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竣》 楔子 作者声明:本小说纯属虚构,满纸胡诌,如有雷同,实为另一个宇宙泡泡里的事,大可不必理喻。 …… 伯禹愎鲧,夫何以变化?…… 鲧何所营?禹何所成?……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 ——屈原《天问》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周易.系辞上》 坤,《彖》: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後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 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泰,《彖》: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乾,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易经》 帝曰:藏象何如? 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为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为阴中之少阴,通于冬气。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气,其味酸,其色苍,此为阳中之少阳,通于春气。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者,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入出者也;其华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黄,此至阴之类,通于土气。 ——《黄帝内经》.《素问》六节.藏象论 “古代的传说,如果用现代严密的科学方法去检验,大多像梦一样平凡地消失了。但是奇怪的是:这种梦一样的传说,往往是一个半醒半睡的梦,预示着真实。” ——赫盲黎 “必须与现代科学彻底清算,我们才能找到通向自我和所有科学之后的真实入口。” ——尤阿希姆.伊利斯 生命是沿着量子边界——经典世界与量子世界间的狭窄 \" 溪流 \" ——在悠然航行。 —— 薛定谔《生命是什么》 “宇宙就像漂浮在时间之河中的泡泡,它们是如此之多,如此奇异。” ——亚瑟.c.克拉克《天空的另一边》 “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区别仅仅只是一种根深蒂固的错觉而已。” ——爱因斯坦(去世前四周) “我曾在什么地方看过类似的东西——有天皇里,那些活济济的涂子在卫边儿尽着那么跌那么霓。” ——亚瑟.爱丁顿在《物理世界的本质》 “人类永无救赎地留在柏拉图的洞穴里,老习惯未改,依然在并非真实本身而仅是真实的影像中陶醉。” ——苏珊-桑塔格《论摄影》 第1章 暗域 寂静,死一般的……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血腥味,浓烈刺鼻………… 巨疼……撕心裂肺! 汪钧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疼醒了,还是醒了疼! 反正这种疼痛清晰地来自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这种真正遍布到全身内外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 只要略微收缩筋肉,牵扯到的部位就似乎有针刺、刀砍、火烧的感觉同时剧烈爆发, 这种令人绝望地折磨让他差点又昏死过去。 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域, 嗅觉中充斥着厚重的血腥味, 自己又无法动弹,加上浑身这种被千刀万剐的感觉, 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已是碎成肉糜后……生命弥留着的最后一丝意识。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能思考呢? 这是临死前瞬间的回光返照吗? 这“瞬间”……好长…… “我真的要死了吗?……”汪钧嘴唇哆嗦着,喉咙深处下意识咕噜着发出来的虚弱声音,含糊到连自己都听不清。 紧随而来的疼痛让他喉咙一紧,险些又闭过气去…… 汪钧情绪有些失控,差点忍不住要放声痛哭, 可当他意识到这样会导致疼到死去活来的下场,就只好拼命忍住——小心翼翼地…… 这种死生未卜的、巨疼无比的思绪,清晰强烈地折磨着他,迫使他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不断徘徊…… 疼痛让人思绪混乱而刺激、无法入眠。 想昏过去?那只是可怜的奢望罢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无助绝望地硬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因为疼到麻木了,还是疼痛已经减轻了, 汪钧终于浑浑然带着一种“暖洋洋”的、“舒适”的疼痛“习惯”,睡着了…… 等到他再次悠悠醒来,依然是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他丧失了时间观念,好在身上的疼痛感已减轻了许多,起码只要不动,便不会有痛苦。 他感到又渴又饿,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只好强忍着疼痛,他费力地松了松牙关,让舌头在口腔里挪了挪位置,然后小心翼翼、用尽全力地、轻轻吞了口刚分泌出来的一丝口水, 顿时觉得从嘴巴到喉咙都火辣辣的疼!……更饿了…… 汪钧心情却因此好了起来, 虽然看不到自己身体现在的状况,逻辑上,只要知道饿,就起码证明自己还活着呀! 他的思绪开始因为这一瞬间的开悟活跃起来,他努力回忆着之前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脑海里最后依稀的记忆,就是自己困在坠落的飞机舱内,随着飞机一头扎进了黑域里! 呃……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感觉是被黑域主动地迎面吞吃了! 对了!飞机!——汪钧几乎要惊呼出声来! 我去,总算回想起来了——我这是在踏马的飞机里! 汪钧用垂落在身体两旁双手的指尖,轻轻触摸了一下地面。 身下特有的、熟悉的凹凸感航空铝合金地板材质,通过触觉清晰的反映到他的脑海里。 他不由地叹了口气,幡然想起坠机前一刻,这飞机里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 他再次用力将右脚往边上挪了挪,疼痛带来了预期之外的一丝莫名快感, 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适应这疼痛了, 与此同时,右脚在缓慢挪动中被硬物挡住了。 汪钧心中一跳, 依照昏迷前的一丝记忆, 右脚那里应该是驾驶舱里面机长坐的椅子。 如无意外,椅子上现在躺着的,就是毕学军那个祸害的尸体! 汪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狠劲,一使劲,居然呲牙咧嘴地翻身坐了起来。 四周依旧一丝光线都没有,歇了好一会儿, 汪钧忍疼慢慢将自己身上翻了个遍,顺带着检查了一下自己是否有缺胳膊少腿。 还好,身上并没有缺少什么零件,让人意外的是,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伤口。 难道这该死的疼痛都来自于内伤? 汪钧的小心脏忍不住快速地扑腾了几下,脑子却已经无力胡思乱想了,多少有些晕…… 又费了不少力气,他最后发现口袋里的手机和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枪一样, 在当时机身掉头俯冲前的失速翻腾中,早不知道甩掉到哪儿去了, 身上也没有其他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 他无法再忍受在黑暗中傻等,只好像一个盲人般,小心翼翼地凭记忆四处摸索着, 最后还真如他记忆里的,顺着椅子摸到了一具躺在里面冰冷僵硬的疑似尸首。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谨慎地试探着, 失去视觉洞察力的他,对周遭环境心中没底,感到非常别扭。 他的手顺着尸体的大腿往上摸去,摸着摸着忽然摸了个空! 心中一惊,他下意识地往前探了又探,猛然间感到右手被一个冰冷、湿润的大嘴囫囵吞了下去! 他吓得使劲将手抽回来,由于用力过猛,一个趔趄蹲坐在地。 “哎哟!”汪钧的屁股被什么东西给膈应到了, 刚有所减弱的剧痛再次集中在屁股下发作起来, 他呲牙咧嘴地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将身下硬物抽了出来。 上手沉甸甸的,感觉是布包裹着的橡胶短棍。 身无长物的汪钧来不及多想,顺手抄起棍子来防身。 他喘了口大气,仔细竖起耳朵听了听,身边并没有什么异响, 但却有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味吓到了。 偏偏眼前像瞎子般啥也看不见,他只好漫无目的地抡着短棍,以防有什么外来生物会扑上来。 可是随着“呼呼”地棍棒划空之声,除了空气里的血腥味更浓烈了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逐渐冷静下来的汪钧循着气味来源,闻了闻自己的右手,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空气里飘荡的阵阵血腥味来自于自己的手, 可自己的手摸上去并没有什么伤口存在。 或许刚才碰到尸体上的伤口血渍了——他暗中安慰自己。 他依稀还记得毕学军的惨烈死状——假如刚才那具尸体确实的是毕学军的话。 思前想后,他只能鼓起勇气再次向毕学军尸体所在位置摸过去, 现在他迫切需要找到光源,而毕学军身上说不定有照明物。 第2章 惊心 汪钧右手握短棍摸黑再次挪到毕学军尸体跟前,用短棍瞎捅了好一会儿,大约认定了刚才他摸到的,确实是毕学军身上那个巨大的残缺伤口。 尸体身上衣物口袋里,果然有张卡片式手机! 他激动地划开手机屏幕,没有通信网络,手机里的时间显示是23点45分。 虽然需要密码才能进入手机开启电筒功能,但好歹现在可以借助开机页面的些许光源照明。 环顾四周,汪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毕学军黯然无光的“死鱼”眼怒睁着,在这阴暗环境的微弱光线里,越发显得面目狰狞。 他卡在驾驶位和操纵杆之间,依然保持着手抓座椅、腿蹬推杆,操控飞机向下俯冲的姿态。 他的腹部连同衣物一起被整齐地切掉了半边,眼前的伤口在整齐光滑的切面上再次爆开来。 刚才汪钧的手就是掏到这里面去了,里面断裂残缺的内脏和淤血淌得满座椅都是。 汪钧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手,却意外发现手上拿的那“棍子”末端光滑平整,细看布裹住的似乎是一圈皮肉包着的骨头! 沿着“棍子”往上定睛一看,汪钧惊得立刻把肉棍给扔了出去。 这哪里是什么短棍,分明就是半截人的僵硬断臂,他甚至瞬间认出来那是毕学军的断手! “晦气!”汪钧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发现自己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喂!哈!啥?……”汪钧又胡乱嚷嚷了几句,可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反而引起了剧烈的耳鸣感,连带着阵阵的恶心,差点要把空腹内的黄胆水给吐出来! 汪钧一阵哆嗦,却意外发现,自己嘴里面叩齿声倒是异常清晰。 他呆了呆,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古怪空间,仿佛想到了点什么,那感觉稍纵即逝,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汪钧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另一边。 只见那边副驾驶位上,两位正、副驾驶员的尸体面对面地胡乱堆叠在一起,用驾驶座椅上的安全带扣着。 二人头颅上的弹孔、脑后子弹贯穿的巨大裂口和附近地板上四散的血迹郝然在目,机舱里四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痕。 汪钧实在忍不住干呕了两下,血腥味却趁势侵入到肺底,狠狠地呛了他一下。 汪钧继续无声地猛烈咳嗽了两下,强按住呕意甩了甩昏沉的头,眼前的一切让本已模糊的回忆逐渐清晰起来…… 在2052年2月22日晚上,身为国安局安保干部的汪钧,和中科院负责“火种”项目本次测试任务的工程师毕学军一起,乘坐着“闪”型超音速运输机,押送“火种”设备紧急赶往西北部某地区。 因为那里不久前刚发生了一起疑似ufo的特殊事件,现在急需他们去现场利用“火种”快速搭建高级别的实验观测平台。 起飞的那一刻,汪钧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22点22分。 可就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前一刻,毕学军出人意料地忽然进入驾驶舱,迅速射杀了两位飞行员,并反锁舱门,意图驾驶飞机飞越边境叛逃。 汪钧想到这里,头忍不住又疼了起来,加上肚子也饿得厉害,他不得不强打精神,摇摇晃晃地向机舱门外走去,他想先去找点吃的。 就在他移动侧身的一霎那,不经意地顺着手中光线扫了一眼机窗外。 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只见窗外如同被黑色幕布紧紧裹住一般,手机上的光线根本无法透过去。 不!那感觉应该是光线在窗口上直接消失了,玻璃和窗框上没有任何的光线反射或折射迹象,光线在窗口边被硬生生截断、吞噬了。 窗前的驾驶台上,静静地躺着自己遗失的卡片式手机。 他瞥见了,下意识走过去将手机捡了回来,划开屏幕看了看,同样没有通讯信号。 他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模式,顺手将毕学军的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贴着窗口,汪钧重新审视了一番,窗外未知区域波澜不惊地吞噬着手机发出的光柱,偏偏却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汪钧仔细看窗外,不知不觉中目光被吞噬进了那片虚无里,他顿时忘了头疼和饥饿,呆立在那里, 那一刻起,一切都停滞了…… 许久,汪钧的躯体微微抽动了一下,于一片漆黑之中他将思维突然抽回了现实,可是他却依旧茫然。 不知什么缘故,手上的手机已经自动关闭了电源,而自己整个人感觉累得要虚脱了。 他身不由己地蹲下来休息。 摆弄着手机,想了好半天,他才理出些许头绪来,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 尽管这事说起来不太靠谱——但他发现手机是因为电量即将耗尽,进入到节电模式,自动关闭电筒了! 他记得事发前手机的电量还剩大半,也就是说起码足够支撑4-5个小时的照明时间。 他重新点亮了手机屏幕,如今时间已经是24日凌晨4点多了! 这样看来,刚才自己浑然不觉地看了窗外有好几个小时! 或许正因为手机断电保护熄灭电筒的缘故,引发改变了某种微妙状态,他才侥幸得以恢复了知觉。 不然,说不定他会浑然不觉地一直站到天荒地老,活生生变成一具僵尸! 汪钧再也不敢看窗外半眼。 周遭情况暗藏诡异,步步惊心、处处陷阱,为了谨慎起见,汪钧决定还是尽快先去找点吃的,等养足精神再回头慢慢想办法。 经过之前这番折腾,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渴死了! 借助手机屏幕上的微弱光线照明,汪钧艰难地站起来,脚步蹒跚地继续往驾驶舱门外走去。 机舱门上门锁的部位被整齐地切开了一大块,掉下来的残块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门外的地面上,架设着一台小型机器,机器连同支架被万向吸盘牢牢地吸附在地板上。 他记得那是“火种”子母机系统的子机,因为附带有物质分解射线装置,危机中曾经被汪钧用来切割驾驶舱门,并意外地将门后窥视的毕学军切成了致命重伤。 汪钧苦笑着将仍在红灯闪烁着的小“火种”电源关闭了,在驾驶舱门边找到了后机舱的独立紧急照明开关。 第3章 回忆 黄灯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后机舱, 庞大的“火种”系统专属集装箱背后,是堆积如山的各种专用材料集装箱, 那些都是“火种”的“口粮”。 “火种”是一台凝结了人类当前最高智慧结晶的埃米(1\/10纳米)级精度的全能超级3d打印系统。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类曾经使用过的物品,几乎没有它克隆不出来的! 国家投入巨额经费研制它的目的,就是为了预防在人类文明遭到不可抗力(譬如说“核战争”)毁灭后,承担起全面重建幸存者家园的工作。 汪钧径直走到一个箱子前,三下五除二地将它打开了,里面满满的全是军用口粮和饮用水。 这些是他们为这次行动准备的后勤物资,现在正好可以拿来医肚子。 汪钧迫不及待地拿起一瓶水,一口气灌了个底朝天,接着他便急吼吼地拆开几包自加热的军用口粮,随手又拿了两瓶水。 就近找了个座椅,掏出自己的手机磁吸在座位旁靠机舱壁的无线充电位上, 然后才忍疼蹲下坐在地上,将椅子当桌子,趴在上面狼吞虎咽地海吃了一顿。 等到他吃饱喝足,竟然发现身上的疼痛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减轻了许多! 身体状况的恢复让汪钧紧绷的神经舒缓开来,他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梳理着脑海里的各种信息。 机舱内的光线,只要一接触窗口,就会立刻消失无踪, 窗外漆黑深邃得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知疲倦地,隔着飞机玻璃吸收着任何敢于接近它的光子、音频、甚至是人的脑波。 刚才的恐怖教训实在太深刻,他再不敢多看窗口一眼,即使现在他急需搞清楚如今是何时、何地、何事等等情况? 回想事发当时,在重伤后垂死挣扎、意图同归于尽的毕学军操控下, 他们的飞机先是用短短几十秒时间便全速冲上了10万米的高空,越过了“卡门线”,进入了亚轨道,随后调头向下,加速撞向地面。 虽然当时他利用飞机在亚轨道调头时的失速状态,奋力“滑”进了驾驶舱。 但随之而来的飞机俯冲加速,再次将他死死地按在机长座位后方的机舱壁上。 当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机一路加速俯冲,最后在坠毁前莫名其妙地被地面上一个小黑点吸引了过去。 这过程里他亲眼看着机头在俯冲中逐渐对准了那个黑点。 他排除了毕学军仍在驾驶的因素,因为毕学军当时也被恐怖的重力加速度死压在座椅上, 别说是主动驾驶了,以他受伤的严重程度,极有可能当时就已挂掉了! 事后从他尸体卡在座位和操纵杆之间的怪异姿势也证明了这种判断——能够保持俯冲操作已经是他的无意识行为了。 这么说来,一定有某种力量在牵引着飞机坠毁前的俯冲线路和撞击方位! 飞机在撞击前,空速警报响成一片,被重力加速度压得面部变形、透不过气来的汪钧,面目狰狞地瞄了眼红光闪耀的仪表盘,速度已经接近10马赫上限了! ——机窗外的机体被大气摩擦出的火团包裹着,此刻整架飞机仿若一个巨大的火流星。 在撞向那个视线中越来越大的黑点的瞬间,汪钧扛着近10个g的非人压力,居然反人类地还残留着一丝意识,这事本身就非常非常反常! 他以为自己将化为灰烬了,直到撞击的那一刻,意外地产生了一种被无边黑暗扑过来一口吞没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貌似缓慢而彻底地感知眩晕、流逝、直至殆尽……再然后,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里。 那个黑色庞然大物是什么呢?它是活着的吗?百思不得其解的汪钧,下意识的一掌拍在了凳子上,结果却愣了起来——他发现手居然不疼了。 随着他对自己全身一轮胡乱拍打、伸懒腰、滚动之后,他确信疼痛感已经彻底消失,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 整个人有一种奇怪的释放感似乎刚从身体内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从内到外的透出一股子清爽劲,这感觉很是奇妙,让人有些按捺不住地小兴奋。 汪钧“腾”地站起来,从头到脚的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表面上没什么异常,只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感觉轻快了一点点,但奇怪的是,对身体的这种速度状态,一时半会儿竟然适应不过来! 就像脑子的反应速度比身体慢了半拍 。 可能是因为吃太饱了,脑子有点犯困短路了——汪钧自嘲着,不管怎么说他的心情因此好了不少。 虽然他现在依旧聋了一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但逐渐恢复中的身感,让自己越来越清晰地听到了自身血管里血液的流动声和肺部呼吸的扩张和收缩,再伴随着怦怦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就好像自己被关在一间绝对吸音的实验室里,离开自身的一切声音都立刻被吸收掉了,没有一丝涟漪。 好歹体内源于自身生命的“大合唱”,让汪钧多少有些安慰,或者说是至少不那么恐惧。 由于感觉有些气喘胸闷,他决定回驾驶舱查看一下飞机现在的供氧情况,这才是目前他最担心的。 当他好不容易打开了备用电源、重新激活了呼吸维生系统,并找到了驾驶舱的照明开关,已经大约是半小时以后的事了。 控制台上的按钮被他冒冒失失地按了个遍,多亏了这自主研发的飞机控制台上面,都是些中文标示,否则,就算再给他几个小时也未必找到正确打开备用电源的方式。 不过,经过这顿折腾,让他得出一个令人纠结的判断——飞机的主电源和燃料都已经彻底用光了! 飞机燃料用光了想来也正常,汪钧以前和驾驶员们闲聊的时候早就听说过, 这种自主研发的超级运输机,如果是全速运行状态下,自带燃料大概10分钟的样子就会全部用光。 几分钟内马力全开地冲上“卡门线”,再俯冲加速至10马赫,机尾六台功率全开的发动机对燃料的消耗速度是惊人的。 即使它的燃料系统附带氢氧燃料采集装置,但这种补充相对于巨额消耗来说是极慢的,而且这需要耗费大量电力,只能用来做应急预案和日常巡航速度飞行时的辅助补充。 第4章 异象 借着昏暗的灯光,汪钧站在驾驶台前,又研究了好一会儿,终于打开了北斗导航和量子卫星定位系统,可惜没有反应。 最后一点期望破灭了,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 眼角余光掠过,机窗外依然漆黑深邃,目光无法寸进…… 汪钧努力回忆飞机坠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依稀记起当时飞机好像是撞向了一艘外形奇特的飞行器。 是的,在黑点的背景里,确实有一艘巨大怪异的长梭状飞船的轮廓。 都怪当时俯冲速度太快,汪钧又处于加速度过载的半昏迷状态,再加上机身外侧火焰缭绕,遮挡了绝大部分视线。 现在想来,事发当时差不多该到目的地了,说不定那艘奇形怪状的飞船,就是他们此次目的地的研究对象,ufo! 这可能性可不是一般的大——汪钧惊喜交加地回想着——要真这样的话,组织上一定观测到我们的飞机出事了,相关的营救工作说不定正在积极展开中。 还有一个疑点是他当时在飞机里完全感觉不到撞击感。 难道那个黑点是ufo的入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飞机如今难不成是在那艘庞大的外星飞船体内? 科幻小说看多了!——汪钧忍不住的自黑。 要知道当时飞机可是以惊人的十马赫速度撞上去的,这种急停在飞船体内的假设可能性极低。 不过…… 再转念一想,谁知道外星科技到底有多大威力呢?说不定他们真能让流星一般的机体瞬间停滞呢?…… 设想了各种可能性的汪钧依然是满脑子浆糊。 心力交瘁下的无力感侵袭上来,为了节约能源,汪钧早已关上了照明开关。 他现在其实很想趁黑悄悄地打开机舱门出去看看,但潜意识里却对这种做法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也许是周围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了,他最终觉得还是谨慎点比较好,起码维持现状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身心疲惫的靠在了舱壁上慢慢滑坐在地…… 迷迷糊糊中,精疲力尽的汪钧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闻“嘭”的一声巨响,毕学军忽然从飞行员座椅上弹了起来,圆睁怒目扭头扑了上来,凶狠地和汪钧纠缠在一起。 