能干得出来。不过话说，这人不一向这样吗？做事不择手段，往往出人意料……这点咱比不了。
青衣大妈想到这里，心里略略平衡了。
两个人匆匆离去。
周道站在窗台上，看着两个做贼般匆匆离去的大妈，脸上浮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人性如此，你就是重生者，又能怎样？
……
一个上午，顾岳都处在兴奋当中，他跑上跑下，根本坐不住。
无法相信，积压在魔都的飞浪音响，运抵宛都一直难以撬动销售，为什么这个周道一顿操作猛如虎，这滞销货一下子就这么抢手了？
几乎一个上午，库存音响销售告罄！
而且钱款全部回拢！
展销台前订货的人群还是络绎不绝。销售电话几乎没停过。
顾岳激动得直哆嗦，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啊，看来飞浪音响这下起死回生了！不但起死回生，而且前途一片光明！
这个周道，太厉害了，他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顾岳给飞浪音响董事长顾千方通电话的手一直在颤抖，当他把今天销售的这个好消息讲完后，顾千万态度冷静，他并没有像哥哥顾岳这样忘乎所以，而是语气沉着地道：
“哥，这是个好事，说明我们厂有发展的机会了。但是，我们也得冷静的看到，化解这场危机的也许不是因为我们的产品，而是周道这个人。
接下来你千万要注意两点：
第一，他是电视销售频道的负责人，所以这个人，一定要抓住，要让他和我们深度合作，不要怕花钱！
第二，我立马往宛都发1000台货，我们要趁热打铁，先把集存的货卖出去。我预感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产品上电视购物，很快我们就会遇到竞争者了，所以周道这个人，一定要抓牢，不能出任何岔子。”
顾岳一点也不觉得弟弟危言耸听，因此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
雷雪莉正打开院门准备去十二小上课，就听到母亲秦素贞的声音出现在楼门口：“莉莉，你看我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秦素贞提着箱子，乐得合不拢嘴，就像忽然捡了一大箱金子。
雷雪莉有些吃惊，老妈出门没说要买东西啊，好象也没带钱的。
可看她手里提的东西，印着“飞浪音响”字样。
这不可能啊，昨天晚上她还说想买一台学英语来着，就被老妈当头一顿暴喝，“这得多少钱，我们家现在买得起吗？”
弄得她再没敢提。
担心这个亲妈忽然发起威来立马变身后娘，骂得她心理崩溃到怀疑人生。
可现在她手里提的这个大家伙，看名字怎么和昨晚电视上播的音响一个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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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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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忽然转性了？这不可能。最起码以雷雪莉这十几年的经历来看。
“妈，你这是出门捡着钱了？”雷雪莉半戏谑的问。这个亲妈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开一半句玩笑还是可以的。
“你这傻妮子，尽说些不着调的话，出门捡钱能买到这么大个音响？谁一回能丢这么多钱！”
“啥，妈你真的抱回了音响？”雷雪莉实在难以相信。
“可不真的！”秦素贞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的壮举里：“闺女，打开试试，看这二手音响有没有问题，要有问题我还得找他赔呢？”
“二手？”雷雪莉有点疑惑，有这么新的二手？除了包装的纸擦破了一角外，打开包装，一台完整没有拆封的飞浪音响呈现在眼前。
雷雪莉眼睛有点晃，她怀疑外包装瓦楞纸擦破的那点皮，也是有人故意弄的。
这个规格的音响自己还从来没有打开过，她找回一张磁带，按说明安装扣好，打开开关键，几乎完美的音乐声袅袅飘出……这么好的音响，怎么可能是二手的？
“妈，这音响多少钱？”
“50！”秦素贞道，“我是花了大本事才让他们领导按优惠价卖给我的。”
“你只付了50块钱？？”这不可能，我过去的那个破放音机，50也买不到呀！
雷雪莉不信。
老妈这是神经大条了，说话忽然就不靠谱了。
“50？谁付了50？！”
秦素贞沉浸在收获战利品的喜悦中：“我一分也没付，我说我没带钱，那个领导就说让我写个地址就行了，拿回来先听，没问题了再付钱不晚。……我那时紧张，写的地址、姓名都是真的。”
“妈你说啥呢？难不成你还敢写个假地址、假名字？”雷雪莉不可思议的看一眼老妈，这老妈脑洞开得也真有点大了。
然而，一个陌生人，写个地址、姓名就能搬走一台399元的音响？这听起来怎么像是说梦话？难道还有比老妈还神经大条的人？神经大条的人能做生意吗？而且还是领导。
这怎么可能？雷雪莉完全不能相信！
然而老妈眉飞色舞的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在听了她的描述，且确认了细节之后，雷雪莉心中隐约觉得，这个不着调的老妈，可能真的捡了个大便宜，那个所谓的电视台“领导”，十有八九就是前些天跟自己一起在街边吃过一餐小吃的周道！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他不过偶然相遇，在一起吃了次小吃而已，以他的聪明，他知道我家的地址这有可能，但他是怎么认识我老妈的？
这个人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了。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款？不像，大款能骑个自行车？
尽管他那自行车牌子还行。
但再好的自行车，也是个自行车而已。
电视台的领导？这个更不像，她无法想像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能成为电视台的领导，他是神童？或是哪个大人物的子女？
她听说大华国科技大学有个少年班，那里招收的都是神童，可她的感觉那个班招收的应当是理科神童，周道顶多算个文科神童，不可能上这个班。再说，除了科大少年班，她还没听说过有其他少年班。
既然不是少年班出身，那就是家庭有背景？
但她很快否定了，她将周道对标了一下方宇，觉得那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方宇冷峻傲娇，而周道嬉皮笑脸；方宇时不时有小车接送，周道是自己骑着两个轮的……嗯，虽说我不是物质至上主义者，但差别明显。
还有，即使她一直没机会问郑老师是谁安排她去任嚣老师美术班学习的，但她可以肯定不是郑老师。因为她之前根本不认识郑老师，作为陌生学生，郑老师不可能安排她一个免费名额。
唯一的解释就是方宇。
她几乎肯定。
方宇因为答应找老师安排他们两人白天在夜校练画，但可能受到了阻力，无法成行，就私底下托人安排他去任嚣老师的美术班学白天的班！
但这个解释也有一个露洞，就是为什么方宇不一起去任嚣老师的班学习呢？
她本来是想直接问问任老师的，但任老师面色严肃，一看就是很孤傲清高的个性，这么庸俗的套关系的话，还牵扯到钱，如果引起他反感的话，就太尴尬了。
当然，自从那天晚上方宇打开小车窗跟自己说了那次话后，他就一直没在夜校出现过。听有的同学说他去省城看一个画展去了，这真令人羡慕……
如果他人在省城还能安排自己去任嚣画室学习，那不单是能量大小，还说明他对自己完全超出了普通同学的关系……
任嚣画室这件事，已能说明方宇与周道的不同，所以完全可以排除周道有什么家庭背景。
可为什么周道愿意通过老妈“白送”一台音响给她？
而且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不科学。
雷雪莉越想越一头雾水。
她决定亲自找他去问一问。
“妈，我去十二小上课了。”雷雪莉背上画荚，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她的这辆自行车虽说有点寒酸，但好在样式还行，只是风吹雨淋，粉红的颜色变成淡桔色的了。
按照她昨晚在电视购物上看到的地址，骑行了约一刻钟，她远远的看到了那条红色横幅。
此时购领台前还围着不少人，大多是来登记的，因为货已清仓了，有的人听说货卖完了，有些惋惜的离开，有的人则询间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到，会不会涨价什么的，王大魁都一一解答。
仔细确认红色横幅上“宛都电视台飞浪音响电视购物购领处”的白色大字，雷雪莉问道：
“请问你们这有没有一位在电视台工作的人，叫周道？”
王大魁抬起头，循着这清亮温婉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材苗条、俏丽可人的妙龄少女。
少女玉面朱唇，长长的睫毛半掩着一剪秋水，一袭薄如蝉翼的纱巾轻束洁白如玉的脖颈，乌发轻拂美颊绸缎样覆在肩头。
王大魁一时不能呼吸。
当他回过神来，才明白这个美妙的佳人儿是来找老大的。找老大的美人儿一定是老大的女人……
非礼勿视。
王大魁嗓子有点干，他咳嗽一声，“你找我们周组长？他刚走。那个……要不要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或姓名，我回头告诉他一声？”
“谢谢，不用。”雷雪莉转身离开。
王大魁望着那美妙的背影，压迫感顿时释放。
“不对，我没问清楚她叫什么，怎么跟老大说？”王大魁刚想起身追问，那位妙人已翩然骑上自行车，飞速的走远了。
……
第47章 你把我装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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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此时坐在广告部的沙发上，对面是广告部主任李勇。
李勇显然比周道还兴奋，他一边冲茶，一边给站在他旁边围成半圈的业务员说：
“昨晚的节目你们都看到了吧，简直爆了！可以说是万人空巷！很多人到处找电话打！我邻居的大婶还深更半夜跑到我家打电话！最后我说，打什么电话，我帮你留一台就行了！
谁知道今早一问周组长，货卖空了，要等下一批！”
周道笑笑：“放心，三天以后到货，我自己亲自给李主任搬一台过来！”
李勇一伸大拇指，“够哥们！”
但他正讲在兴头上，继续道：
“我从没见过这么爆款的节目，同是一个人，小赓在购物频道里像换了个人！完全不是过去印象念稿的样子，这表现比省台的那帮节目主持人好太多了！
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一部电影最主要的是导演，因为导演是灵魂！周组长就我们宛都电视台广告部电视购物频道的灵魂！”
广告业务员张实面带崇敬，带头喊：“向周组长学习，向周组长致敬！”
其他业务员跟着喊，“向周组长学习，向周组长致敬！”
周道笑道：“李主任，你这队伍的训练手法不错啊，都是跟你学的？”
李勇得意的丢一支烟给周道，“咋样，咱们队员发自内心的呼声，受用吧！”
周道接着烟，但他并没有点着，而是放在茶几上。现在大家熟了，他已没有必要陪着他们跟尼古丁“血拚”，上一世，他是成功戒了烟的，对于吸烟有害论，他可不是仅仅停留在口头上。
“大家坐下，别这么郑重其事搞得我不自在。”周道招呼道。
“谢周组长！”张实回应道，三四个广告业务员各自找到坐椅，围一圈坐下。
周道越发怀疑这帮人是从渔城穿越过来的，但他没有证据。
“张实，这段时间你们联系的商家怎么样？”周道问道。
张实一听直接向他问话，说话有点激动：“报告周组长，我们广告组四个人，分别落实了十五个厂家，但昨晚看了您主导的电视购物节目后，又在十五个厂家里筛选了七家。”
“这七家是根据什么原则筛选的？”周道来了兴趣，他觉得这个张实能看过节目就主动重新筛选厂家，脑子够灵活的。
张实清了清嗓子，“我们看了昨晚的节目，觉得更多的应当针对家庭轻型消费品，原来联系的很多产品都被淘汰掉了。”
周道点点头，“现在有没有能立即上节目的产品？”
张实怔了一下，这个周组长行事风格这么强？联系的产品说要就要？
张实迟疑着道：“我联系一家电火锅厂家，能不能上？”
电火锅？周道回忆了一下，上一世宛都的确有一款电火锅产品，其造型与炭火锅相似，纯铜质，只是不用烧炭，直接插上电就能放水放料，方便实用，雷雪莉看她闺蜜家有一个，眼热。
于是两口子省吃减用也买了一个，一到冬天两个人就热乎乎的煨上猪腰、猪肝、猪大肠、金针菇，再配上豆腐、豆皮……
只所以没有配猪肉，主要是因为猪肉一块五一斤，太贵了。
平常没事吃啥猪肉？
败家。
吃完火锅钻进被窝里，温暖又甜蜜，少不得一番造人运动，让周道和雷雪莉短暂的感觉：
这个世界已空无一人，只有洪荒时代的伏羲女娲……以及那间出租屋里的一对年轻人。
嗯，男人和女人……
然而现在正值仲夏，火锅还不应景……这个纯铜火锅可以作为后备商品。
“除了电火锅，还有什么产品？”周道声调温和。
“我还联系了贵妃兰化妆品，不知道行不行？”张实试探着说。
“贵妃兰？”
周道想起来，这是宛都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是星国人与宛都企业合作的产物，全名叫“贵妃兰联合企业有限公司”，产品中性，主要出口外销，有域外化妆品的特征，当地很少销售，如果在电视购物上炒一炒，没准形成一波浪潮。
“贵妃兰可以考虑，正式协议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周道问。
张实一听非常激动，没想到自己终于有产品可以入围了，当即拍胸脯说：
“组长放心，今天一早贵妃兰销售经理还专门打电话给我呢，问能不能排上，下午我就跟他们签正式协议。”
周道点点头，赞许道：
“能有这个速度，很好。”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都很踊跃，纷纷报告自己联系的商家，有黄酒的、床垫的、背包的、甚至有五交化公司有意愿将自己的大部分高端产品加入电视购物频道。
看到手下的业务员联络的这么顺畅，李勇明白这都是周道导演出的节目质量上乘的功劳，有了这个良好开端，他要尽快进入割韭菜的阶段。
李勇和周道交换了一下眼神，周道知道这家伙是想急发财了，之前说了购物频道由周道全权负责，所以他是想借自己的口宣布购物频道免费结束。
这个疑似穿越者脑子的算盘打得太精了。
周道咳了一下，道：
“根据之前吴台长的指示，我和李主任根据台长的指示研究过一个方案，电视频道开播初期对入频企业产品免收推广费，现在播出效果良好，李主任决定，除飞浪公司原定的三次免费外，其他的产品一律收取广告费、制作费，至于广告费的收取办法，这个由李主任拍板。”
大家听了愣了愣，女业务员小秋低声说：
“周组长，可是我们之前跟客户说了免费呀。”
周道看一眼李勇，这家伙装做没听见。
这是让自己唱黑脸？
得，你要发财却让我出头，安的什么心。这些业务员说不定将来还能用着呢，周道不看李勇，果断道：
“为了方便工作，你们原来跟客户谈的免费，仍然有效，但仅限一次，制作费照样收取，我们不能让播音员小赓白干不是？而且需要和相关公司签订保密协议，李主任，你看怎么样？”
李勇瞪周道一眼，你这送人情也忒快了点吧。
想阻止，但之前有言在先，没法打自己的脸。
周道继续道：“给飞浪音响做群演的张实和小秋，由我向飞浪公司提出，每人奖励现金200元。算是劳务费吧。”
200元顶上两个月的工资了，张实很激动，“谢谢周组长！”
小秋是个面容清秀的姑娘，此时杏眼漾波，秀唇上翘，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周组长，你人太好了，谢谢您！”
kao！李勇觉得自己被卖了，这特么原本让周道唱黑脸的剧本，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反转了？
他明显感觉业务员们对周道的钦佩和亲近，也能感受到一丝对自己的厌弃，李勇拍拍周道的肩：“周组长，你家生产麻袋的？不知不觉把我李勇装进去了。”
周道面色平静的道：“李主任哪里话，这都是你的英明决定！”
李勇“吭”了一声，点了一支烟，“好，就按周组长说的执行！”
第48章 跟我玩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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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飞浪公司的货要三天后才到，电视购物暂时停播一天。这一天由小秋跟“优背佳”背包经销商联系签约，将原来的剧本改装一下，预计第二天播出。
这次需要由经销商出两个群演，张实和小秋不能继续参演，否则就穿帮了。
安排停妥这一切，周道准备去一趟柳林，看看是不是把房子的事敲定下来。
刚骑车走到宛都电视台门外，迎面骑过来一位系纱巾的女孩儿。
女孩儿看到周道，翩然下车。
将目光掠过周道，面无表情的道：
“周道！”
周道停下来，故作吃惊的说：“雷雪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雷雪莉面无表情，略带讥讽地道：
“怎么？周大记者，电视台就不是我这小老百姓能来的地方？”
周道笑笑：“怎么？吃枪药了？”
雷雪莉扫周道一眼，面前的这位年轻男子，玉树临风，面容俊朗，她很自然的与方宇做了比较，应当承认，方宇虽然外表不错，但那不错的外表中带着傲慢。
相对于周道这类无可挑剔的帅气，后者更具亲和力，雷雪莉忽然觉得理亏了。
人家好心送老妈音响，自己这兴师问罪的架势，是不是有点过了？
雷雪莉咬了咬粉嫩的薄唇，语气柔和道：
“我来是想问问，你卖给我妈的音响，为什么价格那么低？”
周道语气轻松：
“那是因为秦阿姨特别会砍价。”
“可明明老妈说是你周道自己给出的价，你得说说你是什么用心！”雷雪莉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电视台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俊男靓女聚集的地方，以周道这皮囊和这身份，她没有勇气说出对方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话。
雷雪莉有点语塞。
顿了顿，她扬起雪白的下巴，故作清冷的说：
“那好，我去上课了，音响的钱，如果我妈没空，我会抽时间还上的。”
可你这明明就在眼跟前了，咋还另外抽时间？
雷雪莉：说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虚伪？
然而……
周道装作没听见。
“任老师的画室学画效果怎么样？”周道问道。
雷雪莉警惕的看一眼周道，怎么这个人对自己了如指掌？
他这么注意我是爱慕我吗？
又一想，郑老师是他朋友，他知道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雷雪莉整理了一下画具道：“还好，我的同学介绍我过来的，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呢？”
你同学？你确认是你同学？
周道会心一笑，看来这傻妞还不知道任嚣画室是他安排的。
“任老师比较懒，估计这会儿还没去上课，要不，跟我去一趟柳林儿，帮我看一看那里的房子？”
“看房？”雷雪莉问道：“你想在柳林租房？”
在她看来，周道即使在电视台这样的单位上班，也是买不起房的。
周道沉吟一下。
“有一个院子，我想买来自己住。走吧，离这里不远。”
雷雪莉鬼使神差的跟着周道穿过白水大桥，向前拐一个弯，行驶在一大片柳林中。
夏日的柳林，枝繁叶茂，迎风依依。
一条小溪蜿蜒清冽，莺飞草长，蝉鸣清幽。
她不禁被这里的环境所陶醉，这地方真是个写生的好地方。
转眼来到一栋小院，打开锈铁院门，院内豁然开朗：水池、甬道、花椒、大叶榕……映砌绿苔，迎风兜兰，一派安静清幽氛围。
小院下四上三，外加一个厨房，虽然不是很新，但建筑考究，就是把爹妈接来加上自己住，也足够了。
“这个院子5000，怎么样？”周道问道。
正好奇的东张西望的雷雪莉，忽然清醒过来似的问，“5000？这么贵？”
周道笑道：“5000还贵？再过三十年，这个院子得100万。”
100万是个什么概念？雷雪莉不敢想，她现在纠结于周道怎么这么有钱，5000块跟说着玩一样。
“过两天我把房子过完户，装修完后再邀请你过来玩，怎么样？”周道锁上院门，转身对雷雪莉说。
“再看吧。”雷雪莉终于清醒过来，淡然的回答。
……
宛都电视台电视购物频道如期播出五期，影响越来越大。除飞浪音响之外，贵妃兰化妆品、优背佳双肩背包、雅梅床垫、圣雁洗衣机……等各种商品陆续登台。
购物频道的火爆让张凯坐不住了，这一天他打电话到广告部，周道恰巧在，接了电话。
“喂，李勇吗？……噢，周道，我就是找你的。你这位专题部的小组组长，这是要住在广告部了？
周道你记住，你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的，你永远都属于专题部，不要因为广告部有仨核桃俩枣，就不回来了。”
周道笑道：“张主任，说哪里话，我不过奉台长之命暂时帮广告部看看场子而已，哪敢忘了自己是专题部的？张主任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搬出台长还真管用，即便是背后，张凯也不敢说台长的坏话。
略一停顿，张凯道：
“今天我们专题部聚餐，你等一下上来，我们一起去滨河酒家。”张凯说完挂了电话。
滨河酒家离宛都电视台并不远，周道上三楼后，发现张凯他们已提前走了，只留下何景殿后，何景路比较熟，两个人一路说笑，很快到了滨河酒家。
六个人一桌，张凯早坐在席间的正位，廖中群、孙广胜分列两侧，周道和何景到的晚，在下首坐定，周道坐在魏丽丽一侧，俊男靓女交相辉映，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亮丽之气。
孙广胜心里很不自在，特别是看到魏丽丽此时神情极其愉快，心中骂道这个表表刚不是心不在焉吗？怎么周道一过来就兴奋了？
孙广胜现在学聪明了，他不直接质疑周道，而是借周道这段时间忙于电视购物无暇顾及专题部业务之机，撺掇张凯尽快确定专题部小组专题策划。
“张主任，今天开席之前，是不是应当把各组的专题策划方案先在这里公布一下？借这个机会大家也可以讨论讨论。”
张凯犹豫一下，“好。本来，这次是例行聚餐，但一段时间大家的专题方案也酝酿得差不多了，大家谈谈也好。哪个组先说？”
孙广胜扫一下全场，面露得意之色，一方面张凯是真心想尽快做出来叫得响的专题，另一方面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敲敲周道。
他清了清嗓子道：
“张主任，我们组重点放在秋播秋收和农业机械化对农村经济促进方面的成果上，并从深层揭示联产承包责任制下农业机械小型化的重要性。
另外，工业转型也是目前的重点，我和中群想选一家军转民的企业作典型。”
张凯点点头，“这两个选材都很好，符合当下热点，小孙最近对专题选项的确是下了功夫了。”
孙广胜一脸兴奋，他又将目光转向周道：“周道，你的专题方案呢？”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周道。
张凯本来不愿意苛责周道，但这家伙仗着吴台长的名头搞电视购物，这本来无可厚非，可他最近两周居然呆在广告部，俨然脱离了专题部一般。如果不借机敲打敲打，这家伙就忘了自己是怎么样来到电视台的。
“周道，最近台里催得紧，你的专题策划方案做得怎么样了？”张凯脸色严肃，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到周道身上。
孙广胜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主任出面，十拿九稳这次可以胜一局，他等着看周道的笑话。
廖中群则眯着眼，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他只想等周道下文。
如果周道放了空炮，他也乐意和孙广胜一起庆贺一下，毕竟周道也算是他们工作的竞争对手。
何景最清楚周道这几天忙成啥样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能把电视购物搞得这么好实属不易，这群人还拿专题策划逼他实属不道德。但他只是个摄像，不好说什么。
魏丽丽转脸看了一眼周道，目光中带着问询。
原认为大家是为了给电视购物频道成功为他庆贺一下的，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跟我玩鸿门宴？
第49章 前面的路走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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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表情平静，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双手举起向各位示意，道：
“在座的领导、同事，这段时间忙于购物频道的工作，没有向大家汇报工作，在这里我自罚一杯。
干了！”
说完扬脖一饮而尽。
杯口朝下，若有一滴我认罚。
何景跑过来帮周道满上，自己也端起一杯酒，“我与周道一起忙活购物频道，我也自罚一杯！”
重复周道的动作，不带停滞的。
周道拍一下何景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够哥们！！
张凯黑着脸，这尼码几天不见，拉帮结派了！
他没好气的说，“酒喝了就坐下，专题策划的事如果实在没有选题，以后抓紧就行了。”
这其实已经是责怪了。自从周道上一次专题爆红，张凯还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喝酒谁不会，关键是要把专题部的工作做好！”孙广胜一脸鄙夷，心想这家伙这回可要栽了。
廖中群打着哈哈说：“我们组的孙组长已把选题做好了，……周组长是大手笔，一定又是压轴的。”
看似给周道压力，但孙广胜心眼小，老廖你这是咋说话的？总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
还是得自己亲自压阵：
“老廖，咱们组，那是严格按照主任指示，按时完成工作进度。别的组只怕忙着挣钱，早忘了专题部的事。”
cao，这是引战啊……
然而我……懒得理你。
周道捻了捻手中的高脚透明玻璃酒杯，沉吟片刻，道：
“我们组的选题已选好了，只是不知道今天聚餐时需要公布，所以没有带来。”
魏丽丽立马把目光投射过来，早选好了？咋没听你说过呢？
当然魏丽对周道有信心，她说拟好了就是拟好了，反正她只要配合好工作就行。
然而……
周道撒了谎，因为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写策划。
但如果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他相信自己是能做出来的。
张凯不喜欢琢磨别人心里想什么，你心里想什么，关我什么事。
对于属下的各种你来我往的小眼神，他更懒得去关注。
他要的是结果。
听周道这么一说，便问：“你选好题了？是什么选题？”
孙广胜笑道：“张主任别是真信了吧，周道这是在广告部呆久了，学会了广告业务员的那一套。”
下一句“夸张”、“吹牛”他没说，他想等适当的时候说。
对于孙广胜的挑衅，周道表情平静，这家伙虽然处处找茬，看起来不过是癞蛤蟆爬脚面上，不咬人膈意人，但在这个场合，他这么说，你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魏丽丽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周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组长今天性子怎么变好了？没有针尖对麦芒的给小孙‘使绊子’？
……
周道极力在脑海中回放上一世发生在宛都的重要新闻事件：政治、经济、文化、历史的……
忽然，他灵光一闪，斟酌了一下措词，开口道：“张主任对我如此信任，我决不能辜负张主任的信任。在完成台长布置的电视购物频道工作任务的同时，我查阅了相关资料，为下一步的专题策划做准备。
这一次，我决定做一个文史类的专题，专题题目是：
《宛都楚长城，中国最早的长城》。”
“什么？”
所有人都没听明白，这周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长城不是西起临洮东到辽东吗？
不是秦始皇出动50万士卒去修的那个吗？
虽说这个人数可能造假，也或者不是秦始皇造假，而是刘安瞎忽悠，他那个《淮南子》就跟说书人的脚本一样喜欢耸人听闻，但是……
那个被传说中的孟姜女哭倒了的长城，啥时候多出了个祖宗……楚长城？
你这义务教育学的是哪本教材？
“周道，我感觉你也没喝多吧，知道你最近没有时间做方案，但你也不能因为跟我们组比瞎胡扯啊对不对，什么楚长城，没听说过。”
孙广胜逮着机会，岂能放过？
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大家互看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旁观者，要的是下一步解释。
他们和孙广胜目的不同，他们和周道的关系都是“清白”的，没有被坑的体会。
周道当然不是胡扯的，他其实很早都想过做一个这样的专题，只是时机不成熟，把这个想法搁置下来了。
这次被孙广胜一刺激，周道几乎是应激反应地想到这个预备方案……
因为再过二十年，宛都楚长城将成为一个热门文化事件。
作为重生者，周道理所当然的想提前用镜头揭示宛都辖区楚长城的秘密。
上一世，周道就对宛都楚长城感兴趣，但那时他为生计疲于奔命，仅限于网上冲浪式的了解一下而已，这一世有了手中的镜头和笔，他倒真想提前挖掘一下宛都的楚文化遗存。
周道看了一眼孙广胜：
“孙老师，我听说文化人需要文史通读，不知道你对史有没有了解。”
孙广胜听周道这么一说，谨慎起来，反问道：“你懂？你说说你懂什么？”
周道没理他。
目光看向张凯，道：“《地理志》上曾载，宛都郡，‘……有长城，号曰方城’。
我相信各位若游过宛都各县，应当见过不少由石块筑成的人工建筑，虽简单粗暴，但逢山过岭，蜿蜒数百十里，我怀疑那就是史书记载的楚长城。”
张凯眼睛一亮，“你说的我有印象，但如何认定那就是楚长城呢？”
周道胸有成竹，“既然张主任也见过那些石头建筑遗迹，那就好办了，我们请宛都考古专家和我们一起，对这些遗迹进行考察，全程跟进，这样录制的专题更有生活气息，更真实，观众一定喜欢看。
更主要的，如果由我们专题部带头揭开这个千古谜团，对我们专题部，甚至对宛都电视台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后世大华总台曾有一个《地理大华国》节目，用的就是这种先设疑点，然而用镜头一步步揭示真相的拍摄方式。
拍摄组往往疑点重重，困惑不解时，恰巧“偶遇”个专家，包里装个小锤子，敲敲石头，解释说这是层属于白垩季、那层属于寒武纪……
虽然周道对大华总台的晚会节目颇有微词，觉得越来越缺乏创意，但对这个《地理大华国》很感兴趣，错过了播出时间还要抽空回看一遍。
……
听起来这个思路不错。
除了孙广胜，大家都被周道这一番描述吸引。
张凯沉思片刻，“我觉得这事能成，这个专题要调动市文物局的专家……
我明日上报台领导，由台里出证明协调。如果考证为真，那将是宛都考古界甚至大华国考古界的一颗重型炸弹，你周道就是引爆这颗炸弹的点火人！
来，我们共同干一杯！”
说着，张凯站了起来。
一阵或兴奋或附合的声音……在座的数人纷纷站起身。
举杯……
孙广胜：这尼码怎么剧情反转了？
尽管勉强，但还是跟着站了起来，只是苦瓜着脸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
……
公款吃喝，除了魏丽丽还相当矜持外，男人们因为酒精的作用完全放开，猜酒行令，成语接龙，几轮下来，大家都吃喝得差不多了，张凯宣布聚会结束。
互相道别，出于安全考虑，张凯让周道送一送魏丽丽，周道也不推辞，推上三枪自行车与魏丽丽并行。
魏丽丽话不多，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阵，路灯的光线忽明忽暗，大约受氛围感染，魏丽丽忽然问：“周道，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周道很随意。
“你有女朋友吗？”
很真接。
周道一愣，这是几个意思？
他思索片刻，道：“应该有，但还没有确定。”
周道说的是实话，他觉得没必要说谎。男人喝多了酒，一般都能说实话。
如果酒醒后不想承认，不是还有一句“酒后之言，谁曾记否”可以敷衍吗？
魏丽丽不说话，又走了一阵，遇到一个路口，魏丽丽停下来，道：“我前面就到了，那里很安全，感谢你送我回家。”
确实安全。
那里是宛都军分区驻地，小蟊贼还不得绕着走？
魏丽丽骑上她的小红车，留给周道一个倩丽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周道怔了下神，转身往回走。
可能喝多了酒，竟然一下子分不清东南西北，到处是明晃晃的路灯和马路上的行人，来时的路在哪里？
这要是前世就好了，一个地图导航就可以回到神州村235号。
周道长叹了一口气。
他转入一个街巷，想找个人问问路。
街巷越走越深，却越来越暗，一边是灰色的水泥墙，另一边是居家的门楼，但大多大门紧闭，想找个人问问很难。
周道转回身，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尾随，这是他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他觉得自己身体有点发冷，他需要尽快离开这个昏暗的巷子。
然而他发现，前面的路走不通了。
……有两个黑影堵在路口。
一高一矮，手里拿着不明攻击物。
“看来这些人都是冲自己来的，可我怎么想不起，我得罪了什么人？”
周道神经紧绷，双手紧握自行车把，肌肉澎胀、收缩……步伐微曲，缓缓向黑影走去。
第50章 不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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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径直驶向巷口，挡在巷口的两个黑影互相对视了一眼，低声嘀咕道：“这家伙不怕死？”
他们没有遇到过前后被堵的主儿，还敢大摇大摆的直接撞上来的。
这是不怕死？还是胆儿肥，敢硬杠的角色？
高个黑影很久没碰到过对手了，一巴掌乎过去就下跪的主儿他遇到得多了，这类窝囊废你就是把他打得狼嚎也不过瘾。
今天碰到个硬茬，正好可以过过手瘾，还可以验证一下手里的家伙什趁手不。
稍近一些，就看清楚了，高个手里拿着的是一把西瓜刀，这是港台黑帮电影里的标配，这年头在宛都还不多见，看得出这把刀是仿制品，徒有其形，制作粗糙。
然而这毕竟是一把纯钢打制的刀具，再结实的肉体，不过一划之间，即可血溅五步。
这要在后世，妥妥的管制刀具，只能大半夜的拿出来显摆。
然而这个时代，大街上拎个菜刀砍人的事时有发生，你要报警，找不到电话，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步到达派出所，说清案情警察赶到时，行凶者或已逃离。沿途又没有摄像头，给追凶带来难度。
周道太怀念那种到处是摄像头的日子了，虽然你自己不能在摄像头下拎着把管制刀具乱晃，但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对你突袭，科技的力量让普通人更有安全感，除非你不是普通人。
嗯，那怕你是披荆斩棘的哥哥，躲得了摄像头，也躲不过朝阳群众的火眼金睛。
那是一个多么令普通人有安全获得感的世界啊。
然而现在的周道，已顾不得感慨，他已经走到了两个黑影，不，一高一矮两个大汉面前。
那两个壮汉一人手持自制劣质西瓜刀，一人手持一把20公分长留有深刻血槽的匕首，手里拍打着凶器，一脸嘲弄的盯着周道。
那意思是，“小子，你死定了！”
这个时候问一下为什么是愚蠢的，周道不蠢，因此他没有问，他只是按了下自行车铃。
“滴铃铃……”
两个壮汉有些诧异，这人脑子有病？知死不知惊？
他们把刀挥了挥，提醒这东西可是真的，你无法活着走出巷子了。
空气短暂凝滞。
“两位大哥，你们挡着路了！”周道随意道。
“我挡着你的路？”高个子有些被激怒，这也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从来都是别人挡我们的路，没有我们挡别人的路。今天要不治服你，以后还咋搁江湖上混？
“小子，是我挡了你的路？你确定？”
“难道不是吗？”周道指了指路口，“这条路不是一直通的吗？”
高个子怒道：“昨天是通的，今天不通了。”
“不通了？那你们是怎么走进来的？”
“你小子话挺多是吧，”高个子面露狰狞，向矮个子丢个眼色……
“等一下你就得闭嘴了！”
矮个子会意，咧了咧嘴，露出一嘴黄牙。
一长一短两把刀，同时举起……
然而下一刻，自行车忽然凭空飞起，在不大的空间旋转滑落，沉重的铁器“劈哩啪啦”猛砸下来，高个子被砸中腰眼，卟的一下扑倒在地，矮个子被砸中后颈，即刻失去知觉，如一头死猪摔倒在地面上，挣扎了几下，没怎么动了。
这么不经打？
周道反而被惊到了：“这也是教师撞到冒失？”
同样被惊到的还有高个子，“我是怎么倒地的？刚刚不是还站着吗？”
这尼码被人懵倒了，奇耻大辱！老子还得在江湖上混呢，高个人很快调整身姿，右膝微弓，左臂撑地，右手持刀就要反手为攻。
周道略一迟疑，一脚猛踢过去，西瓜刀从高个子手中脱落，飞起数米远。
……
巷子那头，几个黑影疾速而来，然而黑影背后又凭空多出一个黑影，忽然听到一阵劈劈啪啪的重拳搏击声，黑影中有人被击倒，有人在狂奔。
很快，多出的那个黑影率先跑到近前，在距高个子数米远的地方，抢先捡起西瓜刀，一个肘击，将刚刚直起腰的高个壮汉击个趔趄，扶起倒地的三枪自行车，急声道：“周师兄，快走！”
这个人认识我？
还叫我师兄?
既然捡了西瓜刀并没有向我攻击，那就是友军。
虽然现在无端的撞出来个帮手，但后来黑麻麻跑过来的可不都是师弟，这伙人多，真打起来肯定得吃亏，孙子曰：走为上，并不丢人……
周道不加思索，扶起“三枪牌”，感觉车轮还没变形，猛踩一下，跨上自行车。
叫他师兄的人顺势坐上后座，周道脚下发力，很快逃离现场。
后边跑过来的黑最影看负责堵路的两个同道伤得惨重，并没有追赶。
“老大，这是哪路彪子，这么生猛？”一个黑影扶起高个子问。
“你问老子，老子哪知道？曹先生要教训的人，谁敢问？我倒是要问问，怎么一个人就抄了你们的后路？”
黑影委曲道：“老大，那人是个练家子！”
高个子踢了一脚躺地上装死的矮个子：“起来！给老子丢人！”
……
拐了几个弯，周道终于认出了，这是新开的工业大道，路灯闪亮，行人渐多，再往前一转，就是武馆了，安全了。
咱为什么跑这么快？不是为了逃跑，而是因为怕刚刚打死了人，逗留下去招来警察？
周道和后座的人都下了自行车，此时周道才看清刚刚帮过他的人，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身体精壮，眼睛不大，头发剪得很短，五官平平无奇，透着一股忠厚老实。
“谢谢你刚才帮了我！怎么称呼你？”
“我叫齐文和，勤修武馆的。师兄，我刚才只是路过，但是很有幸目睹了师兄的一条鞭法！”
“你路过？”周道并没有吃惊，见义勇为的人往往都说自己是刚好路过。
周道吃惊的是这位齐兄弟说自己刚刚使出了“一条鞭法”？！
“一条鞭法”是个什么鬼？
是一门武功绝技？
显然周道没练过这门功法。
但他又不好否认，这要是否认了，不是说明齐文和智商低？
“其实，主要是那俩家伙太大意了……”
“不，师兄，是你刚才太厉害了！你使出的那招‘左单鞭’是如何做到的？”
左单鞭？我那是左手抡了自行车好不好？周道有点瞠目，难道还有右单鞭？
幸亏三枪自行车钢性好，一下子就把俩家伙撂倒，要是还得再抡一次，估计即使用了右手也难以再抡起来。
危险时刻，肾上腺素爆表，奋力一击，能够不可思议的发挥，但耗尽体力，再想来第二次，就很难做到了。
然而齐文和还沉浸在无限崇敬当中，这种崇敬是基于上次观看了周道与刘师傅在武馆的切磋，一个能在刘师傅定的规则中击败刘师傅的人，一定是个厉害的人。
“师兄，我看到的是你单手抡起自行车，像轮起一把钢鞭一样，这车虽说只有20公斤重，但他不是哑铃，不是石锁，自行车结构复杂，抓起投掷力量极易失衡，但师兄玩于股掌，如手持一条钢鞭，一击连中两敌手，简真太厉害了！”
周道尴尬的笑笑，心说，你们武馆都是这样夸人的？刘师傅是不是把你们的武学之路带歪了？
……
第51章 究竟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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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巷道不远的一座五层楼上，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年，将气枪递给旁边的一位中年人，中年人接过德式hw97k气枪，将其装入一个特制的匣子里，放置在靠墙的置物架上。
少年一头乌发烫成爆炸状，鬓角一侧两缕金黄发丝闪着光泽，绝美的容貌难掩桀骜不驯的表情。
“曹叔，你说，电视台那小子，值得动用江湖的人处置吗？”
被唤为“曹叔”的中年人面容清瘦，衣着雪白太极装，脸色平静。
“公子，做都做了，就不要想太多了。”
“可是，我表兄只说让我遇到时教训一下他，我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让‘管三县’这类江湖人处理，他们会不会不知轻重？”
“公子，你难得想得这么周全，‘管三县’这类打手，是我老曹托人委托的，即使出了人命，也不管公子的事，公子不必多虑。只是首长有过交待，以后这类事，还是不要过多参与的好。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要太勉强了。”
少年突然发飙：“我爸那边，还是少提的好。在宛都，我想干啥就干啥！”
中年人叹了口气，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少年忽然说，“那个电视台的小子跑出来了？他居然还有个帮手？”
中年人凑近窗户，看到路灯下两个人影，一骑一坐快速离开现场。
他显然颇感意外。
不难想像，能从巷子里全身而退，说明那些打手都是草包。
“公子，‘管三县’失手了，这都是我的责任，用人不察。”
少年转身冷眼盯着中年人：”曹叔，你过去可不是这样！连个像样的人都找不来？你是不是老了？“
“公子，我说过如果他们失手，我会亲自处理的……”中年人语气谦和，完全没有被一个少年颐指气使表现的不悦。
这时有人走到房间门口，低声说：“单公子，杨先生来了。”
少年不耐烦道：“知道了。”然后又转脸面向中年人：“曹叔，这事不怪你。我表哥来了，他肯定会阻止我再这么干，这件事留到以后有机会再说。”
“是，公子！”中年人颔首，悄悄退了出去。
……
既然经过武馆，周道就顺势进去了，他毕竟还是武馆的记名弟子，算起来，也算是刘师傅的记名弟子。
刘师傅看到周道来了，相当高兴，周道担心他再想出花样要跟他比划比划，跟老刘打了招呼，就找个放石锁的地方练起来。
很快，身上的汗便像水洗一样，然而此时的周道，全身畅快，连呼过瘾。
上一世，人到中年，周道早已是疾病缠身，什么高血压、冠心病、关节炎……没有一样是不增加痛苦的，正所谓：“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
现在又有了年轻的身体，这次一定要好好珍惜，提前练好身体，挡病又挡灾，更何况在通讯设备不发达的当下，遇到危险最关键的还是靠自己。
刘师傅在询问齐文和刚刚发生的事情，齐文和添油加醋的一通吹嘘，引得很多小伙伴的好奇。
“刘师傅教了周师兄左右单鞭，也教教我们呀！”
“一个人一招干掉两个高手，这手段我们也想有！”
“对方还拿着西瓜刀和匕首呢，周师兄威武！”
……
小伙伴们纷纷嚷嚷，刘师傅一头雾水：我教过周道单鞭了吗？难道这家伙偷学了我的绝招？
不管怎么说，要是真如齐文和所说的那样，那也算武馆没收错这个弟子。
周道练出一身汗，衬衫快拧出水来了，他和刘师傅打个招呼，决定提前回去，明天还得上班呢。
推起自行车，发现齐文和跟在他后面。
“文和，你不练功？”
因为刚刚帮过自己，周道心里还存着感谢，说话自然亲切。
“我送送你。”齐文和说。
“怎么，担心我再遇到那伙人？其实他们被我们反凑了一顿，估计暂时不会再找我们麻烦。”
“你不担心他们报复？”
“报复？他们一定有人尾随，但看我进了武馆，还敢来报复？再说了，严馆长可是大华国正经的武术散打冠军，以宛都这帮小鱼小虾，敢来踢馆？”
齐文和道：“还是师兄你考虑的周全。”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师兄，你在电视台工作，接触面广，我以后能不能跟你干？我家里穷，练武需要很多钱，我得挣钱养活自己……”
原来也是个苦孩子，周道感慨。
上一世一个人闯世界，遇到的苦头他自己知道，有一回没找到活干，身上的钱又花光了，他一连四顿没有吃饭，饿得腿都软了，后来一个拾荒的老汉，给了他半块长了毛的馒头，他才没有饿晕在街头。
看到齐文和，他就看到了自己，他几乎没有思考的答道：“放心，只要有机会，师兄一定会帮你的。”
拍拍他的肩，周道转身离开。
走了大半里，转回身，看到齐文和还站在路牙子上，周道有点感叹，看来这真是个容易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谁让这个时代，机会如此之少呢！
……
回到神州村235号，王大魁出差还没有回来，所以看他的房间黑乎乎的。
曹老太太的千金刚刚从外边回来，这姑娘在电业局上班，平时高傲的很，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看来是交了男朋友了，男朋友把他送到巷口，姑娘的心情不错，一进门看到周道，破天荒的打了个招呼：
“小周是吧，这么晚才回来？”
周道有一种隐形人忽然被发现的感觉，随口答道：“嗯嗯，张姐这是出去玩了？”
张姑娘心情好，看起来很想与人沟通，她难得回答道：“去异世界酒吧蹦了会儿迪。小周最近很少见你，找工作去了？要不改天我去一下我们电业局服务公司劳动服务部，问一下经理，看能不能帮你找份临时工？”
“劳动服务部”是这个时代事业单位的一个特色，一般除了法人和财务，其他人都不在编，用以安排三公六婆七姑八姨介绍来的临时工。
当然，也能消化掉一些在编人员的家属。
大家都得有口饭吃不是？
张姑娘提出这种假设，其实是为了显示自己与周道的不同，这是一种秀优越感的方式。
如果你当了真，过两天问她，她也可以以一句“哎呀我帮你问了，最近不巧招满了，下次有机会再说”搪塞。
你既得心怀感激，期望真有下一次，同时又在她面前整整自卑了两次。
……
周道没打算满足张姑娘珍贵的优越感，装作有点为难的样子：
“不用麻烦张姐您了。”
张姑娘看起来不比周道大多少，但被叫张姐心情很受用，这个年代不像后世的姑娘们，只想当妹子不想当姐姐，她们不担心别人把自己叫老了，只觉得叫姐是对自己的尊重。
“不麻烦，你看你在我们家租房这么久，看你很少升煤炉，一定是生活比较困难吧，刚从农村来，工作不稳定是自然的，我们服务公司的后勤部，虽说临时工苦一点，但工资一月五六十块呢，可比普通厂里的工人强多了。”
这姑娘今天这么开心，为什么一直想给自己推荐工作？想当年自己穷困潦倒，张大姑娘为什么不好心帮帮我？
见周道没及时回应，张姑娘以为是信不过自己，补充道：“给你说实话，刚送我回来的我的男朋友是服务公司销售组的副组长，招个临时工，他是能作主的……”
哦，原来这次不是秀优越感，而是为了晒幸福？还顺便显摆一下交了个当小领导的男朋友？是不是还有让自己监视男友对女同事态度的任务？毕竟张姐的房客还是一个可以震得住男朋友的大帅哥……
然而这个大帅哥，也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有必要这么费劲吗？
周道有些无奈，边说边上楼：“张姐，我已经有工作了。”
“什么？”张姑娘有点不相信，一个图省钱经常不开煤炉的人跟我说他有固定工作？
“你做的什么工作，会比电业局服务公司的工作还好？”
“哦，我电视台的记者，这两天的电视购物就是我策划的。”周道淡淡的说。只所以加上后一句，主要是这是个让大妈们发狂的节目，想必张姑娘也看了。
“你是电视台的？”张姑娘睁大了眼睛！她的脑回路急速运转，似乎听说过电视台的一个主任来院子里跟老妈说起租房的事，而商议的那个房间正是周道住的那间。
这么帅的，电视台的记者……居然一直在我家楼上？
张姑娘像凝固了一般站在楼梯口，内心在纠结挣扎：张小丽，你究竟错过了什么？……
第52章 怎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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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只是进屋拿了毛巾和换洗衣服就下了楼，他要去白水河里好好洗个澡。
肚子有点饿，本来要去老于面馆吃碗面的，但老于家的那个精灵一样的小女孩儿一直对自己有敌意，加上老于面馆没装空调，太热，他在路边买了两个火烧，边走边吃，向白水河畔进发。
一路上盘算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战果，飞浪音响做了两期电视购物了，第一期分帐1万2千多，第二期因为影响扩大，又增加了三倍的货量，一下子挣了三四万元。
盘点一下，除去买房支出，周道存款已有五六万了，他虽然没把一个亿当成小目标，但万元户却是轻松实现了。
这个时代，万元户即使在城市，也算是少数高收入人群。
按照目前的进度，利用飞浪公司与宛都电视台前三期的免费协议，再上一次购物节目就可以实现十万元的目标了。
而这个目标，他上一世在渔城奋斗了十数年才实现的。
重生的人生果然不一样。
然而接下来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上一世他最大的收获是在困难的境遇下收获了感情，虽然他和雷雪莉也不免磕磕碰碰，但感情一直还是深厚的。
可现在，虽然已找到了雷雪莉，但她似乎与上一世的境遇有所不同，基本跟自己的感情，也是游离状态的。
什么原因使雷雪莉多巴胺分泌异常？
周道是过来人。
虽然雷雪莉没有明说，但他早已觉察出有一个官员子女，雷雪莉的同学，……成了他的竞争对手。
他已向郑挺风侧面打听过，雷雪莉的那个同学叫方宇，据说长相还不错，其父母都是体制内的干部，这明显对周道产生了压力。
……
看来重生一世，并不像某些大神写的那样，金手指一开，想什么有什么。
对周道而言，要解决的事儿还真不少。
老于上一世跟自己特别要好，但他当时出了事，自己也没帮上忙，这一世他想弥补这个缺憾，最起码不要让他再出一次事。
至于老爹老妈……他想尽快把柳林的房子弄好，好把二老接过来，以现在的预防措施，不能再让老爹出现上一世的悲剧。
电视台的工作，目前还算顺利，他还需要再坚持一下，拓展一下关系。
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关系，你想在城市立足，是根本不行的。
上一世他就吃在没关系没背景的亏上，只能在城市的底层苟活。
算一下时间，此时的渔城已被大华国确立为经济特区数年，那里的机会肯定很多，早去渔城肯定会有更多的机会，但宛都的事不安排好，很多事情没有了结，他是不能南下的。
人生就像一盘棋局，有些步子是不能跳过去的，你必须一步步来。
只是让他意外的，自已竟然无端被人追杀，虽然那帮人手持西瓜刀也未必杀人，但杀与不杀只是一念之间。上一世没有这一出，究竟是什么人对他如此愤恨，以至于多次跟踪，雇凶杀人？
想想自己也没得罪什么人，专题部除了那个孙广胜，他想不出自己还得罪了谁。然而这个孙广胜，能因为一点办公室矛盾而雇凶为难他吗？
他是否有这个能力，还存疑。
其他人，他一时还想不出。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自己太帅？
想到这里，他有点想笑成猪叫。这个时代，还真有人因为太帅遭到毒手……
曾经有一个帅哥，因为从工人文化宫出来，看了一个女孩儿一眼，而这个女孩儿的男朋友，竟然毫不犹豫，抽出怀里的水果刀，一刀向帅哥捅来……你别笑，这是真事。
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也是一个鲁莽的时代。
年轻人极易被爆表的肾上腺素驱动，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个故事在宛都广为流传，他提醒人们，走路最好别东张西望，特别是别盯着漂亮姑娘看。
否则你若遇到一个刚刚看过香港黑道录像的二条子，说不定就摊上事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震。
随便的脑子走马让他获得了一条思路：自己护送的魏丽丽是招人嫉恨的原因？
那魏丽丽会不会更危险？
嗯，自己一定是想多了，魏丽丽与他告别的地方是军分区，什么人有天胆敢在哪里寻事？
还是管好自己吧。
上一世虽然穷，但从没想过，自己吃饭的家什居然有一天处于危险之中。
看来自己去勤修武馆打卡，是一种预设式的自我保护。
……
感觉着白水激流滑过身体的清凉，周道思绪慢慢舒展，身体的倦意也渐渐消除。
他甚至有点冲动，想游到对岸去，看一看对岸的树林里，有没有一对对青年男女，在相爱相搏。
这个年代万物萌发，年轻人的思想观念冲破樊篱，过去所谓伤风败俗的行为，现在看来都属新潮，即使有人发现叔梁纥与颜氏女穿越到柳林里yehe，也不是让人吃惊的事情。
不比后世，此时的白水岸边还没有那么多亭台楼榭、舫堂馆斋，更没有沿堤的煎炸烹烤，人声鼎沸。
四野寂静，水面平阔。仰躺水面，满天星斗，闪烁在无尽波光之中。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扑通声，伴随着落水挣扎的声音。
周道立即换回踩水动作，视线沿着水面看去，在不远处的水泥虹桥下面，一个人影在水中挣扎。
像极了海豚水面换气的动作，不过一点也不优雅，完全是一种被水鬼在水下拉着脚腕挣扎的样子。
……落水？
还是主动跳水？
不管是哪种情况，从落水人的动作和挣扎的声音来看，这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
既然不会游泳，又在水面挣扎，那说明这个人，……还想活。
要真是寻死，应当抱一块石头，直接沉到水底。
但不排除在被水压窒息的那一刹那，迫于生理的极度痛苦和恐惧，又改变了主意。
丢掉了石头，瞬间觉得还是活着好……
但这个时候，因为缺乏游泳技能，……想活却很难。
……
救还是不救？
周道片刻停留在“扶还是不扶”的彭宇思维中，这该死的前世思维定势。
周道自嘲的一笑。
这一世虽然有诸多不安全，但救人还是安全的。
除非你的水性不好被落水者拖拽到更深处，……同归于尽。
周道对自己的水性还相当自信，于是他迎着黑浪游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接近了落水者。
此时的落水者经过不断的挣扎，已经失去所有的体力，身体在慢慢下沉。
周道果断抓住落水者的胳膊，顺势往肩上一扛，快速往岸边游去。
这个动作极其危险，好在落水者已奄奄一息，失去了紧张中把他摁到水下的能力。
感谢他（她）此时处于濒死状态……
等他快要接近岸边时，他才意识到，这个落水者是个女性。
在自己紧张的动作中，以他中年灵魂的手感，他感觉这可能还是个，……年轻的女性。
嗯，估计还比较苗条。
……别多想，他只是揽了下腰而已。
也许洛水女神落水时就是这样的？
那种衣袂飘舞、凌波微步的想像，不过是诗人的浪漫想像而已，真实的洛水女神在落水之后同样是六神凌乱、痛苦挣扎的亚子……
游在水里的周道脑补了那个画面。
终于把落水者拖上岸。
借着依稀的星光，他看到一张洁白无瑕的俏脸。
当他拂开沾在俏脸上的湿发，一张熟悉的、娇俏的、然而苍白的瓜子脸展现出来。
他的血液骤然凝固，神经忽然紧绷起来：
……怎么是她？！
第53章 当一个合格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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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怎么是她？
周道不能相信，落水女子居然是……雷雪莉！
到底怎么会事？
周道平静不下来了，怎么办，报120？
这年头连个手机也没有，跑去找个电话打120，到车来的时间，估计得半个小时以上，这还是快的。
如果120不慌不忙，等找到这里的时候估计得一两个小时，雷雪莉就一命归西，化作白水女神了。
时间就是生命！周道立即决定，他要自己施救。
前世学过简单的急救常识，一直没用到过，没想到，这个技能，居然在这一世派上用场。
而且还是……他上一世的妻子。
此时能做的就是人口呼吸与胸外心脏按压，只要雷雪莉能缓过一口气，就能活过来。
然而此时的雷雪莉，跟他还“不熟”，……最起码还不能算是男女朋友。
此时周道如果还保持“君子之风”，那雷莉只能等死了。
现在只能，试着试验一下上一世所学：
成人心肺复苏操作的按压通气比为30:2，即每按压30次进行人工呼吸2次……
……
忽然，呕的一声，雷雪莉吐出一口清水，胸口微微起伏。
“雪莉，你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周道兴奋的叫道。
雷雪莉动了动身体，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周道安慰道：“雪莉，我是周道，现在没事了，没事了……”
雷雪莉缓缓的坐起身，她的身体颤抖，神志渐渐清醒。
她觉得冷，双手抱着膀子，将湿衣服拉了拉，遮掩起起伏的胸部。
知道羞耻，说明她的神志恢复了，此时不是询问原因的时候，周道抱起她，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朝柳林奔去，他在柳林的那个院子，已办了过户手续，前些天也简单的收拾过了。
主要是这里最近，他要尽快给雷雪莉换上衣服。
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体温下降，身体虚弱，最需要帮她换上干净衣服，进一些饮食，这样才能尽快恢复。
开门，关门，扶她到屋子里换衣服，这些动作都如行云流水，就像周道做过训练一样。
虽然这里相比于神州村235号比较偏僻，但偏僻有偏僻的好处，大家互不认识，也少说闲话。
这要是在神州村那个小院里，曹老太太的眼睛不比朝阳群众弱，更何况在自己的院子，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女子被抱进一个青年男子的房间，以老太太的“觉悟”，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这衣服虽然宽大些，但临时换上，不然会着凉的，我这里没有吹风机，你用毛巾把头发擦擦，稍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吃的。”
雷雪莉乖乖地点点头，安静的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周道心想这孩子别是傻了吧，怎么这么温顺？得赶紧让她吃点东西，一肚子河水可不是个事。
找到一个铝制饭盒，装在网兜里，挂在车把手上，就这样叮叮咣咣出了门。
这年头还不兴外卖，你要想在外头买一份饭，不自带家伙什还真弄不回来。
街头卖酱面条的大妈，若是你想从她那里买一碗带给家人吃，得让大妈盛了一大碗你自己端回去，吃完后再把空碗送回来。
这是遍地外卖小哥的后世人无法想像的。
你想当个躺平族都不允许，这个时代一个人想勉强的活着也得变成暴走族。
终于找到一家卖酥肉面的小摊，一边付帐一边摧促，弄得老板十分焦虑：“这孩子弄个小吃都这么急，这是得了饿食症？”
当滚烫的酥肉面被要求倒在铝合金饭盒里，周道小心的盛放到网兜里往回赶不时，老板则由不屑变成钦佩：
“这么孝顺的年轻人真不多见啊，这家的老人家真是有福了！”
要是他知道周道这一番操作都是为了当一个合格的舔狗的话，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推开门，看到雷雪莉穿着周道宽大的卡几蓝短裤和像袍子一样的白色蝙蝠衫，倦鸟一样蜷缩在喷漆大铁床上，不由得一阵心疼。
可怜的莉莉，她一定是经受了难以承受的打击，才会轻生吧，幸亏上天安排让他今天来洗这个澡。
周道去厨房拿来碗和筷子，在水龙头上冲洗一阵，然后进屋把酥肉面分装到瓷碗里，这样吃，就有点家里的感觉了。
“雪莉，酥肉面打回来了，快起来吃点吧。”周道声音温和。
雷雪莉坐起来，接过碗筷，柔声说：“谢谢。”
“谢什么，一家人还说什么谢？”周道想这样说，但忍住了。这姑娘受了打击，可别让她觉得自己谋图不轨什么的。
“快吃下它，身体就能慢慢恢复了。”
雷雪莉接过碗筷，大约刚刚在院子里吐出了肚子里不少河水，这会儿的确饿了，明显感觉到了食物的诱惑力。
“你怎么不吃？”她抬眼问道。
“我吃过了。”周道说了谎，他其实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雷雪莉虽然刚刚经受了一番生死，但既然现在已回到现实中了，她也是个极有眼力价的人，她把碗里的面往饭盒里拨下去一些，只留小半碗，说：“我吃这么多就够了。”
周道也没勉强，上一世的雷雪莉，饭量就不大，这也是她能一直保持苗条身材的原因。
夜渐深，周道被一阵抽噎声惊醒，他起身来到雷雪莉的床边，看着雷雪莉身体不停抖动，心里有点伤感。
不用问，他能猜到，雷雪莉家的变故已经提前发生了，他遗憾自己不能阻止那场变故，最主要的是，亚马逊蝴蝶的翅膀，扇动的不仅仅是一场龙卷风，也可能是时空的错位。
但她为什么会跳水？
她肯定不是不小心落水，更不会是下水里玩儿，她不会游泳，只有一种可能是，挨骂了！
一般人挨骂，也就是挨骂而已，施骂的人消消气，挨骂的人不计较，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雷雪莉挨了骂，情况可就大不相同。
上一世秦素贞在神州村235号大骂女儿雷雪莉、女婿周道，直骂得邻里生厌、街巷不安，曹老太太差点把周道他们赶了出去，要不是周道提前交了半年房租，而曹老太太又是个只进不出的主儿，否则她一定着人把小两口的被窝卷给扔出小院！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最后还是曹老太太出面，才平息了徐素贞的骂。
这也让街坊吃惊的发现，平常笑咪咪的曹老太太，原来战力惊人！
而挨骂的对象，雷雪莉由此一月不出屋，患上了抑郁，差点成功寻死。幸而由周道日夜看护。
这一世，秦素贞在对付女儿的语言暴力上，肯定更上一层楼，否则也不会真让雷雪莉成功寻死了一回。
……
雷雪莉抽噎了一阵，可能是发现周道坐在了身边，她的抽噎更厉害了。
周道轻轻拍拍她瘦削的肩，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雷雪莉抽噎着说：“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雪莉，别想不开，不就是被秦阿姨骂了嘛。”
“可你知道她是怎么骂我的？我的活着就是一个祸害！”雷雪莉哭诉道。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挨骂的？”雷雪莉虽然没有问，但她觉得奇怪，我并没有给你说过啊。
“其实，秦阿姨只是嘴碎，不像我妈，她不但嘴巴凶，人还很生猛，有一次掂着个棒槌，撵了我半个村子，直到我爸回来。”
雷雪莉忽然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天昏地暗。
周道暗恨自己话说的好好的，后面加一句垃圾堆里八骏图——废（画）话干嘛？这搞不好又得一阵子哄。
雷雪莉哭了一刻钟，终于抽噎着说：“我爸，回不来了……”
周道差点冒出一句“我知道。”虽然他是真的知道。
他安慰道：“雷叔叔那是意外，你放心，雪莉，我会保护你的。”
雷雪莉哭得浑浑噩噩，但她心中的疑问还是没有消除：“我并没有告诉他，他为什么知道我爸的死是意外？这个人为何什么都知道？”
然而她的心中充满悲伤，顾不得思考这个问题。
第54章 解决闺蜜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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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周道提前出去给雷雪莉带回来早餐——豆腐脑、油条，劝解几句，决定把钥匙留给雷雪莉，自己去上班。
但雷雪莉留下早餐，却没有留下钥匙。
“钥匙我不要，我等一下去找任老师画室的同学，这几天我住她那里，昨晚给你添麻烦了。你昨晚给我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会努力自己战胜自己的。”
“我昨晚给她说过励志的话？我怎么不记得？”周道相信这是雷雪莉自己脑补出来的。
自带充电宝也是厉害了。
话说，上一世两个人处境艰难，何况那个时代的每一个人，谁的伤痛不是默默的自我修复呢？
“好，你既然能听进去我说的话，那我就放心了。记住，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的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周哥，我听你的。”雷雪莉点了点头，像换了个人似的。
连称呼都换了，周道有点恍惚，这个称呼上一世她可没叫过，不过也好，加了个过渡称呼，听起来也蛮新鲜的。
但这个称呼也有个陷阱，就是对方完全可以因为这个称呼跟自己保持距离。
这个坑虽然不十分明显，但得提前填上。
接下来……周道得从雷雪莉身边的人动脑子。
到了办公室，周道给郑挺风打了个电话，要他打听一下任嚣美术班跟雷雪莉要好的同学叫什么，其实郑挺风很精的一个人，没多大功夫就打听出来了。
“放心，是个高个子女生。”郑挺风尽量让自己的话不表现得带有嘲弄的意味。
“男子汉大豆腐的，谁还没个小心眼儿的。”周道不在乎郑挺风怎么看，反而对他这种不理解嗤之以鼻，一看就是个没经女人调教过的钢铁直男。
当然，周道之所以不直接找任嚣，也是想让这件事淡化一点处理，毕竟跟一个艺术家打听男女私事，可能会让对方反感。
跟周道判断的一样，雷雪莉的同学是个高个子女生，形貌特点经郑挺风一描述，周道大体有了印象，最重要的是这个女生喜欢穿一条蓝色百褶裙，这点挺意外，在周道看来，高个子女生一般都是喜欢穿弹力裤的。
过了几天，周道找了个机会，“偶遇”了雷雪莉和高个子女生，他的方向很明确，先从雷雪莉闺蜜处下手。
……方式很老套——请吃饭。
高个子女生叫田甜，这个名字和她的大身板倒是不搭，不过田大姐虽然人高马大，却生得一副好脸盘，微微一笑，双颊还带着两个小酒涡。
特别是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挺灵动，雷雪莉站在她面前，一副受保护的娇弱小妹妹的样子。
田甜显然早听雷雪莉说过周道，此时又经雷雪莉介绍，一双眼睛就盯着周道左看右看，像见了珍稀动物一般。
“雪莉，这个就是你说的周道？你男朋友？大姐这阅人无数，还没见过这么完美的男……孩子，你可要看好了，不定有多少人在争着抢呢！”
雷雪莉脸上有点臊，“甜姐，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之所以臊，是她确实和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过，且深更半夜的，要说没点事，跟谁说得清？
田甜捅捅她的腰肢：“雪莉，这事可不能谦虚，要是我能先认识周道，我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妹子，这是我的男人，谁也不能碰！”
这个时代的女生都这么开放了吗？周道笑笑。
但这妹子肚子里有啥就倒啥，周道觉得也蛮可爱的，比起后世的绿茶表，这个时代的女生更加真实。
这个店新开张的，每天的菜品都写在一个小黑板上，田甜和雷雪莉都是学生，对点菜不太在行，周道招一下手，店老板急火火的跑过来，问要吃什么菜。
周道看了一眼雷雪莉，雷雪莉说：“你点吧。”
这口吻有点内味了，周道一高兴，就说，“四菜一汤吧，拿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
老板一声“好嘞”，转身去招呼厨师忙碌去了。
田甜有点吃惊：“周哥，你不点菜，不问价，不怕被宰？”
周道轻描淡写的说：“这个店我来过，菜量大，不贵，就是上他们最好的菜，一餐下来也不会超过50。”
“啊？50！”田甜吃惊的道：“那不是一个月工资没了？”
周道笑笑，这姑娘喜欢一惊一乍的，还好不是他女朋友，否则这种夸张的表情得让他心脏承担多大压力。
菜很快就上来了，周道要了两罐健力宝给两位姑娘，自己则打开一瓶啤酒，倒上，举酒致意道：“田甜，感谢你这几天对雪莉的照顾，让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田甜正品尝着美味，筷子不停：“应该的，应该的，雪莉，来呀，这么好吃的菜，可不能浪费了！”
这种大马金刀的吃法，虽说不够淑女，但贵在本色，尽管田甜极力鼓动，但雷雪莉始终小口品菜，显得很是文雅。
这可能是上一世周道迷恋雷雪莉的一个原因吧。即使后来生活条件变好了，雷雪莉饮食一直很节制，身材也保持得很好。
田甜吃饱喝足，心情很是愉快，她一抹嘴，透着一丝狡黠：
“那啥，周哥，雪莉就交给你了！她在我哪儿也住了好几天了，雷叔不在了，秦阿姨最近心情不好，我就不去了，周哥负责把雪莉送回家吧！”
田甜这番话，代表闺蜜承认了周道与雷雪莉的男女朋友关系，这孩子会讲话，饭没白吃！
周道心里高兴。
这个时代，要想得到妹子帮忙，一顿饭就解决了。如果还有什么是一顿饭还解决不了的……那就两顿。
田甜这妞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心里门儿清，她把雷雪莉交给周道，让周道送雷雪莉回家，看起来是个艰巨任务，其实也是一个与雷母秦素贞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这个长腿妹妹心机好深。
但是用对了地方。
不过对于秦素贞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周道心里有数。虽说周道上一世跟秦素贞关系处理不太好，那主要是指前期，那时候周道穷，在丈母娘心中，穷就是最不能容忍的。
秦素贞有一个朴素的观点，就是人只要穷，别的都是空的。
帅顶个屁用！看上三天就没感觉了，但你天天得吃饭，没钱吃饭你得饿死。
幸而这一世秦素贞和周道的第一次下面，周道的身份不再是个到处打零工的水电工，这样一种身份，秦素贞会如何表现？
第55章 你必须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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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能把女儿骂到无路可走、冲动寻死的妈，其奇葩程度虽不敢说举世无双，但其语言暴力肯定是令人生畏的。
至于她骂人的内容，这个完全可以忽略。
虽然她未必懂心理学，但她一定知道怎样把各种锅甩给被骂者，让她死的心都有了，甚至直接崩溃到把这种心理付诸现实。
然而那毕竟是亲妈。
几天过去，时间会淡化一切，加上田甜的解劝，虽说她现在不想回家，但田甜和周道都劝她回家看看，亲妈毕竟是亲妈，如果亲妈因为过度忧虑而出现了意外，做子女的肯定会悔恨终生。
推开雷家的院门，周道和雷雪莉同时发现：
自己想多了。
屋里正堂的门开着，门口摆着一张乌漆矮桌，上面摆放着一台音响，不用看就知道，正是从周道那里廉价“淘”来的飞浪音响。
秦素贞低着头，听着音响里播放的曲剧《哭坟》，神态平静。
然而雷雪莉被曲剧唱腔打动，忽然目如雨下。
……
多少年没有听过这曲经典哭戏了？上一世对戏曲免疫的周道，乍一听这缠绵悲恻、摧人泪下的乐曲，加上抓人心魄的唱词，竟然也泪眼模糊。
是少年体魄、中年心态在作怪？什么时候泪点这么低了？
……
雷雪莉犹豫的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妈！”
秦素贞抬起头，目光痴呆，这时候周道才发现，秦素贞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了？这眼神，不对啊。
果然，秦素贞脸上渐渐有了变化，歇斯底里的叫道：“你不是去找你爸了吗？！干嘛回来？！”
雷雪莉转身就走，被周道一把抓住。
“秦阿姨，母女之间，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雪莉是我要送她回来的，雷叔叔走了，家里就不要再出其他事了。”
秦素贞瞪一眼周道，不再说话。
正堂的墙上，挂着一张一尺高黑色相框，一张黑白照片，周道知道，这就是雷父。
周道将带过来的水果摆在台案上，燃了一支香，长揖，敬上。
雷雪莉跪在父亲的遗像前，哭得无力站起。
秦素贞毫无征兆的一把抱住雷雪莉，“死丫头，你不是不回来了吗？妈听完这一曲，就准备找你爸去……”
嗯，这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
周道记得上一世，秦素贞就玩过上吊、自杀这一招，逼迫雷雪莉回去，不过那时她拿着一根尼龙绳和一把生锈的剪刀，被曹老太太赶出了神州村235号的院子。
曹老太太一脸嫌弃：“你要找晦气去自己家去，别到我院里来！”
秦素贞这回没做好准备，她没想到女儿忽然就被人领回来了，否则一定会做做样子，在屋顶电风扇上，系一根绳子什么的。
这毕竟是雷雪莉的亲妈，雷雪莉没有周道这般腹黑的想法，她纯真的以为亲妈是因为自己想不开，哭得泪人一样：
“妈，你别这样，我以后再不气你了……”
世界上最难结的仇就是母女之间的仇，更何况雷雪莉原本和亲妈没什么仇，只是一时想不开，自己把自己放弃了。
然而用这种方式针对青春期的子女，酿成真正悲剧的比比皆是，如果非要原谅秦素贞，除了以她不懂心理伤害来为她开脱外，你几乎无法原谅她。
但雷雪莉很快原谅了秦素贞，她哭着说：“妈，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
秦素贞此时也动了真感情：“莉莉，都怨妈，你以后千万不要做傻事了！”
“……”
搞得周道想劝说的台词全用不上了。自己成了个外人，当然，你必须是外人。
两母女痛哭了一场，秦素贞这时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以她的聪明，她一下子就猜出其中的关系，于是假装不认识：“莉莉，这个是……”
雷雪莉抹一把眼泪：“妈，他叫周道，就是他救了我。”
秦素贞差一点就又想发火了，这闺女，脑子是不是真进水了不好使？这个年轻男子肯定对你有企图，要不然他不可能送你回来。
还有，这个人什么意思，通过这种方式上门讨债？
只要你不把欠条拿出来，我就假装忘记了，秦素贞打定主意。
没想到闺女没有会意，简直有意补刀：“妈，就是这位周道，帮你把399的音响优惠到50。”
秦素贞装做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我还欠你的50，等我身上宽裕了，一定还上。”
周道微微一笑：“秦阿姨哪里话，50块而已，秦阿姨又不缺这个小钱……”
秦素贞心里一格登，看来这个人是借送闺女回来讨帐来了……这闺女，真不让人省心哪！
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秦素贞脸色微变，“是这……你看我家摊上这事，能不能宽限几天？”
周道眯起眼，笑意温暖：“秦阿姨，小钱而已，何必放在心上，这个钱我帮你垫上了，你看，这是留有地址的欠条，你收回去吧，钱不用还了。”
周道果然把秦素贞手写的带地址的欠条递了过来，秦素贞仔细一端详，还一点没错，这是自己写的。
“那太谢谢你了，这多不好意思！”
“不用谢，就当是晚辈送给长辈的一件小礼物吧。何况，雪莉是我的朋友，一件音响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朋友？男性朋友，那就是男朋友了？秦素贞仔细打量一下周道，这孩子长相不错，还有一个好工作，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不让人放心，究竟是哪一点，她也说不清楚。
但既然跟我女儿处朋友，别管到哪一步，我这身份都成长辈了……秦素贞思想很快转换过来，腰板立马就直了。
她把目光转向雷雪莉：“莉莉，这么大的事你都没跟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雷雪莉心说，“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们认识吗”，但她知道老妈说的认识跟普通的认识不同。
她想否认，又担心周道万一把那晚他们同处一室的事说了出来，老妈一定又要闹个鸡飞狗跳……只得嗫嚅道：
“有些天了，只是太忙，加上爸爸出事了，就没有说……”
一提起雷父，几个人神情肃穆起来，周道安慰道：“秦阿姨，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节哀顺变，雷叔的事我很伤痛，听雪莉说肇事司机已被警方抓住了，后续的事要是需要帮忙的，让雪莉给我说一声就行了。”
秦素贞抬眼看一下周道，心想这孩子越来越能吹了，电视台的栏目你是组长不假，但法院是你一个农村孩子能托关系的吗？
她虽然对周道不是特别了解，但从周道手里拿回家那台音响后，知道女儿与周道之前认识，就托人侧面打听过：周道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农村娃，因为获了奖被电视台录用了而已。
这使她原本对女儿与周道关系的期待一下子就降低了，所以肯定没把他们的认识当回事。
但这次是人家帮了女儿，她也不好说什么。
举手之劳嘛。
然而丈夫车祸案子这么大的事，这孩子还是不要掺和了，别搞不好坏了事了。
秦素贞想了想敷衍道：“你有这个心阿姨就很感谢了，哪能让你费心。”
周道说：“阿姨放心，这个司机肇事逃逸，就是刑事罪了，惩罚他是跑不了的，刑事案件由执法机关公诉，咱们主要是找律师合计一下民事赔偿。”
这孩子，越说越离谱，秦素贞觉得周道啥事都能瞎掰乎，她不喜欢年轻人有这个毛病。
雷雪莉则跟到门外，看周道的目光都有些发亮，似是看到了希望：“周哥，你懂这个？”
周哥必须懂，因为后世是法治社会，这些事他还真懂一些，但现在是1988年，他得找人了解这个时代的车祸致死赔偿办法。
上一世，他一个小电工，根本不敢想这个问题。
第56章 这一世不能让你还住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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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贞说不上为什么，对周道天然反感，不知道是因为不喜欢周道张扬的性格，还是因为别的。
“雪莉，你老实告诉妈，你和周道发展到哪一步了？”
等周道走远，秦素贞就拉下脸问女儿。
雷雪莉不敢隐瞒：“跟他其实没见过几回面，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没见过几回面，她就知道咱家？还故意把一台飞浪音响折价卖给我？”
秦素贞觉得女儿没说实话。
“现在干脆不要钱送给我们了！你爸这一出事，我们的服装店生意就不好做了，加上为你爸的事还要花钱，这50块钱虽然不多，但他能花这个本钱，说明跟你不是普通朋友！
当着你爸的面，你给我说实话！”
望着那张黑色的像框，雷雪莉又泪如雨下：
“爸，女儿跟你说，我和周道，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对着老爹的遗像发誓，这让老妈想不到，她以为这个犟丫头，根本不会这么做。
秦雪莉叹口气：“你这样说，我也信了，不过我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要说，周道这人，从长相到社会地位，都能配上咱，但按你说的，他只是个农村孩子，想必也没有什么后台。
而你的那个同学方宇，听说不但父母是国家干部，省城还有高官亲戚。在这个城市里，想要立足，没有关系是寸步难行的。
你和方宇咋样了？你爸的事你要不要托下他找一下法院的人？”
雷雪莉有点为难：“我跟方宇，只是谈得来，之前他曾跟我说要跟老师说说，我们白天一起在夜校练画，但是老师没有同意……”
秦素贞难掩失望。
“不过，”雷雪莉接着说：“后来新闻班的郑老师告诉我，让我去任嚣老师的美术班上白天的课，还是免费的，我想这一定是方宇托关系给我安排的。”
秦素贞恍然状，“我还以为是田甜帮的你呢，原来是方宇？”
“田甜是我在任嚣美术班刚认识的，怎么可能是她呢。再说她就是个普通学员，也是要交学费的。”
秦素贞面露释然之色：“白天班，一个月也得2、30块吧，这要一直读下来，得给我们省大几百呢，方宇能帮我们省这么多，这个情义可得领。抽时间你让妈见见这孩子。”
雷雪莉见老妈心情没有那暴躁了，说：“方宇去省城了，听说是看画展，也有人说可能是拜访名师去了，他有一阵子没有到夜校上课了。我都一直没见到他。”
再说，以方宇的家世，如果不进展到男女朋友那一步，而且他家里人同意了，他会跟老妈你见面？
实话不好听。
这一层雷雪莉没有说。
主要是怕老妈又暴起要骂仗了。
……
对于秦素贞的态度，周道一点也不意外。
上一世在宛都，秦素贞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
这一点很好理解。秦素贞一女一子，儿子现在还在读小学，目前的希望都在女儿身上，把女儿找个好前途，是当母亲的愿望，这一点无可厚非。
问题是，这一世的周道在秦素贞面前出现时，已不再是个水电工，可为什么秦素贞对他的态度还是如此呢？
虽说秦素贞走南闯北，像个男人一样老道，但没理由以自己目前的工作条件，却无法打动她？
周道意识到，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的。
肯定有一个更厉害的存在，把自己比下去了。
以周道上一世的阅历，他很快判断出，那个对手可能就是那晚降下车窗跟雷雪莉说话的人。
一个官二代？
这就能够理解了。
宛都虽然地处中夏省边陲，但同样深受中夏文化影响，官本位思想比较严重，虽说比不上后世的东北人对体制内如此着魔，但对体制的敬畏是客观存在的。
相比较周道所在的事业单位，方宇这个官二代，对秦素贞更有吸引力。
这特么简直没天理了!一个奶娃子而已，居然也敢抢我周道的女人？
周道决定加快步子，他不能让自己成为重生群体的笑话。
接下来的时间，他需要找装修队，决定按自己的方式先把小院装修一下，他不能让雷雪莉这一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住出租屋。
周日的一大早，他早早起床晨练，决定去武馆一趟。
出门遇到张小丽，正穿着性感的衣服往外走，扭脸一看周道，眉眼妩媚：
“小周，这是要上哪儿啊！”
周道嘻哈道：“出去约会。张姐早！”
“一大早出去约会？”张小丽表示不信。然后当她还要接着发问时，发现周道冲她招了下手，做个简单的跑步热身动作，瞬间跑远了。
“这个小周，没个正形！”张小丽朝那个年轻的背影呶了呶小嘴。
周道没真的跑，转了个弯，到了另一个巷道，他的步子就慢下来了。当然，以他的脚力，没多大功夫，就到了武馆。
之前听说齐文和在进武馆学习之前当过装修工，借这个机会让他发挥一下专长，毕竟练武不能当饭吃。
武馆的人起得更早，有认识周道的跟他打招呼，还有人帮他去叫齐文和。
很快齐文和就从武馆跑了出来。
齐文和一听周道有差遣，高兴得不行。
“周哥，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周道拍拍齐文和的肩，“文和你说什么呢？咱那可是患难之交，以后咱就是兄弟，兄弟怎么能忘记呢！”
齐文和嘿嘿一笑：“哥，你说吧，有什么事让兄弟干？”
周道在他肩膀上用一下力，暗叹，这家伙没少下功夫，肩头硬得像石头一样。
“我在柳林有一套房子要装修，你过去做过装修，帮我找几个人，拉一拉队伍，活干完了，咱就着这个队伍成立个装修公司，装修好的房子就是现成的样板房，工钱咱照付，高出市场价百分之五十，但有一点，质量得按我的要求来。
咋样，有没有兴趣。”
齐文和一听，笑得眼都眯上了。
“有兴趣，哥你指哪儿咱打哪儿，什么时候开工？”
“人组织好，明天就能开工！”
“没问题，武馆我有一个铁杆儿，他过去干过水电，要不我把他叫出来你看看？”齐文和道。
kao，同行啊。周道没有犹豫，立即道：
“好。”
一会儿功夫，齐文和后面跟着出来个年轻人，个子比齐文和略高，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体看起来单薄，但举手投足显露出练武者的气场。
“周哥，这是王全，我的好哥们，王全，见过周哥。”
王全可能自觉比周道大一些吧，没有叫“周哥”，而是出人意料的微微鞠了个躬，谦逊道：“周老板好！我叫王全，会些水电，愿意跟着周老板干！”
好家伙，勤修武馆还挺注意礼仪教育嘛，这点我喜欢。周道拍拍王全的膀子说：“大家都是兄弟，直接叫我周道就行，不用叫我老板。”
王全谦恭道：“知道了，老板！”
弄得周道和齐文和都笑了，看来王全改不了口了，算了，随他。
第57章 跟着周老板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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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起得早，周道还空着肚子，就带着齐文和和王全一起去吃了个早点。
来了三碗豆腐脑，又称了三斤千层饼，齐文和和王全也不客气，风扫残云一般，一会功夫就把三斤千层饼干光了。
周道有点傻眼，这俩家伙都是饿死鬼投胎？一个人一斤多香饼居然还意犹未尽？
“老板，再来三斤！”周道招呼道。
老板一听，没回过神来：“要打包？”
“不用！”周道示意端上来即可。
这回遇到老板吃惊了，刚刚那三斤是这俩货吃光的？这特么要是撑坏了我要不要负责？
脸上堆着笑，一大细竹筛油烙千层饼端了上来，俩货看又有吃的上来了，也不客气，又是一通海塞，很快竹筛就见底了。
“再来三斤？”周道征询意见。
齐文和似乎这时才发现两个人吃的是不是有点多，憨笑道，“够了，够了，周哥你咋不吃？”
周道说：“我之前吃过了，有这一碗豆花就行了。”
心说:都被你们吃光了我咋吃?
王全抹一抹油嘴，有点不好意思，“周老板见笑了，我们运动量太大，在武馆根本吃不饱。”
周道笑道：“严馆长这个抠门，把伙食搞得这么差？”
王全道：“其实严馆长很关心我们伙食的，经常告诉伙房要搞好我们的伙食，只是因为我们饭量太大……”
齐文和也附合道：“是是，我们太能吃……”
周道招呼道：“老板，再来二斤，打包，带路上吃。”
背后不说校长坏话，这么好的学员，一定是个好员工，好伙伴，来二斤烙馍投资，太值得了。
王全吃饱喝足了，需要表现了，“老板，我去赵尔庄找我几个朋友，他们跟我过去搞过装修，我知道他们这几天正闲着没事做，你说一下地址，我等一下带他们去找你。”
周道点点头，果然对于饿汉来说，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动力。
快中午的时候，王全带着五个人一起来到柳林，这里面有三个木工，一个泥水工，一个杂工，五个人都挺瘦的，明显营养不良。
这可能是宛都地区最早的农民工，当然，上一世的周道也属这个行列。
听说他们没活干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周道后悔刚才打包二斤香饼太少了。
不过五个人很自觉，把香饼分成五份，五个人舌头打几个转，二斤香饼就报销了。
光吃这点东西怎么行，周道派齐文和去附近的店里买了十罐东方魔水，每个人发了一罐，这帮人过了嘴瘾，纷纷说：“老板你安排吧，怎么干。”
周道没说话，齐文和开腔了：
“你们几个都是王全的朋友，王全是我朋友，所以大家都是朋友，现在有这么个活，你们都看到了，这是周老板的家，我们先把这个家重新装修一下，工资老板一分不会少。
最重要的一点是，周老板要开一家装修公司，会把这里当成样板房，以后接不完的生意，你们永远不会缺活干！”
五个人一听，脸上活泛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齐哥放心，我们都是老装修工了，这活一定会干好！”
他们知道老板是周道，自然又把目光投向周道：“周老板，你说咋装就咋装！”
周道心里很高兴，这一代装修工好管理啊，只等干活，都不讲报酬的。不像后世，那些个半瓶水的装修工人，活没干好，动不动就罢工问你要生活费，迟一点给钱就罢工。
周道开腔道：“刚刚文和已跟大家讲了，这个房子是我的，但我的确是当成我们未来公司的样板房来做的。
这样，今天大家也没太多准备，我看大家带的工具也不全，王全是电工，我这里有一张平面布置图和天花图，按照图上标的位置先把电路画一下。
等一下大家可以先打线槽，然后文和跟我去购电料和其他装修材料，下午我再把装修方案跟大家讲解一下。”
上一世做过电工的周道，对于基本的图纸还是内行的，他甚至还学过cad制图，只是当下这个时代，离“甩图板”还有几年时间，电脑在宛都还是稀罕物，周道花了几天时间用针管笔和硫酸纸画了几张图，现在拿出来正好合用。
用彩色粉笔在墙上画了各个房间开关插座的位置，电视机、洗衣机、冰箱、油烟机、灶台等位置也都标注了需要的的插座、管线等一应布局。
甚至电话线、有线电视线也得提前把pvc穿线管预留好，现在私人电话已开放安装，只不过得花一笔钱，申请也比较复杂。、
有线电视这事还得几年后才会出现，提前留好管线，到时候按着管线穿线就行了。
厨房的煤气灶和抽油烟机还是稀罕物，管道煤气目前在宛都还没开建，即使通管道煤气了镀锌管走的是明管，现在只要预留好位置就行了，因为到时候安装是燃气公司的事。
当下可以安装的是管道沼气，只需要交800元安装费就行了，一个阀口一个月5块钱任使，天天点着火都不会多收钱。
宛都可能是大华国唯一自产的沼气可供全市市民使用的城市，这一点非常不一般，因为这里有全国最大的酒精厂，制造酒精的副产品是沼气，你不使放那里储存也是成本，所以酒精厂鼓励市民使用，只是安装费得自己掏腰包。
后世周道看过大华国国家tv的节目，报道宛都酒精厂，说这里的酒精分食用酒精和工业酒精，工业酒精可以用秸秆制造，技术水平确实挺牛的。
宛都是中夏省的粮仓，最不缺的就是秸秆，因此工业酒精生产成本极其低廉。
沼气的唯一缺点是长时间燃烧时会有一点异味，这一点有了抽油烟机就解决了。
当然，液化气罐的位置还得留着，宛都油田不缺液化气，自己现在还不时倒卖液化气，当然生活用液化气不必费心去宛都油田弄，去宛都液化气公司装一罐液化气也只需要20多块钱，发热量又是煤气的好几倍，使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总之只要不使用煤球，在这个年代生活质量就有显著提升了。
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有专业的装饰材料市场，现在的宛都卖装修材料的就那么几家店。
这些店经营铝合金型材、壁纸、地板胶、地板漆等新型装饰材料。
购买电料之类的则需要到五交化商场，进出水管阀有专门的水暖门店，水泥、沙子有专门的建筑材料店，好在这些店相距不远，折腾了近两个小时，总算把急用的材料运到了现场。
王全带来的装修工手脚也很麻利，木工划线，其他人用铁钎捶子开槽，俩多小时，一个房间的线槽已开得七七八八了。
周道看了下进度，很满意。招呼大家先把急用的水泥、电料、镀锌管、防水粉、滑石粉、白乳胶等材料卸下车，然后招呼道：
“大家去洗一下手，今天第一天，下馆子，明天开始，王全现场安排进度，文和协调购料，我呢，会提前找工商局注册一家装修公司，拿个执照，咱公司就正式运营了。”
“什么？今天下馆子？我们还没干什么活呢，咋好意思让老板破费？”
木工老张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板大气，跟着周老板有奔头！”杂工小谭最兴奋，他可是平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上瘦得只剩骨头了。
其他三个装修工不擅言辞，但脸上都掩不住高兴。
这个时代的农民工，能上馆子里搓一顿跟过了年似的，得遇人说上半年。
齐文和俨然装修工的领导，他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说：“知道周老板的好，以后就好好干，活干好了，下馆子的机会多的是！”
王全也趁机表现：“周老板今天下馆子是表达一下心意，以后时间还长呢，我刚看了看，这里还有个煤炉，能用，白水岸边有高价煤球，两毛钱一个，下午我去买一些回来，咱们以后就用这个炉子做饭。”
王全说得有道理，大家都说好。
周道看一眼王全，发现这人想问题全面，是个管事的料，点点头，说：“这事以后你来办”，带着一帮饥饿的家伙，朝街面上的一家饭馆走去。
第58章 拍马屁这种小毛病可以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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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开工饭好处显而易见，装修师傅们劲头十足，到了工地现场没有闲着，大家根据安排干活，没有安排到的找活干。木工们拆了旧门，开始打造新门。
周道虽说上一世没有做过装修老板，但他参与的装修工程多，特别是在渔城，有一阵子他是混在装修工地的，所以按后世的装修样式修装房子，他可以按照记忆画出草图，跟师傅们讲解制作方法和效果。
木工师傅吴小波悟性很好，周道把画的草图给他看过，他皱了皱眉说：“老板，照这个做没问题，我能做出来，但是材料上哪儿找？”
周道见吴小波没有打退堂鼓，笑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能做出来，我就想办法把材料给你弄来。
另外，你手头的工具斧子、凿子、锯子、刨子这些家什，做纯实木的可以，但要制作板式家具，就不够用了，而且效率不高，咱既然要开装饰公司，就得用先进的玩意。”
“先进的玩意？”吴小波一脸期待：“老板有啥新鲜东西，我看一下就会使。”
周道一听，这下有戏，第二天去找张凯请了几天假，说是搜集楚长城的素材，就直奔五交化公司。
结果到店一问，营业员一头雾水：“射钉枪？你说的东西是基干民兵打靶用的？”
“……”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道翻个白眼，“我说大姐，你这里有采购经理不？我直接找他问问。”
女营业员不情不愿，“我们经理……很忙。”心说，“经理也是你见的？”
“几句话，五分钟就行了。”周道说话很随意。
“领导开会，一分钟时间都没有。”女营业员心想你谁呀，有多大脸？
周道掏出名片，递上去：“我电视台的，想找你们经理了解一下宛都五金交电的运营情况。”
女营业员没见过电视台这号人物，听说话的语气，官腔味十足，一看小片片上印的台标没错，生怕出错，赶紧喊来了五交化公司的许经理。
许经理中年人，大背头，富态，一脸职业微笑，边走边扫一眼手中的卡片，没到跟前就伸出了热情的胖手：
“哎呀，周记者，来之前也没打个电话，快到里面喝茶！”
这架势，明显是许经理舔上级领导的样子，女营业员心中忐忑，“刚刚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那态度，会不会被领导批评？”
周道被请到经理室，一落坐，许经理热情敬茶，奉上名片，一来一回热络得很，好象多年的老朋友。
女营业员心里紧张，小心翼翼的站在经理室门口，表面是听领导指示，实事上是怕周道一漏嘴说出她刚才的傲慢态度，被经理责骂。
周道一眼看穿女营业员的心理活动，心想这小妞蛮可怜的，这样子可能是个临时工，可不能一句话坏了人家的饭碗，于是笑道：
“许经理，这位营业员姑娘很敬业，刚刚要不是她热情介绍五交化公司的新面貌，我都以为咱五交化公司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呢！”
许经理看一眼门口的女营业员，“小肖，电视台的周记者在表扬你呢，快进来帮周记者倒杯茶！”
女营业员小肖此时心中感激，一路碎步进屋，一边提起水壶紧张的倒开水，一边连连道：“谢谢周记者，谢谢周记者！”
果然是临时工，那年代的正式工，根本不把经理放眼里，不像后世。
那时的正式工才敢堂堂正正的称自己为“工人”，咱们工人有力量，工人阶级领导一切。
嗯，你也想到了，即使是工人，也有一个明明白白的鄙视链：正式工——合同工——临时工。
……
然而尽管许经理很热情，周道要的射钉枪他这儿还真没有，这也难怪刚刚营业员小肖一头雾水了。
不过许经理毕竟见多识广，他知道这类产品已进入宛都市场，只不过属于小众市场，在柜台上未必展示出来。
许经理拿起电话：“喂，机电公司的杨经理吗？我是五交化的小许，是这，咱宛都电视台的周记者，在了解宛都装修机械设备这一块的情况，我知道你哪儿有，等一会我送他去你哪儿？”
对方热情答应。
许经理要派车，周道说不用，自己骑着三枪就出发了。
果然，宛都机电公司新进了一批装修设备：射钉枪、电动气泵、木工电锯、切割机，冲击钻……基本全了。
看来宛都不是个封闭的地方，机电公司的杨经理进购了这一批设备，虽说是受宛都工程总公司委托，但他有意多进了一批，而且专门进了几台进口的冲击钻和手电钻。
这些常用设备有了着落，周道对下一步的装饰公司就更有信心了。
当这些设备送到柳林工地上时，吴小波一脸惊呆：
“老板太厉害了！这些设备只有大公司才有！我在宛都装饰总公司干过几天，这些设备他们都备不全！”
老张更是摸摸这个，摸摸这个，就像抚摸他自己的孩子：
“老板放心，只要有这些设备，我们兄弟几个就是拼了命，也要把这个院子装成全宛都最好的院子！”
周道微笑点头。
当然他知道，有这些设备压阵，工艺上没有什么问题，但关键是装修创意。
这一点他有上一世的经验，可以顺利解决。
在渔城，他曾经参与过不少别墅的装修，那种奢侈的大空间塑造和精妙的细节打造，让他艳羡“做一个有钱人真好”，他梦想等有钱的那一天回到宛都找一处院子实现自己的别墅改造梦，但始终未竟。
因为等他攒到了钱回到宛都，十数年过去了，一个个小独院全踏马涨价了……
“我下辈子一定要在宛都拥有一个自己的院落……”
没想到，还真是下一世啊。
……没错，这一回，他终于有了机会。
他从包里掏出几张白纸，从天井开始，一个部分一个部分画了简单的草图，再将立面、节点结构画出来，讲解给装修师傅听，这回不光是吴小波、老张吃惊，齐文和和王全更加激动：“老板这么有才，我们算是跟对人了！”
其实，周道不过是上一世跟着雷雪莉这位美术班的学员学了点皮毛而已，当然用在装修这种对造型准确性要求不高的现场草图上，还算够用。
王全：“大家都看到了，老板多才多艺，这水平在咱宛都我看也独一份了，大家都要好好干，跟着周老板，咱都有前途！”
围着的木工、泥水工、小工，纷纷点头称是。
周道觉得王全这家伙拍马的功夫一流：露骨、直白，而且还带着那种天然的严肃认真。
如果你是一个谦虚的人，肯定会不好意思，甚至反感。
好在周道脸皮够厚，而且在他看来，你只要是个实干的人，喜欢拍拍马屁这种小毛病，……也算活跃一下气氛。
嗯，可以“容忍”。
第59章 凡事自己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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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大章接近4000字，就不分拆了，全部发出来。)
……
正在装修的柳林周宅虽说不大，但院子还算宽敞。
按周道的设计，院子的大天井改造成半封闭状态，顶部用金属架构架空，嵌上钢化玻璃，天井内制作微型假山、鱼池，围绕假山鱼池一侧种植绿竹、蔷薇。
夕阳红大理石碎料铺地，延伸到第一个台阶时，则与客厅连为一体，改换成统一的藏青色大理石地板。
内室则铺设木地板。
此时的宛都普通家庭墙面基本上还是石灰墙，这种墙一般较粗糙，且容易开裂，周道根据前世经验，需要把这类墙面铲掉重新用水泥批荡。
只是目前市场上还很少有腻子粉出售，不过这也不难，周道知道腻子的配方，到时候拿滑石粉、石灰粉和纤维素以8：2：1的比例，再适当加点白乳胶混合一下即可。
至于假山的石头，周道知道一个根雕厂，同时也做盆景，那个根雕厂的后台老板是个大学教授，经常自己到大山里找“上水石”。
所以这个根雕厂不光卖根雕，也有“上水石”出售。
这种石头形态各异，做出的山石景致逼真。
最重要的是，石质松软，水分可以从石头底部浸润到石头的各个部位。
有了水分，石头表面很容易生长出绿苔和各类细微植被，比起光滑且多空洞的太湖石，“上水石”犹如真实的微缩景观，更有意境。
旧墙体的石灰墙皮很快就被泥水工和小工全部铲了下来，周道将客厅重新规划，与一侧相连的房间打通，重新用钢筋水泥制作了一个横梁，这样，原来的筒子房的客厅立即变得宽敞阔绰起来。
电视柜的位置确定了，又规划出一个背景墙，这个位置空着，将来镶嵌上风化石，天花做60公分宽吊顶，暗藏小型射灯，将光线打在文化石上，制造出迷幻的灯光效果。
这类装修在后世可能极其普通，但这是1988年，受材料和工艺的局限，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沙发可以定制，街头很多包邮区出来的能工巧匠，他们手里拿一把鲁班锯，面前一块纸牌上写着“订制沙发”的字样。
面料可以自己选，一套布艺沙发一百多块钱就可以搞定了，样式还比家具店的新颖。
当然包邮区此时还没有包邮，都是邮政的天下，但这地儿的人在宛都到处可见，他们打家具，开理发店，眼镜店，甚至还有学了当地菜开熟食店的。
大冬天在一个转不了身的小橱窗门店洗头理发的，十指冻得通红的，都是后世包邮区的瓯州人，他们虽然身体单薄，冻得瑟瑟发抖，但坚信自己的目标是：
挣到20万后就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
对此时的“有志青年”来说，这个目标看似遥不可及，但相比后世那位被称为“国民公公”的地产商提出的“定个小目标，先挣一个亿”，看起来靠谱得多。
沙发靠后周道用一排半封闭矮柜当做隔断，而在矮柜靠墙的部分，设计一个小型酒柜，镜面、12mm玻璃隔层、顶端的小型筒灯，矮柜踢脚线暗藏的内设光源，对于夜间烘托气氛都是相当有效的。
打通的那间作为视听空间，书架、矮几，茶具，最重要的一侧墙面的古典长条几，他在一个旧家具店看到过，装修好后一定买回来，这种古典家具，目前人们还不太重视，几乎是白菜价。
几天下来，房子整体格局已大体成型，周道量尺寸，找到石材加工店加工石材，又去水暖店里购买卫生洁具。
说起来，这个时代卫生洁具还没有独立成市，能买到抽水马桶都不错了，想挑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大部分老城区的宛都人，还在使用公共厕所。
瓷片也不好找，目前当地的瓷片主要是外墙瓷砖，卫生间和厨房用的内墙瓷片基本上是单一的纯白色，且规格单一。
就这，还要找遍全宛都才能在农贸市场找到那么一家。
那家老板主要是卖瓷碗瓷碟的，在一个角落找到码了大半年落满了灰尘的白瓷片。
对于周道这个买家，老板表现出夸张的热情，生怕周道反悔不买了。
……
然而柳林的独院最大的问题是，建设之前没有提前设置好足够大的排污管道。
周道勘察了地形，发现要把加粗的污水管道接到城市主排污管道那里，足有一百多米，而且要从巷道的道路上临时开挖管槽，埋上排污管后再重新填埋好，然后修整巷道的水泥通道。
好在柳林地处市郊，民风纯朴，在挨家说明了情况后，大家对路面临时破坏造成的不便也不在乎，纷纷说：
“你弄吧，只要最后把路重新修好就行了。”
“真是好邻居啊！”周道不由感叹，这要是遇到一个不讲理的，跟你讲破坏路面影响出行体验会带来多大损失，吧哒吧哒半天……或者问你要施工许可证，那周道的卫生间就搞不成了，要是天天跑公厕，这里的居住体验基本就是一团糟了。
水工很给力，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把加粗的排水管道铺好了，且试了水，保证排污通道顺畅。
接下来就是卫生间和厨房的防水，这个防水主要是怕水管爆了影响到别的房间。
因为这两个房间都在一楼，处理起来相当方便，在处理墙面及与墙面相连的地面时，往批荡水泥里加入适量的防水粉就行了，不需要像后世的高层住宅一样，还要另涂一层防水涂料。
基础工程做得差不多了，周道也把木工的图纸画得七七八八，认真交待后，他也不必天天盯着。请假时间太长，单位里给人的印象毕竟是不好的。
他需要认真的策划文化专题：楚长城。
……
专题部办公室。
张凯经过周道办公桌边，脸色阴沉，丢了句：“周道来一下。”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专区”。
何景给周道丢了眼色，低声说：“周道，你请假太多，主任不高兴了，注意小心点。”
周道笑笑：“请假又不要工资，主任原本是同意的，不可能反悔吧。”
何景拍拍周道的肩膀：“别顶撞，主任心情不好。”
这倒是，张凯看似做了几年领导，但什么事藏不住，都写在脸上。
当然，也可能是在属下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
镇定自若的样子都是装给上层领导看的。
周道坐在了张凯面前。
“个人的事办完了？”张凯阴沉着脸。
“主任，办完了。”周道只能这么回答，事实上他的装修工程才刚刚有点眉目，但无休止请假显然是不行的。
“专题准备得怎么样了？”张凯语气没有缓和，更加公事公办。
“基本上理出思路来了。”
张凯拉开抽屉，在一打“宛都电视台拟稿纸”上撕下一张，递给他。
“上面有地址，昨天宣传部打来的，要你今天上午去一趟。你告诉我，楚长城调查的思路你传出去了没有？为什么我隐约听出弦外之音，好象宣传部知道你在搞这个专题？”
周道肯定的回答：“除了在咱专题部会上讨论楚长城，我绝对没有在外边谈论过这个专题，请主任放心。”
张凯啪一下把手中夹的圆珠笔扔在桌面上：“现在不是我放心不放心的问题，而是你这个专题是不是符合当下的宣传方向的问题。
算了，我也不说这么多了，宣传部有召，你自己去回答吧。记得，凡事自己兜着，不要给我惹麻烦。”
周道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随意道：“主任放心，要是好事呢，那是在主任的英明领导下专题部集体智慧的结果，若是坏事呢，是我周道自作主张，责任我自己承担。”
张凯气笑道：“你这小子请了几天假，学会腌臜人了不是？”
“……”
“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周道心说，但他没吱声，拿起桌面写有地址的稿纸，“主任请放心，不管什么情况，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骑上自行车往地委大院走，周道还在心里打鼓，“宣传部的人直接叫我去，究竟是什么问题？”
他仔细想来想去，自己也没做过什么过头的事。
来到电视台，做过一个专题，但这个专题是公认的主旋律，得到宛都新闻界一直好评，否则自己也不可能以一个新人的身份在专题部如此超然了。
是自己搞的那个电视购物出了问题？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一点是宛都官方一直强调的，更是大华国目前的基本方针，这一点只能算成绩，不能说是问题吧。
难道自己在飞浪音响销售额上有抽成被人举报了？这是正常的商业合作好吧!
再说了，宛都前一阵子不是号召地直单位的工作人员到体育馆带头摆摊设点，以引导市民积极参与自主创业吗？
这话说得有点拽文，其实大实话就是：“地直机关职业带头过把当个体户的瘾。”
过去是不让搞，现在政策放开了，可大多数市民觉得当个体户丢人，所以机关工作人员要带头打开局面。
树立摆摊设点不丢人的时代新风。
后世被城管撵的满街跑的流动商贩，如果知道宛都当年有这么好的政策，一定会，……哭晕在侧所。
现在百废待兴，改变群众的落后观念要由机关事业单位的职工起带头作用，这也就是说，挣点外快最起码在现在是合理合法的。
我与飞浪的合作，就当是摆地摊了。
虽然本人挣的确实有点多……嗯，这正好符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
当然，“不患寡只患不均”，这是我大华国几千年来的传统，现在首要的问题，是不能把自己挣到钱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特别是自己居然买了房子……
尽管王大魁昨晚通知他，飞浪跟电视台的新合同，虽然交了广告费，但除了成本仍然收益可观，周道最近两期的电视节目购物分成又有三万多进帐……
低调，低调。
凭周道的感觉，随着加入电视购物的企业和产品增多，飞浪的收益空间会越来越收窄。
不知不觉，到了地委大院。
此时没有身份证，但名片可以当临时身份证使用，尽管这有一定风险。
周道向看门的大爷递上名片，又说明了来意，大爷看他也不像冒充电视台工作人员的主儿，就拨了一下内部电话询问宣传部宣传科，得到证实后，让他登记一下，就进去了。
保卫战士看似不动声色，那是因为大爷没有招呼。
没有二代身份证果然不方便啊，嗯，别说二代，现在连一代都很少人有的。
周道看了一眼在门侧高台上站得笔挺的绿军装战士，快速向院内走去。
宣传部在一楼左侧，接待他的是一个脸色蜡黄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此人听周道做了自我介绍，也不让坐，翻开一张《宛都日报》继续看。
这就尴尬了，周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在周道上一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脸皮早就练得相当厚了，你不让坐我自己坐下好了。
然而此时有个声音传来：“周道来了吗？”
这声音如此熟悉，周道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碰上老冤家了？
“是的，杨处长，周道来了。”蜡黄脸男人一改刚刚的面无表情，毕恭毕敬的答道。
第60章 合规就不算不正之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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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错，杨处长从旁边的办公室露出全部身子，朝周道看了一眼，显然他看到了有些吃惊的周道，然而他几乎未做任何表态，就又转身进去了。
“杨阳？”
周道在心底叫了一声，这个一向对自己有成见的《中夏日报》编辑部主任，居然调到宛都地委宣传部来了，而且，恰恰是可以管着周道的主管部门领导！
蜡黄脸男人站起身：“周道，今天是杨处长叫你，你过去一下。”
周道点点头，道声“谢谢”，转身向处长办公室走去。
这个杨阳现在是处长了，他找我什么事？是抓住我什么把柄了吗？还是要借机处理我的问题？周道内心急速运转，一时无解。
杨阳面色冰冷，但还是礼貌的示意周道坐下。
周道左右看看，靠墙一侧有一套组合沙发，其中三人沙发上，有一个面若冠玉的少年形容懒散的侧靠着。
说是坐，更像是半躺。
与杨阳书卷气截然不同的是，这个少年富贵气十足，带着一种纨绔子弟特有的霸道，狂傲的扫周道一眼。
“你就是周道？还是电视台的？”少年语气嚣张，似乎电视台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单位一般。
被人目光扫射极其不适，周道脸上若被划了一条般扭回头，目光直逼少年。
他的语气极尽平和，但平和的让人摸不清底细：“是的，本人周道，在电视台打杂，您是？”
狂傲少年不屑道：“我姓单，叫什么就不必知道了。周道，在你们电视台工作还需要修练功夫吗？”
老子又没跟你握手，你怎么知道我练过功夫？周道腹腓道，难道这个人跟自己有过什么过节？他装做不解的笑道：
“这位单兄弟不知从何说起？电视台又不是武馆，不需要练功夫的。”
少年不自觉的直了直身子，似是被回视的目光刺中，略略一振，收回狂狷的气机，起身向杨阳道：“表哥，你有事先忙，我去二楼转转。”
竟也不再与周道说话，转身晃晃悠悠的上楼而去。
似乎在某个角落站起来了一个面庞清瘦的中年人，一身太极装，无声无息的跟在少年身后，保持三四米远的距离。
周道脑子闪过那天晚上被人无故袭击的念头，他虽不能确定，但预感告诉他，这个人肯定跟此事有关。
看来宛都的水很深，自己不知何因就得罪了人，而这个人，可以自由出入如此高规格的场合如自家院门，身份之高贵不言而喻。
好了，不管什么原因，自己直接面对好了。
他收回目光，谦逊的向杨阳点点头。
杨阳眯起眼，“周道，我们又见面了。”
周道：“杨处长好，很高兴能聆听您的教诲。”
杨阳冷冷地说：“周道，这里是机关，不必要把你在江湖上学的那一套用在这里。老实说，我刚调到宛都宣传部，事情很多，你的事原本不在我优先考虑之列，但领导有事找你，所以我不得不通知你过来。”
就差说“我其实很讨厌你”这类话了。
就是说也没什么呀，在省报社，杨阳对周道获奖意见很大，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只是山不转水转，杨阳居然又转到宛都来了，而且还是主管宣传的部门领导，周道觉得自己这重生一次怎么运气也不见长呢？
也就是说，只要杨阳愿意，随时都可以给周道穿小鞋。
杨阳透露的上面还有领导有事找周道，这说明这次宣传部通知周道要见的领导还不是杨阳，杨阳不过是借此警告他，老老实实做人，否则我随时都可以拿下你。
嗯，你有这本事，我承认。
周道点头道：“谢谢杨处长的批评指导，周道一定谨遵教诲。”
这尼码，还真没完了……杨阳准备发作，但觉得对方这么回答也无伤大雅，毕竟他是宣传部直管单位的一个普通记者，你能让他怎么说？顺着，也算是一种明智作法。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滑了？这种面部表情表现的真诚，看似天然的，实事上以杨阳的经验，这几乎是一种不露痕迹的模式表情，周道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学生而已，为什么却有这么老道的官场表情处理水平？
杨阳不解，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二楼，第二间，主管宣传的地委乔副书记找你，自己上去吧。”
乔副书记？周道对地委班子很熟悉，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看来这就是新来的副书记了。
居然宛都日报没有报道，悄悄上任？
这也符合常理，一般来说，重大任命的报道都是对正厅级领导才会有的，副厅级的领导，一般是通过新闻事件来发布的。
这个乔副书记，莫不是中夏日报总编乔华？周道心中暗喜。
敲了敲门。
“进来！”声音熟悉。
是乔华！
果然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江华坐在一张黄色的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呈深棕色，桌子上放着一排文件袋，手撕台历，陶瓷笔筒，墨水瓶，一打拟稿纸，简单朴素。周道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后世，一个村长的办公桌也比这高档吧。
然而真实的1988宛都地委副书记的办公室，就应当是这样。
其实不光是宛都，上一世周道在渔城，渔城特区建设局一个科长的办公室，锃亮的大班台、墨黑真皮旋转大班椅、檀木哑光漆书架……让他觉得自己来到了某个暴发户老板的办公室，然而去渔城所在的南隅省省城建设厅办事，情况却让他大跌眼镜。
那里的办公室还是用的最老旧的米黄色三屉式办公桌，米黄色的椅子坐上去晃晃荡荡吱吱嘎嘎像要随时散架一样……嗯，这才是真正的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
坐起来不舒服，但心里舒服。
看到乔华这位宛都宣传部门最高领导的办公桌，周道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情绪，之前骄横少年和杨阳带给他的不快渐渐淡化。
“乔书记好，我是周道，特来向您汇报工作。”
乔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表情平和地道：
“周道，几天不见，水平提高不少啊！”
周道：“这都要感谢乔书记教导有方！”
乔华：“……”
“我教导过？我怎么不记得？你确认这套马屁功夫是我教的？”
周道：“乔书记，没有您的栽培就没有周道的些微成绩，周道的感激是真诚的！”
乔华：虽然我不喜欢听下属这类官场恭维的话，但周道怎么感觉有点例外？嗯，因为他还是个学生，他说的话是真诚的。
乔华笑道：“周道，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全国报纸新闻评奖，你的那篇新闻通讯《买茓记》，《中夏日报》作为参选作品报送燕都，如今结果出来了，你猜怎么着？获得了一等奖！”
周道并不震惊，因为上一世，这本就是一篇获大华国新闻通讯一等奖的作品。
只不过那时作者名叫“谭成”，这一回换成了“周道”。
难道重生就一定要李代桃僵？
虽说上一世谭成除了这篇一鸣惊人的通讯为他博得了少年才子的名声外，也没听过他有其他多大的成就，但用这种方式抢占了另一个少年的荣誉，还是让周道觉得不安。
如果能找到他，一定要给他补偿。我发誓，我这么想是真心的……
“怎么，得了全国一等奖还不满意？”
乔华见周道神思恍惚，以为他是被巨大的荣誉震撼住了。
戏笑道：“还想得普利策奖不成？”
周道回过神：“普利策奖，那是腐朽的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产物，咱不参与……”
“知道就好！大华国新闻一等奖，你知道多少人想要你获得的这个奖？省报一百个老新闻工作者，能有一两个得过这个奖项就不错了。这可不是个普通奖项，是很多人一生的梦想，你可要珍惜！”
周道，诚惶诚恐的：“谢谢乔书记举荐。”
乔华点点头：“进步不小。”
虽然周道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但乔华总体上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周道虽说处事上有点小毛病，但还算个人才，最起码听到他在宛都电视台的表现，没让他丢脸。
“好了，今天叫你来，主要是要提醒你，接下来在电视台的工作，该担起重担的时候，要有主动意识，你去忙吧。”
就这？周道觉得不应当吧。
“怎么，你还有事？”看周道不乐意离去，乔华抬头问。
“那啥，书记，我有一件事，想麻烦你，帮个忙……”
“哦？”乔华抬起头，“什么事？”
“乔书记，您知道，我今年的高考，因为中途中暑，考砸了，但我听说宛都大学有特招的名额，也就是破格录取……我这全国新闻一等奖，算不算特长生？”
周道记得之前在中夏日报社，乔华说过他跟宛都大学关系很紧密的，如果不趁机敲下竹杠，只怕自己的大学梦就难圆了。
乔华眼神犀利的扫过来：“怎么？想搞不正之风？”
“这个……如果合规，就不算不正之风对吧……主要是如果我不读大学的话，将来只能读个夜校自考啥的，这对做好本职工作，肯定是不利的。所以，如果符合特招条件，能够继续深造，也能更好的服务dang的新闻事业。”
后世，周道因为自己的夜校文凭，吃了不少亏，现在巧舌如簧，就是不想重蹈覆辙。
他甚至想，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他是不是要考虑挣到了足够的钱，尽快回到母校从头开始复读？
毕竟大部分高校，你年龄一旦超过二十四岁，就失去了报考的资格了。
而后世的终身教育，又有几个老头老太太真的跟自己儿孙辈坐在同一间教室？
有是有，太少了。
这要是上一世，周道即使获得了一等奖，有了这个机会，也未必有胆求人，他知道自己有求人恐惧症。
然而，现在的周道是重生者，中年大叔灵魂炼就的二皮脸可以应对各种心理挑战。
……
“你这小子挺能忽悠的嘛，”乔华笑道：“滚吧，回去等通知吧！”
这算是答应了？周道退到门边，鞠了个躬，“谢谢乔书记！”心情激动的下了楼梯。
第61章 你是大领导，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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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当然激动，如果真的能破格录取，他就不用像后世那样读夜大了。
如果此路不通，他就得走复读的路，他需要从头把早忘掉的课程全复读一遍，这也不能保证一年效果就非常好。
最关键的是，这浪费了他大好的时间！
听乔华的语气，“回去等通知”，不就是答应了吗？而且成功的机率很高！毕竟现在的乔华，比之中夏日报总编辑，拥有更大的权力。
这一点周道深信不疑。
……
与周道相比，乔华不过是举手之劳。
宛都大学向来重视专门人才，据说去年还录用过一位被新闻界广泛报道过的农村自学成材的画牛高手。
这位学生虽然牛画得好，但文化课却差得可以，学校斟酌再三，觉得与其招收一个老实本分没有创造能力的学生，不如直接招一个专业能力已达毕业水平的学生。
当然，这事若放到后世，高考数据网络化，大学录取通过数据比对完成，大学老师没有录取的决定权时，这类特招基本上就不存在了。
即使是考研，必考科目你也得过了全国线，导师才敢要你。
……
秘书敲门，递上来一份文件，乔华浏览了一下，做了批示，秘书退出。
乔华若有所思，拿起电话，拔通了一个号码。
“喂，曹校长吗？我是乔华。呵呵，老同学，许久没见，有空在一起坐一坐，现在不是困难年代了，一起吃个饭，喝个茶，咱们自已动手，丰衣足食。”
曹校长：“老同学，你什么时候到了宛都？你虽然是领导，但我这个地主还是得尽地主之谊，你到我这儿？还是我到你哪儿？
我这儿有申诚朋友送的雨前毛尖，过来尝尝？铁冠道人曾说，‘淮南茶申城第一’，我这可是正经的‘跑山茶’……”
“好，老同学邀请，不敢不去！你最近又搞了不少盆景吧，我也可以顺带欣赏一下。
对了，还有一事，最近宛都出了一个青年才俊，叫周道，很有新闻才华，最近获得了大华国新闻一等奖。
这个周道还是个应届高三学生，今年参加的高考，因为考场中暑耽误了一场考试，估计正常录取分数有点悬。
他应当报了宛都大学的志愿，如果分数不够，看能不能照顾一下，也算是特长生。
首先申明，这孩子不是我亲戚，只不过觉得是宛都的一个新闻苗子，如果没有正式文凭，将来发展会受到影响。”
曹校长：“老乔，你现在都是地委副书记了，还是改不了爱管闲事的毛病？既然跟你不相干，干吗一定要卖这个人情呢？”
“老曹啊，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呢？毕竟这孩子，最早也算是我发现的苗子吧，现在在宛都电视台，干得不错，要说水平，属于拔尖的，将来在你的大学镀一下金，不会辱没你老曹的名声的。
说实话，现在的体制，这孩子没有你签了字的小本本，可能将来发展会吃很大亏的，但若成了你的学生，将来有了更大成就，那就是你曹校长的荣耀了！”
“这么说，还是我曹云庭占了便宜了？老乔啊，你这张嘴二十年前就是这样，转来转去都是别人占便宜，现在还没改变嘛！”
“呵呵，你这占了便宜从来都不承认的主儿，二十年也没改变嘛！这样，既然宛都大学特招还有效，回头让这小子备齐资料去找你？你安排人审核一下他的资格？”
“这事好说，大学之道，在于‘得英才而教之’，老同学眼中的人才，咱宛都大学肯定欢迎。言归正传，雨前毛尖，什么时候来品尝？还有乌木盆景，等着你这个大文豪来取个好听的名字呢！”
“这个周日？怎么样？我刚来宛都，地直各部门还需要尽快熟悉，事情比较多，这两天特别忙！”
“好，你是大领导，你说了算！”
……
宛都大学。
校门口。
经过几天等待，周道拿到了由燕都寄来的全国新闻一等奖获奖证书，证书附有一封公函，包括祝贺词以及颁奖理由。
公函的末尾加了句“奖金另行通过邮局汇款”的字样，多少奖金没说，不过这对于周道来说，已不重要。他已不是第一次拿到中夏日报征文启事时的周道。
有了这个获奖证书，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特招梦吗？
宛都历来重视人才，当下的宛都电视台，如果获得全国新闻一等奖，普通农民可以实现“农转非”的愿望。当然，这个一等奖得是政府直属机构颁发的，如果是某个草台班子冠以“全国”的名义评的奖，那是不作数的。
后世人有一个农村户口，家里有二亩地，三分宅基地，那是生活幸福的象征，你要让他转成城市户口，他是不愿意的。
当市民有什么好？社保得自己出钱买，医院看病自己社保卡上的钱用完了，还得自己掏腰包，最主要城市房子贵还得住在鸽子笼里。
哪像农村，宅基地上建套别墅，几十万就修得相当好了，后院种上各类有机蔬菜，不用像城里人一样天天吃打过农药的菜。
后世的农民种地有补助，交一二百的农村医疗住院可以报销大部分，吃的绿色自种产品，呼吸清新的空气，要多好有多好。
然而此时的农民，辛苦种了一季粮食，第一件事得“交皇粮”，再加上各种提留款，一年下来顶多赚一口吃的，甚至还有人吃的都接不上。
丰收年景，排队去公家粮库交粮，交了粮食粮库可能只给打个白条，报纸上不断出现“卖粮难”的报道，农民生活相当艰难。
农闲时，按劳力摊派公务，开渠、清淤、修路……出工不够记帐扣钱，出了工也相当于义务工，而且还不给发个“义工证”。
这个时候，城市户口就是身份的象征，有了城市户口，有粮本、菜票、盐票、布票、自行车票等各种票，甚至有的城市还有新婚家具票……
别笑。
这是真的。
你以为这个票仅仅是个凭证？
它是钱！当钱用。
农民进城吃饭，得花钱在黑市买了粮票，才能吃上*营食堂的平价食品。
剪刀差将农村与城市二元割裂，这是后世年轻人无法想象的。
要让周道和当年的农民工回想起最初的难来，想多了都是泪。
后世大学生回乡承包果园种橘子，那是潮；当下呆在农村，那是天然鄙视链的最底端。
此时的农转非，其意义不比后世弄个燕京户口小，甚至获得的好处还要大很多，因为前者是身份的彻底改变，后者仅仅是为后代读书轻松考个名校获得资格。
当然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改变了当事人的起跑线。
周道是过来人，他对这本证书可以成为“农转非”的敲门砖没有兴趣，因为他知道，后世很多花钱“农转非”到城里的人，临退休想把户口转到农村养老，这种“非转农”反而比当年“农转非”更难。
你都迁到城里享过福了现在还想回来要宅基地要承包地？对不起，现在政策不支持这个。
在城市化还没有完成的时候，“逆城市化”难以得到政策支撑。
……
周道特意用宛都电视台的稿纸写了个申请，同时把两本证书复印好，装在一个牛皮纸信封里，向看门大爷问清楚了招生办公室的方向，便径直向教学大楼走去。
接待他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拆开看了一下申请书内容，又看了一张剪报的复印件和刊登有《买茓记》的那张《中夏日报》，核对了两本证书的原件和复印件，然后把资料随意一码，推回去说：“今年的特招名额已满了！”
“满了？”周道第一反应是不能相信，前天乔副书记的秘书给打的电话，告诉我准备这些资料来宛大，怎么这就晚了呢？
“乔华给我开的玩笑？”周道寻思道：“这不可能，以他的身份地位，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这么安排的。”
“这位老师，你确认满了？”周道小心翼翼的问。
中年妇女脸色冷淡，“是的，你走吧。”
直接赶人。
周道笑道：“老师，你可否再看一下，是不是弄错了？”
中年妇女瞪眼道：“你这个学生，怎么这么难缠，平时不好好学习，总想着考不好了钻空子！把资料拿回去，放这里弄丢了我可不负责！”
周道将原件和复印件分开整理好，分别装在两个16开大小的信封里，笑容可掬的道：“老师，不好意思，今天打扰到您了，那啥，求你个事，借这个座机打个电话可以吗？”
中年妇女翻个白眼，如果打个电话就能在她眼前消失，她不介意周道使用电话，反正话费不是她掏腰包。
她看向电话机，勉强点一下头。
这老阿姨……更年期综合症？周道虽然心里腹黑，但表面仍然一团和气，满脸堆笑地道：
“谢谢老师！”
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然而老阿姨见得多了，她这次连脖子都懒得动，眼皮更没有眨一下。
就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嗯，见识了，原来傲慢是这个样子。前世行走江湖，渐入佳境，竟是忘记了傲慢长什么样了。
周道面带微笑，轻手抓起了电话。
……
一分钟，周道单手捂住电话，“丁老师，您接一下电话？”
中年妇女姓丁，她知道这是叫她。
本来不愿意接，但对方很肯定的望着她。
“电话放这儿，你没事就先走吧！”丁老阿姨下了逐客令！
这是怕我偷听她的通话？周道笑了笑：“好嘞！”把两打资料往掖下一夹，走出办公室。
这种坦然的表情，让她忽然警觉刚刚竟没有留意他给谁打的电话。
丁老阿姨伸手接过电话，还没递到耳边，就被电话那头高分贝咆哮声震撼：
“丁馨！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告诉过你特招要留一个指标吗？你为什么说没有指标了？”
丁馨被强大的电磁波震得一时懵了：“……校长，我是根据您的指示说留一个指标，所以才对外说没指标了……这，不对吗？”
“那你知道，这个指标是留给谁的吗？”电话那头质问道。
“这个……校长您说过，但是，我忘记记笔记了。”
“一个人名也需要记笔记？丁馨你得了健忘症？”
“是……不，校长，我知道错了！”
“那我再告诉你一遍，最后一个名额留给周道，这个周道，是地委新来的副书记推荐的，我到教委查了他的分数，只差3.5分，而且是因为考场上中了暑才没考好!