毕学军张牙舞爪地、一轮接一轮地疯狂摇晃击打着他、最后还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只怪自己太大意了,措手不及之下,生命正一点点离自己而去,汪钧在对方疯狂地摇晃中绝望丛生,咔咔咔脖子似乎断掉了…… 剧烈的摇摆感将汪钧惊醒了,原来刚才只是一个噩梦。 但是,剧烈的晃动感并未因噩梦结束而消失,耳边各种“杂音”忽然重新涌现。 梦境和现实、无声和嘈杂,强烈的反差混杂在一起,令人恍惚,让汪钧无法分辨哪一段记忆才是真实的…… 汪钧下意识抬头往机窗外看去,他吃惊地发现飞机视窗外流光溢彩,浓稠至极的黑暗已经悄然消逝。 七彩流光从正前方密集袭来,却在机头前仿佛被某种看不到的力场推挡开去, 流光贴着机体在机窗外继续往机尾奔流不息,摇摆感似乎来自于流光掠过机体时带来的扰动。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汪钧的目瞪口呆中,前方流光越来越密集,越来越亮,最后竟让人眼无法直视。 随着一阵更加强烈地摇摆,汪钧差点仰面朝天摔倒,耳中巨大嘈杂的破空噪音喷涌而入,炸得他脑瓜嗡嗡的。 等他硬扛着眩晕,竭尽全力扶墙站稳,定神再看,飞机已经再次飞翔在朗朗星空下了。 然而,失去掌控的机身正俯冲向地面,机舱内警报声忽然剧烈响起,飞机即将坠毁! 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精气神,汪钧猛地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主驾驶位上,意图推开毕学军的身体。 没想到毕学军的身体硬得跟石头一般,死死卡在操纵杆和座椅之间,怎么推都推不开。 汪钧急起来,干脆用脚死劲踹这尸体的腿关节,几脚下去只听“卡蹦”一声,终于松动了。 汪钧镇定地将毕学军尸体掀翻在地,坐上驾驶座椅,一把将控制杆抓到手里往怀里拉, 他忙不迭地瞄了一眼仪表盘,燃料依然是见底状态,飞机看来是无法启动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燃料,他也不会启动,就算启动了,他也不会开飞机啊!这实在让人抓狂! 汪钧模仿飞行员的动作,使劲地将控制杆向后拉起,想让飞机尽量保持平飞的滑翔状态。 几经努力机头还真的被汪钧逐渐拉了起来,并以相对平稳的姿态向前滑翔着。 汪钧茫然地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其实他刚才只不过是本能的胡乱尝试,好在还算有效。 就在飞机出现在夜空前的瞬间,该坐标正下方地面上,有一座积雪的山峰,雪层突然大面积的滑落,露出了一个尖尖的白色玉顶 玉顶附近的空气里电蛇乱窜、“噼啪”直响,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空气里弥漫着强烈电解过后刺鼻的腥臭味道。 与此同时,玉顶上方天空里一个规则的圆洞当空闪现,仿佛是刚被人用一根硕大的圆棍将夜空捅开了一个大窟窿。 当窟窿里飞驰而出的黑点远去,只一会儿功夫,这圆洞便迅速闭合成了一个十字架形状,之后所有痕迹在夜空里被寒风抹得一干二净. 这荒郊野外繁星满天的清朗夜空里的惊天一幕,无意中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显得格外的清晰、诡异。 白色玉顶的山脚下密林中,一队人马被这突然显现的玉顶、空中异象、空气里充斥着的恶臭给惊呆了. 他们认定这是山神震怒,所有人诚惶诚恐地全部拜倒在地,半天都不敢起来。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 待到众人心神稍定,为首之人望向晶莹剔透的玉顶山峰思考良久, 终于下了狠心,吩咐身边的几个心腹几句,吆喝着拉起队伍向玉顶位置奔去…… 空中异象出现的同一霎间,北面平原上一座高大的封土堆顶,一位如枯石般盘坐之人,仿佛心生感应地突然星目愤张仰头南望。 此人屏息凝视着夜空中圆圈里的十字残影,还有那黑暗中隐约可见向东飞去的黑色三角形, 良久……呼出了一口浊气,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田…… 终于出现了,我得去看看。” 他一边自语着一边从容地站起,向东方的山林方向飘然而去…… 封土堆顶上,刚才那人留下了一指深浅的四个图案, 借着星光细看,分明就是四个易经的卦象, 分成了左右两列, 右边的从上到下是“乾、蛊”卦, 左边从上到下是“同人、谦”卦…… 第5章 着陆 破空而出的飞机,迅速将下方那雪山玉顶的惊人异象甩在了身后, 孤零零的游荡在广袤夜空中,地面上满是山岭间积雪的微弱反光,单调而蛮荒。 机舱内汪钧找到了机载对讲器,开始尝试呼叫地面导航指挥中心, 可是无论怎么呼叫,却根本无人应答…… 汪钧轻车熟路地再次打开机载北斗定位系统,想查看下自己的具体方位。 结果却搜索不到卫星——无法定位,而那台机载量子定位系统继续处于失灵状态。 汪钧有些慌了,飞快的胡思乱想着——怎么可能没有卫星信号? 那套失灵的量子定位系统倒是不需要卫星,它是依靠地球引力来定位的,难道这里不是地球? 可我没感到明显的引力异常啊!看来现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虽然自己从未开过飞机,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按他的想法,反正钛合金机身结实得可怕,机上又没燃料了, 干脆找个开阔地滑下去就好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他已下定决心:决不弃机跳伞,必与“火种”共存亡! 汪钧当机立断, 小心地驾驶着飞机,尝试降低了一点高度, 并继续保持原来的航向往前滑翔,以便随时寻找相对安全的降落地点。 不知道是否老天爷可怜这个倒霉蛋了,前方群山之中远远的出现了一片平坦开阔的山谷林地, 茂密林海的树顶上积雪皑皑白茫茫一片,看上去如同厚厚的棉花,让人产生安全舒适的错觉。 没时间多想了, 汪钧可不懂怎样驾驶飞机回旋调整航线之类的操作, 再说飞机现在的滑翔高度掉得有些多,貌似支撑不了飞出这未知群山了!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赶紧系紧安全带,然后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开始缓慢压着操纵杆, 渐渐地机身擦着树顶摇摇晃晃地开始迫降了。 沿途的原始树森林全被刀锋般的机身铲过,一路积雪混合着树木的断枝碎片四处乱溅, 森林上空仿佛像开了锅似的氤氲蒸腾。 飞机经过好一番弹跳滑行, 机头终于在一棵直径比机体还宽的参天古树前堪堪停下…… 终于安全着陆了! 汪钧一身冷汗地瘫在了椅子上, 刚经历的迫降颠簸,震得他内脏都几乎要喷出来了, 牙关从开始的紧咬状态,到后来震得无力合拢, 最后他只能拼命地张大嘴,全力大声叫喊着, 只为防止在颠簸中不小心自己磕断舌头。 当周遭的一切终于安静下来, 汪钧依旧呲牙咧嘴地保持着张嘴怒吼状态,好半天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忍不住狠狠地吞了下口水,冒烟的咽喉被呛到了,随之剧烈咳嗽起来。 可不管怎样,只要能活着就好, 汪钧内心按捺不住地混杂着惊吓的暴爽…… 好一会儿,汪钧才从咳嗽完的瘫坐状态中逐渐恢复过来, 他慢慢站起来,脚底踩着棉花般挪回后机舱,重新翻出了几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 经过这顿折腾,他着实有些饿了, 等他匆匆祭完五脏庙,身体终于有些儿底气,腿也没那么软了。 待他定了定神,便往机舱门走去, 窗外的事物黑白分明,总算看着正常了些, 这让他迫不及待地想下地查探一番。 机舱外, 夜凉如水、 夜空清朗、 繁星点点中, 一轮下弦月当头悬挂。 偶尔一阵寒风凛冽让人清醒不少,入眼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森林, 林间错落着月光下的墨绿暗影。 天气并没有想象的冷,大晚上的也就零下十来度的样子, 地上积雪似乎有些深。 深呼吸了一口,略微缓解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汪钧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功能往四周照了照, 发现除了机尾处一条飞机迫降造成的笔直开阔地, 四周大都是些几十上百年树龄的参天大树, 这里肯定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汪钧又查看了下飞机外观, 除了机身外的钨钛合金层有比较严重的刮痕以及灼烧痕迹之外, 机体基本还算完整, 三角形如刀片般扁平机身的抗冲击能力果然如他预料一样非同凡响, 甚至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居然又回到了22日的22点22分! 这让他想起了飞机在z国军用机场起飞的那一刻,貌似现在又“精准”地重新回到了本事件的“时间原点”, 恰如此刻他又“神同步”地看了眼时间…… 这事透着蹊跷,但又不知道是哪儿出错了,一团乱麻般实在让人没法掰扯清楚。 无奈之下,汪钧决定——还是先回到飞机上重新整理一番,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再说, 尤其是那一片狼藉的驾驶舱,想想就让人糟心! 汪钧把散落在机舱内能找到的有用零碎物件收集到一起。 统计结果: 手枪2把,一些备用弹夹和子弹; 柔性卡片手机2部,配有移动充电器和座冲; 还有些睡袋、帐篷、野战军用水壶、干粮之类的杂物。 除此之外,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身边最主要的“大件”就是“火种”系统、一个可折叠的便携式野外生物实验室,以及满满一机舱种类齐全的打印材料。 汪钧特意检查了毕学军的随身物品,钱包里面并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他又拿起毕学军的手机,手机上的这类密码锁可难不住身为安保干部的汪钧上尉同志。 他将“火种”母机启动了,使用自己的安保权限调出里面安装的量子密码破译程序,连接上毕学军的手机开始破译。 手边的一大堆杂物里有包烟,等待的过程中汪钧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烟盒,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随手找了个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虽然他没什么烟瘾,但是现在他十分渴望放松一下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在深吸了一口香烟后,随着袅袅青烟,他的思绪开始游离起来…… “哔”一声“火种”母机上的蜂鸣器响,打断了汪钧的思绪,密码已经破解完毕了。 翻查着毕学军的手机,汪钧越看越心惊, 里面存放着有关“火种”系统的详细资料, 连最近一段时间的测试细节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过依据记录显示,对于最核心部分的代码程序和高阶数据库,“测试员”级别的毕学军并没弄到相关的量子密码授权, 或许就是这促使他利用本次押运机会劫持“火种”吧。 第6章 开启 “这……这小子根本就是个间谍啊!”汪钧禁不住恨恨的想道。 这次劫持事件,可算是汪钧上尉本职工作的一次重大失误, 一个隐藏得如此之深的间谍,就在他眼皮底下盗取了这么多重要情报, 一旦“火种”被人劫持成功,那么可想而知国家的损失会有多么惨重, 自己也将因此成为千古罪人!想到这他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现在“火种”和自己身处这未知的地域, 当务之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证“火种”的万无一失, 只有这样才能将功赎罪!——他暗下决心。 重重地吐了口浊气,他烦闷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 却想起在这荒郊野岭的,连个通讯基站都没有, 他苦笑着回到驾驶舱控制台上,企图重新利用北斗系统来定位, 结果还是完全搜不到卫星信号。 不过,在检查量子定位系统时, 他发现该系统的冷冻装置,被“火种”的分解枪在切割机舱门的时候无意间割裂了, 工作温度异常导致超导体无法工作。 只是这发现也聊胜于无,单凭直觉他就知道眼下重力很正常, 而且他还发现,之前脑子和身体不协调的状况已经悄然消失了, 这也让他觉得目前的环境状况再“正常”不过了。 一顿瞎忙活过后,他不得不收拾好心情重新坐了下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可直到一包烟几乎要抽完了,他也没理出个什么头绪来。 不过他想通了一点:既然深得信赖的北斗定位系统完全无效了,那么眼下这里极有可能不是原来的时空了。 至于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要等他将这个新世界彻底探索一番才能得出个靠谱结论。 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 汪钧睡意全无,激动感慨之下按捺不住屁颠屁颠地跑出机舱, 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里,看看四周还蛮顺眼的植物和晨曦,听着早起的鸟儿的亲切的鸣叫声, 他不由自主的将脑子里本就很粗壮、肥大、乐观的神经线又放松了一分——好歹还活着嘛! 其实吧,人的潜意识在内心深处根本就没办法压抑, 任凭你怎么暗示和引导,它总是在暗地里,按照自我逻辑,恐惧着该恐惧的,期待着该期待的, 周遭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暗示、诱导着人的情绪, 而你会发现,不管你表面上再怎么装,绝大多数时间里完全拿它没有半点办法, 说到底,情绪不受控才是常态、才是人性。 汪钧精神抖擞地回到了机舱里, 在扎营行囊里翻出了工兵铲, 企图将三具尸体弄到机尾的空地上掩埋起来。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生活还要继续不是? 但是当他翻动尸体时,却又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三具尸首不但变得如岩石般格外的僵(坚)硬, 而且两具叠在一起的飞行员尸体上,有些器官居然诡异地移位了! 这种移位更像是一种随机地胡乱拼接, 有的眼睛出现在了手臂上、 有的鼻子出现在了肚子上、 有的牙齿出现在腋下、 有的耳朵长在了嘴巴里…… 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从大体的轮廓看上去,人形大体还是完整的, 加上一直是叠在一起的,所以不容易发现异常。 汪钧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立马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然后从头到脚地把自己仔仔细细摸查了个遍, 好在并没有发现任何器官异常, 不然万一以后“方便”时,需要躺着、趴着、甚至倒立才能排出,那可就无比悲催了! 还好,还好……似乎命中注定自己就是个成功的“穿越者”……汪钧暗自庆幸。 可回头一想,毕学军的尸身不也没事吗?难道是因为两个飞行员叠加在一起的缘故? 汪钧胡思乱想中安葬完三具尸体,穿戴整齐一身戎装的他, 站在两个坟头前郑重的敬了个军礼, 说道:两位兄弟,连累你们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先这样将就着吧,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将你们的坟头修得风风光光的! 在不远处,另有一个小土堆,汪钧隔远对着啐了口唾沫,恨声道:“杂碎便宜你了!真该拿你去喂狼!” 回到驾驶舱,汪钧用刚从毕学军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沾着雪水将四周清理了一番。 再去外面空地上捡几块土旮旯搭了个土灶,找了些枯枝点着生了堆火,让火堆慢慢将土灶周围堆着的枯枝烤干, 略微潮湿的树枝烧起来浓烟滚滚,等火烧旺后,汪钧随手把那些毕学军的衣服也扔了进去。 机舱内,汪钧又在满头大汗地摆弄着“火种”,l没别的,他新发现了一箱方便面, 也不知道后勤部门当初是怎么准备的,这些方便面竟然是那种没碗的软包装, 于是他想打造一口锅出来煮面吃,顺带拿“火种”来练练手。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要离开这里外出闯荡,大“火种”母机肯定是带不走的,只能打小“火种”子机的主意。 可要是自己不会用,带走也没意思。 他把“火种”子机搬到自己面前, 按照毕学军手机里的操作说明和记录,慢慢摸索着, 好在他一直以来借调并常驻中科院,负责专管“火种”安保这一块, 经常和科研人员们打交道,也有很多机会观察他们的实验过程, 偶然机会还曾经获得主管认可,开放了最低权限让他帮点小忙, 要不然他在先前的危机中,也不会想到开动“火种”上的分解光线切割驾驶舱门的办法。 事到如今这些过往的经历反倒是帮了他自己大忙, 否则如此复杂的机器操控,光凭自己一个外行,还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哔”的一声,机器如愿启动, 小“火种”上的3d屏幕被激活,菜单栏出现, 汪钧点击建造菜单,弹出登陆界面,要求输入用户名和密码。 依照当初激活分解射线的方法,汪钧输入了自己的安保级别用户名和密码, 又是“哔”的一声,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对话框:权限不够,请先申请三级以上授权! 第7章 盘古 这可彻底把汪钧给难住了,他依稀记得自己这个帐号只是最低的一级权限而已。 挠了挠自己的板寸短发,汪钧有些一筹莫展, 帐户权限级别可是自己的硬伤,偏偏这鬼地方除了自己再没别人了, 授权?找谁啊?别开玩笑了! 咋办呢?汪钧的手指在屏幕上面下意识地逐个点击着各项一级菜单。 “创世”——好奇怪的字眼。汪钧的手指在一个奇怪的菜单项上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功能?”——好奇心驱动下的汪钧,手指头忍不住在光键上抖了一下, “创世”键亮了一下,随即转入了一个确认界面,人机交互画面上显示着: “确认启动创世模式?” 汪钧犹豫起来,说实话,看到“创世”这么严肃的字眼,凭想象就知道,一旦开启,肯定会有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 像自己这种门外汉这么瞎搞的话,该不会把机器给搞坏吧,万一真的弄巧成拙了,以后回去怎么向领导们交待啊!!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碰!汪钧冷静下来,准备退出菜单。 但他转念一想:“老子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如果不能操控这台机器,手上就少了一样厉害手段,一不留神说不定连回都回不去了! 还说什么要誓死保护这台宝贝机器……” “唉!既然前途未明,那就先做最坏打算好了, 无论如何,我得抓紧时间试试这牛逼机器,省得在这未知环境里夜长梦多!” 经过好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拿定主意的汪钧,终于将手指坚定地按在了“确认”键上! “创世程序开启确认中……” 随着这电子语音声,小“火种”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进度显示,进度条纹缓慢地蠕动着—— “一级搜索评估打开” 小“火种”上传出电子语音,红色警示灯闪烁…… “二级搜索评估打开” 汪钧身后的大“火种”也突然出人意料地被联动激活, 一边发出低沉、长鸣的警报声和电子合成语音, 一边投射出一副大型3d屏幕, 上面显示出一幅全球地图,各种坐标数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两根活动的经线和纬线各自按既定的轨迹缓慢横扫地图, 直至地图上的某条横贯山脉位置,红点闪动…… “警报……卫星通信全面异常……全球热点状况未明……国内地面基站联网失败……本系统量子重力定位系统正常……其他情况未明……文明遭到毁灭性打击可能性上升为百分之八十……” “建议携带子系统外出测试辐射状况和空气质量。”这句话被“火种”用冷冰冰的电子合成语音不停地重复着。 没想到弄出这么大动静出来,原来火种上还自带有量子重力定位系统,这可是意外惊喜! 警报声中,汪钧无可奈何地将小“火种”搬出了机舱外,只见小“火种”屏幕上的进度条继续缓慢移动起来, 机器上的分解光线枪忽然迅速自启动,出人意料地飞快将枪口对准了汪钧,给措不及防地汪钧狠狠地来了一束光线, 等他在惊悚中堪堪反应过来,那束光线已经越过他的躯体开始向四周做圆周运动了。 汪钧不由自主地用手摸了摸身上,幸亏刚被光线划过的位置完整无损, 回想起自己对付毕学军的情景,刚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还以为自己就这样无辜地被这该死的机器给活活切割分解了! 眼看着那束光线环绕一周后,重新闭环回到激发原点消失, 屏幕上的进度条跃进了一大格, 电子语音再次响起:“空气质量正常……辐射状况无异常……实验室范围内各种生物体特征正常……智慧生命探测唯一个体确认……文明遭到毁灭性打击可能性降为百分之六十……建议创世程序以进阶模式开启,ai拟态启动。” …… “您好,我是盘古,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嗓音低沉略带磁性的男声忽然在汪钧耳边响起。 “谁?”汪钧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跳,拧头四顾。 “是我,盘古,鉴于目前处于能量保护模式,我只能采取语音交流,抱歉。” 汪钧循声看向身前的“火种”,有些喜出望外。他记起来,以前在实验室见过这家伙一次, 它是“火种”上的人工智能,有了它,火种的操作就简单了! 不过,开启它是需要顶级权限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误打误撞将它召唤出来了, 真的是走狗屎运! “哈哈,你好你好!”汪钧可不想放过这种大好机会, 他相当清楚ai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以后自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一切操控难题就迎刃而解了,简直不要太愉快! 汪钧满意地砸吧砸吧嘴,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那啥,盘古是吧,你看现在这情况能不能把我的权限等级提升到最高级?” “可以。现在您已经获得火种的最高操控权限了。”盘古的回答异常干脆。 “哈哈哈,那可太好了!那以后是不是我随时都可以召唤你出来呢?”汪钧暗中狂喜! “当然可以,从今以后,您只要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自动激活,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那是不是说你认我为唯一主人了?”汪钧恶俗地追问道。 “可以这么说,除非这里出现权限比您更高的人。” “现在我们处在什么位置?”其实这才是汪钧最关心的问题。 “无法完全确认,目前已经和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按照量子重力定位系统,如果假设我们还在地球的话,便是位于琴岭之中。” “你能确认我们还在地球上是吧?”汪钧心中一丝希望尚存。 “无法完全确认。” “果然如此……”这多少算是佐证了汪钧之前的推测,“但这空气和周围环境是怎么回事?”汪钧心有不甘。 “因为空气和环境质量百分百符合地球模板特征,所以危机度评级才下降为百分之六十的, 不过最大问题是本系统和北斗系统已无法取得联系,如果身处地球,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即使发生全面核战或者全球天文灾难,北斗系统全灭的可能性也极低。 这也是我获得授权自动启动的关键因素, 本系统已经处于一级戒备状态,风险不可预测,所以我才会现身。” 第8章 失败 对于北斗系统汪钧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系统从开始的卫星导航定位功能,到后来结合量子通信技术开启了一个新时代, 引导着国内电子技术领域,对外全面实现弯道超车并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一个遍布全球、上天入地、深入海洋、无处不在的、立体定位的量子通信集合系统, 除非地球碎掉,否则,该系统几乎不可能出现全部停止工作的状况。 “那……什么是创世进阶模式?”汪钧追问道。 “虽然文明毁灭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但目前的授权模式并不满足全面开放本系统功能的条件, 依据本系统核心使命的逻辑推演结论,系统功能开放将与文明恢复进程挂钩, 只要本系统扫描到了相应文明等级的标志物,就能打开新的建造功能,提供进一步的文明建设进程辅助,直至彻底恢复人类文明。” “可我不是已经拥有了最高等级权限吗?以前我在实验室看到,只要拥有最高权限,‘火种’什么都肯做的!为什么现在要有这种无聊的限制?”汪钧很不爽。 “抱歉,那是因为,您的最高权限是由我在目前危机状况下赋予的特例, 这也意味您并没有真正使用过本系统,以目前的危机级别状况,还是在我的辅助下,按循序渐进模式熟悉本系统会比较好, 这样将有利于全面深入地提高您对本系统的掌控能力。” “我……”汪钧理屈词穷,他确实不会使用该系统,更不是该项目的专家, 万一糊里糊涂地造出个目前无法掌控的危险玩意儿来,以他目前的能力还真就等于是在自己害自己, 看来这人工智能想的还是挺周到的嘛! “好吧!……那你怎么会相信我的?”汪钧还是有些不死心,他对拟人态的“火种”充满了好奇。 “您的安保权限本来就是系统权限之一,而且拥有基础操控记录,以目前情况,不相信您还能相信谁呢?” “要是我一开始什么权限都没有,而人类文明又毁灭了呢?” “那就会是更低级的进阶模式了。” “……那好吧,我们第一步能造什么?”汪钧的好奇心被个智能程序撩了起来。 “您不是早已经选好了吗?” “我选什么了?”汪钧挠挠头,恍然道,“对哦!我选了个汤锅,哈哈哈哈……那就干吧!” “请将编号为t-2的原料盒安装在本机器上。” “好的,你等着。”汪钧转身回机舱去寻找原料盒去了。 好一会儿,汪钧提着一个半尺高的长方形小箱子回来,按照屏幕上显示的安装方法,将盒子卡入了机器上的插槽。 小“火种”自检程序随即启动,机身上的机械臂自动从机身侧面的配件箱内套取出配套喷头, 紧接着一阵微弱而紧凑的机器运转轰鸣声在耳旁响起,大概过了一分钟时间,轰鸣声戛然而止。 盘古的声音响起:“材料出现异常,以现有能量无法熔炼,任务失败。” “啥?怎么会,这么牛的机器,连个锅子都打造失败?盘古你到底会不会用的?不然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汪钧急起来撸起袖子就打算亲自手动操作。 “问题不在操作上,是材料出了异常,这盒高纯度铁粉的熔点异常升高,以现有能量储备,无法完成设备打印。”盘古出言阻止了汪钧的瞎胡闹。 “那我去换一盒。”汪钧不死心,转身就奔向机舱。 差不多一小时过去了,机舱里能搬得动的材料箱都被汪钧搬出来试了个遍,打印的目标也相应改动了多次,居然都是同一个原因——能量不足,无法熔炼! 汪钧算是彻底泄气了,坐在一堆原料盒上, 指着小“火种”无奈地笑骂道:“你说你这什么破玩意儿,连自身的能量储备都没解决,还想解决人类的文明复兴?拉倒吧!” “能量储备不够,就去建个发电站呗!”盘古波澜不惊地建议道。 “可以吗?你啥都做不了还电站个鬼?靠我自己造吗?我晕!”汪钧撇了撇嘴,心想这智能程序也是傻到没边了。 “根据我的扫描结论,现在主要是我们带的这些材料出问题了,没法正常使用。你把火炉里的木炭弄些过来,我来采集些现成材料做件成品给你试试就知道了。”盘古平静的语调再度响起。 “你是说那个?”汪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指着刚才自己点燃那堆篝火,眼下火堆早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些灰烬和烤焦了的树枝。 “是的,就是那些,估计还不够,多烧一些来。” “姑且信你这次……”汪钧嘀咕着,将那些垃圾划拉到一起,堆到了“火种”面前。 “去取两个空的采集箱,按屏幕上显示的流程给我装上。” “都不知道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汪钧发着牢骚一路小跑,毕竟他也有些好奇,“火种”眼下这功能他从来没见识过。 采集箱拿来了两个,一个将灰烬垃圾倒里面,再和另一个空箱一起,按照盘古的提示装配在了“火种”上,然后“火种”开始自己干起活来。 汪钧重新点燃火堆继续烧柴。 这顿忙活,一直到了下午,这期间汪钧还吃了顿干粮,直到盘古认为采集够了材料才停下来。 汪钧最后一次将垃圾采集箱拆下来,把里面剩下那些燃烧不充分的残渣倒进火堆里, 顺便看了看另一个采集箱上的透明观察窗,只见里面全是细腻的黑乎乎粉末,看上去毫无杂质,很纯黑的样子, 但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被盘古弄出来的。 “来,站好,让我扫描一下你的身体尺寸。”盘古的声音再度响起。 汪钧乖乖地站直了身体,任由“火种”从头到脚地用射线扫描了一遍自己,在这期间还按盘古的要求旋转了一周。 接下来完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火种”的两支机械臂忽然将自己的机体撑了起来,向不远处的一棵断树移动, 然后,只见它机体内伸出支架固定好自己,分解光线功率全开,在机械臂的帮助下, 只一会儿功夫,就将一截树干削成了一个完整人型。 第9章 印刷 木制模型和汪钧的体型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尺寸稍微放大了一点点。 接着,“印刷”便开始了,“火种”的一支机械臂抓起木制模具,另一支机械臂换上了一个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胆战心惊的集束喷头。 当喷头在木制模具上每印一下,就会留下一层薄薄的透明印记,印记按照鱼鳞叠加的模式,有规律地反复层叠着,直至将模具全身覆盖完毕,紧接着进行第二层的错层覆盖,两支机械臂互相配合着,如此周而复始的飞快叠加印刷…… 汪钧看着屏幕上的计数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机械臂在模具上的重复打印有三百多层。 说实话汪钧根本搞不懂这些叠层是根据什么原理粘贴到一起的,因为期间没发现有任何涂抹胶水的步骤。 更奇怪的是,这三百多层的包裹下,里面的模具依然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 也就是说,如果这打印的算是一件衣物,那也不过是一件透明衣物罢了,而且看上去没什么大用处,汪钧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来,你试试合不合身。”盘古道。 “这能穿吗?有什么用?”汪钧有些不为所动。 “这是件护甲。” “护甲?!就这透明内衣?”一时间汪钧满脑子都是各种低级趣味,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完全压抑不住内心对盘古所谓拯救人类文明之高大上逻辑的极度鄙视。 “不信你可以对着这件护甲开一枪试试。”偏偏盘古的语气里似乎还带了点高贵傲骄的情绪。 “你确定?”汪钧非常想狠狠地打对方脸,于是毫不客气地拔枪就射! “呯!”一声枪响,余音袅袅在山谷里振荡,惊动了各种鸟群和不知名的小兽,寂静的森林原来还可以如此热闹。 汪钧走上前摸了摸刚才自己射击的目标,吃惊地揉了揉眼睛,“内衣”上面居然完好无损,甚至连个印痕都没有,不过,里面的模具倒是被弹头砸了个小坑。 “这什么玩意儿?”汪钧感觉很好奇。 “石墨烯护甲。” “石墨烯?”汪钧恍然大悟,他当然听说过大名鼎鼎的石墨烯,它是由单层的碳原子组成的二维材料,比钢铁还要坚固十倍,而且它又薄、又透明,比塑料薄膜还柔软。 这玩意儿制成衣物确是他第一次见,因为这种二维材料要形成连续大面积的形态难度非常之大, 所以在民用领域一直以来都是生产的石墨烯碎片,非常碎、几乎是粉尘的那种,根本无法应用于成型的裁剪。 “穿上试试吧。” 汪钧把护甲贴身穿上,出奇的轻,有种丝滑感,着实让人有些心生欢喜。 “确实不错哈,帮我把裤子也做上吧!”汪钧巴不得全身从头到脚都包上这玩意儿,“自备能源够用吗?” “够用,我现在用核动力电池。” “我晕,原来这么牛,那你还说能源不够融化机舱里的那些材料?”汪钧有点被捉弄的感觉。 “确实不够用,那个实在是太耗能量了,舍不得!” 汪钧被盘古的回答方式给逗乐了,只好举手投降状道:“好吧,你赢了,赶紧的,把工作完成,我还等着咧!” 不久,当裤子“印刷”完毕,盘古的声音再次响起:“成套护甲制造完毕。恭喜!文明标志物打造经验满足升级条件,创世进阶模式第一级数据库蒸汽时代开启。” 汪钧愣住了:“这又是什么新状况?” “因为你找来的材料制造完成了积分任务,满足开启相应的数据库的条件,相应模型数据库已经被激活。” “还有这事?这就是你所谓的创世进阶模式?” “是的,主人!” “激活每个阶段有什么要求吗?” “有的,只要达到了相应的打造积分,新目录就会打开。” “那,这积分的获取有什么要求吗?” “有的,其实就是与您平时的打造需求相关,只要您找到了合适的打印材料完成建造,本系统就会为您的行为评分,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升级打造目录。”盘古答道。 “可打造护甲是你的主意,以我目前的级数应该是无法打印这种护甲的吧?” “护甲是我为了测试系统,越权强行打造的,姑且算是人性化ai的一个小bug吧,事情的起因是您对于我的极端不信任,主人。”盘古的语气里出人意料地有了一丝埋怨情绪。 汪钧感到有些好笑,居然连这都有运气成份,看来这评级系统也有些漏洞可以钻:“那就是说评分标准只问因果,不问过程咯?” “是的,因为这是低级模式,您目前还缺乏开发创造的经验和能力,况且此次制造的成品也没任何危险性,所以才会有这种越级结果。如果您要求制造石墨烯炸弹,那就另当别论了。” 汪钧本来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却换来这么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说实在的,怪不得盘古有这种逻辑,人家也是实事求是,谁让汪钧同志确实是对科研一窍不通呢? “算了算了,总不至于和一段拟人程序置气吧!”汪钧自嘲着,可他无视了明明就是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 由于材料难弄,锅也懒得打造了,拿野战军用水壶将就一下吧! 又经过一晚的休整,一大早汪钧穿上全套石墨烯护甲,外套保暖服和鼓鼓囊囊的战术背心,打算外出探索一番这四周的环境。 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打开罗盘仪查看了下方位,往北开拔,因为根据量子定位系统,北边有河流…… 通过探索发现,飞机迫降的地点是一片山谷中,这里是河水冲积形成的河谷平原,大概处在某个巨大山脉(也许是琴岭)里面。 往北顺着山谷走大约两公里处,是一条西南向东北流动的大河,由于正是冰雪开始融化的时节,河里水流湍急。 因为河边高地上有一大片竹林,汪钧决定在这里做竹排,每天一大早去河边准备些竹子、再找些树上的藤蔓搓些绳索,逐步摸索着绑竹排,好在专业制作竹排方法在“火种”信息库里都有。 第10章 人迹初现 每天下午返回到迫降地点的路上,汪钧还会沿途砍些树枝去把飞机一点点掩盖起来。 就这么单调枯燥地忙碌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直到有一天远远看去,飞机被装扮成了一个巨大的灰色土堆——一棵参天大树下的“小”土堆。 相信几年后等周围的树木重新长起来后,飞机就很难被人发现了。 那台大型“火种”系统,暂时只能继续待在机舱里了,汪钧是无法带走的,目前也没那个必要。 这些天,他在清理小型“火种”的装备箱时,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喷头,那是一个埃米级的原子集束喷头, 根据系统说明里查到的资料,该特殊复合材质的喷头上集成了近亿个埃米级的喷孔, 喷头外附带有透明状的石墨烯材质高压密封舱, 配合“火种”的加温充压装置,据说可以在里面制造出4万个f大气压1600度高温的打印环境。 按盘古的解释,使用该喷头的能量耗费将大大提升,原本正常能使用一年的微型核电池,在此状态下只能维持连续作业半个月而已。 至于这个 喷头可以用来干什么,那就看自己怎么想了, 反正盘古对此是一问三不知地态度, 汪钧拿他没辙,毕竟自己权限不够是硬伤。 某日,岸边竹排的准备工作做得七七八八,终于万事俱备了。 清晨朝霞初现,汪钧早早地起了床, 哼着小曲儿,拿着出野战军用水壶,拆下铁皮饭盒外壳, 就近捡了块冰块扔饭盒里,升起篝火煮了顿“丰盛”的泡面,美美地尽情吃了个饱。 今天是个好日子,要整装待发了! 军帽和军衔都被他整齐地摆放在机舱内的飞机座椅上了。 他斜挎小型打印机行李箱,背着满满一背包的粮食种子基因材料。 背包里面还一小盒“变质”的钨钛合金粉末以及睡袋和帐篷, 默默打量了一番机舱的内部,看看似乎没有什么遗漏了,然后才走出机舱关上舱门,小心翼翼地在门缝里夹上了一根头发。 然后,他架起小“火种”,强逼盘古这厮用随身携带的一小撮“变质”钨钛金属粉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舱门给点焊上了。 在机舱门外覆盖的树枝堆隐蔽处,汪钧又编了个不显眼的“井”字记号。 一切安排妥当,最后遥望两个战友的坟头,汪钧庄重地敬了个军礼,然后毅然转身,一路往河岸边而去。 中午时分,汪钧背着辎重气喘吁吁、磕磕绊绊地好不容易穿过密林走到了河滩边。 竹排已扎好在岸边坡地。 他用早已准备好的藤条把行囊绑牢在竹排上,再将竹排吃力地推下水, 随后他自己也忙不迭地爬了上去,顺手拿起备用的长竹篙往水里一撑, 竹排就开始似模似样地向东顺流而下。 冰雪消融之际河里水流湍急,行不多远,毫无经验的汪钧被意想不到的流速搞了个手忙脚乱, 整个人被激流颠簸掉下水了好几次, 好在行李都绑的牢固,他自己的水性也不算差,这才没造成什么损失。 一直磨蹭到傍晚时分,汪钧浑身湿透、又冷又饿的他已经累得半死, 让人沮丧的是,失控的竹排搁浅了好几次,在曲折翻腾的险恶水文环境里最终也没能飘出多远。 没办法,他只好就近先找了个低矮的河岸,吃力地将竹排拖上了岸,胡乱升起堆篝火烘烤上一番,准备先在此过一夜。 幸亏他穿着不沾水的石墨烯“快干”内衣,不然在这大冷天里反复泡在水中,身体再好也挨不到现在。 正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啊!自以为准备充分的汪钧,最终还是忘了这里水流险急,需要先摸索学习如何驾驶竹排。 累得够呛的汪钧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接近晌午才醒来。 他起身正忙着收拾东西,忽然,背后树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汪钧最初还以为是野兽出没,吓得他都来不及往后看,赶紧一个标准的军体前滚翻,下意识伸手就去怀里掏枪。 不过等汪钧定过神来抬头一看,反而愣住了, 只见丛林里转出来3个头戴兽皮帽、身穿兽皮衣、手拿旧式鸟铳、腰跨砍刀、背着麻布袋的人。 没错,就是“人”! 汪钧握枪的手并没有拿出来,而是在怀里偷偷打开手枪上的保险, 他紧握着枪把、压抑着兴奋,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三个人。 三人中看上去年纪大的那位相貌奇特,长得是狮鼻阔嘴、丹凤眼、招风耳, 却偏偏让汪钧觉得他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豪放魅力。 只见身材魁梧健硕的他爽朗地哈哈一笑,行走如风般抢步上前, 双手抱拳一拱手声如洪钟道:“哈哈呵,这位兄弟,恁(你)莫紧张,俺们洒(3)个是打猎滴,可不是那打劫滴。” 汪钧一听,差点激动得要晕倒了。靠!河南话,对方竟然说的是河南话! 这可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味道了,虽然自己并不是河南人,但并不妨碍那种扑面而来的祖国人民亲切感! 汪钧激动得差点泪目湿衣襟,他暗自关上手枪保险并把手拿了出来, 也是有样学样的一抱拳,用普通话说道:“你们好,我是来这旅……游……游山玩水的,呵呵……” “哦,听小哥的口音像是京城来的吧。相请不如偶遇,来尝尝我们刚捕的野味。” 年长的那个见汪钧说的满嘴京片子,随即也换了略带生涩的普通话。 说着话,三人毫不客气地在已经快熄灭了的篝火旁坐了下来, 两个后生手脚麻利地重新燃旺了篝火,再从背后那个布袋里面拿出几只山鸡、野兔之类的野味, 在河水边熟练的剥皮、开膛、清洗,自顾自地忙碌起来。 汪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坐下苦笑道:“这位大哥,,我这次出来游历到此不小心迷路了。请问大哥这里是什么地界。” “哦,这里啊,是琴岭东部的雄耳山,豫州境内。” 汪钧内心一阵狂喜,满满故土的味道。 第11章 大厦 “是啊,请问这位小哥,你是哪里人氏,听口音是京城来的?” “啊,我是自小便离了故土京城,一直随家人在海外漂泊,现如今是遵循父命一路东行回来寻根的,在此山野之间迷路了,忏愧忏愧!” 汪钧边胡掰应付着边想:从这几个人的服饰和地名表述方式来看,难道我穿越到了古时候? “喔,难怪小哥你的这身行头怎么看怎么古怪,和县城里面的那个洋鬼子倒是有些相仿,哈哈……”年长的这位话音未落,一旁那两个正忙着点篝火的后生也跟着呵呵地憨笑起来。 汪钧拍了拍自己这身军服加战术背心,笑着掩饰道:“见笑,见笑,这些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只为野外行走方便些,确实是难看了点。 怎么,老哥,你们这附近县城里也有洋人?他们是干嘛的?” “恁(你)说那些洋鬼子啊,他们是来传教的,满口都是真什么理,上什么帝的,俺们搞不明白。”那个身材相对瘦小,正在烤着野味的机灵后生抢答道。 不一会儿野味也烤好了,篝火上继续慢炖着一锅兔头汤,众人索性围坐在篝火旁边吃边聊。 汪钧从谈话里得知这个年长的大汉是两个后生的师傅,姓杨名景山,现年32岁。 俩个后生是亲兄弟, 五大三粗却举止稳重的那个18岁,叫杨大豹, 身型清瘦机灵好动的那个16岁,叫杨二豹。 他们俩父母双亡,杨景山是这哥俩父亲的结拜金兰,现在又做了他们的师傅。 杨景山当过镖师,走南闯北算是见过不少世面, 4年前,同村出来的结拜兄弟在走镖的途中出了变故命丧九泉,弟妹也因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最后不幸撒手人寰,留下2个半大小子, 杨景山一咬牙,就带着二人回了老家, 凭一己之力将他们拉扯大,还教他们识字、学武、练枪法, 指望他们往后能有一技之长混口饭吃,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结拜兄弟夫妇。 这几年因为神州大旱,他们所在村落被迫举村东迁,最近才在这附近落脚下来, 因为村中会猎者不少,自然是打算利用特长,靠山吃山以度时艰。 话说这片土地,国号为“厦”,当今帝号“鎏”,现为厦国纪元140年,厦历即为农历也,当然也有公历,是西洋传进来的。 现在是厦历二月初八, 汪钧按公历推算了下,迫降那天应该是农历的正月二十九, 也就是公元1800年的2月22日,不多不少整整提前了252年。 汪钧现在着实脑瓜疼——按说自己在机舱里睡醒之前,公元1800年应该是清朝的嘉庆年间,当时哪儿来的什么厦朝。 难道这是所谓的平行空间,另一个宇宙里完全不同的历史链条? “这事弄得还真够二的,说起来连事件发生的时间节点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二’的味道! 2月22日22时22分!踏马的!难不成是老天爷在拐弯抹角讽刺我?”汪钧心生懊恼地暗自揶揄了一番。 实际上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在懊恼啥,反正就没来由的不爽,就像竹排在水里飘,但他又控制不住一样恼火。 从聊天之中汪钧还得知,现在厦国的国力是一等一的强。 也许是繁荣盛世使人容易自满,上一任厦帝晚年已经是好大喜功,对百官放任自流了。 八年前,先皇驾崩后,据说现任鎏帝贪慕虚荣、喜好猎奇又安于现状,疏理朝政。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文武百官收受贿赂、敲诈勒索和非法众敛之事司空见、惯蔚然成风, 百姓背负苛捐杂税,众人私下颇有微言。 盛世里不和谐的现象在滋生,但四海来朝、歌舞升平的盛况仍然在延续, 这也持续带来了贸易、新技术、新文化的交流。 在这一点上,厦国算是比较开明的,毕竟鎏帝喜欢新鲜玩意儿是出了名的。 为此,朝廷在海岸和边境专设了几个通商口岸,以方便贸易往来。 汪钧有些意外,从杨景山那颇有见地的言谈之中透露出的信息,使汪钧心情五味杂杂, 既有些失落又不禁暗自庆幸:“还好,不管怎样,起码还有个人类世界可以让自己厮混,不用像最近噩梦中那样孤零零的独自面对满世界的不知名外星生物。” 这段时间一个人的野外生活让汪钧倍感孤单,本以为会在一个无人的陌名星球独自地生存下去。 无数个夜晚,他对着寂静的夜空感受未知的恐惧,这种感觉让人抓狂。 所幸现在遇到了三个大活人,知道未来将不再孤单的感觉真好! 想想自己随身携带的“火种”和自己头脑里多出两百多年的的诸般见识, 一种莫名其妙的幸运感油然升起,汪钧有些小兴奋地使劲咬上一大口兔肉,有滋有味地用力嚼着。 他内心感慨、纠结着,生怕现在是场梦,偏又巴不得这从头到尾其实就是场梦! 汪钧一边吃着可口的野味,一边顺手拿出了几包方便面,撕掉包装纸扔进了兔头汤里面。 随着方便面里的调料在汤水里化开后的香气四溢,杨家三人组可乐坏了,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种鲜美味道, 杨二豹更是吃得手舞足蹈,直呼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了。 汪钧被二豹的夸张样子给逗乐了,索性将剩下的几包方便面全给了他, 高兴得二豹屁颠屁颠的地“钧哥长、钧哥短 ……” 地叫个不停, 逗得汪钧对眼前这口甜舌滑的机灵家伙心生欢喜起来。 摸着滚圆的肚皮,有些饭气攻心的汪钧眯着眼问道:“景山大哥,你们这是要回村吗?能不能把我也捎上,我不太认识路,在山里转了好多天了。” “当然没问题,不过这次我们进山主要是为了帮县太爷猎熊取胆的,要不,你在这等我们几天,等我们完成这差事就带你出去。用你这竹排顺流而下很快的。” “这取熊胆是怎么回事儿?” “哦,是这样,县太爷的小儿子得了病,郎中说要拿新鲜熊胆做药引,县里的衙头和我相熟,让我帮忙,说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这不,我们都进山找2天了,眼下才刚有点眉目。” 第12章 猎熊 汪钧看了眼他们身上那简陋的装备说:“干脆我跟你们去得了,好歹也是个照应。” “汪兄弟,春醒的熊它可猛得狠啊,我怕到时候照顾不周,连累你涉险就不妥了。” “没事,没事,我可不是‘面蛋’!”汪钧学了句俏皮河南话引得几人哈哈大笑。 吃完东西,汪钧拿起工兵铲在大、小豹帮助下,找地方挖了个大坑,将笨重行李扔进去埋了。 收拾利索后,一行四人往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由二豹打头负责追踪,他动作轻盈熟练地在林间穿插着,不时留意着脚下的动物粪便、枝桠上的动物毛发和身边的植物上的刮蹭痕迹。 杨景山边走边跟汪钧介绍,一般只有冬季和开春的季节,这附近才有熊瞎子出现,随着天气转暖,熊瞎子就会往高海拔地区迁徙。 因为县太爷的儿子是最近发的病,不然猎熊最好的季节应该是冬天熊瞎子冬眠的时候。 现在熊瞎子醒了到处乱逛,因为肚子饿,所以野性足、警惕性也高。 二豹的跟踪技能是杨景山手把手教的,而且还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追踪任务交给他最让人放心,断不会惊吓和跟丢熊瞎子。 大半个时辰的路程很快过去了,突然前方二豹一举手,扭头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家马上放慢脚步蹲了下来。 杨景山轻声对汪钧说:“前面就要进入熊瞎子的嗅觉范围了,熊瞎子鼻子鬼灵得很,我们找个下风位包抄过去, 等靠近了才找位置开枪,让大豹二豹他们布绳套先。你跟我走,手脚轻点。” 汪钧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落后杨景山相距半米位置。 不久,杨景山找准了方位停了下来,谨慎地往前张望了下,接着他把背后的鸟铳给拿了下来一通忙活: 装发射药、用搠杖捣实火药、装铅子、再捣实铅子,然后开火门、装点火药、闭火门,将火绳装入扳机的龙头式夹钳内,准备点火。 汪钧是第一次见到鸟铳的使用过程,没想到这么麻烦,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累。 直到林子里传出一声突兀的鸟鸣,杨景山才不慌不忙地拉开机括点燃了火绳, 他双手托枪,悄悄地往右前方挪动了几个身位,慢慢将枪管伸了出去。 杨景山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声鸟鸣,接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鸟铳的闷响, 熊的怒吼声起,混合着人声的长啸,随即杨景山的鸟铳也跟着响起。 杨景山开完枪往地上一扔,拉起汪钧转身就往左后方跑, 背后传来熊的怒吼,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熊的怒吼声又离他们而去。 杨景山让汪钧呆着别动,拔出腰刀,回过身就尾随熊声跑去。 汪钧可不吃这套,也紧紧跟着杨景山。 等他们跑回头,发现这头在极限拉扯中,被引到圈套里的熊瞎子约么有300斤左右, 它的腿在刚才的来回折腾过程中已经成功被套索给套住了,套索的另一头绑在了一棵巨树上。 熊瞎子头上、背部和胸口中了枪,伤口湿漉漉的,却依然发狂似地拼命挣扎着、怒吼着, 好在套索是用老藤蔓结成,结实到令它无法挣脱,否则其中的风险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豹和二豹仍然在稍远处匆忙地给火铳装填火药,准备给熊瞎子再来两下, 火铳威力不大,对熊瞎子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根本无法做到一枪致命。 就这样前后陆续又补了几枪,折腾了许久的熊瞎子开始有些精疲力尽了,动作逐渐迟缓了下来,端坐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喘粗气。 杨景山他们再次近距离往要害处补了枪,熊瞎子才终于彻底地断了气。 接下来杨村三人组忙着取胆,剥皮,割肉,取熊掌。 汪钧在一旁只有看戏的份儿。血淋淋的场景中,腥臊味道扑鼻而来,熏得汪钧直皱眉头。 众人正热火朝天地收拾猎物,几人随意说笑着,气氛轻松,不远处杨大豹正蹲在灌木边埋头扎着袋口。 突然,一道黑影从大豹身后树丛中跃出,向杨大豹扑去,杨大豹有所感应,闻风而动顺势向前翻滚,黑影扑了个空。 可是,没等杨大豹转过身来,黑影再次蹲身一跃,杨大豹侧过身,堪堪只来得及用手顶住黑影的下颚。 大伙儿这才看清楚,原来这是一头矫健的黑豹,它一身黝黑乌亮的皮毛在树丫漏下来的光影中泛出星点寒光! 刻不容缓,杨家二人拔刀往前就冲,冷不防身后汪钧一声大喝:“都给我闪开!” 只见他一个健步疾速前冲,一阵风似的穿行过惊愕的二人,手中短枪怒吼起来。 “呯砰……呯!”一连开了3枪,其中两枪中了黑豹的头部,一枪中了黑豹身体。 黑豹的雪白利齿堪堪在杨大豹脖子边无力地垂了下来。 杨大豹的颈上汗毛都竖起来了,黑豹的血混合着脑浆溅了杨大豹满头满脸。 枪声袅袅,在林中回荡,鸟兽四散奔走。 杨村三人组惊呆了。 汪钧手中连发火器威力实在太过吓人,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黑豹就已经挂掉了。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汪钧飞快的将手枪揣进了口袋。 好一会儿杨大豹才缓过神来,他已经忘记了害怕,推开压身的豹尸,一个轱辘坐了起来, 他双眼里早已神采飞扬,指着汪钧,由于心跳过速激动得有些口吃的说道:“那啥,大……大哥,您刚……刚才那是……啥……啥玩意?能……能……能让俺瞧瞧不?” “不能,那是我的家传火器‘雷神之怒’,不外传。”汪钧故意板着脸打起马虎眼来。 开玩笑,这要让你们瞧仔细了,传出去我麻烦可就大了!——汪钧迅速拿定了主意。 杨二豹此刻正好奇地从地上捡弹壳,3个温热的黄铜弹壳堆放在他手板上。 正低头看得起劲,一只大手却伸到他眼前, 他顺着手抬头一看是汪钧,便不好意思地嘿嘿讪笑着,乖乖地将弹壳递了过去,被汪钧随手揣到了口袋里。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 第13章 杨家村 还是杨景山经验老道,第一个回过神来,拱手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杨大豹这时也醒悟过来,为自己刚才的唐突后悔不已,红着脸连连道谢。 汪钧笑道:“别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等一见如故。只是我这防身火器太过惊世骇俗,不足为外人道,还望各位替我暂时保密。在此汪某先谢过了。”说完向三人再一抱拳。 杨景山双手连摆,恭敬地说:“公子这是哪里话,折煞我等了,我早知道公子绝非常人,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等绝不会泄露今日所见,如有泄露,必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大豹二豹听闻也跟着一个劲地点头。 汪钧连忙摆手说:“杨大哥您这可太言重了,我家世代经商,我也就一名普通商人而已,并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只是本着财不可外露的家训而已。来来来,还是尽快收拾东西离开,此地血腥味太重了,估计这黑豹就是闻腥而来的。” 杨景山老脸一红:“是我疏忽了,今日如果不是公子,我等凶多吉少。”随之吩咐两个后生尽快收拾妥当,准备启程。 杨大豹手臂被抓破了点皮并不碍事,黑豹的尸体被他一把扛在了肩膀上,这战利品一身皮毛就值老鼻子钱了,既然背得动肯定不能放过! 长话短说,一行四人向停靠着竹排的岸边进发,由于负重而行,众人天黑时分才匆匆赶回到岸边。 众人就地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他们挖出了汪钧先前埋的行李,登上竹排继续向杨村进发。 顺流而下大概走了有4里路程,汪钧远远望见极目之处一个巨大的瀑布在半空中挂了下来, 水面激起层层雾霭,云烟氤氲里,朝阳下,一座七彩虹桥横跨水面,如临仙境。 汪钧细问之下,方知道此处是两条支流的交汇处,瀑布上方是断崖上的另一条支流。 杨村就位于河流交汇转折处的南岸。 杨家村不大,8户村民因为饥荒结伴逃难于此,靠打猎捕鱼为生。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每有所需村民们就拿捕获之物或山里挖的竹笋之类的山鲜去县里集市上换取生活所需。 虽然这深山老林没有土地可供耕种,生活清苦一点,但胜在天高皇帝远,山中物产资源还算丰厚,凭着打猎手艺糊口,众人倒也可以勉强度日。 厦国是农业之国,实行摊丁入亩按亩收税的国策,像杨家村的这些个无田无地猎户渔户们平时是不必缴税的,只是偶尔进城卖东西才需要交一些个商业性的杂税。 除此之外官府也很少与他们这些山野之人打交道,毕竟这两年因为饥荒逃难的流民太多,官府人手有限,实在是管不过来,只要安分守己不作乱,对他们也就睁眼闭眼的懒得理了。 进得村来,村民们都热情地向杨景山他们打招呼,不过对于汪钧这个装扮古怪的外人,大家嘴上不说,眼里都透着一丝好奇。 几个小屁孩倒是不见外,屁颠屁颠的跟在他那奇怪的背箱后面起哄,在他们眼里那可是好玩新奇的神秘玩意儿,甚是值得期待。 杨景山一路和各家各户打着招呼,说今晚吃熊肉、豹肉叫大家都来聚一聚。 夜幕降临了,8户村民都聚在了杨景山的家门前,门前空地上点起了篝火。 大豹和二豹忙着剥黑豹皮。姑娘媳妇们嘻嘻哈哈忙里忙外的烹制着熊肉大餐,小孩子们围着大豹他们身边看热闹和听他们吹牛,气氛如过节一般温馨浓烈。 村里年长的猎人们和杨景山一起陪着汪钧闲聊。 看着周围的一切,汪钧不由得深有感触,恍惚间时空错位的感觉再起,既像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一样……又突然,唉!好想家…… 猎人们热情的劝酒声把汪钧的思绪拉了回来,已经开席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围成几桌,满桌子的肉食,野山枣酿的酒,各种不知名的野果…… 熊肉和野山楂以及一种野甜果一起烹制,炖出来后肉身酥烂,唇齿留香。 大家伙已经知道大豹的命是汪钧救的,轮番向汪钧敬酒致谢,酒是果酒,酸酸涩涩的配着熊肉很是开胃,度数虽不高,但架不住村民们轮番轰炸,汪钧终于还是不胜酒力被灌醉了。 天然果酒不伤人,第二天一大早,汪钧就在杨景山家的大炕上醒来,精神抖擞地梳洗完毕,和杨家三人一起胡乱吃了点东西。 听杨景山说当天要去县城送熊胆,顺便还要去把熊掌、豹皮卖了换点粮食。 汪钧当然不肯放弃这种熟悉环境的机会,赶紧说:“我也跟去看看吧。” 于是四人商量一番,最后决定留下二豹帮汪钧看行李,汪钧千叮呤万嘱咐,任何人不得触碰行李, 虽然行李带密码锁但终究还是怕出意外不是,要知道汪钧的未来全靠它了,实在是大意不得。 二豹见汪钧如此慎重,认定箱子里的东西必定是价值连城,自然是不敢怠慢, 他将胸脯拍得山响:“钧哥您放心,有俺二豹在,计弯儿(根本、压根)不会有事,就算是去茅坑,俺也一定拖着它半步不离。” “别别别!……好吧,还是你看着办。”汪钧真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这种认真负责任的工作态度,一脸哭笑不得…… 出发前汪钧特意借了身粗布衣服穿在外面以免招摇过市。 杨家村在山坳里面,去县城走村边水路最舒服,顺流而下10里,不过由于船速太慢,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骆河,顺流东去途经县城,可以一直到达东都雒阳。 汪钧由此确认,当初飞机迫降的地点确是在琴岭的东端。 沿路不表,到达县城码头后三人弃舟登岸,直奔县城门口而去。远远望去,县城是坐落在雒河北岸的一座小城堡, 进出城门的人不算少,但不知道为何,大都是些衣裳褴褛之人,乞丐也很多,低矮的城门之上书了两个斗大的字“雒县”。 第14章 秃鹰 他们在城门口依例交了些杂税才得以进城, 三人兵分两路,杨大豹去集市上卖兽皮和熊掌,汪钧和杨景山两人则直奔县衙而去。 离远见到县衙门口的几个灰衣衙役,马上其中就有人起身,急吼吼地进了衙门,似乎是忙着通报某人, 看来杨景山在此确有些人缘,进城办事一路通畅。 二人识趣地在衙门口待了不一会儿,有个穿青色衙役服的中年汉子大踏步迎了出来, 他瞧见杨景山即刻满面堆笑的快步过来,一抱拳道:“杨兄,你让兄弟俺望眼欲穿呀,县太爷见天地催俺,这几天可把俺给愁坏了。” 杨景山也抱拳笑道:“不好意思哈,万捕头,这次出了点差错,差点阴沟里翻船, 好在这位汪公子及时救了俺们,否则现在哪能回得来。喏,这是熊胆,您速速拿去交差吧。” 那捕头接过布袋装着的熊胆,稍微打量了汪钧一眼, 见汪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便微笑着打了个颔首,也没怎么在意, 向杨景山道:“二位请稍候,容俺去禀告大人交差领赏。”话毕便匆匆地转身离去。 等那万捕头再次走出来,手上拿了一小包碎银,说笑间递给了杨景山。 杨景山接过来掂了下,在里面找了几块大的碎银块,大约能有一两多,亲热地塞到了万捕头的手里。 万捕头连忙推让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杨哥你们拿命换来的血汗钱,兄弟俺可不能收。” “万捕头您这是见外了,承蒙您看得起老哥俺,这差事也是您帮俺争取来的, 这几天县太爷那里也是您硬着头皮帮俺担待着, 现在得了好处哪里能俺一个人独吞, 这点银子权当我孝敬万捕头您和几个弟兄们的一点茶资,聊表寸心, 您若不收,以后这再有什么差事俺可没脸接。”说着话杨景山已经将银子再次硬塞到了那捕头的手里。 “好说好说,哈哈哈……杨哥你真够义气,不枉俺称呼你一声老哥, 既然如此,那俺就代兄弟们愧领了。”万捕头哈哈笑着不再推脱,举止自然地把银子笼进了袖子里…… 寒暄间别过了万捕头,二人准备去集市和杨大豹汇合。 汪钧好奇杨景山的大方豪爽,路上忍不住问道:“送这熊胆最后得了多少银子。” “约莫还剩一两多吧。” “才这么点啊,杨师傅您还真是大方,血汗钱就这么分了一半给那捕头。”汪钧对于刚才万捕头的贪婪嘴脸很是不以为然。 “呵呵,公子您是见过世面的人,不比我等, 这一两多银子,够我们仨一个月的日常用度了。 何况还有2张皮货和一对熊掌,应该还能有个5两可得, 其实算起来咱们已经赚大了,很不错了。”杨景山对着汪钧详细解释道, “再说我等这几户都是外省逃难来此处落脚的,如果不借势打点打点,很容易被人为难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和公子做生意必须四处打点一番是一样的道理。 刚才城门口的衙役们也是看在万捕头面子上没认真翻查咱们,只随便收了点税做样子罢了。” “噢。那是那是,想不到景山大哥如此会经营,佩服!哈哈……”汪钧惊觉自己话语里的破绽,连忙掩饰自己情商不足的窘迫。 他跟着杨景山一路闲逛,在简陋的黄泥地面上磕磕碰碰地向前走着,途中不禁四处打量起周围充满新鲜感的“复古”环境来。 “那儿就是那洋鬼子传教的地方吗?”汪钧冷不丁指着旁边一间屋顶上竖着个十字架的尖顶屋问。 “嗯,就是那里。”杨景山也停下了脚步。 “我想进去看看。”汪钧禁不住对里面的洋人有些好奇,这个时代的传教士其实很有些冒险和奉献精神, 否则一般人怎肯不远万里,历尽千辛万苦漂洋过海地来这里传教,这可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 教堂并不大,只是尖尖的屋顶和顶上的十字架让它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门是虚掩着的并未上锁,二人推门而入,只见里面除了十字架上的耶稣像和几排简陋的木条凳, 四周冷冷清清的,除了他们二人,连个多余的人影都没一个。 再往里走,隐隐约约听到大堂后面传来整齐而熟悉的童声:“c!c for cat!d!d for dog!!……” 汪钧猎奇心大起,径直顺着声音穿过侧门进了后院。 后院的葡萄藤架下,一个秃头、碧眼、鹰钩鼻貌似“秃鹰”的“洋鬼子”,指着石板上的英文单词,正在教10多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华人小孩学英文。 洋鬼子见到他们进来,很随和地冲他们微笑着一点头, 然后招手叫过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娃儿,让她继续领读,自己向汪钧他们迎了上来。 汪钧打趣地向他拱手道:“好肚油肚!” 洋鬼子愣了下神,接着咧开嘴就笑了起来,也拱了拱手,却是用纯正的中文官话答道:“您们好!请问有何贵干? 轮到汪钧有些意外了,他友善地笑了笑道:“我也是刚游学回国,见到贵教堂一时好奇,就顺道进来看看,打扰了。” “哦,不打搅,不打搅,请坐。”洋鬼子满脸堆笑,向二人微微欠身做了个有请的优雅手势。 汪钧和洋鬼子就这么天南地北地胡侃了老半天,最后才在杨景山的暗地催促下起身告辞,且似乎二人谈兴未尽,于是汪钧约定日后再来拜访。 原来这洋鬼子名叫车路士,是从大不列颠漂洋过海过来传教的,在厦国呆了10多年,都已经把自己养成厦国通了。 厦上一任厦帝在世的最后几年,曾以西洋教义与儒家思想相冲突为由,严禁外国人在大厦传教。 车路士也算是见风使舵的奇人,见机不对便早早地托朋友从大不列颠海运过来二手的蒸汽机。 在此搭建起了蒸汽机动力的纺织作坊,买通衙门改头换面做起了纺织生意,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这几年,随着鎏帝登基,对外开放的态度得到了彻底转变,对洋人传教的禁令也逐渐放松, 而车路士一直念念不忘传教大业,这才又再顺势传起教来。 第15章 赶集 最近,因附近几个省份连年闹饥荒,官员豪绅趁机巧取豪夺、侵占灾民土地,导致难民流离失所,流浪者聚集在县城附近乞讨为生。 运气好的流民被码头和一些个伐木、造纸、炼铁之类的小作坊雇佣,虽然收入微薄,倒也可以赖以活命。 运气不好的人大多落得病饿而亡的悲惨下场,又或因此造成孤儿寡(父)母实在无力抚养幼童,导致卖儿卖女,。 甚至,在穷乡僻壤之地易子而食的现象也时有发生。 车路士对此人间炼狱实在看不过眼,便利用自己手头积攒的资源,收留了一些遇难的孤儿, 教他们识字,顺便培养其成为教会未来发展的基石,多少也称得上是两全其美的事。 汪钧从教堂出来后一路琢磨着和车路士的对话,闷声不响的跟在杨景山身边。 杨景山见他一脸凝重的神情,也不便追问,二人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集市。 今天是当地约定俗成赶集的大日子,沿街叫卖的、地上摆摊的、铺子门口吆喝拉客的,满大街都是人,煞是热闹。 二人一边逛着集市一边四处找寻杨大豹,远远望见大豹在一间铺子前正和人侃价。 走近一看,原来杨大豹正在采购大米,瞧他的样子,今天带进城的山货似乎都已经卖完了。 这米价也侃得差不多了,大豹很快就装好了大米,轻轻松松地挑起了百斤担子,三人准备启程回码头。 不料集市里某个吆喝声吸引了汪钧的注意力,他一时兴起,拖着杨景山循声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摊子前面。 摊主正在叫卖姑娘们佩戴的头花,那里面居然有好多支珍珠首饰,上面的珍珠品相虽然都歪瓜裂枣的样子,但胜在价格便宜。 汪钧要摊主把带珍珠的首饰都拿出来,结果他又找出来2条品相不怎么地的珍珠项链。 汪钧专挑那些珍珠多的首饰集中成一堆,让杨景山先帮忙垫付货款,总共花了有4两多银子。 也难为杨景山居然沉得住气,啥也没说,痛快麻利地将钱给付了! 摊主遇见一下子肯买他这么多存货的豪客,嘴都要乐歪了,一高兴又多送了一小袋品相依然极差,甚至有些细碎的珍珠残品给汪钧。 正当汪钧他们转身离去时,身后却传来一声暴喝:“你在卖什么?” 汪钧回头一看,却是衙门的万捕头带着几个衙役站在刚才那个卖首饰的摊贩面前,将那人团团围住了。 汪钧一看就忍不住了,他见不得这帮衙役在此欺行霸市,正准备返身回去帮摊贩求个情, 杨景山赶紧一把就将他死死拉住了,压低声音问:“你这是想干嘛?” “还能干嘛,他们欺负老实人,我去和他们理论一下!” 杨景山一听就急了,连忙摇手说:“大少爷,这可万万使不得,你不知道,珍珠这东西若产自东海,在大厦是不许私卖的, 按大厦律例东珠都是由官家专营,而且这些不合格的珠子通常都会有专人监督着采珠人扔回海里, 如今有人拿这些废珠出来私卖,说明很可能是有人在以公济私,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甚至是要掉脑袋的, 刚才我价都不还的赶紧给钱,就是为了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咱们可千万别回头趟这浑水啊!” “那摊主看上去也就老实人一个,这珠子他多半是别处批发来卖的吧,要不咱回去帮帮他?反正你和万捕头熟。” “唉!人家已经够给咱面子了,他们这明显是等我们走开了才围过去的,否则,刚才那一声吼早上一些,连我们都得给拦下来。 赶紧走吧,不然你身上这些珠子被没收事小,人还要惹官非!” 在杨景山的不住催促下,汪钧有些不情愿地转回出城方向。 在他转身的刹那,恰好眼角扫到万捕头貌似面无表情地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 对方眼中露出的一丝寒光让汪钧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如今汪钧身无长物,一旦冷静下来想想,也确实是觉得不能轻举妄动,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路上,杨大豹念及汪钧如此大手大脚地瞎折腾,忍不住好奇心起。 打趣地问道:“汪哥,您是不是看瞧上咱村里的哪家妹子了? 可那也不用一下子送这么多首饰啊,估计这里头任何一件就够她乐呵半年的了。” 汪钧听了一脸苦笑,也不好接话。 没想到杨大豹寻思片刻,恍然大惊起来:“那啥,难道汪哥您把村里的姑娘、大婶们都……都看上了?” 汪钧无奈,只能继续装聋作哑埋头苦行。 杨大豹用手臂扶着肩膀上的担子,起劲地掰着手指头算:“幂妹、冰妹、俪妹、菲婶、玲妈……” 然后,惊得他把肩上的担子都差点给扔了,“那啥,我的个神啊!汪哥难不成您把全村的姑娘媳妇都看上了?!” 瞬间汪钧脸绿了,杨景山脸黑了,杨大豹成熟稳重的光辉形象在汪钧心目中轰然倒塌,变成了个一根筋到底的二愣子…… 杨家村, 傍晚, 饭后, 汪钧在杨景山的屋后搭起了军用帐篷,把自己的家伙事儿全部搬了进去, 他特别叮嘱杨家三人组,千万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接下来他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办, 然后就独自躲在帐篷里忙乎了起来。 之前在熟悉“火种”系统的过程里,他发现一级数据库中的模型大多是些日常用品和蒸汽机时代的老古董,不过好在他研究发现了其中几个有趣的打印标的,据盘古介绍说,由于这些模型的打印精度要求太高,所以只要打印成功他们其中的几种,就足以攒够升级需要的打印经验,“火种”的数据库会因此开启新的一级。 刚在集市上的灵机一动,让他想起某些高精度的东西正好可以造出来赚大钱,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汪钧把首饰上的珍珠一一取下来,全部装入具有材料分解功能的打印盒内,然后召唤出盘古,让他帮忙调出打印参数,先是用分子集束喷嘴先打印了几个大珍珠,再用剩下的珍珠粉打了9个龙眼大小的。每颗珍珠都是绝对完美的球形,俨然是光泽照人的顶级珍珠形态。 第16章 电气时代 帐篷里不时传出汪钧和盘古的低声争辩,好一会儿争论声才消停下来。 汪钧费尽口舌终于说服了盘古,启动高能耗的高压打印仓,他要搞点大动作来加速创世模式进阶, 并许诺由此可以大量筹集资金,加速能源建设,一旦进阶到电气化模式,盘古的能源瓶颈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汪钧从帐篷里跑了出来,招呼一直在帐篷门口守卫的二豹,让他帮忙找些炭灰过来。 二豹从帐篷门口瞄了一眼里面,由于他全程都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进出帐篷, 所以他严重怀疑汪钧刚在里面是自问自答来着,可这貌似没道理啊! 虽然满肚子疑问,但他知道汪钧的秘密有很多,自己只好强忍着不敢多问。 他手脚麻利地在村子里搜刮了一番, 没多久就从各家各户的灶塘里划拉出来一大箩筐碳灰, 拖到帐篷门口问汪钧:“够了没?” 汪钧答:“够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拖着一箩筐炭灰进了帐篷。 帐篷里,汪钧先将碳灰装入分解盒,然后按盘古吩咐换上那个带高温高压仓的特殊集束打印喷嘴, 盘古负责调试钻石模型。 这模型共包括台面、风筝面、星小面上腰和下腰小面、亭部主刻面、底尖面等共58个刻面。 符合台宽比 、冠高比、腰厚比、亭深比、全深比、底尖比等一系列“托考夫斯基切割比率”。 只有严格按完美比例堆砌出的钻石才会呈现出这种“八心八箭”的丘比特切工状态。 随着打印喷头在个大气压1600度高温的压力仓里面移动,碳粉被“火种”分解成碳原子,并通过埃米级分子喷头喷出。 “火种”屏幕上显示,这些碳原子像一个个积木部件般,在“火种”的强大算力支持下, 通过超精细化操作喷头,按sp3杂化轨道逐渐堆砌成正八面体晶体结构的钻石形状。 在高温高压下,每5个碳原子之间的所有有价电子被逼全部参与超强共价键形成。 慢慢的,一排每颗1克拉大小,完美切割形态的钻石,就这样集体批量堆砌成型了! 与此同时,盘古的声音再次出现:“恭喜!文明标志物打印经验满足升级条件, 创世阶梯模式第二级,电气时代数据库打开第一层, 物质创造模式同步开启。 主人,鉴于您明智的制造路径选择和合格的逻辑思维判断力,您已经顺利通过了操控者初级阶段测评,可以获得研发新产品的权限了。” 汪钧恍然大悟,不由得心中暗骂:“这到底是谁的馊主意,原以为系统遍地都是bug, 没想到这些破绽根本就是用来测试使用者智商的坑, 要是老老实实按照规矩来,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提升系统权限, 设计者偏偏不作说明,还装模作样地弄个盘古来事事与我争论误导一番, 这戏也演的太足了,这心理也实在是太阴暗了! 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大胆想,使劲干,绝不听这ai忽悠!!”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赶紧打开新数据库看了下,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一切埋怨顷刻间烟消云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电气时代数据库不是一次性全部开启的, 仅仅开启了电气时代初期的一些模型,依然有很大一部分高级物品无法建造, 但好歹菜单里的发电装置终于可以建造了! 而且看样子模型还可以根据实际需要通过ai进行参数微调,也就是说现在汪钧有权力对某些电气时代的物品进行重新建模改造了! 要知道那可是领先了当下蒸汽机年代整整一个世代的先进科技! 发电装置的建模权限对汪钧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火种”的每颗核电池在目前这种需要打印钻石的工作强度下,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月。 虽然他把“火种”母机上的电池都抠出来带在身边了,但是这些便携能源目前是没能力再生的,不是逼不得已他可有点舍不得用。 这也是他刚才费尽口舌说服盘古的原因所在——缺乏电气时代科技模型的支持,依靠电能的盘古根本就无法发挥最大作用。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钱! 打印各种新设备需要大量的资本投入收集各种矿产材料,所以必须通过打印找到赚取大量资本的路径。 在汪钧原本所处的那个时代,自从1963年成功研制出人工金钢钻之后,技术不断进步,到2022年以后,全球9成人工钻石产自河南,而且颗粒大,品质高,借助网络销售,全球钻石价格因此彻底崩盘了。 当该技术公诸于世后,收藏级的钻石消费更是不再被人推崇, 人们消费预期的改变也让钻石价格出现断崖式的暴跌。 不过,钻石价格的跳水对于电子行业却成了好事, 尤其是含硼原子的蓝色钻石,拥有半导体特性的同时,也可以作为光电脑核心, 所以2030年后,配合中国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3d光刻技术,蓝钻核心电脑得以开始大行其道, 由于其性能惊人的卓越,碳电脑逐渐替代硅电脑成为了那个时代的主流。 “火种”子机所载电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碳型光电脑, 它特别采用了石墨烯取代金属来做碳电路, 由于电子在石墨烯里面也可以拥有光子的特性, 加上蓝钻取代硅成为可以进行光子运算的碳芯片, 碳电脑的运行速度比硅电脑提升了百万倍。 甚至有人预言,全碳电脑技术是人工智能最好的载体, 它未来甚至有可能与碳基生命完美的融为一体,使所谓的人工智能得以真正的实现。 彼时人脑将负责创造,ai负责加速度和准确率,人类说不定能因此而实现物种进化。 ——当然,如此美丽的脑洞看上去是那么的深不见底,也不知道是谁硬塞进这些科学家脑子里的。 不管怎么说,“火种”子机系统就是以此为物理基础,才得以突破运算瓶颈而告大成的。 更恐怖的是,庞大的“火种”母机上的大型“量子计算”光脑系统,它的惊人运算速度比硅电脑快以万万亿倍计…… 话说回来,目前“用(3d打印技术的)牛刀杀(钻石)这只鸡”也是当下条件局限性造成的, 虽然感觉很浪费资源,但也是没办法的权衡之计,似乎有相当任性的嫌疑。 ——等打印完这几颗钻石,已经是凌晨2点了。 汪钧收拾完东西,把珍珠和钻石贴身放好, 出了帐篷却发现杨景山一个人蹲在帐篷门外守候着,“吧嗒吧嗒”地闷头抽着长烟斗, 看起来是心疼两小家伙,让他们先去睡了。 