但他的新闻稿获得了省征文一等奖，又获得了大华国全国新闻一等奖！这样的奖，就是我们新闻系的研究生，也未必能获得！你觉得他不应当破格录取吗？”
“应该！应该！”丁馨老师接连回答，“但是校长，我有一个疑问，既然这个指标留给周道，那不是再没有指标了吗？”
曹校长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娘们儿刚刚根本没有看周道的资料就直接拒绝了，他的声音反而有些平静：
“刚刚给你电话的就是周道！”
“啊！”
丁馨脑子懵了下。
曹校长想了想，进一步补充道：“这是乔书记推荐的学生，如果这件事办不好，你的工作就不要做了！”
丁馨刚要保证，电话那头传来笛笛地忙音。
“我刚才做错了什么？”丁馨老师愣了愣神，急忙朝办公楼外追去。
第62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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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交了资料，周道终于松一口气。
这次丁馨老师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招呼周道坐下，还给周道端茶倒水，都有点谄媚的味道。
刚刚可还是冷傲不屑，这一会的表情，难免有些勉强。
上一世被社会鞭打得遍体鳞伤的重生男周道，不禁感叹：人的背景不同，境遇真是天壤之别！
嗯，幸而我有先见之明，提前把曹校长的办公电话要来了。这一次，社死的竟然是丁馨阿姨。
他甚至可以正眼看这位丁阿姨，虽说年龄上约摸四十来岁，但看起来顶多三十多岁的样子，风韵犹存、体态优美。
尤其是峰峦高耸、沟壑深深……充分证明她无脑是有原因的。
嗨，之前周道显然因为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让他主动忽视了她的相貌，现在仔细端详，丁阿姨不但皮肤保养得细嫩白晳，而且五官端庄秀丽，可以想见，年轻时的丁馨是多么俏丽动人。
……
资料递交上去了，这次丁老阿姨小心翼翼，像手里捧着的是宝贝，或者烫手山芋……现在给她几个胆，她也不敢把周道的资料弄丢失了。
那个责任让她一想就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周道知道，资料还是要一层层上报。
既然有校长背书，学校这一关好过，教委那边一但有人卡一下壳，结果还真不好说。
总不能乔副书记再追踪到教委……一个地委副书记，不可能闲得为一个不相干的周道一层层打招呼。更何况若这样做，那就真成“不正之风”了。
想想自己也是，上一世不好好锻炼身体，结果一场中暑就改变了他的命运。然而这一世，万一有个偏差，自己不同样要重蹈覆辙？
幸而这一次起点不同，一切都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
最起码自己的资料，可以被安全的递交上去。
……
周道去工地，也就是自己柳林的小院看了一下，此时装修进展已进入中期阶段。虽然干活的人不多，但效率很高，木工师傅吴小波已把一楼的房门制作好，统一抹上胶水，打上射钉压板定型。
吴小波见周道来了，高兴得迎了上来。
“老板，你可来了，我正愁楼梯咋处理呢。”
周道忽然想起，的确上一次没有把楼梯的事交待清楚。
在后世，无论是别墅还是复式房，楼梯都有专门的公司提供产品定制和安装，不管是铁艺、铸铜还是实木扶手、甚至玻璃热弯造型，都是现成的，只需要选选款式就行了。
但这是88年，这个时代物资相当匮乏，宛都的普通小院，能用钢管焊个简陋的扶手就不错了，有的家庭的楼梯甚至没有扶手，上下楼都有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而小院最初的外设梯楼，因为天井改建为半封闭状态，外走楼梯变成了内走楼梯。
如果是外走楼梯，简陋一点刷上油漆就行了，可外走变成内走，就需要重新计划了。
“你觉得应当怎样处理？”周道反问，他知道吴小波木工技艺精湛，见过世面。
“老板，这个楼梯按照现在宛都大部分家庭那种钢管刷漆方法，跟咱的装修肯定不协调，要是搞成宾馆里那种生铁栅栏扶手，主要是家庭那东西太硬，将来有个小孩子、老人居住，不安全。”
吴小波一本正经的说起“小孩子”，其他人憋住想笑，老张说：“老板这才不到二十，还不到婚龄，你就想到小孩儿了？”
吴小波反驳道：“老板这类人物，女朋友肯定有，这房子一建成有个小孩咋不行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
一般这个年龄段的人，在公共场合一提到男女的情事都会显得不自然，然而周道周老板可是过来人，他出人意料的大大剌剌地说：“吴师傅说得对，铸铁护栏，小孩子玩耍碰着不安全，你觉得用什么好？”
齐文和听着有点意外，周老板不过十七八岁，这个年代自己还是个孩子，居然规划起孩子的事了？
但一转念，老板是何等人物，怎么能用平常人的思维？老板有这么大的房子，提前有个女人还不是应该的吗？
我齐文和也要向老板看齐……
吴小波受了鼓励，不加犹豫地说：“我觉得用木的好。”
大家都笑，木工认为全世界的东西都应当用木头做。
要是吴承恩是木匠出身，估计美猴王拿的就不是金箍棒，而是乌木棒了……
周道掏出一张白纸，迅速在纸上画出后世木扶手的样子，说：“这个能做出来吗？”
吴小波：“这个我在电影里看到过，就是民国还有星加坡的电影里富豪的家里有，老板你放心，只要你能画出来，我就能做出来。这种样子我能做！”
周道听了很满意，拍拍他的肩：“好，用什么木料，你来选。但必须是硬木，这要是能做好了，全宛都有多少家庭，都想改装成咱这样式，这能赚多少钱，想过没有？”
吴小波：“老板这一说我就有劲了，你就瞧好了！”
周道又把齐文和、王全叫过来：
“我来时想了一路，咱这个半封闭式天井，不能用铝合金型材支撑，因为铝合金型材竖着做幕墙都没问题，但横着承重力不够，所以我们得换成钢结构，我这里画出一个图，是个网架结构。
你们看着这个图，文和、王全你们一起找一家焊工比较好的管材店，谈好价格现场量一下尺寸，这个得提前施工，因为只有玻璃顶做好了，内走楼梯才能施工。”
被吴小波抢了风头，齐文和当场应道：“周哥放心，过去我和王全做装修的时候常去的一家店，在校场路口，他们的焊工质量过硬，我跟店老板很能谈得来。”
齐文和不叫“老板”叫“周哥”，也就是想表明自己和周道走得近，同时也是向吴小波他们提醒，你们是我叫过来的。
吴小波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附合道：“小波说得对，那家店确实不错。”
王全也跟着说：“店老板是冀州人，跑几百里来宛都做生意，靠的是信义，我和文和跟他合作过两回，老板做事不错，虽说按焊点收费，但开始谈好后另加的焊点也不多收钱。”
周道点点头：“顶蓬是我们加上来的，质量是第一位，当然也要考虑美观，毕竟是每天一抬头就看到的地方。”
大家都点点头。这还用说？老板要靠这个装出效果的，我们可不敢怠慢了。
安排好这一些，周道推上自行车往外走。
不能光顾着自己的私事，公事也不能耽搁了。
一出门，居然碰到了魏丽丽。
这回吃惊的不是周道，而是魏丽丽。
“周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周道确认魏丽丽不是跟踪自己，故作惊讶的道：
“这么巧，看来宛都还是太小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在这荒郊野外，也能遇见你。”
“少贫嘴！”魏丽丽上下打量，“你上班时间跑这么隐蔽的地方，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冷美人儿不在办公室，居然像换个人似的，这让周道很意外。舔狗的本性瞬间满血复活：
“是有秘密，这不魏丽丽女士只身穿越荒避柳林，此间常有歹人出没，蛇虫侵扰，本人奉命前来护卫。”
魏丽丽嫣然一笑：“满嘴瞎话。”
“……”原来魏丽丽笑起来这么动人。
周道怔了怔。
“对了组长，你不是让我先联系一下宛都考古研究所吗？我电话联系过了，说是过了柳林就到了，可我来回找，也没找到。”
周道忽然想起，自己的确是交待过，让魏丽丽联系一下考古研究所，自己当时也就是一说，忘记了考古研究所在柳林附近。
差一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这一点以后一定要注意。
但通过这件事，也证实了他之前的判断，魏丽丽应当不是宛都本地人，最其码不是在宛都长大。如果从小在宛都长大，不可能不知道宛都考古研究所所在的位置。
虽说宛都考古研究所的确是在柳林附近，但柳林很大，东西延长数公里，在最西端的一处古建筑一侧，这个研究所已存在十多年了。
“你联系了谁？”周道问道。
“研究所的谭所长。”
直接找头儿，魏丽丽的办事风格让周道很满意。这跟后世业务员电话营销找董事长、总经理一个道理。有经验的业务员一定是绕过前台找到有决定权的那个人，而不会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你方向反了，要不我陪你去一趟？”周道笑道。
“求之不得。”魏丽丽，“我本来不就是打个前站嘛，你要是一起去不就节约了更多的时间？”
既然大家想到一处，周道就骑车带路。
“组长，我一直好奇，楚长城究竟存不存在？你不在的时候，孙广胜还在专题部嘲笑我们组呢，说从来都没有在宛都的考古内刊上看到过楚长城的报道，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孙广胜这个组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看来孙广胜精力充沛，虽然不当面找麻烦了，背地里还是少不了各种编排攻击，周道是过来人，对此只能付之一笑。
“组长，这次专题到底有没有把握？”
周道应道：“有没有把握，这要见了谭所长才知道。”
……
第63章 楚叶公邑，有长城号曰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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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都考古研究所的谭云所长，此时正坐在桌案前，用一只放大镜仔细查看一块刚刚送过来的汉画像砖。
这块汉画砖是少有的雕刻砖，与模印相比，形制更加生动。
谭所长将脸凑近研究细节，眼镜框几乎碰到放大镜上。
这时有工作人员敲门进来，“谭所，有宛都电视台的记者来找。”
谭云头也没抬：“请进来就是了。”
周道和魏丽丽走进所长办公室，谭云还没从沉迷中抽回身。对一个考古工作者来说，发现一件古代文物，就像观众进入电影世界一样，文物内在传递出的场景，比现实世界更让人迷恋。
看着躬着腰忘我的谭云所长，周道和魏丽丽相视一笑，并未打扰。
忽然谭云直起腰，兴高采烈的叫道：“绝了！绝了！圹砖上阳刻戏车图，还着了色彩！简直太美妙了！”
一抬头，看到面前的一男一女，男的人蛮帅，就是有点不太正经，女的身材高挑，冷艳动人……
“你们是……”谭云愣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道：“宛都电视台的？魏记者？”
魏丽丽微笑点头：“谭所长您好！我是魏丽丽，之前给您打过电话的，这是我们专题部的周组长。”
这么年轻居然是组长？算是这位漂亮记者的领导？然后他看起来好象也没有领导的样子，年轻领导一般都是这个风格？
谭云向周道伸出手，展现与学术研究相反的油滑一面：“两位领导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他没有把手伸向魏丽丽，这是礼貌的表现，又称呼两个电视台的年轻人为领导，说明这个考古迷并非书呆子，是个老油条。
周道迅速作着判断。
互相交换了名片，周道仔细看了一下考古所所长谭云的名片，简单朴实，粗大的宋体字，设计甚至有点简陋粗糙。
翻向背面，才发现这张名片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因为长方形的小卡片中间，印着一个拓印的黑色图样，一看风格就知道是宛都汉画的拓片微缩版：画面三只神虎拉着鼓车狂奔，一虎恍然回顾，驭者手忙脚乱，死死抓住缰绳，雷公则疯狂击鼓……
那么多标志性的宛都汉画画面，谭所长为什么独选这非典型的一幅？
谭云招呼两人坐下，重新戴上雪白的手套，小心翼翼的将那块汉画像砖搬过来，“瞧，二位掌掌眼，看看这块砖出自哪里？”
“云河？”周道当然看不懂，但他可以乱蒙。
“咦，周组长懂考古？”谭云张大眼睛，“你是第一个一眼就认出这块砖是出自云河的！
包括老考古专家，没有三次猜不到的。”
谭云仿佛找到了知已，“说说看，这块砖代表了什么风格？”
什么风格？我刚刚都是蒙的，你让我说什么风格？
周道弯下腰，仔细打量这块汉砖，这块砖形制奇特，图形古朴但洋溢着神奇的活力。
真的是说不出啊。这次周道不是装的，因为他对汉画的确没有研究。
当然作为一个宛都人，说一点不懂那是假的。
宛都汉画馆现在正在建新馆，若干年后，它会成为大华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而且，它也因为馆藏汉画像石最多而声名鹊起，成为大华国最具影响力的汉画像石博物馆。
最具影响力，那就是，第一大。
这些周道都知道。然而……
周道忽然来了灵感：“谭馆长，我是外行，说出来即使错了你也要担待。以我的浅见，这块汉画砖的风格属于汉文化与楚文化结合的形态。
你看，它的整体风格古朴大气，格局很大，但却展现出奇异的想像和飞扬畅达的气势，这个造型的特点，显然是受楚文化的影响。”
“等等，”谭云眼睛睁大，似乎用耳朵在听画像砖画面发出的声音：“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这种一飞冲天的、一鸣惊人的气势，正是楚文化的风格。
说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谭云目光殷切，此时不仅仅是觉得遇到了知己，而是一个可以讨论古文化的同道中人。
我这不过是信口一说。
而且，明摆着给你挖坑，往楚文化上引，你就得寸进尺了？周道有些发愁，老谭你身边真的没有可以听你吹牛的对象吗？
不过他明白自己来此的目的，既然这么快就得到谭所长的认同，那自己就加一把劲。
上一世他因为宛都汉画留意过其他地方的同类文物，此时整理一下思路正好可以吹一吹，对面是专家，也正好可以证明一下自己的思考对不对。
“谭所长，据我所知，大华国有三大汉画像石出土文物富集宝地，分别是彭州、宛都和蜀都。
彭州以前汉画像石居多，风格较为平实中正；宛都是后汉画像石为最，风格雄放浪漫；而蜀都以季汉画像石为多，风格介于前二者之间。
三地各受当地文化影响，所以我想，宛都汉画砖风格上有楚文化的痕迹，也不足为奇。”
谭云啧啧称赞：“看看，宛都电视台真的是藏龙卧虎！周组长的见地比我们考古所里的很多专业同事都高！”
随意一喊：“小张，你过来，刚刚电视台的周组长分析这块汉画砖的话你听到了吗？这简直是专业水平，比你们这些专业学历史学考古的年轻人认识都深刻！”
小张就是刚刚接待周道、魏丽丽二人的小伙子，此时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谦虚的向周道致意：“周老师以后多多指教！”
趁谭所长向小张训话的间隙，魏丽丽向周道挤挤眼……所谓的挤挤眼，就是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地，小声问：
“周道，老实说，你这一招都是从哪学的？这得查阅多少资料才能有这认识。”
跟谁学的？后世网上一查一大把。然而这个周道无法向魏丽丽解释。
看看时机差不多了，周道打断谭所长的叨叨，“谭所长，时间虽短，但我能感受到谭所长是个德高望重的考古专家，特别是对楚汉文化的研究，对古文化的执着，让晚辈感动……”
周道这吧啦吧啦一说，小张感激自己解套了，那望向周道的眼睛都充满泪花。
魏丽丽庆幸自己有一个这么能说的小组领导，让自己当绿叶也毫无怨言，而谭云真的是非常受用，电视台的记者这么评价自己，要是上了电视自己不是出名了？
谭云对周道的好感噌噌噌往上窜。
他想听周道的下文，比如，什么时候带上摄像师来，做个专访？
谭云将谦词都准备好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是我应该做的……”
然而周道话锋一转。
“谭所长，我今天来，是有一事，关于楚长城的发现，想请你帮忙。”
“什么？楚长城？”谭云还有些迷惑：“省考古队有发现？我怎么没有听说？”
“谭所，虽然省考古队还没有发现楚长城，但楚长城却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点史书上有记载。我们今天来的意思是，由宛都电视台牵头，宛都考古研究所主持，我们一起寻找楚长城，作为宛都文化宣传的一个电视专题来做。”
这尼码是利用我考古所？谭去立马就不高兴了。
还以为是给我做专访呢，你这没影的事来找我，要是搞成了还好，搞不成我老谭这一世英名不就毁于一旦？
当然谭云是老油条，他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很平和。
“周组长，你能说出楚长城的具体位置吗？”
“不能。”
前世周道只是看到宛都的这个新闻，但他的确没有实地游览过。老实说，即使他现在不去发现，再过十几年，也会被宛都几个考古文化爱好者发现。
“如果没有具体证据和线索，我们考古所是没法立项的。再说，真有楚长城，它就搠在哪儿呢，还需要我们去发现？你听说八大岭长城是谁发现的吗？”
听起来好有道理。可是，楚长城是中国最早的长城，你确定你能把它与谁家寨子的石头墙区别开来？
“谭所，”周道绞尽脑汁，作为前世资深键盘侠，网络论坛与杠精论战，免不了找一些历史证据，他极力在印象中回想史书对楚长城的记载：
“谭所，……汉书是不是有这样的记载？‘叶，楚叶公邑，有长城号曰方城’？”
谭云身体一震，这是个什么妖孽级人物，年纪轻轻，博学多才，居然懂这么多？
作为考古工作者，这句话他模糊有点印象，他不敢说有还是没有，他是老学者，要是弄错了，这个脸他丢不起。
“叶公之邑”，……那个叶公，就是被人编排说看见真龙就吓跑了的人。古人编排人的手法跟现代人是有得一拼的……
“你等等，”谭云走进他的套间，那里不但放置了不少文物，靠墙还摆放了一个巨大的书架，他从书架的一格找出一本厚厚的书，放在办公桌上翻找。
果然，在《汉书.地理志》上，他找到了这句话。
一个年轻人，能通读《汉书》，且记住其中这么精微的细节？虽然是大热天，谭云感觉身子有点冷，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一个业余的年轻人也比不了了？
“快坐快坐。”谭云发现周道和魏丽丽都站着在一旁围观这本发黄的史书，连忙让坐。
不能让贵客站着。
特别是这种学富五车的贵客。
“周组长，你年纪轻轻，有如此高深的学问，我很佩服，真的很佩服。”谭所长由衷的赞叹。
魏丽丽美眸扫过周道，这货没事人一样，似乎这点学识根本不算什么。这个周道肚子里究竟还有什么，魏丽丽很好奇。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虽然叶城古代归宛都郡管辖，可现在咱宛都考古所只能管自己的地盘，叶城的事咱也伸不出手啊。”
“谭所，”周道平静的道：“楚长城既然叫方城，说明是军事防御功能，叶城是楚的北境，但楚长城肯定不只一处。
从叶城向南，雉城、裕城、菊城、穰城，都是楚的要塞，既然叶城有方城，那临近叶城的雉城一定不会少，如果我们能在宛都境内发现楚长城，这对相邻地区联合发现也有很大帮助。你觉得呢？”
这位电视台的记者听起来更像专家，有大局观，而且学识丰富，谭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选错行了？
一个专业的考古研究所所长，为什么眼光格局居然赶不上宛都电视台的小年轻？
第64章 老朽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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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权衡，谭云所长决定同意周道的楚长城考古提议。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建议名头低调一点，比如叫“寻找楚长城”之类的。
周道立即调侃道：“谭所，你想的名字居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你是不是选错行了？《寻找楚长城》，这名字响亮，一听就是一个资深新闻工作者能想到的名字。”
周道这话顺带把自己吹了一通。
谭所长有点尴尬的笑道：“这说明我们都有跨行发展的潜力，你不也更像一个考古人吗？”
在场的人一听都笑了。
魏丽丽虽然一直当旁听者，听周道和谭云进入互捧模式，嘴角微挑，“如果这次考古发现墓葬，挖出铜镜了，可以送给我一个吗？我想体会一下古人是怎样照镜子的。”
周道说：“我的意见是可以，别说铜镜，凤冠霞帔都可以。只看谭所大不大方。”
谭云：“我们还真挖出过不少铜镜，这些文物虽说在宛都不是稀缺的稀罕物，但文物出土有登记，私人拿去不好。你要真想要，仿制品可以有。不过那是合作单位送来的，帮你留一面？”
周道：“谭所还当真？要真搞个墓葬的真品，可以对镜贴花黄了，估计魏丽丽也不敢用。”
……
经过讨论，谭云决定参与宛都电视台的《寻找楚长城》专题。
但他做出的人员安排是，前期自己亲自参与，后期就由所里的其他研究员陪同即可。
周道当即猜到老谭这是为了上镜头，笑了笑，“谭所能一开始就带队，这就是给我们最大的支持了。”
……
跟张凯汇报后，专题部决定在一周后派出摄像师何景与周道、魏丽丽一同出发，与宛都考古队会合。
考古所谭所长带着小张随队，按照之前的安排，先朝雉城出发。
雉城临近鲁阳山，而鲁阳山与叶城相连，根据上一世的网络浏览记忆，那一带发现有大量的楚长城遗迹，周道觉得，找到一大片“方城”，自然可以给老谭认定“楚长城”提供方便。
车辆驶离宛都，大约一个多小时，进入一段石子便路，从这里要走上一个钟，才能重新交上公路进入雉城。
怀念后世的高速路，中夏省的高速四通八达，即使进入雉城的深山大壑，也有高速相连。而现在，四轮面包行驶在山路中，跟个跛脚鸭没什么两样。
这时候最担心的是爆胎，一但车辆抛锚，几乎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因为没有移动电话的时代，想获得救援，得有人步行跑到城里，而且也不一定能立即找到合适的救援车辆。
好在司机习惯了下乡道路的颠簸，考古队的谭所长又是经常野外作业习惯了，根本不觉得什么。小张和何景年龄相仿，二十出头，正是活力迸发的年龄，两个人前后临窗坐着，被窗外的景色吸引得不时指指点点，大惊小怪。
“啊，那棵树是枫树吗？你看那叶子像要红了！”
“山顶上那块石头是要掉下来吗？不会？我看够悬了！什么？几百年间一直那么悬着？太神奇了吧！”
……
魏丽丽受不了颠簸，一手抓着车厢把手，一刻也不敢松。
车子一颠，她的身子就一颤，然后俏脸紧张，长发飘飞，波涛汹涌……
这风景，比窗外的好看啊。
这个娇弱冷艳的千金，为什么要来宛都电视台呢？她显然不是宛都本地人，家庭条件必然优渥，背景一定不简单，否则不会在专题部如此的超脱，而且从来没见过张凯给她布置什么任务，这次分组，还是她自找的……
周道善于一心二用，一边欣赏近在咫尺的“美景”，一边思考着魏丽丽的出身背景，这让注意到周道眼神的魏丽丽吃不准他的真实心态：说他目含亵玩，但又恰似若有所思，这让魏丽丽……不好发作。
宛都电视台来雉城采访，雉城县委宣传部的同仁不敢怠慢，安排到县委招待所住下，晚上设宴招待，这都是常规操作。既可以尽地主之谊，又可以建立人缘。一举两得。
当然周道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楚长城所在的方位。
“你说那些垒了几人高的石头墙是楚长城？”
宣传部小武听后很惊奇，“要真是楚长城，那在咱雉城山区乡镇太多了，这个东西我们过去只知道是古代的军事堡垒，有的说是明代的，也有的说是宋代的，说是楚长城，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这话挑明说就是“你们说的不靠谱”，只不过为了礼貌，小武说话挺委婉。
周道：“你说说详细情况，这次我们带了宛都最权威的专家，考古所谭所长亲自带队来考察。”
谭云也从小武嘴里听出话味儿了，看了一眼周道，转而问小武：
“像你说的这种军事堡垒有多少？”
“有好几处吧，到底有几处我也没有确切数字，但一般都是在一个交通要道建一处堡垒，将通道封住，留有出口，类似于城门的样子。
然后这个堡垒还有内圈，估计可以驻军，再然后各个堡垒沿着起起伏伏的山脊用石头墙连起来，我粗摸估计，有几十里长吧！”
“当地传说这些堡垒是为什么建的？”谭云接着问。
“民间传说，说是铁爷为抵御北方反王修筑，因此大多说这些石头城是明代的。”
周道微皱眉头，心想什么铁爷抵御北方反王？铁爷的战场那是在历城，所谓的北方反王不是指朱皇爷的儿子吗？人家那是皇子，又不是蛮族，要打的是城市，你这一破山头有什么能让他费事来攻的？
虽说铁爷是穰城人，穰城的北方关隘的确是雉城，但这一大片石头墙真跟他无关。
谭云看一眼周道，知道周道心里的想法，只是周道这小小年纪居然泥鳅一样滑，根本不点破。好，老朽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滑头。
“嗯，小武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要不，方便的话，明天带个路？要真是明代建筑，咱们也好一起见证一下？”
小武点点头：“你们是宛都的领导，我就是为各位领导服务的，”
kao，老谭这是装逼装到姥姥家了啊。
周道笑笑，我倒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65章 一包饼干与百万铜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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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面包车离开雉城，向吉家寨进发。
这个寨子建在一坐不十分高的山梁上，汽车开到寨前，就得停下来，因为往前走，道路过于狭窄，此时步行，反而是最安全的。
此时最辛苦的是何景，他扛着个摄像机，走在前头，还要回头拍摄镜头。
自然忙得满头大汗。
魏丽丽客串主持人，手里拿着话筒，向观众介绍此行的目的，又向谭云问一些不咸不淡的话。
老谭有美女拿着话筒提问，一时间精神振奋，腰杆挺直，面对镜头，说一通大话套话，过足了瘾。
简短的采访做完，小武带着心气十足的老谭跑前头去了，小张自然紧随领导步伐，落下电视台的三个人。
周道低声说：“魏丽丽，接下来提问，按我这个版本来，你拿去先熟悉一下。”
将两张纸从口袋掏出来递给魏丽丽。
魏丽丽看了看，“行。”
何景跟上问：“那我刚刚拍摄的内容呢？”
“删了！”周道说。
何景一副心疼的模样，“又废了我的胶卷了。”
魏丽丽：“我刚才的提问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是回答的人太过做作。”
魏丽丽道，“说我就说我呗，非得给我留个面子，够虚伪。”
周道：“……”
……
出了几身汗，一行人终于爬到寨前。
这次何景和魏丽丽按周道的版本自然顺当多了，主要是不用担心周组长又下令删除录像带，太心疼人。
魏丽丽，“谭所长，现在我们到了吉家寨，您看一下这个寨子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布局？”
谭云，“这个寨子的寨墙保护这么好，让我很意外。我从事考古工作多年，第一次面对这么独特的寨子，这说明我们过去的工作对这一块重视不够。”
“你觉得这些石头建筑的功能是怎么样的，还有，它们属于什么年代？”
“石头寨子不是孤立建筑，这类似于一个据点，而且我们往远处望，明显有大小不一的类似据点，据点中间用石头墙相连，仅从形制上看，这肯定属于防御工程。其用途是军事用途。当地居民没有能力修建数十里长的浩大工程。
至于年代，目前还无法确认，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村民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以为拍电影的，都围了上来。
山里的小孩子虽然胆子大，但对生人还有些畏惧，所以远远望着。
村民们对电视台一行保持距离，但看得出，他们有交流的愿望。
周道示意魏丽丽采访一下寨上的大爷。
大爷后退了两步，他没见过这么亮眼的妹子，最关键的是这个亮瞎人眼的妹子还穿着裙子，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小半截露在外面，大爷想这要是我的孙女儿，我一准打断她的腿。
没想到魏丽丽前行了一步，把话简递了过去：“大爷，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石头寨子存在多少年了？”
魏丽丽声音细腻温柔，这么好看的妹子说话又这么好听，大爷立马改变观感。
心花怒放，咧出一嘴大黄牙笑道：
“闺女，你要问我们寨子的年月，那可久远了，我也说不清，从我生下来就有这些石头寨子了。”
大爷你这话等于没说。
你生下来就有，那也不过几十年吧……
魏丽丽还想耐着性子问，这时小武插话道：“潘大爷，我是县里的小武，你还记得吗？上次你不是跟我说是明朝时的建筑吗？”
周道：小武你是有多执着于把寨子说成是明朝的？
这是诱导式提问好不好？
大爷大约是认出了小武，点点头：“我记起来了，老辈子人是说过这是洪武爷年间修的，抵抗过反王。”
这叫互相印证？
谭云，“大爷，你家有没有从这些石头墙下边捡来的老物件？”
大爷一听，警觉起来，“没有！我知道这都是国家的，捡到也交给政府了。”
这觉悟……
然而那目光却像说，你把我们当盗墓贼？我们可知道那是犯法的。
……
从表情一看，就有猫腻，大爷是防备着我们呢。
访问中断。
老头转了身轰着小孩儿们进村，把谭云、周道他们凉在这儿。
幸而何景没有录，否则又浪费胶卷了。
周道笑道，“谭所长，你这是职业习惯啊，看村民个个都是盗墓贼。”
谭云一大把年纪了，居然抖机灵：“你怎么知道？”
周道：“……”
“我们不能说村民是盗墓贼，他们世代生活在这地方，有点古物是正常的。很多年前有一次，我到丹水考察，四处寻找考古证据无着，大晌午口渴，就去老乡家要口水喝。
结果此时老乡正在喂猪，我无意间发现，这个老乡用来喂猪的食‘盆’居然是一只青铜鼎。”
周道两眼放光，“你把这个猪食盆买下来了？”
谭云诡秘的一笑，“你猜？”
“我猜你拿一包饼干换回来这个猪食槽了。”
谭云立马认怂，这装逼一点意思也没有啊，这个周道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的眼睛流露出泄气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周道装做没事人一样：“你猜？”
……
其实这个故事上一世流传很广，让那些想一夜发财的文物贩子眼红，谁都想去碰碰运气，万一走了狗屎运，一包饼干就暴富了呢？
周道甚至也有过到山里转转的念头，心想那个玩文物的家伙真是运气太好了。
只是这一世他才知道，原来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谭云。
小武听了两个人的交滚谈，还是不太确定：“谭所长，原来这个故事是真的？青铜器鼎，最起码是先秦的，谭所长可是赚大发了！”
眼神流露出艳羡之情。
这个鼎要是放到现在，黑市少说也得百十万，那可是个无价之宝！
几个年轻人看谭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来我们都是有眼无珠，眼前这不活脱脱一百万富翁！
至于这鼎出没出手，大家也不好问，这是人家的秘密，你若非得问就显得没礼貌了。
何景也不是第一次听过这个故事，今天不同的是遇到了当事人本尊，他有点心动，“要不我们再进村碰碰运气？”
“碰个锤子！你没看到刚才那位黄牙大爷，一听古物这话，立马都不理我们了，明显是跟我们划清界限。
要不，我们沿着这堵长长的石头墙，往里面走走？”
周道觉得，没有物证，最起码先秦物证，谭云这个油滑的倔老头是不会承认这是楚长城的。
这样一来，不但这一趟白跑了，而且楚长城的专题也泡汤了。
往前走，说不定就有意外发现。
第66章 咱要搞点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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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墙、石头堡，明明跟后世发现的极其相似，可是如何将他定性为楚长城，这一点难度显而易见。
往上走，石头墙沿着起伏的山势而建，一行人走走停停，一边有说有笑，只有周道和谭云神色凝重。
周道自然是等待奇迹出现，而谭云则出于职业敏感，越来越觉得这个石头墙蹊跷。
小张跟在谭云后边，右手拿着一把考古锤，背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着探针、游标尺、记号笔、硫酸纸等各种物什，左手也没闲着，拎着一把考古神器——“洛阳铲”，神气十足。
然而没走多久，最累的就是他了。
“谭老师，要不歇歇？”
谭云征求周道意见，毕竟这次考古经费是电视台出的，谭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周道也有点累，主要是心累，因为这一次出来他的目的性很强，他需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如果相反，前期的那个“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的电视专题给他带来的光环就会消散大半。
孙广胜正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周道指着前方一个小山岭说：“要不咱再坚持一下？到那个山岭再休息？”
谭云看看脚下的石头墙，也没什么发现，就点点头。
前面的路有些崎岖，山上大树、荆棘不时延伸到石头墙上来，行走非常困难。
魏丽丽穿着裙子，这在城里就是一道风景，而在山里就是被风景撕扯的对象，她此时把话筒塞到何景的背包里，等着周道走上来。
因为脚下的路比较难走，一行人渐渐拉开了距离，魏丽丽耀眼的黄裙子被荆棘划破了，幸而只是扯到裙摆，但她担心再遇险情，走的非常谨慎。
这姑娘没有娇滴滴的叫，也算是要强的姑娘了。
“怎么？有困难？需要帮助吗？”周道走上来。
“周组长，你明知道这个环境不适合穿裙子上来，却不提醒我，故意的？”
这也能怨上我？
不过说真的，这一点还真是考虑不周了。
我周道深表惭愧。
“要不，让小武陪你先回去？”
“周道，你瞧不起谁呢？本姑娘是那种遇到困难就后退的人吗？”
不后退就行，频繁换采访记者也是不好的。
周道说：“有困难说一声，你是美女，有特别受保护权。”
这下魏丽丽嫣然一笑，把手伸出来。
周道想了想，伸出手拉了一把，就松开了。表情很正经。
魏丽丽攀上了一个石坎，便若无其事的跟上了。
倒是周道，攥了攥刚刚放开的那只手，回味着对方细如柔荑的纤手，细密的香汗留在他的指节上，心里面似有所动。
……
“大家休息一下，这里有点心，水，饿了就垫垫。”周道招呼道。
小张一屁股坐下来，小伙子累得满头大汗。
“小张，这次带你到一线，你就明白体能的重要性了，以后好好跑跑步，要知道干考古活，体力很重要。”
谭云现场教导小张。
的确，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与年轻人相比，攀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显得气定神闲。这不能不说谭云真配得上老考古人的名号。
这是提醒小张减肥呢。
小张点点头，“谭所，我回去一定加强锻炼。”
大家简单吃点带上来的食物，何景把摄像机放在一个安全的大石头上，也坐下来吃东西。
周道有个习惯，出门在外尽量小喝水，这主要是怕不方便上厕所，何景不管这些，咕咕把一旅行壶的水喝了大半。
天热，水分蒸发快，然而这里已到深山，虽然艳阳高照，但山风很凉，大家很快消去了疲乏。
周道四下看了，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堡垒，堡垒分内圈外圈，外圈防御，内侧可以驻军，不过因为被荒置两千多年，除了石墙之外，其他的建筑附着物已基本看不到了。
周道可以肯定，自己已站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自己的脚下，就是后世震惊大华国的楚长城！
不管你知不知道，了不了解，它都在这儿，历经二千多年的风雨，见证无数的朝代，默默的守护着这片山林。
此后经年，大一统的王朝不把这里当成边境，历次的割据势力，没有把它当成分界线，于是，它就默默的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你只能在故纸堆的某个夹缝里，窥视到它的存在。
……
何景喝多了水，给周道说了一声，自己顺着墙体溜了下去。
要不是因为队伍里有魏丽丽，何景就站在石头墙上开闸放水了。
这也够为难他的。谁让这家伙喝水如饮驴呢。
小武吃了一块面包，又想起之前的那个“猪食槽”，他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居然不顾礼貌地问道：“谭所长，我一直想问，那个青铜鼎，你应该出手了吧！”
老谭转过脸，他从小武的眼神中读出了金钱的渴望，老谭沉声道：“出手了！”
小武一种终于被证实的放松，但随即又好奇道：“一定不少于这个数吧！”他伸了一把手，意思是50万。
“小武，你也是我dang培养的机关工作人员，但你在想什么呢？”
“……”小武被怼，心想，卖多少我又不能分，你急什么？
老谭乜了他一眼。
“那是老祖宗留下的，不是我的，那个鼎现在还在考古所，非展品。”
说得很明白，这鼎是无偿上交了。而且是考古所的镇所之宝。
众人吃惊：
“上交了？”
“……”
“那怎么的，我还会拿国宝换钱？”
小武满脸惭愧，“不好意思，我错了。”
魏丽丽略微动容。
小张激动道：“谭老师，这个鼎真的在所里？回去可不可以让我见识一下？”
“考古所的东西，考古人都是可以研究的，回去我帮你办一下手续，你就可以研究了。”
小张：“太谢谢谭老师了，我这次出来的值了！”
……
“老谭人真不错”周道心说，那个年代，人心还没被金钱污染，像老谭这代人，纯粹的搞研究，根本不敢中饱私囊。
一个战国时代的青铜鼎，价值连城，在那个时代可以说是天文数字。
但老谭选择上交国家，分文不取。
有没有私心？
有！谁没有，这是说谎。
然而还是要选择归公。
如果要找原因，周道宁愿相信……虽然宛都没有朝阳大妈，但那么大个物件，想不被人看见都难，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然，那个时代你就是拿着这个宝贝，也找不到渠道出手。
……有老谭这么高尚的考古人在，周道反复思量，这重生就倒卖文物的事，咱就别掺乎了，重生人也可以提前发掘文化遗产，将能力用在保护文物上。
嗯，咱要搞点正能量。
第67章 你老子还是你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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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这一泡尿的时间有点长。
这家伙刚刚开着机没关呢？这要是把电浪费完了，考察就可以收工了。毕竟他们这次出来，是为了拍专题片。
考古只是副产品。
周道想去关电源。
本来关掉电源只是小事一件，但何景是个小气包，不许任何人动他的宝贝，担心别人把他的设备弄坏。
周道忍着没动，但他需要提醒何景不要太浪费电池了。
在荒郊野外，想找个充电的地方那是不可能的。
“老何，完事没有？”
什么完事没有？这话听起来别扭。
除了谭云当做没听到，小张小武两个年轻人都会心一笑。
看来这一届年轻人也都是焖坏的坯子。
这俩小伙儿本来想附和几句，但看到周道一边的美女面色冷若冰霜，都忍住了。
年轻男士，在美女面前，自动把逼格调到最高级。
何景一只手伸到石头墙头石面上，露了半个头，脸上显出吃力的表情，还夹杂着兴奋。
“周组长，快来帮一把。”
这家伙这么不中用？爬个石头墙都这么难？
“老何，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周道蹲在何景面前，笑道。
“我那只手占着，快拉我一把！”何景一只手抠着石头缝，指节发白，有点撑不住了。
这还真得帮忙。
用力一拉，何景趁着这股劲整个身体爬了上来。
“我这儿有个东西，谭所长看看是什么？”
这东西约一尺长短，锈迹斑斑，但仍然可以看到大体形状，谭云戴上手套，仔细辨认，脸上的表情由平静慢慢变成惊喜：
“这东西是从哪里发现的？”
“那还用说！肯定是我何景解决水火问题发现的。”何景喘着粗气，说话也顾不上讲究了。
谭云掏出放大镜，前后左右仔细查看。
“小张，你也过来看看。”谭云招呼道。
其实小张就在他旁边，蹲着呢。
小武也凑了上来：“这是谁家的烧火棍？”
你家的烧火棍这么短？谭云看一眼小武，没有怼出声。
毕竟人家是地主，这还热情的招待他们一行呢。
小张：“所长，学生功底太差，不敢做判断。”
魏丽丽示意周道：“组长，你看出名堂没有？”
周道沉吟有顷，没有回答，他要让谭云讲出来。
周道记得，上一世考古人员曾在楚长城发现铜戈、铜镞等文物，而何景发现的这个物件，擦去泥沙，隐约有绿色锈迹。
看过网上文物图片的周道，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一把铜戈。
没想到后世出土的文物，居然以这种方式被发现！
何景，“谭老师，这到底是什么，要是没什么价值，我就把它扔回去！”
谭云急忙双手护住，“可别，这可是个好东西，无价之宝啊！来，你快带我下去看看，我觉得应当还有其他宝贝！”
周道一把拽住要一同下去的何景，“老何，要扛上你的摄像机，这可是重要镜头！”
……
石头墙基，一条溪流蜿蜒流过。雨季反复涨起的水文线清晰可见。
经过水流冲涮，可以隐约看到年代沉积的土石层。
谭云手持一把小型作业铲，小心翼翼的清理沉积层。
在这些沉积层中，他收集到一枚长度不足两公分的锈迹尖状物，用布帕小心包好。
“初步判定，这个石头墙是楚长城遗址，这里发现的青铜器，从形制上看，当是战国时期的铜戈和铜镞，土壤的沉积层，需要拿到省考古实验室做碳14测定！”
对着镜头，谭云情绪激动。
“这次随宛都电视台的摄制组来雉城，是一个发现楚长城的很好机会，作为一个考古工作者，我觉得非常荣幸，如果最终能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将是我终生最骄傲的考古经历。
接下来，我们将邀请省考古队对铜戈发现的基段进行考古发掘，相信会有更多的发现。”
谭云不愧是老手，知道周道这个节目需要什么。当然，他也过足了上镜头的瘾。
魏丽丽很上镜，当何景把镜头对着她的时候，她同样娓娓娓而谈：
“观众朋友们，我脚下的这堵宽阔的石墙，经专家初步判定，为楚长城，如果最终得到确认，那将是震惊大华国考古界的爆炸性事件！
因为楚长城，极有可能是中国最早的长城，两千多年能完好的保留并被发现，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这将会成为宛都又一个亮丽的人文名片。
本期专题《寻找楚长城》，我是魏丽丽，我们下期再见。”
魏丽丽眼波流盼地看着何景身边的周道……不，周道手里的那张写着台词的a3纸，美目闪烁，笑容可掬。
“这一遍可以吗？”
“不行，太假！”
……
“这一次可以吗？”
“不行，表情太冷艳！”
……
“这次行了吧！”
“不行，太娇媚，你面对的是观众，不是情郎！”
“都第四遍了，周道你有完没完？”
“……”
“周道，你捉弄我！”
……
小武在下山的路上，表情一直很沉重，我堂堂雉城县委宣传部的科员，怎么能错得这么离谱？不是明代的，是战国时期的楚长城，这相差快两千年，传出去岂不说明我的业务素质很不过硬？
“谭老师，这个楚长城，会不会是我们判断错了？”
谭云脸色立马寒了下来：“小武同志，我们考古人是靠证据说话的，虽说在没有得到实验证明之前，我不能把话说死，但凭直觉，这个古代遗存是楚长城错不了。”
“周组长，如果我们领导问起来，能不能不提我之前说过可能是明代建筑的那些话？”
周道拍拍小武的肩膀，“你不是考古工作者，判断错也没关系啊。”
小武神色黯然，“最近我们科室在搞思想大解放学习，我担心我之前的话会被认为思想保守。”
这都能上纲上线？
周道暗叹：看来基层工作日子也不好过。
这让他想起，这个时代，是真正思想大解放的时代，连头脑灵活的年轻人，都有思想落伍的焦虙，旧体制下的那一批人，很快就会面临人生的两难抉择。
……
回到招待所，周道刚刚洗了个澡躺下，电话铃响了。
“是道儿吗？我是你爹，哎呀，可让我给找到了。”
周道：“……”
怎么老爹什么时候学会侦探了？在宛都他都没打过电话，居然能追踪到雉城！
“爹你咋知道这里的电话？”
“爹咋知道？爹长个嘴不是光用来吃饭的，爹不会问？！”
这话……你老子还是你老子！没错！
“……”周道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道子，我跟你说个好消息，你考上大学了，叫什么……宛都大学，通知书在大队部，是来生收着的。我现在和你妈都拿着呢！”周大锤异常兴奋。
“道子，你快请个假回来，听说很快就开学了，你是咱村第一个大学生，咋也摆个酒席！”徐翠花果然在旁边，声音高兴得就剩哆嗦了。
“那啥，妈，不就是宛都大学嘛，咱又不是脸盲哥，考的是人大，是全村人的希望啥的，咱就不用办了。”
“啥？镰忙割？麦都收俩月了，不割了，再说这跟摆席有啥关系？”
“那啥，妈，我是说，席就省了，我回去看看你二老就行了。”
“那也行，你就早点回来。”
就挂了电话。
周道：“……”
“妈我这还没说完呢，咋就挂了呢。”
第68章 这是要监视本组长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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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老谭向省里打了个电话，省考古研究所的所长叫连国顺，一听老谭的汇报，吃惊不小。
“老谭，你真的发现了楚长城？……不，我不是怀疑，只要你老谭认定了的，一定错不了。嗯，你放心，我一定派省考古所最精干的力量，配合你的工作。
如果这次发现能通过论证，这将是年度最伟大的考古发现！必定会震动大华国考古界，甚至世界考古界！
老谭啊，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出来了，你就是那种能坚持十数年如一日坐冷板凳的人。当年的那些事，你的确是受委曲了。你放心，这次楚长城考古发掘，由你带队，成果一经鉴定，我就给主管上级打报告，省所这个常务副所长的位子，还给你留着。”
谭云面色凝重，老实说，到他这个年龄，无论听到什么，见到什么，心绪都很难翻起波澜了。
曾几何时，那怕是自己想起过往的伤痛，都会长时间内心煎熬，但现在不会了，他显得很平静。
“老连，省城的事再说吧，我在宛都呆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至于以后，退休后我打算回老家把老宅子翻腾一下养老了。
到这个年龄，就不折腾了。”
“老谭你这是心气还没平复过来啊，好了，这事以后再说，这几天我就安排所里的骨干人员到雉城去。
对了，要不要通知新闻媒体？这么重大的发现，有媒体见证对于我们的工作更有好处。”
“这个就不用了，宛都电视台全程跟踪报道。”谭云挂了电话。
我居然连招呼没打就挂了电话？
老同学嘛，他应当不会计较。
是什么原因让他提到宛都电视台就有点紧张？以他的修养是处乱不惊才对。
难道因为这个楚长城的发现是周道拉他来的原因？
这不可能。
他谭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是经过综合研判才跟周道一起来的，他不单单是配合宛都电视台做一期电视节目，而是履行他考古人的责任……
“滴铃铃……”
电话又响。
看来这次是老连小气了，提前挂了电话就让你这么耿耿于怀吗？那我这十几年的委曲我说什么了！
“喂！老连……哦，不好意思，你是周组长啊，我在呀，有什么事能在电话里说吗？
……好！你来吧。”
周道敲敲门走了进来，因为谭云留着门。
周道是要跟谭云告别的，因为时间很紧，他必须回家一趟，但后续的工作他需要跟考古所协调一下，所以决定开个临时会议。
小张去叫了何景和魏丽丽，小武因为就是雉城本地人，不需要住招待所，所以提前回家了。
当然《寻找楚长城》摄制组目前有他们五个人就够了，小武是临时陪同，有他没他没关系。至于司机，业务会议他是不参加的。
周道先总结了一天的工作，又与谭云交换了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谭云：“今天可以说是收获很大，基本确定了石头墙断代，当然，真要对外宣布，需要权威的年代监测来回答。
但是考据的点我们已经有了，我也向省考古所请求了支援，估计过几天就会有省考古专家来。
这两天我想和小张到雉城档案馆、图书馆看一看，特别是要查一下雉城县志，要找到原始资料，如果能查到蛛丝马迹，对于考古论证也是有帮助的。”
小张点点头：“我听老师的。”
周道一听松一口气，他担心的是老谭明天又要去现场，那么自己就属于临阵开小差了。
“既然是个空档期，那我们电视台专题部也临时放个假，大家自由活动。
老何，你有什么想法？”
何景一听，高兴。
“组长，今天我们沿着石头城墙走，阳光很好，我被石头墙在碧空下光线的强烈对比震撼了，如果没有拍摄任务，我就自己去转转，拍点空镜头，将来制作的时候也能用着。”
周道点头，“何景这叫忘我工作，回头我在专题部会议上会和大家讲的。”
何景：“你能不能别装……这么年轻就官僚了。咱把活干好就行了。”
“瞧这觉悟，”周道笑道：“我就看好何摄像这点！”
“魏丽丽，你怎么安排？”
“没想好，雉城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上一世宛都各县他基本都去过，唯独雉城没有，所以周道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
“这个要问小武，明天小武会来，让他陪你转转？”
“不用，我自己不会去？对了，周组长有什么安排？”
周道知道后半句是重点，这是要监视本组长的行动？
“我有重要的私事要办，需要回老家一趟。”
上次周道回老家采访，闹出了很大动静，何景好奇：“周组长，这回是跟你的情妹妹办喜事的吧！”
周道：“别瞎扯，昨天家里来电话了，我的高考录取通知书寄家里了，开学在即，我需要回家一趟。”
“你还没读大学？只是个高中生？”谭云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学富五车”的小年轻仅仅算个准大学生？！
这太没天理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少年班的研究生毕业呢？一个高中生，三年时间都在苦逼逼的复习备考，结果考古知识如此丰富，这让老夫无地自容了，我这大半辈子不是白活了！”
“……”
老谭你没白活，是我上一世白活了。
周道一时想不出怎样安慰老谭。
——我不过是拿上一世网络冲浪得来的一鳞半爪，说穿了就是预先知道答案而已。
然而周道无法解释。
——且不说周道不能暴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就是你能说，也得有人相信呀，个个不得神经病一样看你？
结果还不如不说，就让你们这样看我吧，挺好！
……
“周道！”谭云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安静下来，“你如此天纵之才，这个朋友我交了！以后你就叫我老谭！
这次发现，我可以有把握的说，一定是楚长城！
这是我这辈子最辉煌的一次了，以后不会再有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尽管说。”
老谭情绪激动，说到最后，竟是嘴唇颤抖，眼睛湿润。
……我以后若是要收古董，面前不是有一个现成的鉴定师吗？周道没有跟着激动，而是在心里腹黑一遍：
到时候不要跟我假正经。
切，我说过面对老谭的高尚情操，我决定打破重生必收古董的铁律，这种效应在我这里宣布失效！
咱能做的事多着呢，干嘛要收这个？这个搞不好还是投机倒把呢。
我要干就干点正事，比如倒倒液化气，泡泡妞什么的。
周道望着老谭的眼睛：“好，我叫你老谭，你就叫我小周好了！”
第69章 这个大小姐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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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有人敲门。
这个时候敲门，估计是服务员来搞卫生了。
周道起身开门。
“怎么？不欢迎？”看到周道愣神的站在门内，魏丽丽神情自若的站在门口。
“我以为是服务员呢！”周道尴尬的笑着，并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魏丽丽也不客气，两手交叉的走进房间。
看着她不请自坐，反客为主的样子，周道反而有点拘谨了。
虽说他是过来人，但对于魏丽丽这种既漂亮又背景神秘的女子，他还是相当克制。
这是个精致又冷艳的女人，顶多二十岁，从这一世的生理年龄来讲，这个女孩儿大周道三岁，但实事上，因为周道的为人处事，说话方式，早已没有人把他看作十七岁的少年。
周道继续收拾东西，他要马上去汽车站。
“魏丽丽，我不在的时候，有事多跟何景商量，如果有兴趣，你也可以跟老谭去档案馆查查资料。”
周道边收拾东西边说。
“周组长，我的工作只是解说吧，而且，是按你写的文案解说。既然你都溜号了，没有了周大组长的文案，那我有必要留在这里吗？”
魏丽丽依然双臂交叉于胸前，她似乎意识到这个姿势过于性感，便将右肘搁在桌面上，雪白手掌略撑精致的下巴，目光柔和。
“怎么，想临时回宛都？”
周道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诶，谁说我回宛都了？”魏丽丽站起身，然而周道没做停留，只是留下一句：“那就去雉城逛逛街吧！”
周道招了招手，司机把车打着火，缓缓的驶过来。
周道之前跟小王司机混得很熟，但这次台里派的司机是个陌生面孔，估计是刚来的，有背景，不爱说话，你说到哪儿他甚至连啍一声回应都没有。
但他业务熟练，只要你说的地方，没有他不知道的，比后世的导航还准。
一会功夫，司机把周道送到雉城汽车站，周道下了车，向司机道谢。司机冷着脸，说了句“不用。”采了油门就走了。
“这么高冷？”周道心说，“还是要买台自己的车，尼码让他开个车，牛成啥样了！”
转身走向台阶，结果离台阶还有三米远，一辆桑塔那吱地一声停在面前，差点与他相撞！
这个时代交警都不管这个的吗？周道直想发火，车站广场上这么多人，这车是怎么进来的？
而且这么多旅客行人，还玩车速，这要是后世，调取摄像头，违规停车是要贴条子罚款扣分的。
然而周道的怒气还挂在脸上，车窗打开，另一个笑脸就露了出来。
很甜美，纯静、阳光，让人动心。
“还不上车？”魏丽丽的话不容置疑。
拎着一个黑色大挂包，满头大汗的周道，在这辆黑色锃亮的车身映照下，显得疲惫又寒酸。
有车坐？谁不坐才是傻x。
打开车门，把行李扔进去，周道在后座上坐了下来。
车子有制冷设备，一身臭汗的周道很快尝到了不挤长途汽车的好处。
“谢了！”周道礼貌的跟司机打招呼。
“不客气！”司机很客气。
周道扫了一眼座椅内饰，上面印着招待所的名字，嗯，魏丽丽v5，这是调动了县委招待所的业务车了。
虽然这个年代的桑塔那一副精瘦的平直造型，样子有点丑，但价格不菲，在宛都也只是极少数富豪才买得起。
招待所用这个车，也是接待高级别官员的，现在一个小女子轻易调动，不由得不让周道心生钦佩。
魏丽丽原以为周道会问她为什么能调动专车，原本想好了怎么说，然而周道没说话，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快乐。
我才不管你什么原因呢，有车坐就好。
你就是调个大奔来，我也不觉得奇怪。
“请你不要随便开车门，这样很危险。”司机平和的说，显然他认为周道是第一次坐轿车。
看不起谁呢？周道觉得一个招待所司机也够牛了，一眼就看出我是乡下人？
嗯，你没看错，我就是乡下人。
看来无论哪一世，鄙视链无处不在，可你知道我上一世也是有驾照的人吗？
坐别人的车，自然不想制造不愉快，周道装作没听到，不在乎。
周道转而跟魏丽丽打招呼，“怎么，决定回宛都玩两天？”
魏丽丽，“我说过我回宛都了？”
“那你去哪儿？不会跟我同路吧。”
“嗯，跟你同路，云河县紫陌乡。”
“呕……”周道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你……有没有搞错，你去云河县紫陌乡干什么？我说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跳脱了？”
周道觉得这太可笑了，不带这么玩的！
“你一个背景深不可测的大小姐，跟我去云河县？还是我周道的家乡紫陌乡？你咋不说你去大周庄呢！”
“对呀，我就是去大周庄。”魏丽丽随意答道。
“司机师傅，停车！这位大小姐疯了！”
司机一踩刹车，车子停在路边。
他并不是非得听周道的命令，而是因为条件反射。
因为周道的嗓门太大了，司机虽然是男的，但身体瘦，皮肤白，看起来相当文弱。
你要是说他有点娘，也错不了太远。
文弱司机车子虽然停下来了，但心里没底，侧脸看着魏丽丽，不知如何是好。
魏丽丽一脸不可思议，“继续走，别听他的。”
司机挂档，踩油门，起步，这次没开快，他担心后边那家伙又来一嗓子。
“诶，我说丽丽小姐，你跟我一起去紫陌乡，你知道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吗？别人会以为你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而实事上你不是。当邻居知道真相后，你知道这会给我爹妈带来多大难堪。”
周道开始晓之以理，甚至表现出苦口婆心的样子。
“周道同学，你是个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老实说，我有篇论文，需要在乡下做个调研，搭你点光看把你急的，你这人也太小气了吧！”
“论文？什么论文？”周道情绪缓和下来了，问道。
“这么说吧，我大学还没毕业，来宛都是实习的，我有个论文的题目比较大，叫《改革开放：新时代各阶层的分析》，城市的资料已收集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农村这一块，这不正好趁你回老家，你对农村比较熟悉，不是可以帮到我吗？”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但她说的是不是实情？
如果是真的，自己这么做的确有点小气。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当然，如果魏丽丽是来宛都电视台实习的，那还真解释得通，这也就是张凯基本不给她安排什么独立任务的原因。
“你学什么专业的？”周道随口问，当然，如果她是说谎，总会露出马脚。
“社会学。”魏丽丽道。
周道不吱声了，一个学社会学的学生，去农村调研，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理由不好反驳。
不过看她的新闻素养，倒真不像是学新闻专业的。
当然，她说的专业也可能是编的，任何人都可以说自己学的是社会学。
这个时代不是流行一句话吗？“我是社会大学毕业的”。马克西姆·高尔基可能不知道，他的那本《我的大学》在中国成为了一种流行语。
当然，这并不是说的魏丽丽的经历跟阿廖沙有什么相似之处，相反那根本没有可比性。
魏丽丽这种背景的女孩儿，一生下来就衔着金钥匙，她不会像阿廖沙那般在城市到处碰壁，最后上“社会大学”。
她要学什么专业也不重要。
即便是专业不对口，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不需要文凭或本事。
当然，魏丽丽可能真是学的社会学专业，虽然这个专业在后世普通老百姓看来，可能没有什么用处。
她能一口说出研究论文叫《改革开放：新时代各阶层的分析》，就足以说明问题。
周道沉默了。
之前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了？
第70章 不受欢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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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雉城到云河县紫陌乡，中间需要经过宛都，到了宛都的时候，司机犹豫了一下，问道：
“要不要在宛都停留一下？”
司机的意思是路途这么远，接近中午了，要不要在宛都吃午饭。
魏丽丽一口否定，“这里离云河县也就两小时路程，到云河县再说吧。”
司机会意，没有进城，沿107国道继续行驶。
周道：“不是我没提醒啊，到了云河，想找个像样吃饭的地方就难了。”
“我是搞社会调查的，那样不是更接地气？”
魏丽丽道。
周道没话说，她说的都对。
司机当然听魏丽丽的。
云河县规模很小，就是到了后世，因为地处偏远，县城规模也不大。
八十年代就更是如此。
县城最著名的一条街叫古城路，明清建筑破败不堪，街道狭窄，店铺虽然多但也不过是卖些日用杂货，各个店铺同质化严重。偶尔早晨有卖小吃的，不过是油条包子之类，当然，这个时代油条包子杂烩汤，已经算是少有的美食了。
一般的家庭，即使是城市，也不是每周都能吃上肉的。
一块多一斤的肉，在月收入三四十块的情况下，也是奢侈的。
这条路大约两公里长，最著名的就是街两头：尽北的是个丁字路口，所以就叫“丁字口”，尽南的叫“南桥店”，那也是因为这里有一座老石桥，估计几百年前这里开过一家著名的店铺，所以才这么命名。
云河县还有一个标志性建筑叫“水上楼”，不过两层，楼不是建在水上，而是在小溪边。
想必当年这里的景致也很有诗意，但现在被各种矮平房围着，虽然还没有后世的过度污染，然而经历了wg的破坏，过去那种唯美的建筑都被改装得不象样子了。
至于各种名胜，因为云河县也是中夏省，自然不缺这个，只是维护经费有限，大多得不到应有的修葺。
虽然是午后，但云河县街区的人还很多，到古城路找饭点，车子是进不去的，司机只有把车停在路边。
国营食堂过了饭点，就不供应吃的了，你要想吃，得等到下一顿。
所以很多人出门，要带干粮，这是有道理的。
这个时代，过了饭点想找点吃的都不容易。
三个人在街道上来回走，然而本来就不多的饭馆却很少提供堂食。
主要是过了饭点饭馆把炉子用湿煤封了，为了这三个客人吃饭得重新捅开火，湿煤不到足够的时间桶开燃烧困难不说，还会制造难闻的煤气，最重要的是浪费。
除了国营大店，个体商户弄来好的焦沫（无烟煤）本来就不容易，所以过了饭点就不开火了。
“你们县过了饭点吃个饭这么难？”魏丽丽叹了口气。
“现在还好，听我老爹说，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到城北湍水河拉沙，经过县城饿了，想买个包子也得粮票。幸亏他们带了干粮，就着干粮买二分钱一大碗的白开水，泡了吃。”
魏丽丽好奇，“干粮是什么？饼干吗？”
“我说大小姐，饼干那是农民吃得起的？农村迎来送往一包饼干就是大礼包，往往送来送去到最后变了味了，才舍得吃。我小时候老爹拉沙老妈给做的死面饼，抗饿，风干了咬不动，得用开水泡了才能吃。”
魏丽丽如获至宝，“你说的好有画面感，我怎么样才能体会到这种状态？”
“……”
怎么过去没发现，这个一度让人感觉冷艳的女孩儿，脑子居然有点抽？
“大小姐，你现在还没体会，等饿上一天你就能体会到了。”
魏丽丽又不是真傻，听得出这是在讽刺她。
“好了，我知道农民的辛苦，我的毕业论文就是想从最基层写起。”
……
司机是雉城县城的人，接了老爹的班在招待所当司机，虽说经常出差，但一般送的都是贵客，到点吃饭是常情，像魏丽丽这种有意饿着肚子错过饭点的事很少发生。
他虽然插不上话，但肚子咕咕叫了，秀气的脸上那种刻意保持的微笑撑不住了。
“我们是不是到别处找找？看有没有别的饭馆？”
他说话很委婉，但责备的意味掩饰不住。
司机是为送魏丽丽挨饿的，魏丽丽有点过意不去。
一直找不到吃的，还得走路，她自己也饿得走路都没劲了。
“周组长，这是到你家乡了，你是地主，总不能真让我们饿着肚子吧。”
“大小姐，我虽然是云河县人，但我是云河乡下人，县城这块地我跟你一样，不熟。”
周道没说错，即使他是重生者，但前世他离开大周庄直接去的宛都，云河县的确去得少。
要说一点不熟，那也不可能，毕竟上一世他也进县城办过事，当然找吃的都是找最廉价的。
他倒是熟悉文化馆对面的一个小餐馆，老板是个侏儒，做的杂烩汤非常便宜，而且基本上大白天没断过火。
只是……
如此青春靓丽的魏丽丽，可能不适合带到那地方去。
“周组长，周道先生，谦虚虽然是美德，但过度谦虚就是罪恶。你就忍心看着我们挨饿？”
虽然他知道这是激将法，但大家肚子饿是真的。然而除了他刚想到的那地方，他想不起别的餐馆了。
上一世的贫穷限制了他的见识。
……
“只有一个地方，但是餐馆有点乱。”
周道不得不冒出这句话。
一听说有吃的，净面司机马上有了精神：有吃的乱点我也不在乎。
魏丽丽则两眼放光：“乱怕什么？乱才有烟火气！”
好吧，没有烟火气的地方不是吃饭的地方。
周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前面带路了。
很快到了那家小店，不用进门，就看到一个铁红色斑驳的煤炉树在餐馆门口，屋檐下挂着几条刚卤过的大肉，煮得浓稠喷香的杂烩汤，挺吸引人的味蕾。
挂着个招牌：“肖记杂烩汤”。
看起来和别的杂烩汤店没什么两样，然而所不同的是这个灶台比别人家的要低许多。
如果一样高的话，店老板可能得搬个凳子站在上面烹调香汤，那不方便。
更与众不同的是，桌子和凳子都比一般店要矮十公分的样子，目测正常成年人坐在小板凳上，膝盖就要顶着桌沿了。
你猜对了，不错，老板是个侏儒。
店内光线很差，可能因为三张桌子都是黑乎乎的原因。
然而这是全县城唯一的全天候（白天）供应餐食的餐店，就这么布置，你爱来不来。
魏丽丽第一次见到可以长这么矮的人，要不是她条件反射的掩着了口，她可能会惊叫起来。
到底是大家闺秀，有教养。周道心中赞扬。
司机则扭了头，“我先去车上了，在车里等你们。”
话没毛病，但污辱性显而易见。
就是这样的店我不会去吃了。
然而司机这么说，可抗不住肚子饿，他并没有走。
这个表情连邻居的店老板都看到了。
这肯定不礼貌。
你不过是个过路客而已，吃不吃无所谓。
此时店老板从黑暗里走到门口，不足一米二的身高顶着个大脑袋，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嘴里发出鸭鸣般的嗓音：
“你们三个，除了一个人，其他两个都走！”
声音不容置疑。
立即，魏丽丽和司机脸色难看，怎么瞬间就成了不受欢迎的人……
第71章 士可夸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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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把周道拉到一边，“周先生，这家店不欢迎我们，要不再找找？”
周道，“我们不是找了那么多地方了吗？要不你去找找？”
“可他说的只留一个，其他两个人都走，并没有说我不能留下。再说，我开了一路车，肚子也确实饿了，开车也很消耗体力的。要不你走？我和丽丽小姐先进店将就一下？”
周道笑了笑，说要不你试试。
司机带着魏丽丽走向杂烩店。
杂烩店地势高，要走上三个青石台阶才能进到店里，年轻白净的司机师傅刚刚抬脚上石级，就听店老板堵在店门口，面色冰冷的说：“对不起，杂烩汤卖完了！”
“这不……”司机白净的脸立马红了，“你这锅里明明还有嘛！”
身材秀珍的店老板脸上的肌肉拉动了一下，大约是没见过这么赖着不走的人吧，“这是客人预订的，不卖。”
司机与魏丽丽面面相觑。
咋办？……人家不卖，还能咋办？
邻店一个肥硕的女老板靠着店门磕瓜子儿，这女人脸上的肥肉横着长，头发烫得如鸡窝，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大约是闲的，她有种终于捡到个笑话的满足感。
“肖叔厉害，说不卖就不卖，你还得强买不成？”
女人说话肆无忌惮，眼睛火辣辣的看着白净司机的小身板儿。
司机受不了，低声说，“咱走吧。”
魏丽丽面带微笑，并不尴尬：“来去都你说，把我当工具人是吧。”
她心里腹黑，并没有立即走，毕竟看到美食近在咫尺，真正的吃货是不会移步走开的。
当然，她也只是顿了一下，就与周道会合了。
“周先生，看来这家店是吃不成了，要不我带丽丽到别处转转？”
周道笑道，“你确定这家店不是只欢迎魏丽丽小姐一人的？毕竟咱们三个中，只有魏丽丽是美女，你看，魏丽丽往这儿一站，整条街都亮起来了。”
魏丽丽翻了个白眼，这是周道看到魏丽丽第一次有“正常人”的表情。
“周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贫了？！”
这叫贫？不让人说真话了？周道笑笑，没接她的话，而是转向司机：
“要不，你去找邻店那个阿姨说说，你看老阿姨那小眼神儿，一直盯着你看呢。”周道拿司机开心。
“周先生，我来之前经理特别交待过了，要我照顾好丽丽小姐，特别是不能让她挨饿，所以……我还是带他到处找找别的店吧。”
“我说司机师傅，你已经让她挨饿了。要不，我带魏丽丽去试试？毕竟我脸皮厚，不像您这么爱面子。”
“你？我都不行你行？”司机不以为然，以他走南闯北的经验，他不认为眼前这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年轻人比自己更有“江湖”经验。
“不试试哪知道？”
周道面带微笑，朝魏丽丽示意。
魏丽丽，“要不师傅，你先回车里去等着？这附近的店我们都转过了，再找希望也不大，就让周道试试。”
司机无奈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这么不假思索的离去，主要是……无法忍受斜对面那老板娘飘过来的眼光。
……
看着司机走远，周道脸角微挑，“走吧，带你去喝杂烩汤吧。”
其实周道知道，“肖叔”最不欢迎的人是那位白面司机。
你特么来吃饭就吃饭了，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人？还特么表现得自己有多高贵，不想在这里吃的样子。
不吃走啊，又不走，要知道像肖叔这类身体发育受到先天限制的人，内心比正常人更敏感。
不让你吃，如果美女就可以，那肖叔就成老色批了。
所以魏丽丽也跟着饿肚子。
即使作为正常的小商人，肖记杂烩汤平常做的生意也都是老主顾，而那两个人明显是外地人。
外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一次，不过是过路客，得罪一下无所谓。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污辱了他。
“士”可夸不可辱！
杂烩店虽小，但肖老板是合法经营，凭本事吃饭，从公私合营开始，到后来政府主动把店还给他，他祖祖辈辈都守着这家小店。
街坊无论刮风下雨，晨起夜归，馋了都可以来小店喝一口热乎乎香喷喷的杂烩汤，客气的叫一声“肖老板”，嘴甜的管他老两口叫一声“肖叔”、“肖婶”，感情好的叫一声“老肖”，就是起早贪黑，也不觉得累。
肖老板的老伴儿，人称“肖婶”，因为身高与肖老板相仿，所以别人顺嘴叫“肖婶”，或老板娘，没人关心她姓什么叫什么。
周道记得他们还领养了一个女儿，如今应当在读初中吧。
上一世，周道因为肠胃不好，在村医和乡医的治疗下，一直不见好，身体日渐虚弱，他的高中同学蒋子军推荐他去县城找一个老中医，说那个老中医如何望闻问切辩证施证，如何金石草木药到病除，周道听了满心欢喜，终于看到一丝希望，对蒋子军同学千恩万谢。
结果决定启程去县城时，蒋子军同学说让他帮忙稍封信和一个包裹给文化馆对面肖记杂烩汤店肖老板，那是蒋子军的亲戚。
受人之托先把信和包裹送到，顺便知道这就是云河县有名的“小人乖”（侏儒），觉得长了见识。
肖老板对周道很热情，原因是周道对肖老板很恭敬，甚至还有点谦卑心理。尽管觉得面前的这位老小人儿身体有缺陷，但他还是“城里人”，是城里人就高乡下人一等，那个时代人的观念就这样。
然而蒋子军介绍的那个“老中医”就是个江湖骗子，把周道身上带的20块钱全部骗走，只换来了两包一点用也没有的草药，害得周道步行了一天才一步步挪到家。
要说老中医是骗子，不如说蒋子军是骗子。
他为了让自己免费送一次包裹把自己忽悠去了一趟县城。
耽误了宝贵的复习时间。
周道意识到这一点时恨不得找个软墙撞上去，但条件不允许，他担心胃肠病没好又增加头部创伤。
脑袋坏了整个人就真废了。
性格内向的他，受了捉弄也闷在心里自我消化。
……
当“肖老板”看着周道带着另外一男一女，明显觉得那个白面青年与漂亮女子对他的“身高”特别“重视”，那种或惊讶或明显鄙夷的表情他看够了，他今天心情不好，他不想接待那种对他表现出不友好表情的人。
女儿中午放学回来吃中饭因为一件小事跟他吵了架，他忘记什么事了，只记得女儿厌烦的表情。
女儿长大了，同学们知道她有一双侏儒父母，少不得偶尔拿话刺激，小孩子们不懂事，而女儿在这样的环境下，越来越有脾气了，看啥都不顺心，动不动就发火。
老肖记得前两个月紫陌乡下来的那个姓周的年轻人，给他送的包裹，他留这个年轻人在店里吃饭，这个年轻人腼腆、不爱说话，但短短时间却和女儿小蝶聊得很好。
主要是还辅导了女儿的作业，解决了女儿一道头痛的难题。
今天意外的又看到这个年轻人，只是他的打扮与过去截然不同，神情也不像过去那么拘谨内向，他甚至一下子都没有认出来，因为他的穿着打扮完全不像一个乡下人，甚至比城里的年轻人还要干净利索。
但他的表情还是真诚的……
这孩子要是早一点来就好了，那时候小蝶还没去学习班，说不定他能开导她。
但他身边那个青年，那种眼神，就好象我是个怪物，这个人的钱我不赚！
他得离我远点！
我这店不欢迎他！
还有这个女孩儿，老实说真漂亮，全云河县也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儿了。我女儿小蝶应当不喜欢她，我也不想招待她！
本来他是想忍一忍的，毕竟周道他是认识的，那两个人跟他是一道来的，但他毕竟是紫陌乡的，拒绝招待他的同伴，固然让他没面子，但老肖的眼睛毒着呢，看得出小周与那个司机像不太对付的样子。这样一想就觉得也没什么了。
第72章 二十斤全国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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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就只有魏丽丽是不受欢迎的人了。
周道脸上浮起平和的微笑，“肖叔，这是我的同事。”
老肖低下头，身子往一边挪了挪，“小周，进来坐吧。”
盛了两大碗杂烩汤，老肖又用一个细竹筛捡了四个烧饼，魏丽丽看了一眼肖老板粗砺的手，知道就是这只手给他们拿的烧饼，但她肚子饿了，好顾不上那么多，冲老肖说声谢谢，开吃。
“这个女娃还挺懂礼貌”，老肖心中赞许，“看来是受小周影响了。”
周道跟老肖寒喧几句，也开吃。毕竟他也饿了。
“味道真好！”魏丽丽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杂烩汤虽然黑乎乎的，但品类丰富，什锦、粉条、豆皮、萝卜丁、牛肉丁、猪肚、花生米、大料……勾以芡粉，透明而爽滑，撒上葱花，点上食醋、香油，这在后世就是养生汤，好喝，过瘾。
周道边吃边说：“肖叔，这杂烩汤越来越好喝了。”
老肖咧开大嘴笑了，很开心。
“好吃就多吃点。”老肖此时心情安适，挪了挪屁股欠身坐在构木板凳上，安心看着他们两人用餐。
周道听着，这话怎么不对味？
云河县民风淳朴，这个时代的小商人，如果是熟客，不会有人动员你多花钱的，老肖的这句话，明显是要让周道吃免费午餐的意思。
难怪他坚持不让白白净净的司机师傅进店，原来他是不想免费招待一个对自己不尊重的人。
你把我看成怪物，我为什么还要便宜你？
周道心中有了数，老肖这是因上周道上次帮他带了包裹，这次用杂烩汤来免费招待他。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
这也是他不想带魏丽丽他们来这家店的原因。
老肖找个凳子坐下，其实正常坐的矮凳，他都要欠欠屁股才能坐上去。
“小周，今天好巧，小蝶今天又对我发脾气，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会事。你要是时间紧，就算了，要是有时间，就等他放学了劝劝她。”
周道边吃边说，“肖叔，今天时间紧，我还要赶着回家办事，等我办完了，去宛都的时候我找个时间来看她。”
老肖脸上绽出笑，“那敢情好。你不知道啊，小蝶跟你投缘，上次你走后，她一直念叨你，说周道哥哥什么时候来看她。”
周道，“她最近学习进步不小吧。”
老肖：“学习的事她也不让问，学习班回来就一个人关在屋里不出门。”
老肖想说，“她是不是有自闭症倾向，否则为什么为一个见过一次面的乡下人天天念叨？”
但老肖是有素质的人，这话他没说。
“可能是逆反期吧，小孩子们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的。”周道淡然道。
作为一个临时听众的魏丽丽，无意间看到靠后的墙面上，挂着一个小型镜框，里面一张黑白照，老肖和那个应当是肖婶的人中间，站着一个面带笑容的小姑娘。
五官端庄，面带微笑，不像有自闭症的样子。
看看两个人快吃完了，老肖说：“小周，上次你帮我捎来的包裹，是我紧着用的，让你受累了，这次呢，凑巧，肖叔又想劳烦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帮忙。”
周道说：“啥忙，肖叔尽管说，别说一件，多少件都成。”
老肖高兴了，“难怪小蝶总念叨你，你的性子就是好，不像我那个表侄子军，性子上就没这么稳重了。
是这，紫陌乡不是邮递不太方便嘛，我表姐，哦，就蒋子军他妈，想让我代她给子军在城里买个学外语用的音响，我看了很多商场都不合用，你猜怎么着，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了。”
老肖故作神秘状：“就是宛都电视台电视购物的那个飞浪音响，我托邻居老刘给订了一台，399块，老便宜了！比在商场买实惠多了。”
周道和魏丽相视一笑，嗯，是便宜！
这是中了周道的套路了。呵呵。
“……”
老肖全然没有留意他俩的表情，内心不安的说：
“我的意思呢，就是你不恰巧要回家嘛，要是顺带帮我把这个音响捎回去，那就忙我一个大忙了。”
周道很干脆：“没问题！”
这一说，老肖高兴了。
跑到后院，抱了一个箱子出来，这箱子看起来比他人还高。
其实不过就是飞浪音响的一个瓦楞纸包装箱而已。
放在一边的案子上，老肖犹能面不改色。
“放心，肖叔，蒋子军是我同学，我知道他家住哪里，回到紫陌乡后我就把这个音箱送过去。”
老肖老脸上绽开笑，又从一个箱子里掏出个布包，展开，拿出几张粮票递过去，“这个是二十斤全国粮票，我算看出来了，小周你是到处闯的人，用得上。”
周道虽然知道这东西眼看就要废除了，但老肖不知道，在他眼里，这就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肖叔，现在出门在外没有粮票也能买到东西吃了，这个留着你自己用吧。”
老肖不乐意了，“你是嫌少？我知道现在有钱就有饭吃，但是有的国营食堂，没有粮票他有吃的也不卖给你。再说了，拿着粮票买吃的，又省钱又便宜。”
这倒是现实。
拿着全国粮票，去国营饭店买个馒头，都便宜不少。
周道左右看了看说，“怎么没见肖婶？”
老肖神色黯淡，“你肖婶身体不好，干不了活了，这个店现在就剩我一个人撑着。我这里烟薰火燎的，她被她娘家侄子接去住两天，估计快回来了。”
周道悄悄把一张50元的人民币压在筛子下面。掏出5块钱，“肖叔，再打包两个饼子吧！”
老肖不高兴地道：“快收起你的钱，你给我帮了这么大忙，我还能收你的钱？这两个饼子是帮那个小伙子带的吧，好吧，看在小周的份上，送两个饼子给他！”
周道笑着接过饼子，“谢了肖叔！”
但五块钱老肖怎么也不收，你要硬撇下他就发火了。
那就不强人所难了。
周道把5块钱又装回口袋，拿上打包的饼，告别。
“记得找机会过来劝劝小蝶。”
“好咧！”
周道打了招呼，与魏丽丽一起走了出去。
身材浑硕、面庞墩实，头顶鸡窝状烫发的邻店老板娘，眯着笑脸问：“老肖，没收钱？你家亲戚？”
老肖道，“亲戚。”
胖老板娘，“跟他们一起那个蛮俊的小伙子怎么提前走了？那个也是你亲戚？”
老肖：“……”
胖老板娘：“肖叔到底是不是嘛。”
老肖：“董姑娘你是不是有病了？”
“死矬子，你才有病呢！”
董姑娘回道，连肖叔也不叫了。
……
第73章 要不要傍大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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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在悄悄往杂烩汤竹筛下放那50块钱的时候，魏丽丽自然是看到的，但她没有做出任何表情，装做没有看到。
然而内心还是没歇着。
公开信息表明，周道是高中毕业，因为写了一篇通讯获得了省征文一等奖，被专题部主任张凯发现并带到了宛都电视台。
对于这个背景的人来说，魏丽丽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
只是因为他制作出《粮食丰收了，农民担心什么》专题后，魏丽丽才对这个新同事另眼相看。
这个制作只有一个摄像陪同，不可能有高手点拨，一个高中生能同时驾驭采访县级领导和普通农民，而且选择的角度非常精准到位，不得不说，他的能力早已超出专题部所有人员的水平了。
魏丽丽到专题部实习几个月了，自认为还没有摸到做出高水平专题的法子。这不单是张凯没有单独派活给她，而是因为张凯这么做是不想为难她。
她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周道这个专题刚刚一火，她就有一种想法，探究一下这个小男孩究竟是什么原因拥有这种超常的业务能力。
这也是她主动加入周道小组的原因。
宛都考古研究所一行她同样十分惊奇，谭所长需要查阅史料才能找到的记载，他居然能一口说出来！
一个农村孩子，他真有家藏书库吗？
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那他的学识从何而来？学校？大华国的高中只是个升学机器，她无法想像一个偏远的高中需要收藏这类书籍，传授教材以外的古典文献考据知识。
还有，这两天又听说周道的那篇通讯获了大华国新闻一等奖！
这就不仅仅是高人了，简直就是神人！
好奇心促使她想一探究竟，所以这次借故来云河县就是这个原因。
但很快，他又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印象中的周道不过是刚刚参加工作的样子，可他因为老肖送他二十斤粮票就悄悄压筛子底下50块钱！
他不会不知道现在的粮票已没有过去那么重要了，他完全可以说明情况不收这20斤粮票，但他没有拒绝，而是放了超值的50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让她奇怪的是，这是一整张50块，市场流通的并不普遍，这样的大面值钞票一般是买大件物品才用得上，普通人手里不过是大团结而已！
以魏丽丽的见识，周道在放这张50块的大票子时，其动作显示他根本没把这点钱看在心上，这说明什么？
看来这个人隐藏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魏丽丽决定深挖下去。
“周道，没想到你是大款啊。”两个人一边走，魏丽丽装作调侃的道。
“怎么样？要不要傍大款？”
“有个正型吧你！”魏丽丽发现自打打算弄清楚周道背景之后，在他面前自己的那份矜持渐渐瓦解了。
“不想说真话？怕别人学来你的发财之道？”
魏丽丽目光灼灼，似要穿透周道的内心。
“咳咳，”周道故作镇定，这姑娘究竟想知道什么？敷衍道，“这个时代，不是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咱不怕吃苦，下了班去灯光夜市摆滩赚点生活补贴，不违法吧！”
“不违法，还鼓励。你都卖点什么？”
“针头线脑，鞋垫、袜子啥的，什么赚钱卖什么。”周道正经的胡诌道。
虽然知道你很有背景，但说起如何做生意你能比得过我这个重生者？
果然魏丽丽信了，也许是假装信了，就不再问。
……
司机师傅此时已饿得头晕眼花。
面包车的制冷效果不太好，主要是饥饿，搞得他心里发慌。
但他不敢抱怨，因为领导交待，他送的这个宛都来的姑娘背景很深，只要服务得好，回来出差补助金加倍。
要是惹得姑娘不高兴，他不但得扣工资，恐怕饭碗都保不住。
幸而都是年轻人，他也没发现这位姑娘有什么特殊之处，最起码不像某些权贵娇小姐，脸孔朝上，颐指气使。
干服务行业这两年，像领导特别交待的重要人物却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并不多见，他甚至认为，领导是不是过于敏感，弄错了？
毕竟雉城小地方，真正厉害人物的千斤谁来这里？
但职业经验告诉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后面车门没锁，从后视镜看到，两个人上了车。
这次魏丽丽没坐到副驾座，而是直接与周道坐在了后边。
“这位师傅，哦，……叶师傅，这是给你捎的火烧，你顶一下饥。”
周道把用草纸包的饼子递过去。
白白净净的司机小叶师傅接过饼子，一口咬下去，狼吞虎咽的开吃。
“杂烩汤店的肖老板亲手捡出来包好的，你别嫌他手脏，刚捅了煤炉，应当洗过的。”周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不经意的说。
“呕……”小叶师傅吞咽了一半的火烧卡在嗓子眼，他痛苦的扭曲着五官，白白净净的小脸涨得通红，想把饼吐出来。
但实在太饿了，犹豫再三，饥饿与洁癖天人交战，最后饥饿占了上风，他最终咽了下去。
他那吞咽的动作并不文雅，幸好丽丽小姐坐在后边。
……
车到紫陌乡，魏丽丽让小叶师傅把车停在乡政府侧边的一个招待所前，告诉小叶可以回去了。
“丽丽小姐，什么时候来接你？”小叶师傅问。
“等通知吧。”魏丽丽恢复了清冷的面孔，这让小叶师傅不敢再问。
一下子觉得这位小姐像是有背景的人了。小叶谨慎的跟魏丽丽打个招呼，开车离去。
居然有人接待，看起来是等得很久的样子。
紫陌乡招待所条件简陋，但魏丽丽住的那个房间却像是特别布置了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周道帮魏丽丽安放了行李，把那个飞浪音响也暂时放在这里。
他要先回家看看父母，蒋之军的家离大周庄方向相反，抱着这么个大家伙来回跑实在不方便。
“周道组长，到你家门口了，不邀请我到你家看看？”
“这个，你的任务是调研，我那穷家破业的，没什么看的。再说你不知道，我要是不提前回家说一声，我爹妈把你当成我女朋友，那不是让他们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魏丽丽：“……”
还没有人跟她开过这种玩笑，她一时没想到如何反应。
第74章 临时抱佛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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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河县古城路肖记杂烩汤馆。
小蝶步子沉重的走上台阶。
“小蝶回来了！”老肖矮小的身形出现在店门口，表情中带着讨好。
从养父身边走过，她的身高已一米五八，高出老肖一大截，这让老肖既骄傲又有一种挫败感。
小蝶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桌子前，把书包挂在墙上。
靠墙的一个置物架上，放着一个小瓦盆，平常的情况下，这个瓦盆都是放在杂烩汤锅旁边的一个案子上的，用来盛放顾客交上来的汤和饼子的钱，这样敞开放着，也便于找零。
小蝶刚想说，你把盆子放这儿影响到我挂书包了，然而她没有出声，因为她看到一张崭新的50元钞票。
这个汤店，一个月也收不到一张大票，大票也找不开呀。
“爸，今天发财了？收了这么一大张票子！”
小蝶拿出来端详，主要是好奇，杂烩汤店是小本生意，她还没有近距离看到过十元以上的钞票呢！
“那不是收客人的，是小周偷偷留给我们的。”老肖缓缓地说。
“小周？哪个小周？是周道哥哥？”小月一下子有些兴奋。
“是的，他今天来过。带着一个同事来吃饭。”
“周道哥哥有工作了？他刚毕业就有工作了？太厉害了！
爸，他不过喝了一碗杂烩汤而已，你怎么能收他这么多钱！你想钱想疯了？”
“小蝶，我都说了，是他悄悄放在筛子下边的，我根本不知道。他这么好的人，我怎么会收他钱？”
小蝶气消了点。
“爸，我刚才不该发火……可是，你为什么不留住他？我最近学习成绩不好，他来了正好有些题好让他教教呢。”
“他考上大学了，听说通知书送家里，他急着赶回去准备上学的事，不是还得办粮本转户口嘛。”
“周道哥这么厉害？考上大学了？成大学生了？我就知道他很厉害的！”小蝶脸上兴奋的放光，好象是她自己考上大学了一样。
但随即她的神情黯淡下来了，小声说：
“可他也该见我一面啊。”
“我让他去宛都时来看看你，他答应了！”
“真的？太好了！”小蝶脸上浮现出喜悦的颜色，高高兴兴进后院换衣服去了。
上了一下午的课，她头都是大的，心情也极不好。
但现在忽然心情大好，肚子也感觉到饿了，她要换了衣服洗手吃晚饭了。
……
云河县紫陌乡大周庄。
周道还没到家门口，就发现院子里很是热闹。
“道哥回来了？”
“这不是道子吗？真是出息了啊，考上大学了！”
“大学生回来了，哎呀，这穿得可像城里人了！”
“啥叫可像？我见过城里人，还没道子穿得好看！”
“……”
周道微笑着一一打招呼，大周庄就这样，谁家有个好事，大家都围过来，分享喜悦。
院子里或站或坐不少人，都是来串门的，昨天一听说周道被大学录取了，村里像炸了锅一样，不是个个都说周道考砸了吗？这咋就录取了？
当好事的人看到那张规规整整盖着宛都大学大印的录取通知书时，不由得乍舌了：老锤子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啥好事儿都往他家窜！
平常跟周道家没有交往的人家，也一下子熟络了起来，到家坐坐，聊聊家常，说说吉祥话，就算是祝贺了。
看到周道进院，徐翠花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抓住周道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眼泪花花的。
“道儿你这娃，出去这么久也不说回来看看，看娃瘦的……”
隔壁婶子大着嗓门说：“嫂子你可别说道子瘦了，明明是吃胖了，你看脸上都有肉了呢！”
“道子在宛都过的是城里人的日子，那日子可滋润了，哪像咱这连云河县城都没去过的人，早晚都得吃红薯稀饭！吃个菜也就是个生拌萝卜丝儿？”
“是啊，道子不是瘦了，是胖了，婶子你就放心吧！”
“这次道子回来咋没带个媳妇儿回来了，听说城里叫女朋友，……翠花婶子还等着抱孙子呢。”
“说啥呢，人道子是有媳妇的人了，罗小茵这不快过门了吗！”
“罗小茵？有他妈汪东枝那种人品，还一张嘴就是1000块彩礼，抢钱啊这是，只怕现在倒找钱都攀不上道子了！”
……
七嘴八舌的，好象这不是周道家的事，而是他们自己的事，所以他们都要参与决策一样。
幸亏没让魏丽丽一起到家里来，要不然那误会得让人背后说上几年，老妈得气疯。周道心说。
“婆子们嚷嚷啥呢，道儿累了，先歇歇喝口水再说！”
还是周大锤看得清，明明儿子跑回来累得像头刚缷了套的驴，可一帮娘们不张罗点水喝，或打盆水找个扇子啥的，甚至连有人让个坐都没有，尽喷些没用的。
嚷嚷的女人们看周大锤爆了嗓门，知道这个糙爷们嘴里没啥好话，都趁机说：
“道子歇着吧，婶子得回家喂鸡了！”
“我家的羊肯定饿了，我要不回去给它够点楝树叶，它得把树皮给啃了！”
“我也得回去了，当家的要是看我没准备做饭，又该骂人了！”
……
各自理由不同，纷纷散去。
周道洗了把脸，坐下来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妈，录取通知书是啥样，拿出来我看看。”
徐翠花跑屋里搬开面瓮，在麦缸里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布包来，屋里黑，她小心的放在床上，又把面瓮压在麦缸上。
周家房子老，家具旧，连个能上锁的箱子都没有。虽然上次周道回来把院门口那间塌屋修了修，但是那个房间平常不住人。
徐翠花和周大锤住的这间屋放有麦缸、面瓮，麦缸里是他家藏钱的地方。这地方不但能防小偷，还防老鼠把钱袋子拉跑了。
大学录取通知书是比钱还金贵的东西，自然得放保险的地方。
周道看着宛都大学新闻系的录取通知书，心里满是激动。
这一世，终于不需要上夜校了。
……
“翠花嫂子，我这刚回到家，就看到母鸡新下的蛋了，这道子也考到宛都了，我来沾沾光，这几个鸡蛋，你得收下。”
邻居大婶拎一篓鸡蛋站在矮墙外，这哪里是刚刚下的蛋，刚刚能下一筐？分明是等着周道回来送过墙来的。
徐翠花：“他婶子，这鸡蛋我咋能收，我家鸡也刚下了呢，要不，我拿两个让道儿尝尝就行了。”
说着拿了两个，说什么也不要那一筐。
徐翠花虽然贪财，但他知道那一筐鸡蛋也不是好吃的，人家等着道儿出息呢，到时候一筐就换回十筐了，哼，我才不傻呢！
邻居大婶没法，只得把剩下的鸡蛋收了回去。唉，这临时抱佛脚，还真不行。周大锤家眼看干啥不行，败家第一名，咋这忽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日子红火了呢！
我那个败家小子，书也读不好，到处游逛，晚上回来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
“翠花婶，我家的秋枣刚打下来，甜着呢，道子哥回来了，我妈叫我打一筐让道哥尝尝鲜！”西头的石头提着一篮子红红绿绿的大枣站在门口。
石头站在门口，徐翠花如法炮制，抓了一把枣，把那一大筐打发回去了。
“早干啥去了！我们道儿发达了，你们贴上来了。”徐翠嘟囔道。
……
第75章 我早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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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送走石头，黑蛋抱着只老母鸡跑到院内：
“翠花婶，我妈叫我送过来给道子兄弟补补身体。”
黑蛋奔三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这么个年龄段还“我妈叫我怎么怎么的”，让徐翠花觉得这娃脑子有问题。
“黑蛋，你家也不宽裕，这只老母鸡正是下蛋的时候呢，换个盐啊油啊的，你家更需要，快拿回去吧。再说，你还得娶媳妇儿呢，省着留给自己吧。”
徐翠化循循善诱。
徐翠花觉得没有理由收黑蛋这个一脚踩进光棍群里人的东西。
“可是……翠花婶，我做过对不起道子兄弟的事，你收了这只老母鸡，也算是我赔罪了。”
“什么事，我咋没听说？”
“……就是，说道子兄弟与罗小茵那个的事，是我给汪婶瞎编的……”
徐翠花一愣，原来是你这个二货？！
想发火，但更想尽快把他赶走，“这个事呀，都过去了，不用提了。”
徐翠花大度得很，我们道儿发达了，这些都不在乎了。
然而忽然等到一声怒吼：
“滚！”
是周道的声音！
“兄弟，婶子不是说都过去了吗，你咋还生这么大气呢！”
黑蛋抱着这只大母鸡，一脸的无辜。
上一世，你这个谎言害得我进局子里呆了两个月，留了案底，我爹也因此愁出病早早离世，我那时在村里生存不下去只得外出流浪……你说你一句过去就过去了？
“兄弟，你消消气，哥这不是来给你赔不是来了嘛！”黑蛋决定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只鸡送出去。
“你还不滚？”
周道一脚踹过去，黑蛋的屁股中了一脚，双脚着地身体飞了一样滑出去一丈远，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兄弟咋这么有力道？
踉跄站稳，老母鸡也从怀里飞跑了，黑蛋涎着脸：
“道子兄弟，哥是给你赔罪来了，今天你不原谅哥，哥明天还得来。”
转身去捉自己那只鸡去了。
“道儿，黑蛋改好了，咱不生他的气了。”
周道坐下来，胸腔里的气理顺了点：“妈，我早不生气了。”
……
天黑下来，陆陆续续还有来串门的人，但看到周道家要生火做饭，坐一坐就走了。
忽然听到邻居吵架的声音。
“咋会事？”周大锤问。
“好象是东子挨打了，你看，这么大的娃了，他婶子咋还打他呢？”徐翠花有点幸灾乐祸。
“多大？还不是十五六岁，比道儿还小两岁呢。”
“小咋着，人横着呢，你没看道儿小时候，总受他欺负？这个坏小子，下手狠着呢！咱道儿性子闷，从不还手，老吃亏了！”
“狠？初中没上完就下学了，指望下地干活还能狠个啥。把狠劲使到修理地球了，出息！土坷垃里能刨出金娃娃来？……你说道儿这性子咋变了呢？这要是东子还想跟道儿动手，不被道儿一巴掌掀翻才怪呢！”
“那肯定的！咱道儿是谁？……光说，到底为啥挨的打？”
“还不是跟咱家道子比的。”
……
老两口一问一答。然后偷偷的笑了。
……
由于第二天要办的事情很多，周道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周道骑上东方牌自行车找周来生，来生知道周道要来开证明，赶紧拿出来稿纸，说：“我这人笨，不会写证明，得劳驾你自己写一个，章子在那儿，你自己盖还是我来盖？”
周道说我自己来。
“咔！”盖上红印。
“我说来生，你这个当会计的，连个证明都不会写，我怀疑你的帐是瞎做的，不会是一本糊涂帐吧！”
来生嘻嘻一笑：“咱写不好文书，还算不好帐？放心，咱村的帐，有一笔错了，算我贪污！”
周道拍拍他的肩，“算好帐，多想点法儿，咱村不能一直这么穷了。”
周来生听这话味儿有所触动，站起来说：“道哥，虽然你只比我大三天，那也是我哥，你能在外边闯，兄弟羡慕，知道你就要闯出大名堂了，这要是有机会，给咱村投点项目，也改变改变咱村的面貌。”
印象中，上一世的周来生不是这样的，虽说周来生和他是发小，什么事都听他的，但自从他出了事后，周来生就对自己冷淡了不少。后来听说很多人举报周来生贪墨村里的提留款，闹得上面派工作组来调查。
后来大约是因为没查出太大纰漏，周来生对举报他的人打击报复，村里因此很不团结。幸而周道人在外地，没有牵扯进来。
但是这家伙很会做人，后来会计不干，还当上了村长，不得不说在基层，周来生挺会混。
然而周来生多疑，一直怀疑周道在外边组织了这件事，因此几次少有的回乡见面，两个人也是不冷不热。
现在听周来生这么发自肺腑之言，周道在想不管他后来到底贪了没贪，但初心还是好的吧。
摆了摆手，道：“你别多想啊，你现在是村干部，把村子带富裕了是你的责任，别想往我身上推！”
……
到派出所盖户口迁移的章，他也想悄悄的办，不想惊动别人，免得又像上次那样，搞得鸡飞狗跳。
乡派出所，基本所有权力都是所长一人，需要盖章，就得找所长。所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看了看周道带过来的宛都大学的函和村里的证明，左右看看，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你是大周庄的？叫周道？”
“嗯。”
“上次乡长给我说，大周庄有个小伙子，在宛都电视台当记者，还采访过咱县长，他叫什么来着？”
所长可能昨晚酒喝多了，脑子有点糊。一时想不起曹乡长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哦，我在高中读书，不在家，没听说过这事。”
周道脸皮厚，睁着两眼说瞎话。
这年代农村还没有户口本，村里的证明就类似于户口本的功能。
所长对着证明沉吟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对方手续齐全，他就从抽屉里掏出红章子加盖了一下。
等周道走远，所长脑子还在糊。
这时小梁跑过来找茶叶，“叔，我那茶叶喝完了，你这儿有没有？”
所长说：“有，茶几上茶叶盒里还有半盒，你随便抓。”
小梁抓起茶叶盒晃了晃，感觉空荡荡的，“叔，你是不是记错，不是这个茶叶盒吧。”
所长：“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是文件柜里的那盒。”
小梁没有去文件柜取，毕竟那是存放派出所文件的地方。
“所长一定是昨晚喝多了，看他这迷糊劲就知道了。”
小梁心说。
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所长这样迷糊，会不会把重要的事给耽搁了？
“对了，曹乡长让我问问，昨晚招待所保卫工作落实得咋样了。”
所长立马一激凌坐起来。
“这事我亲自安排的，让曹乡长放心。我派了两个便衣，一个在招待所内值班，一个在招待所外围巡回。我自己也在值班，只是后来太困了，喝了几口小酒，有点迷糊了。你放心，早晨咱的人都来汇报了，一切正常。”
第76章 你这道理如此高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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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哪里是喝了两小口，一口闷了半瓶才过了瘾。要说所长业务能力原本不错的，就是因为好这口，才从县公安局“贬”下来的。
“没事就好，曹乡长说这个女娃背景很深，表面上是宛都电视台的，其实远远不只这些。打电话通知我们注意保护她安全的人层次很高，比宛都的层次还要高，我们是不能问的，所以……曹乡长专门让我来落实一下情况。”
“就知道你小子不是来要茶叶的。”所长内心吐槽。
“这点放心，我还是拎得清的。这女娃，按乡长的要求是暗中保护，还不能让她感觉到，我这个方法绝对没有问题的。”
小梁点点头，心想出事了你兜着就成。
“小梁我问你个事，上次我不在家，采访县长的那个记者，说是大周庄的，叫啥名来着？”
小梁心想，让你保护的是这个女娃，你问那个干吗？
平平淡淡的回道：“周道。”
“周道？”所长坐起来，“他是不是高中刚毕业？”
小梁：“这事我还真没调查过，不过看他年龄不大，应当是高中毕业的年龄，但是人家要是上了少年班了呢？那也大学毕业了。”
“少年班个屁！你娃子脑子轴了？这要是咱乡出个大华科大少年班的英才，还不炸了锅了？能悄无声息的谁都不知道？”
小梁想了想，“也是，叔你问周道做什么？”
所长：“刚刚一个学生来办户口迁移，叫周道，村里的证明是大周庄出的，我刚问过周来生，那个证明是他盖的章，没错的。”
周道来办户口迁移？小梁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叔，你没问周来生，那个周道是不是在宛都电视台工作？”
“我一个大所长，要是问这个，不是显得信息太不灵通了？”所长尬笑了一下。
小梁：“这事我得赶紧跟曹乡长汇报一下，乡里下一步还想加大宣传，还指靠这个人呢！得想办法招待好他。”
说着起身就走。
所长一把拉住他：“小梁，你的意思是这个周道就是之前的周道？”
小梁说：“所长，你是管户口的，不知道大周庄只有一个周道？”
“我明白了，这个周道，还有那个女娃，两个人应当是一起来的紫陌乡，这个周道，看来真是不简单！”
小梁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丢下酒迷糊所长，转身向乡政府前院快步走去。
……
周道进了招待所，上了二楼，立即有人跟了上来。
“你要找谁？”那个人抢先一步拦在周道面前。
“我找205号。”
“你是她什么人？”
周道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此人衣服后襟，露出了三四公分黑乎乎的制式圆柱体物件，他认识：这是警棍。
心思微动，看来魏丽丽不简单，一定是有人指示对她暗中特别保护了。
确认此人就是乡派出所便衣，周道微笑道：
“205号的旅客，是我同事，昨天我带她来登记住的店。”
周道掏出宛都电视台的工作证，此人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递给了他，一改严肃表情，露出灿烂的笑脸：
“好好，你去吧。”
青春都是灿烂的，那怕是年轻的便衣。
周道敲敲门。
魏丽丽打开门。
“周组长，你一直说你们这儿是穷乡僻壤，我看不见得，这里的人都很热情，你看，我要搞调研，昨天无意中碰到了你们乡妇联的，那个乔阿姨人真好，跟我很谈得来，晚上还请我吃饭，找了几个妇联的领导来陪我呢！”
周道皱皱眉头。
嗯，你说的那乔阿姨，可不仅仅是个阿姨，是个妇联主任，只所以我周道知道，是因为她亲自到大周庄查处老王家超生的儿媳妇儿，那场面围观的人都呆了……（以下省略两百字）最后没捉到老王家儿媳妇，反手就跑到邻村捉了老王家儿媳妇的娘家亲妈……
一顿操作猛如虎，就问你服不服！
亲妈关在派出所，你只说你当女儿的露不露头吧。
妇联乔主任的生猛，那是远近闻名的，到你这儿化身邻居家温暖乔阿姨，我也是醉了。
还有，你确认那是“偶遇”？那不是专门派乔主任来招待你的？
然而周道可不想说这些。
周道肚子里千肠百转的腹黑了一通后，语重心长地道：
“我说魏丽丽大小姐，你一会儿周组长，一会儿周道，叫我周组长，组长让你不要来紫陌乡，你又不听指挥，那还是组长？叫周道，你又说我不指导你工作。我看你还是叫周道吧，这样对我来说负担轻一点。”
魏丽丽挑挑动人的嘴角：
“你要是没有官瘾，就叫你周道吧，总之组长也不算什么官。”
周道哈哈一笑：“随性，我就喜欢这样。”
魏丽丽继续说：“乔阿姨一早就打电话给我，嘘寒问暖，问我爱吃什么，她亲自送来，我说不用，结果她还是送来了这么多好吃的，乡野风味，真的好吃，明显是她自己亲自做的。这比我家阿姨还细心呢？”
“你家阿姨？”周道故意挑出这一句。
魏丽丽掩饰道：“城市女性长辈，不都叫阿姨？话说，乔阿姨还说要是我同意，乡政府还有几个阿姨想一道来看我呢？我说我工作忙，就没答应。
而且，我要的调查数据，详细现状，是否存在乡村阶层差异……乔阿姨都提供给我了。周道，你解放了，到你们大周庄的调查计划，提前结束了。
不得不说，你们云河县紫陌乡的人真不错，太热情了……”
“好好，打住！”周道实在忍受不了，“我说大小姐，你在家是不是憋闷太久了，这跑出来拿我当听众呢！好了，你搞你的调查，我呢，得给我同学送音响去。”
魏丽丽：“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周道笑道：“我说大小姐，我周道的座驾是两个轮的自行车，不是四轮轿车，要是驮上你，这音响就没地方放了。”
魏丽丽冷下脸，“周道同学，你先忙吧，这是在你家乡，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拒绝一位女士的邀请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你这道理如此高大上，我竟无言以对。”
周道朝她摆摆手，把音响搬下楼，卡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骑上他的东方自行车，向紫陌乡西街驶去。
第77章 有说话这么霸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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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乡西街，其实就是乡政府西边。
这个街道不长，顶多500米，街道两旁的房屋比较老旧，但虽然老旧，建筑格式却比乡间的瓦屋考究。
门脸基本上都是活动门板，虽说油漆脱落，相比较乡间的转轴木门，却尽显街面厚重的商业气息。
周道小时候赶集走到这条街，就以为是到了城里，现在想起来，委实可笑。
然而住在这条街的人，面对村庄里的居民，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就好像他们是城里人，而你是乡下人。
周道的高中同学蒋子军就住在这条街上。
在紫陌高中，紫陌乡街上的学生，往往自成一个团体，他们因为离家近，走读，有的骑着自行车上学，所以基本不跟乡下（尽管紫陌街也是乡下）的同学交往，觉得自己高人一头。
当然，学习成绩好的同学除外。
学习成绩决定未来，这一代的年轻人都懂，那怕是你出身再低微，考上大学，吃上商品粮了，甚至有了城里的好工作，这样的同学社会地位就立马跃升，所以即便是家在紫陌街的，对学习好的同学还是刮目相看的。
周道就属于后者。
不过同学们都知道，周道因为考场上中暑考砸了。
因为这一场考场上的意外，周道被剔除在了最有希望改变自身命运的同学之外。
所以当周道敲开蒋子军家大门时，蒋子军打开门，虽然了解到周道从云河县城帮他捎回来一台飞浪音响，但他并没有特别的表示感谢，而是懒洋洋地打个呵欠，不咸不淡的说：
“周道，你来的正好，今天晚上有个同学聚会，你也参加一下？”
周道笑笑：“我今晚有事，就不参加了吧！”
“什么事能有今晚的同学聚会重要？要知道，咱们年级有几个考上大学的同学都去了，还有些没考上的，也都愿意去。
你没考上，可以趁这次机会跟那些考上的同学见见面，以后他们毕业分配了工作，有些可能到县里或乡里，在家门口，对你们没考上的同学来说，不也是一个关系门路不是？”
蒋子军语气很重，不容置疑，要知道在高考之前，蒋子军跟周道关系不错，相处也挺客气，主要是周道学习比蒋子军好。然而现在情况完全反转，蒋子军认为周道没考上，保持客气的态度没有必要。
“今天晚上聚会的地点在紫陌饭店，就是乡招待所对面，那地方你应该知道吧！我做东，咱俩是同桌，你可不能迟到了！”
wocao！有这么说话霸道的吗？周道跨上自行车，丢了一句：“再看。”
转身就走。
“什么再看？必须去！史香雪也会去的！”
蒋子军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叫道，那语气简直像命令！
……
史香雪？
周道一边走一边加快速度，这家伙为什么特意给我提这个名字？
想起来了，史香雪上一世是周道的同班同学，这个女孩儿长得好看，属于“班花”级别的。
印象中的史香雪皮肤白晳，五官端庄秀气，双眼皮，大眼睛，眸子里总有波光流动。要说皮肤有多好，杨沫先生《青春之歌》里形容女主皮肤如煮熟的鸡蛋清那么晶莹剔透，史香雪的皮肤大约就是这样。
只是，比鸡蛋清更加动人的，是那白晳肤色里透出的诱人青春气息。
满满的胶原蛋白啊！
自然，那个年龄段女孩子大多才刚刚发育，平平无奇，而史香雪却是峰峦迭嶂，异军突起。
只是这女孩儿胶原蛋白不只表现在脸上，而是腰身四肢均不缺席，故而身材上，缺乏婀娜之姿，无论冬夏，她的前襟衣扣都是扣得紧绷绷的，就像有两只雪白绵软的兔子，一不小心就会挣脱出来一般。
即便史香雪身段上难达后世的标准，但那时农村的着装，无论男女，大约都相当于中山装的变体，你就是有好的腰身，也显现不出来。
周道可能审美“早熟”，虽然相比较罗小茵，史香雪脸蛋更漂亮，但周道更喜欢罗小茵的娇小玲珑。
周道当时是班级里的尖子生，史香雪是班级里的“班花”，自然同学们认为这是郎才女貌，经常暗中把他们两个“配对”。
那时候的孩子们只注重脸蛋漂亮，所以史香雪就是男同学心中的偶像，但偶像归偶像，你也得有追求的潜质才行，所以即使大家认为史香雪只有周道配得上，大多数人对周道并不嫉妒。
谁让人家既帅又学习好呢！
但这并不是说所有人都不嫉妒，据周道后来回忆，真正嫉妒的就是周道的好友加同桌，郑子军。
据后来的同学讲，郑子军在高考后搞了一次同学聚会，目的就是追求史香雪。但那次聚会周道没有参加，郑子军在聚会场合对周道这个所谓的“情敌”大加贬低，然而周道不在乎。
因为他从来没有追过史香雪，无论是史香雪，还是其他人，都把周道的角色假设成史香雪的男朋友了。
周道想到这里，不由得笑笑。
看来这一世，自己赶上这场同学聚会了。
去与不去，他都得去紫陌饭店，因为紫陌街，就这一个像样的饭店，他总不能请魏丽丽找个鸡毛小店喝碗糊辣汤吧。
那不是待客之道。
再说，这是1988年，紫陌街就连鸡毛小店也不多。
……
紫陌饭店名字叫饭店，你可别拿来跟后世的饭店比，王府井饭店也叫饭店，那不是吃饭的地方，是吃品位、吃身份的地方。即便是宛都的王府饭店，那也是十足的排场，虽然占用了上千年的孔庙地盘，但孔子不是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吗，应景，还不辱斯文。
然而这个年代紫陌乡的“紫陌饭店”，放在紫陌乡，叫这名字却一点也不违和。本来嘛，饭店可不就是吃饭的地方？迎来送往，家里坐不下，才考虑去一趟紫陌饭店。
但前提是，你得有钱。
所以平常紫陌饭店不是普通农民去的地方，甚至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饭店一般都是往来商客消费的地方，但紫陌乡路远地偏，商客廖廖，这个时代物资也不发达，顶多有做小生意的路过，一碗糊辣汤就管饱了。
所以这个饭店真正的主顾是乡政府。乡政府也不付现。记帐，打白条，月结或季结。
另外就是卫生院的人来吃，这个一般是病人请的，有钱的没钱的，请院长、医生来吃个饭，那是希望对自家病人治疗尽心一点、用药便宜一点。
生病去大医院？后世人常说病不起，前世同样病不起，这是大华国国民之痛，解决起来路还有点长，农民能进乡卫生院，就算进医院了。没钱的，连乡医院都进不了，只能等死。
除此之外就是请人办事的，在家做不出像样的菜，为了排场，到紫陌饭店摆一场，这类客人是零星的。
蒋子军选择紫陌饭店宴请同学，而且出手阔绰，一摆三大桌，老板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蒋母是做小生意的，蒋父是食品站的职工，紫陌乡就这么大，谁都认识谁。
紫陌饭店平常财大气粗，做的都是政府的生意，也不太把蒋家放在眼里。
但现在有蒋子军玩这么一出，不由得让人刮目相看，所以饭店老板一口一个“子军子军”的叫，蒋子军觉得自己的身份一下子提高了。
三张桌子很快坐得差不多了，蒋子军点名，发现重要的位置还有人缺席，于是皱下眉头。
“周道？周道还没来？这家伙答应得好好的，是不是没考上学怕丢人？”
其他人附合道：“那肯定，周道这个人性子闷，爱面子，肯定没脸见大家！”
“他指不定有多伤心呢，估计天天以泪洗面，你就别刺激人家了。”
……
“那不行，人不能言而无信是吧，何况今天香雪也在，我要宣布重大事件呢！少了他可不行！”
有人眼尖。
“你们瞧，窗口那张桌子，坐着两个人，那男的是不是周道？”
第78章 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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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饭店虽然装修简陋，但经营场地很大，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时候门面房不值钱。
蒋子军所在的区域，属于饭店的主区域，八仙桌，朱漆椅，可以同时拉几大桌。
饭店也开有几个“雅间”，但装修简陋，空气流通不十分好，所以如果不是私宴怕被人看到，很少人进“雅间”。
这个时代人很少有隐私意识，能在紫陌饭店吃饭，多有面儿，巴不得全紫陌乡的人都看到，所以只要聚会超过三个人，都会坐到主区域。
临街靠窗的方向，有一个大约十五公分高的地台，地台上有一排长条桌。
那里是散客坐的地方。
临窗，空气好，所以魏丽丽和周道选择坐在这个地方。
其实他们早坐在这里了，只是饭店光线不十分好，加上蒋子军那边闹哄哄的，没有往这边注意。
魏丽丽要了三个当地的农家菜，尝了几口，赞赏道：“真不错，你们紫陌乡的物产不错嘛！”
周道笑道：“不错就多吃点。”
夹了一口类似于黑木耳的菜，尝了一口，软滑可口，味道特别，“紫陌乡的木耳味道这么特别，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木耳。”
周道：“大小姐，这不是木耳，叫地耳，我们称作‘地连皮’、‘地曲连’，是藻类，不是茵类。”
“地耳？”魏丽丽很好奇，“是紫陌乡的特产？”
“这种菜满地都是，一般长在草甸子、沟坡上，当然，得有泥土，天旱的时候，自然风干如木耳，雨天，又像泡发的木耳，我们小时候一下雨就去沟坎田径捡，这个时候的地耳正是疯长的时候。”
“那种采地耳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嗯嗯，很好玩，很野，很帅。”
……
“好像有人在叫你？”魏丽丽随口道。
“嗯，那里有我一个同学在搞同学会，你安心在这里吃饭，我等一下就来。”
既然人家有同学会，魏丽丽也不便说什么。
……
“你看，站起来了，果然是周道！周道，快过来！”有人喊。
“周道，原来你藏在窗边啊，大家都等你呢！”
周道在一个空位置上坐下来，左右看看，点点头、打打招呼。
一个个面孔青春稚嫩，单纯、干净。这一向是出现在梦中的，然而此时看来，似乎因为高考结果的出来，每个人命运的不同，其表情也略微展现在了脸上。
再过十年，每个人的命运会出现根本性不同，也许有人，已不愿坐在这张桌子上了。
有的可能是不屑于，有的可能是不愿意，也不排除还有怕丢脸远离这种同学会的。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缺席同学会的往往是两种人，一种是混得最好的，另一种是混得最差的。
周道左右看看，有一些面孔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但几乎很难一一把名字对上。
一世之隔，真的让人感慨！
当然，那个叫史香雪的女孩儿他是能对上号的。
毕竟在他学习成绩风头最劲的时候，史香雪主动亲近过他。
知识改变命运，从1977年就开始了，更何况周道不但学习优秀，人还长得好看。
然而周道一心学习，对史香雪的主动不冷不热。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对史香雪情有独钟的，是蒋子军。
这也能解释蒋子军为什么要花钱举办这个同学会。他是要借这个机会扬眉吐气，也顺便借这个机会污辱一下这个令他嫉妒的同桌。
“周道，跟你坐一起的那个女孩儿，看背影挺苗条的，是谁？”
坐在周道一边的一个瘦脸同学低声问。
“有吗？你眼看花了吧！”周道笑笑，“来，今天班长请客，吃菜。”
蒋子军虽然脸上长了不少“青春美丽痘”，但他个头高，又是街上的学生，所以毕业季的那个学期，一直让他当班长。
这些同学，有一些他知道那一年是考走了的，但他大多只能记得这些人的长相，姓名却无法说准确。
上一世当社畜苦啊，每天累得像老狗，很少有时间去品味过去，当然，也许高考的那一段生活对他打击太大，他竟然选择性的模糊了大部分记忆。
然而此时，在周道纠结于自己的回忆时，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道：“周道，这次高考你考的咋样？我史香雪落榜很正常，你周道收不到录取通知书是不是太意外了？”
周道：“……”
我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还没等周道回话，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儿劝道：
“香雪，周道落榜就够灰心了的，你就不要雪上加霜了！”
这哪里是劝，这明明是添灯加油嘛。
周道笑笑。
想解释的意愿打消了。
既然你们如此迷之自信，那就由你们好了。
史香雪立即打断那女孩儿的话，不给周道说话的机会。
“当初在学校，全班同学都知道我喜欢你，我也几次向你表白，可你压根就不正眼看我，你牛的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学习好？考上学你就能吃上商品粮，看不上我这学习差的？现在怎么样？我就想问问，你几次三番拒绝我是因为什么？我长的不够好看吗？”
上一世没有这一出啊，幸好当时他倒了霉没参加那次同学会，要不然会怎样？自己刚刚从那地方出来又受这个美丽“班花”降维打击，会不会想不开跳了河？
后世他见过很多生猛的妹子，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妹子，更生猛。
“那个，史香雪同学，当时学校不是反对早恋嘛……”
再说，为了考学，我不可以压抑一下行走的多巴胺？
“纯粹是借口！你都十七八了，还不是成年人？早恋是指初中生好不好？再说，我们只是确定一下关系，并不影响你学习！”
谁规定早恋一定是初中生？……小学生也是……他有点头大。
周道一脸迷惘的看向她，原来自己当年没有答应这女孩儿，给她制造了多大的怨念？问题是，是什么力量促使她在大庭广众下公布自己的私愤？
不得不承认，史香雪长得真是好看，自己当年肯定是瞎了狗眼，才没有吃下这送上门的肥肉。
那种圆是圆、尖是尖的美丽，真是少见的极品。
年轻时的纯粹，真是搞不懂啊。
“我为什么今天要在广大同学们面前公开说这件事，是因为所有同学都知道我跟你恋爱了，可你拒绝了我，我成了全年级的笑话！
你以为你考上大学就可以飞黄腾达，一步登天，看不上我这学习下游的史香雪。我只想说，周道！你现在又怎么样？和我一样，名落孙山！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今天！”这句话得有多痛恨对方才说得出口。
……
史香雪说到激动处，顺手抄起桌上的酒杯，用力泼过去！
哗的一声激响。
溅了……
周道一脸！
“好！泼的好！史香雪威武！！！”
“！！！”
一帮涉世未深的年轻男女，被眼前极其八卦的一幕刺激了肾上腺素，一个个兴奋的尖叫！
……
第79章 赏钱太少，还不够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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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抹了一把脸，没敢立即睁开眼，凭经验，此时睁开眼，一定是涕泪滂沱，这正是大家乐意看到的效果。
这酒味真醇。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赊店大曲的味道。
看来蒋子军为这场聚会是下了本钱的，连酒都是外地的。
史香雪大约是说累了，气也出了，有些累的坐下来，娇喘吁吁，还没有完全平抚。
大家一时都没说话，等着周道睁开眼。
“cao！原来今天开的场子，我才是那只猴子？”周道笑笑，睁开眼，眨了几下，还是有点泪眼模糊。
56度的酒，任那么一滴，都会让泪腺破防。
蒋子军拍拍史香雪的香肩，似乎是安慰，其实这是表示这回轮到他了，看他的。
“周道，今天你也看了，在座的20多个老同学，除了香雪和其他几个外，有将近十位同学都考上学了。而当年最高傲、觉得自己一考必中的周道你，却意外落榜！
什么原因？我知道你会说因为你考场上生病了！但别人也可以说是你因为题不会做装病！总之，结果最重要！
我虽然是咱班的班长，但在你眼里，学习一般，考学没希望，虽然我们是同桌，关系不错，但我觉得你打心眼里瞧不上我……”
周道：我没有瞧不上你，你妈是生意人，你爹是食品站吃商品粮的“正式”屠夫，你还是班长……
但周道插不上话。
“现在结果出来了，我蒋子军考上了云河师范，向新贵、李秋生、王子良等等……他们都考上了好学校，唯独你周道接下来要面临的职业就是修理地球！你有什么话说？”
见周道没有说话，……那是因为他乌央乌央的说一大通，周道插不上话，蒋子军一脚踩在椅子上，有一种***怒视栾平的即视感：
“我摊牌了！周道，我今天把话撂到这，吐个唾沫是个钉，一句瞎话都没有！今天这个聚会，就是为了史香雪办的！我还要在这里向各位同学宣布，我喜欢史香雪！”
剧情反转，其他人也没计较自己被蒋子军当成了工具人，一起起哄：
“好！蒋哥威武！史香雪有眼光！”
……
你喜欢她，有我什么事吗？周道纳闷，但插不上话。
“周道，众同学看好你，老师也看好你，你虽然表面跟我关系不错，那是因为我是班长，我是街上的，其实你内心也看不起我……”
蒋子军喝了一口水，趁这功夫，周道插上了话：
“子军，你这么多心理活动，都是脑补的吧！我……”
“我真没这么想”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蒋子军一话句打断。
“住嘴！”他借着酒劲，越说越来劲：
“老实告诉你，在学校，我喜欢史香雪，但史香雪喜欢你！我知道史香雪喜欢你，不光是你长得帅，更因为你学习最好，最有希望考上学！所以我就努力学习！
现在我被云河师范录取了，我就是国家干部了，将来有希望留在县城工作，就是回到紫河中学，那也是正式教师！
而你呢，只能当农民，修理地球！想走出你家那一亩二分责任田，门都没有！
现在，我喜欢香雪，香雪也答应接受我，但她有个条件，就是要在同学们面前，宣布她选择我是对的！而你当时拒绝她是错的！”
哦，我明白了，这场宴会对于同学们来说，就是请的观众，而对于周道来说，就是摆给他的鸿门宴。
可我不是刘邦，对你蒋霸王也没有威胁，你这样做是不是过了？
在后世，大学生求爱的方式多种多样，有燃放热气球的，有无人机在天空飞行组合出肉麻文字的，有在广场摆出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
可人家只是精chong所至……花样表白而已，你这拿无辜的第三方蹂躏的示爱方式，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周道觉得今天的场景太不可思议了，他决定不在这呆了，尼码给我玩这一出，真是脑子被门夹了。
看到周道有异动，蒋子军喝道：
“周道，还没让你走呢！你还没祝福我们呢！”
周道：“嗯，我祝福你们！”
蒋子军一搂史香雪的软肩，史香雪趁势偎依过来，一副令人羡煞的亲昵模样。
“香雪，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不？”蒋子军。
“满意！”香雪笑靥如花。
“我宣布，我这里有一个礼品，飞浪牌音响，魔都名牌，399大元，是我表叔在城里通过电视购物优惠购买的，行家说最起码值一千块以上，现在送给香雪，供香雪复读时学英语使用！”
原来这家伙把这玩意都准备好了？周道无语了，面带微笑。
在场的学生平时见到最大的会发音的物件不过是收音机，没见过这么大的东西，纷纷凑上来：
“音响？原来长这样！今天开眼了！”
“果然是魔都大品牌，制作这么精美！”
还有的同学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就是手电筒，看到这个大物件，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蒋子军，这么大个东西是怎么运回来的？”他们中有的同学知道蒋子军所谓城里的表叔其实是个侏儒，好奇这个表叔送货下乡咋没有引起紫陌街的轰动呢？
蒋子军后悔说是城里的表叔帮购的了，他的脸色略微难看，随即转向周道：
“谢谢周道帮我从县城稍回来啊，自行车一路颠簸还没有让音响出故障，一路上一定是尽了心的！”
“怎么？还是周道送回来的？”
“道哥当初可是冷傲的学霸范儿啊，没想到紫陌高中的学霸也沦落成蒋子军蒋哥的搬运工了！”
蒋子军觉得自己这么转移视线的本事真是美大发了，太帅了！
而且被这么一解读，自己更牛了，夕日的学霸如今也得为我服务。
澎胀！
太受用了！
这种感觉很快得到了回应……
史香雪声音娇腻地说：“这个飞浪音响我收下了，谢谢子军。对了子军，周道帮忙从城里搬回来，你也得给人家点报酬啊！听说城里这叫小费！毕竟这个名牌音响，这么值钱，搬这么远还保护这么好，不容易的！”
蒋子军从钱包里掏出两块钱，啪的拍在桌子上，“拿去，爷赏的！”
到这份上，周道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尼码两泡猫尿也不至于烧成这样啊！他腾的站起来，想要发作，但又觉得魏丽丽离自己并不远，影响不好，最后压下火，笑眯眯地道：
“赏钱太少，还不够油钱！好了，你们嚷也嚷够了，闹也闹够了，我那边还有客人，就不奉赔了！”
“不够油钱？”什么意思？
自行车还需要加油？
嗯，轮轴的确是要加油。
但你为什么装得像用汽车拉的样子呢？
至于气成这样了？
不对，看表情……
怎么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完全不是他们印象中的周道的样子。
而且还是一种满不在乎，不，那是一种不屑于跟你们闹的表情！
蒋子军一愣。
所有人都一愣。
装，人都衰到这地步了还装！花三毛钱进录像厅看了个港岛片就把自己当剧中人了？
蒋子军怒喝：
“周道，你给我站住！”
第80章 原来学霸还是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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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没有站住。
而是加快了步子。
从这里到窗边，也就是二十几步的样子。
他已经看到魏丽丽转了身，朝这边端详。
这次糗大了!周道笑笑。
看来参加同学会，可以改变一下这位大小姐紫陌乡就是民风淳朴的印象？
然而蒋子军如附体，他的速度更快，一闪就挡在了周道面前。
嗯，爱情的力量让他的速度感瞬间迸发。
周道有点不解，“你小子没喝多少酒吧，发酒疯？”
“周道，你神气什么？你以为你还是紫陌高中的学霸？你现在是落榜生！接下来你的前途就是安心当农民！你要有你自己的定位！转身就走，这是你该有的动作吗？”
“诶，我说子军，你是不是该喝醒酒汤了？”周道关切道。
“我喝醒酒汤？你的意思是我一个宴会的主家，几口酒就先把自己灌醉了？然后晃晃悠悠的招待客人？这是说我逞能还是不懂礼数？”
这明显是污辱！我，蒋子军，云河师范新一届的大学生，你竟然污辱我！
现在要是不给你点颜色，我以后还怎么在同学们面前混？还怎么让史香雪对我情有独钟？
三桌同学都离了席，呈半圆形把他们二人围起来，有人喊：
“子军，你还是我们的班长，我们听你的！”
“子军，给周道点颜色尝尝，打打他伪学霸的气焰！”
……
可能真的是酒精上头，也可能是看到史香雪鼓励的脸色，蒋子军一把抓住周道，发力后扯，另一掌使足力气向周道颈间拍过去。
你踏马的病了？周道稍一闪身，退步后撤，反手扣住蒋子军手臂，就势发力、松手。
蒋子军用力过猛，身子失去平衡，一头窜出去，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夏天，衣衫薄，地硬。
蒋子军疼的唉哟一声，抱着膝盖起不了身。
“周道，你打人？你怎么可以打人？!”
史香雪淑女变泼妇，瞬间发飙！
“蒋子军，你今天要是找不回场子，你就不是男人！！”史香雪既而痛斥蒋子军。
蒋子军抱着膝盖疼得嗞牙咧嘴，此时勉强站起来，“兄弟们，我们都是前途远大的大学生，如今被这个农民欺负了，大家有力出力，狠狠的凑他一顿，打出问题，医药费我出！”
……
“我看谁这么牛啊！”
一个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
蒋子军一愣，当看到此人是紫陌乡派出所所长时，顿时来了精神。
紫陌乡就这么几条吹火筒街，所长天天在派出所门前晃，蒋子军是认识的。
不但认识，见面还讨好的叫一声“叔”！不管他应不应，反正这么叫就对了，谁无端的长一辈儿不高兴？
既然这事被所长碰到了，刚刚又恰恰自己被周道摔在地上，有目共睹，那你周道这回就真的死定了。
蒋子军脸上堆上讨好的笑：“叔，这个周道刚刚殴打我……”
“谁是你叔？！”
所长厉色道。
“他刚刚殴打我……”蒋子军被熊的一头雾水，只能条件反射的叫屈。
过去不一直叫你叔吗？你也没反对呀……
“谁殴打你？”所长明知故问。
“他……周道……”
“周道？你也知道他叫周道？”
“他之前是我同学……”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同学，他是紫陌高中的骄傲，也是我们紫陌乡的骄傲。”
所长提高嗓音说：“周道同学是宛都电视台知名记者，上次采访云河县长和紫陌乡小李王村麻绳专业户的电视新闻，就是周道亲自采访录制的，对我们紫陌乡甚至云河县帮助很大！曹乡长听说他回来了，正到处找他。……对，就是面前的这位周道周记者！”
“宛都电视台？”
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宛都电视台与周道，这种关系一下子没法搭起来。
“……麻绳专业户？这个我知道，是李存孝家，他是我的一个亲戚。我亲戚说过被电视台采访过，原来采访的记者是周道啊，还是我们的同学周道！太厉害了！”人群中有人说。
看来家里没有电视限制了他们的想像。
“周道周记者，不好意思，你来办理宛都大学户口迁移的时候，我没有认出来你，今天的事，蒋子军带头闹事，我会处理的！”
“什么？周道被宛都大学录取了？今天办的户口迁移？”
一群人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明明班主任老师查了分数的，明明老师说周道差两分落榜了的！
蒋子军更是难以置信，看周道这身打扮是不是在哪投机倒把发了点小财，把派出所所长贿赂了，所以今天向着他说话？
乡政府办公室小梁道：“周道周老师今年夏天参加省报新闻通讯征文，获得了省新闻一等奖，被宛都电视台录用。
最近又获得了大华国全国新闻一等奖，宛都大学破格录取！他这次回来，是收到录取通知书办理户口迁移的，你们做为他的同学，应当为他高兴，而不是在这里聚众闹事！”
大家这次反应过来了，一切都理顺了！
原来我们坐卧不安的盼着考分的时候，周道在从容的参加省征文比赛！
在我们为考上一个县师范庆贺的时候，周道已经是宛都大学破格录取的大学生了！
原来我们还在向往未来美好的职业前景时，周道已经在职业道路上取得了成功！
原来学霸还是学霸！学渣还是学渣！
……
此时饭店门口走进来几个干部模样的人，为首的男子四十多岁，刚一踏进大门，就听饭店老板老孙头慌慌张张跑出来：
“曹乡长好！曹乡长里边请！”
乡长来了？聚会的同学吃了一惊，这事还惊动了乡长？
在紫陌乡，普通人见过最大的领导就是乡长，乡长一句话，那就如同“圣旨”。
二十几个学生惊悚悚的让出一条路，站在一边。
听到老孙头点头哈腰的招呼，曹乡长摆摆手，“你这店咋开的，居然有人敢在这里殴打记者？”
老孙头一脸懵逼：咋会事？不是一帮学生聚会嘛！
但他不敢这么回，一迭连声的说：“乡长批评的是，小店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曹乡长一把抓住周道的手：“周兄弟！听说你昨天回来了，一直找不到你，现在可算找到你了！”
听到这话，蒋子军如雷轰顶！
这是怎么会事？周道这跟乡长都是兄弟了！我这回真踏马玩脱了！
史香雪！你这个倒霉娘们儿！我这要被你害死了！
……
第81章 我怀疑她不是人，她是仙女下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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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乡长摇着周道的手说：“上一次对咱紫陌乡麻绳产业的报道，县长特别表扬了，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都没找着机会，这回回家乡，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兄弟你这是见外哪！”
其实曹刚没有说，真正让他感谢的是紫陌乡第一次上电视，而且是正面报道，县长面上也有光，认为这是曹刚提前安排的，因此给他记了功。
紫陌乡的书记马上就要退休，原本是从县里派一个接替乡书记这一空缺的，现在发现曹刚还是有本事的，内部已确定曹刚直接提升为书记。
从县长的语气里，可能还是书记兼乡长，这种党政一把抓的安排，直接把曹刚推上了职业的巅峰，以后在紫陌乡，就是他曹刚一人说了算。
所以此时的曹乡长，跟周道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周道笑道：“曹乡长哪里话，给家乡人办事，那是应该的！”
乔阿姨笑靥如花，虽说这花看起来开得老了点，但你不能否认，年轻时的小乔一定是花一样的美丽。
她紧紧攥着魏丽丽的手，以一种老大姐的热忱道：
“这就是周兄弟？哎呀我说咱紫陌乡土好水好吧！看周兄弟不光这么有才，还这么帅！”
这语气就好象她已认定，周道跟魏丽丽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到的普通同事关系。
魏丽丽是超脱于紫陌乡的人，对于紫陌乡女人的这种小心思，她并不是看不出来，但她把这理解成一种淳朴的民风，面对这么可爱而朴素的人，他们怎么看怎么想，似乎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周道脑子里的乔阿姨是另一个样子。他直接忽略了乔阿姨这种虚假的赞叹……也许此时是真诚的。
周道想在她脸上找到那种为了超生罚款破门入室的戾气，但始终无果。
原来一个女人，也能伪装得这么天衣无缝！
既可以扮演天使，也可以化身魔鬼。
周道忽然觉得嘴唇干裂，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乔主任，谢谢你照顾我同事小魏！”
此时大家才把目光转向周道的……
“同事”。
这妹子是真实的人吗？
我怀疑她不是人，……她是仙女下凡尘。
而她，居然是周道的同事！
难怪周道对史香雪没有感觉了，原来人家读书时就有了目标，得找这样的！
史香雪更是傻眼了！
周道对自己不理不睬，原因是人家有更高的眼光！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栽在这样的女人面前，我史香雪认！
周道，现在我不恨你了！
史香雪甚至以一种无性别敌视的眼神打量魏丽丽，原来女人的表情这样才是美丽的，身材凹凸成这样才是诱人的，高低深浅成这样才是迷人的……
有的男生被惊的张大了嘴巴，家里贴的名星挂画，原来还不如周道身边的人！周哥真是太有艳福了！蒋子军你还算个人吗？你知道你在意的东西在周哥那里连根葱都不是！
而且，这里的乡长和周道都是兄弟！乡长！这里最大，竟然称周道为兄弟！
“周道，我刚刚是支持你的！”个别同学开始庆幸自己之前只是围观，没有说话。
那些起了哄的，开始向周道解释：
“周道，我们都是被蒋子军迷惑，我们都是你的拥趸！”
“你是我们紫陌高中的骄傲！”
“……”
曹乡长不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转脸问小梁：“这是怎么会事？”
小梁说，“所长在这儿呢，所长，到底发生了什么？”
派出所所长道，“蒋子军在这里寻衅滋事，乡长，这事我来处理。”
回头跟站在一旁的便衣道，“把这小子带到所里去！严加训诫！反省不过关，就让他呆着！”
便衣一把扭着蒋子军就往外走。
蒋子军叫屈：“刚刚是我被摔倒的……”
便衣低声喝道：“先动的手，还狡辩！你这是不思悔改？！”
蒋子军听出话味，“我错了，我改！……周道！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然而便衣根本不给他停留的机会，他几乎是两脚离地被架出饭店。
……
周道也想给他求情，多大点事嘛。
然而，气氛不允许。
要不，过会儿再说？
蒋子军一走，其他聚会的同学都纷纷往外走，临走时都不忘向周道点下头，打声招呼，性格内向的同学，硬是不敢看一眼魏丽丽，有一种会被亮瞎眼的恐惧。
史香雪毕竟是史香雪，她走到周道面前，面带惭愧，但神情落落大方：
“周道，之前是我误解你了！我刚才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她的神情让周道感觉到她的潜台词：“爱一个人又没有错！”
她停留了片刻，美目流转，似有一滴晶莹剔透的琼液闪动，然后伤感离去。
周道想说，史香雪，其实上一世我落魄的时候，也曾想过你的！我甚至还梦到过你！
在我孤身流浪的时候，你甚至还是我的，……梦中情人。
然而这样说话有点下作，他当然没有说。
周道有点尴尬，自己原本正经的外表，就这么轻易被揭穿，如今不但彰显在了魏丽丽面前，甚至曹乡长面前。
自己这高大全的人设，就这么瞬间崩了。
这要是上一世，活脱脱就一社死现场。
然而重生一世的周道，脸皮已赛过云河县城墙，他很快给自己找到解释：年轻人嘛，有点风风火火出格的事，太正常了，否则就少了青春活力！
所长要去所里训诫蒋子军，跟乡长一行打了招呼，留一个便衣在门口，带着所里其他两个人去了。
而曹乡长，被老孙头快速收拾好了一个雅间，虽说窗式空调声音大的像老牛破车，但毕竟有点现代化的气息。
人多，空调缺雪种，风也不太凉，全靠头顶那个摇摇晃晃的吊扇，扇着热风与光影。
“老孙，把你这破雅间收拾收拾，搞两间像云河酒店的雅间出来，否则咱来了贵客，你这环境，不净出咱紫陌乡的洋相？”
乡长叫住老孙头，语重心长的叮嘱。
老孙头点头哈腰的应着：“乡长说得对！小店也早想这么办了，还希望乡长能关照关照，……上季度的账单，您给批示一下。”
嘿，这老孙顺杆子就爬呀。
曹乡长知道，老孙头指的是上季度的吃喝款，因为是欠帐，财务做了支出报销凭证，还压在他手里没签字，这个老孙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会钻空子！
摆了摆手，老孙头会意，这是要解决了。提高嗓门唱道：“老套件，红烧里脊熘鱼片、南塘的虾子西河的蟹儿、葱爆羊肉粉丝陷儿、拔丝苹果猪头脸儿……马上来喽……”
鉴于乡长对周道的热情和妇女主任对魏丽丽的“爱护”，周道不得不又喝了一场。
其实上一场也不算，因为史香雪泼到他脸上的赊店大曲，他只是用舌头舔了舔。
……
第82章 咱又不是脸皮不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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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后，走出饭店，周道谢绝曹乡长司机送他，魏丽丽因为就在对面招待所，自然也不用送。
曹乡长认为周道和魏丽丽是情侣，人家需要私密的时间和空间，也不便打扰，于是周道与曹乡长等人一一道别，各自散去。
魏丽丽：“周道，你今天表现得很精彩！原来你是个这么有故事的人！”
“让你见笑了，”周道无奈道：“记着，到单位不许给人说！”
“这么精彩，不与人分享，价值埋没了！”
魏丽丽嘴角微微上挑，余兴未了。
周道知道她也不会在专题部讲，专题部几个大老爷们，她一个这么矜持的高冷美人儿，怎么会讲如此情色的故事？
当然，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有闺蜜，闺蜜间当个笑话讲那几乎是肯定的。
咱又不是脸皮不够厚！再说，重要的是还不是当着咱面讲的，当不存在！
周道也不想问所长是怎么来的，想必魏丽丽没见过这种场面，又“偶遇”乔阿姨，乔阿姨想治治蒋子军，就喊上派出所所长弄上这一出，反正派出所离这里也没几步路，何况还有魏丽丽的隐身“保镖”呢。
总之魏丽丽不声不响，替周道解了围，又把蒋子军吓了一通。
估计这厮没到派出所，就尿裤子了。
诶，好好的同学，就为个虚荣至于搞成这样嘛。
……
中夏省此时的天气，晚上走到室外，已见清凉，周道送魏丽丽到招待所门口，并没有进去。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紫陌乡民风淳朴吗？”
魏丽丽抿嘴一笑，“你是想让我说，即使是乡下，人与人之间也是不平静的？”
周道：“你看那仅仅是不平静吗？那是无处不在的鄙视链！古人崇尚的归隐山林，那是因为他厌倦了风华，这些权贵或士人就是回到乡野，他们也是鄙视链顶端，所以可以咏之歌之。
不是有首诗这么写的吗：
老农家贫在山住，耕种山田三四亩。
苗疏税多不得食，输入官仓化为土。
……
西江贾客珠百斛，船中养犬长食肉。
你想想，像这样的老农，他看到的是田园牧歌还是弱肉强食？”
魏丽丽若有所思，没有接过话茬，大约周道有切肤之痛的场景，对她来说不过是文学作品中的画面。
她微微转过脸，低声问：“周道，我一直好奇，你是如何读的书？你的这些知识，真的是仅仅读过高中就有的？
我自认为家境……不错，从小读各类课外书籍，但跟你一比，我就觉得自己简直浪费了自己优越的条件。”
嗨，我这是在秀学识？这要沿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就又开始了探究模式。
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学社会学这个专业？”
魏丽丽，“我小时候无意间看到过哈里雅特.马蒂诺写的《美国社会》，这本书当时是内部读物，用来批判美帝社会不平等的。
北美和我们大华国完全不同，书里关注的宗教、政治、儿童养育和移民等议题，虽然没有多大参考意义，但关于社会阶级区分以及性别与种族等社会因素的研究吸引了我。
我十分好奇做为一个女人为什么会研究社会学，所以我就莫名对社会学感到兴趣。
但我爸妈不让我学这个，说一个女孩子不适合搞这个。结果我还是大学报了这个专业，你真正报了，他们也不是太管我。
这次到宛都实习，因为台长是我爸的一个远房亲戚，又是新闻单位，他就没有阻止我。”
“好了，魏大小姐，你是很优秀的。怎么样？在紫陌乡有调研到对你论文有帮助的素材吗？”
“整理了一些思路，周大组长抽空帮我把把关？”
周道：“学习学习是可以的，把关就谈不上。不过今晚不早了，明天还有事，趁今天晚上的这点时间，我要去看看我一个同学。”
“远吗？”
“不远，就前面那个村，我十分钟就到了。”
……
李天宇的村子的确不远。
这时节白天挺热，但晚上已有凉意，李天宇所在的村子李楼村，村民们大多早早熄灯休息。
进了村，不时有几声犬吠。
熟悉的村道，熟悉的门楼，周道敲门。
“谁呀？”
一听就知道，是李天宇老妈李婶的声音。
上一世周道和李天宇在一起玩得好，李天宇经常带周道去他家玩，李婶非常喜欢周道这孩子，每次去都要留他在家吃饭。
李天宇老爹是木匠，远近闻名，谁家盖房子，都想请他去帮忙，截檩上梁解椽子，李父都是一把好手。
制作家具，更是榫卯严实，样式新颖，做出的家具不用一根钉子。
李天宇他爹去邻村做木工活不在家，家中只有老妈和弟弟，听到老妈回应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李天宇坐了起来。
“妈，谁来了？”
只听老妈亲亲热热的道：“唉呀，是道子啊，天宇，快起来，你同学来了！”
果然听到周道的声音，还有自行车越过楼门门槛的哐当声。
“周道，你这家伙自从上次去宛都后，就没消息了，我还以为你壮烈了呢！”
李母嗔道：“天宇，咋跟道子说话呢！道子你快坐，我去给你烧茶去。”
周道一句：“谢婶子了啊！”就一把抓住李天宇的手，趁势一拽，李天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周道，几天不见，你力道见长嘛，怎么，上少林寺练功了？”
“唉，你不安好心啊，我妈还指望我给老周家传宗接代呢，我去那么清净的地方作什么？”
李天宇，“我就知道你是个舍不得人间烟火的。咋样？上次征文，中了没有？”
看来李天宇最近没有出门，估计文化站也没去了，再说了，就是去过文化站，也不一定恰恰看到登有周道《买茓记》那篇文章的报纸。
“老兄，托你吉言，中了。”
周道甩给李天宇一个信封，“你赢了！”
啥玩意？李天宇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打大团结，全是新的。
“这……什么意思？”
李天宇点了点：“20张？200元！周道你这是发财了？”
李婶端了一碗煮好的荷包蛋出来，问：“啥事，乍乍乎乎的，来道子，把这碗鸡蛋茶吃了！”
云河县乡下所谓的茶其实就是白开水，放了茶叶的茶叫“茶叶茶”，打了鸡蛋进去，叫“鸡蛋茶”。
为什么这么叫，大约是那些年举国困难，依然怀念先民们温酒煮茶，所以把煮开水，想像成煮茶。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亲情，周道被这种友情和亲情所感动。
“婶，谢了！”
“这孩子，谢啥呢！婶又不是外人。多久没来了，你跟天宇好好叙叙，天宇正天天在家苦闷呢！”
……
李天宇还在疑惑，“你就是得了一等奖也不过一千来块钱奖金嘛，还我钱也不用这么多吧！我才借你20块钱！”
周道拍拍李天宇，“说过的加倍还，利滚利，借你的吉言，获了一等奖！”
“哇，这么牛，周道，我就知道你行！”
“嗯，男人嘛，不能不行，就得行，必须的！”
“可这钱，我还是不能要，你还给我二十就行了，我那不过是开个玩笑！”
李天宇坚持不要。
“天宇，这钱你必须收下！这么跟你说吧，我不但得了这奖，还进了宛都电视台，眼界开阔了，赚钱的门路就广了，我最近想在宛都做点事，你要是能抽得开，就过去帮帮我！”
“我能干啥？”李天宇信心不足。
“别把城市想像得那么高大上，其实你很多事都能干，而且比城里人还干得好，比如你这祖传的木工活吧，在城里就用得上。我最近想在宛都开个装修公司，怎么样，想不想一起干？”
李天宇一听兴致上来了：“真的？那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门路呢！”
“这就对了！我这次回去就着手办营业执照，等一切安排妥当，我写信给你，咋样？所以这钱，就是给你当路费的！”
李天宇：“路费也不用这么多吧。”
“嗨，路费就是个说法，你给我送来了征文的消息，当信息费行不？”
“周道，我就知道你这么牛，好，我把地里的活收拾一下，就等你的信儿了！”
李婶听了几句，凑上来道：“你们说啥？道子现在在电视台工作？还给天宇找了活？”
周道说：“婶，让天宇跟我一起干，你放心不？”
“放心！”李婶高兴的眼泪花花的，“你要能把天宇带出去，婶这就放心了！天宇啊，再呆在家里会闷出病来的！”
……
第83章 这是又一个版本的罗小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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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李天宇因找不到学校复读，就自己在家复习，因为屡考不中，精神崩溃，有一段时日，经常一个人疯疯癫癫，口中念念有词，连小孩子都把他当成笑话。
后来听说他的病慢慢好了，但因为留有后遗症，一直无法与社会接轨。
虽然李家家境好，父母帮他包办了一门亲事（注意，这里的包办不是贬义词，家境不好也包办不了），但后来过得仍然不幸福。
当看到昔日的同学个个混得风生水起时，李天宇越发性格孤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后来，据说他失踪了，去向不明。
现在的李天宇正是个性最开朗的时候，他豪情万丈，梦想着扎根农村这个“广阔天地”“自学成材”，然而，这也恰恰是他从开朗的个性慢慢走向自我封闭的开始，如果不及时把他带出李楼村，再过两年，他可能就会成为李楼村孩子们口中的“疯子”。
上一世，有句广大流传的伟人语录：“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大有可为。”然而后来的报告文学和知情文学，却得出了很多不一样的结论。
后来的知青回城，再到后来的农民工进城，大国空巢，留守儿童……这种逃离在不断的证明那里未必是田园乐土——除非你是腰缠万贯，衣锦还乡。
所以这个时候，是把李天宇拉离李楼村最佳的时机。
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李天宇就可能在明年以社会青年的方式再次参加高考，而以周道对李天宇学业水平的了解，他必然以失败告终。
然后他不死心，再考一年，再失败……然后就疯了。
又哭又笑，或对你傻笑。
刚刚，他已参观了李天宇的卧室，放满了复习的书，然而，很多书都是规规整整的放着没动的，甚至落满了灰尘。
李天宇甚至苦笑着说，有时候看书时间长，会头疼。
……这其实是一种心理应激症，他在每读一行字的时候，都挥之不去这些文字会给他带来什么，以至于产生了心理阴影。
很多东西，一遍遍看过去，似是记住了，但过后脑子一片空白。
他其实不适合这种应试考试。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他需要换一个环境，那怕他带上他的这些落满灰尘的课本。
如果他发现世上还有别的路，他就多了选择。
当然，你别以为周道纯属大公无私，以他上一世的阅历，他知道李天宇适合做什么，这恰恰是周道所需要的。
相比较齐文和他们来说，李天宇更有文化，对周道将来开拓事业，更有帮助。
……
周道跟李天宇约定，过半个多月李天宇把家里的秋收完，再把冬小麦种上，就去宛都找周道。
联产责任承包制后，农民的粮食不但吃不完，多余的还拉出去卖掉，过去那种粮食不够吃拿红薯当主粮的时代过去了。
所以李天宇家只要把小麦种地里，农活也就算完成得差不多了。
虽说还有些插芊红薯，但数量不多，李天宇只需要把去年的老窖清理一遍，老爹老妈把半亩多地的红薯存窖里即可。
现在蒸馍白面都吃够了，没有青黄不节的年景了，不需要将大量红薯切片晒干用来当冬春的口粮。
而周道，接下来要去学校报道，也需要适应一下新生活。
当然，上一世他当过电工，混过装修，宛都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都需要改变生活质量，他知道这个时候宛都的政府办事效率也是蛮高的，搞个装修的营业执照，很容易，对资质更是没有要求。
李天宇是精细木工世家，由他和齐文和、王全他们经营着公司，他周道不但可以省心了，也让李天宇早日摆脱呆在农村的苦闷。
嗯，既帮助了他人，也不会觉得自己像个圣母婊。
一举两得。
……
第二天，周道匆匆忙忙办了一天的事，傍晚骑着自行车向村里驶去。
又是那个地方，那个离水库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一直站在那里的一个身材单
薄的身影，罗小茵。
这一次不是“偶遇”，是罗小茵在这里等他。
周道下了自行车。
“罗小茵？你站这里多久了？”
罗小茵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说，“道哥，你就要去宛都了，你要带上我。”
周道没反应过来。
即使重生一世，他记忆里的罗小茵仍然是李家洼某户人家的媳妇，上一世罗小茵吹吹打打上了婚车的场景一直刻在他的脑子里，两生两世，挥之不去。
所以当罗小茵说出这话，周道还是一愣。
“小茵，我是去上学，你去干什么？”
“我不管，反正你在哪个城市，我就得去哪个城市。”
这是又一个版本的罗小茵？……可是，我已经去了宛都，已经找到了雷雪莉……
周道纠结了片刻，说，“你是想读书？还是想找工作？如果想读书，我建议你还是把工课好好复习一下，先考上高中，要不考个技校也行，总之多读书都是好的。
要是想工作，我如果在宛都遇到适合你的好工作，就介绍你去，咋样？”
“不许骗人！”
罗小茵展开笑颜，美目流盼。
不可否认，上一世这位……“别人家的媳妇”，真美。
“拉勾！”
很熟悉的动作。
然而上一世，我们也是拉了勾的，你不是照样上了别人家的，婚车？
然后，成了别人的……新娘？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世……我改变了生命轨迹，那上一次的拉勾，不同样作废吗？
周道内心打架，目光涣散。
“真小气！”罗小茵瞪他一眼，不再坚持。
周道回过神来，“还不回家？可别让人又说我们有什么了！要不，我载你一程？”
罗小茵也不搭话，一欠身，坐在了周道的自行车后坐上。
向晚已有凉意，天将黑的时候，村民们并不像暑天那样在外边纳凉，所以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当然，周道有意走的僻静小路，被人碰到的机率就更低。
即使如此，罗小茵仍然几次想从后边搂住周道的腰，但始终犹豫着没敢下手。
她虽然在电影上看到城市的女孩儿都是这样亲昵的搂着男友的腰，但周道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如果被他阻止那将是一件多么难堪的事！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十六岁多一点的小女娃儿，没那么开放的。
她也能理解周道的心情，老妈之前跟周道家闹的那一出，早成了大周庄的笑话，还有连李家洼媒人被老妈亲热招待的事，周道也知道了，心里有疙瘩，那是自然的。
现在全大周庄的人都知道周道出息了，老妈拗过弯了，可周家拗不过弯了，弄得自己是十足的看人出息了贴上来，真是气死人了！
可是我实际上是不是……真有这种心思？小姑娘不确定，她觉得想这么多，真的让人头疼。
“我到家了，呶，前面就是你家，不远，我就不送了。”
周道说。
罗小茵下了车，看到徐翠花站在门口，脸绷得紧紧的。
罗小茵很识趣，招呼道：“婶子好！”
徐翠花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第84章 叮嘱(祝各位读者大佬新年快乐!龙行虎步，虎虎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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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办事儿都办妥了？”掩上院门，徐翠花问。
“差不多吧。”周道笑道。
“道儿，刚刚坐在你车后的是罗小茵？”徐翠花明知故问。
“是啊，在路上遇到的，咋了妈？”
周道把东方自行车扎在院子里，抬头问道。
“诶，道儿啊，不是妈多嘴，这罗家的闺女，也算个好闺女，可前阵子她妈汪婆子到家里闹的，差点要告到派出所去。
而且狮子大张口，不给一千块彩礼那是要真告，你想想，要不是你写稿子挣了钱，拿出来一千块，他还不是真把你告了？”
老妈这么一说，周道好好的心情还真的灰暗了一些。
可不是，上一世，汪东枝的确把周道告进去了。
妈说的没错。
“后来汪东枝反过来巴结咱们，并不是你拿得出一千块彩礼，她就有多高看咱了，而是乡里的领导到咱家来，吓着了她，你说，要不是你现在出息了，你就是拿出一千块，也填不满老罗家那个无底洞。”
老妈啥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周道洗了一把脸，把毛巾搭在洗脸架上，“妈你说得对，汪婶的那点把戏，在妈你的眼里还不是一看一个透？”
“乖儿子真会说话，那要说真的，汪东枝在你妈眼里，还真就是二傻子的样儿，撅起屁股我就知道她拉的啥shi。”
周大锤磕磕烟袋，“我说你呢，等一下要吃饭了，你在那一句一个shi啊尿啊的，纯心让人恶心是不？”
徐翠花抬高了嗓门，不满道，“咋我替道儿想事儿，你嚷嚷个啥？”
周道：“妈你说的这事儿，我心中有数，汪婶和你不对付那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再说了，罗小茵还小，关于她妈的事，我会注意的。”
“别跟我打马虎眼啊，妈可提前告诉你，罗小茵那妮子，你以后就不要招惹了！
妈也是思前想后做出的决定。
你想啊，之前汪东枝知道你考砸了的时候，各种跟咱断交的作派，一看你混出息了，又跑来还彩礼求咱复合，她们那么贱，咱可不能那么贱，照我看，我们道儿现在又上大学了，大学里有的是配得上道儿的，咱现在也是他罗家高攀不起的主儿了！”
周大锤，“我说孩子们的事，他们自己定，你掺乎个啥呢……”
徐翠花：“住嘴！你是不是跟汪东枝有一腿？每次我跟汪东枝干架，你都像个猪似的蹲一边看热闹，我在跟我儿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儿子？不是我儿子？”周大锤嘟囔道。
担心下一句隔壁老王会躺枪，周道果断打断：
“爹、妈，你们少说一句行不行？妈，我肚子饿了，快给我弄点吃的！”
徐翠花立即展开笑容，“道儿饿了，我这就去做。下午焖的鸡，还温着呢，正好我们道儿可以先尝尝！”
“妈你杀了鸡？早说了我在城里，天天有人请吃，不缺吃的。”
“城里鸡哪有咱村的鸡好吃？你放心，这鸡不是咱家的，是黑蛋他妈送来的。我知道你不高兴。
黑蛋之前那事，是他做的不对，他已经来道过歉了，咱也不能得理不饶人不是？我是看他老娘是个好人，一大把年纪了，日子过得难，想抱孙子，可连儿媳妇还没影儿，头发都急白了。
这不今天你刚出门，娘俩就又把鸡送来了，咱要不收下死活不走了，还当面打了黑蛋给咱出气。妈看他们可怜，就收下了。”
周大锤：“你妈只说一，没说二，黑蛋他娘是想让道儿你在城里看能给黑蛋找到活不能，这要是指靠那一亩二分地，以黑蛋的条件，可能得打光棍了。”
这一点周道懂。
农村虽然土地承包了，但农民手里想弄个活钱很难。
现在娶个媳妇儿，虽说没有后世动辄一二十万那么夸张，但几百块也是要的。此时的几百块，农民干一辈子庄稼话也未必攒得够！
黑蛋这类人，嘴碎，脸皮厚，人本质未必有多坏，没必要计较了。
周道转换话题。
“我这回回来，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我在城里买了房子，想接二老去城里住。”
“哎呀，我们道儿在城里有房子了！”徐翠花乐开了花，“道儿，听说城里的房子都是鸽子笼，是不是真的。”
周大锤：“别听人瞎说，鸽子笼是住鹁鸽的，你钻进去试试。”
跟我儿子说话，不稀罕理你！
徐翠花知道老头子每次顶她是嘴巴贱成习惯了，懒得搭理他。
“咱那也是个院子，两三层的，现在正在装修，等装修好了，房子的气味散了，你二老就可以搬城里住了。”周道说。
“好，到时候我先去住，反正你爹不喜欢进城，让他在家看门。”
周大锤：“儿子在城里有房子是好事，这样干事业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妈也别戗我，我还真走不开，这地里的活计，一天都离不开人，我还真适合在家看门。”
“我只是说说，你以为我真的放心进城？我要一走，汪东枝还不天天来串门？要真住城里，也得儿子娶了亲，有了孙子，我才能安心住下来。”
徐翠花话里话外夹带着不着调，周大锤和周道都习惯了，不过徐翠花说的后半句是实情，所以周大锤接着说：
“道儿，既然罗家那闺女咱心里有疙瘩，爹也不勉强你，你在城里，遇到合适的也早点订下来，老周家两世单传，这计划生育又吃紧，你妈早点抱孙子嘴巴也会消停点。”
周道想说，上一世你们的儿媳妇我找到了，只是目前还遇到点困难……
但他知道这话没法说。
“爹，你今天去卫生院看了没有？”周道知道这段时间老爹偶尔会头晕，这是个危险信号，所以临出门前特意交待，一定要去乡卫生院检查一下。
“看了，没查出啥毛病，医生说血压有点高。开了点降压药。”
“这就对了，高血压是慢性病，但突发状况很危险，爹，我不是吓唬你，高血压容易造成脑梗、脑溢血，脑梗会引起中风，一旦出现脑溢血，以国内目前的医疗条件，很难有办法。”
老两口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咋办？”
“这个病很危险，但平常只要注意，还是可以避免出现危险的。妈，你做菜太咸，以后少放点盐，吃太多盐的话会造成血质稠，血管堵塞。还有不要喝酒，喝酒伤害血管，烟也不要抽了。妈以后也不要老气我爹，心情不好容易诱发高血压。
家里不是有个菜园吗？多种点芹菜、苋菜、芫荽、洋葱、胡萝卜，这些都是降压菜，经常吃有好处。
村卫生所的医生我已交待过了，定期会给爹你量血压，一但高过警戒，记得吃降压药。”
周大锤点点头，儿子的话还是要听的。但周大锤平时喜欢喝二两酒，他知道这是儿子限制自己喝酒了：
“白酒不能喝，黄酒能喝吧！”
“酒是一级致癌物，啥酒都一样。但如果实在忍不住，黄酒度数低，偶尔喝一点，但一定不要多喝。能不喝就不喝。”
……
第85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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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
汪东枝看到罗小茵回来了，小心的问：“见到周道了？”
罗小茵“嗯”了一声，坐在门后的一张马扎上。
妹妹罗小芳听到姐姐回来了，兴冲冲的问：“姐，见到姐夫了？是不是姐夫要带你进城了？”
“滚！不知道我心情不好？！”罗小茵喝斥道。
罗二蛋正借着微弱的白炽灯编荆条筐，此时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说：
“这事啊，也不能怪人家老周家，究竟是咱先前做的不对……”
汪东枝嗷的一声发飙道：“我做错事了，现在让我死？！当时你咋不拦着我，现在倒怨我！全村的男人就你最没出息，你有啥资格责怪我？”
瞬间甩锅，是这婆娘的拿手戏，然后，再来一句屡试不爽的降维打击。
让你信心崩盘。
罗二蛋：“……”
“我当时要能拦着你……”这话他咽回去了。
没敢说。
他怕汪东枝狗急跳墙会抄起根棍子打得他满院跑。
到现在了还斗嘴！罗小茵恼道：“你们别嚷嚷行不？反正周道没有说出跟我断的话，他不带我进城，我不会自己去？！”
汪东枝：“小茵，别说傻话，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咋敢一个人进城！
你要非得去，妈到时候陪你。我就不信他周道当了陈世美！”
……
第二天一早，安排了家里的事儿，周道早早告别爹妈，往紫陌街去。
周大锤知道周道第二天要走，早早的就床了，本来，晚上给牛拌一次料，五更再给它加一次餐，他会躺下去补个觉，直到老婆子喊他吃早饭，但因为儿子今天要走，他就没有再睡。
他虽然不怎么会做感情表达，但儿子在家呆那么两天又要匆匆离开，他的心里还是不舍的。
所以从五更开始，他就一直坐在牛屋里，一会起身看看，一会躺床上歇歇。
老花牛看主人这么关心自己，吃了一半的草，就抬头望着周大锤，舔着鼻头，大牛眼波光粼粼，满是期待。
“造业！”
周大锤用拌草棍敲敲牛食槽，伸手在料筐里抓一把碗豆料，撒在剩草上，老花牛伸出大舌头狂卷豌豆料。
“真会吃嘴！”
周大锤用棍子敲打一下牛的口鼻，趁牛躲闪的功夫劈里八拉搅拌均匀，自己又躺下休息。
直到天麻麻亮，看了下牛槽里的草已吃得干干净净，老花牛大着肚子躺着倒沫，周大锤坐在门槛上，摸一摸烟袋，但儿子说不许抽烟，他把手缩了回去，到院子里去收拾柴禾。
“爹你起这么早？”周道打开厢房的门。
“你不是要走么？我年龄大了，瞌睡少，睡不着。”
老爹说话虽然平平淡淡，但周道能感觉到那种压抑着的爱子之情。他莫名鼻子有点酸……打水洗脸。
老妈已在升火做饭，灶房里叮叮当当响。
周道：“妈你不用做饭了，我到街上随便吃一点就行。晚了可能赶不上车了。”
的确，紫陌乡每天开往云河县城的车只有一趟，他需要抓紧赶到乡里才能搭上车。
“不能晚一天走？”徐翠花停了手中的活，儿子说不吃饭了，她竟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她平常乍乍乎乎，但自从儿子有了本事，她会忽然产生一种绝对听儿子的冲动。
很快徐翠花反应过来，“妈给你煮几个鸡蛋，你拿着路上吃。”
周道洗完脸，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无非是些衣服、洗漱用具，还有自己过去记的日记……隔了几十年，重新看到这些东西，周道尤为珍惜，这次回到宛都，好好读读，也能唤起不少记忆。
徐翠花已煮好鸡蛋，简单的用冷水冰一下，用一个布帕包好塞到周道的背包里。
“道儿，你到了宛都，就给来生打个电话，告诉你到了，上两回啊，你啥信儿都没有，妈是天天盼，不知道哭了多少回……”说着，又眼泪花花的了。
“你这人，儿子就是去上大学，奔前程，你哭哭啼啼个啥！”
周大锤喝道。
这回徐翠花没有以牙还牙，而是放了手，目送周道出院。
周大锤坐在门槛上，没有动，表情木然。
周道走出很远，回头一看，老妈还站在院门外，早起的风吹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
想起来上一世自己决意外出，前路茫茫，老妈流泪相送的情景，这一世，再也不能让她老人家伤心伤肝了……
魏丽丽知道周道今天要走，提前给雉城招待所打了电话，招待所安排的还是小叶师傅，小叶师傅最初对半夜派活给他不满，但听说是去接魏丽丽，便愉快的接受了。
周道赶到紫陌乡招待所的时候，小叶的车早到了，魏丽丽正焦急的等着周道，看到周道过来，招了招手。
“魏丽丽，你们先走吧，我坐公共汽车就行？”
“为什么不一起走？”魏丽丽觉得奇怪，有专车不坐，却要去挤公共汽车，这不脑子有病？
“是这样，”周道解释道，“我答应过肖老板，回宛都要顺道去他那里一趟。等一下我们路过云河县的时候，街道上人特别多，外来车辆几乎无法接近古城路，这样我得走更远的路。
我坐这辆车慢悠悠的开到云河县就快十点了，从车站侧门穿个小巷子就到了古城路，方便。”
尽管这个理由很奇葩，但魏丽丽没必要跟他争论。
有时候分析一个人的理由是否充分完全没有必要，只要明白他的态度就行了。
魏丽丽坐上副驾驶室，旋下玻璃，“周道，我看到过肖老板养女的照片，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不过我得提醒你，那可还是个小姑娘，你可不要把她带坏了。”
真没看出来，这个外表冷艳的同事，竟然藏着颗闷骚的心……
周道摆摆手，小叶启动汽车引擎，卷起一圈尘雾，向北驶去。
通往云河县的汽车此时从站内开出来。
车门打开，久候在一旁的人一齐拥上去。这些人或提着编织袋，或抱着老母鸡，或包袱里裹着绿豆、豇豆、芝麻等特产，大多一身尘土，表情僵硬而激动。原本没几个人，却因为同时急着抢位置几个人卡在门口谁也上不去。
这个时代，还没有务工潮，进城的人，不过是为了看亲戚或去农贸市场卖点土特产……再过几年，情况将大不相同，那时挤上车的，将会是青一色的青年农民，他们离井背乡，成为一个时代难以抹去的背景……
车辆开动，破烂的车窗四处漏风，重新体验一番，周道百感交集。
第86章 这孩子心理正常，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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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河汽车站的后侧门，是一种说法，其实到了车站，是必须从前门出去的。
此时的云河县客运线路，都被云河汽车运输公司垄断，私人车队还没有出现。所以车上有售票员，到了站出站有检票员，中途还有督察员。
督察员半道突击查票，如果无票乘车，会被视为售票员私收票款，属贪污行为。
出站验票，如果没有票，将会被留置，当作逃票处理，一般属于哪趟车，跟车售票员会受牵连，当然一般得补了票才能出站。
周道上一次受托帮蒋子军家带包裹给肖记杂烩汤店，蒋子军把下了车走的路线给他仔细说了。
自己好心好意帮过蒋子军，没想到就因为学校在教委查分周道没过线，蒋子军就把自己当初的好全忘记了，居然激起他那么大的怨念。
好在这事已经过去了，这一世已没有哪个人能扰乱他的心神。
根据记忆，周道出了站左拐就找到了一条狭道，这条道进去大约走300米，果然有一个侧门。
这是云河汽车站的侧门，除了本站工作人员，其他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继续往前走，遇到一个小小的丁字形小巷，然后左拐，就是一条巷子，巷子很窄，很旧，很长，加上排水系统是明沟，气味非常难闻。
走没多远，路过一座古塔，有说此塔建于宋代，塔底通江达海，有说建于唐代，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这座塔是哪个年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座塔在云河人心中的地位很高。
当地流传下来一句这样的顺口溜：“云河有个塔，离天一丈八”，吹得相当玄乎，估计这就是古代云河喷子们吹牛的标志型建筑，跟后世的键盘侠比各地的摩天大楼是一个德性。
没走多远，就再一左转，就看到老肖家的“肖记杂烩汤店”了。
老肖一眼看到了周道，大脑袋晃动一下，朝里喊：
“小蝶，你看谁来看你了？”
今天是星期天，小蝶没去培训班上课，加上眼看就开学了，培训班昨天也是上的最后一节课。
一看是周道，高兴得跳起来。
“周哥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了呢！”
周道有些诧异，小蝶看起来个子这么高了，上一世怎么没留意？
意识到自己愣了神，他随即笑道，“怎么可能？答应过的事，我可没有不算数过。”
周道本来昨天到云河县城办事，但时间很紧，又是一周的最后一天，一直拖延到下午很晚才把事儿办妥，因为时间紧迫，那时候再拐到肖记杂烩店，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家就太晚了。
所以回宛都反正得一天时间，顺路过来，时间上也赶得及。
“你就那么希望我过来？我过来可是要检查作业的。”周道坐下来，翻看了一下递上来的作业本。
小蝶正在读初二，由于学习有些吃力，所以老肖在放假的时候给她找了个补习班，补习班在文化馆附近。
这可能是云河县最早的补习班，应当是良心班，学费也不高，一个假期50元，但这在当时，也算是很高的了。
为了这个养女，老肖也是拼了。
然而对于周道来说，上次送包裹给小蝶临时补了课，那时候自己是真的只有十七岁，而且正在读高三，初二的课程对他来说简直跟玩的一样。
记忆中，应当是他随口就解了小蝶苦思半晌却无法解决的方程式，让小蝶对他产生了好感，甚至是……依赖感。
毕竟在这样的家庭，小蝶的心理跟普通孩子不一样。
然而这一次，周道是真的忘得差不多了，面对小蝶递过来的数学，周道往旁边一拍：
“上次看的是数学，重要的问题已解决了，这次看语文。”
他也不是不敢看数学，主要是很多解题法自己早忘得差不多了，怕万一卡了壳，上一世的良好人设不就崩塌了吗？
而语文则不同。
语言文字这东西，天天都在使用，上一世网上冲浪，周道也是个合格的键盘侠，能一分钟打出七八十个组合起来措词犀利的文字。
嗯，杆精要出奇致胜，速度是关键。
然而这一回，小蝶的心思不在请教学业上，她两手托腮，眼睛盯着周道端详，看得周道心里发毛。
这孩子，是真有病了，还是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
“周哥哥，你能给我说实话吗？……我爸说你在电视台工作，是真的吗？”
周道松了口气，这孩子心理正常，……没病。
周道点了点头。
小蝶一下子兴奋起来，“电视台都是拍电视的吗？听我爸说，前两天跟你一起来的，有一个小姐姐，长得像天仙一样，她是演员吗？是你的……女朋友？”
没想到老肖，身高欠长，审美还在线。
周道右肘撑在桌面上，大拇指顶着下巴，眼睛盯着小蝶，故作严肃的说：“看着我，不要胡思乱想，那只是我的同事。”
小蝶不理他那一套，笑容灿烂：“周哥哥真幸福，身边有天仙一样的同事！”
这孩子没救了。
“我看你心思都不在学习上，脑子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早恋了？”
小蝶立马噘了嘴，“才不是呢，我这两天只是想，我能不能有机会到电视台看看？”
周道：“这还不简单，等哥有了车，哥接你到电视台看，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真的？周哥哥这么厉害！”
“那可不。”
“周哥哥要上大学了，我将来也一定要读大学。”
“废话，你爸花这么大代价供你读书，不就是想让你将来有出息？”
“可是，”小蝶有点忧郁，“我妈最近身体不好，我爸受打击很大，他一个人撑着这个店，也会累垮的。……我又不能帮他们。
同学们，……都欺负我。”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道鼓励道，“别担心，你只管好好学习就行了，真要遇到困难，到宛都找我就行了。”
“可你也是个学生啊。”
没想到这么小个孩子，思想已这么成熟。的确，在普通人眼里，周道也不过是个大学生而已，这个世界，是成年人的世界，而周道，还只是成人世界的预备队。
“小蝶，你周哥来看你了，多说点高兴事，别净说些丧气话。”老肖大约看到这边氛围不太对，提醒道。
上一世，周道与这个杂烩汤店也只是送包裹这一次交集，虽说当时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深刻，但后来再没有来过，至于云河县这对著名的“小人乖（侏儒）”后来命运如何，他也没有再留意，在他的印象里，留存的只有“24小时营业的杂烩店”这个标签。
而这一世，因为魏丽丽任性的错过宛都的饭点，时间线居然被打乱，自己仿佛已深度介入到这个奇特的家庭中……
第87章 兄弟你不愧是文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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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离开肖记杂烩店，已是将近十一点，老肖执意留周道吃午饭，但周道以长途汽车就要到点为由，成功解脱。
老肖没有坐过汽车，他无法证实周道的话是不是借口，只得送周道出门。
小蝶送到马路上，眼泪汪汪的，“周哥哥，你有空了一定再来看我。”
周道拍拍她的肩，“放心，周哥记得。你有事找我，打我名片上的电话就行，我就是不在，他们也会想办法通知我的。”
小蝶点点头。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苦命的人啊……周道在返回汽车站的路上，由衷的感叹。
车到宛都的时候，天还早，周道把行李放回神州村235号，刚要上楼，张小丽叫住他：
“小周，这两天有两个民工模样的人来找你，说是你的装修工人？你不是电视台的吗？怎么又换工作了？到装修队了？”
这位大姐好奇心真强啊，不过她传递这个消息倒的挺重要的。
“嗯，张姐，他们有没有说什么事？”
“这个倒没有，他们知道你不在家就走了。”
“谢了，张姐。”周道恭敬道。
张小丽：“好好的电视台工作不做，去装修队？这小周咋没个定性？”
周道：“……”
大姐你咋这么喜欢自行脑补呢？周道笑笑，自行上楼去了。
进屋把行李放好，一回身看到门口掉下来一个纸条，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周领导，我们公司客户最近需要一批液化气，能不能弄来？我最近在公司加班，若有可能打电话给我。王大魁。”
这小子成工作狂了，飞浪音响排期没有那么密集了，主要是李勇这个“李扒皮”因为电视购物火了以后，坐地起价，节目费节节攀升，飞浪音响通过电视购物频道的利润下降，新合同又相当松散，半个月也排不了一期，飞浪与宛都的合作公司前程公司就没那么忙了。
这也很正常，飞浪音响第一个吃螃蟹，赚了大钱，等后来成本上升了，名气也上来了，能够在商场铺货，也不会把电视购物当成唯一流量出口了。
但别的公司刚刚尝到甜头，踊跃得很，很多家公司产品挤占一个频道，水涨船高，电视台自然赚得盘满钵满。
这很正常。
周道之所以想开展其他事业，也跟这种现状有关。因为这都在他预料之内。
商业规则，就是这样。
比如，1973年美国摩托罗拉工程师马丁-库帕发明了世界上第一部商业化手机，摩托罗拉手机在后世曾经风光无俩，但最后同样没有摆脱被群狼分食的下场。
科技产品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创意。
再说了，电视购物就是你周道的创意吗？那不过是上一世诸多“脑残式营销”的一种，你不过是“创意”的搬运工。
离去学校报到还有几天时间，他需要明天先到专题部把以后的工作交接一下，就要去读书了，没有完成的工作需要由别人完成。
至于王大魁纸条上的液化气，的确是个大生意，他也需要再去找找李进，看看他现在的渠道还有没有问题。
思路捋好了，他决定先去柳林看看，毕竟齐文和找他一定有事，上一世的经验告诉他，一个工程无论大小，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问题，比如隐蔽工程线槽开好了，要不要甲方先确认再封蔽，强电、弱电的点需不需要增减，防水是做二遍还是三遍……
虽然他自己现在既是甲方也是乙方，但工人一但做错返工糟蹋的都是他的钱。
锁门，下楼。
路过老于面馆店，才想起自己中午没吃午饭，这会儿肚子感到饿了。看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
老于首先看到了周道：“周兄弟，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忙啥呢？”
周道回应道：“于老板，这不出差嘛，有段时间没尝你手艺了。”
老于尴尬的笑道：“周兄弟，别老板老板的叫，我这叫啥老板，就一靠手艺讨生活的。”
看老于脸色不太好，周道把车子扎下来，走进去坐下来，老于给他倒了一杯水。
喝了几口水，饿子更饿了，咕噜声像打雷一样。
肚子里发出的声音，是通过身体做导体，所以虽然自己听起来震天响，别人却是听不到的。
但老于是开饭馆的，别的事可能不太懂，判断一个客人是否处于饥饿状态却是他的“专业”，扫一眼腹部凹陷，腰板不那么挺拔的周道，老于笑道：
“周兄弟，你今天中午还没吃饭吧！”
周道笑笑：“不愧是面馆老板，这都瞒不过你？刚从云河回来，还没顾上呢，我等一下去文化路口拐角处买个烧饼填填就行了。”
那个烧饼摊其实离这里不远，老于有时候也会去买一个，留给他家那个小精灵吃。
老于一听周道这么说，知道他是不想为了一碗面浪费了一炉封好的煤，抬高声音道：
“吓，说啥呢！你哥我是开饭馆的，还能让兄弟你饿着？”
拿了把火钳，就去捅煤炉。
周道拦不住，干脆就喝自己的水。
炝锅面做起来速度很快，香味飘散到了巷子口，两个农民模样的男人从门前的台阶上站起来，试探的问：“老板你刚才不是说没到开火的时候嘛，这开了火，也给我们做碗面吧，三毛钱一碗的那种素面。”
老于笑笑，“你们这是沾了我兄弟的光，坐着吧，一会就好。”
周道肚子的确是饿了，热油爆出的葱花香味诱人，吃了几口，肚子舒服多了，看来这具年轻的身体，经不住饿。
“老于，”周道边吃边聊，“你就没想到增加点炒菜什么的？”
老于道：“这个不是没有考虑过，老实说，我一开始也做炒菜的，但是这是居民区，咱的店又小，平时进的菜，因为很少人消费，往往坏掉了就扔了，偶尔有一两个点菜的，也回不了本。”
“这倒是，但是如果你做一些凉拌菜，可以打包外卖，居民来了客人，也可以临时来你这里买回去招待客人，不是可以增加客源？”
老于刚把做好的素面端给那两个饿坏了的农民，一听这话来了兴趣：
“兄弟你说的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
过去我只想着把老掌柜的中夏菜手艺好好发扬一下，可咱这店连个小炒都吃的人少，中夏菜那些硬菜，根本想都不要想了，但你说的凉菜倒是个办法，一般人都吃得起。只是现在街面上的菜都带点辣味的，跟咱中夏菜的味道不一样。”
周道想起上一世在渔城，一个宛丘老板跟自己很聊得来，还把他做的凉菜方法跟自己说了，就道：
“老于，我说个思路，你可以试试，咱们中夏凉菜，一般讲的是入味，清爽，既然现在街面上流行带辣味的，你不妨试着在原来的凉菜上加点辣椒油。”
“辣椒油？”老于目光闪亮，“兄弟你接着说。”
“这个……我看过一个资料，辣椒油其实制作很简单，就是干葱花、f生姜沫、各种大料，在油温热的时候放入油锅内，漫火煎熬，如果想增加微麻的滋味，可放入花椒。
等各种香料的味道散入油中时，把料渣捞起滤净，就成了辣椒油。”
老于听完，一拍大腿，“兄弟你不愧是文化人，连菜都这么懂！
老实说，老爷子当年对中夏菜特别爱护，一直强调咱中夏菜是五味调和，咱中夏菜祖师爷伊尹定下的规矩，中夏菜守一个‘中’字，不偏甜、不偏咸、不偏辣、不偏酸，而又在甜咸酸辣之间求中、求平、求淡。溶甜咸酸辣为一鼎而求一味，而求一和。
但现在人的口味在变，不能抱着老根本不放不是？你说的这些，一下子提点了我，我回头试试，看吃的人多不。”
老于吧吧吧说了半天，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唉，周兄弟，你看我是不是老了，话都这么多了。”
但周道心里清楚，老于这是心里闷着事了，故而找到个人，都想倾诉一番。
上一世，周道记得某个下午，老于心情沉闷的跟他叨叨了好一通，大意是生意不好，想挪个地方，然而没过多久，他地方倒是挪了，却被人打得躺床上半个月，生意一度都做不下去了。
“老于，试试吧，生意能好点，一动不如一静。”周道心说。
第88章 被人恶意举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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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饱了肚子，周道神清气爽，身边力气也恢复了，腰杆也挺直了。
肚子里没有食物，就像汽车没了油，发动机都难以工作。
摸了摸口袋，掏出五毛钱，放在桌子上。
周道现在有钱了，不再一次吃三毛钱一碗的素面条，老于也习惯性的给他加了肉丝。肉丝炝锅面是五毛钱一碗。
然而老于眼尖，一把抓起桌上的钱，另一只手抓住周道。
周道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
“周兄弟，你这是干啥，大家都这么熟了，这钱你得收回去。”
“老于，熟就不收钱了，那街坊邻居你都熟了，你不是得关门了？”
老于：“说的啥话？咱是普通的街坊邻居？普通街坊你能把辣椒油的制法跟我说？”
上一世老于不收周道的饭钱是因为两个人特能聊得来，每天到饭时周道不到老于的小面馆吃饭他就跟缺点啥似的。
当然，吃饭是次要的，主要是能喷到一处去。
看起来性格都不够外向的两个人，一但谈得来，友情就会相当铁。
这一世这种因喷得合缘而互相认同的情况还没有发生，周道以“出乎其料”的见识和无私，让老于非常感动。
周老弟人真是不错啊，就这掏心窝子的对咱，咱不能光讲钱，这朋友得交！
一听就很高大上的“秘方”都跟你讲了，这得多够朋友！
人家把你当朋友，你一顿饭钱都要收，那还是个人嘛？！
……
然而周道内心想说，后世你只要会上网，一部手机知天下！不但能免费查到辣椒油的作法，还能阅读到，免费小说……当然，那大多都是盗版的，除非在免费期内。
但这是1988年，知识获取的渠道极其匮乏，谁家有个治头痛发热的“偏方汇编”小本本，都能被人称为赤脚医生。
能在猪脖子上戳上一针卡那霉素治好了猪哮喘，那就是“兽医”。
给你屁股上打一针盐酸依米丁治好了你的痢疾，那就是“神医”！
家里能藏全四大名著可就是耕读传家了！……
类似于辣椒油的制法，看似简单，但没人点破这张纸，靠悟出来也得天资绝顶聪明才行。
虽然老于有这个聪明劲儿，但祖上对辣味的排斥基本阻断了他往这方面思考的通道。周道这一提点，他就明白，这兄弟说的是秘制方子。
如今四河省的麻辣菜系侵占宛都，宛都人一夜间似乎都变成重口味了，这让老于正苦于想对策。
周道相当于一句话点醒了他，还顺便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仅从这一点来说，老于不收他的钱，理由是充足的。如果因此制作的凉拌菜发了财，来吃炝锅面天天免单都不过分。
想到了这一层，周道就释然了。
“老于，你要真不收，我也就不勉强了，但是，这个方子要是不挣钱，下次吃饭你要是还不收钱，那你这店我就不来了。”
老于一听，笑得咧开了嘴：
“兄弟，你放心，这方法一准行！我前天去过小东关，瓯州人在那里开了一家熟食店，生意很火，其实那些熟食。都是咱宛都自己有的，他们不过是改造了一下口味。
打着瓯州熟食的名号，其实叫什么来着，嗯，挂羊头卖狗肉。
兄弟你给我说的，正是我卡住的地方，你说你都这么对我了，我一碗面条的钱都收，那我成什么人了？”
果然是两世友情。
周道笑笑：“别老抓着我，钱你不要，我自己可以花嘛。
好了，走了。”
周道推上自行车，转身上了街，路上还在想，这个老于这么急于发财，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有，今天没见到他那个小精灵女儿，是不是被他前妻领走了？
这家伙把婚姻失败的情绪都用在发财上了，是个真汉子。
……
这是1988年，宛都的城建面积十分有限，大约相当于后汉的五分之一，从先秦到后汉，宛都数百年都是大华国历史上五大都会之一，后汉末年因洛邑被焚，宛都曾登上大华国第一大都市的巅峰。
然而此时的宛都市，已沦落成为一个县级市，只是因为地区行署驻地设在这里，才让它略略有了一点旧都的尊严。
从神州村到柳林，几乎从市中心到市郊了，周道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这还要加上路上红绿灯等待的时间。
到了柳林，齐文和果然在等他。
一看到周道，齐文和王全都迎上来。
齐文和神色焦急：“周哥，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周道不解：“出什么事？有工伤？人有事没有？”
齐文和听到周道第一关心的是干活的兄弟，心情立马松弛了下来，难怪周哥这么有本事，主要是人好啊！
三个人大步走进了院门，刘师傅，吴小波他们都在，几个人都围上来，周道逐个看了，都不缺胳膊不缺腿儿的，放下心来。
刘师傅说，“老板对不起，这几天我们一直没干活，吃白饭了，你到时候在工钱里扣了吧。”
吴小波：“其实不是我们不想干，主要是人家不让干！”
两个杂工也说：“我们不怕干活，老板只要有活干，我们可以晚上不睡觉补回来！”
齐文和示意大家安静：“周哥回来了，大家就放下心，周哥一定会解决好这些事的。”
几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周道，就好象一群溺水的人，忽然看到了水面划过来一艘救生的小船。
周道看他们的情形，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能让他停工的肯定不是h社会组织，这个年代，宛都的治安当对安静，h社会听起来都相当陌生，因为他们缺乏生存的土壤。
那时候最可能发生的是偶发事件，过激犯罪。就是因为一句话，肾上腺素忽然爆表，水果刀哗啦一捅，出事了。
当然最近两年，那些小股的团伙有冒头的迹象，经济活了，总有那些想抢夺别人成果的人，采取非正当手段谋取利益。
然而柳林村是个老村子，虽说成分复杂，但真有团团伙伙跑到人家家里收保护费还是不大可能的。
排除了这一点，那就是权力部门。
周道问道：“大家不要慌，事情总是能解决的，文和、王全，你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文和一急，就有点嘴巴赶不上脑子，所以他干脆把表现的机会让给王全：
“王全，周哥回来了，你说。”
王全此时有了主心骨，心也定了下来，他望着周道说：“老板，是这样的，xf上来了人，说我们装修现场不合格，没有灭火设施，需要停下来整顿，gs局来人说，我们施工队是无照经营，要求我们办上执照才能施工……
就这样，我们只能停下来了。”
……
周道点点头，就差sw局没来了。……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没事干的大老爷跑到人家家里来执法？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被人恶意举报了！”
第89章 这位周老板要现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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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停工几天了？”
周道问。
“三天了。”齐文和心情不好，主要是觉得自己没本事，三天白白浪费掉，还吃了周哥三天白饭。
别看只有三天，七个半大小子都是能吃长身体的时候，一个人一顿没有仨馒头那肚子就得瘪着。
虽说白菜只有几分钱一斤，但光吃白菜也不行，配点豆腐、粉条还是要的，老板交待最起码一天要有一顿肉菜，这又得多花不少钱。
主要是人多，这年头盐还是凭票，虽说平价盐一毛多，但有时你买不到，不得不买高价盐。
高价盐一斤五毛多，肉也得一块多一斤，虽说老板有钱，让大家放开吃，但停下来歇着，不光齐文和、王全，就连小工小谭也觉得不忍。
停工了，大家自觉的不吃肉菜，一天三顿醋熘白菜，刚刚长上来的膘眼看就又瘦下来了。
你不得不服气，此时的农民工是真的保留着农民的朴实，踏实，肯干，会替别人着想。
“文和，记住，停工，但不能降低大家的伙食标准，不要抠得像个刮锅底的娘们，伙食照平常一样，工资照发，剩下的事我来摆平。”
王全说：“老板你看这样行不，现在不干活，大家体力消耗不大，我每一顿给配个豆腐就行了，豆腐做法多种多样，小葱拌豆腐，油煎豆腐，麻辣豆腐，还可以做猪红豆腐汤……”
还没等王全说完，周道打断道：“cao，你王全开饭馆的？这些菜都会做？”
王全说：“其实我是瞎琢磨，在人家饭店吃碗面看到厨子炒菜也就那两下子，这几天有了食材我试了一下，大家都说好吃。”
大家都附合说：“老板，王全做的还真好吃，他把豆腐做的跟肉一样好吃。”
……
周道笑了，“这么说以后我带你把宛都的大饭店吃上一遍，你七七八八的都能学着做出来？”
王全小心的道：“差不多吧。”
“有点料，像我！”周道心忖道。
“王全哪，我看你做装修有点屈才，等我们把装修这块先弄好，到时候我就带你在宛都海吃一遍，你都做做试试？”
王全：“老板，要我付钱不？”
“付个屁钱，你也得有钱付不是？跟着我周道，还要你付钱？”
众人都哄堂大笑。
“那我去……”
吴小波嗤笑道：“看你那怂样……”
周道提高了嗓门：“大家放心，等我们将来事业做起来了，我带大家吃遍宛都各大饭店，现在遇到点临时困难，大家安心歇两天。
我们这是遇到有人恶意举报，这件事大家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又把目光转向齐文和：“文和，等一下你去街上找找，买两套泡沫灭火器，记得看生产日期，买回来按说明教大家使用。
前几天谁来查的我们的消防，你还记得吗？”
“好象是消f所的，很牛气的样子，我当时真想揍他一顿，但因为这是周哥你的家，我忍着没动他，他说了个地址，让我们整改好了找他验收。”
“你没动气是对的，更不能动手。他们是xf所，是执法部门，不是黑社会，你不能用拳头解决问题，那样做是抗法的，更是违法的，你平心气和的处理，这是对的。等你按我说的做好了这一切，你就好声好气的去找他过来验收，知道了吧。”
“那他不来呢？”齐文和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这个年代有点权的人，气焰嚣张点很正常。
后世人人都是自媒体大师还有官员在灾民面前因为没有对等接待拂袖而去呢，更何况这个媒体渠道狭窄到一个城市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记者报道的时代？
碰不到记者，黑夜里的一切表演都将随时代消弭于无形。
碰到记者，也有可能因为不符合报道精神而不会被报道。
因此，如果是基层管理机构……
牛是常态，不牛那就是亲民了。
“他不来，”周道想了想，“那就是想让我们上供了。可以先请他吃顿饭。”
……
第二天周道没有去专题部上班，这个时候他应当还在雉城，所以不去专题部
报道也不算什么问题。
在宛都的几个大街道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三间空置的门面，经过看门大爷的
引见，周道找到房产所有者的单位领导，对方正愁房子闲置着还得花时间维修呢，有人来租，直接一口价，3600，一次交一年。
这是一间门面月租100的价格？老实说，真划算。
目前这个时代，像梅蹊路服装一条街，一间小门面月租都500了。
然而周道现在是商人，他从口袋掏出一包555香烟，扔出办公桌后的那位领导：
“祝经理，不好意思，我晕烟，就不陪你抽，你留着用。”
祝经理属于“绝顶聪明”的那类，脑门在日光灯照射下亮闪闪的，他当然明白周道扔过来一包烟是想干什么，他本能排斥这种做法。
但是，做为老烟枪的他，终究经不住诱惑，主要是，……这烟5块钱一包。
自己在家吸的白河桥，也就2毛钱一包。
祝经理咳了一声，焦黄的手指抓起包装精致的三五香烟，在鼻子边上闻一闻。做为资深烟棍，即使没拆封，那种混合着一丝甜的醉人味道，让他心满意足。
“站着干嘛，坐啊。大家认识了，就是朋友，何必这么见外。”他像忽然发现客人还站着似的，招呼周道坐下。
这家伙闻出不是假烟，才让坐的，周道嘴角挂出一丝笑。
“祝经理，这要以后真租用你的门面，以后就归你管了，你就是我的直接领导，可要多多关照。”
年纪轻轻的，挺会说话，会说就多说点……祝经理看了一眼周道，点点头。
“好说好说。”
周道坐下来，依旧面带微笑，“祝经理，你看，这门面也闲置不少时间了，这条路呢，既不能开服装店，也不能开饭馆，主要是，新路，人流量少。
我这个装修门店嘛，虽说不讲究地段，但咱这里毕竟稍稍有点偏，只能说，当个办公的地方，接活，还得想别的办法。
最重要的是，我一年轻人，手里的钱也不宽裕，又是初次创业，我只怕全交了房租没钱开门营业了。”
祝经理一下子就疑惑了，你不想租房子，出手这么大方，一扔就是一包三五？
“那你的意思是？”老祝有点忐忑，这家伙别反悔了不租了，我这包烟还没暖热呢。
“是这，虽然初次见面，但看得出祝经理是个爽快人，也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这三间门面，去掉零头，一间一年一千，三间一年三千，祝经理也给咱留个喝茶的钱吧，你看咋样？”
老祝思忖片刻，道，“既然你这位兄弟这么说了，但我也有个条件，合同租期三年，签订合同后三天内一次付清全年租金，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否则公司上边我交待不了。”
周道：“好！祝经理既然够朋友，我自然没话说，等下如果合同能落实，咱立即就钱款付清。”
祝经理：“……”
目光闪烁片刻，还是难以置信。
年轻人爱吹牛，三千块，你一下子能拿出来？
老祝我管理着家属院门前的这十几间门面，那些个租客哪个不是哭穷喊难，房租一推二拖的？
你既然一口答应了，可别说我为难你。
“小梁！文件柜里拿一份租赁合同出来，顺便开一张三千块的租房收据，这位周老板要现付！”
小梁戴着黑框眼镜，是一位约摸二十来岁的女孩子，长相普通但一脸和善，她从文件柜取出合同样本，经过周道身边时，善意的提醒道：
“这位先生，签了合同拖了付款时间可是要付滞纳金的哦，你可要想好了。”
“梁姐，谢谢你，我想好了。”
小梁一种看傻子的表情，这孩子莫不是病了？人家都能拖则拖，你却装大充能，别说姐没提醒过你。
啪地把合同扔在桌面上……
第90章 这是传说中的百元大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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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看了看合同，非常简短，基本没有什么废话，甲乙双方的约定也符合常规的套路，毕竟这不是私人的资产，合同陷阱之类的没必要。
滞纳金却是写得明明白白，未按约定时间付款或交房，违约方需付违约金按天计算，千分之五。
这个约束性规定，一但未按时支付，可不是小钱。
周道仅仅瞥了一眼，就在乙方的空格里填上自己的名字，又在合同末尾处签了名，按上手印。
别人算一下滞纳金，都会纠缠半天的，这个倒好，没有任何疑义，真以为钱是大风乱来的？
嗯，初生牛犊不怕虎。
老祝心情很好，趁这小子还没醒过劲，赶紧办。
签上自己的大名，让小梁拿去财务部盖章。
一会儿，小梁带着盖了公章的两份合同过来，一份存进文件柜，一份交给周道。
周道点点头：“谢谢梁姐。”
小梁都不想理他，没见过长得这么周正的小伙子心眼却这么傻的，别怪姐，姐得开收据收帐。
哗哗哗，3000块的收据开好了。
一式三联，小梁撕下两联，交给周道，“你是自己去财务交款，还是我代你去交？”
心想，看你哪儿变出钱来。
3000块，那可不是小数目，崭新的大团结，一百张一打，也得三大打，你这空手而来，能交得出来？
老祝终于忍不住，打开三五烟一角，弹出来一支，在鼻子上闻了闻，打火点上。
“周兄弟，三天时间，能备齐租赁款不？”
我老祝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看在这一包好烟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
“我这里最大的权力是五天，虽说合同规定三天之内款项交清，但我可以交待财务宽限两天，不过那得是现金，转帐的话就没办法了，银行时间有记录。”
老祝一副宽大为怀的表情，对待年轻人嘛，就是要关心爱护，钱又没进我腰包，该给的人情要给。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还教人说话不教？周道有点奇怪，我说过过几天交款了吗？
小梁不知为何对周道特别有好感，她见不得老祝这种拿了人好处还不贴心办事的习惯，“祝经理，你看小周这么好说话的租客，咱也得帮帮他，你不是有一周宽限的权力吗？咋变成五天了？”
老祝被小梁当场“揭穿”并不尴尬，以一种老油条特有的那种没皮没脸道：
“小梁啊，你不知道，这七天宽限期，也需要我去争取的，我这里也很难办嘛。”
这两个人一唱一合搞得二人转似的，让周道插不上话。付款的人是我好不好？你们讨论的情况跟我有关吗？
小梁瞪老祝一眼，明显一句“你就耍奸吧”没说出口。
这大姐是真心在帮我，可我真的暂时不需要……
老祝抽了口烟，过瘾。
办公室短暂沉默。
此时……
小梁和老祝都把目光投向周道，因为他们看到周道从裤兜里掏出了钱包，哗啦一下拉开拉链。
抽出一沓蓝灰色的纸币。
哗啦啦清点，小梁看清楚了，数了30张。
从容、熟练，跟普通人数毛款没什么区别。
“梁姐，我事儿比较多，就一并把租金带来了，财务室在哪？要不，你代我交过去？”
什么？这30张就是3000块？那不是一张100元？
这种蓝灰色的四个老人头……这是传说中的百元大钞？
小梁眼睛有点眩，她还没见过这么大面值的人民币。
报纸说的第四套人民币，一直在市面上没见流通，主要是，一般人也用不着呀。而这个周道，他不是一般人？
老祝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但此时也睁大了眼睛。他在银行见过这种新钱，但也只见过一次，还从来没有摸过。
而这个小伙子，他居然随随便便掏出一大打。
他强装镇定，尴尬的咧了咧嘴：“周……老板，你这钱，面值也太大了啊！”
“怎么？不能使？”周道面带微笑。
这是一种什么微笑？坦然、随意，最主要的，是一种对刚刚被人低看一丝也不在乎的样子，不，是一种你们的表现我无视的神情。
老祝一下子觉得，面前这位看年龄不到20岁的小伙子，却有一种历经风雨的沉稳事故，而自己，反而是那种没有见识的角色。
然而，这来历不明的小伙子也不能让自己完全相信，万一……这钱是假的，我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想到这儿，老祝镇定的直起身，道：“不是不能使，国家印发的法定货币，那必须能使，……小梁，要不你叫一下财务部的出纳？”
小梁心领神会，祝经理这是吃不准百元大钞是真是假，“哎”地应了一声直接向办公室侧门的走廊跑去。
片刻，出纳随小梁出来了。出纳拿出一张百元钞款，有点为难的说：“这位先生，我不过是个服务部的出纳，平常就是收收客户的租金、水电之类的，服务部的进出帐金额都不大，你这种百元面值的，我还没收过。
要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先拿着收据，这钱……我需要到对面储蓄部辨认一下，让你见笑了。”
周道微微一笑：“请便。
但我事情比较多，希望你们动作快一点。”
一会儿功夫，出纳和小梁都满脸激动的跑了回来。
“周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钱是真的，第四版，5月发行的，下半年刚刚面世。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第一次收，不认识，让你见笑了。”
周道点点头：“没关系，是真的就好。”
这句话明显打脸，老祝特别尴尬，刚刚我还以为人家交不起钱来的，结果人家拿百元大钞甩我脸上……这尼码都干的啥事啊，我这几十年不是白活了吗？
……重要的是，这个小伙子可能背景很深，说不定是哪个高官的亲戚，否则不可能这么有钱，还有那掏钱的动作，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模仿得来的……这类人可得罪不起。
小梁更是吃惊，不，最重要的是脸上发烫！我刚刚，都说了什么？这叫隔着门缝看人吗？结果……反过来被人看扁了。小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出纳最坦然，她毕竟是天天跟钱打交道的，再说她刚刚说话也很得体，事情办完了，她跟周道打了个招呼，收了钱，把单据留给小梁一份，就自己回内侧的财务室去了。
老祝和小梁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倒是周道急着去工商局，说：“两位领导，钥匙是不是得先给我？抽空我得让我的兄弟们把房子收拾收拾。”
小梁“哦”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从文件柜里取了钥匙，交给周道。
老祝欠着身子，“周老板，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老祝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嗯，这个收据，方便换成发票吗?咱不是把租金全交过了?”