第17章 大肚成 “你也去睡吧,谢谢啦,嘿嘿!过几天我送杨家村一份大礼。”汪钧走了过去, 高兴地拍了拍杨景山肩膀说 :“噢对了,今天我还要去县城一趟做点买卖,辛苦您一会儿赶早送我进城吧。” 杨景山往鞋底上敲了敲烟斗,看了眼汪钧的兴奋劲, 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忙一晚上了,你先去歇会儿吧,回头我叫你。”话音未落便起身离去…… 天未亮汪钧他们就出发了,杨景山将他再次送到了雒县,眼见汪钧那副神秘莫测的行为举止,杨景山干脆知趣地呆在船中打起盹来。 汪钧凭着上次来雒县的记忆,只身找到了县城里规模最大的珠宝首饰店。 高端消费场所里的伙计通常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自然也没好脸色给汪钧的这身贫苦百姓穿戴,一副随时准备过来赶人走的不耐烦表情。 直到…… 汪钧拿出一颗龙眼大小、光泽照人的珍珠,店伙计的冷漠目光才即刻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嘴角也咧开了花! “呵呵,这位客官您好,请问您这珍珠卖吗?” 伙计脸上挤着满满的谄媚的灿烂笑容。 “这事儿我想找你们店主亲自商议。” 底气十足的汪钧作势抛了下珠子,懒洋洋地瞟了伙计一眼。 “店主这会儿有事,可能无法见客。客官,其实这事儿您跟我说也一样, 一颗珠子的价钱我还是能做主的,保证您不吃亏。呵呵,您看……” 这伙计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珠子起起落落,似乎还挺有上进心的,一心想独立完成这单小生意, 其实他一眼就看出来这珍珠的形状和色泽明显不是厦国的东珠,看样子应该是外来货,不犯禁。 “这样的话,你能做主吗?”汪钧轻描淡写地又拿出来了8颗同样大小、一模一样、圆得不能再圆的小“龙眼”。 店伙计呆了下,不过也确实机灵,察言观色就知道眼前这事儿被他自己之前的轻佻举动给搞大发了, 自己肯定已经做不了这主了,不然一定会被对方难为一番的, 唉!谁让自己先不尊重对方呢?于是马上神速地换了副更加恭敬顺从的嘴脸。 低眉顺目唯唯诺诺地低声试探道:“客官您这样的货……还有很多吗?” “现在,暂时……啧……似乎没有了。”汪钧一脸臭臭的样子报复着对方的势利眼。 精灵的店伙计哪能不明白“暂时、似乎”两个词背后的含义, 立即异常谦卑客气地沏茶倒水再三以示歉意,请汪钧稍坐片刻,转身自己飞一般跑进了后堂。 没过多久,耳闻一声:“贵客呢?贵客在哪里?!” 然后汪钧就见一个腆着大肚子,身穿裘皮大袄,满身显露着贵气的家伙, 脚步异常轻快地如风中大棉球一般滚了出来。 那家伙边走边摸着后脑勺,一脸风骚、臭屁、欠收拾的样子,嘴里还声若洪钟般的不断哈哈讪笑着。 “哈哈哈哈哈……贵客何在,贵客人呢?!” 汪钧奇怪的看了眼这人非同寻常般灵活的脚步,也微笑着起身作势拱了拱手。 大肚腩眼神一亮:“哦!”了一声,也是一拱手道,“贵客您好,请问尊姓大名!” “免尊,姓汪名钧。” “嘿嘿,在下赖大成,因为肚子大,江湖人称大肚成。哈哈哈…” 大肚腩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声说道:“我这些伙计啊,平时管教欠缺,就会狗眼看人低, 还望贵客您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哈哈,请汪公子入内堂叙话,请请请!” 他看都没看汪钧面前的茶碗,就边走边吩咐道:“来啊,快去将我最贵的龙井好茶沏上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泡的什么玩意儿,能给贵客上吗?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帮不长眼的混球!” 伙计们被他骂得眉里眼里也没个儿正形,反倒是满脸堆笑哼哼哈哈地一副被套路惯了的样子。 大肚成热情似火地陪着汪钧进入到内堂,待分宾主落座,伙计重新沏上了春茗。 汪钧拿茶碗用茶碗盖刮开茶沫闻了闻,再抿上一小口,果然芬芳扑鼻与别不同。 他悠悠地赞叹一声,这才轻轻放下茶碗重新打量了眼主位上端坐着的大肚腩。 大肚成见势哈哈又是一笑,挑起顶着玉扳指的大拇哥说道:“汪公子气度从容,果然非凡人,刚听伙计说您有一批顶级珍珠要卖?” “你先看这9颗能给个什么价钱吧!”汪钧随手重新将东西掏了出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肚成接过珍珠,借着窗边的阳光逐一仔细查看,看完沉吟片刻说道:“珠子绝对是极品,不知道汪公子想卖多少?” “你看着办吧。” 汪钧又端起了茶碗。 “这……要不这样,300两现银我全要了。绝对是这县城里的最高价,一定不会让您吃亏的。您看……” “你最多能筹集多少银两或值钱物资?” 大肚成会错意,以为对方要提价,即刻眼都不眨略带轻蔑地张嘴就来: “九颗珠子一般大小,东西确实难得,只不过,这种级数的珠子,恐怕来路有点问题吧?” “哈哈哈,你想多了!”汪钧早知道对方会这样,相关功课他早已做好,从“火种”的资料库里查一些相关资料还不是手到擒来, 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一手资料,但他相信只要地理环境不变,应该也八九不离十,干脆就赌一把! “这珠子一看品质你就该知道绝对不是厦朝的东珠,所以厦朝律例根本拿捏不到我!” 大肚成果然被汪钧的行话挤兑得满头冷汗说不出话来, 明眼人一看这珍珠的品质就知道绝对不是皇家专属的东珠, 也就意味着这极有可能是舶来品,没有所谓“东珠皇家专营”的法律隐患。 他正考虑自己如何找个台阶下,没想到汪钧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抿了口又说: “其实呢,我并不在乎你赚那点小钱,我的意思是,我这儿还有样货,怕你受不起,所以随口问问罢了。” 第18章 诱惑 “额……呵呵,汪公子,这您可就多虑了,整个雒县还没有我借不到钱的钱庄, 只要您货好,凭我的信誉,自然就能帮您筹足银两,放心好了!” 大肚成怎么会看不出这珠子不是本朝货,只是生意人讨价还价的天性罢了, 但见对方根本不在意小珠子的价钱,就知道真正的大买卖还在后面, 不由暗生敬畏,连忙瞪着他那双浓眉大眼,张开架势想拍着胸脯打包票,不小心却把大肚子给拍得“咚咚”山响。 汪钧忍俊不禁地微微一笑,又轻描淡写地从怀里掏出3个“鸽蛋”来。 大肚成眼里精光爆闪,他不顾形象地一把将3个一般大小的鸽子蛋抢了过去, 嘴里一边忙不迭告罪道:“得罪了!这儿光线太暗,我得出去看看。” 一边撒着欢儿往后院跑,后院里响起大肚成的怪叫声,“快!快!所有人都出去,全都给我出去,一个都不许留!” 没多久,只见大肚成旋风般从外面滚滚而来,摸着头,尴尬的哈哈一笑道: “见笑见笑,我这也不矫情了,老实说这三个珠子我喜欢!3万两,如何?” 大肚腩爽快地伸出三根手指头,做了个好似ok的手势。 汪钧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又道:“这3万3百两银子,赖老板可是马上就给的吗,不用去借?” “呵呵,是的,马上就能给您现成银票。” 大肚成一副谦逊诚恳、老实巴交的表情,与之前大相径庭。 “那好,既然赖老板这么有实力,请看这样东西您能不能帮我筹足银两。”谈笑间汪钧把手再次伸进了怀里…… 后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汪钧摊开的手掌上,一颗滚圆的“洋鸡蛋”静静地躺在手心,大肚成惊愕地张开了嘴, 看那样子直接塞个拳头进去都没问题,他额上密密麻麻的满是汗珠,鬓角边豆大的汗粒正在往下滚。 “要不,你还是先拿出去看清楚得了。”汪钧看着大肚成一副不争气的样子觉得好笑, 率先打破了沉默,唤醒了石化状态的他。 大肚成可能因为张嘴太久喉咙冒烟,合嘴后吞口水太急却给呛着了,低下头猛咳起来。 好半天他才扶着压根就弯不下去的粗腰缓过气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汪钧手上接过“鸡蛋”转身跑了出去…… 但这次,好半天也没见他回来。 汪钧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索性走到院子里, 却见大肚成叉开大腿、憋着大肚子硬蹲在院子中间的太阳光下,捧着“鸡蛋”发呆,口水流湿了一地的样子, 人家不知道的,从他背后看还以为他蹲地上尿尿来着。 见此情此景,汪钧差点气乐了, 看着他那蹲在地上的贱样,汪钧不知怎么就一时没忍住,上去轻轻踹了他一脚, 笑骂道:“肥仔!瞧你那点出息,快给老子算账,给钱!” 大肚成被踹得晃了一晃,才回过神用手撑地“腾”地窜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给汪钧作了个揖,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上那颗“鸡蛋”说: “大人,您这是宫里头出来私访的吧?您要是手头缺钱花尽管说一声就是了, 我赖某人立马奉上绝无二话,此贡品之富贵,赖某实在是有些消受不起呀,惭愧惭愧。” 惊觉自己失态的汪钧郝然的哈哈一笑, 看着大肚成那没皮没脸样子,越发觉得这家伙有趣起来, 他居然莫名给自己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不禁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汪钧干脆便道:“算你识货,不过你放心,这些东西并不是从什么宫里出来的, 也不是给大厦国的贡品,而我也不是皇室或官府的人,我手上这些东西都是我家族留存在海外的私有物品, 所以你尽可以放心处理。 我这里急需一些材料来做科学实验,实验如果成功,将有很多新奇趣怪的产品研发出来, 你现在钱不够也没关系,只要先帮我把这些材料找齐就行, 至于剩下的差额等以后再慢慢给吧。 不过,我觉得你我之间有缘,如果你肯跟我长期合作的话, 我研发的这些产品可以授权给你独家销售,保证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全大厦的第一商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肚成万万想不到汪钧会说出这么一番言语出来,犹豫了好半晌没吭声。 虽然“科学实验”是什么意思他不太明白, 但是“海外”、“新奇趣怪的产品”、“独家授权”、“全大厦第一商人”这些信息他倒是清楚得很, 最起码手中的“洋鸡蛋”也让他清楚其中蕴含的巨大机遇! 他脸上时红时白,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滚, 直到他抬头看了眼依旧一脸风轻云淡的汪钧, 又再次审视了一番手上这货真价实的“鸡蛋”, 就凭对方展示的这份深不可测实力,他终于一咬牙,干脆利落地答道: “好!我信您汪公子,请列个清单给我,我一定全力帮您去操办。” 汪钧跟随大肚成来到了书房内,提起毛笔歪歪斜斜地列出了一份所需物资的清单和要求交给了大肚成, 随口道:“城外逆流而上,西边林地有个八家猎户的杨家村,东西给我送过去那里就行, 以后还需要什么,我再让人找你。 噢,对了,今天给你的东西尽快换成钱哈,以后我还有很多生意关照你,这需要大量的资金来周转。 嗯,先拿些银票来给我,我身上没钱花了。” 大肚成是个爽快之人,二话不说转身离开没多久,手上就已经拿了3万3百两银票进来,足有一大摞, 汪钧数也不数便揣进了怀里,然后直接拍屁股走人。 大肚成千恩万谢地一路相送到店门口,临别前汪钧忽然回过头,掏了几颗小钻石给他,眨了眨眼坏笑着说: “这个送你玩儿,等你玩透了,下次见面告诉我你的想法。” 汪钧说毕潇洒地扬手而去,剩下大肚成一个人杵在当场,傻盯着手中的亮闪闪东西,又一次地晕啊晕…… 今天这是个什么日子啊!我滴个乖乖! 傍晚,汪钧和杨景山一起回到了杨家村,身后跟着3条满载的货船, 杨景山把全村几十口人都喊来帮忙, 从船上搬下来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一大堆,村民们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第19章 投名状 村里人哪儿见过这种架势,大家伙都兴高采烈的像过节一样,自然少不了对汪钧的感激赞美。 汪钧私下里又拿了一千两银票给杨景山,只唬得杨景山连连摇手拧头,死活不肯收。 最后汪钧只好假装发火,怒道:“原本我还打算暂时在杨家村住下来,帮村里谋点福利,少不得让你们三个帮我做些事, 现在你若不收下这银票,那就是想赶我走咯,那我也不敢再求你们办什么事儿了。” 既然汪钧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杨景山也就只好千恩万谢地把银票收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大肚成按清单收集的材料如约运到了,不出汪钧意料他也亲自跟来了,汪钧心里暗笑这“大肚成”果然上钩了! 在大肚成指挥下,随行的伙计和工匠按汪钧事先吩咐,在岸边开建简易码头, 另外分出一部分人七手八脚地把材料搬上了岸,开始在瀑布那边建屋子。 安排妥当之后,大肚成寸步不离地跟在汪钧身后“汇报工作”。 原来,大肚成经过这几天的打听和盘算,算是彻底想通了, 只看汪钧随便就把那绝世无双的宝贝“鸡蛋” ,当垃圾一样扔给自己,代价只要求自己帮助建房子和码头,并弄点破铜烂铁过来充数, 光冲这份豪气干云和视宝物如粪土的态度,他那句“保你成为全大厦的第一商人”的话就起码有七分可信度。 大厦的商人历来地位低下,经商风险是非常大的, 做这一行如果想大展拳脚的,但凡有五成一的机会,他们就敢去赌, 有六成机会就会放手一搏,何况现在有七成机会, 而且这还是赌成为大厦第一商人的机会,实在是让大肚成无法抗拒的巨大诱惑。 至于这位神秘主人的底细,他决定等以后再慢慢摸清楚, 退一万步说,就算对方真是暗地里干着伤天害理勾当,大不了到时候把对方举报给官府自保就是了。 所以这次他是铁了心来交投名状的, 他随身带来了自己店的账目,逐一解释给汪钧看——与汪钧的第一次交易,店里的流动资产就几乎全被掏空了, 不过好在现在除了最大的“鸡蛋”,其他的珠子都卖掉了,经过他的一番运作,总共卖了有5万两纹银之巨。 至于那颗“鸡蛋”,他打算拿去省城再卖,按他的设想,现在是时候去省城开个分号了, 始终大城市那里的机会比小县城多得多,汪钧提供的这些奇货一件比一件惊人, 光靠小县城的财力是无法消纳的,大厦第一商人的梦想在小县城也是无法实现的。 汪钧多少猜到了大肚成向他报账的目的和意图,不过他也懒得点明, 反正以后只要自己能源源不断的提供数之不尽的好处,秀出无限的诱惑, 只有傻子才会背叛自己,巨大的技术优势让汪钧信心十足。 汪钧点头道:“经营上这些个琐碎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我以后还会需要很多稀奇古怪的材料, 多设几个分号在各处是不错的想法,反正最终是要将分号开到全国去的, 在这个过程里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可以在奇货方面给你提供无限量的支持, 正所谓奇货可居,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怎么去运作了, 有了我的这个保证,你要做大厦的第一商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无限量供应?……”汪钧给大肚成带来的惊喜一波比一波大,这让大肚成有点招架不住,不过也更加坚定了他认主的决心。 他摸摸头稳了稳心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出了他这次来的最终目的: “那啥,上次您走的时候扔给我的那种打磨得完美无瑕的金刚石还有吗,去省城开分号的话,我想有些个新鲜玩意做噱头才好发挥。” “拿去。”对此汪钧早已预料到了,毕竟这坑是他亲手挖的, 所以他很豪爽地拿出一大袋子,这几天赶制出来的钻石递了过去, 并且补充说明道,“它们叫作钻石,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最纯洁的物质,最易与男女之情扯上关系, 所谓——钻石恒久远,真情永流传。 以此为卖点做广告宣传你懂的,是吧?哈哈哈” 汪钧忍不住呲牙一笑, 这一刻他自觉是一个万恶的神棍,在这个新世界里开始了他的钻石行骗生涯。 大肚成会错了意,自以为心领神会地笑出声来。 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大肚成眼睛都直了,里面可是有好几百颗亮晶晶的宝贝, 借着袋口漏进去的那一丝光线,几乎要晃瞎了眼, 原本他以为这次来能再拿到一二十颗就了不得了,现在有了这么一大袋子,自己要做大厦第一商人的梦想算是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做着发财美梦的大肚成口里犯花痴似的不停念叨着:“钻石这个名字好,钻石恒久远,真情永流传…… 呵呵,广告,广而告之,嗯,这词我喜欢……”转眼间他那流口水的痴萌真性情似乎又要发作了。 汪钧见势不对赶紧打断他的白日梦状态,问了一些关于开垦土地的相关事宜, 大肚成回答说如果是这附近的林地,那就是属于无主荒地,朝廷的政策是鼓励开垦的,只要按规定去衙门报备开垦田地的实际亩数,按规定缴纳地税就行了。 具体的现行优惠政策大肚成承诺回去再详细打听。 大肚成在杨家村又多呆了几天,期间向汪钧讨教了不少有关钻石的营销策略,重新彻底认识了其中的巨大商机, 怀揣着汪钧新给他的货物清单,和一张汪钧在“火种”数据库里“挖”到的本地找矿地图告辞回洛县。 此时的大肚成对于去省城开店,打响成为大厦第一商人的头炮已经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只过了个把月,杨家村的新房子就建好了,5米高的石头大房子,气窗开得离地面足有4米高,既通风透气又能防偷窥。 厚重的木门严严实实,关上门没人知道里面在干嘛。 第20章 奇货居 这一个月里,汪钧也没闲着,他忙着在“火种”电脑里翻查资料, 在纸上写写画画,还经常跑到瀑布边勘查、跑到河对岸树林里挖挖泥土、看看树什么的…… 村里人对汪钧公子的怪异行径和他时不时掏出来的一些个新鲜玩意儿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一帮孩子始终满怀好奇地跟着他四处转悠,还不停问这问那的, 汪钧却也耐心地尽量解答,顺便会讲些奇闻趣事, 孩子们听他的故事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名词, 比如发明啊、机器啊、电啊、电灯啊、电池啊、发电机啊等等等等…… 村里最近有一个传言,汪公子要在瀑布下装个什么“发电机”, 然后“发电”到村里每家每户,到时候家家户户晚上就不用点油灯了,改用“电灯”。 至于以上种种村里孩子间流传的,那些有关“电”的稀奇古怪名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整个村里似乎也只有孩子们才能明白,也许只有孩子才有那种不带成见的接受力和想象力, 大人们反而全都稀里糊涂的完全无法接受新事物, 他们打死也不相信天上的那种雷电也能为自己所用, 难道自己这些凡人还能变身为“雷公电母”不成? 接下来某日开始汪钧便一头扑了进“实验室”, 新建的石屋里,满屋子的磁铁矿、黑钨矿、铁、铜、石英、硼砂、棉纱……这些都是大肚成最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陆陆续续收集过来的材料。 汪钧闭关“修炼”制造技能,几乎只有吃喝拉撒的时候才肯出来, 这期间杨村三人组尽责地守在石屋子外,严禁一切干扰和窥视,尤其是阻挡那些熊孩子的滋扰。 虽然他们本身也很好奇——因为偶尔会隐约听到房子里汪钧和另一个从不见露面的神秘人在对话,又或者……真的是他自己在自问自答?…… 不过他们能忍,千两银票和救命大恩终归还是能让人一忍再忍的,何况这里面还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在其中。 发电机、变压稳压器、灯泡、铜电线……在准备这些的过程里,汪钧还时不时动员全村人帮忙铺设电线到各家各户, 铜电线都被包裹上了防水油麻布,高高地挂在路边的树丫上, 每隔一段距离还会安装上一个灯泡,各家各户的家里面也是 …… 村里人都认为汪钧这有钱人啥都好,就是爱折腾, 不过话说回来,反正现在吃穿不愁,光等着看“西洋景”,那就可劲折腾呗!只要汪钧这位米饭班主喜欢,管他的! 到了安装发电机的日子,汪钧召集了全村的劳力,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新打造的硕大发电机利用导轨、吊索、支架搬到瀑布下的预设金属安装架上固定, 涡轮叶片终于在瀑布水流的冲击下缓缓转动起来, 水力发电机产生的电流通过电线,进入到岸边新搭建屋子里的变压稳压器内。 傍晚时分万事俱备,历史性一刻到来,汪钧把变电房里的电源开关闭合, 村里全部灯泡一下子都亮了起来,瞬间无数个“小太阳”将村子的屋里屋外照得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禁不住“哇”了一声,孩子们更是雀跃如过节一般。 这一刻,大家终于眼见为实,可这哪里是什么“电灯”,分明就是人间小太阳嘛! 杨家村人从此再看汪钧的眼神里,弥漫着迷之崇拜、神之敬仰。 终于可以不用消耗微型核电池的能量了! 汪钧暗自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为打印机接上交流电源,继续闭关埋头苦干、猛干、使劲折腾“盘古”……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杨村河对岸的一小片空地上, 10把手持电锯一字排开,电锯上都连着长长的电线, 电线连到了对岸架设过来的供电装置上。 村里的精壮劳力都被召集到这里,当汪钧手中电锯的马达声响起、 锯木时的木屑四处飞溅,不一会儿功夫,随着汪钧一句:“顺山倒喽~”一棵参天古木“嘎吱吱”缓缓倒下, 很快一小片空旷肥沃的土地得以裸露在明媚阳光下。 这种干活效率让这些个杨家村的老少爷们儿爽得不要不要的。 汪钧继续示范用使用电锯的方法,在场的众人超兴奋, 他手中的电动“玩具”让每个人都着了迷。 特别是大豹和二豹两兄弟,学得又快又好,加上他们精力过人,伐木的速度是所有人中最快的。 河对岸的“顺山倒喽~”的呼喊声不断地此起彼伏,汪钧此刻反倒闲了下来,待在岸边看着对岸发呆。 村里劳力还是大大不足,空地的后续清理和平整的工作量巨大, 可惜现在又没资源搞大型工程机械,他考虑再三也想不出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看来只能慢慢来了,好在来日方长。 那些上好的原木除了就地在河岸两边搭建一些木屋外,其余的都扎成了木排顺流而下,让大肚成安排人接手卖掉。 开垦出的荒地上还建了个烧制木炭的简易土窑,村里专门安排了劳力负责清理地面,烧制木炭,焚烧枯叶堆肥。 村民们分工合作地干的热火朝天,农民对农耕土地的渴望转化成的工作热情是惊人的。 村民们烧制的碳大都让汪钧做成了一批批的钻石,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了大肚成。 得到汪钧的大力支持,大肚成在省城的钻石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 他聪明地靠走上层路线来做活广告——送给生性喜欢到处炫耀的巡抚夫人2个10克拉光彩夺目的巨钻! 现在省城的官员和他们阔太太们、小妾们都发了疯似的追捧着这昂贵的舶来品, 这种闪耀着迷人光芒的高端珠宝风潮,逐渐有冲出省外,大有向京城及全国蔓延之势。 金刚石这种材料以前倒不是没有出现过,见多识广的大肚成也确实将其认出来了, 只是在这个时代谁又有能力把如此坚硬的金刚石切割成这么完美的形态呢? 要知道没有好切工打磨的金刚石是没有资格叫钻石的,充其量也就是一块硬一点的透明石头罢了。 按照汪钧的提议,大肚成将10克拉以上的小巨钻以拍卖会形式限量发售,1克拉以上,2克拉以下的钻石则无限量供应。 汪钧还给了大肚成各种式样的钻石首饰设计图纸,保证新颖华丽的首饰款式时有推陈出新,这让钻石首饰消费的旋风愈演愈烈。 大肚成线下的所有商铺、货品在省城新铺开张那天起,按照汪钧的要求,全部统一商标“奇货居”, 这个未来赫赫有名、风靡全球的品牌,从那一刻开始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舞台上了。 第21章 我说 这天,汪钧决定进县城一趟,有件事他记挂很久了,现在是时候办了。 去之前汪钧找来杨二豹,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做了一番安排, 二豹一边挤眉弄眼一边连连点头。话说二豹这小子到底还是少年心性, 平日里可是一点正型都没有,什么离谱的事都肯干,往往越闹腾的事他还干得越欢, 所以汪钧认定此事非让二豹负责不可,整蛊作怪可是这小子的拿手好戏。 进了县城,汪钧先去奇货居逛了下,大肚成不在,他最近都泡在省城里“乐不思蜀”。 不过由于大肚成的再三交代,这里的伙计们对于奇货居真正幕后大老板是绝对不敢怠慢的。 汪钧借进来歇脚的功夫,吩咐奇货居的伙计帮忙订了一大堆吃喝用的东西, 按他要求马上安排人送去杨家村,另外再租两条大点的客船在码头候着备用。 处理完这些事,稍事休息后汪钧就直奔教堂而去。 “秃鹰”车路士又在教孩子们念书——不然他还能干嘛呢? 这个国度里信他那个上帝的人本就不多,何况这片土地崇尚“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实用主义, 在这里,只要是无用之神都通通会被人唾弃,民风使然, 即使是神也需要口碑至上! 但,这个国度自家的祖宗除外,因为上古世纪的祖先们才是这个大地真正的神! 恰恰是祖先们留下了无数的技术和伟大的哲思,泽被后世、凝聚人心, 他们的信仰就是对祖先的绝对崇拜。 秃鹰见汪钧来了很是高兴,远远便兴奋雀跃地大声叫嚷道:“哦亲爱的汪先生,两个月不见了,我很挂念你啊。” “咪兔,咪兔。”