小梁这才恍然大悟状:“你等等，我去让财务室马上开发票。”
公有制企业，没必要偷这个税不是？周道确实也没为难人家。
过了一会儿，小梁拿着新开的发票，恭恭敬敬递交给周道，这回没把他当成傻不叽叽的客户，而是把他当成有背景的神秘人物。
周道整理了一下合同、发票，折叠一下装在衣服兜里，道：
“刚刚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可能还真得麻烦你们呢！好了，我先走了！”
招一招手，云淡风轻，走出大院。
就好象刚刚不是付出了3000元，而是3块钱。
过了好一阵，老祝才回过神来，“小梁，你看这个姓周的客户，……到底是什么人？”
小梁一肚子气正没地儿撒：“什么人？有钱人呗！我们今天可把人丢清了！”
老祝：“……”
……
第91章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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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房屋租赁合同，周道找到了宛都市工商局。
把车子随意扎在大门外的路牙子上，上锁，就看到墙上挂的一块白底黑字竖牌，粗宋体黑漆字“宛都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十分厚重挺拔，这种字体严整有序，整个宛都的机关，无论地直还是市直，基本都是这个特点，甚至行政公署也不例外。
出人意料的是，工商局大门敞开，没有看门的大爷，任何人想进进，想出出，完全是开放式的。
周道大体判断了一下，注册科在二楼，于是拾级而上，在一个回形走廊上，看到了钉着“注册科”的白底黑字木质科室牌。
这么破旧老式的科室牌，蕴含着商机啊，周道不由打起了主意。
当然，当下的任务，是先把营业执照办下来。
敲了敲注册科的门。
“进来。”有人应。
一听，声音温和有礼。
周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来咨询办理营业执照的。”
工作人员抬起头：“你是哪个单位的？”
居然问这个？周道立马明白，这是个新旧体制艰难转换的年代，大多数民营企业都是挂靠在一家集体或公有制企业下，所以他这么问，也说明一个问题，现在来工商局办执照的民营企业还不多。
“哦，这样，我柳林的，听我的兄弟们说，咱这里有领导通知要我们来办理营业执照，所以我回来后就立即赶过来了。”
工作人员思考一下，说：“我们最近在做工商检查，柳林的事有听说过，是有人举报你们无证经营装修业务对吧！这事小黄在负责，你到隔壁房间找他处理就行了。”
凑巧有人进来，工作人员叫道：“黄卫，这儿有人找你。”
黄卫大约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说了句：“到我屋一趟。”就转回隔壁办公室了。
坐定，黄卫问：“你是柳林的？收到通知了？说说为什么无照经营？”
这劈头一问，一般人立马就懵了，肯定沿着质问者的思路去辩解。你只要解释为什么无照经营，那你的违规行为就坐实了。
黄卫有丰富的经验，他这个法子屡试不爽。
然而周道表情平和，回答道：“哦，其实吧，我那不是经营，那是我自己的房子，找几个兄弟帮忙装一下。”
这家伙聪明，居然没跳进他设的语言陷阱，这种人他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升级版的招数也在他的意料之内，黄卫沉声道：
“找几个兄弟帮忙？你那兄弟也太厉害了吧！用的都是宛都装饰总公司才能装备的设备。这么说，他们是在干私活？”
立马转向定点打击。
这么专业的眼光，谁还能说他们人浮于事？周道内心暗叹，这个黄卫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
在投机倒把罪还存在的时代，干个私活虽说不像过去那样乱安罪名，但因为人员众多，他随便为难你一下也挺麻烦的。
黄卫目光凌厉，摆出一副追究到底的架势。
“可能我跟兄弟们说以后想开个装修公司，所以就造成了无照公司在承接装修活的误会，但实事上，这的确是我自己的房子。”
现在周道明白了，估计工商局派人上门的时候，齐文和嘴大，吹了句“我们公司”云云。
看来嘴大不光“吃四方”，也被四方吃。
当然，这个时代的执法部门，特别是工商、税务，执法弹性很大，你若请人私自打个家具，他可能也没必要管你，但周道这种装修一但有人到现场看，傻子都会知道你是花了大钱的。
房子放在这儿，你也跑不了。
随便安置个违法名头，那也是得拿真金白银认罚的。
看来仅靠口头解释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周道拿出了房子交易合同，还有村委会作为第三方加盖公章的证明。
黄卫接过来看了看，眉头微皱，似乎在想措词。
周道一边展示给黄卫看一边道：
“您看，现在国家的大政方针是改革开放、搞活经济，我这个房子是个小活，请几个兄弟来帮忙，也算是解决了他们临时的吃饭问题。
那些工具是我在机电公司购买的，发票我还带着，我购买的设备是含税的，换句话说，这些工具我都是向政府纳了税的，从这个角度讲，我这也算是为四化做出了自己微薄的贡献，是吧。”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黄卫语气暗含嘲讽。
但他的调门明显缓和了不少。
眼前这个叫周道的人，年龄看起来不大，但说话的方式与众不同，而且政策懂的很多，这类人，不能用平常那种随意的方式处理，因为搞不好，遇到个政策比你还门儿清的刺头，搞得自己尴尬。
周道很显然看出自己讲的话起到了一些作用，最起码对面的黄卫内心有了微妙变化。
于是微微一笑。
是时候显露一下自己不同于普通个体户的身份了：
“其是这个道理，也不是我说的，我未必有这个水平不是？
这是我们台长在会议上讲的，而且还号召我们，带头在体育场那个大操场上摆摊设点，目的是扭转一下市民做生意丢人的旧观念。
我记得那次新闻报道，还采访了咱宛都工商局的冯局呢，黄科那次在不在现场？”
卧槽，难怪这家伙说话一套一套的，敢情是电视台的？这家伙说不定认识冯局，这是在试探我对宛都新经济政策的理解水平吗？
黄卫脸色快速变幻，几乎是毫无察觉的调适到一个最佳的状态：
“我不是科长，这可不能乱叫，我就是个办事员，”
忽然就变得谦逊了。
周道脸上微笑不变：“黄领导谦逊了，但凡我们以后想做个小生意，您都是我们的领导。”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听得人心里美滋滋的。
不像那些个体户，要他们来办执照，死缠烂打，各种推托。
特别是新夏商城的商户，一看到工商所的去收工商费，哗啦啦全都把卷闸门拉下来，你在外边砸门，他就假装“我不在”。
工商工作，不好做啊！
人家这直接上门，主动找你处理问题，这尼码活脱脱的表率！
要是都像周道这样，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
黄卫换个角度看周道，立马就觉得周道可爱了：“你是电视台的？”
这不明知故问！
周道掏出名片，递上去：“周道，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的，您多指教！”
黄卫接过名片，认真看了看，放在桌上。
“李勇你熟不熟？”
“李勇？广告部主任，我们还是搭档。你认识他？”
黄卫：“他和我是发小。”
又补充道：“不过李勇能混，现在都成主任了，我在工商局还是个办事员。”
“分工不同，都是为了搞活宛都经济嘛，您的工作更重要，宛都市的经济发展，都要靠你们去引导去管理。”
这官话说的，等于一堆废话，但废话的主要目的，是听起来受用。
黄卫的情绪慢慢调整到另一个状态：今天心情不错，居然还认识一个发小的同事……
“你不是专题部的吗？怎么和李勇是搭档？”
“哦，我们台长让我策划一个电视购物节目，这不跟广告部合作嘛！”
黄卫一下子振奋了，“原来电视购物是你搞的？太厉害了！今天真是幸会！看看你再看看我，我比你大不少吧，真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周道谦虚道：“黄领导言过了，那不过是我的本职工作。”
黄卫：“再别领导领导的叫了，再叫就是骂我了。”
周道嘴角上挑，“看，你这才是真正的谦逊！”
黄卫心想，这家伙马屁功夫真是一流，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都能于无形中转化成马屁，难怪年纪轻轻在电视台被台长重用，我得好好学学。
黄卫若有所思。
周道接着道：“那执照的事？”
嗯，果然，最后还是暴露出他一通马屁后的真实目的。
第92章 顺水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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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黄卫知道周道猛拉一番近乎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并不反感。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办事的，难道是来跟你侃大山的？
听周道问，黄卫一副这事不在话下的表情：“放心，你要真想办执照，包兄弟身上，保证立等可取。”
他这样说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去现场看过，那几个装修工手里的家伙，都是当下最先进的设备，人家早就备下这么好的装备了，队伍又是现成的，还担心什么？
特别是现在知道了周道原来还是自己发小的同事，这个顺水人情要是不懂做那就傻了。
宛都就这么大，地直单位就那么几家上档次的，互相之间走动频繁，老实说，先不说有关系不拉是脑子有病，若有意得罪了他们那就不是有病，而是自己脑袋主动被门夹了。
更何况周道的职业，俗话说“记者见官大一级”，他们的交际面极其广泛，包括自己的局长，分分钟都可能变成他的朋友，随便背后说自己一句坏话，那自己的前途就完了。
所以刚进来还准备好好收拾周道一番的黄卫，此时反而跟周道秀起塑料兄弟情来了。
周道听黄卫秀起了顺水人情，连忙道谢：
“你这么关照我，我也不能让你为难嘛，毕竟不能违反局里的规定不是？呶，我把门面房都租来了，这是租赁合同，还有银行的证明。”
后世周道知道注册公司，需要的手续不外乎租赁场地（自有场地更好），银行证明，公司章程。
这是1988年，一切刚刚开始，有的工商所甚至什么都不用看，任你自己填一个地址即可。
反而周道，因为被人举报，反而按后世的要求备齐了所有资料，当然，只有公司章程没有，因为他手头实在没有上一世那种工商局统一印制的公司章程文本。
所以这一世的周道，就按这一世的要求，填写了一份《工商注册申请表》，无外乎“为了活跃宛都经济，促进宛都装饰装修事业发展，本人申请成立宛都市华道装饰工程有限公司……”云云，最后写上一句“望批准。申请人：周道，1988年x月x日。”
黄卫浏览了一下，竖了竖大拇指，道了句：“真厉害！”
心中不禁吐了句槽：“龟儿子举报这种实力选手，不是脑子进水了？”
周道不单是备齐了资料，还把资料复印了一份，公司名称也取好了，这种操作，让黄卫不得不折服。
黄卫将印制好的营业执照填写完成，交给周道。
“这就完了？这么快？”
“那必须的。”
周道将营业执照卷成筒状，用像皮筋扎好。
“今天耽误你一下午时间，晚上抽个时间，到滨河酒家一起吃个饭？把你们科长也叫上。”
黄卫一听，有饭局，也不拒绝，一口答应。
“消防局熟不熟？嗯，就是管柳林那一带的消防所的就成。”周道装做刚刚想起一般忽然问道。
“哦，柳林那一片的消防是沈群负责，放心，晚上我叫上他。”
……
晚上周道在滨河酒家招待了黄卫一干人等，大约十点才回到神州村235号。没想到王大魁听说他回来了，守在他门口。
“周领导，你可回来了，我王大魁呀。”
王大魁上前扶一把微醺的周道。
“大魁？最近忙啥呢，住公司了？”
王大魁：“公司开发个新项目，事儿太多，我晚上就没回来了。”
开了门，拉亮屋里的白炽灯，两个人坐下。王大魁晃了晃水瓶，空的，想起来周道不怎么生火，跑自己屋里夹了个煤球，对着曹老太太的房门叫道：
“曹姨，我夹个新煤球帮你的炉子续上了，用一下你的火引一下煤炉啊！”
曹老太太“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王大魁夹了一个红彤彤的煤球上了楼，将自己的煤炉捅开，引着火，坐上了水壶，打着扇子烧水。
趁王大魁生火烧水的当口，周道回放了晚上的招待，虽然黄卫和沈群吱吱唔唔没有说清楚是谁举报的他，但根据他的推断，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跟自己有着利害冲突的人。
柳林民风淳朴，自己把巷道挖得破破烂烂大家都没有意见，要阻止就当场阻止了，没必要背后下黑手。
那天晚上雇凶伤他的人基本上已能确定，在宣传部杨阳办公室的那个姓单的纨绔子弟，几乎就是专门找他认领那晚的事的，这就类似于后世喀布尔机场大爆炸，事后“***国”宣布对爆炸负责。
单纨绔那天应当是专门坐在那里等周道的，他问了一句“电视台工作也需要练武功”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周道：“你的行动在我掌控之下。”
至于你打翻了“管三县”，那不过是我愿意放你一马，如果惹我不高兴，我随时就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弄死你。
但实事上，这个姓单的后来并没有纠缠他，也或者是有人压制了他，使他暂时没有再找他麻烦。
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他一时还不能完全确定。
自己一个普通的重生者，上一世根本没有过与权贵的交集，怎么会得罪了他呢？
杨阳？他有权力，想收拾自己不需要花这么大功夫。
除此之外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也许跟魏丽丽有关。
他记得当天他送了魏丽丽回家，分手的地方是军分区，魏丽丽的背景是什么，他目前还不知道，但从直观上来看，一定不简单。魏丽丽可能是他与权贵之间唯一有交集的人，但这无法解释为什么会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这也是从紫陌乡回来的时候，周道找个借口不跟魏丽丽一起回去的原因。
如果一个神经病把跟魏丽丽的仇转嫁到周道头上，那自己就太特么的倒霉了。
即使是重生者，他也得承认，权贵的事他不懂。
相较于那个姓单的，举报他的人同样危害很大，这说明自己目前的行踪已被人盯上了，举报他的人想借故给他找麻烦，这个人虽然拿他不怎么样，但被人盯着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就好像你住在了酒店，宽衣解带要去沐浴，却隐隐感觉有个摄像头在盯着你。
你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
王大魁烧好开水，起了一壶水，提到周道房间。
“周领导，要不要我帮你烧点面汤，酒喝多了伤胃粘膜，烧碗面汤对胃有保护作用。”
“没必要，酒并没有多喝，没事的。”
“那就好。我给你留的字条你看到了没有？”既然没事，王大魁想尽快知道自己的事能不能解决。
“又要用液化气攻关？”
“是的，这回的量要大一些。50吨。如果能弄100吨更好。”
“看看吧，我这两天事多，等忙完帮你问问。”
王大魁认为，周道说的问问就是十有八九了。
其实这次周道心里知道，之前李进的渠道没那么好使了，这种批条子的事，完全是靠关系，你不能保证那个人一直拥有这个权力。
然而王大魁却像得了口头承诺一样，高高兴兴跟周道道了晚安，准备替周道带上房门。
……
第93章 你没跟踪我，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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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休息，我就不影响你了。我等你的消息。”临到门口，王大魁转身关心道。
“大魁，我最近正在筹备开一家装饰公司，你有空来带带那帮小兄弟，教教他们如何搞业务。”
王大魁停下了脚步：“周领导开公司了？这太让人高兴了，我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的！在什么地方办公？什么时候开业？我一定去捧场！”
“小店而已，悄悄开业就行了，主要还是得有业务不是？有业务才有钱挣，咱不搞那虚的。”周道笑道。
的确，即使重生一世，他也不喜欢搞个事就敲锣打鼓的，不声不响，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王大魁知道周道喜欢低调，也不多说，“教业务我肚子里的那点货你还不知道，水平太低，但要是有业务的话，肯定得往咱公司拉。”
周道拍拍他的肩：“好，就这么说，”
……
第二天，周道简单吃了个早餐，就赶往电视台。
魏丽丽居然也在。
“你没回雉城？”周道疑虑道。
魏丽丽微微一笑，略带讥讽：“某些人，还是组长，自己都没有回雉城，却让我这个组员先回雉城，请问领导不在，我这个小组成员能做事吗？”
你讲的好有道理，周道报之以微笑。
“好吧，等我先汇报完工作再说。”
周道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整理一下东西。
他在思忖，这要去宛都大学报到了，剩下的工作怎么处理。
孙广胜在留意观察周道，想从他的神色中读取到他想要的东西。然而周道这家伙神态自若，根本看不出什么。
这个年龄却这么沉稳老练，他是如何做到的？孙广胜头都想大了，也没有想到原因。
廖中群看到周道和魏丽丽，有些意外：“你们组这么厉害，几天就把专题拍完了？”
因为他的坐位离魏丽丽最近，所以明显是冲着魏丽丽发问的。
魏丽丽表情平淡：“临时停机。”
魏丽丽怎么回到专题部就像换个人一样了？对兄弟组这么冷淡可不好。周道搭话道：
“省文物局要派人到雉城现场，这中间有个时间差，我和魏丽丽回来汇报工作，何景还坚守岗位。”
张凯恰巧这时进来了，看到周道和魏丽丽，招呼道：“工作进度顺利吗？周道和魏丽丽你们俩过来一下。”
坐定，还没等张凯询问，周道就简单地把楚长城发现的过程，以及省文物局重视程度，目前进展全部讲述了一遍。
张凯频频点头。
“干得不错，这么说，这次楚长城的发现，如果被省文物局认定，我们专题部还是头功了！周道，专题部有你，真的是如虎添翼！太好了！”
“……”
周道腹黑：这叫“如虎添翼”？你之前是虎吗？不是传说中的病猫吗？
“小孙和老廖，你们也来一下。”张凯一高兴，觉得好消息应该跟人分享，也可以顺便敲打一下孙广胜。
这个特殊的办公空间平常接待两个人还没啥，结果孙广胜和廖中群拖着椅子进来，空间就明显不够用了。
大家礼让的挪挪位置，小小隔间一阵椅子挪动的刺耳声响。
“让你们两个来，是大家在一起通一下气，周道和魏丽丽这个小组，对于楚长城的调查进展不错，现在省文物局已在调集人马赶往雉城了。
我预感这个专题将成为一颗炸弹，震动宛都新闻界。
这个发现，极有可能会轰动大华国。
周道这短短的一两个月的时间，每一次策划出手，都出人意料，值得表扬！”
会夸人你就多夸几句，我现在脸皮厚得很。……周道笑笑。
“这都是张主任领导有方，在您的指引下我们组才能找到方向。”周道干脆把脑子能想到的恶心人的话一并说出来。
然而张凯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动听，很受用。把眼光转向孙广胜，那意思是：
多学着点！
孙广胜有点委曲，之前不是说过我们的选题不错的吗？这不还在计划节目切入角度问题？还有，专题部就一个摄像师，被周道拉走了，我们干不了活呀。
“张主任，我们组的节目策划正在完善细节，因为周道这个组占用了摄影师何景，所以影响了我们的工作进度。”
自己有问题就甩锅，对于孙广胜的这一套招数，周道早习惯了。
“要不，让张主任打个电话把何景调回来？”周道眯着眼打量着孙广胜。
“我们组没那么自私！不像有些人，一边拿着公家的工资，还自己干私活。”
“干私活？什么私活？”张凯追问。对于利用台里的紧缺设备干私活，他不觉得这事能够容忍。
周道坦然道：“不错，我是干了私活，以我现在的一月一二百块工资，付了房租和别的开销，也就剩几十块了，我不像你们宛都市的人，吃的平价粮，买的平价肉，如果仅仅靠这点工资，我可能在宛都就无法生活下去了。
再说了，国家现在鼓励勤劳致富，我用自己的双手在工作之余多干点事，挣点辛苦钱，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不可以吗？
台长上次开会鼓励大家带头去体育馆摆摊设点，我去摆个地摊卖个袜子，这符合政策吧！”
张凯一听，紧绷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此私活非彼私活，他接着周道的话道：
“不错，现在大华国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们带头改变普通群众的落后观念，这点周道做的是对的。”
“你是卖袜子？你是……”孙广胜一时觉得自己失言，打住了。
“说说，我不是卖袜子，是在干什么？孙广胜你对我做什么这么有兴趣，难道你在跟踪我？”
周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光忽然凌厉起来，直视对方的眼睛。
“没……没……，算我没说。”
孙广胜心里发毛，这家伙目光里含着的杀气，别人看不明白，他却能读懂。
“你没跟踪我，你紧张什么？”
周道语气冰冷。
大家的表情都有点滞，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虽说平时周道与孙广胜有矛盾，但周道都是嘻嘻哈哈，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次为什么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们当然不知道周道被人使绊子有多窝火，工作中大家公平竞争，如果把这种竞争延伸到工作之外，而且使用下作手段，那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以周道中年的心智，从孙广胜慌张表情，周道几乎已能认定孙广胜就是那个背后跟他捣鬼的人，那天晚上黄卫和沈群喝多了，已透露了一些线索。
特别是沈群，几口猫尿就能跟人称兄道弟，虽然按工作纪律不能说出举报者，但酒桌上为了秀塑料兄弟情，曾半醺半醒的说，“兄弟，你这么好的人，还有人跟你过不去，不理解……你要留意身边熟悉你的人。”
这直接就把范围缩小了。
身边熟悉又总跟自己过不去的人，除了孙广胜，还能有谁？
指使“管三县”持刀行凶，你没这个胆，但打个电话告个黑状这种猥琐事，跟你孙广胜的人设很般配。
嗯，你不承认，我会让你亲口承认的。
……
“好了，这件事就此打住。周道的困难，我会上报台领导酌情解决，现在台里住房紧张，临时在外边租房，压力肯定大，这一点我还是考虑不周了。
下个月，我会申请让财务部给周道另发一份房租补贴，这笔支出从我们专题节目的企业赞助里列支，别的部门也不会有话说。”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周道，廖中凯伸出大拇指，“恭喜周组长，发财啦！”
而魏丽丽则是一番不可思议：你有那么可怜？就装吧……
孙广胜头大：我这是给他挖坑，还是在帮他？怎么这家伙总是能……改霉运为福报？
周道诚恳道：“谢谢张主任的关心爱护，不过……这个房租补贴我还是不要了。”
这不是周道风格高，而是自己眼看就搬到柳林了，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他犯不着为这几十块的小钱，落一个占小便宜的虚名。
然而张凯不理解，刚刚还哭穷呢，怎么现在却在利益面前推辞了呢？
难道我从省城里带回来的，是一个“困难面前向前冲，利益面前往后退”的“新时代楷模”！
这么风格高的工作人员在台里也不多见！
得弄清楚原因，看台里能不能树立一个“新典型”。
第94章 一切等报完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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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要补贴？”
张凯有点不解，刚刚不是还在叫穷吗？
生活困难也不想麻烦台里，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事不管发生在哪个部门，都会让领导脸上特别有面子，有这么好的属下，说明部门领导教导有方。
现在不是讲奉献精神吗？周道就是专题部最有奉献精神的人！张凯内心一阵感慨，于是借题发挥道：
“我们看看周道同志，并不像有的人，一有利益眼睛都红了！”
不过这种搭锯带沫的话没有人应声，连廖中群都把眼皮沓拉下来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你影射谁呢。
张凯虽然不喜欢孙广胜和廖中群，但他们都是台里安排的胄，魏丽丽更是一个超脱的存在，张凯也不想因为表彰一下周道反而激发内部矛盾，于是适时改口道：
“当然，我说的不是咱们专题部，是台里的某些人。
不过周道，有困难提出来不丢人，我们是个大家庭，我做为专题部主任，能让大家生活上没有后顾之忧，这是我的责任。”
真是好领导。
周道：“真的非常感谢张主任的关心。按说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我应当坦然接受才对，但是，我最近可能有些情况，需要向张主任和大家汇报一下：
前几天我接到家里电话，我被宛都大学录取了，录取通知书已发到家里，因为时间紧急，加上宛都考古所的谭所在等省考古队专家，所以我就私自回了一趟家。
办理好了报到的手续，这两天我就得去学校报到，可能会住校。
至于工作方面的交接，这要听张主任的指示！”
廖中群听了吃了一惊，不是说周道高考考砸了吗？怎么又起死回生了？
张凯表情更加复杂。
他把周道从省城里带回来，原本抱着试试的态度先用一下，所以一直没有把周道的人事关系调入电视台提上议事日程。
按理说，周道获了全国新闻一等奖，就这个成就，破格农转非在宛都是有先例的，农转非办了，关系转进来了，就相当于给他系了个绳子，他也不会说走就走了。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让张凯说话没有底气，你若说“你为什么说走就走？”可你又没帮人解决编制问题，一个临时借用的身份，让张凯想表达不满都没有底气。
魏丽丽在自己的本子上画着圈圈，这时停下来：“周组长，你这要是上学走了，咱这个组就算解散了！”
魏丽丽的这一番话，虽说是在挽留周道，但却让张凯略微难堪，他顿了顿，表情恢复平静，随意道：
“你读大学的事，乔老师……啊，地委新来的乔副书记之前已跟我透露过了，我当时还不太在意。没想到周道你还真梦想成真了。”
廖中群和孙广胜不由暗想，头儿称乔副书记是“老师”，难不成他们还是师生关系？
孙广胜试探道：“张主任曾师从乔华书记？”
张凯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乔副书记是新闻前辈，我们都是他的学生。”
这明显是避重就轻，孙广胜被绕了一道，也就不再问。
张凯接着道：“周道，你要深造，这是好事，但学习的目的还是应用，台里会给学校协调，在不耽误你学业的基础上，兼顾一下台里的工作。
你做为我台唯一获得过大华国新闻一等奖的新闻工作者，台长肯定会尽力争取的，至于这个度如何把握，我想领导能把握好这个度。”
这是给自己留了一道门？
周道觉得出乎意料之外。
他原本想的，自己一进入宛都大学，电视台的工作就得交接清楚，如果这样，自己各方面的发展都会受限，毕竟一个学生，跟在地直宣传口工作的招牌比起来，前者与后者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好的，我听领导安排！”
周道答应得很干脆。
既然宛都电视台还给他留着位置，那肯定还有一份工资，这真是意外之喜。
虽然，他早已不靠这点工资过活。
就他目前的现状来说，他要的是保留这个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很多看似死局的事情，就可以盘活了。
……
散了会，张凯陷入了深思。
老实说，乔华调宛都任地委副书记，张凯事先并不知情。甚至吴台长也不知道。
宛都地直宣传口几次吹风会，说主管新闻的副书记将由省里空降，大家都在猜，但几乎都没有猜中，没有人想到，这个人不是从省委大院出现，而是从中夏省报空降下来。
省报的总编辑主抓宛都的新闻，那就是专家直接治理，如果你之前偷奸耍滑，那对不起，这次你没有机会。如果你之前就风光无限，那很好，你需要更上一层楼。
当下的中夏省宛都地区，正规的媒体非常有限，宛都电视台、宛都广播电台、宛都日报。
文联有本杂志是文学类刊物，名字很大气，叫《卧龙》。双月刊，基本没什么影响力，从刊号层级上看，只属于省内部刊物。
至于各县办的报刊，那基本上算地区或县级内部报刊了，一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出一张报纸或一本杂志，只是供本县的文人雅士露脸的地方，虽说在这上面发表作品算不了什么，但能给你个豆腐块的位置你也得在当地文化界有点头脸才行。
物质匮乏的年代，底层文化人的出路只有一条，发表作品。
至于传说中的“儒商”……哦，在这个年代，儒商是啥？
这个时代明星还是稀有物种，而且距离普通人太过遥远，城市的最高建筑就是电视塔，当人们仰望电视塔这个可见的带有科技属性的庞然大物时，自然对塔下电视台院里的这帮人格外好奇。
物以稀为贵，这就是为什么宛都电视台的名头在宛都相当吃得开的原因。
张凯有幸工作在电视塔下，虽然一直努力但工作并不出色。
直到周道出现。
这是恩师送给自己的一张王炸。
他能理解，为什么乔书记悄无声息的来到宛都，周道却是他第一个要见的人。虽然，原本第一个见的人应当是他的学生，张凯……
思绪有点乱，……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知道，这个刚到手的王炸他不能丢掉。
这就是他在乔华那里听到这一消息自己提出的唯一请求。
但老师给的答案是：“工作他可以帮助做，但重点还要看周道，毕竟，学校即使能网开一面，但当事人如果想要专心深造，外人也干涉不了。”
幸而周道答应了。
但他为什么不接受自己帮他申请的补贴？
老实说，如果他踏踏实实接受了房租补贴，那就等于领了他一个人情，可这家伙，居然利益面前不为所动？
这真是发扬什么风格吗？
显然未必……
接下来要怎样做才能彻底笼络住他呢？
……
周道既然今天给张凯讲了自己要去学校报到的事，张凯也无反对理由的同意了，那说明这段时间，自己的时间是自由的了。
周道利用专题部的电话，给雉城招待所打了个电话，谭云接的电话：
“周道周组张啊，怎么样，事儿办得咋样了？就要去报到？好，恭喜你！
不过采访的事怎么办呢？
我这里啊，省考古研究所人员组织得差不多了，这回要调精兵强将，不过这几天应当会到。哦，你稍等，你同事要跟你说话。”
何景：“哎我说周道，你这一去三五里，烟云四五家了！
赶紧回来，过几天省考古所来人了，你让我一个人如何招乎？
报到？我说哥们，你一个获得得大华国新闻一等奖的人，还读什么宛都大学新闻专业？！你都可以去那里讲课了好吧！快点回来，你要是回来晚了，可别怪我不小心把之前拍的楚长城录像曝了光了……”
周道笑道：“嘿嘿，你曝吧，吓唬谁呢，好象那是我拍的一样。”
何景：“……”
周道：“好了，我得先报到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一切等报完到再说！”
挂了。
何景：“……玩我是吧。”但电话里是笃笃声。
唉，没有好事，天天盼好事，好事多了，竟然也这么累！周道皱了皱眉头，得抓紧联络一下李进，看看液化气的事还有没有戏。
第95章 老板，执照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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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进的家在宛都商场背面，老旧的商场家属楼显得破败，走廊的墙壁上老式的黑皮电线和白色陶瓷绝缘子，都在显示这个楼房是有段历史的了。
李进在东方红电影院上班，他的母亲年轻时是宛都商场的营业员，所以才有了单位集资的这个小两居。
电影院的月工资不到一百元，但李进倒气票发了财，所以李家的屋子与别家有所不同，不是黑水泥地了，铺上了黑白两色瓷砖，周道一进门，就觉得眼花缭乱。
这种一黑一白错位对角的铺法，把客厅搞成了四方连续图案。
加上瓷片大约是20x2的小片，看起来更花。
这位大哥是把墙砖当地砖使了……周道想笑，但是忍住了。
李进看周道笑眯眯的，只当周道是夸他家装修豪华呢，热情的把周道让进屋里。
沙发，布艺的，一看就是瓯州木匠的手艺，因为为了省料，明显的小一圈儿，而且一屁股坐下来，就陷下去的那种。
当然，这是廉价海绵，这个阶段瓯州本土家家户户生产的“纸皮鞋”刚刚在临城遭遇滑铁卢，被临城执法部门一把火烧了。
瓯州人发誓改弦更张，不过精打细算这个“优良品质”是不能丢的，所以同样的沙发，瓯州人打制的样式新颖，但偷工减料。
“周老板喝茶，我这几天收拾房子……本来早就想请你来家里坐坐的。”李进热情招待。
特意说是“收拾房子”，这是想让夸夸收拾得漂亮嘛。
周道左右看看，点头道：“不错，收拾得不错！”
人都喜欢听违心的漂亮话儿，喜欢咱就多说点。
李进被夸，心情极好：“周老板，最近有什么生意？”
周道笑道：“说什么生意，串串门不好吗？……不过，还真有点生意，最近朋友的公司想要点液化气，怎么样，手里有票吗？”
李进有些为难:“这个事儿啊，几天前我有朋友需要液化气，我去找过谭科长，谭科长现在调岗了，不在销售科了，不知道是因为倒票的原因出事了呢，还是别的原因。所以我现在也正发愁呢。”
这话听起来不像假话，因为有钱谁不想赚呢？
“谭科调岗了？调哪个科了？”这相当于没话找话，因为既然弄不到票了，他调哪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听说到生产科了。现在新调来的科长，背景很厉害，听说是军区某个领导的亲戚，只是，这么大的牌面，咱接不上线了。”
军区？周道脑子灵光一闪，上次送那个魏大小姐就是送到军分区附近她就不让送的，周道怀疑这是有原因的，也许再往前走，他就不能进去了。
至于李进说的军区，说不定就是军分区，以李进的思维方式，未必需要把军区和军分区区别开来。
当然，喜欢说大也是这类倒票江湖上混的人的通病……
想到这儿，周道随口说，“这么说，近期是没有可能了？”
李进叹口气：“很难，我那朋友也太看得起我了，张口问我能不能搞200吨，我这现在连两吨都搞不来了。”
周道直起腰：“200吨，的确是个大数目，要能搞成也可以歇一阵了。”
李进点点头：“周老板，你门路广，要不动用动用你的门路，看能不能搞到？”
我来找你要货源，现在你反倒找起我了……周道笑笑，不过他知道，这个年代，一切都不规范，买卖身份互换是常有的事。
“好，大家都找找。”周道客套道，起身准备告辞。
李进连忙站起身，递给周道一个纸条，“我刚装了电话，这是电话号码，你要是有门路，打这个电话找我就行。”
咳，这身份变化还真快呀。
周道收了纸条，跟李进握了握手，说了句“回见”，就出门下了楼梯。
……
液化气的事没有谈成，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谁也不可能渠道永远畅通，特别是这种方式的渠道，销售科长虽然有权力提前批条子，但这个位置是个肥缺，谁都盯着你希望取而代之。
这和后世规范的市场经济不同，这个时代，一个关系断了，一门生意就结束了。
当李进透露出军区这个线索时，周道脑子一个闪念，想到了魏丽丽，但随即又否定了。
这个魏丽丽虽然跟自己谈得来，但他们属于两个世界的人。那天刚送走魏丽丽就在巷子里遭到围攻，而围攻自己的人虽说身份未明，可以肯定是受人指使。
这个指使的幕后黑手，基本可能确定就是那个姓单的纨绔子弟。从这个人在杨阳办公室的坐姿可以判断，他的背景非常厉害，否则不可能在普通人视为禁地的机关行走如自家后院一样。
……关健是，他警告过自己。
虽说杨阳对自己有意见，但杨阳可以明着把自己搞掉，他有这个能力，没必要暗地里痛下杀手。反而，这个姓单的鲁莽行为，可能还被杨阳制止过，否则自那以后，他不可能如此安稳平静。
不是因为杨阳，那就只能是这个单纨绔了，从感觉上分析，他极有可能跟魏丽丽背景相当，甚至是认识的，不，也许还不只认识那么简单，那么……这个人跟魏丽丽有什么私人纠葛？
恋爱关系？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各种可能都有。
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怕。
幸而自己一直跟魏丽丽保持距离，否则……那个神经病有可能再来一次真的。
……
液化气的生意暂时搁置。
这个时代，物资短缺，到处都是“生意”，很多人都在为一件听风是雨的“大生意”奔波，周道是过来人，他只要实实在在的东西。
那种天天为一个虚假的信息跑断腿的事，不会发生在周道身上。
……
第二天一早，周道骑着自行车到柳林，刚进院门，就听到呯呯啪啪干活的声响。
齐文和一看到周道，就迎了上来。
“周哥，你可来了！昨天消防所来通知，说我们可以复工了，我正说要去
找你报喜呢，到了电视台一问，说你有事出去了。”
周道：“来通知的是沈群吧！”
齐文和很吃惊：“你怎么知道？还真是叫沈群哎！”
周道随意道：“他怎么说的？”
“他呀，跟上次来换了个人似的，笑眯眯地，说我们既然备好了灭火器，就放心开工，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他。上次他可是黑着个脸，做出随时没收我们施工工具的样子！”
周道：“好好干，这事过去了。”
齐文和：“我想起来，他好象说跟周哥你是朋友，周哥，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上次要人停我们的工？”
周道拍拍他的肩：“文和，凡事要多动脑筋，咱以后不光靠力气吃饭，还要靠脑子。”
齐文和没有往下问，心想反正是周哥面子大，以后他们不过来找事就成了。
周道招呼王全过来：“王全，你带老张和小谭到工业路26号，这是钥匙，那三间门面都是我们公司租下来的，按我这几张图标的，把门面收拾收拾。”
王全接过图纸，一边看一边很惊喜的问：“老板，执照下来了？”
周道从包里掏出一个卷好的硬纸卷，打开橡皮筋，展开。
“哎呀，大家都过来看，我们公司营业执照批下来了！”
王全这一喊，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宛都市华道装饰工程有限公司！这名字好！大气！就是大华国周道的意思，老板牛气！”
“嘿，你懂什么，这叫大华之道，没文化了吧你！”
“让我摸摸，我这是第一次看过全新的营业执照……”
“去，洗手没，这可是咱公司的宝贝，不能弄脏了！”
……
大家吵吵嚷嚷，高兴得像过年。公司有营业执照了，以后谁要问我在哪儿工作，“华道装饰工程公司”！瞧，这多牛！
叮嘱齐文和去文具店买个相框把营业执照装起来，又把机电公司经理的电话告诉他，让他去订个锯字机，用来做招牌，齐文和高高兴兴的先出发了。
王全也收拾了一下带着老张和小谭准备出发，这里就由吴小波带着剩下的人处理一些细活。
一切吩咐完毕，周道也骑上他自己的三枪自行车，向宛都大学进发。
……又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
第96章 别把辅导员不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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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来到宛都大学，已是轻车熟路。
正是开学季，报名的学生很多，男男女女的年轻人，带着青春稚气，在校园内行走。
当然，以周道的经历，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新生报到，哪些是上一届的学长，然而新来报到的学生，看每一个人，都是老学长。
这不，不断有人过来问路：
“学长，新生报到处在哪儿？”
甚至还有人过来问：
“老师，报名处在哪儿呀？”
周道看看自己，“我像老师吗？”
指一指靠在路边的指示牌，“向前走150米，右拐200米，左转直行100米，食堂门口。”
这些孩子，一定是刚刚来宛都，什么事都只想着问人，也不懂自己观察一下。
我周道当年到一个城市，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张地图，然后坐公交下车后分不清方向，就继续研究地图。现在的孩子怎么都有依赖症呢？
但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么想过了，因为最起码这个时代，你很少看到家长送孩子到大学报到。这要是放到后世，估计大门进进出出的全是各种小车，新生们的大包小包，极有可能背在家长的身上……
毕竟这是88年，农村还很穷，父母想送孩子到学校，路费就是个最大的拦路虎。
城市的家长，顶多骑个自行车，在车后座上帮孩子带着行李。
至于开车送的，极其稀少，这样的学生，不光令人艳羡，而且，还会引起围观。
周道之所以被人误认为是学长或老师，是因为他骑着一辆时髦的三枪自行车，而且，还没带行李。
沿着指示路线，周道扎好车子，来到报名处。
接待报名的辅导员仔细查看了一下周道的录取通知书和其他资料，将一应信息登记好，递给他一张卡片和一张写有各类注意事项的a4纸，然后抬头看看周道，有些不解地问：
“这位同学，饭卡、宿舍房号、床号都在这里……你云河县的，怎么没带行李？”
这还真是的，周道迟疑了一下：“我在宛都有住处，所以就没带行李。”
辅导员抬起头，扫了眼刚刚的报名表，不满道：“周道同学，作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新一代大学生，我们从进入大学校园起，就应该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价值观，不能依赖父母、亲戚！
我们上届新闻系的同学，很多优秀的学生，在校读书其间，就开始勤工俭学，自己养活自己，还把国家发放的补贴寄给家里……所以我建议，你应当立即把行李带过来，按照老师分配的宿舍号和床位号住进宿舍！”
周道笑笑，心说，你这不是在说我的嘛！
我可是没用家里一分钱，自己在宛都挣钱花……
但第一天报道，不能给辅导员一个不好的印象，“老师，你说的我懂，要不，我先认一下宿舍，明天再带点行李过来？”
辅导员不高兴了，“我说同学，作为年轻人，雷厉风行才是我们时代青年应有的行事风格！我看你还骑着自行车过来！你亲戚家有一辆这么高档的自行车也不容易，人家也要用的，你早点搬过来也好把自行车还回去不是？
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到了城市，要懂城市的礼仪，不能人家不说，咱就不知自律……”
这……哪跟哪儿呀。
我特么自己用自己的自行车跟自己讲礼仪？
周道头大。
“老师您忙，我先走一步。”
辅导员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刚刚问路的那位学妹此时站在报到点一侧，大约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正一头雾水的望着他俩：“哪个是老师？哪个是同学？怎么看像是学生批评老师？”
辅导员声音很大，全然不顾小女生手里拿着个人资料急切的等他办手续。
“周道，你给我站住！你眼中没有我这个辅导员是吧！”
……辅导员气得满脸通红。
今天来报到的学生，个个都对他非常尊敬，只有这个周道，目无师长，别把辅导员不当老师，这是想报到第一天就挂上号？！
看着周道远去的身影，辅导员从裤兜里掏出个小本本：周道，88级新闻系，宿舍号203-06。写上这些，然后啪一下合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站一旁等了半天的小姑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怯生生地道：“老师，我的报名资料行吗？”
辅导员收回了脸上的冷笑，抬头看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身材瘦小，头发枯黄，衣着朴素，五官端庄秀气，还带着泥土气息，一看就是农村考出来的。辅导员有种看到自己妹妹的感觉，一下子找到了共情。
最重要的是他一开始就留意了，这个小女生一直近乎小跑的跟在距周道五十米的后头，气喘吁吁，而那个骑在自行车上的王八蛋居然装作没看见？
不过，现在他知道，周道和文小羽并不是一起的。他略略舒展一下眉头，登记完文小羽的报到资料，露出一脸温暖的笑：
“哦，你叫文小羽？这是饭卡，这是注意事项，上面我用钢笔写有你的宿舍号，看到没有？”
文小羽点点头，激动的收起自己的饭卡。“谢谢老师。”
“我叫何向阳，是你们88届新闻系的辅导员。”
“谢谢何老师！”文小羽又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看着文小羽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往女生宿舍方向的路，何向阳心里美滋滋的，被人叫何老师，这滋味真好！
……
周道找到宿舍楼，径自走了上去。
当他走到203房门口时，屋里的几位男生都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还东倒西歪的，现在都保持坐姿，有两个人低声交流着：
“这是新来的辅导员？”
“刚刚我们报名的辅导员不是这个吧……”
这是把自己误当成辅导员了，周道找到自己的床位：203-06，铁架子，木板床，上下铺，坐下来，和大家打招呼。
这年头，能考上大学的都是人精，周道这一番动作，让刚刚把他当老师的同学松一口气。
“你好！你也是咱新闻系的？”对面一个身形粗壮的男同学试探的问。
周道微笑道：“是的，认识一下，我叫周道，你贵姓？”
“我叫彭越，很高兴认识你。”彭越伸出手跟周道握了握。
其他人都纷纷做自我介绍。
一个宿舍六个人，除了有一个没有上来，室内的这五个人算是都认识了。
三个人是宛都各县的，有涅城县、云河县、雉城县，这个彭越就是涅城人。
另两个是申城人。
“周道同学，你没带行李，晚上怎么睡？要不我这条被子大，新装的应季棉，晚上咱俩挤挤？”
彭越关切的问。
跟你挤挤？两个大男人？……我没这习惯。周道有点尬。
“哦，我只是来认认宿舍，我晚上不在这里住。”
……
一边下楼一边想，刚刚自己肯定是想多了，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高中宿舍条件差，上一世冬天因为太冷，也跟自己的同学合过铺，这样可以一条被子当褥子，一条当被子，两个人一个被筒也不至于太过寒冷。
刚刚那位彭越同学，肯定是把高中的习惯带来了。
人家是好心，是自己多想了……
第97章 这也太荒谬无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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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刚走没多久，203宿舍江晓忽然跑进来说：“大家注意，老师查宿舍来了，……不是辅导员，是助教，听说是教社会学的老师，姓郑，今年正式留校任教的。”
其他人都坐起来，上铺的人也攀着床栏下床。
老师来了，东倒西歪的窝在床上不雅观也不礼貌不是？
彭越还在想刚刚周道的表情，不就是同个榻吗，咋看他表情怪怪的？
江晓的床比较乱，他提前一天来报到，睡了一晚了，但一早起床后一直没有整理，床铺上乱得像狗窝一样。
老师第一次查宿舍，他要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见彭越还在发楞，江晓拍拍彭越的肩膀，“彭越，别抠你的脚丫子了，给老师看到多不好。”
彭越，“别理我，我在想事儿……”
“你不抠脚丫子就不会想事儿？”
彭越：“我们是大学生，不是高中生了，你搞得自己像见了老班一样……”
话还没说完，有人进来了。
“郑老师好！”江晓站起身，自我介绍道：“我叫江晓。”
郑挺风走进来，有些着急的神色略略平定下来：“大家都在啊，刚到校，还习惯吗？”
江晓：“报告郑老师，习惯，宛都比我们县好多了！”
其他人也附合道：“我们都习惯的！”
郑挺风很满意，示意江晓道，“大家都坐下，我只是随便过来看看。”
彭越有点难堪，因为其他人都提前下床，穿好了鞋，只有他刚把赤脚放到地上。大家都挤在一起，空间就显得小，再说他这会儿弯腰提鞋，反而动作特别突兀。
见郑挺风把目光移到他的光脚上，彭越站起来，身体有点晃，尬笑道：“郑老师好！我叫彭越。”
郑挺风抽抽鼻子，这脚臭味也太大了吧，“汗脚？”他极力掩饰自己讽刺的表情。
其他人都哄一下笑了。
彭越虽然尴尬，但脸皮较厚，“不好意思老师，昨晚找浴室门，没找到，今天早晨才发现在食堂后头，我这就是……跑路跑多了。”
大家都又跟着笑起来。
郑挺风也没有指责他，因为自己刚来读书的时候，也是连热水房都找了俩小时。
他指指喷有白漆字203-06的床位，“这位同学呢？”
彭越道：“老师，这位同学叫周道，今天来报道的，大概半个小时前刚走了，说是去市里，有可能他有亲戚在市里。”
郑挺风点点头，“你们自由活动吧！有什么困难及时找辅导员，辅导员解决不了的，及时找我。”
转身离开。
看着郑挺风走远，几个舍友憋不住了：
“老彭，你这就不地道了！大家都是同学，你应当说周道刚出去，干嘛说他去市里了，这不是把室友卖了嘛！”
“我……我不过说句实话嘛！”
“唉，我说，你们可能没留意，之前我在食堂门口，看到一个新生报名，嗯，现在想想就是刚刚的周道，好象是得罪了辅导员。”一个室友说。
“这么说是辅导员向郑助教告了状？”江晓分析道。
“有可能……”
“这刚来就被当成刺头可不妙了，郑助教可是有课的，一开学就列入黑名单可有得受的！”
“我听一个学长说，前两届有个学长一开学得罪了助教，最后毕业工作都影响到了！”
“去！有这么吓人？”
……
郑挺风一边下楼一边想，“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周老师？”
他刚刚看报名表，有一个报名的学生的确叫周道，而且，还是云河县紫陌乡的。
他有些疑惑，于是跑去图书馆查了刊登有《买茓记》那期征文的《中夏日报》，通讯结尾作者地址的确是中夏省宛都地区云河县紫陌乡，难不成紫陌乡有两个周道？
周道周老师，在他郑挺风心里，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周老师不但新闻采写能力可以说是宛都新闻界青年才俊中的numberone，其渊博的学识，也是他所仅见的。
虽然郑挺风一直没问，但他心里，周老师的学历最起码在研究生以上，但他一直没有仔细思考过：他这个年龄，要想获得这么高的学历，在现有体制下，如何实现？
“我怎么一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郑挺风跟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拔通了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的电话：
“您好，是宛都电视台专题部吗？”
“是的，宛都电视台专题部，请问你是？”一个男中音。
“请问周道周老师在吗？哦，我是他的学生。”
“哦，周道？他最近可能不来上班了，他去宛都大学报到了！”
回答的人似乎不十分耐烦，不等郑挺风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
“宛都大学报道？这不可能。”郑挺风虽然犹豫，但最终还是否定了自己。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渠道……
夜校的那位女学生：雷雪莉！
周老师曾托他把雷雪莉推荐到任嚣任老师在校外办的画室，虽然他无法肯定雷雪莉对周道的行踪把握多少，但这毕竟是郑挺风能想到的最后一个渠道。
今晚夜校没他的课，但这不妨碍郑挺风以飞快的速度赶到夜校。
走廊里恰巧碰到美术班的孙老师。
孙老师不爱说话，但看到郑挺风，还是热情的打了招呼：“郑老师，听说你留校了，恭喜你！”
郑挺风一句“谢啦孙老师！”就直来直去的说：
“孙老师，美术班的雷雪莉今晚来上课了没有？我想向她打听点事！”
孙老师恍然道：“哦，这个女生啊，平常不声不响，最近进步神速。你等等，我去帮你看看。”
不一会儿，雷雪莉手指里还夹着铅笔，走了出来。
“郑老师，你找我？”婉约，平静，似乎看不出她有什么感受。
“嗯，雪莉同学，最近在任老师画室学得怎么样？”郑挺风问了句废话，因为这不是他今天要问的目的。
“挺好的，谢谢郑老师关心。”
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其实她这句回答也等于没说。
“那个……”郑挺风斟词酌句：“周道周老师，最近在忙什么？”
他这样问的目的，其实是想告诉雷雪莉，你和周老师关系肯定不一般，这点我是知道的，所以你要如实告诉我。
雷雪莉想了想，眉头微蹙，“他不是在电视台上班吗？我只顾学习，有一阵子没见过他了。”
郑挺风鼓足勇气看过去，雷雪莉表情平静，不像说谎。
他在等她说“你找他什么事？”然而，雷雪莉没有这个好奇心。她想了想，反问道：
“你最近见过他了吗？”毕竟，那是曾经抱过她上岸的男人，有人这么问，一下子激起了她的关切。
“哦，没有，没事了，你忙吧。”郑挺风觉得自己可能真问不出什么了。
雷雪莉一边进教室还在一边想，这个郑老师找自己问周道的事，是不是知道自己跟周道之间的事？
那晚的事，周道会不会跟这个人说？
他不至于嘴巴这么松吧……
而郑挺风，在返回的路上，还在想，这个小女孩儿是不是在骗我？她真的不知道？
……
“既然电视台已证实他去宛都大学报到了，那说明新生周道就是周老师，可是，这也太荒谬无稽了……”
“难道周老师为了制作高校专题，化身新生进入宛都大学？”
“有这个可能……这是唯一的解释。”
“但是，这得动用多大的背景力量，才能弄一个正经的学生名额……”
“你当国家高校招生体制的招生名额是可以任意篡改的？”
“不过，如果是真的呢？
那周老师就太了不起了，为了新闻事业，可以调动令人恐怖的社会资源……”
郑挺风一路骑车一路想，想得头大，但心情很好：此生认识周老师这样人的，真是幸运！
第98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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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钟，周道就起了床，三下五除二的洗漱完毕，将提前准备好的铺盖码在自行车后座，启程往学校赶。
因为起得早，这次没碰到曹老太太那个俵里俵气的女儿张小丽，否则就她那好奇心，不知又得打听多久。
赶到学校时，宿舍门刚开，江晓差一点碰上提着行李的周道。
“周道，这么早？”
周道点点头，把行李扔在自己床位上，解开，开始铺床。
其他几人还在呼呼大睡，可能是受周道收拾床铺的吱嘎声还有江晓抱着脸盆返回的碰撞声，几个懒汉陆续醒了。
江晓跑回来是提醒周道，他觉得大家都是室友，有义务把昨天的情况告诉他。
“今天你幸亏来得早，我告诉你，你是不是昨天报到的时候得罪了辅导员？”
“……”
周道因为赶路和专注于收拾行李，思维还没回到江晓的话题上，他顿了一下，有些不解，“我得罪了人？我得罪谁了？”
“辅导员啊，”江晓对周道这种满不在乎有点担心，“咱是室友，以后几年都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你得听我一句劝，听说咱那个辅导员心胸不是太开阔，你要真得罪了他，想办法去道个歉，化解一下，否则到时候他天天找你茬，就够你受的。”
终于收拾完了，周道坐在床上，吁了一口气。
“谢谢提醒！不过我想不起来我哪里得罪了辅导员。”
这时彭越也起床了，看到周道把自己床位收拾停妥，打了个呵欠，“周道同学早，我说你昨晚跟我将就一晚就行了，我都不怕麻烦，你非得起这么大早弄一套铺盖啊，太见外了吧！”
晕，又来这一套！我怎么一听到俩男人钻一个被筒就有不适感？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周道有点起鸡皮疙瘩。
冲彭越笑笑：“我这不是带来了嘛！”
江晓给周道说完，自己洗漱去了。宿舍里大家叮叮当当各自找自己的漱洗用具。
上铺的同学此时也起了床，关切的说：“刚刚江晓说得对，找辅导员道个歉，不过一句话的事。”
彭越听了，不服气道：“道个毛线歉，你们说来说去不就是江晓听到周道顶了辅导员几句嘛，至于嘛，人家这不是搬过来了嘛。”
周道明白了，昨天报到时辅导员跟自己的对话和态度被江晓听到了看到了，同宿舍的室友跟着劝，这是在关心自己，这个年龄的同学关系，友谊还是真诚的。
不过辅导员那尿性，几句话就能跟你结着仇，这也太夸张了。
“谢谢大家关心，”周道释然道。
江晓洗刷完进了房间，见周道没事人一般，再次提醒：
“周道，我可是真的关心你，你得罪辅导员的事不小！昨天你走后郑助教专门来找过你，我们猜测肯定是辅导员找助教告了你的状。
而恰恰郑助教来找你你也不在，这个事不是个小事，你这可是第一天到校，惹这么多麻烦不值当，这些人如果想找你麻烦，给你个小鞋穿，你咋毕业？”
“郑助教？哪个郑助教？”周道问。
“郑挺风郑助教！听说这个人挺牛的，在当辅导员的时候就在宛都市夜校执教！属于又有学问又雷厉风行的那种！”
郑挺风？助教？还是新闻系的助教？
这么说郑助教嘴里的周老师就要成为郑助教的学生了！这话如果说出来是有点绕，不得不承认这有点滑稽的味道，周道差点笑出猪叫来。
“kao！自己摊上事儿了，还笑？！”江晓觉得周道实在无法理喻，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出了事他自己抗，只要不把我们宿舍当反面典型就行！
……
专题部，张凯一到办公室，就接到何景的电话：
“主任，周道在吗？是的，我在雉城。”
“怎么样？工作顺利吗？”张凯问。
“主任，本来嘛，工作一直挺顺的，周道这家伙也真是长了王八眼了，看啥啥准，目前已基本确定这就是楚长城了，咱宛都考古所的谭所长，还向省里打了报告，省里调了精兵强将，明天就会到，我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结果张凯早知道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不过经何景这一说，加上何景的情绪，一下子把张凯代入了，他的心里也一阵激动，看来，这回又让周道踩到一个爆点了。我专题部一个新的爆款节目眼看就呼之欲出了！
“何景，你辛苦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说，你需要专题部怎么配合？”
“怎么配合？肯定是需要人了，你说我一个摄像，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一个人当几个人用吧！”
“这样，我让老廖或者小孙支援你行吗？魏丽丽带他们赶在省考古队之前到雉城……”
还没等张凯把话说完，何景立即打断说：
“主任你没开玩笑吧！这个楚长城专题是周道说动考古所谭所长才启动的，我听魏丽丽说，周道这家伙用什么典籍出处才打动了谭所长，谭所长查了典籍，典籍记载跟周道说的一模一样，谭所长是被周道的王八学识打动了才同意配合。
现在你突然换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考古所会瞧得起吗？
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把后续的专题做好，单是省考古队不配合，我们这个节目也会虎头蛇尾！
有些信息我不得不向你汇报，省考古所可是提出要从省电视台叫上记者随队的，谭所是以周道的才学顶回去了，如果不是周道亲自过来，我怕谭所不认，招呼一声，省台闻风而动，这个劲爆的专题就不是我们宛都电视台的菜了……
你说如果不是因为信息先发优势，我们跟省台是拼得过设备还是拼得过人手？……”
何景吧啦吧啦嘴一直没停，张凯则急出了一身汗。
“可是何景，你知道周道今天是第一天开学，他现在应当就在宛都大学课堂，难道我们能把他从大学课堂里拉出来？”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学的什么专业？不就是新闻专业嘛，宛都大学新闻系毕业生想到我们台工作未必会有机会！你真把他当成个学生？我看他去宛都大学当老师都可以！”
“……”
“他就是脑子抽了，还去上什么学，哪里能学到什么东西？他不是啥也没学照样获了全国新闻一等奖？”
“何景，读不读书，那是人周道的权利吧。我跟他谈过，他说他想圆一个心愿，这我能理解，毕竟咱大华国现在的体制，他要是没有文凭可能以后会吃亏！”
“主任，我没说他不能上学，我只是说，在他学的这个专业里，他都能当老师了，没必要天天坐在那里消磨时间吧。
再说，他一高中生你都能把他从省城带到专题部，一个宛都大学的学生，你就带不出来了？”
张凯听出话味儿了，这是骂我张凯无用？不过话说回来，何景说的不无道理。
“何景，你好好守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跟我联系，周道的事，我想想办法。”
啪，挂了。
……
第99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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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都大学的食堂很大，周道跟其他同学一样，排队打饭。
虽然新的生活开始了，但对于周道来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种感觉。
教授的讲课没有想像的精彩，学校生活也没有想像的那么有趣，除了满眼半生涩的年轻面孔外，他看到的都是格格不入。
这不是他一直向往的知识殿堂吗？怎么觉得也不过如此呢？
甚至，同宿舍的江晓和彭越，他也觉得幼稚得不行，有了这种感觉，他似乎明白了，也许，……自己与他们有“代沟”？
窗口的炊事班师傅给他打满了饭菜，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位同学，你的饭菜打好了，给后边的同学腾腾地儿！”
扣着一顶白帽子的炊事班师傅用大勺子敲了敲盆沿儿，翻白了眼睛提醒道。
周道抬起头，看到一双不友好的眼睛。咳，我这不是在想事儿嘛，你干啥气儿鼓这么大？
再一想，人家早点喂饱了这乌央乌央一大群男女猪崽后，还要等着下班呢，翻自己一个白眼很正常。
我周道何许人也，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合上大长形铝合金饭盒，找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新生入校，大家接触不多，没必要吆三喝四，一个人安静的把饭吃了，比什么都好。
忽然感觉对面坐下来两个人，周道头也没抬，一边进食一边想事。
自己这一步踏到校园，柳林的装修没去看了，现在正处在收尾阶段，虽然跟吴小波交待得很清楚，但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是要多去现场。
以目前的情形，从报到到开学第一节课，这个姓何的辅导员像疯狗一样盯着自己，亲自在开学第一节课上敲打自己，这个现象非常异常。
我是怎么得罪他的？周道回放刚报到时的场景，就因为自己当时没带行李？这不至于吧，再说了自己后来不带了行李住进宿舍了嘛，干吗还咬着不放？
他是属狗的？
嗯，这个有可能……
还有就是何景那边，这家伙肯定急坏了，估计省考古所派的人快到了，何景这小子现在一定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在等周道到现场，幸而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何景只是急而已，却没法直接找到周道骂娘。
……嗯嗯，终于发现没有手机的好处了。
“我估计张凯会换孙广胜去接替我，好好一个楚长城的专题就便宜这小子了，这实在有点让人窝火。以这家伙天天跟自己作对的样子，让他捡个蹦蹦枣的确太便宜他了，有什么方式让他接不了手？”
还有，为什么自己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两个天然的对头？中夏日报的杨阳，kao，现在竟然又成了宛都地委宣传部宣传处的处长，新闻媒体的顶头主管……还有宛都电视台的孙广胜，甚至回一趟老家同桌加塑料兄弟的蒋子军也给自己摆那么一道……
以为大学就是攀登知识阶梯的象牙塔，可这个辅导员何向阳一见面就对自己没好感……
是他们有问题？还是我太优秀了？……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起这个成语我就安心了。谁叫自己这么优秀呢？
周道微微一笑，觉得饭盒里的饭菜更香了。
梆梆梆，饭勺敲打饭盒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
谁这么缺德！
周道抬起头，看到面前坐着两个女生，一个身材瘦小，但五官精巧，这个他认识，她叫文小羽，刚报名那天就见过她。
就是那个刚进校园就冲自己叫老师问路的那个，现在想想，她是不是一直跟着自己才找到报名处的？
这个女孩儿不是重点，重点是正对着他敲饭盒的那位，正以一种不满的眼光瞪着自己。
“周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两个美女坐你面前，你装做没看见？”
周道想了想，有点印象，应当是同班同学，然而时间太短，他还记不起她的名字。
“你是？”
这女孩子拍了拍文小羽的肩，文小羽抬起头说：“丁兰，我们的学习委员，周学长不认识？”
“什么学长，他就是一同学，小羽你分不清学长和同学的区别吗？”
文小羽有点尴尬道：“主要是，我一开始，以为周道是老师……”
“嗯，是老师警告提点的。”
“……”
卧槽，你们这一问一答这么起劲，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
周道停止了进食，抬起头，“丁兰同学，有事吗？”
“唉，我好心关心你，有你这个态度的吗？”
丁兰性子直，见人一面熟，完全没有考虑周道的感受。
自己这刚一到校，就成了照顾的对象？
周道熟练的笑了笑，“嗯，谢谢关心。丁兰同学。”
别看丁兰说话直来直去，但一句谢谢就让她完全释怀。“这还差不多，周道，好好学习，在班里有什么事，我丁兰罩着你。”
有人主动要来罩着你，这让周道很“感动”，被人罩着的感觉是什么样？他活了两世，还没体验过。不过，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女生，头发收拾得很利落，刚刚搭在肩膀上，有几缕挑染成淡金色，显得精致讲究。
眼睛往下移，雪白细长的脖颈，再往下，波涛汹涌，峰壑耸峙……周道暗叹，丁委员的胶原蛋白长得真是地方……
“周道，你眼睛往哪儿看呢！”丁兰一点也不羞涩，一句话把周道的目光怼了回去。
这个性！这气势，……该是有经历的人。
丁兰也不紧张，对于这个年龄段的男生，你不紧张，紧张的就是他。
但是让丁兰意外的是，这个周道没事人一般，合上饭盒盖子，“二位慢用，我先去教室了！”
起身清洗饭盒去了。
这脸皮该有多厚！丁兰声音低沉道：“哟，这么没礼貌，怎么说走就走？”
搞得周道不好走了，干脆坐下来，“难道还得我陪您二位不成？”
“周道，”丁兰打量一下对面这张俊美的面孔：“现在都读大学了，何必还要把自己包裹这么严？”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领口拉紧了，用羹匙撇了一小口汤，细品一下，道：“听过这句诗吗？
终于厌倦了这种
把灵魂一层又一层
包装起来的世界
……
我要回去了列蒂齐亚
……
下决心不再对生命提出
任何的要求
什么也不要带走
……
看看，多美的句子！我们现在读大学了，就是要放飞自我，你看看你，还像个新时代的大学生吗？”
周道不由感叹，这位丁兰在高中阶段该有多压抑，才会刚刚步入大学就一付突然解放了的感觉。她这几天该不会什么事都不干，专业背诗吧。不给她露一手，她就不知道咱上一世也是个“文青”。
周道左右环顾，旁若无人，轻轻吟咏道：
“留下孤独
作为我款待自己
……”
丁兰手中的汤匙停在了半空，两眼放光的盯着周道：“你，这么厉害？居然也读过这首诗？”
周道淡淡一笑：“我喜欢的是新闻，不是诗。你这么喜欢诗，应当去读中文系。你念的这首诗，也不应当在食堂里念，应当在酒吧里念，还要配上一杯美酒。”
丁兰被揶揄不但没有恼火，反而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奇道：“周道，本来认为你是个学渣，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对呀，这首诗就叫《美酒》。”
江晓在距离不远的餐桌上看到这一幕，跟对面的彭越说：“老彭，看到没有，周道太踏马有女人缘了，你看，我们大老爷们在一起吃饭，周道这小子一个人吃饭，就有俩女生主动凑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彭越翻了个白眼，“要不你也凑上去？”
江晓，“凑个p，这次周道又碰着钉子了，你看，那边谁过来了？”
彭越抬头一看，可不，何向阳正寒着脸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新闻系的同学有的低头吃饭，有的跟走过来的何向朝打招呼：
“何老师好！”
“何辅导好！”
虽然大家称呼不一，但何向阳还是满心受用，经过江晓和彭越面前时，大约是对这个宿舍没有什么好印象，眼睛就没往旁边看，直接走了过去。弄得彭越张开了嘴，却僵住了。
人家都没眼瞧你，还打个什么招呼？
何向阳走到周道他们的餐桌面前，面色依旧冰冷：“周道同学，我今天在班里讲的话，希望你能听得进去，虽然现在是大学生活，但我们宛都大学校风严谨，你要时刻要求自己，严以律已。”
kao！吃个饭都要找机会敲打自己？周道有点无语，但他还是点点头，谦逊的道：“何老师讲得对，我听你的。”
“另外，关于你走读的申请，系领导研究决定，暂不予批准。你的情况跟宛都市籍的同学不同，他们家就在宛都，而你是云河县的，走读的话顶多是住亲戚家，我们不提倡这种一有机会就麻烦他人的行为。
周道同学，有不少同学已申报了勤工俭学，这才是我们鼓励的，自力更生才是我们当代大学生的风采。我讲这些，你明白吗？”
明白个鬼！周道腹黑道。但他实在无法接受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辅导员喋喋不休的唠叨。于是周道微笑点头：
“何老师说得是。”
对于周道的回答，何向阳很满意，但他脸上的表情没变。
……这是等自己离开呢！周道起身，“你们慢吃，我先去教室了。”
看着周道起身离去，何向阳忽然变出一副笑脸，“文小羽，你不是喜欢席慕荣吗？我这有一本席慕荣最新诗集，图书馆还没有进，你拿去看吧。”
文小羽有点受宠若惊：“何老师，我们宿舍丁兰买了一本，我跟她合着看就行了……”
何向阳把书硬塞到文小羽手里，“那不一样，这本还有我做的眉批，你看起来收获会更大。”
说完转身离去。
丁兰看何向阳走远，低声问文小羽：“你跟何辅导是同乡？”
文小羽摇摇头：“不是。”
“那他为什么这么关心你？”丁兰心说，我跟他说话他都只是哼一声呢，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文小羽一脸迷惘：“可能，觉得我家庭条件不好吧。”
“p，别是看上你了。”丁兰挑起文小羽一缕头发，“看我们小羽这小模样，还挺勾人呢！”
文小羽：“丁兰你过分了啊。”
……
第100章 会不会因为我太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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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都大学，校长室。
电话铃响了。
曹云庭抓起电话。
“哎呀，老同学，我得改口叫你乔书记了，你这是在百忙中打电话给我了。……我这点忙，是年年开学季都一样，不算啥，只要学生报到了，各个年级各个专业有教授、助教们操着心，各就各位，反而没有我什么事了，你呢？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吧！”
电话那头：“云庭啊，我们过去不是一直直呼其名吗？什么书记，你要这么叫，还得加个‘副’字，否则我也不能答应不是？怎么样？上次的申城毛尖喝起来咋样？喝完了，我这儿还有新货。”
“好东西，不但味道好，而且生津解渴、清心明目，你那要真有啊，我抽时间再去蹭两包来。”
“蹭什么，随时来取，我现在刚刚安顿好工作，你弟妹还没过来，我这不还是临时单身汉嘛，星期天要是没有会议，我还去你的石艺馆，我这有一盆小叶檀盆栽，正想请教你如何护理呢！”
“那说定了啊，我提前去白水河钓几条鱼，到时候你尝尝我醋熘鱼片的手艺。”
“……云庭，我这有个事，得请你帮忙。”终于说到正题。
“啥事儿，你说。”
“宛都电视台不是正搞一个电视专题，叫《寻找楚长城》嘛，台长把这个专题报我这里来了，我仔细看了他们的报告，前期做得相当好，而且已初步认定在雉城发现的石头城，就是楚长城。省考古队已调集了精兵强将，赶赴雉城。”
“真的？那可是太好了，关于楚长城零星见于史料记载，但是真正通过考古发现来确认，这还是第一次，老同学，你一主管宛都地区的宣传文化，就有这么个重磅发现，真得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反过来，我也得恭喜你啊！”
“恭喜我？这从何说起？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其实啊，发现楚长城的，是你的一个学生，就是你破格录取的那个宛都电视台的年轻记者周道！”
“周道？”曹云庭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周道不是刚来学校报道吗？他怎么能跟发现楚长城扯上关系？”
“其实啊，最初我也奇怪楚长城怎么和周道扯上关系……”乔华将来龙去脉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现在看来，你云庭收了这么个弟子没亏，你得感谢我！”
曹校长早已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感谢老同学，宛都大学能得这么好的英才而育之，真是让人高兴啊！说吧，你专门打这个电话，一定不会仅仅让我高兴一下，有什么指示你尽管讲。”
“指示呢，就谈不上，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周道不继续完成《寻找楚长城》的拍摄，省台就占了便宜，虽说谁报道都一样，但对宛都电视台显然不公平。
所以我的意思呢，云庭你那里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周道继续在电视台挂职，学以致用嘛，如果你同意，周道可能在宛都大学上课时间需要相对松散一些，可能很多时候不能在那里上课，但有一点，考试他必须参加，如果挂科的话，你照样不让他毕业！
怎么样？云庭，让不让你为难了？”
曹校长内心思忖：“本来嘛，过去学校破格录取的学生，虽说都是有个人独特专长的，但大量的学习时间不在学校，这样的情况还是没有的。
但是，周道同学原本就是宛都电视台的骨干，又获得过大华国新闻一等奖，按理说他的水平，已不需要从零基础学习，甚至他都可以在学校开讲座了。
但是体制的设计，需要一个人有完整的受教育经历，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他就是用这段时间来‘镀金’，既然他来本校镀金，本校也需要他做出成就为本校镀金，至于学校规定，既然规定是人定的，那就应该以人为本，灵活改变。”
想到这儿，曹校长哈哈笑道：“老同学，既然是乔书记的安排，……嗯，宛都新闻事业的需要，那咱宛都大学必须得响应，这事儿你放心吧，我来协调安排。”
……
下午没课，周道溜到美术系，他要去拜访一位美术系的大佬。
说是大佬，其实就是上一届美术系破格录取的一位学长。
这哥们叫张继，跟古代一位大诗人重名。他只所以被破格录取，是因为考学前自学成材，国画牛画得特别好，曾有《千牛图》参加了省级展览，而且还有“大华青年报”、“辽北青年”等媒体大篇幅的报道了他的事迹。
张继申请了教室一楼楼梯过道改造的一个小房间作为他的画室，他对来访的人一律很热情，看得出是一个很会跟人打交道的人。
“你叫周道？好名字，你请坐。”
张继正忙着研究素描的画法，他因为入学前一直自学国画，素描基础比较差，这不花了一年时间，在班里还敬列末位。
“你忙，我就看看。”周道拉一条凳子坐下，看张继在画板前折腾。
临时从教室里抱回来个石膏像，张继用一个白炽灯当光源，正潜心画画。
他的作画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轮廓打好，然后寻找明暗交接线，从整体到局部，逐步深入。
一会功夫，大的效果就画好了，他用毛巾将暗部轻轻擦拭，然后用铅笔卡了几个关键部位，退远处眯眼看了看，得意的说：
“怎么样？这效果不错吧！”
周道赞许道：“不错，体积感、光影效果都有了，而且，下巴的这些阴影部分，还有一种空气的透明感。”
张继听到这里，蓦然回过头，像忽然发现新大陆一样看向周道，两眼放光。
“你懂画？学新闻的对画这么专业，了不起！”
周道笑笑，心想，你确认你不是在自夸？
其实，他的这些评价不过是刚刚到大一的教室里听老师评画临时学的。画画这东西，是个技术活，要想画得好，除了苦练，眼界很重要，悟性更重要。
主要是上一世雷雪莉在学素描时，造型问题解决了，但卡在效果上，那种石膏的一敲就碎的质感，她始终也没有解决。
他跑到美术系，其实就是想观摹观摹，看雷雪莉到底是什么原因卡住的。
“粗略知道点皮毛。”周道谦逊的说。
“我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行家，你是新闻系的？以后我要有新闻上的问题，去请教你，你若想学画，尽管找我，我这里有两套画具，随便使用。”
张继的素描，虽说放到他那个年级不怎么样，但他自觉“悟道”成功，心里非常激动。
这时江晓跑进来，语速急促：“周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快回班级里，辅导员在找你。”
周道起身告别，张继恋恋不舍，好不容易有个夸自己素描画得好的，这么短时间又要走了……
江晓边走边焦急的道：“周道，你到底是什么事得罪辅导员了，他怎么一直找你的麻烦？”
周道：“你觉得是我得罪他吗？”
“难道不是？不然他为什么总盯着你不放？”
周道：“会不会因为我太帅了，他看不习惯？”
江晓鄙夷道：“要点脸吧你，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他吧。”
……
第101章 这个瓜又大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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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虽然没课，但很多同学还是很规矩，呆在教室里自习，何向阳等了半天，没见到周道，心里有些着急。
但他更多的是不解。
刚刚接到校长办公室的通知，要求他通知周道迅速去宛都电视台报到，给出的理由是宛都大学抽调大一新生周道参与电视台新闻报道。估计这个通知已分发到大一新闻系各个教师之手，让他何向阳找周道落实，不过是把他当跑腿的使。
这周道是何方神圣，这等好事居然落在他头上。
他不解的不单是过去的学生根本没有这个先例，更重要的是，即使现在开了先河，在新闻系抽调学生参与新闻单位的工作，那不也是实习吗？大一实习？这完全违背常理！
大一学生完全不具备这个能力好吗？而且还是大一新生，这简直荒唐！
他直接向给他送通知的校长办公室人员提出质疑，结果人家说，“我只是送通知的，这事你得问主任。”
何向阳直接找主任，结果主任的话跟送通知的人大同小异：“向阳啊，这事我也是接到曹校长紧急通知，要我加紧办理，校长发这个通知肯定有原因的，要不你去问问校长？”
何向阳立即噎着了，看来这事不是校长心血来潮确定的，既然是紧急通知，肯定有原因，自己如果这个时候跑去找校长，一是一个辅导员刚刚当上就凡事找校长，给人的印象不好，这对自己未来的发展很不利。谁也不喜欢跟一个事儿多的人共事。
但是，这通知也太过分了吧：
“该生抽调期间，各任课老师暂不予以考勤。”
“鉴于该生可能深度介入宛都电视台新闻报道工作，建议该生就学其间，使用弹性考勤制。”
“期末考试，各任课老师需提前两周通知该生，其各科评分办法，与普通学生相同。”
……
这……弹性考勤制不就是不考勤吗？
另外，期末考试，任课老师得提前两周通知周道，虽然没有说不通知或延迟通知造成的不良后果会如何处理，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其中的味道。
如果任课老师忘记通知或延迟通知了，肯定又是一波特例关照！
而且，通知没有明说，但其实就两句话：此人不用来上课，直接参加期末考试就成了！
这让我们苦读四年的学生情何以堪？这世界就没个公平？
何向阳正愤愤不平的当口，周道和江晓进来了，周道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江晓则向何向阳示意，人我带回来了。
居然没有亲自跑他跟前报告，这让何向阳心里很不爽，这个周道太不象话，老师喊你回来你也不跟老师打个招呼？
自习的同学听到后门响，瞥见周道溜进来，大家都无心读书了，心想今天又有好戏看。
新闻系就这么三十几人，食堂里辅导员何向阳找茬周道，丁兰早不失时机的在班里宣讲了，现在看到何向阳在班里点名找周道，个个心里都攒着喜感看笑话呢。
大家都听明白丁兰讲故事时的暗示，食堂里周道挨训是因为跟文小羽坐在一起吃饭，她故意忽略了自己，为的是突出文小羽是事件的女主。
加上这个故事很快得到了江晓和彭越的证实，大家纷纷觉得，“好戏还在后头”。
所以何向阳站在这里等周道，同学们都知道“这个瓜又大又圆”，只有何向阳还蒙在鼓里，摆着辅导老师的架子。
“周道！”见周道若无其事的坐在坐位上，何向阳压抑着喊了一声。
周道抬起头，一双眼睛人畜无害的看向何向阳：“何辅导，有事？”
这连老师都不叫了！何向阳心里不痛快，但不好因为这事发作，叫何辅导虽然没有叫何老师好听，但你不就是辅导员嘛！
“你过来一下，这里有个关于你的通知！”
周道将正在阅读的《经济学基础》合上，走到何向阳身边：“关于我的通知？不会是遣回原籍吧！”
一听这话，教室里的同学也不好好坐着了，纷纷好奇的凑了过来：
“有这么严重？什么通知？”
“何老师给大家读读吧！”
江晓睁大了眼睛，心中忐忑的暗想：“这尼码要真是遣回原籍，让我来通知当事人，这得多晦气！”
丁兰则面色复杂：“这么快？不至于吧！多大个事！”
何向阳听着这些学生小声议论，脸色难看，你们特么也太能八卦了！搞得老子都不好说话了！
将通知递给周道，面色冰冷道：“你自己看吧。”
周道接过通知，扫了几行，脸上的笑容便一波波绽放。
这是给我周道量身定制的《通知》？谁这么知道我的心思，我是不是得喊他一声贴心大叔？
“……”
看到周道喜笑颜开的表情，大家都疑惑了，周道你不会这么没有承受力，这点打击就魔怔了？
“诶，周道你没事吧？”江晓关切的拽了拽周道的衣服，“周道，要挺住！我们友谊的小船才刚刚出发呢！”
彭越：“我看周道受打击太大了，任谁这连番打击也受不了！这下学籍没了，人生的大戏刚开场就谢幕了。”
“不会吧，刚入学就开除学籍？这也太狠了吧！”
……
吃瓜同学纷纷加入讨论。
丁兰其实比江晓他们更好奇，但她没有挤到前面，而是把文小羽拉到一边，低声说：“小羽，这要是真的对周道有个什么处分，你可是关联证人之一，过去听听，有必要向学校写个情况说明。”
文小羽一脸无辜，“丁兰，食堂里你也在场，你可得给我作证明，我和周道什么事也没有。”
“是，他都没怎么抬眼看你。”还有一句“也没怎么看我”她没说，主要是太没面子。
“丁兰，有这么严重吗？”
其他对事件没有一点了解的女生凑到丁兰面前，“什么新闻？桃色事件？”
丁兰摆摆手，转念深思，“不对呀，就是你和周道有什么事也不至于处分啊，大学生谈恋爱又不是早恋，这里是大学校园，是允许的，不是中二学堂……走，我们看看去！”
此时周道把通知一折，放进口袋，“何辅导，我这可以走了吗？”
何向阳面色冰冷，“可以了！”
“不需要住校了？”
“不需要了！”何向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这是逼我自己打脸？要是允许，他恨不得一掌拍死周道。
江晓一把拉住周道：“啥事嘛，这就真走？”
回头急切的问何向阳：“何老师，周道这是犯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何老师，周道不过犯了点小错，不至于开除学籍吧！”
“是啊，我看周道人不错嘛，怎么能说开就开呢？”
“不能因为个人恩怨毁了一个人的前程吧！”
“……”
“……”
大家“心中有数”，觉得学校对周道的“处分”就是何向阳打击报复。
何向阳心里那叫一个苦，这无缘无由都把矛头指向我了？
周道你个杂碎不说非得逼着我说？
“何老师，食堂的事是我带……”丁兰话还没有说完，何向阳心里一激凌，一把打断了她：
“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我来宣布通知！”
教室的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周道面带微笑，好象何向阳说的是别人的事。
大家同情的看一眼被“重大打击”击“傻”了的周道，静等何向阳公布原因。
何向阳吭吭的清了清嗓子：“接校长办公室通知，作为大一新闻系学生，周道临时抽调宛都电视台专题部，配合电视台开展新闻报道工作。这段时间，他不需要住校，弹性考勤。”
一字一板的说完，何向阳恶狠狠的说：“好了，都散了吧！”
同学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不是处分？
抽调电视台？
还不需要考勤？
这都什么神仙待遇？
这反差也太大了！
……
这么说，周道这家伙刚刚是在玩我们？
……
“周道，你特么戏弄老子？老子弄死你！”江晓第一个反应过来，结果一转身，周道早从后门溜了出去！
男生们从后面拥了上去：
“这么好的事，我怎么没听说，问问还有指标没？”
“周道，你是怎么申请的抽调指标，透露透露呗！”
……
丁兰没有跟过去，而是陷入了自我怀疑：“这个周道原来这么有背景？我之前居然还跟人说要罩着人家……”
第102章 本尊对漂亮妹子免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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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跟了一路，到了学校门口，也没问出个究竟。
不是周道不想说，是根本没法说。
你要说个一，大家肯定会问个二。你要说个二，那还有三……这事太过复杂，说起来没头。
再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事公之于众？他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但如果让人觉得神秘莫测，觉得周道能量无穷……这个他不介意。
就是你知道了真相，你也不能说我不要碧莲，因为那是你自己脑补的。
每个人活在别人的故事里，都是经过讲故事人的加工修正，其实根本无法还原事件本身了。
所以还不如自己不说。
让哥成为一个江湖传说，有什么不好？
因此大家追问来追问去，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这是学校的安排，我也只能服从而已。”
搞得大家越发觉得周道无限神秘。
校园里其他班级的学生，看到从新闻系出来一大拨人，以为出了什么事，都纷纷围观。
少不得有人指指点点。
然而这帮人群走到大学校门口，就骤然停下了。
因为大家看到学校的大门口，停着一辆车身喷着“宛都电视台”字样的丰田海狮面包车。
当然这个面包车叫不叫海狮，大家不关心，面包车的车标倒是大部分城里学生都熟悉的。
这主要是因为扶桑国这个牌子的汽车，改革开放初期进入大华国市场的一句广告词，“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xx车”，让很多人记住了这个车标。
不得不说，扶桑人对大华国文化研究得很透，借用了《增广》里一句话的前半句，又编了后半句，就让人记住了这个牌子。
如果说这辆车的扶桑品牌让这个时代的部分学生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那么车子挡风玻璃后竖着的一块长方形白底红字有机玻璃牌，则比车子更加吸睛：
“宛都电视台采访车”。
“电视台”、“采访车”，这两个关键词让大家不自觉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学习新闻专业的学子，学成毕业不就是想坐在这样的采访车里，成为一位风风光光的记者吗？
太平年代，我们访贫问苦。
硝烟乍起，我们奔赴战地。
我们讴歌人间真善美，鞭挞世上假恶丑，
我们传达人间温暖，揭露事件真相……
能坐在这辆车上，不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
这时车窗降落，小王司机探出头来，“周组长，等你好久了，快上车！”
“周组长？他们叫他周组长？”江晓有点头痛，今天大脑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他反应不过来，“不是说学校抽调去的嘛，怎么叫上组长了？诶，周道，你解释一下！”
周道早从人群中走出，向身后的同学招手，“大家回去吧，我执行完任务就回校！”
搞得好象跟同学们依依惜别一样。
尼码我们是想问你怎么弄的指标好吗？同学们虽然心中一通腹黑，也得在采访车前面保持“风度”，只好向周道招手。
江晓更急：“你告诉我，‘周组长’又是怎么会事？”
然而周道……，根本没听见。
也或者假装没听见。
只见……
周道刚走了几步。
忽然后座的车窗降落下来，探出一张女子绝美的脸，嗯，那是魏丽丽……
“周道，从后面上！”
魏丽丽声音清泠，语态妙曼，站在不远处的男生，都是刚从高三跨入大一的青柿子、生碴子，一个个竟然有些自惭形秽……
竟然有这么美妙的人儿？竟然，招呼周道，跟她坐一起……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这也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吧！
这究竟是怎么会事？
这么烧脑的画面，让一帮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
丁兰此时没有跟着人群往外走，而是隔着教学楼往下看，直到这群人转入另一条林荫道，看不到为止。
“小羽，你和周道真的有什么吗？为什么何辅导对周道那么大意见？”
文小羽显然被问烦了：“丁兰，你都问三遍了。我就是报到的那天，跟着周道找到了报名处，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老师呢。”
“那食堂里怎么会事？”
“食堂里，是你拉我坐在周道对面的呀！”
“我明白了，”丁兰一脸认真的调笑，“是何辅导对你有意思，吃周道的醋了？这一下子，就解释通了！”
“丁兰，你再取笑我，我就生气了！……”文小羽真的嘟起了小嘴，急得要哭的样子。因为在她的家乡，男女的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
“你要是对周道没意思，那我可要追了啊，别说姐没给你机会。”丁兰继续调笑。
文小羽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听到过女生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许城市女生都是这么开放的？她用手轻轻捏了捏衣角，鼓足勇气说了句大实话：
“像周道那么帅又有才的，……谁不喜欢，只是人家都不正眼瞧我们呢。”
“云河县的农村娃，就是再厉害，不还是从农村出来的。”丁兰眯眼沉思。
又觉得这么说无意中伤害了文小羽，转身搂一下文小羽的细腰，算是安慰：“走吧，我们去图书馆吧，我去借一本济慈的诗集去。”
文小羽倒没有在意丁兰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济慈是谁？”
丁兰眼里满是同情，好象眼前的文小羽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姐姐，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连济慈都不知道？”
文小羽忽灵着两只清澈的大眼睛，一脸的疑惑：“高考考济慈吗？”
“……”
“……”
“周组长，你们大学校园，蛮不错嘛。”
等周道坐稳，司机小王启动车子的当口，魏丽丽道。
“嗯，房子修得不错。”周道还想玩笑一句，“妹子也不错。”但想想跟魏丽丽需要保持距离，也就不再说话了。
小王一边开车一边说：“周道厉害啊，这才刚来电视台俩多月，就当上组长了，不像我这司机，干几年了还只能陪着这一辆车。……对了，你在宛都大学干什么？”
“脱产学习。”
司机几乎可以跟电视台所有人打交道，因为大家都可能坐他的车，让小王知道自己在宛都大学脱产学习，就等于电视台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样，跟大学的同学说自己借调电视台，跟电视台的同事说自己在大学深造，然后……闷声发大财的时间就两边“挤”出来了。
真是件高兴事啊，想到这儿，周道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来。
小王听了这话，一脸“别骗我”的表情。“你这水平，脱产学习也是去燕京大学吧！”
居然不信？
信不信由你。周道也不想解释，反正慢慢的电视台都会知道他在宛都大学深造的。
小王从车内后视镜看到周道的表情，知道这家伙现在心情贼好，羡慕道：“宛都大学漂亮妹子不少吧！你可得拿捏点，不要来者不拒。”
在一个漂亮妹子面前谈别的妹子，这有多不礼貌？不过今天周道心情好，刚刚憋着的玩笑话还是没忍住。
“本尊对漂亮妹子免疫了。”
小王好奇，觉得这也太假了：“一个男人对漂亮妹子免疫？……你没病吧。”
周道一脸正色道：“要是你，天天坐在办公室面对一位天仙，你会对其他漂亮妹子不免疫？”
小王一听笑了，心想这家伙嘴巴这么甜，不知道坑了多少妹子了！
坐在一旁的魏丽丽表情矜持，对于别人当面夸她漂亮一向反感，一个从记事起周围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夸她的词汇，她早就脱敏了。
然而从下了次乡她发现，这个周道虽然有时嘴巴相当贫，但说出的话却很好听。
加之目睹了周道同学会的那个晚上，史香雪同学看周道那幽怨的小眼神儿，她居然内心里对史同学……没有产生同情之情，是觉得周道有资格拒绝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追求吗？魏丽丽也说不清楚。
“周组长，听说雉城的野蜂蜜很不错，等到了雉城，你是不是要去摘几盘下来？”
魏丽丽说完，自己反而嘴角上挑，流露出一丝笑意。
周道本想继续把玩笑开下去，但想了想，还是把话打住了。
摆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点了点头，岔开话题，“你的论文撰写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年底去一下学校，交给导师看看。”
一句话，把差距又拉开了。
第103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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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他们赶到雉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大家略微安顿一下，到招待所餐厅用餐。
一坐下，何景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这哥们的高兴劲掩饰不住，笑得合不拢嘴。
周道：“滚吧，退出室外重新迎接一次！”
何景嘿嘿一笑，女人一样虚擂了周道一拳，顺势坐了下来，“我说，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撤回去了。”
什么情况让这位体重有点超标、身形粗壮的哥们表现出阴柔的一面？看来在何景一个人苦撑的这几天，经历了非同一般的心理“煎熬”。
这位“事业直男”看到救星到来，直接柔化成一副软泥贴的模样，令周道内心，……极度鄙视。
周道：“觉悟不高啊何景，你应当说人在阵地在，人亡阵地亡。”
何景报怨道，“你咒我啊周道！你俩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的压力有多大，谭所长一天两头跑来问我，周组长什么时候回来，那意思是周组长若是不回来，宛都电视台就别拍了，好象我何景就不算个人似的。”
你算个人吗？
周道笑眯眯的不说话，听何景渲泄一肚子的“苦水”：
“还有，前天省考古队出发的时候，谭所找我摧问周组长到岗的日期，意思更明了，要是周组长下不来，他就答应省考古队通知省电视台了！”
“谁在说我的坏话？”谭云刚刚招呼省考古队的队友们用过餐，看到周道坐在另一桌边，干脆跑了过来。
何景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
“……”
毕竟背后说人，不是何景这种“正派人”好意思的。
周道则一脸友好的表情：
“谭所长，我们是在表扬您，您一直等我们回来再开工，充分体现了我们宛都考古所与宛都电视台兄弟们的鱼水之情！”
谭云道：“什么鱼水……我以为你说鱼水之欢呢！”
老谭自己笑了起来：
“老实说，我还真怕你来迟了！省考古所那个老顽固一直想请省台下来，我想啊，这件事得等宛都电视台先报出来再说，不能便宜了省里那帮官僚。”
周道点点头：“还是谭所够朋友！”
省考古所看谭云跑这张桌来了，几个人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人站起身，朝周道这张桌走了过来。
谭云一见来人，立马站起来，将来人引见给周道他们。
“哎呀，我这只顾说话了，忘了给各位介绍了，这位是省考古队的宋博士，宋博士是省考古所的专家，去年参加过帝丘考古发掘，这次由宋博士亲自带队。……这位是宛都电视台《发现楚长城》专题组组长周道……”
“久仰久仰！”
周道站起身跟宋博士握手，瞭了一眼宋博士，个头虽没周道高，但脑门发亮，头发稀少，一看就是“绝顶聪明”的人。
周道又介绍了何景和魏丽丽。
宋博士跟何景握了握手，当面向魏丽丽时，他刚刚伸出的手缩了回来，神色懔了一下，明显是被魏丽丽清丽脱俗的美貌震憾，没有再向魏丽丽伸手。
宋博士坐下来，转向周道，语言不露声色：
“这么年轻的组长？了不起！我们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参加批斗会呢！”
这话听起来原本没啥，但从他的语气里，明显有一丝话外之音。
周道对此并不在意，毕竟，自己这么年轻，让人产生误解是正常的事情，他随即谦逊道：
“宋博士过奖了，刚刚谭所说的帝丘考古，莫不是发现‘大华第一龙’的那次考古发掘？”
这一句话让宋博士眼睛一亮：
这个年轻人居然知道“大华第一龙”？
他记得当时这个新闻也只是在《大华考古学》杂志登载过一期，而且篇幅不大。
一个电视台的记者，居然有兴趣阅读考古专业杂志，这让宋博士刮目相看。
他跟老谭低声说：“老谭，你介绍的这位宛都电视台的周组长靠谱，这么年轻，能对考古行业如此熟悉，难得。
这要是省台那些个小年轻，估计一问三不知，更不要说了解了。”
谭云这些天已下定决心，电话回绝了连国顺要他在确定楚长城断代后，重回省考古所的邀请，当他卸下挂碍后，心里就敞亮多了，所以说起话来就没有任何顾忌：
“宋博士，你有所不知，这次宛都考古所来雉城考查，我是被这个年轻的周组长牵着牛鼻子来的。”
宋博士皱起眉头，堂堂中夏省学术霸权谭云，也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还特么牛鼻子？
这不正常！
好奇心促使他一反常态的发问：“真有这种事？”
因为临出发前，连所长特意叮嘱他，这是宛都考古所谭云考古生涯的最大发现，要他配合谭云做好楚长城的发掘工作。
而这位谭云谭所长却说，这是周道带他上路的。
考古发现一般分为被动发现和主动发现。所谓的被动发现就是因为建筑、开渠、修建水库等各类施工发现的古城遗址或古墓葬，比如王子午鼎就是在修建水库时发现的。
还有一种是农民无意中“咣当”一声一锄头挖到一个老物件，风格高的农民知道这都是属于大华国国家的，于是主动跑去通知考古所，考古所顺藤摸瓜，进一步发掘，嗯，在中夏省到处都是秦砖汉瓦的土地上，七刨八刨说不定就刨出个国宝来。
而主动发现则是根据文献记载，选定考古范围进行考古勘探。这对考古工作者的历史学识、考古知识等要求很高，一但有重大发现，其含金量更高。
当然那些风格不高的农民或某些所谓的古董爱好者，耍弄分金定位之术，使用自制摸金神器“洛阳铲”找古物线索，月黑风高夜挖洞探宝，那虽然也是主动发现，但那叫“盗掘”，抓住是要没收作案工具、非法所得，严重的还要判刑的。
……
谭云看出宋博士的疑虑，便把宛都电视台规划《发现楚长城》专题，以及自己如何被周道说动，一起前往雉城探寻石头城，……跟宋博士说了一遍。
宋博士听得一愣一愣的，咣啷一声，思绪炸开，脑门更亮了。
……这家伙，我这是在宛都遇到了个神人？
他庄重的站起来，握着周道的手，一边招呼附近桌边的同伴，介绍道：
“这是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的周组长，我们这次楚长城考古最初的发起者，来来来，我们共同满上一杯，敬这位周组长一杯！”
省考古所的几位专家一听带头大哥猛夸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直接忽略客套环节，纷纷举起杯：“敬周组长！”
一群人敬一个人喝酒，看似敬酒，其实这类似于打群架，大家围着一个人猛揍，互相壮胆，个个都貌似英雄好汉。
要是单挑，估计十个有八个围攻者都怂了。
此时的周道看着一个个冲他举起的酒杯，就像看到一个个挥舞的拳头。
他低声跟何景说：
“老何，你看到了，这帮人是存心灌倒我，我这人什么都不缺，就缺酒量，我这要是倒了，明天的工作你和魏丽丽记得给我顶上。”
何景这家伙此时不是解围，反而落井下石：
“周道，是个男人哪个没个斤把的量，来吧，省考古所领导们一番真心，咱拼也得拼了！”
宋博士看自己的一帮兄弟们不分三七二十一强行灌酒，有失风度，便示意大家先坐下。
“酒是一定要敬的，但各位先检查自己的酒，没满的全满上，我们不能让宛都电视台的领导说我们省考古所的人耍滑。”
此时新上来的菜也已陆续上桌，服务员将各自的餐具酒具重新摆放一遍，又叫了三瓶宋河上桌，周道面前则被摆了三个空酒杯，被宋博士一一满上，然后举杯道：
“我先代表省考古所的同事们敬周组长三杯酒，这第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扬脖，一杯酒下肚，然后杯底朝下，滴酒不剩。
宋博士乍一看是个老学究，没想到原来是个老酒鬼，这家伙一杯酒下肚，面不改色。
一看就是个很难被爆肝的主儿。
再说按宛都的规矩，敬酒人先喝了一杯诚意酒，接下来这三杯酒就得周道喝了，你不喝，他会编出各种理由让你喝。
每一种理由，都让你觉得这杯酒不喝就对不住他八辈儿祖宗。
更对不住颇此的友谊。
如果仅仅是这三杯酒也就罢了，只要你喝了一杯，接下来那帮考古所的一人一轮，各种让你喝的理由，你不倒下离晕头转向也不远了。
酒的后劲一发，你可能还没回到房间就披肝沥胆、呕心沥血了……
这要是上一世，他一个小电工，不要脸一次中途找个借口逃脱就行了，但现在他的“身份”不同，这是他的主场，毁人设的事他还不能干。
“谭所，你知道我喝酒不行的……”
周道向谭云求援。
哪知道这个老滑头一副恶心人的笑脸，“周组长，男人不能说不行，你行的！省所老宋他们的情谊，你得收下。”
“你这个老奸巨滑……”周道都想骂出声了。然而酒场上，当众“陷害”你的言论被称为合理的“友情”。
看来这回得出丑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要在魏丽丽这位大美女面前出丑了！
他用眼光瞥了一下魏丽丽，见魏丽丽目光专注的盯着他面前的一排酒杯……好象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豁上了！幸而这个魏丽丽跟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酒后出丑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他端起酒杯，正要挨个儿一饮而尽，忽听旁边一个清丽的女音响起：“等一下！”
周道的酒杯悬在空中。
众人把目光投向周道一侧的女子，只见那个一直不声不响的冷妍女子，在轻声喊停之后，纤纤玉手捏起周道面前的一杯清酒，缓缓地站了起来。
第104章 上一世的老婆还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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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丽丽右手捏着酒杯，面带阳光般的微笑，道：
“各位领导，各位前辈，周组长的酒，我帮他挡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这么豪气！居然还是个……让人眩目的美貌女子。
虽然大家都沾上了酒气，但这个女子，纯静到你甚至连近距离正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内心污鄙，更不用说，……有亵玩之念。
这种气场，是他们之前所没有遇到过的。
省考古队的队员们没料到被周道旁边这位美貌女子将了一军，他们几乎都不自觉的滞了一下，互相交换了眼神，把目光投向宋博士。
宋博士久经沙场，见识过各种挡酒的门道，对魏丽丽的这一手，自然不陌生。
他内心快速分析魏丽丽的真实身份，只觉得此女子背景极不简单，这种直觉他无法从自身的经历中找到答案，但他可以快速把她与普通家世的女孩儿分离开来。
虽然因为酒精的作用，他一时无法形成一个清晰的结论，但宋博士也是走南闯北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小心无大差”，他觉得还是应当谨慎一些为好。
“这位是？——”宋博士故意装做忘记了刚刚的介绍，拖着长腔问。
周道没料到魏丽丽居然比何景更够“哥们”，站起来介绍道：“这是我们宛都电视台美女加才女魏丽丽，研究社会学的。”又放低声音说：“魏丽丽，你行吗？”
研究社会学的？宋博士一愣，他几乎难以察觉的与在座的同事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一个美女研究社会学，这让他加深了之前的判断，这个看似枯燥的专业，普通女子谁会选择？
对于周道的问询，魏丽丽假装没听见，照样面带微笑，“各位都是老师、前辈，我的酒已喝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给不给小魏一个面子就看面前的这三杯酒！”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宋博士，这是等宋博士的反应呢。
老宋：你们看我干嘛……
谭云没有老宋那种复杂的心理活动，他拍拍老宋的椅背，笑道：
“老宋啊，宛都电视台第一美女主持给你敬酒，你得喝，敬多少都得喝！”
老宋：“……”
老谭你是不是站错队了？
然而谭云心情极好，继续道：
“我给你说，我们在雉城一周多了，魏记者从来没给我敬过一个酒，周组长，你说是不是？这要是我，多少酒也得喝！”
周道见攻防局势倒了过来，喜上眉梢：“谭所说得没错，宋博士，能得到我台小魏敬酒，那是谭所我等求之而难得的，就是毒药也得喝了！”
老宋虽然还想负隅顽抗，但平生第一次有如此绝色的美女给自己敬酒，又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背景的女子，那些酒场上的油嘴滑舌一下子不好使了，……尼码原来措词谨慎的结果就是……舌头变得僵硬？
宋博士混在省城，那种因错误判断对方身份而在酒场上翻船的事他见多了，因为一场酒疯而丢了饭碗的事也时有耳闻，这是酒场大忌，……不就三杯酒嘛！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连喝三杯！
既然开了个头，周道又在一旁鼓噪什么“地主之谊”之类，魏丽丽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宋博士那些队友们，基本不堪一击，纷纷自灌三杯。
豆腐脑和胡辣汤可以两掺，一晚上喝两个牌子的酒，乙醇加速上头，即使是宋博士这种老酒鬼，也有点顶不住。
几轮下来，周道没醉，省考古所的人反而晕晕乎乎，东倒西歪。
……
经过这次晚餐，宛都电视台和省考古队很快混熟了，接下来的拍摄相当顺利，省考古队对周道他们相当配合。
当然，周道叮嘱何景，给谭云多拍些镜头，以他的观察，这次发现楚长城有可能是谭云退休前最后一个考古项目了。
在发现铜戈和铜镞的地方，省考古队进行了深层发掘，惊喜不断，几天下来，出土了陶鬲（li）、陶盆、铜镞等珍贵文物，这些文物从形制推断，最早可达大华国春秋时代中期，与文献记载的楚长城修筑年代完全一致。
更让人惊奇的是，在人工墙体底部，考古队发现了大量的堆积炭化木棍。
宋博士分析，这种炭化木棍应当是人工烧制而成，因为楚长城所在地宛都地区，属亚热带季风气候，空气湿度较大，炭化木棍的用途，当是起防潮和除湿的干燥作用，这与大华国北境的长城相比，是一个独特的案例。
何景第一次参与考古报道，即使魏丽丽完成了解说录制，他也喜欢自己跟考古队泡在一起。这都是珍贵的素材，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周道靠在一垛女墙上欣赏雉城野外山体的景致，此时天已近秋，山间点缀的野花渐次凋谢，一片片枫叶将山野染成深红。
魏丽丽走到距周道两米远的一堵女墙边，眺望远方，道：“组长这么有闲情逸致，是不是诗情大发了？”
周道看一眼身边的这个女孩儿，山风扬起她一头乌发，她的神色纯静悠闲，无忧无虑，真让人艳羡啊！
“我能有什么诗情？接下来要去读书了，没钱挣，就得喝西北风了！”周道叫穷道。
“你这种人还会被穷到？在云何县你可是出手大方的啊！”
“那不叫大方，那叫同情弱势群体。”
周道尽量把自己装扮成高大上的样子。
魏丽丽转脸看一眼周道：“钱真的重要吗？”
“不重要！”周道加重语气道：“没饭吃，何不食肉糜？”
“周道，你嘲弄我？”
周道郑重其事的说：“其实，历史学家记录下晋惠帝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是带着嘲弄的心态的。但你若把皇帝当成普通人，得出的结论可能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每个人认识世界都是从自身的状况出发的，如果晋惠帝只是个富家子，说出这样的话，就不会被无数人骂了。”
“为什么？”魏丽丽并非不知道答案，她只是想听听周道说什么。
“你想啊，一个富家子，对于饭与肉糜的区别，仅在于食物品类不同的概念区分，有与无，对他来说，只是此时此刻的有与无，而这种有与无，在他的常识里也只是个假象。
因为他对食物有与无的界定，是餐桌上当下的有与无，没有了，喊一声，自会有人送过来。
而贫民对食物的有与无，则可能是一顿、一天，三天，甚或一个季节。
一个富家子说出‘何不食肉糜’可能被人羡慕，而一个皇帝说出‘何不食肉糜’则成为千古笑柄。”
“周组长这是在研究哲学了？”
“不，我不研究哲学，我只是在研究，什么时候自己能成为那个说‘何不食肉糜’的富家子。这需要很多钱。”
魏丽丽没有接话茬，而是想起他在专题部说过的话，问道：
“你真的在体育场摆摊卖袜子赚钱？”
“真要找不到生意做，还真得到体育场摆摊卖袜子。”
魏丽丽道：“我还真想看看周组长摆摊卖袜子的样子。”
周道：“那我一定进一批女式长筒袜，免费送你几双。”
原以为会引起魏丽丽发笑，结果魏丽丽没笑，“以你的才干，不至于弄到去卖袜子的地步。”
“那做什么？现在倒票很挣钱，但也得有关系啊？”不留痕迹的转到主题。
果然引起魏丽丽的好奇：“倒什么票？”
“液化气，我有朋友需要液化气，但据说现在宛都油田石化产品销售科换了一位有军区背景的科长，现在想从这里弄液化气很难了。”
绕了九曲十八弯，终于绕到正题上来了。
周道心说，我这样处心积虑，算不算卑鄙？……嗯，应当不算，这是交流中的自然转换。
等待对方的回应，结果，魏丽丽沉默，没有答话。
周道原不想从魏丽丽这里做突破口，但想来想去，既然断定魏丽丽的背景跟军分区有关，放手做成一单，再与她切割也不晚，毕竟，她只是在宛都电视台实习，等她离开了宛都，那个单纨绔估计也跟着离开宛都了。
这种判断虽说有风险，但“富贵险中求”，这一世既然有了不一样的开局，就不能像上一世那样，安心当个平庸的小电工过小日子。
再说，雷雪莉也不像上一世那样安贫乐道了，你想平庸的过小日子，也未必能。
而现在，上一世的“老婆”还悬着呢，自己可能遇到了另一个强力对手，不赶紧赚钱就完了。
看魏丽丽没有说话，周道打算放弃，毕竟，这一招“愿者上钩”，有点损。
然而魏丽丽不经意的转回身，问道：“你要多少吨？”
周道一愣，但随即心生激动，答道：“300吨吧。”
他有点后悔，自己这样“应激”回答，会不会把人吓住？
“哦，我当多少呢，”魏丽丽心情平和的说，“这么一点，就不用动用我爸的关系了，我回头帮你问问吧。”
周道内心剧烈跳动，这是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人跟人真是不同啊。
“如果能挣钱，我们五五分？怎么样？”周道内心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得把话说清楚。
魏丽丽异样的看一眼周道：“你不是帮朋友的忙吗？能挣什么钱？”
这位大小姐，难道真不知道倒票可以赚钱？
还没等他开口，魏丽丽就又接着道：
“再说，我爸妈不让我介入生意，要是能帮到你的忙，也不过几张票而已。”
几张票……而已。
……周道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异。
魏丽丽的家教，不能介入生意，这点周道相信。虽然这个时代很多人挖空心思搞钱，但还是有一批坚守本心的人，他们虽然掌握着丰富的资源，但一直洁身自好，周道不由得心生钦佩。
当然，自己没有资源，所以不属于这类高尚的人群……
既然魏家有这样的原则，我周道企图跟魏丽丽这样的人谈收益回报，确实俗了。
……
ps:大章啊，全是3000多字的大章，在下不说话，你们就不投票了?
第105章 这小子什么时候滑得像泥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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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时间，考古队沿着楚长城的走向，一直移师到叶城，通过地面和地下的考古验证，楚长城的发现与典籍记载高度吻合。
纸是包不住火的，省电视台和省报的记者闻风而动，陆续赶到现场，周道急中生智，派司机把何景的录像资料快速送到宛都电视台制作，并打电话告诉张凯：
先制作一则新闻，一式三份，一份留宛都电视台率先播发、另外两份分别送省台和大华国家台，以考古事件的形式先行播出。
张凯会意，现在抢的是时间，这一波如果抢不到，等到新闻发布会，就是省台和大华总台的天下，基本没宛都台什么事了。
很快，周道他们拍摄的电视新闻“发现楚长城”在宛都电视台和省台、大华总台提前播出了，当各地记者蜂拥赶到考古现场时，周道已建议宛都台将采访的全部音像资料带去燕京，将这次《发现楚长城》制作出一个45分钟的纪录片和90分钟分上下集的专题片。
周道之所以把后期交给大华电视总台制作，主要还是因为大华电视总台的制作水平高。
果然，小样一出来，周道带着小样赶回宛都电视台，台里的主要领导和专题部一起看了小样，吴长义看完，带头鼓掌。
小放映厅掌声雷动。
吴长义即兴发言：“恭喜专题部，恭喜张凯！恭喜周道！你们做的这个专题太棒了，这是我台创建以来最高水准的专题片，我为宛都电视台有这么高水平的专题团队骄傲和自豪！”
副台长陈一平也站起来，来到周道面前，和周道握了手，然后关切的问：“周道，你的关系现在已从农村迁到了学校里，你已经是国家干部身份了，把关系办到宛都电视台已没有障碍，我回头安排一下人事部，看怎么运作。”
其他领导也纷纷跟周道握手道贺，有人顺便鼓励几句：
“专题拍的不错，继续加油！”
“周道，好样的！年轻有为，了不起！”
李勇跑过来粗暴的一揽周道的肩头：“周组长，《寻找楚长城》的赞助商交给我怎么样？我手头上可是有大把的金主。”
周道客气道：“李主任，这事你得跟我们张主任说，这事归主任管。”
张凯心中高兴，周道会做人，他脸上自然有光，主动搭话道：“李勇，这个专题的赞助商，由周组长决定！”
现在轮到周道深感张凯会做人了，他堆起一脸笑，拍拍李勇的肩膀：“李主任，我们主任的意思是，赞助商的事，挑个能出得起钱的，能宰一把就宰一把，毕竟我们做个专题也不容易不是！”
李勇心里嘀咕，周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滑得像泥鳅了……
小样内部放映反应热烈，台长一高兴，让周道带上小样，喊上司机，直奔地委大院，他觉得这么好的专题，得让地委主管新闻的乔副书记掌掌眼，这也是他表现一下的机会。
地委宣传部有个小放映厅，乔华喊上宣传部长刘泉等一干人一同观看，杨阳也坐在放映厅。
专题片总共90分钟，整个观影过程鸦雀无声，放映结束后，乔华征求大家意见，宣传部的人都说好，有人问谁做的专题，吴长义介绍道：“周道，我们台专题部专题组长。”
周道如期收到赞赏：
“这么年轻，这个片子这么有深度，我还以为作者是个老学究呢！不简单！”
刘泉则高兴的跟吴长义打招呼：“长义，我一直觉得你们台只会做新闻，做不了深度报道，这个专题改变了我的看法，作者了不起！以后要多作这一类专题，我宛都文化底蕴丰厚，要好好挖掘。”
杨阳走出放映厅前，在周道面前停下脚步，面色冰冷，语气平淡道：“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水平！出乎我的预料！”
周道低声道：“这都是杨处长指导的结果！”
“你讽刺我？”杨阳眼中凛光一闪，随即大踏步的走出放映厅。
……
吴长义趁这个机会，在宣传部转了一圈。虽说他在电视台说一不二，但上面除了有广播电视局这个婆婆，还有宣传部这个婆婆，只要一有机会，他就要到这些主管部、局走动走动，说一大堆官场的漂亮话只是其次，搞好人际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当这一切流程都走完，他与周道一起转过走廊，将下台阶，吴长义停下脚步，面色平静道：“周道，我和司机到停车场等你，刚刚乔副书记告诉我，让你一个人去他办公室一趟，我估计会是编制的事。记着，要给领导留一个好印象。”
“台长放心！”周道应道，只得转身重新回二楼。
……
乔华办公室。
周道敲了敲门，办公室秘书开了门，小声说：“你是周道？”
周道点头应道：“是。乔书记叫我？”
秘书道：“乔书记在办公室，你进去吧。”
秘书将房门重新打开，等周道进去，又从外边把门带上，离开。
乔华背窗站着，似在瞭望窗外景致，又像在沉思。
窗外地委大院的一株梧桐树此时已有黄叶飘零，微风吹来，飒飒作响。
“乔书记，我是周道，您叫我？”
周道站在距乔华三四米的距离，身形恭敬。
乔华慢慢转过身，示意周道坐下。
乔华端起身前的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道：“你在电视台干得不错，虽说现在已在学校报到了，但曹校长网开一面，允许你有更多的时间参与宛都电视台新闻工作，你要珍惜这个机会。”
周道欠身道：“谢谢乔书记为我安排的这一切。”
乔华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周道。
“打开看看。”
周道小心的解开牛皮纸袋的白色线绳，抽出里面的资料，略微翻看了一下，这里有几封举报信，针对的是宛都辖区的一个蓝晶石矿。还有几张剪报，以及剪报图片下的说明。
周道大概明白了，他小心的问：“乔书记给我看这些资料，需要我做什么？”
乔华表情凝重，“这是宛都发现的一个蓝晶石富矿，蓝晶石在工业和科技领域用途很广，是不可多得的耐高温材料，可广泛应用于航天航空等领域。目前我们大华国对蓝晶石的开发利用技术还不成熟，这就造成蓝晶石矿被滥采严重。
区里曾多次下发禁采令，但被滥采的情况还时有发生，对此我很痛心。你看一下这些资料，利用你的经验写一个蓝晶石矿的内参，直接交给我就行了。”
写内参？周道想起曾看过几个内参，这类资料是不便新闻公开报道但需要在机关事业单位小范围内通报的新闻事件，乔华为什么给我安排这项工作？
没等他发问，乔华道：“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把这个写内参的任务交给你，我来回答你。
因为之前也有专人写过内参，但我觉得没有触及到问题的实质，写内参的人对问题的剖析总是畏首畏尾。这次让你参与，主要是你年轻，不需要顾及很多。”
周道明白了，其实乔华没有明说，说白了就是周道是个生茬子，跟宛都官场没有利益纠葛，乔华信任他，主要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这些资料我可以拿回去看吗？”既然判断出自己所处的状况，周道也只能答应了。
“可以，但要注意保密。”乔华道。
“有时间限制吗？”他得知道多久交稿。
“一个月时间够不够？”乔华以征询的语气问。
周道：“乔书记，这个我不敢保证，因为我对这个事件的了解还是零，但我会努力的。”
乔华点了点头。
……
周道下了楼，这么说，这段时间我算是自由了？然而，蓝晶石矿这篇新闻内参，事实上也给他出了个难题，这毕竟是别人啃不动的骨头。
但无论如何，自己也争取到了更多的自由时间，这对他的发财大计，非常关键。
第106章 开张第一单把工商局的业务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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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楚长城》经过大华国电视总台的后期制作，水平上升了一个台阶，专题一经播出，不仅在宛都文化界引起巨大反响，在大华国考古界也引起了震动。
当然，此时的电视还属于奢侈品，宛都大学的江晓他们，此时是没有电视看的，更没有手机可以了解资讯，他们每天不过是教室、宿舍、饭堂、图书馆……
最大的娱乐就是打打篮球，翻翻单双杠，消耗掉过剩的精力。
女生们此时还没有成为化妆控，学校对烫发不支持也不反对，但大部分女生，都是自然随意的发型，她们眼神干净，思维纯洁，找不到娱乐，就把读高中时的跳皮筋，跳绳重新拿出来，甚至有人还丢起了沙包。
青春是如此蓬勃，如此明净，如此充满活力，充满希望，又是如此令人迷惘。
周道的缺课在88级新闻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主要因为大家都刚刚入学，对周道还不是太熟悉，既然交集不多，自然就不用惦记。
倒是丁兰，课间总会有意无意经过江晓面前，似乎是随意打招呼：“江晓，你的舍友还没回来？”
虽然丁兰找江晓打听的是周道，但江晓还是心里很高兴，毕竟宿舍除了周道还有五个人，丁兰只找他打听。
“这家伙是被电视台的采访车接走的，估计呆在电视台早就乐不思蜀了，电视台可是个美人儿窝！”江晓故意发挥道。
“你算了吧，你把舍友想像成什么人了？人家周道有你这么多花花肠子？”
丁兰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丁兰，可惜你那天没跟我们一起送周道，那家伙，车窗打开，直接一个天仙美女探出头，娇滴滴的喊：‘周道，从后面上’！”
“恶心！”丁兰表达出自己厌恶之情，转身离开。
江晓很有成就感，朝彭越挤挤眼，露出一脸猥琐的坏笑。
看到丁兰表情不满的走回坐位，文小羽低声问：“丁兰？你找周道什么事？”
丁兰瞪她一眼：“你管啊，交流一下席慕蓉诗歌心得，不行啊。”
文小羽表情委屈，心说，你发这么大的火，是我惹你了吗？
……
既然是写内参的资料，周道的理解是不宜在单位里公开，所以他把这些资料全部拿到神州村235号，用一个小箱子锁了起来。
装饰工程公司在王全的操持下，已装修得差不多了，周道在公司安装了一部电话，便于联系业务使用。
他给李天宇写了封信，告诉他公司就要开张了，要他尽快过来。
有了电话，工作就好开展多了。他决定先拨打一个电话试试。
“您好！黄卫在吗？嗯，我是周道。”
工商局注册科的黄卫没想到周道会给他打电话，心情想当好：“周道啊，我是啊，有什么需要帮忙？”
自从在滨河酒家喝了回酒，黄卫对周道有了更深的了解，所以一接到他的电话，以为周道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这样，上次我去咱局里办执照，看到局里的科室牌，还是十几年前的木制科室牌，很多牌子都老旧褪色了……
咱本地商户倒没什么，但现在来宛都营商的外地客商越来越多，工商局虽说要坚持难苦朴素的作风，但毕竟也是宛都工商业的窗口，所以我的意思是……”
黄卫会意：“你这是想拉生意做？放心，这事我跟局长反映一下，看能不能列入固定资产更新预算。”
周道一听，这哥们不错嘛，说不准真给自己拉来业务了。但是，也可能是敷衍，谁也不能保证一起喝了一顿酒，关系就铁成这样了。
然而周道没那么傻，一开张拉生意就找工商管理单位，这年头工商服务可不是后世的免费服务，街头开店的，还是要收工商费的。
“黄卫，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可不是来拉生意的，做生意也不能做到上级领导头上不是？我是想，小店开张，咱局里一路开绿灯，为了答谢，华道公司计划把开业第一批有机玻璃科室牌产品送给宛都工商局。免费制作，不收费用。”
虽然周道表达得很自然，但黄卫第一感觉还是有“你是不是在讽刺我”的感觉。要说开绿灯，在知道了周道身份后，的确是，而之前，相信周道私下骂娘都是有的了。
在黄卫还在琢磨周道的真实意图时，周道继续补热度：
“你别多想啊，虽然咱们现在讲开放搞活，但很多老百姓对工商部门产生的误解还一直存在，老百姓一直以为工商局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我这新开的公司做出这番真诚的行动，不恰恰说明我市工商部门办事效率高，也体现出官民同心同德共建新宛都的新风尚、新风貌嘛！”
不愧是搞新闻的，周道肉麻的话一套套只管说，黄卫则听明白周道是认真的，热情立马被调动起来了，“你等一下，我把你的想法跟局长汇报一下，等一下给你电话！”
……
不一会儿，黄卫打来电话：“周道，刚刚跟局长汇报过了，局长听了很高兴，觉得你的建议很好，决定由你公司统一把工商局的科室牌更新一下。你这两天制作一个样板拿过来看看。至于费用，局长说了，成本价还是要给的！”
“好嘞！”
放下电话，王全过来说：“老板，你这是第一单免费送了？”
周道绷着笑意说：“谁说我是免费送的？没听局长说，最起码给个成本价？王全，做生意不能算小帐，有机玻璃科室牌，在宛都还是新生事物，没人知道成本价是多少，如果他非得给，咱不是照赚？
如果我们执意不要，黄卫这个注册科的不是欠我一个人情？以后那些来注册公司的，做招牌、搞装修的，不是自然推荐给了我们？”
王全是聪明人，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老板高明，这是一石二鸟。”
“用词不当！”周道笑道。“抓紧进料，白底、红字、等线体，要最好的材料，规格一律按380x120mm的规格，支架、挂链都要最好的。”
“可是老板，字怎么办，什么是等线体？”
周道胸有成竹，“这个你不用管，我找人帮忙。”
他想起了雷雪莉，好久没有见过她了，今天恰恰是个借口。
上一世，在他们生活困难的时候，雷雪莉曾帮一家广告公司写过招牌字，她对字体的悟性很高，虽说书法水平一般，但美术字的功底却很不错。
宛都的夜晚已很清凉，周道骑上他的三枪自行车，穿街过巷，很快来到宛都夜校。
透过美术班的窗户，周道第一眼看到，雷雪莉正坐在一个矮凳上专心致志的画画，而她的身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生，手里夹着铅笔，正弯着腰对着雷雪莉的画板指指点点。
教室里的日光灯光线明亮，周道大脑迅速反应，立即将过往画面于眼前的这个男生进行比对，没错，这就是那天晚上雷雪莉与周道在街边吃酥肉面时，那个打开了桑塔纳车窗跟雷雪莉打招呼的男生！
同学之间交流学习心得原本没有什么，但周道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这个男生跟雷雪莉的关系有可能随时会超出同学的友谊。
是的，他们的交流，那种不自觉露出的亲近根本掩饰不住。
那晚的情景他记得很清楚，在打开车窗的男同学跟她搭话的那一刻，雷雪莉有意跟周道保持距离，就好象他们肯定不认识，只是小吃摊两个陌生的顾客，甚至直到那辆桑塔纳绝尘而去后，她都没有调整过来。
后来他们的几次相处，雷雪莉都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似乎两个中间有一堵无形的墙，总让他觉得无法找到上一世那种感觉。
现在，周道必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第107章 旋学旋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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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周道已站在了他们身后。
今晚是素描课，美术班的孙老师因为郑挺风的关系，跟周道有过几次照面，所以看到周道进来，低声的打了招呼。
周道朝孙老师微笑致意，示意自己只是随便看看。
孙老师作了个“请便”的动作，自然去指导别的学生去了。
雷雪莉因为专注于画画，没有留意到周道的存在。
方宇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周道，又转身注视着雷雪莉的画。他对周道没有印象，自然也没必要关注。
“雷雪莉，你现在造型相当准了，但是质感还差点，我跟你的问题差不多，一直过不了这一关。”
方宇跟雷雪莉低声交谈着。
雷雪莉发愁道：“造型这一关好过，但是这个效果，总是把握不好。”
“要不，你把下颌的反光再提亮一点？”
方宇提议道。
看来雷雪莉目前还是卡在上一世的画面效果上，周道暗自思忖。
她不是白天去任嚣画室坚持学白天班吗？现在看来，雷雪莉这种不喜欢跟人沟通的毛病根本没改，大约她在画室也是从不问老师的。你不问，人家怎么能教好你？
雷雪莉听了方宇的建议，从文具盒里拿起橡皮擦，准备去擦石膏素描像下颌部位的反光，结果发现越擦越黑，焦急的缩了手把橡皮挪到画板上，来回磨擦，橡皮上黑色明亮的铅粉被磨掉，露出了雪白的质地。
“把反光提亮了，画面会变得零乱的。”周道跟张继同学关于素描质感的问题交流了很久，这回旋学旋卖，忍不住提了下建议。
这声音竟如此熟悉！
雷雪莉不由自主的扭了下脸，吃了一惊道：“周道？”
周道微微一笑，装做没事人一样，“我到新闻班，过来随便看看。”
虽然他压根没去过新闻班，但这不妨碍他随意借借新闻班的招牌。
方宇的建议被轻易驳回，很没面子，特别是这个人站在这里……居然有一种跟自己比帅的感觉，心里……有点堵。
就像一只公孔雀看到另一只公孔雀在母孔雀面前显摆美丽的尾巴一样。
方宇在学习班一直是女生眼里冰冷的“男神”，他平常不大喜欢说话，主要是这里的同学不太值得交流。女生几乎很少跟他说话，原因也很简单，这里绝大多数女生基本难入他的法眼，他甚至与她们面对面擦肩而过，连招呼都不打。
什么原因呢？因为他几乎无视了。
方宇自小生活在体制内的大院，那里的孩子与普通人家的孩子有着显著的区别。
其实也不是孩子们有差别，而是孩子们的爹有差别。
试想，一个出入有小车接送的爹，跟在风雪中喊着“豆腐脑……热咧”的爹能一样吗？
即使那个时代很多人没有小轿车接送，但一个寒冬中穿着呢大衣，围着细羊毛围巾，骑着永久牌二八大杠、戴着黑皮手套，跟一个身着撅屁股小袄，嘴脸冻得发紫，一边给冻僵的手哈着热水，一边骑着装满黑色煤球的三轮车沿街送货的爹相比，能一样吗？
物之不齐，物之情也，人之不齐，其命异也。方宇即使不懂这些说辞，但他能从直觉上把自己与院外的孩子分离开来。
对于雷雪莉，虽然他知道这女孩儿跟他不属于一类人，但雷雪莉的美打破了这个界限，这是他第一个愿意亲近的院外女孩儿，虽然他的老妈警告过他，让他离雷雪莉远点。
然而，少年人的思想是不会被上一代人左右的，方宇在夜校没有人可以交流，既然雷雪莉愿意跟他交流，他也愿意跟雷雪莉交流，老妈的话完全可以暂时放到脑后，因为她不可能随时跟着他。
还有，他对老妈把他塞在这个夜校学习本身就有意见。
老妈听人说夜校的孙老师教的最好，就让他到这里学画，但是不是最好，她根本不听你解释。
既然你非得把我塞在这里学习，我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非得听你的？
也可能对老妈威权的逆反，老妈反对他与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来往，方宇反而一定要与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嗯，主要是长得一点也不普通的女孩儿雷雪莉交往。
虽然这种交往目前仅局限于学习上的互相交流。
但你也说不清这种有意的交流是否真的与荷尔蒙无关。
关键是，方宇发现雷雪莉，非常喜欢跟他交流学习心得，雷雪莉对他方宇的建议，完全是照单全收。
尽管方宇发现，雷雪莉最近的学习突飞猛进，但作为一位“很少烦恼”的“英俊少年”，总想在一个漂亮女孩儿面前保持着一个学霸的形象。
即使她越改画面越糟，那也是她自己的问题，跟方宇提的建议无关。
是的，那怕自己提出的是无脑的建议，她都虚心接受，这种感觉真好。
然而，现在忽然一个同样的男孩儿，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准确的说是他方宇旁边，直接提一个与他的建议相反的提议，这就等于直接否定掉他方宇的意见。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男人，他的那种帅气是如此的天然随意，他的态度又是如此的随和、不经意，他甚至忽略了方宇的存在，就好象跟自己的朋友（嗯，如果按性别区分的话，是女性朋友）聊天一样告诉她，“这件事其实应当是这样的”。
与面前的这个男人相比，方宇的帅虽让人觉得是有意“扮帅”，虽然他也不想故意扮得这么“酷”。
雷雪莉虽然吃惊于周道的突然出现，但是周道做什么事，你是没必要吃惊的，因为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人。
你说你去新闻班，就是去新闻班吧，可是前几天新闻班的老师还在问我你干什么去了？那是什么鬼？
雷雪莉思绪纷乱，她知道周道对他有意思，然而这家伙不请自到闯进学习班，而且直接否定了方宇的的建议，这让她非常尴尬。
“雪莉，你按我说的试试，拿抹布直接把暗部虚化一下。”周道才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直接“指点”道。
“怎么虚化？”觉得这个建议还靠点谱，雷雪莉问道。
周道从画架下抓起一个旧毛巾，啪嗒啪嗒朝石膏画面的暗部甩去，他甚至不顾雷雪莉的反对直接下手轻轻擦拭，吓得雷雪莉惊叫到：“周道，你把我弄坏了！”
觉得自己失口，补充道，“你会把我的画弄坏的……”
周道不慌不忙，丢掉抹布，“你再看看，暗部是不是统一了？那些细微的变化还能看到，但不会跳出来了。”
雷雪莉眯起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一下，“确实协调了。”
“你用削尖的3b铅笔，把下巴明暗交界线最暗的地方卡一下，然后向下排线，越来越虚淡。”
雷雪莉照做，果然下巴的质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原来还可以这处理！”雷雪莉低低的叫道。
“还没完，你观察一下，石膏像下巴向下到锁骨附近的阴影，是不是一部分边缘最暗？用同样的方法卡一下，线条向暗部越来越虚淡。”
周道继续“指导”。
雷雪莉看一眼周道，她立即明白了，照做。
“即便同是暗部的边缘，也有虚实之分，你只需要卡最暗的部分，注意，石膏像的各个块面之间，都有这种关系，分清主次，逐个处理，最后把它们统一在一个画面中……”
雷雪莉，惊喜的：“你慢点说，让我记下来……”
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歪脸看向周道，“后边那一句是什么？你再说一遍。”
雷雪莉刷刷记录完，快速把笔记本塞进包里，回味一下，又用同样的方法在石膏像面部的明暗交界线处理了一下。
“现在你退远处看一下，是不是暗部有一种空气流动的感觉，亮部则更加生动了？也更加响亮了？”
雷雪莉款款起身，向后退了两步，激动的叫道：“哎呀！原来这样行？石膏的质感，终于出来了！”
其他同学听到一向一声不响的闷葫芦美女突然大叫，以为出了什么事，都停下手中的笔，围了过来！
“哎呀！雪莉！你这石膏头像的效果太棒了，简直像一敲就碎的样子！”
“真不错，我一直想要这个效果，可是怎么也做不到，雷雪莉你是怎么做的？”
“简直太厉害了，雷雪莉，我们再有半年也追不上你了！你简直就是天才！”
有与雷雪莉要好的女生，直接提出：“雪莉，你给我们说说，怎么处理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雷雪莉动人的微笑道：“我也说不好，我就按这个方法就有这个效果了。”
一旁的一个女生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激动的想说出真相：“雪莉，我知道是刚刚这位老师指导你的，你能帮我们介绍一下这位老师吗？”
“我知道，刚刚雷雪莉叫他周道来着，周老师，你能帮我们也讲一遍吗？”
另一个学员说。
这事闹的，周道明显感觉到孙老师投过来不满的眼光，这要再不灭火，孙老师该不会气得把自己赶出门吧！
那以后想来找雷雪莉岂不是要吃闭门羹？
“这位同学，你误解了，我不是美术老师，我是……教新闻的，我是你们孙老师的朋友，这些方法，也是跟你们孙老师闲聊时聊到的，可能孙老师跟你们讲的时候，你们没留意。”
明显的看到孙老师脸放了下来，好了，这一关过了。
然而有的同学还在嘀咕：“没有的事，孙老师从来没跟我们讲过……”
“周老师，您还是给我们讲讲吧！您看您都跟雷雪莉讲了！”
周道想了想，提高嗓门，郑重其事的说：“大家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给雷雪莉同学讲了吗？那我告诉大家，因为雷雪莉同学，是我女朋友！”
这一句话立马转移了学员的视线，什么素描技法、石膏质感，在这个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年龄段，哪一个比得上一件桃色新闻？
“啊，真的？雷雪莉，你的男朋友好帅哟！”
“雷雪莉太幸福了！”
“周老师是雷雪莉的男朋友？难怪雷雪莉进步这么快！”
似乎一切都解释通了。
嗯，雷雪莉这么漂亮的女生，就应该有周老师这样既帅气又随和的男朋友，而不是那个鼻孔朝天的方宇。
那个外表压抑，目孔一切的方宇，如今在他们面前不再是一种让人敬畏的官二代，反而是令人同情的对象。
……
方宇眉头紧锁，面色冰冷，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08章 我没听到等于你们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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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达到了，周道心情很高兴，“雪莉，你按这个方法继续画，我去新闻班了，下课记得等我。”
又跟孙老师打个招呼，孙老师知道周道是新闻班的兼职教师，既然跟自己不是同行，也不算是踢场子，再说了，人家也给足了面子，于是破天荒的把周道送出教室。
“孙老师，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走廊里，周道握了一下孙老师的手，道谢道。
“没事儿，你其实跟雷雪莉讲的方法，挺实用的……”孙老师口拙，实话实说。
“雪莉的学习，需要你多费心了！”周道这句话一语双关。
孙老师点点头。
毕竟，他听郑挺风说过，周道这个人背景很深，得罪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孙老师回到教室，看到方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也没理他。
他知道方宇家世很好，而且有人专门叮嘱他关照，然而这个方宇个性太强，非常不合群，他也留意到方宇唯独喜欢跟雷雪莉坐在一起，今天的事，周道也不算太给他难堪，你的水平不行，还喜欢“指导”别人，这种毛病我不想说你，有人侧面的敲打你，很好。
再说了，人家雷雪莉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论优秀程度远在你之上，你还粘着雷雪莉，不是脑子抽了？
若不是你逞能胡乱指导，人周道也不会当众给你出难堪，尼码还顺带捎带上了我！
要是普通学生，我今天非得拿你当典型当众批评一通不可，看在你妈是处长的份上，我且给你一回面子……
孙老师内心天人交战，在经过方宇面前时，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孙老师，刚才雷雪莉男朋友周老师讲的处理方法，真的是你跟他说的？”
跟雷雪莉坐对面的女生韩小苇故意把“雷雪莉男朋友”六个字加重了语气，这个女生曾主动向方宇示好，但毫无例外的被方宇无视，现在故意大声这么说，分明是挖苦方宇，周围的人都心中有数。
有男生因为跟方宇不对付，故意起哄道：“雷雪莉原来早就名花有主了！看来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希望喽！”
男生们会意，都笑出猪叫来。
方宇内心窝火，他真想一把抓住那位男生的领口，狠狠的扇他一耳光。
但现实是无情的，人雷雪莉没有当众否认周道的话，他方宇如果这么做，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自己尼码就成了那个被所有人嘲笑的小丑了！
更何况，那小子个头比较壮实，真要打架，自己可能还不是对手，如果不幸被打得鼻青脸肿，等老妈过来摆平，回家挨顿训不说，那以后就不要在这夜校混了！
方宇越想越憋闷，内心气血翻涌，心跳加速，他意识到自己老毛病又要犯了，如果不马上离开，夜校就可能是社死现场……
“孙老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请假先回去！”方宇声音颤抖的说。
孙老师原本不想理他，但看了一眼方宇，脸色苍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这小子这么大气性？
别是有什么先天性疾病，还是那种经不住气的哪种？
孙老师赶紧回应道：“身体不舒服你就早点下课吧。”
方宇提上草绿帆布包，背上画夹，起身走出教室。
他的背影刚刚消失，教室里就炸开了：
“方宇，你也有今天！”
“不是以为自己帅吗？今天遇到了比你更帅的，你不也蔫了！”
“兄弟，人家在时你咋不说，背后说人坏话不仗义……”
“什么仗义不仗义，这家伙鼻孔朝天，今天雷雪莉的男朋友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告诉他什么叫打脸，还是啪啪地！”
“……”
“……”
之前与方宇比较亲近，同学们都跟自己疏离了，闹得她连个能说上话的女同学都没有，现在大家知道她的男友是周道，个个都对她改变了态度，女生们更是“雪莉雪莉”亲热的叫她……
雷雪莉毕竟还是花季少女，围绕她的议论让她俏脸发烫，她原本想阻止他们，但听到耳内的都是对周道的赞扬，少女的虚荣心此时充分发酵，人家赞扬一个对自己情有独钟的人，咱没理由跟人急。
于是，雷雪莉装作没听到……我没听到就等于你们什么也没说，……心思纷乱地计划“深入”她的素描作业，因为心没二用，很快发现，刚刚周道指导时画得好好的石膏像，快被她折腾得面目全非了……
……
方宇艰难的走到教室外，只觉得浑身发软，他想去开自行车的车锁，但理智告诉他，即使他成功打开车锁，有可能骑上车子走不到一半，就得摔倒在半道上。
他了解自己，就在二年前，他有一次疾病发作，医生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他母亲给他找了宛都最好的医生，才将病情控制住，但就此他心情沉重，情绪低落，因为见人爱理不理，总给人高傲的印象。
甚至于对他的亲妈，他也大多不理不睬。
但此时的方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的亲妈——柴处长，他现在需要一个电话，他需要第一时间联系到她。
“大爷，……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方宇有气无力的扶着夜校大门值班室的门框，请求道。
……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收拾画具，纷纷走出教室。
雷雪莉收拾完自己的画具，不经意地看一眼方宇空落落的座位和画架，背上背包，朝教室外走去。
韩小苇觉察到雷雪莉的举动，小声说：“雪莉同学，你的男友周道老师现在可成了全班女同学的偶像了哦，你可不能三心二意。”
雷雪莉：“就你胡说，谁三心二意了！”
韩小苇笑道：“不三心二意就行，否则，哼，我会号召全班级最漂亮的女生们加入争夺战的，……嗯，最漂亮的女生叫雷雪莉，我弃权，呵呵！”
雷雪莉嗔道：“真贫！”
此时的雷雪莉期望周道暂时不要出现，然而事与愿违，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周道笑吟吟的站在大门口，……这家伙真难缠，居然一直等在这儿。
第二次下课一道骑自行车行驶在马路上，两个人一开始都没说话。
路灯散发着桔黄的光，梧桐树的影子光斑跳动，然而变得稀疏了。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过了一会儿，雷雪莉开门见山的问。
“请你帮忙！”周道更直接。
他有经验，知道雷雪莉不会拒绝，因为她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一直想证明自己。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帮我写几个字，你最拿手的，圆角等线体。”
雷雪莉有些疑惑，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总是这么了解自己。
印象中自己没有告诉过他会写美术字啊，他怎么会知道？
第109章 别的胜任不了,老板娘总能胜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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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写。”雷雪莉觉得周道太不可思议了，干脆一句话否认了。
周道有些诧异，怎么不会？你不是去年就专门练各种美术字吗？而且还特别喜欢这个年代最流行的新字体，圆角等线体。
“雷雪莉同学，你这不地道啊，我无私的把从高人那里学来的快速画出石膏像质感的招数教给你，你还对我藏着掖着，这还像我的女朋友嘛！更何况我这是有偿帮忙，就算你勤工俭学了！”
雷雪莉抿嘴一笑，本想反驳“谁是你女朋友！”但听说这是勤工俭学，就没有怼回去，而是左右看看，没有说话。
老实说，以她的家境，老爹去世后，老妈仅仅靠一个小店支撑，她们家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
弟弟还在读初中，自己读的夜校也要交学费，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可能这一期学完她就没法再读了。
老妈已经提前跟她打过招呼，家里只能供一个学生，当姐姐的只能做出牺牲，和老妈一起挣钱供弟弟读书。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不得不成为一位“扶弟魔”。
任嚣工作室那边，虽然任嚣不收她学费，但任嚣对她的学习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他要把精力放在那些交了费的学生身上。
本来嘛，任老师在不在意她的学习还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只需要有个位置让她白天练画就可以了，学艺术与别的学业不同，同学们之间可以互相学习，很多时候，在学习班学习其实就是要个学习氛围。
但让他疑惑的是，她试图问询方宇是怎么帮她介绍到任嚣班学习的情况时，方宇一头雾水，说自己不认识任嚣是谁，既然连任嚣都不认识，那自己免费在任嚣学习班学习应当不是方宇活动的结果。
方宇从省城回到宛都，也没有去任嚣班学习的迹象，从侧面也印证了这一点。
不是方宇，会是谁呢？
这件事太过蹊跷，让她心里很不安。
是郑挺风老师吗？
郑挺风当时通知自己，自己见到任嚣老师时报了郑挺风的名字，任嚣老师只说了句：“知道了，你去找个位置画画吧。”
“任老师？学费呢？”
她当时看到有一个空位，但没敢落坐，如果坐下来任嚣跟她谈学费，她就非常难堪了，因为老妈不可能另外给她出一份学费。
她已做好准备，当任老师跟她谈学费时，自己就说“我先来看看，明天再过来。”
这种说辞她内心演练了很久，她觉得自己能想出这一招真是太了不起了，生活让她慢慢长大了。
“是郑老师介绍过来的，你可以免费学习。”任老师低沉而简短的说。
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走到讲台前去了。
她内心一阵狂喜！原来世上真有天上掉陷饼的事！恰恰把她砸中了。
自己太幸运了！
然而时间一长，她的内心又开始打鼓了。
郑老师凭什么介绍她进任老师学习班免费学习？她和郑老师根本不熟啊。
即使因为郑老师认识孙老师，但孙老师连白天借夜校石膏教具练画都不允许，他没理由帮她安排另一个免费的班，要知道，免费免的是钱，但欠的却是人情！
周道？她不是没想到过是周道，但她跟周道几次的接触，感觉这个人见人一面熟，而且嘴贫，总觉得有点不正经的样子，要真是他帮的忙，他肯定恨不得敲锣打鼓让你知道，不可能一句也没说。
这个人虽然有点帅，但不像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正人君子。
但她有时也犹豫，万一是他呢？可一想到如果不是他，他那个大嘴巴一定把你讽刺得无地自容，算了，还是不问他的好。
既然弄不清楚原委，她尽管每天按时去练画，但内心一直不踏实，总担心某一天任嚣说，“你不能一直免费下去了。”
如果这样，还算好的，她顶多红着脸离开，以后不去罢了。
但她担心他忽然说：“雷雪莉，你需要把之前的学费补交一下。”
她是个纯洁、爱面子的女孩子，此时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会不会哭一场？
尽管这一切一直没有发生，但雷雪莉一想到这一点，就真会一个人哭出声来。有时还根本停不下来。
要是老爹没有意外，她家原本是殷实之家的，老爹又非常疼这个女儿，要是这事老爹知道，他可能就会把钱塞进她的衣兜里：“女儿，咱家不缺这个钱，去找老师，把学费交了！”
然而……现在若是凭空又增加了学费，老妈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吼道：“败家货！家里没有钱！你以为我是开银行的？总有一天这个家得让你捣腾到要饭去！”
几乎不用犹豫，一掸子可能会打下来，全然不顾自己已是个大姑娘了。
雷雪莉每念及此，总是脑补画面，然后哭得两眼通红。
但很多时候，这种画面并不是想像的，老妈秦素贞会变着法儿辱骂和体罚，这个时候她总是想，自己是不是不是她亲生的？是抱养的？否则她为什么如此虐待自己？
想不开的时候多了，但她只选择跳了一次河，幸亏周道及时救起。
虽然那一次她在经历了痛苦和绝望的窒息后意识模糊了，但那种痛苦刻骨铭心，原来死亡并不是一种解脱，死亡的过程太过可怕，除非你真的死了，没有回忆的机会。
从那以后，她告诫自己，死亡并不好玩，不如坚强的活着……
周道觉察到雷雪莉的异样，这种感觉她非常熟悉，上一世的雷雪莉，总会时不时的走神，或者无端的抽泣，问她，她总说：“没事，……想我爸了。”
这大马路上的，不会又神游八荒了吧！
“雪莉，怎么样？”周道问。
雷雪莉回过神，揉了一下眼睛，“在哪儿试工？”
周道顺手一指说：“前面拐个弯，工业路中段，华道装饰公司！”
雷雪莉迟疑道：“现在人家早下班了吧！”
“要不，我们去看看？”
恰巧，王全正要下班锁门，看到周道带着一个漂亮女孩儿过来，一看到女孩儿背上的画夹子，他就明白了。
“老板，这位是写字的老师？”
周道扎好车子，拍拍王全的肩膀，“聪明！把大门打开，今天就让雷老师先帮我们写个样板！”
王全赶紧打开门，打开灯，室内一下子亮堂了。
雷雪莉好奇的走进来，东看看西看看，惊奇道：“周道，这是你的公司？”
周道：“怎么样？”
“不错，布置得不错。”
周道介绍道：“这位是公司的工程部经理王全。王全，这位是雷大艺术家，以后就是我们的设计总监。”
雷雪莉笑道：“周道你别乱安排，我可胜任不了，设计我不过是懂个皮毛罢了。”
“艺术总监胜任不了没关系，老板娘你总能胜任吧！”
雷雪莉一听，脸上立马浮出一片红晕，“周道你有点正形吧！”
王全是个聪明人，一边脸上挂着笑意，一边说：“老板，没事我先走了，字写好了明天我来制作。”
周道点点头，心想这王全可真是有眼力见儿的人啊，有这么聪明的团队，华道公司何愁事业不蒸蒸日上？
周道打开办公台上的一盏小台灯，发现王全已事先按周道指示的规格切割了几个有机玻璃科室牌，而且金属支架和挂链都已备好，只等科室牌上的文字了。
雷雪莉虽说不太爱说话，但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听周道一描述，她就明白了。
从自己的画夹里掏出一张图画纸，按预定的规格裁好，抽出铅笔，在图纸上界了三个等矩的格子，很快，三个圆角等线体“注册科”就写好了。
嗯，还是那个味道，字体匀称秀美，就像启功老先生说的那样：如同印刷。
找来一瓶糨糊，将写有字的这张纸裱在有机玻璃上，这样，等糨糊干透，就可以开工锯字了。
雷雪莉极其认真的做着这一切，灯光映着她柔美青春的脸庞，一抹秀发滑顺的搭在她肩上，这种感觉太美了。
他不禁伸手抚了抚雷雪莉的长发，雷雪莉身体细微的一颤，但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
宛都第一人民医院。
方宇躺在病床上，医生给他服用了稳心颗粒和人参滴丸，方宇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柴处长关切的注视着儿子，面露疑惑，“方宇，你有两年多都没发病了，这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什么原因引起的？我能说我被人集体嘲弄了吗？……方宇忽然额头冒汗，心跳加速，脸上露出痛苦神色。
幸而医生还没离开，用听诊器一听，表情略略不安，“处长，病人现在需要稳定的心情，尽量不要对他说刺激的话。”
柴处长：“……”
……
第110章 忍无可忍，还得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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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好的科室牌送到工商局，黄卫高高兴兴拿给局长看，局长让黄卫展示开来，这种新材质新工艺让局长很满意，特别是这种新字体，没有了过去宋体字那种严肃刻板，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小黄，这事你安排吧，局里的科室牌全换一下，另外各个工商所的，能换的也让他们换一下。”
黄卫听了很高兴，“局长，那就按这个样板制作了？”
局长点点头。
不一会儿，黄卫回到注册科，给正在等候的周道说：“兄弟，样板已通过了，领导发话了，各个工商所能换的都换一下。但是工作，得你自己做，我不能强压下去。”
周道笑道，“黄领导能把工作做到这一步，我就非常感激了，放心，我会把局长的指示精神贯彻下去的。”
黄卫：“周道，别再叫领导了，我现在都成你的跑腿的了。你的事我办完了，但是质量一定得保证啊。”
“放心，这件事办完，局长一准给你委以重任。”
黄卫听周道这么说，只当他信口开河，也没在意，顺手给周道倒了一杯水。
周道指指黄卫的办公桌，能用一下你的电话吗？
黄卫跑了半天，有点累了，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尽管用。”
拔通电话。
“张主任，我是周道，最近因为乔书记给我安排了任务，暂时不能天天给你报到了。不过我有一件事跟你商量，你不是一直觉得新闻部总想把手伸到咱专题部吗？咱也把手伸到他们部一次，咋样？”
电话那头，张凯回答得很直接：“怎么？你有招数？”
“是这样，我一个朋友工商局的，宛都工商局为了提高工商服务质量，改变服务作风，狠抓软硬件服务，最近计划先从外部形象做起，用新工艺制作的有机玻璃科室牌，全面取代老旧的白底黑漆字木牌，我知道他们会在下周一全面更换新科室牌，到时候咱专题部做个现场采访，顺便采访一下工商局郑局长，也抢一下新闻部的新闻发一发。”
张凯一听来了精神了：“从政策的角度看，这个切入角度很好，现在全区都在号召政府部门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工商局从改变旧形象做起，这个点很不错。但是周道，你说的时间点，是真的吗？”
“你是领导，没有确切的信息我敢向您汇报吗？下周一你让魏丽丽和何景直接到宛都工商局找注册科的黄卫，我会把报道要点先跟魏丽丽说一下。”
张凯回答了一句好，就挂了电话。
黄卫有点疑惑，“你刚说让人找我？又有什么事？”
周道笑道：“黄卫，咱既然办事儿了，就要把事儿办得漂亮，下周一我派人来装科室牌，你提前给郑局长说一下，周一有电视台记者来采访，要局长做点准备，大华国国家大政方针是开放搞活，咱工商局得先做做表率。”
黄卫听得有点紧张，因为之前领导也给他安排过任务，让他写点小通讯报道一下工商局的新政策，但他因为文笔受限，朝《宛都日报》自由投稿，一直没有被采用过。
现在真有电视台采访，无疑是个机会。
……
柳林。
工程已进入扫尾阶段。
吴晓波因为留在工业路门店制作有机玻璃科室牌，所以只有老张在柳林工地安装门锁，小工则在收拾卫生。
看到周道进来了，老张停了手中的活，问：“老板，今天这里就完工了，接下来干什么活呀？”
看得出他有疑虑，因为在过去，装修工基本都是干零工，一个工程完了，没有另一个工程，就得歇着，歇着也得吃喝不是？所以如果活不多，很多时候，一年下来也挣不到什么钱。
“今天这里的活处理完，大家都撤到店里去，放心，有你接不完的活。”
“老板，咋接活啊，最近也没人来看样板房呀。”
老张还是心里不踏实，他心里嘀咕，活干完了，如果没有新活，即使老板发着工资，自己心里也不安生。
周道笑道：“看你这点出息，一天没活干就手痒痒不是？明天到店里去，跟着王全学做有机玻璃字，不会让你闲着。”又补充道：
“过不了几天，工程多的你接得手软！”
老张被周道这么一说，心情立马好起来了，“好嘞，我去干活了！”
打开相机包，周道掏出了一部黑色胶片相机，从一楼到三楼拍了不少照片。直到把一卷彩色胶卷用完。
这个时代宛都还没有数码相机，即使是专业人士也是用的胶片机。因为使用的人不多，拍完照片送到冲印馆得两三天才能取到照片。
现在真有点怀念那个人人用手机拍照的年代了。
上一世周道只用过傻瓜相机，所以在找何景借这个扶桑国手动品牌相机的时候，足足让何景教了半个小时。当然，这个时间是包括他反复记笔记在内的。搞得何景不耐烦道：
“周组长，你要学不会让我帮你拍就行了，不过下顿馆子而已，看你抠搜成啥样了。”
周道故作神秘的说：“何景同志，我现在在从事一项领导派出的特别任务，纪律、纪律，懂不？你不用着急，下周一记得带上这个机子，到工商局拍照就行了，记住，要拍出在报纸上能用的新闻照片。”
拍好照片，取胶卷的时候周道又犯难了，这要是取不好曝了光，自己就前功尽弃了。
无奈周道把相机拿到冲印店，让店员帮忙取出，又选择了加急处理，这样，他可以尽快选择几张效果好的照片，冲印成12吋的大照片，用以装框悬挂。
……
工商局注册科。
黄卫此时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一天是周一，按照约定，电视台的记者会来工商局采访，可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
他是提前给局长约定好了的，局长今天本来有个郊县工商所外出听取汇报的工作安排，都放弃了，现在坐在办公室等电视台的采访，可现在已经9点多了，不但电视台的人没来，周道的安装工人也没来。
这要是放了鸽子，以后在局长那里还哪有信用可言？
打电话到电视台，说最近周道没怎么在电视台上班！这是放我鸽子？尼码我这不是遇到骗子了吧！黄卫心中有一团团火苗，恨不得立即把周道烧成焦炭！
正忿恨纠结呢，忽然有人敲门：
“请问黄卫同志在吗？”
黄卫看到两个工人模样的人，身上背着个大包，疑惑道：“你们是谁？”
来人道：“我们是华道公司的，老板派我们来安装科室牌。”
华道公司？这是周道公司的工人？黄卫原本还想训斥一通，再不济也得摆出一副冰冷的面孔，但现在他发现他根本摆不起来，安装工人出现就可以联系到周道了！他像见了亲人一般问：“你们周老板呢？”
“我们老板马上到。”来人说。
黄卫吁了一口气，这家伙，总算没有骗我，吓死我了！
见工人放下背上的工具包，并没有动手，黄卫道：“既然你们先赶来，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们老板说，让我们先熟悉一下环境，等他来了再安装。”
“这尼码跟我摆的什么谱？”黄卫一股怒火立马腾起：“我说话不管用吗？来了就干活，这里有什么好熟悉的？”
来人脸色平静道：“黄领导，我们得按老板的叮嘱工作。”
黄卫：“……”
信不信我赶你们走？
黄卫内心极其不满，但不好发作，如果这俩人真被自己训斥走了，那这件事就真的搞砸了。
只能忍一忍了！
第111章 你没骗我，你总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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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此时，周道和何景、魏丽丽已在工商局外。
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即进去，是因为还有点早。
周道花了两天时间，观察来工商局办事人的时间规律，通过观察，他得出结论，上午10点左右来工商局办事的人才达到高峰。
因为这个时代交通工具还不是很方便，大部分来工商局办事的人，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一般人的判断，这些机关工作人员，上班的时间不一定那么早，再加上骑着自行车速度也不快，路上还有些红绿灯，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到了十点来办事的人才多起来。
何景已按周道的安排开始拍摄，主要是商户进出工商局大门的时候，及时捕捉一些可用镜头，按照周道的标准，要能够体现出新政策下民众踊跃创业的活力。
接下来的采访计划，周道也写在两张稿纸上，交给魏丽丽温习。
……
此时。
黄卫早已烦得不能再烦了。
那两个安装工人在二楼跑了一圈，又回到注册科附近的走廊上，各自点燃一根廉价的烟卷，吞云吐雾，悠闲聊天，但就是不干活。
黄卫：“你们二位，还不动手？”
工人：“稍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黄卫从办公室走出来，两个人还没动。
黄卫：“先拆了旧科室牌呀！”
工人：“让我们先吸一口烟……”
码得，这借口……男人抽烟不算错，黄卫跑回自己的坐位，也点着一只烟。
烟吸完了，黄卫按灭烟蒂，跑出来一看，这俩货还在云里雾里。
你这一支烟抽到什么时候？……黄卫低下头恼了！
原来这俩货刚刚那支烟早吸完了，烟头扔在走廊地板上还冒着烟，……敢情，这是又噙上一支？
“你们还有完没完？”黄卫实在憋不住了！
“就完了，就完了……”其中一个瘦高个转回脸，冲黄卫微笑的点头，然而，却没有任何愧疚之色……
“好，我再等你们三分钟！”黄卫腾的转身，“三分钟还不干活就滚蛋！”
黄卫气冲冲跑回座位，给自己冲了一杯水，尼码今天这事肯定要搞砸了，电视台不来，局长以后肯定把我的话当屁话了，这特么原指望靠这个吸引领导注意，结果……领导倒是注意了，但估计是注意以后把自己当个屁了！
两工人刚点着第三支烟，忽然一个说：“王全，开工！你看那不是……老板来了？”
“好嘞！”王全应一声，摁灭手中刚点着的烟，掏出包里的工具，叮叮当当的开始动手拆除旧科室牌了。
黄卫听到声响，走了出来，这次不声不响，开始干活了，好，等你们干完活，早点滚。
一走出来，往前一看，咦，大门口一行三个，两男一女，其中一男扛着个摄影机，一女走在前面，殿后的那个男人，不就是周道？
黄卫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我嘞个亲兄弟耶，你踏马的没骗我，你总算来了！
……
走在前面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段苗条，在距离自己三米远的位置，礼貌地跟黄卫打招呼：
“您好！请问您是宛都工商局注册科的黄卫同志吗？我是宛都电视台的记者魏丽丽。”
电视台的美女真是不一般啊，黄卫暗叹，我原本以为播音员就是最好看的，没想到今天这个更好看。
黄卫有点紧张，“魏记者您好，我是黄卫，请屋里座。”
然而魏丽丽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站在原地，相当正式的道：“我们领导安排我们今天来采访您，请您谈谈新的政策导向下，工商局注册科采取了哪些服务措施？”
黄卫有点语塞，这是在采访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回答？这要是回答错了，上了电视，那自己还不得被领导整s？
好在摄像师还在调试镜头，片刻，何景调试好了，低声跟周道说，“能拍了。”
周道笑眯眯的道：“黄领导，因为时间紧，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不需要准备一下？”黄卫觉得你这家伙也太损了吧，这么晚来，来了就搞突然袭击！这是要出我的丑？
周道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个硬纸板，举起与肩同高的位置，黄卫明白了，原来周道事先搞好了脚本，刚刚自己回答不了的问题，周道已写在板子上了！
这我就不怕了，这解决了我多大的问题！周道真够哥们！
魏丽丽看一眼周道，周道点点头，何景镜头对准黄卫。
魏丽丽把刚刚的提问又说了一遍。
这下黄卫不紧张了，照着周道纸板上写的念了一遍。
魏丽丽接着说：“这些师傅在忙着更换科室牌？这是改变服务环境的一环吗？”
周道换了一张纸牌，黄卫念道：“是的，让商户感受一个新的环境，是我们工商服务的一部分。”
魏丽丽又把话筒递向王全：“这位师傅，请问你是哪个公司的？你们安装的科室牌使用的是什么材料？”
王全比黄卫镇定多了，“我是宛都市华道装饰工程公司的，我们这个科室牌，是用的一种新型装饰材料，这种材料叫亚克力，就是通俗讲的有机玻璃，我们采用一种新型粘合剂，可以让文字与牌板之间无痕粘合。”
王全把科室牌前后左右展示给魏丽丽看，魏丽丽边看边说：“嗯，的确好看。”
几个镜头录完，魏丽丽示意黄卫带他们去采访一下宛都工商局的局长，黄卫一听，兴奋的前面带路。
宛都工商局局长许同原本等得不耐烦了，正想取了公文包叫上司机外出，看到注册科门口电视台的人已开始采访，心情平和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等着记者来采访。
果然，不多时，黄卫带着人朝他的办公室方向走过来。
“小黄办事能力不错！还真把电视台的人请来了！”许同内心嘀咕，“难道我过去小看他了？”
……
许同的采访很成功，也很顺利。
与其他人不同，许局长是学商业的，长期浸淫宛都官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那些基本上一句都说清了的话，许局长能正反两方面论证，从大华国最新政策，讲到中夏省历史地位，最后回到宛都工商业的传统及新时期下宛都工商业发展前景……周道暗想：这水平，当个局长有点亏了！
看着何景心疼胶卷的表情，周道找到许局长断句的空档，友情提示：
“好，许局讲的不错！今天就先采访到这里吧！”
在镜头下讲了这么多，许局长一点也不累，不过想到新闻镜头受时长所限，也只能恋恋不舍的收宫。
意犹未尽的许局长示意大家坐下休息，谦逊的笑道：“今天辛苦各位了，中午局里略备小酌，大家好好交流交流。”
许局长让黄卫通知财务科的科长安排中午的招待，黄卫领命，心情非常激动：
这是局长第一次让我参与招待，感觉太好了！看来周道这个朋友交得，局长对我的看法一下子变了！
……
第112章 在报道中塞点私货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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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商局的招待规格很高，但对于何景他们来说，这都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是1988年，每个城市有限的官方媒体成为极其稀缺的资源，任何单位或个人如果能够在媒体上露一下脸，被视为极其荣耀的事，这是后世自媒体泛滥时代的人们所无法想像的。
宛都工商局的许同局长自然非常重视与电视台的关系，除了向周道、何景轮番敬酒，还表达出更多的合作愿望，毕竟作为人口上千万大区唯一的电视台，对宣传宛都工商局政策及工作，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这次周道没找魏丽丽帮自己挡酒，堂堂专题部大组长，不能在本市友好单位的杯盏交往中也装熊不是？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是中午，按照宛都不成文的酒场规矩，中午宴请是不会闹酒的。
魏丽丽更是摆出一幅冷艳淑女的模样，声称不会喝酒，任谁劝酒都不动杯子。
搞得郑同局长也认为，这是个滴酒不沾的女孩子，只是礼让一下就略过了。全然不知漏掉了一个女中酒神。
……
散场的时候，周道拍拍何景的大肚子：“大哥，你再这样吃下去，估计摄像机都扛不动了。”
何景：“放心，我正运动减肥呢。”
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的饮食还相当节俭，大华国男人的肥胖率在全世界垫底，满街都是身材挺拔的精瘦男人。当然如果身体虚弱塌了腰，也就成了标准的“站如弓”了。
虽然如此，但此时公款招待开始盛行，所以一些天天混酒场的人，慢慢的将军肚就起来了。
小王开车，何景坐副驾座，周道和魏丽丽坐在后边。
小王道：“去哪儿？沿白水河兜一圈儿还是直接回电视台？”此时的白水河还没有建橡胶坝，视线较为开阔，岸上垂柳依依，沙鸥翔集，风景如画。
周道：“何景，你还需要个空镜头吧！”
何景不解：“空镜头？我们在工商局门口不是拍过了吗？”
周道提醒道：“魏丽丽不是采访过安装科室牌的工人吗？何景这个镜头抓得很好，但是如果顺便扫一下这家公司的门面，不是更有生活气息？”
何景道：“你说得对，但当时忘记跟工人们要地址了。”
周道一听，笑道：“小王，开车到工业路，这个公司在工业路！”
小王也不说话，调了个头，过了三个红灯口，一转弯驶进了工业路。
司机对道路两侧的路标特别敏感，不一会儿，小王把车停在路边，扭头问周道：“是这家吗？”
周道点点头，“是这家。”招呼何景道：“扫个镜头咱就走。”
何景疑惑，这家伙怎么知道？没见他问过呀？
下车，取好装备，一边往肩上扛一边说：“周道，我总觉得不对劲，今天这个采访是不是你安排的什么套路？”
……你才知道？
周道笑道：“什么套路不套路的，照做就是！记清楚啊，扫个空镜头就行了。新闻播出了，我请客。”
听周道说到这儿，何景就不问了，这事既然跟周道有关，那自己照办就行了。有时候，问清楚还不如假装不知道更好。
小王转回脸：“周组长，这家店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你的关系户？”
周道：“生活艰难，互帮互助，混口饭吃，否则，宛都居之不易啊。”
这话，算承认了？
小王不再问，谁还没个三朋四友，七姑八姨的。拉好手刹静等何景拍完归来。
的确，电视台工作虽然看似风光，但实事上也没什么权力，大家凭本事吃饭，想捞点外快也不容易，解决点生活困难，在报道中塞点私货也是人之常情。
……
一直不说话的魏丽丽忽然开口道：“周道，你要的液化气票，还要吗？”
周道心里一阵狂喜，但他犹豫了一下，平抚好心态，故作轻松的道：“要啊？有着落了？”
魏丽丽神情不变：“嗯，要的话，明天我帮你带过来。”
“带哪儿？”周道几乎条件反射。
“这不是你的店吗？”魏丽丽没有任何异样表情，就像跟一个人说一句平常的话一般。
现在周道明白了，什么事都瞒还过魏丽丽。
一个女孩子，通过察颜观色，外加对事件的分析，就能准确进行深层判断，这不光是因为她是学社会学的，更是因为她家庭的熏染，形成了她有异于常人的智力水平。
周道表情有点尬：“生活所迫，小店而已，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小王似乎一机灵睡醒了一般，“周组长，原来是你的店？厉害，我什么时候能够上你一个小拇指头就行了！”
周道：“响应一下台长号召，带头去休育场摆摊卖袜子，无奈下班太晚抢不到位置，只得托人在这里盘个小店，小王，以后有业务尽管往这儿拉，合作共赢，有钱大家赚。”
魏丽丽浮出一丝笑，对于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周道，她只当他是说相声的。
瞎话一套一套的，还让人觉得忒真实。
去了趟紫陌乡，她觉得自己已相当了解周道了，然而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虽然年龄不大，但深不可测。他总是在嘻笑怒骂之中，坚定的执行着自己的目标。
虽然有时候，觉得他有点俗，但生活之中，林林总总的，不都是些红尘俗事吗？
小王兴奋道：“周组长的场子，自然得捧，以后拉货搬砖下苦力啥的，叫上小弟，小弟有的是一身力气。”
周道鄙夷道，“少给我瞎掰乎啊，到时候用着你的时候，可别翻脸不认人。”
拍完了空镜头的何景把装备放到后备箱，钻进副驾座，不解的问，“你们扯乎啥呢，咋听来听去这些都跟周道有关？”
周道：“可不是有关，不都是我把你们拉出来的嘛！”
……
此时，华道公司门店外，有一个年轻男子在犹豫彷徨。
他头发蓬乱，身材瘦削，一脸疑惑的望着铝合金卷闸门，似乎在做着什么判断。
那不是同学李天宇？
“魏丽丽，何景，你们跟小王一起先回去，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何景，把带子交给制作部的时候，要他们按魏丽丽的要求制作，咱今天录制的新闻跟新闻部还是有区别的，这是专题部的特色，简单的新闻也要有深度。”
魏丽丽点点头，“我会盯着的。”
何景：“你就放心吧！制作部的那拔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不会乱弄的。”
叮嘱完，周道下车，望着王小宇的丰田海狮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朝着背对着自己的李天宇走去。
眼看就要忙起来了，李天宇来的正是时候。
第113章 意外找到真相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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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天宇的肩膀被人狠狠拍一下，他吃了一惊，正想“反抗”时，看到一个明显带着一分恶作剧的笑脸。
“周道，真的是你？吓我一跳。”
对于这种恶趣味，李天宇非但没有反感，反而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亲切。
周道一把拉下李天宇的行李，“很准时，走，先把行李放进去。”
李天宇跟着周道进了屋，周道向王全他们做着介绍，大家看老板老家来了帮手，都热情的跟李天宇打着招呼。
“王全，等一下你带着天宇去认一下宿舍，把行李也带过去。”
周道在工业路背后新租了一个院落，下三上二，足够现阶段的员工住宿的。
他正与房主协商，等业务开展起来后，能不能把房子过户过来。
无意查看了一下李天宇的行李，发现里面塞满了各种复习资料，看来天宇还是对考学抱有强烈愿望。
现在不打击他的积极性，等安顿下来再说。
周道始终认为李天宇不适合考学这条路，主要是他压力太大，一读那些复习资料就会头痛，这应当是一种考试紧张应激症。
这种应激症一般出现在考前考后，但因为对考试的期待与得失过于在乎，这种情绪反射到他的学习当中，就目前来看，要抒解这种压力，只能是暂时丢掉这些东西。
“老同学，咱现在就要开辟新的人生了，这玩意我先给你寄存着吧。”
李天宇表情异样，他并没有立即阻止周道清理他课本的行动，而是目光略一迟滞，看着周道把那一堆资料收拾到一个袋子里，塞到柜子里去，眼皮微微合上，反而长吁了一口气。
在家里，老妈看到他对考学近乎魔怔时，试图阻止他继续“复习”，但他往往歇斯底里的吼叫，老妈只得由着他。
现在这么做的是周道，一个低自己一届的同学，而且他居然破格被宛都大学录取了，这个同学在李天宇的心目中自然是成功的，所以周道这么做的时候，他原本的过激反应没有被激发起来，似乎还意外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老同学，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先适应一下宛都生活，真想深造，宛都夜校可是敞开大门的。”
李天宇眼神忽然晶亮，他早听说过宛都夜校了，只不过家在偏远的农村，夜校离自己相当遥远，现在来到宛都，他从没有感觉到竟然离各种机会如此之近。
抬眼扫了眼几位用心刻字的同龄人，李天宇释然道：“读书不同样是为了事业？咱先把眼前的事业干好再说！”
周道一拍李天宇的肩膀：“这才是我的老同学！走，先解决一下肚子问题，你这一路估计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李天宇尴尬的咧了咧干渴的嘴唇，的确，自己肚子的抗议声太大，估计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这个时候，饭时已过，很多宛都的小餐馆都封火了，如果找家酒楼破费一下，虽说很隆重，但李天宇无疑会有心理负担，因此周道带着李天宇直奔老于的面馆而来。
老于一看到周道，笑得合不拢嘴。
“周兄弟，好久没见到你来了，今天怎么有空？”
周道抬眼一看，几天不见，这家伙的店已大变样了，当门一个带透明翻盖的玻璃柜台，里面一格格的凉拌菜摆放整齐，有五香酱牛肉、拍黄瓜、葱花豆腐皮、水煮五香花生米、洋葱拌木耳、辣酱海带丝……品类还挺丰富的。
生意好不好，看围在柜台边指点着要打包的顾客就知道了。
老于一边给顾客打菜，一边招呼周道他们坐下，等把这一拨人打发走，老于取出三四个盘子，分别装上凉菜，啪啪啪地摆上桌，又从柜底里抽出三瓶白水啤酒，吧嗒吧嗒一瓶瓶打开，倒上三大杯，这才开口：
“兄弟，今天你才过来，我都等你几天了，就等着你过来，尝尝咱这凉拌菜的味道了！来，包括这位兄弟，咱一人一瓶，各自解决各自己的！”
不用问，就知道生意很好，所以周道也不客气，“老于，这是我同学，李天宇，铁哥们，以后没时间生火，就把你这儿当灶伙了，可别嫌麻烦。”
老于笑道：“哪里话！你的哥们儿就是我哥们儿，看得出这位兄弟刚刚来宛都，以后老于这里就是你的饭点。”
老于不愧是开饭馆的，一看就知道李天宇饿着肚子，二话不说，跑去捅了炉子，嗞嗞啦啦的又是翻炒又是加水下面，很快端上来一碗浮着肉丝、葱花儿、嫩豆芽的炝锅面。
“老于，这生意做开了，接下来想不想整点大的？”周道问。
“想啊，可咱这点本钱，这店面，想整大这不也不允许嘛。”
“有没有什么想法？”周道引导道。
“想法倒是有，虽说这里生意不错了，但是毕竟不如老城区人气旺，你说我把店搬到东关咋样？”
kao，又是东关？东关跟你有仇啊。周道想起上一世老于把店搬到东关，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躺床上半个月的样子，觉得这哥们对东关开店像是得了偏执症了。
“老于，你这想法有点落伍了，老城区虽说人气旺，但那都是老门老户，谁家没事会到你店里吃饭？就是那些老城区的有钱人，招待个朋友或者偷个腥啥的也会跑到没人认得的地方吧。
所以这年月，想挣大钱还得有新观念，咱又不是炸油条卖豆腐脑的不是？”
老于被打击，并不恼，而是兴趣大增，追问道：“周兄弟，你有什么主意？”
周道郑重其事的说：“问我有什么主意，我得先问你一句，你的中夏菜的手艺丢了没有？”
“那肯定没有，老爷子传下来的宝贝，咱也不敢丢不是？只是咱这鸡毛小店儿，也容不下祖上的宝贝不是？”
“好，有这个本领，你等我忙过这阵儿，咱俩好好规划规划。要整就整点大的！”
老于因为凉拌菜这事儿，对周道产生了不可言说的信任，高兴地说：“那哥就等着了！”
三个人碰了一轮碑酒，周道忽然问：“这两回来怎么没见你家的小公主呢？”
这一问，老于忽然脸上浮上了焦虑：“兄弟，说起来丢人，我那前妻，把孩子接去有一阵子了，前几天我去要，还被她骂了回来！”
不小心惹人伤感，周道觉得过意不去，忽然想起什么，问，“前嫂子找的那个男的，是显山人？”
老于忿忿地道：“可不是，那货的老爹是显山的一霸，就凭这个见谁欺负谁。就好象这天下没有了王法一样。”
“你在显山有认识的人吗？”
老于自已闷喝一大口，似乎平了一口气，道：“有啊，我有个老表就是显山人，也是被那个老家伙压制得不行。那个老家伙在政府禁止的时候，照样偷挖宝石矿，我老表说他几句，就被打得躺床上三天。”
说他几句就被打得躺床上几天，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份，但也足以说明对方是多么嚣张。
周道看过乔华给他的资料，知道老于说的显山的宝石矿其实就是蓝晶石矿，而老于说的那个恶霸，极有可能叫方包天。
“那货姓方？”周道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是啊，你咋知道？”
“还不是你之前跟我说过？他跟你表哥还是表弟，叫朱铁塔的有矛盾？”
“诶，兄弟，你神了哎，我表哥的确叫朱铁塔，我记得没跟你说起过这事儿呀？让我想想，……我跟你说过？”
他有点不确定自己的记忆。
周道：我一点也不神，只是一个叫朱铁塔的人写过举报信，结果被方包天这厮狂揍了一顿。
现在周道想明白了，老于上一世挨揍，估计跟方家也有一定关系。据资料上说，方家在东关也有饭店生意。
但资料上也说，宛都地区曾根据举报信派工作组找朱铁塔了解情况，朱铁塔否认他曾写过举报信。
这说明什么？按照后世周道对这类事件的了解，最起码说明，朱铁塔极有可能因为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举报遭到了打击报复，二是可能之前的某种遭遇让他对工作组失去了信任。
无论如何，乔华给周道派的这个内参采写任务，要真正弄清楚真相，面前的困难是非常多的。
然而写举报信的人居然是老于的表哥，这点他没有想到。
既然有这一层关系，也许可以做为一个真相的突破口。
……
第114章 执意跟她分脏，是不是小看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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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没想到你这才离开紫陌乡两仨月，就混得这样风生水起！老同学我从来没有佩服过人，你是我第一个！”
回去的路上，李天宇一边骑着王全的破自行车，一边说。
“兄弟，好好努力，你最后佩服的人会是你自己。”
李天宇有些不解的道：“佩服我自己？我还没有这个信心。”
周道知道，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刚从农村进城，会有两种心理：一种是看到城乡的巨大差别，产生了自卑心理，而另一种，则是激发了斗志，决心成就一番事业。
李天宇显然还没有调整过来心态。
……
到了公司，周道给郑挺风打了个电话：
“挺风，我这儿有个新闻通讯稿，我不方便署名，你如果有兴趣，过来取一下，以你的名义发表。如果你没兴趣，我就找别人了。”
郑挺风一听，不加停顿，立马说：“有兴趣，有兴趣，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他一路骑着自行车一路想，周老师写的通讯稿，一定质量很高，要真是能署上我的名字，那怕是第二作者，那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傻子才没兴趣呢！
然后又拔通《宛都日报》编辑主任老杨的电话。
老杨是周道上一次在雉城认识的，作为宛都的本地媒体，老杨获知楚长城的消息较晚，但新闻敏感度让他立即启程赶赴雉城，几乎跟省考古队同一时间到达。虽说老杨是后知后觉，但发现这个楚长城是宛都考古所最先发现的，的确骄傲了一把。
刚刚构思好如何把宛都考古所的谭所鼓吹一通，结果谭所很坦率的说：“我还是被你们宛都新闻界的一个年轻人拉来的。”
老杨有点吃惊，原来这么大的一个考古事件，居然跟一个电视台的记者有关，新闻界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人物来？而且这么年轻？难道我真的老了？
结果跟周道一接触，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谦逊！这个朋友得交！
老杨中午喝多了酒，到报社脑子还有点懵，听到电话铃响，顺势一接，脑子就灵醒了。
原来是宛都电视台专题部那位年轻的组长？
“喂，你好，我是编辑部老杨，周道啊，怎么从雉城回来也没来报社坐啊。你的那个专题做得太棒了！了不起！”老杨唠起电视专题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当然，最主要的是如今下边的编辑各司其职，他除了审批稿子，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办公室也觉得无聊。
周道：“杨主任，你的那篇雉城的报道很有深度，不愧是宛都新闻界的前辈，大笔如椽，深入剖析，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读来让人茅塞顿开、获益良多呀！”
周道有点后悔当时没把老杨那篇报道仔细阅读了，要是手头有那张报纸，随便念上两句，也可以让老杨先生激动一番的，嗯，下次注意了，打电话前做好功课。
老杨被吹得晕晕乎乎，我的那篇报道“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我好象没有在历史和地理的维度做大的发挥吧，难道是我记错了？
缺什么就想听什么，现在周道夸他文章有深度，而且有历史地理维度，管他是不是真心的，有这份心，就是一个好后浪，嗯，重要的是还是个好朋友！
“哪里哪里，还要向你们年轻人学习。”老杨冲着周道电话里的恭维，谦逊道。
感觉把老杨心情调得差不多好了，周道转变话题道：
“杨主任，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我一朋友，宛都大学的助教，教新闻的，最近写了篇通讯，想在电视台发个字幕通讯，但我看了下，适合咱报纸使用，要不我让他把稿子送到你哪里？你来把把关，看能不能在报角发一下？”
“一篇稿子嘛，咱不就是管这个的嘛，尽管让他送过来。”老杨顺嘴一说，就应承下来了。
……
这也太顺当了吧。周道自己反而有点不确认。毕竟老杨跟自己只能算是一面之识。
果然，估计郑挺风送稿已打了个来回的样子，周道这回接到了老杨的电话。
“周道在吗？你不在电视台？嗯，你的那位摄像的同事告诉我你这个电话……郑助教的稿子我看了，老实说，写得很好！
只是有两点，一是这篇通讯缺一个单位公章，工商局或者宛都大学的都可以，不过既然有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组长你的推荐，新闻真实性应当没有问题，这个我可以通过，但是，文中出现宛都市华道装饰工程公司的内容较多，看起来容易给人夹带软文广告内容的感觉……”
kao，果然还是老新闻，这点看不出来不行啊，可我周道要的就是这个，要没这个，我还有个毛线发的必要啊。
“杨主任，这个稿件我看了，的确有软文的感觉，但我觉得作者处理的还算巧妙，主要是报道工商局的新气象，连带举一个企业的例子，展现一下新时代民营企业的新形象，这在大华国新夏社的报道中也是有过很多例子的。
这个稿子要是能发出来，也算是帮郑助教一个忙了，毕竟郑助教站位在宛都为数不多的高校，以后也好多联络联络感情不是？
你要是有难处，也就算了。要真能发出来，我周道做东，叫上郑助教和他宛都大学的同事，跟咱编辑部的兄弟们在一起聚一聚，怎么样？”
周道又是自吹自擂又是拿例证又是打人情牌，搞得老杨要是不答应就算断了这道关系了，……不，有可能是两道。
老杨下决心道：
“放心，不就一篇稿子嘛，咱就干这个的，这点权力还是有的。三版还有个位置，我看能不能替换下一篇时效性不强的稿件，争取明天见报！”
“啥都不说了，杨主任，你这才是咱宛都新闻界的大哥范儿！”周道觉得，马屁要拍就要拍足，以免中途生变。
……
周道并没有在公司的门店接待魏丽丽，而是和魏丽丽去了一家新开的咖啡店，这个咖啡店有一个很小资的名字，叫“红房子”。
咖啡馆的咖啡并不地道，但这并不妨碍宛都年轻人进来消费，赶时髦是年轻人的天生权利，每个时代都一样，因此这里的生意一度挺红火。
周道和魏丽丽在二楼找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周道要了一杯苦味咖啡，而魏丽丽则只点了一杯苏打水。
想想看，两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跑来喝咖啡，这场面是不是挺滑稽的？
但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周道不由得笑出声来。
魏丽丽：“你笑什么？”
周道不经意道：“我，我是觉得吧，这个店的浓缩咖啡标明是美式咖啡，但却用奶泡。”
魏丽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还懂喝咖啡？”
周道掩饰道：“我不懂，但是，《十万个为什么》上不是写着，美式浓缩咖啡用水泡吗？”
魏丽丽无语道：“你看的是哪一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周道故作尴尬的笑道：“你别当真啊，我是瞎蒙的。”是的，一个刚刚脱离田头的农村孩子，跟人谈咖啡的几种煮法，这不但让人理解不了，还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当然，后世智能机时代的手机控除外。因为未来世界，只要有一部手机和网络信号，没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魏丽丽并没有深究，而是从包里掏出三张类似于购货单一样的东西递给周道。
周道心情激动，但还是镇定的接过液化气票，一边诚心致谢。
粗略的瞄一眼，果然液化气票上面盖有鲜红的中夏油田石化产品购销处的公章，每张票各是100吨，标明有提货最迟时间，购货单还有供销科长的签名。
果然，这个科长不姓谭，看来李进的情报很准确，销售科长的确换人了。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也从侧面给李进所谓的新科长有军区背景提供了依据。魏丽丽的身份，也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周道不能追问、更不能核实魏丽丽的身份，这对周道来说，是底线。除非她自己愿意讲出来。
“魏丽丽，我还是建议，这单生意做成，我们五五分成……”
魏丽丽打断他：“周道，我早跟你说过，这几张票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就是挣，能挣几个钱？你给你朋友帮忙，我给我朋友帮忙，非要扯上钱就俗气了。”
周道彻底无语，姑奶奶，你真不知道这三张单值多少钱吗？之前我不过倒了个二手的，一吨也净挣了200块，现在这是原始单，少说也可以翻倍，300吨最低能挣12万！
12万真的很少吗？
然而，当周道遇到魏丽丽的眼神时，他有点怀疑了，是的，这个女孩儿，也许真的对钱没有概念，因为她从来没差过钱，也许她真的不知道这三张单能挣多少钱，也许她知道，只是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如果我执着于跟她“分脏”，是不是说明自己太小看人家了？
请原谅我，即使我是重生者，我的想像力还是受上一世的贫穷局限了……
周道喝了一口奶味咖啡，一下子就不纠结了，这个咖啡哪里都不怪，除了那股淡淡的奶腥味儿。
“好了，三张液化气票我收起了，以后用得着我周道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丽丽笑道：“周道，你又不是孙猴子，真要赴汤蹈火，人就没了，要真是孙大圣，人家也不需要豪言壮语。”
周道尴尬的笑道：“魏大小姐，你这几日不见，嘴巴比我还毒了，好了，周道在此致歉，所言失当，敬请谅解。”
魏丽丽并没有笑，而是郑重其事的说：“周道，听说乔华副书记交给你一个写内参的任务，希望你能把这个任务完成好。”
这个任务，吴台长都没有过问，但魏丽丽却知道了。现在他周道一点也不觉得惊讶，魏丽丽为什么希望他把任务完成好，他也不便问，在这种时候，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
周道点点头，“放心，我会尽力的。”
……
第115章 奸商?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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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新闻制作非常简单，工商局的采访，第二天就播出了，而且是在晚上的黄金时间。
白天《宛都日报》的报道刚一面世，晚上又有电视新闻加持，宛都工商局改变工作作风，大力鼓励民众创业的话题充斥在街头巷尾。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报纸是市民获取信息的重要载体，此时的书报摊已相当普遍，除了摆一些流行书刊之外，报纸是人们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
《宛都日报》目前还是宛都地区唯一公开发行的地方报纸，通过邮局订阅，坐办公室的人一张报纸一杯茶，反来覆去的看，甚至连报缝的广告也不放过，那是正常的。
宛都有钱的闲人们，除了大华日报，中夏日报外，最感兴趣的其实是宛都日报。毕竟这是本土的报纸，看到的都是身边的人和事。
趁着热度，周道决定先把各工商所的科室牌搞定。
查了一下宛都黄页，单宛都市工商所就有近百家，如果加上各县的，数目相当可观。
把黄页交给王全，简单交待他一通话术，周道就忙自己的去了。
他相信王全，就凭王全在黄卫的反复摧促下准确把握拆装工作的时间点，就说明他不但执行力很强，而且应变能力也不错。
果然，电视效应跟报纸一样好，王全联系了几家工商所，几乎没有遇到拒绝，他挨个打了电话，拿着一沓格式化合同，骑上车子就出门了。
周道算了个帐，虽然科室牌是个小生意，但蚊子肉也是肉吧，一张科室牌35元，成本也就5元钱，净挣30元，这种生意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暴利，只是这东西小，没人看上眼。
大概算了一下，全宛都的工商所如果全部做下来，估计能有500来个科室牌，这一算也能有1万7千多的营业额，关键利润高，毛利可达1万5，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个时代能成为万元户，是大华国人成功致富的标志，达到这个目标，跟后世那个“先定一个小目标，挣够一个亿”没什么区别。
……
晚上，周道给李进打了个电话：“李老板，上一次你说的液化气还需要吗？”
李进正歪在瓯州人给打的沙发上看电视，一接到电话，立马坐了起来：“周老板，你有消息了？我朋友几乎天天摧我，我都急坏了，你要真有渠道，那就解决我的大问题了。”
周道笑道：“液化气这东西，现在紧俏的很，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了点，现在我压了大量的保证金在对方，你要是真想要，咱还按原来中介所的那种方式，签个合同？”
周道虚构了个保证金，他知道在李进听起来，完全不是虚构的。
“好好，这事好办，我们在哪里见面？”
“你到工业路华道装饰工程公司吧，我在这儿等你。”
李进连连说：“华道装饰工程公司？我过去没留意，哦，新开的？好好，我马上就到！”
周道放下电话，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怎么说起话来不带脸红的？可我要真说票源方打死都不要分成人家也不信不是？
宛都城毕竟不大，大约半个多小时，李进就推门进来了。
周道笑道，“你这是有专车了？这么准时？”
李进尴尬的笑道：“要不是喊上朋友，还得更快，晚上不用顾忌红绿灯，骑咱这两个轮的也挺快的。”
看李进站在门口不进来，还不停往外张望，周道也走了过来，顺着李进的视线一看，不禁有点想骂娘的冲动了！
原来在马路的不远处，一个少女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的驶上路牙子，她的自行车后座坐着的是一位体态超群的女人……
嗯，周道没看错，那是中介所的老板娘！
李进口中的朋友，就是这位心宽体胖的老阿姨？你早说呀。
那艰难的带着分量超载老阿姨的骑车少女叫小月，老板娘的女儿，这个周道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个闷热的夜晚，中介所那张粗糙的桌面上，小月手持一把切刀切西瓜的动作周道印象深刻，当然，最重要的是，周道当时无限疑惑，为什么这么肥硕的母亲能生一个如此身姿苗条的女儿？这种对比加深了他的形象记忆。
老板娘一边往门边走一边说：“我这个人太笨了，到现在还学不会骑车子，还得小月带着我……周老板呀，这是你的公司？”
周道笑着道，“没想到老板娘亲自出马！小周开个小店，老板娘多多指导！”
老板娘一听，眯眼笑道：“看看，还是文化人会说话，不像我们这些粗人，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
周道：就你一个人粗好吧……
两间门面分割成两大块空间，一边是工作区，一边是接待区。李天宇此时正用一个盛有三氯钾烷的注射针管细心的粘合有机玻璃字，看到有客人来，头也没抬一下。
而办公区这边，隔了一个办公室，里面放了一圈儿沙发，墙面挂着一幅宛都烙画荆浩山水《匡庐图》，一侧摆放着文件柜，博物架，加上摆放着一个玉石白菜，一个水晶球，一盆灰绿色的吊兰，一架精致的沙漏。
桌面上摆放着文件夹，靠文件柜还有一个字纸篓，最重要的是，工作区做了吊顶处理，暗藏灯光将办公空间营造出一幅迷离的氛围……
这和老板娘那个阴暗陈旧的环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老板娘本能的收回了大大咧咧，说话坐姿都不自觉变得得体多了。
小月本来就是送人的，坐在这个地方有点拘束，所以她干脆跑到外边，在办公空间东看西看，充满好奇。
李进开门见山的说：“周老板，咱中介所的老板娘找我几次了，说她有个客户需要液化气，客户天天摧，我这里关系断了，所以一直没搞成。你手里有多少票？”
老板娘插话道：“多少都行，那怕五吨十吨，贵点都行，只要能把这个关系户维持住就成。”
李进补充道：“这个客户手里有贵重药材资源，要维护不好，以后生意就难做了。”
这么朴实的生意伙伴，周道心里暗想，你们是把我周道想像成同样朴实的人了吗？
周道面露为难道：“货倒是有，只是现在货票太难弄，票经过的手太多，价格可能高了点，不知道你的客户能不能承受？”
老板娘小心的问，“提货价涨了吗？”
“这倒没有，但是一层层下来，可能加成比原来李老板的那个要高。”
“高多少？”老板娘倒吸一口凉气。
周道在纸上划拉一下子，拿起给她看。
“一吨加价600？这个要是三五吨，客户倒是能接受。但是三五吨还不够一车的，又拿不出手。”老板娘面露难色。
“600倒没有，按正常的算下来，签字的、转手的、加上我也得挣点茶水费吧，算下来我这一方500的样子。”
老板娘松一口气，这还不算太离谱。
“有多少？”
“200吨。”周道不想转弯抹角，拉开抽屉，抽出两张气票，让李进和老板娘仔细辨认。
两个人的眼睛同时发出金子似的光：咦，奶奶个腿，竟然是真的呀！这太特么透惑人了！
李进和老板娘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说：“能都给我们吗？”
周道为难道：“这个，本来我朋友也提前跟我要来的，如果你们全要，可能付款方式得变一变。”
“怎么个变法？”
周道说：“你看，现在都是合同经济了，这个票呢又非常紧缺，我在人家那里是压了大笔的保证金的，我们签个合同，你这一方呢，把溢价部分打到我公司帐户里，如果这个票出不了货，我全额退款，同时赔偿你方百分之五的经济损失，你们看怎么样？”
周道声称“压了大笔保证金”显然起到了作用，老板娘看看李进，李进开口道：
“这样，这一铺生意比较大，要是按周老板的这个方案，我们两个都吃不下来，要不这样，老板娘，咱俩这单算合伙，咱们合起来算第三方，让购货方直接跟周老板签合同？”
老板娘肥硕的大盘脸安静的沉思了片刻：“行，这事只要能办成，咱能有3%的佣金我就心满意足了，毕意这一单比较大。”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因为我前期开支太大，你二位的中介费得由购货方支付了，你们看怎么样？”
李进做不了主，转脸看了看老板娘，老板娘想了想，坚定的说：“这个工作我来做，不能让周老板又投巨额资金又出中介费不是？”
李进附合道：“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口头约定，三天内必定带买主来交易，这三天的保留期，不用交押金了吧。”
周道笑道：“三五百的诚信金总是要的吧，毕竟咱这是谈生意，有了诚信金，别人就是出再高的价我也不能出手不是？这等于保证了你们的利益，是不是？”
老板娘想了想，“行，我身上有三百，押你这里，要是因为我的原因生意黄了，押金就不要了，但如果你期限内卖给了别人，你除了退回押金，还得按押金数量等额赔偿。”
老板娘说话很豪气，而且相当干脆，周道就喜欢这样的生意伙伴。
“等价原则，好！”周道掏出一打稿纸，夹了两张复写纸，写了个简单的协议，一式三份，三人共同签字，按上手印。
各自收好。
周道亲自给两位倒上水，心说，这回把人家的收益榨干捋净，真的好吗？
嗯，他们没觉得，反而认为我承受的风险最大，既然我的“风险”最大，那这样处理就是真的好。
奸商？没有的事，咱给人解决了燃眉之急，属于生意场上的“及时雨”。
……
第116章 没想到跳到坑里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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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将近晚上十点，路灯有些昏黄，李进和老板娘告辞出来，小月又去开自行车锁，很快，这种前轻后重摇摇晃晃的场面将会重现。
周道关切的道：“小月，你体格太弱，不如让我的同事送老板娘回去吧。”叫了下李天宇，李天宇刚刚锯完一排字，此时直起腰，问：
“送谁？”
“你骑上我的自行车，送一下老板娘。”周道解释道。
李天宇应了一声，要了周道的车钥匙，走了出去。
“周老板真会关照人，谢谢了啊。”
老板娘感激的说。
看着他们离去，周道返回门店，仔细查看了一下李天宇加工的有机玻璃字，规整、漂亮，几乎找不到瘕疵。看来，这回把李天宇从李楼村叫出来叫对了。
……
第二天，周道打电话给王大魁，让他到工业路门店一趟。
王大魁一进门，看到工人们在忙着加工科室牌，惊奇得啧啧连声：
“周领导太厉害了！这公司一开张，就有这么多生意，真是了不得呀！”
周道：“一点小生意，给兄弟们找点活干而已。”
王大魁坐在沙发上，感受着虚软的沙发座垫：“真不错，装修也这么豪气，周领导太厉害了！”
“别只顾吹，你的100吨液化气还要不要？”
王大魁高兴得简直想跳起来：“要啊，肯定得要！”
周道把气票在他眼前亮了一下，说，“这一回跟上两次不一样，那两次咱都是私人做，这次是公司运作，运作方式是这样的……”
周道把跟李进他们的合作方式简单讲了一遍，原以为王大魁会犹豫，没想到王大魁一听，立即伸出了大拇指：“周领导作法地道，本来做生意就是要规范，这样大家都省心。”
关于价格，周道昨晚纠结了一个晚上，在思忖要不要也给前程公司加价，几次天人交战，不加价几乎占了上风，最后还是禁不住这多出一万元的诱惑，……
诶，王大魁虽然是两世的哥们儿，但是这个生意是跟他公司做的，他又不是公司的股东，不是直接受益人……
在商言商，重生一世，不能把生意和情义混为一谈，再说了，这一万块的牛毛，是出在前程公司身上，又不是王大魁身上。
最重要的一点，他虽然这次在魏丽丽的手中免费“淘”到这三百吨气票，但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做液化气生意，以后他不可能继续“淘”。
魏丽丽表面虽然简单美丽，但他作为中年大叔的心态经历，仍然无法准确判断出她的真实用意。
她的背后是自己无法想像的力量，这次占到这么大便宜，自己究竟要付出什么，他现在完全不得而知。他还真的是冒着未知的危险才促成这笔交易，从这个角度来讲，多收他前程公司1万块不算多吧。
嗯，想到这里，他就心安了。
……
主意已定，周道就把这次交易每吨高于上两次交易100元的决定告诉了王大魁。
刚想按忽悠老板娘的方式向王大魁解释“原因”，没想到王大魁一拍大腿：
“周领导，加100没问题啊！这次周领导延迟这么久才帮我安排停妥，我就知道你费了很多精力和金钱，最重要的还得搭上人情！
你想啊，现在物价双轨制，物价一天天在上涨，我跟经理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要加价，没想到才加了100元！太感谢周领导了！回头我让经理请你吃饭！”
尼码，原以为是我给你挖了坑，没想到跳到坑里的是我自己？
我是如何历经的千辛万苦，都被你脑补出来了，真是兄弟啊……
“要不，再加100？”周道笑道。
王大魁立马像要被强制上套的驴：“那不要，那不要，这个价，我们经理领情了，你也等于给兄弟我一个面子了，回头一定感谢，一定感谢！”
上一世，周道只是个小电工，每天挣的钱都是按分按毛计算，几分钱一斤的白菜也没敢一次买超过两个，一块二毛钱的猪肉一次也只敢割三毛钱的……
没想到重生一世，竟然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想想看，上一世那些手中掌握资源的人，他们大把的钱，来得多么容易！
……
液化气票的生意，进展得很顺利，李进和中介所的老板娘按时把真正的买主请了过来，对方是个肥头大耳四十来岁的男人，据说开了一家科技信息公司。
此人刚做了一大笔缫丝生意，据说挣了二十万。
不管真假，人家在到了周道的门店实地交谈过后，还真把10万块转了过来。
10万块换来周道的两张气票，这个壮硕男人并不担心无法兑现，因为他在跟周道交流的时候，暗示自己黑白两道通吃，他觉得周道听懂了。
听懂了还敢收他的钱，说明这票没有问题，换言之就是有问题，打出去的款也能要回来。
至于王大魁，虽然答应得很利索，但钱不是他出的，他的老板钱程非常谨慎，不说这种交易方式不行，只哭穷说自己没钱。
闹得周道几乎失去了信心。
“钱老板，既然你的公司现在遇到了点困难，那这张票就先放我这儿，现在惦记这张票的人可多着呢。”
这明摆了是要溜单了。
钱程反复打量周道，这原本是个很好说话儿的合作伙伴呀，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狠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看这家伙的口气，还真有可能卖给别人了……钱老板一咬牙，打钱就打钱，反正知道你之前电视购物挣了不少钱，现在又刚开了这家工程工司，生意看起来挺不错，我也不怕你这张票提不出货卷铺盖走人。
……
这一天，雷雪莉去任嚣工作室练画，特意转到周道的门店，结果刚想进去，发现几个人跟她一起进门，雷雪莉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进去。
“你们这家店是新开的？”
李天宇正埋头制作科室牌，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发现几个人个个不是善茬，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我们找一个人，嗯，就是那个，小伙子，你出来一下！”
李天宇一看，来人指着坐在角落里正在安装金属支架的小工小谭。
小谭个头不高，他抬眼看了站在工作区外的三个大汉，面生危机感，有些慌张的说：“我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出去。”
带头的赤脸汉子提高了嗓门，“叫你出来！没听到？”
李天宇一听，这不对呀，是来找事的，正想质问什么原因，恰巧见周道锁了自行车走上门店的台阶。
周道第一眼看到雷雪莉，雷雪莉也看到了周道，从雷雪莉紧张的神情和屋内传出的声音，周道判断出是有人找事来了。
第117章 钥匙我都交了，大哥你就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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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示意雷雪莉先不要进来，自己进了店门。
“三位兄弟，这是咋了？”周道轻轻拍一下正对着小谭发威的赤脸汉子。
这汉子感受到周道不一样的力道，转脸乜一眼周道：“你是谁？”
小谭一见到周道，带着哭腔说，“老板，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非说我划坏了他们的车子！”
周道仔细打量一下，这三人以赤脸汉子个头最高，应当是他们的头儿，其他两个身材都差不多，从长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点。但身体却有一些共同点，比如头发乱蓬，刺青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背。
“来的都是客，三位兄弟有什么事，坐下说。”
赤脸汉子旁边的一个说：“大哥，哪那么多废话，直接把人带走就是了。”
齐文和怒道：“有本事你动一下我兄弟试试！”
齐文和是武人出身，憋了一身劲，正想练练手呢。
这三人也不是瓤茬，卷起袖子，露出张牙舞爪的刺青，双方马上就要动手。
这要真在门店打起来，还做不做生意了？周道笑道，“三位兄弟，这样，我带我这位小兄弟，跟你们一起去，看看你的车伤到什么程度了，怎么样？”
赤脸汉子摆了下手，“我们在外边等！”
王全刚刚赶来，问：“老板，出什么事了？”
周道：“有人找事儿，你在家看店，我和文和去去就回来。”
王全道：“老板咋能让你去？你留下来，我和文和去。”
周道笑道：“知道你更厉害，但我去可以搞清楚他们要干什么。”
齐文和低声对王全说：“我保护老板就行了，保证不让老板受到伤害。”
三个人看要找的人没出来，倒是出来了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低声跟赤脸汉子说：“大哥，本来是一个人的，现在出来两个人，咋整？”
“啥咋整？我们三个还干不过他两个？走！”
工业路原本就是新开的道路，离郊区并不远，几个人七拐八拐，到了一个荒废的厂子，这三个人停下来，转脸对周道和齐文和说：
“朋友，本来嘛，我们是想收拾一下你们的小兄弟，先警告一下你们的，现在你们够胆过来了，咱就把话说清楚！
既然你们中有一个是老板，那我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们生意太好，有人看你们不顺眼，要我们警告你们，早点搬离这个地区。”
周道眯眼笑道：“哦，谁这么牛？”
赤脸汉子说：“是谁我不能说，但你们既然来了，就得听我们的，搬离这个地区。”
一旁的纹身男不耐烦的说：“不想搬也行，花钱求我大哥保护啊！”
齐文和笑出了猪叫：“老板，他们这是收保护费的！”
周道装做不解：“谁收谁的？”
赤脸汉子：“……”
纹身男：“……”
……
另一个纹身男叫道：“大哥，哪那么多废话！干到他服气就行了。”
赤脸汉子忍无可忍，一挥手，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冲出来三个人，那些家伙手持木棒，嗷嗷叫着冲上来。
这地方偏僻，平常很少人从这里走动，虽然喊杀声起，但没几声，就停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不是凶狠的吼叫，而是满地打滚的哀嚎。
对方的木棒要么被敲着手腕震飞，要么落在齐文和手里，现场的六个人，五个被齐文和干倒。
齐文和下手稳准狠，这帮人要么膝盖中招，要么手腕中招。
过了手瘾的齐文和手脚麻利，把那些挣扎着想跑的家伙踢回来，抽了他们的皮带，三下五除二的扎在了一起。
“大哥！快救我们！”被齐文和干倒的家伙叫道。
赤脸汉子早惊得目瞪口呆，这尼码什么招数，这么狠？
还没等他回过神，被齐文和一脚踢中腿弯，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齐文和又要补踢，这家伙毕竟是这群人的大哥，一闪身，躲到一边。
周道摆摆手，示意齐文和停下来。
“说吧，三个问题：一说说你们是什么人？二为什么要找我兄弟的麻烦？三是谁看我们不顺眼？”
赤脸汉子苦着脸：“我们不是什么人，……不，我们是棒子会的，我叫孙棒子，在这一片混口饭吃，大哥我们今天看错人了，你就放了我们这几个兄弟吧！”
“棒子会？我还以为是棒子队呢！你们一早冲进去讹我兄弟刮坏你的车，你是什么车？把车钥匙掏出来！”
赤脸汉子摸摸口袋，掏出了一串钥匙……
尼码！自行车钥匙！老子还以为是奔驰、宝马、劳斯莱斯呢！
周道一脚踹过去，那家伙在地上一滚，哀求道：“钥匙我都交了，大哥你就饶了我吧！”
齐文和说：“难怪小谭今天早晨到公司说，他在来公司的路上不小心撞倒了一辆自行车，刚扶起来，就有三个人尾随着跟过来了。原来这家伙是故意碰瓷的！”
顺势又给了他一脚，赤脸汉子嗷地的一声蹲下来：“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前两个问题弄清楚了，还有一个问题，说说怎么会事？谁看我们不顺眼？”
周道喝道。
“这个，是富隆公司，这个老板说你们一开张生意就特别好，让我们帮忙找点麻烦……”
富隆公司？周道想了想，这个公司有点印象，公司老板叫林傲天，经营着一家广告公司。据说此人非常有手段，是宛都这个年代少数先富起来的人之一。
富隆公司不是以装饰工程为主，他的业务很杂，主要做一些户外招牌之类的，包括有一定技术含量的霓虹灯招牌，当然，肯定也有室内科室牌。
估计这个林老板也是因为看了周道策划的电视、报纸上关于工商局的报导后对华道公司留了意，以这家伙的执行力，估计第一时间观察了华道公司的业务情况。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林傲天经常对三公里内的同行进行暗中捣乱破坏，但因为他行事隐秘，别人很难抓住他的把柄，结果很多人都是吃个哑巴亏，有的人被迫搬离，以免频频遭他暗算。
这个作风卑劣的人，周道原本跟他没有什么交集，现在看来，你不给他点教训，他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
周道朝齐文和招招手，齐文和会意，放开那一摞被木棒敲得呲牙裂嘴的人，齐文和道：“周哥，就这么放了他们，不是便宜他们了？”
周道知道齐文和还没过足手瘾，但这个社会是文明社会，动用私刑是违法的，周道转向赤脸汉子：
“孙棒子，今天我暂时放了你，但有一个条件，明天十二点之前，我要看到富隆公司的老板林傲天亲自到我门店道歉，至于用什么方法，那是你们的事！如果林傲天没来，你就要和你这帮兄弟一样受苦受难了！”
……
第118章 我们这是发财了，这钱太好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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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回到门店，没想到雷雪莉还没走。
见到周道回来了，雷雪莉紧张的问：“刚才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伤害到你们？”
雷雪莉目光柔和，内心急切，虽然她极力控制，但毕竟还是花季少女，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是掩饰不住的。一种久违的感觉袭上心头，是的，这才是雷雪莉对待自己应有的样子。
“你看，我们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周道笑着安慰道。
“老板娘放心，那拨人全被我们收拾了，要不是周哥心软，我让他们个个爬着回去！”齐文和虽说看起来毛头小子一个，但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明显带着煞气。
雷雪莉冷不丁被齐文和称为“老板娘”，雪白的脸蛋儿骤然飞红，她本想否认，但觉得越解释越不清楚，干脆不接话。
“既然没事，那我先去上课了。”雷雪莉说完，转身推起她的小红车，飞速而去。
一路飞驰，雷雪莉却在想着刚才的事：
今天又被人喊“老板娘”，我怎么没有像过去那么反感？
这个周道真讨厌，也不给解围，还站在一旁笑……真不要脸！
……
“请问这是华道公司吗？”
有人站在门口问。
李天宇吓了一跳，这是又有人来找事？今天这还有完没完？
齐文和敏感的从工作区走出来，警惕的问：“怎么了？”
周道听到声音，走了出来，急忙打招呼道：“这位先生，我们是华道装饰工程公司，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周道之所以赶紧拦着齐文和，是因为眼见齐文和对来人充满敌意，这是刚刚制服一帮混混的的情绪还激动着他，看谁都像不怀好意的人，随时都想出手。
人家明显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好吗，而且，没看人手里还拿着一张宛都日报？甚至不时做着通过报纸印证自己判断的神色。
本来因为齐文和语气不友善，来人正想转身离开，听周道热情的一招呼，停下步子：“这个店新开的？”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问这个问题，齐文又想答腔，被周道制止。
“是啊，我们刚刚开业。”
“那就是说，这张报纸上写的就是你们公司了？”
得到周道的确认，对方松一口气，“我是鹰城的，到宛都电厂出差，原本今天就要回去，在宾馆服务台看到这张报纸，说你们有一种新型的科室牌，就想过来看看。”
鹰城？那可是个有钱的城市，号称“中夏煤海”。周道招呼来人坐下：“您想采购科室牌？”
“可不是嘛，我们集团领导安排我更新一下集团的科室牌，听说现在都是用的新型材料，哦，就是这报纸上写的亚科力，但我在鹰城一直没找到生产厂家，……你这个就是亚科力做的？”
来人一边小心抚摸有机玻璃科室牌，一边赞叹道：“这个牌子真好！这样吧，你们帮我作一批吧，我今天不走了。”
卧槽！找上门的生意！王全和齐文和都把目光投向周道，这生意做得！有上门生意了！
来人写了近十种科室牌的名字，总共订了二十九个科室牌。
因为是外地客商，周道要求一次付清预订费，来人也不犹豫，从文件包里掏出20张50元面值的大票子，交给周道。
嗯，有钱就是任性！
“按你们的价格，35元一块牌子，总共是1015元，零头就免了吧！”鹰城客商说。
周道笑道：“这么大老远跑来订货，免了是应该的！”
“爽快，看来我今天没来错！”
……
客商刚刚离开，齐文和、王全几个人都围上来：“老板，我们这是发财了！这钱太好挣了！”
周道抽出一张50元的大票，“王全，这是我们门店第一单上门生意，这50元拿出来改善一下伙食!”
王全接过来反复翻看，“这还是我第一回见过这么大张的票子，这要是去买菜，人家也换不开吧！”
齐文和：“瞧你这点出息！以后咱公司还要收一百元、一千元、一万元的大票，到那时候你是不是得拿着大票子愁死呀！”
小谭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了，问：“老板，一千元、一万元的大票子是个什么样子呀？”
周道笑着敲一下他的脑袋：“咱这是大华国，又不是大韩国，咱们没有一百以上面值的票子！”
齐文和嘿嘿笑道：“周哥，你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他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找事的？”
“文和，你是不是看所有人的眼光都是来打架的？咱今天遇到那个孙棒子，你看一下他的长相和神情，跟刚才这位鹰城客商一样吗？咱做生意，即便遇到孙棒子这种来找茬的，也要先礼后兵，和气生财嘛。”
“还要把战火烧到门店外边。”李天宇冷不丁的接了一句。
王全说：“秀才这话说得对，就是教训那帮混蛋，也要像老板今天这样，把那帮混蛋引到外边干趴下！”
马屁拍得不留痕迹呀，真是一拍两爽，各生欢喜。
周道赞许的点点头。
李天宇被王全称为“秀才”也不恼，又低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这么说，孙棒子这事儿算了了？要是林傲天明天不来道歉，我们是不是就放过孙棒子了？”齐文和问。
“孙棒子这种人，是社会渣滓，他只要在宛都混，你就得把他治服，否则他还得来找事。”周道说。
齐文和一听来劲了：“我还以为周哥发善心了呢？要真放过孙棒子，我还真受不了！周哥放心，只要那个指使他们的林傲天一天不来给周哥认错，我就把孙棒子往死里收拾，除非他不在宛都混。”
“记着，适可而止就行，咱们是做生意，不是古代的绿林好汉，确保别人不来惹咱就行。”
周道想起后世警察蜀黍一句名言：“打架需谨慎，出手应三思，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那个时代，科技发达，各种监控设备让违法犯罪难以遁形。
而当下，即使有人来捣乱，捣乱的人破坏完就走，你想取证相当困难，今天对付孙棒子的法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正思索间，又有人进来问询，“电视台播的新闻里说的那个华道公司，是这里吗？”
这回齐文和很聪明，“是我们，是我们，快请进。”
……
还有人直接打电话：
“你好，是华道公司吗？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新闻里提到你们公司，查了下114还真有这个电话，你们公司做新型科室牌？能不能派人带样品过来我们瞧瞧……”
来访的客人和电话络绎不绝，人手忽然不够用了。
“老板，备用锯条用完了，是不是得提前买了？”
“老板，亚克力白板可能不够用了。”
……
周道一一安排。
“老板，刚刚鹰城那位客商定的科室牌，有几个字‘鹰煤集团’是我们过去没有的，怎么办？那个客商要的又比较紧，要是违了约，怕会有麻烦。”王全说。
的确，刚刚考虑不周了，虽然只是给鹰城客商开了张收据，那收据上写的是明天交货，如果今天出现点什么意外，明天不能及时交货，怕是真不好交待。
从这位客商的出手和行为，周道判断出这个人的能力和掌握的权力都很大，维护好这类优质客户非常重要。
现在怎么办？找雷雪莉回来？这个把学习当成命的小姑奶奶，会听自己的吗？
还有，如果事无巨细都由自己亲自处理，那自己就真成开小店的了。
……
第119章 低调点，先弄台ax100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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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雷雪莉听不听自己的，他都得去试试。
通过后世的商业洗礼，周道深知企业信誉的重要性。
既然答应了人家明天交货，那就必须按时交货。
在后世，文字处理可以用文字处理软件，亚克力刻字也是用cad软件处理，然而当下，连工程制图都没有完全国产化，更不用说电子刻字了。全凭谁的手艺更好，才能获得市场的承认。
轻车熟路的来到任嚣美术培训班，隔着窗子，就看到那个美丽的少女，正专心致志的对着一组复杂的静物，在练水粉画。
许是有感应，雷雪莉抬起头，看向周道，嫣然一笑。
似乎要站起来跟自己打招呼。
“嗯，老板娘真是好看，跟我很配。”……周道示意她不要动，自己从后门走了进去。
任嚣正在指导一个学生，看到周道进来了，立即停了下来，向周道打招呼：
“周老师，今天终于有空过来看看了？”
任嚣平时不苟言笑，现在忽然主动跟人打招呼，而且还出乎意外的“热情”，这让不少学生好奇的抬起头，看来的是何方神圣，能让任老师一反常态。
雷雪莉看周道从后面进来就猜到了，这个周道跟老师是认识的，不然也不会从后门进来。因为，普通访客走后门被认为是不礼貌的行为。
“任老师，打扰你了，今天来参观学习一下，你忙你的。”周道客气道。
任嚣跟周道握了握手，两个人走到培训班教室一侧的一个半敞开式隔间。
“周老师，感谢你对我妹妹学习的关照，我妹妹跟我说，周老师的课讲得非常好，而且还帮她改过一次习作，改过后的习作，郑老师还在班里当范文朗诵了。”
周道想了想，的确有一个姑娘，挺斯文的，专门找他指导过习作。
嗯，想起来了，那姑娘还说过是任嚣的妹妹，所以周道决定露一手，就用朱笔把任姑娘的稿子改成了大花脸，又特意把每一处修改的理由给她讲了一遍。
任姑娘听了很开窍：“哎呀，周老师讲得太好了，原来这么复杂的理论实践起来是这么简单！我真是太受益了！”
这么斯文的姑娘忽然如此直白的夸自己，周道还是觉得有点意外，周道是过来人，知道这种夸意味着什么，隔壁可是坐着雷雪莉呢，要是任姑娘借机想突破老师与学生的界限，那可不符合周道的初衷。
再说了，自己这么帅，被漂亮女生粘上的可能性非常高。……虽说这么想有点不要碧莲。
所以后来周道就减少去新闻班上课的次数了，也不主动给人批改作业。君子不器，咱周老师是讲形而上的东东的，那些动手的粗活，还是留给郑挺风老师去做吧。
既然周道都有这个忌讳，那就容易理解任嚣老师为什么对雷雪莉不管不问了，一是任老师应当知道雷雪莉跟周道的关系，对雷雪莉的指导过于频繁，担心产生误解，二是对第一条的补充解释，对女生过于频繁的指导原本正常，但因为雷雪利太漂亮了，这就容易被人看作不正常。
周道当然能听出任嚣老师话中的意味，笑道：“任老师的妹妹，那是肯定得用心教的，当然，主要是令妹悟性极高，一点就透。”
两个人你一句和一句的相互恭维，其实雷雪莉也一句半句听到了，心想这个周道真能贫啊，见到什么人都能聊得来。
忽然，有同学过来捎话给雷雪莉：“雷雪莉，任老师让你过去一下。”
到这个时候，雷雪莉已完全明白了，自己能免费在这里练画，是凭的周道的关系。
而交换条件，应该是任老师的妹妹任斐在新闻班也是免费学习……
想起之前曾当着周道的面说方宇帮她安排的任嚣工作室之类的话，她就有点脸上发烫，“雷雪莉，你真是太幼稚了，这下落到周道的贫嘴里，就真没个好了！”
雷雪莉此时是真不想凑过去，但任老师在看着呢，她不得不一步一挪的来到任嚣和周道面前。
一向不爱说话的任嚣，此时也像打开了话匣子：
“周老师，其实雷雪莉悟性也是很高的，最近我忽然发现，她一直没有解决的石膏像质感问题，一下子解决了，过去画面比较焖的现象没有了，而是非常响亮，嗯，甚至在阴影中能看到一种空气流动的感觉……哦，雷雪莉来了，我正和周老师谈你的事情呢，来，过来坐。”
雷雪莉脸上更烫了，介个，不是我悟的，是周道教我的……周道你这个坏蛋，这是要当着任老师的面出我的丑？
此时如果周道说出实情，雷雪莉找个地缝钻的心都有了。
看着雷雪莉粉面桃腮，两颊绯红，周道猜出她心里想什么了，道：“雪莉，我今天来是有件要紧事需要你一起处理，所以亲自过来跟任老师请个假，你收拾一下画具跟我一起走吧。”
雷雪莉一脸问号，你有什么事，不会下了课跟我商量吗？
不过周道这么说，总算转移了话题，雷雪莉一下子放松了，好，还算你有良心，没有出我的丑。
“周道，我这幅水粉静物刚刚画了一半，画完去找你行吗？”雷雪莉道。
任嚣也转过脸道：“雷雪莉今天这幅水粉，色彩关系找得蛮准的，看来是找到感觉了，周老师，你的事要紧吗？要不要让她跟着这种感觉画下去，说不定就上了一个台阶了。”
人家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周道神色不变：“嗯，听任老师的，雪莉你接着画，画完早点到门店找我。”
跟任嚣客套了一番，周道走出了十二小侧院，推上自己的三枪自行车，在白水河岸左右徘徊。
“诶，我刚才是怎么搞的，要是自己再坚持一下，她不就乖乖跟自己走了吗？这要是姑奶奶放了我鸽子，那可就误了大事了！”
中秋的风有点凉，虽然阳光和熙，但周道心里很凉。
不行，呆在这里等一个人太让人着急了，怎么办？
周道忽然有一种消费的冲动，一下子觉得这辆三枪自行车没有那么顺眼了，要不，升一下级？
自己刚刚重生数月，还没有顾上去考驾照，接下来要尽快安排这事。嗯，这一世的驾照应当还是好考的，要不，先弄辆摩托车？
说到做到，周道直奔印象中的一家摩托车行而去。
“你这里最好的是哪一款？”周道直来直去，因为他赶时间。
店家一看周道这气势，也不拐弯抹角：“老板，咱这店里最好的这款ax100，目前是限量出售的，你来看看。”
这辆车型周道是认识的，上一世他去混渔城的时候，买不起轿车买过一辆二手的g城铃木ax100，卖家把这辆车吹得要飞起来了，说什么当年挖煤三年才能买这一辆车，搞得周道以为会报出天价，转身要走。
结果卖家拉住他说，“现在这车还有七成新，优惠一口价，500！”
然而这是1988年，ax100正是风头，近万元的天价也吓跑了绝大部分买家，不过周道知道，现在有这一款铃木ax100，那就是牌面！
好吧，低调一点，先弄台铃木ax100代步，踩自行车太费力了，主要是速度受限。
下午三四时，雷雪莉终于画完了那张水彩静物，奇怪的是，周道上午来过后，任嚣对她的学习忽然上心了，专门点评了她这张作业，指出了优点和不足，这让她心情特别高兴。
终于不用天天担心自己会被要学费了，反正现在知道了，横竖有周道兜着。
点评完画，任嚣提醒她，“周老师可能真有事需要她帮忙，让她收拾一下画具提前下课。”
雷雪莉走出教室，刚要去开车锁，一辆造型相当拉风的摩托车开了进来，雷雪莉吓了一跳，刚想躲闪，一看那人摘下头盔，露出魅惑的笑。
竟然是周道！
“坐上车，门店有急事。”周道不容置疑的说。
居然无法抗拒，……雷雪莉糊糊涂涂的坐上后座，周道一踩油门，摩托车风驰电掣般的驶上马路……
第120章 你不道歉，这事就没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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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隆公司。
林傲天坐在紫木圈椅里，神态自若。
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身形瘦削，与林傲天的圆面大耳形成鲜明的对照。
“大哥，那个华道公司真值得你这么重视吗？”
林傲天思索片刻，面色阴郁道：“这个公司虽然刚成立，但气势了得，他们可以同时在电视和报纸上做宣传，而且是那种植入式的，一定是花了大钱的，而且我派人去他们门店看过，进出货很频繁，说明生意很好。
这种势头，如果不在它还没有壮大时趴死，将来对我们富隆公司就是个威胁！”
面色苍白的男子点点头，仍面露疑色，“但是，大哥，你让孙棒子去干这事能行吗？”
林傲天品了一口茶，“照天，这你就不懂了，听说那家公司的老板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这种人没有生活阅历，让孙棒子去吓一吓就行了。我估计，要不了两天，他们就得搬走。”
林照天是林傲天的堂弟，听林傲天这么一说，笑道：“大哥一向作事风格独到，可能是我多虑了。”
忽然咣当一声，从门店通往后院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孙棒子急乎乎的闯了进来。
“老孙，这么快就回来了？活儿做成了？这家店什么时候搬走？”林傲天高兴的打招呼。
孙棒子一屁股坐在林傲天对面。
“搬个锤子！林傲天，你这是给我设坑？明知道对方是个硬茬，却隐瞒不告诉我，故意让我兄弟们去吃土？”
“怎么回事？对方不是个毛头小子吗？以你老孙的水平，能让你吃亏？”林傲天不解的问。
“甚踏马怎么回事？那特么仅仅是个毛头小子吗？那简直是个老江湖，心狠手辣，老子这次亏大发了！”
林傲天想明白了，这是做了活过来加价的，这种干黑活的人，往往干完活想加价，就会采取这种夸大事实的方法，这一点林傲天见多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林傲天顺手从抽屉里掏出早已预备好的四张50元的钞票，往桌上一拍，“另加200，给兄弟们喝酒！”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的？”孙棒子一拍桌子喝道，“你踏马给的所有票子，还不够我兄弟们医药费！”
“什么？老孙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不会是打人打伤了还包人医药费吧，你老孙什么时候变成活菩萨了？”
“少特么跟我绕，说吧，我兄弟们吃了亏怎么办？”
林傲天此时才转变态度，这家伙难不成失手了？
“老孙，你接这手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在宛都没有你干不趴下的人，这话是你说的吧！”林傲天面带讥讽，朝堂弟递了个眼色。
面色苍白的林照天站起身，“老孙，要不我们出去喝一杯？”
这明显是下逐客令了，孙棒子哪受得了这个气，他看一眼林照天，眼中露出凶光，“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惹我！”
孙棒子拍了一下手，从门口拥进来几个汉子，他们虽然脸色难看，有的还吊着绷带，但一起拥进林傲天的办公室，这让氛围陡然紧张起来。
“看看吧，我这些兄弟可都是为你林老板受的伤，你看着办吧！”
林傲天是老江湖了，知道这是被赖上了，跟这些人讲道理，那是根本讲不通的。
林傲天给堂弟递了个眼色，脸色苍白的男人起身走到一个套间，房间的门吱的一声关上。
孙棒子坐直身子，朝口袋里摸了摸，犹豫了一下，将一个带着皮套的短刀轻轻放在离自己很近的桌面上，一边喝水，一边观察屋内的动静。
这柄短刀原本是今天用来吓唬华道公司的那几个年轻人的，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机会掏出来，手下的人就全被那个板寸头的家伙干倒了。
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用的什么路数，手下的人已被全部解除武装。这时候如果自己掏出这家伙，十有八九会引得板寸头的警惕，如果被证实自己试图使用这把刀攻击对方，这刀一但落入对方手里，估计见红的是自己这结实的肉身了。
孙棒子虽然觉得窝囊，但还是忍住了。幸亏那个小老板模样的年轻人没有对他下狠手，也没让板寸头搜身，否则这把刀就成了割自己肉的工具了！
这特么太憋屈了，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这都是林傲天这个小老儿害的我！
“大哥，老林不给我们补偿，我们就砸了他的店！”
“就是，兄弟们虽然受了伤，对付林老头还是绰绰有余！”
……
林傲天乜了一眼这帮二混子，语气平和道，“老孙，不要急，我老林会有安排的。照天，给兄弟们安排上！”
林照天将一扎大团结扔在桌子上，“老孙点好了！”
孙棒子用手掂了掂，“就这点？”
这还不够？林傲天有点不耐烦了，但看一下孙棒子手里把玩着那把装在皮套里的尖刀，下了下狠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加倍！”
又一扎大团结出现在桌上，林照天小心翼翼的说：“孙爷，这咱都在街面上混的，凡事得论个道道不是？我们公司这次委托孙爷办事，不管事办得如何了，这礼数我们也算走到了吧！”
孙棒子呼出一口浊气，把两打票子往兜里一装，“兄弟们，走！”
林照天送瘟神一样道：“孙爷慢走！”
孙棒子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转回身说：“林老板，还有一件事，华道公司那位年轻老板说了，你得亲自上门道歉，这事才算完。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不道歉，我的事就没完。”
“这……你到底是给谁办事的？”林傲天气得脸色乌青，一屁股坐下来。
……
雷雪莉写完最后一个字，终于直起身，喊道：“周道，过来验收一下，看合不合格？”
周道跑过来，冲雷雪莉笑道：“雪莉，你写的字还需要验收？”
“你是老板，你不验收谁验收？”
“这可是你说的哦。”周道故意加重语气。
雷雪莉意识到什么，咬了下嘴唇，脸色微红，不理他了。
有了这些字，周道安排李天宇复写几套，加紧制作，现在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雷雪莉没事干了，在工作区转悠，看到几幅装裱在画框里的放大照片，感觉惊奇：
“周道你是从哪个画报上剪下来的照片，这么漂亮？”
周道笑道：“小姐姐，你从哪儿看这是画报上剪的？这可是相纸冲印的！”
“你自己拍的？不可能吧！”
“嗯，咋不可能了？”
雷雪莉有些吃惊：“真的是你拍的？这么漂亮的装饰效果，你在哪儿拍的？”
周道轻松的道：“少见多怪了吧，这是咱公司的样板房，这是拍的完工后的效果图。”
雷雪莉仔细看了看，确认的确是冲印出来的，没有说话。
“周道，我的活干完了，你送我去培训班吧，我的自行车还在那里呢！”
周道收拾了一下，看了看表，已是下午六点，跟齐文和叮嘱了一下，让他和王全今天晚上住店看门，以防孙棒子夜晚破坏。然后，带着雷雪莉出门。
“要不，带你去样板房看看？”周道摩托车速度并不快，现在他不赶时间。
“嗯。”
已是深秋，柳林黄叶飘零，风有些冷，周围显得寂静。
时而有倦鸟归林，鸟鸣叽喳。
雷雪莉不自觉的拦住周道的腰，这冷清的空间，只有这样，她才有一丝安全感。
然而，她又有一丝不安，这个宅子，是她第二次来了，这一回，自己主动跟这个帅气的男人再次走进来，她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
第121章 就是抛下自己也不会抛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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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尽管雷雪莉有心理准备，但这个房子的装修效果还是让她震惊了。
院门平平淡淡，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以说跟邻家没什么两样，但是一进门，就完全是置身在另一个世界了。
应门的假山她只是在公园见过，假山一侧的盆景修剪得十分别致，这类造型也只出现在画册中，地面的晚霞红大理石，给小院烘托出温暖的气息。
几丛幽篁、数竿翠竹，让她想起苏子瞻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诗句。这个周道，原来还是个这么有品位的人？
周道开了灯，院子的壁灯，藏在幽篁中的花园灯一齐点亮，往上看，亚克力透明面板将天花围了一圈，即使有风雨来袭，也可闲坐前庭，听风品雨，看云舒云卷，赏光风霁月。
从厨房到餐厅，从厨柜到酒柜，一切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嗯，甚至在电视里也没有见过，怎么有这么精美舒适的空间想像？眼前这个人是设计天才？可他明明连美术字都不会写的。
雷雪莉惊诧的神情掩饰不住，“周道，这都是你设计的？”
“我随便想的，画个草图，让师傅们做就是了。”
周道暗中吐槽，这不过是上一世正常的装修罢了，只是放在这个时代，的确难以想像。
“你能想出这些，太厉害了。”
这是雷雪莉对周道第一次正面评价，“要不是你带我来，亲眼看到，这些都难以想像。”
是的，那晚被周道救起带到这个院子里时，这里还陈旧不堪，现在再来看，一点过去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这个周道，真的有点石成金的本领？时隔的并不久，他居然把一个普普通通的院落变成了一套梦中别墅……
“诶！这水里还有一只小乌龟？”雷雪莉发现假山水池的水面波动了一下，吓了一跳，很快便发现一只快乐游弋的小乌龟，从水里冒出头朝一块石头边游过去。
“嗯，喜欢吗？”
“喜欢，怎么只有一只？”
“嗯，这只乌龟还单身，要不你帮它解决一下配偶问题？”
雷雪莉立即明白又被周道言语忽悠了，嗔道：“没个正形！”
研究完乌龟的起居，雷雪莉抬起头，“这个楼梯扶手很精致诶，都是你设计的？”
周道：“我画个草图，师傅们一刀一刀加工的。”
“居然有这么好看的楼梯……”雷雪莉叹道。
的确，此时宛都家家户户的楼梯扶手，大约都是用钢管简单焊接一下，能涂上一层油漆，就是很不错的了，甚至有的人家，连扶手都不装，天天上下楼都处在如临悬崖的心境中。
其实，周道的这个楼梯样式，不过是根据古代绘画中亭台楼阁扶手照搬了一下而已，但在清一色的简陋扶手时代，让人感觉耳目一新。
“要不，上去看看？”周道邀请道。
两个人在二楼转了转，雷雪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卧室。
“你一个大男人，还要装一个梳妆台？”雷雪莉面对一个宽大的镜子，迷离的目光蕴含嘲弄。
“嗯，这个是给媳妇用的，你试一下？”
“……”
“这么宽的床，这就是传说中的席梦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雷雪莉惊讶道。
“要不要坐一下试试？”
雷雪莉试着坐了坐，用手抚摸光滑的床罩，真的很丝滑，很柔软。
……
窗外的光线亮堂了些，原来是月光照了进来。
这个时代城市的光污染还不严重，特别是柳林这种近郊的居民区，主街道才有路灯，小巷一到晚上黑乎乎的，此时的月光就显得特别洁静光亮。
雷雪莉把头埋在周道胸前，神情柔媚而疲惫。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低声说，“周道，你以后会不会抛下我？”
周道感觉到她内心一直萦绕的不安全感，“我怎么能抛下你，就是抛下我自己，也不会抛下你。”
“油腔滑调，自己怎么能抛弃自己？”
周道认真的道：“自己抛弃自己，就是死了呗！”
雷雪莉一把捂住周道的嘴：“你嘴有个把门的好不？我现在一听到这个字就浑身打颤。”
果然，周道感受到雷雪莉身子微微的颤抖，雷父的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她一想起来，都无法自制。
“放心吧，我命长着呢！”周道轻轻的亲一下雷雪莉的嘴唇，雷雪莉趁机搂住他的脖子，一边亲吻，一边低声抽泣起来。
看来在内心深处，她并没有放下。
“要不，我弄一些石膏像、静物造型啥的，以后你也不用去美术班了，就在这里画画，咋样？我一有时间就回来陪你。”
“我妈那里怎么说？”
“就说住你同学家了，你还省了家里的一顿饭，丈母娘还不得高兴坏了。”
“不许说我妈的坏话，她就是再不好，也是我亲妈。”
“好好，”周道起身，“你刚才累着了，先歇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也要起来，看看厨房那些东西是咋弄的，以后我给你做饭吃。”
两个人来到厨房，虽说厨房很新，但基本没怎么用过，周道给雷雪莉示范了一下开液化气灶，点火，关火，虽然雷雪莉只用过煤炉，但一看就会了，两个人一起出门到商店买了点鸡蛋、干菜，又打了两份小吃，就手拉手的回来了。
……
齐文和和王全一早起来，打开门店的卷闸门，沿着门店仔细察看，确认没有遭到任何破坏，才锁上门出去吃早餐。
当他们再次返回门店时，发现李天宇已按时上班，正开始他忙碌的一天。
其他人也陆续到来。
这时一个团面大耳的中年人在门外左右看了看，走了进来。
中年人站在工作区外，有些吃惊的神情打量着室内的布置，心中暗道：“果然是后生可畏，这要是坐大，宛都装饰行当就没有谁能跟他匹敌了。”
李天宇抬起头，“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随便看看，随便看看。”中年人颔首道。
王全看此人相当有气场，只当是潜在顾客，也没多说，带着吴小波出门安装科室牌去了。
中年人朝周道坐的办公区望去，现在那里空空无人，于是转到李天宇近前，问询道：“这位年轻人，你们老板不在？”
李天宇抬起头：“你找我们老板？老板忙得很，要不你等一下？”
过了一会，周道骑着ax100过来了，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人，从神情上分析，心中大致有了数。
“你找谁？”周道礼貌的问。
中年人可是察颜观色的高手，仅凭周道的语气，就可以断定他的身份，“你是周老板吧，我是富隆公司的林傲天，听说你这里新开张，大家是同行，过来参观一下。”
林傲天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先试探一下周道的态度，看孙棒子说的情况是不是真实。
周道上一世听说林傲天，但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现在看到真实的林傲天，单从这一副披挂，就知道这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嗯，在没遇到我周道前。
“林老板有什么指教的？”周道表情平静，语气尽量平和。
看周道虽说不够热情，但也算是友善，最起码还是给面子的，孙棒子是不是故意夸大了这个年轻人的能耐和狠劲？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是好勇斗狠之徒？不可能！自已虽然反复想好了道歉的话，但幸而没有一见面就说出口，因为这完全没有必要！
“哪里哪里，我只是路过此地，特地过来参观一下，周老板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好了，你忙，我就先告辞了。”
尼码，派“黑社会”上门威胁店面员工，然后跑来参观？你脑子有坑？真当我周道是好欺负的？周道脸上现出诡异的微笑，示意道：
“请便！”
林傲天站起身，跟周道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呢，不过一个毛头小子，顶天就是技术不错，至于跟我林傲天斗，还嫩了点！
林照天坐在驾驶座，等林傲天上了车，屁股坐稳，问道：“哥，事办的咋样了？”
“妥了。”林傲天整理整理衣服，把头靠在座背上，尽量坐得舒服点。
“道过歉了？”林照天关切的问，毕竟这速度也太快了点。
“完全没必要！”林傲天没好气的说，“我们都被孙棒子耍了，华道公司老板就是个普通年轻人，人和善着呢，不可能对孙棒子怎么样！”
“完全没必要！”林傲天没好气的说，“我们都被孙棒子耍了，华道公司老板就是个普通年轻人，人和善着呢，不可能对孙棒子怎么样！”
第122章 这两个小乌龟，将来会分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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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哥，刚才那人就是林傲天？”等林傲天走出门，齐文和问。
“嗯。”
“道歉真诚不？”
“这货说是过来参观的。”周道笑道。
“他说来参观？看来孙棒子没有给他传话呀！周哥，我知道怎么做了，这孙棒子还真以为咱收拾不了他了。”
“点到为止。”周道叮嘱道，“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我知道了，对付这种二流子，用点二流子的法子就行了，咱不违法。”齐文和嘿嘿笑道。
齐文和这是手痒了，然而想起小谭那恐惧的样子，周道觉得稍微教训一下孙棒子也没什么，兴许因此让他改邪归正了呢，咱这不是对社会做贡献了？
生意算是逐步走上了正规，周道让李天宇做了个大牌子，上面刻上经营范围，除了科室牌、招牌、室内外装饰装修外，还特意写上“旧房别墅式改造翻新”。
在后世，旧房改造装修是有钱有闲人的事情，找个农村老房子，请设计师重新设计，打造出与自然和谐的新空间样式，动辙几十上百万。
那些案例，周道特别留意，原指望有朝一日发达了回到紫陌乡下把老房子按这个法子改造一下，没想到居然重生了，改造的是宛都市的房子。
当下的宛都市民收入水平虽然不高，但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已赚到了第一桶金，改造老旧的生活环境，这种需求已客观存在。
周道装框的柳林装修效果照片，起到了很大作用，已有几个进来观看的客户去柳林看了“样板房”，其中一个已签了合同，付了预付款，吴小波他们刚刚入驻施工。
齐文和还在掂记林傲天没有道歉的事，他觉得要不把这件事摆平，那华道公司在这一片就不能立足，既然周道不允许他直接找林傲天的麻烦，那给孙棒子点苦头吃，他倒是十分乐意的。
他看过一些故事书，认为周道最初想的这招叫“借刀杀人”，但周道说做生意不能天天喊打喊杀的，那就用周道的话来说，“对等原则”。
你林傲天找我们麻烦在先，说句参观参观就完事了？
这一天，武馆的小哥们跑来告诉他，发现孙棒子的踪迹了。
齐文和带着几个小哥们就出发。
果然，在一个菜市场附近，发现孙棒子骑着个自行车，正东张西望的晃悠。
这家伙肯定又是想作案的，周道说的好，对好人要像春天般的温暖，而对坏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嗯，先下手为强，免得正经的人受伤害。
齐文和让小兄弟们站在巷口远远观看即可，对付这类混混，他还不需要帮手。
用一块黑布把半边脸蒙住，这样做的目的是不让人看到这个打架的是华道公司的人，嗯，维护公司形象，人人有责。
巷道狭小，齐文和的行进速度过快，很快就接近了目标。
试一下侧踹腿？
咣的一声响。
孙棒子没有防备，一下子从自行车上窜了下来。
孙棒子知道被人突然袭击，顺势一个滚翻，身体一卷，半蹲着身子站了起来。
马得，老子的地盘，居然敢偷袭我？
孙棒子怒气冲冲，吼道：“你踏马谁？敢踢我的车子？”
齐文和压粗嗓门，“你这车是偷的吧！”
“老子偷不偷，关你屁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孙棒子顺手抽出那把尖刀，“黑麻麻的，老子捅了你也白捅！”
结果，一脚飞来，正中腕部！
这手腕，怎么不像自己的了？孙棒子拉长声音嚎叫了一声，从巷尾跑出来几个黑影，一边跑来一边叫道：“大哥，遇到什么事了？”
齐文和用脚一踢，倒地的自行车被踢飞，跑在前面的人被自行车撞倒，后边的人被挡着上不来，但还是有人踩着前面的人，手提棒子跳了过来。
“孙子！听清楚你爷爷的声音，你的人再向前一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孙棒子这下听清楚了，又仔细一看：
板寸头！
立马尿了！
“兄弟们停下！……这位爷，……林傲天那个老龟孙不是去道过歉了吗？我可是照你们说的全做了啊，咱以后再不敢惹你们了……”
既然认出了，齐文和也不装了，正色道：
“孙棒子，林老头说是去参观的，没有向我们老板道歉，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他还没有正式道歉，我就团灭了你们！”
转身离开，绝不拖泥带水！
“小爷放心，我就是拆了他的门面，也叫他上门给你们老板道歉！”
看到齐文和两招就制服了一群人，武馆的小兄弟啧啧连声，“师兄真厉害，那两招致敌太帅了。”
另一个小兄弟接口说：“齐师兄，我太佩服你了，我们以后就跟你混了！”
齐文和拍拍小兄弟的后脑勺：“没见识了吧，要说厉害，周哥那才叫厉害，这车子吧，他轻轻一轮，一个单鞭，有多少人都得倒下多少，你就是拿着刀也不好使！”
小兄弟们无限向往，“这么说师兄是跟着周哥混？能不能帮我们也引见一下？”
“那可不！好好练功，练好功我跟周哥说说，大家一起跟着周哥干！”
……
周道给家里安装了电话，下班前给雷雪莉打了电话，问她想吃什么，就提前跑到菜市场买菜。宛都的菜市场离柳林比较远，这个市场聚集着各类柴米油盐酱醋茶和日用品，虽说没有早市菜品丰富，但基本必须品还是差不多都有的。
忽然感觉耳根发烫，自语道：“谁在背后说我？”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周道转回身，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何秘书？”周道认出来，这是乔华办公室的何秘书。
何秘书温文尔雅，身形偏瘦，额头光亮，一看就是有学问而且认真的人。
“周道，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昨天乔书记还在问起，不知道你新闻内参调查得怎么样了，我给电视台打了个电话，说你不在，又给宛都大学打了电话，说你有一阵都没有去上课了，今天真巧，在这儿遇到了你！”
幸而自己把摩托车停在市场外，要不然何秘书看到自己骑着辆近万块的摩托车，不以为自己把时间都花在投机倒把上了？
周道面露微笑：“给何秘书添麻烦了，最近因为在做外围调查，所以没去电视台坐班，也没去宛都大学上课，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调查的事，已有了眉目，我已联系到举报人关系最亲近的人，想通过这种方式了解显山矿滥开滥采真相。”
何秘书听了点点头，“你的进展我会及时向乔书记汇报，乔书记要我提醒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何秘书交待完就先告辞走了，看看何秘书自行车前篮里放的几棵青菜，周道感叹道：“好干部啊！”
再看看自己，要不是现在政策放开了，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腐败分子了，嗯，腐败分子也许算不上，自己级别不够，但投机倒把分子绝对算得上。
晚风渐起，有些凉意，周道行驶在柳林的林荫道上，心情十分舒畅。
打开院门，忽然咣的一声，挂在墙上的一盆吊兰摔在地上。
周道刚想去收拾，雷雪莉一下子攀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狂吻起来。
上一世没有这一出啊，小姐姐什么时候这么腻人了。不过我喜欢！周道抱起雷雪莉，掩上院门，就要……嗯，随着雷雪莉看那些池子里的小水族们。
“我今天给小乌龟配了个伴了。”雷雪莉歪着头，目光炽热的看着周道。
果然，池子里又多出了一个淡绿色的小家伙。
“你知道原来的是公的还是母的？”周道调笑道。
“自然是公的，我找水族馆的老板问过了，你这个坏银，一开始就故意用这只乌龟诱惑我。”
周道眯眼打量着她：“这么喜欢？”
感受到周道话里有话，雷雪莉佯嗔道，“不理你了。”
周道抚摸着她柔滑的秀发，心中感慨，她的心结终于可以慢慢解开了。
雷雪莉任凭周道爱抚，痴痴的望着池子里两只嬉戏的小乌龟，“周道，你说这两个小乌龟，将来会分开吗？”
小姐姐，怎么又来了，周道肯定的回答：“不会！”
第123章 站住，这里不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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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道炒了几个菜，分别是油煎茄子、水焯胡萝卜凉拌猪肝、红椒小炒肉、葱爆羊肉。
现在大篷蔬菜还不普遍，即便是城市里，菜市场卖的基本上还是应季蔬菜，虽说老人们说“秋天茄子毒死人”，那是指生吃秋天的茄子，因为秋天的茄子茄碱含量较多，生吃会引起中毒，但周道将加了葱姜蒜沫、焖了面芡的茄子用热油进行煎煮，味道特别好吃。
这其实是上一世雷雪莉教给他的作法，这一世，他用来满足这位挑食小姐姐的口舌之欲。
“周道，你做的菜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雷雪莉赞叹道。
“好吃就多吃点！”
“你要教会我做，以后我做给你吃。”
“嗯，下面给我吃就行。”
“周道，我怎么感觉生活在梦中？”
“嗯，梦想的生活，就得像梦一样。”
“要是一直能这样多好！”
“只要你喜欢，我们就一直这样。”
……
第二天一早，周道天亮就起床，看看雷雪莉还在熟睡，轻轻亲一下她的嘴唇，蹑手蹑脚下床。
虽然她很疲惫，但周道这一吻她就醒了，“你要出门？”雷雪莉问。
“我先给你弄点吃的，你昨晚太累了就多躺一会儿。”
“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弄吃的。”
雷雪莉下了床。
周道笑道：“看你，走路都不稳了，还是歇着吧！”
雷雪莉一嘟小嘴，“都怪你，像头牛一样没完没了。”
街头有一家小吃店，新开张的，油条炸得焦黄，香喷喷的，两个人坐下来，要了几根油条，两碗小米粥，周道看到，雷雪莉吃得很香。
……
根据老于的描述，周道在显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了朱铁塔。
朱铁塔虽叫朱铁塔，但人长得并非牛高马大，反而相当精瘦，不知道当年朱铁塔的老爹为什么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朱铁塔听说周道是他表弟的朋友，相当热情，但当问到显山蓝晶石矿时，热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周兄弟，我知道你其实是为这个矿来的，我这几年安心种地，早对这个矿没有兴趣了。”
这一点周道并不意外，根据举报信所述，朱铁塔几次配合了调查组调查，结果都不了了之，以他的经历，已对官方人员不抱什么期望了。
“老朱，你既然猜到我的身份，那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上面的领导派我来了解一下显山的真实情况，正是因为你写的那个举报信。你放心，新领导不是本地人，跟地头蛇们没有利益瓜葛，否则也不会重新派人过来。谁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看过我的举报信？”朱铁塔疑惑的问。
“嗯，现在这个举报信就暂时在我手里。你放心，最起码目前，除了新领导，没人知道你写的这封信在我这里。”
朱铁塔叹一口气，“其实我不该到处告状的，为这事，我的一条腿差点被打断了。而且，因为我表弟过来看我，还让他的媳妇出了事。”
周道诧异道：“怎么老于家的前嫂子跟这事也有关？”
朱铁塔拍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该死！”
朱铁塔这一巴掌打得特别响，可见他对自己多自责，周道想问清楚原因，但老朱一直沉默，搞得周道无法了解下去了。
看来，这事老于也许了解一些内暮，只是事关朱铁塔的安危，他并没有跟周道提起过，相反，自己心里的伤疤，谁没事说这个干嘛？
没想到原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却在最有希望的点上遇到了阻力，周道告别朱铁塔，决定到矿区走走。
显山虽然叫山，但其实不过是个隆起的大土堆，但若把它定义为土堆，他又偶尔有一些突起的石块。所以显山既不像传统意义的山，又不是标准的土堆。
显山附近属于非典型的缓坡丘陵地形，与它相连的缓坡，绵延十数里。
矿区的这块地方，叫朱家冲，离朱铁塔家不过一公里左右，所以周道很快就到了。
显山山坡上野生着一些稀稀落落的杂树和杂草，这可能是因为土层较浅，也可能是经常遭人砍伐，真正的大树并不多，远处的荒草坡上，有几个农人在放羊，看起来静谧闲适，让人无法与这里发生的生死争斗联系起来。
看来前面就是一片矿洞了。周道远远看堆积的乱石和零乱的黑乎乎的洞口，加快了步伐。
“站住！这里不能进！”一个面色黝黑的男人阻止道。
听到里面的隆隆声，周道没有停下脚步，他不相信面前的这个人能拿他怎么样。
“踏马地说你呢，听不见？”黑脸男人露出凶相，像只炸毛的公鸡。
“怎么说话呢！”周道训斥道。
黑脸男人一滞，这时从洞里走出另一个人，“黑狗子，没看那是方少？你刚来就想被开除？”
黑狗子一听身形有点哆嗦，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但很快被这人安抚了：“哦，幸好不是方少，只是长得跟方少很像而已。”
此人换成了跟黑狗子一样的阻止模式，不过他的声调要柔和多了，“这位先生，我们这里不能参观，请绕行吧。”
周道干脆亮明身份，“我是宛都电视台的，在这附近采风，老乡，这里为什么不能参观？”
那人并没有问“什么叫采风”，说明知道周道在干什么，他的态度缓和下来，但并没有让周道进来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有话，这里是生产重地，很危险，非生产人员一律不能进的！”
这个理由很充分，周道也不多说，打声招呼，转身离开。
见周道走远，那人低声对黑狗子说：“看好矿口，我去告诉老板。”
……
已近中午，周道来到显山镇，他得先填饱肚子。
显山镇虽说是镇，但其实跟集市差不多，逢集人多，背集人少，今天大约是个背集，街面上行人稀少。
看到旁边有个面馆，周道走过去，“有人吗？来一碗面。”
门帘掀开，走出来一位少妇，眉清目秀，笑容可掬。
“哎呀，这位小哥，你是要吃板面，还是要吃炝锅面？”
周道不加思索道：“炝锅面！”
少妇并没有走，而是声音甜腻腻地说：“小哥哥，我这里的板面很好吃的，新鲜的臊子，你要不要尝尝？”
周道抬眼一望，这少妇细皮嫩肉，峰峦纵横，目光流盼，最重要的是，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周道打转，眉眼风情无限。
第124章 女人最大的敌人是另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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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眼神，周道实在有点受不了！
这该发骚到什么程度，才能激发出这万般风情？
“老板娘，板面好吃，就下板面吧。”
少妇朝里面喊一声：“板面一碗！”声音甜腻腻的，让人头皮发麻。
周道放下背包，尼码背了一路，现在终于觉得沉重了。
这个时代真不方便啊，想拍个照，掏出相机太过显眼，这要是上一世，装作看手机就把照给拍了。还有，雷雪莉在家会不会觉得寂寞？要是有个智能机，视频一下多方便。
周道脑子里胡思乱想，但总觉得有人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脸上身上扫描，一抬头，少妇正目光迷离的注视着他。
这是遇到了花痴？周道暗想，早知道换个店了。
不过这少妇风情万种，我周道是个男人，真男人是不介意的。
“大姐，我脸上有灰？”周道故意调侃道。
少妇被人抓个现形，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尴尬的笑道，“小兄弟，你别介意啊，我只是觉得你像那个人才多看你几眼，真的太像了。”
这是第二次说他像另一个人了，周道勾起嘴角道：“嗯，像方少？”
少妇嘴巴惊成“o”形，“这位小哥，你怎么知道？”
废话，显山就这么大，难不成还有两个和我周道长得一样帅的人？
见周道笑而不语，少妇皱起眉头，道：“小哥一看就是个心底很好的人，不像那个人，喜新厌旧。”
耶嗨，听这妇人话里有话，这里还有故事了。周道装做随意的问道：“你是说那个方少人品不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少妇忿忿道。“你不知道，这个方少凭着他爹方包天有个在宛都当官的亲戚，在显山家大业大，不知道睡了多少好女人。”
也包括你？周道暗暗腹诽。
现在他明白了，这位少妇极有可能跟那酷似自己的方少有一腿，然后又被抛弃了，结果少妇虽然口中愤懑不平，但内心还念念不忘，以至于看到周道，出现瞬间的移情。
不多时，伙计把一碗板面端了上来，也许是饿了，闻起来味道真的好。
“小哥，你看我忘了，板面滴上香油更好吃了。”少妇一边说，一边在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油壶，扭着屁股来到周道身边，将壶嘴对着碗口，滴下去黄亮的油珠子。
“闻一闻，这香油味道正不正？”女人欠身滴油，动作轻柔缓慢，周道能感受到一团柔软的奈子在他的肩头……磨蹭。
再不离开，我要告你性骚扰了！周道心说，大姐你得是闲置多久才……如此饥渴……
我虽不介意，但我家雪莉太过年轻漂亮了，本尊暂对徐娘没有兴趣。
“吭吭！”为了不让对方难堪，周道喉咙发出噪声。
果然，少妇略感没趣，提了油壶不舍的离开。
看来这是个对方包天家了解的女人，周道装做没事儿人一般，问道：“大姐，这么说方少家还是很有背景了？”
“那可不？有个厉害亲戚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
“什么亲戚这么厉害？”周道装作没话找话。
“这个我也说不清，他们从来不跟我说，说了我也记不住。”
“那这些矿都是他们家的了？”
女人忽然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道人畜无害的笑笑：“刚刚我走错路经过矿口，他们把我当成方少了。”
女人释然，“小哥你长得确实像！不过，那些矿口也不都是方家的，前两年，政府没人管，但凡有些钱的显山人，都去挖矿，有的人借钱也去置办机器。那几年我这店的生意好的很，很多外地人也跑来干挖矿的事。”
“我刚才路过，为什么很多矿口都空着？”周道见对方不再防备，假装无事闲聊。
“今年管的紧，政府不让挖了，也是啊，听说这个矿石能用来造飞机飞船，咱大华国现在的技术还提炼不出来，所以他们都便宜卖给扶桑国了，这些挨千刀的，把子孙的宝贝都给廉价卖了！”
“大姐挺有正义感的，”周道适时拍马，“这年头大家见钱眼开，像大姐这种有正义感的人少了！”
女人听了很受用，“那可不，大姐是什么人？哪像那个贱人，见方家有钱有势，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要了，真是个小贱人！”
又歪楼了……周道无奈，女人最大的敌人是另一个女人，只要有由头，这位大姐总能适时的转移到她最在乎的话题上。
“哪个女人能让大姐你气成这样？”
“哪个？方少现在的那个姘头呗！小哥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原先的男人，跟方家还有仇，嗯，主要是她男人的亲戚跟方家有仇，这也算是她的仇家吧，她居然还跟仇家姘上了，你说天下有比这更贱的贱人吗？”
“什么仇家？这又不是旧社会，哪那么多仇家？”周道吃完了饭，掏出手绢擦嘴，想念上一世的纸巾啊，可重生来得猝不及防，没有提前研究餐巾纸的做法……
“小哥，不说这个贱人了，想起来就生气！”
……
跟一个妇人唠，说来说去就是那一套，周道付了帐，背了包走出餐厅，唉，听一个怨妇唠叨真够闷的。
夜暮降临，周道又摸到矿区，让他吃惊的是，白天黑乎乎的矿洞居然有一些亮起了灯光。
看来，政府禁止滥开乱采，还有人顶风做案，他决定改天到显山镇走走，从正面摸一摸矿区的情况。
……
周道白天没有去门店，但林傲天却来了几次。
每次来，李天宇都给他说：“我们老板不在。”
“周老板什么时候来？”
李天宇面带微笑的道：“老板什么时候来，不需要跟我报告吧。”
林傲天尴尬道：“那是、那是。”
……
工业路侧，车内。
看看天越来越暗，林照天说：“大哥，今天非得找到周道？”
林傲天，“我也不想，可孙棒子那个王八蛋没完没了了，昨晚砸了我们的招牌，你说我们损失有多大？不光是那个招牌，招牌是小事，丢的是我们的名声。”
“可是大哥，我们不可以选择报警吗？”
“你以为大哥没找过警察？这一片的刑警队长我很熟的，但他说孙棒子这种二流子都几进宫了，砸了招牌是可以逮到他处罚，但如果他不承认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我们没有一把手抓住他不是？”
“大哥，他们分明是不想管嘛，在一起喝酒是兄弟，遇到事了就找各种理由。”
林傲天，“也不是没管，听说警察对周道公司暗中做了调查，说这个公司老板叫周道，是电视台的一个组长，难怪他能把公司宣传塞到电视新闻和报纸上。看来我们之前是小瞧这家新店了。”
“不就是电视台的人嘛，我们告他幕后操纵黑社会扰乱我们正常的经营不就得了？”
林傲天眉头一皱，“照天，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们这么说，需要证据，能作证的只有孙棒子，你想想孙棒子能帮我们作证吗？反咬一口我们不是更被动？
再说了，我现在理解那个周道，年纪轻轻，说话滴水不露，这踏马是个笑面虎，估计周道手下有狠人，对孙棒子是下了狠手，又找不到创痕，哥这回是真栽了！”
忽然一道摩托车灯光打过来，快到跟前时，打了个弯，上了路牙子，在华道公司门店前停了下来。
下来一个人，径直走向门店。
林傲天急忙说：“照天，快把礼物拿出来，那人肯定就是周道！”
第125章 宛都的江湖什么时候这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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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扣门声。
“请问周老板在吗？”声音很小心。
周道刚刚坐定，准备整理一下白天所闻，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这声音他熟悉，本来以为自己是最勤奋的人，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勤奋的，这么晚了，还在奔波于公司的公共关系工作中。
周道笑了笑，示意来人进来。
“哎呀，是林老板，这么晚了，光临小店，有何指教？”
林傲天小心翼翼的说：“周老板，深夜打扰你，真的不好意思，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周道打量着一个大袋子，心想老家伙这是通了哪个窍穴了，居然如此放低姿态？估计齐文和没少为难孙棒子，而孙棒子又没少给林傲天添堵。这连环折腾闹得……蛮有意思的。
“客气了，客气了，林老板这是为何？我周道这是无功不受禄啊！”
林傲天：这小子装的！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一个年轻人竟然如此笑里藏刀，完全不可思议！这家伙莫不是有什么背景？嗯，这年头能进电视台的，没点背景那是想都不能想的……
照天这是害死我了，他看到的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而我看到的却是个捅你一刀还对你笑的狠人……这宛都的江湖什么时候水这么深了？
看来这次不能弯弯绕了，得明着低个头，否则接下来还会有麻烦。
“周老板，老实说，之前是我老林糊涂，受了别人的蛊惑，给周老板你带来了不快，老林我非常后悔，希望周老板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言词恳切，不像装的。周道嘴角一挑，“林老板这是哪里话，谁敢蛊惑你呢，这半拉宛都城但凡能营业的门店，不都你说了算嘛！”
我这都明着道歉了，还不行？林傲天内心升起一股怒火，但想想面前这个年轻人说得也不错，即使现在听起来像嘲弄，那又如何？所谓大丈夫能曲能伸，早点了结这件事，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周老板，你说笑了，我林傲天就是个做小生意的人，街坊传言，那都是故意埋汰我的，我哪有那本事。倒是周老板，年轻有为，让人敬佩！以后有用得着我老林的，一定全力以赴，一句含糊的话也没有。”
“当真？”周道目光忽然闪亮，言语认真道。
“那肯定的。周老板有用得着的，就一句话。”
嗯，你这一句客套话，我可认真了。
周道朝椅背上靠一靠，“林老板，还真有用得着你的。但既然说帮忙，就不能光想着赚钱。你看，我这店也是做招牌灯箱的，这些活吧，也没什么科技含量，听说林老板有霓虹灯技术，在宛都那是只此一号的，要不，以后我店里但凡有客户需要做霓虹灯，我交给你做，你呢，给我个成本价，怎么样？”
居然跟我谈起生意了？看来今天这趟没白来！林傲天不加思索，“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好，咱也不能光说说不是？我这儿有个合作合同，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咱就签了？”
这年轻人有路数，还提前做好了合作协议？林傲天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然而仔细看了下协议，就发现了问题，这个协议不是个笼统的合作协议，而是各个条款写得非常细，特别是在成本价上，加了几个条款：
一是成本价需要甲方提供成本细目……尼码这不泄露了我的商业机密了吗？
二是成本价可与市场比较，如发现背离真实的成本价，则乙方有权对甲方合作的不诚信进行索赔，金额为超出成本价的3倍。
这尼码就是欺负人嘛！林傲天手有些微微发抖，老子这是要给你白打工了？
看到林傲天的表情，周道笑道：“好了，既然林老板对这个合作协议不满意，那就当我没说。”
这是又要回到原点？
富隆公司招牌的哗啦声震得他脑子发疼！……今天就有门店经理找他辞职了，主要说这里不安全担心人身受到伤害……
林傲天一凛，得！先把这事儿平了再说，至于以后真的合作，再随机应变。
……
走出门，上了停在马路边的汽车里，林傲天生了一脸的怒气。
“大哥，这事妥了？”
“妥了，”林傲天一屁股坐在副驾座，“一包礼物，换来一份合作协议。”
林照天展开看了看，“大哥，这协议不平等啊！”
“大哥能不知道不平等？但这要是不签，还等着孙棒子天天砸咱招牌？那生意还做不做了？开车！”
……
周道将林傲天签了字的协议收进抽屉里，嘴角露出一丝笑，锁了抽屉准备回家，看看时间差不多十点了，雷雪莉会不会一直在等自己？
“周道……”李天宇从一个小台灯前抬起头，看了眼正准备离开的周道。
“天宇，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手里的活还有点尾巴，马上就好。”李天宇犹豫了一下，说：“本来嘛，有些话不该我说，刚刚你跟林傲天交谈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林傲天跟咱签了个合同，但真正执行的时候，他肯定会耍花样，你跟他签的这个合同，纯粹是为了嘲弄他的吗？”
周道停下脚步，打量李天宇一下，“天宇，没想到你天天埋头干活，脑子却这么灵醒！不错，你看得很准，这个合同其实没有多少约束力，以他林傲天的为人，如果我们真有霓虹灯业务委托他们加工，他也未必执行合同的价格。”
“那你为什么还要签呢？”
“心理约束。这人平时拔扈习惯了，我们这样约束一下，他以后就不会那么嚣张了。”
李天宇点点头，心说这位同学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复杂了，难怪他在宛都如鱼得水。
“周道，今天有人过来找你，我说你近几天都可能不在，来人留了个地址，你看一下。”
李天宇把一个纸片递给周道。
周道仔细看了看，红旗技校？这不是一家天天在电视上做广告的服装裁剪培训班吗？再看下边留的名字，周道一愣：
“罗小茵！”
红旗技校，……罗小茵，这是罗小茵跑到宛都来了？
拿着1000块“彩礼”，来宛都学习？这么执拗？
周道忍不住吐槽：你这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我最近这么忙，哪有时间搭理你？
第126章 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真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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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道回到柳林，已是深夜。
院门的门锁拧开，但却推不开门。周道嘴角露出一丝笑，雷雪莉这是把院门从内栓上了。
嗯，安全意识挺强，这点很好。
按了按门铃，过了很久，也没见人开门。
这是睡得太死？还是生气了不开门？嗯，这是高度警惕。因为她并不知道按门铃的是谁。
于是周道叫了一声：“雪莉，是我，周道。开一下门。”
许久，听到门链和门栓的响声，大门松开，周道将摩托车推进院，雷雪莉则一言不发，登登登的跑向二楼卧室。
生气了？
周道锁好院门，到厨房找吃的，打开笼箅，发现两层钢精笼箅放着两盘菜，锅里是煮好的面，还有一点温热，感觉是被温热过多次的样子。
有了媳妇真好！周道三下五除二的填了肚子，洗漱完毕，就去了卧室。
果见雷雪莉侧着身子，脸向墙壁，假装睡觉。
“生气了？”周道揽着她的柔肩，明显的感觉她反抗的力道。
“都是我不好，回来的太晚了。”周道安慰道，“让你一个人受惊了。”
听到雷雪莉轻微的抽泣声，肩膀在微微颤动。
周道有点动容，毕竟上一世，雷雪莉经常深夜哭醒，一出现这种情况，他都需要安慰半天。
忽然，雷雪莉转了身，伏在周道怀里，抽噎着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一个人好怕。”
周道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以后我会早点回来的……”
……
大体摸了摸显山的情况，周道决定换个方式，这天他骑着三枪自行车到专题部上班。
何景见到周道，一把攀着脖子，“周道啊，你怎么搞了个‘寻找楚长城’就没有后续了？是不是安心在象牙塔里读书了？”
周道：“读个锤子，你没看我是个打工人的命？这不，回来向领导报到来了。”
孙广胜看周道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心想好不容易清静几天，这个给自己制造压力的人又回来了，脸色难看，但又不能充分表露，挤出一丝难堪的笑容，“周组长，这是又有新专题了？”
明知道自己现在跟“兼职”差不多，却故意这么说，周道笑笑，“是啊，这次是大领导安排工作，不干不行啊！”
大领导？孙广胜思索片刻，“台长安排？周组长的面子可真大！”
周道，“台长才不管我呢！管着台长的人，书记。”
孙广胜脸色难看，简直处于失血状态，自已刚刚是不是说多了？他听张凯说过，地委乔华副书记的确给周道指派了任务，但究竟是什么任务，台长说了，不要多问。
自己的级别更不够，问这个问题纯粹是找没趣。
廖中群本想接着话茬调侃几句，但现在既然周道自己都承认了，那表明他已经不在乎让人知道自己的超然身份，少说话，不会死，我才不会像孙广胜这么傻呢。
廖中群呵呵几句天气真好之类的，埋头做什么的事。
办公室忽然清静了，周道整理一下自己的笔记，然后微微沉思。
“组长，你的工作要不要我配合？”魏丽丽低声说。
的确，这个建议非常好，最起码有个女士一起，特别是漂亮女士，对方的敌意会少很多。
“你要没别的工作安排，就跟我一起去做个新闻？”周道想，魏丽丽不是宛都本地人，让她配合应当不违背乔华的规定。
魏丽丽嘴角勾起一抹嫣然表情，算是答应了。
终于等到张凯来了。张凯看到周道，热情的招呼示意到他办公室坐坐。
“咋样，最近有没有新选题？”张凯问。
没等周道回答，张凯接着说：“有个好消息，《寻找楚长城》已送往省城参评，估计省里的新闻奖是稳拿。”
“谢谢主任关照！”周道不失时机的把好听的话送上。
“谢什么！得了奖，这是给专题部挣荣誉，我这个主任也跟着沾光不是？”
明白人啊，周道暗想，跟着这样的领导干就是心情好！
“主任，上次我们把手伸到新闻部，他们没什么意见吧！”
“意见肯定有，但这上不了台面，台长说得好，每个部门虽然有侧重，但在做好自己主业的同时，部门合作还是必要的。咱专题部已有两个火爆专题，他们现在说咱们也理不直气不壮了。”张凯说起这套很得意，这么说也算是夸了周道了。
“那个，主任，”周道说：“我们组准备去做个普通的电视采访，就是个普通新闻。”
“什么新闻？普通新闻有必要你出马？”张凯点着一支烟，又给周道扔一支，周道接着，放到桌子上。
“这个……跟乔书记安排给我的任务有关。”周道说。
张凯立马按灭刚点着的香烟，“既然如此，需要谁配合你就说一声，需不需要报台里支援？”
周道：“有我们组就行了。”
……
显山镇政府。
镇高官方君亭在镜头前滔滔不绝，大谈显山镇今年的经济发展规划，何景扛着摄像机膀子都疼了，但这位方书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这是想费完我的胶卷啊，这玩意可是很贵重的。何景内心吐槽，向魏丽丽示意。
其实他已关了机，只是出于礼貌，不得不做出正在拍摄的样子。
何景跟周道合作过几次，工作高度默契，周道路上就说，这只是个二分多钟的短新闻，书记、镇长有一分钟完整的话就够了，只要说到点子上就可以了，还要加上其他画面，最后剪辑完成时，每个人出镜不超过四十抄，何景觉得，方书记这是把自己当成专题片的主角了。
何景的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周道，周道满意的笑笑，借机打断道：
“方书记讲得不错，既提纲挈领，又非常全面，谢谢您，方书记！”
方君亭这才停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其实他刚才也吃劲不小。
看人家镜头对着自己，所以不敢停下来，可以肯定他和何景都会错了对方的意了。
有了书记接受采访，镇长就不好再说话了，毕竟镇长也在书记的“一元化”领导下。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是出现在镇领导班子的镜头中，成为镜头的背景。
“周组长，办公室安排了一个雅间，要不我们先去雅间坐坐？”
周道笑道：“方书记，现在还早，我们想顺便到镇上转转？听说显山镇蓝晶石矿是显山的一个名片，要不我们到矿上看看？”
方君亭脸色微变，他转一下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镇办秘书，脸色冰冷。
秘书小潘是个面色白晳的年轻人，方君亭的脸色明显是指责他安排不力，说过的采访完镇政府再看一下镇农贸市场就可以的，周道这一提议倒显得自己工作没做到位。
显山矿滥采曾经被媒体曝过光，这一直是显山领导班子的忌讳，小潘一听这话内心立马紧张，“周组长，我们不是说接下来去看一下农贸市场吗？”
周道点点头，“嗯，要不，我们随便聊一聊显山矿的情况？小魏，你做一下记录，到时候在新闻字幕上出现一下。”
方君亭脸色转而放松下来，“周组长，显山矿之前的确是出现过滥采现象，当时我们对矿石的重要性认识不足，经过专家科普，加上上级主管部门的三令五申，我们显山镇已制定出‘三严一查’防范制度，即严管理、严纪律、严矿源，一查就是凡是参与非法采矿，一查到底，无论是谁，绝不姑息。”
“这么说，显山私自采矿的势头扼制住了？”
方君亭：“是的，‘三严一查’细分就是，一是严格管理制度，定岗到人，二是严格纪律，任何干部不能参与乱采行动，一但发现，采取一票否决的方式，且作为干部升降的一个硬性标准来抓紧抓实，三是严密封死矿洞矿源，决不让一块石头从显山镇流出去。”
你说的是真的？周道心说，那我就真见鬼了。
第127章 这是诱导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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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周道的表情，方君亭觉得刚刚自己拒绝他们去矿区拍摄是不是太不妥了？如果他们执意要去呢？自己是拦还是不拦？
这个人为什么要去显山矿？是无意还是有意的？
按理说，显山矿名气大，一般的记者想去看一下矿，也在情理之中，这么说他是无意的？
然而此人总有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表情，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让他觉得难以把握。嗯，也许是自己过虑了，他应当不属于后者。
自从矿区滥采被曝光后，不少记者来采访，但方君亭都以无心之过塞搪过去了。现在大华国改革开放，既然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总要放开才行，村民们采矿赚点小钱，也是响应政策嘛。
这一招还挺管用，大多数媒体在批评乱开滥采时，都不忘加一句“客观”的评价，村民对矿产价值认识不足，导致开采乱象。
这一句话，就把显山镇方君亭他们的责任撇清了。
而眼前被他们称为周组长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糊弄他一下就行了。
有了这个统一口径，我不相信在我显山镇，一个年轻记者还能把我怎么样了。
“方书记，刚刚你谈得非常好，这样，我们这则新闻还需要一个致富的典范，听说显山镇最早的万元户叫方包天，我们想采访一下他，最好能拍到一些家庭环境，可以直观的说明显山镇居民生活水平的变化。当然，这都是在以方书记为首的领导班子正确领导下实现的。”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舒服，方君亭沉吟一下，说：“好，那我陪你们一起去。”
周道心说，矿区的情况我早就掌握，就知道你会推托，嗯，你能推一不能推二，方包天家才是重点。
他不易察觉的露出微笑，跟何景和魏丽丽示意一下，三个人一起坐上小王的面包车。
小王问：“去哪儿？”
周道：“跟着镇政府的车就行了。”
他其实知道地方，但让基层干部引道，不但更合礼仪，也不会让人觉得异常。
镇政府有一部燕京吉普，草绿色的，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
今天是逢集，集镇上人来人往，街道两边摆满了卖萝卜大葱、针头线脑的小商贩，也有不少人家把多余的粮食摆在集市上卖。
当然，也有外乡的铁匠，把打制好的犁铧、锄头、镢镰、牛旋环等铁制农具，摆在街边售卖……猪崽、羊羔、生鸡、活鸭等等，只要是乡下有的，基本上在这里都能找到卖家。
这个时代商品经济还不发达，一般集镇就是土特产的天下。
村人们则把逢集当成节日，在农闲季节，往人堆里凑凑，体会摩肩接踵的感觉，也许转悠半天，什么也没买，但图个快乐。
这不禁让上一世饱受疫情之苦的周道感叹，没有疫情的日子真是好啊！
方包天在镇子的中段，这是镇子的黄金地段，占据了大约五十米宽的多个门面。
与其他人家不同的是，其他人家门前很多乱摆摊的，而方家则宽宽敞敞，门前铺设了大理石地板，而且边缘种了花草树木，显得与众不同。
镇政府的燕京吉普一停，就有屋门大开，走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向正下车的方君亭打招呼：“二叔来了？”
周道耳朵尖，一听，心道，原来这是一家人？难怪方包天在显山镇这么牛，嗯，方君亭，这是第一层保护伞。
小王把车停在另一边，透过车窗，何景目光一滞，不由看向周道，“组长，门口那人好像是另一个版本的周道诶。”
周道当然看到了，淡然道，“那人叫方少。”
“你怎么知道？”何景问道。
“我来过显山镇，有人把我当成这个人。”
魏丽丽持不同意见：“我没看到你们有什么相似之处？仅仅是五官相像？完全不同的气质，我产生不了你们相像的联想。”
你这是正面夸我？别说，心里很受用。
周道表情淡然：“嗯，小魏说得对，我怀疑何景对像与不像存在误解，不知道像的最高境界是神似，而不是形似，何景，水平有待提高啊。”
何景懒得理他，自顾去扛摄像机。
方君亭下了车，并没有立即进门，而是等着周道一行，等他们走近，帮他们互相介绍。
周道目光扫了一下，发现方少身边站着一个人，非常面善，此人把目光看向周道时，眼里露出惊诧的光，周道想起来了，这人是在矿洞口把他当成方少的人。
看来方君亭提前预料到周道他们要来方家，早已派人通报给方家了。如果这一会儿去矿口，估计那里的人早疏散了。
方包天是这个家的家主，但不巧的是，今天方包天不在家，这反而让方君亭舒一口气。
显然，对采访方包天，他是不情愿的，但若说宣传致富能手，方包天又是个绕不开的角色。
“周组长，方少天的父亲今天不在家，这家致富全靠他，既然他不在，要不这个采访取消了？雅间已安排好了，我们就过那边去？”
原来“方少”叫方少天，周道暗想，既然别人都叫他方少，说明他也是个不亚于他爹的角色。
“嗯，方书记说的有道理，不过既然来了，我们就简单聊一聊，让新闻更充实，有内容，这是我们台长交待的硬指标！”
何景心说，台长说过这话？我咋不记得。
但既然周道说了，他还是把摄像机扛了起来。
方少天大约没面对过镜头，明显有点慌，“我真不会说，要不等我爹回来？”
周道这回拿过魏丽丽手里的话筒，笑着说，“刚刚我同事说，我们两个长得很像，所以你不用紧张，就当自己跟自己说就行了。”
气氛立马轻松，周围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方君亭道：“你爹不在家，你就说说你家靠承包鱼塘致富的事吧。”
这是提示他不要说矿？看来这二叔当得合格。
周道打开话筒开关，表情和蔼的道：“方少天同志，你就放开的聊聊，不用拘束。谈一谈在国家政策放开后，你家是怎样走向致富路的。”
方少天被这一问，低头想了想，“哦，我们最初承包了鱼塘，通过养鱼，生活慢慢改善了。”
这就完了？周道觉得今天的采访难度很大，如果这么咸不咸淡不淡的，就不大可能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而且，这个方少天明显的在说谎，根据他看的举报材料，显山镇最先承包鱼塘的是朱铁塔，是因为方家看到朱铁塔养鱼致富，通过村委强行解除了老朱与村里签的合同，结果鱼塘流转到方家，不但没挣钱，还亏了钱。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方包天在显山镇的胡作非为，是因为有方君亭撑腰才肆无忌惮的，但仅仅一个方君亭，还不足以让他们可以顶风挖矿，由方家到方君亭，再往上，肯定还有关联利益，否则不可能工作组几次都没有调查到结果，最后不了了之。
“你是否可以讲得细一点，比如，鱼塘年投入多少，产出多少？如何解决鱼病防治等技术问题的？”
方少天语塞。
“……”
方君亭再次打断道：“少天家的事主要是他父亲管的，他了解得不多。”
周道笑道：“要不，谈谈蓝晶石矿的事？听镇上人说，显山的蓝晶石矿数你家的最大？”
方少天脸上的尴尬消失了，“我们矿是比较大，但也不算最大的。”
“还有比你家更大的？”
“那肯定有。”
“现在日产矿石多少吨？”
“大概三十吨吧。”
“……”
“方少天，显山镇早已按上级指示封矿了，你哪来的产量？”
方君亭声音很大，震得房间的人都一愣，这尼码是诱导采访？方少天你这龟儿子，你都胡说些什么？方君亭怒火不能掩饰。
方少天这才如梦方醒，“嗯，我们的矿现在都封了，不采了。”
……
第128章 守护，还是坚守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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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切，都已录入何景的摄像机。
虽然方君亭及时止损，但他止损的行动，也同时被录入。
周道确认何景这回没有关了机器假录，心里很高兴，真兄弟就是不一样啊，知道我需要什么，在关键的时候知道什么做假什么做真。
方君亭面色尴尬，“周组长，刚刚这段删了吧！”
周道：“何景，你录了吗？”
何景平静道：“这段没录。”
周道语气平和：“方书记放心，何摄像是我们台最专业的摄像，跟新闻无关的谈话他不会录的，毕竟胶卷很珍贵。”
方君亭虽然很气恼，但当着电视台记者的面，不好发作。
“方少天，镇里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得私自采矿，你家做为本镇致富带头人，除了严格要求自己外，还要做镇政府的第三只眼睛，发现有违规者，及时报告。”
看一眼方君亭面如寒冰的面孔，方少天嗫嚅道：“二叔……方书记，放心，我一定守护好矿区。”
守护，还是坚守自盗？周道内心吐槽，尼码表演的这么差劲都能应付工作组，看来这条线都有问题，难怪乔华要找他一个生茬子来写这个新闻内参。
“方书记，方老板，今天采访得很成功，感谢你们的配合，要不，就到这里？我们还有新任务，就不打扰你们了。”周道果断撤退。
方君亭：“那怎么好，镇里已安排好了的。”
示意方少天，方少天朝一侧的厢房喊：“肖芸，给电视台的领导沏茶。”
这是要强留？周道觉得今天就是本尊请客也不想呆在方家，吃人的嘴短，咱的目的自己知道。
“方老板，真的不用了……”
此时从门外进来一位少妇，手里托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少妇看起来眉清目秀，抬眼看到周道，微微一愣。
从此人的动作表情分析，这少妇应当就是那位花痴面馆老板娘口中的“贱人”？然而，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
在什么地方见过？
周道努力回想，一时还没有头绪。
少妇这一愣，周道心知肚明，肯定觉得自己和方少天长得相像，毕竟还是普通人啊，不理解神似才是最高境界。
然而此时，从门口闯进来一位女童，冲少妇一个劲的嚷嚷：“妈，我要回宛都！”
少妇转过身，狠狠的瞪小女孩儿一眼，低喝道：“来了客人，别乱喊！”
小女孩儿不管：“我就要回宛都！我就要回宛都！”
叫肖芸的少妇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小孩子喜欢闹人。”
这不是老于的女儿吗？那个对自己充满敌意，骂自己是“坏人”的瓷娃娃小女孩儿！
kao!这世界还真小！闹来闹去老于的老婆是被这个长像酷似自己的方少拐跑的，在小女孩儿的眼里，四舍五入等于周道拐走了她亲妈？难怪这小家伙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充满敌意，原来问题的根源在这里！
要是仅仅从长相上来判断，小女孩儿骂自己还真不亏。
幸而老于是高人，他忽略一个人的外在皮囊，能跟一相长相酷似自己情敌的人称兄道弟！
再仔细观察肖芸，周道记得上一世老于曾表情凝重的给他展示过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让周道印象深刻，难怪周道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周道也没细问，原来他的这个家早就散了。
方少天难掩对小女孩儿的不耐烦，低喝道：“别闹！”又把脸转向肖芸：“为什么不能把她送回去呢？这样天天闹成什么样子？”
肖芸脸若寒冰，放下茶具，牵起小女孩儿就往外走。
气氛十分尴尬。
然而此时小女孩儿见来了客人，反而不走了，更大声的叫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方君亭一脸怒意，“方少天，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嘛！”
周道俯下身，“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一脸不信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方君亭目光凌厉：方少天你这不是出自己的丑，你这是出显山镇的丑……等你老子回来了，看我怎么让他收拾你……
然而周道脸皮厚，根本不在乎小女孩儿的态度，仍然一脸春风：“小朋友，你不想告诉我，告诉这位电视台的美女姐姐也行啊？要不我猜一下，你姓于，对吗？”
小女孩儿一脸不屑，“我爸姓于，我当然姓于！”
“嗯，居然给我猜对了！”周道自嘲的笑笑，仿佛自己真是乱猜的一样。
方少天脸色难看，一个热衷于当后爹的的男人，被继女当众打脸，那张帅气的脸早扭曲了。
嗯，找机会让你这张猪脸彻底扭曲，如何？你这种品质的人，有资格跟我周道撞脸？
周道内心冷哼一声，面色更加和善，“小于姑娘，你要想回宛都，这位神仙姐姐可以帮忙，这位姐姐姓魏，她有一个节目，叫《小魏帮忙》，那些看电视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忙，她都能帮，更何况你这个小小心愿了。”
小女孩儿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魏丽丽：“姐姐，是真的吗？”
魏丽丽看一眼周道，你这又是哪根筋抽了，乱给我安节目，不过这个创意不错哎：《小魏帮忙》，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要真能帮上她的忙也不错。
周道知道，魏丽丽毕竟是女人……虽然她现在还叫女孩儿，但成为女人是早晚的事，……果然魏丽丽母性瞬间被激发：
“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女孩儿仿佛遇到了救星，“我叫于影儿。姐姐你带我去宛都好不好？”
“可是，你能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吗？”
“我爸是开饭馆的。”小女孩说，仿佛全世界都应当知道她爸的饭馆在哪里一样。
这孩子这么可爱，魏丽丽把她拉到近前，轻拂她的泪痕，把脸转向于影儿的母亲，“能告诉我孩子父亲在宛都的住址吗？”
肖芸脸色难看，“让你们见笑了，这孩子就是胡闹，不要理她。”
“嗯，让我猜猜，你家是开饭馆的，你家姓于，那你爸开的饭馆叫不叫老于面馆？”周道装作乱猜道。
于影儿：“对呀，我家在一条街口。”
嗯，一般的饭馆都在街口。
周道笑道，“巧了，我还真去老于面馆吃过不少次面，要不，我们把影儿送回去？”
肖芸，“这不合适吧。孩子就是闹闹！”
周道给魏丽丽递个眼色，魏丽丽道：“没关系，不麻烦的，既然我们组长去影儿家的面馆吃过饭，那也就是顺路的事！影儿，愿不愿让姐姐带你回去？”
影儿道：“谢谢姐姐！我太想我爸了！”
这尼码，玩的哪一出？方君亭十分不解，方少天这是要把方家的丑丢出显山镇？
一个好端端的“显山镇经济蓬勃发展”的采访弄成了“小孩儿回家”？
还有，宛都电视台有个节目叫“小魏帮忙”？我怎么没看到过？难道我真得抽时间多看看电视了？
事情搞到这一步，完全超乎之前的安排，而且方君亭也不想在招待电视台一行人的时候，反复回答方少天家那些鸡零狗碎、狗屁倒灶的事。
再说，对方执意说还有别的任务，摆明了不想让自己招待，那我也就没必要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看着电视台的采访车驶离方家门前的大理石场坪，方君亭眉头紧皱，他总觉得这次采访有点不对劲，但又没有想清楚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第129章 够胆，是个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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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显山镇集市上的人流没有消退的迹象，一条通往宛都的大街，车开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开出去。
这个年代大街上还大多是人力车、板车，甚至牛车还能看到，农村的集镇机动车很少见，电视台的这辆采访车，引得不少人好奇。
“这是拍电影的？”很多人呼朋唤友，来看稀奇。
“这是电视台的车，拍电视的，不是拍电影！”有人纠正道。
“电视和电影不是一样的吗？”也有人向纠正的人质疑。
……
这个时代在农村，很多人把电视当成“小电影”，分不清也正常。
问题是有些胆子大的出于好奇把脸贴近车窗玻璃，想一看究竟。
居然有人喊：
“是拍电影的！里面有个女演员，比电影里的女名星还漂亮！”
“你只看到女演员，没看到还有一个男演员，我看没那个男名星能比得过！”
……
何景一脸懵逼，“魏丽丽、周道，以后不跟你们一组了，我这么帅的摄像被你们光辉形象挡住了，竟然没有人注意我！”
周道：“你跟我们是一组吗？你是流动编组。”
何景：“……”
人家假装抱怨一下也不行了，还叫不叫人活了？
司机小王想下车买点土特产，但现在这阵势，别说下车，开门都难。
好不容易驶出人流密集的集市，小王把车停到路边，“我要下去买只鸡，今晚吃鸡。”
周道：“看你比较虚，是得补补。”
小王：“我一单身狗，补个锤子，有个同学相约晚上到我宿舍吃饭，得配个硬菜不是，哪像你周组长，天天美女围绕，要不我帮你也捎一个？听说老母鸡炖黄芪大补，看你脸色泛青，身子被掏空了吧！”
周道嘴角微微上勾：“身体越锻炼越有劲，身子虚也不是让老母鸡遭殃的理由吧！你和何景要买土特产，快去快回。晚了我可把车开走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司机了？”
何景和小王嘻嘻哈哈下了车。
如此大尺度的玩笑，魏丽丽假装没听到。
看两个人走远，周道和魏丽丽都尴尬了一下，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窗外。
有人敲车窗门。
印象这个时代没有乞丐扣窗乞讨的。此时的乞丐，还是严守职业道德的，要饭就是要饭，走街串巷，就是要口吃的，顶多再多要一把粮食，不像后世的渔城，遇到红绿灯，扣窗的人连现金也不要了，递上个收钱码直接让你扫码……
然而，此时周道一愣。
因为他看清了扣窗的人。
打开车门，扣窗人迟疑了一下，上了车。
“我是镇通讯员，我看出来你们今天的采访用意，是想弄清显山镇蓝晶石矿滥采的真实情况吧！”
果然够直接。
魏丽丽看看周道，没有说话，其实看到这个人，他们就都想起来了，这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文文静静，站在接待人群里，既不说话，脸上也无明显的表情。
周道点点头：“不愧是搞通讯的，你还看到了什么？”
“你们已经知道还有人在违法采矿，但得到的结果让你们不满意，所以干脆连镇里的午餐招待也不愿参加。”
周道眉头紧蹙，显山镇的人都这么厉害吗？这是怎么练出来的本领？既然一个通讯员都能看透的事，方君亭能看不出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即使看清楚周道他们的目的，但也不当回事，他不认为一个地区电视台的记者，能拿他怎么样。
实事肯定反复证明了这一点，一个工作组进入该镇都完全“失聪”的地方，又不是没人捅出，甚至捅出的媒体级别更高，那又怎么样？
这不是迷之自信，而是一种经过反复验证后的正常反应。
“我们记者的报道又能起什么作用？你不会是来奚落我们的吧！”周道面带微笑，似乎对通讯员阐述的一切，抱着轻松开放的心态，就好象他自己也是一个看客。
通讯员脸色如常，并没有被周道带偏，他平静道：“如果媒体也无动于衷，那这个社会就没有发声的渠道了。”
的确，这个时代普通民众发声的渠道的确很窄，不像后世，一个自媒体大v，其影响力可能会超过某些地方的纸质媒体。
周道点点头，目光扫向通讯员员。
“你凭什么信任我们？”
通讯员文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如此年轻的记者，居然有这么成熟的心态，看来我没有来错。
“凭直觉！”通讯员沉声道：
“我知道我找你们谈一些显山的真实情况也许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不只一个人这么尝试过，记者的报道也是经过筛选的，显山镇甚至还有人冒险去宛都告状，但得到的结果可能是另一拨恶意报复……但我相信，任何严密的防守，都有疏漏的地方，我愿意试试。”
周道点了点头，眯起眼，现在没有必要质疑他这么做的必要性了，但他还有疑问。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正义？还是别的？”
通讯员脸上浮现出一丝平淡的神情：
“这么说吧，我在这个职位干了三年了，也写了不少违心的东西，但最重要的是，正如你看到的那样，这里形成了一股家族势力，为了利益已结成一个牢固的联盟，作为年轻人，我觉得无法体现自己的价值。
当然，还有一些个人的原因，这里我不想谈，总之我将要离开显山，离开中夏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在我离开之前，我得找机会把我知道的事情讲出去。”
“渔城？”
通讯员很吃惊，“你也知道渔城？”
“嗯，新闻有报道啊，那是大华国的一个经济特区，是一块处女地，嗯，如果你有真本事，是可以施展出来的。”
通讯员脸上现出兴奋的表情，“你说的没错！这么说，我的选择没错？”
周道点点头，心说我就是从那地方重生回来的，我说的能有错吗？
“没把你知道的交给工作组？”
“没有，很多给工作组反映问题的，后来都遭到了打击报复。也有一些媒体来采访，但真正能刊发出真实情况的，都是外省媒体，本省媒体可以发一两篇报道，但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本省的媒体，采访的角度都是回避开矿区的乱象，只有你们，看得出一直想弄清楚实事真相。”
没想到，我成了正能量的代表了，要不要骄傲一下？
周道嘴角浮出一丝微笑，看看魏丽丽，魏丽丽若有所思，始终没有发一言。
“你肯定有文字材料吧，这样可能更清楚一些。”周道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通讯员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打写了密密麻麻文字的稿纸，递给了周道。
这纸似乎浸着汗渍，看来他在做出这一举动的时候，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刚刚说话时虽然保持平静，但其实他是很紧张的，以至于在这暮秋时节，居然汗流浃背。
周道把材料收好，“你放心，这些材料我会严格保密，如果你让我使用完消毁掉，我也一定照办。”
通讯员文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既然决定这么做，我已不担心会发生什么，只希望我的努力不会白费就行了。”
嗯，你一走了之，当然不用担心什么了。好，够胆，是个爷们！
看着通讯员远去的背影，周道陷入思索，这个显山还真是块硬骨头，有这么多人奔走投诉都不了了之，看来乔华安排给他的这活儿，不是个好活儿。
“你怎么一直不问他叫什么名字？”魏丽丽忽然问。
“写揭发材料的人，自然要防打击报复的，我要非直接问，他会不会有担心？至于他说他不怕报复，那是另一回事。”
此时，小王和何景各提着一个编织袋回来了。小王的编织袋里有活物蠕动，他顺手把编织袋扔进后备箱，编织袋发出母鸡的尖叫声，看来这家伙是得逞了。
何景则提着一袋不明物体，他不愿意把他的东西放在后备箱，理由是担心他的宝贝染上鸡粪。
“何景，不就是一捆粉条嘛，看得那么贵重？”小王笑道。
何景：“老乡自己手工制作的粉条，百分百红薯粉。”
“周组长，魏丽丽那是千金娇躯，不下去逛逛很正常，你一个大老爷们，好不容易下了次乡，不采购点土特产？”
周道正想答话，忽然一辆藏绿色军用吉普车从对面开过来，吉普车接近电视台的采访车时，忽然慢了下来。
车窗摇开，里面探出一张脸，这张脸让周道一惊！
单纨绔？他为什么往显山来？难道蓝晶石矿他也有份？
第130章 你脑子有坑我就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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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单公子并没有让司机立即行驶过去，而是将头探出来，朝采访车打探。
“小王，开车！”魏丽丽忽然一脸严肃的道。
小王转回脸，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自己太贫被这位大美女厌烦了？瞧我这张臭嘴！
何景则有点不解，魏丽丽平常几乎保持着矜持或平淡，这么严肃的说话，还是第一次。嗯明白了，我们可能太俗了，在一位美女面前，嗯，特别是一位未婚绝色美女面前，男士要有绅士风度，我们刚刚的表现，的确有点……庸俗，嗯，也许还有点，不要脸？
何景和小王都没说话，各自脑补。
小王开车，乡间道路，开60码就相当快了，显山到宛都虽然不远，但有一段礓石路，面包车底盘高，相当颠簸。
小王几次想打破沉默，都无从开口。最后想想，沉默是金吧。
何景则转头看看周道，发现周道面色冷峻，kao，这哥们刚刚口吐莲花，这会儿也装上了。
周道能感受到何景和小王的尴尬，但他只想说，这俩哥们儿的脑洞肯定开错地方了，他们居然没有留意那辆吉普车给魏丽丽带来的情绪变化？
如果过去对那位姓单的与魏丽丽是否有交集还属于猜测，那这次近距离观察魏丽丽的情绪变化则能充分证明这一点，至于姓单的这货有没有参与矿石乱采，回去看看通讯员的材料，也许能有发现。
“小王，把车开到滨河酒家，今天我请客。”
周道难得的大方一次。
“你确认不是公费报销？”何景见周道打破了沉默，接茬道。
“嗯，谢谢提醒，今天的午餐是可以公费报销的，嗯，我还没想到。”
“就知道你抠。”小王终于憋不住了，及时补刀。
“嗯，我觉得应当向小王和何景学习，今天中午自带食材，老母鸡炖粉条，滨河酒家加工费不高的。”周道郑重其事的道。
俩货几乎同时叫道：“我们支持周组长，公款报销。”
“……”
魏丽丽终于忍不住，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美丽动人。
此时躺在后面连排座位上熟睡的于影儿，刚刚醒来，她坐起身，揉揉眼睛，问：“姐姐，到了吗？”
这孩子睡得够香的，从一上车就睡，这都快一个钟了，难道她平常缺少睡眠？
魏丽丽关切的道：“快了，影儿，你饿了吗？”
于影儿懂事的说:“不饿。”
车到郊区的时候，周道让小王停车，他跑到一个货郎摊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于影儿，于影儿大约是饿了，眨巴着眼睛看一眼周道，接了过去，咬着鲜艳的糖葫芦吃了起来。
到滨河酒家已刚刚过了12点，食客很多，生意很红火。
这年头，什么生意最好做？当然是开饭馆。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吗？“生意做遍，不如卖饭”，没办法，吃货国别的可以没有，吃这东西必须有。
当然，这个时代想开一家有雅坐的饭馆，是需要实力的，因为来这里吃的都是公费，老百姓一月的工资还不够在这里吃一餐的，自然没有人私掏腰包来。
公费也不是现结的，所以说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也开不下去。
他本来可以直接让小王把车开到老于面馆，先把于影儿送回去，但一是滨河酒家是专题部的固定饭点儿，签个字月结即可，周道作为组长，是有权签单的。
二是直接送影儿回去，老于肯定会留大家吃饭，还是不收钱的那种。
他了解老于的个性，你即便说可以公款报销，他也不会收钱。
周道不想让老于吃亏，毕竟他的食材都是花钱买的，现在把影儿带回来，他会更不容易。
滨河酒家老板看到熟悉的面孔，特意在二楼开了一间临窗的雅间，这里既通风又敞亮，可以俯瞰白水河风光。
目光越过白水河，一公里外就是柳林，此时的柳树已叶落枝空，远远看灰赭一片。
不知道雷雪莉现在在做什么……
沉思片刻，周道忽然道：“何景今天表现很好，拍摄很成功，特别是最后一段，没有假拍，完全改变了既往珍惜胶卷胜过女朋友的老抠形象。”
何景：“那是，啥叫最佳搭挡？咱这就是。主要是咱没有女朋友，要是有，胶卷算什么？”
“这一段我特别需要，你要帮我拷贝一份，我有用。”周道严肃的道。
何景点点头。
魏丽丽还是那种若有所思的感觉，让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儿，脸上随即透出温柔的笑容：“影儿，你想吃什么？”
于影儿：“我想吃爸爸做的炝锅面。”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都一愣，周道安慰道：“我们吃过饭就送你回家，到时候就可以天天吃你爸爸做的炝锅面了。”
于影儿点点头。
工作餐其实比较简单的，四菜一汤。吃完饭，周道在菜单上签上字，几个人重新上车，不大功夫，就来到了老于面馆。
老于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并没有出现戏剧性的镜头，他先是一怔，继而直起腰，有十几秒没有说话，继而面部抽搐一下，似是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倒是影儿，慢慢走到老于面前，眼圈的泪在打转：“爸，影儿回来了。”
此时的老于瞬间破防，眼睛立马潮润，“快谢谢周叔叔！”
“……”
影儿抬头看一眼周道，这张脸挺帅，没有过去讨厌了。但她没有叫，大约是迟疑，有这么年轻的叔叔吗？
周道拍拍老于的肩，“老于，今天我们去显山采访，恰巧遇到了你女儿，是我的女同事帮你带回影儿的，详细的经过回头我再跟你说，你也别谢我，过两天我还有事找你帮忙。”
老于泪珠在眼圈打转：“好兄弟，啥也不说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句话。”
“嗯，只要你有中夏菜的手艺，我会拉你下水的。到时候别找理由推脱就行。”
……
虽然不需要坐班，但周道还是先到专题部一趟，两个同事今天辛苦了，他不能把人一撂自己跑路，做人要讲礼貌。
顺便给郑挺风打了个电话，问了问近期的功课，郑挺风说正在讲《大华新闻传播史》，要他注意温习，至于《新闻编辑》，这些课程都是周道熟悉的，考试时翻翻书就行了。
两个人又互相问候了一些日常，就挂了电话。
华道公司最近生意已走向正规，有李天宇、王全和齐文和在，他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
今天他想早点回去，他需要研究一下显山通讯员给他的材料都提供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当然这是左脑给出的理由，右脑则出现了雷雪莉秀色可餐的形象，嗯，知道她在家等着他。
跟同事打过招呼，周道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专题部。
然而一转到走廊，却令他惊奇的发现，魏丽丽居然在走廊转角等他。
两人一边走一边下楼。
“周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走到楼下的一株香樟树下，魏丽丽忍不住问。
“知道，但我不做不行。”
魏丽丽抬头看了香樟树一眼，表情平静：
“你要做肯定有你的理由，但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据我所知，显山矿的滥开乱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里面的情况过于复杂，牵扯面相当广，几乎每次调查，都是一个空泛表面的结论。
你仅仅是个记者，又不是权力机构，掺合进来既不能改变现状，对自己又不利。”
周道有点吃惊：姑奶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世故了？
哦，忘了你是学社会学的。但是，你以为这是我想掺合的吗？
还有，很多人都觉得我运气够好，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运气这么好吗？嗯，没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乔华，我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运气好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我大概明白了，从一开始，我就要为某种代价做好准备，这大概就是等价交换吧。
“放心，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处理的，再说了，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已不是我自己了。”
魏丽丽把眼光收起来，略略滞了一下。
对于自己的建议，周道从不追问“你为什么这么看？”这一点让她觉得很舒心。他们似乎达到了某种默契。
“该说的我都说了。”魏丽丽以一种“你脑子有坑我就管不着”的表情看向远处。
第131章 你在宛都官场，就像一根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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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上自己的三枪自行车，周道很快回到了柳林的家。
雷雪莉正在客厅画画，看到周道进了院门，有点意外。
“周道，今天回来这么早？”
“意想不到？”
雷雪莉“嗯”了一声，跑过来攀着周道的脖子，亲了一口。
周道回之以舌，雷雪莉身体立马软了。
抱她到沙发上，雷雪莉双眸迷离的望着周道：“你要干嘛？”
周道坏笑道：“你说呢？”
……
雷雪莉像软面团一样躺在周道怀里，她太疲惫了。
这一世，这个小姐姐怎么换了个人一样，变得这么浪了？周道微微笑了，嗯，饱暖思**，古人诚不欺我。
无忧无虑的生活唤起小姐姐潜藏的荷尔蒙，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墙上的时钟滴滴嗒嗒绕圈圈，两个人都没说话。
就像神仙打完架，各自调息休整。
过了一会儿，雷雪莉坐起来，用指尖点了一下周道的脸颊，“周道，你破戒了，你不是说过‘白日不宣淫’吗？”
“嗯，我这是“渲”，又不是“宣”，你见我支个高音喇叭现场直播了吗？”周道在空中比划了两个字的不同，捏了一下她洁白精致的下巴，雷雪莉从他腿上溜了下来。
“你看，我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靠墙的一个地柜上，摆放着一尊朱利亚诺·美第奇石膏像，落地灯从一侧提供光源，石膏像在光影下异常响亮。
“嗯，媳妇的画肯定好看。”
“违心，人家的什么你都说好。”
“那必须的，不好的东西我能用?”
“真贫，不理你了。”雷雪莉娇嗔道。
雷雪莉画的素描石膏像的确进步很大，虽说周道算半个外行，但好东西放在哪儿呢，造型准不准，光影效果表现得是否强烈，还是一眼能看个大概。
“周道，我想复习文化课，你都读大学了，我要不考个大学，到时候你就看不上我了。”
“好事啊，要不我先帮你弄一套高中教材来？”
“这个我有，就是得找个学校复习，自己一个人学，找不到感觉。”
周道想了想，“好，我回头跟郑挺风说说，看他有熟悉的高中没有。”
雷雪莉立马又攀上周道的脖子，“周道，遇到你真好。”
嗯，小姐姐真腻人啊，不过，被腻的感觉蛮不错的。
搂着她柔若无骨的娇嫩身躯，周道开了书房的门，写字台一侧有一张贵妃式沙发，这是周道画了图让瓯州木匠做的。
“你先歇歇，我得看点资料。”
雷雪莉点点头，乖巧的躺下来，周道拉个毯子帮她盖上，自己到写字台前坐下来。
通讯员写的材料很详细，甚至有的地方还画有图，如果有一天那里的矿洞全封了，这就是一张详尽的“藏宝图”。
“真是个有心人！这得冒多大的风险，才能完成这件事情。”
乡镇的通讯员一般分正式的和非正式的，但不管是哪一类，待遇条件都一般，而且大多住在镇政府宿舍，也就是后世说的“筒子房”。
镇政府有食堂，也可以自己做饭，自己做饭就是在屋子前檐下放一个蜂窝煤炉，坐上钢精锅或炒锅做饭炒菜。而厨房则是门后的一角，一个简陋的案板，摆放上碗筷切刀等用具，一般用一个帘子把床铺分隔开。
这样的房间顶多有两张椅子和一张三斗桌，唯一可以藏秘密的就是那张三斗桌，可以挂上一把小锁。
但一般情况，一把起子一别开，秘密就不存在了。
周道脑补了下通讯员宿舍的场景，最后得出结论：他需要承受的风险太大，如果他心不够大，估计屋里放着这份材料，他每晚觉都睡不好。
看来他找机会把这份材料送出来，是明智之举。
他唯一的风险是自己是否选对人，当然，他肯定是经过数次别人的经验总结才做出的决定，不过他运气好，交给了我周道。
细细翻阅，发现虽然显山矿石乱采现象盘根错节，但其实只有一条：层层保护。从下到上，其实形成了一条完善的保护链，甚至调查组也只是来走走样子。
这里面列有一连串人名，不出意外，果然有方君亭，当然还有一些陌生的名字，这些名字的职务甚至牵扯到基层执法部门，周道一一记下，以便以后通过更多方式交叉印证。
通讯员不愧是搞文字工作的，材料书写逻辑性很强，而且列有日期、数据、事件由来，给大华国可能造成的财产损失，虽然，这些都是他个人的评估，但看起来相当触目惊心。
当然，材料中也列举了镇里的一股清流，出现的名字后缀为某某镇长，虽然不排除有站队的嫌疑，但也说明所列名字跟方君亭是对立的阵营，嗯，这点非常重要。
但是对于镇以外的关系网，则描述比较模糊，这也难怪，因为通讯员自身的级别较低，他可能无法接触到这个层级。
这么看来，周道寄予厚望的材料虽说丰富了乔华给他的举报材料，但并没有特别大的突破。只能说互相印证。
这已很不错了。
周道把材料放在桌上，闭目沉思。
此时天已昏暗下来，看看雷雪莉还在熟睡，他站起身直直腰，雷雪莉毕竟娇弱，让她多睡一会吧。
刚刚收拾好桌面，准备把材料放在一个保险的地方，周道忽然有了新发现。
原来最后一页还有一张连页，他没仔细看，这个连页因为换了只圆珠笔书写，笔痕较浅，所以被之前忽略了。
上面只写了一段文字：某年某月石非明随军用吉普一行人来显山镇，与方君亭一同进显山矿区，此时显山矿区已被上级封矿数月，但矿区仍有矿洞在暗中作业。
石非明，军用吉普……周道眼前一亮。
这个名字好熟悉……石非明，这不是上一世中夏省落马的一位厅长吗？嗯，此人现在还是宛都市的副市长，虽说宛都现在还是县级市，但宛都是地委和行署所在地，其地位和可调动的关系网络非一般的县级领导可比。
通讯员写上这一段文字，看来是有特别用意的，石非明的级别很高，他几乎能以接触到，又加上军用吉普的敏感性，他不能自己主观推断，于是巧妙的运用实事陈列法：我只记录了我所见到的，至于背后有什么交易，我不知道，我也没瞎猜。
通讯员用了一计草蛇灰线法，让阅读到此材料的人自己去调查，尼码，这心机也太深了。
通过这段文字里描述的石非明与军用吉普，结合今天单少的车驾与小王的采访车擦肩而过，基本可以锁定单家与显山矿有利益勾连，只是需要进一步证据。
然而石非明，这是个在宛都官场正处于上升期的人物，他可能不是孤立的，也不大可能是一个人，否则不可能有能力连工作组进矿区都灭失了信号。
周道心情大振，就像一个空守了几天的猎人忽然看到猎物出现。
要不要向乔华报告？
嗯乔华要的是一个新闻内参，但他其实还暗示周道需要一个更详细的内参中的“内参”给自己，这一点他虽没有明说，但用意很显然。要不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找你周道？那是因为你周道在宛都“官场”，就像一根葱，青是青，白是白，还没有被污染。
这才是最可靠的。
利用现有材料，写个大而化之的内参基本可以动笔了，但这不是乔华要的全部，既然任务还没有完成，那去找他汇报什么？
我发现了线索？没有结果光有线索有屁用？难道让他调公安处的力量来立案调查？他又不是分管那一块，刚来宛都屁股还没坐热，这不现实。
看来，还得靠自己，他需要用自己的方法找出更多佐证。
……
第131章 咱就屈就一点，兄弟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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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上自行车，周道很快回到了柳林的家。
雷雪莉正在客厅画画，看到周道进了院门，有点意外。
“周道，今天回来这么早？”
“意想不到？”
雷雪莉“嗯”了一声，右手夹着两只铅笔，似乎还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
“在家画画怎么样？“
雷雪莉嫣然一笑，道:
“蛮好。你看，我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靠墙的一个地柜上，摆放着一尊朱利亚诺·美第奇石膏像，落地灯从一侧提供光源，石膏像在光影下异常响亮。
“嗯，媳妇的画肯定不错。”
“违心，人家画的好不好你都说好。”
“那必须的。”
雷雪莉画的素描石膏像的确进步很大，虽说周道算半个外行，但好东西放在哪儿呢，造型准不准，光影效果表现得是否强烈，还是一眼能看个大概。
“周道，我想复习文化课，你都读大学了，我要不考个大学，到时候你就看不上我了。”
“好事啊，要不我先帮你弄一套高中教材来？”
“这个我有，就是得找个学校复习，自己一个人在家学习，找不到感觉。”
周道想了想，“好，我回头跟郑挺风说说，看他有熟悉的高中没有。”
雷雪莉，“那太好了。”
“你忙你的，我得看点资料。”
雷雪莉点点头，继续埋头画画。
周道看了眼她专注的神情，又向她的画上多瞄了一眼，的确，虽说周道不是专业人士，但凭直觉，雷雪莉的画报考艺术院校，专业上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但大华国的美术专业，也需要考文化课的，专注于全心画画，她的文化课肯定丢了不少，想去找个高中旁听，确实是明智之举。
回头真得去找找郑挺风，兴许他有路子。
……
宛都电视台专题部。
张凯的电话铃响了。
“您好，我是张凯，哦，您是部里的吕老师？嗯、嗯、……好，我知道了。”
所谓吕老师，其实是宣传部宣传股的股长，股长级别不高，叫老师反而更让人听起来舒服。
放下电话，张凯眉头紧锁，怎么？周道昨天的采访有问题？
“魏丽丽，周道今天来了没有？”
魏丽丽：“还没有，要不要通知他？”
“好，你去一下神州村235号，他若不在家，也要问清楚他的去向。”
这让魏丽丽很犯难，其实她是知道周道门店的电话的，不光他知道，何景也知道。但周道告诫过不要将他的电话告诉别人，既然答应了，自已就不方便用专题部的电话直接打过去。
骑上她的凤凰小红车，魏丽丽穿街过巷，朝神州路而来。
1988年的宛都并不大，只要到了神州路，问一下神州村，很快就有人能详细把路线指点给你，宛都民风淳朴，普通市民你只要说出自已住在哪里，确认大家都在这个城市，立马就像一家人一样。
如果是一位溜弯的老头老太太，会亲切的恨不得帮你带路。
按照路人指点，魏丽丽沿着两侧高大的梧桐树街道，前行通过两个红绿灯，在一个巷口，停了下来。
嗯，从这里进去，应该就是神州村了。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姐姐！姐姐!”忽然有一个童稚的声音。
魏丽丽转回头，看到一个瓷娃娃一般漂亮的小女孩儿，正看着她，脸上浮着灿烂的笑。
哦，难怪，这是老于面馆。魏丽丽朝小女孩招招手：“影儿，周道叔叔是住在前面那个村吗？”
影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爸爸说，周道哥哥有一阵子都没在村子里出现了。”
老于看到魏丽丽，有点尴尬的笑笑，主要是，他想表达一下感谢，但对方太漂亮了，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他一下子觉得自已的一句空头感谢显得粗鄙且毫无价值，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感谢。
请她吃餐饭？这么冰清玉洁的美人儿只适合雕椅玉案，咱这烟熏火燎的油腻桌椅，估计人家根本不愿进来。
嗨，这会儿要是周老弟在这儿，就能把热情用在他身上，这种曲折的表达才是我老于擅长的。
老于内心脑补了一大堆理由，最后竟然只能重复挤出一脸傻笑。
魏丽丽轻轻抚摸一下影儿的头发，“没上学？”
影儿忽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爸爸说，这个学期耽误了，下学期再上。”
……
虽然影儿说周道几天没在这里出现，但他也许没事窝在家里呢？既然已到神州村，魏丽丽决定还是要亲自去看看。
敲了敲神州村235号的大门，发现一直没有声音，这才留意，原来院门从外边锁上了，既然外边挂了锁，那说明里面是没人的。
原来周道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听何景说，是电视台帮他租的，但她知道，房租却是他自已出的，住在这么简陋拥挤的地方，却能在云河县老肖杂烩汤店出手大方，这种品格真是不多见。
嗯，现在看来，帮他弄点液化气票，解决一下生活困难，还是正确的。
尽管她并不关心那两张气票能挣多少钱，但她相信他的朋友不会让他白帮忙的。虽然自己这算……白帮忙？
正准备转身离开，此时巷子转角响起了一串自行车铃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下了车，迎面走来。
女子同样在235号院门前停下来，狐疑的上下打量魏丽丽，“你找谁？”
从这女子的言行举动判断，她应当是这个院落的主人，嗯，最起码是住户。
不错，她就是神州村235号主人曹老太太的女儿张小丽，刚刚提前溜班准备回家换件衣服逛市场去。
魏丽丽微微一笑，“你好，我是电视台的，工作上有事来找一下周道。”
“哦，”张小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惊奇，虽然她自视甚高，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跟面前的这位电视台美女颜值不在一个层次，如果跟颜值相当的女孩儿有一较高下习惯的话，在魏丽丽面前，她几乎没有比一比的冲动。
她是用的什么化妆品，为什么美丽的如此不露痕迹？难道是天生丽质？这不可能，但看起来的确是呀……
张小丽居然觉得自己内心有一丝波动，她有些不由自主的反问道：“你找周道？”
“对呀，我是他的同事，看来他不在家？”
“同事？”张小丽迟疑道：“他不是从电视台离职了吗？听说他干‘个体’了。”
她把“个体”说得特别重，嗯，这个时代跟后世不同，“干个体”等于“没工作”。
魏丽丽笑笑，“他是我们专题部的组长，我们一个组的，好了，他不在家，我到他公司看看。”
魏丽丽礼貌的和张小丽点点头，转身离去。
张小丽：“……”
怎么可能？
……没有离职？
还是组长？
这么漂亮的姑娘跟他一个组，那就可能是他的组员了……而且，他干的还不是个体户，是公司？
她真想追上去问个究竟，但是……怎么觉得这个颜质超乎想像的姑娘挺护着周道的？难道对他有意思？这不可能……
难怪，周道每次看到自己都像没看到一样，我张小丽怎么说也算是神州村美女一枚呀！现在明白了，原来他每天面对的，竟然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儿……
魏丽丽本想再问问周道近来的去向，但她无法忍受那个虽然皮肤白晳但脸上有痘女子的眼神和态度，她是研究社会学的，尽管她非常理解社会上小市民的心态，但真去面对，还是会觉得不适。
问了一下路，发现巷子右转没多远，就进入了工业路，那天她留意了一下，小王是把车停在工业路路边的。
果然，没多久，她就看到了华道公司的招牌。
……
宛都大学。
郑挺风的单身宿舍。
“周老师，你这盒人参，我真不能收下，我一个单身狗，哪需要这些东西。”
周道笑笑：“郑老师，在学校你可不能再叫我周老师了，我现在是你的学生，再说了，这是孤竹省野人参，可以收藏的，你不会永远是单身狗吧！”
“在你面前我可不敢称老师，要不，咱都屈就一点，兄弟相称？如何？”
“嗯，这个可以有，但是，在学校，我还是得叫你郑老师的，不然影响不好。”
“那出了学校，我还得叫你周老师。”
“……”
周道实在无语，车轱辘话就没个头？不就是一个称呼嘛，郑挺风怎么就这么拧巴？
他今天给郑挺风捎过来一盒野人参，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这是那晚上富隆公司老板林傲天送的一大包礼品中的一样，但郑挺风死活不要，还说雷雪莉找高中复习的事包在他身上，可能需要点时间，他得托关系。
“不就是多张凳子嘛，咱还不是得花钱买他的复习资料？反过来促进教育消费呢！”
两个人正说话，忽然看门大爷用高音喇叭喊，“郑挺风郑助教！门卫有电话！”
“嗨，你看，我这忙的，天天都有人找，电话多得不行。”郑挺风：“要不一起下去？”
郑挺风风风火火的跑到门卫，向大爷问声好，接了电话。
没说几句，他忽然捂着话筒，尴尬的笑道：“周老师，找你的。”
周道接过电话。
“周道，我是魏丽丽，张主任让我叫你立马回专题部！我现在在你公司的门店。嗯，我在光武大道路口等你，好，三十分钟见！”
周道皱起了眉头，张凯这么急火火的叫自己，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他了解张凯，遇到好事，他得等你撞到枪口，再给你一个“惊喜”。
听魏丽丽的口气，这事还不小。
第132章 报道如果没有亮点，就不要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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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道和魏丽丽赶到专题部时，张凯已等得不耐烦了。
张凯把何景也叫了过来，他需要弄清楚昨天采访的全部情况。
何景因为最后一个进来，看现场气氛不对，不再大大咧咧，而是小心的问：“主任，我们采访有什么问题？”
张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道：“你们三个都在，我就直说吧，吕股长打来电话，听口气对你们昨天的采访有意见，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
吕股长有意见？周道内心急剧思索，觉得应当把事情弄清楚。
何景也一头雾水，“我的摄像没问题，都是按规范进行技术操作的呀。”
魏丽丽则不说话，若有所思。
但凡开会，她一向不积极发言，大家都习惯了。
“周道，你说说，问题出在哪里？”张凯将目光扫向周道。
“主任，我们这次采访全过程仅仅持续了一个多钟，其中影像不超过半小时，制作剪辑出来顶多二三分钟的样子，而且还没有播出，即使我们有问题，那问题也还在萌芽当中，只要我们及时处理，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张凯“你的意思是？”
“主任，其实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基层经济发展采访，不过也有两个不和谐的关联问题：
第一是我们想看一下矿区，被采访人婉拒了，第二是我们采访显山镇的‘万元户’时，这个‘万元户’并没有否认他们在明令禁止显山矿封矿的情况下，还在开采。”
张凯对显山的情况也大致了解，此时语调柔和道：“如果仅仅是这些，按理说也没什么，你去跟吕股长解释清楚就行了。”
魏丽丽看一眼周道，虽然没说话，但意思明显。周道故意避开她的眼光，“主任，既然吕股长有意见，那我亲自去跟他解释就行了。”
张凯道，“好，解铃还是系铃人，这事你去处理一下，有什么问题要及时改正。总之也不远，你快去快回。”
……
“您好，我找一下吕股长。”
“我就是。”
呼，……没留意，原来这位就是吕股长？
也难怪，上次吕股长也只跟他说过一句话，就把他引给杨阳了，而与杨阳的简短会面，也因为其他原因所造成的紧张气氛给冲淡了。否则，他原本是可以推断出吕股长的身份的。
“你好，吕股长，我是来汇报关于昨天去显山镇采访的情况的。”
吕股长，“是杨处叫你，你自己去找杨处汇报吧。”
周道站起身，礼貌的向吕股长示意。
敲了敲门，传来杨阳的声音：“请进。”
周道推开门，杨阳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热情的跟周道握了握手，示意道：“周道，坐。”
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周道微微一笑，“杨处，您找我？”
杨阳摘下金丝眼镜，掏出眼镜布一边擦拭眼镜片，一边说，“让吕股长给你电话，是想请你过来聊聊工作。”
周道一脸真诚的微笑：“杨处，你这么忙，还过来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工作不当之处，还请指示。”
杨阳将眼镜布收入眼镜盒。重新戴上眼镜：
“周道，你昨天去显山采访，有没有向上级汇报？”
周道：“有啊，我提前跟专题部张主任请示过的。”
杨阳：“关于显山镇的问题，我虽然刚来宛都工作不久，但也有初步了解，这是之前的遗留问题，多次被媒体曝光过，他们现在正在整改，作为本地媒体，就暂时不要去采访了。”
“杨处，我们到显山镇采访的目的，是为了宣传显山镇最新的经济发展状况，至于矿区，我们根本没去过，更不了解有什么遗留问题。”
“没去就好。周道，地方台的新闻报道，要着力宣传正能量。现在很多兄弟地市都开始发力招商引资，你昨天的报道如果没有亮点，我建议就不要发了！”
周道点头道：“既然杨处有指示，那我就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
“就不要汇报了，我的意见是，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了。”杨阳把电话机向前一推，示意周道立即拨电话。
周道拨通电话。
“何景，昨天的采访还记得吧，你按要求做好了吗？需要送审？……送审的这个，就暂时不要制作了，杨处长的指示，显山报道暂时不公开。”
何景声音很大的回复道：
“周组长放心，都按你的要求处理。”
周道挂了电话。
杨阳松一口气，“记住，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往外讲。”
“请您放心，”周道问道：“还有什么指示？”
“没事了，”杨阳提高嗓音道，“老吕，送一下周道。”
……
四十分钟后，周道回到了工业路的华道公司门店，拨通了乔华办公室小潘的电话。
“潘秘书，请问乔shuj1在吗？”
“哦，你是周道？刚刚乔shuj1还在呢，你等一下，我转接过去。”
不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乔华洪亮的声音：
“周道，新闻内参写得怎么样了？”
“报告乔shnj1，素材已准备得差不多了，正在起草内文，现在遇到了一点问题，采访资料可能无法保存……”
乔华，“什么情况？你马上到我办公室一趟，把发生的事情仔细讲一讲！”
“是，乔shuj1!”
……
第133章 你是不是对什么叫滞留有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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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进入地委大院，周道直上二楼，潘秘书已在等候。
乔华背窗而立，窗外的梧桐树，已裸露出光秃秃的枝干。
似乎是为景色所动，乔华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潘秘书掩门离去，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
“自己倒水。”听到周道走近的声音，乔华转了身，坐了下来。
周道殷勤的把乔华桌上一只大保温杯端了过来，打开杯盖，一股淡淡的毛尖茶味飘了出来。
打开保温瓶，加上开水，挪到原来的位置，周道在乔华办公桌一侧，坐了下来。
“说说经过。”乔华开口道。
感受到乔华语气渐次平和，周道知道他这是终于压下了火气。毕竟，杨阳是他从省城带到宛都来的老下属，如果真的此事杨阳牵涉其中，他需要斟酌处理方法。
为了客观，周道把事情的经过如实叙述了一遍，包括此前在显山采访时显山镇领导方君亭的反应。
乔华沉思有顷，“采访影像真的销毁了？”
周道点点头，“送给制作部的影像销毁了，而且是在专题部张主任的监督下完成的。”
“这个张凯！这么重要的事也不知道向我请示？”乔华眼中明显出现一丝失望。
“张主任也是迫于压力，毕竟杨处长是我们的主管领导。”周道主动为乔华这位“得意门生”辩解。
乔华点点头：“张凯谨慎有余，魄力不足啊。”
他虽然知道周道为张凯的辩解未必出自真心，但这样的下属，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
而杨阳则不然。
当时得知乔华要调往宛都，杨阳主动请缨一起南下宛都，继续配合乔华工作，这一点乔华当时还挺感动，毕竟人往高处走，从普通城市往省城走属于人之常情，愿意从省城调往省属的一个地区，这是需要下一定决心的。
虽然乔华很高兴，但他当时还有点为难，因为按规定，自己并没有权力将杨阳的工作岗位调往宛都。
当然他可以为杨阳的调动找找关系，但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然而奇怪的是，过了没多久，杨阳居然接到了调令，调往宛都地委宣传部，填补了宣传处处长的空缺，这一点让乔华很意外。
这下乔华安心了，从事业编进入机关，杨阳其实是在往上走，他为杨阳感到高兴。
但他也隐隐觉得，这事并不是他乔华的功劳。
这位杨阳，看似不苟言笑，做事中规中矩，但其实是有自己的能量的，不能小觑。
现在看来，杨阳其实在宛都是有“根基”的，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与基层有利益交织……
他眉头紧锁，思索着应当如何处理这件事……
忽然他抬起头，问：“销毁的影像有办法恢复吗？”
“不能恢复，是烧毁的。”
乔华嘘一口气，“那太可惜了。”
“不过，我之前告诉过我的同事，让他备份一份，销毁的应当是送去制作的那一份。”周道淡然道。
“这么说，还有一份？”乔华问的很急切。
“是的，乔书记。我在电话里暗示他，要保留好备份的。”
“他特意备份的？”
“从显山回宛都的路上，我就叮嘱他要备份了，因为采访后段的这一部分，是无法上新闻的，但对乔书记您安排的新闻内参，却很有用，新闻的真实性毕竟需要证据来证明。”
乔华激动的站起身，“周道，你的工作方法值得表扬，说明我当初没看错你。好好把这件事完成好，以后有更重的担子让你挑。”
还有更重的？这件事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好不？
周道内心腹诽一番，但还是不免高兴一回，嗯，乔华说的更重的挑子，其实也是更大的机会，重生一世，不就是为了更多的机会吗？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杨阳的这件事暂时放一放，不急。但你反映的矿区滥采问题，关乎到大华国矿产资源的保护问题，必须严厉打击，具体处理方法我会跟班子的其他领导商议，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配合。”
……
周道一边下楼，一边思索着刚刚乔华的话……
“周道，你怎么没走？”杨阳忽然站在他面前，面色冰冷。
周道抬起头，看到镜片下掩饰不住的一双发出怒火的眼睛。
“我回去了呀！”
“回去了？怎么还在这栋楼？”
若不是在这个特殊的大院内，杨阳恨不得一拳锤过去。
“你知道无故滞留机关大院，是违反纪律的吗？我可以立即让门卫把你赶出去！”
周道：“……”
你也太厉害了吧……
然而还没等周道开口，杨阳又补充道：“你不是想留在这栋大楼吗，好，我通知一下保卫科，让你留下来！”
这特么，翻脸真快，刚刚不是好好的？还让吕股长送我来的。
“杨处，你是不是对什么叫滞留有误解？”
“误解？等一下你就会知道什么叫误解。张科长，请你过来一下，这个人行踪可疑，麻烦你把他叫到保卫科调查一下！”
保卫科在一楼，恰巧保卫科长在值班，科长探了下头，认出是宣传处的杨阳在招呼，立即带着一位科员走了出来。
“杨处，你指的是这一位？”张科长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沉着的道：“小陈，你去门卫把访客记录拿过来看一下。”
嗯，毕竟是地委大院，保卫科是文明的，并没有像后世的某些保安一样处理问题简单粗暴。
张科长：“你叫什么名字？”
“周道。”
“哪个单位的？”
“电视台的。”周道展示了一下宛都电视台的工作证。
张科长看了看，确认无误，心想这老杨是因为什么事跟人家电视台的人杠上了？他天天跟人打交道，自然一下子就明白这是杨处在泄私愤了。
“杨处，门卫访客记录，周道前后两次进院，第一次记录的接待人是宣传股的老吕，第二次记录的是地委乔副书记办公室潘秘书，根据时间记录，逗留时间不算长。”
杨阳，“什么？他找了潘秘书？这不可能，潘秘书无缘无故找他干什么？”
再说，潘秘书认识他吗？
后一句他没说，因为他无法排除周道认识潘秘书的可能。
张科长，“杨处，根据记录，门卫与潘秘书通了电话，确认来人是周道，做了记录他才进来的。”
杨阳下意识的用手推了一下眼镜，目光紧盯着张科长，那意思很明显，小张你这是故意打我脸吗？
“好吧，既然你认为门卫记录没有问题，那他的事情也办完了，就让他赶紧离开！”杨阳脸色铁青，撂下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去。
此时潘秘书下了楼，对眼前发生的事仿佛没有看到，朝周道招呼道：“周道，请留步，乔副书记让我带一份文件给你，你回去参考一下。”
周道知道，这是潘秘书给自已解围来了，他微微一笑：“谢潘秘书。”
潘秘书文质彬彬的打量杨阳和张科长，眼角溢出笑：“周道，这才来几次，就认识这么多朋友？”
周道诡谲的一笑：“嗯，来一趟大院，这么多朋友送行，很感动，谢了啊，各位领导请回吧！”
一拱手，转身离去。
张科长：“……”
杨阳：“……”
看着周道离去的背影，杨阳忽然脊背冷嗖嗖的，刚刚跟他会面的其实不是潘秘书，而是……乔副书记？
这个碍眼的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对付了？
第134章 嗯，他还叫你小师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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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初冬，明显的昼短夜长。然后柳林的早晨，却一如既往的清新明丽。
后世虽然发达，但有一段时候，白水河污染严重，直到市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重新修建了拦水坝，重拳整治污染，白水河才重现荡漾的碧波。
但现在，从周道家的三楼向北望去，蜿蜒的白水河如彩带一般，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打了一套勤修武馆学的七星拳，周道觉得微微有了汗意。嗯，有一个年轻的体魄真好。
想起“保温杯里泡枸杞”的顺口溜，周道都想笑，看看现在，喝口凉水都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才是充满活力的人生。
“周道，有电话！郑老师的。”雷雪莉在二楼走廊里喊。
郑挺风来电？难道是高中旁听的事帮忙找好了？
周道收了临时挂在凉亭的外套，三步并作两步下到二楼。
接了电话，立马就能感受到郑挺风掩饰不住的风火劲头。
“周老师，刚刚接电话的是小师母吧，听声音挺像的。”
“我说挺风，在学校不要叫老师的，你怎么还……连师母都叫上了。”
郑挺风哈哈一笑，“你这不是不在学校吗，瞧我这嘴，叫顺了，改不过来了。”
“什么事？说，是不是有好事？雪莉的高中找到了？”
“确实有眉目，这点放心。我打听到我一个发小吧，在三中做后勤，后来我就见了他，托他办咱这事，他因为不是任课老师，所以没有立马答应，但他昨天告诉我，已找到能说上话的任课老师，估计问题不大，过几天就给准信儿！”
“挺风，真是麻烦你了！”
“说啥话呢？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诶，今天一大早给你打电话，是有一个消息告诉你，临时接到通知，于永臣老师将于今天上午在学校礼堂做报告，可能还有互动的内容。”
“于永臣？哪个于永臣？”周道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哎呀周老师，于永臣你都不认识？就是那个发明了六笔字型的于永臣啊，他还是咱宛都大学的名誉校长呢！”
周道内心一阵激动，于永臣？宛都雉城人？六笔字型？然后，被一波波无量盗版和官司害得差点要离开大华国的人？
这些信息一下子冲入他的脑库。
他是宛都的骄傲啊，不，他是中夏省的骄傲，大华国的骄傲，因为他发明的六笔字型，方使大华国方块文字在信息时代免于全盘拉丁化……
呼……，周道深吸了一口气……今天，作为一个资深键盘侠，我周道就可以在宛都大学见到这位被称为当代毕生、大华国比尔.盖茨的传奇人物了?