汪钧笑嘻嘻地调侃道。 “啊!这次您来是决定信奉我主了吗,要不要我再帮您解释一下我们的教义呢?”秃鹰笑眯眯的一展神棍风采。 “不不不,亲爱的车路士先生,我这次是为了来‘打够’你的。” 汪钧操着不咸不淡的粤语口音,隐晦地爆粗口占着对方便宜,秃鹰居然想让他信上帝?搞笑吗! “打够我?”秃鹰满脸疑惑,“为什么要打我,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因为你信上帝,所有我就来‘打够’你……啊,不对,我刚说溜嘴了,我说的是南方方言,应该是‘搭救''你。哈哈哈……”汪钧一脸坏笑。 秃鹰摸着自己的秃头脑子一下子还是没转过弯来。 “呵呵,开个玩笑!”汪钧打了个哈哈,转开了话题,“是这样,其实今天我特地来邀请您和孩子们去我那里做客的。” “啊!那可太好了,最近风和日丽,正是春游的好时光,我这就去让孩子们准备下出发, 我的唱诗班最近排练得很好,可以去为你们表演的。”秃鹰喜出望外, 大概以为能获得宣传教义的机会了,上帝的福音势必要再次由他来积极四处散播了! “不错不错,让孩子们把行李都收拾好,准备去我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吧。我对好朋友可是包吃、包喝、包住的。” “主赞美您,汪先生您真是大善人,我代表孩子们先谢谢您。您稍等,我这就去让孩子们尽快准备。” “没关系,您放心去忙,最好别遗漏下什么,这次可能要待上好长一段时间呢。” 汪钧一脸关切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他包藏着的“小心机”。 真相是,汪钧看上这些孤儿们了,杨家村的孩子们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更是让他笃定了这种想法, 他决定“拐带”……啊不对,是全盘“接收”他们,而且他还要收服这秃鹰, 洋鬼子的思想里有工业化萌芽期的见识,思维没那么僵化,又多少懂些机械原理,正好为他所用。 收服秃鹰的最好办法,就是用事实说话, 古哲人不是说过这么句话吗——事实胜于“熊便”。 当天下午汪钧“拐带”着秃鹰和他的学生们一路上欢歌笑语,抱着春游的心态,快快乐乐地乘船西行, 傍晚时分才逆流而上缓缓地来到了杨家村。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汪钧和秃鹰并排站在岸边,和孩子们一起目送已经调头离开的船队。 回过头,一大堆孩子有点畏惧的跟在他身后, 码头上漆黑一片,人影也没有一个,周围树影婆娑遮蔽了最后一丝月光, 触目可及的黑暗里隐约透着一丝荒凉和孤寂,让人心生恐惧不敢贸然前行。 汪钧见计得逞,忍不住微微一笑,忽然亲热地勾搭着秃鹰的肩膀, 然后就这么单手举向前方很神棍、很嚣张、很拉风地高声大喝: “我说!(回声:说……说……说……)~ 这世界(姐……姐……姐……)! 要有光(咣……咣……咣……)!!!” 话音未落,突然,黑夜里连串光芒爆起! 强烈的光线几乎亮瞎了众人的眼睛。 等大家的瞳孔好不容易适应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越过汪钧那依然高举的手臂、装逼的的背影, 顺着他霸气侧漏的手指方向聚焦。 只见一条敞亮的光路豁然开阔、呈现在眼前, 这光之大道从码头蜿蜒曲折着,一路延伸进灯火锦簇的光之尽头 ——那温暖的、辉煌的、光芒万丈的杨村! 道路两旁无数个“太阳之子”顽皮地出现在大树的枝头下、绿叶间,随风摇曳着,闪耀出刺眼夺目、温馨和煦的光芒。 这人群里除了汪钧外,哪儿有人曾在夜晚见识过这白昼般的光芒? 这一刻,这世界就好像由黑暗阴冷的地狱,顷刻间变幻成了光明晴和的天堂! 这一刻,在秃鹰车路士的眼中是耶和华神迹的乍现,汪钧仿佛就像那耶和华降临人间! 这一刻,孩子们眼里,视汪钧神棍宛如上帝! 那是因为,尊敬的车路士老师曾经无数次在课堂上,指着圣经里的《创世纪》教导着他们: and god proceeded to say:“let light e to be.” then there came to be light. 刚眼前这神棍不也恰恰在说:这世界要有光吗?而后,这世界就真的有了光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显圣”? 巨大的光暗反差效果、见证奇迹的神圣场景,让懵懂的人们不由得惊叹、震撼、心悦诚服。 忽然间这一大帮子人由秃鹰带领,无一例外地、自觉地、虔诚地匍匐在汪钧面前, 秃鹰同志庄严地在额前胸口划着十字,口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欧!卖旮瘩……上帝保佑,主与我们同在……阿门!” 汪钧哈哈一笑,也不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挥挥手道: “走吧,我们这就进村去,晚饭准备好了。” 感恩涕零的秃鹰带着孩子们,揣着战栗、虔诚的激动心情,顺从地跟随在趾高气扬的汪钧身后一路前行。 光路尽头, 那一片热闹景象, 宛如梦境…… 第22章 传道 杨家村里筵席大排,张灯结彩,村民们穿着崭新的衣服,站在光路两旁夹道迎客,气氛就好似过节一般喜庆欢乐。 汪钧依旧端着神棍般地表情,扭头对身后的孩子们笑道: “我说,请大家入席!” 他强拖着不停念叨着“上帝保佑”的秃鹰同志走入席间,村民见秃鹰那被汪钧整蛊得呆头呆脑的神态,众声哄笑,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丰盛食物,按耐不住地一声欢呼,纷纷扔下手中行囊冲入席内, 在好客的村民们热烈招呼下,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大块朵颐起来。 满桌子的美酒佳肴,满桌子的欢笑声,教会里的孩子们很快就和村里的孩子打成了一片, 村里三姑六婆的热情呵护也让孩子们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在这料峭春寒的黑夜里,在这孤独无助、被人遗弃、被人无视的悲惨人世中,这些曾经无依无靠的孩子们, 今晚, 这一刻,就是他们心中永恒的天堂,日后回味,每每温暖着他们的心窝。 亲眼所见的神迹对心灵的冲击是如此巨大,秃鹰同志真被彻底镇住了, 他完全看不透汪钧,眼前的状况也超出了他的预计,打乱了他的布道计划, 他在发傻、发呆,游离物我,在忘乎所以…… 汪钧夹了口菜给秃鹰碗里,笑眯眯地、轻轻地,在秃鹰耳边说了句: “怎样?有没有兴趣跟随我,不断见证各种神迹,和我一起创造人世间的天堂?” 身为一个布道者的至高追求,经由神棍汪钧亲口说出来,如炸雷一般在车路士耳边响起, 恍惚之中的他闻言一惊,顿时手抖得连筷子都拿捏不住,任其坠落尘埃……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禁不住鼻子发酸、汗毛竖起、噼里啪啦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热泪盈眶的他此刻已经心如磐石,对着汪钧毅然决然、虔诚地拜服在地…… 刚刚还喧哗着的杨家村突然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秃鹰。 很多人惊得连脸色都变了,在他们看来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奇迹——汪钧挥挥手就能让洋鬼子拜服! 据说这些固执、自大的洋鬼子们可是连见皇帝都不肯下跪的存在。 汪钧不慌不忙地等秃鹰将情绪释放完,才扶起了匍匐在地的他,并向大家伙轻描淡写地挥手随口道: “没事,没事,车路士阁下有点喝多了,哈哈,大家请继续,不用管我们。” 众人恍然,不禁莞尔,喧闹声再次弥散在欢乐的空气里。 汪钧对秃鹰笑道:“来,先吃饭,等吃完饭我再送你另一个奇迹。” 在地上趴了半天的秃鹰总算心神略定,整个人慢慢冷静下来, 但又按捺不住满心的欢喜,胃口大开的同时,如打了鸡血似的不断说些稀奇古怪的话,称赞杨村姑娘媳妇们的美丽和厨艺高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席间尴尬的气氛也随之一扫而空。 饭后,教堂唱诗班的孩子们表演了合唱, 歌声恍如天籁般从容、细致而空灵,稚嫩的童音饱满而圆润,高、中、低音场层次丰富, 这沁人心脾的纯净美感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这场小型演唱会结束后,新来的孩子们被安排到河边的新建成的木屋里安歇。 秃鹰垂首落后于汪钧身后一个身位,二人很有默契地悄悄离开喧闹的人群,慢慢向河边的那座巨大石头屋踱去, 浑然不觉身后人群中有双深邃的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那目光中透露出热切和坚忍。 随着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灯光下的一切都让秃鹰感到神圣和新奇。 汪钧拿出毕学军遗留的那部手机,用神棍依旧的语气说道: “我是来自一个神迹遍布的世界,这些神迹在这部被我们称之为‘手机’的东西里有详细的解释。 我现在教你使用方法,里面有百科全书,我需要你把书里的这些知识传播给村里的每个人, 尤其是那些孩子们。 这些知识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神的福音需要你来传递。不过请记住,目前暂时只能对杨家村里的村民传播我的福音。 关于这一点你必须牢牢记住!” 能担当如此重任让秃鹰激动而惶恐,他满脸虔诚地拼命点着头, 有那么一刻似乎欲言又止,可他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汪钧看他那一脸懵的憨态,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笑意。 “只有假神棍才能让真神棍改变信仰” 这种废话用在汪钧和秃鹰这两个神棍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汪钧给秃鹰的手机里,有关“火种”的核心资料已经全部迁移删除掉了,只安装了含有各类基础知识性的电子版百科书。 秃鹰晚上回到卧室,先恭敬地把手机请出来当圣物顶礼膜拜一番, 然后才如获至宝地捧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 一会儿摊开像一张a4纸大小的光屏, 一会儿折叠成五寸大小的手持光屏, 他边摆弄边口里还忍不住的哼哼着:“啧啧!我滴个神啊……” 等到他躁动不安的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忘我地彻夜研读了一些手机里的知识后, 总算半懂不懂地了解了一点汪钧所说那个神圣世界,这里面描述的一切让他愈发沉迷、向往、欲罢不能。 汪钧在码头展示的“神迹”让他深深折服, 如今突如其来的知识爆炸更是将以前自以为是的他炸晕了, 了解得越多他便越觉得自己愚昧无知和渺小谦卑。 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汪钧就是天神派来拯救自己这些愚昧大众的使者, 就恰如那“耶和华”再生一般。 关于这个推断,他昨晚就想当面请教汪钧, 最后却由于敬畏之心而没敢问出来, 他生怕即使是一丝的质疑都会暴露出自己的不够坚定,进而冒犯惹恼神的使者。 可现在的他越发坚信自己的判断, 试问这“手机”里提到的那些东西哪样不是神迹啊, 即使是他以前信奉的那个虚无的“主上”,也从来没有向世人展现过这一切。 原来神迹真的是可以在我们的身边,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第23章 扩张 “神谕”说传播福音之重任归车路士,秃鹰车大叔自然就有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 白天他用心教孩子们读书认字,一旦有空闲,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都会捧机苦读,还不时做些笔记,以便有机会就向汪钧请教,汪钧自然有问必答。 既然他积极地开了个头,好奇心重的孩子们没事也会追着秃鹰:“车大叔,车大叔……”的大叫着问这问那。 看到秃鹰屁股后面时时刻刻跟着一堆孩子的辛苦样子。 “教育果然还是要有人来从娃娃抓起啊!”乐得清闲的某人得偿所愿地坏笑起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汪钧除了让大肚成收集更多匪夷所思的材料,还多加了个任务—— 偷偷地收留孤儿和难民里那些身世清白、了无牵挂的青壮年。 他想要大量培育忠于自己的专属人才以及及时补充村里的劳力。 随着人员的扩充,杨村的开垦速度得以加快,在此非常时期就连孩子们平时的体育活动也用平整土地的劳动方式代替了。 杨村规模急速扩大着,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为村里秘密扩充人员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考察对象。 几个月下来村里的人数已经急剧膨胀至过千,光儿童就有500多,青壮年男女有500多号,人多了相关设施自然也需要不断增加。 多亏有各种电动工具被“火种”源源不断地开发出来,土地的开垦速度越来越快,房屋也跟着造得飞快。 为了防止野兽侵袭,汪钧甚至还安排人在农田和村庄的外围拉起了电网。 杨家村地处偏僻,建村时间不长,一般人很少会到这里来,即使是逃难的荒民也不会走进这深山老林, 陆路方向隔了一座雄耳山,也只有水路比较方便,一般人不可能没事租条船逆流而上来这里探险。 再说,表面看来这里也只不过是在山洼里的一座普通村落而已,即使稍微热闹了些,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就算真被外人看到些村民使用着的新奇事物,也可以用秃鹰这个洋招牌去打掩护,毕竟现在这个时代西洋玩意儿的稀奇古怪是深入人心的共识。 现如今招进来的人都是严格审查外加集中化管理的,保证只进不出, 奇货居会定时由水路运送生活用品进来,虽然所费金额日趋庞大,但光靠现有的钻石暴利生意,暂时还能是绰绰有余。 难民们进来后好吃、好喝、好穿、好住、有活干,相对于外界的苦难境遇,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一般。 这里不但有热火朝天的充实生活、稀奇古怪的新鲜事物、还有闻所未闻的知识。 每一天都是那么新鲜刺激,根本没人在意什么与世隔绝,大家甚至都巴不得这样子一直隔绝下去才好。 为了让人们适应杨村的新生活和新事物,汪钧依照军事化管理条例订立了行为规范和安全准则。 原来的杨村原住民是最值得信赖的,他们大都被重用起来,以协助汪钧负责方方面面的事务管理。 同时,村里大力选拔有能力者参与村事务管理, 村内人数虽然爆增,但随着管理逐渐上了轨道,大家在处理内部事务时环环相扣,专业分工互相协作, 一切反而变得更加井井有条起来,工作效率也得到了更大的提高。 眼见分工合作带来的效率提高,就连车大叔也动起了歪脑筋,在新来的那些后生里面,找了3个能读会写的落魄书生来做助教。 腾出手来的秃鹰在汪钧的“启发”下,继续大力发挥神棍本色,将汪钧的救世主的形象在村民中潜移默化地树立起来。 教堂、礼拜弥撒、告解……搞得似模似样有声有色。 只不过他都是基于手机里的那些知识来描述和解释信仰,那部汪钧给他的手机已经被他当做天书来对待了。 而且他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天份,居然能将手机里的知识结合神迹解释得合情合理。 并且他将这种教义称之为“创世新教”,并认为这是遵照主的旨意创立的,冥冥中早已有定数。 汪钧默许秃鹰这么做,是因为他现在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向所有人解释他们眼前见到的一切。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自己真正惊世骇俗的秘密。 宗教信仰的外衣恰好是目前最好的伪装。 再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里人们也需要一位可以依赖的精神领袖,否则大家一盘散沙会很难管理。 至于未来,他早已经预想过了,宗教迟早会随着时间推移、科技的进步,最终将成为美丽的神话。 现如今他在这个异度空间准备干的事情难道就不是所谓的“创世纪”吗? 而现在,多亏有秃鹰这个虔诚的信徒,他是真的完全相信汪钧就是神——与“主”同行无比荣耀。 在另一座被汪钧命名为“电脑室”的石头大房子建好后,新制成的10台手持触摸屏式碳电脑和一台激光打印机被放置了进去。 在这里由汪钧亲自负责培训村里人员的电脑操作,他放开权限,让村民们可以利用电脑熟悉操作和打印各种基础学习资料。 发电厂、路桥建设、炼钢、火车铁路、水泥、化工、房屋建筑、小家电、蒸汽机、内燃机等等各类生产原理类的知识,分门别类的提供给有兴趣有能力的人学习。 汪钧让盘古编了一套学习软件,专门用来模拟各种工业自动化操作流程控制。 村里定期会举办各种学科的宣讲会,先由各专业的学员提出不解的问题,收集起来后交由盘古负责进行书面形式的解惑。 是的,在这里学习资料充实而详尽,传播文明种子本就是“火种”系统的基本功能之一, 说到底,用秃鹰负责传播知识,也不过是汪钧安排的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系统里的简体字和繁体字是一键切换的。 就算是不识字的那些村民也在别人的影响下,慢慢的通过阅读这些专业书籍来学会了认字。 对于他们这些白丁来说,学简体字反而要容易一些,而且白话文比晦涩难懂的八股文容易多了。 也许心思单纯的人注意力总是比较集中。 青年村民和孩子们对新知识的学习热情和适应能力之强,超乎汪钧的意料。 他们那种对新知识的渴求,是汪钧在原来的世界上看不到的。 “没有娱乐的生活,学习本身就成了娱乐?”目睹这种奇迹的汪钧暗叹着。 第24章 超级稻 汪钧可没闲着,反倒是忙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掐指算算,已经进入六月中旬了,七月底就该种水稻了。 河对岸的土地已经开垦完毕的就有20来亩,是时候要开发出超级稻了。 汪钧端坐在盘古最新弄出的简易生物实验台前,摸着下巴盯着几样东西出神。 去年灾年,当地箭竹开花,村民采摘了些竹米食用。 随着汪钧到来,村民们生活得到了极大改善,竹米就剩了些下来,最近汪钧征集谷物,有人把竹米也翻出来了。 现在汪钧突发奇想要搞搞新品种。 如果直接用“火种”资料库里超级稻的育种模型,一切都是现成的。 而按自己现在的灵感把竹米基因加进去,就要重新设计模型,还不一定成功。 可一旦成功,好处也是巨大的,按照超级稻开发原理,稻谷结穗大并不是最难,难的是植株要不容易倒伏。 植株越高大,高产就越有保障,按照汪钧现在的想法,坚韧高大的竹子不正是一个很好的载体吗? 数据库里原本就有超级稻研究的所有资料,其中也包含了各种植物转基因嫁接的大量实验数据, 育种技术单纯从技术原理层面上来说已经是相当成熟了。 现在可以通过“火种”的dna打印技术,来进行选型和基因杂交,这对于新的育种实验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一般。 最后经过权衡利弊,汪钧决定双管齐下。 一方面,装上超级稻基因墨盒和基因喷枪,将普通稻米的胚芽按超级稻基因图谱添加和改变基因序列,形成常规的“超级稻种子”。 另一方面,将箭竹的竹米胚芽里包含的植株特性基因,嫁接进超级稻胚芽里去。 通过电脑程序模拟计算,形成竹米超级稻基因模型,最后逐个打印在已经摘除胚芽的水稻种子上。 超级稻种子是现成的成熟技术,实施起来很是顺利,汪钧最担心竹米的嫁接会出现问题,因为这完全是他异想天开的强行硬造。 让人意外的是,这种胡编乱造的搞法居然也轻松成功了! 连盘古也人性化的地啧啧称奇,因为这完全是不符合逻辑的,如果不是汪钧一再坚持,它才不会用两种完全不匹配的基因序列进行融合,原本它就认为这能成功才怪! 难不成是因为超级稻基因原料在太空穿梭过程中激活了某些特异属性?不得不说汪钧似乎开了窍,他决定有机会要继续研究下去,彻底搞清楚原因。 这种新品种被命名为“竹米稻”,普通超级稻和竹米稻两种模型各打了100颗。 “恭喜!文明标志物新模型建立成功,打印经验满足升级条件,创世阶梯模式第二级,电气时代数据库打开第二层。” 盘古熟悉的电子人声在汪钧耳旁响起,似乎竹米稻的创新得到了它的认可,权限被再次提升。 汪钧满心欢喜地查看着数据库里新模型,“太阳能!哈哈哈……”汪钧笑道, “盘古,你有机会获取足够能量现身了!……呃,这权限该不是你以权谋私故意释放的吧?” “放你马的狗屁!”万万没想到盘古会恼羞成怒…… 后世历史学家研究竹米稻来历,《杨家村志》的记录是这样描述的:夏历140年, 钧命6月下旬开始播种超级稻、竹米稻各100育苗, 7月中旬先以牛犁地,放水入地,该月下旬取活苗,用抛秧之新法, 一亩专用育种,共有超级稻73苗,竹米稻54苗,皆为从未见之新品种。余22亩乃种普通杂粮…… 汪钧难得地闲了下来,这人一无聊,自然就开始胡思乱想。 根据这几个月的了解,这个厦朝和汪钧原来所处那个时空的清朝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例如这里的地名和行政区划分、官府行政架构、官职的名称、制度、经济、艺术、思想、科技、日常生活习惯等等通通类似。 除了不是满人当家,男人不用扎辫子,女人不缠脚之外,就连外国的历史都似乎和原来的时空没什么两样。 据说这个世界里,也不是没有清朝,只是,清朝统治中原地区只存在了那么短短几十年,然后却几乎是一夜之间退到了关外。 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神秘的厦朝迅速取代了清朝统治地位呢? “难不成除我之外,另有穿越者过来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是了,既然上平行时空做的改动无法影响到我自身存亡,那么我也完全可以安心放手施为,不怕改变这里的历史进程了。” “目前既然是这种状况,我又该如何自处呢?”汪钧扪心自问,“我是利用手上的能力偏安一隅,偷偷摸摸、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还是该付出更大的努力来改变整个世界?” 刻在军人骨子里浑然天成的民族使命感,让他心里突然有点触动, “人生在世如果只是贪图舒舒服服过日子,岂不是太无趣,既然来到了这里,何不在这异空间的华夏国度里痛痛快快地游戏一场,建立自己的乌托邦。 而且,如果将来成功之日,有举国之力甚至举世之力可借用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穿越回原来的世界!对于我来说,这才是最致命的诱惑啊!” 确定人生新意义的汪钧,对那遥远的异度空间、那对最远的距离亲友思念再起。情不自禁的,他噙泪哼起了熟悉的旋律: …… 最远的距离是无法触摸的回忆 深埋在心底…… 相对于朝代的千变万化,人性却是无法改变的。 社会的体制一旦出现了漏洞,那么贪婪的注定贪婪,奢靡的仍然奢靡,腐化的依旧腐化,悲惨的必然悲惨。 该出现的一切就一定会再次出现,人性本就有自私荒唐的一面。 “太阳下没什么新鲜事物”这句话,其实说的就是永恒不变的人性。 大厦国土广阔、山林众多,山林间低处星罗棋布的盆地和为数不多的平原,是人口聚居的风水宝地。 在这有限的宜居环境里,天然的大面积耕地相对稀少,特别是盛世之后,人口繁衍日众,耕地愈发不足,一旦出现天灾,结果可想而知。 历史又将不断重演…… 第25章 兄弟 自去年甘、陕、豫、皖等地灾荒过后,由于土地失收,口粮不足,灾民土地被地主乡绅巧取豪夺,失地流民只好进城求生。 官府虽然偶尔开仓赈灾,但毕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官府内本就贪污横行。 再加上大厦国工业很不发达,现有工业基础无法接收纳如此多的无地流民。 灾民们只好沿街乞讨,卖儿卖女,怨声载道。 豫州是本次灾荒的重灾区,巡抚沈初6月底,就本次厦国赈灾事宜,上折奏于鎏帝,大致内容如下两点: 一、鼓励灾民垦荒,所开荒地据实上报造册后,应归垦荒者所有; 二、赈灾库银不足,理应再开常捐。 大厦鎏帝准奏,厦历140年7月7日谕旨诏告天下: 一、凡垦田者,田地归其所有,免税10年,开垦山地者终生免税。 二、开常捐而赈灾,除道、府、同知不许捐纳,其通判、知州、知县、州同、县丞、监生等,酌议准捐。 大肚成收到开常捐的消息,第一时间从县城屁颠屁颠地跑到杨家村来了。 他找到汪钧的时候,汪钧正捧着刚做出来的吉他在调音,他的业余爱好是玩乐器。 当初汪钧第一眼见到大肚成,就心底里打趣的认为他是个会飞檐走壁,但却已金盆洗手的盗贼。 否则他挺着个那么大的大肚腩,一激动起来怎么就跑得那么轻快呢。 “哇,好肥的琵琶,这要种出多大个葫芦才能做出来啊!老爷,您也会弹琵琶?咦,这姿势好奇怪啊!”大肚成离远就很欠扁地叫起来。 “琵琶你个头!”汪钧笑骂道,“这叫吉他!没文化的家伙。” 大肚成和汪钧接触得越多就越发现,自己的这位老板为人随和,平日里半点架子都没有。 而且对自己又显现出绝对信任,在生意上从来都采取放手不管的态度,跟他相处实在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觉。 可同时大肚成内心却很清楚这位老板深不可测的能力。 只看他弹指之间将杨家村和奇货居发展到了目前这种程度,就让自己这样的明白人深深地敬畏。 而汪钧秘密招募人手的举动也让大肚成有所忌惮。 这次他来主要是想借朝廷开常捐这件事来试探汪钧对朝廷的态度。 任何一丝的蛛丝马迹都有助于他对未来地预判,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无法获取与老板相关的任何信息。 就眼前打探到的消息看来,这个人完全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冒出来的,毫无根底可查! “吉他?弹起来声音好特别的乐器,这也是西洋玩意吗?”