“周老师，你真的不知道于永臣教授？”见周道没有说话，郑挺风追问道。
周道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哦，挺风，于教授，不就是那位‘带领大华国在信息高速公路上迅跑的人’？”
“哎呀，周老师，你的这句话形容的太上档次了，信息高速公路？就是你那天在夜校讲的未来新闻里的互联互通吗？这个形容太到位了，你等一下，我得记下来。”
……
周道换了衣服，“雪莉，我今天不陪你吃早餐了，我要去宛都大学听一位重要人物的讲座。”
“什么人这么重要？”雷雪莉好奇的问。
“非常重要，就是能载入《科学改变人类生活的100个瞬间》的人物。”
“这么厉害，那我也要去。”雷雪莉说。
周道犹豫了一下，“我只是个学生，带你去会不会不好？”
“可是郑老师都叫你老师啊！”雷雪莉笑道。
“嗯，他还叫你小师母呢！”
“讨厌……”雷雪莉脸微微红了下，但还是坚持要去看看。
“那好吧，我们把摩托车停在校外，骑摩托车进校院影响不好。”
两个人去饮食摊吃了煎饼、喝了杂烩汤，朝宛都大学进发。
把摩托车停在校门口，两个人步行进校院，门卫大爷因为跟周道熟了，周道跟他点头微笑招呼，就带着雷雪莉进了礼堂。
礼堂里早坐满了人，周道跟雷雪莉找个了位置坐下来，等候讲座的开始。
很快，很多目光投了过来，还夹杂有议论声。
“那一对男女是哪个系的？怎么看起来面生？”
“你算了吧，咱学校那么多系，你看起来面生不是正常的吗？”
“且，你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就为了多看一眼那男同学旁边的女生。”
“你确认女同学们不同样在看那女生旁边的男生？”
……
江晓一眼看到了周道，向他招手道：“周道，你有多久没来上课了，最近忙什么呢？”
周道：“瞎忙，在电视台打杂，一时走不开。”
彭越眼神有点差，他捅捅坐在一旁的江晓，“老江，周道旁边坐的那个美女是那天校门口电视台采访车里的那位？”
江晓：“不像，不是一个风格。”
彭越叹道：“没天理了，老子找个好看的村姑都挺难的，这周道却天天美女环绕。”
江晓悄声道：“不光你一个人，还有个人跟你一样发骚呢，你看，那边丁兰眼神不对劲呀！”
果然，丁兰目光停留在雷雪莉身上许久，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幻，最后有些失望的对文小羽说：“小羽，你看周道旁边的那个女生有我发型好看吗？”
文小羽目光在雷雪莉和丁兰两边轮回转了转，说：“那个女生的发型比较自然一些……”
丁兰皱眉瞪眼：“文小羽，你还是不是我姐们儿了！”
周道其实注意到几位同学对他们的关注，他朝江晓和彭越点点头，扬了下手。至于丁兰，那眼光含着怒火，他担心一不小心把她自己点着了，就假装没看见。
此时礼堂门口涌起了一阵夹杂着欢呼声的骚动，学校保卫科分开众人，曹云庭校长带路，其他人簇拥着一人，一边交谈，一边向礼堂内走来。
是了，那个被簇拥着的人，就是于永臣，没错，上一世，周道通过电脑屏幕，无数次的浏览过的那些照片，与真实的人获得了印证。
第135章 你见过电脑没有，就来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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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校长走向讲台，挪了挪扩音器，开口讲话：
“各位老师、同学们！
今天我们请来我校的另一位校长，于永臣校长，给大家讲课。
于永臣校长，是我宛都地区新一代科技带头人，他发明的大华国方块字输入法——八笔字型，在大华国获得了广泛的应用，其影响遍及整个华语世界，被誉为‘当代毕生’，使我大华国的方块字，在未来的信息时代，克服了行将灭亡的命运，他的成就，不光是我宛都的荣誉，更是大华国的荣誉。
现在，我们有请于校长给大家讲课！”
礼堂里瞬间爆发热烈的掌声。
曹校长把话筒移到于永臣面前，于永臣向曹校长点头致意，然生转向讲台下的听众，面带微笑，道：
“今天和大家见面，心情很激动，这要感谢曹校长的安排。”
于永臣一开口，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刚刚，曹校长向大家介绍我的时候，称我为于校长，我要在此重申，我非常珍视这个称呼，虽然它只是‘名誉的’。”
台下响起一片乱哄哄的笑声。
于永臣原来是这么幽默啊。周道暗想，一个潜心发明创造的人，如果没有幽默感，那时间得多么枯燥。
雷雪莉低声说：“周道，原来‘三通打印’用的八笔字型字卡，都是于老师发明的？”
周道：“你才知道啊，好好听。”
雷雪莉点点头。
只听于永臣说道：
“各位同学，我们宛都，是一个人文发达的地区，历史上的伟大人物，层出不穷，且不说五羊大夫姜奚、谋略之圣吕子牙、道商鼻祖范少伯、白水真人光武帝、草庐决策诸葛卧龙、……单是科技巨匠张平子，华医圣人张机，就足以证明宛都是一个人文和科技并举的非凡名城。
你们问我为什么对发明感兴趣？
说起来，我家住在雉城的一个小镇，我去宛都上学，总会路过张平子墓，虽然张平子墓只是一个大土堆，但每每经过此地，都给我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感觉，所以我就暗想，等将来有一天，也要像张平子一样，研究出造福世人的科技成果来……”
……
老实说，于永臣所讲的内容，周道都非常熟悉，是的，他不但熟悉这些内容，甚至，如果时间线没有任何改变的话，他还知道，在未来的的某个时间点，那些疯狂的盗版商，在某想的办公楼，组成“倒于联盟”，反向控告于永臣名誉侵权……
嗯，那是大华国知识产权的至暗时刻，没有之一……
“周道，你在听吗？”雷雪莉捏一下周道的手指，因为她发现，于永臣跟同学们互动的很热烈，而周道却在愣愣的出神。
周道回过神，轻轻回捏了一下雷雪莉，朝她微微一笑：我能说，于老师讲的我都知道吗？
不能……否则你会认为我是一个借尸还魂的银。
此时礼堂外也围了不少人，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烈。
“于校长，我是软件学院大一的学生，我代表软件学院的同学请教您，您能告诉我们发明创造的诀窍吗？”
“可以概括四点：对未知领域的兴趣，时代需要，从基础理论做起，不要被失败分散精力。”
会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于永臣示意大家停下，然后以征询的语气问：“刚刚都是大家向我提问，现在我可以向大家提问吗？”
几乎是一声的回应：
“可以！”
原来大学生也可以这么中二，周道觉得久违了的感觉又回来，自己也被这种热情挟裹了进来。
于永臣提问道：“在坐的同学，我有两个问题，一是你们有使用过八笔字型打字的没有？二是对八笔字型或我本人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人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学生举手，毕竟，这是1988年，除了计算机专业，很多其他专业的学生连电脑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学会八笔字型这种先进的方块字输入法了。
更何况，当时即使大学和科研单位有一两台286电脑，那种速度也是慢到人崩溃的地步，且开机需要使用a盘引导，才能进入一个大黑屏界面。据说5年后大华国南禺省有一位牛人开发出了一套电脑版象棋游戏，在286电脑上运行，一招棋要运算多久？你去打几招太极拳，电脑还在傻傻的计算。
于永臣指着一位举手的同学问道：“你一分钟能打多少字？”
这位同学吱吱唔唔的说，“报告于校长，我练习过一天，已经能打几个字了。”
于永臣有点失望，“还有谁，一分钟能打超过五十字的？40字也行。”
此时他的助手已搬了一台黑乎乎的电脑上来，大家惊奇的看着助手专注的摆弄对讲台下学生来说新奇的高科技玩意儿。
“于教授，我一分钟可以打80字！”周道举手。
他不想让伟大的发明家现场失望。
雷雪莉拉一拉周道的手，你疯了，你见过电脑没有，就来逞能？
“这位同学，你可以来台上演示一下吗？”于永臣心情一下子大好，但他也需要亲眼证实一下。
周道拍拍雷雪莉的手，示意她好好坐着，然后自己快步走向讲台。
“尼码，什么都有他周道！”挤在一个角落“维持秩序”的新闻系辅导员何向阳，在内心吐槽。“你有多久没来学校了，即使电视台有电脑，你能打80字？吹牛不打草稿？”
然而此时，周道已来到了讲台，且坐了下来。
同学们都目光集中到周道身上来。
雷雪莉：我家周道虽然喜欢逞能，但走上台的姿势还是蛮帅的。
江晓：“这货是真会还是假会，不会是真的能打80字吧。”
彭越：“我高度怀疑周同学是为了收割一波妹子们送上来的秋天的菠菜。”
丁兰则同样以一种“我家周道”的目光看着这一切，“小羽，早知道我也学学打字，这要是跟周道同台演示，不是为咱新闻系争光？”
文小羽拼命点头，因为她也觉得，在冷场的情况下，新闻系的师兄走上讲台，她作为周道的师妹，也脸上有光。
助手启动电脑，但这机子太过不争气，周道等了三分钟，界面才打开。
于教授的助手递过来一张a4纸，这是一张简陋的宣传单，上面只有文字，没有图片，周道理解助手的意思，这是给他内容，让他打字的时候，有个参照。
周道摆摆手，“我打一段自己的想法给于教授吧，只需要一分钟。”
于永臣微笑的点点头，这个同学太自信了，我就喜欢这样的。
摆好键盘，记时开始，大家屏着一口气，等待周道的打字结果……
第136章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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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盯着手表上的秒针，听着键盘上的嗒嗒声……
“一分钟到！统计结果！”
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助手并没有立即统计字数，而是先念了打出来的内容：
“于教授，这是个创造的时代，也是个知识经济的时代，但这个时代还有很多东西是不完善的，比如知识产权保护，我的建议是，无论八笔字型的任何一个升级版，都应当及时申请版权保护，以免给那些习惯于吃免费午餐的厂商，以可乘之机。”
“包括标点符号，106字！”
现场发出一阵惊呼：
“这么牛，原来说打80字，还是谦虚的！”
“这是专业水平吧！”
“听说八笔字型一分钟最快也就打一百四五十字……”
“厉害了！周道！”江晓、彭越和其他舍友都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新闻系的同学虽说对周道未必有过交集，但大多都认识，一个个脸上放光：我们新闻系的同学，这脸上太有光了！
丁兰：这家伙太优秀了，放心，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
雷雪莉：你还会打字诶，还打这么多？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当然，最激动的是于永臣，他原本的失望和怀疑一扫而空，此时，紧紧握住周道的手：“周道同学，感谢你使用八笔字型，而且还掌握得这么出色，讲座结束，我想邀你谈谈，你有时间吗？”
周道面带微笑：“能有机会跟于教授交流，我求之不得。”
……
校长办公室。
曹校长第一次面对面观察周道，心情很是兴奋，这个周道真是个人才，且不说他入学前就获得过大华国新闻一等奖，单就这刚去宛都电视台才两三个月，据然能把八笔字型练得这么精熟，这一点就太不简单了！
听于教授说，专业打字员，要达到这个水平，没有半年以上是不可能的，可周道顶多算是业余的吧……这动手能力，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乔华这是给我送了个宝啊！老同学真够意思！
曹校长：“周道，你抽出点时间，写个讲义，给文秘专业的同学们讲讲。于校长，周道同学这打字水平，比我们学校文秘系的助教高多了，主要是学校电脑设备不足，专业的助教能一分种打60字就算不错的了。”
周道谦逊道：“其实于教授的字根表就是讲义，背熟了就行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多练习。”
于永臣兴趣盎然的问道：“周道同学平时的学习，都使用上计算机了吗？”
你是说我上一世吗？
周道：“……”
这是曲折的问我是怎么练出打字速度的？我能说是因为热衷于网上怼人才练成的吗？
然而此时，即使是牛掰如于永臣，对后世的网络怼人也是陌生的。
因为再过一年，万维网（）才会被推出。
然后再过一年，世界上第一个商业性的拨号上网isp才诞生。
到了1991年，互联网才进入一个划时代的节点，第一个网页被创建。而大华国的网络怼人模式，则还需要再等十年……
“于教授，我记性好，只要记住了字根和键盘，打字速度很容易提高。”周道找了一个谁都知道的理由。
曹校长接话道：“我们的周道同学，曾根据典籍记载准确的找到楚长城的位置，这一点连宛都考古所的专家都佩服！”
“你还在宛都电视台任职？”离开礼堂的路上听曹校长简单的做了介绍，于永臣非常好奇。
“是的，现在偶尔还在专题部做一些新闻。”
“哦。”于永臣点点头，似乎找到了答案，在电视台，电脑这种先进设备肯定少不了。
这样一切都解释通了。
“周道同学，你给我的建议非常好，的确，现在大华国知识产权保护还处在初级阶段，国内的厂商，愿意花大价钱购买国外的软件，但我们中国人自己开发的软件，他却只想使用免费的，一分钱也不想花。这一点我深有体会，你给我的提醒非常好，我差一点在这方面懈怠了。”
嗯，知道就好。
你的一场官司，正是低版本的申请了专利，高版本没有顾上申请，结果给人钻了空子，说低版本的专利不能涵盖高版本……虽说这种理由在后世看起来荒唐，然而……这是一个一切都还来不及规范的时代。
既然提醒已到，周道也跟于永臣交换了电话，周道起身告辞。
于永臣送他到门外，“周同学，今天认识你，是我这次回宛都最大的收获，我希望我们以朋友相称，平时要多多联系。”
两人握手道别。
……
此时，周道才想起刚刚雷雪莉没有随他一起到校长办公室，他返回礼堂，礼堂大门已关闭，透过窗户往里看，依稀看到一排排的座位外，空落落的大厅显得昏暗无光。
这个小姑奶奶，她跑哪去了？
周道在校园内四处寻找，也没有找见雷雪莉的影子。
嗯，会不会在美术系了？
快步走进美术系教室，果然，在一个半密闭的教室里，雷雪莉正站在后排，认真的观察别人作画。
灰色的背景布前，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敞着膀子，裸露出皮肤松弛的上半身。
嗯，这是在上**人-体课。
这大冷天的，让人光着膀子……幸而周道看到老人的旁边，放了个取暖的电烤炉。
雷雪莉面前的那位同学，正用炭条快速的作画，画面结构被强化，造型狂放，线条粗犷，视觉冲击强烈。
雷雪莉看得很专注，一边看画面，一边不时对照模特的动态。
周道在她旁边站了足足一分钟，她也没有察觉。
周道轻轻拉一下雷雪莉柔荑般的小手，把她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的雷雪莉，依依不舍的离开美术系教室。
“风头出完了？”雷雪莉眼波流转，瞪了周道一眼。
周道：“……”
一直走到校门外，雷雪莉一言不发。
“怎么，生气了？”
雷雪莉坐在摩托车后座上，低声说：
“没有，我只是想，我得努力考到大学里，否则迟早会被人丢在一边。”
“还说没生气，”周道，“抓紧我。”
摩托车疾速离开。
第137章 你不用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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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犹豫，周道决定还是把内参写出来。
资料已很齐备，写起来相当顺手，只是有关数据，他查阅了相关资料，作了反复测算，为了表述准确，他都以“据估算”之类的字眼，因为真正准确的数据，需要专家现场评估方可得出，目前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但作为反映问题的表述，已足够了。
写完这些，他又反复进行了校对，确认无误后，装在一个大封里，封好。
这次他也不想亲自送去了，因为有一个更便捷的方式，就是放入地直机关文件交换柜，写明收件人，这个渠道更加安全快捷。
……
这一天，郑挺风给周道打来电话，“周老师，下午两点，带上小师母，我们在宛都三中门口见面。”
周道一听，有戏了，肯定是郑挺风把雷雪莉复习的事搞好了。
“谢谢你，郑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谢什么谢，只不过举手之劳，不过一中咱没门路，你别嫌弃啊。”
“说哪里话，三中也是重点高中，你能帮雪莉解决这么大的难题，我也得好好感激你。”
“小师母的事，我要不努力，怕你跪搓板呀，呵呵。”
周道问站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激动出红晕的雷雪莉：“咋样，你会让我跪搓板吗？”
雷雪莉娇嗔道：“有学上，你不用跪了。”
郑挺风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周老师，这回我帮你解了围，免了你膝下受苦，我就不客气了，一顿大餐你是跑不了的。”
周道，“这事简单，宛都最好的馆子，你挑！”
“还有，你叫我郑老师我听起来咋这么别扭。”
周道反唇相讥：“你叫我周老师我就不别扭？”
“虽然，”郑挺风郑重其事的说，“我是最先叫你老师的，所谓的先入为主，但为免你反过来叫我老师，我提议，我们以后以兄弟相称，直呼其名，虽然对你这位宛都新闻界的‘前辈’不公平，怎么样？”
周道笑道：“挺风，这就对了。好，我们下午见。”
……
高中的事有了确切消息，雷雪莉高兴得哼着小曲，走路带风。
虽然进了高中不一定就能考上大学，但不进高中落榜的风险更大。
临近中午，雷雪莉主动请缨要去做饭，周道则乐见其成，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掏出之前江华给的资料，仔细翻阅，当看到朱铁塔写的举报信的时候，脑子里涌出了在方家大院里影儿无辜的眼神，那次印象对他来说，太深刻了。
再有就是单公子与采访车擦肩而过时的眼神，不用说，三十分钟后，他就会知道周道和魏丽丽曾经在显山采访过。单公子与显山的关系，周道在通讯员给他的材料里，已分析出了大概。
如果说方少天伤害了影儿的童年，小姑娘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令周道心生怜悯的话，那单公子则对周道形成了潜在威胁，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忽然放弃规则，再次对周道造成不利……
“周道，饭菜做好了，快洗了手过来尝尝我的手艺。”雷雪莉叫着。
周道从沉思中回过神，应道，“来了。”
雷雪莉做了两菜一汤，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糖醋鲤鱼，一个酸辣肚丝汤。
周道尝了一口：“嗯，好吃，味足，比我做得好。”
雷雪莉：“你这是想把厨房的重任交给我吧。”
周道笑道：“能者多劳嘛。不过，这两个菜都放了糠，你不担心会增加体重？”
雷雪莉：“这都是做给你吃的，你身子虚，得补补，这个汤是我的，我喝汤。”
下午两点，如约到了三中门口，发现郑挺风已在那里等候。
一见周道，郑挺风兴高采烈的打招呼，并把身边的一个青年介绍给周道：“这是我发小李强，三中后勤部的，这位是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组长周道，获了大华国新闻一等奖的，顶厉害了！”
李强中等身材，人很干练，握着周道的手不松开：“周老师好，我叫周强，一直听挺风介绍您，心里非常佩服。我从小喜欢文学，平时喜欢看书，也喜欢写点东西，瞅时间您帮我指导指导。”
没想到还是个文学青年？这不由得令周道刮目相看。
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文字青年，走在大街上，空中落下三片树叶，就能砸中两个文学青年。
后世的文青似乎相当稀缺，但在1988年，那是满大街的庞大阵容。
这年月城市男女青年相对象，见面不聊几句《安娜.卡列尼娜》或《红与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过书的人。要是读过《城堡》或《恶心》，那立马就高人一筹。
“谈不上指导，互相学习。”周道谦逊的道。
有了“文学青年”这个媒介，两个人立马就有说不完的话，很快来到教师办公室，此时正好从屋里走出一位夹着讲义老师模样的中年人，李强立马打招呼，并作了介绍。
中年老师面色和善，弄清楚雷雪莉是学生后，答应得很干脆：“李强，我办公室还有一张多余的凳子，让这位同学带着到三三班就行了。”
这么简单？
周道和雷雪莉互相看了一眼，内心的高兴劲掩饰不住。
隔着窗子看着雷雪莉被安排在靠前的一个位子上，周道放下心来，雷雪莉朝周道招招手，又用手指着自己手里的一个笔记本，意思是她想就势听课，没带课本可以记笔记。
周道朝雷雪莉笑了笑，雷雪莉也向他嫣然一笑，那种轻启朱唇的甜美笑容，忽然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世，这一刻，命运似乎开启了另一个模式。
周道忽然有一种预感，从雷雪莉坐进教室里的那一刻起，她还是那个雷雪莉吗？这一世，当他改变了人生的时间线时，连动得其他人也发生了改变。
他相信凭着雷雪莉的刻苦和坚韧，明年考走几乎没有悬念，当雷雪莉也进入高等院校学习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他忽然有点迷惘。
第138章 这个工程存在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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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道做东，请了三中三三班班主任、郑挺风、李强他们吃了顿饭，郑挺风并没有找最好的饭店，而是在学校一侧找了个餐馆。
过去他叫周道为周老师，那是绝不能让老师请吃的，现在既然以兄弟相称，那就得为兄弟省点。
班主任相当俱内，因为平常较少在外边吃饭，所以临时给内当家的请了假，但因为被限定了时间，所以匆匆的吃完饭，说，“各位慢用，我得先行一步了。”
李强笑道：“是不是嫂夫人规定了外出活动时间？”
班主任老师尴尬的笑笑：“见笑了，见笑了。”
望着班主任出门的背影，周道感叹，这个时代的老师，还真称得上“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班主任老师坚守清贫，教书育人，又重视家庭和睦，这要是后世，各种补习，早让某些人赚得盘满钵满，一个重点高中补习的位置，又岂是一顿饭能解决的？
雷雪莉倒是挺乖巧，起身把班主任老师送出门外，然后坐在周道一侧，始终面带微笑，给各位斟茶倒水，显得十分随意得体。
郑挺风问：“周道，你的公司最近生意很红火啊，我有几次经过，都看到工人们忙忙碌碌的。”
周道：“小生意，帮兄弟们找口饭吃。”
李强忽然问：“周老师还做着生意？什么生意？”
周道笑道：“低端生意，体力活，搞点装饰装修。”
李强脖子转了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顿了下，他问：“有一大楼的工程，周老师接不接？”
“接呀，”周道几乎没有犹豫，“室内还是室外？”
李强道：“这个我也不懂，我有个亲戚在这个大楼工作，听他说的。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周道说：“好。”
……
郑挺风过了一遍酒，又开始新一轮，周道摆摆手，“我现在是驾驶员，后面还有个宝贝小姐姐的安全需要保障呢，酒我不多喝，以茶代酒。”
雷雪莉被当众称作“宝贝小姐姐”有点俏脸绯红，悄悄拧一下周道的大腿，周道表情夸张的哎唷一声，引得郑挺风和李强哈哈大笑。
“李强，我们得努力了，看看周道，多幸福！”郑挺风羡慕道。
“得，你得把我跟你摘开，你一个大学助教，周围尽是漂亮女大学生，你还缺这个？”李强笑道。
郑挺风，“注意影响啊，我郑挺风可是正经人，怎么能搞师生恋？”
李强，“挺风你不地道，你是在骂周老师不正经？”
周道笑笑，我才不在乎呢。
倒是雷雪莉略显羞涩，道：“他才不是我老师。”
“那当然，是情郎嘛。”周道不要脸道。
“脸皮真厚！”雷雪莉嗔道。
三个男人哈哈大笑，气氛相当热烈。
周道以茶代酒，雷雪莉、郑挺风、李强举杯，四个人一饮而尽。
雷雪莉喝酒虽然不多，但不经酒，到家就先躺床上了，周道将她被子掖好，自已坐在写字台前。
没有网络真不方便啊，这要是上一世，李强给他提供的信息，他回到家上网一查，就能查出个大概，但现在，他只能通过李强反映的只言片语，来对这个工程做出判断。
但他只知道这个大厦叫天府商城，似乎已转了几手，目前的公司领导人不详，商城主要经营服装，至于其他信息，李强知道的也不多。
周道依稀记得上一世有这么个商城，但存在时间不太长，他几乎没有到这个商城转过，主要还是因为囊中羞涩，到这个地方是要花钱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机会，项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去看一下便知道了。
雷雪莉在三中读了半天，感觉良好，第二天周道把她送到学校，叫上李强，两个人就冲天府商城而来。
经介绍，他们见到了商场董事长。
原本以为一定是一位久经商场的长者，没想到对方居然非常年轻，大约二十七八岁，面容清瘦，穿着这个时代较少人穿的西服，脸色上并没有商场老手的那种老谋深算。
kao!这么年轻就掌管着这么一大笔产业，莫不是也是重生者？
周道暗笑，可能自已想多了，因为两个人简单交流一下，就发现这位姓朱的年轻董事长原来是中夏省西部的一家私人金矿矿主。
这年头刚刚开放，大山里的金矿比蓝晶石矿开采还要乱，本着靠山吃山的宗旨，西部的氰化物炼金小矿主比比皆是，虽说炼制出的黄金成色不佳，但那也是货金价实的金子。
“我家有矿”，可不仅仅是键盘侠用来玩梗的。
你要认为一夜暴富是不可能的，他可能都不愿用眼角的余光鄙视你，因为即使你是键盘六段，在他眼里你也是井底的那只喜欢抬头看一小片圆圆天空的“小王子”。
朱董事长并不擅长言谈，所以很快切入正题，这让准备了一肚子废话的周道省了不少口舌。
“其实我这装修也不复杂，不过是把大堂装得漂亮点，一至三层我准备开服装，一层男装，二层女装，三层童装，周总，你是专家，你觉得这样布局怎么样？”
既然想做人家生意，周道自然也不能藏着掖着，“朱总，你的想法不错，不过我有个小小建议，因为一般喜欢逛商场的女性居多，所以如果把一层设为女装，二层为童装，三层为男装，说不定更好一些。”
小矿主虽说对城市商业还不是太熟悉，但他也是个从善如流的人，一听有道理，连说：“周总说得对，我们就需要周总这样懂得策划的人出点子。”
李强在一旁敲边鼓：
“朱总放心，周总不但装修公司做得很大，而且是电视台的专家，你跟周总合作一定没错。”
周道，我哪里大了？别瞎吹好不好。
不过做生意嘛，有个人在你旁边捧你一下也蛮不错，大家心里有数，不会当真。
他决定一有空就把李强带在身边。
李强捧他一下，比齐文和或王全捧他踏实多了。
因为后者相当于自己捧自己，前者更能忽悠听众。
“要不，我们看一下现场？”
小矿主同意，几个人掖下夹着个包包，从一楼转到三楼。
场地蛮大，就是有一种烂摊子的感觉。
但是装修嘛，人家本就富丽堂皇的还有你什么事？周道这一点倒是没在意。
重新坐回办公室，周道开门见山：“朱总，你打算花多少钱装修？”
朱总略一思忖，“你看30万够不够？”
30万？这是一层花10万？真是财大气粗。
看来家有金矿的人对金钱的观念的确与众不同。
第139章 这要看你拿什么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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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你方便把建筑平面图给我一套吗？我先按你的要求规划一下，然后做个预算给你，尽量不超出你的预算。”周道说。
年轻的朱总说了句“好”，就在柜子里抽出一打晒成蓝色图样的图纸，原来这些都是其他公司画的，虽说三层楼用途不尽相同，但大体布局也差不多，周道只需要简单改进一下就可以用了。
从之前现场留存有一些装修半成品来看，这个工程是有人干过的，而在他取图纸的那一刻，周道又看到柜格里存放的还不止一套图纸，这不但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而且也说明，后来又有多家公司来谈过，而且还都画了图。
这就奇怪了，按说年轻的朱总不是不好说话的人，而且看起来还不是太懂行，价格又出的那么高，为什么工程一直拖而未决？
难道是装修材料要求的比较高？
这点有可能。
因为同样面积的装修，不同的装修材料、不同的工艺要求，价格相差十倍都是有可能的。
还有，如果算上设计费、工程监理费，消防工程、强电、弱电隐蔽工程，价格是会比较高，但看图纸上大略的文字备注，也不是要求特别高档，只能算是中档而已。
这只能说明，这个工程有复杂的内因，有可能是个烫手山芋。
上一世，周道可是不只一次入过甲方装饰工程的“坑”的，所以一听对方的态度过于热情，他反而更加警惕，所谓事遇反常必有妖。我倒要看看，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方便让我带一份图纸回去吗？我参考一下先给你造个预算。”周道试探的问。
朱总很爽快，“可以。”又追加一句：“周总什么时候能做好？”
这么急？
周道不动声色道：“一周之内吧，朱总赶时间？”
“怎么说呢，大楼空着，费用一点也不少，所以我公司也想早点装修完早点开业呀。”
这个理由很充分，但这种态度却有点异常。
一般来说，这么个项目，这个时代，在宛都不算小了，完全可以通过公开招标的方式。
众装饰公司一标难求，甲方则端着一家有标百家求的架子，所以此时准确的姿势应当是：
“你先把方案做出来吧，我们后续研究研究”……吊着你的胃口，让你觉得想吃到不容易，放弃了又可惜。
于是你得想尽千方百计攻关。
就像屌丝男泡妞，只听美女说“我考虑考虑”、“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弄得追也不是，放弃又不甘心，心里七上八下，于是各种舔狗式操作……嗯，这才是美女想要的效果。
至于你说她是不是太裱了，人家根本不在乎。
所以朱矿主的态度，是商业大忌，完全是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别人，一点也没藏着掖着。
这就等于说，屌丝男忽然发现美女主动投怀送抱，这有点……违背舔狗定律。
会不会是先给你点希望等你深度介入了再伺机宰你一刀，有这种可能，但根据周道两世对人的观察，可能问题不至于这么简单。
周道和李强走出天府商城，李强很兴奋的说：“周老师，听朱总的口气，看来这单生意有希望啊。”
周道点点头，“天府商城确是急需装修，否则他没法开业。但为什么那么多家都提交了方案，却一直没有定下来？急于装修的人，不会过于挑剔的。”
“你的意思是说，天府商城有问题？”
“这只是表面推断，因为我们没有掌握天府商城的内部情况。对了，你的亲戚了解公司情况吗？”
李强：“他只是个普通员工，可能接触不到内幕。”
“没关系，我们先做好预算再说。走，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很快，他们来到宛都日报，周道直接上二楼，敲了下编辑主任老杨房间的门。
没人应，问了一下人，有说他今天一早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请周道和李强进房间等。
这个时候就体现移动通讯的重要性了，然而现在周道等一个人，只有一种方法：
干等。
大约十几分钟，周道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誊写工整的稿子，又写了简短的几句话，压在桌子上的墨水瓶下，留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说了声：“不等了，他看了会安排的。”
李强有些疑惑，他知道周道放在桌子上的的稿子是他李强写的习作，周道几乎全盘推翻重写了一遍，署上了李强的名字，但没见到人，放到桌上管用吗？我可是投稿十来回都石沉大海了呀！
“这样行？”李强问。
“要是不行他会打电话给我的。”周道带着李强下楼，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让你的文章变成铅字的。”
李强：“……”
这么简单？有过十次退稿打击的李强嗓子有点哽，一时说不出话来。
把李强送到三中，周道跑到建筑书店，买了《大华国建筑安装工程统一劳动定额》、《大华国统一建筑工程基础定额》、《大华国统一安装工程预算定额》三本书，他要用规范的定额标准来报价。
虽说此时的定额价格普遍偏低，但他可以加一些定额标准里没有的项目，嗯，施工单位预算的坑都是在这个部分挖的。
跑了大半天，周道决定先回柳林休息一下。
一是用买来的定额预算工程报价表打打预算，我用正而八经的工程预算方法跟你谈，只要再进一步，你什么底牌我就知道；另外他也打算温习一下功课，毕竟哪一天接到学校通知要参加考试，自己不能没有准备就挂了科不是？
这样在家折腾了一天，直到深夜，预算还留个尾巴，第二天雷雪莉也没让他送，自己骑着单车上学去了。
周道醒来发现枕边空了，才意识到这小妞第一次没有喊自己送，嗯，她原本就是个独立自主的姑凉，这样也好。
起来自己热了杯鲜牛奶，煮了两个荷包蛋，就继续工作。
然后电话铃响了。
王全打来的。
“老板，你在家呀，刚刚有个电话找你，说是要你回个电话。”
周道一听是宛都日报的电话，心情紧了一下，尼码就一篇破稿子还搞不定？否则老杨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杨主任，稿子你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周道接通电话单刀直入。
传来老杨的质疑声：“周组长，我说稿子有问题了吗？我是告诉你，安排在四版副刊了，今天早晨已见报。但你没留作者地址，外联部问如何寄样报给作者，财务部问如何寄稿费，这才来问你的。
什么？感谢？感谢的话倒不用说了，你周组长改过的稿子，我敢不用吗？
另外老弟，昨天我看到新分发的内参，关于蓝晶石矿的，我听说是你写的，水平咱就不说了，你这个级别的我也不能置评不是？但是你这是要捅蚂蜂窝呀……呵呵，你不怕就好，至于我掌握有什么秘辛没有？这要看你拿什么来换。”
这家伙卖了个关子，就挂了电话。
第140章 打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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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下去买了一张宛都日报，翻到四版，果然看到署名李强的那篇文章。
嗯，圆了一位骨灰级文青的梦，……只能算是铅字梦吧，也算是功德一件。
周道没有立即去找老杨，他需要老杨沉淀一下，考虑好什么可以告诉他周道，不要搞得自己像是个情报狂似的。
继续打预算。
到了下午四点，终于全面检查一遍，没留什么遗憾，就把全部预算装在一个档案袋里，这事无论结果如何，自己做的东西一定要规范，重生一世，社畜狗的习惯还是要坚持的。
好好睡一觉，太累了。
一觉醒来，天已昏暗。
他是被门铃声惊醒的。
这才想到自己把大门从里边反锁了，小姑奶奶放学后一定进不来了。
喊了声“来了”，趿着软拖下楼，打开楼门。
迎面是三个黑脸汉子，其中一个说，“请问这里有样板房看吗？”
周道仔细打量，三个汉子虽然肤色深是个共同点，但还是有区别的，三人高中低身高不同，胖瘦不同，面容迥异，其中一个高且壮实的黑汉看起来是领头的，站在中间，虽说人很壮实，但目光游移，面呈凶相。
从这些人的装束来看，他们根本不属于别墅级装饰客户的那类人，这一点周道的直觉非常准确。
既然不是这个客户群体，又要来看样板房，无论他们如何掩饰，脸上的凶光暴露了他们。
向后瞥一眼，周道看到一辆小红车歪在一旁，散落下一个大袋子和几本书，心里一紧，“不好，雷雪莉出事了！”
我特么睡这么死？！
“这里没有样板房，你们找错地方了。”
黑脸汉子们一愣：“……”
周道迅速关上房门，快步上了二楼。
立即打了两个电话：
“110吗？我是柳林村15号，这里有劫匪绑架人质！十万火急！”
“齐文和吗？带几个人来柳林，要快，雷雪莉被人绑架了！”
打完电话，周道迅速换好鞋子，抄起一把铜头链子锁，返身下楼。
门铃又响，黑脸壮汉反应过来，开始拍门。
此时门吱嘎一声豁然洞开。
周道一个箭步冲出去，为首的那个粗壮黑汉被踹个趔趄，身形后抑。
周道趁势左右开弓，铜头链子锁划了个弧，击中一右一左两个黑汉，两个黑汉瘦弱的立即痛苦倒地，另一个捂着左腕，表情痛苦的哀嚎。
粗壮汉子一看两个手下瞬间失去战斗力，几乎没有犹豫的从后腰拔出一把利刃，朝周道刺来。
周道一闪身，躲过利刃袭击，顺势一链子甩过去，正中粗壮汉子手腕，粗壮汉子闷哼一声，捂住手腕，痛得嗞牙咧嘴。
飞起一脚，周道踢中粗壮汉子右侧腰眼，……刘师傅教过他，年轻人要讲武德，攻击他人一定不要攻击这个叫章门穴的位置，因为这是最后一根肋骨与腰部衔接处，很容易造成肋骨骨折，伤及肾脏。
果然，刘师傅威武，周道这一脚下去，对方直接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扒掉这家伙的裤腰带，顺势将他的手反绑，痛得粗壮汉子嗷嗷哭嚎：“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快说，你们把那女孩儿怎么样了？”周道跪压在粗壮汉子腰部，继续使力。
粗壮汉子吃痛，“好汉……没……没……怎么样。”
“不说是吧！”周道一记肘击，正中他的后颈处，那家伙来不及哼哼，就不动了。
治服了这个领头的，周道瞥一眼两个受伤者，原本他们还捂着伤腕伤肘想来帮老大，结果看老大没几下就这么窝囊的被干趴下了，撒丫子就跑。
周道飞身追赶，那个瘦弱的家伙肘关节骨折，反射到半拉身子，行走缓慢，被周道一脚踢翻，瘦弱汉子结结巴巴的说：“不……是我……干的，被，三个……女人，掳走……了……”
“哪个方向？”周道眼里愤怒地喷出火了。
瘦弱汉子用另一只能用的手指向通往柳林的道路，“那……那里。”
反手一掌，直击瘦弱汉子后颈，周道用的力道不足六成，这家伙体质弱，就歪一下脑袋不动了。
周道直起腰，此时才发现，自己因为用力过度，已然力竭，身上的虚汗冒出。
还有一个，跑了，……但现在没必要追了，救雷雪莉要紧！
此时，周道飞身向外跑去，这才发现，柳林一片茫茫，哪里有一个人影？
莫不是被那家伙骗了？
周道脑子急速转动，回忆雷雪莉小红车倒地的方向，在他越过小红车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车子有调头的痕迹，也就是说，雷雪莉应当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发现了危险，在调头离去的时候，被人劫持……
这样看来，门口被人堵住，她不可能通过巷子走到大街上，而且，劫持她的人更不可能从大街方向逃离，因为在那样的环境，雷雪莉任何一声呼救，都可能惊动左邻右舍。
嗯，一定在柳林的某个地方。
此时，几辆自行车从官道上飞驰而来，华道公司的员工几乎倾巢出动，齐文和无疑是速度最快的，他率先发现了周道：
“周哥，嫂子怎么样了？”
周道此时竭力冷静，但还是冷静不下来。
“文和，让王全带两个人在官道上搜寻，见到可疑车辆连人带车立即扣押，我们分头寻找，我觉得对方估计在等同伙，车辆还不一定离开。”
齐文和应了一声，返身向回奔，迎面叫停王全，把周道的话重复了一遍，王全带着吴小波和老张，朝官道上飞奔。
周道分析了地形，道：
“文和，你看，柳林西通往官道，往北是白水河，劫匪不可能往北，因为那里一有河水阻隔，而且地形复杂，机动车无法行动，如果往西的话我从巷子里出来时一眼就应当看到的，因为按时间推算她们可能刚刚离开，现在只有往南这个方向是一大片芦苇荡，估计这些人听到动静会朝这个方向先躲一躲，然后等其余三人。”
“那好，我们就朝南找。等下抓住劫匪，我非活撕了他们不可！”齐文和恨得咬牙切齿，拳头紧攥，胳膊上的青筋暴突了出来。
此时老张骑着自行车跑了过来，“老板，老板，王全在官道上发现一辆白色面包车，司机神色慌张，他已经下了那人的车钥匙，把那人控制了起来。”
第141章 他有资格了解案犯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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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点点头，他相信王全，如果对方仅仅是个司机，以王全的身手，控制对方跟玩似的。
“老张，你看芦苇荡西南方向，有一段明路，那条明路一直通到官道上。你骑着车子守在路口，我和文和会一路搜索过去，我估计这些人现在已看到动静，可能一时不敢露头，如果他们往南逃，你尽管大声喊，这段距离我们能听到的。”
老张拔出腰间的一把斧子，“老板，你放心，只要他们敢挟持老板娘打我眼前走，我一斧头砍死他们！”
周道拍拍他的肩，“去吧，拜托了！”
老张点点头，骑上自行车就往那条道冲，遇到一段水路，他裤腿都没顾上卷，直接扛着自行车趟水到对面，然后放下车子，翻身上车，一溜烟的向那段明路奔去。
周道和齐文和搜索前行，忽然，齐文和发现前面的芦苇丛有异常晃动，“周哥，就在前面！”
齐文和大声叫道。
周道，“快过去抓住他们！”
齐文和应声好，几个箭步窜上去。
芦苇荡晃动得更厉害，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快跑”，果然，从芦苇荡里窜出来两个身影，齐文和大吼一声，一闪身近前，飞起一脚，正中一个女人的-臀部，那女人身形直接前仆，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上。
周道则飞身窜入芦苇荡，押着雷雪莉的女人一慌张，丢下雷雪莉就跑，周道怒火中烧，使尽平生力气一脚踢过去，那女人惊叫一声，身体居然呈弧线飞出，嘭地一声甩在土岸上，一时七荤八素，动弹不得。
周道三下五除二的解开绑在雷雪莉手腕上的绳索，拔掉骞在她嘴里的毛巾，雷雪莉扑在周道怀里，浑身颤抖，哇地一声哭起来。
周道抱紧雷雪莉，“雪莉，都怪我，现在没事了，没事了。”
雷雪莉哭得更凶了，“周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道安慰道，“傻话，……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糟了，是不是有三个人？”
雷雪莉点点头。
“不能让她跑了！”
周道抱着雷雪莉，冲出芦苇荡，此时齐文和正从腰间拉下一圈尼龙绳，把这两个女人捆绑在一起。
女人瞪着双眼，一脸泥土和擦破的血混在一起，“你们断了我们的财路，你们不得好死！”
齐文和一巴掌打过去，那女人含了一口血，仍然瞪着周道。
死到临头还嘴硬？老子现在没功夫理你。
“还有一个呢？”周道问。
齐文和说：“跑不了，你看，那儿有老张呢。”
果然，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朝南奔跑，远远的看到老张守在明路上，女人转身向东，想绕过老张，老张从腰间取出斧头，奋力一扔，女人尖厉的惨叫一声，一头扑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再也不跑了。
此时警笛声响起，两辆警车车顶灯闪烁，发出呜儿呜儿的尖叫，朝柳林通往官道的路上驶来。
看到这里的情况，一辆警车停下来，另一辆继续向官道开去。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三位警员。
“你们谁是周道？”一位全副武装的警员问道。
周道，“我是，我报的警。”
“这位是人质？受到伤害没有？”
警员虽然面色冰冷，但语气关切的问。
雷雪莉情绪稍稍平复，但脸色苍白，周道捧起她被勒出瘀血的手腕，低声问，“雪莉，你感觉怎么样？”
雷雪莉摇摇头。
周道，“如果我们晚来一步，人质可能就会受到伤害。”并礼貌的道：“谢谢你们！”
此时另外两个警员已把三个女性劫匪和作案司机押上车，作案车辆也被拖走。为首的警员对周道他们说：“白水警所知道吧，等一下你们一起过来一趟，我们需要你们的证言。”
……
白水警所。
所长老陶亲自坐阵，在眼皮子底下出现公开绑架的事，关系重大，他不得不亲自出马。
陶所长把警员分成两拔录口供。
警员小江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问：
“你叫什么名字？”
“周道。”
“家住哪里？”
“柳林村15号。”
“那位持斧砍伤涉案人的叫什么？他涉嫌使用凶器。”
“……”
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您好，张处。我是老陶。
是的，是我刚刚向处里汇报的，什么？受害人周道是宛都电视台的？因为采访矿区滥采被打击报复？这事乔副书记已知道了？是，……全部涉案人员已抓获，人质没有受到严重的身体伤害，目前只是精神状态不好，……好，我马上抓紧录口供，详细情况明天上报给您！”
老陶站起身，疾步走到周道面前，一把握住周道的手，“你是周组长？不好意思，你住在本辖区我都不知道，让你受惊了，我敢保证，以后绝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那位正在帮周道录口供的警员一头雾水，看了一下陶所，又看了一下周道，表情尴尬。
“小江，周道是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的组长，他这次家人被绑架，是因公被恶意报复，上级要求对涉案人员进行严惩！”
小江放下手中的笔，脸色由清冷转为笑意，“原来是周组长，之前的情况我不了解……”
周道笑笑：“老张是我的朋友，他是做装修工作的，斧子是他的工作工具，不是凶器，”
小江尽量保持情绪平稳，“嗯，他情急之下使用斧子自卫，是出于不得已。”
周道会心一笑，“出于对自身安全考虑，我可以旁听案犯的口供吗？”
小江有点为难，看了一眼陶所。
陶所大手一挥，“周组长是为了保护国家矿产资源不受破坏，冒着风险调查采访，他有资格了解案犯的动机。”
……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帮人除了一个是邻村人之外，其他两男三女都是显山人，而且要么在方少天矿上干黑活，要么自己依附方少天开有小矿。
幕后黑手自然是方少天，这帮临时组织的绑架团伙，其目的是要用雷雪莉相胁迫，将周道痛殴一顿，让他重新写一个内参，并声明之前的内参失实。
但黑脸壮汉不承认那把刀是他的，他肯定意识到持刀行凶的罪行。警员已将那把利刃用白布包好，交由技术部门检验指纹。
“谁告诉你们华道公司的地址？”
粗壮汉子摇摇头，“方少天只告诉我们到电视台守着，等着你出来，再跟踪。是我们刚刚开车出镇，有人拦车，给了我们一个纸条，我们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华道公司的地址，告诉我们你不在公司可以通过看样板房的方式找到你家里。”
“那个人是什么人？”
“我们不认识，他给了纸条就离开了。”
周道背脊上冒出冷汗，自己的行踪居然一直被人掌握，这样一来，不是时刻处在危险当中？
第142章 我是正经人，能干这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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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什么要绑架她？提前盯的梢？”周道没有说出雷雪莉的名字。
“没有，我们是发现这个女孩子直接向你家走，主动去问她，才问出来的，我们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我们去之前是想你肯定有家眷，所以才带着女人一起去的，我们并不想犯罪。”
“你们已经犯罪了！”警员痛斥道。
“警官，我们也是受人唆使……我们家还有老婆孩子……”
警员喝道，“不要喧哗！”又把问讯的目光转向周道。
周道点点头，“我了解完了。”
老陶看出了周道的担心，安慰道：“周组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弄清楚是什么人送的纸条，你是一心维护国家财产的公务人员，又是本辖区的居民，在没有查清案件原委之前，我们一定会加派人手，保护你和家人的安全。”
周道向老陶道谢，然后带着雷雪莉走出警所大门。
齐文和他们等候在门口，老张的斧子也归还了，齐文和和王全一齐问：“怎么样了，是谁指使的？”
周道，“指使的人我知道，叫方少天，是显山镇最有钱的人。”
“管他是谁，我们灭了他。”齐文和说。
其他人也跟着说，“对，灭了他！”
周道摆摆手，边走边说：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喊打喊打的时代，方少天教唆他人作案，自然有执法人员严惩，他是跑不掉的。
最近大家不要松懈，公司一定要有专人值守，柳林这里，暂时没有问题，警所已答应特别关照了。这几个人绑架人质，没个几年是出不来了，我们主要是要防那些暗中使手段的人。”
所有人都点点头。
但递纸条的事，他没有说，他需要暗中调查，在没有眉目之前，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虽然事件还有悬案，但目前暂时是安全的。
周道看了看时间，已深夜十点，大家都还饿着肚子。
在街边一餐饮摊儿叫了些简单的饭菜，大家围坐起来吃饭。
毕竟都是年轻人，天大的事掀过一页就完事了。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齐文和：“今天很过瘾，只不过对手太弱，一脚出去就没有反应了。”
王全咧嘴一笑，“嗯，你也就欺负一下女人，哪像我，一拳下去就把那个司机制服了。”
齐文和不同意，“王全，你有周哥厉害？一掌干趴两个大汉，而且听警官说，那两个都被周哥打昏了，估计他们的手肘都废了。”
“你看到我是一掌打翻的？”周道眯眼笑道，我明明用的是链子锁，你要用这玩意还不得出人命？
齐文和，“周哥对付女人更不得了，一脚把那个胖女人踢飞了出来。”
周道，“你这是表扬我还是损我？说我就会打女人？”说到这儿他把头扭过来看着雷雪莉，雷雪莉此时精神稍为缓和了，她略略挑了挑嘴角，“这个女人，打得好！”
“嗯，我只打坏女人。”周道摆正舔狗姿势。
忽然问：“李天宇怎么没来？”
齐文和道：“我们让他看门，他一个书生，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道点点头。的确，以李天宇的个性，如果看到打打杀杀，虽说吓尿了不一定，但腿软估计是肯定的。
“周哥，我们公司刚开张，就遇到了两次黑道上门，特别是这一回，雪莉嫂子太危险了！看来我们也得增加一下力量了，最起码在宛都半边城，别人一听周哥的名号，都不敢轻举枉动，这样咱才能安心做生意。”
“什么叫半边城？应当是宛都一座城，江湖上听到周哥的名号，都得抖三抖！”王全补充说。
你们这是动员我当老大？周道暗忖，在监控还不发达的时代，江湖口碑的确重要，只是我是正经人，能干这事吗？
……嗯，能干，但不能说。
周道笑笑，“这两回咱不都立威了吗？你看，林傲天不是后来找我们道过歉了嘛！后来他又来过了吗？”
齐文和道：“来过，主要是孙棒子又跑去砸了他两次门店，他跑来哭诉道，我这不真心道过歉了嘛，为什么孙棒子还来砸店？”
周道说，“你也够损的，没有去告诉孙棒子他道过歉了？”
齐文和笑道：“我就是要治治他，孙棒子砸了三次，我才告诉孙棒子不要砸了。”
其他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说“砸得好！谁让他无故惹我们呢！”
周道，“事不过三，你这样处理很对，既教训了林傲天，又不失江湖原则。”
齐文和拍拍王全的肩膀：“周哥都夸我做得对，你以后就好好跟我学。”
王全：“看你能的。”
……
吃过宵夜，齐文和说要不要他们在柳林站岗，周道说：“你想想，刚刚这一个团伙都被连窝端了，这些人还敢来柳林不？”
齐文和说：“那我们就放心了。”和王全带着一拔人骑着自行车离开。
雷雪莉虽然经历了一番惊吓，但看到这么多人保护他，坏人也都被关了起来，情绪也渐渐平复了。
周道拉着雷雪莉进了楼门，雷雪莉拾起地上的书和一个大袋子，这是去警所前周道匆忙收拾到院子里的。
周道接过袋子，“什么东西，还蛮沉的。”
雷雪莉：“李强送的，说他的文章发表了，这袋东西表示一下感谢。”
开了卧室的灯，周道好奇的打开这个大袋子，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嗯，几瓶酒。包装看起来还蛮不错的。
取出一瓶仔细端详，顿时傻眼了。
“四鞭酒”？？
你瞧不起谁呢？
你才需要补。
看来这个李强也是闷坏，一肚子坏水。
不过这么关心哥们的那方面，也算是真兄弟。
雷雪莉好奇，“这是什么酒？”
周道：“好酒，要不我们喝一杯？”
雷雪莉点点头，周道这是救自己两次命了，他说什么她都依他。
周道跑下楼拿了两只玻璃高脚杯来，分别倒了一些，两个人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这酒还真有劲，一股火辣的热流注入丹田，浑身立即充满了热量。
再看看雷雪莉，面色潮红，目光迷离。
……
第二天周道早早起床，雷雪莉刚刚醒。
“周道，我们是不是得换个床，这床的响声太大了。”
周道笑道：“除了石头床，都有响声。”
下去帮雷雪莉煮牛奶，心想等一下约下老杨，这酒他绝对需要。
第143章 这次采访本来就不是用来播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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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看了下周道纸袋里的四鞭酒，笑得七荤八素，“周组长，送我这个东西，你可真会想！”
周道眯眼笑道：“杨主任，你需要。”
老杨打开了包装，看着里面暗红晶莹的酒液，笑道，“好，我收下了。诶，你说吧，我这转眼就到‘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年龄了，真羡慕你们年轻人。”
周道心道，你这个感慨我也有过，不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嘛。幸而我又有了新的开始，可以开始新的征程。
“杨主任，感谢你那天电话里提醒我，你的话应验了。”
“怎么，有人报复？”
周道把发生的事情大体讲了一遍。
老杨相当震惊，“居然这么肆无忌惮！太过分了！不过矛盾已经暴露出来，也就不用再怕什么了。”
你是不用怕什么，周道腹诽，然而有人暗中把我调查得清清楚楚，换做你，你不担心？
根据案犯的口供，是有人专门在半路截住绑匪递给他们的的纸条。这说明即使在他们内部，此人也不想暴露……这最起码说明几点：
一是此人对周道非常了解，包括他的工作单位、工作以外的事业，甚至公司、住家。
二是此人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他（她）没有直接把这些情报告诉方少天，而是半道给劫匪，这说明他要么跟方少天是一伙的，要么即使不是一伙，但也是对方少天非常了解的。
如果按时间点推算，他（她）甚至对方少天的计划都了如指掌，但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周道的生活轨迹直接给方少天？说明他可能知道方少天这个傻缺做出的这个报复行动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他（她）既想让周道得到切实的“教训”，又不想暴露自己。这又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相当精明，二是此人对周道有所忌惮，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跟周道作对。
能满足这个条件的人不多，就目前周道掌握的情况来看，对周道公司运营比较了解的对手林傲天肯定算一个，但林傲天已经被周道收拾得灰头土脸了，他还愿意继续跟周道作对？
这个可能性令人怀疑。
另外，林傲天对周道的私人生活没可能那么了解，这个人显然是掌握了周道的全部生活轨迹的人。
单少？这个可能有，但其实他一直没有跟周道有过激烈的正面的冲突，以这个人的性子，他采取这么曲折的方式，不是没可能，而是可能性比较低，他是那种要么指示人干，甚至还想让你知道的主儿，他觉得这样才能起到警告作用，才能满足他胜利者的心理。
这么看起来，似乎都像是幕后黑手，又都不像，这让周道头大。
“老弟，你想什么呢，来，既然有警所把那帮人一锅端了，你也就放心了。”
老杨叫了一壶黄酒，斟上，举杯邀周道同饮。
周道品了品，这酒虽苦犹甜，余味醇厚。
“杨兄，你能出来，不会只是想跟我一起喝这杯小酒吧。”周道干脆改用亲昵的称呼，这样大家更融洽些。
“难不成你还想喝花酒不成？我跟你说，火车站那里现在可是很多‘卫生旅馆’，雉城的妞倒是挺嫩的，但那花酒喝不得，遇到仙人跳，可是得不偿失。”
不小心暴露了行踪，周道笑道：“杨兄你没事，以你的大名，你可以说那是为了采访才深入进去的。”
老杨面色如常，“嗯，咱那叫采风，深入生活。”
然后话锋一转，“我老杨可是个正经人，那事咱可不干。”
我知道，到了这个年龄，一般来说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理解都是正面的了。谁还记得什么叫脸红？
周道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腹诽。
老杨玩笑开完了，忽然正色道：“老弟，现在地直机关都传遍了，说老弟你深入显山，写出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内参，别人不敢写的，你都写了，厉害。”
周道，“这么说我成了靶子？”
“只能说你成了某些人的靶子。地区领导对你这个内参非常重视，据传会采取雷霆行动，彻底根治显山矿滥采问题，你这回是立功了。立功必然受赏，到时候可得正经的请我。”
周道，“我看你说这话就不正经，杨兄，你提醒我的不只这些吧。”
老杨夹了一口菜，吃得油光满面，又品一口茶水，才平下气道：
“其实我想提醒你的事已经发生了，警报已解除。以你内参在领导层的影响力，没有谁明面再为难你，你不必担心了。”
这家伙，滑得像泥鳅。
不过这也是客观情况，有些话他留着不说，也是他的正常自我保护。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之前老杨已提醒过自己，这也够朋友了。
……
既然老杨都知道内参是他写的，说不定周凯也已经知道了，这事当时没有向他汇报，是保密考虑，张凯还一直以为他是做一个经济报道的，他是得跟张凯解释清楚。
这两天得按时到宛都电视台坐班。
魏丽丽见到周道，疑惑的问：“组长，显山的新闻到底是怎么会事？我们录的影像真的全消毁了？”
周道笑道：“你魏大记者的主持，那么光彩照人，怎么可能消毁？何景留着呢，备份的影像已经交给上级领导了。”
魏丽丽知道他说的上级领导是乔华，也就不再问了。
孙广胜有些日子没见到周道了，专门来到周道跟前，笑道：“周大组长这次又成功的采访了显山镇？这次是不是又爆个冷门？”
周道：“孙组长这是看我的笑话了？”
孙广胜，“这哪是看你笑话，我只不过是关心一下你这次采访是不是个笑话。”
周道似笑非笑道，“采访是不是个笑话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笑话的人是不是个笑话。”
孙广胜：“……”
何景：“你俩打啥哑谜，虽说我们这次采访遇到挫折，但我觉得我们的采访还是成功的。”
孙广胜鄙夷道，“是一次成功的无效采访，请问你们的新闻什么时候播出？”
kao，这话毒的，都不给留一点余地？
周道嘴角微挑，“孙组长，我们这次采访，本来就不是用来播出的。”
“不是用来播出的？中群兄，你也听听，新闻不是用来播出的？《新闻概论》里哪一章这么写了？”
廖中群附合道：“是没有这一章。”
“发表有广义的发表和狭义的发表，广义的发表是指面向所有受众，狭义的发表是指面向特定受众。”
魏丽丽难得一见的插话道。
“嗯，还是我们的美女记者有见地。”周道赞叹道。看来魏丽丽一开始就知道我的采访用途，这个冷美儿，沉着冷静到让人吃惊。
孙广胜哈哈大笑：“魏丽丽，你是不是得说我们宛都电视台不是针对全区受众，可以只针对周道一个人播出？”
魏丽丽笑容里蕴含讥讽，不愿意搭理他。
孙广胜完全没有理会魏丽丽的表情，继续道：
“周道，你不要认为有魏丽丽支持你就觉得自己这次失败也是光彩的，你在专题部新闻采访‘出手就火’的神话破灭了，面对现实吧！而且，这次是领导点名批评，下次是什么结果，就不知道了！”
“哪个领导点名批评？要是领导点名表扬了呢？”周道嘴角微挑，看着孙广胜。
“做个人吧！”孙广胜对周道的“无耻”已忍无可忍，“我可以打赌，要是领导点名表扬你了，我自掌三掌，要是没有，你自掌三掌，敢不敢赌？”
“这有啥不敢的，廖中群、魏丽丽、何景，你们三人作证。”周道装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廖中群说：“好，我作证。”
魏丽丽则面带微笑。
何景心慌，周道你这不是没事找抽嘛。我可是亲耳等到你说采访影像制作要全部撤回的……
第144章 表彰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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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开个临时工作会议!”
张凯一进门，就招呼道。
孙广胜这里正把打赌推向高潮，“周道，这次你可死定了，我一定要听到你把自己脸扇得啪啪的！”
周道：“……”
何景：“孙组长，不带这么落井下石的吧，我们这次采访本来就够憋气的了。”
孙广胜：“愿赌服输，只要周道愿意向我认输，他就是用力轻点扇，我也没意见！”
张凯：“打什么赌？大家先坐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孙广胜，“主任，你也来做个见证，我跟周道打赌，如果周道显山采访没有得到领导表扬，他就自打三嘴巴。”
“反之呢？”张凯笑着问。
“不可能有反之，何景接的电话，杨处的指示说得明明白白，这个报道连后期都不可能有，明显是被枪毙了，怎么可能还有反转？”孙广胜信心满满地说。
“好了，大家都坐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开会。”张凯道。
孙广胜一边坐，一边说，“周道，这次可不能耍赖爽了赌约哦。”暗想，我这次让你丢丑到姥姥家，看你以后还怎么蹦跶。
何景小声说：“我说周组长，你不会真跟他赌吧。自打脸可不好受啊。”
周道：“真赌，不赌还不行。”
“反正你脸皮厚，自己打用力轻点也没事。”何景边说边坐。
魏丽丽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点表情也没有。
张凯等大家安静下来了，开讲：
“今天跟大家开个短会，是因为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宣布，宛都地直机关领导今天把我叫了过去，主要是谈对我台新闻工作者的表彰工作。”
大家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这回谁又得到表彰了？
等等，表彰我台的人员，不应是叫上台长吗？
直接叫你张大主任，莫不是表彰的是我们专题部？
每个人都想，会不会是我？
特别是孙广胜，想轮也该轮到我了吧，我的那个专题做得也不错的。
何景问：“是专题还是新闻？或者广告创意？”
张凯道：“这次表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表彰的是一篇内参。
这位新闻工作者，冒着风险到一线采访，挖掘到了事件真相，揭开了个别腐败官员的虚假外衣，给决策部门提供了一手的材料。
更重要的是，这位新闻工作者，在遭受打击报复的时候，不但没有退缩，还协助警区执法部门，抓获了作案分子！”
除了周道和张凯，其他人都面面面相觑，原来这回表彰的是写内参的人，看来我们都没戏了。
当然，魏丽丽也应当排除，因为大部分会议，她都不喜欢发言，甚至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
廖中群看出了不对劲，“主任，既然上级表彰的是写内参的人，那跟我们台有什么关系？我们台是做电视报道的。”
孙广胜和何景也看向张凯，“主任是不是弄错了？内参应当是地直机关的人写的吧。”
“没错，就是我们台的人，而且还是我们专题部的，他就是，周道！”
一句话像一声炸雷，震得所有人一愣。
“！！！”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孙广胜第一个反应过来。
廖中群和何景也以惊掉下巴的表情看向张凯，第一感觉是张主任你是不是弄错了。
只有魏丽丽眼睛转向周道，精致妩媚的嘴角微微上挑。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听了事情的原委，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张凯继续解释：
“其实，周道周组长采访显山蓝晶石矿，是受乔副书记的指派去完成一次内参采写任务的，周组长没有向我说明真实意图，是为了采访保密起见，这一点我能理解。”
何景一拍周道的肩膀，“周组长这么厉害！难怪我觉得你的采访风格变了！”
孙广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色急得通红，“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他居然是乔副书记直接布置的任务？这特么，周道已跟我们拉开了这么大的距离？我跟他这个级别的人赌的什么？
他真想自打嘴巴，然而，……下不去手啊！
不是因为赌输了打自己嘴巴，而是因为……我孙广胜咋这么贱呢？
没事跟人赌个毛线？
特别是这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周道！
他只寄望，这只是张凯带回来的口头表扬，这样他可以做最后的挣扎，降低对方赢面的层级。
然而，张凯继续说：
“表彰文件已下来了，呶，我带回来了一份。”
他随手把文件从公文包里掏了出来，摊在了会议桌上。
何景手长，捧起来读了起来：
“《xxxxx宛都地区委员会关于在全区地直机关及相关宣传单位展开向周道同志学习的通知》。
各地直机关：
我地直宣传机构宛都电视台专题组组长周道同志，在采写显山蓝晶石矿滥开滥采的行动中，顶住各方压力，勇于揭示真相，圆满完成了采写任务。
在受到不法分子打击报复的情况下，周道同志不畏强暴，奋力反击，积极配合、协助警方将案犯捉拿归案，为我区新闻工作者，树立了新时代的榜样，彰显了宛都新闻工作者的使命和担当。
为此，经研究决定，给予周道同志公开表扬，并将此通知下发至各地直新闻单位及其他相关单位认真组织学习。
大华国中夏省宛都地区委员会
1988年x月x日。
印制100份，抄报：地直各机关，宛都日报，宛都电视台，宛都电台，各市县宣传机关，电视插播台，县广播站。”
“哇噻！周道周组长，你这回不但爆红了，还成了宛都新闻界的英雄了！”何景表情夸张的叫道。
“周组长太厉害了！每一次都让我们意想不到啊！”廖中群叹道！
冷美人儿魏丽丽首次开腔说话：“周组长组织的这次采访虽然面向特定的受众，但比面向广大受众的影响更大。”
周道，魏丽丽的声音真好听，好听就多说点……
张凯：“我建议大家为周道鼓掌！向周道周组长学习！”
虽说人数不多，但掌声齐刷刷响起。
除了孙广胜，所有人都表情激动，这是被张凯把气氛带起来的。
孙广胜……情绪更加激动，我特么，……这回如何收场？
第145章 谁才是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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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向周道祝贺，包括孙广胜。
在他的印象里，宛都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之前还没有一个被地区委员会发文表彰的，周道这回脸大得，……你不祝贺都不行啊。
孙广胜这一祝贺，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他。
你们看我干什么？主角不应该是周道吗？孙广胜知道他们都憋着坏，但无力抵抗。
何景最先发难：“孙组长，现在结果出来了，是不是要兑现赌约了？”
孙广胜，我有得罪你吗？你为什么这样针对我？
“一句玩笑，何必当真？”孙广胜嗫嚅道。
何景一听笑了，“周组长，没当真吧。”
周道，“孙组长不是说愿赌服输嘛，只要孙组长愿意向我认输，他可以用力轻点扇自已，我也没意见！嗯，现在是到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大家跟着起哄，“是啊，是赌约兑现的时候了！”
张凯笑道，“周道，这事我看就算了。”
周道一副我很大度的表情，“我本来就说算了，但孙组长坚持要赌，还拉上了所有人作证人，这要是不算数，那大家的面子就都没了。
孙组长不会不给各位面子吧！”
孙广胜脸色胀红，抓耳挠腮半天，看着一群嘲弄的眼光，心一狠，眼一闭，啪啪啪连朝自己扇了三个大嘴巴。
心里暗骂，看你的嘴还贱！
众人鼓掌……何景手拍红了也不想停下来，呵，终于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大戏！
廖中群被带了节奏，跟着鼓掌，只到孙广胜瞪了他一眼，他才停下来。
魏丽丽少见的笑逐颜开，俏脸如桃花绽放，妖娆得令人心动。
专题部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
只有孙广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孙组长的行为，也值得表彰！”周道笑道，“让我们为孙组长加油！”
……
五层楼。
大门口。
杨阳走近一个大铁门，铁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位中年妇人抬起头，又立即低下，声音恭敬的道：“杨先生好。”
杨阳点点头，直截了当的问：“单雄才在家吗？”
他明显带着气。
妇人愣了一下，她很少见到杨先生有这个情绪。平时杨先生都是很礼貌的问，“表弟在家吗？”
为什么今天直呼其名？
妇人不敢隐瞒，低着头低声道：“在的，跟曹先生在楼顶学剑。”
杨阳也不再多话，直接上楼。
身着雪白练功服的中年人看到杨阳上来了，拱手施礼：“杨先生。”
杨阳面色冷峻，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话。
“哎，表哥来了？”单少收了手中的剑，递给中年人，“曹叔，这剑法真是青城派的吗？我怎么感觉阴柔有余、刚劲不足？”
“少爷，舞剑在于行云流水，人与剑合一，少爷执意要练的刚劲剑法，其实并不适合您的。”
“曹叔，你这是暗示我这个人比较娘？”单少看一眼中年人，不乐意道。
“老朽不敢。”中年人俯首道。
单少整了整衣袖，到顶楼的一个凉亭内坐下。
“表哥，看你脸色不好，谁惹你了？”
杨阳并没有回答单少的话，他此时心情非常复杂。自已出面制止周道采访显山新闻后期制作的事已被捅出来了，而且自已当时要求销毁采访影像的话也原封不动的搬运到乔华那里，这让他陷入了空前的被动。
虽然乔华找他谈话，落实他是否说过此类的话，他一口否认了，但阻止影像的后期制作，因为牵扯到的人不光是周道，还有何景及宛都电视台制作部，特别是后者，跟这次采访没有任何利害关系，他们说的话更容易采信。
不错，乔华是自已的老领导，可以对他的过错采取容忍态度，然而这次采访，是乔华授意的，这不是明的暗的与老领导作对？
以后的工作，还如何获得乔华的信任？
一想到这一点，杨阳就气不打一处来。
“单雄才，你以后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杨阳没有回答单少的话，而是脸色严峻，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个总给他惹事的表弟。
“表哥，”单少若无其事的说，“我咋不给你省心了？我这可有一阵子没去大院找你了吧。”
杨阳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单少，“蓝晶石矿的事，你能不能不掺乎？这是上级明令禁止的事，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单少打个呵欠，“表哥，你就跟我谈这个？我还以为你帮我想到办法了呢？显山的矿石现在被全封了，矿石运不出来，这是短期行为还是长期行为？”
杨阳心情很坏，但面对眼前的这个混不吝表弟，也只能把语气缓和下来。
“蓝晶石矿目前是要保护的，这是大华国国家战略资源，在科学家研制出批量提炼使用之前，早已明令禁止私人开采了，你去干点什么不好，偏要蹚这趟浑水？”
单少没有回答杨阳的话，而是转而问道：
“这回是不是又是那个周道搞的鬼？”
杨阳没好气的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表哥，你不会说在你的权力范围内拿这个泥腿子没办法吧？”
杨阳，“换个别的称呼，周道现在可是在读大学生。还是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组长，不是农民。”
单少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杨阳，“表哥，你这是怎么了？过去你不是这样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这次娄子是不是周道捅的？为什么他们的采访车一去显山，就出现这一连串问题？”
杨阳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专题部组长，能翻天了，上次你劝阻我不要惹他，结果我听你的了，又怎么样？这人好像天生就是与我作对的。这次就不仅仅是有夺人所爱倾向，干脆是断我财路了！”
杨阳，“雄才，大华国开放了，想挣钱有很多生意，你为什么非得盯着这个？”
单少微闭着眼，俊美的脸上片刻凝重，随即又恢复到玩世不恭的状态：
“我愿意，不行吗？我原本做不做这个无所谓，但那个美妞劝我不要做，嘿，我偏要做。
现在又出来个姓周的喽啰来挡道，这特么跟约好似的，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姓周的后台不是电视台吗？那个台长叫什么？……嗯，吴长义？表哥他归不归你管？”
杨阳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单雄才，“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拆了他姓周的后台呀！”
“你知道这次是谁派他去显山采访的吗？”
单雄才微闭着眼，“谁？”
“乔华！”
单雄才双目睁开，眼中流转着疑惑的神色，“怎么会是他？”
“……”
离凉亭约五十米的一处屋顶水池，中年人背对着凉亭，将目光从长满浮萍、刺莲的略显衰败的水面收回，以单雄才恰恰可以听到的声音说：
“少爷，休息时间够了，还需要接着练吗？”
……
ps:由于背景为现代，之前已被屏过两章，所以但凡涉及到机关名称或职务名称的，一律换了个方式，如“地区委员会”，“警所”等，你懂的。
另因众所周知原因，造成个别章节因解禁需要改得面目全非，某些情节被迫改向或虚写，也属相同原因。敬请谅解。
第146章 表彰的溢出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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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区委员会关于周道的表彰文件，很快下发到各地直机关新闻机构，周道这几天老老实实呆在专题部，接受表彰带来的溢出效应。
宛都的媒体不多，除了电视台之外，电台也派人来采访周道，搞得周道很为难，他知道老爹喜欢听收音机，这要电台一播，要是老爹听到了，跟老妈一说，还不得把老妈吓s。
很快，电台的节目就出来了，果然重点突出的是周道“勇斗歹徒”的情节，内参采写自然转换成新闻报道，这样掐枝去叶的一重新组装，就变成周道下基层采访，遇到打击报复，然后不畏艰险，勇斗歹徒的故事了。
这年头在基层，电台的影响比电视台大，毕竟十几块的收音机，就可以达到收听电台节目的效果，不管是床头还是地头，都可以一饱耳福，而一台小黑白，也得大几百，不是谁都能消费得起的。
很快，周道就接到了老爹打来的电话。
是打到专题部的。
何景接的电话。
电话那头，周大锤瓮声瓮气的说：“领导，我找周道。”
何景当成是接到读者热线了，主动替周道挡了电话，“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周道不在。”
周大锤一听急了，“他不在？他去哪儿了？”
何景，极有耐心的，“请问你是哪里？周道同志是我台的先进个人，他到哪里去不用向我报告的，我说的这些你懂了吗？”
周大锤思想境界不高，对什么先进个人没有兴趣，他只想找到他的儿子。
因为根据他过去了解过的“惯例”，邻居大老牛有一年接到来信说儿子被追授一等功，高兴之余，被学校的教书先生一句话点破，追授，那可能就是烈士了。
果然，大老牛家后来挂了光荣烈属的牌子。
他为儿子的光荣而骄傲，但想念儿子的痛苦只有自已知道。
“我是他爹，你只告诉我周道去哪儿了。”
何景一听立马改口：“哦，是周叔叔啊，你稍等。”
周道一接电话，照例传来的是徐翠花的声音：
“道儿，你不是在电视台工作嘛，咋还跟人打上架了呢？伤着没有？吃亏了没有？你爹听了广播，我们一宿都没睡着，道儿，要是真有危险，这活咱就不干了……”
搞得周道苦笑不得。
这才想起来自已一直忙乎，忘记把家里的电话告诉老爹老妈了，唉，……主要是因为得打电话到村委，嫌让周来生传话费事。
“妈，我晚上打给你，现在我还在工作。”
徐翠花一听，这是儿子要挂电话，赶紧把话赶出来，“要不，你要是担心受人欺负，让你爹去你那里，也好有个照应。你爹力气大，搁把锤子在门后，没人敢上门。”
周道不知说什么好，“妈，我真没事，现在忙着呢，晚上我打回去。”
……
挂了家里的电话，周道刚坐回坐位，电话又响了，何景又喊：“周道电话。”
这回是老杨打来的。
“周组长，祝贺你，受到了地区委员会的表彰，你现在搞得我们都没法做人了，报社组织学****发出世纪之问：‘为什么我们宛都日报没有涌现出周道式先进新闻工作者’？搞得我们都想去少室山学功夫了。”
周道笑道：“杨兄，让你见笑了。”
老杨，“闲话少叙，现在我有个任务，要写一个关于你的通讯，你看咋办吧，是我去找你呢，还是你来报社我请你喝一盅？”
“我下午去你那儿吧。”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堂而皇之的出去遛遛了。
然而还没开遛，台长办公室的小妞过来通知周道，“周组长，吴台长让你去一下。”
周道抬眼看了一下，台长办公室这小妞长相俊秀，最重要的是面色高冷，这种高冷显然与魏丽丽的不同，后者是自然而然的，而前者明显带有人为色彩，会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场合变化。
记得第一次去台长办公室，这小妞目光冰冷，就好像周道是个电视台请来扫厕所的一样。
周道脸皮厚，不在乎别人的眼神，但他也一直没记住这小妞的名字，主要是习惯性把她的名字略过。
这次小妞换了个脸色，笑容可掬，这下周道一下子有种从扫厕所的身份晋升到摆弄机房静电清除器的段位了，这家伙，直接达到高级维修工的级别。
周道报之以笑，当然，隐藏了讥讽的表情，因为他一但去台长办公室找台长，总是要小妞通报的。
吴长义今天特别高兴，在自已不知道的情况下，台里一下子出了个受地区特别表彰的标兵式人物，搁哪个领导，都得高兴的。
“周道，快请坐、快请坐。”
吴台长热情的招呼。
周道微笑的点头致意，“谢吴台长。”
看看，这么懂礼貌的下属，真心说还并不多，而且还是那种胜而不骄的年轻人。
吴长义破天荒的道：“范心怡，给周道倒茶。”
嗯，下次记住了，小妞叫范心怡，周道朝范心怡示意，露出微微一笑。
范心怡把一杯热茶捧了上来，“你慢用。”这次声音听起来蛮甜美的。
原来放下傲慢，声音听起来，……还有这种味道。
周道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是茶的香味还是女人身上的体香。
吴长义，“周道，这次受到地区委员会的通报表彰，对我台的工作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台里决定为你开一次讲座，你下去后要准备一下材料。
听说你还做了些小生意补贴生活用度，这点就我个人来说，是支持的，我相信台里的其他领导也是支持的。另外，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向台里提出来。”
周道诚恳的，“谢谢台长，谢谢台领导，我没有困难，再说即使有困难，我也可以克服。”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不怕困难，遇到困难也勇于克服，这样才能干出一番事业，才能担当重任。”
吴长义语重心长的说：“周道，我希望你再接再厉，不要辜负了领导的期望。”
嗯，接下来就是下决心立保证的时候了，周道正色道，“台长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
下午，周道给张凯打声招呼，说是宛都日报老杨有约，就下楼去了。
周道去车篷推他的三枪自行车，恰恰遇到魏丽丽。
魏丽丽也要出门，看了一眼周道，嘴角挑出了一丝冷艳的微笑。
周道心有所动。
魏丽丽，“周组长，最近外边忙得差不多了，最好多花点时间在台里。”
“为什么？”周道问，目光扫过魏丽丽清澈而又深不可测的美眸。
“台里可能会有变化，也许会牵扯到新闻部和专题部的各一个人。”魏丽丽淡淡的说。
“有变化？什么变化？好的，还是坏的？”
魏丽丽翩然骑上她的红色小凤凰，“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你要留意了。”
……
第147章 这个工程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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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老杨办公室，老杨正在审几篇稿子，看到周道，高兴得合不拢嘴，“周大侠来了，快请坐。”
“kao，你这是把我定义成一个粗人了？”周道笑道。
老杨呵呵一笑，“难道你不乐意？”
周道心道，这个lsp，就不能正经说话。
笑着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说杨兄，日报的稿子就别写了，你看，卖点就是打架打赢了，搞得全宛都地区的人都以为我是打架高手，到时候武林盟主广发英雄贴，来个宛都论剑，那我不就露陷了？”
“看看，觉悟不高了吧，周大侠那是深入基层，保护国家矿产资源不被破坏，面对黑恶势力不妥协，并勇于战胜他们，堪称宛都新闻界的楷模。”
咳咳，知道你能吹，只是别吹破就行。
周道发现已控制不住自已的人设了，现在正由别人在按他们的想像重新塑造。
老杨丢下了在审的稿子，从书柜里拿出一瓶葡萄酒，取出两个玻璃杯，各斟半杯，递给周道一杯，道：
“一位故人送的一瓶酒，洋文的，我这土老帽也不认识，正愁没人一起喝，你来了，正好。”
“就这，干闷？”周道晃了晃，酒香四溢，的确是好酒。
“还想配俩菜？这办公室里，没吃的，要不，晚上去馆子里要俩菜？”
“得，喝洋菜加上冰块就行了，洋人都是干喝，我酒量不行，不是为喝酒来的，说说，叫我来不会就为了这二两洋酒吧。”
“那肯定，两件事，第一呢，写你的事迹，这是任务，必须得写，你刚才已表明了态度，我会酌情采纳，一定会把你的光辉形象呈现出来；第二呢，我听到一个风闻，做为兄弟透露给你。”
周道等着下文。
“听小道消息说，宛都电视台要办一张报纸，这事你可得长点心，我的看法是，宛都电视台只有一个人获得过大华国新闻一等奖，而且是报纸新闻通讯，这个人就是老弟你，你得争取一下。
但是，电视台很多都是老新闻工作者，搞新闻的老人，你的竞争对手也不少。”
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周道想，魏丽丽说的电视台可能有变化会不会是这个？如果真有一张报纸，那就多一个平台，虽说未来报纸必然走向消亡，但现在这个时代，报纸正是新闻权威的象征。
“谢谢杨兄，不过我现在还是一个在校的学生，这么大的事领导也不会交给我吧。”
“做作，周老弟，你是个在校学生，可也是宛都电视台专题部的组长，领导会不会把重任交给你，看看内参是谁写的不就知道了？”
尼码，人家装个熊都不行啊。周道吐槽。
“杨兄，我的印象里你憋着什么事没告诉我，在那帮人还没找上门之前，你提前警告过我，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你想憋肚子里多久？”
老杨没想到周道又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他忽然神色严峻道：
“周兄弟，你这事我提前是提醒过你，不过说实话，事情已出来了，再说出来也没意思了，当然，我知道你还有不少疑问，你的这些疑问我也有，但现在我还没弄清楚，相信老哥，一但弄清楚一定不会瞒你。”
话到这份上，周道能说什么？往坏处想，即使他真存着不说，你也没话说。再说了，他今天主动透露这个重要的信息给我，只能说，杨老兄是把自已当真兄弟的，所以说，到现在他还在那个事件的疑点上跟自已一样纠结是可信的。
喝了小半杯红酒，周道起身告辞，好几天了，他也没到门店去，趁这个机会，过去看看。
刚进门店，齐文和就迎上来，“周哥，我们揍那几个坏蛋的事上广播了，昨天我们在宿舍收音机里收到了！”
周道笑道，“是不是觉得咱们特别牛？”
齐文和和老张齐声说：“那当然！”
老张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我把那女歹徒一斧子砍伤了，老板一句话就把事儿摆平了，我觉得老板特别牛！”
周道，“知道最近牛肉为什么特别便宜吗？”
老张被问住了，愣了愣神：“为啥？”
“太多牛被你吹死了，能不便宜？”
齐文和和老张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道看了看，门店里只有齐文和、李天宇和老张，知道王全带着其他人去工地了，最近生意不错，三个工地同时开工，王全扩招了人，正在工地忙得不可开交。
李天宇那天没有去柳林，觉得自已心里过意不去，但好几天没有见到周道，也无法表达自已的心情，现在看到周道来了，赶紧道：
“周道，那天情况紧急，我没能去柳林，过后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觉得自已很歉疚。”
周道拍拍老同学的肩，“天宇说的哪里话，店里也需要人职守，再说大家都去柳林了，只留你一个人在店里，一但遇到危险，那就是真的危险，更何况，柳林那是去打架的，文和和王全都是练家子，你坐镇店里，那是分工不同，明白吧。”
齐文和也安慰道：“我早就跟李哥说过了，去柳林打架有我们几个就够了，你李哥是文化人，金贵得很，那些人不值得你动手的。”
周道说：“看看，大家的看法都一样，天宇呢你就发挥自己专长就行了，每个人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李天宇听大家都这么说，心里略安下来，说，“我从小跟我爹学木工活，雕刻啥的都会一点，老掌柜还让我画过雕花画稿，最近我也练了美术字，你看看怎么样。”
周道看看，李天宇对着一本《美术字大全》的书临写了不少字，看起来黑体字和综艺体写得像模像样了，毕竟这些字都是大直线，他一个画过雕花画稿的人学起来没什么困难。
“不错，比我强。”周道赞道。
李天宇有点紧张，“我咋能跟你比，你是干啥啥行。”
周道把一卷图纸铺开，“你看看，这些你会不会画，平面布置图、天花图、立面图、节点图，你仔细看看，我相信你能行的。”
李天宇第一次看到过这么正规的施工图，一脸的激动，“原来正规的图纸是这样的？太好了！周总，能不能借给我看看，我相信研究透了我也能画出来。”
被李天宇叫“周总”，周道愣了一下，也没纠正他。随他怎么叫，随着公司慢慢做大了，在公共场合这么叫没毛病，如果私下还这么叫，看我不抽你。
“本来就是拿给你的，你好好研究研究。”
李天宇如获至宝，连说“谢谢”。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周总，今天一早我接到天府商城的电话，问我们预算做得怎么样了，对方催我们过去谈工程项目，看样子，这工程十拿九稳！”
周道好奇道：“你说说，为什么十拿九稳？”
李天宇，“听语气，一般给人生意做，不会来催人的吧。听那女的的语气，好像他们在求我们似的。”
“女的？”周道疑惑，“他们老板是男的呀？”
“那女的说是老板的助理，叫什么林……雨倩，是的，我专门问过她的名字，免得过去谈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
嗯，这点，李天宇做得很对，很细心，这也符合他的性格。
然而，林雨倩？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
周道在大脑里追忆，似乎自己上一世帮一家商场更换开关的时候，那家商场的门面经理叫这个名字。
只所以记住这个名字，是因为那女的那种高傲，目空一切，特别是对他这个小电工的鄙视，训斥，让他记忆犹新……
两世为人，不会碰巧是同一个人吧。
……
第148章 合同有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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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宇看周道深思，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周道没有回答，他只是内心略感震惊，过去没发现，原来李天宇还是个这么细心的人。自己的一点心理活动，他居然能猜出个大概，嗯，是时候拉他一起出去练一练了。
“天宇，下午跟我一起去一趟天府商城。”
李天宇说，“好。”
“文和也一起去。”周道补充道。
这一文一武去谈业务，自己就会回旋余地多些。
老张说，“老板不带我去？”
周道笑道：“老张看门，记得来电要记录，说话要柔和，要问清楚对方的联系方式。”
齐文和说，“斧子备好，就是不要乱砍。”
老张笑道，“有歹徒，那叫合法自卫，老板说的。”
周道一拍齐文和的肩膀，“咱这店是做生意的，不要脑子里净想些打打杀杀的。”
三个人来到天府商城，果然，这次前台小姑娘立马跑楼上叫来了董事长助理，周道抬眼一看，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这个女人，真的是上一世的……朱雨倩！”
脑子飞快运转，一幕幕画面放电影般的在大脑里展现出来，周道终于想起来了，那次去换开关的商场，叫自选商场。
嗯，所谓自选商场，就是不用售货员帮你拿货，你可以自己挑。
后世的小伙伴们一定会说，那不就是超市嘛！嗯，你很聪明。
然而此时的宛都自选商场，因为刚刚试业，陈列的基本上都是衣服和其他的大件物品。
显然，在一个没有视频监控的时代，小件物品还是担心被人顺手牵羊。
虽说后世一个小小的便利店都可以由顾客自己挑选商品，但这个模式在1988年，无疑还是新生事物，整个宛都市，这算是惟一一家。
就是那个在大华国电视总台打着漫天广告的“中夏之行哪里去，商都亚细亚”的大华国第一商场，也还没有实现自选模式。
嗯，知道了这一点，就明白在这里工作的人为什么有迷之自信了。
朱雨倩，不但在宛都唯一一家自选商场工作，而且还是——门面经理。
所以你一下子就能理解她为什么可以目空一切了……嗯，虽说这么说有点勉强，但鄙视一个小电工，那是顺理成章的事。
典型的例子是，朱雨倩在经过周道面前时，故意掉了夹在掖下的一本记事簿……当然，现在想来，也可能不是故意的。
本来，她自己弯腰捡起来就完事了，但是，她发现在离她两米远的范围内，有一个专心干活的小电工。
如果这个小电工长相丑陋，她可能自己捡起来就走了，可偏偏，她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劳动布，却颜值很高的小电工。
她忽然觉得一个打零工的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好的长相？林雨倩以一种指示下属的语气说：
“帮我把记事簿捡起来！”
“……”
周道看看他，又看看周围，这才把目光转向记事簿，觉得这个记事簿离眼前的美女更近，于是就当听错了声音，继续手头的工作。
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林雨倩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商场管电的老王跑过来说，“小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人了？这活你不能干了。”
周道当时很诧异，问是不是刚刚哪个女经理？
老王说，“人家有后台，你还是走吧，你要还留着不走我就得走了。”
嗯，零工的去留，不需要理由。周道只得离开，连当天的工钱也没结，因为财务的理由是，领导说你干的活不合格，没法发工钱。
后来周道打听到了，这个林雨倩有个宛都富豪的哥哥，叫林傲天，她能进自选商场，林傲天可是花了钱攻了关的。
……
林雨倩大约是听过朱总介绍，也有可能上次周道在参观工地时林雨倩已见过他，所以一看到周道，就迎了上来。
“周老板，我们朱总等你很久了，请跟我来。”
周道看一眼林雨倩，身材高挑，面容俊俏，杏眼波光流转，身形前凸后翘，这么一个俏丽的妹子，心理为什么那么变态？
周道微微一笑，“你是林小姐？”
林雨倩以一种受宠若惊的夸张表情道，“周老板居然记得我？真让我太高兴了。”
周道：我记得你个锤子，我只记得你过了两世还欠着我半上午的工钱。
“嗯，美女总让人印象深刻。”周道敷衍道。
林雨倩在前面引路，周道一行三人跟随其后。
然而，架不住三个男人体力好，很快穿着细高跟女式皮鞋的林美女就落在了后面。
然而砰的一声，周道手里的档案袋毫无征兆的落在楼梯上，并顺着楼梯滚下去。
林美女啊的一声，花容失色，在弄清楚状况后，急忙转身下楼，弯腰去捡档案袋。
林雨倩剪裁合体的西式短裙装此时出现了尴尬的一幕：雪白的圆软春光微泄，弯腰时，不得不并起两条大长腿，动作极其谨慎笨拙。
而因为动作副度过大，贴身的紧臀裙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林雨倩立马俏脸微僵，她能想像到发生了什么，此时的林雨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能不可思义的拥有隐身术。
然而林雨倩毕竟是林雨倩，她门面经理的职位也不是白当的，她灵巧的转下身，极力夹紧大长腿，尽力整理自己的表情。
周道接过档案袋。
林雨倩俏脸微红，满脸歉意，“不好意思，你看看，文件全不全。”
该道歉的不是我吗？我是不是该说，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周道什么也没说，只是礼貌的说了句“受劳了。”就继续朝前走去。
林雨倩愣了愣，呼叫前台小姑娘招呼客人，自己急匆匆的转向一楼转角的一个更衣间。
……
朱总知道周道来了，站在办公台后等着他，一见周道进屋，就车转身，迎了上去，紧紧的握着周道的手：“周老板，我昨天听过你的事迹了，了不得，不但是商业界的精英，还是个武林高手！”
kao，电台这帮哥们到底是怎么写的，我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怎么变成这个形象了？
周道笑道，“都是兄弟们帮衬，不是我有多厉害，是黑恶分子太弱了。”
朱矿主一听这话，立马眼放精光，因为他只所以找了几家装饰公司来装修都半途而废，就因为往往没干两天就被人砸场子了，甚至有公司刚要入住工地，就被那帮所谓的“债权人”吓跑了。
朱矿主虽然在他那个山窝窝没人敢惹，可这是宛都，池大水深，你在明，那些找你麻烦的人在暗，原本以为捡了个聚宝盆，结果揽了一堆麻烦。
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青鱼游进大海，不知幽暗的海底，还存在着什么危险。
现在听周道这么轻松一说，这不就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儿嘛，这回，我赖也得把他赖上，非得想法让他做这个工程不可。
“周老板，预算的事麻烦你了，做出来没有？”朱矿主瘦脸笑得如秋菊般灿烂。
周道从档案袋里掏出预算，递给朱矿主，“朱总看一下，预算可能比原计划超出一点，三十万零五千六百，百位以后的零头我去掉了。你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朱总一页页浏览一遍，然后抬起头，“我看可以，周总，什么时候可以进场？”
怎么？没签合同就要进场？周道笑笑，这不扯嘛。
朱总一眼就看出周道的顾虑，“当然，我们先签个合同，我这里有现成的一份合同样板，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周道把合同递给李天宇，自己品着刚换了新装上楼来的朱雨倩沏上的香茶，齐文和则背靠在沙发上，眼睛四下张望。
嗯，这家伙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先看出口和入口。
不一会儿，李天宇凑近周道耳边说，“周总，合同有陷阱，需要带资的。”
周道点点头，这还用说，从他们一开始的行为看，他就知道有猫腻，他只是想看看，这个猫腻到底是什么。
第149章 带资?把咱当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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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大体浏览一下，把合同放到朱总的办公桌上。微微一笑，道：
“周总，这个合同，我不能签，我们公司虽然开办没多久，但生意还马马虎虎，客户都是先付了预付款我们才进场，对于带资进场的活，我们是小公司，干不了。”
朱矿主早就预料到周道有这个反应，他语气平和的道：
“周总，带资进场，并不是天府商城不付款，天府商城虽然还没有开业，但你也看到了，商城所处的位置、人流以及商城的占地面积，只要一开业就有大把的钱进帐的，希望周总不要有什么顾虑。”
嗯，虽说我这几天没有时间做深入的调查，但风闻还是知道一些，你这里一有开业的迹象，就有人跑上门来讨债，以为我不知道？
我可不想做另一个债权人。
“朱总，你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一些了，不是我不想帮忙进场，的确是因为我们公司刚成立不久，资金实力有限，所以虽说这个工程不小，但这个钱我们可能赚不了。”
“你是担心工程做了我支付不了工程款？我天府商城虽说在宛都不算大，但我老家也是有金矿的，不会拖了周总的工程款的。”
嗯，说的比唱的好听，有金矿还跑宛都改行做商场，要是我，躺在家里收金子就行了，谁还跑城里干这辛苦活？或者满山沟转转，一不留神捡到一块狗头金什么的，不够吃几年的？
既然坐滩到宛都这道湾上了，你必有难言的苦衷。
周道不急，他得等朱矿主露出真相来才做决定。
“要不这样，你这合同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公司呢，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朱总诚意交我这个朋友，等我仔细看过之后，研究个方案咱再谈，怎么样？”
朱矿主面露遗憾之色，“也好，周总，说实话，我主要是看中你在宛都的社会地位，合同呢你先拿着，有什么意见我们再协商，如何？”
周道收了合同，起身告辞。
朱矿主立马起身，“周总，眼看都12点了，我做东，咱们吃个工作餐吧。”
“既然朱总有心，那恭敬不如从命。”周道也不推辞，他觉得接触多了，自然能了解更多的信息。
附近就有家餐馆，林雨倩前面带路，朱总紧随，周道他们反而落在后边了，趁这个机会，李天宇小声说：
“周总，带资的事咱不能干，要是他一直拖着咱那不就成狗肉帐了。”
周道，“看看吧，只要这个楼的产权是他的，咱就不怕他欠着咱钱。”
“你的意思是让他产权担保？”李天宇眼睛一亮。
“这要看他愿意不愿意。”
周道声音压得很低，尽量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
林雨倩看起来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就受到店老板的热情招呼，朱矿主反而像个跟班似的，不声不响的跟在林雨倩屁股后面进了雅坐。
几个人落坐，安排酒水饭菜几乎被林雨倩一个人承包了，难怪上一世这位林美女面对周道那么牛掰，这活脱脱一个高逼格的公关小姐。
“周总，喝什么茶？”林雨倩眯着一剪秋波的眸子，看着周道，问询道。
“铁观音。”
周道淡淡的说。他知道这个时代宛都并不流行这个茶，即使是后世在宛都也没流行过。
林雨倩微微一笑，老实说她没喝过这个茶，甚至名字也没怎么听说过。
“周总，据我所知，这个店没有这个茶，要不换一个？”
“那就……龙井？”
“这个，他们可能是有的，不过相必质量也不是太好的。”
嗯，看来这林美女是想报复他刚刚在楼梯上捉弄了她？以她的聪明，她不会感觉不到周道弄丢档案袋是故意的。
周道笑笑，“那随便吧。”
林雨倩眯眼笑道：“周总，你确定随便？跟女士可不能随便哦。”
周道苦笑不得，这妞看来非得捞过本不可，嗯，斗个嘴而已，好男不跟女斗。
“要不，来个新茶？”
林雨倩愣了愣，这秋末冬初的，哪有什么“新茶”，看他表情暧昧，莫不是又透着什么坏水？
朱矿主大约在家乡属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对于助理与周总谈论“茶道”，既插不上嘴，也不感兴趣。
他只关心怎么尽快的把商城装修好早点开业。
哪知道几轮酒下来，周道绝口不提工程的事，反而跟他大谈“氰化炉炼金术”。
朱矿主几次把话题往工程上引，周道只是说“喝酒、喝酒。”轻松的就把他绕过去了。
最可恶的是，这个周道还跟他分享狗头金的分类，什么火山岩脉的狗头金叫脉金，河流、海滩的狗头金为砂金，还有什么陨石撞击地球形成的乌金……
这尼码不是班门弄斧嘛，跟我一个金矿主谈黄金。
……不过他说的，我还真有些没听说过，搞得劳资倒像是外行。
关键是助理林雨倩，一开始还跟他扛嘴来着，怎么听着听着露出钦羡的眼神？这呢码到底是谁的助理。
一顿饭功夫，变成黄金分类学讲座了。
酒足饭饱，周道擦了擦嘴，道：“朱总，林助理，感谢二位的盛情款待，二位都是大忙人，我这就不多叨扰了，我公司也有点杂事，就先告辞了。”
朱总脸色难看，我这是跟你谈工程的，你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压根没跟我谈一句正题好吧。
然而看周道站起身，他还是站了起来。“周总，工程的事，我们再约个时间？”
周道答应得很爽快，“好。朱总放心，你这个带资的事，我会考虑考虑的，只是到时候可能会有些附加条件，希望你也能照顾一下我公司的需求。”
朱总握着周道的手：“下周一，我们再谈，怎么样？”
周道，“好，就这么定了。”
……
三个人出了门，李天宇说，“周总，我看这单工程咱不做了吧，带资？把咱当傻子呢！”
周道拍拍李天宇的肩膀，“这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傻子，但肯定不是咱们。”
齐文和笑道：“把周哥当傻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kao，我就喜欢你不失时机的拍一下马p，不过总拍马p有屁用，得干点实事儿。
“文和，找个面生的兄弟跟着，看看朱矿主和林雨倩平常都在哪里活动。”
齐文和，“朱矿主好办，那个漂亮女人也要跟踪？”
“没错。”周道拍拍齐文和的肩膀，点点头。
……
第150章 背后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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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道给老妈打回去电话，老妈一接电话，又是一通吵吵。
还是老规矩，没有周大锤说话的份，只听徐翠花在嚷嚷。
不过还好，经过周道反复解释，徐翠花终于安下心来，只是反复叮嘱，遇到事一定要跟家里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周道当然要一个人扛，难道一个大男人在外边受了委屈，还要在老妈那里找安慰？对男人来说，那是不存在的。
“道儿，听说罗小茵在宛都哪个技校学什么技术去了，妈想啊，她一准去找你了。道儿你可记住了，罗小茵她妈可是个糊涂虫，咱可不能心一软，又跟她好上了，到时候遇到点啥事儿，你又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老妈啰嗦，周道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妈，人家到宛都是去学习的，找咱干啥，你别没事操那个闲心。”
这回，周大锤终于抢上话儿了，“道子，别听你妈叨叨，她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徐翠花，“滚一边去，有你说话的份？……”
周来生大约听徐翠花也没啥正经事说了，“叔，婶，要是没别的事就挂了吧，电话费挺贵的。”
徐翠花，“道儿，妈挂了啊，打电话老费钱了，以后有啥事儿写个信就行了。”
周道刚想说回头家里装个电话，就听那头“笃笃笃”响忙音了。
他本想给老妈说说雷雪莉的事儿，想想算了，反正雷雪莉现在主要精力是考学，这要是明年考走了，结婚的事又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以后再说吧。
雷雪莉听周道自始至终都没提她，心里有点不悦，此时坐在周道对面，语气平静的说：“家里的电话？”
周道，“嗯，问问我的情况，担心我跟人打架了。”
雷雪莉，“其事应当让家里知道……”
周道抬头看一眼雷雪莉，那张冰雪般美丽的脸颊在淡淡的落地灯下显得极其动人，然而她的眼神却透着一丝困惑。他似乎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了。
“要不，我再打个电话回去，跟我妈说一下，我有媳妇儿了！”
“谁是你媳妇儿……”雷雪莉嘴角微微一挑，转身向卧室走去。
“那你是谁媳妇？”周道一把抱起她，伸手挠她痒痒。
雷雪莉笑得如花般灿烂，“……坏……坏蛋的。”
……
两天后，齐文和把情况向周道做了汇报：
朱总正常上班，但上班时间基本没有外出，下班时间情况不详。其间曾有五人进出过天府商城，这五人与普通人不同，行踪可疑。
齐文和判断，可能是债权人。
“这些人看起来是做什么生意的？”周道问。
“看不出来。”
齐文和顿了顿说，“其间还听到前台姑娘尖叫了一声，隔着玻璃，似乎是五人中的其中一人调戏前台姑娘，前台姑娘才发出的叫声。我们的人本来想进商城阻止，但后来那人停止了进一步的行动，一起上了楼。”
看周道听得很专注，齐文和喝了口水，继续道，“后来那五人一起下了楼，从前台经过时，我们没有再听到姑娘的叫声。这五人走后，下午商城就关了大门。”
“嗯。”周道点点头，陷入深思。
以齐文和的阅历，他可能一下子判断不出那五个人的身份，但从他描述这五人的行为来看，不像是正经商人。
在光天化日之下敢调戏妇女，说明这些人可能是地痞，这么做了还没有遇到阻力，还敢上楼去又大摇大摆的离开，说明这些人对大楼的人有威摄的能力，极有可能还涉黑。
“林雨倩呢？”周道接着问。
“林雨倩天天都来上班，商城下午关门的这一天，她中午就只身离开了，去了一趟自选商场，又去了一个瓯州人开的发屋做了头发，然后在人民路天桥吃了一个雪糕。下午三点的时候去了富隆公司门店，呆了两个半小时离开。晚上七点钟，进了红房子，八点半离开。”
“嗯，调查得很详细，特别是对林雨倩的跟踪，达到魔都青红帮的水平了。”
周道拍拍齐文和的肩，赞许道。
齐文和有点脸红，解释道：“周哥，跟踪林雨倩的，不是我……”
周道笑笑，齐文和虽然喊打喊杀时眼都不带眨的，但遇到漂亮姑娘还是偶尔会脸红，他这是担心自己的人设呢。
……
事情已基本有个眉目，这个天府商城，可能是遇到了麻烦，有可能这个麻烦，还是朱矿主解决起来比较棘手的。
这么说，朱矿主是想借自己的力量，帮他平一平事，也就是说，把自己也带入到他的棘手问题中，这是想让周道跟他的利益有所捆绑，才急切的想把工程交给华道公司。
但是，这个麻烦究竟有多大，自己值不值得参与？
或者说，自己参与进去有没有值得参与的价值和利益？想让我傻傻的跳进坑里，扎个猛子再探出头来喘气儿，这在上一世几乎是完全行得通的，但这一世的周道，你想都不要想。
嗯，只有弄清楚背后的真正原因，才能做出判断。而目前了解天府商城内幕的，林雨倩肯定算一个。
当天晚上六点，周道回了趟柳林，给雷雪莉留了个“晚上有事”的字条，就骑着摩托车出了门。
将近七点的时候，他来到了上次与魏丽丽喝咖啡的红房子。
凑巧，……在门口“遇到”了画了淡妆的林雨倩。
林雨倩率先发现周道，招呼道：“周总，这么巧？”
周道颇感意外的道：“林助理，宛都太小了，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你。”
林雨倩，“是不是特别不想遇到我？”
周道嘴角微挑，“我一正常人，哪有不想邂逅美女的道理？”
“周总真会说话。”林雨倩挑一挑眉，明眸皓齿，显得美艳动人。
“要不，一起喝一杯？”周道随意道。
林雨倩想，真是求之不得啊，这个周总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怎么今天忽然变性情了？我得抓住这个机会。
林雨倩昨天特意找了哥哥林傲天，想让哥哥帮朱总一下，主要是帮忙解决一下那些总是骚扰商城的“债权人”。
然而林傲天说得很直接：现在这事他不想管了，自己不想惹麻烦。
林雨倩就奇怪了，过去你不是几里内的同行都欺负嘛，现在怎么忽然变成好人了？
林傲天懒得理她，“想要零花钱，说一声，哥有，让我插手别人的事，别找我。”
“那我的事儿呢？”
这回林傲天没发火，看他这个妹子一眼，“你能有什么事？”
“哥，天府商城不行了，现在商都最好的商场是自选商场，你找找路子，我想去自选商场上班。”
“跟你说了几遍，来哥的公司帮忙，你就是不肯，你这是怕我天天看着你？”
“哥，妹子还小嘛，你得让我有充分自由吧，一天到晚在你眼皮底下，你不嫌我烦？”
林傲天无语。
然而耐不住俏小妹的软磨硬缠，他终于勉强答应走走关系试试，林雨倩这才心情大好，自己步行到红房子喝杯咖啡散散心。
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周总！
林雨倩不由喜上心头：这上天待我太好了，想哪个人，哪个人就出现了！
……
第151章 禁赌之城都能中杀猪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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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房子咖啡屋不光提供咖啡，也提供酒水，西餐正宗不正宗不打紧，关键是这家店有。
和任何一个时代一样，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要的就是一个新潮，只要是新东西，总有年轻人愿意去尝试。
“林助理，既然有缘碰面，今天我请客，别怕吃穷我。”
林雨倩一听，抿嘴一笑，“周总，这可是你说的呀，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起上楼在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接过身着粉红制服、头戴白色贝雷帽的服务员小姑娘递过来的餐单，林雨倩扫了几眼：
“我也不宰你，免得你下次不敢请我了，小姐，来个牛扒、一杯莫洛克咖啡、一杯柠檬汁。”
然后把餐单递给周道，周道微笑着接过来，并没有看，而是直接放在桌面上。
“我呢，来个烩鸡扒、一杯苏打水就行了。”
林雨倩，“周总，红房子的牛扒挺好的，你不想尝尝？”
周道笑道：“我这人很土，觉得宛都的五香牛肉就很好吃。诶，小姐，光喝咖啡多没意思，来两支意大利红酒。”
林雨倩不解的看着周道，“你跟朱总不是说不喝酒嘛，这是不怕酒精上头了？”
周道让服务员打开瓶塞倒上红酒，“这你就不懂了，‘楼外春晴百鸟鸣，楼中春酒美人倾’，有美人儿自然得有美酒不是？”
林雨倩心想，你这文儿拽的，我也听不懂，总之知道你是夸我，我爱听。
“周总，借花献佛，我敬你一杯。”
林雨倩笑盈盈的举起高脚杯。
两个人一来二去，半瓶酒下去了。
林雨倩面若桃花，眼含秋波，已有酒劲上头。
有了酒劲，林雨倩说话就完全放开了。
“周总，你是我见过最年轻、最让我佩服的老总，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相见恨晚……”
周道笑笑，“你们朱总才是最厉害的人物。”
“p，不可能，就说最近吧，他总想让你带资进场，结果呢，你就是不上钩，你说谁聪明？肯定是你的周总对吧。”
周道，“天府商城是不是一直让装饰公司带资入场的？”
林雨倩抿了抿朱唇，“也不是，主要是之前有一家付了预付款，可一进场就有人来捣乱，结果装饰公司做不下去，悄悄退了场，预付款也不退，说是我们提供不了正常的施工环境，责任不在他们。”
所以，就让我带资？然后如果施工进行不下去亏损的就是我了？周道暗想，这主意打得真不错。
当然，他并不纠结于朱矿主怎么想的，商场如战场，这很正常。他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一个商城居然无法正常施工。
结果林雨倩一出口，让周道十分意外。
“赌债！朱总什么都好，甚至不近女色，……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我只是客观评价而已。但他有个毛病，爱赌，而且还喜欢赌大的。那些找他的，捣乱的，其实就是他欠了人家赌债，所以即使别人来捣乱，他也不敢报警。”
这点周道知道，在宛都，抓赌那是一锅端，不管是庄家是赢家还是输家，好好给你个管饭的地方让你受教育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当然罚没赌资那是少不了的。
最好让你的家人来认领，再接受一遍家庭教育，试看你知不知悔改。
至于朱矿主，这是中了杀猪盘，中夏省对赌博一向禁止的相当严厉，估计这是外省流入宛都的赌博团伙，把朱总这个山窝窝出来的暴发户当成了肥羊。
遥想前世，那些潜伏在瀛洲岛及高棉国的诈骗分子，利用电信远程诈骗，杀猪盘就是他们惯常的把戏，搞得多少人倾家荡产，没想到朱总真够超前的，居然在这个禁赌之城偷偷的被人宰了。
真是想倒霉，挡都挡不住。
按照林雨倩的解释，朱矿主家里钱多，烧的，对于输点钱不在乎。
哪知道对方手段多样，他有钱时，天天跟他笙歌艳舞，最开始是有赢有输，后来心一横玩大的，输得手头上钱没有了，但现场有人借，嗯，继续来，直到最终发现，再赌下去可能裤子都没得穿了，才心一横收场。
嗯，你收场了，但欠的一屁股债得还。
所以急着开业呀，开了业就能挣钱了，挣了钱就能还钱了。
“所以让我带资入场？这不是让我帮他还债嘛。”周道用拇指和食指旋转着玻璃酒杯，笑眯眯的问。
“那也不是，朱总还有天府商城的产权呢，他还是给得起工程款的吧。”
“谁知道他的产权有没有抵押呢？”
林雨倩坚定的说，“周总，我敢肯定他没有抵押，不过，他可能给债主写了欠的赌债若还不上用房产抵押，不知这算不算？”
“你见过这些东西？”
“……”
我是不是说多了？
林雨倩忽然心情烦躁，“不说了，不说了，周总请我喝酒，怎么净说别人的事？”
周道笑笑，没有说话，而是给林雨倩倒上酒。
举起杯，“来，cheers！”
……
既然不说正事，那就喝酒，没多大功夫，两瓶红酒就都见底了。
而此时，林雨倩身体绵软的伏在餐桌上，嘴里低声呢喃道：“我睡一会儿。”
尼码，这事儿整的，她这伏案酣睡，我总不能一拍屁股走人吧。
早知道你就这点儿量，这酒我喝了。
现在体现出我周道斗酒诗三千却假称不会喝酒的好处了，只是，你这叫不醒可怎么办？
喊服务员买了单，周道开始想办法。
怎么办？这又不是后世，后世可以通过她手机的通讯录给她家里打个电话，现在怎么办？嗯，他是林傲天的妹妹，可以送林傲天那里去，只是送过去，怎么说？给他一种跟他妹妹搞到一起的感觉，我周道的神秘感就没有了。
嗯，不能这么办。
撩开窗帘，发现对面居然是一家宾馆，嗯，让她去宾馆休息一下，酒醒了她自己会回家的。
拍拍林雨倩的香肩，没反应，估计这酒劲刚刚发散出来。
周道一狠心，揽腰将她扶起，林雨倩被桌面挤压的圆软一下子弹球一样解放了出来。
周道有点恍神。
嗯，凶大无脑，你喝这么多干嘛？
跟宾馆的人说了一箩筐好话，出了双倍的房钱，才让服务员陪同一起打开了一个房间，把林雨倩放上床盖好，看着这么个精致的美人儿几缕长发被香汗浸湿，周道跟服务员叮嘱几句，就下楼走出了宾馆。
……
林雨倩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看来这单生意要想做成，得颇费一番周折，然而，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即使是重生者，你也得按客观规律办事，一夜暴富的神话，都是骗智商税的。
看看时间，临近十点了，这一身酒气，回去该如何向雷雪莉解释？
……
第152章 大院无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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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华办公室。
“小潘，你最近见到周道没有？”
潘秘书：“乔书记，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上次还是在菜市场无意间碰到他。”
“嗯，这么说，是因为他和杨阳的矛盾，所以他最近不来大院了？”
潘秘书扶了扶眼镜，“不排除这种可能。”
“杨阳违规干涉周道的正常工作，我已经口头批评过他了，你有机会给周道传个口信，嗯，打电话也可以，让他抽空来大院一趟。”
潘秘书点点头，“好，我一定落实。”
潘秘书刚要离去，乔华又叫住了他，“区里对显山矿的处理，你有没有自己的看法？”
潘秘书转身在乔华的示意下欠身坐在对面，表情平静道，“书记，我觉得区里的处理很得当，方君亭违规纵容他人私自滥开宝矿，必须停职调查。
而顶风作案，又雇凶袭击新闻工作者的幕后犯罪分子，也理应受到大华国法律的惩罚，这一点显山的民众都是非常支持拥护的。听说黑恶团伙被法办后，当地民众自发的在街道燃放爆竹庆祝。”
乔华满意的点点头。
忽然话锋一转，“你说的都是大家能看到的情况，我现在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潘秘书有点为难，但还是鼓足勇气道，“要说我自己的看法，其实是微不足道的，如果非得说点个人感受，我觉得从周道的内参里，隐约透露出一条信息，显山的案子可能还牵扯到一些其他的线索，他可能也是出于压力，只是隐晦的提了提。”
乔华露出一丝微笑，“这些线索，自然由相关部门去继续调查处理，最终问题会得到解决，我们队伍里有一些不协调的声音、有极个别人有不合规的行为，这都需要不断的纠错和完善。对于周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老实说，同为年轻人，我很佩服他的。”潘秘书由衷道。
“说说看。”
“我觉得他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又有一种谋后而动处理复杂问题的策略，虽然，我这样表述可能不太准确。”
“的确，我也一直觉得，他看似年轻，看似玩世不恭，但处理起事务来有板有眼，的确有一种谋后而动的感觉，这跟他的年龄不相符，他在各方面，表现出了比很多工作多年的人都更加的成熟老练。”
潘秘书尴尬一笑，“老领导，说实话，我有时觉得他一个在校生比我们工作多年的人处理事情更加讲方法讲策略。”
果然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啊，乔华暗想，这个周道，要说能力，还真能独当一面了。
……
天色微明，林雨倩微微睁开眼睛，发现窗外隐隐透出一丝蓝白的光亮。
这是初冬时节特有的晨曦，清冷淡泊，让人安静。
她的大脑略有点晕，但当她把目光环顾四周时，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我怎么……在宾馆的房间里？
脑子快速回忆，昨晚，我不是跟周道在一起吗？对呀，喝了不少酒，可我为什么在这个房间？不，在这个床上？
周道呢？
是他把我弄上床的？他对我做了什么？
林雨倩双手抚胸，发现那傲人的峰峦被连衣裙装紧紧的包裹着，确认无虞，又全面检查了周身衣饰，嗯，装束完好……原封未动，她有点失望的叹口气。
难道我就这么没魅力？这个周道，太瞧不起人了！
脑子有点昏，她在床上定了定，宿酒的反应让她身子有点飘，然而听到窗外鸟鸣的叽喳声，看着透进来的光线由冷转暖，她还是决定起床。
到卫生间洗濑一番，对着镜子，她觉得自己哪一点都不差，我这么美艳的女人，你都无动于衷，足以说明你周道，有病……哼，把我一个人扔在宾馆，这样的缺德事都做得出，知道怎么尊重女士不？
“……”林雨倩又在心里以不可明状的语言骂了周道几句后，感觉自己肚子饿了，便拿了房卡下楼。
“服务员，结帐！”
林雨倩恢复了高冷的表情。
服务员看了一下她的房卡，“同志，房钱你的朋友已帮你付了，你不需要重重支付。”
林雨倩沉吟一下，嗯，这家伙还不算离谱。
与服务员办了退房手续，林雨倩在街头喝了碗小米粥，然而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
她决定找哥哥撑撑腰。
“哥，你要帮我出气，有人欺负我。”
林雨倩一到富隆公司，就跟林傲天告状。
林傲天一听，虚火上头，“谁敢欺负我家小妹，我劈了她！”
林雨倩委曲的道，“这个人你认识的，周道!华道公司的周道！”
一听周道，林傲天立马怂了，小妹你惹谁不行，去惹这个周道？这特么就是个笑面虎，下手狠着呢。不过……看小妹无伤无痛的，说这话的口气明显不是那种欺负，而可能是……嗯若真有这层关系，那我就不用怕你周道了！
“你确认他欺负了你?小妹，你没骗我?”林傲天似乎并不着急，似乎还藏着一丝喜悦，要求证一种结果。
林雨倩当然能看懂哥哥的心思，“他把我灌醉了！”
“然后呢？”
“他把我弄到酒店……”
“然后呢？”
“什么然后？然后他走了！”
知妹莫若兄，从林雨倩的表情，林傲天就知道周道什么也没做。嗯，他相信可能还会有一点自己的原因，周道不想跟自己有其他交集。
“妹啊，你长点本事成不?”
林傲天叹道。
据他所知，周道尚未婚娶，这种既有社会背景又能玩转灰色地带的优质青年，在宛都实属寥寥，这原本是多好的机会。
“哥你啥意思！”
林傲天没有说话，他不想说话，身子在沙发上后仰，望着天花板沉思。
“哥，自选商场我先不去了。”林雨倩忽然说。
“为什么？我可是托人接上了关系的。你不是说天府商城没有前途吗？”
“是没前途，那也不急于一时。现在老板一直想让周道做这个工程嘛，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做！”
……
周道一身酒气且深夜十点多才回柳林，自然没有看到雷雪莉的好脸色，直到天亮，雷雪莉都一直背对着他。
然而自己也太困了，借着酒劲……周道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到天亮。
为了补偿，他决定今天亲自送雷雪莉上学。
“你要送我，晚上能及时来接我吗？”雷雪莉微嘟俏唇，眯眼看着周道。
一句话把周道问住了。
自己最近太忙了，如果不能及时去接她，她就回不来了。
在他略略迟疑的当口，雷雪莉推着自己的小红车，上了巷道，骑上车翩然而去。
周道尴尬的笑笑。他决定今天先去专题部，最近只顾自己的生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专题部讨论专题选题的事了。
对于他的到来，大家都热情的打招呼，当然，除了孙广胜。
上次赌得人家当众打脸，让孙广胜一看到他就来气。
周道有一搭没一搭的来上班，他的这个组的唯一成员，魏丽丽，倒成了个萧散的人。
总之，若不是跟周道结对成组，她之前也没什么具体任务，现在周道虽然没有天天坐班，但大家似乎相信，只要专题部有需要，这家伙几天就能又弄出个有响动的东西来。
周道跟魏丽丽点点头，魏丽丽报之以倩然一笑，周道微笑示意，在想，是不是该规划个新专题了？
此时电话铃响了，何景，“周组长，你这运气是怎么来的？天天没影，这一来，就有你电话了。”
周道拍拍何景的肩，意思是辛苦哥们了。接了电话。
潘秘书的。
“你好，我是小潘。昨天乔书记跟我谈起了你，要我抽空跟你联系一下，你若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院里一趟。不急，看你的时间。”
周道道了感谢，对方就挂了电话。
虽然潘秘书语气不疾不徐，并未透露出什么事情，但周道觉得，肯定不会是乔华突发心血来潮这么简单，他那么忙，不会无事无非要找他一个普通记者、一个在校学生去大院闲聊的。
嗯，大院无小事，究竟会是什么事呢？会不会跟老杨说的那件事有关？
……
第153章 谈判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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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仔细斟酌潘秘书的语气，觉得既然潘秘书说不急，那自己也不应当立即就去，稍稍缓两天再过去，更符合礼仪。
毕竟大院里的人都是大忙人，如果对方已表明没有什么要紧事，自己立即跑过去，这种上竿子是会惹事人嫌的。
当然，如果拖得时间长了，同样有失礼仪。
好吧，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周道预感到如果一见乔华，就有可能会有重大的事情需要他参与，他必须尽快把自己手头的事处理干净。
电话又响了。
看看离电话最近的何景不在坐位上，周道走过去接了电话。
“喂，您好，宛都电视台专题部，请问您找谁？”周道以标准的接线语言道。
电话那头顿了顿，忽然说：“我找你！”
大白天的，别吓人好不好？周道被对方冷不丁的一句，搞得毛骨悚然。
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不容置疑的声音：“我是林雨倩，周总，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中午十二点，老地方见！”
电话随即传来了笃笃声，这尼码搞的什么鬼？像午夜惊魂似的打这种电话，你也得把话说清楚呀。
什么我昨晚对你做什么了？别是你被什么人欺负了，拉我做垫背？
周道内心复杂，想这妹子是怎么找到自己电话的？嗯，以她的聪明，这点并不难，
别以为什么都能赖上我，这个时代虽说科技还相对落后，但以我周道目前的社会经验，你想赖我也不容易。嗯，对了，你哥都怕着我呢。
若无其事的与魏丽丽聊了聊下一步工作的事儿，周道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中午去会会林雨倩。
魏丽丽，“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忙？”
周道咧嘴一笑，这姑奶奶，一定是观察到我频繁看表，才发出这个疑问的。
“学业也得兼顾啊，你知道作为学生党有多不容易的。”
魏丽丽以一种你骗鬼的神情看他一眼，道，“我们组因为你那个内参在内部影响较大，也不急于再表现一次，你要是忙，我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完善一下我的论文，导师前几天给了我修改意见。”
周道，“好，美女社会学家的事儿不能耽误，你就全力修改论文吧。”
魏丽丽白他一眼，不再理他。
中午十二点，周道准时到了红房子。
没想到进入就餐区，根本没有林雨倩的影子，正想返身下楼，忽然听到背后一个声音说：“怎么？心虚，想走了？”
周道皱眉道：“林雨倩，你不要搞得像倩女幽魂似的，神出鬼没，怪吓人的。”
两个人找个位置坐下。
林雨倩，“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周道叫了点餐单，推给林雨倩，“吃什么随便点，但有一点，以后尽量不要往我工作单位打电话。”
林雨倩，“昨晚把我灌醉，一顿西餐就把我打发了？”
“那你要怎样？两顿？”周道笑道。
“什么两顿，你说你昨晚把我弄上床，都看了我什么？”
“什么叫弄上床，是我和女服务员把你扶上床的，全程有女服务陪同，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证人。当然，你问我看到什么，我要说什么也没看见，你也不信不是？最起码我看到你一双脚好吧。”
林雨倩笑道，“这就对了，你知道看到未婚女孩子的脚需要承担什么后果吗？”
周道被气笑了，你找茬也不能这么找吧。
“需要帮你买双鞋子？”
林雨倩郑重其事的说，“我妈说，男人看了女孩儿的脚，就得娶她，这就是后果。”
kao！周道简直无力吐槽！
上一世，当我是个小电工时，你一言不合就开除了我这个零工，这一世，不过是请你喝个酒，就死缠烂打地要嫁给我，理由居然是，我看过你的脚？
我要看上哪个女孩儿，就抽空瞄一眼她的脚，于是她就嫁给了我？你妈能不能靠点谱？
再说了，你是大清朝的小脚女人？有双三寸金莲，看一眼你的小光脚你就失去了“贞操“？
……也或者，你真的还是个chu？
嗨嗨，有可能！
这真是个男人的黄金时代！
哪像后世，一女大学生被男友质问非chu，该女理直气壮的说，我们是大学生耶，要找chu？你到幼儿园去！后世的老实男人，混得有多惨，可想而知。
不是有句话叫“要想生活过得去，必须头顶带点绿”吗？这句话让多少老铁扎心了。
说好的纯洁爱情呢，难道真如诸葛山人祭奠周郎一般，“乌呼哀哉，尚饗“？
周道以异样的目光盯着林雨倩看，这张俏脸足够精致，可为什么心里的想法如此离谱呢？
“林雨倩，宾馆的墙上有一张大镜子，它也看到了你一双美足，是不是你也得嫁给镜子？”
“……没劲！”林雨倩说。
“知道没劲就好。快点餐，吃完这顿餐，我们就两清了。”
林雨倩一听，不点了，两臂交叉放在餐桌上，两团滚圆的雪白被挤压得就要绷出来。
“你确认不做天府商城这项工程了？我可是知道，你费尽心思把我灌醉，就是想从我嘴里听到商城内幕情况的呀。”
“真不愧是林傲天的妹子！”周道洒然说，“知已知彼，难道我保护自己的投资不打水漂错了吗？”
林雨倩暗想，我原本想为自己的酒后失言圆成是故意透露出的，没想到这人根本不当回事，似乎摆明了看我说谎的笑话一样。
这个周道难道是个人精？
管他，只要他继续做工程，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给朱总也有个交待。
“周总，那说好了，下午朱总有空，你跟我去朱总办公室继续接着谈工程协议咋样？”
这一次周道没拒绝，搞清楚了天府商城存在的问题，他已想好了对策。
下午，当周道带着李天宇和齐文和再次来到天府商城时，朱总颇感意外。
他原以为林助理说劝动周道尽快签合同动工是安慰他，现在看来林助理的确做了不少工作，这个工程一但谈成一定要奖励她。
周道看了眼林雨倩的眼神，微微一笑，对朱矿主道：“朱总，本来这项工程我没有信心拿下来，架不住你的美女助理巧舌如簧，我有一个想法，如果你没有意见，我们就有了合作基础。”
“周总请讲。”
周道：“关于带资，我们公司原本是不打算做的，但现在我有个折衷的想法，我公司可以首期带资入场，但只要工程进度到10%，你就需要先支付我30%的款项，我这样想，也是表达我们最大的诚意。”
朱矿主有点吃惊，这正是我的底线，他怎么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个周总真有本事！
他点点头，“你说的付款方式我能接受。”
“但是，”周道接着道，“鉴于天府商城数次动工受了外界的干扰，我们进场可能需得派出非生产人员，开销会很大的，一但出现甲方违约，我们将无法承担相应风险。
为了投资的基本保障，所以我们商议后决定，如果一但出现甲方在任何一个阶段无法履行支付工程款项义务，乙方除了停工外，还需要甲方赔偿相应损失。
鉴于此项工程风险较大，我们的条件是，甲方一但无法支付乙方损失，乙方将有权力寻求甲方商城产权作为抵押物，偿还所欠相应款项。”
朱矿主眼中露出吃惊的表情，他甚至有些激动的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这个周总，他是用什么方式获得了谈判的筹码？难道是调动了zf的力量对自己的公司做了调查吗？否则他说的每一句话，为什么都直指自己公司的真实状况？
而且，他的每一个诉求，还都是针对天府商城的软肋……
这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第154章 被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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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矿主颓然的一屁股坐下来，情绪起伏不定，要不是给家里立了军令状，谁特么愿意守着这个破商城，还面临着各种的不如意。
然而，如果自己迟迟不能开业，他就真的无法跟家里交待了。
冷酷的现实是，自己现在被困在商城，一日不开业挣钱，就无法还债，而赌债却因为利滚利越滚越高，再这么下去，商城的产权就都无法偿还债务了，如果公司都已资不抵债，他要商城做为合同担保，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管他，只要他能保证开业，这个条件不算什么。
他定了定神，坐直了身子，“周总，如果你没有按合同施工，那怎么算？”
周道想了想，“朱总，我是带资的，资金原本提前花在商城了，因我自己的原因无法施工，我的前期投入不就打了水飘了？等于白送给你了，不是吗？”
朱矿主沉吟一下，是这个道理。
“林助理，你把合同改一下，给周总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去三通打字店打印一下。”
林雨倩应了一声，然后转到自己的办公室，约莫半个小时，拿出了一个手写稿，递给朱总。
朱总看了看，瘦脸上紧皱的眉头略略舒展。
林雨倩又把草稿拿给周道，周道仔细浏览了一下，基本体现了刚刚的谈判精神，又给李天宇传看了一下，李天宇是个细心人，指出了两处细节的不准确处，要求对方修改了。
周道满意的点点头，谈合同带上李天宇就是有好处，那些细节的部分，自己过于锱铢必较会显得过于小气，而由李天宇指出来，则说明这个团队是严谨的。
至于齐文和，打小从童子功练起，习武人身上所散发的煞气，恰恰可以压住阵脚。
天府商城对面就是一家三通打印店，半个多小时，林雨倩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这种干练的行事风格，任哪个老板都是欣赏的。难怪上一世林大小姐在自选商场那么牛，一言不合就把周道撵滚蛋。
打印的合同双方又都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朱矿主先在甲方代表处签上大名，林雨倩则代为加盖了公章，又特意加盖了跨页章，然后交给周道。
周道掀到最后一页，看到朱矿主签的大名：“朱逸群”，这名字……真好，然而字写得歪歪扭扭，一副学渣风范。
周道找到自己签名的地方，嗯，我得写成学霸的模样……
李天宇学着林雨倩，在相应的位置加盖公章，又加盖了跨页章，大家各留一份，合同的事终于大功告成。
朱逸群心里舒一口气，总算有人接手装修了，
只要我顺利开业了，老朱家就没有人骂我不中用了。
周道则眯起眼：看来，一番操作猛如虎，老朱正朝拿商城抵押的方向一路狂奔。
……
东关某四合院。
秦关坐在一张金色藤圈椅后面，闭目养神。
作为文人，他最需要的就是静养功夫。
而作为武人，他需要利用休息时间，吐纳导引，神游太虚，练气还神。
四合院虽说不大，但装饰考究。
二层的木板结构，虽颜色不再，但当年雕梁画栋的风采，依稀可见。
这个院子原本是前朝某驻宛军阀所有，军阀败退瀛州，收为大华国国有。近些年因为改革开放，落实政策，此院子原来的主人，军阀的遗孀，又通过相关渠道要回了产权。
秦关印象深刻，这位即使经历岁月雕琢亦然能隐约看出风华岁月如花容颜的军阀遗孀，孤身数十年苦守空房，早已是满头银霜。即使这样，那雪白的肌肤和比例协调的五官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原本，这所留存着她最美好年华的大宅子可以让她安度晚年的，但老太太因为参与了秦关的赌局，晚年生活瞬间改变。
大华国一向视黄赌毒为洪水猛兽，中夏省宛都市几乎看不到任何赌博的场所，也就是因为这样，秦关这个外来“生意人”开设的地下赌局才最有神秘感。
银发老太太许是看到这个场面，想起了年轻时纸醉金迷的岁月，居然不自觉的参与了进来。
嗯，她这么主动参与也与秦关的嘴巴甜有关。亲孙子一样的一口一个“奶奶”的叫，跟后世在乡下推销保健品的男女喊空巢老人“你们就是我亲爹亲妈”是一个原理。岁月经年，洗不尽的是老人对儿孙亲情的渴望。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秦关成功的把老太太从赚了小钱的欣喜中，慢慢诱导成欠了赌债的“负婆”，在极力想挽回赌本的情况下，老太太越陷越深，最后终于发现，就是卖了房子，也还不清赌债了。
此时只有一条路，把房子转让给秦关，以还赌债，反正之前就是五保户，大不了继续当五保户。
秦关的虎狼面目最终暴露，不，是终于不用掩饰，此时口中的“奶奶”变成了“老太婆”，老太太不得不含泪在转让协议上按下手印。好吧，从哪儿来还到哪儿去。
……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秦关微微睁开眼，看到走到近前的几个手下小兄弟。
“大哥，兄弟们今天去天府商城，看到商城的装修又开工了，我们紧急回来禀告大哥，看看要不要阻止。”
秦关微微的睁开眼，身子前倾，用意识拉伸一下颈肩的筋脉，听得一阵格格嘣嘣的声响，眯眼盯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高个子黑衣人：
“什么？现在还想用开工开业续命，特么这头猪想得太美了！”秦关冷笑道。
“那怎么办，大哥。”高个子问道。
“肯定不能让他开工开业，再耗他两三个月，他就是卖了商城也不够还了！”
漫不经心地掏出一只烟，高个子赶忙附身燃着打火机点上。
秦关抽了一口，徐徐吐出，然后把一整盒烟扔过去，高个子接着烟，道：“谢大哥。”
几个人点着烟，房间里立即云山雾罩。
“大哥，老朱找了几家公司，没人敢接活，听说这回来接活的是一个刚开办不久的新公司。”一个手下说。
“他也只能找新公司了，老公司谁不怕咱大哥，不过这个新公司，是知死不知惊，最后肯定得让大哥把他灭掉。”另一个说。
“听说这个装饰公司的老板是个年轻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
几个人在秦关面前七嘴八舌，秦关静静的听着。
忽然，他按灭烟头，眼里透出凶光。
“既然是个年轻的不怕死的，那我们就让他死得难看点。记着，对这些新公司，可以驱赶，不走就打，再不行，就连他公司一起吃下，让他连骨渣都不剩！”
……
中午一点半，周道坐在公司的办公桌后浅浅的打个盹，他上午在天府商城主持开工，几个小时看平安无事，就回到公司小坐，没想到因为太困，居然睡着了。
坐直身子，觉得脖子僵硬，他站起身，忽然感觉耳根发烫。
用手一摸，耳朵的温度明显高过手温。
“这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周道定定神，叮嘱李天宇守好门店，大步朝门外走去。
第155章 一招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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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骑上摩托车来到天府商城，刚刚扎了摩托车，就发现天府商城有点异样。
他干脆不进来了，找个视角好的地方，做一个远距观察使。
此时，几个黑衣人已闯入商城，为首的从怀里掏出短棒，指着正工作着的装修工人：
“谁让你们开工的？”
后边的几个黑衣人鹦鹉学舌般的喊，“谁让你们开工的？”
装修工人没听见一般，仍低头工作。
居然不听话？领头的看了看现场工人，略略感觉不对劲。
他们干涉过几次施工队，几乎每一个，都是一看他们的装束，气势，吓得立马停下手中的活，胆大的过来问原因，胆小的干脆丢了工具就跑了。
而这次，这些人却特别反常，好象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们是秦关老板手下的兄弟，你们是哪家装修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这家商城欠我们老板的钱，不还钱，不得开工！”
拿棍棒的首领用棒子敲敲钉得相当结实的锯床，吼道。
这时一个平头男走过来，用一根手指把棍棒移开，若无其事的道：“小兄弟，敲坏我的锯床是要赔的，你带钱了没有？”
咦，这特么比我们还牛？黑衣人先是一怔，继而回过神来：
“我们老板是这个商城最大的债权人，未经我们老板同意，这里不得施工！”
平头男抬起头，眼睛盯着对方，透出冰冷杀气，“你法院的？还是建设局的？拿证据给我看看。”
黑衣人首领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这尼码比秦老板的眼神还毒！他朝其他人使个眼色，手下人会意，纷纷从屁股后边摸出一条棒子来。
“孙棒子？”平头男上下打量一下对方，摇摇头，“不像，没有孙棒子壮实。”
“你们到底停不停工？”
黑衣人实在忍无可忍，吼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平头男侧过耳朵，几乎没拿眼看对方，只见右手瞬间一抖，咔嚓一声，黑衣人手里的棍棒瞬间断了两截！！
为首的黑衣人神色一凛，望着手里的半截木棍，没敢做进一步动作。
一手下低声说：“虎哥，这回可能是个硬茬，要不咱回去报告大哥？”
叫虎哥的黑衣领头人扫一眼平头男，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尼码，这货要是稍稍一偏，击中我的手或膝，劳资人不就废了？
看来他还是留着情面的。
虎哥朝身边的黑衣人作一个“咱们走”的示意，几个黑衣人收了手中的棍棒，纷纷撤离天府商城。
站在二楼的朱逸群几乎看呆了，他低声对林雨倩说：“林助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周总敢接这个业务了，他手下有这么厉害的人，不得了！林助理，这回你是真立了功！我们商城开业有望了！”
“……”
朱雨倩还没从刚刚的情景中回过神来……手下尚且这么厉害，那周道肯定一直是深藏不露！难怪哥哥对他这么忌惮！
此时周道摇着身子进了商城，刚刚缩在前台一角的小姑娘此时站直了身子，朝周道点头示意。
周道朝小姑娘点点头，来到施工现场。
“老板！”老张他们起身道。
“今天开工，遇到什么阻力没有？”周道问。
“没有！”工人们一起喊。
老张说，“刚刚的算不算？”
平头男齐文和，“肯定不算，他们有能力让你们停工了吗？”
老张点点头，“报告老板，那没有了。”
周道笑笑，“文和，你刚刚使的什么招？”
“软鞭，周哥的绝活，链子锁。”齐文和回道。
“谁软？净瞎说。”
众人皆笑。
齐文和不好意思道，“这个软……鞭，我只学了周哥的三成，就这么大威力，要是发挥七成，估计那货的手腕就震断了。”
周道叮嘱道，“阻止就行，和平共处，伤人不好。”
“这什么意思？难不成不能揍他一顿过过手瘾？”
周道：“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好好体会。”
站在楼上痴痴的观察楼下动静的朱雨倩，内心无限感慨，“这周总，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厉害！”
……
东关四合院。
看着落败而回的几个手下，秦关并没有发火，而是眯眼想着心事。
然而几个从没失手的手下，此时站在小头领老虎一旁，虽然强作镇静，但内心却瑟瑟发抖。
秦关这个大哥，脾气阴晴不定，看似风平浪静，他可能忽然就会发火，一动手，得让你蛋痛两天，……嗯，受伤部位痛疼两天。
“老虎，你的棒子呢？”
秦关忽然问。
“大哥，小弟无能，棒子损坏了。”
秦关眯起眼，嘴角一撇，吐出两个字，“没用！”
“是，大哥。”老虎此时像个病猫，耷拉个眼皮受训。
秦关一屁股坐下来，金黄藤椅发出吱吱的声响。
“你说，他说了句‘孙棒子’？”
“是的，大哥，他好象认识孙棒子，但他知道我不是。”
“哦？？”
“他说我……没有孙棒子壮实。”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老虎只得说出了细节。
其他人都低头偷笑。
秦关没有笑，他猛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然后坐直身子，“这个人认识孙棒子，说明孙棒子跟这人打过交道，老虎，你派人找到孙棒子，向他了解一下这个人的来头。
另外，虽然对方实力很强，但并没有打算与我们为敌，否则你们就不能囫囵着身子跑回来。”
秦关摁掉烟蒂，“从现在开始，在没弄清楚对方来路之前，不要去惹他们，我们可以继续去找朱逸群摧债，看他们出手不出手。如果他们不出手，我们只管找朱逸群继续加利息，至于最终怎么对付这个施工队，等情况弄清楚了再说。”
“是大哥！”
秦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自己重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眼看就要成功，却想让我功亏一篑？”
这尼码对付我们就像对付小孩一样，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而且，老虎居然没看清对方是怎么把他的棒子弄断的。
还有一点，这个施工队的老板甚至都没有出面，仅一个手下就这么厉害，那老板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秦关极力入静，但大脑里的各种念头乱麻一般涌上来。
他走到窗前，那里有一个长长的书案，摆着书毡和宣纸。抽出狼毫毛笔，在砚台里轻轻一揉，这货忽然奋笔挥毫，写了两个蹩脚的漆黑大字：“静心”。
装完逼，他扔掉画笔急勿勿走出屋门，他决定亲自去找孙棒子问询。
第156章 竞争对手来自于你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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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棒子因为被周道和齐文和玩了一道，胆子有点小了，最近兄弟们看跟着他没啥前途，走散了不少。
秦关找到孙棒子的时候，发现孙棒子居然骑着个三轮车在运煤球。
孙棒子早听说秦关的大名，也听人描述过秦关的模样，现如今正嗷号着欺负一个瘦弱小伙子的孙棒子，忽然看到一个梳着分头，戴着墨镜，披着风衣，脖子里挂着羊绒围巾的人，就知道这是正主秦关到了。
当然，孙棒子也不仅仅是以貌取人，而是敏捷的观察到了距他大约五十步的四个方向，分别有一个黑衣人，一看就不是闲人。
宛都灰色地带活动着的这些人，能有这个范儿的，叫得上名号的，不会超过三个，而形象上能对得上号的，只有这位秦爷。
“你是孙爷？”秦关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冷着脸问。
孙棒子感受到秦关气场的威压，抬起头，“在下孙棒子，秦爷找我有事？”
秦关扔给他一支黑色雪茄，“找你问问，搞装修的华道公司了解吗？”
孙棒子一凛。
这位爷果然跑来问华道公司！是被华道公司欺负了？还是接了活要去做掉华道公司？
孙棒子极力表现出一种被人整残了的感觉：
劳资都混到搬煤球了，都是拜华道公司所赐，关于华道公司的是非，有多远躲多远，劳资不掺合了。
主要是那个年轻的老板周道，哪像个人啊，笑着笑着把人膝盖给敲了，搞得兄弟们现在还窝在家里不敢出门，还得劳资搬煤球给他们筹措药费……
孙棒子觉得自己表现的这种状态，秦关能看懂。
果然，看着孙棒子一付怂样，猥猥琐琐、犹犹豫豫，秦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孙棒子吓出一身冷汗。
按照他的理解，这秦关一走，很快四个黑衣人会把他围起来，让他一对四的挨揍。
最后该说的还得说。
“秦爷留步！”孙棒子喊道。
秦关停下脚步，冷眼瞥向孙棒子，“孙爷，想起这家公司了？”
孙棒子，“虽然我孙棒子不是华道公司的对手，但秦爷不同，秦爷对付华道公司绰绰有余！”
秦关冷笑一声，返身走向孙棒子……
“……”
当秦关离去时，一旁的另一个推三轮车的走到孙棒子面前，低声说，“大哥，我们就一直得在这煤球堆里运煤球？”
孙棒子怒道：“运个屁，让秦关和周道都知道我们改行了不好？这俩大佬我们一个也惹不起。现在秦关我们应付过去了，回去跟兄弟们说，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不要出去招惹是非！”
……
既然齐文和能应付，那周道也不必天天在天府商城盯着，想想过去两天了，该去大院“汇报工作”了。
因为上一次跟杨阳的交锋，保卫科的人对周道都熟悉了，主要是这个年轻人知道尊敬他人，说话又有礼貌又随和，背后又有乔副书记的面子加持，看门大爷一看到周道，不但不加拦阻，反而笑呵呵的打招呼。
“周道，今天又有空了，跑来找潘秘书聊天？”
周道一脸真诚的笑：“想念大爷了，来大院可以看看大爷嘛！”
看门大爷心情大好，这嘴巴，真甜，比我孙子强太多了！
周道拿过登记簿，大爷说：“直接进去吧，不用登记了，我看到潘秘书刚进去，在的。”
潘秘书看到周道，满脸的高兴，把他引到秘书室，道，“你来得正好，刚刚乔书记还提到你呢。”
周道客气道，“给您添麻烦了。”
“大家都是年轻人，就不用客气了。”潘秘书道，“给你透露点信息吧，你们电视台可能要成立新部门，我觉得乔书记的意思是，你要追求进步。”
周道点点头，最近他进出电视台，都觉得有一种异常的气氛，至于什么自己也说不清，现在看来，可能就是潘秘书说的成立新部门。
一个新部门的成立，可能会有很多人盯着这个位置，平级部门，如果觉得新部门有油水，自然想平调过去，另外一些人可能觉得新部门的成立，自己有晋升的希望，更会向这个方向努力。
这样一来，平常关系和睦的同事，就可能临时变成了竞争对手。
自己最近忙于处理天府商城的事，对电视台的变化注意得不够了。
想起来，魏丽丽曾提醒过他，甚至老杨还专门告诉过他这个消息，但周道一直苦逼逼的忙于赚钱，都没有认真的把消息源追踪下去。
他上一世读过很多重生小说，那些动不动就身家千亿的瞎话看多了，自己经历才知道那不过是逗你玩的，重活一世，脚踩大地，即使你是个重生者，你也必须按这个时代的规则行事。
在宛都，甚至整个大华国，目前的背景下，要想赚大钱，没有社会背景是非常困难的。
上一世大华国商场上的风云人物，动辄暴富数百数千亿的，表面上是一个个传奇的励志故事，然而深究下去，哪一个不是背景深不可测？
自己这一世能轻易在宛都立足，还不是因为身份不再是上一世的小电工？
如果电视台真的成立一个老杨所说的新部门，那这个平台，就比专题部组长不知道厉害到哪里去了。看来，他还真得好好注意注意电视台人事的新动向。
……
“我其实和潘秘书的想法一样：追求进步，也是不辜负乔书记期望的一种方式。”
潘秘书点点头，道，“这可能也是乔书记比较喜欢你的原因吧。”
秘书的工作往往是比较忙的，看着潘秘书进进出出，周道只有翻翻报纸打发时间。
忽然，潘秘书又进了门，对周道说：“乔书记这会儿有空了，叫你过去一下。”
还是那张老式的办公桌，以及桌上朴素的摆设。周道小心的坐在办公桌一侧，等待正接电话的乔华讲完电话。
终于，乔华放下电话，把目光转向周道：
“自己倒水，杯子在你身后。”
周道微笑点头，照样先把乔华的保温杯里充满开水，这才坐下来。
“乔书记，一直想来向你汇报工作，怕你忙，没时间。”
乔华今天显得很高兴，爽朗的笑道，“年轻人，那么多官腔干嘛？
今天你来得正好，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台向地区委员会新闻主管部门提交了一份报告，想办一份电视报，这个想法很好，区里已批了，接下来就是向省里申请刊号，筹建了。
哦，刚刚你们吴台长过来，还跟我汇报了这件事的进度。怎么样，办报纸，你有没有兴趣？”
原来老杨说的是真的？周道暗想，看来这老杨神通广大，以后还得跟他多交流。
如今小道消息得到证实，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高兴：
“乔书记，虽说我没办过报纸，但对办报纸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乔华笑道：“能不能胜任，这要干了才知道，你在写通讯稿之前，不是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吗？不是也写了？当然，你能不能争取到这个职位，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你们吴台长说了，这次要竞争上岗，你的竞争对手来自于你的同事，对手大多都是浸泡在新闻行业多年的老手，所以说，你早点回去报名竞岗，别让我失望！”
这是给我下军令？周道抬起头，目光坚定的道：
“书记放心，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终的优胜者，但我一定会努力。”
“滚吧。”
乔华虽然不喜欢油腔滑调的人，但对周道，倒是无意中宽容了不少。
第157章 悄悄准备一个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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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专题部，专题部成员都在，大家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宛都电视台组建报社编辑部。
原来吴台长得到乔书记的批准，雷厉风行的召开了临时中层干部会议，宣布报社主编岗位公开竞聘。
之前的小道消息一但正式官宣，电视台像炸了锅似的，大家一起进入了讨论模式。
报社，一听这名字就超有逼格。
吴台长之所以召开中层干部会议，估计就是觉得应当在中层干部群体里竞选，所以大家的目光毫无疑问的集中在这个群体。
“我觉得报社主编这个位置，李勇最合适，李勇连续三年都是优秀部门主管，一声招呼台里就进帐几十上百万，他要是当了主编，还不得给台里再造个金窝窝？”
“你算了吧，这是办电视报，又不是广告报，全是广告谁看？”
“其实你们说的不对，新闻部丁主任才最适合。”
“人家丁主任新闻部干的好好的，为啥要改行办报纸？”
“报纸也是新闻媒体啊，受众门槛比较低，不像电视，家里没有一台电视机就没法看节目，更何况相对于新闻部主任，报社主编，社长，这些听起来不是更厉害？”
“我看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也都没道理，没听说过报纸需要深度吗？专题部最近不是出了几档深度专题嘛，张凯才最有资格好吧！”
……
当事人还没有说话，台里的闲人们自己搭建的舆论场就开播了，从广告部到机修室，几乎有可能竞岗的都被议论个遍。
专题部自然也在热议这事，周道进来的时候，大家几乎都没注意到他，因为都把主要精力放在报社主编竞岗上了。
“何景，你听说了吗？张主任是不是也报名了？”廖中群问道。
何景苦丧着脸，“你也听说了？看来张主任是要抛弃大家，去当社长了。”
廖中群笑道，“到底是主编还是社长嘛？”
何景，“听说社长、主编一肩挑，你想想多牛啊，难怪张主任动了心，把我们扔一边儿不管了。”
廖中群，“也不能这么泄气，真要张主任当了社长，我们不是路子更宽了？专题部干脆就是报社总部了，什么编辑部、记者部、发行部、外联部等等，咱不都能混个一官半职啥的。”
孙广胜眉头微皱道，“你想得美啊，既然主编是竞岗，到时候报社组建，人员选拔也来个竞岗，还有专题部同仁什么事？”
廖中群道，“其实孙组长也可以竞岗报社主编啊，以你新闻科班出身，咱台里也没有多少个吧。再说，这次竞岗不设身份限制，我觉得对孙组长是个绝好的机会！”
孙广胜一听，心里美滋滋的，“咱在台里根基不深，怕是没人投咱票。”
何景道，“老廖你要这么说，那周组长不是也适合？周组长也可以报名竞岗啊。”
孙广胜立马一脸不悦，“老廖，台长说身份不设限，有说在校生也可以竞岗吗？”
何景有点底气不足，没说话，廖中群接嘴道：
“这个倒没听说过是否设限，不过一般的理解，在校生应当是学业第一吧。”
孙广胜一脸得意，“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某些人什么都想凑个热闹，我看这回终于踢到铁板了。”
周道看他一眼，这人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懒得理他。
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思考竞岗需要准备什么资料。
何景听孙广胜这一番话，眼神里眯出一丝恶作剧来，“要不，孙组长和周组长再来一次同场打擂？谁输了自掌三巴掌？”
这种明显揭伤疤的行为让孙广胜大为光火：
“何景你什么意思？不知道上次打赌被领导批评了吗？竞争报社主编，这么严肃的事能用来打赌吗？”
何景跑到周道面前，“周组长，报名了吗？”
周道，“我一在校生，报什么名。”
孙广胜一脸嘲讽，“这就对了，人贵有自知之明，要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那才是可悲的，幸而没去找脸打。”
周道神色不变，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孙广胜不屑道，“装深沉呢。”
魏丽丽转脸看一眼周道，这人还真是，没事人一样，难道我提前提醒他的他一直没当会事？
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他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不可能吧。
用食指和中指轻轻碰触一下周道的胳膀。隔着衣服，那柔荑般的手指如电射般让周道一震，他立马睁开眼，看着魏丽丽一双净澈的美眸，正波光莹莹的凝视着他。
“忘了问你，论文改好了？”周道问。
装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想了解你什么？魏丽丽失望的收回波光，目光空洞的注视着桌面上的一份报纸，“还没呢，等你指导呢。”
“我指导？学姐，你在笑话我一个在校生吧。”
“这人没法说话了！”魏丽丽起身，挂上自己的小包，转身出去。
她和闺蜜约好，下班前去一趟梅蹊街，闺蜜死缠烂打，要她帮忙挑一条裙子。
今天张凯一天没到专题部，估计真如廖中群说的在准备竞岗报社负责人的事吧。
既然大家没事呆在办公室八卦，还不如早点到约定的地点去。
走下楼，还能听到一些闲人在讨论这件事，而那些有竞争实力的当事人，反而行色匆匆，面色冰冷，看来，一场可能发生的竞争让同事之间的关系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骑车出门，很快到了梅蹊路。
这里是宛都最热闹的步行街，改革开放后宛都市最早的摊主都聚集在这里。
街道两旁是各种成衣店、鞋帽店、头饰店、音像店……满街飘荡着这个时代的流行歌曲。
什么《牡丹之歌》、《一无所有》、《大海啊故乡》、《酒干倘卖无》……
不同的嗓音，不同的调门，此起彼伏，各放各的，显得极其混乱。
魏丽丽第一次来梅蹊路这种喧闹的街市，因为没跟闺蜜约好会面地点，她只有站在街道的入口处等待。
抬眼一看，在不远的报摊前，周道正在专心致志的翻看报纸。
“这位同志，你到底买不买？”摊主显然对这位只看不买的读者有意见，我这又不是图书馆，你以为是免费给你看的？
报刊摊主最烦这种东翻翻西看看，那重要内容看完了，然后顺手一扔走了。
劳资花钱进的书报，就是为了让你白嫖的？
所以摊主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满。
周道抬起头，并未介意，“把你书摊上的书报都给我捡一份。”
什么？摊主以一种“你疯了？不是报复我的吧”的眼神看着他，迟迟不愿动手。
“你愣什么？这书报不是卖的吗？”
确认过眼神，摊主判定对方不是神经病，这才回过神来。
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衣着高档时尚，皮鞋锃亮。再一看腕表，咱就没见过这个款式，怎么之前没有发现……这是个有身份的人？
“那肯定是卖的，肯定是卖的！”摊主立马把态度转换了180度，说话赔着笑，甚至带点点头哈腰的味道。
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教你狗眼看人低！
弯着腰一脸尬笑的帮周道捡报刊。
其实周道转了几个书报摊，才发现只有这个摊点专业卖影视类的书报，于是决定每一种书报买一份，晚上回家好好研究一番。
摊主见周道不经意的随手掏出一张大票，赶紧掏出钱袋找零。
今天这是走好运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方的买主……摊主心花怒放，更加堆起了一脸谄笑：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刚刚得罪了、得罪了，希望下次再来！”
周道理都没理他，转身离开。
此时肩膀被拍了一下，周道心一惊，手里的书报哗啦洒了一地。
第158章 压倒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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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又是那个冷艳绝色的姑奶奶。
你这魔法一般的柔嫩小手，可不可以不要乱拍？
这电射般的感觉，真让人受不了！周道想说，你以后别拍了，但觉得这不是自断这种瞬间的美妙享受吗？嗯，这话不能说。
魏丽丽与周道一起重新收拾好落在地上的书报，魏丽丽笑道：
“周道，你这憋着一股劲呢，连我也瞒着？”
“瞒谁也不能瞒你呀，这不，被你逮个正着。”
魏丽丽，“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总能出人意料了。”
我出人意料？难道不是你出人意料的拍了我一下子？
……
两个人很快收拾完散落在地上的书刊。
周道，“你等人？那我先回去了，这一堆东西够我翻一阵子了。”
然后骑上三枪自行车，飞快的离去。
魏丽丽看着周道远去的背影，收回视线，刚要转身，一个扎着马尾巴的盛装女孩站在她身旁，“丽丽，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回避我哥哥的追求了，原来那是你男朋友？”
魏丽丽一转身，伸手去挠女孩儿雪白的脖颈，“单小婧，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那是我的同事。”
“办公室恋情，自然是同事。”单小婧不依不饶，继续笑道。
魏丽丽整理下自己略微散乱的乌发，声音平静的说，“我们之间有巨大的鸿沟，这不可能。”
单小婧，“他父母是普通市民？”
“不，是普通农民。”
谁三代以上还不是农民，单小婧不以为然。
但她一凝神，忽然欣喜地道，“这么说，我哥有希望了？”
“你哥？”魏丽丽脸色沉下来，“我和你哥之间，隔着的不是鸿沟……”
单小婧高兴得跳起来，“欧耶！我要把这好消息告诉我哥哥，还有我妈妈！”
魏丽丽一拍她的脑袋，“你欧什么耶，你都没问过是什么！
“？？？”
“……是什么？”
“峡谷！”
“……”
……
周道一路在想，那个等魏丽丽的女孩儿怎么似曾相识？
魏丽丽刚刚专心跟他一起捡书报时，站在街角向她招手的那个女孩儿，异常活泼，她应当看到了魏丽丽，而且还冲这里叫了一声魏丽丽的名字。
只不过魏丽丽太专注了，没有听到。
周道虽然只瞥了一眼，但印象深刻，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嗯，想起来了，他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儿不能确定，但这个女孩儿长相让他想起那个叫单雄才的绝美少年。嗯，只不过单雄才虽然长相清秀但面目可憎，而这个女孩儿则相当的阳光甜美。
这么说，魏单两家的交集还相当密切，他似乎对魏丽丽与单少之间的关系理出了一个大致轮廓……
……
从这里往回走需要穿过几条小巷，这些古色古香的巷道总让周道有一种梦回后汉的感觉。那种与汉画像石上屋顶完全一致的青灰琉璃瓦悬山屋顶，总给人一种淡淡的怀古幽思。
正想着呢，忽然一个人从街巷的一角站了起来。在逼仄的巷子里，气氛陡然紧张。
这人圆头圆脑，身形壮实，原本凶恶的老脸强挤出一丝笑意。
孙棒子？！
“周总，我来给您通个气，有人找我打听您，可能会对您不利。”孙棒子一脸谦恭，生怕周道产生误解。
周道一下就猜出个大概，但他还装做不知道的表情说：“谁？”
“这个人叫秦关，周总可能不知道，秦老大狠着呢，黑白通吃，听说周总施工的那家天府商城，就是秦老大嘴边的一块肥肉。”
周道点点头，“你还知道什么？”
孙棒子小声说，“听说秦关还有个老师很厉害，是一个很牛家族的保镖，所以我们平常都很忌惮秦老大，道上很多兄弟，因为跟秦老大有冲突，都被他吃掉了，我还听说现在连‘管三县’都是他的马仔。”
“管三县？”周道听过这个人的名号，但也仅仅是听过而已。
那次自己送魏丽丽后被人堵在一个黑暗小街道袭击，齐文和收缴了一把自制管制刀具，据熟悉的人说这玩意儿是“管三县”爱用的。
至于那晚跟他遭遇的人是不是“管三县”本尊，周道轮一把自行车把人袭击倒地后，自己像条狗一样骑上车子溜号了，肯定没弄清袭击他的人的真实身份。
毕竟那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跟人打架，干一把就溜号那是聪明之举。
虽然危机时刻自己的反击能力瞬间爆表，但他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心大。
所以当时的情况就是，别人人多，自己能跑就跑。
现在听了孙棒子的话，周道有点遗憾那次应当抓个活口问清楚他们的身份了。
然而现在也是想想而已，即使如齐文和的战力，在别人人多的情况下，要想弄走一个“活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非他有另一种交通工具，汽车。
嗯，等把天府商城这单生意做成功，是该考虑弄一台车开开了。
那时候不但晚上能开车，白天也能开车。
到那时，一拳将对方打晕，托上车，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你就是管四县也得老老实实坦白了。
周道习惯性的看一眼孙棒子的后脑勺，孙棒子一个激灵。
“周总，我是真心把情况告诉你的，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这是归顺我了？
周道安抚道，“你能告诉我很好，我也要告诉你，以后让兄弟们干点正事，不要天天打打杀杀，这不是长久之计。”
孙棒子喏喏连声，转身疾步离去。
……
回到柳林，周道把买来的报纸和书刊码在书桌上，先抽出一份《大华电视报》，四开十六版，他一个版面一个版面的细心研究，对它每个版的功能，栏目设置，内容分类，甚至于插图风格，广告样式，都细细品味，并做好了记录。
再翻开一张《中夏电视报》，这张报纸就相对寒酸了，四开四版，很少有套红版，甚至广告也很少，而且最关键的是，排版风格老旧，内容不过是剧情介绍之类。
就是插图、题图和尾花，也老气横秋，简直像十几年前报头图案的翻版。
嗯，我周道要办的报纸，必须甩中夏电视报几条街才成。
虽说后世中夏电视台的节庆节目在大华国一骑绝尘，节目火爆到没有朋友，但此时的中夏电视报，真的是丑的一批。
心里大概有个谱，他找来一打电视台拟稿纸，先把报纸的版面确定一下，然后再细化栏目，最重要的是，还要把栏目想得别出心裁，至于报纸风格，他回忆了后世几张有名的报纸，开始构思自己想要确立成什么样的风格……
花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把这个构思成了型，就像网络扑街作者终于憋出了一套故事大纲。
接下来，他开始把电视台的中层干部都在自己脑子里过一遍：
李勇，丁全盛，张一博，李玉，甚至于张凯……也许还有他不知道的黑马，正像很多对手并不知道周道的存在一样。
但他对这些人的能力一个个做了评估，甚至他们可能的演讲方案也进行了一番推演，确认自己足以有压倒优势，他才长舒一口气。
嗯，还是要再完善一下，以确保一鸣惊人，万无一失。
第159章 我要办一张全新的电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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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天色已晚，周道去街口买了点菜，决定给雷雪莉改善一下口味。
很快做好了三个菜，分三格放在不锈钢笼屉里，又烧了个汤，静等雷雪莉放学。
结果忽然想到，雷雪莉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食堂吃，自己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又没有手机通知她提前回来吃，只能等她上完晚自习回来了。
这个年代和后世一样，中夏省的高考竞争异常激烈，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高考就是个搅肉机，能经过这一通磨砺的，未来简直就是天生的敢死队队员。
因为没有任何痛苦，能超过高考内卷那种魔鬼般的折磨了。
最近一段时间，大约是雷雪莉已被三中那种通宵达旦的学习氛围所感染，居然在学校申请了一个床位，有时学习太晚了，就躺在宿舍那个吱吱呀呀的高低床上将就一宿，第二天晚上才能回来。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反而让周道心里没了数，今晚她回不回来？
真怀念有手机的年代呀，这要是有个手机，回不回来，就根本不是个事。
打个电话，发条信息，甚至使用即时通讯app发几秒语音，就解决问题了。
现在呢，你得“亲临现场。”
还是去看看她吧。
有了这个决定，周道就推出摩托车出门。
穿过柳林的林间便道，朝三中进发。
下班高峰已过，街道上行人渐渐稀少，赶到三中时，此时晚自习的钟声刚响，周道把摩托车停在校门口，徒步走了进去。
校园里人影寥寥，从高一到高三各个班级均灯火通明，
想想上一世渔城高一高二学生还是下午四点半轻轻松松放学，周道一下子无限感慨！看看吧，宛都的学生一进入高一就开始接受魔鬼般满负荷训练，经受没明没夜的沉浸式学习时间严酷拷打。
隔着窗口，看到雷雪莉正低头伏案做作业，周道有点心疼。
向临窗的同学示意一下，雷雪莉这才从一大堆书山题海中抬起头来，看到周道，她似乎被数学题绕僵了的脑子略微怔了一下，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是不是很久没笑过了，我感觉你的面部已不熟悉这个表情了。”
在回家的路上，周道问。
雷雪莉揽着周道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没功夫把时间浪费在这个表情上，你看着每个同学都那么努力，没有人浪费那怕一秒钟的时间，你也就不自觉的跟上了。”
周道点点头，自己当年高中那三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结果在最后见真章的时候还一头栽到考场上呢！
现在想想，还是用功过度，身体素质下降了。
路灯闪烁，在经过工业路华道公司门前时，雷雪莉忽然问，“周道，前天我经过公司门口，恰恰碰到一个女孩儿找你，挺漂亮的。我没顾上跟她说上话，李天宇说是你老乡，后来找到你没有？”
“老乡？”周道忽然想起来，雷雪莉说的这个人大约是罗小茵，而这个时间点自己大约在电视台。
当然，既然是周道老乡，也必然是李天宇老乡，所以雷雪莉也不十分在意。
“我最近很忙，在店里的时间很少，所以对这件事不太清楚。”
雷雪莉便不再问，只是把头靠在周道背上，脸贴得更紧了。
回到柳林，周道把菜又热了一下，雷雪莉在三中晚餐也没吃什么，主要是每天千篇一律的饭菜也吃厌了，现在回家吃到了周道做的可口饭菜，食欲大开。
“周道，还是你做的菜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我不能吃太多，听说吃多了脑子就不灵了，等一下我还想复习一下功课。”
看来小姑奶奶现在成了学习狂。
周道原想吃完饭早点休息，顺便去巫山云游一下，听雷雪莉这么一说，打消了这个念头，结果，两个人餐后一个用沙发边的落地灯用功复习，更一个则在写字台上继续完善他的主编竞岗计划。
……
第二天一早，周道刚刚准备送雷雪莉上课，电话铃响了：
“周总，你今天来门店吗？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你汇报一下。”是李天宇的电话。
估计是昨天打电话没找到人，晚上又怕打扰他休息，所以才在这个时间点上打来电话。
“天宇，有什么要紧的事，你讲。”
“是这样的，昨天天府商城的朱总和林助理来找过周总你两次，第一次等了一个小时没见到人就走了，第二次一进来就问有没有你其他的联系方式，我们说没有，朱总大约还有事，就留下话说，能不能转告你，求你帮他们平一平事，他有重谢。”
“平事？是不是又有人找他的麻烦？”
“周总，真让你给猜中了。朱总说还是我们进场那天的那帮人，据他说那是帮地下赌场的人，心狠手辣，朱总正是欠了他们的钱。”
周道嘴角微微一挑，“这个事我知道。”
见周道没有回复等一下来不来公司，李天宇也不便问，就又追加了一句：
“周总，那今天如果朱总来找你，我们怎么说？”
周道沉吟了一下，“你就说我最近电视台的事特别忙，朱总的事，可能还需要他自己应对，对付黑恶势力，建议他报警处理。”
李天宇想了想，回答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他报警？如果能报警，估计早就报警了。宛都地区对赌博处理非常严厉，凡是参与者，无论庄家或赌徒，一律重典惩治。
那就是说，把自己一同送进去？
估计朱总顾忌的就是这个。
听齐文和回来说那帮人是怕我们的，但周道不肯帮忙，他隐约能猜出周道的用意。
我的这个老同学，表面看嘻嘻哈哈，心机确很深，令人佩服。
也难怪他在宛都混得风生水起！
……
周道把雷雪莉送到学校，就快速回到柳林。
昨晚看到雷雪莉如此用功，他觉得自己更加有了紧迫感。
他重新把买来的报刊翻阅一遍，确认已对电视类的报纸风格烂熟于心，又觉得似乎还缺点什么，就又跑了一趟梅蹊路。
这次他没有去逛电视类书报摊，而是找了一个综合类的报刊摊点，挑挑捡捡又搜罗了一大堆，付了钱，装在一个大网兜里，返身回柳林。
这次他的重点在日报和晚报，要想让电视报办得与众不同，他觉得应当把手伸得长一点，不能仅限于刊登电视节目。
搜罗了一些前卫的报刊，细心研读之后，未来报纸的面貌就越来越清晰了。
嗯，我要办的，将是一张全新的电视报。
然而自己的构思仅仅与中夏省的电视报进行了类比，全国的呢？
此时周道意识到自己的工作还有一个小小的漏洞，就是他仅仅类比了大华国电视报，中夏电视报，但大华国有数十个省，目前有一百多张电视报，这一百多张电视报，是无法进入宛都书报摊的，如何才能搜集到这么多城市电视报？
只有亲眼目睹了全国所有的同类报刊，才能印证自己的构想是否真的与众不同。
嗯，有了，事不宜迟，他推出自行车，跃身跨上，朝宛都电视台飞驰而去。
……
第160章 别怪我手下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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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电视台，他没有去专题部，而是直奔宛都电视台图书室。
图书室并不大，在电视台后院的一个不大的空房子里，过去叫阅览室，大约最近新进了一批图书，阅览室换了块新牌子，改叫图书室。
虽然名字改得专业了，但因为规模有限，平常来这里查资料的人并不多。
周道进来了的时候，几乎就他一个人。
当然，如果连图书室的值班阿姨也算上，包括周道在内，也就是两个人。
值班阿姨对周道不是很熟悉，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周道：“阿姨好！我是专题部的，我叫周道。”
“哦，”值班阿姨回想了一下，“就是那个拍了《寻找楚长城》的周道？”
没想到一个值班阿姨，居然对文化类专题这么感兴趣，周道谦逊的说，“阿姨看过？多提宝贵意见！”
阿姨笑道，“我哪能看懂这个呢！是我女儿，她给我说，这个节目很有深度，还推荐我看呢，重播的那天我正在做饭，也没顾上看。不过小周啊，我闺女可崇拜你了，说我们台居然藏着这么个大才子。”
得，周道算是听出话味了，这让他立马想起刚来电视台上班的头一天，停车篷里那个马阿姨热情的张罗给他介绍对象。
自己虽然脱了身，但最后听说，她介绍给他的那个亲戚家的闺女，体重将近二百斤。
这尼码就因为知道我周道是农村来的，就认为我能承受生命如此之重吗？
周道只得赶快岔开话题，“阿姨，我不过是专题部一个普通工作人员罢了，哪是什么才子，您老这是谬赞了。”
阿姨，我没说是我赞的啊，我说的是我女儿好不……怎么这孩子不解话儿？还是个没经过事儿的吧！
“小周，阿姨多一嘴问啊，你有女朋友吗？”
果然，又是老路数。
周道心想，我要说我有女朋友，她该不会把我赶出去吧。嗯，当然不会，但大概率就没有这么热情了。不过他忽然决定忽悠一下老阿姨，笑笑地道：
“阿姨，我还是在校生呢，再说，我妈从小给我订了一门亲事，警告我若要是在外边谈了恋爱，就打断我的腿。”
老阿姨激愤道，“那有这么当妈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这一套，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得说说这个老姐……”
咳咳，这一招真灵，虽然老阿姨将信将疑，但总算放过了他。
周道走到报纸区，一格一格的翻看全国各个城市的电视报，对于办得有特色的，一律在本子上做好标记，一般的或差的，就一眼略过。
一格格看下来，除了名字不同，看起来都大同小异，这一点让周道有点失望。
一个小时看下来，发现本子上记录的城市电视报没几个，这说明，大多城市电视报，都是走的文抄公路线，大家互相交流，你抄我我抄你，结果同质化严重。
遇到署名文章，特别是影视评论，他能看到有的报纸转载别人的文章连名字都删掉了，这完全不尊重作者的署名权好吧。
可见这个时代，版权保护意识有多差了。
他忽然好奇上一世的渔城电视报，经过查找，还真找到了。
不得不说，上一世大家都认为渔城是文化沙漠，其实这种说法虽说不能成立，但渔城电视报的确办得平平无奇，放到这个图书室的电视报海洋里，一点也不突出，跟它的开放前沿的光环，并不是太匹配。
又回过头把那几份做了标记的报纸仔细研究了一遍，从排版样式到内容设置，周道都做了记录。
好了，现在自己心中有数了。
不知不觉在这里呆了两个多小时，看着老阿姨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打盹，心想这活能闲成这样，说明老阿姨一定是关系硬的人，要不然，这么轻松的活，普通人想都不敢想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老阿姨打个招呼，忽然老阿姨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周道，完全没有睡眼惺忪的样子。
“小周，你查这么多电视报，是不是想参加台里的电视报主编竞岗？”
“……”
怎么？老阿姨消息也这么灵通？周道一时忘了怎么回答。
老阿姨笑道，“你一定以为我为什么会关心这事儿吧，丁全盛，新闻部的主任，那是我外甥，他给我说过这事。我得给他说说也来这图书馆看看。小周啊，这几天你是第一个来图书馆查大华国全国各城市电视报的，你还真是个聪明过人的年轻人！”
不小心暴露了？
周道笑笑，“阿姨，我其实还是个在校生，来查查大华国各市的电视报，主要是我们老师讲到这个部分了，咱不是台里的人嘛，就近来查查这方面的资料……”
我这样顺口遮掩，要是老阿姨把话记下来了，最后知道我说的谎话，会不会打我？
算了，为了低调，不得不这样了。
否则引来了一个个竞争者来图书室找灵感，那我周道的优势就被削弱了。
老阿姨将信将疑。
看着周道跟他点头示意就要离开图书室，老阿姨语重心长的说：“小周啊，哪一天你妈来了宛都，让我见见，我得说说这老姐，年轻人大好的前程，咋能在农村就草草的给订了亲呢！”
……
周道走出图书室的门，还听到老阿姨在感叹：“唉，多好的年轻人！要是没订亲多好！”
周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帅竟成了负担，……嗯，幸福的负担。
……
一周后，按照报名时的通知，电视报竞岗大会将要举行。
这一天宛都电视台像台庆一般热闹，三楼能容纳上百人的大会议室内坐无虚席，电视台每个部门除了留下值班人员之外，几乎都来到了会议场。
前排坐着台领导，台长吴长义，副台长陈一平等台领导坐在前排，正中还坐着宣传部部长刘泉、广播电视局局长王在预等人。
当然，最重要的人物无疑是乔华，他是宛都地区委员会主管新闻的副书记，能够亲临这次竞岗，无疑给这次活动提高了档次。
人一多，会议室就出现了嗡嗡声。
幸而天气清凉，大家坐在这里没有觉得闷热，但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禁止公共场合吸烟，所以很多老烟民们吞云吐雾。
女士们早已习惯了成为被动烟民，几乎没有人对这帮损害他人身体健康的事提出抗议。
不一会儿，吴长义走向了主席台，吹了吹扩音器，吭了一声，提高嗓音道：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今天大家齐聚一堂，为的是我们电视台的一件大事，电视报的主编竞岗。
我相信，之前大家对这件重大的人事竞选已有心理准备，老实说，在过去传统的用人方式中，我们这次竞岗可以说是打破了固有的用人模式，这也是改革开放政策下国家提倡的不拘一格降人才在我台的具体体现。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我宛都区委员会乔华副书记，作为我区新闻战线的主管领导，我省新闻事业的重量级专家，正是在他的支持下，我们才得以顺利举行此次竞选活动，下面，我们有请乔华副书记，为我们发表重要讲话，并公布竞岗人姓名。”
会场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乔华，宛都区主管新闻的副书记！有的人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过他，所以都把目光聚在了登上主席台的乔华。
乔华接过话筒，没有开场白，而是直接说：
“大家好！
宛都电视台电视报主编竞选，是我区地直单位第一次用人方式的探索，我相信这必然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本次竞岗采取现场演讲，公开投票，专家审议的方式，为了避免串票，没有提前公布竞岗人名单。受吴台长委托，现在由我公布竞岗人名单。”
此时所有人都聚精会神，之前的各种猜测就要公开了。
乔华念道：“李勇，李玉，丁全盛，张一博，张凯，周道，赓长俊。”
当念到周道的时候，很多人目光有点异样，前面的都是部门中层领导，即使最后一个赓长俊，也是刚刚从播音员晋升为播音组组长的，而周道，很多人听说过了，但大多停留在做火了两个专题和被地区委员会表彰上，难道这个年轻人，要打破惯例，成为一匹黑马？
特别是张凯，眼神复杂。
周道你小子也来凑热闹，你要是赢了，不是要当众出我张凯的难看？
第161章 我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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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是宛都电视台的女播音员，身材妙曼，面容姣好，她以一种大家熟悉的职业微笑向观众席微微一笑后，开口道：
“接下来，我们将按乔书记公布的名单秩序，由各位竞岗人上台演讲，时间为每人半小时。”
这时，已有台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挨个下发投票单。
投票单列着7个竞岗人的姓名，每个投票人只能勾选一人。
主持人等待投票单发放完毕，又一次微微一笑，道：“现在由李勇发表竞岗演讲！”
台下响起掌声。
李勇精神抖擞，多年的广告部主任厉练，让他有了种无可比拟的成熟自信魅力，他走到讲台上，习惯性的拉近了话筒，开口道：
“乔书记，吴台长，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今天走向演讲台，主要陈述一点，物质决定意识，精神文明的发展需要物质文明的支持，我李勇在广告部沉淫多年，掌握有大量的客户资源，我台创办电视节目报，如果由我来管理，必将开创一个新的创收载体，为我台的新闻事业做出贡献。”
李勇讲到这里，环顾了一周，希望得到观众席的回应。
果然有人私底下开始的议论。
“是啊，如果让李勇当报社主编，那我们电视台又有一个创收渠道了，我看行。”
“嗯，电视节目加广告，这个肯定能赚钱。”
……
前台的吴台长等着他下文呢，结果李勇没有长篇大论的意思，随即问：
“你想把电视报办成什么样的？”
李勇很直接，“电视节目报，方便市民预先了解电视节目，同时为商家提供一个广告发布的平台。”
吴台长点点头，李勇向观众席致意，美女主持人叫下一位。
丁全盛上场。
丁全盛是新闻部主任，他的演讲则是侧重于把电视报打造成一个宛都新的新闻媒体，以新闻加节目的形式，打动市民。
“新闻内幕，一直缺乏媒体报道，所以我将侧重于宣传宛都电视人的事迹外加电视节目的形式，让宛都地区多一个资讯渠道。”
这是想把电视报当企业报办的？有人低声说：
“丁主任的主意很不错，以后我们电视人也能从幕后走到台前了。”
丁主任大约听到了议论，演讲话锋一转，道：“我在图书室仔细查阅了一百多张全国各兄弟城市的电视报，他们把电视报的功能定义为剧情+节目，我觉得这个定义很准确，但我强调一点，我将为电视人提供一个舞台，一个阵地，让更多人了解到我们电视人的工作和生活。”
他的演讲博得了一阵掌声，连吴长义也频频点头。
丁全盛离台下的吴台长很近，看到自己的演讲得到台长首肯，便进一步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最后向观众致意，希望大家能投他的票。
毕竟丁全盛是电视台的中坚力量，当他演讲完毕，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此后上台的制作部主任张一博和总编室主任李玉，演讲内容则显得相对单薄，
台下反应寥寥。
接下来是张凯上台。
张凯有点犹豫，他没想到周道同时报了名。
原本他的竞岗内容是，自己将一个业绩不突出的，士气低落、甚至给电视台拖后腿的专题部，最终打造成一个频频出爆款的部门，他要用这个成功的经验，特色人才，将新成立的报社打造成电视台的另一个拳头部门……
然而直到刚刚他才知道，周道这小子居然也报了名！
原想借周道来抬高自己一下，没想到这货不想当个默默的工具人，也来跟自己同台竞岗了！
这尼码明显是拆我的台啊！
张凯此时心情复杂，但既然被美女主持点了名，而且还摧着他上台，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台了。
张凯定了定神，看到台下乔华鼓励的目光，开始避谈专题部最近业绩，一心围绕电视报的基本功能做了即兴演讲。
老实说，有了前边丁全盛演讲的垫底，加上对电视报的了解，讲起来还是不成问题的，然而自己精心准备的出彩部分被打乱，让他的演讲效果大打折扣。
当他往台下走的时候，他的目光还在搜寻周道：“周道你个王八蛋，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
接下来，美女主持念到了周道。
当主持人第一眼看到从角落里站起身来的周道时，内心一震，这人就叫周道，怎么从来没注意，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挺有气场的！
周道站在主席台上，略一思索，就开始了他的演讲。
“刚刚听了几位领导的演讲，很受启发，作为一个新闻行业的新人，我对宛都电视报的办报方针有自己的理解，今天，借着这个讲台，向乔书记、吴台长、陈台长，还有各位领导和同事们，做一个详细的汇报。”
周道的开场白把自己放低了位置，但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宛都电视报，我把她称作宛都荧屏报，在目前的情况下，可采用四开四版的方式出版发行，第一版和第四版将有四个不同属性构成，即一版新闻版，新闻版虽然以电视娱乐新闻为主，但因为我区还没有一张晚报，因此，一版的新闻将体现晚报的功能。
这个版的栏目设置是这样的：头条报道我区重大新闻，设置县市长论坛、宛都速报等栏目。因为电视报一般出版周期长，大多是周报，新闻时效性不如日报，为了弥补这个不足，我们的报道将侧重于侧面报道，更多的挖掘新闻背景，语言风格将着重于向可读性强发展，因此从业人员，需要有相当的文学修养。
为了增加信息量和趣味性，我们可以开设世界各地的逸闻趣事，往往以一两句话的形式，但包含足够大的信息量，力图成为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二版为影视剧情版，这点勿需介绍，各个城市电视报都在做，我们只不过要比他人做得更精彩罢了。
第三版为节目版，除了刊登大华电视总台、中夏台、宛都台的节目外，与千湖省交界可以收到千湖地方台的区域，也需要我们照顾到这些地方的观众，因此节目单也将覆盖千湖省相关地区。”
第四版为副刊，以影视圈为主，除了明星逸事外，还要刊登文字作品，为宛都文学青年提供一个发表作品的阵地。同时，也可以介绍宛都风土人情，人物故事等内容，以服务基层读者。
总之，一张报纸，尽可能的覆盖到目标读者，让每一个读者都能在这张报纸上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就是我们报纸基本出发点。
因为读者就是上帝！
我坚信，以我区庞大的人口基数，按照这个方式，半年内，发行量即可达十万份，一年发行即可翻番，两年内成为我区乃至大华国同类城市电视报最有影响的报纸！
我的演讲完了！”
……
会场一片寂静。
因为大家正在等下文，结果忽然他讲完了，听众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
忽然乔华鼓起掌来。
吴长义、陈一平也跟着鼓掌。
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
这一下，仿佛前面的其他人都成了陪衬，整个会场都成了周道的主场……
第162章 报歉让你们陪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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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主持拿起话筒，目光向观众席扫过去，因为这最后一个竞岗者，是她的上司，播音部新任主任——赓长俊。
“接下来由最后一个竞岗者，赓……”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赓长俊一下子站了起来，打断美女主持的话。
“我宣布，退出竞岗。”
看主持人目光疑惑，赓长俊解释道：
“听了周道的演讲，我觉得他就应当是这个报纸的主编，我拿不出更好的方案，因此弃权。”
主持人只不过是按主持程序宣布进程，赓长俊的决定突如其来，她无法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台长吴长义及时站起来接过话筒道：
“电视报主编岗位竞岗，采取自愿报名的原则，因此报名者也有自愿放弃的权力。”
主持人听了台长的话，微笑点头，道：
“下面进行关键环节，投票。请您在选票上勾选您认为最称职的电视报主编。注意，只能勾选一个哟！”
投票开始，会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选票上，开始掏出钢笔、圆珠笔，在票面上打勾。
因为是无记名投票，大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于是纷纷对着票面行使自己的权力。
很快，验票人开始一张张收集选票，大约十分钟，大部分选票都已收集完毕。
乔华也投下自己郑重的一票，他把选票填好，与吴长义不约而同的放一起比对，两个人都笑了。
嗨，都是投的周道！
最后收的几张票是重量级的票，收票人将票面单独放置。
然后开始唱票。
大约五分钟，尴尬的一幕出现了，写字版上的六个竞岗人，除了周道名字下一个个“正”字在增加，其他人的名下，都是空白！
李勇、丁全盛、张一博、李玉，特别是张凯，个个脸色铁青，……这尼码是让我们陪跑的？太丢人了！
唱票继续，周道名字下的“正”字已经写不下了，需要另开一栏。
终于，李勇的名下出现了两票，丁全盛的名下出现十票，张凯名下也出现了六票，惟独张一博、李玉，直到结束，也仅仅出现了一票。
这么大的悬殊，让会议场上的人连呼罕见！
此时，吴长义走上主席台，他看着每一个姓名下的得票数：
李勇2票、丁全盛10票、张一博1票、李玉1票、张凯6票、周道65票……周道这是众望所归啊，于是郑重宣布：
“本次电视报竞岗投票已出，获得主编岗位的是我台专题部组长周道！”
台下掌声雷动。
吴长义：“需要说明的是，乔书记、刘部长、王局长和我的票，属于加权票，没有计在总数里，但我在这里向大家公布一下，乔书记、刘部长、王局长和我也是投的周道。看来周道是众望所归呀！现在由乔华书记，向周道颁布宛都电视报主编任命书！大家鼓掌！”
提前准备好的任命书，副台长陈一平早在台下快速填上周道的名字，工作人员取了任命书，交给早已站在台上的乔华。
周道走向主席台。
乔华笑容灿烂，把任命书递交给周道，握了握他的手，“周道，好好努力，争取办出一个不一样的电视报！”
周道：“谢谢乔书记！”
乔书记对着话筒，面向观众道：“今天我越俎代庖，替吴台长向竞岗优胜者颁发任命书，心情非常激动。
我们知道，周道同志曾获得省报征文一等奖，大华国新闻一等奖，而且还获得了地区委员会评定的先进新闻工作者称号，他的脱颖而出，并不是偶然的。
在此，我祝愿周道同志能在新的岗位上，获得非凡的成功，不辜负在座各位的信任，也祝愿我区这一份新的纸质媒体，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
假如说，之前还有很多人不认识周道的话，这一回，周道可真真正正成了电视台的名人，参加会议的人，没有人不认识他了。
这风头出的，也是没谁了。
乔华和刘泉、王在预等人，都是大忙人，能抽出时间参加竞岗大会，是吴长义磨破嘴皮子争取来的。
如今结果已出，这些大领导自然没空久留，吴台长、陈副台长把领导送到大门外，看着三辆公务车离去，于是安排总务部的人，抓紧在院内腾出几间房子出来，尽快把报社编辑部的牌子挂起来。
很快，房子腾出来了，牌子也挂了出来，周道坐进报社编辑部筹备处，看了看房间内空落落的，开始想着如何尽快把队伍拉起来。
根据竞选时的规定，竞岗成功的主编，拥有报社全部的用人权，这等于说，台里并不打算给他安插工作人员，用什么人，周道一个人说了算。
如何拉起队伍？
嗯，公开招聘！
这还用说？
后世在渔城求职被各种求职者内卷过的周道，当然明白这种招聘的优势，在千万人中选出一批优秀的新闻从业者，单这种想法，在1988年的宛都，都足以让人激动。
拟好招聘启事，周道直接去找李勇。
李勇一见到周道，就咧开大嘴笑了：
“周主编，我正想找你，你今天必须当着我这么多同事的面，给我道歉！”
周道一头雾水。
“李主任，我惹着你了？”
李勇道：“你说，你要竞岗，早点告诉我呀，咱俩是不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你就不能瞒着我，结果呢，我懵着头上，最后只得两票，这几天我都不好意思出广告部的门，这脸烧的呀，没有退烧药根本撑不住。”
周道内心腹刖笑道：“李主任，我也不知道你要竞岗，你没告诉我，也得向我道歉，要是知道你也参加竞岗，我绝对不参加，等你当了主编，我去当个编辑部主任啥的，不是很好？为什么要当这个主编，搞得什么压力都放我一个人身上了。”
“你就得了便宜卖乖吧。说，什么事？”
李勇觉得周道够哥们，没有在他面前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问道。
“两件事，一是帮我把这个招聘广告安排上，我要面向全区发布招聘启事，广泛招揽人才，二是借我一个人，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接接电话。”
李勇，“多大个事，招聘启事包我身上，明天黄金广告时间播，但有一点，将来我有需要在报纸上登广告，你得免费给我登，不答应我现在可要收钱了！”
周道笑笑，一拍他的肩膀：“德性！”
“第二件事，这帮兄弟姐妹，你自己挑，当然，得他们是自愿帮你的。”
周道一听，“够哥们，就张实吧，……小秋？不行，小秋太漂亮，我那个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以后再说！”
小秋一脸不高兴：“周主编，你这是性别歧视！”
“要不你和张实一起来帮忙？我欢迎！”有了张实，周道的顾虑就没有了。
小秋脸色由阴转晴，“这还差不多。”
张实和小秋都特别高兴，因为他们见识过周道在开创电视购物节目时的能力，两个人跟着周道就走。
广告打上了，办公室也有人值班了，接下来，周道要尽快把刊号拿下来，有了刊号，报社才算真正成立了。
第163章 跟你借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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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去学校找雷雪莉也不是个事，但周道需要尽快出差把刊号办下来，他必须得提前告诉她，否则姑奶奶忽然哪一天回来，一直等不到周道，还不得急s？
恰巧这天晚上，雷雪莉晚上回到了柳林。
看她一脸倦容，真让人心疼。
高考这罪，还真不是人受的。
周道帮雷雪莉取下书包，道：“回家吃饭还带着书包？就不能休息一下？”
雷雪莉随身坐在沙发上，打开落地灯，“眼看年底了，学校要摸底考试，不抓紧又该落后了。再说，过完年立马又要去参加艺考，文化课又要丢下了。”
“那就先吃饭吧，吃完饭我有事要告诉你。”
雷雪莉洗了把脸，似乎把一脸的倦怠全洗掉了，此时坐在餐桌边，夹了一口可口的菜，一边品尝，一边赞叹道：“还是家里的菜好吃，学校的饭菜我都快吃吐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周道笑道。
雷雪莉垫了垫肚子，似乎缓过劲来，忽然好奇的问：“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吃完饭再说。”周道摧她吃饭。
雷雪莉眨巴一下眼睛，“你不是想干坏事吧！”
周道，“……”
这姑奶奶脑洞真大，地狱般的学习环境，都没能磨损她的荷尔蒙啊，他也不想解释，只是看一眼雷雪莉光洁如雪般的俏脸，微微一笑，埋头吃饭。
吃完饭，雷雪莉主动去洗碗，看这少有的殷勤劲，不知是想听周道说事儿，还是她自己有事儿要说。
果然，雷雪莉洗完碗筷，坐回沙发上，搂了一下周道的脖子，小声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可以先给你说一件事吗？”
看来今天她回来，不是凑巧，而是专程有事告诉周道，这让周道好奇，什么时候，雷雪莉变得这么沉稳了？一句话能憋这么久？
嗯，是我太忙，忘记她本就是个个性沉稳的妹子了，否则也不会因为她老娘的一通骂而想不开了。
周道点点头，“说吧，洗耳恭听呢。”
“最近我有几个同学，相约明年报考中夏大学，我想回来跟你商量商量。”
“嗯，以你的水平，报考中夏大学是没有问题，我支持。”周道脱口道。
雷雪莉亲热的在周道脸上啄了一口，“谢谢你周道，到时候又得花你的钱了。”
周道：“嗯，钱嘛，不就是用来花的？花掉才能显示出它的价值。”
雷雪莉，“该你了，你有什么事需要告诉我？是你那位女老乡的事儿？”
咳，不提我倒忘了，只是目前这种情况，还是尽量避免跟罗小茵见面吧，她既然能拿着那一千块“彩礼”的本钱来宛都学一门技术，未来的命运就大致可以由自己把握了。
这也算对上一世她腆着少女的脸面到“那里面”把周道捞出来的补偿吧，毕竟大华国的传统文化，不能因为网络喷子的各种无脑喷而改变，良知始终还是要的。
周道，“我记得真正的美女是不会介意其他漂亮女人的存在的，你怎么脑子里总装着那个女老乡？”
雷雪莉笑道，“少激我，我虽然只大概看了一眼你那个女老乡，但我觉得她可不是一般的漂亮，是那种天然去雕琢的美，野生的美，很入画的那种。”
“好了好了，想找模特也得等你考上大学搞创作时再说。”周道一揽雷雪莉的柔肩，“现在听听我的事情吧。”
雷雪莉终于不纠结于周道的“女老乡”了，明亮的眸子波光荡漾，“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
“我最近要出差去一趟省城，可能要一两天，或者更久一些，怕你回来见不到我，着急。”
“什么事？你生意做到省城了？”
“目前生意还没有向省城发展，我这次去主要是去办一个报纸的刊号。宛都电视台要办一张电视报，我竞岗成功，成为报社的主编，所以筹建的工作由我来做。”
周道语气平淡。
然而这句话却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力，雷雪莉睁大了眼睛，俏脸上满是惊疑，因为在她看来，报社，主编，这么高大上的名词，跟自己身边的人很难连得上。
然而周道干什么事总能出人意料，不管他说是报社主编还是社长，她又都没有理由感到意外。
“你太厉害了！”雷雪莉赞叹道，“你还能给我多少意外？看来，我得努力了，否则跟你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诶，叫我说，读个大学，毕业了，好好在家生一窝孩子就行了，女人嘛，别那么争强好胜。”
雷雪莉不悦道：“你把我当成猪啊。再说了，我爸生前对我的学习寄予厚望，我妈又是那样一个人，我不努力，不知她又会怎样天天变着法儿把我骂成赔钱货了。”
看来小姑奶奶心理阴影还没完全消除，没办法，谁让她有个奇葩老妈呢，慢慢来吧。
……
这一晚，两个人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消停。然而天亮了，又都得充满疲惫的起床。
周道不能送雷雪莉去学校，两个人拥抱一下，又不舍的kiss良久，然后目送雷雪莉出门，自己这才准备背包去电视台。
来到报社办公室，张实和小秋早在办公室工作，小秋工作最积极，两个人各拿着一个文件夹来到主编室。
小秋先说：“周主编，今天一早就接到三个电话，都是咨询应聘的，招聘广告播出效果很好。”
张实道：“我觉得能打来电话的都应当是有单位的，大多数应聘者应当会写信投简历，可能三天后就会有很多信件。”
周道点点头，“嗯，你们做得对，分析得也很有道理。这样，我出差这几天，你们做好电视接听，尽量让应聘人投送简历，如果有作品的，要附作品，要按职位将简历分类归整，等我回来了再通知面试。”
两人个人回答一声好，就都出去了。
周道从书柜取出两本厚厚的黄皮书，翻开，细细查找，查看省新闻出版局里的宛都籍官员，又与昨天的名单进行比对，确定无误，才重新合上书。
这是一份通讯录，记录着宛都籍人士在省城、燕京等地的任职情况，这本宛都人才地图，在电视台，只有中层领导干部才有的。现在周道是报社主编，自然获得了这个权限。
然而即使有这个通讯录，要真正找到对办刊号能帮上忙的人，还是不容易，他记下了目标访问对象，又仔细思忖，决定给张凯打个电话。
“张主任，我是周道，有空吗？我想向你请教个问题。”
张凯虽然恨不得一巴掌把周道拍死，但现在周道身份变了，跟自己是平级，将来报纸正式发行，那权力又会高出自己一大截，所以极力克制着自己，道：
“周主编，欢迎前来指导工作！”
这尼码真够酸的，周道笑笑，放下电话。
张凯一见周道，原先准备的牢骚话都咽了回去。他不是李勇，他处事比较谨慎，既然周道现在身份变了，他就要转换态度，以另一种方式跟周道交流。
“周道，虽然你现在是主编了，但别忘了，你是从专题部出来的，专题部永远是你的家，有空就来坐坐，专题的事，还要多操操心。”
周道，“这是肯定，多谢张主任对我的培养和支持，我要去一趟省城，想来跟您借一个人，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谁？”周道的这个来意张凯还没有预料到。
“魏丽丽。我要出差去省城办报纸刊号，魏丽丽说不定能帮我忙。不知道张主任放不放人。”
周凯很干脆，招呼道：“魏丽丽，周主编要去省城办事，想带你一起去，你有没有意见？”
魏丽丽嫣然一笑，“可以呀，反正组长都升主编了，我也没什么事，就一起去省城走走吧。”
……
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完全出乎周道意料之外。
现在无法预估办刊号是否顺利，但他隐约觉得，魏丽丽跟他同行，一定是件正确的事情。
第164章 特殊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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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丽丽是女孩儿，既然要出差，女孩子自然要收拾一番，因此周道省城之行就拖到了下午。
这个时代还没有高速公路，小王的车技再好，行进速度也受限，所以当周道、魏丽丽他们到达省城时，早已华灯初上。
小王显然对省城比较熟悉，即使是夜晚，他也顺利找到一家离出版局较近的酒店，周道开了两个房，一个他和小王住，另一个魏丽丽住。
魏丽丽道：“今天晚上我先不住这儿，明晚再说吧，你这报社刚成立，经费还不足，我今天晚上走个亲戚，就住在亲戚家了。”
嗯，原来是来串亲戚的，周道，“那小王送一下吧。”
魏丽丽整理了一下背包，“不用，我坐电车去就行。”
既然这样，周道也不好说什么，叮嘱路上注意安全之类，就跟小王去酒店食堂找饭吃了。
……
吃过晚饭，周道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思考明天的工作思路。是直接去出版局，还是先找一下关系，了解一下情况？
思考再三，他决定还是先到出版局了解一下情况。
好吧，先好好休息一下，积蓄好精力，明天也好办事。
刚刚躺下，忽然电话铃响了。
“小王接下电话。”周道眼都懒得睁。
没人应。
这才发现，小王洗完澡说出去转一下，到现在还没有影子。
他只得自己坐起来接了电话。
“你好先生，需要服务吗？”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周道忽然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这年头，已经有特殊服务了？他搜索枯肠，觉得这不太可能。
当然，上一世的这个时间点，他仅仅是个小电工，没住过酒店，当然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服务。
那时候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
但他似乎听一个老工友说过，当时宛都司机去鹰城拉煤，在叶城与鹰城之间的公路上，常常有搭便车的着装暴露的女郎，坐上司机的煤车。
“搭便车不要车费？”那时的周道好奇的问。
老工友露着黄板牙邪魅的笑道：
“车费？当然得要，不过是反过来。老司机跟女郎一起在路边开车，完了得付10到20块，要是没钱了，女郎就爬到煤车顶上，用铁锨往路边铲它半拉车煤，算是充开车的钱。”
嗯，周道此时还是真正的单纯良善，他甚至问过老工友一个很二的问题，“为什么两个人一起开车还需要司机付钱？”
老工友一敲他的脑袋，笑道，“真是不开窍！”
“……”
嗯，此开车非彼开车。
当然，此服务也非彼服务。周道都不愿意搭理她，就挂了电话。
大约一刻钟，响起轻轻的扣门声。
kao，小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敲个门都这么文雅持重。周道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去开门。
门开处，一妙龄女郎出现在门口。仔细打量一下面前的女郎：约十八九岁的模样，脸盘长得蛮精致，然而画着浓妆，无法判断她的肤色是否真的如此细腻。
唉，如花的年龄，却在开放的时代选择进入这个古老的行当……
周道后退一步，问道：“你找谁？”
女郎谦卑的一笑，似乎是有点不确定样子，又仔细查看了一下房号，“请问这是302房吗？”
得到周道的肯定回答，女郎道，“是王先生让我来的。”
嗯，知道了，真没看出，这小王平时不声不响，还是个闷骚型的，看来他出差没少来这家酒店，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估计这家伙此时正在开车，还挺够哥们的，顺手帮周道安排了一个。
周道脑子浮现雷雪莉的如花容颜，又看看面前的这种身姿卓绝的胭脂俗粉，笑道，“姑娘，你可能需要半个小时以后再过来，现在不方便。”
女郎微微一笑，点了下头，说声“好”，就退了出去，并礼貌地关上门。
周道拨通了总机，“服务台吗？您好，我是302房，请帮我另开一个房间，嗯，单人间。谢谢。”
五分钟后，周道住进了另一个房间，这次安稳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办理。
……
第二天一大早，周道给302房打了个电话。
小王有气无力的接了电话，“喂，……你是周主编？你昨晚去哪里了？什么？周大主编，我是为你准备的，结果，你自己溜了，害得我……唉，别提了，我腰都要断了，我抗议，今天我罢工，你自己步行去办事吧。”
周道笑了笑，“好，我打个电话给吴台长，帮你请个假。”
“别别，”小王一下子跳了起来，“周大主编，我起床了，起床了，一切行动听指挥，你周主编说上哪儿，我小王就去哪儿！”
两个人一起下楼吃早餐，小王明显的身子晃荡。
“小王，你没事吧，看你走路脚步都是虚的。”
小王脸色发青，“兄弟，昨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真是帮你找的……”
周道嘘了一声，“这件事以后再说，咱今天的任务是办正事，赶紧填饱肚子。”
……
按照昨晚的计划，周道让小王把车停在出版局院外，自己一个人进了院。
直奔新闻处，工作人员仔细看了周道提供的宛都地区文件和申请，然后给他一张表，“请你按这个表的要求填写一下。”
周道道了声谢，认真填好了表格，在报纸名字上，他填写了“宛都荧屏报”五个字。
填好了表格，周道把表格递交给另一个窗口，窗口工作人员面无表情道，“这张表格需要领导签字，没有领导签字我们无权加盖公章的。”
“领导在哪里？”周道问。
工作人员随手一指，周道看了看，那里有个办公室，房门紧闭，但上面有一块牌子，写着“处长室”的字样。
问清了处长的尊姓，周道轻轻敲门。
接待他的是一位脑门光亮学者模样的中年人，周道递上了表格，简单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恭敬的道：“伍处，我们宛都电视台申请创办一份电视报，还请伍处给予指导支持！”
伍处长倒挺热情，跟周道握了握手，示意他坐下，仔细看了看周道递上来的文件，认真扫视了几眼，然后放在桌面上。
“周道同志，情况是这样的，目前我省对于新批刊号是有要求的，原则上年内不能新增连续出版物，尽管我对你台的申请是支持的，但基于当前局里的规定，暂时还无法满足你台的要求，希望你能理解。”
就这么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周道寻思，既然乔华对此非常支持，以乔华对中夏新闻管理的了解，如果完全没有可能，他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支持宛都电视台办报的，要不要给乔华打个电话？
还有，从伍处的语气看，他所说的年内没有指标，究竟仅仅是时间问题，还是有其他原因？
周道陷入深思，嗯，无论如何，首先要做的，就是弄清楚主管部门真实的政策，找到破解目前困难的办法。
第165章 谁是关键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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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又跟伍处长争取了一下，发现这是个油盐不浸的人。
这类人在宛都也很普遍，甚至整个大华国历史上的官场，都有其悠久的传统和生长的土壤。不给你办事，但就是不明说，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说自己不帮你办，只说是因为上面的政策不给你办。
闹得你没脾气了，只能走了。
既然如此，周道起身告辞，他需要认真思考一下对策。
刚刚走到一楼，在走廊的转角处，差一点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连说两句“对不起”，这才发现，对面的是个美女，而且，居然还是认识的。
他脱口道：“芳芳姐！怎么是你？”
美女愣了一下，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是……周道？获征文一等奖的周道？”
周道点点头，“不好意思，刚才差点撞到你了。”
凌芳芳嫣然一笑，“这不没撞到嘛。”
然后问：“你不是后来到宛都电视台了吗？怎么，来出版局办事？”
周道把他要办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凌芳芳道：“我刚调出版局不久，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去。”
周道内心一阵激动，正想辙呢，现在遇到一个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原来乔华手下的秘书，这真是太好了，说不定在她这里，能找到出现问题的原因。
凌芳芳办公室在二楼的一个拐角，据她说她从省报刚调到出版局资料室，凌芳芳说的很谦虚，但看得出，她的办公室虽说不大，但那也是独立办公室，说明她最起码是资料室的管理人员，不是普通的办事员。
“周道，我听说，你在宛都电视台做的风生水起，哦，你的那篇征文后来乔总编推荐参加全国评比，还得了大华国新闻一等奖！”
看来，周道在这位芳芳姐心中的印象还挺深的。
“那都是乔书记特别关爱。”周道说。
“嗯，是的，乔总编现在是宛都地区的副书记了，但我们还是习惯叫他乔总，他到你们宛都，宛都的新闻事业一定更厉害。”
凌芳芳虽然是信口应答，但内心里对周道更多了一分好感。
把自己的本事归功于尊长的爱护，这类年轻人真心不多，就她所见的，很多年轻人取得一点成绩，都喜欢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仿佛一切都是自己拥有天纵之才，别人的帮助都是微不足道的。
“这次要办电视报，也是乔华书记支持的，乔华书记还亲自到电视台参加了电视报总编竞岗大会。”
“哦，我猜，你肯定是竞岗的优胜者，否则你也不会来省城办刊号吧。”
周道笑道：“什么优胜者，其实就是自找不自在。”
凌芳芳眼睛一亮，杏眼里满是惊奇，“这么说，我现在应当叫你周主编了！”
周道，“可别，你永远是我的芳芳姐，我永远是你的周小弟。”
真会说话儿，凌芳芳又多看了一眼周道，这孩子看起来不但比刚认识的时候帅，更重要的，有了一种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
“既然你叫我姐，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弟弟，走，快下班了，姐带你去食堂先填填肚子去。”
凌芳芳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道。
“芳芳姐，我随身带了件小礼物，是咱宛都的特产，不值什么钱，你不要嫌弃。”
周道从包里掏出一个锦盒，放在办公桌上，凌芳芳好奇的打开，不禁喜上眉梢，“哇，好漂亮的手镯！这是芙蓉玉吗？”
“芳芳姐真厉害，这种玉的确是芙蓉玉的一种，嗯，当年大商朝武丁的妻子妇好随身戴的一枚玉猪龙，用的就是这种玉。”
凌芳芳两眼放光，“你可真厉害，对历史文物了解得这么多！姐姐可是一窍不通，以后有机会你得教我。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收下了。走，我们吃饭去。”
周道笑道，“芳芳姐，你看我们多日没见，省城我又不太熟，得多向你请教的，不如我们出去吃个饭，你放心，我这请客可是有经费的。”
凌芳芳笑道，“嗯，是这个理，你现在是主编了，主编请客，我得去。”
小王把周道和凌芳芳送到附近的一个茶餐厅，约好了来接的时间，就开车去酒店了。周道则与凌芳芳找了个安静的坐位，点了菜，要了一壶茶，一边聊天一边喝茶。
周道：“芳芳姐，局里近期对刊号真的是有限制吗？”
凌芳芳想了想，“刊号这事，要说没限制是假的，但是不是限制得那么绝对，就不好说了，这取决于领导认为要办的报刊有没有必要，至于有没有必要，那肯定又是领导说了算。”
没想到长相漂亮的凌芳芳，居然有这么深的见地，周道不由得深深的佩服了。
“近期有没有哪些地市电视台办了电视报？”周道问。
凌芳芳微蹙黛眉，道：“印象中还没有，真正来申请刊号的，地市里面，你宛应是第一家吧，我倒听说商都电视台也在筹备，但还没有到申请刊号这一步。”
周道点点头，“芳芳姐，以你的观察，哪个领导点头才是最重要的？”
凌芳芳道，“那肯定是局长一句话说行，那就行，局长的话肯定是最重要的。当然，如果伍处举荐，局长还是会给面子。”
“然而伍处这一块，看起来工作比较难做，我今天跟他说了很多，他都推给上面的领导了。我估计他是用这种方式拒绝我。”
凌芳芳品了一口茶，打量了一下周道，道，“伍处这人吧，是比较圆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一般找他的人，门都被堵死了。”
“那如果直接找局长呢？”周道问。
“现在直接找局长，可能有点难，黄局身体不好，在住院，估计十天半月不一定会出院。
另外两个副局长，张局和李局，张局还是你们宛都人，这个好办，你直接找他估计就行了，他对宛都的事挺支持的，但李局哪儿，才是关键，因为黄局不在的时候，一般是由李局主持常务工作的。”
周道仔细想了想，问，“李局有什么兴趣爱好？”
凌芳芳道：“这个我还真不了解，回头我帮你问问？”
这时菜上来了，因为是中午，凌芳芳不喝酒，周道叫了两支饮料，两个人边聊边用餐。
凌芳芳忽然问：“我忽然想起个人，向你打听一下。魏丽丽，听说在你们电视台，你认识吗？”
周道心说，那岂止是认识？
表情平和道：“认识，这次跟我一起来省城了，她昨晚说要去一亲戚家，否则今天就跟我一起来了。”
凌芳芳笑道，“这么巧，你要是见了她，让她找我玩。”
周道好奇道：“芳芳姐跟魏丽丽是闺蜜？”
“我们从小在一起玩，算是邻居，魏丽丽本来是在省城的，但不知为什么实习一定要去宛都，后来我才知道，他父亲在燕京，外公外婆舅舅都在省城，她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后来读大学了，就离开了外公外婆。
听说去年她外公去世了，她外婆是宛都人，想去宛都散散心，没想到一住就一直住下了，现在我想，可能她要去宛都实习，跟她外婆有关。”
“这么说，她去的亲戚家，是他亲舅舅？”周道问。
“没错。”凌芳芳道。
周道若有所思。
“其实呀，有丽丽在商都，办个刊号而已，不算多大点事吧！”
周道点点头。
虽然他还不了解魏丽丽出马为什么不算什么事，但他觉得，不到万一得已，他还不想认输。
他就不信了，一个服务于宛都乃至中夏省文化发展的报纸，就这么难以面世？他要凭自己的能力，把这件事攻下来。
……
第166章 事情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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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饭下来，周道对出版局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让小王送凌芳芳上班后，周道回到了酒店。
小王腰力还没有恢复，回到客房，倒头便睡。
“小王，你要保重身体，这婚都还没结，就把身体掏空，不是好事啊。”
小王：“周主编，太不够哥们，给你找的活让我一个人干，你还算个人吗你。”
周道笑笑，“别不识好人心，为了给你腾地方，我又花了一间房钱，到时候报不了可得找你。”
小王：“别别，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
两个人正说笑，听到敲门声。
小王身体一抖，“这大白天的，我可没有约啊！”
周道眯眼一笑，“瞧你这点出息。”
不出周道所料，来人是魏丽丽。
“怎么大白天不出去工作？两位这是来旅游的？”
魏丽丽妩媚一笑，玩笑道。
周道笑道：“可不，顺便串个亲戚。”
“周主编这么小心眼儿，帮你省房钱还不感谢我？怎么样，工作进展的咋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周道，“那肯定要，晚上跟我去拜访一下张局。”
魏丽丽点点头，她昨天去舅舅家，已通过舅舅了解到出版局的情况，知道张局是宛都人，周道这是通过黄皮书的指引开始找门路了？
晚上吃过晚餐，小王开车，周道和魏丽丽找到省直机关家属院，在二楼的一个房间的门口，轻轻按了下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看着门口的一对俊男靓女，妇人神态自若中还有一丝好奇。
“你们找谁？”
“阿姨您好，我是宛都电视台的周道，来省城特地看望一下张局，深夜打扰，不好意思了。”
中年妇人一听，脸上即刻绽开了笑容：
“老张，宛都有客人找。”
两人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一个精瘦的老头儿穿着便装从内室走出来，一边跟周道和魏丽丽握手，一边道：
“宛都电视台的？吴长义派你们来的？”
周道笑道，“张局您好，我叫周道，是乔总和吴台长让我来找您的。”
张局笑道：“年轻人，你说了谎话，吴台长让你来，我相信，但乔华那个老顽固，你说他让你来找我，说破天我都不信。这家伙眼里哪有我，黄局都不在他眼里夹着吧！”
“……”这啥情况，难道乔华与张局有嫌隙？搬出乔华起了反作用？
周道虽然面色如常，但内心在激烈斗争。
看看周道不说话，张局心想这年轻人挺沉稳的嘛，笑道：
“呵呵，你叫周道？小老乡，其实你不必拉乔华当虎皮，这家伙，在商都没人不知道的，一把硬骨头，偏偏有领导看中他这一点，派他去宛都，也算是重用了，我估计，他到宛都一定又会折腾出点事儿来的。”
“张局的幽默让晚辈钦佩，早听吴台长说，张局一直心系家乡的文化建设。”周道信口编着瞎话，事实上半小时之前，他对这个精瘦的小老头还是一无所知。
没想到张局听了很受用，笑道，“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说实话，这么些年，我也挺惦记宛都文化建设的，要说你们宛都台，在吴长台的折腾下，在全省城市电视台连续三年三连冠，这个成绩不错了。”
顿了下，他又说，“这次吴长义派你来商都，不会是为了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吧。”
是承认，还是否认？
周道有点为难，这老头说话表面轻松，可他把各种话路给你堵死了，搞得你不好接话。
“张局，吴台长让我不要给您老添麻烦，但晚辈涉世较浅，遇事难以处理，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来叨扰您，希望您原谅晚辈的唐突。”
“呵呵，年轻人会说话，”张局笑道，“吴长义手下能有你这样的精兵强将，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能把宛都电视台办得如此红红火火了！
说，遇到什么麻烦了？”
周道老实道：“张局，晚辈今天去局里申请《宛都荧屏报》刊号，遇到了点难题。”
张局沉吟一下，“是不是伍全仁给你挡回去了？”
周道点点头：“是的，伍处说现在没有指标了。”
“嗯，”张局微皱眉头，“他说的倒是实情，一般的报刊，的确是收紧了，但也不是不能有例外呀，比如宛都电视台，那是中夏省最顶尖级的地方台，办张目节报也是合情合理的，这个小伍，习惯性一刀切。”
这么说，还是有希望的？周道接口道，“还请张局多多指导。”
张局深思一下，“老实说，要是前两年，你们直接找我就行了，但后来我不喜欢管这类事物性工作，主动向上级申请向学术研究发展，管理的也是学术那一块，所以后来批刊号的事就收归黄局管了。
黄局呢，倒是个有原则的人，只是最近住院，工作由李副局暂时接手。
不过这个老李，也是个老顽固，我听说最近申请刊号的，十有九个都是被他pa死了。”
周道一听这话，觉得这不是要凉了吗？他看一眼一边的魏丽丽，魏丽丽表情如常，像没听到张局的话一样。
这时中年妇人端上两杯茶，放在茶几上，怪道：“老张，宛都家乡来了两位小老乡，你不说好好聊聊天，净说些丧气的话。”
周道和魏丽丽接过茶杯，连声道谢。
趁这机会，周道从礼品包里取出两件宛都特产，道，“张局，来商都一趟也没什么可带的，这咱家乡的特产，知道你也不缺，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张局展开一看，笑道，“宛都三件宝，玉器、烙画、《出师表》，你这把两件宝都带来了，我要收下吧，这违反纪律，不收吧，你回去也不好交待是吧。
这样，烙画我收下了，用烧红的烙铁在宛都丝绢上烙出宋画《采薇图》，这功底的确非凡，我得挂办公室向人炫耀一下我宛都的工艺美术大师们的水平。
至于这块玉器摆件，用的是上等的宛都翠玉，我要是收下就是受贿了，说好了啊，这心意我是真领了。”
中年妇女看着展开的丝绢烙画，惊叹道：“这真的是用烙铁烙在丝绢上画的？”
“那还有假！”张局一脸骄傲的道。
中年妇女惊叹道：“我这是第回看到真品，过去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吹牛的呢。”
张局向周道和魏丽丽笑道：“看看，你阿姨多没见识。呵呵。”
那怕只是收了一张烙画，这小礼品总算是收了，周道觉得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起身道，“张局，耽误您这么长时间，影响您休息了，刊号的事还需要您多费心，继续支持家乡的文化建设。”
张局站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小老乡，你对宛都作家三月河熟悉吗？”
“三月河？”周道脱口而出，因为那是后世名冠大华国的泰斗级历史小说大家，想了想，现在也该是成名的时候了。
看周道的表情，张局心想，一个小屁孩，应当对这个新锐作家不十分了解吧。
周道显然捕捉到了张局眼中流露的意味，开口道：
“三月河先生的历史小说《玄烨大帝》最近出版了，这是宛都籍第二个重量级历史小说家。怎么张局，你也认识三月河先生？”
张局一听，这小伙看来还真不敢小觑，居然给三月河这么高的定位，不过说实话，三月河先生虽说是新晋作家，因文笔之老道，对历史事件的把握和见地，也完全配得上小伙子的这个定位。
于是笑道，“看来你是认识的，这就好办了，你先不要走，我告诉你接下来的工作应当怎么做。”
情况立即有了转机？？
周道示意一下魏丽丽，两个人重新坐了下来。
第167章 你是在帮我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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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局道:“李中田这个人，特别别扭，我建议你们就不要到他家走动了，因为他也不吃你这一套，即使吃，也未来好好帮你办事。但他有个爱好，喜欢搜集作家的签名书，特别是他认为好的作家，他更是特别热衷。”
这不后世的追星族吗？
周道暗想，老局长的这种追星，档次可高多了。家有藏书三万轴人当阅世八千春。人家藏的可不是书，而是写书人的灵魂气息。
见周道在认真听，张局接着说：
“老李最近总找我，想托我帮他弄一套由三月河亲笔签名的《光武大帝》，我又不认识三月河，上哪儿弄？
你们要是认识三月河，就去弄一套来，这家伙是个三月河迷，虽然三月河现在在大华国名声还不大，但他认为三月河终究能成大器。
这个李局是个顺毛捋，你把他哄开心了，只要你的工作符合政策，问题就不大了。”
周道仔细想想，道：“新华书店有三月河的新书，只要买一套，找他签个名，这个是不难的，但是需要时间。如果我们再回去，准备好后重新返回，估计时间不太允许了。”
其实他要说的是“跨过阳历年，很多事情都有变数。”但他没说。
还有一层他更不能说，自己第一次进省城办事，一头撞得鼻青脸肿，要就这样回去，自己在他人眼中那种“干啥啥成”的人设就崩了。
“办报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赶这个时间？”
张局轻描淡写的说。
我不赶时间，等回头黄局出院，你这招还灵吗？周道内心吐槽。
他看了一眼魏丽丽。
魏丽丽始终未发一言，此时忽然淡淡地道：
“张局，凑巧，我这次回商都带了一套三月河的《光武大帝》，虽然有三月河的亲笔签名，但抬头是其他人，这样行吗？”
“哦，送给别人的？以我的了解，送给谁的不重要，李局这人，要的是作家的亲笔签名。”
“那好，明天我把那套带过去。”魏丽丽道。
……
两个人下了楼，周道问，“你真有三月河的书？”
“那还有假。”魏丽丽边走边说。
小王在外边车内等候，周道和魏丽丽上了车，行车到半道，魏丽丽说，“这里有个电车站牌，我在这里坐电车吧。”
周道不解，“直接让小王送你过去不就行了吗？”
“不用，一站路就到了。明天见！”
这个魏丽丽，太神秘了！周道靠在车座椅背上想。
……
出版局。
周道和魏丽丽进了大楼，迎面碰到伍处。
“伍处早！”周道热情的打招呼。
伍处点点头，算是应答。
要说伍处高傲，也不尽准确，因为一般而言，找他办事的人，如果被他拒绝过，见面跟他打招呼，他一般是装作没听见的，毕竟在他这个位置，如果待人过于亲热，他怕找他的人会更多。
伍处所以点头应了一声，是因为跟周道一起的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颜值太过惊艳，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
“这是走的什么路数？昨天早就把门堵死了，这个宛都人居然还不死心？”伍处冷着脸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内心很是不屑。
按照张局的介绍，周道和魏丽丽找到了李局的办公室，周道轻轻敲门。
“请进！”门内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道推开门。
“李局您好，我是宛都电视台的，有工作向您汇报一下。”
李局一眼就看穿周道的把戏，找人办事不说办事，说汇报一下工作，嗯，小伙子会说话！
咦，一起还有个如此清新脱俗的妹子，虽说我老李不以貌取人，不得不说，这两个宛都年轻人的颜值太高了，难怪有人说白水河的水都是甜的，什么样的水养什么样的人。
李中田示意二人坐下，自己靠在椅背上。
“是关于刊号的事？昨天伍全仁处长已给我汇报过，最近吧，上级对刊号控制相当严，加上黄局现在还在住院，所以咱们局关于新报刊的登记基本上已经停止了。有需要的话，明年再来吧。”
一句话就把路堵死了，这个老李够狠！
幸亏张局提前给我打过预防针……周道笑笑。
“李局，昨天由于时间匆忙，主要是怕担心您比较忙，所以没有来打扰您，作为晚辈，我觉得这样不妥，今天专程来叨扰您一下，主要是加深一下李局对宛都文化事业需求的印象，希望李局谅解。”
年轻人这么会说话？李局微微一笑。
“你叫周道？不得不说，宛都真是个出才俊的地方。”
周道谦逊道：“李局过奖了，宛都虽然藏龙卧龙，但晚辈却是非常汗颜，还望李局多多指导。”
抬一下头，看到李局背后的书架上码着一整排书，足有一米多长，一看书名，是同一书名同一作者，就知道是宛都籍作家姚老的大作，“好奇”的问道：
“李局喜欢姚老的书？”
李局见有人注意到他书架上的书，转身轻轻抚摸一下道：
“那当然，这是咱中夏省籍作家获沈氏文学奖的作品，虽然姚老远在千湖省工作，但这不妨碍我为他感到骄傲。”
周道，“嗯，首届沈氏文学奖，全大华国有六位获奖者，其中中夏省籍作家就占了两位，姚老就是其中之一，姚老的历史小说，可以说是影响深远。”
周道倒是没说瞎话，这个时代，姚老的小说不但霸占全大华国各大新华书店的显眼位置，而且改编成连环画流传到全大华国各个层次的读者群……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学龄前儿童。
即便是不识字的，打开收音机，也能听到姚老长篇历史大作的广播剧。
更传奇的是，姚老还是在开国领袖的亲自批示保护下才完成了这部大华国小说界最长的煌煌巨著……
试问前尘后世的作家们，谁能获此殊荣？
这些都是常识好吧……
然而李局不这么看，因为他是姚老的狂热拥趸，所以对周道的这番话，内心给予了正面评价：
“年轻人居然了解到这么多！难得！”
李局坐直身子，完全忘记了对方是找他办事的，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互动聊天模式。
“说得不错，我特别喜欢姚老的作品，特别是他的历史小说，影响特别大。不过最近，宛都又有一位写历史的小说家，出手同样让人惊艳。”
“你说的是三月河老师？”
“你认识？”李局欠起身子问。
“三月河老师，在宛都那是家喻户晓，他喜欢穿着便装，脚登草鞋，到菜场买菜，虽然胸有万卷书，但乍一看，与一介农民无二。”
周道所说的家喻户晓，那是指后世，此时的三月河，在宛都并没有多少人认识。
他甚至此前想去千湖省拜访姚老，套套老乡情，请求一下指导，姚老都不见。
但周道决定把影响力提前描述出来，反正对面坐的这个人，喜欢听这样的描述。
李局频频点头，叹道：“咱不说古代，古代李太白游宛都，就发出了‘此地多英豪，邈然不可攀’的慨叹。就说现在吧，姚老，于永臣，三月河……
所谓的‘中夏才俊半宛都’，一点也不假，只可惜，没有渠道得到一套由三月河签名的《光武大帝》。”
周道暗想，后世大华国沈氏文学奖，单宛都籍的都占全大华国十分之一好吧，这点成绩算什么？我作为宛都人骄傲了吗？
此时的周道，心中暗暗高兴，看来因为宛都乡贤们太过优秀，李局在不知不觉中替《宛都荧屏报》背书了……
“李局，我早先不知道你如此喜欢三月河老师的书，要知道就直接找他签两套带过来了。今天吧，我手里有一套三月河老师签名的《光武大帝》，只是抬头是其他人，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真的？”李局果然两眼放光。
魏丽丽从背包里掏出一套书来，摆放在办公桌上，李局摊开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这是三月河老师签送给尚将军的？请问送给尚将军的书怎么在你这里？”
面对李局的疑问，魏丽丽心态平静的道：
“尚将军是我舅舅，我舅舅喜欢三月河的书，我就托我的同事周道去找三月河老师签了个名。没关系的，我们在宛都，随时都可以再找一下三月河老师，这一套李局若不介意，就留下来。”
周道瞥一眼魏丽丽，嗯，我和一样，可以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你找的三月河，直接说成了我，给我增加这点“能量”，我喜欢。
然而李局的眼光就不一样了，他有些吃惊的看一眼面前的这个女孩儿，这是尚将军的外甥女？
李局有点难以相信，但看魏丽丽的言行举止，又看一眼三月河的签名，这是确凿无疑的。
搞了半天，人家不愿意找关系帮忙，就是要直接找我公事公办？
这要是尚将军一个电话……
我李中田能一句话回绝吗？
第168章 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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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故人的外甥女已长这么大了，李中田叹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他定了定神，把目光转向周道，心态平和的道：
“说说，宛都电视台为什么要办电视报？”
周道有了说话的机会，道：“正如李局所说，宛都地区文化底蕴深厚，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个人口大区，群众的文化需求浓郁，宛都电视台连续三年在中夏省台新闻播出量第一，获奖数量第一，因此有创办电视报的客观需求。”
李中田点点头，示意周道继续说下去。
“另外，我台为了探索新的用人机制，对于创办电视报的人选，采取了公开竞岗的方式。”
“这么说，你是优胜者了？”
周道谦逊道，“侥幸获胜。”
“你之前在电视台从事什么工作？”李中田问。
“我是专题部的。”
魏丽丽插话道：“他是我们专题部的组长，《发现楚长城》就是周组长策划的。”
“哦？”对于这部专题片，李中田是有印象的，因为这几乎是前阶段的一个热门新闻，当时省考古所老连曾跟他提过一嘴，没想到现在居然遇到了这部专题片策划者本尊？
“电视专题片，你做的的确不错，平心而论，在咱中夏省电视新闻界，称得上青年才俊了，但的，你要知道，报纸和电视毕竟不是一回事，两个媒体的表现形式也不一样，你怎么能证明你能办好一份报纸？”
周道迟疑了一下，道，“李局，其实我最开初就是从报纸新闻通讯入手进入新闻这一行的。”
李中田毕竟是专家，面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这么说，但他要的真实业绩。
“都发表过什么作品？”
“这一点倒是很渐愧，我只在省报发表过一篇通讯《买茓记》。”
“你说的是中夏日报乔华搞的那次征文？”
周道点点头。
“等等，”李中田打开一个剪报夹，展开其中一页，那里规规整整的贴着一张标题为《买茓记》的剪报。
“小伙子了不起，一出手不但获得了中夏日报新闻征文一等奖，而且还获得了大华国新闻一等奖。好，业务素质过硬！”
周道谦逊道，“谢谢李局夸奖。”
“周道啊，说实话，临近年终，连续出版物审批这个口的确是收紧了，但通过对你的了解，加上宛都的现状的确需要一张电视节目报，不但需要办一张电视节目报，还应当办好一张电视节目报……
毕竟，改革开放的目的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双丰收，新闻媒体正是精神文明建设的中坚力量。
所以这个例我就破了，给你特批！”
“谢谢李局！”周道和魏丽丽几乎同时道。
李中田忽然转过脸，打量着面前的魏丽丽，面带微笑的问：
“你叫什么名字？”
“魏丽丽。”
“丽丽，”李局顿了顿，以一种对待朋友子侄的神色道：
“你舅舅是我尊重的人士，跟我也算是有些交往，你这套书我肯定不能收下。
这样，周道同志，如果你肯帮忙，以后有机会代我找三月河先生请一套签字就行了，但要提前申明，购书的费用必须我出。”
周道笑道：“李局哪里话，宛都电视台作为您管理的地区新闻单位，对宛都的文化资源自然有及时掌握其动态，扩大对外宣传的义务。
我还计划，等我台的宛都荧屏报创刊了，要在第一时间对宛都作家群进行报道，当然，三月河先生在我们重点报道之列。所以一套书，一个签名，我赖也要找三月河先生赖出一套来。”
李中田听了哈哈大笑：“年轻人，有活力，有想法，我就喜欢你这个劲头！……你刚才说要办的这张报叫什么名字？”
“宛都荧屏报！”周道回答道。
“嗯，”李中田沉吟有顷，似乎在斟词酌句，“叫《宛都荧屏报》，这个名字好，有诗意，有画面感！你的申请文件呢？”
周道取出文件，双手递上去道，“李局，这是我台的申请书和咱局里的连续出版物申请登记表，您过目一下。”
李中田戴上眼镜，一页页看了，口中赞道，“嗯，这个办报方针好，正能量，风格新，有创意！不是一个简单的节目报，我相信如果按这个思路去办，那一定是一张大华国城市电视报的顶流，好！好！”
周道见李中田翻到最后一页了，指着“领导审批”栏说：
“李局，这里只差你一个签字了！”
李中田笑道：“你这两位年轻人，我还没要到三月河新书的签名，就被你们赚到我的签字了，呵呵！”
大手一挥，笔舞龙蛇。
先写个“同意”。
又签上“李中田”的大名。
……
在办事窗口办完相关刊号手续，周道和魏丽丽走出出版局的大门，魏丽丽道：
“这两天只顾忙，凌芳芳往我舅舅家打过两次电话，要不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她？”
周道笑道：“昨天我已跟芳芳姐吃过饭了，她是你闺蜜，你们肯定有不少悄悄话，我就不去影响你们交流了，这样，我先和小王去酒店休息一下，中午我们再碰一下头，研究一下返程时间？”
魏丽丽说“好。”独自返回出版局。
周道回到酒店，松了一口气，小王道，“有了刊号，你这回就是真正的周主编了。”
周道，“职位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第报纸就要诞生了。”
随手拿起电话，拔了一下外线，让接线员把电话接到宛都电视台：
“喂，你好，小秋？嗯，我是周道，是的，刊号办得很顺利，出版局领导对我们创办报纸给予了特别支持，是的，刊号办下来了。……招聘工作进展的怎么样了？
什么？每天电话都打爆了？这就好，注意将招聘资料归类，我最迟明天就回去了，你可以和张实一起把简历筛选一下，安排一下后天初试。”
……
又打个电话到华道公司，这次是李天宇接的电话。
“周总，天府商城的朱老板来过几次电话了，希望我们能帮他们协调一下债权人，他说那帮债权人天天去骚扰他，他快撑不住了。”
“有影响到我们的工程了吗？”
“这倒没有。他们直接找的朱总，给朱总施加压力。”
“好，我知道了。”
周道放下电话，深思道：看来，接下来机会来了。
第169章 我们又不是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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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魏丽丽给周道房间打了个电话：
“周道，芳芳姐中午要跟我一起吃个饭，你要不要来？”
周道：“我就不去了吧。”
没想到凌芳芳接过电话：“周主编，刊号一下来就架子大了？今天我做东，我请丽丽吃个饭，你得作陪。”
周道没办法，只得应道：“说好，我要是参加，得我请客，没有男士让女士请客的道理。”
凌芳芳，“耶，还挺大男子主义的呀，只要不怕宰，尽管由你请，呵呵。”
放了电话，周道拍拍小王，“中午有两位美女一起吃饭，一个出版局的凌芳芳，一个魏丽丽，走，一起去吧。”
小王翻了个身，“我就不去了，让我歇歇，等一下到食堂吃就成了。”
“两个大美女呀，那可是秀色可餐哦。”
小王，“你算了吧周大主编，我一个小司机，那么高大上的美女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我也就不去碍眼了，更何况，你们那是谈工作，司机不在场是规矩。”
周道本想说工作任务已完成，这不是谈工作，但看看小王压根没有兴趣，就拍拍他的肩道：
“好，那你送一下我们，然后自己回来自由活动，这个房间就交给你了。注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要过早掏空了。”
小王被揭了伤疤，“你还好意思说……”
……
小王开车跟周道一起去接凌芳芳和魏丽丽，又去了昨天的那家餐厅，这回找了个雅座，几个人下了车，约定好时间，小王就开车回到了酒店。
魏丽丽平常话不多，但跟凌芳芳在一起，却有说不完的话，两个女人一台戏，根本没有周道插嘴的份了。
当然，周道也没闲着，点菜、斟茶，这些“苦力”就由他来干了，反正魏丽丽喜欢吃什么，他是知道的，至于凌芳芳，昨天一起吃过一顿饭，大概口味也算有所了解。
“丽丽，你就这样一直在宛都待下去？魏叔和冯阿姨那边，没有意见？”周道一边整理杯盏，一边有意无意听着两位美女的对话。
“我爸那边，他能有什么意见？再说了，我从小都跟着姥姥，是姥姥把我拉扯大的，现在姥姥非得住在宛都，我得陪着她老人家。”
“可魏叔年龄也慢慢大了……还有，那边毕竟是燕京，你没有考虑过自己将来的发展？”
“将来再说吧，姥爷去世不久，姥姥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她非得去宛都，那是因为宛都有她和姥爷的青春记忆，一开始我也不理解，最近这段时间我在研究社会学，接触了不同阶层的人，终于明白一件事……”
凌芳芳认真的看着魏丽丽，“什么事？”
魏丽丽道：“社会分工不同，不同阶层可能有不同的认识世界的方式，当然，世界观也会有一些差异，但有一点，对待人类的情感却是相同的，尽管他们的表达方式各异。”
凌芳芳理了下魏丽丽的乌发，柔顺乌黑的秀发顺着她的指缝滑下来。
“丽丽现在是哲学家了，不像我，一天到晚混日子。”
“你就装吧，从报社到出版局，芳芳姐越来越像领导了！”
“……”
“……”
“你和单家大少的事，现在怎么样了？”凌芳芳换了话题。
“停、停，”魏丽丽道，“这哪根哪啊，怎么净有人把我跟他往一起扯？”
凌芳芳奇怪道：“怎么？这事有假？我们私下都在议论呢，你去了宛都，单雄才也去了宛都，听说他妹妹也跟着去了，你们的步调这么一致，你却说什么事也没有？”
魏丽丽道，“只能说，他家在商都和宛都都有根基，去一趟宛都还不跟旅游一趟差不多嘛，再说了，他一个纨绔子弟，平时游手好闲，想在哪儿咱管得着吗？”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凌芳芳小声说：“眼前这个怎么样？你不会说你帮他是因为自己闲得慌吧。”
魏丽丽朝凌芳芳翻了个白眼，轻轻掐她一把，压低声音说，“人家还是个十七岁的在校生呢，别瞎说！”
……
饭菜上来了，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周道这回成了工具人，基本插不上话。
不过也好，周道通过她们的谈话，对魏丽丽的背景已大致有所了解，嗯，这的确是一棵大树，比他想像的还要大，他看一眼魏丽丽，容颜是如此的娇俏……相比较凌芳芳，她更了不起的是思想……
小王如约开车来接送，当把凌芳芳送到出版局，周道和魏丽丽都下了车，凌芳芳主动跟周道握了握手，“周主编破费了，下次来商都，我请，不能再跟我抢了。”
周道笑道：“要是破了芳芳姐的费，你这位闺蜜就不给我办事了。”
凌芳芳飞了个媚眼，跟魏丽丽拥抱了一下，扭动腰肢，朝出版局大门走去。
下午，小王开车，面包车离开省城，朝宛都飞弛而去。
到了宛都，已是深夜10点，魏丽丽中途下车，小王和周道进了宛都电视台大院。
独自开门走进报社办公室，看到张实和小秋的办公桌上，分别摆放了几打简历，他大概翻看了一下，觉得这些简历都还算靠谱，然后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舒一口气，嗯，看来，新的事业开始了。
又一回神，想起了上午跟李天宇的通话，因为有小王在场，他并没有表达充分。
这个时候，天宇还在不在门店？
拿起电话，拨了下门店的电话，没想到居然有人接。
接电话的是李天宇。
“天宇，你还没下班？”
李天宇一听是周道的电话，也很高兴，“周总，下午天府商城的朱总自己跑来了一趟，坐在这里一直等到傍晚六点半，看朱总这意思，是非得你帮忙不可。”
周道笑道：“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周总很忙，那帮债权人，有黑社会背景，周总也不想蹚这场浑水。”
咦，我这老同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这话回答得太有水平了。
不能让他骄傲，周道表情如常，问道：“他怎么说？”
“他急了，说周总你一定要帮帮他，需要什么回报尽管说。我说，你说什么也没有用，周总不在家也解决不了。他说他明天还会来门店等你。”
这回周道彻底笑了，“天宇，你回答得很好，这样，明天如果他到店里，你还是那句话，周总出差没回来。
但有一点，你得提前查一下，看天府商城是不是到了付首期款的时候了，如果到了，就告诉他需要付首笔工程款，否则按合同的规定，我们可能得停工待料了。”
李天宇一听，笑出了猪叫：
“周总，真有你的，咱这样做，会不是让他心理崩溃？”
“我们又不是黑社会，他只会跟我们谈条件，不会因我们而崩溃。”
周道回复道。
……
第170章 要把小报办成大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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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聘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周道通过二次筛选，已初步选定了几个人选。
毕竟在宛都，最不缺的是人才，关键是你是否把人才当人才。
中夏省籍的大华国两院院士三分之一都是宛都籍，大华国七大博士村中夏省惟一一个也在宛都地区，更不用说那个在大华国都响当当的宛都作家群……
说不缺人才，特别是不缺办报纸的人才，那是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一周后，几个主要部门的人选已基本到位，编辑部、记者部、广告部、发行部人选都确定了下来。
至于财务部，虽说财务独立，但这又不是周道自己的公司，所以财务还是由台里派出人员入驻。
当然，吴台长表示，财务人员任免由周道全权负责，有了这个姿态，已很不错了。
财务部人员一到位，工商税务就有专人负责了，拿着省刊号，加上台里的证明，南都荧屏报社的执照很快就办下来了。
这跟宛都市华道装饰工程公司完全不同，后者全凭自己两条腿，一张嘴。
老实说，周道的华道公司目前积累的流动资金已有三十万，已远超荧屏报这点可怜的家当了。
二万元的报社开办经费虽然不多，但这块牌子有前者难以匹敌的无形资产和社会资源，对于周道来说，这也是无可估量和他最看中的。
最关键的，这张报纸是乔华对宛都文化发展宏观规划的一块试验田……
人员一到位，只需要分派工作就行了，编辑部已开始编辑稿件，联系印刷厂。
周道拿出自己之前对报纸的策划方案，编辑主任有了方向，再细化各个栏目，搜集相关稿件，工作都按步就班的开始了。
而记者部，则讨论采访方案，因为创刊号要在春节前发行，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这一天，周道召开例行工作会议。
会议议程先从编辑部开始。
“易磊，稿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编辑部主任易磊是个诗人，曾在各大诗刊发表过大量的现代诗，有过办内部刊物的经验，对于办报纸虽不能说轻车熟路，但也能算上是触类旁通。
易磊摊开笔记本道：“周主编，目前我们编辑部共有三人，一版由我负责，二版三版由叶群生负责，四版由晋未雪负责。
目前的稿件已准备得七七八八了，我正在指导他们如何画版，如何编辑。”
周道点点头，“很好，除了稿件的编辑方法，还要对稿件修改常用符号进行统一，我这里有一本报纸编辑常用手册，你们部可以传看一下，比如插入符号，删除符号，文字位置符号，都要统一，这样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参与到编辑校对中来了。”
易磊点点头，“周主编，我记下了。”
“记者部的工作进展如何了？”
周道问。
记者部主任马均曾在中夏石油报当过记者部主任，他开口道：
“我们记者部的三位同事，已按周主编的要求采访了地区委员会的主管领导及电视系统的领导，已获得五位领导的签名支持，另外，我们已计划在节前选取农、工、商各界有代表性的人物和事件，目前策划方案已基本成形。”
周道点点头，面色严肃道：
“首先，我要强调一点，我们的采访不同于日报，因为我们没有时效性，没有时效性如何吸引读者？只有一个法宝，可读性。
什么是可读性？这是我们区别于官腔八股文最重要的地方。”
周主编的说法很是新鲜，所有人都认真聆听。
“首先，我们看一下普通的日报，他的新闻一般是由标题，导语，背景介绍，最后总结这四个部分组成，除了标题，内容主要是三段式，表达的语言方式主要是陈述发生了的新闻。
因为他们有时效性，满足了受众‘发生了什么’的心理需求。
如果我们也这样行不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
马均是新闻科班出身，他接口道：“新闻三段式，这是标准的新闻写法，按说应当遵循这个方法……”
周道打断他的话，坚定的道：
“我要说的是，对日报行，对我们宛都荧屏报，这种方法不行！”
被主编一句话否定，马均脸色难看，但他没有反驳，其他人则屏住呼吸，等着周道的下文。
“理由很简单，你用这个方法，写出的文章跟日报一样，人家日报报纸已报导出来了，你过了一周才报出来，早成旧闻了，还有人看吗？
没有人看，人家会觉得你有必要浪费纸张吗？没必要！这张报纸还想让人掏钱买，谁傻？
连看都不愿意看，还会买吗？肯定不会！
所以我们的方法必须区别于日报，日报告诉受众‘发生了什么’，而我们呢，告诉受众‘为什么发生’！”
周道这一说，其他人都觉得明白了点什么，纷纷交头接耳，“周主编不愧是获得过大华新闻一等奖的，厉害！”
“我干过几年新闻工作了，就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观点！”
“……”
周道接着说：
“所以我们要求，我们的新闻要发掘新闻内幕，日报从正面写，我们从侧面
入手。
日报跟电视、广播抢新闻的时效性，时间仓促，不可能做深入挖掘，而我们有一周的时间找到最有话题性、最热点的新闻进行深入挖掘，这样一来，我们就跟日报区别开来。
这就好比，日报给读者看的是文件，是历史大记事，而我们给读者看的是故事，是历史话本。
这么一来，哪个更受读者喜欢？肯定是后者！”
在坐的编辑记者听得上瘾，纷纷说：
“周主编讲得太好了，我们有方向了！”
马均听到这儿，心悦诚服的说：
“主编，我懂了，你的话对我来说可以说是醍醐灌顶，我要组织记者部的同仁反复学习，认真讨论，形成新的采访思路。”
kao，这是王全式的马屁？
周道想吐槽：你还算个文人嘛，但觉得他说的话挺让人受用的，便微微一笑，接着道：
“所以说，我们报纸无论是编辑还是记者，所编所写的文章，一律不能是八股式的，我们需要文笔！文笔！文笔！重要的事说三遍！
文笔是可读性的基础！
举个栗子，关于岳武穆的的故事，我们不能仅仅做历史简介式的介绍，而是类似于《说岳全传》表述，让群众喜闻乐见。
当然，我们同样要有论证有数据，避免办成地摊小报……虽然，我们本就是张小报。”
这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但要把小报办成大报，则是我们要面临的课题！要知道，我们这张报纸是宛都地区有正式刊号的第二份报纸，在读者心目中，并不是一张小报，如果避开劣势，发挥优势，我们很容易后来居上，成为宛都最有影响力的报纸。
所以说，我们每一个编辑记者，都要严格遵循以上要求的规则！”
众人表情肃然。
周道把目光转向设计部，因为这个部此前出现的一个争议性问题，现在必须要拿到会上来谈。
第171章 人体插图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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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部主任穆公礼之前是一位大学青年教师，这原本是一个在后世令人羡慕的职业，然而这是1988年，正是收入倒挂最严重的年份之一，不是有一句话叫“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说法吗，嗯，说的就是这种收入倒挂现象。
周道虽然欣赏穆老师的才华，但他觉得如果他离开了教师岗位，将来一定会后悔。
然而穆老师坚持自己的选择，“你要是不收我就是觉得我专业不够格。”
嗯，我还是个在校生，怎么可能评价老师专业不够格呢？
周道答应他入职，但让他办理停薪留职，这样将来他还有个后悔的机会。
穆老师出手的确不凡，那些题图尾花，他基本不用打草稿，一张图画纸，两只针管笔，一只鸭嘴笔，一只勾线笔，一挥而就，那水平早超出中夏电视报几个档次了。
作为设计部主任兼美编，此时穆老师要谈的是一个影评的插图。
其实这个问题之前也在小组范围内讨论过了，今天是第一次拿到编务会上来谈。
穆老师是艺术家，说话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没有开场白，直接切入。
“我今天要说的是插图风格问题，关于大华国第一部标注为‘儿童不宜’电影《寡妇村》影评的插图。
我的想法是，既然电影播出后，大家都认为这是一部伪儿童不宜片，是蹭电影分级的热度，那我就来个真的，画一幅全裸的插图，给读者一个视觉冲击力。”
马均打断穆公礼的话：“我说穆老师，艺术是可以大胆一些，可我们毕竟公共出版物，在目前的这个大环境下，这要是中夏石油报，你的插图还没进入排版阶段就被枪毙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反对。
大家把目光投向周道。
周道沉思片刻道：“穆老师，前朝在魔都是不是有一家美院的校长，因为请了大华国第一个人体模特而备受争议？”
穆公礼道：“是的，那是刘大师，虽然当时争议很大，但现在成为美术界一段佳话。”
“既然如此，中夏省其他报纸没有出现过的，那我们为什么不可能出现呢？但要注意一点，人体是艺术，一定要从艺术的角度表达，这是一个基本出发点，也是底线。”
穆公礼表情激动：“是，周主编，我明白了！”
“这也行？”
“……”
其他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当然，男编辑则把好奇写在脸上，“穆老师，你这个插图尺度有多大？让我们提前欣赏欣赏呗！”
穆公礼一甩他快遮住眼睛的长发，正色道：
“人体艺术不是黄色图画，只可欣赏不可亵玩。看看你们这眼神，太不对劲了。”
四版编辑晋未雪是位女编辑，听了男编辑的议论，抗议道：“各位，我建议你们在讨论问题时，注意这里还有女士。”
周道看了看晋未雪，没有说话。
因为他注意到了，晋未雪这么表达，并非真的是男编辑的谈话引起了她什么不适，而是为了刷一下存在感。
“晋编辑，你的四版准备得怎么样了？”
晋未雪见周道问话，立即摊开记事本，道：“已基本筹稿到位，静等主编审阅。”
看来她是提前做了不少功课的。
周道，“谈一谈四版的大体思路。”
晋未雪道，“创刊号的这一期，暂时确定以影视圈为主，接下来按照周主编的策略，我正在做计划。”
周道点点头，道，“副刊我建议可以结合宛都的地域文化特点，采取民间故事、短篇小说、诗歌、散文等方式，尽可能的覆盖各个读者群体。
另外还有学生征文，这些都可以陆续开展。但前期，我们可以自己用笔名写不同类型的文章做为引导，只要栏目确定下来，以宛都文青的规模，大家拆投稿信都会拆得手软。”
在坐的人都点点头，觉得这个方法真的很不错。
“韦定兴，你的发行方案做好了吗？”周道把目光转向发行部主任韦定兴。
韦定兴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这时抬起头道：
“周主编，我把我们创刊号的大致内容打印了两页纸，走访了三十多个报摊，他们都愿意帮我们销售，但因为没有卖过，不愿意付现金，所以可能会售后结帐。另外我正跟邮局谈，他们已有代为发行的意向，在等我们创刊后的报纸是什么样子。”
周道点点头，“报摊的反应是正常的，可以代销，这个没问题，另外，你们发行部也要准备自己主动销售，争取第一时间弄出响动来。”
韦定兴点头道：“是！”
周道又把目光转向编辑部，“易磊，明天你到台里图书室，把全国80余家城市电视报的地址、电话、传真抄下来，然后拟两份函，一份是我创刊号将兄弟报社列名祝贺的函，可以这样写：
《宛都荧屏报》将于近期创刊，我报意将贵报列为祝贺单位，如无不妥，届时，我报将会在显著位置将贵报列入祝贺单位，特此感谢支持！
一般情况下，兄弟城市电视报不会写信反对的，这样，我们就有80多家祝贺单位名单了。”
马均赞道：“主编这一招真是厉害，我们当年就没想到这一招。”
周道直接忽略了马均的马p，接着道：
“另外再写一份公函，注明我报将与同类报纸交换，这样，很快我们就会收到一大批兄弟报社寄来的报纸，因为电视剧情播出各地时间不同，我们就可以选择性的使用兄弟报纸已刊登出的剧情了。
嗯，当然需要重新加工改造。”
马均开口道：“千古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嘛。”
周道看他一眼，道：“不是抄，是再加工。”
“易磊，印刷厂联系得怎么样了？”
易磊：“我们开印三万份，宛都印刷厂暂时对我们报纸兴趣不大，我找了一家小厂，只要稿件备齐，版画好，就可以开工了。”
周道点点头。
此时，电话铃响了，周道接了电话，是李天宇打来的。
“周总，朱总又过来了，他想直接跟你通话……”
周道：“……”
还没回答“好”，就听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的声音，正是朱逸群，他甚至带着哭腔说：“周总，你一定要抽个时间我们见个面，我再次恳请你能出面帮我一把，需要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周道面色平静，这是瓜要熟了？
……
第172章 你手里的牌全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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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放下电话，略作沉思，嗯，无论是秦关还是朱逸群，他们迟早会把自已带入进去。
至于怎么应对……这的确就要到节骨眼上了，某些时候，机会就在那么一刻，把握不好，可能就会变道，或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会场的人都把目光转向周道，他们不明白周主编接的是什么电话，当然，因为周道只是嗯嗯啊啊，整个过程只说了两个字“再说”，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个从栏目策划到引导落实都让他们觉得完全新鲜另类的主编，大家都相当钦佩，特别是马均，他曾参与过中夏石油报几年的编务，对于周道的办报宗旨，组稿办法，甚至用人准则，都觉得耳目一新。
他甚至觉得自已过去所处的环境，一直是暮气沉沉，而现在，似乎一步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所以如果有人认为他对周道拍马屁，那就错了……不能认为本尊姓马就是拍马屁，我马均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见周道若有所思，马均率先打破沉默，“周总，创刊号赞助的事，是不是也需要落实一下？”
周道点点头，“好，我们进入最后一个议程，创刊号的广告赞助，广告部暂时由陈实负责，所以说暂时，是因为我正在跟广告部主任李勇争取，希望他能答应把张实和小秋正式借到报社来，李勇现在看到我都躲着，说我挖他的墙角。呵呵。”
坐在主编室的门口，一直在用心听着大家的发言，觉得这种编务会开得非常新异，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的陈实，忽听周道朝他招呼道：
“陈实，说说你的想法。”
陈实挺直腰杆，“周主编，我刚听了大家的发言，特别是周主编的指导意见，我个人觉得，这是我进入电视台以来参加过的最让人耳目一新的会议。编辑部、记者部的工作，我不了解，我就向周主编汇报一下广告赞助的情况。”
易磊他们都知道张实是电视台广告部的老人，个个仔细聆听。
“我和小秋联系了一下之前的老客户，特别是在电视购物中尝到甜头的企业，有十家愿意成为鸣谢单位，三家愿意做形象广告，还有两家在犹豫。
我已告诉过这两家企业，这张报是我台电视购物频道的创立者周主编创办的，如果他们现在不抓住机会，以后想上广告可能都排不上号了。结果这话一出，他们立即答应赞助，明天小秋去签合同。”
周大主编现在已成一块招牌了？周道追问道，“创刊号广告收入能有多少？”
陈实回答：“我统计了一下，应当有2万5千的样子。”
“嗯，超过我们开办经费了，很好！”
“原来电视购物频道也是周主编创建的？厉害！”在座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那是，周主编在宛都新闻界可是个传奇人物，我没进报社前就听说了。”
……
编务会结束后，周道就回到了华道公司门店。
此时朱逸群还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
周道跟他握了手，他才似警醒过来。
一脸僵硬的笑，比哭还难看。
“周总，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现在几乎走投无路了。”朱逸群近乎哀求道。
周道故作惊讶道：“朱总，几日不见，何至于此啊！”
朱逸群，“现在债权人天天来摧债，我现在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了。”
周道，“朱总，不是我说你，如果是债务纠纷，可以上法院，如果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可以报警，这两条哪一条也跟我搭不上吧，你找我有什么用呢？”
朱逸群，“要是能走这两条路，我早就走了，朱总，不瞒你说，我欠的债是赌债，如果报警的话，我也会进去的。更何况，这事一闹大，亲戚朋友知道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道暗想，就是你的亲戚朋友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赌债的驴打滚滚下来，你还能剩下什么吗？
当然，嘴上他可不想这么说，他巴不得朱逸群找他解决。
“你说，我现在能帮你解决什么？”
见周道松口，朱逸群道：“周道，我第一个请求，你的工程不要停工，我已经在筹措资金付进度款，这第二个……”
周道打断道：“朱总，进度款的事，是我们合同规定的，我们也是要经营的，无限期的垫资我公司也承受不了，更何况，天府商城如今负债累累，即使我周道本人因为情感因素不停工，但公司里其他同事也不会答应，在商言商，希望朱总理解。”
朱逸群听完，沉默了一下，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周总，我有一个方案，只要你的工程不停工，我可以把工程款折合成商城的股权，你觉得怎么样？”
看来老朱总算上路了，周道内心一阵狂喜，但他还是表情平静道：
“朱总，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天府商城现在负债累累，你给我股权，是想让我帮你还债吗？”
朱逸群表情难看，他皱着眉头，道：“周总，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实说，我的事，我老爹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他狠不得拿刀砍了我，但我毕竟是他儿子，他也没有办法，就当我朱家之前在矿上赚的钱全打水漂了吧!
老爹的意思，是让我找个宛都当地人接盘，我想来想去，找别人不行，只有周总你有条件接盘。”
周道看着他，不说话。
朱逸群接着道，“我知道目前的情况，你会对我压价，甚至宰我一刀，但我在宛都跟其他人也不熟，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周道面色冷峻，听到这里，道：“朱总，老实说，你现在欠的债到底有多少？”
朱逸群面色黯淡，“有一二百万吧。”
周道笑笑，“天府商城全部抵押够还吗？”
“……”
朱逸群沉默一下，“周总，我觉得应该够还的，但是，如果一直拖下去，利滚利，我怕连累我的家人。”
周道面色平静的道：“朱总，你可能手里的牌全打光了。以你目前的状况，只要商城在你手里，你很快就会资不抵债，而最终，可能祸及你家鸾州的金矿……”
朱逸群痛苦的点点头。
顿了下，他抬起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周总，在这一切还没发生之前，我有一个想法，我把天府商城的股权以象征性的价格全部转让给华道公司，欠贵公司的工程进度款也一笔勾消，你看怎么样？”
周道面色为难的道：“你这样做，不是把危险转嫁到我身上了吗？作为朋友，我并不是怕担这个风险，而是……”
朱逸群如释重负的道，“周总，你这算是答应我了？我知道，以你的实力，你能摆平这一切。”
周道面色平静，他其实刚才是想说，“你个败家的玩意，你不担心两手空空回到鸾州你爹会打断你的腿吗？”
然而，朱逸群没有领会周道的意思，而是补充道，“这个想法我跟家里商量了的，我爹也认为只有这一个方法了。所以请你帮帮我！”
……
第173章 这是暗示我捡到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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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商城二楼董事长办公室。
周道和李天宇坐在沙发上，仔细阅读天府商城起草的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很显然，这份协议出自林雨倩的手笔，周道不得不佩服，这个林雨倩，虽说几杯酒就能熟醉，但若清醒的时候，逻辑还是很严谨的，难怪上一世，这位林美女是一位女强人。
此时的林雨倩坐在沙发对面，静等着周道审核协议。
朱逸群脸色发黑，看起来一夜未眠。
虽说他曾哀求周道接盘，但真正周道答应下来，形成正式协议草案了，他反而内心非常痛苦，眼看自已把家里的血汗钱带到宛都打了水漂，且不说当初的豪情万丈如今成了落水的丧家犬，单是处理后需的交接，他都头痛欲裂。
说实话，他几次想过一走了之，但如果所欠债务没有弄清，他担心秦关会派人找到他的老家，到时候受伤害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而自己实在无法忍受一边割肉一边还受人挑剔的样子。
好吧，我独自躲厕所哭一会儿……
朱逸群一言不发，走出办公室，没有人跟他打招呼.
周道也没说话，他表情平静，让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捡到便宜，而是接手一篮子烫手山芋。
林雨倩静静的观察着几个人反应，此时看每个人都没说话，打破宁静道，“周总，协议没有问题吧。”
周道皱眉道：“林助理，这是你出的主意？诚心把我推到风口浪尖。”
林雨倩微挑嘴角，“周总，天府商城在朱总手里是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而到你周总手里，那就是个金窝窝，要不你也不会接手不是？”
这是专门为了讽刺我的，还是暗示我捡到个便宜?
“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既然你这么认为，那趁我们还没有签协议，我们离场就行了。”
说着，站起了身。
李天宇正看着协议，此时也配合的站起身子。
恰在此时，伤心过的朱逸群进了门，他刚刚调整好心态，听周道因为林雨倩的刺激就要转身离去，急忙拦下来。
“周总快请坐，……林助理，转让商城是我本人的意思，周总愿意接手我非常感谢，请你不要再说不利于合作的话了。”
林雨倩：朱逸群……难怪我哥说你就是一头待宰的猪，只是谁来宰而已……
她堆起一脸俏丽的笑：“周总，不好意思，我刚才说话不当，你不要在意。”
周道和李天宇重新坐下来，周道:“这个协议，对我来说压力太大，不是我退缩，而是客观情况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
从我对贵公司的债务状况的了解来看，你们现在欠的是驴打滚债，虽说目前看起来资产和债务能打平，但我公司不过初创阶段，并没有这么庞大的资金用来还债。
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就是，你朱总脱身了，我垫付的装修款也打了水漂了，我周道又会被债务榨得一滴血都不剩。”
朱逸群看一眼林雨倩，恨不得给她一耳光，你长得精精致致个姑娘，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净给我添乱子？这要是周道真的退缩了，我找谁接盘去？
但眼看自己就要卷铺盖走人了，他也不想再得罪人，更何况公司目前的样子，并不是林助理的错，这段时间，公司天天被债权人骚扰，前台小姑娘早受不了离职了，只有林助理不离不弃，他应当感谢她而不是怪罪她。
忽然，楼下传过乒乒乓乓的声音，周道和朱逸群都走出办公室，朝楼下察看情况。
因为天府商城没有钱支付华道公司的工程进度款，因此一楼的工地实事上已经停工了，冲突肯定不是因为有人阻止工程施工。
然而楼下的两拨人已发生了肢体冲突，显然冲突已经发生。
朱逸群一头雾水，若按目前的状况，那帮人应当直接冲上楼才对呀，为什么被人拦住了？
与朱逸群同样一头雾水的是秦关的小头领老虎，这尼码我没让你停工呀，我只是和往常一样上二楼讨债，你们拦着我干什么？
而且，拦着自己的明显不是那天那个天煞星般的小平头，而是一个腰间插把斧头的瘦子。
“我们要上二楼，请你们让开！”
老虎端详一眼面前的瘦子，这玩意一付上山砍柴的樵夫模样，身架瘦得榨不出四两油来，也配阻挠你家虎爷？
然而斧头男并不示弱，他伸出大拇指向身后的楼上一指道：
“今天我们周总在楼上，你们请回吧！”
老虎看他一眼，老实说，他根本瞧不上眼前的这个瘦子，特别是大眼一扫，瘦子的身旁虽然还站着一个人，但那不过是另一个瘦子。
只不过这个瘦子个子要比斧头男高出一大截。
然而高那么点又有什么用，以我老虎的粗壮身架和一身功夫，一拳就能把这俩瘦子打飞了。
高个瘦子一只脚踩在简易木工操作台上，屁股半蹲在那只脚后跟上，一幅看热闹的嘴脸。
其他几个工人，或坐或站，既不像要打架的样子，也不像要干活的样子，纯粹是一帮，……闲得蛋疼的人。
以老虎的眼力，如果发生冲突，斧头男从作出要摘斧子的动作开始，保证他的手还没伸到腰间，他就可以一脚将他踢飞，人和斧子都将远远离开可以给他造成威胁的距离。
老虎只所以没动手，是因为他对那个平头男心有余悸。
……我虽然不想激化矛盾，但你硬挡着我虎哥的道，就别怪我清场了。
嗯，没有平头男在场，你挡我的道就是找死。
老虎一摆手，身后的兄弟们纷纷抽出腰间的棒子，直接向斧头男冲去。
“老张，让开点！”
蹲在操作台上的高个瘦子低喝一声，在斧头男一趔身子的当口，轻轻的一挥手，一根木角线瞬间起飞，撞上一根木棒，木棒当的一声被震落。
同时被震翻的还有持棒人，此人一头摔在一堆木枋上，木枋垮塌，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
老虎怔了一下，什么情况？我都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怎么瞬间干倒了一个兄弟？
他揉揉眼睛，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严重怀疑，他甚至怀疑，那个看起来一把骨头的斧头男，说不定也是一个凶狠的角色，否则他不至于敢向秦老大的兄弟叫板！
几乎戏剧性的，老虎瞪一眼落地的兄弟，朝楼上喊道，“今天我们就不上去了，明天备好钱，我们老大等得不耐烦了！”
然后一大票棒子队转身离开。
朱逸群和周道一起目睹了这一幕，朱总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今天没有周道在，这帮握着棒子的人冲到二楼，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预测！
看来这帮人的行动是升级了，他们今天离开，是因为，……周道。
但明天，就没人能拦着他们了。
不能再拖了！
再拖，总有一天，我这条命就丢在这帮亡命徒手里了！
“周总，我提议，协议改动一下，天府商城以一元钱的价格卖给华道公司，我们只保留天府商城一成的可赎回权利，这个权利你只需要给我保留一年，如果一年内我没有赎回这一成，天府商城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你确定不会后悔？
周道眯眼看一眼朱逸群，兄弟，你这样可是把老本都耗光了……
第174章 连同美女助理一起转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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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朱逸群已做出了决定，但他在签字之前还是给老爹打了个电话，而且是当着周道他们的面打的。
“爹，儿子无能，商城守不住了，……为了担心家里受牵连，我决定把商城连同商城所欠的债务，一并转让给宛都本地一家公司，爹，你打我骂我吧！”
估计朱老爹当时肯定是气得晕过去了，过了半分钟，才听到电话的回响：
“逸群，爹老了，打不动你了，你把商城转让了，就暂时不要回来了，我担心你叔会忍不住打你，商城他可是也出过一些钱的。”
朱逸群愣了愣神，没有说话，大约是在忍受嗓子发哽的窘迫，又过了半分钟，他才“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周道和林雨倩都把目光投向朱逸群，看着朱逸群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大家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朱逸群终于平静下来，“林助理，签字。”
林雨倩把两份协议展开，分别由朱逸群签了字，又在一式两份产权转让协议上签字盖章，并将之前的所有资料文档、悉数移交。
当这一切完成后，朱逸群反而轻松了，“好了，这两天我在酒店住两天，等政府的产权转移备案移交完了，我就可以净身离开宛都了。
周总，我还有一个要求，在我离开之前，要让债权人明白公司债务已跟我无关了。”
周道：“这个自然，你顺利的脱身，剩下的事情就是我跟他们的债务关系了。搞不好，我也得再找一个下家，只是不确定能不能像你这般完美脱身。”
林雨倩趁这机会道:“朱总，周总，商城转让的工作现在基本完成了，公司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在估计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临了还有一个要求？的确，在公司最危难的时候，只有林助理不离不弃，这的确是难得的……
“你放心，”朱逸群道：“虽然公司转让了，但林助理善始善始，我答应的奖金一定会给，而且，我还决定给林助理补发一个月的奖金。你放心，我虽然商城没有了，但钱还是有一点的，不至于发不起这点奖金。”
“我说的不是这个……”林雨倩表情平静。
不是这个？那会是哪个？
看林雨倩目光流传，朱逸群心中微动，莫不是，愿意跟着我继续创业？难得林助理是这么有情义的人，这个时代，有情义的人真心不多了……
朱逸群心中忽然充满期待，“那是什么？”
“是这样的，虽然公司转让了，但周总刚刚接手，肯定还有不少需要衔接的问题，更何况，我在商城工作多时，也产生了感情，所以我有一个要求，周总能不能留下我继续在商城工作？我会尽自己的努力为公司工作的！”
原来是要投向新东家？
朱逸群神色黯淡，想想自己也真够不靠谱的，这年头谁还相信情义？特别是假定的对象还是位美女？嗯，那抱期望的人不是傻子，就是脑子真有病……
朱逸群有点尴尬，好象有人看透他内心似的，他轻咳了一声，道：“周总，林助理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我建议你能把她留下来。”
这是连同美女助理一起“转让”？
周道内心吐槽，这还用你说，上一世宛都著名的女强人，只是她要留下来的用心，我还得考察一下。
然而，她的理由也很充分，新旧交替的时候，公司确实需要像她这样熟悉前公司运作的人，这毕竟是一家商城，不是一间小店，很多事情相当复杂，需要一个懂行的人。
周道点点头，“只要林助理想留下，你还是助理。”
虽然简短的一句话，但林雨倩内心很激动，她极力控制自己的兴奋表情，“谢谢你，周总！”
……
几个小时后。
秦关怒不可遏，一巴掌甩过去，老虎粗砺的脸上立马炸起一记响亮的耳光。
“饭桶！全是饭桶！”秦关指着老虎的鼻子骂道：“上一次你说遇到对方一个高手，结果断了一根棒子回来了，这一回你又说遇到一个高手，还把一个兄弟的腿伤了，你倒是说说，对方是个什么人？这么厉害？”
老虎捂着被扇的脸，道：“大哥，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那他叫什么？”
“不知道……”
“是什么人？”
“不知道……”
秦关一脚踹了过去，老虎身子趔了一下，没有躲避，“大哥，我觉得应当是华道公司的人！”
秦关一屁股坐下来，“华道公司？我们不是不惹他们了吗？为什么他们主动向我们挑衅？”
老虎定了定神，“他们中一个拿斧头的人说，他们的老总在楼上。”
“够嚣张了啊！”秦关点着一只雪茄，又给老虎扔一只，“看来这个华道公司是个硬茬，而且手下有众多高手。……不对，这家公司既然已停工了，他在楼上可能也是讨债的，好，有华道公司对朱逸群施压，朱逸群眼看就撑不住了！我们夺取天府商城，就在近日！
记着，三日之内，继续去天府商城，只要华道公司的人不在，尽管对朱逸群动手，直到他愿意交出天府商城为止。”
……
王全在驱赶走那群腰挂棒子的家伙之后，依旧蹲在木工操作台上。
老张摘了斧子，松了口气：“王全，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幸亏那个长相彪悍的家伙没向我动手，我怕一斧子砍不到别人，把自己弄伤了。”
王全讥讽道：“瞧你这点出息，要是对方是个女人，估计你一下子就虎上去了，看到人腰里有根棒子，就把你吓成这样！”
老张咧嘴笑道：“快别提那女人，那次要不是老板出面，估计我都进去了。不过那女人挨我一斧子，看我的眼神，完全是哀求的样子，主要是怕我接着又是一斧子。老实说，那女人长得还算端正……”
王全不屑道，“咱公司现在蒸蒸日上，过不了多久，你可能都当上经理了，居然还惦记着一个被你伤害过的乡下女人……”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浑，自然时间消磨得很快。
这时，朱逸群从楼上走了下来，在路过他们面前时，神色凝重。
老张提高嗓音道：“朱总，什么时候付我们进度款啊，我们等着复工呢！”
朱逸群理都不理，快步走出商城。
没一会儿，周道和林雨倩一起走了下来，老张问：“老板，进度款咋样了？这一天不开工，我闲得骨头都痒了。”
林雨倩笑道：“你们随时可以开工了！”
“林助理，你们朱总付了进度款了？”
林雨倩两臂交叉，胸相毕露，微微笑道：“我现在是华道公司董事长周道先生的助理，天府商城已转让给华道公司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老张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板，林助理说的是真的吗？”王全也紧跟着问。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等待答案。
周道点点头：“是的，林助理说得对，你们可以开工了，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一至三层的全部装修！”
“真的？”这个转折让王全和老张一时还转不过来。
刚刚还在等待进度款呢？这一下整个商城都是我们的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老板太厉害了！”王全叹道。
“老板v5！”老张几乎是喊了出来。
“老板v5……”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
这种集体马屁真让人受用啊，周道笑道：“大家停下手中的活，林助理安排一下，今天放假半天，公司请客！”
……
第175章 侠之大者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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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助理的组织能力的确很强，特别是在花钱方面，那简直是一把好手。
吃饭酒楼是她熟悉的那家，酒楼老板一见她，笑得眼睛都跟着眉毛弯了下来。
“林小姐，今天有几位?要一楼还是二楼?”
林雨倩笑靥如花，“二楼，清静。”
这个时代通讯工具不发达，周道只能通知门店里的几位员工一起来聚餐，至于外边的工地，没有电话，联系实在不方便，周道准备等正式转让完成重新开业时再宴请全体员工。
齐文和在一个较大的工地镇场子，所以没办法及时通知到。
一楼施工现场有五六个人。加上门店里四个人，还有周道、李天宇、林雨倩，一张桌不够，两张桌又浪费，然后林雨倩决定还是来两张桌，这样王全、李天宇还有门店经理跟她和周道坐一桌，其他人坐另一桌。
“要不要请朱总过来？”李天宇忽然提议道。
周道看了一眼，道，“这是公司内部聚餐，气氛对朱总不好，改天再专程为朱总饯行。”
“我们真的要通知债权人吗？”李天宇问。
虽然他也见过几次债权人闹事，但怎么通知他们，还是个难题。
周道呷了一小口菊花茶，“我们没那功夫满世界去找他们，他们自己会来找我们。”
李天宇没有再问，既然老同学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对的。
林雨倩给周道斟上茶水，道，“周总，明天去政府办理相关手续？”
“自然是越早越好，如果太晚，朱总该等不及了。”
……
大华国宛都地区国土局。
周道将一份天府商城转让文件塞进档案袋，舒了一口气。
朱逸群也松了一口气，两个男人互看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出国土局。
“周总，现在天府商城一切都是你的了。”
“一年内，你还有赎回一成的机会。”
“但愿吧。”朱逸群深呼出一口气。
“放心，明天就会有债权人找上门来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完全脱身了。”
周道说完话，骑上摩托车，瞬间消失在朱逸群的视野里。
朱逸群又开始忐忑起来，“这个周道，他会让我脱身吗？”
其实朱逸群多虑了，因为在周道心里，接盘了天府商城，接下来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答应的事必须落实，很快，他来到了宛都日报社。
“杨主任，我这里有个公告，需要你安排刊登一下。”周道坐在老杨的办公桌前，把一份写着公告内容的稿纸递了上去。
老杨看了看，吃了一惊：“周老弟，你来登这个公告，是受人所托？”
周道反问道，“怎么？不合规？”
“这倒不是，天府商城易手多次，每次都是新闻，只是这一次，之前没有征兆啊，我只是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又转让了？”
周道：“这里有土地局的文件，还有华道公司加盖的公章，华道公司的营业执照，怎么样，手续上合乎规定吗？”
虽然郑挺风“写”的一个通讯中提到华道公司，但老杨出于新闻的习惯仅仅记住了宛都工商局的那次改变工作面貌活动，对这篇通讯中提到的华道公司印象不深，也没有联想到这家公司跟周道的关系。
既然老杨没往这处想，周道自然乐得低调。
虽说这个时代不禁止机关事业单位人员做生意，甚至还提倡带头摆摊设点，带动群众经商热情，但周道知道总有一天，风向是会变的。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悄悄的做，以免给人产生联想。
……
老杨听周道这么说，便不再追问，电视台的报纸办起来，自己将来肯定也有用得着周道的地方，于是乐呵呵的道：
“你周主编送来的，肯定合规，说，想什么时候见报？”
“明天。”
“这么急？正版已没有位置了，报缝行不行？”
周道：“那就明天报缝见，后天再补一个正版的。”
……
宛都人民公园。
耸然挺立的假山下，白衣中年人正在练太极。
此时晨曦渐渐退去，冷风吹过树梢，发出轻微的声响。
中年人忽然收回拳掌，身子一凛，转身离开。
在一堵拱桥下，一乌须壮汉，微挺身形，面桥而立。
白衣中年人冷冷道，“刘师弟，真个是冤家路窄，从洛邑到商都，现在这是宛都，居然都有你的身影。”
刘师傅转一下身，拱手道：“曹师兄，我今天是专程来告诉你，师傅临终前曾告诉我们，武之大者为之侠侠之大者为之道，你想追求富贵，我无权拦你，但你追随权贵，如果不行正道，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师门之耻，成为武林之敌的。”
白衣中年人冷笑道：“我要走什么路，需要你教我吗？你在勤修武馆，教的不过是些奶娃子罢了，难不成还想来教我？”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经过调查，你曾利用地痞流氓，尾随一个少年，挟以凶器相害，幸而这个少年及时脱身，否则有可能造成命案，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天不知地不觉了吗？
我要告诉你，跟着一个不着调的少爷，干出这么荒唐的事，你觉得你对得起师傅临终前的嘱托吗？”
白衣中年人冷声道：“我做什么，用不着你刘德彰来管，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转身离开。
刘师傅疾速挪动双足，瞬间挡在白衣中年人面前。
“曹安，我最后叫你一声曹师兄，如果你不听劝告，一味的胡干下去，我会替师傅清理门户的。”
“就你？你得有这个本事。”
白衣中年人曹安出手，刘师傅闪身腾挪，两个人掌若流星，拳似闪电，只听衣物猎猎，拳脚劈啪，约十几个回合，曹安虚晃一掌，飞身落在一块一人高的巨石上，又几个挪移，瞬间消失。
公园红墙外，秦关紧跟的曹安身后，碎步追随。
“师傅，刚刚你明明可以取胜，为什么放弃了？”
曹安步子不停，“你哪一点看到我就要取胜？我那位师弟，性子直，但武功可不弱，他放了一个虚招，就是为了让我以实招应对，可惜他落空了。此时我若以虚化实，本可放出伤他的招式，但公园里人多，我不便出手。”
秦关点点头，“弟子受教了。”
来到一个大林子，这里树高枝空，野鸟叽喳。
曹安停下步子，“你找我，什么事？”
“师傅，我们要夺取的天府商城，失手了。”
曹安冷冷的盯他一眼，接过秦关递上来的宛都日报。
他的目光在一则公告上停驻了半分钟，恨声道：“这个华道公司的老板是谁？”
“师傅，此人叫周道，我做了调查，这个人有些背景，要不是顾忌他是宛都电视台的，我早就对他下手了。”
“又是他！”
“师傅，听说单公子心仪的魏家千斤，跟这个人是同事？”
曹安喝道，“魏家千斤也是你提的？记住，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还有，周道这个人，虽说只是农民出身，但他在宛都也是有靠山的，你把天府商城拖得落入周道的腰包，应该受到惩罚！”
忽然咔嚓一声，秦关来不及喊疼，左臂已无力的垂落下来。
……
第176章 江湖莽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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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磊带着周道到印刷厂查看。
印象中，上一世这个厂就在滨河边，是个乡镇小厂，没想到这一世，这个厂还在。
嗯，还是那个乡镇小厂。
不得不说，易磊找到这个厂是没花什么功夫的。因为这个厂离电视台不过一公里的距离。
但很快他就发现，易磊找的这个厂生产设备简陋，是真正的铅字车间，也就是说，这个厂子还停留在铅与火的时代。
其实这个时代，全大华国，真正告别铅与火时代的印刷厂还真不多，光与电的时代才刚刚姗姗来迟。
印刷厂光线较暗，印出来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初稿刚刚出来，编辑部的编辑们在低着头校对，看到周道和易磊进来，一齐点头示意道：
“周主编，易主任。”
周道点点头，拿起校对的报样，老实说，虽说用的印刷设施简陋，但因为宛都荧屏报一开始就注重版式设计和题图、插画的现代风格，整体上来说，还过得去。
“离阳历新年没几天了，元旦前能不能把创刊号顺利的印出来？”
周道问询道。
印刷厂厂长热情的陪笑道：
“周主编，我们厂职工现在是加班加点，如果校对及时，三天内能开机，就一定能印出来的。”
“那就辛苦你了！”周道拍拍厂长的肩膀，“因为是创刊号，我们的编辑没有现成的经验，当然，你们过去也没有印过报，所以大家可能会有个磨合的过程，互相要多些理解。”
厂长：“那当然，我厂一定全力配合。”
“另外，关于印刷费的事，9分钱不算高，我们可以在报纸底栏打上你们厂的名称，所以我建议印刷费减半，你看怎么样？”
厂长一脸为难，“我们厂是小本生意，你看，这材料费，人工费，都开支不少，而且新闻纸，我们找的都是上好的质量，你这一下子减半，我们本钱都不够了。”
周道笑道：“开机印刷三万份，我们会第一时间覆盖全宛都城的，这个广告效力有多大，你想过没有？”
厂长看周道态度坚定，勉强的点点头，“第一次印刷，我们不赚钱，但是等到下一期，不能再以这个价钱了，否则我们厂就该关门了。”
周道呵呵一笑，“好，就这么着！”
编辑部校对的编辑暗自低声交流：
“周主编这么会砍价，既有文化又有商业头脑。”
另一个悄声说：“嗯，这事咱们做不来啊。总得给人家留点赚头。”
晋未雪听了，低声说，“注意，背后议论领导是不对。何况领导这么做是为了大家。”
论论的人不作声了。
其实周道都听到了，文化人嘛，喜欢议论是正常的，不必当真。
他倒是多看了一眼晋未雪，这位女编辑长得有模有样，又有集体意识，从她压低声音生怕周道听到来看，她并不是为了讨好谁，而是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嗯，这样的人要重用。
估算了一下时间，以目前印刷厂的进度，元旦前出版应当没有问题。
……
秦关被曹安略施警告，胳膊沉疼了好几天。
这一天终于没什么感觉了，他决定继续天府商城讨债计划。
即使商城易主了，新主人是周道，又能有什么。
关键的一点是，师傅为什么对周道有所顾忌？就因为他的身份？
但那又怎么样，天府商城欠了我秦关的钱，你周道要接手天府商城，等于自己非要当这个债务人，那就对不起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喜欢当这个冤大头，那就当吧。
这次秦关亲自出马，他要会会这个周道。
一进天府商城的门，就感觉气氛不对，这里怎么一夜间，变得热火朝天？
他把几个兄弟留在大门外，只带着老虎，上了二楼。
没有人阻当，很顺利。
他瞥了一眼老虎，你这是公然骗我？把对方形容得虎狼一般，可为什么我看到的不是这样？
老虎心里虽然打着鼓，但也非常奇怪，现在明明欠债人换成了周道，为什么这些人反而不拦他们了？
……
周道正接着电话。
秦关也不打招呼，直接找个沙发坐下了。
周道扫一下坐下来的两个人，又看一眼坐在一侧心不在焉看报纸的朱逸群。
朱逸群莫名的手一哆嗦，报纸啪嗒掉在地上。
当然，朱逸群不是因为周道的眼神，而是看清坐下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地下赌场的庄家秦关。
这个狠角色，就是他把自己搞得倾家荡产。
然而这又有什么办法？只能说，自己是自寻的。
本来，严格来说现在朱逸群也算是客人了，但他还是莫名的感到害怕。
老虎眼神冷冷的盯着朱逸群道：
“朱总，欠我们老板的钱，今天该还了吧。”
朱逸群紧张道：“虎爷，当时欠秦爷的钱，的确是我借的，但秦爷担心我还不上，要求我打的是天府商城的借条啊。”
“那又能怎么着？天府商城和你不是一会事？你还想一直赖下去不成？我们秦爷可不是搞慈善的！”
老虎狠声道。
朱逸群直起腰身道：“那可不一样，现在商城已不是我朱逸群的了，你们应当看过报纸了，天府商城已转让了。”
朱逸群小心地把一份夹有宛都日报的报夹子递了过去。
看朱逸群神色紧张，向周道求助的眼神，周道放下电话，语气平静的道：
“怎么？这二位是？”
当然是明知故问。
秦关一抱拳，“在下秦关，天府商城的债权人。”
“哦，秦先生。”周道漫不经心的道。“今天秦先生来，有何贵干？”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关直言道：“周爷，这报纸上登的可是真的？周爷已全面接手天府商城？包括天府商城的债务？”
周道点点头，“你看的没错的，的确如此。不过本人是个文化人，不习惯江湖的称呼，你就叫我周道就行了。”
秦关掏出一张纸，又手展开，“周总，这是天府商城的借据，上面有利息计算方法，还款时间，天府商城一直没有还钱，现在周总既然已接手了天府商城，那就是说接手的也包括这张借据上的欠款了？”
“只要是天府商城欠的，我都认！”周道淡然道。
朱逸群暗叹：周总真够朋友！这是把帐单都接过去了！
……
“爽快！”秦关面露微笑，“那就是说，以后还钱的人，就是周总了？”
周道笑道：“我这人比较较真，你说的话不准确，应当是，如果天府商城欠了你的钱，在合规的情况下，由天府商城还，我只不过是个经手人。”
跟我咬文嚼字，看不起谁呢，秦关暗笑，你说的还不就是一回事？
既然你承认了，看你能赖到哪里去？！
你不是电视台的吗？那好，单就是老赖这一项，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周总，既然今天我们把事儿都摊开说了，那我问你，欠我们的款今天可以还了吧！”秦关步步紧逼。
周道笑道，“这样吧，今天你们来的匆忙，我们也是第一次认识，既然你拿出了欠条，这个欠条有天府商城的公章，欠条我认。
但究竟钱是怎么欠的，应当怎么还，我希望秦先生能做个细目出来，再说了，现在的天府商城，跟过去不一样，列支费用，需要合理的理由才行。要不，你准备好了，改天再来？”
没想到这么顺利！秦关松下一口气，他横一眼老虎，尼码你这是虚报军情？明明对方和和气气，你却说人一见你就大打出手，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秦关站起身，又向周道拱手：“周总，那我去准备了，回头再来！”
……
看着秦关的背影，周道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丝冷笑：江湖莽夫而已，就这点能耐，竟然能把朱总榨得骨头都不剩？
……
第177章 一纸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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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秦关和老虎离去，朱逸群长吁一口气。他现在更加佩服周道了，看看人家，同样是欠钱，却说话理直气壮，反倒像秦关欠他钱似的。
不管怎么样，这回总算是解脱了。
“周总，谢谢你，今天这事算了了，我立即动身去洛邑。”朱逸群站起身，“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要是我朱逸群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我一定找你合作。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周道拍拍朱逸群的肩膀：“朱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你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又向助理室招了下手，林雨倩走了出来。
“周总，有事？”
“你叫王全上来，护送朱总离开宛都，要保证朱总坐上火车后再离开。”
……
明天，就是1989年元旦。
这一天，对周道来说，意义非凡。
因为这是他重生后，过的第一个阳历年，而这一天，也是宛都荧屏报创刊发行的第一天。
后世的“996”固然可恶，但这是1988年岁尾，宛都荧屏报即将在元旦面世，所有的报社工作人员，都主动放弃元旦假日，开始忙碌于报纸的发行。
报纸处于初创阶段，发行部也就两三个人，要把这三万份报纸分发到几十个报摊，明显人力不够，所以这一天一大早，报社兵分数路，带着统一印制的报纸签收条，按发行部预先联系好的报摊，一起进发。
这一天一定成为宛都市民记忆深刻的一天，几乎毫无征兆的，早晨上班的，晨练的，遛弯的，上学的，都惊奇的发现，报摊上多了一份报纸：《宛都荧屏报》！
而且有的书摊，还用瓦楞纸写了一张大牌子，“《宛都荧屏报》创刊号！”
有的摊点还写了一句顺口溜：“《宛都荧屏报》，一周节目早知道”……
好奇的人忍不住问，“这张报纸怎么卖的？”
“一毛二！”
“来一份！”
……
不多时，街上的行人，很多人手里拿了一份报纸，读得津有味！
“老板，给我也来一份荧屏报。”
“好嘞！”
“怎么，刚刚你卖给别人的还是一毛二，为什么卖给我变成一毛五了？”
“这是限量出版，之前是优惠时间段内的。”卖报的顺嘴胡诌。
“……”
“……”
后来的只得掏了一毛五分钱买一张报。
摊主笑得合不拢嘴，听着人讨论报纸，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与有荣焉的样子。
……
“这个报纸真有趣，说的都是咱宛都人身边的事！”
“瞧，这个新闻就发生在我们街道的，老太太喜欢做香囊，儿子女儿都不愿学，这个手艺快失传了，过去根本不报道的。”
“诶呀，你看，这篇杂文，是说咱宛都年轻人为什么喜欢赶时髦，……装逼呗！还提到梅蹊街了！”
“呵呵，可不是，作者还说他在一家店里是怎么砍价的！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喜欢‘拦腰斩’的！”
还有女孩儿“呀”的一声叫起来：“这个《寡妇村》的文章下面配的图没穿衣服哎！”
“你懂什么？人家那叫抽象画儿，人体美！”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一张报纸，成为宛都人街谈巷议的话题。
但归根一点，新奇、刺激与温暖、亲近交织在一起，让人爱不释手。
有的人连报缝都不放过，翻来覆去看几遍。
到了中午，报社发行部的电话就开始响起来了。
“宛都荧屏报发行部吗？我是xx报摊，我今天的报纸卖完了，还可以给我送一些来吗？”
“喂，这是发行部吗？我这报纸太好卖了，我想再批100份。”
幸而此时有发行部主任韦定兴在值班，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做记录。
但很快他发现，报纸不够了，从印刷厂拉来的三万份报纸全部批发完了，可电话还在不断打进来。
韦定兴着急上火，连忙遣发行部小唐找主编，还好，主编今天也在报社。
听了发行部的汇报，周道当即决定：
“再印3万份！”
“可是主编，我估计3万份不够啊！”韦定兴激动得站着说话，就没坐下来。
周道：“只印这么多，是因为我们现在的报纸只在宛都发行，虽然有报摊打来电话，但这些报摊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所处的位置都是闹市区，目前我们还没接到任何一个偏僻的报摊打过来电话，所以说加印3万份是完全够用的！”
加印电话打到印刷厂，厂长一脸愁容，“我之前印的3万份都是亏本印的，你再加印3万我不是得亏更多？”
“加印的成本只是纸和油墨，排版制版的成本都没有了，加印的你不会亏的，而且加印越多，你挣得越多。”周道笑道：“亏你还是厂长，成本核算都没弄明白？”
印刷厂厂长原本想用这种方式哭一下穷加价，没想到被周道点破，只得唯唯诺诺的应道：
“加印就加印。”
……
东风电影院门口。
一辆吉普车停了下来。
单少雄从副驾座回过头问：
“曹叔，今天满街都在叫卖一张报纸，什么报这么火？是出现什么国际大事了？”
坐在后排的曹安摇了下车窗，观察了一下道：
“少爷，好像是宛都新创刊了一份报纸，看样子，还挺受欢迎的。要不要买一份？”
“嗯，看看宛都最近有什么新闻。”
单少雄转回身，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曹安手里拿了两份报纸上了车。
车子开动，曹安递一份宛都荧屏报给单少雄，自己留了一份。
“这份小报办得还挺有意思，比商都那些八股报纸强多了。”单少雄翻了翻，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曹安附和道，“少爷说得没错，虽然我不懂报纸，但感觉这张报纸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只是说不出哪里不同。”
单少雄翻到四版，忽然豁豁地笑起来：
“曹叔，你说的与众不同，是不是指这个《寡妇村》的插图？在报纸上画几个光屁股女人，我还是第一遭看到，呵呵，不过满有意思的。”
曹安也翻到了第四版，“少爷，是算不算贩黄？”
单少雄，“算不算贩黄，这得问我表哥，不过以我来看，这个办报的人胆子也够大的，我喜欢。曹叔，查查这张报是谁办的。”
曹安翻了翻报纸，“这是宛都电视台主办的……少爷，你猜怎么着？这张报纸的主编，居然是那个去显山采访过的周道！”
“哦？”单少雄狐疑的沿着曹安的指点看过去，“我还没注意，这上面还真登有主编姓名。既然是周道办的报，那肯定算贩黄，曹叔，丹湖我们就先不去了，我们改去大院。”
……
第178章 人体画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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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长办公室。
吴长义正接一个电话。
杨阳打来的。
“吴台长，你们台办的这张《宛都荧屏报》，稿子你都审了吗？
……没有？
吴台长，我希望你第一时间看看，你的报纸上居然刊登有人体画！群众反映很不好，这有伤风化嘛！还有，已有上级领导怪罪下来了，我的压力很大，这件事你要尽快处理！”
吴长义：“我审查不严，管理失误，您放心，我一定严肃处理。”
“吴台长，我的意思是，这张报的主编是不是太年轻了，我建议你把主编撤换下来！你台老成持得的编辑多得是。”
……
吴长义放下电话，面如冰霜。
“小范，”吴长义道，“找一下周道，让他到我这儿一趟。”
范心怡应声道，“好，我马上联系一下报社编辑部。”
“看台长这脸色，莫不是小周又犯错了？”范心怡心里嘀咕道。
“不过听说小周在专区有后台，不至于怎么样他吧。”
范心怡对周道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竞岗时的那场演讲，现在听台长这么说，心想这是帅哥主编遇到麻烦了？
回到自己办公桌，急忙给编辑部拨了个电话。
“喂，编辑部吗？我找一下周主编？什么？他不在？你去哪儿了？”
接电话的是易磊，“你是哪位？周主编去哪儿不用向我汇报吧。”
范心怡刚刚的好感一下子没有了，杏眼一瞪，心说，“这周道手下都什么人嘛，说话这么难听？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我是台长办公室范心怡！”
她冷冷的说：“创刊号有问题，台长要求周道马上来台长室一趟。”
易磊立马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是捅了蚂蜂窝了？
“不好意思，是范主任？我是编辑部小易，刚刚没有听出来您的声音，你放心，我马上去找周主编。”
放了电话，易磊心里打鼓，创刊号有问题？自己作为编辑部主任，一定也负有责任，但是究竟是什么问题，自己刚刚慌张之下，也忘了问。
先找到周主编要紧。
……
周道此时正在乔华办公室。
他已经知道了，穆公礼的那个人体插图出现了问题，但目前的情况是，问罪方主要将矛头指向他本人，目的是将他从主编位置上拿下来。
要是真因为这一件事离任荧屏报主编之位，丢掉了这个平台，甚至离开了电视台，被逐出事业单位，那周道之前的努力就白搭了，更重要的是，在目前的营商环境下，他可能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商人。
乔华：“说说吧，你这一创刊就被人投诉，究竟是什么原因？”、
周道，“乔书记，我听吴台长的意思，是一篇影评文章的一幅插图。老实说，我当时也审过了，我觉得这完全是一幅抽象的艺术创作，不应当成为攻击报社的理由。”
乔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小潘，你那有周道办的报纸吗？”
周道忙说，“书记，我带来了一份。”
从包里掏出一张报纸，恭恭敬敬的递给乔华。
此时小潘也带了一份进来，见周道已将报纸送给了乔华，就把他手里的报纸夹到报夹上，这样可以让乔华随时翻阅。
乔华扫了一眼肇事的插图，凝目思考了一下，问：“这画是谁画的。”
周道：“设计部主任兼美编穆公礼。”
“穆公礼？”乔华有点意外，“宛都师大的青年教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是宛都第一个在省艺术馆办个人画展的艺术家，居然被你一张小小的报纸拉进去当美编？”
“书记，不是我拉他进来，是他非得进来，说不让他进来就是质疑他的专业水平。”
乔华笑道：“嗯，艺术家也需要一个平台，虽然你这个平台世俗化了，但艺术也需要介入生活嘛。更何况，像穆公礼这类省内拔尖的艺术家，也有必要向普通群众普及美学知识。”
听乔华这么一说，周道心里略微放宽了，“乔书记，这么说，这个插图的事……”
乔华没有回答他，而是向小潘招了下手：“小潘，你来说说，以你们年轻人的眼光，这副插图你看了是什么感受？”
小潘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挑起，“乔书记，我的感觉，这就是一副唯美的插图，艺术风格独特，线条流畅中带着一丝压抑，恰当的体现出影评所要表达的意思。”
乔华点点头，“嗯。既然你们年轻人都没有因为一副画、几根线条产生错误的联想，那说明这幅画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当然了，有人认为有问题，也属正常现象，我们要正视不同的意见。”
乔华将报纸合上，郑重其事的道：“周道，你之前查的显山矿，写的那份内参，客观上促进了有关部门对显山矿滥采问题的重视和调查，老实说，调查牵扯到一些人，虽然还没有定性，但引起那些人的不满是正常的。
至于你报上的这副插图，如果是一个平庸的画家画的，那可能就不一样了，有可能会滑向艺术的反面，但这是魏公礼的创作，是艺术，之所以引起争议，这说明目前的社会氛围，对艺术的理解每个人还有偏差。
所以说，我建议以后尽量避免出现有争议的内容，安心办报，不要授人以柄。步子不能迈得太超前了。”
周道点点头：“谨遵书记教诲！”
乔华笑道：“油腔滑调。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还不快滚！”
……
小潘送周道下楼，一边走一边赞叹道：“周道，你的这张报办得太棒了，我的感觉是在宛都引起了震憾！机关这两天都在议论你这张报纸，还有人在问我这个周道是不是个学富五车的中年人？周道，你给咱年轻人争光了。”
周道客气道，“潘秘书过奖了，因为刚创刊，准备不足，以后每出一期，我都会派人给您这里送份样报，也请你多多指正。”
……
周道刚进电视台，门卫大爷就劈头道：
“小周，台长办的范心怡在找你，你快点去见台长吧！”
周道暗想，台长从来没有这么急切的找自己，估计是被人训了急切的要把火气转嫁到自己头上。
果然，一进门，吴长义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道，当了主编，这架子大得海了去，找你人都找不到了？”
还没等周道说话，吴长义接着说：
“你现在的问题很严重，我刚刚接到杨阳的电话，对你报纸的审美风向问题提出了严厉批评，周道啊，你这期报纸内容各方面都好好的，为什么偏偏要搞一幅这样的插图，博出位呢？这下好了，好好的一张报纸被一副插图毁了，你这个主编的位置，更加难保了。”
看来这是对自己下狠手啊。
要是周道没有去大院，现在肯定立马懵圈了，幸而，自己刚刚从大院回来……
第179章 这里不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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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吴台长的话，周道想说，这件事没有这么严重……
然而吴长义不给他机会，继续道：
“周道，你还太年轻，虽说在几次专题报道中有出色的表现，但在管理岗位上，你还没有经验。这次杨处明确提出主编位置要换人，而且说上级领导很不满意，我估计肯定是乔书记压下来的，唉，你说你搞点什么不好，非得搞点涉黄的内容？”
“台长，不是这样的……”
“你还狡辩？年轻人，不要因为一点成绩就认为自己是永远正确，你说，若不是这张该死的插图，我们报纸的影响就全是正面的，这一张图，毁的可不仅仅是你的前途，更可能是台里的脸面！
你说吧，怎么办？”
还没等周道回答，吴长义道：“我建议你先写个深刻的检讨，由台里报上去，争取对你减轻处理。
但主编的位置，可能很难保住了。”
“吴台长，这是台里的意见？”
吴长义道：“台里还没有来得及传达上级的指示，严格来说，竞岗会乔书记来参加过，这事还得请示乔书记。”
说到这里，吴长义朝另一个相连的办公室叫道：“小范，帮我找一下潘秘书的电话。
……瞧，因为你这件破事，我把潘秘书的电话都搞忘了。”
范心怡“诶”了一声，在抽屉里翻出电话本，写在一张白纸上，走过来交给吴台长。
转回身，看着周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想起易磊接电话时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周，你们编辑部的人什么来头？口气这么大？都是跟你学的？”
前面说的就够气人了，后面干脆对周道进行了人身攻击。
周道一头雾水。
但很快明白了，肯定是编辑部那帮“恃才傲物”的家伙，不把秘书当领导，得罪了范心怡。
但在这个场合，吴长义正对他苦口婆心的训导，他若再跟范心怡解释，说明自己太没诚意了，只得一脸歉意的向范心怡点点头，意思是我一定改过自新……
吴长义接通了潘秘书的电话：
“潘秘书，您好！我是吴长义，对，电视台的吴长义，关于电视台荧屏报的人体插图那件事，我想请您转告乔书记，这个失误和责任由我来承担……什么？乔书记已告诉周道了？还对报社的工作口头表扬？……好，好，谢谢，谢谢！”
吴长义脸色由紧张变得放松，继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然而他一放下电话，就收回了笑容，虎起了脸，喝道：
“周道！你去见了乔书记，乔书记已给这件事定了调，为什么刚刚不向我汇报？”
周道：“台长，你刚刚不让我说话……”
“……”
吴长义怒极而笑：“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是周道，我感觉你似乎是得罪了杨阳，从这件事上看，他是故意小事化大，针对你的感觉很明显。你有什么事得罪了他吗？”
“台长，我应当没有得罪过他，但上次我调查显山矿写的内参，无意中得罪了一些人，不知包括不包括杨阳。”
其实周道当然知道，这件事杨阳肯定牵扯进去的，最起码，显山通讯员提供的材料里的那张连页记录，关于单少雄的虽然寥寥数笔，但足以证明他是跟显山滥采有利益相关的，否则，他一个背景深远的大少，跑显山做什么？
杨阳是他表哥，不可能对他的事一无所知。至于杨阳与单少的利益介入多少，这点虽然不能确定，但不可能没有一点关系。
当然，这些都要以有关部门调查为准，周道也不去无限猜测。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种种迹象表明，只要周道还在这个系统工作，被找茬就在所难免，所以他才首次在吴长义的面前透露了一丝“内幕”。
吴长义收起笑，“周道，咱工作归工作，领导对我们有批评我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至于其他事情，还有上级领导呢。”
周道点头道：“是的，台长。”
“好了，创刊号开局不错，人体插图算是个插曲，好好把报纸办好，力争发行量达到宛都日报的一半。”
“台长，我们首印3万份，当天就发完了，后来因为报摊反应缺口太大，又加印了3万份，我估计在周四之前应当可以全部消化掉。宛都日报发行量是8万份，我们创刊号已经6万份了。”
吴长义听了很高兴，“周道，我没有看错你，好好干！”
刚刚不是还骂我年轻没有经验吗？周道内心吐槽，笑道：“台长放心，我一定不负台长对我的期望。”
怎么事情反转了？范心怡看周道和吴长义谈笑风生，非常奇怪，这是什么剧情？
等周道离开，范心怡小心的问：
“台长，周道的事情怎么解决？”
“解决了，乔书记还鼓励他。
小范啊，我们对待同志，不要因为一时的失误就一棍子打死，特别是年轻的同志，工作中犯点小错是难免的。”
范心怡：“……”
……你是在说我吗？
……
周道回到主编室，易磊第一个走进来。
他的心里非常忐忑，“主编，事情怎么样了？”
“解决了。”周道淡然的道。
“真的？主编真是举重若轻！”
“少给我拍马，你告诉我，是不是得罪了范心怡？”
易磊只得老老实实说：“我接了个电话，没听出来是范心怡的声音，说话有点不当，我以后一定修正。”
周道能想像出易磊和范心怡的电话内容，一个居高临下，一个谁也看不上，能好好说话才怪。
“以后注意，这里是机关事业单位，不是江湖，说话不能有江湖味，懂了吗？”
易磊点头道：
“懂了，我一定把主编的思想及时传达给编辑部同仁。”
“马p，你要把这马p用到范心怡小姐姐身上，我刚刚也不会被她冷嘲热讽了。”
周道罢罢手，易磊立马在他眼前消失。
……
期末将至，周道接到郑挺风的电话，抓紧备考，否则就要挂科了。
通完电话，郑挺风拿了一份宛都荧屏报给曹云庭校长，曹校长是个懂行的，仔细翻看了周道办的报纸，赞叹道：
“人才，真是个人才！
挺风，关于周道的期末考试，要在规则许可的范围内尽量给予照顾，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允许让我听到周道挂科的消息。至于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郑挺风一听，这话可操作空间太大。
但是，参考是必需的，至于考试方式，是统一考试还是单独考试，这个都要看周道的时间和意愿，当然，开卷，是必须的。
周道一边备考，一边还在想着天府商城债务的事，这几天很平静，估计秦关这家伙没到天府商城找他，一定是在憋大招。
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第180章 心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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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接近年关，要回家了，罗小茵又去工业路华道公司的门店找了一次周道。
罗小茵虽然住在宛都，但她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技校，所以外边的事了解很少。
上次听到周道的消息，还是因为无意间听到同事收音机收到的一条新闻，说周道勇斗歹徒，而且这个周道是宛都电视台的，她听到后非常担心，专门跑了一趟工业路华道公司的门店，可惜没有找到周道。
罗小茵也想过去电视台找他，可万一没找到周道，被人问起她跟周道的关系，她可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因为自己老妈逼周道拿出一千块彩礼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僵了吧。
更何况，真正的原因是老妈威胁要告周道耍流氓，要是实话实说，谁会看得起她？
所以罗小茵一直没有去电视台。
还有一个原因，她担心电视台的人都是非常有文化的，估计还有不少明星般的神仙美女，自己一个乡下土妞，产生对比自己会心理受伤。
她找到工业路门店，还是打听到周道的同学李天宇在周道公司工作的地址，才找过去的。可是也没有找到周道。
自己明明留了地址给他的呀，这个负心汉居然压根没有来找她。
而且，她还意外的看到一个骑小红车的都市丽人，在门店门口跟李天宇交谈了几句。
她虽然不能确认这位都市丽人跟周道什么关系，但看到李天宇对她十分恭敬，就立即断定这位美女与李天宇无关。
与李天宇无关，又去周道的门店……
罗小茵不敢往下想。
不敢想也得想，罗小茵是个现实的女孩儿，她知道以周道现在的地位，能力，被美女贴上是自然的事。
既然这些事无法避免，她也就释然了。
但是，释然归释然，她觉得周道不应当避而不见她，尽管她也知道他很忙，但为什么假装她不在这个城市？
的确，老妈把事情搞得太遭了，她一度也没脸去周家见徐翠花婶婶，但是，她都跟他解释过了，难道真的因为这个理由就彻底跟她分手？
原本，她准备不再去见他，但当有一个师姐听说周道与她之前的关系时，吃惊于罗小茵居然有一个这么了不起的男朋友，当听说周道一直没去看她，除了大骂周道是“陈世美”外，还用一句话提醒了她：
“小茵，你要是不去找他，你就傻了，你不去找，别的女人自然会去找他，他这么优秀，身边会缺漂亮女孩儿吗？”
“别人傍个有本事的男人还没有机会呢？你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就真是傻子一个。”
“还有啊，你当真跟他没什么？只是牵牵手？诶，你们要真有那事儿就好了，……要真有那事，他敢躲着你，老姐就敢给你出头。”
“小茵你小小年纪也太封建了，都不知道生米做成熟饭？”
……
罗小茵自觉不是个没“主见”的人，但她还是觉得师姐的话句句在理。
她只是没有说，是她老妈把他们的关系搞砸的，而自己要来宛都找周道，完全是一厢请愿。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她就是不死心，眼看年节将近，技校要放假，她一定得见周道一面，最起码有些话要说清楚。
这次，她给老师请了假，要在周道的门店一直等下去。
……
李天宇是个聪明人，尽管他没有细问（老板的私事他是不便问的），但他还是猜出了个大概。
……
罗小茵坐在沙发上，已等了一个多钟头，还是没有见到周道的影子。
门店的员工知道她是找老板的，尽管罗小茵秀色可餐，但大家都装作没看见，只顾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
其间来了几通电话，李天宇接电话的时候，都是礼节性的朝罗小茵点点头，接的都是业务电话，放了电话再朝她点点头出去。
这让罗小茵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个重要的人，其他人因为周道的原因对她都很尊重。
然而一直等下去，她还是忍耐不住了。
“这个，李天宇大哥，你能给周道打个电话吗？”
李天宇忙说：“大哥不敢当，我跟周总是同学，你直接叫我李天宇就行了，周总平时比较忙，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办公。”
罗小茵觉得也是，周道已不是大周庄的周道，他现在事业兴旺，有忙不完的事。
然而到了中午，问题就来了。
门店里的员工有几个回宿舍自己做饭吃，李天宇则喜欢找个烧饼店买俩烧饼加一碗杂烩汤凑合一顿，这位坐在老板办公室的精致小美女咋办？
要是同事的女朋友，可以帮忙照顾一下，带到宿舍一起做一顿饭吃，也是可以的，或者李天宇也可以请她吃一餐招待一下，可这个小美人儿一看就知道和老板关系不一般，你能带老板的女人去宿舍或者下馆子？
那你不是有病就是脑子抽了。
李天宇原想着给林雨倩打个电话，让她过来照顾一下罗小茵，毕竟都是女孩子，方便得多。但一想不知道周道想不想让眼前这个小美女知道天府商城的存在，所以就打消了念头。
毕竟，老板的私事也是大事，自己能少介入最好。
但就这么让人饿着，更加缺乏待客之道，所以此时的李天宇急得团团转。
他知道周道这几天没去天府商城，那能联系的地方就是报社了。
李天宇拨通了报社的电话。
“您好，请问周主编在吗？”
接电话的是一位男士，“你哪位？周主编今天不在。”
“我是他的同学，请问到哪里可以找到他？”
这次易磊没敢说“周主编去哪不需要向我汇报吧”，而是耐心的问，“您是他大学同学吗？听说周主编今天去宛都大学了。”
李天宇说声谢谢，开始找郑挺风的电话，周道告诉过他，如果他去学校了，直接找郑挺风老师就可以找到他。
果然，没过多久，周道接了电话。
“天宇，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周总，大周庄的罗小茵，在门店等你，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罗小茵堵到门店了？周道一时头大。
这个时候已是饭点，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李天宇的为难。
这个罗小茵，还真是执着，居然在门店等了自己一个上午？
周道看看时间，下午还有一门课要考呢。
“天宇，你帮罗小茵打个饭吧，我这里还有点事，估计要下午四点以后才可以结束。”
李天宇应了喏，终于放下心来。
“老乡，要到中午了，我去帮你打一份饭回来，你喜欢吃什么？”
罗小茵一听，这是人家要去饭馆里帮自己打饭，饭馆不同技校食堂，会很贵的，她犹豫了一下，应道：“不用了，我不饿。”
李天宇知道这是谦让，没再作声，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李天宇帮罗小茵打了一份凉皮，称了半斤油条，用一个塑料袋装着，放在了桌子上。
罗小茵推托道：“我真的不吃……”
“……”
一个小时后……
李天宇去接一个电话，发现他打的凉皮和油条还放在桌子上，连动一下都没有。
“老乡，你怎么还没吃？”李天宇问。
罗小茵抬起头，极美的嘴唇略微动了动，有点歉意的点点头。
“谢谢，我不饿。”
真的不饿？这不可能。李天宇知道饥饿的滋味，他这时可以确信，这个罗小茵，跟周道的关系可能有点复杂，她在见到周道之前，一直这么饿着，可能也是一种策略。
嗯，这个女孩儿，可不简单！
……
周道考完下午的最后一科，起身准备离开。
尽管他觉得应当跟“室友”江晓和彭越打声招呼，但因为时间紧，我觉得还是免了吧。这俩哥们儿，一但腻上又会侃个没完……
而且直接去教室，那位喜欢扯闲篇又有迷之自信的丁兰，又得让他品尝一通绿茶的滋味……
但是郑挺风还是要见的，这哥们给自己帮了太多的忙……
他先到传达室，朝门店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李天宇，“周总，你走到哪里了？我按照您的吩咐给咱小老乡打了凉皮和油条，但她一直没有动……”
周道有点头皮发麻，这个罗小茵，居然有这个脾气？要是见不到我，就一直不吃饭？
过去一直没有发现，她居然也是个这么有心机的女孩儿……
……
第181章 免费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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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罗小茵这一招很灵。
周道听说罗小茵没见到自己一直不吃饭，就放弃了去找郑挺风的打算，向门卫大爷道：
“大爷，我是88届新闻系的周道，如果你看到郑挺风助教，麻烦告诉他一声，就说周道因为有急事，来不及找他了。”
大爷笑呵呵的道，“不用我捎信，那位丁老师跟郑老师住一层楼的，你让她捎话就行了。”
果然，丁馨老师刚刚从校外回来，此时下了自行车，热情的跟大爷打招呼。
这是那个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校长贬到图书室的中年美妇丁阿姨吗？
记得自己去过一次图书馆，第一次见到那位风韵犹存的原招生办的丁老师时，丁老师大约还不太适应新工作，看到周道时，目光中明显露出愤恨的神色。
这种目光周道极少见到过，觉得寒气侵人，让人受不了，中途跟同学找个理由就离开了。
这次在门口遇到，图书馆丁管理员明显看到对面的周道，但她这次没有横眉冷对，而是面无表情，冷一眼周道，就从他面前掠了过去。
“怨念还这么大？”
周道嘀咕一声，朝大爷点点头，意思是你不捎信也罢了，这位丁女士我们不对付，然后骑上摩托车走了。
很快，周道到了门店。
停下摩托车，拔了钥匙，来到他的办公室。
此时罗小茵抬起头，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儿，不，……男人，她一下子无法适应。
她最后一次见周道，还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但那次一点也不浪漫，经过周道家门口时，还被徐翠花大婶狠狠的瞪了一眼，搞得自己像作贼似的。
就是那一次，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与周道的距离。
这个她十分熟悉的大男孩儿，性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得她不再认识了，她说不清这种转变是什么，总之那不完全是因为他进了城、考上了大学，有了社会地位，而是因为一种跟她的认知完全不同的感觉。
当此时周道来到她面前，还是如此之近，可以真切的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时，罗小茵那种陌生感瞬间消失。她确认这就是他认识的周道，只不过这个周道，已经是城里人嘴里所说的“成功人士了”。
她有点激动，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
最重要的，她糊里糊涂控制不住的眼睛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晶莹的像清晨的一滴露珠，终于没有忍受，啪嗒一声滴下来。
她抹了一下眼泪，有点尴尬的低声道：“道哥，你忙完了？”
周道有点吃惊，这孩子不是一向好强吗？怎么一见面就哭上了呢？
周道拉一个椅子坐下来，“怎么不吃饭？这可是我的老同学天宇专门为你打的。”
“我不饿。”
看她眼睛红红的，似有很多委曲，搞得像情侣见面一样，这得让别人产生多少联想？周道笑道：
“既然没吃饭，现在饭点都关火了，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开火，走，我带你去垫垫肚子去。”
不由分说，周道就往外走。
罗小茵不自觉的站起身，紧紧跟在后面。
有人小声问：“李主管，这位小妹妹是老板老家的女友？长得好漂亮啊！”
另一个人说：“老板什么人，不漂亮能入老板的法眼？”
……
李天宇喝道：“背后莫论人非，你们是不是话太多了？”
……
老于看到周道，高兴的招呼道，“周兄弟，好久不见了，我正要找你呢，可去你那一问，说你有一阵子没在神州村了！最近出差了？”
周道笑道：“的确很忙，老于大哥，给我做碗面，打两个小菜。”
老于是做饭专业出身，一看就知道谁肚子饿着。
“好嘞！妹子，忌不忌辣？”
罗小茵微笑摇摇头。
周道：“老于，你家小精灵怎么不在家？”
老于道，“托人找个学校插班学习，今天上学去了。”
正说话，门外进来一位枯瘦的男子，老于招呼道：“铁塔，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不正找周兄弟的嘛，这不，周兄弟正好来了。”
朱铁塔愣了下神，确认桌前坐的就是周道，高兴得皱脸绽开，道：“周领导，终于见到你了！”
周道有点疑惑，这位不是之前自己去显山调查时拒不配合的老于的老表吗？怎么一下子变性了？
老于插话道，“周兄弟，前一次你去显山找我这位表弟，你回来也没给我说，原来他不信任你？要是我知道，就亲自去找他，拿棍子甩他！你说，你真心为他伸冤，他还不识好歹，这样的人我恨不得揍他一顿！
好了，铁塔，现在周兄弟就在跟前，你该道歉该赔罪快点！”
朱铁塔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呢，连忙站起身，诚恳的道：
“周领导，上次是我眼瞎，把你当成工作组一样，不相信你，我这次就是专门给你赔罪来的！”
说完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周道赶快扶起，问：“你这又是何必？快起来！”
朱铁塔站起身，明显感觉他的一条腿还有后遗症，三十好几的人了，一说话居然带着泪花：
“我们显山变天了，方君亭被撤了职，方少天也被关进去了，上边给我的案子重新调查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周领导那次去显山明察暗访才把这些人整倒的……我这次来宛都，就是专门来给恩人赔罪的。”
搞了半天才明白这扑通一跪的原因，周道笑道：
“我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没你说的那么重要。”
“那可不是举手之劳！听说方少天找人到宛都闹事，被你一锅端了，周领导你太厉害了！”朱铁塔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次来宛都，不会就是为了感谢我吧！”
朱铁塔有点惭愧道，“恩人眼光毒，我来宛都，还有一事是治腿，这帮狗杂种太狠了，当时一铁锤就把我腿骨砸披了，痛得我当时就昏了过去。”
“故意伤害罪，这回有他几年牢坐了。”
“这都得感谢恩人您……”
听着朱铁塔令人肉麻的话，周道陷入了深思，固然，自己的一次新闻内参调查采访，搅动了被遮盖几年的滥采真相，让朱铁塔这种底层受害人“沉冤得雪”，但自己也因此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除了跟单少雄的怨结得更深外，可能还有一些看不见的力量在盯着他，而且，这种力量在暗处，你根本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向你发起致命一击……
……
罗小茵听着他们交谈，忘记了吃饭，心想，“周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原来广播电台播的事，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周道受不了被一个老男人感恩的场景，等罗小茵吃过饭，跟老于打了招呼，起身就往外走。
罗小茵低声问：“道哥，我们还没付钱呢！”
“这里是我的免费饭点，不用付钱。”
罗小茵张大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第182章 年终布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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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离开老于面馆，骑着摩托车来到了一个简陋的街心公园。
说是公园，其实就是一块空地，用铁艺矮栅栏围了起来，入口也没有标识，但有一条水泥花园砖甬道通向“公园”中间的一个六角亭子。
时至年尾，公园的草坪大多已枯黄，成排的蔷薇花的枝干也光秃秃的。
“道哥，我过年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回那个家，要不是那个家，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周道迟疑道：“不回家？学校放假不会关门吗？”
“老师是说放假要关校门的，但我不想回去，你能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吗？”
周道明显能感觉到罗小茵的用意，他委婉道，“我觉得你还是回去一趟，汪婶虽然脾气不好，但一年到头了，不回去过年不好。”
“那你回去吗？”
“我？”周道想了想，“我当然想回去，但是工作太忙，可能过年也不能放假，所以我今年回不去了。”
“那我也不回去。”罗小茵坚定的说。
“这个决定权在你，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回家过年比较好，毕竟所有同学都回家了。”
“我就是不回去……那怕学校放假不让住，我露宿街头呢！”罗小茵语气坚定。
“……”
周道无法理解，上一世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小女孩儿居然这么倔强？
好吧，只当她随口说说。
“见也见了，你看，我事比较多，你学习也很忙，我送你回学校吧。”周道提议道。
罗小茵看他一眼，不情愿的坐到摩托车后座。
红旗技校就在火车站附近，说是技校，其实就是后世的职业培训班，但这个时代百业待兴，各方面审批比较松，所以冠以“技校”，却是有正经批文的。
送到门口，罗小茵不情愿的下了摩托车，看着周道就要离开了，她提高声音说：“道哥，我春节真不回去了！就是露宿街头，也不回去！”
这孩子脑子有病？你威胁谁呢？
周道没有回话，转身离去。
……
春节眼看就要到了，节后第一期报纸因为处于传统假日，非常关键。
会议室。
周道正提前开会布署。
“春节特别版有两个重点，一是宛都地区领导对本报读者的祝福，二是除夕宛都人在干什么。
具体点讲就是，我们编辑部、记者部要分头找到地区主要领导，让他们对全区读者的祝福语登载在我们报纸上，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在报纸上预留出位置，我们的记者在除夕来临之时，分赴各条战线，采集到这个时间第一手信息，换言之，就是除夕夜，各个行业都在做什么。大家听明白没有？”
众人都道：“明白了。”
晋未雪放下手中的笔，提问道：
“主编，找领导可以，但是如果让领导写祝福语，他如果说没空，我们不也没辙吗？”
其他人也附合道：“是啊，领导不好找，找到他若没时间写，推给秘书，这样一耽搁就可能赶不上出版时间了。”
周道笑道：“这个简单，我这里有几份打印出来的资料，祝福语全列在上面，每个领导的祝福语我都拟好了，你们最重要的任务是让领导过目后征得他的同意，最重要的是获得他的签名。”
晋未雪点点头，“主编的这个安排真不错，我知道怎么做了。”
周道将这几张资料递给易磊，让易磊安排落实。
“另外一项，就是春节特别采访。必须是除夕这个点，我们分头行动，采访最起码五大行业，我初步的想法是电力，水务、环卫……大家都想想，还有哪些行业。”
易磊：“主编，我觉得还应当选一个工业企业，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放假了，工厂肯定还有人值班，我们看看都是哪些人还坚守岗位。”
周道点点头，“好，找一家有代表性的工厂，这个你来安排。”
易磊在本子上做了记录。
晋味雪：“主编，我觉得柴米油盐也是大家关心的，菜市场在除夕夜究竟是什么样的，也是大家关心的。”
“这个时候肯定环卫工人也没歇着……”另一位编辑道。
“好！”周道说，“另外加上一家工业企业，还有就是环卫工，除此之外大家也可以随机采访一下其他岗位的人。这次报道就这么定调了，等各行业稿子汇总上来后，由易磊主持整合成一篇特别报道的稿子。
另外，前面三期发行不错，目前发行部已和邮政签了合同，邮政方面的怎么说？”
发行部主任韦定兴道：
“我们已跟宛都邮政签订了合同，邮政方面答应只要发行由他们接手，发行渠道会下沉到县乡，首期发行量即可达到15万份。
对于我们保留宛都少量零售批发权的事，邮政方面有一定意见，但我重申了这是我们主编的要求，目的是可以随时摸清市场波动，最后对方也同意了，自办发行不超过3万份。”
周道笑道：
“定兴办的不错，当然，我们在宛都这块市场保留少量的自办发行权，也是为了监督邮政是否把发行工作做到位，就等于说，我们有了一个动态监测系统，所以对于我们掌握的发行渠道，一定要做好数据统计，以指导我们的内容走向。”
广告部是最不让人操心的，周道把张实和小秋挖过来，广告基本不用愁了，版面安排已排期到一个月后。
虽然李勇看到周道恨不得撕了他，但他因为发现“打不过”周道，一直没有“动手”。
当然，周道的理由很充分，这个小小的人事变动是经过台长同意的。
最后，周道公布了年终福利：
“年关就要到了，财务部安排一下，凡报社工作人员，每人一只鸡，五斤牛肉，一条鱼，要三斤以上的，男士一条喜梅烟，三瓶卧龙玉液，女士为了健康，就免了，另外，男女每人外加十斤鸡蛋。”
这一说，大家都乐了，男士们齐声喊：
“主编万岁！”
“主编想得真周到！”
……
女士不乐意了，晋未雪代表女士发言：“主编，为什么只拿烟酒毒害男士，我们女同胞也要求被毒害！”
周道笑道：“这样吧，女士可以自行去自选商场选择等价的化妆品，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体现我们荧屏报的风采！”
这下财务大姐、晋未雪、小秋等女性都齐声叫好。
小秋闪烁着漂亮的大眼睛说，“广告部李主任就从来没有照顾过我们女同胞，还是周主编人好！”
……
会议布署完毕，周道松了一口气，报社的年终布署完毕，他也该想想自己公司的事了。
……
第183章 被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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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对公司的处理跟报社的有很大不同，报社的钱不是自己的，是公款，再说了主要是为了鼓励下一步报纸更上一层楼，要在短期内让荧屏报影响力排宛都地区第一，需要的是编辑记者的共同努力。
公司则不同，前期倒卖液化气票的钱，全凭自己一已之力，后期工程公司运营，才是公司真正的开始。
在这里，除了普通工人应得的福利外，他还要考虑公司的几个重要骨干每个人的个人贡献，对于齐文和、王全、老张、李天宇，这几个人是要特别奖励的，而且是现金奖，他将按照后世的核算办法，给每一位员工定一个指标。
至于天府商城，林雨倩组织的人员刚刚到位，象征性的发点福利就可以了，当然他也提前让林雨倩制定新的奖惩制度，等商城开业后予以实施。
然而天府商城最重要的问题是解决债务问题。
自从之前秦关亲自来讨债，被周道临时缓解了一下后，秦关并没有很快拿出细目来，换句话说，周道在接手了天府商城后，债权人并没有和之前那样三天两头来骚扰，天府商城内部装修干得热火朝天，外部环境显得异常安静。
而这种安静，却让周道心里十分的不踏实。
这就像打牌，忽然对方不出牌了，你一下子捉摸不透对方究竟要出什么牌，这样虽然暂时安静了，但不确定性反而增加了。
毫无疑问，秦关并不是因为天府商城由周道接手就把之前的债务一笔勾销了，而有可能是周道的身份让对方放心了。
你周道是电视台的记者，现在又增加一个头衔：《南都荧屏报》主编，别看只增加这一个头衔，这可一下子让他从宛都的知名人士提升到宛都名流这个层次了！
对方一定吃定他顾及自己的社会形象，不敢公开赖账。
如果按这个方向推理，秦关一定是等待利滚利的欠债达到临界值，算下来天府商城资不抵债时，再来收割。
好阴险的策略！
至于是否能收割成功，估计他们也有预案，如果收割不成功，将采取什么反制手段，这点周道必须防备。
看来接下来，关于天府商城的争夺与反争夺，将会有一场恶战，必须布局充分，才不会到时候进退失据，落入秦关的陷阱。
……
白水茶楼。
曹安面色冷漠的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挂着棉帘子的茶楼出入口。
白水茶楼在宛都虽说地处偏僻，但因为紧邻国道，过往旅客多在此临时歇脚，所以茶楼生意一直过得去。即使是在十几年前，也没停过业。
一碗白开水2分钱，一碗茶叶水按茶叶的种类5分到两毛钱，这对于旅途疲惫缺乏饮水的旅行者来说，也是必需品。
此时的茶楼提供数类餐点品种，相对于之前，不但解决身体缺水问题，更加可以满足口腹之欲和能量补充，因此虽则偏僻，但生意还算可以。
此时门帘微动，秦关礼貌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往上座看了一眼，便垂下头，恭顺的道：“老师。”
此前他是一直叫曹安师傅的，但他发现曹安对叫师傅相当反感，而且常常对他动粗，他后来改称老师，曹安听起来受用，他能感觉到，“老师”对他增加了好感。
曹安用眼睛的余光瞥他一眼，“坐下吧。”
“谢老师！”秦关走到曹安对面，欠身坐了下来。
“秦关，你在宛都的根基并不牢，若不是我跟单少爷保你，你早已经进去了！你明白吗？”
“老师对我们的关照，秦关时刻铭记在心。”秦关诚恳表白。
曹安点点头，“怎么样？胳膊恢复了吗？”
“恢复了，谢老师关心。”
曹安看一下窗外，但见窗外景色萧瑟，远处村舍隐约可见，群岛忽聚忽散，呼啸般掠过茶楼，朝一片荆棘林落去。
“看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府商城，原本只是惩治朱家的一件小事，但现在居然把周道牵扯进来了，虽然之前杨先生让我们不要招惹那个姓周的，但现在事情已经这个样了，由不得我们不去惹他。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禀老师，我已见了周道，他承认了朱逸群的的欠债，而且说只要是天府商城的欠债，他都会认的。所以老师放心，天府商城迟早都是我们的。”
“那你为什么不趁早处理？我听说你一直在等，再没有去找过姓周的。”
“老师，”秦关道，“我的想法是，既然他不敢赖帐，那延迟下去，对他是不利的。”
“胡扯！愚蠢之极！
你道这个周道是朱逸群？在朱逸群找周道承接装修工程的时候，你就应该预测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你不但不及时向我汇报，还隔三差五的去骚扰朱逸群，让朱逸群下决心把商城转移给周道，这个周道，在宛都是有后台的，你确定你能斗得过他？”
可是，我中间也向您汇报过呀……秦关内心嘀咕，但不敢说出口，主要是怕挨打。
“老师，学生错了。我会尽快把债务细目准备好，让周道还债！”
曹安嘴角挤出一丝冷笑，“你好自为之，这次再有失误，别怪老夫无情！”
一闪身，曹安已移步走廊，随后消失。
秦关被熊得不敢抬头，屋里安静了半分钟，当他鼓足勇气抬起头时，对面已空空如也。
“老板，结帐！”顿了顿，秦关扯了下嗓子叫道。
……
春节的气氛越发浓郁，开年就要考专业了，所以雷雪莉也得提前做些准备。
这几天她向班主任老师请了假，暂时放弃文化课的学习，又把主要精力放在画画上。
任嚣的美术班已提前放假了，夜校这两天也要放假，所以她趁这个机会抓紧去夜校重温一下专业课。
其实这个时间点不愿意考学的同学都陆续回家过年了，留下来上课的只有少部分立志考学的学生。
这天晚上雷雪莉很晚才回来，周道还在书桌前草拟一篇新年社论，雷雪莉悄悄进了房间，伏在他肩上悄声说：“主编大人，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周道转回头，有点吃惊，因为他很久没看到雷雪莉这么高兴了：
“怎么了？想做坏事？”周道挑起嘴角笑道。
“才不呢。”雷雪莉笑容更浓，“我今天收到中夏大学的招生简章，我们班一共有六位同学相约3月初去校考。”
“这个呀，好事，看来媳妇儿考个学也想压我一头啊。”
“那当然，要是不比你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被更漂亮的小妹妹勾去了。”
周道拧一下她雪白的俏脸，“净瞎说。”
……
如此酣畅淋漓的冬夜，让周道首次睡过头了，醒来，发现阳光已照上了写字台。
春节特别版今天要定稿了，周道脑子一闪现，觉得需要优先处理这件事。
赶紧起床，快速煮好鲜牛奶，又煎了几个蛋，用笼屉盖好，叮嘱睡眼惺忪的雷雪莉记得及时用早餐，就急匆匆地去报社了。
刚进门，就见易磊和晋未雪已在等候，易磊神色落寞，一看就是一种诸事不顺的样子。
“怎么了？工作不顺利？”
易磊苦瓜着脸道：“主编，我们报社的编辑记者进不了大院，明显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的！”
第184章 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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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说。”
周道坐下，看着易磊和晋未雪。
易磊道：“我们进大院大门的时候，按照例行程序要求在门卫登记，但当门卫听说我们找的是领导后，被要求告知事由，结果，门卫一看我们的资料，就收了我们的资料，说他们会交给领导的，就这样我们被强执挡在大门外。”
周道点点头，转向晋未雪，“你的情况呢？”
晋未雪扶了扶眼镜，粉红的俏唇被咬出一行贝齿印。
“我的情况跟易磊的差不多，但更可恶的，有一个门卫还强行拦着我。”晋未雪没有明说，她其实跟门卫阐述了自己这也是工作，凭什么不能见领导，就要强进，结果被强行拦下。
当时的画面比较尴尬，作为女孩子，她不好意思原原本本的描述经过。
然而周道从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的露珠可知，小女孩儿内心有多委曲。
嗯，虽然今日有雾，但晋未雪睫毛上的露珠有可能是咸的。
“我当多大事呢，就这？”周道笑道。
“主编，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晋未雪不解的看着周道。
“门卫的要求不过分，工作方法也属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可是，我们报纸就要排版，他们把资料放在门卫处，也没给我们个收到资料的凭据，到时候他说没有看到我们要交给领导的资料，我们有什么办法？”
“嗯，晋未雪学会思考问题了。”周道点头道，“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
新闻记者，就是要在第一时间获取第一手资料，我们虽说这是找领导签名，但实质上跟采访一样。领导认同了祝福词，同意发布祝福词，发出的祝福词本身就是新闻的一种呈现方式。”
“可是，”易磊眉头紧锁，问道：“如果如晋未雪所说的那样，我们无法及时落实领导签名，那不是影响了我们春节特别报导计划？”
周道倒了一杯水，又向易磊和晋未雪招呼道：
“都不要站着，找到自己的杯子，我这儿有速融咖啡，自己冲，然后喝口热饮暖暖身子。”
易磊跑去自己的办公桌上，端了杯子蹭周道的咖啡，晋未雪没有动，还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易磊。
“领导交给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你还有心思喝咖啡？”
易磊笑嘻嘻的道：“喝咖啡也算一切行动听指挥嘛，是吧主编。”
周道笑道：“小晋，心大点。学学易磊，先喝点热饮驱驱寒气。”
沼气炉呼呼地烧得通红，炉上的热水壶滋滋冒着热气，周道提起热水壶，将暖水瓶灌满，坐回原位，看晋未雪低着头冲咖啡，然后又两手捧着咖啡杯，坐一旁发呆。
忽然外面传来摩托车鸣笛的声音，马均人还没进屋，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下雪了，主编！瑞雪兆丰年，有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花了！”
一掀帘子，就冲了进来。
果然马均的头上和肩上，都落满了雪花，刚刚还没留意，这雪说下就下？
周道这才往外看，果然，漫天雪花，正毫无征兆的飘落下来。
易磊和晋未雪并没有被室外的雪花吸引，几乎同时问：“马主任，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马均跺了跺脚，其实这雪刚下，皮鞋上并没有多少积雪，他这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跟你们一样，让把资料放门卫处了，门卫大爷说，荧屏报的资料都需要放门卫处，由门卫统一安排。”
晋未雪，“看你这么高兴，还以为你找到领导了呢。”
马均坐在火炉旁，取下皮手套，一边搓着冻僵的手一边说：“主编，我觉得这事有猫腻呀，为什么对我们荧屏报的另眼相看？我亲眼看到日报的记者登记完就进去了。”
周道笑道：“日报的记者又不是找领导签名，让进去一点也不奇怪。”
“这么说，找领导签名这事是大院不允许的？”马均问，易磊和晋未雪也睁大了眼睛问。
周道，“这倒不是，领导向全区人民拜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过去没有人做过，我们第一个做罢了。我们报纸深入到千家万户，这是一个树立新的干群关系的方式。”
但是……
“……”
“……”
“……”
三个人都沉默了，主编这么好的创意，就这么让我们给办砸了吗？
不能说没有机会成功，只是说，这个几率非常低，门卫递不递给相关领导，又不是机关文件，属必须按时送达之类，荧屏报的资料，送与不送，这全看他们的心情。
更何况，送去也未必就能达到目的，即使有领导看了感兴趣，总不能签完字告诉秘书，你把这份资料送荧屏报去，责成他们发表？
周道看看面前的三个人，包括马均在内，都有点霜打的茄子般提不起精神来，大家默不作声，等着周道进一步训话。
周道喝了一口水，问：“你们在门卫处，有没有看到区里年末将有什么活动？”
易磊摇了摇头，“我只顾跟他们据理力争了，没有留意。”
晋未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好象，有一个会议……”
马均忽然抬高声音说：“主编之前交待过我，到了门卫处我仔细留意传达室的文件，我看到明天区里有个会议，书记、专员和两套班子的领导都要出席，好象是年末干部会议。”
周道点头：“年末干部会议，一般是十一月至十二月间召开，我留意去年这两个月没有召开干部会议。既然你们在传达室看到有此类文件，这说明去年的干部会议挪到今年初进行了，嗯，我说是的公历年初，其实就是农历的年尾。
今年是价格双轨制关键的一年，但我很少在日报上看到相关报道，很可能在这次干部会议中会提到这个内容。”
马钧接话道：“主编，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好象参会的除了地区两大班子领导，还有物价局、工商局、商业局的个别领导，说不定真就有这个内容。”
周道听了，道，“大家打起精神，不要有一点挫折就萎靡不振的样子。如果马钧看到的会议通知没错，那说明我的推测在合理范围内。
另外，这个会议应当比较低调，电视台都没有接到采访通知，估计会后会有一个通稿，然而，这却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机会？”马钧、晋未雪、易磊都抬起头，仔细聆听。
“按照惯例，这类会议可能不会形成决议，一般属于通气会，对外宣传与否并不重要，但是如果能从会议中挖掘出有价值的新闻点，领导也是欢迎的，所以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大院里不能直接送达的新闻祝福语，我们通过这次会议去送达。”
马钧三人个个面露喜色，“主编，我们按你的指示去开展工作！”
“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会议的地点是在宛都宾馆三号楼，时间上午九点整。”
马钧一拍大腿，“主编，你真是神了，还真如你所说的，明天上午九点，地点宛都宾馆三号楼！”
周道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说，想破坏我的报道计划？休想！
然而，我们的报道计划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从门卫的反应看，这么做既合情合理，但又让我们的工作存在不确定性，门卫肯定是受了某种口头授意才这么做的。
这个人是谁？
……
第185章 禁止串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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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杨阳。
因为除了杨阳，其他人没有这个动机。
而杨阳，完全有向门卫提醒关于宣传口相关事项如何安排的能力和权力。
通过上两次与杨阳的交锋，杨阳明显低调得多了。特别是后一次人体插图事件，他过于急躁的把电话打到电视台，结果被乔华轻松顶回去，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然而这一次，可以说是不露声色，既不违反大院的规定，也让周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周道的这一招一旦成功，直接给荧屏报定了格调，相当于获得了宛都地区两大班子领导的公开支持，以后再想直接为难荧屏报，就不得不顾及区里更高层领导的颜面。
周道的这一招原本是为了体现宛都地区领导的亲民风貌，但另一方面，也无形的提高了荧屏报的档次和地位，如果杨阳知道周道的动机，不去阻止才是不可理解的。
荧屏报虽说级别没有日报高，但这几期发行量一期比一期高，单期发行量早超过了日报，在宛都已是声名鹊起，即使是宛都第一书记，也曾口头表扬过的，所以杨阳正面阻止会引起领导不适，你一个主管的部门中层干部，不支持报社发展，天天挑刺也是不好的吧。
所以他即便是看荧屏报不顺眼，明火执杖的给人穿小鞋，既不符合他的身份也跟他的表面利益相悖。
所以使点小动作，制造一些合理的障碍，这才是他的最优选择。
有没有一招致周道于困境的方法？当然有！“人体插图”事件就是，这要是往前推个几年，这一件事就把周道拿下去了。
只可惜时代变了，无论是体制面还是社会意识层面，都在趋于开放，单纯这件事已无法达成让周道卷铺盖走人的目的。
然而“人体插图”事件虽然被乔华顶回去了，这次周道过关了，但并不代表再有新的破绽被抓住周道都能过关。
想到这儿，周道不由心生一丝寒意。
比窗外的风雪透进的寒气还要让人感到冰冷逼人。
接下来必须时刻如临薄冰，如临深渊，工作上一定要避免出现明显破绽……
但若要改革办报风格，吸引受众阅读购买，又不能自缚手脚，这就好比：带着镣铐跳舞……
嗯，这几个月，什么样的艰难险阻自己不都过来了？他对可能出现的问题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要解决问题，必须找到问题的根源，这次荧屏报的编辑记者进大院受阻，原本是不应当发生的，只所以发生了，一定是杨阳提前了解到了周道的特刊计划。
但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周道开的年末专刊会，是在编辑部小范围进行的，编辑部的人多是新人，不光说认识杨阳，就是电视台的很多部门他们也不熟悉，如何泄露给杨阳？
当然，不排除报社的编辑记者本身对这类策划相当新奇，无意中讲出去的，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但接着的问题来了，编辑的同仁即使讲出去，就能被杨阳听到？
不是没这个可能，而是这种可能性极低。
这么说，就一定是有心人了解到特刊计划有意透露给杨阳的。
会是谁呢？……
看马均他们兴高采烈的讨论宛都干部会议的采访计划，周道咳了一声，道：
“大家注意，以后我们报社内部的会议精神，不能对外谈论，所有的采访计划，对外一定要三缄其口，明白吗？”
易磊喝了一口咖啡，神色活泛，“主编，电视台的同事也不能说吗？”
周道沉吟了一下：“报社的采访计划，工作安排，属内部信息，一律不能外泄，以免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马均点点头，“主编说得对，我也怀疑我们今天被大院门卫玩这么一招是有人授意的，肯定是有人不想我们荧屏报好，故意给我们打起了太极。这说明有人已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晋未雪明亮的大眼睛隔着镜片看着周道：
“主编，马均的分析对吗？”
周道点点头，心说马均的脑子够使，把自己不便说的话说出来，是个好帮手。
他顿了下，道，“所以接下来，我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这倒不是说我们一定要对谁保密，而是担心我们的采访计划被有心人利用。”
马均道：“主编说得对，我们就按主编说的办。”
易磊和晋未雪都点点头。
“另外，各个部门向本部门人员口头传达，不要在台里串岗，明白吗？”
周道怀疑这次事件就出在电视台内部。
易磊有点不解，但也表示赞同。
马均则高兴道：
“主编早就该发这道指令了，串岗既浪费工作时间，又容易跟台里的人制造出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就我所知，咱台里就有那么几个闲人，喜欢传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所以说主编的指示，可以说非常及时。”
这时穆公礼抖着一身雪进来了，嘴里呵着热气，“你们在传达什么指示？我们部隔着一道走廊，听又听不清。”
易磊说：“主编指示，新年特刊，头版上放大刊登穆大教授的人体速写。”
“拉倒吧你，上一次就给主编添麻烦了，你说的话鬼才信。”
穆公礼见有咖啡喝，掀开棉门帘倒了自己杯里的茶叶水，跑回来一边往里面倒咖啡，一边笑道：“有光不占，一场大难，呵呵。”
马均笑道，“看看，大教授就这形象。”
易磊，“屁个教授，顶多算个讲师，教授可弯不下这个腰。”
穆公礼才不管他们怎么嘲弄，冲了咖啡，坐在椅子上趁热尝了一口，咂咂嘴，一副陶醉的样子。
“主编，有什么指示，其他部门有我来发达。”穆公礼仔细品味速融咖啡的滋味，道。
周道向马均示意。
马均把刚刚周道的要求重新讲了一遍。
穆公礼听了，道：“台里让我帮忙搞舞美算不算串岗？”
周道：“兄弟部门需要帮忙，是应当的。”
“嗯，我明白了，串岗是指没事找人瞎掰乎的。放心，我们部门我早就禁止他们串岗了，发行部韦定兴和我的办公室挨着，我负责传达。”
周道点了点头，这次事件无论是有人恶意泄露还是无意散播，都是一个提醒。如果是后者，他今天的决定算是亡羊补牢，但不排除是前者，这才是隐匿的祸患。
他目光面向窗外纷飞的雪花，陷入沉思。
这次宛都宾馆三号楼的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
第186章 索要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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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都今年的雪天特别罕见，从昨天白天一直下到深夜，等快到天亮才停。
下弦月的残影和雪光一起，把窗户照得雪亮，让周道以为天已经亮了。
披衣下床，开了台灯，看了看书架上的闹钟，刚刚五点钟，还早。
“周道，你起这么早干嘛？”雷雪莉被周道起床的声音惊动，似睡非睡的问。
“还早，我以为天亮了呢。”周道应了声，又钻进被窝。
被他这一冰，雷雪莉也睡不着了，“你是不是今天有事？”
“有一个采访，担心出现失误。”周道随口应道。
“我还以为你要谈个大生意呢！”
“谈个大生意？”周道第一次从雷雪莉口中听到“生意”二字，觉得新奇，因为她从来都不关心周道的生意状况，一心扑在学习上。
到现在为止，她只知道周道开了个门店，让她去写了几次字，后来周道告诉她店里的同学李天宇学会了美术字，她自然借故复习太忙，连字也没写了。
周道接手天府商城的事，因为风险太大，他没有告诉她，怕她担心，自然她也没问。
主要是她没时间问，一个一心考学的女学生，心里只有升学，别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
听周道反问，雷雪莉也没感到什么反常，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睡意了，就又问：“你当这个主编，有多少工资？”
“怎么？要收我的工资卡？”周道笑道。
“想啥呢，我现在的花销不都是你给的，还要你的工资卡干嘛。再说，我要是考上学，不还得花你的钱？”
这倒是，想一想上一世，贫贱夫妻百事哀，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了，他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没让她挨过饿。
这一世，生活轨迹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小电工，而她也有可能走向另一个人生方向，不可能安心当一个家庭主妇，这反而让周道有一种不确定感。
“放心，好好考学，想花钱可劲花，别舍不得。”
“说得好像你是大款似的。”
雷雪莉哧的一声笑了。
虽然雪光朦胧，但仍能看到她精致的脸上绝美的笑容。
我不是大款？……周道内心吐槽，这要看你把大款的标准定到多高……然而想到今天的采访也许存在不确定性，他没有接着调侃，而是帮他掖了掖被角。
“我起来煮牛奶，天快亮了。”
雷雪莉看一眼周道勤快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笑，又想着去做个甜梦了。
……
宛都宾馆三号楼。
大堂。
一张连排摆放的桌子，蒙着一块蓝色的台布，服务员临时坐在桌后，一边搓手一边呵气，今天的天气的确是太冷了。
因为暴雪刚过，地直单位一大早统一组织上街扫雪，宛都电视台除了机房及各个办公室职守外，其他人基本都上街扫雪了。
宛都荧屏报社则由发行部主任韦定兴带队，承包了滨河路段200米的道路清雪任务。当然报社骨干马均、易磊、晋未雪没有参与扫雪任务，这个时候，他们都及时赶到了宛都宾馆三号楼。
一到大堂，就见服务员放下正拼命搓的嫩手，朝他们喊：“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马均堆出一脸笑，“我们是宛都荧屏报的。”
服务员小姐姐一脸狐疑：“好象采访名单上没有你们报社呀，只通知了宛都日报一家，说是让他们写通稿的。”
马均笑道，“我们是临时通知来参加的，主要是近期有关于价格双轨制的报道，需要听一下领导的方向性讲话，还有，新报纸刚出来，需要给领导们送一份。”
马均将从周道那里听来的东西现学现卖。
服务员小姐姐一头雾水，这讲的头头是道，咱也听不懂，但看起来也分不清真假呀。
正犹豫间，只见周道从楼梯上走下来，晋未雪第一个看到周道，因为上一次进大院被拒，心理阴影还在，此时像看到救星似的，指着周道说，“那是我们周主编，我们都是他的兵。”
周道笑道，“小晋，带了样报吗？送服务员小姐姐一份。”
晋未雪会意，将自己包里一份卷得规规整整的《宛都荧屏报》递给服务员，小姐姐展开一看，脸上立马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啊，你们真是这家报社的？我太喜欢荧屏报了，这一期我妈上街都没买到呢，这回回家她一准得表扬我。”
看了小姐姐这么高兴，周道接着道，“你写个收件人姓名、地址，以后我们安排发行部每期给你寄一份。”
小姐姐以一种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着周道：“真的？那太好了！”
马均趁势说，“那个，我们可以上去了吗？”
小姐姐不加思索的说：“可以，不过……”
马均的心一下子凉了，易磊和晋未雪面面相觑：这主编的面子也不好使？
小姐姐有些迟疑道，“我可不可以，请周主编给我签个名？”
周道笑道：“可以啊，不但我可以签，马均、易磊、晋未雪都可以签，他们可都是我们报社的笔杆子！”
小姐姐兴奋的俏脸通红，“那太好了！”
刷刷刷，几个人把名字签在报眼上的空位上，看着一脸陶醉的服务员小姐姐，马均、易磊、晋未雪三人立马有一种傲娇的感觉，觉得自己一下子真成名人了。
周道悄声说，“这还没拿到领导签名，我们自己倒给人签上了，好好干，要不了几期，你们都会是宛都名副其实的名人！”
……
掀开棉帘，会议室立马温暖如春。
周道依稀记得，宛都因为气候属亚热带与温带气候过渡带，冬天是没有暖气的，宛都宾馆的暖气，其实都来自于隐藏的采暖炉。
上一世雷雪莉曾嚷嚷着要买一个电采暖炉，但因为经济拮据，一直没有下手。想想年节前后是最冷的时候，回头要去五交化商场买两个带回家。
和任何会议一样，入门会做各种问询，但真正进去了，除非你直接跑上主席台，其他位置随你坐，周道示意他们三人先找位置坐下，留意主席台上领导的名牌，找机会行动。
地委李书记正在台上讲话，果然，在做了改变干部作风问题的讲话后，将话题转向了价格双轨制的发展方向及宛都工商业的应对之策。
易磊在低头做记录，马均和晋未雪则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周道：主编太厉害了，领导讲话的内容都能猜出来？
在李书记讲话的停顿中间，坐在台下的杨阳猫着腰准备起身去卫生间，这时发现后排坐位上坐着几个新面孔，不，新面孔中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而且是特别熟悉的那种……
他的脸立马变得冷峻起来。
在周道向他点头示意的时候，杨阳低声问：“谁通知你们来的？”
语言冰冷，眼神带着穿透般的严厉。
虽然是向周道问话，但晋未雪的脸瞬间煞白，马均也收了职业型的微笑，难道这就要功亏一篑？
他俩把目光转向周道，然而周道面带微笑，泰然自若，似乎感受不到杨阳凌厉的脸色。
……
第187章 背景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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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事上，周道并非内心没有波动，面对杨阳这个难缠的角色，作为一个办报人，不可能不对他产生天然的忌惮。
然而这又有什么办法？
原本杨阳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感，加之他的新闻内参调查，无形中得罪了一部分人，虽然无法确定杨阳直接受影响，但他的表弟单少雄，肯定是滥采矿利益链条的一部分。
只是真实的内幕还在调查中，这一点乔华曾暗示过他。当然，做为内参的撰写者，他已完成了任务，其他的事情，已不需要他再介入。
但这并不是说他没有机会介入。
如今他已从一个普通的电视台专题部记者，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报社主编，而宛都荧屏报，仅仅几期就已在宛都打出了名头，迟早有一天，这张报纸会成为宛都新闻界最重要的阵地。
这一点杨阳心知肚明，所以他并不希望这张报纸在周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创意下快速实现这个目标，因为有可能，周道这个新闻“素人”会冷不丁的推出一个让人始料不及的爆炸新闻，他根本无法预测这类“新闻”会何时产生，会伤到谁。
最重要的是，单少雄在宛都不受控制的行为，极有可能会成为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新闻人”的目标。
所以当杨阳目光凌厉的扫视周道时，他的内心跟他的外在表情并不同步，即使如此，他也必须这么做。
“跟我出来一趟！”杨阳低声道，但语气很重。
周道向马均他们递一个“看机会就行动的”眼神，跟着杨阳出了会议室。
“这是干部会议，除了日报，连你们电视台和广播电台都没有通知，你们来干什么？”
没有了会场里的顾忌，杨阳提高了声音，责问道。
按照纪律，他的责问很有道理，周道几乎无法回答。
他沉吟有顷，道：
“乔华书记曾跟我谈起过关于价格双轨制的重要性，作为新闻媒体，获取领导对新政策解读是天然的职责吧。”周道不能示弱，因为他知道，一但示弱，就真得被赶出去。
“你怎么知道李书记会讲这个问题？”杨阳语气更加不善。
“通过对全年地区会议的分析，这样可以吗？”
杨阳被噎了一下，这个家伙简直太可怕了，竟然能从过往文件和领导讲话中推出这场旧历年最后一次领导干部会议必须会讲的内容？！
如果由他一直把握荧屏报，搅局宛都新闻市场，这个平台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宛都乃至中夏省新闻界的王炸。
……
“采访完这个话题，尽快离开！”
憋了足有20秒，杨阳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
回到会议场，恰恰会议间休息。
看准机会，周道迅速走到乔华跟前，低声道：“乔书记，知道您很忙，专门找到这里送一份新出版的荧屏报给您过目，请指示。”
乔华扫了一眼周道，心想你小子又编什么瞎话了吧，送到我办公室就这么难？
乔华展开看了看，“嗯，内容角度选取新颖，版式也有创新，这算是咱宛都最新潮的报纸了。
真的就为送张报纸？”
乔华疑惑的看他一眼，心想你小子肯定还有事。
“什么都瞒不过乔书记您！书记，我们春节想搞个特刊，为了拉近领导与普通读者的距离，想在这一期的报纸上刊载地区领导给全区读者拜年的祝福语，您过目一下。”
乔华看周道递过来的一份a4纸，上面打印着一行字，“银蛇献瑞，瑞雪丰年，祝全区人民新年快乐。——宛都地区委员会副书记乔华。”
“乔书记，你看这句话行不行，要是没意见，这里需要你签个字。”
“嗬，你这是包办了？我连想说什么都不用想了？”
“那哪能，书记要改成什么样的，一切按书记的指示办。”
乔华语重心长的说，“你这个创意很好，不过你要先找李书记和常专员，要不，我帮你攻攻关？”
乔华转过脸，向一侧主席台上的书记和专员简单介绍了一下宛都荧屏报和该报新年特刊活动，李书记听了笑道：“这个想法好，这位是周道同志？把你的资料拿来我看看。”
周道先送上去一份报纸，李书记道：“这张报纸办得不错，我女儿喜欢看，你要搞的新年祝福是怎么回事？”
周道拿出一份为李书记准备的祝福语，李书记笑道：“小周同志想得很周道，你搞的这个活动，是个拉近干部与群众关系的好创意，我支持。”
大笔一挥，签了自己的大名。
常专员早已明白周道的来意，看了看周道递上来的资料，掏出英雄钢笔，旋开笔帽，在有现成内容的纸面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签了字的纸推向一侧，始终没说一句话。
周道双手拿起这张珍贵的祝福语签字纸，连声道谢。
因为谁都知道，常专员原则性很强，不苟言笑，这次任务前，周道对是否能获得常专员的签字就不抱希望，没想到在李书记公开支持的氛围下，事情出人意料的顺利！
主席台下的参会者看到周道在主席台上跟一个个大领导低声交谈，并清晰的看到领导们点头赞许，并签上字，甚至连公认最难接近的常专员也不例外，个个一脸惊奇，不知道周道是什么来路。
要知道，他们个个都是各个行业的领导干部及精英，虽然在行业内都是一言九鼎，但见到主席台上的大领导则只能是汇报式交流，而这个年轻人，却有一种超然的姿态，一定是一个背景极深的年轻人。
“你认识那个年轻人吗？”
“不认识，听说是宛都荧屏报的主编，叫周道。”
“宛都荧屏报？日报的老总也不能随意在主席台上让领导签字吧！”
“这个年轻人太厉害，背景一定不得了……”
……
周道向李书记和常专员连连道谢，又回到乔华身边，乔华笑了笑，也签了名字，给他一个“滚”的示意，周道屁颠屁颠的走下主席台。
大眼一看，马均和易磊、晋未雪三人，也分别拿到了其他主管领导的签字，三个人看主编撤了，一起跟着走出会议室。
周道他们掀帘走出会议室，立即感受到室外寒冷的空气。
此时杨阳刚刚从卫生间出来，正要进会议室，恰巧看到周道带着三个年轻人从会议室走出来，心道：“还算听话！”
“杨处好，感谢您的关照，我们的采访任务完成了，抽时间再向您汇报！”
周道热情的打招呼，就好像刚刚真的受到了杨阳的热情招待似的。
杨阳点点头。
看着这几个年轻人一起下楼，背影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他的身形停顿了一下，冷冷的低语道：“听话就好。”
然而当他回到会议室，却听到会议室不少人都在纷纷议论，甚至几个人还在传看荧屏报，低声交流，赞不绝口。
这个周道，刚刚这么短的时间，他都做了什么？怎么看起来荧屏报倒像是这个会议议题的一部分了？
杨阳皱紧眉头：对这个人，一该也不能掉以轻心。
……
第188章 年终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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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领导签字，新年特刊就成功了一半。
报社工作人员干劲十足，几乎没有人提前请假回老家过年。
当然，大部分工作人员原本就是宛都市人，或者虽来自各县但入职报社之前就生活在宛都，真正刚刚来宛都的除了周道本人，其他人都算是老宛都人了。
周道要不要回家过年？
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不行的。
他要抽空给老妈打个电话，但这个时候临近春节，周来生这小子估计天天赶集办年货去了，打了电话根本没人接。
现在迫切需要在大周庄家里装个电话。
要不要请曹刚帮忙？按说这件小事，给他打个电话就解决了。
然而通过杨阳这件事他明白一个道理，尽量不要在小事上授人以柄，因为如果让曹刚帮忙，他肯定得免费给你装，这样的话哪一天被某些好事者挖到线索，就是一个以权谋私的例证。
更何况装电话这等小事，完全没必要欠个人情。
要是让老爹亲自去邮电局申请呢？先不说现在农村私人电话好不好申请，就老妈那脾气，第一个不同意，“有大队部免费电话不打，花那钱做啥？”嗯，一准这想法还没出周家小院，就胎死腹中。
好吧，反正之前老爹老妈知道他一切安好，这事容以后再说。
过年还是要寄钱回去的，这个时代也没有银行卡，周道专程去了一趟邮局，决定汇钱回去。
汇多少呢？一万？五千？他觉得这些都会把老爹吓坏，不单是怕他担心儿子是不是搞了投机倒把生意，否则钱咋那么容易赚？最重要的老两口去取钱，害怕被人盯上，弄得晚上睡觉不踏实。
少不得还要被老妈数落一通，于是犹豫来犹豫去，汇了两千回去。
雷雪莉这边，他给了一千，让她送回去给丈母娘过个节，雷雪莉则满脸狐疑的看着他：“周道你生意有这么好？你一个大主编一月工资也不过两百多，做生意需要钱，你给这么多钱我妈就会认个好了？”
周道，“做儿女的，上一辈人认不认好重要吗？”
雷雪莉攀着周道的脖子，忽然声音低沉的说，“要是我爸活着就好，他从来不盼着我能有多少钱孝敬他，只希望我能过得好。”
周道担心又会勾起她的伤心事，引开话题道：“去中夏大学校考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雷雪莉果然心情好多了，“有你的经济支持就够了，我已跟同学约好了，过完年提前一周去梁都，听说那里的文化氛围很好，我们先到中夏大学参观参观。”
……
临近小年，财务李大姐已带着出纳小姑娘一起去中心市场采购年货，报社有十几号人，采购起来量也挺大，那些卖鸡的店、卖鱼的店、卖牛肉的店，卖烟酒的店……一听数量这么多，都高兴得合不拢嘴，那种殷勤是李大姐之前在台里工作所没有见过的，立马就有了自豪感。
“领导，你是荧屏报的呀，报纸办这么好，你又采购这么多货，我要附送一份……”
过去小商贩都是你买个东西跟你讨价还价，没想到这还有主动提出附送的，这让财务大姐觉得能成为宛都荧屏报的一员，挺骄傲的。
因为怕电视台其他同事看着眼红，报社员工都是分批去中心市场领福利的，易磊和马均之前在中夏石油报工作，过节也不过是分一罐液化石油气，这是第一年过节这么丰盛，心里那个高兴。
“主编有魄力，挣了钱敢发，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工作有奔头。”易磊说。
“你拉倒吧，这哪叫有奔头，简直就是梦幻。你知道我爱人春节发了什么，发了两套缕花枕套，你说说，你一个抽纱厂国庆发枕套、元旦发枕套、春节还发枕套，我家哪用得了这么多，我又不是开枕套店的。”
易磊笑道，“你这还是好的，我一发小，媳妇在一个乡镇小厂上班，过年发鞋垫，因为这个厂子只生产鞋垫，害得发小媳妇拖着他晚上去摆地摊……”
“看来，我们来报社是来对了？从省直单位，到地直单位，一开始你嫂子压根不同意。”
“这么说，这回你把福利带回家，嫂子一定会称赞你之前的决策是英明的，指不定还得喜坏了？”
“岂止是喜坏了，我敢肯定，她眼睛都会绿了，春节保证不会再让我洗碗了。”
……
周道为了不影响到大家，也来到中心市场，悄悄的拿起了自己的一份，李大姐发现了，叫道：
“主编，你为报社操了这么多心，怎么可以跟大家拿一样多的？我给你准备了双份，你说说家在哪里，等一下我让发行部的小伙子跟我一起给你送去。”
周道“嘘”了一声道：“李大姐，我要一份就够了，如果你采购多了，就给台长留一份，我们报社的发展，离不开台长的支持。”
李大姐是台里的老人，住在台内部家属楼，周道明白，李大姐会直接把福利送给吴台长夫人的。
……
听着身后李大姐的啧啧称赞，周道疾速离去，边走边思考，新年特刊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看除夕的采访了。
然而天府商城也让他十分放心不下。
这么几天了，为什么秦关一点动静没有？他有一种预感，秦关一定会在春节前有所行动，他不可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让天府商城按步就班的发展。
回到柳林，雷雪莉见周道带了这么多年货回来，埋怨道：“你去采购年货也不跟我说一声，看，摩托车前后堆这么多东西多危险！”
“你想多了，这是报社福利，不是我办的年货。”
“你们报社这么大方？”雷雪莉张大了不可置信的大眼睛。
“你应该说，是我这个主编大方。报社所有工作人员，无差别对待，每人一份！”
雷雪莉叹道：“这么多福利，得花多少钱！你可真会折腾的！”
周道原本想说，华道公司不但发福利，还发钱呢，但他不想让她又一惊一乍的，卸下东西，问道：“家里有人打来电话吗？”
雷雪莉道：“李天宇打过一个电话，找你的。”
李天宇没事不会给他打电话，周道回拨过去，“天宇，你刚才有事找我？”
李天宇接了电话道：“周总，我已按你的安排，给华道公司员工年终奖金和福利做了一个匡算，你要有时间来门店，我向你汇报一下。
至于天府商城，林助理说商城目前没有开业，刚入职的人员工作还不满一月，就暂时不考虑过年费了，每人发一包糕点就行了。”
没想到这个自诩消费主义者的大美女，居然懂得过紧日子了，周道应道：“林助理有这想法，也好。商城那边装修进度怎么样？”
“周总，总体进度还是不错的，按您的要求，元宵节后开业，所以我已动员施工的兄弟们，除夕、春节放两天假之外，其他时间能加班就加班，齐文和和王全都说，兄弟们没意见，加班加点施工，一定不耽误了开业时间。”
“秦关那边，什么动静？”周道问，这才是重点。
“秦关今天打过来一个电话，找您，林助理说您不在，秦关说明天他会来商城一趟。林助理就把电话打给我，问我能不能联系上您，林助理说秦关临近过年打来电话，一定没什么好事，要您提前做好准备。”
周道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道将目光移向窗外，窗外寒风呼啸，尽管天已放晴，但空气却比落雪时节更加寒冷。
嗯，下雪不冷化雪冷，该来的终归会来的，春节前，秦关终究不会安生……
第189章 债主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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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关这次来商城，没带一个手下。
当然，没有带手下上楼，不代表他真的是独行侠，实事上他带了几个得力的兄弟，在天府商城斜对面的一个小茶馆喝茶。
因为冬天街道两旁的树叶已落光，从小茶馆望向天府商城二楼窗户，视野基本不受什么阻挡。
秦关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享受着林助理给他泡的毛尖，而林助理，则低头看着公司资料，两个人似乎相互没有交集，除了喝茶与倒茶。
林助理为了应对元宵节开业，已招了几个帮手，按照之前与周道的协商与安排，所谓元宵节后开业，其实就是元宵节后完成装修，交付使用，商城开始对外招商。
事实上，林助理自己也请了助手，不过她不能称之谓助理，周道说应当叫办公室文员，林助理觉得这个称呼挺新鲜，虽然交谈中也会说“新来的文员”怎么怎么着，但真叫起来，还是按宛都的通行叫法，称那位新助手叫“小沈”。
小沈是位个子高挑的女孩子，虽然来商城不久，但跟林雨倩挺投缘，从来不叫林助理，而是叫林姐，实事上林雨倩并不比小沈大多少，但被人称作林姐，还是很受用的。
小沈看着秦关坐在沙发上的神情，觉得这个人面目可憎，悄悄的给林雨倩递着眼色。
然而林雨倩像没看见一样，低头工作，心无旁骛。
其实林雨倩并不是真的没看见，而是不便回应。
小沈属于对眼前的这位长发围巾男缺乏基本了解的那种，她只看到秦关这种貌似新潮实则不伦不类的打扮，觉得此人有些滑稽，只有林雨倩清楚，面前的这位秦爷是个狠角色。
连他哥林傲天都谈之色变的狠人，周道却不当会事，她虽然私下也替周道捏把汗，但也没有办法。
林傲天在弄清楚天府商城的现状后，曾改变主意劝林雨倩最好离开天府商城，他愿意再厚着脸皮去自选商场做工作，让妹妹去自选商场上班，但林雨倩拒绝了。
他相信周道，虽然她并不是特别了解这个人……
“你们周总什么时候来？”
秦关品一口茶，眯着眼问。
林雨倩一慌，手里的资料不小心滑落掉地上。
眼前这个魔头给朱逸群造成的恐惧似乎因为朱逸群的离场传导到她身上，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心里一惊，勉强稳住心神，抬头平静道：
“周总说来，就一定会来。他比较忙，可能会迟一点。”
“周总不会是故意晾我？”
秦关歪着头看天花板，对于林雨倩这类姿色妖娆的美女，竟是连看也没看一眼。
“不会的，周总一向注重待客之道。”
秦关收回目光，扭动了一下脖颈，听着脖颈间骨头传来格格啪啪的声音，又眯上眼道，“我再等十分钟。”
林雨倩有点着急，周总也是，明明知道秦关这个时间点会来，却不及时赶来，这个人呆在她的办公室，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拔通了华道公司门店的电话，这是她能联系周道的唯一方式。
当然，宛都荧屏报的电话是公开的，她不是不可能联系，而是觉得，周道没告诉过他有事可以联系报社电话，作为助理，若非紧急情况，她还是尽量不要未经允许打他在电视台的工作电话。
“李主管，周总在门店没有？”林雨倩刚刚拨通门店电话，便听到办公室的房门开了，周道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来了，他已经来了。”林雨倩欣喜的说了这句话，就挂了电话，搞得李天宇一头雾水，这个林助理，搞的什么鬼？
周道跟秦关打了声招呼，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秦关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进周道办公室，朝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神色散漫的道：
“周总真是大忙人啊！”
周道嘴角微挑，“瞎忙，瞎忙，秦老板这是有事找我？”
秦关心里一震，这是装傻？还是想搞事？上次跟老子约的事忘记了？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周道是故意装作不记得，生意场上的这一招，放在我秦老大这里，简直就是小儿科。
“周老板，天府商城欠我的钱，我已经列了个细目，你过目一下。”
他特意强调了天府商城，观察周道的反应，然而周道没有反应当。
秦风掏出他列出的详细欠款记录，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利息的部分，早已超出了十数倍的本金，造成在目前的情况下，以现有的融资渠道，天府商城即使真想还钱，已无意义。
“哦豁，”粗略的扫了一眼欠款细目，周道故作惊奇的道：
“秦老板列出的这个帐单，看起来不是来讨帐的，而是来接手天府商城的？”
秦关一愣，虽然他的目的就是要鲸吞天府商城，但真正让周道从口里说出来，他还是觉得有点不适应，最重要的是，周道不是朱逸群，他不可能一开口就说，“你的抵押物已无法还上帐款了，先把商城的资产转移过来吧！”
秦关略微有点迟疑，但随即恢复平静，“周总，我的这个明细，是天府商城借款时约定本息算法的，你可以看一下我们之前的借款协议。”
周道翻了翻后面的复印资料，笑道：
“秦老板，据我所知，这个借款最初是朱总个人的名义借的，后来才由天府商城补盖了个公章，所以说，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借款协议算得上是借款人由商城作担保，我这样理解对吗？”
秦关脸色不变，“周总，你是文化人，我是个粗人，不管你如何说，这个借款还是成立的，朱逸群还不上款，以公司的名义对借款做担保，也就是说他是拿商城做质押才得以将还款时间推延，但是他实际上后来一直还不上款，按约定是要用商城产权相抵的。”
“哦，绕来绕去还是要把商城转移到秦老板名下，对吧，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周道脸上现出嘲弄的笔容，“要不，我们再把这件事捋一捋？”
“周老板，你无论如何捋，这欠款还能捋掉不成？”
看着那边谈话氛围越来越紧张，林雨倩把心提到嗓子眼上。
周道这回看来是摊上麻烦了，我当初给他提供的“内幕”，是不是反而害了他？
我算不算利用他的年轻气盛，帮朱逸群解套？
不，我虽然最初没有告诉他债权人是个什么角色的主儿，但后来他也看到了，那是实打实的涉黑团伙。
相比较而言，孙棒子那就是个混混，明知道秦关不是好惹的，最后你周总还决定接手天府商城，这跟我林雨倩就没太大关系了吧……
……
第190章 无效欠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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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悄悄走到林雨倩身边，小声道:
“林姐，老板究竟欠那人多少钱?”