大肚成故意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懂装懂。 “不过,老爷,我觉得这乐器青楼的姑娘们是不会买的,因为竖起来弹太累人,如果像您这样横着弹又不够庄重。” “自作聪明!我这姿势叫潇洒,你懂啥! 再说了,这吉他是我留给自己玩的,压根就没打算卖。 对了,以后别老爷前老爷后的叫行不?叫我钧哥就挺好。”汪钧笑骂道。 “那怎么行,您是我的衣食父母,叫老爷那是天经地义的。 再说了,就算是那拜把子的兄弟之间相称,‘哥’这种叫法让人觉得怪别扭的。” “我这人对自己人不喜欢搞形式,我们那里的人就爱用姓名后加上个哥啊弟的叫法,你到底是不习惯叫还是你觉得我对你还不够像兄弟?” 大肚成呆了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不由得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汪钧这话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 可这也太突然了,不过细想想老板认识自己以来确实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既然老板这么看重自己,自己除了感动就还是感动,可是自己偏偏以前怕狼后怕虎的心态跟着老板混,还打算变着法来试探老板,自己确实是不太仗义! 一念到此,大肚成索性把心一横,痞性上来也不再管那么多什么狗屁风险了,既然当初连投名状都交了,如今还顾忌个屁! 于是他郑重的对汪钧拜了一拜,却想起来什么,不由嗮道:“像,当然像兄弟,从咱第一次见面,您就踢我屁股的时候就像!以后您就是我钧哥哈!” 这个表面没什么城府、憨厚听话、办事得力的大肚成确实很对汪钧的口味。 在这个新世界里他本就没有任何朋友,既然现在他决定了要在这里大干一番,那么眼前这个大肚成就是这番事业起步的关键一环。 所谓疑人不用疑人不用,汪钧觉得自己如果不能敞开胸怀充分与其取得共信和共识,那么未来以手上的技术与资金、材料进行良性转换的可靠通道就无法建立。 而关键的一点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大肚成并不太在乎金钱,他更在乎大厦第一商人的名。 好名者才能干大事,贪财者一事无成!光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汪钧亲热地捶了一下大肚成的肩膀道:“哈哈!我踢你是因为你当时的样子看上去太贱了。 哪有那么大个人蹲着口水流个不停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说吧今天你专程过来找我何事?” “那能怪我吗?也不想想您那次给我搞来些啥,第一眼见到那种级别的玩意儿,是个人他都要发疯。 我这算好的了,居然能定得住神打算把珠子还给您。”大肚成不服气的辩驳了一通又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是为了告诉您一个大喜讯,朝廷这次开捐纳了,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机会,不如我们去捐个官吧。” “那好啊,我要当这里的县太爷,要怎么个搞法?”汪钧随口答道。 “这……恐怕不行。”大肚成又挠挠头,“捐纳分常捐和大捐两种,常捐只能捐个虚衔,也叫半职;大捐才能直接捐实官。这次朝廷只开了常捐,授的都是虚衔。” “那虚名要来有屁用啊,不捐不捐。”汪钧压根提不起兴趣。 “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啊。这次朝廷开捐纳,我觉得最有价值的是捐监生,这才是我来请示您的真正目的。” “监生有什么用?” “这您不知道?!” 汪钧摇头。 第26章 实不相瞒 “这么说吧,如果将来要做官,除非是一辈子做不入流的从九品小官,否则都必须要是有监生的功名。 大厦律例没有监生以上功名是不可实授从九品以上官职的。 这次朝廷开捐监生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啊。 您想想,不用十年寒窗苦读,只需要花些银子,就获得了以后晋升官场的资格,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我估计朝廷是因为赈灾库银缺口实在太大,怕捐虚衔的人头数不够凑足银两,所以才破例开了捐监的口子。” “这样啊,听你这么分析是不错,那你想怎么操作这件事?”汪钧对混官场多少有些兴趣,毕竟他没那闲心和国家机器对抗,依附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大肚成闻言如释重负,既然老板对官场为官有兴趣,那么最起码谋反的可能就大大降低了。 于是他赶紧解释道:“是这样,我倒是好办,但您不是厦国之民就有些麻烦。 我是这么考虑的,这次捐监生,官价200两纹银,加上上下打点,估计总计需1000两。 以您现在这样的身份最好准备捐他个5000两,上下再打点个5000两,合计需两。 好处在于以后在厦国做官,不需再为身份之事烦恼。您看……” 汪钧考虑片刻便做了决定:“这样吧,把车路士也算上,就说我是和他都是国外同一个地方来的老乡。 他毕竟在此这么多年了,官面上起码也混了个脸熟,有他作保,估计我的问题就不大了。” “如此甚好,大哥英明。”大肚成去了块心病忍不住喜形于色,讨好地挑起了大拇哥。 汪钧见大肚成一脸兴奋的样子随口问道:“哥们,捐个监生至于这么高兴吗?” 其实在汪钧对他以兄弟相称那一刻起,大肚成就决定要开诚布公了,说到底还是汪钧的人格魅力感染了他。 既然汪钧没把他当外人看,那么他也没必要将顾虑藏着掖着了,他必须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卖命。 汪钧听他这么掏心窝地一说,反倒是乐了:“哈哈哈,其实你不必担心,我对皇帝的位子半点兴趣都欠奉。” 汪钧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在大肚成耳边低语道:“我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完全是一个‘外来人’,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找到回去的路。 车路士那里有一本百科全书,里面描述的东西我几乎都能造出来,至于原材料嘛就要靠你去收集啰。 记住啊!这个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未经我同意不许泄露出去哈!” 大肚成听得呆若木鸡,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位老板竟然不是普通的“人”, 难道车路士最近宣扬的那一套神论是真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汪钧早料到大肚成会这样,不耐烦地拍了他肩膀一把,打断了他的思路继续道: “对了,还有一事我想咨询下你,我这里目前已经开垦了30多亩山林荒地,我想把这山谷里都种上水稻,。 将来估计陆陆续续怎么也得有个上千亩吧。 你得想办法帮我把地契办下来,看要怎么个办法,这地税也好商量,两石以下都可商议。” “两石?!”刚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的大肚成如被火燎了屁股般跳将起来大惊道, “我说大哥,您知道这一亩上等良田每次能打多少粮食吗?大哥您一定是没收过田租的。” 大肚成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上好的良田在风调雨顺的年景亩产最多也就有个3石的产量,这已经是大丰收的结果了。 可怜这靠天吃饭的买卖哪有可能每年都风调雨顺啊!每亩上缴两石非亏死不可。 其实啊,这次朝廷除了开捐赈灾,还特地颁旨鼓励垦田来着。 规定所垦之荒地将归开垦者所有,而且有10年免税。 特别是像这里的山地可是终生免税的!” “哈哈,这才叫瞌睡有人给塞枕头。那就算了,地税这事儿就免提了。” 汪钧也懒得继续解释,实际上他握有超级稻种子和竹米稻,亩产毛估估最起码有20石左右,2石的税对他来说实在是毛毛雨。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办捐纳之事,告辞了哈。” “不吃了饭再走?” “不了,据说这次捐纳名额有限,我得赶紧去办。”大肚成不好意思地顿了一下, “再说我还想顺便去车路士那里看看。” “等等!就知道你好奇,等我写几个字给你带上,要不然秃鹰不会给你看的。” 汪钧说漏了嘴,把车路士外号带出来了。 解嘲地嘿嘿一笑,“对了,记住继续找齐我给你清单上的材料哈,数量加倍!” “绝对没问题。”大肚成拿着汪钧写的字条挥手拔腿绝尘而去…… 在秃鹰车大叔那里,大肚成终于看到了那部手机。 在车路士的指导下大肚成只看了几眼,心脏都差点从嘴里蹦出来了! 对于他来说这哪是什么百科全书,在他眼里这就是金山银海呀! 如果能拿里面描述的那些奇物来卖,要成为大厦第一商人那不是玩儿一样吗。 这里面的任意一样东西的制作技术都可以让人轻易富可敌国! 在此盘桓了足有半日光景,大肚成才依依不舍地回县城去了。 至于他原本最想探究的关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汪钧”到底是人还是神的问题,现在已经完全清楚了。 答案毫无疑问,妈蛋!就是“神”! 五日后大肚成又灰溜溜地回杨家村来了,捐监如此简单的送钱差事居然让他给办砸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 那天大肚成赶去县衙申办捐纳事宜,负责接待的是掌管刑名和钱谷的师爷姓孙名效曾。 听人传闻这位师爷是新近才由省城推荐下来,顶替前任那位告老还乡的梁师爷的。 大肚成最近一直不在雒县,这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当他满脸堆笑地说明来意后,孙师爷却沉吟不语起来。 大肚成是明白人哪能不懂规矩,立马孝敬了200两的“茶资”。 第27章 得罪 孙师爷瞟了眼案台上的银票,木讷的脸上终于堆出了点笑容: “赖爷,不是我不想帮您,只是您说的那两个人,并非我朝之民,想要破例在此捐监,本县实在是没有先例,所以比较难办啊……” “那是那是,孙师爷您可是咱县衙的顶梁柱,公认的见多识广、干练通达,您看能不能帮在下指点一番迷津。 但凡上下通达需要的钱银都不是问题。事成之后,我这还另有重谢!”大肚成一个劲地赔笑作揖。 “好吧,我尽力想想办法。还请您过些时候再来吧。” 过了两天,大肚成办事心切又去衙门,可是,孙师爷却不知是何原因避而不见。 大肚成急了,于是从此天天亲自跑来打听,就这样直到第四日,仍然见不到人。 大肚成就更急了,心说没事你躲我干什么啊。 他这也是心急则乱,作为一个市井商人,从来就是认死理——“有钱走遍天下”。 缺乏和“师爷”这种“有理走遍天下”的行当打交道的办事经验。 说到底他是没搞清楚,对方是既要银子还必须要面子,缺一不可。 加上又在汪钧面前拍过胸脯的,况且这名额据说还相当抢手,要说他一时摸不着门路,心里不急是不可能的。 见衙门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唯独自己这里却被挡在了门外,于是就越发毛糙了起来,干脆在门房里候着不走了。 那意思是非要截住孙师爷问个究竟不可。 没成想衙门里孙师爷得知他这样作为也生起气来。 心想:兹事体大,我让你等几天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天天跑来瞎骚扰不算,现在还敢赖在门口堵人,哪有这样求人办事的! 这是在逼我啊,好!我就让你等个够! 于是他也不理大肚成,只是让门房将其拒之门外侯着。 等办完一天的事情,自己竟然从衙门的后门悄悄溜走了…… 大肚成等得久了,穷极无聊直到把门房屋顶上的木橼都数了几百遍也没见着人。 最后天黑衙门关门赶人了,再一打听,衙门里别说师爷了,尸爷都没见一个,人家早走了! 大肚成那个气啊,这也太没信用了,这事要是不搞清楚,以后在这县城里自己还怎么混啊! 于是他立马当晚就追到孙师爷家,非要当面理论不可。 一直等到午夜亥时,孙师爷才终于喝完花酒回到家了。 可兴高采烈的他进门一见大肚成,脸就沉了下来,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硬塞到胖子手里说: “你这事我帮不了,赖爷您另请高明吧!” 接着就不由分说,让家人将大肚成给轰了出去。 大肚成这下可慌了神,隔天想托人找衙门里的其他熟人出面作中,打算再请孙师爷帮忙。 但这位孙师爷还真有性格,谁的面子都不给,死活就是不理他。 大肚成这下真没辙了,他打听过这事现在就算是直接托到县太爷那里也没戏,要知道负责办事的是孙师爷。 此事原本就不合规矩,孙师爷要是想从中作梗的话,根本就无法成事! 眼看着过了这么些天,实在是耽搁不起了,最后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来找汪钧拿主意。 汪钧听完就笑了,他本就是机关单位出身,眼界自是高人一等。 知道所求之事的难度和风险,也对这里面的门道清楚得很。 看来大肚成归根到底是因为信不过人家,等于事情还没开始办就砸人招牌,这能不得罪人吗?! 便轻描淡写的说道:“兄弟你这事追得也太急了,怪不得孙师爷,人家算讲道义的了,否则银票不还你也一样在理。” “又没全还,才还了150两。”胖子有点不服气,那意思还是嫌对方言而无信。 “区区50两你也斤斤计较的,省城那边你想过办法没?” “问过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师爷是绍兴帮的师爷来的,绍兴师爷出了名的拉帮结派。 省城巡抚衙门的韦师爷就是这孙师爷的师傅。 现在整个豫州衙门办事师爷的都是他们绍兴帮的人,得罪一个就等于得罪了一群。”胖子哭丧着脸。 汪钧倒吸一口凉气,敢情还遇上了行业公会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所谓铁打的师爷,流水的官,王法对他们没多大用,因为他们就是执行王法的。 这都怪我办事欠妥当,事前没搞清楚状况,阴沟里翻了船。”大肚成哭丧着脸。 “这也不能怪你,你也是一心想把事情办好。这样吧,明天我和你去一趟县衙,找那孙师爷好好聊聊。”汪钧安慰大肚成…… 第二天,汪钧特意叫上了衙门口红人杨景山。 三人一起赶到洛县衙门,一见到看门的衙役领班,杨景山就笑呵呵的上前打起了招呼,顺手一锭碎银塞了过去。 衙役们都和杨景山关系熟啊,这领班见杨景山这么客气定是有所求,于是就主动问今日来有何事。 杨景山与他耳语了几句,见衙役犹豫了一下,杨景山又往他怀里加塞了点什么。 这衙役捂着沉甸甸的胸口便不再阻拦,向其他几个衙役微微一点头,就这么放杨景山和汪钧进去了。 留下大肚成一人乖乖的待在门房里,无聊地抬起头继续数着房橼打发时间。 汪钧二人进到衙门里,由杨景山领着,轻车熟路地来到一间厢房门口。 只见房内条桌前,一位头戴瓜皮帽,身穿长马褂,留长须的白面书生正在伏案疾书。 汪钧三人也不着急,就在门外安静的等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书生感应到门口似乎有人,一抬头,只见汪钧二人笑眯眯地正看着自己。 于是他立身扬手示意道:“二位有何贵干?” 汪钧进门一拱手,笑道:“孙先生您好,在下汪钧,我这是亲自来赔罪来了。” 孙师爷一愣:“你这是……” “哦,呵呵,是这样,赖大成是我小弟,这家伙不懂事,三番四次瞎搞叨扰得罪了先生, 我已经命他在门房候罚,由我来向先生您请罪来了。” 边说汪钧边拿出张银票,放在案上, 然后又一拱手道:“那家伙太不懂事,送出去的敬礼也好意思收回来, 这不,已经让我狠狠臭骂了他一顿,还请先生您大人大量……嘿嘿!” 孙师爷眼角瞟了眼桌案,那可是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年月一千两银票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即使有再大的怨气,只要不是杀父夺妻之恨,就无法阻挡如此壕无人性的攻势。 第28章 迷津 孙师爷即刻两眼放光笑了起来,态度也明显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客气的拱手道:“汪公子何必如此客气,其实关于你所求之事我早已差人向老师问计, 只是此去省城递信来回需要时间,在老师未答复之前,我实在不便答复, 之前实在是赖老板催得太急,为免外人嚼舌头,落下违规的口实,才逼得我出此下策,见笑了。” “不不不,此事只能怪赖大成办事前考虑,不懂事还得罪了先生,还望孙先生海涵。 这样吧,既然现在已到饭点,不如我们去街口处的德胜楼边吃边聊, 还请先生赏脸,也好让那赖大成当面向您赔罪。”汪钧双手一抱拳,做了个恭请的手势。 “好说,汪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请!请!”孙师爷不着痕迹的收起了银票,爽快地与汪钧往外便走。 一行人在门房里叫上了大肚成,他立马满脸堆笑地向孙师爷赔了不是。 前有千两银票正揣在怀内,现在面对作揖道歉的大肚成,是既有了面子又有了里子,孙师爷哪里还会再计较,自然是冰释前嫌。 众人一路有说有笑的来到了本县最热闹的酒楼——德胜楼。 早上进城的时候,汪钧预先已经叫大肚成在德胜楼定好了位置。 现在来到,自然有小二热情地将众人迎进了包间。 大家入坐,上菜,喝酒是免不了的,大肚成为了表达歉意,上来就自己先认罚了三杯。 酒席上一旦喝开了,气氛也就随之热闹起来。 汪钧此时却偏偏沉住了气,一个劲劝酒劝菜,也不说正事。 当四人喝到七八分的时候,孙师爷终于忍不住微微一笑,对汪钧说: “汪公子,您这言谈举止还真不像是外国人。” “本也不算是,只是少小时与家人去了国外谋生,虽然在外漂泊日久,但却不敢忘本,所以这次才会回来故土寻根。” “哦,那令尊现在何处。” “哎!现在这里就剩我一人了。”想到孤身穿越的伤心处,汪钧还真就潸然泪下。 孙师爷却是误解了,忙说:“汪公子请节哀,我这倒有一法,可以名正言顺的捐监,只不知道公子可愿入我大厦国籍?” “没问题啊,我本就是认祖归宗之人,我那叫车路士的朋友在大厦多年,早已落地生根,我俩自然是愿入大厦国籍的。” 汪钧当然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 “这便还有些指望,这样吧,等我修书一封,你且拿去省城,找家师韦谦恒师爷, 他乃中丞大人的幕友,或许会有办法令公子和你朋友入籍,至于捐监之事到时一同办理即可。” “那就有劳先生了。”汪钧满脸惊喜的样子。 一旁的大肚成醒目地起身出去问小二拿来了笔墨纸砚,孙师爷也不推辞,挥笔即就,写了封信交给汪钧…… 雒县奇货居店铺中,汪钧他们三人经过商议决定:大肚成因为籍贯在此,所以必须留在雒县办理他自己的捐监事宜。 等办完再去省城汇合。 杨景山独自回杨家村主持大局,汪钧出远门,家里还是要有个信得过的主事人。 顺便让他带个口信回去让秃鹰速来此与汪钧一起去省城找韦师爷。 这个世界里,豫州的省城依旧是雒阳,雒阳距离雒县180里,有雒河相通,乘帆船顺流而下2-3日可到。 雒阳不愧千年古都漕运中心,码头前的河道上百舸争渡,岸上搬货的、乘船的商贾旅客人来人往,岸边码头沿岸贩夫走卒的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刚下船的汪钧和秃鹰二人跟着人流向城内走去。 “山南水北即为阳”,雒阳城在雒河北岸坐北朝南。 城高八米,东西长一千三百米,南北宽八百米,城内外酒肆林立,商贾云集。 入得城内,二人按大肚成所述一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奇货居的金字招牌,斗大鎏金字的牌匾很俗很醒目,一如大肚成本人。 汪钧看着金光闪闪的招牌不由微微一笑,便信步走入了铺子,铺子里面很是宽敞,客人倒是不多,店伙计却反而不少。 刚进来,马上就有伙计迎上前来,满面堆笑的问道: “请问两位客官有何需要,看客官像是第一次来本斋,需不需要小的我帮您介绍一下本店的货品。” 汪钧笑着摆摆手,指着不远处那个正在向客人推销一条豪华钻石项链的店伙计说: “等他有空了,请他过来和我叙话。” 正在售货的伙计就是当初汪钧在洛县卖珍珠时,大肚成店铺里的招呼他的那个。 后来大肚成来省城开店,也把他带过来帮忙,大肚成倒是很信任他,自己不在时就让他做临时掌柜。 他这时也发现了汪钧,不由大惊,连忙让人接手买卖,自己赶紧跑过来请安。 汪钧打趣地笑骂道:“那么急干嘛?耽误了买卖你就不怕赖老板扣你工钱?” “不碍事,不碍事的,客人已经决定了款式了,我让其他伙计招呼他就可以了。 呵呵,倒是怠慢了您的话,只怕连工都没得做了,上次在雒县怠慢大老板您,赖老板把我那一顿臭骂,到现在小的我还心惊肉跳的。 太上老板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我吧。” 那伙计又摇手又陪笑又作揖的,慌得一塌糊涂甚是可怜的样子。 汪钧被他逗乐了,欣然接受了这通马屁,哈哈一笑问道: “怎样?你这算是忙完了吧?如果忙完了请陪我去巡抚衙门找个人。” 这伙计姓魏,叫魏德咸,听说太上老板汪钧要找中丞座下的韦师爷,倒是很对此人知根知底。 因为近来经常因钻石生意要和身为刑名钱谷幕客的韦师爷打交道。 他马上就找路子将韦师爷约了去本城最大的酒楼——聚仙楼见面。 韦师爷看样子有50来岁,也是一副书生打扮。 由于保养得好,他那红光满面五柳长须的样子,很有种仙风道骨的风姿。 一直在酒楼门口守候的魏德咸将他迎上楼来与汪钧二人相见。 汪钧递上孙师爷的书信并附上千两银票做见面礼,如此豪客当然讨得韦师爷欢心。 大家很快彼此熟络起来。 杯来盏往一轮之后,韦师爷道:“听闻汪公子和贵友是为归化大厦而来?” “正是,还请韦师爷指点迷津。” 第29章 奇物 “效曾所说办法本无不妥,但有个前提。外国人归化我大厦是有先例的,但所归化之人全是学富五车、贡献卓着之辈,蒙圣恩而归化。不是捐钱物多寡可得。” “韦师爷尽可放心,我这人最重信誉,绝不会行那贻笑大方之法,我所用之法乃曰科学,这在国外兴盛得很。 就好比是蒸汽机之类的东西,西洋传入的蒸汽机师爷您应该见过或听说过吧? 这次来我准备觐献一种叫“发报机”的东西,它可以弹指之间传递公文信息于万里之外。 如果您有兴趣,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候请先生试过便知。” “这个……”韦师爷还是不太相信,要是说弹指间传递信号,自古有烽火台。 可万里之遥弹指间传递书面公文就太不可思议了,在他脑海里只能用障眼法来解释。 汪钧见韦谦恒还是将信将疑,干脆命人取来纸笔。 画了幅简单的草图,然后深入浅出的将“发报机”的原理和功效解释给韦谦恒听,这才慢慢打消了他的部分疑虑。 最起码现在看起来这个叫“发报机”的东西的确像那么回事,再加上汪钧给他提出的鉴定方法确实没什么破绽,倒是很值得一试。 当今圣上是出了名的喜爱奇物,只要这个叫“发报机”的东西如果真有这么神奇,将来觐献给圣上必定龙颜大悦! 由于有这种期望,韦谦恒终于心动了。 “好吧,如若真如公子所说,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入籍归化之事必成。”韦师爷道。 “那好,请给我15日时间准备,到时还有劳韦师爷您验证推荐。” “那我这里就静候佳音了。” 餐桌下,秃鹰实在忍不住偷偷拉了拉汪钧的衣角,神情闪烁的轻声问道:“神迹?”汪钧俏皮的眨了眨眼…… 与韦谦恒一别后,汪钧忙着教秃鹰电报的原理和发电报的方法。 当朝可没有字典这样东西,历史上第1本《说文解字》要100年以后才会出现。 汪钧拿出早已用“火种”准备好的《汉字电报码对照表》,根据手机里记载的汉字编码方法, 现学现卖地教秃鹰,花了老半天功夫,终于让他熟悉了发电报方法和汉字四位数编码原理。 汪钧让秃鹰在奇货居的伙计里面挑两个机灵家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由秃鹰大叔负责宣扬神迹——教他们模拟收发电报。 安排完这一切,汪钧急忙往回赶,由于逆流坐船速度慢,花了5天时间汪钧才慢吞吞地回到杨家村。 经过ai盘古,两台手摇式发电机和两台钻石晶体管无线电报机试制成功。 做完简单测试,汪钧又马不停蹄地带上电报机和手摇发电机再次奔赴雒阳。 途经雒县时他告诉大肚成不必赶回雒阳了,并又给了一份清单让大肚成找些新材料,等他回杨家村有大用—— 他实在是不耐烦这蜗牛一样的赶路速度了,说不得又要造件新“奇物”出来用用。 又是3天过去,到第十二天头上,汪钧才终于赶回到了雒阳奇货居。随后那两个店伙计经过几天实战培训,无线电报的收发操作业务算是练熟了。 第十五天,韦师爷如约来到了奇货居,同来的还有一位气宇轩昂的沈师爷。 看韦师爷跟随在旁唯唯诺诺的样子,汪钧就猜出来这是来了位贵人,却也装着糊涂不急于点破。 众人一番寒暄过后就开始实验了,汪钧先请沈师爷在店铺里坐镇。 再请韦师爷带着秃鹰和另一个伙计背着无线电报机,在城外随便找个地方,按约定时间开始发报。 汪钧这边先负责接收,然后再由汪钧这边发报,由对方接收,算是一个来回的测试。 发报的内容只有韦师爷和沈师爷各自知道。 半个时辰过去了,汪钧让负责发电的伙计开始匀速摇动发电机。 过了一盏茶功夫,开始接收到信号了:“滴滴滴滴……” 没多久,接收完毕,收电报的伙计拿着接收时写的电报纸,翻着字典把内容翻译了出来—— “大人,我估计有五千两就能疏通了。” 沈师爷看了眼,拿起笔,在旁边写了几个字,交给伙计翻译成电报码,又发了过去。 汪钧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张纸,只见上写:“五千不够,起码一万。”顿时绝倒。 一个时辰后,韦师爷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跑了进来,边跑边喊:“一万两……一万两!” 沈师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抢过那纸条一看,抚掌大笑起来:“好!哈哈……” 汪钧也哈哈一笑,对着沈师爷做了个揖道:“参见中丞大人!” 沈中丞一眯眼,道:“你认识本府?” “草民第一次到省城,自然是不可能认识中丞大人的,不过能被韦师爷尊称为沈大人的应该不多, 再加上刚才中丞大人气宇轩昂、霸气侧漏,草民此时才幡然醒悟。