林雨倩白她一眼，“好好干自己的活去，别乱打听事儿。”
小沈扭着小腰坐到座位上整理资料去了，但眼光还不时的瞥向周道的房间。
周道给自己冲了一杯水，面对质疑自己的秦关，一点也不生气。
“秦老板，你刚说的债务是上一个商城所有人欠的，我刚接手，对于之前的遗留问题，最近正在清理，包括你说的欠帐。”
秦关坐直了身子，“周老板既然接手了这笔帐，我秦某也不是没事闲得慌，今天咱就把这事掰扯清楚了，周老板给个囫囵话，这帐什么时候还？”
“秦老板，这笔帐既然存在，我肯定会正确面对的。但我对这笔帐大略看了一下，发现这里面存在一些问题，今天正好你过来了，我也不用去找你了，恰巧可以向你当面请教。
这第一点，朱总的借债由个人转向公司，仅仅是加盖了一个公章，天府商城是有限责任公司，朱总也仅仅是公司的法人，换言之他仅能代表自己的股权，无权替其他股东做出决定，我翻遍公司文件，没有发现有其他股东的授权文件。所以这里面还存在一个内部确认的问题。
这第二点，你所主张的债务，占比最大的是利息，我不明白的是，这个利息标准是谁定的？利率是参照大华国家银行吗？如果不是，那这个利率的依据是什么？是否有效？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一大笔巨额借款，用途是什么？我看到的用途是用于赌博翻本、偿还赌债，秦老板，恕我直言，我大华国对于赌债的资金往来是没有权益保护的。”
秦关的脸渐渐由平静而泛红，最后泛青。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么说，周老板是想赖帐了？！”
周道笑道：“秦老板言过了，我周道再怎么说也是遵纪守法之人，赖帐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只要是符合大华国政策法规的账，我一定一文不少，绝不相欠。当然，如果所谓的欠帐是违法的，那么我周道也不能干违法的事。”
秦关冷笑道，“周老板，我需要告诉你，这账虽是我来收，但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若真想硬碰硬，那就别怪我秦关没有提前把话说到明处！”
“哦，秦老板这是威胁我了？我倒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哪个，难道是我看错了黄历，现在是青洪帮时代？”
“周老板，我念你是条汉子，明确告诉你，你蹚这趟浑水的确没好处！一栋堂堂大楼杵在这儿，你想白捡？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道站起身，“你这话应当是我说才对吧，一个杀猪盘，害了多少人倾家荡产，朱逸群就是例子。我知道你将把这种方式在宛都复制，但你别忘了，宛都可是禁赌最严的地方，你这个法子，迟早会踢到铁板的。
现在的情况我已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看到天府商城的欠款是合法的，如果你认为是合法的，可以到宛都法院起诉我。”
秦关听到这儿，也嚯地一下站起身，“周道，算你狠！你就等着瞧！”
……
坐在茶铺的四个“喝茶人”看到临街的窗户人影晃动了一下，其中一个说，“老大在楼上有异常，我们要不要上去？”
其他三人毫不犹豫的道：“走！”
几人起身就走。
店老板追出屋外：“诶！你们几个，还没付茶钱呢！”
四人头也不回，快速疾走。
店老板：“哪来的王八羔子，连几毛的茶钱都赖？！”
四人冲进天府商城，直奔二楼。
然而似乎眨眼间，楼梯通道被堵住，一个平头男，斜靠在楼梯扶手上，一只腿伸在楼梯台阶上，似乎漫不经心的打着瞌睡。
“让开！”四人中冲在前面的穿着黑大衣的“喝茶人”喝道。
平头男缓缓睁开眼，打量着面前这位横气冲天的人，“你在跟谁说话？”
黑大衣，“让开！”
“你大爷的，你就会这一句？”
“……”
平头男转动了一下腰身，忽然飞起一脚，将黑大衣踢翻，四个人因为挤在狭窄的楼梯台阶上，阵仗立即被打散。
而平头男似乎还保持着横伸一条腿打盹的姿势。
嗯，一脚能解决绝不用两脚……
其他三人停止了向上行，警惕的用手摸着后腰，随时准备使出杀招。
秦关站在二楼往下看，平头男的形象一下子冲击进他的瞳孔，这就是一招折断兄弟们木棒的家伙！
周道只所以这么嚣张，不光是如老师所说，他在大院有后台，更是因为他的手下有这类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向下走了几步，向平头男抱拳道：“兄弟，可否让个出门的道儿？”
平头男刚刚睡醒一般，眯眼打量了一下秦关，扭着头左右看了看。
老张站在距离楼梯口五步的地方，冲他喊：
“文和，开饭了！”
齐文和立即破功，紧了紧鸭绒袄晃着身子下楼。
梯楼口的三人立即让出一条路，齐文和看了眼刚刚被踢下楼梯的“黑大衣”，“黑大衣”大约腿骨受伤，在挪动身体让路的那一刻，忍了一下，目光警惕的看着齐文和。
老张立马搭上齐文和的肩，“饿坏了吧，今天中午食堂蒸了羊肉包子，听说个大流油，闻一闻就要流口水。”
两个勾肩搭背的家伙并没有立即去所谓的食堂，老张撅着别着斧子的屁股，扭着老腰才能跟上齐文和的步子，又扯着嗓子冲一楼安装门板的工人喊，“到点就收工了！今天中午羊肉包子杂碎汤，各个管肚子圆！”
干活的工人应道：“好嘞！”
秦关经过四个被寒冷冻得发抖的兄弟，目光冷冷的扫过黑大衣，骂了句：
“废物！”
“……”
秦关一走，齐文和和老张冲上楼，一到周道办公室就问：
“老板，这家伙来说了什么？”
周道笑道：“能说什么？赌债嘛！”
齐文和，“周哥，赌债又不是我们欠的，是朱逸群欠的，他要赌债找朱逸群去！”
此时林雨倩和小沈也跑过来，她们两个刚刚几乎一字不拉的听到周道与秦关的对话，关切的问周道怎么办。
周道让他们都坐下，自己也坐在沙发上，接着齐文和的话道，“赌债的确是朱总欠的，但朱总也以商城的名义做了担保，朱总既然把商城转给我们，那赌债自然也由我们承担，不能让他们还去找朱总。”
“那我们还得起吗？”小沈担心的道。
“还？为什么要还？”周道笑道：“大华国法律规定，赌债为无效债务，他就是到法院打官司也打不赢。”
“难怪老板敢接这个盘！”几个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敢情老板一开始就压根没想过要还人赌帐？而是要跟秦关硬刚？
林雨倩目光复杂的看着周道，心想你就一句无效债务就完事了？
周道当然知道她想什么，也明白其他人想什么。
“老张，你这天天腰里别把斧子，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老张咧开干瘦的被冷风冻得僵硬的老脸，“老板，我就想着，咱接了商城，一定不太平，所以随身带把斧子，也好顺手拿出来跟那帮家伙干。”
周道一脸严肃的道：“老张说得没错，我们接了商城，的确面临的压力更大，虽说赌债无效是大华国的法律，但对那帮赌徒来说，就真无效了？所以说，我们接下来面临的情况会非常复杂。
文和，今年春节会不太平，所以你和王全、老张几个，再挑几个身手好的兄弟，做好春节职守，以防不测的事情发生！”
第191章 提前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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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和道：“周哥放心，春节商城就交给我好了，那帮家伙如果来捣乱，定教他有来无回。”
周道点点头，道：“商城有电话，遇到危险，能报警就报警，我们现在是正经生意人，不是黑社会，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不要自己动手。”
林雨倩在哥哥林傲天那里看过不少港岛片，知道周道现在遇到的问题是什么，心说，要是报警都能解决，那些片子就没法拍了。
周道从林雨倩的眼神里自然读出了她内心的想法，然而这是1988年，通讯还极不发达，更加上没有后世的监控录像，林助理表示疑虑也是正常的。
小沈跟在林助理身后，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她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很清楚，林助理也不让她多问，但他觉得老板年纪轻轻，不但人长得帅，面对这帮黑帮性质的闹事者，那份镇静，那份快刀斩乱麻的劲头，更帅！
她在想，跟老板般配的女子，一定是天仙一样的存在，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
商城的安全交给齐文和，周道放心。然而自己在明，那帮人在暗，事情可能远没有这么简单。
“文和，最近这几天，你要加派人手，定点观察，防止这些人搞破坏。”
齐文和道：“放心周哥，这事交给我你就放一百条心吧。”
老张拍拍屁股后边的斧子，“文和，下次见到那帮杂碎，交给我，我活剁了这些狗娘养的。”
齐文和说，“好，我还想近距离欣赏欣赏老张的身手呢！”
周道暗道，欣赏个屁，老张也就见了女人敢动手，刚刚他还不是站在一边当看客？当然，现在是用人之机，他不能打击老张的积极性，拍拍老张的肩说：
“斧子是利器，乃百兵之武，一般情况咱也就拿来砍砍木头，不要随便用。”
老张嗬嗬笑着，“听老板的。”
林雨倩算是近距离听到周道与秦关对话的人之一，她有点疑惑，问道：
“周总，虽然大华的法律不承认赌博款来往的有效性，但当时朱总是把商城抵押给秦关了的呀，白纸黑字加上公章，这些都会成为重要证据，如果他真去法院起诉我们怎么办？”
“是啊，”小沈接话道，“我还听老板你说让他去法院起诉，他要真去了对我们会好吗？”
周道笑道：“虽然朱总写过以商城物业做抵押，但朱总也不是真傻，他是说如果还不上欠款可以以商城物业做抵押，他并没有真的把商城的官方证书文件交给对方或任何第三方，否则我们还能顺利的办好交接吗？
当然，我不知道朱总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上这些文字的，我觉得肯定是在特殊的条件下，甚至是胁迫的情况下才这么写的，而对方估计志在必得，也没有仔细看内容，所以说，朱总即使身陷险境，还是保留了起码的理智底线的。”
林雨倩道，“我现在有点同情朱总了，他把商城转让给华道公司，一定还有其它苦衷，我听说他家的金矿也受到了这些人的影响，那帮人太坏了！”
老张惊奇道：“原来朱总家底这么厚？还有金矿？”
齐文和道，“你才知道，要不然朱总会把钱不当钱？人家里的沙子用筛子筛就筛出金子来了呢？”
老张：“老板，金子是这么来的？”
周道看一眼老张，“别听文和瞎说，金子也不是这么容易来的，鸾州山区的金矿，目前也属于滥采时期，迟早有一天，国家会收回开采权的。
现在可能正处于转型期，所以有些势力可能会介入进去，这些人估计会拿上面政策风声对矿主施加压力，得手后再向zf讨价还价。
我估计，朱总家的金矿估计是被人盯上了，有人想在政策收紧前大捞一笔，所以朱总参与赌博，是有计划的被人诱进陷阱也说不定。”
小沈没有见过朱逸群，啧啧了几声，“周总讲的这些像电影一样，我们小老百姓看不透，有钱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小沈，不光是复杂，还很危险呢！”
朱雨倩白她一眼，她觉得一个小女孩儿，特别还是位形象上佳的女孩儿，当面夸一位男性老板，让她觉得有些别扭。
但周道的话引起她的深思，虽然朱总并没有过多的跟她谈论过他家的金矿，但从她偶尔听到的电话，再结合周道的分析，觉得他分析的极有道理。
而她敢肯定，朱总应当没有给周道讲过这些事。
他是怎么想到这么深层的问题的？
这个老板，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
乒的一声，气枪的扳机扣动，高压空气瞬间释放，一枚塑料子弹以肉眼难以观测的速度，正中靶心。
房间的空气似乎抖动了一下。
“曹叔，这个周道太猖狂了，谁给了他这个胆？”
单少雄收起射击动作，啪的一声把气枪扔到红木案几上，转了身，眼中露出冷光。
“少爷，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周道已摆出油盐不进的架势，接下来通过和平手段，可能难以将商城夺回。”
“这个秦关是怎么办事的？当初我们这么做，不过是逼他朱家就范罢了，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朱逸群吓跑了？还让周道捡了个便宜？”
“是的，少爷，……金矿相对于商城来说，肯定更重要。”
“老爷子说了，黄金是大华国的战略储备资源，金矿要不了多久就会收归国有，这不同于煤窑，是最后的机会了，怎么可以在这个点上出差错？”
单少雄解开围巾，松开脖子下的纽扣，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真的身体发热，亦或是冬天室内外温差的关系，他的脸色有点潮红。
“少雄，虽然你年轻气盛，算不得什么，但在宛都，你办的事的确是有点草率了！”
此时从外间走进一位二十几岁模样的青年，身材笔挺，着一袭笔挺的毛呢大衣，一边说话，一边一屁股坐在圈椅上。
“红阳哥，你一直是支持我的，今天怎么说这话？”
被称作红阳哥的青年叫王红阳，是单少雄的远房亲戚，此时他坐在圈椅上，表情十分闲适，就好象终于看到一场笑话一般。
“我早跟你说，穷寇莫追，你非得对朱家穷追猛打，结果便宜了外人，而这个外人，还是你的对头？”
单少雄不说话，显然王红阳的话让他极为不适，他端起一只饮品，猛灌一口，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单少雄就不信，次次跟这个周道交手，都会落下风，红阳哥，不是我说你，你要真帮小弟，就要拿出点诚意来。”
“少雄啊，哥几百吨的液化气票都给你了，算不算哥是真心帮你？你让肖红兵送给那丫头，结果呢，你跟魏丽丽的进展到底怎么样了？”
“魏丽丽迟早都是我的，放心吧哥。”单少雄道。
“嘿，小婧都跟我说了，魏丽丽不为所动，据我的分析，她可能根本不知道是你送了她这么个大礼包。不，是哥代为你转送的大礼包。”
单少雄脸色铁青，他最不愿听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了，因为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他追魏丽丽的事几乎没有进展，而他还信心满满的认为他迟早会抱得美人归。
“不说这些了，红阳哥，你调查周道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王红阳听了这话，心情立马灰暗起来。
虽然他愿意拿魏丽丽的事情打趣，但他有些迟疑，要真说起单少雄办的蠢事，他是否能受得了？
他已在油田石化产品销售科做过调查，由肖红兵转交给魏丽丽的300吨液化气票，提货的人并非是魏丽丽。
当然，不是魏丽丽一点也不奇怪，一个美若天仙出身高贵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亲自跑到石化产品销售部这种到处飘荡着刺鼻石油味的地方？
但他通过提货单与营业员对提货人的大概印象以及后来的跟踪调查发现，这两批提气的人，都与那个叫周道的人有关……
这要现在说出来，单少雄会不会气炸？
……
第192章 安插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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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阳哥，看来你就没把我的事当事！”见王红阳沉默不语，单少雄不满道。
王红阳有点同情的看一眼单少雄，单叔是何等英明，怎么会生出一个这样的儿子来呢？内心腹诽，但他还是咳了两声，道：
“这个人表面经历看似简单，但运气极好，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还是个在校学生。”
“在校学生？”单少雄有些意外，这一点杨阳也没告诉过他。
“他凭一已之力，创办了一家装饰工程公司，但是目前来看，也只能说是一家小型公司，入驻天府商城，算是一个蛇吞象的行动。
但这个人做生意一向低调，目前社会上很少人知道天府商城易主了，虽然他也登了产权受让声明，但那个声明在报纸上的版面很小，很不显眼，看起来更像是通知奏关他们上门确认债务的。
显山的调查我也弄清楚了，这是周道接到的任务，发布任务的人是乔华，看起来这也不像是乔华一个人的决策，更像是集体决策，由乔华负责执行。所以我说，显然的矿最好还是不要寄予希望。想以后翻盘，机会已不大了。”
“按你这么说，扶桑的客商我们如何交待？”单少雄打断了王红阳的话，问道。
“怎么交待？实话实说呗！我们跟他们的协议，对不可抗力原本就有免责条款，zf的管制，就属于不可抗力的一种。”
“可他们当初跟我们合作，就是看中我们的zf资源，现在我们跟人家说这个问题我们解决不了？”
“少雄，我最初对跟扶桑人合作就不看好，你想想，蓝晶石矿属大华国战略资源，当下大华国因为技术问题，还无法有效利用，而扶桑人不但疯狂采购，还把价压得这么低，这个生意早就不应当做了！总有一天，我们会被后人指着脊背骨骂的！”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倒倒其他的矿产资源、倒倒车皮、干点小打小闹的事？”
王红阳笑笑，“这又如何？稳当一点不好？你去看看那些皓首穷经的专家教授，一月拿着一两百块钱的工资，你就知足吧你！”
单少雄重新系上围巾，眯着眼想了想，道，“曹叔，秦关今天不是来了吗？”
曹安点头道：“让他进来？”
单少雄，“这家伙把事办成这个样子，我要让他当面告诉我怎么办！”
曹安摇摇头，向外边示意一下，秦关神色严峻的走进来，小心的道：“见过单公子！”
“秦关，天府商城的事，你搞成这样，准备怎么办？”
秦关低头想了想，“少爷，秦关办事不力，正在想办法……”
“想个屁办法，把朱逸群吓走了，来了个更难啃的骨头周道，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秦关，“少爷，天府商城有欠款协议在我这儿……”
“你的意思，是想通过正常的手续要回欠款？”
“这笔款目前已不是小数目，周道是没有偿还能力的。”
“那他要赖着不给呢？你还能去法院告他？”
“少爷，欠款是天府商城的名义欠的，您说的这个方式是一个选项。”
单少雄抬起头：“你问问王公子，这到底是不是个选项？”
王红阳不屑的道：“赌债都能上法院，你这得有什么样的脑回路？”
单少雄冷哼一声，冷冷的盯着秦关，“既然你能把朱逸群吓走，你就得有能耐同样把周道撵滚蛋，至于用什么办法，那是你的事！”
秦关惶恐的低着头，应道：“是！”
……
曹安摇摇头，等秦关走开，低声道：“少爷，此事因我而起，我会盯紧他办事的。”
……
报社办公室。
周道正审阅新年特刊稿件，忽然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吃了一惊，原来魏丽丽站在门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周大主编，特来拜访，欢迎吗？”
“欢迎欢迎！”周道微笑着站起身，赶紧让座。
在她一侧，还有一个面色圆润的姑娘，这姑娘个头比魏丽丽稍矮一点，身材匀称柔美，两只眼睛顾盼有情，若不是因为站在魏丽丽身边，被魏丽丽的绝世容颜比下去了，单单从她的长相看，同样是一位颜值上佳的姑娘。
“这位是？”
“我朋友，肖嫣。”
肖嫣勾起嘴角，微微露出贝齿，声音甜润的道：“周主编好！”
“周主编……”魏丽丽一坐下，也跟着开口称呼道。
“别别，叫我周道就好了。”周道笑道，“忘了？之前我就不喜欢叫我周组长的。”
魏丽丽赞许道：“当上一报主编，还这么谦虚，不错。只是，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去专题一趟？何景可是天天盼着你呢，专题部新来的同事也在天天打听你的光辉事迹呢。”
“这么说，哥不在专题部，却成了专题部的一个传说了？”周道笑道。
“当了主编，还这么贫啊。”魏丽丽问道，“这就前楼后楼的，怎么不去专题部串串门呢？”
周道想说，竞岗的时候给张凯玩的太过难看，怕上去了被赶出来，但毕竟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在旁边，这么说就不好了。
“你没看，万事开头难，瞎忙，等报社工作就绪，我请专题部的各位同事搓一顿，地方你们挑！”
魏丽丽笑笑，她对这类集体聚会一向不热衷，所以干脆没有接茬。
打量了一下周道的办公环境，随意道：“办公条件不错嘛，比专题部强多了。”
“凑合。”周道一边说，一边帮魏丽丽和肖嫣冲咖啡。
魏丽丽接过周道递过来的咖啡，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我这个朋友，读的商校，刚刚毕业，看到新办的荧屏报，特别喜欢，家里安排商业局的工作，都不想干，一定想来荧屏报工作，所以我就带她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放弃了商业局的工作，跑来荧屏报？周道觉得不可思议，再过若干年，事业编和公务员编分开的时候，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但现在你给她这么说，她根本理解不了，这个时代的小女孩儿，梦想中的又浪漫又好玩的工作就是电视台、报社，周道也不想解释。
但是这是魏丽丽的朋友，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你魏大记者出面，我没有理由拒绝是吧，只是，肖嫣同学平常喜欢写哪类文章？”
肖嫣有点羞涩的摇摇头，“我的作文很差的，就是想跟周主编学一学。你放心，编辑记者我暂时肯定做不了，但是干点辅助的杂活还是可以的。”
你一个大小姐，让你干杂活？周道笑笑，然而他无法找到拒绝的理由，主要是，这是魏丽丽第一次找自己帮忙，而魏丽丽可是给自己帮过大忙的。
魏丽丽见周道为难，道：“你别说，肖嫣的确对工作不挑，人也比我勤快，到时候你随便安排你干什么都行，等她干烦了，就自己回家里安排的工作单位干了。”
周道无语的笑笑，像她们这类家庭，拥有太多的选择，这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与普通人的最大区别。
既然魏丽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道也没有什么话说，只得应下来。
送她们出门，肖嫣有意识的走在了前面，趁这机会，魏丽丽悄声说：“肖嫣她哥曾帮过我不小的忙，你可要把这个小妹妹照顾好。”
周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又说不清，点头道，“放心，供着她还不行？”
魏丽丽道，“有些事情，可能不是供着这么简单，总之对这个妹子，你要注意点。”
这什么意思？打的什么哑谜？怎么听起来不像是来找工作的，反而像是送来个卧底？
第193章 恫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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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丽丽说完就走了，留下周道陷入思考。
以魏丽丽的为人，她基本上是不求人，以她的家庭背景，她也不需要求人。
可为什么特意说明肖婧的哥哥曾帮助过她？
这说明她肯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个事情有可能还不便给家里人明讲，那么会是什么呢？
周道是过来人，他很快联想到自己曾找魏丽丽帮忙搞液化气票的事，现在想来，以魏丽丽的个性，她是不会参与这些庸俗的空手倒买倒卖的，可为什么主动说要帮忙？难道她真的是有现成的渠道？
在当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当今天听到魏丽丽的话后，他觉得自己当初的判断一定是错了。
他虽然不能确定魏丽丽请人帮忙的事是不是那300吨液化气，但最起码，这种关联是存在的。
因为，如果魏丽丽愿意，她想办的事，不需要自己去跑，告诉她燕京的父母就成，但凡是自己亲自去办的，一定是不便告诉父母的事情。
当然，也不排除是别的他不了解的事情，既然他答应了肖嫣来报社工作，将来一定会弄清楚的。
……
春节眼看就临近了，报社的工作按步就班，特别报道已进入排版阶段，就等着除夕采访稿件脱稿填补空白了。
然而商城那边出现了状况。
这一天，宛都风俗是节前大扫除的一天，然而前台小姐一进入工作台，就吓了一大跳，叫声惊动了不少人。
林雨倩走过来，问：“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林助理，你看，太吓人了！”前台小姐脸色发白，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林雨倩移过目光一下，不由得心跳加速，原来那是一张白色的a4纸，纸张被故意撕为两半，同时被撕为两半的还有一幅似像似不像的骷髅头，以及两个歪歪扭扭红色大字：“还钱！”
林雨倩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急忙打电话给周道。
当周道摘下头盔，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时，林雨倩和齐文和都围了过来。
周道盯着面前的这个被撕为两半的恫吓纸片，陷入沉思。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一时气氛紧张。
“周哥，这是我的失职，我大意了，没有做好防范工作。”齐文和说。
王全道，“这个人怎么进来的？”
看来王全能一下子抓到问题的要害，周道仔细端详了一下字迹，道，“可以肯定，这两个字是秦关写的。虽然秦关极力掩饰自己的写字形态，但他的习惯还是留下了痕迹。”
老张奇怪道：“老板，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周道，“秦关在与朱总的欠款协议上留有钢笔签名，他写字有个特点，字体总是往右斜，最后一笔总是要停顿一下，然后向下一挥收笔，这两个毛笔字虽然故意没向右斜，但却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而且收笔的习惯还保留着。
秦关自己动手写恫吓信，这说明他这是要狗急跳墙了。
文和，检查一下商城各个入口通道，看看还有什么薄弱环节，特别是要弄清楚这张纸是如何放到前台的。”
齐文和回答一声：“好！”就带着两个兄弟离开了。
“王全，你比较细心，也跟着检查一下，。另外，让李天宇守好门店，门店离商城不远，如遇到情况，可及时赶过去处理。”
王全道：“老板放心，晚上兄弟们轮流值班，一定要让这帮兔崽子吃回大亏！”
看看齐文和和王全都忙去了，老张单手摸着屁股后面的斧子，“老板，给我分配点任务干干。”
周道拍拍老张的肩，“你的任务是督促好施工的兄弟们在年前尽快完工，力争不误明年元宵节后开业招商。”
老张大嘴一咧道：“老板放心，兄弟们现在加班加点，一定不会误工的。”
看老张走远，小沈低声问：“老板，听齐文和说老张腰里的这把斧子是专门砍女人的，是吗？我每次看到他那把斧子就发怵。”
周道，“别听文和瞎扯，老张的这把斧子是保护女人的。”
林雨倩倒是听说过老张拿斧子砍女人的事，这是她知道的唯一一次，但她后来才知道，那次是为了保护老板女人的。
当时她十分感慨的想，做老板的女人该有多幸福！不但有老板保护，连老板手下的木匠也为了保护她对别的女人下狠手！
此时看小沈傻傻地问，笑着揉一下小沈的头发，“齐文和的话你也信？”
小沈眯起眼晃一眼林雨倩，心说，“我不信齐文和的难道非得信你的？”
……
周道回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王全和齐文和都进来了。
齐文和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叫道：“周哥，问题找到了！”
周道示意他们二人坐下，“慢慢说，什么情况。”
齐文和单手搭在王全的肩上，“你说。”
王全，“是这样的，我带两个兄弟到各个地方都检查了，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文和他们也没发现问题，外围的窗子看起来都关得好好的，而且也没有窗子破损的痕迹。”
“那问题究竟是哪里？”
王全道，“后来我们沿着二楼检查，发现靠近西北角的地板上，有一行明显的脚印，再仔细看，有一扇窗户好象从里面没有扣上。”
“带我去看看。”周道果断道。
果然，在二楼的西北角一个敞开的房间，有一行脚印。
因为这个房间散落了锯沫，所以脚印比较明显，直到走廊里，脚印才慢慢消失。
“这个窗子你们动过没有？”周道问。
“刚刚有个兄弟想去关上，我没让他动。”王全道。
周道点点头，看来王全不但心细，还颇有保护现场的自觉。周道一边想一边蹲下来，大体测量了一下，又察看了一下自己踏上留有锯沫地板后的脚印，低声道：“这个脚印是个不超过13岁的孩子，为什么是孩子？”
“孩子？”王全恍然大悟，“就是说秦关既要吓唬我们，又要派个孩子来混淆视线？”
周道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昨晚下班谁走的最晚，有没有检查过各个窗户是否关闭？”
王全说，“我刚才问了，是吴小波最后下班的，我们有最后下班的人需要检查大楼门窗的制度，我刚才问过了，他确认他检查过了，这个窗子是关闭的。”
周道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房间其实没有完全封死，靠墙的一侧与另一个房间相通，而在另一个房间，的确有杂乱的脚印，但这些脚印都是通向这个窗口的。
只所以吴小波他们没有直接从最北边的这个房间走，是因为这里还堆放着一些木枋废料，因为没有及时清理出去，晚上行走比较不便，这也是锯沫一直没有清理的原因。
周道皱起了眉头，如果情况属实，那这个脚印是怎么从窗外进来的？
第194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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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下吴小波。”周道示意道。
很快，吴小波上来了。
“老板，我离开的时候确定检查过这个窗子了，但这个窗子的确是关闭的，我还从那间房走过去检查了一下窗子把手卡的牢不牢。”
看来这个问题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
周道点点头。
“好，秦关既然是涉黑组织，弄开一个窗子自然也不是难事，他通过一个小孩儿送过来一张恐吓信，就是想敲打我们，现在来看交锋才刚刚开始。”
齐文和道，“就秦关手下那些人的身手，有我和王全两个都可以全扫荡了，根本就不用周哥出手。”
此时小沈也凑了过来，“齐主管那天那一招是不是叫无影腿？我那天看你都没怎么动，就把那人踢翻在地上很久爬不起来了。”
齐文和听了很受用，“这你也看出来了，怎么样？想学吗？”
小沈羞涩的瞥齐文和一眼，明亮的眸子闪了闪，“人家一个女孩子，学这个干吗？”
小沈的声音娇滴滴的，让齐文和心里一动，便不再打趣了。
回到周道的房间，林雨倩请示道，“周总，既然你能确认出秦关的笔迹，又有房间内的脚印为证，我们为什么不报警？”
林助理的思路变了？
很难想像她是林傲天的妹妹，之前林傲天的行事风格，影响到的妹子可不是遇事找警官蜀黍的性格，然而现在的林雨倩，完全是一个后世法制社会的良好公民。
“房间里的脚印，不只一个，即使能说清哪个是我们的，那个是从外边进来的，但说得清能当法律证据吗？更何况，窗户关与没关，只是我们自己说的，是否能当成证据，还是一说。
再者，目前的笔迹学鉴别对两种完全不同的书写工具是否有效，我还不能确定，既然有这么多不确定性，在我们还能解决的范围内，还是自己解决。最重要的是这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严加防范的工作还需要做得更细一点。”
在场的人都点点头，还是老板分析的透彻。
……
处理完了今天的问题，周道决定到门店看看，刚到门店，林雨倩就打来电话。
“周总，你刚刚走，我就听到你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接，是秦关打来了。”
林雨倩说话紧张，还能听到她微微的喘息声。
“慢慢说，他打电话都说些什么？”
林雨倩定了定神，接着道，“他听清楚接电话的不是周总你，就对着电话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撂下狠话，如果我们不还他的钱，他会让我们无法开业，也无法在宛都经营……”
好大的口气！这才像一个涉黑团伙应当说的话！周道身体不自觉的挺直，道：“不用管他，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是询问我他昨天送给我的警告我是否真的收到？
既然想让我知道，为什么昨晚不直接把警告送到我办公室，而是送到了前台？
能弄开外墙窗户，就不能弄开我的办公室房间？
……周道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好吧，想搞事，老子奉陪！
……
一夜无事。
周道睡前把电话移到床前的床头柜上，主要是担心有突发事情发生。
雷雪莉对周道的这个举动持反对意见，在她看来一天工作得都够辛苦了，晚上还不让安生？
最重要的是，如果恰巧心血来潮……比如春江水暖，神仙打架，这电话是接还是不接？
幸而没有来电，这说明商城和门店均相安无事。
周道照例帮雷雪莉煮好牛奶，又煎了两个荷包蛋，叮嘱她及时起来吃，就骑上自行车去电视台了。
路上忽然觉得自己饿了，在街边的小吃摊上随便解决了一下，这才站起身，准备去电视台。
不得不说，虽然仅仅几个月，宛都的街道变化飞速，过去没有的小吃摊一天天多起来，以至于某一天，你忽然觉得似乎一夜春笋般的涌出了很多不收粮票的小吃店。
这是1988年岁尾，一切变化都悄然进行，甚至让他这个过来人，都觉得吃惊。
付了早餐钱，推了车子要走的当口，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他不自觉的回过头，与一位被羽绒服围裹得紧紧的姑娘目光相遇。不得不说，这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惊艳美女。
骑上自行车，他还在细细回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还是让他记忆深刻，这个女子似乎一直在注意她？她是什么人？
“主编，昨天一直没见到你，春节特别版的插图，需要你审一下。”
穆公礼一见到周道，就堵在办公室门口。
周道开了门，接过穆公礼递过来的审稿单，一张一张翻看。
老实说，穆公礼的插图水平的确很不错，虽然名义上他是设计部主任，但实际上他还兼任美术编辑、插画师。
他手下并不是没有兵，而是一般美术专业毕业生，创作能力有限，一张报纸四个版十几幅插图题图，别人可能一周都解决不了，老穆一个半天就搞定了。
周道见过他工作的过程，手里几支笔：毛笔、针管笔、鸭嘴笔、麦克笔……对着图画纸，根本不用铅笔打稿，如郑燮画竹一般胸有成竹，奋笔直取，一挥而就。
当然，此时的报纸因为是黑白印刷，顶多搞个套红版，所以报纸设计只使用一种颜色——黑色就够了，以穆公礼这种三分钟可以画一张惟妙惟肖速写头像的水平，搞搞报纸插图简直就跟闹着玩似的。
手下没活干，只能给其他编辑画画版什么的，要想获得画插图的机会，只能盼着老穆哪一天病了起不了床才可以顶替，只是穆公礼身体结实，没生过病，别人也就一直没有显山露水的机会。
一页页的翻过去，周道一直以“不错”表示赞同，同时还得在稿签上写上“发”字，并签上自己的大名。
“穆老师，春节特别版有没有其他的特别创意？”周道审完画稿，随意问。
“要不，再上个人体？”穆公礼打趣道。
周道一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拉倒吧你，让次你惹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穆公礼老师，我们要创作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视觉艺术，但不能总发一些让人民群众视觉上感到难堪的艺术。特别是一家团聚，某些画面更不能出现。”
穆公礼嗬嗬笑道：“听主编的，什么时间主编吐口，我才敢创作。”
两人正说笑，忽然听到笃笃的敲门声，声音很轻，但很有节奏。
周道抬头一看，不由得惊住了：这不是刚刚在小吃摊上回眸一瞥看到的那个羽绒服大美女吗？她来找自己干什么？
第195章 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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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请问您是周主编吗？”
敲门的女子俏脸含春，柔荑胜雪，轻抿红润的俏唇，微张荡漾的明眸，含娇带笑，轻扣门扉。
即使如穆公礼这种家有青春美妻的艺术大伽，也被眼前的这个美艳女子惊得差得失态的张开了嘴巴，油腻男的内心，泛起了一串串莫名的不可思义。
“你是哪位？”
周道当然不会因为对方容颜绝色而乱了方寸，咱是个对美女免疫的人，虽说不能如后世强哥那般脸盲，但那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区区一个以媚取胜的女子，如何能乱了道哥的心神？
女子对周道的淡然不以为意，娇滴滴道：“你一定是周主编了，刚刚我们见过的。周主编，石非明让我来找您。”
石非明？！
周道脑子里瞬间想起显山通讯员在采访车里交给他的那份资料里的连页纸，那上面记录了单少雄和石非明的名字……
然而石非明这样的人物，眼前这位女子却直呼其名，这说明什么？
周道还在迟疑间，美艳女子显然已猜出周道在想什么了，进而道：
“非明说周主编年轻有为，非常值得年轻人学习。”
嗯，这回是故意把名字叫得更加亲昵一点，周道就是傻子也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他微微一笑，道：“过奖，请坐，请坐。”
“谢周主编。”女子并没有按周道的示意坐在沙发上，而是落坐在了周道办公桌的对面，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仔细的打量着周道。
穆公礼尴尬了一阵，美女根本没有跟他打个招呼的意思，甚至全程眼神几乎没有向他身上撒一眼，把他一个粗壮爷儿们视作空气。觉得呆这里没趣，跟周道丢个眼色，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主编办公室。
穆公礼一走，女子的眼神更加放肆，几乎是专注的打量着周道。
“非明让我来找你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这么年轻，这么帅！”
周道有点浑身不自在，不过他有一颗中年油腻大叔坚硬的灵魂，他没有躲避，微笑着问道：
“还没有请教，怎么称呼？”
女子笑靥如花：“我叫叶筱玉，叫我小玉好了。”
叶筱玉一边一面熟的说话，一边像在自家更衣间一般将围着的曙红围巾和一袭鸦黑色及漆的鸭绒袄外套解开，露出雪白的脖颈和火红的薄线兔丝毛衣，当她将双肘支在桌面上，葱嫩的手掌微微托腮时，一对原本诱人的圆软也骤然紧绷绷的托在桌面上。
周道直接无视，嘴角微挑，问道：“原来是叶筱玉同志，你这大驾光临，一定是带着指教来的吧。”
“哪里有指教哦，非明介绍我来，是想麻烦你的。”
这一口一个非明，让周道听得起鸡皮疙瘩，想必，周道上次的新闻内参，石非明自然也看了，要说他一点不了解周道，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地直和市直不在一个系统，虽然没见过面，但石非明的大名，周道是知道的，否则他就不是新闻人了。
然而叶筱这不请自来，还张嘴说找周道办事，搞得像老朋友一样，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周道没说话，叶筱玉又是一个嫣然一笑，“周主编，看你这样子，是想拒绝我哟！”
这也太见面熟了吧，周道表情淡然，“有什么事，你直说。”
叶筱玉道：“我最近失业了，想找点事干干，非明让我来找你，请你帮我在报社安排个活干干，我什么都能干的哦。”
周道尽量压住讥讽的表情，“你过去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啊，宛都宾馆的收发员，不过我们那个科，有几个人的。”
这意思是，活是别人干的？你的工作，就是玩？
周道放心了，以这位美女的情商，估计不会是石非明派来的卧底，倒像是石非明被缠得没法儿了，让她拿个鸡毛当令箭恶心他的。
当然，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是另一种可能呢？她的这些表现都是提前设计好的，让周道放松警惕，于是糊里糊涂的真的收下了，那想起来就让人身上发冷。
后一种可能不但存在，而且几率还很高。
“周主编不说话，就是同意喽？其实呢，收发室的工作我干烦了，每天也没什么事，听说报社成立了公关部，这个职位我喜欢。”
真把我这儿当成回收站了？
周道微微一笑，“你这是太高看我这儿了，一个小小的荧屏报，哪有什么公关部，又怎么能盛得下你这个大神呢，”
“看你说哪里话，没有公关部，还有别的部门吧！别的部门也行的。”
周道笑意更浓，“编辑部？记者部？还是设计部？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要求在公开出版物上发表过文字或美术作品的……”
“这样啊，这个我真不会，但是我会学呀，跟着你周主编，只要你肯教，我也能学会的。”
周道实在受不了了，他站起身说，“报社刚刚创办，一个萝卜顶个坑，要不，等将来做大做强了再说？今天真不巧，印刷厂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我们改天再聊好吗？”
看架势周道是下逐客令了，叶筱玉不情愿的站起来，“周主编，要不，一起吃个饭？”
周道做一个请的动作，“哪敢让女士请客，如果真有必要，找个时间叫上我台的大美女魏丽丽，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魏丽丽？”叶筱玉像是极力回忆什么似的，但明显她不认识。
这么看来，眼前这个叶筱玉虽然和石非明关系不一般，但她可能处于石非明圈子的外围，这次来报社找工作既有可能是一种试探，也有可能真如之前判断的那样，故意策划的“求职行为”。
更重要的一点是，叶筱玉这算是跟周道认识了，如果周道没有定力，将来有的是机会。
看来，以后一举一动要特别小心了。
……自己这算是直接拒绝了叶筱玉，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也算是驳回了石非明的面子，他知道了会怎样？
嗯，最起码目前，你的手还伸不到报社，只要不直接跟我硬碰硬，我只需要坚持一条，软硬不吃，你又能怎么样呢？
“周主编，除夕晚的报道任务安排我已经做好了，你过目一下。”易磊的话打断了周道的沉思。
周道草草看了一遍，道：
“就按这个计划，除夕出动，务必挖到第一手采访素材，让读者认定我们的记者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出现在第一现场，传递出他们不知道的新年场景！”
……
第196章 被泼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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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除夕只有一天了，周道睡到半夜，忽然醒来。
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半醒时十分清晰，但仔细回想起来，又觉得极为模糊。
只记得场面是……天府商城。
天府商城？齐文和他们守夜，究竟怎么样？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看看身边的雷雪莉，睡得正熟。
他悄悄披上外套，小心的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托着电话线走到视听间，摸黑拨通了电话。
与卧室相连的起居间是一个半开放的视听间，周道根据后世的视听间做了装修布局，只是这个时代的电视过于蠢笨且画质较差，两千二百块的17吋金星彩电没看几天就画质偏绿，音响也达不到后世的造型和音质，与理想的效果相距甚远，然而在这个时代，已经很不错了。
雷雪莉怕黑，从卧室到卫生间需要经过视听间，所以周道在视听间地柜的踢脚线上，暗藏着低亮度的光源，只要夜幕降临，这光源一直亮着，既能让房间提高能见度，也不至于经过这一段时出现刺目的不适应感。
电话接通了，能听到模拟中继线传导过来接通的笃笃声，但一直没有人接。
按道理电话机旁边会睡着人的呀？
要不，给门店打个电话？
周道正想放下电话重拨，这时，笃声忽然停了下来，传来一个略嫌生硬的声音：“你找谁？”
“小谭？”周道听出了是杂工小谭的声音，“文和呢？”
小谭一听是老板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老板，齐主管发现有人向我们商城泼油漆，出商城追去了。”
“泼油漆？这损招也使？”周道一点也没跟着激动，压低声音说：“你安心守着电话，我这就过去一趟。”
觉得浑身有点冷，周道裹紧了大衣，他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这深更半夜的，自己忽然出去，雷雪莉醒了，不得吓坏了？
可是不过去，更加不好，虽说小谭说的仅仅是有人泼油漆，齐文和能处理，而且齐文和没有打电话给自己，说明他觉得这事他能处理好，有意不打扰周道的睡眠，但如果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呢？
给雷雪莉留个字条？不妥，这样她醒来后一定更加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接下来的时间就一定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他悄悄移步来到床前，先穿好衣服，然后帮雷雪莉掖掖被子，雷雪莉懵懵懂懂醒了，吃惊的问：“你干什么？”
周道悄声说：“我公司有点事，不大，就是有人手贱刷漆刷错了地方，我去看看，看完就回来，你安心睡，我从院门外把门反锁上。”
雷雪莉忽然坐起来灿然一笑，“看你，有事了还说得那么轻松，我都听到了，有人泼油漆，要紧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没事的，本来文和已经处理了，我只是不放心，过去看看。”
雷雪莉看他说的不像是慌话，就说：“你去吧，自己小心点，不用担心我。”
“真是好媳妇儿！”
周道看着她又躺进被窝里，这才走出门，推出摩托车，将院门反锁，然后一踩油门，向柳林的便道疾驶而去。
……
当周道来到天府商城时，就见天府商城门口吊着个大马灯，几个人围着马灯在大声吼叫。两个半大的孩子，瘫坐在地上，脸色灰暗，瑟瑟发抖。
“怎么会事？”周道问。
见周道过来了，齐文和急忙转过身，“周哥，你怎么来了，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了。小谭，是不是你打电话给周总了？我不告诉过你嘛，不要惊动周总，你特么不听我的话是吧！”
小谭一脸委屈，刚想申辩，周道拦着道：“文和，不管小谭的事，是我不放心打电话过来问的。说说，泼漆的事是怎么回事？”
齐文和看一眼地上的半大小子，用脚一踢，那小子吃不住疼，啊的惨叫一声。
“周哥，就是这两个家伙泼的漆，幸好我正在楼顶练功，忽然发现楼下有两个黑影，觉得不对劲，就急忙跑下去看。
一到前台，就闻到了一股子油漆味，这俩货泼了油漆跑了，我远远的看到一个黑影想往巷道里拐，就顺手把他俩抓了回来。”
齐文和省掉了细节没说，其实他打开大门，除了闻到油漆味，什么也没看到，他追到大街上，远远的看到一个黑影闪进巷道里，他几个闪身就追到巷道里，巷道里还有四通八达的巷道，一个人只能追上一个，这特么怎么行？齐文和单手用力一拧，被抓到的小子惨叫一声，差点疼昏了。
“快说你的同伙在哪儿，否则老子卸掉你一只胳膊！”
嗯，就在齐文和就要动手卸了这孩子一只胳膊时，那个躲在巷道一个堆满杂物门洞黑影里的另一个小子终于现身了。尼码还挺讲义气呢！
齐文和解开他俩的裤腰带，反手一绑，就拖到案发现场了。
当然，自己用武力对付两个半大小子，不算啥值得炫耀的事，故而齐文和忽略了他并不“精彩”的抓捕过程。
周道听了齐文和的简单讲述，拍拍他的肩，“文和辛苦了！”
齐文和听了惭愧道：“周哥反复交待我，还是让人泼了油漆，周哥放心，我要叫这俩家伙把门上墙上的油漆全部舔干净！”
周道看了下，脚下这两个泼油漆的半大小子手上脸上都有油漆，明显是齐文和准备让他们用嘴舔干净的，这个齐文和，真是个狠人！
周道摆摆手，幸亏自己来得及时，真要让齐文和一个人处理，估计他还真让他们舔油漆，苯中毒可是会肝肾衰竭死人的，这俩小子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再说了，既然抓住了，如何惩罚应当由警所处理，而不是自己滥用私刑。
然而，这两个泼油漆的人明显不像是秦关手下的人，看来秦关是越来越聪明了，恶心人也要假手以人了？
他随即蹲下来，“问，谁让你们来泼油漆的？”
爬在前面的那个头发脏乱打结的小子吓得挥身发抖，结结巴巴的说：“老板，不是我们……要泼的，……真的不是！”
“不说是吧，信不信老子拧断你的腿？”齐文和一脚踩过去，立即响起尖利的惨叫声。
第197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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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和有点疑惑，你不让这俩家伙舔油漆也就算了，还不让我揍他一顿过过手瘾？但听周道这么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如果这俩小家伙真的是受控作案的，那还是抓住指使他们的幕后老板更重要。
留下一个孩子由其他人看着，齐文和让小谭和小李中间夹着头发打结的小子，朝他们的窝点出发。
过了没多久，小谭骑着自行车跑了回来，“老板！老板，我们找到窝点了，齐哥让我回来通知你！”
周道安抚道，“别慌，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等一下就下来。”
周道回到办公室打了个报警电话。
他之所以选择报警处理，主要是这事牵扯有点大，这两个来泼漆的孩子，顶多十三四岁，还是未成年人，而且以目前的分析来看，他们可能也是受害者。
这不同于之前的孙棒子，教训一下他们就成了，这些孩子，可能还不只这两个，牵扯的可是很多个家庭，这事得由警方的力量才能处理好。
毕竟是电话报警，半个小时后，来了三个警员，他们是骑着警用摩托车来的，一到天府商城，下了摩托车就问：“谁报的警？”
这年头能电话报警的不多，警员看到现场的情况，已了解了七七八八。
为首的警员体格高大魁梧，但奇怪的是脸较瘦，他的目光很有穿透力，听到周道应了声后，一眼就认出周道是这里的老板。
“周老板，除了门上泼的油漆，商城还有没有其它损失？”
周道，“暂时没有发现其他损失，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情况，这两个泼油漆的孩子可能是受人控制，我公司的同事目前已找到了犯罪窝点，小谭，你给警官详细介绍一下。”
小谭对警员有天生的畏惧，这要是他自己，就是在大街上挨了打也不会选择报警，所以看到魁梧的警官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一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慢慢说，把情况说清楚。”
周道安慰他。
小谭一听周道的话，就安下心来，有老板在一边撑腰，他忽然有点不怕警员了，的确，怕警员的应当是犯罪分子，我这是要配合警员捉拿犯罪分子的，我紧张个啥？
小谭说：“那个窝点在城郊的一个废厂房里，齐哥仔细看过了，里面有六七个人。”
魁梧的警员点点头，这一片他很熟悉，在骑上摩托车就要出发的当口，忽然扭头道，“我叫张晓，负责这一片的治安，周总以后有什么情况，直接打电话找我就行。”
然后把电话号码讲了一遍。
周道把号码过了一遍脑子，道：“谢张警官，我记下了。”
张晓道，“我看你这里有一辆摩托车，方便的话，带上刚刚回来的这位小伙子一起去看看，这样也好跟你那边的同事沟通。”
周道说声好，就带上小谭，小谭坐在屁股后边，一停的指路，其实这段距离也不远，也就两三公里的样子，不一会，一行人已到了废厂房。
齐文和一见周道带着警员来了，心想原来周哥说让我不要动，是请来了警员？周哥可真会兴师动众，就这几个老弱，有必要惊动警员吗？
“一帮孩子，如果不让警员来处理，我们怎么管得了？”周道悄声道。
齐文和这才理解了周道的用心，说，“好！人都在里边了。”
这是一个十多年前的旧厂房，因为废弃日久，房子也没有及时维修，即使是黑夜能见度很低，还是能感受到一幅颓败的景象。
既然警员来了，齐文和就把人交给警员，其中一个矮个子警员将那小子临时铐在大门的铁条上，然后三个人全副武装的朝其中一个废弃车间围了上去。
齐文和靠在一块门板上，点着一支烟，又递给周道一支，想起周道一直不抽烟，本想重装回去，想了想道：“周哥，来一支吧，这大半夜的，醒醒神。”
周道摆摆手，“我这一抽，反而脑子糊了。”
旧车间里忽然爆发出孩子们尖厉的叫声，器物碎落的声音、人员撞倒的声音、警员们喝斥声以及手电筒杂乱的光束晃动的光影……不出意外，这场抓捕相当成功。
……
警所。
周道、齐文和、小谭三个坐在接待室的长椅上，齐文和一直抽着烟，烟雾弥漫了眼前的空气。
周道拍拍他的肩，“别憋着气，这些都还是些孩子，我们还是交给警员比较好。”
齐文和笑笑，“关键是那个教唆这帮孩子的臭老头，这若要是我进去，早拆了他的骨头，这回真是便宜他了。”
张晓此时走了出来，一向冷冰冰脸色的他难得的露出点笑容：“周总，事情弄清楚了，这个犯罪团伙，由一个绰号叫‘铁拐孙’的五十岁外地流浪汉和他另一个同伙控制。
他们供说这些孩子都是他们捡来的流浪娃，这个我们会进一步调查，泼油漆的事，他们一口咬定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给他们一百块钱和一桶油漆，让他们把油漆泼到天府商城，要不，周总一起来陪审一下？”
周道随张警官一起到了审讯室，透过铁窗，看到坐在审讯椅里的那个五十岁叫‘铁拐孙’的男人。
此人面色黧黑，虽然看起来饱经风霜，但却没有一丝上了年纪人的和善慈祥，有的是飘忽的眼神中故意收敛的凶獠气息。
“给你钱的人长什么样？”
“他用毛领遮着脸，我也没看清，个头比我高，头发比我长。”
铁拐孙说的这些“特征”，几乎看不到特征。
既然对方故意遮着面部特征，那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关键问题是，以周道对人的观察经验，这个铁拐孙说的可能也不是假话。
当然，即使这铁老头儿不知道是谁雇用的他们，但周道几乎毫无疑义的指向秦关。然而，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张晓？
周道联想到朱逸群被经常骚扰，但他为什么没报警？是因为担心自己参与赌博也会被罚？
肯定有这个顾虑，可巨额资产就要被赌债坑光了，这点顾虑就不值一提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报警肯定是选项之一。他是因为觉得秦关背后的势力让他放弃了这个选项，还是选择了这个选项但效果不佳？
看来，事情远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
周道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
张警官随周道一起走出来，“周老板，虽然他坚持说给他钱的人他不认识，但事情我们终究会弄清楚的。另外，刚刚我听同事说周老板还是宛都荧屏报的主编？你们办的这张报我们全家都喜欢看，太棒了！”
周道笑笑，“多提宝贵意见。另外，今天晚上警所以极短时间侦破并抓获了一个控制未成年人犯罪的团伙，如此英勇干练，本报虽然不能给予大版面，但那怕是个标题新闻，也一定会报的！”
张晓有点为难道：“这些小事，就不报了吧！”
……
虽然周道对这个控制未成年人犯罪的案子还有不少疑点，但因为明天就是除夕，要处理的事还很多，他在对张晓等表达一番感谢之后，就带着齐文和和小谭离开了。
“连夜用天拿水把油漆处理干净，一定不要明天让过往的市民看到，以免产生不好的影响。”
周道叮嘱道。
齐文和还在为没有亲手惩罚那俩小子和铁老头儿耿耿于怀，但听周道这般说，便道，“放心，我们几个一定连夜清理干净，保证明天一点油漆也看不到。”
……
除夕夜很快到了，根据原定计划，兵分数路，易磊、马均、晋未雪，王又重等数人一齐出发，奔赴各个行业一线岗位。
周道提前把除夕报道的计划给雷雪莉讲了，雷雪莉一脸的不高兴，“这是我离家第一回过年，却得一个人守岁。”
周道安慰道：“咱们还年轻，以后机会多得很，等报纸影响力上去了，也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你看，我的那些同事不都得到一线去？”
雷雪莉没说什么，反而摧促道：“早点去呀！这样磨磨蹭蹭你同事怎么想？”
坐在主编办公室，周道还在回味雷雪莉最后摧促的用意，想了想，还是不得要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除夕的钟声响了，这一刻，1988年旧历年就真的掀过去了。
听着办公室时钟的滴嗒声，周道的心里既平和又紧张。
上一世，他从来没有在除夕夜有过这种心情。
除夕夜采访计划是社报的一个关键计划，虽说形式与后世的直播区别很大，但这种创意在这个时代，不亚于后世的现场直播。可以说，有了这次报道，荧屏报在宛都地区新闻界完全可以树立起南波万的旗号……
然而这么重要的采访，保密工作做得怎么样？
他虽然一直强调采访保密，但因为最近天府商城事情不断，自己对保密的落实情况细想起来却不敢说做到了百分百有保证，这不由让他心里略微有些不安。
还有，商城泼漆的事虽然暂时了结了，但危险不但不有解除，可能更隐藏了，除夕夜，秦关会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刚想给商城打个电话，此时。
“滴铃铃……”电话铃响了。
是晋未雪。
“主编，我已抵达电业局，采访了宛都市电业局调度室的冯经理，采访进行正常，特向你报个平安！”
周道点点头，“好，小晋，安全第一，祝你顺利！”
晋未雪是个女孩子，她第一个成功采访，让周道很安心。
不一会，电话又响了，“主编，我是马均，我在宛都市自来水公司龙泉水厂，采访一切正常，收获很大，回去后再向你详细汇报！”
周道在电话这头道：“老新闻工作者就是不一样，马均加油，祝你采访顺利！”
看来这个策划真的很有趣，如果有影像就更好了。要是专题部搞一次除夕现场直播，估计整个宛都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除夕！可惜了！
此时，电话铃又响了，这次不是易磊，就是王又重了。
周道拿起了话筒。
“你好！我是前进交管所，请问这是南都荧屏报的主编室吗？哦，你是周主编？易磊是你们报社的吗？”
什么？交管所？易磊是去采访液化气公司，跟交通管理所有什么关系？
得到周道的肯定，还没等周道问话，电话那头接着道：
“是这样的，周主编，我们接到了报警，前进路有人被车撞了，肇事司机逃逸，我们正在追查，120已把伤者送到市医院，我们在他口袋里查到了他的名片和名片上的电话，目前我们没查到他家属的联系方式，请你方便的话的来一趟医院。”
“好的，我马上过去！”周道几乎不加犹豫，骑上自行车就往医院狂奔。
易磊，车祸……在这深更半夜，以目前宛都车辆的数量，马路上行车寥寥，易磊又是个细心人，这种情况下发生意外车祸的机率几乎为零！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又这么精准的找到了报社编辑部的中层干部下手？
就为了阻止荧屏报的除夕特别报道？
看来，轻描淡写根本与事无补，即便是硬碰硬，也得揪出幕后真凶！
……
上架前的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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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上架了，一直没有发单章说一些七零八碎的事，就借这个机会说说。
写到二十万的时候，辣条编辑找到我说“老哥要上架不”？我看看，成绩有点差啊，要不再多写章节？编辑人不错，就同意了。我呢，也想着多点免费章节，反正不急。
其实成绩不好是有客观原因的，主要是本书没推荐，没有推荐，还能有读者支持，还能不断增加收藏，虽然很缓慢，但我已觉得安慰了。
当然没有推荐并不是编辑的问题，主要是我的更新速度达不到推荐的要求，每天一章，在起点是无法获得推荐的，中间又因为老母亲病重需要照料停更了一个多月，所以这一点我很理解，感谢收藏了本书的你们，能在茫茫书海里找到这本书，并且加入书架，默默阅读，你们都是最棒的！
写这本书的原委是因为一位读者，我在这里要特别提起，这位读者大佬叫“夜未央2018”，他一直在看我写的书，默默的投票支持。
在我终结了上一本书之后，我说我会开下一本书，结果过了半年后，他又留言给我，“作者大大，很喜欢你的文笔，这都快过去了大半年，啥时候开新书呢?望穿秋水~^_^^_^^_^”，而且未央君还悄悄的给作品发了个大红包来提醒我，嗐，没办法，只得动笔。
我要感谢的还有很多个一直悄悄关注阅读的读者大佬、默默收藏的你，特别是默默打赏、投票支持的各位大佬，虽然这里不一一点名，但对此我要表示衷心的感谢！！
之所以这么迟才动笔，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写作，而是因为被肩周炎、颈椎病、高血压、心脏早博等慢性病困扰了很多年，我的大部分时间除了工作，就是练气功。
嗯，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修炼这个，并不是我喜欢，而是因为这些毛病靠药物已无效，这真是个让人懊恼的事情。
好在，经过两年的修炼，除了肩周略微还有些僵硬外，其他的慢性病都奇迹般的好了。
所以说，如果我在仙侠小说里写如何修炼以及修炼的感受，那其中会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不是瞎编的，修炼虽然不能成仙，但可以让身体恢复健康。
回到这本书。
这本书写的是重生回到1988年，为了这个黄金三章，费了很多时间，写了两万字，发给一组主编饼干老师，回复“可以签约”，我这才发上来。老实说，我一个过去搞所谓的传统型“纯文学”的人，来这个“转型”，也是费了点周折的。
还有就是年代文里的一些常见问题，一些读者指出88年工人工资才30元，为什么房租也几十？还有一顿饭也几十，这不是不合常理吗？
其实，这种情况当下照样存在，坐标深圳，中心区的一套房子一月房租一万左右的很正常，你能说他不是真实的存在？
嗯，1988，改革开放已过十个年头，收入不均等已是常态，很多读者，没经历过那个年代，自然是拿现在的“常识”去推断那个时代的“常识”，这点可以理解。
我要说，本书作者是那个时代的过来人，而且是从事文字工作的人，有扎实的生活基础，请相信他没有写错。
还有人猜测，这个宛都是什么地方？渔城又是什么地方？中夏省是哪个省？于永臣又是谁？八笔字型是指哪个输入法？三月河是谁？嗯，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说明一下，本书因为牵扯到一些官场，被屏了几章，每次找编辑解禁实在不好意思，改的时候又改得面目全非，所以后来不敢往这个方向写了，这一点也是非常遗憾的地方。
但明眼读者应当可以看出，本书写的电视台、办报、还有商业经营等等……应当算是比较真实再现了那个时代这些行业的场景的，还有故事往后发展，会转场景到大华国改革开放第一城渔城，那里才是重头戏，故事将更加波浪壮阔，动人心弦，请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本来是说几句话的，结果说多了。
其实重要的是：
看完这一章，继续往下看，订阅一章也就几分钱。如果你有票，也请不要吝啬，给谁不是投，投给一个认真写作又恰恰特别需要激励的人不是更好吗？
第198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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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快速赶到医院，医院护士正行色匆匆的往外科手术室走。看到周道进来，稍稍停了下脚步，问：“你是荧屏报的吗？”
周道答道，“是，请问报社的易磊在哪个病房？”
护士道：“跟我来。”
原来刚刚交警给报社打电话时，护士就在一旁听着，现在是除夕子夜时分，除了刚刚发生的紧急情况，一般人是不会往
所以东方长空忽然觉的五鬼助灵风的选择还是明智，他就从来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次他来也是为了让自己回去。
某蓝再次抹把冷汗，这娃儿太暴力了！将话筒抢回来，交给君临天下的族长，还是让识大体的人来开头比较好。
即便这样，前台妹子也被吸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瞟了齐迹一眼，就问。
哼，姐夫不知道比那个何渣渣好多了，秦墨是天上白云，何渣渣就是水沟里的老鼠，根本没法比。
一切佐料捣好后，他将螃蟹倒入了烧水中，顿时水沸腾起来，汩汩汩的，不一会，他将烧水中的螃蟹都翻过身来，水又热沸起来，他赶紧盖上锅盖，鼎内传来了“呮呮喳喳”水跳的声音。
雨韵这才记起，刚才为了澄清直接用断情这个号密语海阔天空了，而海阔天空原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断情这个号。
“是！娘娘！”环儿与英儿两个丫鬟从外边走了进来，环儿用一块棉布将雪莲儿的头发擦干，英儿捧来一套浅紫色的衫裙，两人为雪莲儿换上。
“嘻嘻嘻！就知道阿莲嘴硬心软。”掀起被子满意的躺在了莲珊的身旁。
在前排的有军旅歌手程月仙，是七十年代的老艺术家的精英之一，还有张焕老师这位曾经的硕果仅存的老艺术家，光是老艺术家都有六位之多。
言不渝低低的垂眸，他将灵力轻柔的灌在手掌之间，扫过风铃兰被魔气侵染的伤口，那伤口上的魔气顿时散去了。
这么短的时间，自己就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屌丝，摇身一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土豪。
后面他说了什么，蓝玉安已经听不清了，他的头脑再嗡嗡作响，到最后，只能重重的顿首，去拜这个铁石心肠的父亲。
见其仍没有退下的动作，扶苏翻身至汐儿上方，双手支撑于耳畔两侧，发丝骚动她的脸颊。
谁敢骂？嘴一张就几耳光扇过来，后槽牙都给你扇掉，你还骂不骂？
当沈明珠听到时也止不住的闪了闪眸子，摩擦着手中那一点血红的发簪，神色恍惚的更不知想到了什么，怔怔的坐在塌前。
壹号听到周末将七支队伍的控制权全都交于他，心头一喜，连忙答应下来。
这不，当下几大学院的探员凑到了一起，手中的留音石光华暗转，眼睛也时刻不离镜缘广场。
他这辈子，既然生来就是荒唐的，何不更为荒诞的死去，也不枉走过这一生，几十载。
扶苏来不及吞咽上勺食物，下勺已经置入口内。呛得他无法喘气，只能干咳。
由于下周一电影就开机了，这两天要是不把定妆照拍好，就赶不到开机前发布定妆照了。
夏初一愈发觉得他们这一系列找人的行为搞不好……就是白忙活一场。
刚才在红叶院，他忍住了，不想将这个残忍的事情现在就告知叶知秋知道。
四周的人也是两个大人物的动作弄的有点疑惑，还有一些八卦的人凑在一起说话。
第199章 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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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道要亲自去案发地点调查，郑敏心中很是感动，现在的年轻人，有这种精神的真心不多了。
周道刚要动身，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道，“郑医生，你刚才提供的线索很重要，还能查到那些伤者的资料吗？”
“应该能，但现在是放假期间，管理病人资料的医生放假了，过完年我帮你查一下。”
“那就太感谢你
以前因为选中者太少，出类拔萃的人更少，所以罗德在矮子当中选了一批高子。
“笑什么笑，把你给他们，看你还笑的出来吗！”林疏月瞥了一眼车夫。
无比意外温燃燃对他这么的主动，同时内心是甜的像是被糖填满了一样，可是怎么也不觉得腻。
霍勒见她躲也不生气，但也不挪位置，就这么看着月，看她躲来躲去都逃不出自己圈住的范围内，很有成就感。
上次因为工作的事，陈浩宇就对孙凯林的无情有了芥蒂，现在孙凯林又见死不救，更是把孙凯林恨上了。
木宝宝连疏离的浅笑都敛去，她特别不喜欢迟瑞年看她的眼神，更不喜欢他满脸深情的模样。
萧天爷爷叫萧自在，当然不是他本名，而是他自己取的，但多年前就失踪了，不过他的几个徒弟，现在都混的风生水起。
宋睿柏看着华叶夕推着顾明凯走后，往顾明夜跟前凑近了些说道。
虽然在来的路上。柳以绯曾经在家门口殊死抵抗要自己开车来，但是到底她还太嫩了，怎么可能斗得过洛破天。所以最后还是一起来的。
很明显迟景笙不搭理他，冉飞舟薄唇抿直不打算在说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离开。
这七彩幻魔刀第一重赤血刀罡境，以血化刀！若不是王月天深知化血魔功没有金丹境离体神识的修为无法修行，他险些以为章依人所说的是化血魔功的秘术。
今日中午，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将新城公主给约了出来。
老祖当年给自己打过电话，她尝试用过各种方法去对付这种未知的细菌，可是她还是没有找到好的方法。
王月天听到卢平安的这一番描述，心中倒是对这三绝武圣倒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徐锋端着一杯茶递过来，他没说话，似乎是在为先前的顶撞道歉。
“一夏，明珠就是为此一生最为珍爱的唯一！”陈方平的那句话竟然像是着了魔一样，突然在自己的耳旁回想起来。
我先前在西昆仑听早课时，就听说曾经的妖族由极北清寒洲的雪狼妖雪寒一族统领，族中之人个个姿容卓绝，而在清寒洲的凌冽风雪中养出来的身子，更是清冷脱俗之姿。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麴义的先登营组建不易，如今身边所剩者不过百数，如何不心痛？
赵雪看了她一眼，她到现在也没有说出自己真实姓名，她不说，她也不好追问，只不知刘莹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何以让董卓都忌惮三分。
众所周知，郭嘉的谋略以险著称，郭嘉的谋略在所有谋士中是最玩心跳的。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家本来应该得的印绶都交了上来，他袁绍还能说什么？
“我亲戚说，你最好不要经常去回忆、接触那些不属于你原本记忆的片段，不然恐怕会越陷越深，真的变成双重人格，也就是精神分裂，那就很麻烦了。”简羽捷的眼神又变得充满关心，那种深不可测的样子已经消失了。
第200章 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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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满脸涂黑的女孩儿，居然是罗小茵。
他想起来了，他在宛都和她见的唯一一面，在分手时她曾说“就是露宿街头，春节也不回去！”原本周道并没有在意这句话，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么干了。
看来，红旗技校放假期间还真是清场了，但这就奇怪了，一个虽说并不正规但牌子不假的技校，即使学个衣
李彦可是一位全系魔法师，特别是他还掌握了幻系魔法，同级别的魔法师哪个还会是他的对手，就算是面对实力更高一层的魔法师，李彦也不见得沒有还手之力，还用得着特意去观摩人家的战斗吗。
暇景属三春，高台聊四望。目极千里际，山川一何壮。太华见重岩，终南分叠嶂。
两军为争地盘连绵交战，李逸林见报仇有望，勇猛奋战，屡获战功，得司徒坤青睐，几年间便升任师长。
李彦这么亲密的动作搞得林娜面红耳赤的，原本心中不多的怨气也一下子就消失于无形了，不过相比于逛街，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李彦的状况。
总部之内，不时传来喊杀声，无尽的刀光剑影，宣布着，这个往昔横行于九天帝国的大鳄彻底的覆灭。
于是当这货一打电话大老远的把刘云长从工地上叫了过來的时候，刘云长那一身满是泥土的蓝卡其布工作服，就已然说明了堂堂刘二哥最近的工作事宜。
谢君和勾过不远处的残剑，把右手往剑刃上一划，绳索断了。随即迅速起身，往墙角背身而立。
下面有了斗铠的支持，即使火蛇依然缠绕在剑宗强者的双腿上，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了，这下子剑宗强者终于有余力来解决上面这条火蛇了。
堂内走出一个年近五旬的男子，鬓发有些苍白，下颚有一撮短短的胡子，气质却极为不凡。
慕晨和其他人商量了一番，除了画画支支吾吾的说了两句但也没有明确的说抗议去寻宝，于是算是打成了一致，一起去寻宝。
史密斯当然不知道老傅现在就指着他这点米下锅了，所以才有了这种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得跟着走的想法。
眼睛盯在死鹿的身上，谢东涯脑袋里顿时就出现一个画面。只见亨利吸干了鹿血之后便朝南边跑去，不过他身上的伤依旧十分严重。
陈宣华知道陈胤说的是实情，只要陈叔宝不能在第一时间逃出建康城，那么肯定逃不出隋军的五指山。陈叔宝堂堂万金之躯，何曾受过东躲西藏的苦，还不如早些归了大隋。
“看方向看不出来，这里看不到山底。”我又使劲的抬头望了一下，最终确定我们的确没办法去判断损伤。
他端着酒杯的手急剧的颤抖着，平日摇着画扇、吟几口诗句，便能让那些贩夫走卒们羡慕的双眼通红，态度更是恭敬之至，何尝受过如此大辱，以至于让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他现在没有绑带一类的东西，也只能等到了市区再说。将莎莉娜抱在怀中，谢东涯招呼史腾出发。
“不想净身也可以，在前面带路！”常歌行继续说道，倒不是他心狠。老管家在晋王府多年，府中上上下下的事儿哪里能瞒得过他。在杨广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说他是晋王府的半个主人也不为过。
大叔大手一挥，帅气的把自行车掉了个头，“不用谢啦！”就骑车扬长而去。
第201章 发行突破2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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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一边系紧呢大衣的纽扣，一边问道：“又重？什么发现？”
王又重站在离周道一米远的地方，两眼布满血丝，一边揉着被冻得通红僵硬的手，一边呵着热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那里有热水，自己倒，喝口水，慢慢说。”
王又重没有去倒水，看来他也累坏了，只想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尽快讲出来。
“
夜色深沉，万籁寂静，湖南的路灯也是在寒风中摇曳，于大勇一瘸一拐上楼后，田多福、武忠才往回返。欣亏住的近，要不还得一段时间呢。
至于李彦几人倒不言语，因为这三人搜刮民脂民膏虽有些家业也算不得少，但赶不杨戬个零头。
临行前，蚩尤事先给秦昊两人准备的身份令牌，装作是采集极品元灵石的商人，也不怕闹出动静。
作为指定暴力集团，也就是极道，雾雨老爹创立的雾雨组可不是说创就创。
“郡主，你……你这话的意思，即便我儿对不起你在先，但你也不用戴绿帽子这样的话来侮辱我儿！”慕恒看着莫九卿，还是忍不住愤怒的说道。
加藤惠很难得的做出了表情，那是很挣扎想打过去又忍耐下来的表情。
看着眨眼间便四分五裂的董天龙，楚逸清瞬间全身冰凉，当即逃离。
“果然是地狱军团的机器！来毁灭魔灵山的！好狂妄的口气！？”杰克怒道。
那络腮胡子面上有疤的大汉话音落下，四条船上的人俱都笑了起来。
傅砚今一边应付得得心应手，一边说起了调戏的话来，这让沐一一气的眉头一皱。
“现在看来，贵山谷的情报网已经在这一带铺开了。黑夜森林东边战线已经停战的消息，想必你也获悉了吧！”布丽吉特话锋一转道。
“我看不惯她那样子，以为自己跟公主似的。”林雪一点也不想跟水青当好姐妹。
“还有，大家不要怕，这些士兵修为都低的很，你们哪一个不能杀个几十个。”周道笑道。
骤闻此言，摩伊拉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起来。想那约克是十级强者，更可以随意飞行，而且行事一向谨慎有加，这一次竟然会被猞人重创而逃？
花树回答：“我欠爷爷和韩水青的，却没欠你的。能不能两清，不是你说了算。如果我去英国，才欠了你。我却不愿意！”他欠得够多了，不想再欠这个强大男人的。
不过何颖虽然已经向公司递交辞职单了，也要十多天以后才能正式离职。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放下兵器了，汉奸军当中可有不少各家的直系子弟，他们的家主被赵洪杀了，并且人头都被砍了下来，他们当然想杀了赵洪报仇。
而就在这时，萧羽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几股强大的强者气息急速的向自己这边的方向涌来。
“如果你希望的话”苏冥沒有犹豫，但只是很简单地回了这么一句。
流云剑法?我这天门门主咋没听说过天门还有流云剑法这种剑法呢？
“散修？道友真是造化，能够独自修炼到大成期，这真是让老夫叹为观止。对了，加入修真分联盟需要‘交’纳一千万低阶晶‘玉’，呵呵！”白衣老者先是一怔，随后‘奸’诈地笑道。
“我是说，为什么你也要去华夏。”看了看坐在安琪旁边的窦若梅，秦少杰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202章 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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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房子二楼。
魏丽丽品着热咖啡，将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梧桐树虬枝破空，赭色的桐铃子随风摇曳。
春天来了，然而在这梧桐的枝杈上，还看不到一点讯息。
魏丽丽莫名有点伤感，然而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是啊，一个衣食无忧的人，一个从来不知挫折为何物的人，一个什么事都有人代为安排的
“吾凡说雨儿昏迷，送来请佛主你医治，雨儿呢？”浮白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欲推开了尘的房门。
而张让则是又重新回到之前所在的马车上，那了一块抹布开始擦拭点钢枪上面的血迹。
岳九轮厉声呵斥的同时，将桌子上的茶杯抓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五姐，青楼是什么，那里很好玩吗？”李治听到丽质的话，有些呆萌的问。
刚回到空白空间中，崔明就听到了这么一股机械声，着实是让他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打开系统，查看起任务具体情况和结果。
诸葛武侯倒在地上，同时，在天空之中，一道巨大的雷霆开始凝聚。
娇儿看着干净整洁的院子，往日的记忆涌上心头。当星庭公主几百万年，她过的很开心，直到看到夜城主。
申甲心告诉张让，袁护卫领虽然不知道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但自然有宗师之姿。
但维护着她时，那种大家长的姿态却很足，让人只要看着她，就觉得很温暖，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剑道不精？听闻天南家主可是领悟了大圆满剑势，再以你灵武修为，对付我家少主一个后辈，你还有脸谈什么公平！”林远冷声讽刺。
巴萨和皇马的比赛，那就是火星撞地球的比赛，西班牙国家德比那真的是相爱相杀无数年传承下来的。
也就是说，面对做这个事情的“人”，人类连平等对话的权利都是没有，何况是柳易自己了。
数千年里，那么多帝王，性格各异，却都对炼丹术非常的青睐，为何？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红月的性格很是古怪，当红月看到两人要离开的时候，却让黑衣人把水龙王和方火给围起来。
龙兽宇宙的本源意志疯狂了，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一尊尊的龙兽皇凭空凝聚，却瞬间就被黑洞吞噬。
对星辰科技的广告单子，蓉城乃至全国的广告公司都是无比重视的。
这事不是一直都没宣传过，想要低调处理，只有那些档次够高的人才有资格去的吗？为何如今却突然直播了？
天剑眼看着十数条向他飙射来的青海虎鲨，一脸轻蔑的向青海虎鲨头领喊话道。
星耀是好，但是柳易不觉得说，就是能够让所有人是买自己的车。
黑色的建筑物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居住，在月光的照耀下，能够看出一些大概的轮廓。
大门外没有过路的行人，只有萧郁沉靠在车上抽烟，仿佛在等她。
方橙觉得脸越来越红，房间里越来越热，剧本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
可是神州大陆就不一样了，从阿斯兰言语之中，那里的武者综合实力丝毫不比巫师差，特别是阿斯兰还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势力。
三阶玄兽什么概念？培养起来，将来就是一位真正的涅槃灵境的强者助力。
许简手撑在盥洗台上，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做，可又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如果把下午的那些言论推翻的话，他们也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了。
第202章 商城起火(感谢夜未央2018打赏10w起点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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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都不说了，努力码字，只是刚刚上架，没有存稿，盟主加更容随后补上~~）
张实站在一旁，没有坐下，王又重拉他一下，他才坐下来。
“张实，你老实说，报社除夕特别报道的消息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张实垂下头，想了好一阵，终于抬起头道，“主编，这事的确跟我有关，我今天就是来向你认错的，请
也是，冥寒枫这家伙容貌绝世，想来是会在意她容貌丑陋吧！毕竟……她跟他站在一起就容貌而言简直是云泥之别。
长公主不在宫中留宿仓九瑶更开心，因为白化与“仓洛尘”的原因，仓九瑶多多少少的意识里总会对她有着些许防备之心。
她嘴上叫得凶，其实不太介意李如海打了那些暴走族——也就是她打不过，不然她早就上去喷人了，她讨厌那些人。
仓洛尘话必，“唰”的一声把剑又推回了那人腰上的剑鞘中，转身便走不再多言。
朱厚照也很生气，你打架就打架，骂人干什么玩意儿？还我朱厚照是外人，这话说的也长脑袋了？
他手里的项链充满了重金属风格，坠子也十分特别，菱形有着很多花纹的一个金属片，在正中间有一个圆型的比较大的孔，正好把那条链子穿进去。
说着，陆羽又加重脚上的力道，在金庆云的脸上接连碾压，言语之间满是轻蔑与虚浮，给人一种极为冰冷的感觉。
正在这时候，胡树林从外风尘仆仆进来了，当他进来以后，搓着双手，苏轩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说道。
正在建设的龙运城四条街住满了各种肤色的外国人，琳琳琅琅的物资，坐在茶馆、咖啡馆、宾馆里谈生意的人也像战场上的斗士，唇枪舌剑各显其能，最终都满意地押送着货船离开。
屋里明明有地龙，可是他面对太子妃殿下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和面对震怒的太子，相差无几。
看，一大早，他们的家人就不得不跪在她的门前，求她去救人。她昨天救人，可以说是一时好心。今天，她却没什么好心了。
毒和凝力技能相比，与她来说，一个是主职，一个是辅职。她如今却是放弃了自己的长处，拿着短处去跟敌人的长处拼。
“我也不会输的！”步清欢一向很少开口，但是这一次他却也跟着开口了。
只要某一层光罩变幻出的某一次频率正好捕捉到了“龙灭掌”的变化，王天仁的攻击也就化解了。
她就这么看着他，眼神笃定，神情冷静，好像丝毫不怕这一场杀局。
虽说是离他被刺伤不过三天，但是因为太医院的全力治疗以及威慑帝赏赐的‘药’材什么的，身体虽不说多好了，但是这样简单的行走已经没有大碍了。
原紫烟察觉黄庭洞府有了动静，知道是叶夜回来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关注了一下黄庭洞府，看看叶夜会不会再出来修炼雷法。
她回过头，这时，他的神态不再是那种懒洋洋的，毫不在乎，而是掩饰不住的焦虑、憔悴、悲伤、绝望……仿佛即将要跳起来的一匹狼。
雨下了五天，才开始放晴的，不过田里都汪了水了，周红卫让村民们扛着出头到处挖口子放水。
偏偏睡觉也不老实，一只手搁在被子外头，中衣的袖子又被她撸到了手肘，露出脆生生莲藕般的雪臂。
第203章 劣质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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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城的大门洞开，当周道冲进商城时，里面已浓烟滚滚。
小潭捂着口鼻跑了出来，一见周道，赶紧叫道：“周总，不能上去，上面烟雾太大！”
“上面都有谁？”周道本能的问。
“齐主管和李主管都在，他们正在用消防器材灭火。把我赶下来了。”
“报火警了没有？”周道问。
“电话线断了，没法报！”
周道冲到一楼卫生间，掏出手绢，用自来水打湿，捂住口鼻，一路向二楼冲去。
二楼烟雾弥漫，空气中的粉尘呛得人喘不过气来，燃烧的火焰在恐怖的摇曳，透过烟雾，周道能看到几个活动的身影。
“文和，怎么样了?”
齐文和扭转身，回道:“周哥，你快下去！”
见周道还往前走，齐文和丢了手中的消防水带，跑过来一把抱住周道就往楼下推。
黑麻麻的，两个人跌跌撞撞的下了楼。
“周哥，你这个手绢没用的，我们提前准备有消防毛巾，现在明火已经快扑灭了，你就不要上去了。”
说完，自己又冲了上去。
二楼的水从楼梯口流下来，如果没有防护的冲进烟雾中，的确是危险的。
周道从前台找到一条毛巾，用水打湿，蒙住口鼻，朝脑后打一个结，又一次冲了上去，这一次齐文和没拦他，老张已被呛下场，周道接过老张手中的水带，与齐文和和李天宇一起，很快控制了火势。
用微弱的电筒快速检查了一下其他房间，没有发现问题，起火地点又反复进行清理，没有发现在燃物品，几个人同时撤了下来。
“怎么会事？”周道问。
李天宇，“目前还没有查到原因，要等水干了后才能检查。”
“商场电工在吗？”
齐文和道：“今天是元宵节，电工回家过节了，只有我和小谭值班。当时小谭先闻到胶糊味，我们两个过去查看，我一看是堆放在一个房间的一些窗帘杂料和就要清理的装修剩料着火了，就上去扑。
结果发现根本扑不灭，幸而当时消防所来做培训的时候我听过课，赶紧找到消防防护毛巾，打开消防栓。”
“为什么不报火警？”周道觉得疑惑，“你们这样扑火太危险了，今天是火势不大，如果持续无法扑灭，指望那张消防毛巾防护是没有用的。”
齐文和道：“唉，我一边忙着扑火，一边告诉小谭，快去打电话，打完电话就断电，结果小谭去给李天宇打了电话，打完电话就断了电。
他也是绝了，连电话线也拔了，等我知道这种情况时，接电话线已来不及了，只能自己扑火了。幸而门店离这里很近，李天宇及时赶到，多了人手，要不然这火烧到其他房间就麻烦了。”
小谭脸色通红，幸而刚刚点着的马灯光线不强，让他不至于特别难堪。
他正等着挨周道的骂，周道拍拍他的肩道：
“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出现火灾要第一时间通知消防部门，报火警，以后一定要记住了。
呸，这事没有以后！”
小谭连声说：“老板我记住了。”
打着手电筒，几个人上楼又重新检查一遍，老张刚刚被呛得比较严重，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就没有上去。
全部检查一遍，没有发现有其他问题，周道带他们下来。
“门窗都检查好了，现在大家撤回门店，休整一下，早点休息，这里晚上不能值班了，喷出的水，很快就会结冰，室内的气温也会很快下降，我们现在就撤。”
几个人各自己搭伙骑着自行车，周道则在摩托车后边带着老张，因为他骑自行车都没有力气。
到了门店，李天宇道，“周总，我对这次着火有点看法。”他似乎憋了一路，就想一吐为快。
“你说。”
“我觉得这次起火的原因很蹊跷，你想啊，春节前还下过一场雪，现在还称不上天干物燥的天气。
虽说今天晚上是元宵节，市民燃放烟花极易产生火灾，但我们这里离居民区还有一段距离，更何况我们检查过之前的窗子都是关的，不可能有居民区的烟花飞进房间里引起火灾。”
周道，“你接着往下说。”
得到鼓励，李天宇继续道，“我问过文和和小谭，他们根本没有去过这个房间，所以不可能是我们不小心带了火种造成的。”
周道说，“你说的有道理，明天天亮，把电工叫上，尽快查明原因。注意，这次事件虽然没有报成火警，我们侥幸及时扑灭，但以后绝不能一直抱着侥幸心理。我们这是个商城，安全第一，这件事提醒我们，安全漏洞依然存在。
不过也幸而没有报成火警，我们又及时扑灭了火，因为是元宵节，周围居民都忙于过节，大多数人都去花灯一条街了，很少人注意到这次事件，我们也尽量不要对外宣传，争取把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这并不代表我们装做这个事故没有发生，相反，我们要举一反三，对我们的工作作出深刻检讨，以防以后还有类似事件发生。”
大家都没有吱声，聚精会神的听周道讲话。
“齐文和、李天宇及时控制并扑灭了火情，公司要加以奖励，老张和小谭积极参与救火，同样要给予奖励。但等这次事故原因查清楚，一定要严厉处理责任人，绝不姑息！”
齐文和立即道：“周哥，我不要奖励，这个事故是在我值班的时候发生的，我去救火，是我的责任。”
李天宇也道：“公司财产十万火急，救火是份内的事，我也不要奖励。”
老张咳了一声，这会儿顺气多了，“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老板不要太客气了。”
小谭不善言词，此时也憋出一句话：“老板，我也不要奖励。”
周道听了大家发自肺腑的话，想想后世遇到的很多跟公司锱铢必较的员工，心里很是欣慰，“有大家的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但公司奖罚分明，这事就这么定了！”
……
第二天，当电工老刘师傅来到商城，听说昨晚商城无故着火时，吓得脸都白
了。
林雨倩也吓得不轻：自己口口声声给周总承诺会管理好一切，可商城缕缕出事，虽说发生在夜晚，然而这也说明平时隐患没有彻底清除，想说自己没责任，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她赶忙找齐文和去摸情况，电工也跟着她一起去检查事故原因，当周道来到公司时，老刘师傅、林雨倩和齐文和已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查明原因了吗？”周道一坐下，就问。
老刘师傅手里拿着一段扯下来的电线，两手哆嗦的说：“周总，问题查清楚了，施工的电线被调包了，二层堆放窗帘的这几间房，电线都不合格，这是我从线槽里扯出的电线，周总你看看。”
周道接过仔细端详，以他上一世的经验，一看就是劣质电线，这种电线绝缘外皮和导体截面都不合格，电流过大时非常容易烧坏绝缘体，引起短路和火灾。
“文和，把李天宇叫过来，彻查电线来源及施工质量检控责任人，一定要把主要责任人找出来！”
周道目光流露出一丝怒火，他把之前的事情串在一起，几乎可以推断出这次突发事故的来龙去脉……
第204章 谁是作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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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商城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虽然大家表面看起来都像没事人一样，但事实上每个人心里都各揣着不同的心思。
比如老张，他昨天被烟雾粉尘闹得肺部难受异常，歇了一个晚上还觉得没有完全消除，这时候他恨不得把斧子插在腰里，等老板查出那个调包了电线的内奸，一斧子砍了他。
不，老板说了，如非紧急情况用以自卫，斧子千万不要砍人，砍伤了坐牢，砍死了抵命，那我用斧背拍他一下行不？我就是轻轻用点力，也让他躺床上三天，只要他是内奸！
最紧张的是老刘师傅，老实说，他是第一责任人，他的心几乎悬到嗓子眼了，这要是查出是自己的问题，轻则罚款走人，重则可能以破坏生产罪交由司法部门处理。
老刘师傅上有老下有小，无论是丢了饭碗走人，还是被公司交由司法部门处理，都会要了他的命。
他已做了最坏打算，他那怕断指明志，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齐文和心情也极差，虽然他知道自己和周道是过命的交情，但公司接手商城后两次出事，都与自己有关。
一次被人泼了油漆，还是由周哥出面端了那个人贩子的老巢，这一次比上一次出的事还大，几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自己这究竟是运气差还是能力不行？尽管周道没有责怪他，但他觉得这比被熊了一顿心里还难受。
齐文和拿了把厚铁铲独自在过道和火灾房间清理结冻的冰层，虽然按节气已打春了，然而此时的宛都天气，夜间温度零下二三度，昨晚的消防用水，已将二楼的地面和通往一楼的楼梯、一楼地面结了一层薄冰。
不清理干净，员工们在冰上走，一不小心就得滑个狗吃屎，这么光滑的路面，不是每个人都是滑冰能手。
已有两个女员工因为过于轻视地面的冰层，以不同的姿势表演了花面摔跤。
小谭也默默的加入了清理冰层的行列，他现在还在为昨晚的行为后悔，自己这因断电而拔了电话线的骚操作，有没有给公司造成损失？老板虽然昨天还表扬了他，但自己若不是因为这件事被老板点拨，根本分不清强电和弱电的区别，就这水平，以后还怎么给公司做贡献？
这次没报119是侥幸，真要火势凭我们自己的能力没有控制住，那自己的罪孽就大了。
王全跑过来搂了下齐文和的肩道：“老板叫你，跟我一起过去吧。”又转身对小谭说：“小谭你辛苦一下，再去喊几个人，尽快把地面上的冰除了。”
小谭道一声“好”，就又埋头干活了。
王全一边走一边帮小谭叫了两个人帮忙，低声对齐文和道：“老板刚才说，他已有了怀疑对象，让我们配合把这个人挖出来。”
齐文和，“真的？只要找到这个人，我一定会活撕了他！”
两个人进了董事长室，发现林雨倩已在，周道请两个人坐下，道，“你们三位都是公司的骨干，今天就火灾的事，大家交换一下意见。”
林雨倩道：“我觉得应先从电工查起，因为电工对电线质量最专业，出了问题他就是第一责任人。”
周道没有说话，林雨倩说的不无道理，但另一个问题是，电工明知道自己是第一责任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干？
老刘师傅上有老下有小，他是施工材料质量的把关人，知道这么做的风险有多大，而出了事不但没有跑，反而焦急的配合调查，这不合常理。
林大美女上一世不是一个知名的女强人吗？怎么这件事只看到了第一层？
周道没有评价对与不对，反而把目光转向王全和文和，“你们两个谈谈看法。”
王全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在客户的工地，对商城的施工了解不多，还是让文和讲讲。”
齐文和道：“周哥，以我对刘德才老师傅的了解，虽然这件事看起来他是第一责任人，但是他有意为之的可能性不大，肯定是秦关他们搞的鬼。”
林雨倩，“既然刘德才刘老师傅应当第一个排除，那电线是怎么安装上的？难道会自己飞到线槽里？”
果然是林雨倩，说话得理不饶人，齐文和急得脸略略有点变色，道：“反正我觉得这事不可能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人干的，除了秦关没有任何人有干这件事的动机。”
周道坦然道：“大家说的都有一定道理，但如何找到真相，还需要证据支持，按说这事报警找警员处理就行了，但我觉得要查出真相并不难，咱就不必占用警力了。”
三个人齐齐把目光投向周道，周总这也太厉害了，什么占用警力，明明是觉得交给警员也未必能查出来……
周道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道：“这样，我这里列有一个责任相关名单，林助理负责通知到人，依次到这个办公室，我们一个个问询，王全你的任务就是在问询其间及今天下班前，保证事故相关人能随叫随到。”
王全会意，老板的弦外之音当然是担心这其中有人逃跑。
“林助理，上了老板责任名单里的人，希望你能及时把他们的个人情况，包括家庭住址告诉我。”
林雨倩表情立马严肃起来，答道：“好！”
……
半小时后，相关责任人已陆续被叫进董事长室，接受周道的问话。
电工史志强，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进董事长室就表情紧张，他首先承认自己的过错，然后极力申辩，他所安装的电线绝进符合国际，他不可能使用劣质电线。
周道耐心问道：“小史，你说的话并不是我不信，但客观事实已摆在这里，你现在需要的是，如何证明自己是受害者，而不是空说跟自己无关。”
史志强眼中露出绝望的神情，“周总，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但使用劣质电线，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这是做人最基本的良心。”
史志强的这种绝望周道非常熟悉，他似乎在这个小伙子身上看到了自己上一世的影子。
“好，你叫一下你们电工组组长刘德才进来。”
史志强艰难的站起身，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刘德才进来了。
“老刘师傅，你详细查一下事故房间进料出料的记录。”
刘德才道：“周总，我刚刚复查了，这个施工段的确是史志强布的线，但我记得很清楚，我已提前两天将电料仔细验质过才交给他的。所以说他不可能安装的是劣质电线。”
“提前两天？”周道嘴角略略一挑，“如果他装进去的不是你验收过的材料呢？”
刘德才一愣，“我知道史志强是个老实人，他不可能将电线调包。”
“调包？”周道意味深长的说：“你现在无意间说出了一个可能，就是在你验收电线质量与史志强施工这个时间段里，完全存在有调包的可能。林助理，把史志强再叫进来。”
很快，史志强进来了，这回脸色更加紧张，觉得大祸就要临头了。
“志强，你回忆一下着火的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施的工？”
史志强几乎没有犹豫的道，“前天晚上。”
“几点到几点？”
“大概是七点多吧，到这个点了，我想尽快把活干完。”
“这中间你离开过现场吗？”周道目光冷峻。
在场的几个人似乎听出话外之音了，都把目光齐齐地投向史志强。
史志强忽然眼睛一亮：“老板我记起来了，这中间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电线用完了，刚想去找老刘师傅要，发现工具包旁边有一卷电线，就接上了。”
“你看清楚是什么电线了吗？”刘德才问。
“我看了一下，电线颜色是一样的，拨开线头，也没什么异常，所以我就把线拉上了。”
“好了，你下去吧。”周道语气平和的道。
齐文和见史志强出去了，问：“周哥，他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呀？”
周道没有回应他，而是皱紧眉头道：“老刘，和史志强一道，把他那天晚上施工的线全部抽出来，问题肯定就出在那一卷电线上。”
又转向林雨倩，“林助理，查一下那天晚上在商城加班的所有人员，查核清楚后立即把名单给我。”
林雨倩道一声“好”，目光恰与齐文和相遇，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老板（周哥）这么快就把作案人的范围缩小到几个人了？那些人真的是作案者吗？
第205章 全面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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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刘德才带着一卷电线进来了。
周道把电线放在办公桌上进行查看。
表面看来，电线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当他沿着被烧毁的外绝缘胶体一段段检查时，就发现了疑点。
“老刘，你过来看，这是怎么回事？”
刘德才急忙凑近看去，原来这条线有一个不明显的节点，表面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仔细看时，却隐约看到一个节口，只不过节口对得非常整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周道拿出一把剪刀，在节口的两端用边一剪，将两个截面放一起一对比，问题就显而易见了：
一段线是正常的，而另一段刚是劣质导电芯，不但平方数不达标，而且胶皮裹着的，是一些一时难以确定材质的填充物！
刘德才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这不可能是我们买来的电线！周总，这明显是有人专门制作用来嫁祸我们电工部的！”
“那天晚上没用完的电线在哪里？”周道冷静的问道。
刘德才，“周总这个问题我刚刚也问过史志强，这小子说他记得当时还剩下一些，但等到他收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剩下的那一些电线了。”
“这么说，收工以后，剩下的电线不翼而飞了？”
刘德才气得手都在颤抖：“这个臭小子，我真想一刀宰了他！……但是周总，我可以对天发誓，这段电线绝不是我们之前用的电线……”
齐文和道：“周哥，会不会是电工编的瞎话？他说的话疑点很多，先说没电线了，又说忽然发现一卷电线，然后又说没用完，剩下的电线就不见了，这话都让他说了，我听起来没有一句是能证实的，全凭他一个人一张嘴！”
周道，“把电工史志强看住，我们做进一步的调查，等调查清楚，再把人证物证交给警方！”
齐文和应了一声，就出去安排了。
周道扫了一眼林雨倩交给他的当晚加班人员名单，道：
“林助理，按这个名单，一个一个叫进来，我要跟他们分别谈话。”
齐文和走出去，一把抓住史志强：“小史，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忘恩负义，老板对你怎么样？你竟然用劣质电线搞破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史志强脸色发白，在齐文和面前，也不敢反抗，他知道齐文和的手段，如果反抗自己将面临着什么。
他哆哆嗦嗦的说，“齐主管，我是被人陷害的！我发誓，这事真不是我干的……”
齐文和警告道：“大家同事一场，我现在也不揍你，等周总调查清楚了，你就去警所说去。别试着逃跑，你家的住址和家里人我都是掌握的，别自己闯了祸又去祸祸家人……”
史志强吓得话也不敢说，在房间的角落抱着膝盖蹲了下来。
公司的气氛立马变了，很多人在悄悄议论。
“原来昨夜公司失火是电工小史干的呀，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居然心里这么黑!”
“可不是嘛，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要说公司对他不错啊，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听李主管说这叫破坏生产罪，要是交给警方估计得进班房了，起步三年！”
“啧啧，这回老刘也被他连累了……”
很快，前天晚上加班名单里点出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人，个个都变成了给公司提供史志强的“劣迹”了。
“周总，我知道，史志强平常工作很喜欢偷懒的，现在查出来是他，我一点也不意外。”跟史志强一个班组的电工小江说。
周道打断他的话，“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我负责三楼的开关插座安装，二楼的是史志强负责，我干完活下来，他还没干完，一个晚上蹲了三次大号，问他他说他吃坏了肚子，这明显是给自己的偷懒找借口。”
“你说他那天频繁上厕所是吃坏了肚子？”
“他是这么说的，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去换电线了。”
周道点点头，让小江下去了。
又问询了几个人，虽然一个个不像小江那样咬定史志强就是这起劣质电线的策划者和实施者，但都认为公司已对史志强定了性，基本上是配合周道的提问，但有价值的信息并不多。
接下来还有木工吴小波，吴小波则相对客观，说老板那天我只顾检查整栋楼的门窗安装质量，没有留意史志强的事，所以没有办法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等吴小波出去，周道喝了口水，叹了口气。
尼码重生一世，这人性却一点也没改变，我只是让史志强暂时不能离开公司，让人盯着他，结果所有人都认为就是史志强了。
这还不打紧，那些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的人是几个意思？如果没有一个认识事物客观的团队，那这个团队迟早是没有凝聚力和战斗力的。
看来等事情水落石出，还得把队伍重新整顿一遍，最起码在管理岗位，更加注重一个人的人品。
看了看，与那晚加班有关的几个施工人员都谈过话了，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剩下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小沈，一个是小杨，这两个都是女孩子，而且是办公室后勤人员，先叫哪个呢？
这时齐文和进来了，他是向周道汇报史志强刚刚的表现的，讲述完，齐文和道：
“周哥，我觉得就是史志强了，刚刚我跟他们不少人讨论过，他们都认为是史志强。
你想啊，史志强说什么电线用完了，忽然出现一卷电线，最后这卷电线没用完，又忽然不见了，这是把事儿都推说是鬼做的，骗傻子傻子都不信！
周哥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先揍他一顿，打完再交给警所，咱公司不能有这样的人！”
周道听了，看他一眼道，“文和，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什么事都打打杀杀，史志强如果行为坐实，有警方处理，我们只需要给警方提供足够的证据就行！去，先把小沈叫来。”
齐文和道：“小沈？我觉得这女孩儿胆小怕事，我怕叫她来吓着她。”
周道知道齐文和对小沈特别有好感，作为一个曾经的油腻男，看少男少女相互爱慕的那点小心思，就像看小孩子故意掩饰自己行为一样。
他微微叹一口气，道：“当晚加班的，没有问过的都要问，只有情况了解得全面了，才能不冤枉一个好人。”
齐文和点头出去。
小沈见齐文和来通知她，试探的问：“齐主管，电线的事儿老板查出来了没有？”
齐文和道，“基本上定了。”
“是电工小史吗？”
齐文和笑道：“别担心，反正不是你。”
小沈大眼睛波光粼粼，充满柔情的看着齐文和，“齐主管，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齐文和心有所动，却顶不住小沈火辣辣的眼神，瞬间挪开了。
真没用，他悄悄的骂自己一声。
很快，小沈坐在周道面前。
“周总，这事就是史志强干的，那天晚上我看到史志强频繁上厕所，就跟了过去，发现他不知从哪里弄了来一团东西，偷偷的塞进怀里。”
周道将目光直视过去，看到一张端庄的脸，然而此时，这张端庄的脸从嘴到下巴都用围巾遮着，只露出鼻子和眼睛，这像极了上一世疫情其间，周道在渔城大街上极目所见的每一个行色匆匆女子中的一个。
感受到周道犀利的眼光，小沈有些躲闪的低下头。
“既然你发现了异常，为什么不提前向公司报告？”周道问。
“因为，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最后一次，我看到他假装去卫生间，其实是出了门，朝大街上的垃圾桶里扔了个什么东西，等他回商城后，我去看了看，是一卷电线。”
“那卷电线呢？”周道目光骤然闪亮起来。
小沈有点迟疑的道：“我没有拿回来，……当时想，他可能是对公司有意见，故意浪费公司财物，……但都是同事，揭发人家……不好，所以一直没有说。
周总，我现在意识到这是不对的，遇到坏人坏事一定要及时向公司汇报。”
小沈虽然抬起了头，但目光一直不敢直视，两只手不停的捏揉着衣角，最重要的是，放在椅子橕上的脚，在不停抖动。
……
第206章 藏在枕套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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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眯起双眼，内心在剧烈的斗争，以他上一世对人性的认识，他已几乎可以肯定的认定，那个掉包电线的人，有可能就在眼前！
……
上一世，周道担任一家公司的经理，就曾遇到过类似的事情，那次公司丢失了一份重要商业文件，所有人都怀疑是其中一个人偷的。但周道根据调查，另有怀疑对象。
然而在调查其间，多数人都无法拿出具体的证据。
最后反而是周道真正怀疑的对象，将多数人怀疑的那个作案对象的作案时间、地点、方法一股脑“披露”出来，这反而更加重了周道对此人的怀疑，当然，最终的实事是，这个“披露者”，所讲述的“证据”完全是杜撰的，其目的是转移视线，嫁祸于人。
小沈讲述完，目光闪烁的看一眼周道：“周总，我可以走了吗？”
“你可以走了。”周道点点头，神色平静。
最后一个人是小江。
这个女孩子跟小沈特别要好，两个人都住在公司宿舍，周道只是按照惯例询问了她当天的活动情况，小江表情平静，如实回答，周道静静的听完，便让她出去了。
此时，王全进来了。
“王全，你把文和、林雨倩叫来，我有事交待。”
很快，齐文和、林雨倩二人跟着王全进来了。
齐文和道，“周哥，查到是哪个人了？”
周道，“基本可以锁定，但我们还需要证据证实，你们三个人去一下女生宿舍，对宿舍里的情况做一次检查。”
“去女生宿舍？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方便吗？”
王全虽然对周道的指派存在一些不理解，但他只是提出完成任务时可能面临的操作困难，这并不妨碍他无条件执行。
在他看来，老板让他到哪里查都是对的。
自从门店第一次去工商局安装科室牌，他按照周道提前的安排应对，结果所有进程，几乎与周道的预料一模一样，就像是提前彩排过一样，王全就认定一点，听老板的一定没错。
至于齐文和，更是如此，周哥是文武双全的人，周哥指哪儿打哪儿，根本不带含糊的。
还没等周道回答，齐文和就拦住王全的话头道，“王全，你没看周哥派林助理和我们一起去吗？再说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三人不但是为公，还能体现公正，走吧！”
周道点头道，“你们三个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你们去执行这个任务，不要跟其他人讲，女生宿舍现在住了三个人，小沈、小江和小冯，小冯春节放假还没有回来，所以小沈小江是重点。
注意，只提取跟这次劣质电线有关的证据，如果提取不到，就返回报告。”
齐文和这才意识到什么，“难道是小江？这女孩儿平常看起来挺规矩的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全道：“也可能是小沈。”
齐文和，“这不可能，小沈我了解，她不可能干这事。”
林雨倩则表情复杂，这两个人都在她手下工作，如果真是其中的一个出了事，她也难辞其咎。此时的她更应当保持客观，林雨倩道：
“严格来说，在没有查出真正的掉包者之前，前晚加班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我自己。我们还是先执行周总分派的任务再说。”
……
宿舍并不远，因为公司留有一套钥匙，所以三人很顺利的进入了房间，在分辨清楚三个女孩的铺位后，齐文和和王全站在一旁，由林雨倩出手检查。
毕竟，他们二人都还是未婚男，动女孩子的床上物品，还有点不好意思。
林雨倩看了眼两个袖手旁观者，一个墩实一个高挑，她嘴角微微一挑，也没说话，就自己下手了。
林雨倩知道齐文和对小沈有好感，所以就先查小江的床铺。
小江的床铺有点乱，女孩子的隐私物品随便一揉扔在靠墙的床边上，被子也没叠，就那么乱扔在床上。
床上物品也很少，一些换洗衣服堆放在一个大瓦楞纸纸箱里，可能是刚入职没多久，还没顾上置备简易衣柜什么的。
翻一下枕头和被褥，一切都一览无余。
一句话：一无所获。
接下来就轮到小沈的床铺了，林雨倩看了一眼齐文和，齐文和表情淡然，“你看我干什么？该查就查。”
林雨倩微微一笑道，“小沈平常很懂事，跟我关系也很好，但愿是周总判断错误。”
相对于小江，小沈的床铺收拾得非常整洁，一个旅行包放在床头的一把椅子上，而靠近墙的角落里，则堆了几本书和一些女性用品，虽说摆放了不少东西，但都摆放得井然有序。
林雨倩翻了翻，这就是另一个女性的床铺，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刚要下床，忽然好奇心泛滥，她抽出压在枕头下的一个笔记本。
这是一个牛皮封面的笔字本，在封面的底部，用钢笔写着“日记本”三个字，不得不说，这字写得还算清秀。
要不要看一看？
林雨倩有点纠结，按理说，偷看别人的日记是不道德的，但她现在是在执行公司老板派给的任务，看一下日记应当不过分吧。如果不检查，这反而是自己工作的遗漏。
嗯，如果自己看过了，没有什么发现，这反而帮小沈洗清了怀疑，小沈还应当感谢我。
王全和齐文和看到林雨倩手里拿着一本时下最常见的日记本，也没在意。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还没有后世的隐私保护意识，他们有时还会把翻看别人日记当成乐趣，所以王全笑着道：
“林助理，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看一看小沈的本子里有没有记下爱慕文和的日记，我们是执行公务，你不算偷看。”
林雨倩笑得意味深长，“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这就算是接到了你王主管的指令了！”
齐文和佯怒道，“王全，你这是找打不是？人家女孩子的日记，关我什么事！”
林雨倩眯起眼，哗啦哗啦翻着日记，那些狗屁倒灶的日常琐事，以及伤春悲秋的女孩儿小心思，她都一翻而过，他有点同情齐文和了，日记翻看了三分之一，还没有看到一句关于齐文和的影子。
但很快，她发现了异样，那是关于日记本主人姐姐的，写得很含糊，但却让人觉得隐藏着什么秘辛。
比如：“姐，我一定要救你……”
婚姻挫折？感情失败？还是别的什么？能用“救你”这个词，是用词不当，还是真的有什么危险？
为什么一直没有听她说过？
嗯，可能相处时间太短，她林雨倩还不值得她信任？
很快就翻到了日记内容的后几页，越往后，一页纸记录的文字就越少。
“姐，我来救你，第一天……”
“姐，我来救你，第二天……”
这是在执行什么计划？
然而只有这几个字，太过笼统，根本无法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页有内容的日记定格在昨天，这一页只有四个字：
“姐，我害怕……”
这几个字，这个时间点，林雨倩忽然想起刚刚掀枕头时自己隐约感觉到的异样，立即把枕头翻过来，将手在枕套里一阵摸索……很快，她情绪紧张，胸口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全！齐文和！你们快过来。”林雨倩声音颤抖，觉得自己的嗓子是不是瞬间嘶哑了！
王全和齐文和立即围上来，当他们看到林雨倩从枕套里似乎无比艰难的掏出一卷东西时，两个人都顿时傻眼了，因为……
那是一卷劣质电线！！
第207章 还原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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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周道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冷峻。
王全、齐文和、林雨倩坐在一旁，小沈则瘫坐在一把椅子上，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王全道：“小沈，老板这是给你机会，如果老板不念及感情，直接报警，你现在就不能好好坐在这里了，等待你的是牢房。”
林雨倩，“小沈，我一直视你为妹妹，你说说，在咱公司，老板一向待人很好，更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要知道，你这么做往小里说是破坏公司工程进度，损坏公司财物，往大里说，是破坏生产罪，那可是要判刑的。”
小沈表情淡漠，当听到林雨倩最后一句“要判刑”时，这才有所触动，忽然捂着面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齐文和此时心情复杂，如果说他认为小沈对他有好感，倒不如说是他对小沈有好感，但通过林雨倩对小沈日记内容的检查，他确认小沈对他的所谓好感可能根本不存在。
虽然他没有谈过恋爱，但一个女孩儿如果对另一个人产生好感，不是会写在日记里的吗？
但是，小沈遇到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她反复强调的“姐，我来救你”，说明她的家人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是什么麻烦需要她一个弱女子反复在日记里这么说？
“小沈，你有什么麻烦事可以讲出来，周哥和我们都可以帮助你。”
小沈抬起头看齐文和一眼，眼里含着眼水，但始终没有说话。
林雨倩道，“小沈，无论你或你家人遇到了什么麻烦，这都不是你对公司进行破坏的理由。你设想一下，如果那天火势没有控制住，公司不但无法正常开业，巨额装修费也会打水漂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你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这是犯罪，知道吗？”
小沈一听“犯罪”这两个字，浑身再次颤栗，眼泪哗哗地掉落。
周道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的确，当电工史志强讲出那天晚上加班电线的诡异出现及后来又诡异消失，他就判定，这件事一定是内部人所为。
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排除了是史志强自导自演这种可能呢？这不单是因为史志强的性格不具备自导自演的能力，更因为一个电工，不可能冒着职业生涯断绝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换言之，他要这么做，也得有一个嫁祸于人的机会才行，谁会傻到在自己的工作责任区间嫁祸给自己？
另外，其他电工也没有这个动机，因为一但因为电路问题，最先追责的就是电工，除非你干一票就走人。
而实事上，所有电工都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的发生，他们个个都按时上班，积极配合调查，没有哪个人“做贼心虚”提前逃之夭夭。
这时候，当周道询问了施工全程安全管理的执行情况后，也排除了外界进入施工现场掉包电线的可能，因为秦关的泼油漆事件，齐文和已加强了严密的安保方案，在施工其间，外人是无法进入的。
这样一来，排除了电工，排除了外界的破坏，那就只能是内部同一晚上加班的人员了。
根据电工史志强的描述，一个晚上，木工根本没有接近过他的施工区域，曾经出现在现场的，只有办公室的行政人员，但他因为埋头赶工，没有记起究竟是谁了，当然，以史志强老实的性格，不排除他不敢说出是谁，以免引火烧身。
如果是后种情况，恰巧，林雨倩那晚有事不在，就只有两个人小沈和小江了。
如果史志强看清楚是小江，他会毫不犹豫的说小江曾到过他的工作区域，但他没这么说，这就只剩小沈了，如果是小沈，史志强敢说吗？
以周道对史志强的观察，此人虽然看起来挺壮实的，但属于身子比较虚、胆子比较小的一类。
小沈在公开场合下与齐文和表现出的“亲昵”关系，肯定会让史志强把他们之间归为恋爱关系，再加上小沈形象不错，齐文和在公司的超然地位，这种表象看起来更“合理”、更“真实”。
然而以周道的经验，小沈故意夸张这种亲昵，实事上是刻意做出来的，私下里从来没有爆出他们有任何私自外出或约会。
甚至，他可以断言，齐文和连拉一下小沈温柔的小手的机会都没有。
以齐文和的性格，他既不会主动，又对对方抱以期待，这恰恰满足了小沈向公众“秀”他与齐文和的这种关系而实事上两个根本没那会事的条件。
嗯，说得直白点……
这就是后世“心机biao”的基本特征。
为了证实他的判断，他才安排了林雨倩、王全、齐文和“突击”检查宿舍这出戏。
虽然他不能确定林雨倩他们三人是否有收获，但他肯定以林雨倩的聪明，她一定有可能发现珠丝马迹，而这个时候的齐文和，一定会以公司利益为重……
最重要的，他也想通过这件事，让齐文和这个生死兄弟“醒醒神”。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林雨倩竟然在枕套里发现了最重要的证据！这种神转折让周道有点始料不及，一个心机如此之深的女子，为什么笨到把掉包的“脏物”塞进自己的枕套里？
你就不会找机会扔了吗？
看来，那个貌似与此事无关的小江，可能已觉察到小沈的行为，她是以什么方式致使小沈在48小时之内，也没有找到独自外出扔掉那卷劣质电线机会的？
嗯，由此可见，公司真是藏龙卧虎啊！
扫一眼在坐的各位，周道定了定神，将目光转向小沈，道：
“小沈，刚刚王主管、齐主管、林助理都把利害得失说给你听了，如果你执意不说出真相，那公司就会把你交由执法部门了。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你仔细想清楚，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就不再提问了，以后提问的地点，会是警所的审讯室。以你的所作所为，等待你的，将会是铁窗的生活。”
小沈抹一把泪，从目光呆痴的状态回过神来。
“周总，我不敢说，如果我说了，我和我的家人可能都活不成了……”
齐文和以一种“看，我早知道她是被胁迫”的眼神扫一眼众人，但想起一大本日记里居然没有出现过一次自己的名字，便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说，你的家人就没有问题了吗？”
小沈突然抽噎起来，“周总，林助理，齐主管，王主管……我，是被逼的……”
第208章 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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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的？”这点倒没有点出乎周道的意料之外。
老实说，就小沈来说，无论出于什么情况，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公司生产产生破坏的动机，因为不具备产生这种可能的条件。
首先她刚入职没多久，而且在入职后一直在林雨倩手下工作，林雨倩对她的印象很好。她的父亲是普通工人，母亲没有正式工作，用这个时代的话说，就是临时工。
因为父亲还没到退休的年龄，所以姐姐因为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也只能做临时工。
嗯，临时工就是那种比合同工稳定性还要差的工作，而小沈则在初中毕业就开始帮一家服装店卖衣服，能入职天府商城完全是林雨倩看中她聪明乖巧，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天府商城虽说不是什么知名大企业，但在这个年代，能在拥有一栋自有大厦的公司工作，也是倍有面子的事。
所以如果不是有其他难以预料的情况，小沈不可能自砸饭碗。
周道略一沉思，问道：
“不管你出于什么情况，但你做的事情造成的后果是严重的。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讲出你这么做的动机，和为谁这么做，请记住，我们既然能查出你现在的问题，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调查清楚的。所以你一定要清楚，只有说实话才对你更有利。”
林雨倩道：“小沈，说出实话，周总是一个很宽容的人，只要你说出实话，他会原谅你的。”
周道没有说话，喝了一口水，又招呼王全他们自己倒水，静候下文。
电暖炉的加热让室内空气渐渐变暖，初春的晴冷天气，即使窗外有阳光，那光线也是清冷的。
齐文和此时已从之前的复杂心理状态中解脱出来，此时看小沈，完全是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也不说话，目光看着别处。
王全则没有动，他似乎从这个事件中看出了人性的复杂……
林雨倩则极力想与小沈交换一下眼神，那意思很明确，赶快说，别让老板变卦……
“我姐，被一帮人讹上了，说我姐欠了他们的钱。数额大的我们还不了，现在我姐已有几天没有回家了，我爸和我妈都很焦急，担心我姐是不是被什么二流子缠上了。
我见过我姐一面，她说她欠了人家很多赌债，她要翻了本才回家，我听人说她可能遇到了杀猪盘，如果不及时抽身可能越陷越深。”
“遇到这类事？为什么不报警？”周道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按了按双眼眼窝的穴位，问道。
“那些人很狡猾，根本不让我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他们需要找我的时候，就忽然出现了，这个时候，我除了通过他们了解我姐的消息，什么也做不了。”
林雨倩插话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你就不会怀疑他们说的你姐的情况都是虚假的？”
“他们拿着我姐的亲笔信，从写信的方式和语气，还有笔迹，我知道那是真的。我想自己亲自己去劝她，但他们说，只要我帮他们做了事，他们就可以帮我姐免掉巨额欠款……我很糊涂，听信了他们的话。”
周道几乎可以认定，小沈的这位姐姐，就是一位女版朱逸群。
虽然两个人有差异，但结果都一样，将自己搞得债务缠身。后者还有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结果，努力翻本，却越陷越深，直到她的妹妹想铤而走险，用幼稚且极端的“办法”，想把她拉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
然而对周道来说，问题就变得很严重了，他几乎可以确认，这个用下三滥的手段、迫使一个女孩子来完成对周道天府商城打击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向天府商城索要赌债的秦关。
嗯，原来春节前后安静的表面，是憋了一个大招，其目的是想对周道进行心理打击和商城社会形象的打击，试想一下，一个刚要开业却遭遇火灾的商业城，谁还敢入驻？
这是迫使周道让步？还是黔驴技穷？
看来秦关仍然是天府商城绕不过的坎，一天不达目的，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然而，以小沈的描述，跟她打交道的人又未必是秦关，秦关在跟周道下一盘棋，让周道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威胁，这符合他的性格。
也许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断的给天府商城找麻烦，让周道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最后主动找他谈判……
“秦关，真是太小看你了。”周道暗道。
既然你给我带来威胁，那我只有一种选择，就是清除威胁，我只能这么选择。
“谁给你派的任务？”周道眼睛直视小沈的眼睛。
小沈顶不住周道凌厉的目光，垂下眼皮，“周总，我真的不愿意这么做，我对公司是有感情的……”
林雨倩看出了周道的心思，道：“小沈，你尽管说实话，我们宛都对赌博打击是非常严厉的，更何况，周总对赌博更是深恶痛绝，我相信只要你说实话，公司会帮助你的！”
小沈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的光，她不自觉的咬了下嘴唇，道：
“那个人叫什么我不知道，我跟他们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他们管为首那个叫大哥，在他们威胁我进入公司做这件事前，那个交待我做事的人说，‘我大哥绰号“管三县”，你不要想着糊弄我们！’”
“管三县？”周道大脑快速运转，他忽然想起孙棒子提起过一个外号“管三县”的人，根据孙棒子的说法，这个人跟秦关有过密切合作。
自己第一次听说“管三县”这个名头，还是那次在巷子里被人袭击，那次莫名其妙的被跟踪和拦劫，经过武馆的刘师傅分析，可能是遇到了一个外号叫“管三县”的流氓团伙。
这个管三县团伙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拦劫他？至今他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只是随着对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进行分析，这些人极有可能与单少雄有关。
而单少雄对魏丽丽的单恋，极有可能对任何出现在她身边的男性产生敌意，嗯，特别是像周道这种长得帅的男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单少实在是率性得可以，而事情也变得极其荒唐可笑了。
这么联系起来，很多事情似乎就可以解释通了：
‘管三县”、单少雄、秦关……无论他们是否真的有绝对的关联，但他们针对周道则是一致的。
既然如此，通过这条线顺藤摸瓜，就可以把整个事件弄清楚。
不能一直被动的挨打了，否则这没完没了的被动应对，劳精费神。
“你怎么和他们见面？”周道问。
“他们明天晚上七点会在东方红电影院门口等我。”
周道点点头。
“你下去吧，明天按时赴约，公司的人会在你周围，记住，你就当你这件事已完成得很好，没有被公司发现，明白吗？”
小沈点点头，“我记住了。”
等小沈离开董事长办公室，王全凑上来小声说：“老板，小沈说的是不是实话？如果她撒了谎跑了呢？”
齐文和瞪了王全一眼，“别乱猜，听周哥的！”
周道，“是否撒谎，明天就知道了。
明天我们一起在东方红电影院附近，如果找小沈的人出现，务必见机行事，最好是找到赌博窝点，给秦关一个警告。”
……
第209章 摸进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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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红电影院。
寒风刺骨。
虽然空气相当寒冷，但围在电影院售票窗口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电影院美工拆掉旧海报，正在将一块硕大的木板上的海报竖起来。
当他艰难的把木板钉在红砖墙面时，围观的人发出了一阵惊叹！
原来这幅海报不但画得无比惊悚，还有一个同样惊悚的名字——《凶宅美人头》！
周道上一世除了跟雷雪莉进影院看过一次琼瑶阿姨的《庭院深深》外，几乎很少在电影院外晃悠，主要是两毛钱一张的电影票太贵了。
要是忍不住买张票进去看一场，太过奢侈了，除了割肉一样心痛好几天外，还有一种大手大脚花钱的罪恶感。
当然，后来他只身闯荡渔城，情况有所改观，但他还是很少进电影院，听说南国电影院进去看一场得花200大元，更是把他吓了一跳。
嗯，后来才知道，那是有游荡在影院外陌生而漂亮的小姐姐们陪同观看的。
这下就放心了，咱有美娇娘雪莉小妹妹，哪是那些胭脂俗粉能比得上的，瞬间就心理平衡了，咱不是不去看，是不屑于看。
嗯，5毛钱一张的录相厅通宵版的小电影他不香吗？唯一的缺点就是从那时起，他由一个纯洁小青年慢慢被“毒害”成个lsp了。
周道远远的看了一眼写有《凶宅美人头》的电影海报，这个电影还真没看过。正想着等公司安定下来要把一月两张电影票作为员工福利发放的事，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齐文和几乎与周道同时发现了小沈那熟悉的身影，的确，小沈能否及时出现，他可能是最在乎的一个。
他用肘捅了一下王全，“瞧，她不是按时来了吗？”
王全嘴角微动，意思是你这还惦着人家，累不累。
小沈在风中站了一会，思惟跟头发一般凌乱，她试图用目光搜寻周道他们的身影，但因为黄昏能见度在逐渐降低，加上马路上自行车铃声不断，下班的人潮川流不息，他并没有发现“保护”她的人。
她有点紧张，犹豫了一下，决定离电影院入口稍远一点，如果公司真有人在附近，也更容易发现她。
然而此时，一个脸形瘦削面色阴沉的男人靠近了她，低声命令道：“跟我走！”
“到哪儿？”她有些颤抖的声音问。
“问那么多干吗？”削面阴沉的男人低喝道：“你姐还在我们手里！”
小沈只得乖巧的跟在后面，心中忐忑，左右张望。
“不许乱看！”阴沉男人又一声低喝。
小沈只得低着头，心里紧张的腿都有点软了。
阴沉男人转到一个街角，跟另一个面有刀疤的男人低声说着什么，刀疤脸丢过来一只烟，两个人点着烟，阴沉男人说：“你带着这妞去见老大，我等一下还要去牵羊。”
刀疤脸道：“放心，一定送到。”
刀疤脸踩上摩托车，转身冷冷的道：“上车！”
小沈低声问：“这上哪儿啊！”
“废话！去了就知道了。”
小沈颤颤惊惊坐上摩托车后座，刀疤脸打着火，开始在马路的人群里穿行。
……
对面的周道看得真切，低声道：
“跟上！”
周道带着老张，王全带着齐文和，两辆摩托车拉开距离，跟着前面小沈坐的摩托车而去。
王全学会骑摩托车不久，因为公司业务越来越繁忙，周道购置了两台国产摩托车，王全因为迫切需要，已学会驾驶，齐文和因为天天守着商城，还没顾上学习，但感觉到王全的驾驭技术并不熟练，嘲弄道：
“王全，你行不行啊，你这开的还没有跑的快！”
王全笑道，“要不，你来骑？”
齐文和，“欺负我没时间学不是？赶明儿我学会了，咱俩到光武大道比一比咋样？”
王全收住笑，“看，老板离小沈越来越近了！”
……
此时，刀疤脸转了个弯，进入一段荒避的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有一栋红砖二层楼房，此时门开了，刀疤脸带着小沈走了进去，然后，门又关上了。
周道将摩托车停在巷口的一棵楝树下，等着王全和齐文和的到来。
“就是那个院子了，离这里也不远，为了不惊动他们，我们走过去。”周道说。
王全他们点点头。
此时天色已灰暗下来，根据近距离观察，跟红砖院落比邻的院子，似乎空置着。
周道向王全示意，王全靠近墙壁，一手借力一侧的白杨树干，另一侧则手脚并用，只一眨眼，人就落在了墙头上。
四下观察，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院子空落无人，甚至于相邻有三四个院子，都看起来无人居住，院内枯黄的荒草，说明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清除了。
王全给周道打了个手势，此时周道才留意，原来这条路两侧的房子，墙面上都用石灰刷了一个“拆”字，写字的人似乎还觉得不过瘾，又用红漆把白色的“拆”字圈住，再打一个大大的叉。
哦，这是最早的拆迁户？这若是后世，这一带肯定会是一大片躺平的拆迁土豪。
难怪赌徒们把窝点移到这个地方，这里不仅行人稀少，还有可能是治安管理最容易忽视的地方。
周道和齐文和手脚用力，轻松的跳到了墙头。两个人转移到了门楼顶部的水泥板上，仔细观察隔壁的动静。
剩下老张，腰里别把斧子，看起来腰系重器，但望了望三个身轻如燕的同伴，只能望墙兴叹。
此时周道才想起来带上老张有点不明智，这要真丢下个绳子把他系上来，动静大不说，等一下又要下墙，还得有人吊个绳子把他落下来，这费事的功夫，黄花菜都凉了。
他向老张示意，要他守在窝点的门口不要动，等待接应。
三个人沿着露台潜行到两屋相连的部分，轻轻一跃，就跳到了隔壁的露台上。
这不过是个两层小楼，第二层没有灯光，当然，地下赌场也不便设在二楼，二楼一但亮起灯光，隔上一公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按照周道的理解，如果有地下室，他们宁可把赌场设在地下室。
果然，一楼也黑麻麻的，他们摄手摄脚走进屋，穿过充满积尘的房间，摸进通往后院的走廊，在后院厅室一侧开放的小屋，看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因为灯光正从地下室里透出来，肆意的喧嚣从入口传上来，甚至，还听到女人的尖叫声……
第210章 砸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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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房间内没有人看守，估计这帮人在这个地点活动多时，没有遇到任何干扰，胆子越来越大了。
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传出来，齐文和骤然紧张起来。
虽说他跟小沈没有什么实质的交往，他甚至在内心里已经排斥她了，但小沈是齐文和人生中第一个向他娇媚的微笑过的女子，而且如果他没有会错，那种微笑还意味深长。
更何况她长相又青春可人，这让他内心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保护欲，尽管他觉得她未必是个值得保护的人。
周道向他示意，然后沿着楼梯悄悄的走下去。
地下室挺宽敞，摆了三四张桌子，桌子周围坐满了人，还有人站在外围观看，看来这个正宗的“地下”赌场开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设施比较简陋，但三四盏汽灯亮着，不但室内光线充足，甚至还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兄弟，搓一圈？”一个大胡子赌徒一边哗啦哗啦洗牌，一边看一眼周道，邀请道。
“我先看看，等一会儿下场。”周道笑道。
大胡子洗完牌，开始摸牌。
“老胡介绍过来的？兄弟，你要先看看也行，我这会儿手气还行，得趁机把本翻了。”
周道笑笑，目光环顾四周，没想到一栋就要拆除的房子，还有这么好的地下室？拆了真是可惜了！
仔细打量各个赌桌，有男有女，以男人居多。
靠墙一侧还有一个临时隔断，一看就是庄家隔的临时起居室，摆着一张桌子，桌边围了一圈人正在吃吃喝喝，刀疤脸此时一屁股坐下来，伸手撕了一条鸡腿，一边撕咬一口大嚼，一边说：
“大哥，妞带过来了，你来问。”
被称作大哥的人面色苍白，眼神凶狠毒辣，他一手端着一只透明酒杯，另一胳膊揽着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那女人面如凝脂，唇若点朱，两目轻佻，叫声娇嗲，刚刚的尖叫声应当就是她发出来的。
苍白脸色的男人打量了小沈一眼，“任务你完成了？”
小沈嗫嚅着道：“回老板，完成了。”
“怎么完成的？”
眼光比声音还冷，小沈不由得颤抖一下。
“我把电线掉了包，那一排房间有一间堆放了窗帘和杂物，后来就起了火，烧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结果呢？”
“他们值班的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扑灭，几个房间都烧坏了，洒了水的楼面都结了冰……”
“混帐！”被称作大哥的男人忽然将玻璃酒杯砸在桌子上，“你当老子是小孩子？这都能哄？要是真的着了火，应当有119赶去救火呀，你们看到昨晚有119进去救火吗？”
桌边的几个人都笑道：“大哥，我们没看到！”
“没看到总听到了吧，119的声音可是很大的！你们又有谁听到了？”
“大哥，我们都没听到！”
几个人跟着起哄。
“小妞，你面前的我大哥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管三县’，你敢在他面前撒谎？”
“你就凭这套谎话就想抵你姐的赌债，小妞，你是不是想多了？呵呵！”
接下来又有人起哄说了一些不可描述的话，引得一帮人哄堂大笑。
原来这人就是“管三县”？周道根据那晚的记忆，两个持刀拦他的人并不是这个长相，尽管天色较暗，但他对脸形的印象是不会错的。
这么说，那晚巷道的几个人可能就是管三县的手下罢了，而且有可能，管三县还是铁匠出身，喜欢把自己打制的刀具送给手下。
叫“管三县”的脸色苍白的男人忽然扬一下手，止住了众声喧哗。
他又把目光投向小沈，“我给你的雷管呢？如果没有119救火的声音，那雷管提前放在火场，爆炸声总是能听到的吧！”
小沈声音更低，“放雷管，……那是犯法的，我不敢放……”
周道隐约听到对话声，心里不由一紧，幸而小沈还没有因为救人完全丧失良知，如果她真的把雷管放在事故现场，估计损失的就不是装修，而可能会造成人员伤亡。
这帮人是疯了？下手这么狠？那就别怪我等一下不客气了。
“不敢放？老子最恨人骗我，既然你无法证明你做了什么，又想放你姐回去，那好，你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欠债还钱，二是跟你姐互换，你选哪一个？”
刀疤脸狞笑道，“这妞哪来的钱，肯定选后者。”丢了手里的鸡腿，抹一把油乎乎的大嘴，嘿嘿笑着朝小沈跟前走去。
小沈惊慌失措，捂着自己的羽绒服外套，吓得语无伦次，“别，别，你们不能这样……”
刀痕脸哪管得了这些……
忽然，迎空一脚，自上而下飞落而下，正中刀疤脸肩颈，刀疤脸闷哼一声，身体瞬间滑落，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又一脚，自上而下切落下来，摆满酒菜的桌子，一断为二，酒水肉菜、汤汤水水，哗啦一声，飞溅、迸裂、破碎……场内一时大乱。
知道有人砸场子，坐在酒桌周围的“管三县”手下，纷纷向后退，寻找可以利用的器物。
那个体态丰腴的女人，则尖叫一声，抱着头缩在靠里的墙角。
管三县不愧是管三县，他面露冷光，后退一步，顺手拔掉墙上的自制刀具，握在手中。
赌场里的人几乎同时感觉到了这边的打斗，大家疯一样抢一把桌上钱，有的连抢钱的意识都没有，只想着夺路而走。
然后只听呜的一声，棍棒在面前画个弧，空气瞬间被划开，跑在前面的人应声倒地，有的捂着胳膊，有的护着腰，有的抱着腿，倒在地上，哀号连天。
后边的人都愣住了，此时不是往出口跑，而是往后退，恨不得后墙忽然破个洞，可以退到屋外去。
大胡子赌徒大着胆子前行一步，“兄弟，我们只是来玩一把，让我们走吧。”
王全飞起一脚，大胡子身体立时后抑，像一个硕大的麻袋，砰然倒地。
“都给我抱着头对着墙蹲下，等我们处理完私事，自然会让你们出去！”
后退的人看着几个倒地不起唉哟连声的人，纷纷照做，撅着屁股抱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王全把在入口，警惕守卫，他并不担心这些普通的赌徒什么，他的目光锁定屏风间，那里才是地下赌场最重要的力量。
随着一声屏风倒地的劈啪声，地下赌场的两个空间瞬间打通了。
管三县手握长刀，在空间开阔后，立即展现了威力。
齐文和赤手干趴了几个管三县的手下，自然不屑于借助器物，然而当管三县腾开了场子，自制长刀与赤手空拳对阵，长刀明显占据了优势。
嗯，任你钢筋铁骨，毕竟是血肉之躯……
守在出口处的王全不由得腹腓，“文和，装逼遇到长刀，看你怎么收场吧……要我出手，也得等你装不下去再说……”
然而忽然险象陡生，管三县几次砍刺失手，直接奔小沈而去，齐文和大呼不好，一脚踢空，而小沈，则吓得脸色苍白，连躲都忘了躲……
千钧一发！
……
第211章 爆出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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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当的一声，白光一闪，正中管三县手腕。
管三县手中长刀空然落地，他的动作明显放慢，正吃疼的弯腰去捡……
接着又是一脚，正中管三县腰眼。
管三县闷哼一声，身体蜷曲倒地。
周道收了链子锁，一脚踏在管三县的脖颈上，用力拧了拧，看着管三县面部痛苦的扭曲，周道厉声道：
“说！谁
木白和相万拿着大砍刀在前面开路，叶新在中间看地图，圈圈点点，后面跟着两只恩爱狗。
“钱你们拿着，去统计一下我们局还有刑警队多少人，有一个算一个，找一家好一点的酒店，订几桌，把这些钱全都花了，一分不许剩下。”唐阳说道。
死尸，蝙蝠尸，染血的帐篷在熊熊大火中燃烧，发出“咯吱”的声音。
就在雇主往厨房走，打算给保姆说一声的时候，顾某赶紧在身后喊了一句。
看着苏雨晴不说话，李老叹息一声，目光怜悯的看向苏雨晴，柔声道：“雨晴，你真的打算和季翊订婚？”语气中带着质疑的情绪，目光扫了眼苏雨晴无名指上的砖戒。
虽说有丹药的辅助，然则丹药而已，不可能恢复的太多，而一次性服用太多，也不会有所谓的好效果，丹药都是在最关键时刻动用的。
哪怕此时苏琳瑜是弱者，但在众人眼里，吊着一条手，双眼含泪，紧咬唇，忍辱不出声的苏沫雪，更加是弱者。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反正这件事情袁姗迟早都会知道。
曹立将自己的气息释放出来，将君祭的气息压得很低，但是被压到一定程度，却无法再压低半分。
白莹一开始还想保持自己优雅的形象，但是到后来看到王静吃饭的举动之后，直接就把优雅抛到了一边。
可却没想刚刚给夏雨涵盖上被子，夏雨涵又爬到了他的身上，不停的喊着冷。
“既然知道！还敢如此放弃！怕是不要脑袋了！”碧兰装着胆子怒吼道。
“可是母后，当年代王哥哥和秦王哥哥参军的时候也就吧我们大一岁，如今国难当头，儿臣身为皇子，自然要为国尽忠，也算是给天下百姓做一个表率。”李德继续说道。
额！天气如此寒冷，他一屁股坐上去，感觉不到石凳子的冰凉么？柳玖儿皱起眉头。她只是碰了一下都觉得冰手指头。
这才刚立秋没多久，我和老万还都穿着单衣呢，这屋里的人怎么把过冬的棉袄都给捂上了？
只是雷老板忍住了没有发泄，因为眼前这个公子的气度不凡，加上他还有些印象，不知道是之前合作过的朋友，还是得罪过的人，总之再生气也不能轻举妄动。
其实李刚等人都想错了，幻影死神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温婷婷，他本来就是冲着李刚来的。
一时间，周遭百丈之内天地间的生命力含量上升了足足一倍之多。
那个男人先是把他的手腕掰断，又顺着原来的方向给他推了回去，真的是太疼了，现在他的手腕还是无力的垂在那。
手术室门口，沈妈妈和沈爸爸，还有沈长风，相对无言，都眼巴巴的看着手术室，等着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沈爷爷到底怎么样了。
穆熠宸点点头，双手从大衣里面握住结实的腰上，大衣往后翻了一些。
顿时，全身上下一股无力感袭击而来，双眼瞪大最大，暗道不好。
第212章 自送警所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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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冻了足有半个钟的老张，清鼻涕都流出来了，左等右等，不见周道他们三人出来，心想是不是对方人多，老板他们吃不住？
他几次想砸了门进去，可是万一老板还没行动呢？那不是打草惊蛇？
唉，自己要是也像齐文和、王全一样练了童子功就好，自己这因为手脚不麻利被隔在大门外，真是太不像话，我老张这一世英明就
白狼看着药丸，他已经被痛苦折磨的眼色苍白，嘴唇紫，一身的冷汗好像是水打过的一样。这粒药是他出来前自己准备的，吃下去就可以缓解他所有的痛苦。
赵敢这句话说的声色俱厉，眼中更是寒光闪烁，美人痣登时被吓住了，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西装哥还有不远处的刀疤哥。
当然，单纯论在平津的影响力的话，奥美是比不上弘广的，但人家毕竟是世界级的广告大鳄，还不是目前的弘广所能企及的。
严乐同裘莲英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同裘居榕一起上了车，裘莲英开着车直奔张家而去。
这一日，春雨绵绵而下，锦云嬷嬷正沏了今年的春茶进來，却沒有人在殿内，在永宁宫找遍了还是沒找着，一时间，永宁宫的宫人们乱成了一团。
剑宗强者死掉了，那天狼佣兵团也就解散了，即使有一两位天狼佣兵团的成员活着逃走了，他们也不过是被别人收编的结局。以这些成员的实力和影响力，根本不可能给联军和胖子哈吉的商队造成太大的影响。
因为下雨，所以本来在这里的让你对外面的巡查的工作也放松了警惕，现在看起来就是赵晓晨他们只要是愿意，就能随便的走到任何的地方，而且也没有什么阻拦。
不过想要争夺宝物，先提条件就是必须要选择正确的道路，要不然等走到道路的尽头再返回去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情形下和这位也算是救命恩人的光明系魔法师相遇了，李彦不由得顺着林娜指示的方向望了过去。巧合的是，林娜所指的方向正是李彦刚才一直关注着的方向，也就是那位奇葩剑尊所在的方向。
众人都是认识叶天的，此时看他竟是在众多保镖的环视下缓缓走来，实在是感到极为意外。
尽管卡耐基的修为达到了先天中期，本身的实力在血色城堡当中也属上层，可又如何能觉察到拥有念识懂得隐藏行踪的叶天和石呢？
随着王二的车子在城里七拐八拐的，众人这才又朝着ch市的边缘开去，最终来到了一栋五层楼高的楼房前，这里也就是死神天堂在ch市临时的驻地了。
“恩，得过些日子才能开庭，不过药监局的罚款我已经交了，应该过些日子就能重新开业！”张晓虎笑着说。
禅者将其他两人的修为好功法都说出来后，心中也是有些犯难了。毕竟这三人哪一个拿出来都是实力强横之辈，在金仙期的境界中，实在很是厉害。
萧天阳已经被白布蒙了起来，地上殷红一片，早已凝固，却触目惊心。
其中设有封印，执掌者拥有什么实力，那么便会解封相应的实力，这也是为了防止帝子因为太过依赖帝剑的力量而从迷失本身。
等着叶枫把气流都倒好了，还留下了半桶汽油，又不好就这么丢了，叶枫又把那半桶汽油给放上了车，随后便招呼着李瑶上车了，不过这一下子他自己做到了驾驶座上。
第213章 你更像专业的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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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憋了很久，这会儿终于找到话题了，“警长，我们周总就是宛都荧屏报的主编！”
“什么？你就是周主编？这太神奇了！”警长忽然换了个人似的，一脸灿烂的笑：
“我最喜欢看荧屏报了，我们全家的人每周快到报纸发行时间，都盼着荧屏报上市。特别是我媳妇儿，一张报纸反来复去的读，你要拿过来看一眼，她一准
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麻袋。“我只是看看，决不要他的东西。”姑娘这样对自己说着，看过之后，则是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
他们肯听命于塞巴斯蒂安?肖，也是认同其理想与追向。想要让变种人在未来统治地球，但现在发现未来完全不是想象中那样美好，信念顿时动摇。
这些天，他越回忆自闲山庄一战，越觉得雷严那嚣张霸道的笑声在哪里听过。
虽然白湖湾集团创立的历史并不长，与任何一间历史悠久的企业相比，它都是一家很年轻的企业。
星际电影公司距离维多利亚港口并不是很远，但是现在正好赶上上班时间，所以路上时有堵车现象，走走停停中，花了30多分钟才来到码头办事处。
可惜没有与那家伙进行对话，这些上古之神也真是的，只知道玩心灵感应那一套，连一句格言也不留下，让人根本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如此偷偷摸摸的做事方法难怪只能是万年在野党。
齐玄易倒是不奇怪，周天观的宝物很多，连苍邪剑在周天观都不算的一件厉害的宝物。幻心古洞之中的宝物太多。
杨浩耸然动容：这两人告了几年的状。究竟遭遇了怎样的不公，才会心灰意冷至此？
“师叔和两位师兄都是绝世天资，自然能够做到。”月长空躬身道。
原本他们等在这里，是因为他们知道左擎苍拥有了改变过去的能力，在他们看来拥有这种无敌的能力。是不可能失败的。
事实上，关于顾倾城谈恋爱、找对象这件事，顾怀仁慎重思考过很多次。
昨天一回公司就申请了后面两个月的工资，但那是用来处理印刷厂那边的善后事宜，还不知道能不能批下来。
秦淮不愿多生是非，赶紧运转起功法，安抚着体内真气。不过此刻体内的淡金色真气却是异常的躁动，仿佛随时都要脱体而出。反而是那股三清真气，自打一进入地府便蛰伏了起来，秦淮怎么唤都呼唤不出来。
是在告知，而不是商量。沈恩然捂着自己的脖子，不住地喘着气，生怕沈星熹被这个可怕的男人抓住，赶紧将他拉了回来。
楚玉最烦在打架的时候磨磨唧唧的人了，有什么话为何不在打架之前说呢，打架的时候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的好。
在前面的冷千直接做了个顺水人情，将这两处的令牌扔给了楚玉，楚玉接过令牌，对着冷千道了声谢谢，将定州城的令牌交给了洛灵，自己留下了属于岭南城的那块。
现在终于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秦阳哪能不兴奋，哪能不惊喜？
汤很鲜美，鱼丸弹牙，不过吃起来，总体来说稍稍有点清淡，反正于可可觉得很一般，她最喜欢吃的还是蒸鱼腩干锅鱼杂这类的菜品。
依照太一对洪荒进程的了解，巫妖大战的导火索就是‘大羿射日’，而先前大羿射日已经失败了。
第214章 神秘客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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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少雄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骂了一句：
“废物！”
“你下去吧！”他示意一下，面目清秀的小伙子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王红阳进包间坐了下来，“三分钟，如果服务员不上菜，他们就免费送我们今晚一桌。”
肖红兵了解王红阳的脾气，此时笑道：“红阳哥，不是三分钟不上菜，就砸了他的店？”
“吃吧，吃死你，大坏蛋。”极不情愿的穆妃儿嘴上嘟囔一声，按照叶轩说的方法，开始像个丫鬟似的，伺候起叶轩用膳。
这时候，一直生闷气，毫无存在感的赫连渊，忽然重重的喘了口气，轻微的闷哼一声。
治愈道伤者也有，延缓者更是不在少数，但从没听过还有能够冻住道伤，没有任何影响的物质，这让秦川与馨儿都感到不可思议。
“爷爷，他这么欺负我，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这么取笑我，太过分了。”看到自己的爷爷在那里大笑，叶璇气呼呼的喊了起来。
秦川仔细感应，发现了心心相印的另一个功效——替死，不同于那些粗制滥造的替死符，虚有其名，只能抵挡一股无法抵挡的攻击。
这就是有了通讯后的好处，可以订下一个安全的地方，彼此双方互相接应、碰面。
但是，那名血族首领几乎可以确定，慕容惜月所使的正是青丘剑法。
可以看到，秦川的双拳紧握，浑身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又一条的虬龙，在压抑着。
“我再告诉你一遍，你要是还不滚开的话，那么，我就真的不客气了，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王俊伟冷哼一声，语气森冷的威胁道。
“兵哥，你说二嫂这次救你于危难之中，你不感谢也就算了，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呢？”李长青说道。
“所谓：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道士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捋了捋胡子，依旧得意而庄重。
这些人大多都不愿意在白昼下出现，他们受不了白昼的火热，只能够在黑夜中凝视这片星空。
这怎么看都好像那些偶像剧里的情节呀，原本以为只有在电视里出现的故事，竟然真实的在现实里上演了。
恐怕灾难还不仅如此，齐麟有预感，这场洪水还会给北荒巫族带来更大的麻烦。
“老师，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赢的，并且不单单是要赢，还要赢得干净利落，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盖娅看着木梓飞坚定地说道。
“弱肉强食的洪荒界哪里会有什么好人。”玄虚子嗤之以鼻，他没有元婴境的架子，可是言语中还是对齐麟有点不屑一顾。
三人举示铁球，太坤元君持红，龙虎天尊持蓝，南风运气甚好，又执紫球，首战再度轮空。
“我也知道，关键是那个教授在哪条通道里！我们总不能一个一个的找吧？万一进了通道之后，又像这个一样再次出现八个通道呢？”赖长衣问道。
“我说了，要走扫山穷水尽时，走到黑暗深处，在最后一个黑暗里面悄然睡去。”夜莺笑着，笑容愈的甜美。
“哟，生气啦。”李漠然笑了一下，看着这个一直属于长不大的男孩。
骕骦一鼓作气地就要冲出冥河，无奈身边总是会出现绿幽幽的眼睛。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头厉鬼在傍晚的时候不敢轻易地踏足公安局，它在害怕陈浩然。
第215章 美女扎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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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周总来了。”
林雨倩一看到周道，就像见到救星一般，向年轻女士道。
年轻女士转了身，看到站在不远外的周道，忽然脸上绽出百合花一般的笑容。
“周总？这不是周主编吗？”
“芳芳姐，怎么是你？”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都释然的笑了。
“你们认识？”林雨倩的些吃惊的望
对此，伊寻苦笑，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安安静静的看起了直播。
有时，只要是两人彼此信任，就不需要一些花里花俏的语言，去修饰，去加工，使对方信任。
“人总是要变的。”苏如绘理所当然的说道，这话一出口，她两道弯眉却微微一蹙，心底一个声音仿佛在呐喊：没错没错，人总是要变的，那么自己如今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太好了，没想到这正好有一家门没关。”拍了拍手电话鬼慢慢松了一口气。
面具男子这一手鼠标速度调整，使得所有人瞠目结舌，林瑶完全怔住了，就连史尽也不由暗自咂舌。
景王掩面，她安排好了粉儿她们，却没有给他和皇帝留下一句话，“她让你收留她身边的人。”景王仰头，看着天边那越发浓烈的金光，已经无法逼视了，一夜没合眼了，不觉得困，只觉得全身疲惫，软得跟失去力气一般。
一时之间名声大噪，钱对于他们有钱人来说，可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红鸾虽然说很得郑野郡夫人的看重，苏万泽也非常疼爱她，但是未入苏氏祠堂，还是奴婢的身份，如果赵王亲自登门开口，无论苏万润还是苏万海，都不会为了一个奴婢去驳他的面子的。
很明显，王跃在武器这上面就吃了个大亏，第一招就被大飞给一棍甩到了手臂上，疼得王跃倒吸一口冷气，牙齿颤抖。
“这个我知道，我记得当时主播刚来，蹲在长征路口喝了两天西北风。
“当然，为了弄这玩意，他几天没休息过了。”张国建直接说道。
并在高空中相互连结，延展成一个内里闪烁着星辰的超巨型虫洞，面积堪比整个太平洋海面。
夏亚注意到了远方，一个黑色猛男从天而降的落在了地上，全身血雾蒸腾。
苏薛看了看宇智波带土的万花筒写轮眼的价格，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相比于夏亚与艾莉西亚两人的宁静，在距离三十公里之外的，蒸汽都的前列阵线上，就显得无比惨烈了。
可惜了，如果不是忌惮那些机械飞蚁会突然追出来，他现在就敢骑着野狗队长大壮绕到后面杀一波，现在，却只能跟着机械蜘蛛的迁徙队伍且战且退。
他的师傅秉承他们这一支佛修的意志，一生嫉妖如仇，杀妖无数，终于修得了七窍玲珑心，却被一只大妖杀死、食了心窍。
这次的焊接，唐一州分外用心，主要是电量充裕，所以他足足消耗了十格电量，将四个弓子板焊接成弩臂，接着又消耗了十格电量，将弩臂与弩机焊接在一起。
这一场雷雨并没有持续多久，但当雨停时却并没有迎来晴朗的天气，阴郁的云层堆积着，拥挤着，带着仇恨的目光，盯着大地，不死不休。
景宁是何等敏锐的人，一个翻身就要踹苏临一脚，谁知道男人伸手便是抓住了她纤细的脚腕，活像个采花贼。
第216章 你是穿越者?(为盟主夜未央2018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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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太忙，还要保持两更，终于攒出了加更章，特此奉上，虽然迟到，但盛意满满。）
三月河家住在宛都市一个平平常常的红砖小院内，从小巷进去，一个不显眼的门楼看起来与左邻右舍没什么不同。
魏丽丽在前面带路，凌芳芳坐在周道摩托车后座上，但她在上车时就提前笑着申明：
“周道，我有轻度快速移动
他们如果死磕不愿意被统领，那么他们照样拿不到经验，升不了级。
不光李大头，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玛呀，这种好事，为什么我摊不上呢？
海风吹散了雨云，傍晚的阳光照在唐岩脸上时，改装皮卡车停在一排路障前方。
这次如果白晶晶一起同行，不管她真正目的何在，都是很诡异很危险的事情，我刚要开口再劝劝她，被她从后面轻轻一拍，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们王爷说了，不能够放任何人进来。”琅王的士兵傲气的说。
唐岩将注意力转回现实世界，看着改装皮卡车货厢的政务助理机器人直摇头，看来他是没有可能跟这台顽固保守的机器人说再见了。
“维护京城治安是本王的责任，郡主若是要见怪本王也没有办法。为了百姓本王也要这么做。”琅王义正言辞地说。
之前的计划，主要是以为刘鹏会在放学时间出来，但那时候肯定有很多学生，所以他们才打算将刘鹏拉到巷子里来。
而左中佑的嘴角又是一抽，虽说被刘鹏废掉的那只手已经接上了，看上去跟没事的人一样，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只手再也用不上力气了，此时被刘鹏一提，他更是一阵紧张。
因为这个石碑没有基础防御，没有特殊防御，也没有任何防御手段以及一些可以减伤的被动技能或者是固定减少伤害的装备，更加没有boss的那种所有伤害减半的天赋。
令胡一镖没想到的是，自己此刻什么话都没说，居然就已经导致了这么多人的厌恶。
山上的花草无比繁茂，树木也比其他山高出了一截不止，明明已近晚秋，叶片也未见半点枯黄，不少草木中还抽出了嫩芽，令人啧啧称奇。
人家不仅仅是裁判，甚至能算是规则制定人，人家亲自下场和你比赛，你难道觉得自己能胜过他吗？
久违地再一次使用这可怕的能力，丽芙仿佛在这空寂的伽蓝之海中，看到了诸多潜伏在虚幻景致下的幻像、妙音，透过这如镜的世界深入到不属于人类能够理解的领域。
南宫大长老说完后看了看转弯处的隧道，顿时转身离开，随即反手拍出两掌。
这三样正是三人在集市中听到的其他摊位的吆喝，那人称这三样法器是自创的，还未公开面世，摊主急缺磁玉，所以才拿来集市上。
但路明非完全不认识对方，反而觉得他有点像是“肯打鸡”里面的那位招牌上校。
绚烂夺目的金银光芒霎时间充满了众人的眼眶，多多兴奋大喊，扑到一座金妖币山上，抱着金妖币撒得到处都是。
对乔英子来说，宋倩的压迫无处不在，也难怪原剧里她会得抑郁症了。
而由『极昼』所展开的这巨大的领域，正是善地、清净地，更是‘慈悲之愿景’。
忽然，那道灵兽气息，则是节节攀升，在蛮族离火头顶之上弥漫着一道灵兽虚影。
第217章 晚上你来宾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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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三月河说完哈哈大笑：
“得亏这世界上没有穿越者。”
周道搓搓手，凑到煤球炉前，“三月河老师，你这屋里有点冷，让我暖暖。”
谭云笑道：“周主编，你这年纪轻轻的，这么怕冷，是不是身体有点虚？”
这个lsp，就没个正形，周道示意身边还有两个年轻美女，让谭云闭嘴。
谭云圆
就像这家店铺的这种拼合筋膜，整个银熊城也只此一家，其他人想要模仿他生产售卖，将被判以重罪。
刚才杨雅丽说了赵大军给她打电话，告诉了那个谣言后，关之峰就打算正面接触一下他。
与楚国谈妥条件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完成楚王对白凤寺上下的要求。
“据我推测，这个甜心基地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林慕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副没度数的黑框眼镜，戴了上去，扶着眼镜做出思考的动作。
“池宴，我想喝奶茶，你去给我做奶茶吧。”林慕容就先别揍了，再揍下去就真的要挂了。
赶在年尾的那几天，几个从西南而来的客人，为新年再带来了一份贺礼。
金翎大王提出这个建议，显然是做着事有不对，就能立刻逃出有辛国的打算。
现在就不同了，刚才他已经连续出手十次，结果连续出手十次之下，竟然全部失败。
皇马总经理米贾托维奇已经与本泽马周围的人进行了接触，而且也得到了较好的反馈。
她是吃螺蛳粉，但她又不是天天吃，她对螺蛳粉也没有说爱得深沉。
无声的怒吼在整个宁平市回荡，愤怒和无能为力的情绪化作实质性的伤害，周遭数公里的楼宇、大厦彻底化作了废墟。
又叮嘱了夫人几句之后，简云想到了自己的店铺里还有其他的事情，于是很客气地和夫人道别了之后，便急匆匆地回到了店铺中。
于是他对着镜子，将自己打扮的风流倜傥，才前往曲妙凌指定的茶楼。
没一处好肉不说，伤口的位置又红又紫，被打破的地方也能看见皮肉。
而这些东西，和新人一开始就密切相关，那些搜索任务中的高得分目标，就是他们。
曲妙凌点点头，她当然知道窦琴说的半真半假，但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拉着窦琴去追求司徒怀渤。
菘蓝瞬间跪下来开口，“奴婢们不敢，慎敏姑娘素日秉公，奴婢们不敢越俎代庖。”说罢就重重磕头在贤蕊跟前。
“那你倒是说说今天你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道歉什么时候不能来道歉，偏偏要到晚上这个容易让人误会的时候来？”简云立马追问道。
可是这个办法刚一被提出来，就被其他的那些人给否决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宁愿不卖，都不愿意把价格降低了再卖出去。
既“我坚决支持复兴联盟和联盟内军事守望相助盟约”，最后，肯定还是挑选适当的战力进行支援就行了，普通人跑那么远的距离能不能正常生活都是一回事，更别提上战场了。
“深更半夜？跑到这地下湖里？一个猛子扎到这冰冷刺骨的水里，潜水捕鱼？罗兄弟你也太扯了。我看好像不是人，不过究竟是什么东西？”丁老三也觉得疑惑不解。
能不靠空间之力，单凭一拳，洞穿空间，让空间爆裂。这一拳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第218章 我对暧昧免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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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原本是想跟魏丽丽联系一下，晚上一起过去，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从出版的角度来讲，凌芳芳的确是报社的主管领导，即使她是非正式了解工作，周道也没有理由推辞，因为那是份内的工作。
如果此时喊上魏丽丽，倒有点此地无银三面两的意思。
首先凌芳芳说好的由魏丽丽陪同参观电视台，但事实上她是草
晚上的时候，等到骆洛神睡熟了，严俨把炼丹所需的八味药放入鼎内，却把多余的七味药付之一炬。
可是现在，我还没有跟薛芷晴在一起呢，薛家就已经出事了，这样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这~好吧！宝贝，我们走！”叶道天犹豫了一下，而后搂着刘月的那如柳枝细腰淫笑到。
慌乱中，钱万年避之不及，一声惨叫，右臂脱落而飞，鲜血挥洒。
由于这一茬，众人也安静了许多，原本正欲给叶道天喝彩的人们，都不敢大出气了！悄悄地在下面谈论着。
由于金币过多不方便携带，因此许多人通常都会把金币存入商会和钱庄，兑换出相应的卡片，当事人持着卡片，可以随时在商会或钱庄兑换出金币。
打开装备栏，帽子、鞋子和裤子都不见了。系统强制给自己穿上了长白裤，一直没感觉出来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日内，越来越多的青年修士陆陆续续的到来。其中不乏其它阵殿的弟子，可他们依然和丁于峰一般，来到这儿并未为破开这宫殿门外的阵法做什么准备！好似根本不在意这殿门外的阵法是否能被开启。
枝条表面的皮层似乎很是娇嫩，莳萝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便轻而易举的划破了它的表面。
我没有想到，即便是到了现在，我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雪妍都是想要跟我在一起，这点太让我感动了。
南无乡顶着三只凤凰，在其轮番翼护之下，在两根光柱的照射下冲出，来到巨笼边缘。
古玄虚依据之前闯阵妖王传出的消息，与看日间两个妖王闯阵的情况，隐约推断出这门阵法的东、南、西、北四门，代表的是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对应的是生、长、收、藏四种变化。
三天后，黎明雪回到神巫山，在神巫山上立起三百六十根巨大玉柱。
刘铭马不停蹄，在一个仆从带领下，沿着酒肆，直往柳巷深处奔去。
两人同时跳跃而起，旋转一圈，融力双翼展现而出，煽动间，化成两道红光，冲向星尊，暮夜手握神剑巨神兵，飞翔之间，已凝聚了一股强风劲气。
伊乐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他当初战败，将魔王岛传送出去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几乎所有的力量，为了逃到这个世界，他可是付出了变成婴儿的代价。
他不得不把法相召回来，把凤凰法相留在外头警戒，圣蛊随身驱散这些蜂虫。
一开始陆奇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直到自己战胜了体内的魔鬼之后，才清楚的知道，自己带着强大的天赋来到这个世界，便是注定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没关系，坏了的话修好就行了，需要爷爷做些什么吗？”乔巴凌斯微微躬身，问道。
许久之后，青冥子从山谷里走了出来，虽然面色看起来颇为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着的双手却是暴露了他心底的并不如面上这般镇定。
第219章 切入点在丈母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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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医生有些不解的看着周道的表情，“周主编，有什么问题吗？”
周道回过神来，“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详细的了解一下你对这个伤者，不，死者家属的印象。”
郑医生点点头，“老实说，这个车祸受害者家属，原本是值得同情的，我们医院也是接到县医院转治过来的急诊，但因为伤者肋骨断裂，已伤到内脏，送到我们
大黑牛捂着额头，不忍心去看这一幕了，不过聪明如他，已经知道结果似乎是改变不了了。
知道自己这边的问题，所以没有等夏末说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就主动说出来了。
“平阳少主，子天就往南边去吧！”蓝子天想，皇宫就在南边，他突然想到，就这样走去，看看能不能遇到他的缘分。
“你找我什么事？”齐晦坐定了问，虽然心中有数，但他想听湘湘先说。
打开神眼术，走了十几米，视野终于开阔了起来，一个潮湿阴暗的洞窟。
使出了急冻光线，相比还是想着而利用冰系神奇宝贝来对战龙系神奇宝贝，看样子似乎不太了解暴鲤龙的样子。
雅典娜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蕴含她一丝微弱神力的羊皮卷轴，交予艾丽卡，在她好奇研究的目光之中，开口就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蓝诚诚摇头，他这弟弟的性子，都不知道随了谁了，简直就是一个话唠子加大话王。
向忆心里莫名有些发涩，强逼着自己不再去看篮球场上那炫目的一幕，别回头来，将身子倚在大树后，就不吭声了。
太子眼神虚晃一下，又朝后退了半步，外面的侍卫太监都跟着让开道路，齐晦稳稳托着母亲的身体，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密，落在她的脸上，落在齐晦的肩上，挂满白幡白灯笼的宫道，像是为贤妃而庄重。
听到婶婶竟然把看动画片，当作是放松心情的一种方式，岳毅等人都很惊讶。
而那青龙那硕大的头颅，此时那比起灯笼还要打的眼睛，居然在流淌着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让本来就已经是疲惫不堪的身体，模糊了前方的视线。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掉头往回走，草丛沙沙响过竟蹦出一只梅花鹿来，被不想杀它的，结果它不知是受了什么惊吓，直直向我奔来，未免它撞上马头就一箭射过去，最后带着唯一的猎物回到竹屋。
整个看完了一遍，根本就不需要多做什么解释，台本上所描绘的画面立刻就跃然纸上。
其实陈城还真的猜对了，那些退回去的人，还真是做了逃兵，当然也是在督战队的围剿下逃脱的才算。
叶知秋看着这融洽的三人，倒也开始慢慢放心起来。这一段时间溪儿不在，由这两个苍月剑圣的弟子照顾自己以后也不必太担心。最后他看着一切准备就绪了，这才按照饮墨嘱咐的，去把赵鸿英父子喊过来。
介绍：有人管他们叫“狼族的炮灰”，大规模作战的主体部队，兵员素质杂乱，主要用于消耗敌方有生力量，优势在于庞大的数量，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冲锋能力，经常利用大规模冲锋将敌人打得晕头转向。
陈城还真的没有生气！这管自己什么事？丢脸的可是皇家，今晚，虽然他们来了都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是这已经将皇家的脸面给丢尽了，就算是现在不会受到惩罚，但是等回去之后，肯定会受一阵批斗的。
第220章 两起车祸真是一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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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周道一脸震惊，秦素贞表情不变，语重心长的说：
“周道啊，你看，阿姨觉得吧，你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的，就不要缠着我家雪莉了。
你看，你在电视台虽然工作不错，但那工资也不高吧，我们家这情况，你雷叔走了，日子过得艰难……
雪莉和她弟弟还得上学，用钱的地方多了
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过多久，散盘子还真一命呜呼了。周尧终于等来施展抱负的机会。
“别别，当我没说”，九幽立马回过神来，连忙跑到一处摊位处，买了好多东西，自己坐在一处角落吃了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武侠片。主角们修炼神功之前会有一段艰难的过程。比如什么……修炼体魄之类的。
“姨娘，皇阿玛的意思呢？”噶卢岱有些犹豫，今日与关外的福晋们队里起来，等到中秋的宴会时，需要打一场硬仗的。
定睛观看，眼前万物也是美轮美奂，百米外一只蜻蜓翅膀上的纹路如近在咫尺一般清晰可见，草丛中潜伏的螳螂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猎物举起镰刀一动不动。
为了防止壮汉逃跑，秦奋将其押到了附近的一个巡逻亭看管，然后报警。
在三人有说有笑要动筷子时，康熙呆着胤禛从外面走了进来，刚踏入帐篷时，脸上还是一脸的严肃，瞧见三人乐呵呵的在吃饭，康熙的脸上才有笑容了。
韩晴也是说道：“这种锻打之苦，一般人承受不住，当初我也只是借助了那藏海的位面之力，才能做到的！”。
这片神殿非常广大，就算是一座神殿，都是如同一个中千世界，在其中飞行很慢，哪怕是神灵都是无法超越光速。
村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不少人，忙得热火朝天。就连孟凡也没闲着，有人找他说点事。
其实叶禄生没猜对，这深夜里陪着叶老夫人的不是曹良瑟而是佟霜。
这是唐风他们被放出来后的第三天，轮到剩余的那17人准备接受那“锻炼杀人意志”的考研，然而比利却突然取消了这项任务而是把任务内容改成了和尸体近距离接触两天两夜，同吃同住。
然后吴姐就开始整理起了朋友圈，首先上传几张自己穿着工作服的照片，吴姐知道很多男人都喜欢制服诱惑的。
正式的订婚宴算是玩了，但是订婚了，不能不叫上哥们战友好好的喝一次。
而且其中两个也是特种兵，而且还是一个团队的，配合更是默契有序，让陈忠仁一时半会，也无法急切取胜，只好耐着‘性’子寻找机会。
伺候的嬷嬷很有眼力见的将两个娃娃分开照顾，左边的屋子是霏霏，右边的屋子便是他们的儿子。
“砰”的一声蜘蛛手中那把普通的剑已经被打成了碎片，刘长风的拳势却未尽打断了蜘蛛的剑后直接撞向了蜘蛛的胸口，就像一辆飞速驰骋的卡车撞上了一个普通人一般。
孟凡有些为难，说跟着一起去，不过是想将她打发走，他的本意是杜涵不回燕京，等三尸稳定后再回家。哪想杨雪娥也答应了，杜涵就更别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五哥的爹本就不满这桩婚事，如今碰上田二去世，又听得孙家人霸道横行，铁了心要退婚。五哥跑出来要见田渺渺，却被抓回去，让自己的爹打得晕阙过去，锁在了屋里。
第221章 是顾虑还是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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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去找了罗滔，罗滔看了医院提供的患者家属信息，陷入深思。
虽然周道带来了所有的复印资料，但老实说，除了发生在红寺街的这个雷姓车祸遇难者，其他的几个他都不熟悉。
本来，车祸案是交警处理，连红寺的这个都不归他处理，但因为患者家属找到红寺警所闹腾了一回，车祸遇难者家属跟目击
郝俊给江盛博、江乐津名下的墨岛游乐场提供了超r，轰动全国。
尼古拉清楚安德烈每到达一个新地方都会进行信号侦测，所以那些被隐藏起来的摄录设备，要在塔吉亚娜行动的前一秒才会启动。
一大片浓郁的魔气窜了过来，被巨怪所吞噬。巨怪先前被楚云端打伤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出。
即将面对牢狱之灾，这回，袁弘铭是真的不敢有任何保留，彻头彻尾的把事情交代了一清二楚。
相较于手下们的垂死挣扎，此时的肖峰却显得无比的平静……平静到了已经近乎呆滞的程度。
熟悉福威的人知道福威这是不想和安德将军见面了，免得到时候不知道说些啥好，怪尴尬的；不明所以的人难免会因为此事犯嘀咕，但当身边的同志们解释清楚之后，他们也都哈哈一笑了事。
曹洪被带到薛宁的面前，好一会，薛宁只是那么淡漠的盯着曹洪，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秦天立刻拿出手机给海川俱乐部全天候服务的客服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后，挂断电话不到两分钟，手机响了。
上一周二十万莱因哈特家族铁骑出现在帝都北门，作为圣兰蒂斯城十三豪门，想要得知此事太过于轻松。这就是为什么从早晨开始，别人在欢呼，十三豪门世家子弟却一脸深沉的缘由：春日盛典，必将发生大事。
马竞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疏漏，但是他很确信自己打听个外人的事情，不会对马家造成什么危害。
这一战，是第一场轮空的二公子南天悲与上一场获胜的六公子南天竹，两位公子的比拼。
众人纷纷被姜神武所震惊，面露疑惑，他们根本不理解，姜神武的修为是真真正正的气武九重，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和灵武六重的强者硬碰硬。
天机本不可泄露，但如今我已入轮回，你之命数，又不在天道之外，说与你也无妨。
张俊当然也听闻修道界内外对自己的评价，他并未得意，只是淡淡笑了。
视频里，关于妈妈的，以及今天这两个客人的镜头，千万要剪掉，一定不能流出去。
每一柄剑挥出，都有无尽的剑气随之散发、每一柄剑挥出，都有无数剑势充斥，刚猛柔缓，各个不同、每一柄剑挥出，都有无数剑威在其中，变幻莫测，似幻似真。
“黎星大哥！”陆曦儿照料着晕厥的陆林，自然也是留意着这边的场景，眼看黎星被带走，咬着嘴唇，心中担忧。
方圣武见几人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吓得腿直哆嗦，终于尿裤子了。
第一个穿越水泥墙，难道我要变得跟终结者一样能够直接从墙里穿出去吗？
马王简更是向来都是搞黄色产业的，你让他管几个夜场鸡栏那是没问题，但是让他去跟赵青对上，那真的是跟送死还差不多。
最初留下齐德龙也是无奈的，既是开珠宝行的，又是齐眉的副总，这个家伙果然是个祸心。
第222章 选择性记忆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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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全安不说，周道也不能把他嘴撬开。
但他肯定一点，这个牛全安肯定还知道更多的事，只是他出于自我保护或别的原因，不愿意说出口。
当然，周道那位各色丈母娘的精神应激综合症给牛全安造成的心理阴影肯定存在，但未必是决定的因素。
周道觉得牛全安是个有故事的人，就抛开车祸这个让人骤生压力的话题
姜子羽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冲着那两个店员狂打眼色，不管是不是真有，先稳住这犹如疯狗一样的娘们再说。
他这话说的可是极为自信，那慕容垂本来在喝水，闻言一口呛到了嗓子里面。
“你怎么知道的？”司鸿初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直接问颜雪晴，是不是被男医生检查过。
由此，司鸿初也明白了，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事，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她还没等动手，就看到了溪城作协的官方微博发出的最新消息。
雷电激狂，不断的轰击在那滔天的巨浪之上，但此时即便是振海的雷法也显得微不足道，有如蚍蜉撼树，雷电打在巨浪之上，巨浪根本没有丝毫减弱退却的样子。
两人都是躺下玩着手机，姜子羽正在回复yln发来的消息，自己一整天都没有理她，昨晚她就让自己去打游戏的，结果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天她发来很多消息，结果自己还是没有回复。
沙虫从外面看上去强大非常，可却一定是有弱点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像是寄生孢子畏惧火焰一般，沙虫也一定有其弱点。只可惜，这种弱点却因为沙虫的大量出现被隐藏，并不容易被发现。
男子说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他似乎看着众人，可惜众人看不见他的脸，只是隐隐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
在两片空间的挤压吞噬中，吴天也在努力的反击着，同时在吞噬着毗邻的两片空间。结果，三片空间的吞噬依旧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平衡，彼此之间都无法奈何彼此的样子。
傅青阳笑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喜悦的。顾德胜已经从心里认可他了，这样就足够了。
三太子一时间难以回答，眼神闪烁，这问题太高端深奥了，他不是傻帽，怎么可能说，你这家伙卑鄙无耻，阴险龌龊，下手狠辣，如果真这样说的话，恐怕离死也就不远了。
我朝前又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停下了，转身看向后面，这回黑雾布晋来不及躲避，被我看见了。
铠甲他喜欢，就是太霸气了，老了，穿上去不伦不类的，倒是一旁的白衣，倒是很不错，有一种不一般的气息。
“你说什么？少府主死了？”大殿内，气氛极其的压抑，在那上方的宝座上，一名面容阴沉到极致的男子，目光闪烁，阴晴不定。
他的气息无与伦比，光是坐在这头拥有一级武尊实力的神兽身上，便让这头神兽感到无尽的威严。
控制着箱子直接从冰面上滑了进去，那搬运工甚至连一点感觉都没有，黑土就已经到了房屋内。
“那只要找出四柄同根的剑，四柄同源的剑不就可以了，这似乎也并不是很难。”武狱插嘴道。
那些豆子都是有魏可卿的法力附着的，所以傅青阳一进入司令府，豆子就变成人形，去向魏可卿报告了。
但他还得这么熬着，得耐心的等待，目标始终没有出现，墨镜后的眼睛，还得盯着百米外的那座豪华酒店的出口，根据上面的情报显示，目标将会在这栋酒店下榻。
第223章 与贵圈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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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略略震撼了一下，但随即冷静下来。
既然吴亚军问起了单少雄，那就说明他们比较熟，不管他们什么关系，既然他问，不如如实回答为好。
看吴亚军的作派，既然有不错的家势，却愿意凭自己的本事经营，这个人即使与单少雄认识，也未必是一类人。
周道沉吟一下，道：
“吴总说的这位单少雄，我只
袁朗心里早有准备，他立住阵脚，占据了有利的地形，等着已经可以看到的敌军主动送上前来。
“没有家属，那现在怎么办？”廉武眼巴巴地看着白明溪，平时不是跟他瞪眼就是开口训斥他，此时却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但是他却不觉得开心。
“族长来了。”汉子神情郑重，三口两口将手上的肉串全吃了，再大手抹去嘴上的油，起身恭敬地看向门外。
见我态度坚决，张芷嫣也不再说什么，柳如芸“释放”了她，本尊又钻回空间戒指里。
“妈妈！你回来了！”金甲兴奋的大叫，我瞬间缓过神儿来，但见识海中，白魅搂着金甲一个劲儿的亲。
依旧在空中保持着高速飞行，考虑了一下，刘浩宇伸手在面前打开了一块虚拟屏幕，然后给保安队长李家松去了一条消息。
给保安部打电话的人也从楼上一层下来了，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看着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也大胆了起来。
广播话音刚落，飞船就驶进了浩宇一号星球的大气层范围，朝着下方的大地迅速坠落下去。
李成龙的豪爽让李氏家族在香港上层圈子里面如鱼得水，九成九的豪门贵族都要给李家几分面子。
范痨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斗皇级强者！，范凌身边更是随时跟着几个斗王强者做保镖！要不是对方存着猫戏老鼠的想法自己早就死了。
想着这些，黎云波心头发堵，事到如今，他们除了跟随林华耀，又哪里还有其他选择？
终于反超了对手，东古一下子从紧张中挣脱了出来，长舒了一口恶气。
杨妈妈推开身边的李老师，走到了杨洛身前，将杨洛往自己身后靠了靠，声音明显用力升高了几度。
而作为被攻击的对象，大妈夏洛特玲玲先是一脸懵逼，随后恶从胆边生，一腔的怒火咆哮而出。
无尽的虚空中，在被颓废之风吞噬了大半的质量之后，整个宇宙变得空旷了许多，修行环境变得更加的恶劣，黄金大世过去，盖九幽成帝，天地之间出去原本的准帝至尊之外，后来者即使是成就大圣的人也极有限。
那人取下礼帽，将它和大衣挂在衣架上，这人的相貌，也终于出现在了杨明的视野中。
记得在前世，有一个形容恐怖的句子叫做彗星撞地球，现在看起来真的要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听说还牵扯岳父，焦明更觉得尴尬，只好借穿衣服掩饰。而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被脱得似乎太干净了些，居然只有一条大裤衩。
假神，也便是回光返照的说法，就是说墨白已然是一口元气溃散，导致身体仍有精神，但实际却是见了夕阳。
很多观众都失望地摇了摇头，也打算起身离开，不想再看下去了，觉得没什么意思。
创始集团，负责网络运营的所有主编，正在召开着一场例行会议。
到了第四天凌晨的时候，许潇和慕容嫣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224章 引蛇出洞凑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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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之所以这么反问，是略一思考，听出了凌芳芳话里的意思。
“嗯，当然是认真的，不过姐有急事要回商都，下次吧。”凌芳芳说到这里，随即笑了。
周道当然知道她说这话的真实含义，随即认真的道：“芳芳姐，要不要我送送你？”
凌芳芳道：“不用，省城大院有一辆公务车正好要返回商都，我这搭一下顺风
而方逸除了打这两套拳法之外，他每天还拿了一把无锋重剑来到练武场。
“我运气好，没有被发现。”项昊只得这样解释，事实上，他也真的是运气好，没有见到太始神域真正的大人物，就见到了一个神教内‘门’的大长老，被大长老看穿了，但大长老不但没有对他出手，反而帮了他。
“熬过这一夜就好了！”夏侯渊望着远处巨大的山谷豁口喃喃自语。
“王！我们错了，求求你救救我们！”不知道谁情急之下，大喊一声。
那村主站在塌墙上，其他人都在拾到，泥瓦匠、木匠工、纯力工、还有管家。管家还未想好怎么去客栈赊账，因而边拾到边想，拾到的也慢，别人端三十块砖，他一块还没端完。
村主问己如何熊那掌柜。管家与村主相同，能想出‘熊’这个办法；但怎么个熊，他未想出来。
楼上冲进来十几个忍者一心想着要将包间中的几个家伙全部给杀了。
“傲血军的来了？”傅羲挑了挑眉，细细打量起眼前这名青年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逐渐西移，云霆和张角已经走入了深山之中，可是张角一路上并没有再停留采药，只是很仔细的留意着各各角落。
如今参加河东大战的基本完蛋，留在河南的被耿仲明扩充，重新挑选精锐加入，近两年来又恢复了一些实力。
此时路旁早就围观了许多老百姓，早就把这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见到这个城卫军队长，想要捉拿秋玄，心里暗骂，但是谁都不敢为秋玄说上一句话。见到秋玄指向他们，纷纷侧过头去，当作没有看见。
“难道，你们不说，就能活命吗？刚刚如果不是夏冷救你们，现在你们已经死了。”苏洛璃回道。
“晴子，我希望你能够和我出去，和它会一会”王波看着这庞然大物，忽然出声道。
这时候他也开始琢磨起之前其他渔夫说的，在这里，多一个生力军，的确也就是等于多一份收入。当然这个念头也不过只是一闪而逝，毕竟他救人也不过只是为了心安，没为了其他。
先不说太原遭受威胁，给清军造成的军心不稳，只说太原遭受威胁后，没有粮食运来，没有壮丁送来，阿济格也撑不下去了。
拥有了风的力量之后，秋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多出了一股青色的力量，秋玄知道那肯定就是风的力量，在那股力量之中，秋玄能够感觉得出风的柔和，轻盈，还有隐藏在最深处的狂暴。
只见在王珍珍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极为强烈的修为波动，吹得房间里的家具四散，发出兵兵乓乓的声音。
虽然有着白岩的精心照料，一个月的时间秋玄身上的伤势能够好上七八分已经是奇迹了。这还是秋玄体质异于常人的情况下，如果是平常之人，在白岩看来，那样的伤势不躺个一年半载的那是绝对好不起来的。
说是头盔，看起来更像一个打造而成的骷髅头，整个头部之上密集的分布着一条条竖行凸出之物，看起来宛如一条条蜿蜒的山脉，从发髻线开始延续到后脑，细看之下一共有着十三条。
第225章 目标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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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山，朱铁塔家。
朱铁塔让女人帮客人打了一碗“鸡蛋茶”，又支使女人走开，这才跟坐在一旁的周道说：
“红寺的老牛这个人说的刘一刀，的确是显山的铁匠，但这个人虽说是打铁的，胆子却小得很，我怕你要直接问他，他闷着嘴就一句‘不知道’。”
周道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开口？”
朱铁塔说
“嘿嘿，看来你的计划很成功嘛。”叶展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三天以后，职院就被你整个拿下了吧？”他在确认我身边没人之后，竟然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易秋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秦安逸甚至觉得，以易秋的高傲，能够前后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本身就已经不正常了，他应该都不屑于搭理自己才符合他的性格。
爱伦见他们都逐渐恢复，便重新把餐厅门关上，转身离去。这帮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身手似乎也不弱，他们在餐厅爱伦便懒得再去找吃的。只是，爱伦心中充满疑惑，为什么他们见到自己会露出害怕的神色呢？
“为什么听见你的响指，我会头晕？”花七童的表情看起来很危险。
风水这东西，弄不好也是能害死人的，所以我也没有敢直接说话，就给金子姐打了电话。趁着周家伟还在被老板娘调笑的时候，就压低着声音跟金子姐了那广告牌的事情。
此时，铮心已经翻起滔天怒火，心道这顾城候真是专横跋扈到了极点，明知道自己即将上任北原郡的总督之位，他却迟迟将总督的印章拿在手，不肯送到安州交还。
随着诸人离开了虚无空间，然后在论武场内宣布论武继续开始，秦安逸则是在虚无空间内坐了下来。
说是重装战士是因为这家伙全身铠甲，但是，别看是一个防御战士，那攻击起来，华夏国的脆皮玩家能被其秒杀！这确实厉害。具粗略统计，这家伙也杀了将近200来人。
“你想怎么样？”我的声音都打着颤。我就应该知道，他把那个娃娃放在我们婚庆公司里，就是针对我的。既然我已经成为了他们行动中的一部分，那么他就没有这么容易放弃我这个目标的。
说完后又看了下杨程的方向，哼了一声后随着服务员走向了两人桌的空位置。
身上所带利器，不是在佛门道院开过光，就是杀人杀鬼无数的煞刃，利器上冤魂气息很重。
那些孩子平安无事找回来的家庭，自然是欢天喜地，劫后余生，一家人再度团聚，其乐融融。
其实慕容玥很清楚自己身上有定位器，也很清楚自己不说这件事，可能会害死来救她的人。
“死了一千万人，你说不亏？”毛启明猛然拍桌，这些人还是人吗？
要是将来自己也能和心爱的男人孕育出一个爱情结晶，那该有多幸福。
此时周遭的气氛都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舒澜才总算是笑了起来。
楚夜霖没听到林浅的回应，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透明玻璃照射出她清冷秀美的脸来。
李良平怔了一下，却是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能将这钱袋找回来。
自行车上可能放好几袋粮食，不过这种事想想就行，自己哪可能有自行车。
此时另外一边，巅峰柱子后所有的玩家都进入到了备战的模式，大量的玩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公会驻地之中，就算是没有公会的普通玩家也会到主城之中帮忙守卫城墙。
第226章 一脚震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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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陆陆续续有五六个人进了餐馆，但远远看去，餐馆的餐厅里并没有人就餐，而进去的人也没有出来。
看来，刘一刀的情报真不是盖的，极其准确。
朱铁塔是显山镇人，如果一起进去搞出事儿来，同是显山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有所顾忌，再加上他的腿脚还不太利索，人也认准了，周道就让朱铁塔先回去了。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似梦似幻，暗藏乾坤。萧羽音取出一直放在怀中的玉笛，睁开眼睛，准备闯闯再说。
剑圣门弟子赶忙御剑防守，却终究抵不过噬心妖的强大魔力，愈渐败退。
“去送官吧！本王觉得送官的想法不错。”纳兰珩收回视线，淡淡的扯起唇角，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眸像凝成的寒冰，冷冽异常。
茫茫白雾轰然倒飞扩散，那隐匿、拔地而升的庞大躯体明显顿了一下，朝后歪斜，下半尚在地底，钻出地面的上半身硬生生受下这记重拳，拦腰撕裂开来，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李云牧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鲸斯城外围居然还有一层结界，要是想要进入恐怕需要耗费上一些时间来破除。
一手拉缰，一手横向握着一把利剑，发几乎飞在半空中，不予衣背相贴。
都说奢华，他这才叫奢华，低调的奢华。都已经深入骨髓了都，反正不拿白不拿，等哪日找到回家的路，必须从纳兰珩这里顺几个回去，也不枉费来异世走一遭。
或许受了王仁的感染，李云牧也不自禁多看了两眼拍得盘古之刃的那边几个音族人，这细看之下，他眉头微皱。
她刚刚有一点也沒有撒谎。被纳兰珩那么神神秘秘提起的地方。居然是这里。心里难免有这么大的反差。任谁也回心里不舒服。最后一天好好相处的机会。以后不知道何年才见。亦或是遥遥无期了。所以她才那么个反应。
“这家伙难道是一个无底洞？我们教廷最强阵容和最强阵法外带一个神器的力量居然没办法喂饱他？！”老教皇和八大护法恐惧了。
上官耀华此时无力将她甩开，胳膊丝毫未抬，平若瑜还道是他对自己态度忽有改观。其实即便不然，他先前会在江冽尘面前维护自己和爹爹，也足够她对他感恩一辈子，守着他一辈子了。
机智如我，自然是发现了这是要出任务的节奏了，于是继续搭话。
一时间各种意见如潮涌起，都是将南宫雪置入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境地，另有尤为刻毒者，更提议掘了他的祖坟，将他祖宗十八代挫骨扬灰。
在两人的奋力出手下，居然和大地魔猿打成平手，不需要狼狈逃窜了。
牧元穿着一袭黑衣，与薛梦妍几人出了客栈，朝着黑风角斗场走去。
想到先前不顾一切，也要加入他阵营，全是外报家仇，内争自尊，怎能不明不白的了结在此，还要受他嗤之以鼻？
接下来的一天，我以为又要承受宋思思的诱惑，又是龙抬头一整天了。
要知道，当初那帝境六重天的李乾，在韩狼的手下，都没有占到好处，更何况区区帝境一重天的魂风？即便他是魂族，那又如何？
蒋远周抱着霖霖转身，霖霖听到许情深的声音，不由直起身来，她扭过头朝许情深看眼，上半身也朝着她扑去。
至于李新此刻不知道怎么地，好似发狂一样，双手很不老实，在关心莲身上不断的游走，后者传来了一阵享受的响声。
第227章 录音证据与书面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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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前面有个坑。
他忽然想起雷雪莉，不，雷雪莉的父亲雷大宇，这一世还没有见过面就遭遇车祸的老丈人。
这是一个好人，爱家庭，爱孩子。
虽然秦素贞天天嘴碎，没事就拿雷大宇出气，但雷大宇是个好性子，根本不跟秦素贞一般见识。
他要养家，养家的男人没功夫跟女人拌嘴。
龙仙儿只瞧的暗暗着急，她被缥缈仙子输入的一股真气封住体内几处大穴，急运真力相抗，连连催动数次，可是那股真气力道猛烈，一时之间，又哪里撞动的开？
谷秋灵提醒了一声后，立刻在两人身边布下一道剑影结界，将那些冲过来的鬼影挡在外面。
戴上斗笠，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楚枫四处寻找着风月蓉的身影，在大街上转悠了一会儿之后，楚枫来到一个热闹的戏院门口。
于赤妙晃身闪在倪多事面前，护住了倪多事，叫道：“你们想要干什么？”她神色间又是害怕，又是慌急，只是自己同倪多事同来，一路上多亏倪多事数次救她性命，眼见倪多事陷入危机之中，如何不救了？
三天之后，颛孙景山带着满脸倦意回到大义宗，扔给易轩一枚玉符，只说了四个字“大敌将至！”便不再理会，返回住处倒头便睡。
看着这家伙傻乎乎的样子，我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或许她的心理年龄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大一些——实际年龄一个月的她心理年龄最起码能有三岁。
然而对方没有反应，如果不是她身上的体温的话，唐志航甚至怀疑这家伙已经死了。
那个护卫惊讶的下意识的掂掂钱袋，动手打开一看，居然是b百十两白白花花的银子。
两人按照人影的吩咐，在指间挤出一滴鲜红精血掉落在石板上，整个内厅轰的一声巨响，角落里传出机括转动的声音，一面墙壁慢慢落入地底，同样露出一条白玉通道，应是出口无疑。
“说起来十年是不是太长了？”林玉祥也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这老头虽然只是一个道士，却是前朝皇帝的替身，有当今皇上御赐的正头衔，整个天一神庙，除了那位年过岁，早已闭门不出，诸事不理的老观主紫阳真人之外，就数这个年过半的老道士身份最为尊贵了。
莫名一听花芙蓉的话，脸黑了一半，却见清远点点头，丝毫不在意的表情，不愧是夜魅第一名妓，声音娇而不弱，媚而不妖。
“难道他们对帝国就从来没有试图窃取过什么？”一转念，只见萧寒再次问道。
沈曼看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又和身边的人寒暄了起来，她是太了解我了，如果她接我的话，那么下一句我必然会损她一番，例如损她的穿着充满“城乡结合部”的气息。
当然，若是友谊能深到超出一切诱惑，也是有可能的。比如王猛，他绝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和李白生出龌龊的。王猛不会，但谁又能保证‘锦帆贼’中的每一位成员都不会呢？
虽然他跟那位同在燕京，但是他自己清楚，自己跟那位之间的关系，是远不如庄林跟那位之间亲近的，自己要是登门道谢的话，难保会被拒之门外，反倒不如让庄林带去自己的谢意。
“我答应你！”忽然，就在这个时候，良久没有说话的萧寒微微一笑，说道。
第228章 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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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心中一凛，情绪略微紧张了一下。
他直接推门进去，朝二楼叫了一声：“媳妇！”
雷雪莉从卧房出来，扶着二楼的栏杆，向下俯视，俏脸上写满了疑问：
“你这一夜未归？到哪里去了？”
周道松一口气，还好，是雷雪莉回来了。
“让我歇歇。”他上了楼，一头扑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三个月以后。天下组织在修炼界的势力。土崩瓦解。根本就抵挡不住周天大军的压迫。而天下组织的军事力量。早已被各路集团军。完全摧毁掉。剩余的几个抵抗力量。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他们越出色，教官们就越高兴，下手就越狠，于是，当训练强度到达一个临界点，肉|体实际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强大的某只果断崩了。
这时候，大长老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众人，萧逸接过那东西一看。
“老姐，你这么一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慕容婉儿听着慕容紫英的话语，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
这一招，正是周天吸收天道大圣君的本命真元玉佩时，所领悟到的武学绝学。
无论是对叶重还是对竹玲，连月都保持着极大的热情，唯独见到殇，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立即乖溜溜，这让叶重颇有几分好奇殇曾对连月做了什么。不过叶重一问起殇，殇就嘿嘿地发出一种十分怪异的笑。
岑恒捧着饭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拍拍我肩膀道：“金子姐说得对。可人，你就留下等消息吧。”说完，他就拉着我的衣袖，让我进厨房吃饭。
那就是将整个奴隶贸易的线路全部斩断，彻底地禁止这种贸易以后再有继续的可能，同时对以往发生的事情既往不咎，并不因为之前做过奴隶贸易而秋后算账。
“恩。”魏昭雪兴奋的说道，刚才她虽然有些慌，那飞鹰的攻击吓了她一跳，好在魏昭雪记住了一句话，任何对于腰部以上的攻击，都可以用懒驴打滚。
如果是平时的梁逸应该不会当回事吧。毕竟上次他撞死人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火焰流星一声轰鸣，狠狠地撞在了神阵上面。
所谓一物降一物，既然提克嚣张，那龙刺就用其最害怕的人来压制，只要利用得好，扶持提亚上位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十年前，也是在第一场雪的时候，母后便躺在那微厚的雪地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外公为什么不陪我们一起回來看爹爹？”又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
吕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说上官石现在就在身边，自己看一下笑话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上官石已经离开还特意赶着去那就有一点不太合适，毕竟再怎么样说自己在上官石面前都是个晚辈不是？
众人凝神看去，布加迪威龙在鹰愁山顶的平台上，调转车头，往下开去。
而如今，慕容晴莞背负了太多的枷锁，她早已失去了选择的权力。
“收到。”身为通信兵，电台就是他的武器，所以无论处于什么状况下其都不会放弃电台。
菱麒瞳孔瞬间收缩，刚刚他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光闪过，接着身上就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
第229章 重奖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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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雷雪莉就捧上了复习资料。周道几次跟她说话，她都爱理不睬。
估计对周道的人设产生了疑问，嗯，原本觉得你只是爱吹牛罢了，没想到你把吹牛上升到骗吃骗喝的程度了。
周道只能一笑置之，是解释，还是不解释？
也罢，雷雪莉现在正处于考学的攻关阶段，如果真把商城的事说给她听，她信不信倒在
郁京毕竟是实打实的陆地神仙，与戮仙老魔不同，他实力正处巅峰，王离又落了后手，自然躲不开身，肩头一阵轻响，右肩已经被郁京拍碎，王离身子被一股巨力击飞出去，狠狠摔在紫宸殿墙壁之上。
两人出了大厦，雪花落在季芜菁额头上时，她才真的确定是下雪了，等到了烧烤店，雪大了很多。
有孙武的用兵之道，又有项羽这等盖世神将，我楚霄注定要让这个世界颤抖。
王离十分尴尬，姚渐雪见了又发觉好笑，柔柔地眸子盯着王离白净的脸看着，见王离眼神飘来，又赶紧慌乱地往别处看，腮上自然飘着两朵红云。
但紧接着，他就失望了，那大碑天宫看似悬浮在上空，其实是在另一片空间，根本不在灵台，只是两地间或许有什么联系。
天狼角斗场护罩破碎，一只大手探入漫天火海，如入无人之境，弹指便将轰砸而来的陨石尽数点碎，手掌托着失去战力的程浩，退了出来。
仙石是修炼大道的人使用的硬通货，金珠才是普通人之间交换的唯一凭证，也只有它才能用来购买一切所需物品。
姚渐雪看王离二人在那打哑谜，心道他还认识曹家二公子，真不知道他什么底细。
说完莫晓雅立即打了一声响指，众士兵的尸体被自己喷涌出来的血液托起运到树林内，一声爆炸血液四溅，尸体却再也找不到了。
她汤玉屏抽身之后，既可以安心修炼，也可从旁监督，一举两得。明面上是吃了亏，实际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下了车人还没有进去这场所之中，却听到了俱乐部之中传来了一阵阵热血的咆哮声。
柳念知喜欢学画画，萧轻灵就不声不响的帮柳念知准备了画画的东西。
随着那刘陨的话音落下，其他的十来个武灵殿的弟子顿时纷纷围了上来，将萧天宸给包围在了中心之处，虽说他们的修为都并不强，而且也对萧天宸的实力颇为的忌惮，但是他们不相信这么多人联手，还拦不下这个男人。
等暂停回来，金辉队进攻，球到了前场之后却发现雪豹队的防守似乎变得更加的令人窒息了，球传递了好几次，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出手。
岑墨梵坐主位，于悠恬坐在他左手边，齐青藤坐在于悠恬身边，齐存真坐在岑墨梵的右手边。
听到叶依人这么说，林承毅只觉得心瞬间被人挖去了一块一般，痛不欲生。
骨咄禄嘴角一抽，心里有些愤怒。他知道磨延啜是故意如此，当面质问，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难堪的。
凌霄殿和碧云轩成就天门之后发展也是相当迅速。可是凌霄殿和碧云轩再怎么高速发展，和十方天门内的其他势力之间的差距也还是没有拉近多少。
萧一离开之前，萧家有武士强者一百二十人，现在已经增长到两百二十一人了。至于武师的级别的强者，原本萧家的武师级别的强者只有十九人，现在已经增长到三十七人的恐怖数字。
第230章 谁是主谋成了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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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部。
孙广胜摊开报纸，给廖中群道：
“老廖，你看荧屏报的这个‘我与电视’征文靠不靠谱？”
廖中群看一眼荧屏报，笑道：“主任，这个征文我前几天就看了，我觉得还是靠点谱的，你想啊，周道这个主编，搞的几次大活动都搞成了，甚至地区领导的新闻祝福这样大的事他都能搞成，一个征文不算什么吧。
皇帝猎兴最盛，跟随的侍卫和亲贵们心下明白，便故意越跑越慢，扯开了一段距离。前头尽数是围场上放养的各色禽畜，以鹿、麋、羊、兔、獐为多，更有几头蓄养的半大豹子混杂其中，以助兴致。
做为一名光荣而尽职的山林猎人，泰恩在秘密营地建立之初就已经注意到了它的情况，但是因为这跟他并没有什么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于是他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伟大人生观，对此视而不见。
“那今晚上雪狐帮二当家杀狼之约，我替大哥您去，我杀了他！”杨志狠狠的开口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和奥奇兄弟团交恶了，并不适合深入做调查任务。”叶玄打断他的话语说。
那样一个霁月清风一般的少年，自己将来若是还不了这样的盛情，岂不是真正的伤害了他？
“这是23号安全屋附近所有的监控视频。我一直在盯着。”任晓天指了指屏幕说道。
“混账你怎么跟朕说话的？”周皇拍了下桌子，浑身迸发出强大的威压，压向东方起！东方起立刻便感觉到像是泰山压顶一般，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光是威压便让他血气翻涌，他的父皇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方芸在佣兵公会外往里探查，想知道公会内的情景，但是公会戒备森严。她也只能在外面看看。突然一只手将她拉到僻静之处。
有些感慨，时间总是不知不觉的在偷走，每走一秒，就少一秒的美好时光。
在离开训练基地之前，穆勒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没有张口。
在门后，一些叶家的子弟大声的鼓噪着，似乎还有着冲出来的想法。
铁魔接过张晓枫递过来的香烟，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想到这里，陈奥又惊又喜，暗想，曹义一个毒贩子，怎么可能好好上过学？他肯定不知道这段历史，这才害怕赵恒御驾亲征。
实在是方才土行孙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超过一息，他是怎么将铜钱取回来的？
水神佩乌见吴为躺在自己怀中虽然脸上带着无比满足的神情，但是仍然双目闭拢，也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心中觉得十分不安，虽然觉得一直这样抱着吴为不妥，但也不能将他仍下，一时间倒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但是后来给出两名元素英雄，那种犹豫，说明这两位元素英雄显然要比那500个元素生物要贵重的多。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清风猛然向前飞身一跃，同时手上一挥甩出一道法鞭缠在了老何的手腕上。
杨戬的人生轨迹当中，玉鼎真人那才是杨戬的授业恩师，方孝玉可没有想过要改变杨戬的人生，毕竟杨戬的人生除了前十几年稍显普通之外，之后的日子那真的就像是主角光环笼罩下，逆袭崛起。
而再她身后，竟然就是辛寒要找的伏虎镖局的人，想是被她寻对了地方将人放了出来。
第231章 背后更隐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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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三天，周道就接到了罗滔的电话。
不愧是称兄道弟的哥们，没有让周道失望。
“周兄弟，王三炮的口供我拿到一份复印件，要不，你过来一趟？”
周道笑道，“先表示感谢，拿到口供请你喝酒。”
罗滔，“看，势利了不是？拿不到就不请我喝酒？”
周道哈哈一笑，“罗大哥想喝酒，随时打声
“是，少帅！”陈乃衡知道自己的上司终于决定好好玩玩了，他心中不由地为那个不知名的事务所感到由衷的悲哀。
虽然他一直在古城里面没出去过，但他总觉得叶凌轩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的心里一沉，完了，今天什么坏事就撞在一块儿了。抬眼望了安提一眼，他的脸上也隐隐有丝紧张。
其实本来学生要是想要请假的话，只要告诉班主任老师就可以了，但是那些学校重点关注的学生们想要请假的话就必须向校长请假，而叶世羽自然是那个受到关注的学生了。
但是神子身上浓厚的信仰之力，却使得神子不会因为身上难以承受的力量所崩溃。
他一脸惊慌地看着我，任何人发现自己被定住都会有那个反应吧，“你，你会妖术？”他的声音微颤。
神皇陛下最愤怒的就是蓝紫烟。这一次，简直就像是蓝紫烟和天府联盟演了一处好戏给自己。
这段时间来，刘福鼎也是在组织的帮助下，对内掌握鸿兴大权，对外让天狼帮节节败退，使得鼎爷的名号真正地在松城底下世界传播开来。
玄心道长被几个武者给抬了出去，了空和尚去给他号了号脉，发现玄心道长只是昏厥过去了而已，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她们的头发不但长，而且发型也是一模一样。全都是标准的中间分开，左右对称，而且瀑布般漆黑的长发必须要刚好遮住额前的双眼。
顿时婉君脸色通红，被男人的手臂揽住腰肢就像过电一般。心神稳定后，婉君突然感觉心脏怦怦跳动，并未因陌生男子的粗鲁而恼怒。“你是不是故意的！”婉君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流露出害羞状。
“今日的羞辱，朕日后绝对会报！”屠剑轻鸣，如同回应主人心中的怒过，用原本已经枯竭的真元激起一道罡风吹向蚩尤。
而奥拉山口，作为海族南下必经的道路之一，此时此刻自然就成了为主战场，这是毋庸置疑的。
越是危机，就越要冷静！紫瑛的觉悟，开启腰间的雨属性奶嘴，依靠雨属性火焰所带来的镇静特性，充分的依靠心神控制了身体上的每一处，将冰焰二气通过八阵八门，分别涌入双眼之中。
“父亲,您说周董讲的契机是不是这次公平贸易委员会搞出来的事？我总觉得这个事奇怪的很。”李在贤想了想对李孟熙道。
“当然认识，你们的这位同志很厉害的，到商场逞威，打残了一个流氓，还打断了我们公安局副局长的手腕，人现在还在医院呢。”米东林同志告状了。
送出仙魔战场，指的可不是送到危险的边缘，苏彻不至于这般阴险。
说着话，宗风就将手伸入怀中，旋即，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宗义的面前。他猜想，父亲对母亲的的思念程度一定很深，所以，他希望父亲看到这张母亲的照片后，会多多少少高兴一些。
第232章 谁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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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屏报征文活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而电台却播出明显拆台的“听众来信”，这不扯犊子嘛。
先不说电台、电视台同属一个系统，即使你不是一个系统，同是宛都的新闻单位，这种明显中伤兄弟单位的事，你都能干？
这尼码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是在报纸上黑一下你电台，你是不是得被人骂死？
当然，我周道不
林枫觉得一听在理，所以便去寻找外力，最终把离自己不远的瀑布定做自己的目标。
“什么？”流云皱了皱眉，淡淡说道。说到底，他对于妖界一直存着最深处的愤怒，不仅是他，粉黛和花舞此刻的面色也是异常冰冷。
姚东子累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摆了摆手，大有一副哥有命一条你来取的慷慨风范。
“我赢了。”木梓飞劫后余生的说道，他总算是赢了这场血战了。
我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却被李长青一把拉住。对我招了招手，我急忙附耳过去。
整个世界全部笼罩在白色的浓雾中，大街上目之所及的地方到处都是鲜红的血，仿佛整个世界突然下了一场血雨。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连声音都彻底远去。
虽说那个侍者的态度不怎么样，可是这上菜的速度是真不慢，不一会就堆满了一张桌子了，不愧是拉索伦城最好的饭店，这一道道菜肴无论是从卖相上还是散发的气味都是那么的吸引人。
声音如音波一样朝四面八方冲击过去，混沌之气也是震动开来，就像是要碎开。它的这招非常强大，带着不逊色元婴的实力，金丹修士根本无法困住，可惜它碰到了齐麟的法宝。
杜冷动手的同时，薛善一跃而起长剑拔出在空中舞出一道道剑式，随着剑式划出，薛善周围无数金色细丝凝聚而出，密密麻麻仿佛在准备一场金色细雨。
锋利的爪牙上散发着土黄色的光辉，身上短短的毛发竖立，像是一件盔甲一般，一人一犬瞬间碰撞再了一起。
“不知军师打的是何主意？”一直沉默的方七佛，突然冷笑着问道。
忠义寨的人是故意说高价格的，他担心说的低，对面会想些什么。
“您好，请为您的角色命名！”一个天籁般的声音打断了王晨的震撼。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这不是把电话给打回来了吗，不应该受到这么恶劣的对待的。
看得出这位玩家也是真的缺钱，估计他的生意也确实不好做，现在好不容易过来一个客人，态度上那是绝对恭顺的没法说。
“我建议你不要从左侧出，直接从刚才进来的地方冲过去！”林峰一脸严肃道。
这时，阿奴对叶凡说道:“公子，你放下我，我自己已经可以走了。
叶天南点点头，然后和蒋夫人一起进门，方振华原本脾气很冲，但当看到蒋夫人时，他就怂了。
猛虎朝慧言大吼一声，慧言同样地张嘴，却不见有声音响起，然而那猛虎却立即温顺起来，慧言一步跨出便已经坐在它的背上。
此谷名为汤谷，有无上玄机，谷中最为特殊之处，是有一株古朴的神树，此树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纹路古朴，霞光氤氲，宛若神物。
嗖的一声，林寻驾驭浩宇方舟闪避，而他原先所在的区域，虚空被烧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窟窿。
第233章 长个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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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回到报社，给魏丽丽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魏丽丽从专题部下楼，转身来到报社主编室。
周道把那封读者来信展示给她看，魏丽丽看了，吃惊道：“谁这么无耻，这不无中生有吗？”
周道，“先别管他是不是无中生有，你帮我分辨一下，这是谁的字迹。”
魏丽丽看了看，“你还疑这是孙广胜的笔迹
张一凡能看见那所谓的大道誓言锁链，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斩断？
“哼！你再运运气吧，再打九拳，咱们取最好的数据。”老乌贼冷笑起来。
此时后方紧紧追着的众人，一个劲地在加速，可能没料到这一幕，刹那间就已超越了陈青。
叶珮竹缓缓说完这番话，认真地注视着康王，眼里隐隐有狠厉之色。
当中魂力四溢，笼罩在大片区域，使这里的灵力浓度几乎能赶得上天赐房。
她们来到了一个宅子，门前的石狮威武庄重，两旁的灯笼高高挂起，灯火通明。宅子内，繁花似锦，香气四溢。
江岁欢听说过，秋狝是大渊皇室每年秋天都会举办的狩猎比赛，皇子和官员的儿子都可以参加，打到的猎物会用在祭祀大典上，以此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江岁欢认真地摇了摇头，当时她一心只考虑薛令的生命安全，没有往深处想，现在仔细想想，薛令脸上的伤确实是被利器划伤的。
已经成了巨谷的蚩尤界，太乙化身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但强行忍下，看似古井无波，抬腿一个传送，来到了孩童面前。
不外乎就是想让自己多陪她安静待一会，或者是想去天水看看姐姐，亦或者想听一些夸她有用的话。
现在，和烛龙派的这名融神境的武者对抗，却是正好让自己碰触到了那元神的门槛。
身为b站高层的夜秋月正一边抽着咽，一边看着电脑上播放着的魔都qaqcosy大赛的回放，而当他听到月灵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不由的亮了一下。
她点开了视频窗口，对方的世界是夜晚，能看得到纽约的灯火辉煌，如黑夜中点缀着的七彩钻石。
“今天的夜色和六年前一样，很美，我想我真的没有办法坚持了。”季白墨没有去等颜白的回答，他抬眸看向天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庞刻画的前所未有的柔和，鸦色的眸子垂下，接着继续开口道。
想办法必须留在辉煌俱乐部，这个俱乐部不仅有自己想要的车子，更重要的是赛车技能，赛车技能这个东西，对于后期特别重要。
见教皇出现，拉斐尔倒是安静地站在了一边没有出声，他只是没有料到教皇竟然也被惊动了。
“娘子……”徽竹关切地唤了一声，虽然那天她和宫芷连同其他府的下人们，全被安排到了食肆的后堂，多少还是听到点风声，今日见到娘子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忿忿不平。
车队不能乱，还有流失玩家，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健全的车队，是一个完整的车队，而不是支离破碎的车队。
此时林夕诗双眼迷离着，而原来衣领处紧扣的纽扣，在此时已经全部解开了，露出了其间大片白嫩的肌肤，当然还有那d级的战斗力。
云初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将夜明珠拢进袖子里，直起身子，怔怔向前方走去。
第234章 惊动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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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河畔。
春天的岸树已吐露新芽，成片的丛竹发出哗哗的摇摆声。
齐文和摘掉口罩，脱掉劳动布外罩，用力一卷，投入缓缓流动的永安河水中。
“太弱鸡了，不经打。”他悄声嘀咕道。
随即，他又自我纠正道:“我还真没打你个杂碎，只是扔你两下，就成这样了。这要真经我一拳，岂不是抻腿了？”
“九月你对着你对这儿洪灾事情可以有什么好的见解和方法？”黄浦翼诚恳的问着江九月。
只听轰隆一声巨震，那紫色大手被震退开去，而鸿钧道人化作的法相竟也稳不住身形，连连后退百丈，后退之中，脚下将空间踩出一个个巨大的窟窿，虚空震动不休。
叶承凡年少老成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在吐槽着，自己这是第一次见到，分不清也很正常的吧？
“呵呵！本来，老爷子十分看好你，但是，你灭了范家，让欧阳家族处于风雨飘零之中，老爷子很生气！”郭玄松说道。
再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裘天罡不再有所怀疑，或者说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管杨奇有没有隐藏实力，他都要击杀对方，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我，怎么难道江九公子觉得我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欧阳烈有些生气的说到。
林东来早闪到了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一抚额头，满脸的无奈神色，他倒是将这一段剧情忘了。
就算要roll，也是看脸的，何况装备是可以在限时内交易的，如果你真的是需要外观，当时怎么没和团长说？
这是史登达在这一刻心底的吐槽，更是心中气结，有心将话题转回，但是却苦于没有办法，毕竟这个时候，他如果敢开口，必定会被所有人所敌视。
马车一路踏踏踏的跑到了衙门，刚停好，就看见汪师爷从衙门里出来。
还有，l方面的支援战队马上就可以达到，到时候情况会更加乐观。
一张三阶符箓对于灵洲五大宗门的弟子来说，想要命中，那是极有难度的，但是如果十张呢？
他倒不是介意这样的举动，主要是这妮子压着他的胳膊，实在太考验人了。
“等等。”连生话音一落，二人同时咬舌自尽，眼睛夺眶而出，溅得一地都是鲜血，一片狼藉。
看着越来越近的娇艳欲滴的红唇，顾南还真有一口吃下去的冲动。
一招灭杀地面上几乎所有的鬼卒，杨冲左手伸出，被时空中枢改造的全新武装“游星”的左臂护具出现在杨冲的手臂上，找不到的“纳百川”当中的物质，都在左臂当中。
“王经理，今天的场合十分严肃，你级别不够，请你不要随意出声，打扰会议秩序。
“不过，这火疾是解除了，但是肝眼想通，如今你这一只左眼是不能轻易睁开了。”连生道。
在泽金的循循善诱下，科塔终于屈服了，决定跟着泽金冒险前去试探一下。
顾南大呼庆幸，趁萧韵不注意抽出了自己的手，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们不要跟来，我自己走走。”龙母摆了摆手，语气十分低落。
在某本以食物为主题的漫画中，就存在一种“武术”，能够通过统合全身60万亿细胞的分支意识，从而发挥出远超自身正常战力的“柔”与“刚”，甚至可以卸去重力对自身的影响。
第235章 那个人是你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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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张凯在周道成功竞争上岗后第一次主动跟周道联系，你搞得我那么难堪，可大哥我还惦记操心着你这熊玩意……张凯一边拨电话一边脑子里脑补出一幅周道接到电话后会是什么样子的画面。
……可惜，没接通。
张凯犹豫了一下，决定亲自登门拜访。
还没来过报社，张凯有点好奇，还有点紧张。
到底是
成玏汶两眼一转，看老爷子盯着那首自己也夸赞的诗目不转睛，他就知道成老爷子心里想的什么了，自己也不离去，也在一旁悠闲的品茶，他也想看看，那人是谁。
说完，就势要绕过胡须男走开。不想胡须男大手一张，挡在去路，而十几个黑衣人也齐唰唰包围过来，封死了陈楚默一伙前进方向。
乔预没让他起身，她只能一直跪着，哪怕她的腿已经不能承受了。
“那就把他杀了，这种野种留着有何用？”尹和泰气急败坏地说道。
“哇，全部是我最爱吃的菜，谢了！”林宇瀚赶紧将食物摊开，然后开始狼吞虑咽地吃了起来。
老宋家一栋两层楼的楼房，外加3间瓦房放农具杂物，普通的农户风格搭配。楼房的装修不错，铺了光滑的陶瓷地板，墙也刷的光滑雪白，陈楚默觉得比山上道观的房子好多了。
“狐族历史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我也只是在人族那边道听途说，所以才心生向往！”刘半仙说道。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看似几个不相关的人，却因为血缘的关系，将他们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然后昔日的同学、舍友兼闺蜜，突然之间就成了亲人。
这事就大了，是什么事，竟然需要带邪神鼎前来，要知道这邪神鼎一直都是邪神府的象征。
七月用膳的时候暮西也抓紧时间去吃了饭，他知道七月用完膳可能会第一时间有事情吩咐他，他吃完饭赶紧的就到了膳厅外候着，就等着七月叫他进去。
听到这个声音，李昊就感觉好像听过，抬头一看竟然就是那个炼器门的什么长老。
这阵是寻真观的绝学。虽然只是隐匿，没有防御和攻击之力，但一旦敌人误闯入阵中，阵中混乱的空间和光影，足以让他寸步难行，晕头转向。
第一次邂逅，南宫羽落便记住了赵佶。本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次相见，冥冥之中天注定！那日，她心情烦躁，想要最后一次去看看日出的美景，这才离开此地前往云心寺，只想看看那云雾缭绕的山峰如同仙境。
李昊现在完全是靠着最基本的判断技巧来判断的，要是他的神识足够强悍的话，说不定就能够透过这几十米深的山体。
红叶的高层对工藤做出那种事，或者没有做，都没有意义，钱才是唯一的意义。
铲子落下之后就发出了撞击到了石头上面的声音，李昊一用力，一堆土夹杂着石头便直接飞了出来。
“顺便记录一下这一次能够将原肠动物的侵蚀率降低多少，持续多长时间，最终又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对么？”洛夜汐接着说道。
不过现在他放心了，他看出那些说亚丝娜人设崩了的观众只是吐槽而已。
“切，想得美。”推开唐锋，林梦冰像一只精灵窜入花林之中，接下来就是她收获的时候。
曹格笑了，并没有打算在这话题继续下去，墨瞳深处滑过炙热的邪魅，一把打横的将李静儿抱了起来，往楼上卧室走去。
第236章 公款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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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和魏丽丽、何景、小王一起走出医院的时候，看到吴长义的桑塔那开进医院停车坪。
吴长义停完车，只身走出车门，见到周道一行，道，“你们刚来看过孙广胜？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几个人纷纷向吴长义打招呼，周道向吴长义汇报道：
“台长，他的伤势不轻，手上有绷带，腿上打了石膏，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光头强也一刀砍向了东方跃经的后背，看他们的力道显然是想直接弄死东方跃经。
送走了几人，程凌芝转身就要回去，瞄到对门，关门的动作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就扶着墙挪到了对门，按了门铃。
“希望如此，但是我总感觉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行，老李我们回怀仁堂看看事情有没有成功。”贾仁义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些心慌，好向出什么大事了一样。
但是自己也毕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话才能缓解他的尴尬，不过还好的是这个时候门外的班车已经走了过来，刘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了，行了。
姜铭不知道他随意的举动，就给他添了无数粉丝。很多色中同人，已经开始打听他了。
接下来，上台是本地郡王府的师爷，他算迟吃惯了山珍海味，嘴可叼着呢！！然而，他的表现居然和言大哈一模一样，包括最后投票的时候！！！也是看着左边，投给了右边，他的心情，仿佛跟言大哈是一样的。
姜铭手里自然有这个表哥的资料，可是上面却没提什么“智公子”，只说他心智出众，聪颖过人。
在比鲁斯他们吃饱喝足离开之后，刘枫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一边整理思绪，计算着自己以及美团的战力和龙珠世界的战力等等无数信息。
“就那次你受伤，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这不是重点。”周羽裳不想就这个话题再继续。
富人圈子其实并不大，林山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让钱塘市的富人圈子注意到了，而蒋诚伟还以为林山是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条毒计。
林山之所以没动手，就是不想多事，要是动手了，这性质八成就变成互殴。
这一刻，李青苒在心里真真正正的把阚老爷子当做了自己的外公。
想到先前一夏对自己也是这么一副冰冷冷的态度，那种抽同感再一次席卷而来，没有了理智的束缚，那种被情感控制的冲动就好像是冲闸而出来的洪水，来势汹汹。
同为正道势力的联盟，杀人不太可能，但软禁到秘境重新开放却是可以的。
哼了一声，林若茜也不想和对方多说什么，直接释放出了她炼魂三层的气息。
我对不起秦有木，但她会很少把这些情绪展现在我面前，不想让她的感情成为彼此负担。
清水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我们走在路上，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雪千城一边行走，一边查探，发现四周并无妖气，想来那妖兽还不曾出来吸取寿元。
师父这一抓，将我抓得十分紧张，哆哆嗦嗦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今日刚好是讲学期满的日子，是该回西昆仑去了。
真是到了失去时才懂得珍惜，既然还有三天，那她就再陪他一天吧！仟陌想着，一天，就一天。当是回报他的恩情。别无他意。
他很清楚，如果那天慕容震云真的起了杀心，他的求仙之路连同性命，便戛然而止了。
第237章 征文牵出的法律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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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肖记杂烩汤店就出了这么多事?
上一世，周道只是辅导过小蝶一次作业，此后再没有交集，所以他对肖记杂烩汤店或者小蝶后来的命运是什么样的，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就和人生有无数次偶然相遇一样，当时看似真切，过后都渐渐模糊了，直到最终淡忘。
当看到这篇征文时，周道开始有点明
他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其中手脚覆盖上了一层犹如岩石一般的鳞片，他的身体也在急速变化着。
＂大家伙？＂路西菲尔微微皱起了眉头，在万人级生物兵器须佐口中的大家伙，到底是什么大家伙呢？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韩萧绝对不会想要返回断然虚界，那些恐怖的铁人雕像，实在让韩萧心有余悸。
这一丝天机是关于天劫的感应，说不清道不明，但直觉告诉他，在席步天的天劫当中秦明必定有十分重要的影响。
但是叶星辰顶多击杀上万真圣境武者，已经耗尽体内的真气，而被杀死了。
在废街兄弟团攻击的时候，秦天豹也没有闲着，直接手握巨斧冲向宋远志，有了废街兄弟团的掩护，虽然秦天豹仍然不是宋远志的对手，但勉强暂时可以拖住宋远志这个高手。
“不，这里最多，有百多只，在另外一个岛上还有几十只，那里是它们自然繁衍的区域。”野保官员摇头道。
“哎……”岳宇轩神色一黯，就算是知道了那一线生机的方向，可要想真正逃离，谈何容易？
造化老祖在丹界铩羽而归，这肯定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估计造化老祖爱惜面子，绝口不提自己在下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所以连钟韶这个大弟子都不知情。
这个矿山才是人人都想吃下的一块肥肉，若是守不住这座矿山，秦家便再无重振的机会，自己也就更加没有希望能修复救生舱。
也没有问过，陶静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在不在，或者叔叔舅舅什么的，要是过几天他们跑来接陶静了怎么办？让陶静跟他们回家过年？还是留陶静在我家？陶叔叔接到我的电话，会不会通知陶静的爷爷奶奶去接她呢？
“徐候爷好。”于太医回了一礼，走到床边，事态紧急，众人也不顾得平时的礼仪，端了凳子让他坐下看脉。
被剑老的大喝震的一个激灵，叶天吐吐舌头，便是慌忙盘腿而坐，细细感受天气之间微弱的煞气。脑海之中却是未曾再响起剑老的声音。
“能够让我见一见人间界是什么样子，即使死了也心甘，这次拼了！”古榕神采飞扬、熠熠生辉，满脸的激动之色。
“知道了，我只是希望自己也遇到个像大师姐一样好说话的考官就好了。”丰玉道。
熊男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吼道：“我不服再来！”我是戳他穴位，但是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实际伤害，最多就是浑身发麻。
如今已经是夏季，叶天躲在的位置，差不多在苍茫大陆的南北正中间。这里正是因为气候湿润，这里的森林才会是如此的茂密。好在雨林之中步行，叶天也是没有感觉太多的不舒服。
这个学校，轻易是不准学生转班的，重点班还是差班，全凭成绩和能力说话，但皇氏二夫人偏偏让她这个儿子从最差的班级转到最好的班级，实在是让校长很头疼，最后终于招架不住，叫来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夏微微全权处理。
第238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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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正在沉思，财务部李大姐敲了敲门进来了。
“主编，刚刚我拿着吴台长的批条去找台里财务室，财务室居然没有为难，说要买车尽管走台里财务的帐，主编，台长批了10万，10万诶。”
面对李大姐夸张的表情，周道淡然道：
“李大姐，10万很多吗？我们光卖报纸，不到半年就挣回来了，还不说广告，加
当看到king追平比分的时候，几乎所有中国玩家粉丝们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然而对此，龙野他们仍然表现得十分淡定，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气势，以及即将动手的赵岳一般。
虽然说他已经将他的三个学生举荐上去，但是参不参加的选择权还在他们的手上。
帮助别人这种美好的品质，在九界七十二域，那几乎和愚蠢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秦朗白了她一眼，黑着脸被楚荡妹拉到沙发上。楚荡妹跟很久没见过男人似的，比李梦茹还要疯狂，连手带嘴，嘶咬着秦朗的皮带，让秦朗吓的别说硬了，没萎就不错了。
不过，这些雕像并非什么承平道人的雕像。因为这些雕像刘懿都认识，都是道院之中常供奉的。而且，也没有什么破损的。
温泉山庄的山外围，是一片景色优美的度假胜地，不晓得多么受西江市的人们青睐，但如今，却成了修罗的血腥炼狱场，埋葬了一个个并肩作战的伙伴。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刘局长走了进来，见到叶飞微微一笑，又看了看刘菲，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然后，我们的处境可是越来越不妙了呢。就在可嫣跑过来的时候，我们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血色厉鬼海已经如同城墙一般牢不可破了。可嫣她们此时将我围在了中间，正被四周的血色厉鬼轮番的围攻呢。
一听唐饶愿意花四千克紫晶买这栋宅子，柳大跟掌柜的都觉得唐饶疯了。
那电光犹如利剑，划破黑暗的苍穹，仿佛要将暗黑的天空劈成两半。一瞬间，黑暗的苍穹被映得如白昼。只是一刹那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电光终究未能劈破被黑暗禁锢的苍穹，反而被黑暗吞没。
这条道因为没有任何野生动物的出现，所以显得死气沉沉的，有一种诡异的气息。
可是赵铁柱却不明白，孙家上下都说大还丹能救孙继宏，这决不时空穴来风。大还丹的配方也没有错，那究竟为什么无效呢？
看着那浓浓散发着璀璨光滑的精血，朱凰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去触碰。
蝼蚁终究是蝼蚁。”天魔狰狞而笑，三丈的距离，他瞬身便到，森然的魔爪，漆黑无比，比蒲扇还大，要抓碎叶辰头颅。
李雪穿着一身蓝色碎花连衣裙，一头精致的沙宣短发此刻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清爽的感觉。
田中浩勇挠挠脑袋寻思一阵，突然说道:“田中想起来了，听说假币制造窝点叫作研究所；研究所中的第3科则是秘密中的秘密。
看来他这次是想跟苏家来一个了断了，仗着苏茉莉在他手上，有恃无恐。
“这是哪里。”坐起身，叶辰揉了揉眉心，疑惑的看着四周陌生的场景。
夕阳西下，我坐在一处断层上，吃着自己亲手酿出来的果酒，每一口味道都不尽相同。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名堂，他干脆就不想了，静静地走到那金甲傀儡面前。
第239章 是要关门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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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是蒋子军的声音。
周道的老同学，甚至还是高中同桌，那个在紫陌饭店给他摆一道的，脸上长有青春痘的小伙子。
原来，屋里坐的并非只有蒋子军和他母亲，还有蒋子军家的其他亲戚，当然，那些亲戚跟老肖八竿子打不着，他们是跟过来给蒋家帮腔的。
蒋子军的母亲任玉凤此时把车轱辘话已说了无数遍，
易风长长地舒了口气，睁开双眼，他的眼神深邃无比，如同黑色的海洋，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沧桑。
系统提示音刚落一道白色光门从山洞中缓缓的展开，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从外面看进去里面仿佛有着无尽的漩涡一般，似乎想要吞噬一切一般。
而根据浸泡的时间，可以看见魂木上出现的金色细条纹，这又被称之为魂木的年轮。
“你不是说着阵法是以善镇恶么？你做的又不是坏事，怕什么？”寒霜雪讥诮一句。
张凡开始根据大数据给李云伟分析景点免费的好处，这种好处不免费根本就不知道。游客多了，消费就多了。消费多了，市场就活了。那么自然税收就多了。
要不然搁在普通明星身上这么做的话估计光是赔偿违约金都能赔掉鞋。
何云飞想要打开心包，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根据探查情况，他判断断掉肋骨的长度虽然足够刺入心包，但是似乎不足以真正伤害到心脏。
随手拿起玉简，放入口中，缓缓地咀嚼起来，不出片刻，整个玉简便如同饼干一般被易风完全吃了下去。
这可是个保命的东西，弄不好以后还能拯救世界，王鸽觉得还是尽早掌握比较好一些。
“爹！~”敖驷的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再次说话时，他竟然发现自已的身体刹那间挪移了出去。
“你的解释，也不无道理，藤堂健雄的阴影，让他们不得不提防我们。|”米尔豪看着李婉儿继续说着。
冷月自然要追问到底，方青卓却只是笑笑不语。最后，冷月也不问了，直到狄云回来，她才明白事情原委，安心等着看好戏。
“那也得看着他别太过分了呀。”米白是怕欧阳铎给这婚礼搅合了。
“哈哈，老子还以为你是个娘们儿呢，有种和老子拼个不死不休！”拉灯狂笑着再一次的向白池冲去。
唐幽幽的泪已经悄然滑过她的脸颊，她本想再问一句，冥破天真的是你么？可是，话到嘴边却被她给咽了回去，那样熟悉的温度，那样熟悉的气息，重叠了她的记忆，又怎么不会是她日夜思念的冥破天？
唐溪哲郑重地点点头，很是宠溺地看着她可人的模样，似乎只要看到她笑，他的心里就前所未有地满足。
“对不起，我没想到而已。”瑞克若有所思的看这白，没有继续说话。
慕晚一觉醒来的时候，手有点麻，微微转头，就看见男人轻睡的容颜。
“哎，清音没醒吧，你要去哪儿，我还有话跟你说呢，另外，你就没有话跟我说？”陈铁急了，爬下床，拦着林乐苑说道。
那边儿是林家的人开了一桌，就连福叔都被拉上了麻将桌打牌，楼下院子里岑墨和林苒陪着团团玩儿，福婶进了厨房要给林暖和团团做好吃的，气氛热闹极了。
“有的，陈铁，你别忘了，这个时代，觉醒者的力量也算是一种力量，还有异兽的妖力，这些都可以供你吸收，至少，你可以试一试。”古神说道。
第240章 唯一合法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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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笑道，“小蝶，不好意思，哥刚刚这随意一拍，你这桌子就成这样了？回头哥帮你找个木匠，重新做一张结实的。”
小蝶走过来弯腰捡拾地上的残破木片，“道哥哥，这张桌子碍事，我爸早就说应该扔出去了。”
周道以异样的目光打量她，噫，这小妞忽然学会现场发挥了？以你爸老肖大叔的小身板，他要把这张又大又
米糯有种自己被雷到的感觉，她实在无法把可爱这个词和那一脸孤傲的萧陌联系到一块去。
寒风没有多想，跟上蓝希的脚步，一直走到圣菲尔德古堡的第七层。
紫元石，又名金元石，五行元石之一，金元素聚集态的特殊晶体。
“切，我从进入第三层就直接将感官效果给完全屏蔽了，嘿嘿，还好我明智，要么今天晚上别想睡觉了！”夏树副我很明智的表情。
105级的史诗boss，柳风的心里根本毫无把握，可是直接放弃又不是柳风的性格，只能冒险一式了，大不了也就是团灭的下场。
当程优进了洗手间以后才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究竟是什么时候漏出来的？
现场原本还因为虞兮唱完了就熙熙攘攘讨论起来的观众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紧闭呼吸，等着虞兮的回答。
“你……”林蓉一听，在电话这头，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儿子会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
不过，李兴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决定先去找李香蓉。毕竟自己走的时候，李香蓉貌似已经打算离开自己了。绝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觉度不允许。所以呢，先搞定李香蓉再说别的吧。
岳凌风皱着眉头，看着这房间内的人，这些人显然都被吓得不轻，好似已经失了神智，若非真有其事，这些上阵杀敌的将士也不会吓成这幅样子，岳凌风更加的肯定刑天耀与南疆有所关联，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全身的皮肉炸开，这一刻龙川已经成了血人，像是一具血尸，样子可怖的吓人，不过他却没有马上死去，而是看着梦长生放肆大笑，可以看出，这一刻，龙川已经癫狂，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也要拉梦长生陪葬。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齐珍珍这才伸出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间破房子，示意纪苇苇这就是她的家。
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杀戮、毁灭气息从血红的到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来修罗场的一柄杀戮魔刀，法海头顶的的一大片天空都在这一刻被染成了血红色，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此刻法海眼底深处都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若是纪苇苇也是个赌徒的话，那绝对不能要！穆家的财产虽然多，可是却不是要招呼人进来挥霍的。
梦长生长啸，人剑合一，黑色的剑芒绽放，死亡之剑施展道极致，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与手印碰撞在一起，尽皆崩碎。
剑芒越拳印碰撞，均是轰然炸碎，梦长生和龙楚天的身影却都是不退反进，向彼此扑杀过去。
尹之轩早就知道沈容会来，当然从来都没有想到她来居然是为了进宫的事情，虽然她说要去看萧楚，但其实他的心里也很明白，沈容去肯定都是为了去破坏沈如雪的事情的。
米玛敏捷的身手和良好的身体素质看来都遗传给了她，每天都缠着父亲练习爬树，妄图自己也能爬上去摘椰子。
第241章 下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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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真是热闹，干练的女音刚传进来，人就到了。
嗯，紫陌乡的妇女主任乔阿姨，怎么找到这里了？周道有点疑惑。
很快，他就明白原委了，因为乔阿姨直接找的对象就是何主任。
当然，何主任一看到乔阿姨，也先打上招呼了，“小乔，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哎呀何主任，上个月的工作汇报，我刚
“吞海鲸！”许哲面sè一惊，这原兽可以说是海中霸主。从这一点上，许哲知道这一次的场景一定是海洋，完全处于吞海鲸的主场上。
听到许哲这么说，周莹莹和赵馨相互对视一眼，都不由地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放心sè泽。
“那你准备先去什么地方？”李志刚问道。“咳咳，还不知道呢！”路飞扬心中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去把骑术这个东西搞定了。
另外一个邋遢点的，则是一副散漫的样子，看他的相貌，倒是蛮像中东那一片的阿拉伯人。他咳嗽了一下，“啪”的一声吐了口痰在地上，而后无所谓的走到了一个空位坐下了。
大家对林西凡的话就更加的不解了，在上京，几乎所有人对龙家都是避之不及的，林西凡不避讳也就算了，竟然还特意的招惹人家，这家伙是傻了吗？
“夺天一百零八针”取义逆夺天命得意思，人死了救不活，但是现在钱蓓蓓却依旧有一丝微弱的生机，所以希望还是有一点的。
澹台明月发现，这个铺子是有门面的，不像刚才那个卖青铜器的老头，就把东西随便的丢在地上，让人随意挑选。
“你现在应该是战斗不能吧！那么就躲开这个家伙的攻击吧。”正义哈哈一笑，跟着再一次的飘了起来，站在了一角。
“神说，要有光”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大预言术禁锢的黑暗空间中响起。风暴之神更是瞬间就变得脸色一片灰白。
强大的杀意从廖云身上瞬间涌出，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廖云的鞭t腿和拐棍已经落到了两名原士身上。
“不。我懂，当我的族人被囚禁被杀害的时候，我是多么痛恨他们，但杀了他们，我的族人也不会回来的……”令狐月摇摇头，希望鬼蝶能够放下一切，能够重新生活。
“你是一家之主，我们都是死皮赖脸粘着你从江南跟到长安的，我们跪你也是应该的，我的晋王殿下！”萧美娘阴阳怪气的道。
李强本以为j会直接拒绝，可没曾想她却这么利索的答应了，这一下前后反差有点太大了好吧，前脚都要拒绝现在怎么又好了？
轮到第19个上场的同学，这人有些来头。成绩位于学校前十，身材可以说是模特的身材，面容姣好，可以说是美貌与智慧并存。她就是于沁。
顿时，整个战场的气氛骤变，能清晰地感觉到万妖宫大军的浩荡之势瞬间被这十一人压制。
“阿姨，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看着她递过来的信封很是疑惑。
“嘿嘿，我给他打电话了，这就回来了！”老张头儿陪着笑，还算听话。
刚打开门就看到钟浩一身泥土还抱着泪流满面，手上擦破了的思思，一个同样泥泞的包挂在钟浩脖子上。我立马扶过思思，虾虾看到也过来帮忙。而方俊和泽清则是去烧水准备让两人梳洗一下。
杨坚在位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就是口谕，写下的字就是圣旨，何时有人怀疑过？又有哪个敢怀疑？
第242章 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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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来看看，战书里写的什么？”
周道开了董事长室的门，与李天宇一起坐在沙发上。
李天宇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周道。
“这是我们今天下午收到的一封信，写的是天府商城招商办收，林助理以为是客商寄来的信，就拆开看了，一看内容不对，就找我商量。
这封信的内容目前只有我和林助理看过，其他人
“把你的咸猪手拿开。”沈雅兮的目光,犀利的落到苏若寒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上。
虽然鲜花每天都会有，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残築已经送了数月了，而且应该是每天都在送。
今时今日这般的情景，他二人在此，若不是为了让皇帝交出大权，恐怕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如此看来，自己已经处于下风，倘若此时他二人再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只怕是自己有命来没命回去。自己得赶紧想个法子才好。
话音刚落，玄冥就把砍竹子用的镰刀扔了过去，插在了铭龙身边的竹子上，而锦瑟在旁边笑成一团。
玄冥一边想着，一边套上自己的衣服。身体舒展时牵动自己痊愈不久的伤口，扯得生疼。他咬咬牙忍住。开门出去。
又是一个瞬移，巴达克的身体化作宏光，下一秒他便来到了那美克星的大长老处。
王杰的动作莫愁天看在眼里，心中对王杰暗暗赞赏了几句，无疑王杰的所作得到了莫愁天的认可。
李靖也不说话，看着赵国栋在那里给自己揉着脚踝，自己第一次在如此的情况下看着这个晒的黝黑的这么一个男人，那种认真劲儿。
李烨当然也不会拿腌菜、萝卜干招待西京的官员，水陆罗八珍、樽罂溢九酝，什么菜肴经过李烨的手变得美味无比，官员喜欢喝的各‘色’美酒管饱管够，走的时候还可以带上两瓶，算是李烨的回礼。
司徒风轻皱眉，挪了挪脚步，有心将她掠送回昭王府，又忌讳着她刚刚指责的青天白日，皇帝眼皮底下。
“不愧是东厢客房，实在舒服，难怪古语云，奢侈能令人的灵魂堕落。”殷枫忍不住赞叹，显然对这东厢客房非常满意。
长公主大为皱眉，怎么每次宴会都要出些事端？莫非晋王府风水不好？
随后，殷枫便拿出传音玉佩，详细的将这件事交代了一遍，甚至把这些人的姓名都汇报了一遍。
“想不到我竟然把蛋舱给……”看着七扭八歪的蛋舱，萧梦楼的神色一阵黯然。。
“灵儿，你听我说我，你……”费良言一把把刘灵珊搂在怀里。可是刘灵珊竟然挣扎开来，甩了费良言一个耳光。
同时他的躯体上还密布剑痕，这些密集的剑痕呈雷电状分布，毕竟这不仅仅是雷电，也是剑招。
云峰震惊了，这花骨到底是什么修为，为何自己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彭墨的一声大喊，惊醒了所有人的沉闷心情，内室之中的人惊喜间全都涌向床边。
场面混乱不堪，引论纷纷，而这议论的由头，便是负手而立的辰逸。
“难不成是大哥有难？”秀林心中不禁猜测道！可是又是什么样的危机呢？边境，不是土鑫说木将军就坐阵边境吗？难不成是木将军遇到困难了？
现在他的属性只有普通人的两倍，遇到这玩意只能逃，否则在魂斗罗世界里以他精英斗士的实力分分钟就教这黑灌木丛怪做人。
第243章 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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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倩公关能力不错，她很快联系上了当地警所，所长对林雨倩的建议非常支持，加上得知又有媒体来采访，热情顿时更加高涨。
周道原想把新闻部的记者叫上，想想还是让专题部把手伸长一点，毕竟那是自己当年在电视台工作的第一站。
孙广胜虽然伤的不重，刚刚出院，但所谓的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还呆在家里休养，
除了蛟根是死了人的主人家自备，其余东西基本都是抬棺匠们自己带——因为用久了比较称手。
“不要把事情闹太大了。”宣仪帝从袖口里取出一张名单交给陈幸。
把这一切都想好之后，剩下的就要考虑她能出多少钱了，出太多不行，出太少也不行，就在许麦穗一脸愁苦的时候，林建业终于回来了。
顾知胤是总统府上的贵客，跟总统关系好，又跟政府有合作，冷眼旁观确实没有道理。
聂远的面色更沉，先前那股力量虽只出现了片刻，可依旧被聂远所捕捉到。
凤根，其实就是架在抬棺人肩膀上的扁担了。至于龙绳，就是大牛他们缠在腰间的麻绳，主要是用来缠绕和固定龙骨、蛟根等用的。
“真烦人！去把岛桥科长叫来！”黑川正纪看着福山雅治命令道。
祈欣也一直注意着祈颜这边的动静，见祈颜接过酒杯，得逞地勾了勾唇角，然后转身和顾夫人谈笑风生。
当看见那些医生和保镖都被打晕了用窗帘捆在一起之后，泰伯的眼角明显跳动了一下，随后他便看到了打开的窗户，以及正跪在床边低头抽泣的泰芸。
聂远从怀中掏出一沓炸符……不错，就是一沓，皆是今天的成果。
等得三人过去，李逸航心道：“怎么只三人，朱开阳呢？”稍一沉思，便想得他有可能留守在九华山上，自己上九华山可得要隐蔽些，可别让他发现了我。
在碧海酒吧中，昊天明，七人众都在这边。昊天明对他们说出了要增强实力的说法，七人众当然没有意见，他们之前就是要建立势力，然后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研究所对抗。
这个月份的黄昏散尽了地热，有些发凉。晚风卷着枯叶从天际吹过，被流水裹携着冲到了下流。溪水失了混沌，清得可以见到水中草青色的游鱼。
汤米想了下“我觉得你和我以前喜欢的家教姐姐感觉非常的像，而且你比她看起来更加的温柔，所以……”他腼腆的笑了。
宁江清楚，从始至终，洛凌仙都没有动杀意，她只是在逼退宁江，想要让宁江知难而退，离开此地。
琅琊一口气闷在胸口，不停地急喘着。右手捂住心，左手撑在一旁的土墙上。脑袋无力地低垂着，豆大般的汗珠顺着脸颊跌落到地上。双膝早就跪得麻木了，可是他却还强撑着跪在面前这户人家门口。不曾动过。
而妖力变零蛋的感觉同样不好受，精神萎靡不振不说，施法什么的根本做不到，即使是袖里乾坤这种不消耗妖力，只是动动脑子就能施展的灵魂空间特殊使用技艺，他也做不到。
看他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算有人当即死在他的眼前恐怕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吧，居然要人教他如何去爱？
据她所知道的，现在四国，只有南周国和挞拔在发生战事冲突，难道？
然而……王诺最近获取的信息资料都是以澳元货币体系为核心，让他去炒澳元的话，他有点虚。
第244章 领导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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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周道顿时有一种倒噎气的感觉。
看来，单少雄与魏丽丽的交集，肯定不是一般的同龄相识，或者一个追求一个拒绝这么简单，可能还有更多他所不知道的事。
但即便如此，魏丽丽有必要以近于发火的方式回复他吗？
这究竟是什么含义在里面？
或者，仅仅是大小姐脾气忽然发作了？
周道毕竟
在谢燕来查抄的各类物资当中，房产地契是最多的，挑选几个主要的，专门送到南边去，也算是给自己买个保护伞。
“我就问你，你以前也不是没交往过男的，都什么结果你心里没个数？你那个同事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的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吴秀宁对于谢燕来的说法非常的赞同，但是关于扶桑人暗杀郑木森的原因，吴秀宁持保留态度。
朱言强虽然也感到震惊，但是更多的是狂喜，因为这代表母亲真的有希望医治好。
而且，对西林山庄背后的势力，林冬青还是挺好奇的，与之接触可能是个好机会，说不定对他调查之事说不定能有所帮助。
“姨奶奶！”柚柚喊着就要跑上去，可是当她触碰到姨奶奶时，姨奶奶的身体只剩下一点点温度。
工人刚开始换窗玻璃时，顾闻星回了家，连口水都没喝，就被拉着转了起来。
他们夫妻二人有许多进货的渠道，生鲜菜肉、米面粮油、吃穿住行，他们都能搞定。
刚刚洗过头发，江晚吟用一条干发帽包裹着头发，十分有居家感。
经过几天的休养和扎针，李汐身体已经大好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打算放过罪魁祸首——推原主落水的堂姐，不过她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还没有见过原主的堂姐，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顾景之知道自己的身体，李汐拿出来的药药效非常好，他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伤对他来说既严重又不严重。
第二代人类叫做玛雅一族，同属于九霄大陆，他们毁灭于巨大的火灾。一些不懂的地球人将玛雅人称作“失落的部族”，他们觉得玛雅人是外星人。
一个想着，自己居然当皇帝了？那海池里的鱼是不是都可以吃了？
这时候一个大约七十多岁的老者来到大门口，炼丹协会会长杜桥康见过统领大人，不知道统领大人到炼丹协会有什么事情？
被关在牢房中的人神情麻木，就算牢房门被打开了，也卷缩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堂哥，我先带你和刘哥去房间放行李。”李妍招呼我和刘程，在前面带路。
体内那种微弱但堂皇正大的力量消失无踪，识海混沌，非常安静，夫妖剑在深处温养，两个封印和玉皇经印记也相安无事。
最先遇到林风的人突然以命令的口吻让人们离开，大家跟着他向外面飞去。
“可……可是……”听了张晋的话，林馨儿真的是有点慌了。如果真的如张晋所说的这般，那钱一飞确实有可能不告诉林馨儿，之前几次受伤都是别人给林馨儿说起她才知道，这样一来张晋的话也有几分可信度。
其二是：潜艇在水下，大多数情况都是静默航行，为了更好的隐蔽自己，只开启被动声呐，主动声呐是不到特殊时刻，万万不开的。一旦开启主动声呐，那么潜艇无疑成为黑夜中的灯塔，你能看见别人，别人更能发现你。
第245章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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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少雄收回目光，面部扭曲变形，这让他一张俊美的脸庞，显得极其恐怖滑稽。
“曹叔，你安排的人行不行嘛，这怎么越搞越热闹了？”
曹安向窗外看一眼，“不过是些花架子而已。”
单少雄眯起眼道，“花架子？你认为这是花架子？连张强都来捧场了！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那丫头请来的张强！这简直
内力运转，青衣道士强行逼迫出流淌向自己四肢百骸的剧痛，声音缓缓的说道。
猎猫想要派人动手杀她，在叶凡的眼皮子底下杀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夏流没有退路，只有仰起头，带领众人走向那玄天门的法阵所在。
只要有人开了这个头，那么事情也就好办了，似乎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叶凡为难赵公明，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研究所内有第二个声音发布号令，说实话，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赵公明竟然是组织的败类，投身于敌的内奸。
“作为中立国，可否让我提个意见。”三船见五人没有反应，于是接着说道。
齐军残忍而霸道的手段，也彻底逼反了这帮人。他们也怕自己被徐家人共处，然后遭受灭族的命运。
乌巢禅师双眸微微闭合，却又陡然睁开。眼中三尺寒芒射出，犹如利剑，直刺苍穹。随着他话音一落，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掌，瞬间化作擎天巨柱，带着莫大的声势，狠狠拍向了即将斩尸进阶的牛魔王。
而自己也在宋家两大高手的夹击下，勉强得以苟延残喘。默默感受了一下体内所剩无几的劲力，不禁感到一阵绝望，面对这种状况，似乎死亡已经成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管家听见电话里面说的话，还迟疑了一会儿，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主人，你刚才是不是说要带凡凡出去玩？”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慕焕章的质疑。
吴市长显然也没有想到，唐存忠居然痴迷成这样，被陆风骗的团团转，最后还要和自己割袍断义。
这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学生会办公室中，得到这个消息的苏钰已经心如死灰。
见少年没有穿五大门派的服装，也就放下心来，那应该就是不入流的门派的弟子。
但是，现在的陆风看起来神情自若，表情上没有丝毫的所谓付出了什么的神情！不过妖魔却是被召唤了出来。
马宏宵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在他看来，他愿意就这样揭过，已经是给王雷面子了。身为马家大少的他，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
斑驳破旧的铁门，铁门上面应该挂着彩虹孤儿院五个字，但彩虹两个字，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留下了孤零零的三个字，孤儿院。
看到合上的生死簿，阎王也就放下了心中的巨石，别人可能不知道崔判官合上生死簿意味着什么，可阎王清楚的很。
的确，疯魔丹的药效只能够维持一刻钟，之后，服用疯魔丹的人就会如同一堆烂泥一样，全身没有半点力气，任人宰割。这无疑就是疯魔丹的缺陷。
叫做烨哥的男子，神色狞然，身上散发出强横的内劲气息，朝着胖辉等人逼近。
刺入叶幻身体里面骨刃上面充斥着一种特殊的能量，让叶幻的寄生体无法修复，而且加上叶幻现在极其虚弱，能量也是消耗严重，自己根本无法利用时间的力量来修复伤势。
第247章 校长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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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亚军道，“肖红兵也没有细说，只是说，他妹妹肖嫣说你是个好人，肖红兵要我提醒你，这一成股权可能成为外界介入商城的缺口。”
嗯，看来我的形象不错啊，一不小心就在新职员那里获得了一张好人卡。
天府商城的交易细节除周道外，只有朱逸群、林雨倩知道，林雨倩不可能跟肖红兵认识，看来问题一定是出在朱逸
葛震旁若无人的点上一根香烟，深深的抽了一大口，走到对方面前。
认出他的大多是男性，没有太过声张，只是和旁边不太了解的人解释着什么。
“还未，未想明白”浩渊忍住眼睛里的泪花，忍着双腿的疼痛，娘亲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平日里都没有这么凶的，自己就要看看，娘亲能对自己心狠到什么程度。
“你没听他们两个说的话吗？是有人想整你，只是不知道是谁？看来那个架子真的不是意外。
魔人在金色的巨网下被烫出了浓浓的黑烟，它们惨叫着在网下垂死挣扎，绿色的血液不断的爆裂出来。
她住在这里并没有安全感，在她看来，最安全的位置在封圣身边。
不久后，第二盏孔明灯冉冉升起，再一次点亮了天空，天空的云层仿佛听到了放灯之人的心声，自行缓缓的散开，亮出了一片星海！而那盏孔明灯，就像是突然而至的星空下的最亮的一颗星星。
虽然有时也会利用一些灰色地带帮助宿主，但要真正动手去在踩线，她又有些困惑和纠结。
中午就开始飘雪，现在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这么久雪都没有停过。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青岛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便是韩家府邸的废墟之上，不少人都是围观在周围，望着那断壁残垣之中的尸体，脸上都是变了几变，不知道韩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一夜之间，竟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杨家本就不富裕，之前又有杨震受伤以及前往武昌这两件需要花费不少钱财的事情，让他家中剩余的积蓄实在不多了。所以，在没有确切消息前，杨晨还是不敢出门。
“怎么，你有什么难处吗？”钟裕也觉察到了他有疑问，便忙问道。
李峰的话音刚落，紫光大盛，一连笼罩三百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紫光禁制，将两万神界军士困在了其中。
那典韦看到众人的动作，举手挠了挠头皮，闷头一想，好像自己这次真的是‘出言无状’了。他幡然醒悟过来，害怕主公陈诺误会，赶紧是收拢架势，上前请罪。
想来，这一路艰险无比，若非是这些人渴望回到西凉，从而对他不离不弃，只怕他也很难走到这一步。而他的这一步，是在葬送了数十将士的性命上换来的，以至有了今日这个局面。
既然李赵缘说没问题，又对修为大有好处。于是任飞燕也就放心的将自己手中的仙桃吃了进去。一入口中，果然如李赵缘所说的灵验神奇。
正因这个消息，让杨震几乎一宿没能睡好。今日入宫，却又不好说出这一点，毕竟天子可不知道将来的事情，所以只能用比较严重的语气道出蒙人有多大的威胁。
“什么，放弃平原？”公孙范还以为自己的听错了，不由揉了揉耳朵。
“你怎么整天盯着别人看，现在我在你隔壁都那么大胆，要是我不在呢？”突然梁凌风的耳边便是响起陈雪馨清脆如溪水般的声音。
第246章 你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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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第二天到报社了解了一下新一期的采编工作情况，就开着车向宛都大学进发。
这个时代的宛都，虽说也是响当当的历史文化名城，但相对于后汉时期那个帝国第二大都市，一度还成了第一大都市，经过无数次历史烟云洗礼，此时已严重缩水，总建成区面积不足后汉时的三分之一大。
所以周道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周围的人听罢神色甚是凝重，想到汉卢国呼伦哲玉之前辱骂，皆因他们丧了学子的浩然正气，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发难。
他话音一落，单手一点额头，精神力凝为一道慧光，化形而出。旋即隔空一点，一分为二，钻入钱世荣葛瑞二人脑中。
想起之前以为和师父的绯闻上热搜的经历，纪慕依几乎是颤抖着指尖点开消息栏的。
当初，龙青尘蕴含终极奥义的噬天武脉被东方家族强行收回之后，东方家族将蕴含终极奥义的噬天武脉赐给了东方无双，希望东方无双可以成为全宇宙最强至尊天才。
高科紫薇堂的别墅睡着还是舒坦的，环境肯定是没的说，隐私性和环境跟普通住宅根本不是一个次元。
饶是那位青衣选手唱得不错，但不管是台风还是嗓子，都比蒋宁要差一截。
人潮涌动的榜前又是一阵喧闹，原来是一位连考三次终于通过考核的少年，又激动的晕厥了过去。
纪慕依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为什么十分不友善，但是她现在知道，她不想待在这里。
由于他之前已经有了地品二阶的飓风武脉和地品三阶的寒冰武脉，经过融合之后，寒冰武脉提升到天品一阶，飓风武脉提升到天品二阶。
更何况黄建良的技术的确很好，本人也能精准地掌握她的承受限度。
好在八大王对这玩意儿并不在乎，他甚至还曾经听说康定国已经在儿子的农庄之中，开始试种一种可以当做水果吃的生姜。
说完以后，她就挽着乔锦睿的胳膊，返回病房休息，不让他着急手术和出院的事情。
苏蕴拉下外套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才依依不舍得从车上下来。
整个演武场都一阵颤动，所有人都晃了一下，而那些拳师目瞪口呆，从心底中有一道凉气升起，直蹿天灵。
那男人就那么大跨步地向前，然后，完全不顾旁人眼光地走到罗琼身边。
春红和春英是住手了，但她们却还没有弄清楚局势，立马跑到中年男子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各种添油加醋告状。
“不要乱说话，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乱说话。若是说错话，或者唤起它们的记忆，咱们就遭殃了。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有些事就是这样来的，难道你他娘的给忘记了。”沙重八凝重道。
“什么都不用，你去了就好。蒋家人不会那样对你。”因为我不允许。
只要对方不高兴，收拾你也就是了，没有给你时间和空间来思考。
面对李二龙似笑非笑着说出来的话，刘光正现在真的是又着急又愤怒，着急的是李二龙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相信他说的话，愤怒的是李二龙竟然在变着法儿的骂他傻。
刘方氏那人，才容不下刘翠呢，要是刘翠跟着她过，她要么把刘翠送到崔家去，要么干脆把刘翠逼死，反正总归不会给刘翠好日子过就是了。
历史上，董卓乱政时，强行征辟陈纪，陈纪才开始他政治生涯，官至九卿。
第247章 演双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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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熟悉的大脑袋，还有这么熟悉的没脸没皮的笑，说话一出口的老油条腔，让周道脑子发紧。谭云这人在宛都文化圈，这得有多活跃，才能给人无处不在感觉？
上一次在三月河家里，谭云缠着周道帮忙再搞一次大的，周道打打呵呵走了。
没想到那是一次无意相遇，这一回，一看就是曹校长精心安排的。
“谭所好
龙骑士们见到团长已经跳了下去，连忙跟着一起跳了下去，站在宫殿门口的天马骑士们见到他们这样的动作，连忙警惕起来，生怕这些龙骑士们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自己睡着的时候他也许出现，也许没出现，早上醒来，也没看见人影。
秦落欢找她的事情，肯定被秦烈知道了，所以秦烈才会打电话过来问她。
夜玄离欣喜的跟了上去，来到卧式里他就看见苏青拉开了衣柜，他以为要换衣服，于是刚要开口说，如果她真的很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好了，他大发慈悲收留她，可以勉强给她一个机会。
“这就是魔族的手段吗？”艾莫的心中忽然开始恐惧魔族了，九头蛇可是足足活了一万年那么久的时间，想不到的事情却在这里出现了，这个非常痛恨魔族的伟大存在在这个时候居然成为了魔族的帮凶。
听到岳冥宇的话，韩羽菲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或者说这夫妻二人早就已经形成了完美的默契。
天开始渐渐明朗了起来，远处中透露出一股朦胧的金霞，这预示航程终于要告一段落，第一个醒来的居然是钟亦谷，醒来时嘴角还带着邪笑。
“在此期间，来为平阳姐姐诊治的都是什么人？又有些什么人来看过她？”李世民又问。
红色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在十丈之外一掌震出，胡海终于稳不住身形，与钟亦谷齐齐跌落海湾。
唐洛想到韩若冰差点死在这家伙的枪口下，杀意爆发，又扣动了扳机。
一口酒水入喉，刚刚猛烈的辣口似乎感觉不到了，唇齿之间只留下一股纯粹的酒味，还有一丝淡淡的甘甜，以及桂花诱人的清香。
但看到叶晓峰正在一步步朝他走来，他就感觉到，“积分”不是个好东西。
被云轩这般讽刺，那名老外顿时憋不出话来了，怒火中烧的他，只能气愤的瞪了云轩一眼。
“什么事？”心里装着事，菠萝子也睡不着，所幸就在指挥中心的大椅子上躺了下来，报警器嘟嘟作响，作一个激灵就闪窜起来。
“草，发生了什么？”大雨倾泻而下，昏迷中的龙刺突然转醒，先前所发生的涌入大脑，他一个骨碌就翻爬了起来。
听到男明星的话，陈天朗瞪眼过去，不过……他眼皮也肿成了一条缝，就算瞪再大，看起来还是……一条缝。
指挥使刘世芳当然明白这些，然而他却无可奈何，总不能叫人家不管家人死活，眼看军队就要哗变，他往苏州递上去的奏疏一天一道，然而却没人理他。
“草~”四号才说完，龙刺下意识地一脚踢出去，悲剧的二号一下就表演了一个狗吃屎。
台下的观众和真魂一边听着两名主持人分析比赛，一边看着面前的大屏幕，当他们看到普朗克船长不断地赚取金币，而身上的装备全部都是物理攻击装备时，便觉得两名主持人的猜测是很有道理的。
熊大不是傻子，做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个邴雷荣怎么什么坐得下，看了一眼也在看他的大黑然后二人相互点了点头，随手再一次拔通龙剑飞的手机。
第248章 昭容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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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我的学生，你必须答应！”曹云庭那是脑子相当够用的大校长，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在找台阶下了。
谭云这个老油条，眯起眼看着周道诡秘的笑，一副“我知道你biao子做得，牌坊也立得”的感觉。
“好，就这么定了！”谭云兴高采烈的道，“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周道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
并且，不服输的性格，十分鲜明，这也是为什么他哪怕看到了盟白荣手中捏着的冲锋枪，却仍然没有选择低头退缩的原因。
我忙着捧蔡月琴的臭脚，所以也没顾着看路。走到公司自动门那儿，我正好撞到了正往外走笑意盎然的李致娜和满脸黑线的李致硕。
异化者最大的敌人不是人类，甚至可能都不是觉醒者，而是眼前这种不知名的生物。
我告诉自己，这样的想法不是不可能。而这样的想法，更加让我无法安宁。
去洗手间，冲了个冷水澡，搞定后，我出来，一头扎进卧室，直接外进全新的被褥里死觉。
这算什么？身为一只吞噬人类的尸妖，居然会被人类所救……这真的很讽刺。
看着樊烨这个样子，我同样产生了一种疑惑。到底什么样的爱情，能让人不顾生死不爱惜生命呢？
我就是去看看。我表示很担心：我能被保释，李致硕是不是也可以？要是可以的话，为什么不把李致硕保释出来？他和燕飞来一起被关在里面万一审判结果真的受舆论影响，燕飞晓的死都算在李致硕的头上，李致硕该怎么办？
温蕊不悦的甩开梁远萍的手，双手相握放在身前，一米六五的个子穿着高跟鞋接近一米七，梁远萍一米六不足，气势矮了一大截，可是脸上的愠怒让她有些诧异。
可是以我目前的智商水准来看，李致硕想告诉我的什么，我完全猜不透。
“能发生兽潮，此地的异兽自然不会太少，想要完全避开也绝无可能，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些魔兽的注意，难道仅仅是为了消灭我们？”雷弘皱眉说道。
他的汗水留了下来，在寂静的房间里，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喘气之声。
“呵呵开玩笑，反正是你的地盘，我做好菜吃饱就行，然后回家睡大觉，亮瞎你的眼睛。”陆军也不和张琳扯了，准备开始干活。
乐天也明白，看着一层又一层的沙兵，最外围的还如此巨大。这样一来，连飞都飞不出去了。
神力不断涌入石块，石块不断地贪婪吸食着，似乎没有终点，天鸣注入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什么结果。“我靠！果然被坑了！”天鸣无奈地瘫软在了床上，想想今天自己还真倒霉到家。。
也许自己该准备一把好武器了！元清风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蒋大淮你说吧，”周圆圆对蒋大淮语气态度不是很好，微微冒冷气。
王雷立马侧身躲过。然后瞬间一个瞬移。直接移动到了叶天昂的正对面。直接挥出强力的一拳。妄图想和之前对付周天鸣的方法一样干掉叶天昂。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众人头上炸响，把议事堂上的所有人都给震懵了。
相信神代，相信玲，相信风见幽香，相信她们可以打败对手，除此之外的并不重要。
清净道家自然不同，会劝人为善，但是明德一脉凭借本心行事，以善恶断是非。
第249章 忽悠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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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周道经常刷城市论坛，对中夏籍的历史名人相当熟悉，说得简单点，这不过是一个资深键盘侠必修的功课。虽然网络是一个虚拟世界，但作为一个网络喷子，没点实力会被对方骂得找不到北的。
反射到现实中，估计有不少人会因此吃不好睡不香的。
然而上官婉儿在封为昭容之前，已因违忤旨意被处以黥面，这对一
“请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男警察冰冷的声音提高了一个音度，直直的看着王南北。
辞别中年人，刘秀沿着大街往前走，心说望月楼，是不是就是当初蓝月所说的那个望月楼呢？
意识到这点，柳青青看刘秀的眼神就有点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有点同情。
“保护好他们两人，便是现在对我最大的帮助。”卓乐峰不想浪费时间，便将关注点再次放到齐功明身上，如今齐功明已经被肖如轩安抚，便是要从他的口中知晓真相。
什么叫做实力，这就是实力！任何时候，都能变被动为主动，掌握战场瞬息变化。当然，这也还是要加个前提，那就是在一般的常规战中。要是对方使用重火力的话，王南北也绝对不会有这么轻松如意了。
太阳慢慢往西沉，沼泽上空的瘴气又开始以缓慢的速度开始弥漫。
在镇上的一家饭馆用饭后，刘秀拿出自己的地图研究接下来的路线，说是地图，其实也就几个地名而已，起点是临江城，终点是醉花荫，用一条线把几个地名串联了一下，他自己画的。
何队长是个硕士，据说在院校里搞的就是计算机和通讯的专业，人看起来不像兵，白白净净，鼻梁上顶了副黑框眼镜，像知识分子。
摊主重重点点头，感觉到面具往下滑又忙往上扶了扶，却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只死死盯着李孑是点头还是摇头。
对此，刘秀只能表示，尽量给李长安成长空间的前提下让夏海棠自己看着办。
神帝城来了一位身穿黄色衣裳，背负长剑的年轻人，挑战弃天王。
克劳琛嘴上是这样答应的，但其实心里是不这么想的，时间真的是不够了。
温格没有庆祝，但是心里是太开心了，不过之所以没有庆祝还是怕被打脸，因为如果说热刺最后连进2球的话，那么被打脸的可就是阿森纳了。
此时林暖和傅怀安行走的狗粮已经是热搜第二名，热搜第三名是柳明晨贩制假药的新闻。
霰弹枪因为没有膛线，倒不用多少好钢，再加上叩筒退弹也很简单，至于大子弹，比普通子弹都好造，轨道钢熔化后，赵虎直接把造枪的事交给了张老实，自己开始弄独头弹和霰弹。
大路上日军汽车被炸得到处都是，谷口也有十几辆，鬼子正是因为乘坐汽车目标太大，才不得不放弃坐车，钻进山谷固守待援。
长乐只听到一个开头，就忍不住微微一颤，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加迷恋枕边的爱郎，听他要去夏州，心中就涌现万般不舍。
天玑，天权和玉衡三个墓道的石门已经被打开，说明拜陵门的人，已经全部通过这里，进入了下一个墓室。
“芽儿……”下一步，上官弘烈大手一捞，一把将芽儿揽入怀中，紧紧得，仿佛想要将她溶进自己的身体。
别说是第八十五层，哪怕是登顶炼神塔，在林依依看来，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第250章 没有好占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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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价格谈妥了，但谁也没有随身带着大量现金。约好交易时间，周道带上宋朝安的剧本，与谭云一起出门。
“周主编，怎么样，收获不少吧。”谭云边走边说。
“你确认那枚昭容宝鉴是真的？”周道反问道。
“千真万确，”谭云道，“他这一大堆东西里面，也就这枚唐镜和那个战国鼎特别珍贵，只是现在有价无
“大哥，我们从天山岛就直接去楚国了，你是东离大将，如果去楚国对你多有不便，你就别跟着了…”流火劝解着大哥。
所以他打开自己的脑域，将自己的身处之地探出，搜索着这座山，似乎将它的每一寸角落都搜索了个遍，但是他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进去看看。”月无佐捂着右眼，有些尴尬地说，他真没想到伏老的阵法里还有那么变态的东西存在！在他破阵后，还能冲上来。
这时候风大人和九老爷也从一个洞口钻出来了，满眼都是诧异的目光。
流火顺手甩给她一个微弱的光明术，一缕阳光瞬间刺穿了她的心田，驱赶掉了所有的恐惧。
而洛千寒打算继续在隐神宗内，观察一下情况。直到千机突然传音给他，说他们找到月无佐了。
他们转移脚步，远离陆地巡洋舰以免打起来毁坏了这唯一的代步工具，要不然哭都没地方哭。
景墨轩慢慢逼近韩水儿，韩水儿慢慢的向后退，似乎预料到将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张力摇头，“不是偶然，难道那丧尸还会受人控制吗？”想到此处的时候，张力把眼光放到了刘和平的身上，然后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只怕是贪的人多了，眼睛里看出來以为人人都是贪的了。”姜朝平叹息。
“大人，末将点兵……”蒙毅有些迟疑的问道，刚刚姜云可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数字，万一多了，少了，那就是他的不多了。
经历了先前那场大战的魔族们都龟缩在一个偏僻的山谷的山洞里，疗伤的疗伤，谋划的谋划。
韩沐熹不放心，但是他只要轻轻一动，伤口就拉扯着痛，现在伤口有些发炎，又开始长拢，刚好就是最难熬的一段时期，他根本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只好看着沈傲凝离去的背影，直到沈傲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那好吧，你们控制蜗牛壳移动，我说停就停，现在开始走。”江东毫不客气，这原本就是双方互相利用，而且，很难保证江东将东西搬进来后还能活着离开。
“咳咳，吴嫂，你就吃吧！”沈终南面无表情，坐在了林琅身旁，淡淡地看了一眼林琅，抬头对吴嫂道，声音温和，吴嫂在沈家做了很久，沈终南还是很尊重这个老佣人的。
沈终南沉默不语，这些事情让他赶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哪怕是当初夹在林琅和尹月柔之间也没有这种感觉。
在持续不断的搜索中，废墟下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伤亡，而碍于现场有坍塌的可能，救援行动尤为困难。
“怎么了亦？紧张了？”马克见亦阳双手握拳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便上去用手肘捅了捅这个被教练寄予厚望的球队新人。
“是，但不是同时下葬的。她死了八年，但她的孩子的死了十八年。
“那块砖归你，这只鸡归我吧！”金驴说着，突然人立而起，就要抢鸡。
但是华老的面子和老大的话得听得看，他们还是很利索的揭开了众人的绳索。
第251章 寻找地下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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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都荧屏报的《我与电视》征文仍在继续，肖小蝶写的那篇征文，被易磊跟踪报道了一次，人气很高，不少读者专门写信过来支持作者。
还有的打电话过来问小作者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报社的同事都按周道交待的统一回复：“当地妇联和法务专家很重视，小作者的问题已得到圆满解决，谢谢您的关心。”
周道期间也收
“不要再说了，我今天不想听，你走吧。”王荟下了逐客令，冷着脸。
而且人多了，意味着战斗就有可能导致人员伤亡，到时候抚恤金等东西也得提上日程。
他脸上没有得绝症后的绝望，也没有被地中海经理开除后的难受，有的只是对生活无奈的苦笑。
可就在江辰准备先把余白狮扶起的时候，突然一朵菊花向他飘了过来。
又干又柴，吃的时候必须要佐餐饮料，否则吞下去对喉咙是一种折磨。
他还抱着一丝的希望，杀手已经把事情办成了，有可能失手把尹洛嫣杀了。
此时，那些他格外在意的、十来米高的双足机器人，终于不再是寒冬中的铁块，似乎终于整备完成——其中两台的背后上段陡然喷涌出炽热的气息，将霜雪融化。
分别是名为‘观察者·赛弗’的人名，还有一个t59的编号，这两条信息和战斗程序一起铭刻在钢铁的身体里，很突兀。
而，自己所出来的车厢的门户，只是这一面隔断墙其中的一道门罢了，在上方、侧方，全都是一间间同样规格和尺寸的仓储空间。
保安已经打通了郭齐林住所的门禁电话，三言两语交代事情后，便准备放行。
一声闷响，杨蛟将弑神枪拿了出来，面若寒霜，顿时北野家的子弟都慌了。
刚打开作者专区，发现一气掉了四个收藏，更悲催了，偶掩面去。。。
一袭蓝色丝裙制服，上衣衬衫领口开得很低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叶，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勾人心弦。
“我就说怎么感觉到那么的热呢。现在总算是找到根源了。”叶枫笑眯眯的说着，朝着蓝透透走了过去。
“两千中品星石。”有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顿时，整个拍卖场之中一片哗然，直接叫道二十万下品灵石，果真，这世界没有比着更加疯狂的事情了。
花溪只得先随众人去园寻王妃，刚出门，便有侍者过来寻她，说是志都王有请。
花溪忙道：“花溪所说只是一家之言，做不得真的……”这香方是前世多看的，至于其提及的“意和”这类飘渺虚幻的感觉却是她经历千百次的调制合香慢慢感悟出来。
萧寒众人走在那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边嘻嘻闹闹，向着金色城堡走去。
幻海分盟。每年能够进入第八层的。也是屈指可数的。能进入第八层。已经拥有像九宫王那般的天赋了。
她不知道阿塔怎么会在那边，但是从安妮看到的情况来说，树人宝宝的情况很不妙。
姜亿康咬了咬牙，身为一个高贵的铜甲尸，竟然被几个毛贼追得到处跑，真是窝囊、憋屈、上火。
整个身躯，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普通的老虎，但是它身上的煞气，却是十分可怕，一下子，就仿佛要冲破杨逍身上的防御一样。
几乎可以妥妥的确定，一旦成就真神，便是极道榜之上的前十的绝世人物。
第252章 脚下有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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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一但打开，记忆就被慢慢唤醒，周道依稀记得，左传里记载的奔楚地点，就在宛都。
这本来是上一世的一个重大文化事件，只是周道在看到这个事件时，没有做太深的研究，所以能记起的东西相当有限。
即便如此，如果这个线索提前引爆，足以在宛都引起重大反响。
第二天一上班，周道就给谭云打了个电话，
今年的全明星赛，迈克尔·乔丹第二次力压格兰特·希尔，成为年度票王。现场的所有记者都围着这个公牛队的23号，想从他嘴里撬出大新闻。
既然是试炼，那么，肯定是温度最高之处，便是通向下一层的所在。
上官彧随口答应了，姐弟两个又说了一会子，见天色不早，怕新婚妻子担心，他就告辞离开。
“那就是离开的通道，若是之前，我们顺流往下便可离开，但现在流沙泽世界被触怒，通道瀑布倒垂而上，行不通了。
“大汉至上，汉军威武！”王瑞再一次斜举手臂，激动地高喊道。
她不知道帝上为何承认，但帝上只要承认了，自己的位置，便很难保住了。
一声质问，扣动所有人的心弦，如果华山派真的和魔教勾结，那后果不堪设想。
姚明却在这个时候连吃两个犯规，加上上半场的两次犯规，第三节还有3分钟才结束，大姚的犯规数便来到了4次。
由于他上半场没有数据进账，所以这些数据都是他在“thezone”模式下获得的。虽然苏万的数学不如姜萍，但加加减减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帮李洛避免之前的尴尬，贾乃明第一时间就给他甩去一瓶水。
张优憋气憋了好几分钟，眼见着尸蹩王都走了，他一骨碌的爬了出来，呼吸了大口的空气，空气中好像还有点番薯屁的味道，不过还好啦，比下面好很多。
“大爷，我不就这么一问么？你咋还戏耍起偶了呢？”孟波有些郁闷地看了老头一眼。
“厂长，事情是这样的……”方培星不敢耽误，赶紧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徐川这会儿官帽、官服早已经脱了，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质大褂，两手还带着粗黑的手套。
但在夏季联赛只能容纳3千人的场馆，顿时就显得人头攒动，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
“所以呢？”看到新线索的出现，周蓬蒿的内心没来由感到一阵激动。
夏梦凝扶着九儿的手退后一步，看着方氏的脸色，笑着整理了自己的衣摆。
大雪，漫天纷飞的大雪，雪花像撒盐般在空中散开。天地之间一片银白，一只苍鹰突然抖落了身上的浮雪，一飞冲天，转眼间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又等了半日，便看到有马车前来，车帘掀开，从里头露出张无比熟悉的脸庞来。
而这次之所以会将比斗地点定在古堡之中也是因为这位高阶半魔的意思。
喜庆的唢呐声吹响，迎亲的队伍抬着花轿从冷耀武等人身边走过。
一路上，众人对这个近期声名大噪的然姨娘很是好奇，都偷偷摸摸的瞧几眼，夏梦然装作没看见，一路走去了芮来轩。
叶锦素在院外便听到二姨娘尖锐的哭声，还有老夫人怒喝之声，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徐步入内。
老板娘慌乱的捏着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向外追，可梵音的身影却像是游鱼一样没入那夜色之中，拐过街角就不见了。
第253章 修改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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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确定这就是不见冢，那周道的任务就完成了。
古代所有典籍，都指向王子朝居于此地，并以此为基地数次攻打旧都王室。
但王室典籍因此消失，也引起了史家的种种猜测，要按周道的推论，极有一种可能，这些典籍随王子朝葬入地下。
谭云还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周主编，你总是能从大家习以为常
这些亡灵好像中了亡灵定身术一样，全部呆立在原地，任由李默与他十名手下收割。
“这双眼睛是瞎在巴托地狱，第一层领主，魔鬼大公拜尔的手下，但请相信，这是我和他第一次打交道，却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霍梓瑜的这两句话突然回响在慕云沫脑海中，第一句话她未说完的后续究竟是什么？还有第二句话……若是他见到？
慕云沫驱马奔向赤穹，走到一半时看到一队蒙面人迎面奔来，从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分辨，来者的目标应该就是自己，她没有停马，但缓缓放慢了速度警惕起来。
黑衣人豹子此时内心如同狂风暴雨，顾诚却是眼睛一眯。他是不知道对方心中的奔溃，否则肯定不屑的告诉他，非常之时谁还还管那么多，行非常事才是正常。
巴尔咬牙切齿的翻开第四张牌的一角，一看，内心拔凉拔凉的了。
这些日子慕云沫一直在想，既然自己选择了玄韶，那么总不能让慕衍跟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白白负了他一生。
这就是古随风的异能——力量爆炸，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如同炸弹一般爆开，威力极强，但只能贴身攻击，认真算起来，这异能也就b级程度，可配合上他八极拳的修为，以拳术御使，威力就着实恐怖了。
“刺啦…”话还没说完，奈长川就听见自己的衣服发出刺啦一声响。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敌军的那一辆被拉升到了半空之中的天启战车在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便开始向着给它们施法的那几辆磁电战车处靠近，靠近，然后，便开始缓缓的往下坠落。
“孽畜，现在回头为时不晚，去地府中走上一遭，仍有投胎的机会。若是执迷不悟，只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孙旭看着被鬼上身的陈以武，一点都没有慌乱。
“对了还不知道两位姑娘的芳名呢。”大白笑呵呵的问道，两姑娘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显著的一点就是，混沌魔族的圣人对于混沌魔力法则一方面，领悟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具有腐蚀万物，同化万物的可怕功效，混沌魔族的起源，就来源于这名圣人可怕的力量，所过之处所有生物全部同化。
“元帅，将军，在下已经走投无路，还望将军收留”项乾的态度非常诚恳，但实际到底是什么样他也摸不清。
只不过，五层空间的景象直接把众人那点为数不多的喜悦给扇的渣都不剩。即使是来过一次的于奇等人脸色也不好看，因为这里的与上次来的时候相比又有了一些变化，而且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变化。
那个浑身血泡的老者眼珠一转，突然跳到另一面，也向天择等人冲击而去。
这一座炮台上面，进行战斗的一次练兵一次训练一次演习，来充当一下磨刀石，应该说还是一件好事情。
众人见了，指着他哄堂大笑。阿标见众人开心，装得也更卖力了。
第254章 发现接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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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穿过商城大堂，前台小姐姐恭恭敬敬给他打招呼：
“周总好！”
周道点点头，看来林雨倩没少做培训，前台小姐姐比之前的那些既漂亮又懂礼貌。
有的客商在活动中见到过周道，他们都会跟周道热情的打招呼。
周道先到一楼的那间留来自用的门面看了看，发现装修已近尾声了，老于也在忙前忙后的张
而就在这家商会和杨大人谈话的同时，在花府的后院里也有人在商量此事。
大三巴炮台完工以后，因为去岁受到袭击的关系，如今炮台上已经筑满了二三十门由澳门卜加劳铸炮厂自己生产的数千斤铜炮。
不过沈浩轩在聂峰那金刚法相的锤炼之下，慢慢的从那法相巨人和自己之间找到了一丝联系的方式，自己也能慢慢的掌握那法相巨人的力量。
三月昏迷昏迷着，大部分衣服和头发都烧焦，身上还有被梁木压烧的烧痕，血肉模糊的，叫人担心她的安危。
而当蚱蜢将另一件事情说出来之后，宁夏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说不出的感觉。
在这个血腥，没有感情的杀戮之城中，他能够去救助这么多的老人和孩子，的确是让人肃然起敬。
“朱雀台，九号对十四号！”一个筑基修士捡起地上锣鼓猛然一击地扬声道。
“炼丹师！”姬凌萱诧异，她没想到沈浩轩竟是一名炼丹师，但是他的实力也就三阶灵者，炼丹水平顶多也就一品甚至刚入门，怎么会知道魂婴果的信息？
一声声轰鸣声在剑冢之中响起，那凌厉的剑气轰击在牧轩几人脚下，将大地直接击碎，无数碎石飞溅起来，整个剑冢都是颤了颤。
光波尽乍，巨浪滔天，船舰急剧震荡，鬼蛟戈与海鲨刀的刀气被蓝芒一搅，随即化为粉碎，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痛哼，朝后连退数步，落足之处，坚硬于铁的铁木甲板裂缝纵横，如蜘网交错，连连凹陷，现出凌乱的足印。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就是那个意外：十分能吃的她，却不是胖子。
李宏原本的世界有句老话，叫做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但若果能够把他们的两根三根手指都掰下来，李宏也很乐意这样做。
十个斗场的第一场胜负都决定出来了，看台上的观众们也纷纷议论。
【镇魂钟】的隐身特效只有在脱离战斗状态后才能使用，无法敲钟，只可能是旁边有人正在对夜枭使用技能，让夜枭处在了‘被进攻’的战斗状态。
又是半个时辰，天际终于出现了六个光点。难怪血猿一族的反应如此迟缓，原来是将灵舰驶来了。
朱离：“好，好……”二人视秦锋与赵懿雯如无物，在那旁若无人的交谈，而身后的那些水母皆是散开竟是在采集地面上飘浮的气体。
然而训练场的升级还没有完毕，10天的建造时间还没有过去，李宏暂时也没法亲身试验一下不屈意志到底能够让猎人得到多大的提高。
临崖松亦怔，直想要笑，但还未行动，冷哼炸起，及时将他这种不该有的念头压灭，只是憋得脸色僵硬。
闻声进来的那位主治医生一进来，看到郭刚他那腿上的又再次破碎，他首先没有理会郭刚，反而是心疼起那块他好不容易才敷好的石膏。
其实，萧越是怀疑肃王余部的，因为，只有他的部下，才可能在那么久之前，开始布局。
第255章 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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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和见周道沉思，道：“周哥，你也不必想那么多，我会继续观察，如果找到秦关的躲藏地点，我们多带点兄弟就行了。”
周道想了想，“我是觉得，秦关频繁的挪地方，应有三层考虑，担心我们找到他，这是第一层考虑，第二层，他需要新的场地搞他的地下赌场，这一点狗是改不了屎的。
然而最关键的一点，是第三层
北灵界，实力为尊，弱肉强食。早已习惯了世态炎凉，突然接到这份馈赠，老孙头心里已是无比触动。
“你住哪，送你回去。”一只沉默的贺景轩突然开口，声音沉沉的，没什么温度。
夏沐声很感激徐杨丽泰的宽容与信任，所以，当他当真地拿出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提议时，心里的忐忑可想而知。
休息室里，贺景轩蜷缩在一起，眉头蹙的紧紧的，手按在胃口的位置上，脸色惨白，刚才在外面时人还没有这么厉害，现在看见他这个样子，蓝若溪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时候梁新岸走到了他的车旁，他的助理给他打开车门，然后便坐上车绝尘而去了。
因为卢果自己在给剑荡加血的空闲之余试了一下，一秒能毒300多。
“没关系，谁遇上这种事都会乱了的。”岑宇桐不禁也有点可怜起她来。
但这一番动武，使得赫连玄玉原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沈一白想起很多年前令他后悔的事，如果当初他不是那样替她选，结局一定有所不同。
蓝若溪岂会听不出厉景行言语间的讽刺，不过她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最后的目光武王是投向李邺的，结果就看见了李邺唇角那一抹殷红之色。顿时面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或许，老天爷也并不是那样眷顾李邺的。
王浩见这一剑来势凶猛，暗骂了一声，连忙往一旁让开，避开安冉这猛烈的冲击。
“相公，你对老夫人了解多少？她喜欢什么，习惯如何，好相处吗？”丁页子心里想着事儿，便也一口气问了出来。
沈姨娘闻言，抬头跟沈妈妈对视了一眼，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避免上次没饭吃的情况再次出现，丁柔扔下手中的针线，憋屈的往灶房走去。
等她坐稳以后，轿帘就被随手放了下来，眼前再次一片封闭，什么都看不到了。
箫景炫会出现在影视城，这并不意外，因为去年六月他就从学校正式毕业了，然后会引来他事业的爆发期，开始蒸蒸日上的大神之路。
林苏额头上还有些散碎的头发因为汗水而粘在一旁，长发披在了身后，背后多垫了一个枕头躺的略微有些高，见着司钺和周淑娴进来，她连忙示意一旁的春燕扶着自己起身。
这些都在林苏的预料之中，倒也没有什么。真正让林苏在意的是，李茉姗的心中无意中提到的一句话。
“你可以派人到中国去实地考察，过去五年中，我们为中国的五家汽车企业建造过生产线，这些生产线现在都在正常运行，你们一看便知。”郑康说。
周围顿时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欢呼声，还有少数人的口哨声。
要想经营好一个公司一个团队，会做人会御下，还要有雷霆手段和不仁慈的一颗硬心肠。
薄年尧和薄熙尘正在说话，见顾安西过来也没有避讳，继续把话说完。
第256章 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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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等到朱逸群的周道，正准备收拾一下离开，忽然听到林雨倩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慌慌张张进来，就知道朱逸群又出事了。
周道原本在公司耐心等待朱逸群，是想求证他之前了解的信息，朱逸群那一成赎回权究竟有什么蹊跷，结果人没等来，却等来了朱逸群出事的消息。
“什么情况？慢慢说。”
周道示意她们不要
可欣和西西本地人。考完试就沒其他事了。接着班里举行了几次聚餐。在班导带领下。大家一起去吃火锅唱k。最后收拾行李回家过年。
“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早点通知我？”电话里传来茶壶被摔到地上的粉碎声。
唯有白结巴亦如饿死鬼投胎，臂粗的芭蕉根被嚼的汁水淋漓，他的吞咽完全不受苦涩的阻碍。
果不其然，排第一的是那名异族老巫师，藏掖，今年二百岁。以极品丹药当之无愧的成为初赛第一，力压所有药师。
第二天早上，夏魏国两口子打开楼门一看，被惊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家的门口已经堆放了满满登登的东西。
李子孝之所以会用60万的巨额来买三根肋骨，完全是为了诸葛茜雪的录音，那个录音已经很清楚的录下了一切。这些综合执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正做着过上了有钱人生活的梦。
瞿妃紧咬着牙齿不让他得逞同时她的一只手推着李子孝另一只手掐李子孝的腰间，试图利用疼痛让他离开不过这招似乎并没有奏效。
这世界要是沒有了你该有多寂寥？这世界要是沒有了你该有多绝望？
病房中六张床，清一色的年青人，个个不是折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加上一屋子人，场面上不是一般的乱轰轰。
东汉末年动荡不安，竟却引来北方番部惦记。康王麾下车元帅，表中差使进中原。辱骂汉朝灵帝，今日兴兵征驾前。旗幡五色惊神鬼，剑戟毫光映日天。金盔银铠多威武，宝马龙驹锦绣鞍。南来将士如神助，马到成功定北番。
王伯当，新月娥一行人刚刚来到西安城外，尚师徒就已经出来迎接了。
叶空得想个办法，推导出风儿喧嚣的经历，但是，飞燕剑的任务也有可能，并不在威尼弗雷德的身上，不论如何，他的选择都决定了未来。
“是什么时候？”凯尔意外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人，对方的背影看上去很是熟悉。
妮娜用力的点头，她的身影悄然消失在一片交错的光影中。虽然角斗场上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行动，但在一间幽暗的密室里，依娜和妮娜的一举一动都毫无秘密可言的呈现在水晶球中。
“还能怎么说，就是觉得你们差劲呗！”李玉芸闻言，撇了撇嘴，道。
刚才暮夜说道的攻击方式，让陆奇不断地回想起在地球上所学的格斗术，有了记忆，身体便能自觉地使用这些攻击技巧。
此时将军看着马有才和山上的众人汇合了，他已经猜来了眼前这帮家伙们绝对就是据点里面的那些人，没想到他这一次竟然大意了，竟然将手下的士兵都带到死亡绝境了，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而另外一方面，其实黑尾凤凰在被抓住之后，他也清楚自己想要凭借着身法的优势，继续这样生活下去的想法是根本不可能了，这一次被抓也是让他认清楚了很多。
第257章 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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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农话里有话，周道对这个张家老三有了初步的判断，笑道：“老人家，其实我跟他也是刚刚认识的，他邀请我去他家玩。”
老农咳了一下，“算我老头多说话，年轻人，看你也是个体面人，玩一把可以，可别贪心，在张家村西头那个有老鸹窝的五间大瓦房里，可是栽了不少人！”
说完用锄头挑起他那个大草筐向相反方
莫紫宸的手镯之中，除了灵丹之外，还有一般炼丹所需的各种天材地宝，在雷劫中一并毁去，她现在根本没有资本去开炉炼丹，只有自己去采集灵草。
陆飞环视了一下左右，这才发现，整个大殿内都布满了柜子，里面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灵位。
总统先生、史崔克将军，还有其他几个杂鱼还在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正是昨夜变种人聚会的情景。
“黏土？是替身……”卡卡西赶了过来，看到了熟悉的一幕——被九尾的查克拉包裹住的鸣人。
那是个高高瘦瘦的人，如同一根竹竿一样，法袍罩在他的身上，被风一吹，空空荡荡。
在食物极度短缺的情况下，爱斯基摩人会杀狗吃。使用狗拉雪橇外出狩猎，如果迷了路，又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撬狗便能救猎人一命。
但凡是拥有这种天眷之体的神族，根本不用修行，自身的修为就会暴增。
“蓝姑娘，蓝姑娘。”秦松旺伸手摸了摸蓝凤凰的额头，依旧滚烫。好在邓贤给秦松旺找的那件外衣还比较的厚，也比较大，正好能盖住蓝凤凰的全身。
这时，那尊血色雕像，已经停住了口，不再说话，血光一散，雕像已再度回复原状，而一道血影已经从上空冲起，飘到空中，向外延展，化成一道扩散至数丈方圆的影子，随后，整个身形都跟着动了起来，向前疾飞而去。
这时从房里传来婴儿的呱呱声，一种异香也扑鼻而来。因为这孩子出生时有异兆，伯庸很喜欢他，给他取了个名叫屈原。
说完，司马天地不再看任何人，直接消失在原地，去到即将引爆全场的正中央。
有众生印、伏魔印、禅定印、无畏印、与愿印、智慧拳印诸般种种。
曹操抓住了袁绍想要偷袭许都城的空子将计就计把袁绍的先锋军一网打尽，并且还带冲毁了袁绍军的中军大营，甚至一路之上把袁谭逼迫到了后军之中，在整个战役之中算是大胜利了。
在这座绝望之塔所在的岛屿上，很多实力不俗的教会都在这里设立办事处，以便自己教会的顶级强者来挑战绝望之塔时，能有一个安稳的住所。比如说菲斯和巴克两人之前就已经被他们所属教会的人员接走了。
胡哥，又被粉丝亲切的称之为老胡，艺德人品双馨的一个演员，身上看到很多表演艺术家或者是老演员身上的好传统、好作风、甚至是好的工作习惯，业内口碑极好，合作过的演员、导演对他都是赞不绝口。
“哎……”白羽走了半天，愣是没有看到什么生物，就连一只鸟或者蜜蜂、蚊子什么的也没有见到。找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白羽顺势就躺倒了那里。
凤罗公主着意打扮了过来，昭阳郡主说南平王妃怎么怎么有心机，凤罗公主不是这样的感觉，觉得还有说话的余地。
只是，胖ci不比其他衣服，这玩意是穿在里面的，外面根本看不到，所以，罗毅也不知道蜜妮和莉莉穿上后的效果如何。
第258章 绑匪:看到警员才觉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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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来的三个人还没有接近齐文和，就被齐文和一脚一掌过去，两个人应声倒地，因为房间过于狭窄，门口又被堵着，倒地的人赶紧在地上找可以利用的攻击工具。
齐文和冲上去踢了两脚，两个人就地打滚，嘴里止不住的哀嚎，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另一个手持小板凳冲向门口的，被王全一脚踹到手腕，小板凳失控的撞
“现在该怎么办？”剑痴看了眼林枫，又看了眼剑惊风，心知如果让林枫苏醒过来想要要回王令绝对是难比登天，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赶紧闯入谷口。
脸色煞白，嘴唇发青，豆大的汗珠不断的落下，夜云紧咬着双唇，伸出手来擦掉了嘴角溢出的一丝丝血迹。
“你妹的”无数老大级玩家各种各样的咆哮了，5连击结果只有一个5000点伤害怎么可能不咆哮呢。
话说到这里，韦笑故意迈个关子，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粥粥看着他那贱兮兮的表情，也知道他此刻根本没有想好事儿。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焦虑无比的声音传来，夜云与帕菲尔同时望去，却只见栾燕儿正怯兮兮的从一块巨石身后走了出来。
看着下面数千号人整齐有序的欢呼，激昂的现场，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的苏风，感觉很自豪，因为这样的场面是因他而有。上来仅仅那么瞬间，便能占地称雄，实在能人，至少苏风心中有点自喜。
“村边先生，你们的诚意是怎么样子的呢？”卢伟明不动声色的问道。
“毒，你怎么看这事？”那主人的目光依然看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只是语气之间露出几丝忧愁，有意无意的叹了口气。
桂樱把李排长的话翻译给了那个日本军官，那军官答应一声，立刻吹响了集合哨。
“大寒剑！”龙颖见状，急忙上前扒开覆盖在大寒剑上的白雪，将大寒剑从地上拾起。
尤其是身为当事人的曹录勋，已经蹲下身子开始研究起地上这个硕大的风筝，不对，应该是纸鹫。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出现马上就又被楚月掐灭了。现在这么忙，自己要说来参拜岂不是给五更琉水添麻烦吗？
主菜上来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只见托盘被金色的罩子扣着，看不到主菜到底是什么，既然是远古的神果，足以让人期待。
因为，平康坊是长安城中所有秦楼楚馆聚居之地，与明清两代之时秦淮河畔的烟花场所，有异曲同工之妙。真可算是中国古代第一个有规模有组织且具有合法性的红灯区。
何必要给李思发短信，让她前去？难道是奔着破坏他和李思的感情？
田雅茹跟在佣人后面进入大厅的时候，看到严雪峰倒是难得的在家，只是脸色不好，田雅若坐在她的对面，两人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拍手间，一名华服老者从杜云两家势力中走了出来，两方之人纷纷让路，神情异常恭敬。
就这样，张若尘没有花费一枚灵晶，收下了司行空递过来的月灵翡翠果。
她和祖师情投意合，朱洪如此行径，她自然是火冒三丈，将法力运到手掌上，一巴掌把朱洪从昏迷中扇醒。
在城池之中，曹孟德按图索骥，各处张贴告示，在三日内，捉拿同样长相者达到了百人，十分奇怪。
龙牙匕刃瞬息收回，獠牙面具之下，苏成的面孔无比森冷，宛若恶魔。
第259章 放弃赎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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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道面露疑惑，朱逸群进一步解释道：
“周总，今天发生的事，我之前就有预感，我这次来宛都，除了办别的事，主要是想跟你谈一谈股权赎回的问题。”
周道瞥一眼那两张纸，虽然折叠着，但明显都是手写的，若按朱逸群过去的行事风格，肯定得找个打印店打印一下才成，现在写份文件连打印的程序都省了，可见他现
龙傲狼一愣，一时没想明白云龙真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只得默不作声。
长发散乱，衣衫破烂，算起来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但此刻看起来却更像一个无比落魄的中年人。
不过更让她迷糊的事情还在后面，李彤说了，刚才的话还不是她问的，而是她爸爸李辉让问的，这下王动更迷糊了，直接让李彤把电话交给李辉，自己到要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傲狼是个男儿，说起来还是堂堂七尺男儿，所以碰到这样的事情，龙傲狼心里虽有疑惑，但也无法拒绝。
以后，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请就让我最后认真地看你一眼，好吗？
再次将一只扑上来的史莱姆击退，崔和不禁后退两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吱”的一声细响，打破了这安谧的静夜。木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患和氅赋蹑手蹑脚地从中溜出来，生怕惊动什么人。他们径直穿过走廊，走到一间客房前。
“是来自天界的仙门精英，未曾想在此相遇。”赤红从容地与御天策握过手，又稍稍打量了他们一番。可惜此处都是浑沙黑泥，弥漫海水，赤红也很难看清他们的衣着容貌。
京都的天气已经慢慢转凉，距离柳心艺遇袭也过去了好几天，而的活动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到了最后决赛关头，气氛更是紧张。
万年之术的力量如潮水纷涌而来，但当力量刚好要接触到青寇时，他的身边竟散发出了温和的虹光，完美地化解了烈虺王的招式。
“好吧，晚上我们帮你们搬家，你们看我是不是特别的好。”韩牧凡好像无形当中给自己好了很多的麻烦。
她刚坐好，车门就应声关上了，周婵不由提起了一颗心，双手紧紧的握在一块放在腿间，嘴唇紧抿，慢慢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她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难以掩饰的恐惧和害怕，许是太过用力，她的指尖都泛白了。
此时残狼他们正在匿藏在黑老大住所的外面，只不过他们看到包围黑老大住所的武装分子越来越多了，还有坦克和装甲车，以及武装直升机这样的装备，顿时就产生了取消击杀黑老大的念头。
楼东风打算在幸城停留几日，这几日的行程里，都没有与阮妙梦有关的。
凤茗澜伸出手，纤白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身边豹子的脑袋，豹子乖巧的舔了一下他的手指，一双豹眼却是扫过了四周，颇有些警告意味，村上的人也都是不由的后退一步。
他就像一个赌徒，深陷在泥沼里，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疯狂而凶残。
当初厉祎铭从微型摄像头里记录下了姚芊芊进去舒泽病房的一幕，就有所提防，所以后来，他就有告诉舒泽要提防姚芊芊。
“为了谁？”君殁离看着他深邃的双眸，其实他们两人都十分欣赏彼此的性格，唯独有那么一点，两人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绝对不可能是朋友。
第260章 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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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诶……林雨倩像吃了颗糖豆一般甜滋滋的。
他说的话明显没有过去那样公事公办了，带点亲近温和的感觉了……
她故意迟迟不起来，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周道直接忽略了她的感受，从她跟前一掠就走过去了，“我去报社一趟，你下班记得帮我锁上门。”
林雨倩失望的站起身，“
白雅听到喻左的话，立刻就停了下来，此刻廖语琪的手指已经有了一道血痕。
“爹，蓝儿，我们去看看姐夫吧，平平安安就交给她们看着，没事儿！”夜洛转身，对凤月和上官蓝说道。
古墨风将目光转到一旁的染画身上，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随即邪笑道：“画儿，真狠心，如不是我匆匆赶来，你是不是连声告别也没有就离去了？”轻挑的话语藏着淡淡的失落。
这边，刘馨和贺常打着嘴炮，那边，钟立已经返回三清观，把贺常三人的藏身地点告诉了梦儿。
不是都吃了药吗？怎么还要这样？难道药根本没有用？还是说这个药根本就不是迷/情药？
渐渐的，他四周的一共有九朵洁白的云彩之上，被那淡紫色的雾气渐渐的渲染成了紫色，显得瘟氤而缥缈绚丽。
“老婆子，你别无理取闹，惹急了我照样揍你！”林峰将莎莎护在一旁，竭力压抑着怒火。
虽然她想告诉上官蓝说她并没有让人处置疾风的意思，但是上官蓝这一路上一直躲着自己，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呢，所以夜洛也就没有打断上官蓝。
刚走到半途，雪柜里面突然有了动静，一个满脸是霜的老人直的从里面坐了起来，他的头机械式的转动，最后定格在我们上，紧接着嘴巴一咧，朝我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如今有了解决的方法，左钰看向芸蒂的眼神也是缓和了几分，可是她除了担心夜洛那边之外，其实对于眼前的这个大护法也是保持着一个警戒的态度的。
朱权此情此景下本有些心虚，此时眼见对方竟比自己还怕得厉害，胸中陡然涌起一股胜利的自信，双手疾伸之下陡然揽住了对方柔软温暖的腰肢，却不用手去揭，只用嘴狠狠咬住红绸一角，将其扯掉。
要知道，这一次，锦绣公主可是有备而来。她不惜花下血本，备了一下课，为的，就是想要说服刘渊，而现在，看刘渊的样子，有戏。
“幻影分身固然玄妙无比，可是说穿了那些都是幻影而已，只要能从这些幻影之中分辨出真身的所在，他的幻影分身自然也就没有作用了。”罗梦道。
言昭华眼里难掩失望之色，但是却不想让卿姑娘勉强，稍稍推开了卿姑娘，伸手将她的衣服拉好，卿姑娘却伸手解开了他的衣带。
望着眼前脸色大变的黑煞，青山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他误会了什么吗。
后面的两次拉练筛选的情况，自是不用多说，且说说大集训第七天上午展开的拉练决赛。
“这水温到底有多少度？这么凉的水，怎么没有冻成冰？”吴悔全身打着颤，牙根咯咯直响，也没有理会到底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马上拿出仙灵石，开始恢复真元。
“秦陆，如果有一天，你成了一个强大的修士，你会帮师傅报仇吗？”司徒莹突然问道。
这一刻母老师决定成全两个年轻人，纵然有人阻挡有如何，还没有人能伤害我母夜叉的弟子。
第261章 你们还做不做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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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丁全盛见周道只是说了一通大道理，并没有详细的解决方案，笑道：
“周主编，咱现在是要拍电视，不是拿把剪刀办报纸，拍电视的要素和办报纸不一样，不要觉得能办好一张报纸就什么事都能干了。”
kao，这得有多大的气性，才能把竞岗失败的怨气积到这个时候发。
不过周
陈欣怡，你不是将你的一生都堵在了街舞身上吗？好不容易能有个出头的机会，你想因为它而放弃？
和浑身气息散逸，宛如一轮大日的玛卡迪索不同，身旁的这名中年男子，看起来就好像一名普通人，根本没有一丝气息泄露出来。
从韩东和幽冥蝎王照面，一人一蝎没有做任何交流，直接就战斗起来，但幽冥蝎王实力太过强悍，韩东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招架。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要团年了，不欢迎外人！”江墨韵挡在江画卿前面，眼带不悦。
苏念白越想越觉得恶心，嘴里又是满嘴血浆的血腥味，这让她忍不住的呕了出来。
将他们完全吞噬，黄天有把握能够将修为再次大幅度提升一个层次。
“钱在这，不过你得先写收据！”江画卿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把面前的银子扒拉得哗哗作响。
钟清明知道她说的是假的，但是看见她穿着围裙也知道她在打扫卫生。
此时浮在空中的韩东，根本无法借力躲闪，就好像一个固定的靶子一般。
似乎三大名校在西博市开始招生，莫名的，很多学生的自信心都提高了许多，有一种“我都有机会上三大名校了，其他大学还不是手到擒来吗”的错觉。
本来还担心她会不会不配合，或者怕苦之类的。却不想直接张嘴喝了下去，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
“你把我绑起来！”亚岱尔咬牙就要去砍那些藤蔓，好歹这个森林里藤蔓够用。
明明脸上带笑，看着也和蔼可亲，却让人情不自禁的跟她保持距离，生怕被她瞥上一眼，就要瞬间冻死。
石仙慧正想反驳，外头的丫环却进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苏尹雪来了。
忽见前面影影绰绰，似有大片漆黑楼宇，只怕是什么上古妖族的地宫，倘若从中穿过，必然会受到盘问。扶苍不欲惹麻烦，当即跃上地面，但见明月当空而照，四下里枝横石乱，也不知是何处的荒郊野岭。
秦子绚抿着唇，不发一语，这郭靖就算知道他是秦知府的公子也是不会给面子的，他是占着在京兆有王爷为他们郭家撑腰，几乎就成了普靖城的土皇帝了。
微凉没想到她劈头盖脸问的就是这件事，愣了一下然后将人请到客厅坐下。
扶苍蹙眉吸了口气，当年玄乙足足在天宫内睡了八个月，毫无醒来的迹象，多愁善感的钟山帝君每天流的眼泪可以用桶来装，哪怕昭告天下后，玄乙成了救世主一般被膜拜，都不能挽回帝君脆弱的心伤。
她一点不奇怪云天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对于像他和萧莫漓这样的人，想要知道什么，大概没人能瞒过他们。
蛇影张了张口，“他，还有他们，将我活生生剥皮拆骨，还吃了我；我不会原谅他们，我要他们都去死，都去死。”黑红的蛇影暴躁非常，诅咒好似在成倍的叠加。
“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我们如何能够阻止俄帝国的掠夺？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估计根本挡不住俄帝国的大军吧？”龙思凤眉头紧锁的说道。
第262章 我需要见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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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在周道将《决战宛都》电视连续剧摄制组筹备得差不多时，雷雪莉也参加完了文化课考试，没过太久，她就收到了中夏大学美术系的录取通知书，和她一起参加考试的田甜也被录取，这段时间两个中夏大学的准大学生完全放下包袱，一起在外边玩疯了。
周道计划在雷雪莉开学的当口，在送她上学时顺道去一下燕京，
麻贵，嘉靖十八年出生，籍贯山西大同，回族人，大同参将麻禄之子。
“兄弟们,马上就要打恶仗了,你们怕不怕?”王凯站在树林间轻声问道。
“m的，他们敢向我们开枪？”龙宇凡生气地拔枪向着下面开枪射击了，由于飞机在摇摆闪避着下面的子弹，所以龙宇凡这一枪也是失了准头，要不然一早就把那个头目给干掉。可饶是如此，也是把那头目吓得缩回了头。
“那好，我现在先走了。”邹胜点点头，他带着龙杀队员离开这里。
当制作人看到各个投资商追加广告投入将近十亿信用点的时候，要不是助理拉着，他都要冲出外太空了。
虽然钟南委婉拒绝了郑贵妃的要求，可是同时也说明了自己不会站队皇长子的立场，在他看来，郑贵妃应当不会太过刁难于他。
牧野樱子看到周围的景象顿时吓了一跳，她知道傲宇生气了，所以用充满诱惑性的言语对傲宇说道，想用自己的身体来平息傲宇的怒火。
“你干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王凯见他突然翻脸，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
“你最开始说的…‘忍者世界新一轮纪元’，又是什么意思？”鸣人忍不住问道。
这一回众人总算稳定多了，允儿也不叫了。帕尼和侑莉蹲下来看着大网上还活蹦乱跳的大鱼，束手无策。
花非颜有花蕊，萧珏有萧老爷子，慕九霄有慕云落，白慕有白老爷子和白老太太，她总不能把他们全都带出来了，然后让他们缺胳膊断都回去吧？
而当看无可看，也发现航程即将结束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苏藏锋，却便苏藏锋正对着座椅前方的屏幕傻笑。
由于身处海底，水压无处不在，出拳出腿之时，阻力非常之大，拳起脚落都变慢了好几倍，直来直往还好一些，横向出拳踢腿的速度，又要变慢一倍之多。
天庭中，大金、巨灵神和太白金星安坐高台之上，封神榜无风自动，徐徐抖动着，这时，一道虚幻真灵从虚空飞出，封神榜光芒一闪，那道真灵便被封神榜收入其中。
倒是旁边的叶轩脸庞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依旧是神色平静地喝着茶。
虽然可以直接在大牢内处决犯人，但是赵徽还是选择押送到刑场，也就是蓟城的菜市口。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他的嘴里喷洒出大量的鲜血，被恐怖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
狼王秦阳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强压下心中的震动，将目光落在苏浩然的身上，沉声问道。
“我就一个种地的，土匪最多抢点粮食，还能杀了我不成？”李大山心中暗道。
它呆在这里这么久了，每天都是吃素的，毛发变得那么柔顺，根本一点都不像那个丑东西。
而只有南边的一侧城市，是没有任何城墙防护，只有一条巨大的拦海大堤依海而建，挡住汹涌‘波’‘浪’对城市的冲击。
第263章 跟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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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秦素贞只是这么提一提，并借这个机会腌臜一下周道，周道则没心没肺的笑笑，表现得就像一个真的没本事找天府商城老板的老实人一般。
这样的丈母亲娘，要真的在天府商城给她留个门面，估计不是天天高兴得合不拢嘴，而会一天两遍的跑董事长室骂一通周道，以显得自己的地位是多么的优越。
看着秦素贞对周道这
不断刷着巴麻美视频切片的冯泽激动的捏紧拳头，就像古时候的狂热传教士。
现在这个时间能坐在广场上吃烤肉的，除了兽城来的兽兵再也没有别人了。
她虽然知道了他的弩能连发，但断定三连发是它的极限，总不能还能三连发吧，世上根本没有这种厉害武器。
“所以你们就都是因为这个害怕他？”鱼晚晚想起了大家对清律的误解。
田萌萌骑着一辆刹车失灵的自行车，居然一路直直地朝着徐缺方向撞来。
沈盈带着二堂哥在镖局外的茶馆坐了一会，了解了一下镖局押镖的行情，选定了普通脚程最高规格的，一个镖头加八个护镖。
沉默了良久，陈雨柔抬起头，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看着像使炎拳的好手。
鱼晚晚大睁着眼睛，看着黑色的山洞顶，过了一会儿，翻身紧紧抱住被子。
“看来，你们都熟练的掌握了射击技巧，你们我们开始下一项训练吧。”希默尔施托斯面色铁青，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肥沃的土壤……不，应该说是充满生机的土壤，纯粹生命力凝结，以能量转化为物质的土地。
“少主，这个唐峰太诡异了，不如我们暂时放弃追杀吧！反正还有其他几个公子也会对他动手，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其中一个护卫一边警惕的感受着周围真气波动，一边对水月天建议道。
经五花八门功法锻体之后，修持者肉身本就逾金赛铁，质量密度，自然也是远超常人。
天生自带的让人根本无法度量阳属性力量，宇智波佐助现在遇到的所有的人，都没有自己的同伴漩涡鸣人身上浓郁。
“没错，而且茶馆酒楼还是打探消息，结交朋友、论道交流的好地方。”仙鹤连说道。
“我的身法本来就有速度之妙，只要领悟一些，填补一下我不能领悟的部分，速度自然就上去了。”方和说道。
涉猎广，懂的多，就能抢占先机。人生来对无知最恐惧，而吴子健顺应着贾懿心理，得知了这许多秘辛。他此时，已然能堂堂皇皇地直视贾懿了。
“准备五龙屠神大阵，今天不消灭了这头畜生，传出去，我们颜面何存？”金龙发话了，作为一代龙族的长老，却被一头异兽给拉出来，当真是颜面尽失。
不论是他们之前心存侥幸，将杀威剃故意遗忘，还是刚只顾着看吴子健的热闹，将杀威剃无心忘却。
“哼，我苏家难道怕他们吗？若非不是想要引起太多的麻烦，他们能在幽州作威作福吗？”听到老管家说起幽州出世的三个太乙玄仙宗门，他老人家又不高兴了。
“别太拘谨，曼施坦因将军。在我看来，应该敬礼的是我。对于你这样一位，指挥军队参加过上一次大战优秀的将领。我一向是崇拜无比的。”莱因哈特发自内心的谦虚谈到。
缓慢降落了一会儿，身后突然闪烁出了一丝幽暗的光芒，一个大大的“一”字出现了。
第264章 看到大型动物需要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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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也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两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四目相对。
“单少，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周道嘴角挂着微笑，“怎么？也去商都？”
单少雄眼神中溢出傲慢之色，“怎么？我单少雄想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汇报？”
周道点着一支烟：“不需要，但单少跟得太紧，我担心汽车追尾啊！”
又一个反派，比杰诺斯·史林特都更恶心的家伙，自己让守夜人军团活捉了尸鬼，向七国贵族证明了人类天敌的存在，而这帮家伙给自己的回应便是：该打的仗照样打，但同时“慷慨”地将所有人渣全施舍给守夜人军团？
既然连陈芷都笑话自己了，以他宋征的性格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妞面前丢了面子，对于宋征来说什么东西都可以丢，唯独不能丢的便是这面子。
就在这时，苏晨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这毒物究竟是什么修为，老夫现在也不知道。不过，既然神识都无法感受到其体内散发出的来的气息的话，说明这毒物就没有任何修为。”玄辰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一声。
傅雷听了叶林说的话之后，泛着凶光的双眼，忽然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再加上这卢布先的身体，不跟常人的身体一般，而是集十几万人的死气练就而成！自然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焦黑的皮肤迅速脱落，血红的颜色淡去，回到了原本的肤色，周围雷光依旧，只是却再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周瞳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却没有说话。
忽然有无数信息进入脑中，其中有一行大字。神行蛊：缩地成寸，一步万里。
那妖兽眼见现在已经躲不开了，铜铃般的双眼中凶光大‘露’，双‘腿’在地上猛地一蹬，两只前爪也向着妖龙的爪子迎去。
因为徐乾的存在，寇仲失去了很多机缘，并没有能够自立门户，反而是依附于杜伏威。
虽然往后的几天他又恢复了之前那沉默寡言，面色阴沉的模样，教官们也只当做他是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不想再挣扎了。
当然他也在仔细观察现在的状态，他争取能够把这种状态完全领会，到了那时候他就可以创造出一门惊天动地的“杀手锏”。
郑韫也从车上走了下来，拽的很，说话的时候阴阳怪调的，反正就是让人有一种生厌的感觉。
“挺好的，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做人这么洒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梁真真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一个男医生没有说话，他神色凝重而指了指大门口，意思出去说。
乡试解额是规定死的九十人，这个比例是根据乡试参与的人数所定，历来乡试基本是三十比一到四十比一的范围内，这就是“银进士，金举人”的意思，而录取秀才和进士的比例不过是十比一或至十五比一罢了。
规则之门推开后，大树继续生长，到了1000米时才又一次停下，这次大树的躯干上浮现的是一扇刻着硕大“？”的大门。
鲁迅定理作为万物起源一般的存在，就算是元始天尊身为圣人都无法违背的。
这边肖琅陷入强烈的自我怀疑中，他身后的杜晏却是十分认真的在做正事。
骑士长内心疯狂的呐喊，拼命的将恐惧压下去，与勇者一战是他多年夙愿，就算被一招击败，他也应该感到高兴。
第265章 你才被他迷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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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魏丽丽在商都没有去看他舅舅、舅妈，而是跟周道、宋朝安、贾佳一起住进了宾馆。
周道长途驾驶，需要在中途休息一晚，这样第二天上路才会是安全的。
1989年大华国绝大部分地区还没有高速公路，唯一有高速的魔都，也就开通了一段不到20公里的路程，且刚刚通车，也就是说，即使是大华国的大燕都，
我只是担心，你会有一天先一步弃我而去，这是辰逸没有说出口的话。
“虽然我觉着以我的身份不至于要被找麻烦，但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心慌。”孙叔晏道。
如今，步伐矫健，健步如飞，纵身一跃，足有两米高。对着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踢出，树身摇晃，现出一寸深的痕迹。
天衣等人走了进来，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只挽了个马尾，换上一件宽松的道袍，显得非常的悠闲。
这锦衣卫毕竟是十二卫之一，皇帝的亲军，再没落也不会下架，何况四万多锦衣卫对哪一方势力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几个首领太监不约而同都把手伸到了锦衣卫之中，想据为己有，为己所用。
特别是听到季绯臣让他们走，还有季绯臣看过来的那一眼，现在舞天真还保持着笑容却怎么也不能发自真心而笑。
“那如果这也是我姐姐的决定，是她自己有不演【盛世宠妃后宫重生计】的打算那裴总也不帮吗？”没想到云倾月竟然和公司的某位股东攀上了关系，云楚楚明知道裴逸之的意思是不会帮忙却还是不想放弃。
一进门，陆燕便热情的招呼他们，攀谈了许久的家长里短，午饭居然留着他们在家吃，陆燕介绍一桌子湘南特色菜，而掌勺的居然是陈明。
季绯臣不知道这地点是云倾月定的，还以为定在风月会所这是上官冷风的主意。
周惟川没来得及阻拦，也就只能在后边叹气了，这么大肆招摇，以唐菲的知名度，没化妆也有被人认出来的可能，到时候能轻松来可不一定能轻松走了。
李衡宇仿佛知道他们要找皇太后，似乎也是刻意在玄武门等着众人。
凡人无法察觉，但为他护法的几位昆仑弟子只觉周身灵气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飓风般被卷走，那引力中心，正是阖眼在榻上打坐的墨水阳。
要是能在砂金采矿作业区的上游，选择有利地形，修造一座低坝，就能在雨季极大降低这种负面影响。
“你是想从根本上把沈鹏飞的阴谋打碎。”穆云峰明白苏青云是什么意思了。
没想到宋雨晴都替他想周全了，却故意没啃声，害得他白操了好几天的心，得找个机会，狠狠的“教训”、“收拾”她。
唐哲见古梓倾喝完了之后也没叫古梓倾喝了，叫人把碗筷收拾了一下。
“乔溪，你给我回来，你回来。”蒋秋花在后边叫着，但是叶乔溪头也没回的走了。
“永念，你胡说什么？你哥不是那样的人，你给我过来！”孙梅将黎永念扯到了一边。
“是乔木姐和乔溪姐要去孙家做客，我就跟着一起去了。”周慧慧嘟着嘴说道。
慕容城主震手下的人高昂的气势，心中暗叹道，如此强大的阵容，想到了这里，秦风觉得这一次胜利与失败都是说不准的，想到了这里，慕容城主做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微微的一笑，等待着大赛的开始。
第266章 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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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芳芳的质问让服务员表情一滞，她抬眼认真打量了一下凌芳芳，面容极其俊俏，五官精致丰润，无形中透出一种高贵的气质，再看看宋朝安，相貌平平不说，还有一种经历过很多挫折打磨后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腐气息……
由此可见，她之前的怀疑的确是没有根据的。
然而服务员毕竟是燕京人，骨子里就有一种自己的
只是，有些令她郁闷的是，顾夜寒自从被保释后，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要知道，在这整个洪荒大帝之上，圣人数量屈指可数，而又在圣人之下都皆如蝼蚁一般，圣人又和寻常普通修士之间的差别，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阻止了他的身躯恢复着，血色的影子，竟然发出了凄厉的声音。
外面的丧尸如潮水一般疯狂冲击着城市，城防火力同样拉到最大，一枚枚导弹带着烟尾落在丧尸潮中，掀起阵阵蘑菇云。
300个化龙境的修士，那是多么强悍的阵容，那绝对能够横推一切，任何人单枪匹马也无法匹敌。
萧峰自然可以打包票的说，他仅仅挥出一拳，眼前的这片整个娲皇天，在瞬息之间都会变成粉碎，本源力量都会被悉数破坏，连着天地间的秩序力量和本源力量都会有些变得不平衡，招架不住内破坏。
还有这些新闻媒体也真是的人，不过是失踪了那么一两天罢了，就将消息给报道出来了。难道为家人就不怕出丑吗？
过了一刻钟，叶休的心跳频率才恢复正常，气血之力平稳，不再像刚才一样凌乱，无法约束。
萧峰则是心中暗自想到，因为那伏羲大道任此事所作出的举动，实在是太扎心了，当初他可是救她认为那伏羲大道任慧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才会想着救他的，可真的就是应了那句话，狗改不了吃屎。
然而，一进屋后，发现他大哥正坐在段时曦的对面，气场十分的不对劲，顿时，他心里一咯噔。
之前他没有显露出任何气息，在残破古大陆被武界入侵者当成猎场，武王武圣同样狩猎的时候，他潜藏了行迹，一直在等待机会。
那处道观里静悄悄的毫无声息，我潜伏到墙角，然后身子一动翻了过去。
凤连城一声低低的笑，有若空灵鬼音，他指间出现一张纸人咒，信手扔出，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到傀人将他们重重包围在内，以傀人所在的地方为界，偌大的十三星棋图阵在地面显现出来。
“谁想死的，就踏前一步。”夜葬的瞳孔发出淡淡的杀气，却让众人感觉深陷地狱一般。
舞未央被他抱着，慢慢平静下来，泪水也渐渐止住，在清秀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黑色痕迹，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当然，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再往云梦泽深处去，一来是为了霸下他们。二来我也是想看看那个山鬼口中的人皇圣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特么动不动就考虑自己，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好多弟兄都在里边埋着呢，你丫的能不能给劳资振作起来？”懒龙鄙夷地看着他，突然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
几人正准备一起围攻张凡的时候，一股清风吹来，张凡和叶清轩面前瞬间出现了一面风之屏障。
“你爱吃鱼？太好了我们这里鱼多的很，我要他们每一种都做一些，你还真是只猫儿，就喜欢吃腥。”说着两只手环住展昭的颈项。
第267章 能否请首长们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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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魏丽丽的指引，周道开车经过几次周折，来到一个偏避的道路旁。
很快，他的眼前出来了一个修筑得相当威严的大门。
按照魏丽丽的示意，周道把车开到了大门口。
大门的高台上，一个持枪的士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示意车辆停下。
士兵走到车前，魏丽丽打开车窗，递过去一个褐色的出入证，士兵
宋星一边记下安乐对他们的介绍，一边搜索“八爷爆料”的资料，试图找到应对的办法。
方母哭泣着，她看不到，更摸不到，脑袋重重的撞在隔壁玻璃上。
楚锋呢喃一声，声音落寞无比，所以这半个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的，半个月后呢？
隐约间，他看到了一道妙曼的身影，明明近在眼前，却触手不及。
“忘了。”暗渊摇头说道，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是什么回事，那种血脉转化之法明明已经学会，但却忘的一干二净，就连玉简上的内容也被抹去。
侍者在那两颗心上喷了一层洋酒，打火器一点，冰蓝色的火焰燃出一道箭的形状。
“没有。”叶天叹气，这种事情让他怎么想通，接受夜晓晴，不说他自己，若是林惜儿知道恐怕早就过来了。
哮天犬独自霸占了一张床，陆弋阳躺在地上打地铺，马亮跟王策挤在一张床上，鼾声震天。
墟烟微微一笑，伸出嫩白的手掌，一团氤氲之息出现，叶天微微惊讶，这道气息他很熟悉，这是自然之息。
盈玥黑了脸，去年写上半部的时候，福隆安也是以“斧正”为名，挑出个好几个“白字”。没办法，习惯了简体字，很容易缺胳膊少腿儿。结果被福隆安很是嘲笑了一通。
“雲表妹，如果你信我，就不要写信回京说和离的事，你要写给谁？而且。”萧菁菁冷静了一下，劝雲表妹不要写信回京谈和离，这样不好，和离不是这样就能办到，要当面，有什么回京当面再说。
总管公公知道太子殿下话中的意思，可是他能说什么，他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要晾着太子殿下的。
“所以你就把你的亲妹妹交给了一个陌生人？”陆云月抬高了嗓子。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还有三个疑点没有解开，或者说我没想通。”唐少岩看出了谈语儿的不解，便恢复了正经样，正‘色’道。
“我累了，趁着我休息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边吃边聊？”苏木道。
继祖母与婶母的折腾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捱过大朝这一关后，他腾出手来，首要操心的是妹妹的婚事。
岂不是说这太虚真经元婴期的实力就已经可以修炼了，只不过这太虚真经似乎也不怎么样嘛，元婴期就开始自创这样的功法了，能够创出什么奇功。
黄飞犹豫了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黄飞说签约延后，那对我和安然，恐怕都是一个打击。毕竟过了今天，谁又知道明天会出现什么新的状况呢？
陆云卿立刻皱起了眉头，停止了刚才的话题，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沈夏的手。
9点多，白禾禾终于闹腾一番后睡了过去，紧跟着倪娟的电话打了过来，让我在皇朝大厅和她碰面去孟石凡的茶园。
如此一来，高卢人环顾左右，最好欺负的还是南边的伊特鲁里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