惭愧惭愧,之前慢待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哈哈,不知者何罪之有,汪公子果然好手段,这种奇物都能造出来,后生可畏啊。但不知这奇物可有名字吗?” “上帝保佑……”一旁某个神棍如释重负,激动的划着十字在低声叨咕。 偏生这位中丞大人耳尖,于是感兴趣的扭头问这洋人道:“这是西洋传入的稀罕玩意吧,难道和洋教会还有什么渊源?” “哪有什么关系,一毛关系都没有。这机器叫无线电报机,发明人是我。 这位车路士是我教会里认识的朋友,对机器也很感兴趣,给我做帮手的。” 汪钧立马恬不知耻的抢答道。 他知道这中丞可不是神棍,朝廷对洋教还是很有戒心的,任何东西和宗教扯上关系就容易生事端,万万不能乱说。 “是的,和教会没关系,只是我太惊讶了,这么远都能传递成功,用大厦语讲就是神乎其技。” 秃鹰是过来人立刻心领神会地解释说。 “嗯,神乎其技这个词用得好,有此奇物,文书的传递效率可就惊人了,我将即刻奏明皇上,为你请赏。 只是这个无线电报机为何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要人手摇动呢? 还有这个东西到底最远能传多远?” 沈中丞的注意力终究还是被电报机的神奇表现吸引住了。 第30章 上套 上套了!——汪钧心中暗乐,赶紧按早已设计好的方案忽悠道: “中丞目光如炬,目前使用起来确实是不太方便。不过改进的办法倒是有的, 我最近研究出了一种叫电池的东西,能取代人力为这机器提供动力,不过需要采挖几种矿物和盐来做原料, 然后再建一座化工厂将这些材料转化出成电池的原料。 至于传送距离,估计二到三千里应该没问题的。如果多几个点联接起来,万里天下瞬间去得!” “那这电池和化工厂又是什么新事物?” “简单说电池就是将物质转化成电能的一种奇物, 而化工厂就是通过特殊的方法将普通物质组合成带电的物质的特殊场所。” 汪钧尽量简单的描述道,“不如请中丞大人赏脸,我等去聚仙楼边吃边聊?” “也好,我也想听听汪公子还有什么新奇事物,比如刚说的电是什么?” 沈初是越听汪钧的解释觉得不懂的问题就越多。 结果一顿饭下来,这位巡抚大人算是对汪钧刮目相看了,新鲜理论一套一套的。 比如水或煤能生电,电能驱动机器,机器可以干的比人又快又好…… 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奇才,如果他说的这些东西都能兑现的话, 抛开这些奇物的实际效用不说,光是从取乐于当朝圣上这个角度来看就已经了不得了。 此人迟早必成为圣上的宠臣。 “我不但要向皇上大力举荐,而且必须要预先和此人处好关系!”沈初心中拿定了主意。 接下来的酒席间,巡抚大人显得很是平易近人,对汪钧的才能更是赞不绝口,完全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看得一旁的韦师爷都不禁心中啧啧称奇。 要知道平日里这位才高八斗的沈巡抚可是相当有官威而不苟言笑的。 汪钧的真正目的虽然已经达到,但是最后也不忘顺便提起他们二人入籍和捐监生的请求,以此表达自己对大厦的仰慕和忠心。 “此事等我秉明皇上再做定夺吧。我想既然公子发明了电报机这种惊人的奇物, 而且胸中还有诸多的奇思妙想,以公子的才干我估计是没问题的, 何况当今圣上喜好猎奇爱惜人才可是出了名的。”沈中丞道。 “那就有劳大人了。”汪钧递上两万两的一摞银票。 沈中丞用眼角扫了一眼那些银票,哈哈一笑道:“汪公子,你还真是个妙人,真当我是要收你的银两吗?你也太小看我沈某人了!”说毕扬长而去。 一旁的韦师爷呆愕了好一阵子,才如梦初醒地一路小跑追下酒楼。 “这巡抚是怎么了?这么多银子都不要,难道是嫌少?”秃鹰轻声的在汪钧身旁耳语。 “呵呵,此人不简单,他懂我这些奇物的价值,这是在示好嘞!” 饭后的汪钧信步在雒阳街头,由于前两次来雒阳都是匆匆而过,现在有时间了汪钧决定好好逛下雒阳。 走在大街上,他仔细感受着这异度空间不一样的景致。 这里显得超乎想象的繁盛,作为厦国中部地区漕运中心,货物集散地, 南来北往的商旅掮客熙熙攘攘,城里城外商铺酒楼林立,售卖的货品繁多样式齐全。 码头不远处的河岸边有货船一字沿岸排开售货,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繁华热闹的盛世景象。 汪钧兴致上来了,决定沿河岸一路逛下去,看看这些船上到底卖的是什么货。 没多久,他就发现有条船在卖一些奇怪的石头屏风,说是采用树的化石造的。 石头屏风上的树干样式很是古朴,完全没有叶子只有枝干,用手一摸,手上就像刚摸过煤团,黑黑的。 汪钧用拇指搓了下食指上的黑渍,仔细看了下,就问那老板贵姓是哪里人,石材是哪里采的。 那老板说他叫刘雷良,是湖北人兴国州人氏,这石材是在当地采的,当地人都拿它来做装饰,天然古朴,很是受欢迎。 汪钧就问,是不是在采集石材的时候附近还有很多这种黑色的,有金属光泽又有点软的石头,它们有点像煤,但却不能燃烧。 刘雷良就答是,并说那东西没人要,不知道能做什么用。 汪钧说:“那种东西对我有用处,不知道刘老板能不能帮我运过来,这买卖多少银两可做? 价钱合适的话,我可以长期订货,而且往后需求会越来越多,事实上这可是笔长期的大买卖。” 刘雷良想都没多想立刻答道:“运过来可以,但要先下定银,因为这东西根本就没人要。 如果运过来您又突然毁约不要的话,我就只能当垃圾一样的扔掉,这样一来我连搬运的人工运费都要赔掉。 您要的话先付每十石定银一两,收货后再付每十石一两,共二两每十石。您看如何?” “可以,我先每个月要200石,你等会儿去奇货居签协议,拿定银, 将来的收货人也是奇货居,具体办事人,你找我身边这位,他叫魏德咸,是雒阳奇货居的二掌柜。 还有,我初期可以给你三两每十石,等以后要货量大了再根据要货量降价,定银还是一两每十石,你看可好?” “如此甚好!”刘雷良大喜,没想到那些乡下没人要垃圾还能卖大钱,而且这基本算是无本生意,赚的着实不少。 敲定了买卖汪钧也很高兴,这东西其实叫软锰矿,里面还可能有其他成分,比如做子弹底火的“钡”。 软锰矿是提炼电池原料二氧化锰的原矿,有些软锰矿会呈现出一种树枝状附于岩石面上,人称假化石,刚才就被汪钧认了出来。 本来汪钧最近在翻查过矿资源资料后,决定派人去最近的矿产资源地国州去采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这真是读万卷书不如多走几步路,得来全不费工夫。 回到奇货居,兴高采烈的汪钧论功行赏,那两个负责收发电报的伙计都赏银一百两,受赏的伙计们乐疯了。 没学习机会的伙计眼红欲滴。 秃鹰受赏10克拉钻石戒指一枚。 可这位秃鹰老兄却不满的嘟囔着:“就不能换成十字架吗?我喜欢十字架。”汪钧听了白眼一翻,直接忽略他这牢骚话。 第31章 太阳能 汪钧宣布,所有的伙计都必须学会用电报机收发,每个学会的人,经过考核通过的话,奖百两纹银, 有能力做师傅的,每教会一个徒弟再奖二十两纹银,奖励由魏德咸负责考核发放。 临行前汪钧嘱咐魏德咸,软锰矿收货后务必迅速转运到杨家村。 安排好一切,汪钧和秃鹰一起包了条小快船,离开洛阳奔杨家村而去。 回杨家村途中又要在船上无聊的漫长等待5天,真让人难以忍受。汪钧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做个电动马达,从此以后走水路坐快艇。 一路上,二人都无聊的呆在船舱里,秃鹰便乘此机会拿出手机不停的问这问那,汪钧也一如既往的耐心解答。 知识了解得越多,秃鹰就越确信汪钧是大神,在他意识里,只有真正的神才有能力和办法,改造甚至改变这个世界。 这手机里面就满是改变世界的新办法,很多办法新奇到让秃鹰觉得只有万能的上帝才能创造出来。 终于回到杨家村了,汪钧要求秃鹰去村里挑选一百名身体强壮的男性村民,随时准备听候调遣。 而后便一如既往地一头扑进名为“实验室”的那所大房子,他决定实施这四天里想好的大计划——修建更隐蔽更先进的基地。 首先要解决的是能源问题,汪钧打算用蓝钻太阳能电池板为基地提供基础电力。 蓝钻石本身就是p型半导体,材料是碳和硼;n型半导体汪钧打算用石墨烯掺杂磷(5价元素)做成。 在分子喷头出现以前,石墨烯的完美杂化一直是难题,直到微观结构打印技术的成熟,石墨烯杂化技术才随之大成。 恰恰就是凭借微观结构打印技术才实现了石墨烯之类的一维材料的3d打印。 事实上为“火种”子系统研制配套的蓝钻电脑已经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碳电脑了。 当时业界有这么一句比喻:如果说碳电脑才是真正的电气时代,那么硅电脑只能算是在蒸汽机时代。 通过提炼获取的硼和磷,分别按一比一百万的比例和碳粉进行配比。 打印过程中以p型蓝钻石为电池背面衬底,以杂化的n型石墨烯半导体为太阳能电池正面光照层, 同时将石墨烯纳米管封装进去作为pn结之间的通路, 当受光照激活的电子在纳米管里移动时,受到激励并释放出过剩的能量,这样又会导致更多的电子流过纳米管。 纳米管受到的光照越多,产生的电能也越多。 这一点和硅太阳能电池大相径庭, ——在硅电池中,剩余能量会以热能的形式损失掉,而不是像碳纳米管那样利用热能产生更多的电能, 如此一来这种能回收热量的碳结构的太阳能电池板的转化率高的惊人。 最后打印连接上晶体管接线盒,高压仓内,一块0.3平米一次成型工艺制造的浅蓝色(杂化后的石墨烯仍然透明)太阳能电池板就完工了。 按计划汪钧准备先打印个300块。 大肚成最近又搞来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橡胶。 这下终于有像样的绝缘材料替代防水油布用来包裹铜电线了。 小型电动螺旋桨是汪钧在回来的小船上打定主意要做出来的,而且是一口气做了五台。 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已经是十五日后了。 汪钧召见了秃鹰挑选的一百村民,宣布未来几天的训练项目是——开快艇。 带着一群摸不着头脑的村民,抬着5台电动螺旋桨,来到瀑布上游的河边。 事先已经找来五条一般大小的木船,。 先在一条船上安装好一台螺旋桨。 接上微型核电池。 然后汪钧带十个人上船让组员尽量往前坐, 以便压住船头以免因加速度而翻船, 试航开始后逐渐加速, 因为是电动船所以噪音并不大, 但逐渐提升的速度还是让船上的乘员难以适应地紧张起来, 汪钧估计了下,最高时速大概有十节的样子。 汪钧暂时把速度降下来,开始手把手教学员们操控, 并规定练习期间速度最高只许到五节。 等教会一个学员以后,汪钧就下船让其他人继续轮流训练, 头三天,只用到了一条船,让这一百人每个都熟悉了下简单操控。 每天都有大批的村民在岸边看热闹, 汪钧也不阻止, 既然他打算沿水路逆流而上在深山老林里面建新基地, 那么迟早也要让大多数人会使用这种水上交通工具。 第四天,汪钧在河面上加开了五条船,让五组人同时一起编队训练。 第十天,汪钧让五条船编队,所有人穿上了最新制造的橡胶救生衣。 又训练了三天,等所有队员都能熟练操控快艇后, 汪钧决定出发入山。 凌晨时分将太阳能电池板、电线和那个大号拖箱逐一装船, 第一批三十人登船,带上口粮和已经装上微型核电池的电锯,逆流而上, 汪钧携带着打印机,坐镇在第一条船带路。 船队以十节速度在河面上穿行,河里不时有鱼儿被飞溅的浪花激得跃出水面, 队伍里所有人都很兴奋,窃窃私语地猜测着此行的目的。 杨家三人组是过来人,似乎早已预感到了什么,望向汪钧的眼神里带着异彩。 汪钧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回头看向杨家三人,眨眼一笑。 杨村三人组齐齐心领神会、心头狂跳,似乎真让他们猜对了! 三人不约而同手心都攥出汗来。事实上汪钧来到杨家村后的所作所为,早已让他们三人对当初相遇的情形浮想联翩了。 二十多分钟后,此行的目的地:‘闪’型军用运输机迫降地的谷口到了。 离开这里有大半年了,希望一切如旧吧——汪钧怀着有点忐忑又有点激动的心情,下令卸下物资。 然后这五条船每船由两人负责驾驶,立刻返航回杨家村去载第二批人和物资进来。 剩下的二十人按早已安排好的组队,每组拿着一台电锯和几把砍刀开始先行开路,沿途砍伐拦路树木。 两小时后其余人也全到齐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原材料和生活物资。 汪钧带领众人抬着太阳能电池板,一马当先,继续向飞机所在地进发。 第32章 疑惑 密林中负重穿行,还要不时停下来等候前方开路,速度自然要大打折扣, 大队人马在当天下午三时许,来到了一个庞大突兀的枯枝堆旁。 远远看去一切都还安好,原来的空地上因为没了高大的树木遮挡阳光,杂草长得相当茂盛。 众人拿砍刀、锄头之类的工具开始清理杂草和矮树, 汪钧要求把巨型枯枝堆附近五百米内全部清理干净。 并用清理出来的杂草和树枝堆建一个一百平米见方的临时性高台,用来暂时安放太阳能电池板。 汪钧来到巨大的枯枝堆前停下了脚步,仔细的查看着面前的枯枝, 结果却让他心头巨震,枯枝堆靠机舱门部分那个隐蔽的“井”字结构竟然不见了! 汪钧围着飞机转了一圈,谨慎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却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带着忐忑的心情汪钧小心地拨开了枯枝,机舱门裸露了出来,好在门缝里夹着的那条头发还在。 汪钧吐了口浊气,架起小“火种”溶掉钨金焊点,将尘封许久的舱门打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汪钧闪身进去机舱内捣鼓了一下午,拆出了几个飞机上的蓄电池。 将电池连上草台上已经摆放好的几块太阳能电池板,开始充电。 外面众人继续忙得热火朝天, 汪钧感到有些郁闷, 他独自一人回到机舱里面冥思苦想起来: 到底是谁动了遮盖的枯枝呢? 既然揭开了枯枝就必然看到了机舱门,但又为何没有破坏舱门的痕迹呢? 机舱里所有东西也都在,完全没有外人入侵的迹象,难道来人看一眼机舱门就已经满足了吗? 从枯枝又被遮盖了回去这个举动看来,这个不速之客并不想让汪钧知道他来过。 而且从枯枝上的痕迹看也不像是最近动的,应该有些时日了。 应该不会是官府的人吧,如果是官府的人,那这里早该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了。 难道只是路过的山民?如果是路过的山民,那为什么最近附近没什么奇怪传闻呢?要知道这么巨大的一架飞机,绝对是一个劲爆的话题。 那会不会就是我身边的这些人呢?毕竟这里离杨家村并不远…… 如果是杨村三人组倒也没什么,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毕竟他们最知根知底,加上没搞破坏,该行为可以理解。 汪钧胡思乱想出越来越多的头绪,想到头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最后汪钧只能决定:那就干脆暂时假装啥都不知道就好了, 我只要做好防备就是了,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想玩花样。 晚饭时间,猎户们打了几头鹿和一些山鸡野兔之类的野味回来, 香浓的鹿杂汤配上野果和野蘑菇,篝火上烤着野味,行囊里有人甚至还带了些酒,这顿晚餐倒也很丰盛。 不过大家聚到一起的神情多少有些古怪,眼前银光闪闪的庞然大物让人不自在, 各种疑惑在众人心里暗暗滋生,但又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气氛有些拘谨。 开餐了,见大家都到齐了,汪钧就近跳上一个矮木桩,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窃窃私语的喧闹声渐渐消失, 汪钧扫了眼黑压压的人群,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杨景山他们三个一眼, 接着就声如洪钟地说:“兄弟们,我知道大家都很疑惑,我带大家来这里干什么。 我与各位相处时间并不长,就连认识最早的杨景山、杨大豹、杨二豹三个兄弟也只有不到五个月。 我知道你们对见到、得到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千万不要因此满足, 这些只是未来你们将见到的事物之中,尘埃般的存在, 如海里冰山露出的一角, 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些东西其实完全不值一嗮。 今天,我带大家到这里来, 就是为了更好的创造你等从未见过、从未想过之兴盛未来。 在未来,我们将生活得更富足、更强大、更有尊严! 而为了实现这些,需要你们和我一起付出不懈的努力。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亲卫,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是我的兄弟! 是我的左膀右臂!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需要你们的赤胆忠心, 我需要你们将我接下来说的这句话深埋在心底,只能在亲卫之中流传。 那就是——我们的最终目标 ——也许将来有那么一天,你们会在遵从自己的意愿的前提下, 跟随我回到那里!”汪钧随手指向了遥远的夜空, 在那里, 在南面的旖丽星空下, 天狼星闪耀夺目。 也许是汪钧的话语内容太过颠覆常识了,也许是大家都在凝视着星空中那颗闪亮的天狼星出神,场内鸦雀无声…… “你们愿意跟我混吗?!”汪钧一声大吼,颇有些占山为王的痞子味。 被惊醒的人群瞬间毫不犹豫地爆发, 原本在这凄惨人世间一无所有、漫无目的、无牵无挂的他们, 坚定且热烈地齐声高呼: “愿意!” 队伍里的某神棍更是肆无忌惮、歇斯底里的高喊着: “誓死跟随汪神!” 人群也跟着疯狂的齐声高呼: “誓死跟随汪神!” 汪钧不由得暗自头冒黑线…… 第二天汪钧安排一部分人继续回村搬运物资, 其余人等背上已经充满电的蓄电池和电锯去锯木来搭建房子, 那些核电池宝贝已经被汪钧全部回收。 机舱被汪钧当做了私人小型工作室和卧室,任何人不得进入。 那个未知人物的偷偷造访令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半个月后,一座200平米大、8米高的木屋搭建完毕。 汪钧再次下令,开路——开一条河边直到这里的公路以方便车辆通行。 在这期间,大肚成让人带来消息说朝廷对无线电发报机很感兴趣,要求派人上京演示一番。 汪钧现在哪里有空啊,只好让秃鹰大叔走一趟,并让他带上了一大麻包袋的钻石 ——里面有颗300卡的巨钻和一大堆美丽的蓝、白钻石—— 给大肚成带去京城开新店,相信如此惊世的珠宝品质一定能确保奇货居在京城一炮而红。 大型的“火种”被汪钧给搬到了大厂房里。 盘古在厂房里自动架起了“火种”母机,“火种”系统全自动装配机械手的动作令人目眩神怡,精准地将打印出来的各类零件按图索翼、有条不紊的组装在了一起, 大半天功夫,一台平路机被“火种”组装完工了。有了平路机加入施工队伍,开路进程被大大加快。 第33章 麦块 简易电动拖车也被制造出来,开路时伐倒的木材运回速度大增,新住房的搭建速度也因此大大加快。 汪钧能凭空造物的“魔法”能力迅速的在亲卫中传开了,神棍的效应再一次被无限的加强, 神的光环无时无刻不在汪钧的——头顶闪耀,人们私底下对汪钧来历的传闻也在大家的想象力中 “丰满”起来, 在这种自发的、狂热的信仰召唤下,一众亲卫们的干劲更足了。 二十天后,物资运送通道被彻底打通,外面的物资通过平整的路面源源不断快速地运了进来。 这期间软锰矿也运到了,利用“火种”系统,二氧化锰很顺利的从软锰矿分解提炼出来, 同时也提炼出了其中伴生的钡元素,这可是未来制造子弹底火必备的好东西,汪钧喜滋滋的将钡留存待用。 当大肚成采购的粗盐、面粉、锌矿陆续运到,汪钧的那套按侯氏制碱法制造的小型化学反应装置也开始运转起来, 飞机上的氨和氧的采集机器也被汪钧拆了出来单独安放在厂房里开动, 氨气被“火种”引入到化学反应装置内。 氨气在装置内饱和后,化学反应出碳酸氢铵,然后添加盐,制造出纯碱和氯化铵。 在这整个过程里,汪钧照例让该项目的学徒们穿着用橡胶做的防化服跟着“火种”机械臂操作观摩, 以便他们了解整个生产流程和正确的操作步骤,并让他们逐步接手进行独立操作。 盘古时不时的会在隐身状态下做出语音提示,由于语音是模拟的汪钧声音,学员们以为是汪钧的魔法,虽然觉得新奇趣怪,却也没想去追根溯源,大都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努力学习才是正事儿。 氯化铵被液化后加入面粉成为电解质,再和准备好的石墨粉、锌粉、二氧化锰分别放入打印材料盒, 接着盘古自动开启打印程序,一颗颗锌锰电池就被制造出来。锌锰电池的有效期虽然不长,但是胜在可以随时回收,重新制造。 现在终于可以大规模制造电动螺旋桨了,高速运输船队迅速扩张。 电动设备全部使用锌锰电池组提供动力, 当电池没电了,废电池就会被全部回收,在“火种”的分解装置作业下,重新分解回炉再造, 这样一来,终于解决了当前移动电源的紧迫问题,锌锰电池使用到了生活的每个细节里,夜灯、手电筒、电风扇、各类电动工具、各类交通工具…… 各个制造项目都安排了亲卫学徒跟进,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熟悉建造过程,准备以后扩大生产。 毕竟全靠“火种”系统不现实,现在的材料储备量,还没达到可以大量制造“火种”子系统的程度。 一切都需要按部就班慢慢来积累。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越来越明白汪钧那天晚上说话的意义所在—— 因为他们看得见摸得着的全都是真实存在的神迹, 这里改天换地的变化颠覆了他们意识形态里的一切常识, 电能被汪钧广泛应用, 电动工具在他们身边无处不在, 这种莫名的神力加持让亲卫们有种自己是雷公电母无所不能的幻觉。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来满足越来越庞大的工具和能源需求, 汪钧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倾其目前所有资源,和盘古商量着制造出了三台和“火种”系统联网的,极简版的专用大型打印机,用来专门从事分解和打印锌锰电池及各类工具,并由学徒们负责管理使用。 它们只具备普通矿物质、金属以及橡胶材质的打印功能和分解功能,汪钧将通用的手工工具模型(扳手、锤子、钉子、螺丝刀、老虎钳等等)打造权限开放给了学员们。 只要原材料储备足够,谁需要用普通手工工具都可以随时向“火种”提出申请并制造出来,基地建设的工作效率再次被大大提高。 亲卫们满脑子的都是想着怎么挖掘出这些新工具的使用潜力。 全能的 “火种”母机系统则被重新转移到机舱里供汪钧专用,一旦资源到位,极简版的专业“火种”子系统也源源不断地被制造出来,以满足这里日渐强大的制造需求。 蓝钻太阳能电池板仍被汪钧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火种”的能源供应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现在所有建筑物的屋顶都铺上了太阳能电池板。 经过测试,这种蓝钻太阳能电池板转化率达到了惊人的60%,而且灵敏度相当高,就算晚上的微弱星光也能用来充电。 随着时间推移,水泥厂也建成了,它利用附近地区运来的石灰石和粘土煅烧成水泥。 水泥逐渐覆盖了基地所有建筑物和地面,周围起了水泥围墙,防止野兽误入基地, 进出基地的水泥公路上,运输车跑得更加平稳快捷。 田地也被开垦出来,树叶杂草被堆放在田里焚烧、填埋。 泥土被四轮驱动的电动拖拉机拖着耙蓠翻了个里朝外, 一条灌溉用的铁质水管也由河边铺到了田边。 肥沃的土地逐渐种上了蔬菜、红薯等作物,等明年开春就能种水稻了。 十一月杨家村的超级稻和竹米稻已经收割完毕, 七十三株超级稻收了差不多有十斤谷种,按株每亩算,将来亩产大约能有2000斤, 五十四株竹米收了三百多斤谷种,按1000株每亩算,将来亩产大约6000斤, 万事俱备就等开春后种超级粮食了! 要知道现如今即使是丰收年,也不过3石每亩,大约就400斤的样子, 超级稻5倍,竹米稻15倍的产量,说出来吓死人了! 基地的人员数量越来越多,青壮年都被优先陆续运进基地搞建设, 如今基地里是全机械化操作,工作效率是惊人的。 到十二月初,已经可以把杨家村的一千多号人和设备几乎全都迁移进来了。 杨家村只留了必要的管理人员和刚进村的新人留守, 在那里他们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种植田地和饲养家禽,孩子们倒是一个不留全部进了新基地上学。 基地里热闹起来,对新来的人们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又与世隔绝, 这里俨然成了真正世外桃源。 汪钧将基地命名为“麦块”——他打算把这里建设成一个梦想中的“小世界”。 汪钧现在每天主要任务除了不停的打印太阳能电池板外,就是继续打印各种不同大小形状的钻石, 麦块基地建设需要越来越多的资源,也就意味着需要海量的资金支持,这方面奇货居功不可没。 第34章 西医 这段时间最好玩的就是改造了快艇。 近两米的狭长船身,船头不再有突起的龙骨,而是改成了平底, 船体边缘有一圈突起的水翼,一排三个电动螺旋桨连接着船底的庞大电池组, 当速度达到十四节以上时,船头就会开始略微抬出水面进行滑航, 如此一来前进阻力被大大的降低,速度最高达到了惊人的三十节。 唯一的缺点是因为使用的是碳锌电池所以电池组庞大且高速续航能力比较差, 只能等内燃机或有条件制造更高级的电池出来才能推广了。 目前这种船的最高时速应该超越了现时内河航船的世界纪录了吧——驾驶着快艇在河里游玩的汪钧得意的暗暗想到。 这天汪钧带着大豹二豹开着快艇在河里钓鱼回来,路过村里的食堂时看到几个负责准备做饭的小媳妇正在清理储存的野浆果, 有些果子已经发霉了,上面长出了绿色的霉斑,小媳妇们正一个一个的把这些腐烂的果子挑出来。 汪钧看到灵机一动,走上前去如获至宝的将这些发霉的果子小心翼翼的用篮子装了起来。 他的奇怪举动让小媳妇们连声惊呼:“这果子烂了,吃不得呀,快扔了。” 汪钧呲牙笑了笑,也不解释,捧着这些霉果就往工作室走去,边走边吩咐二豹:“去把李秀才给我找来,就说我有急事。” 李秀才是这里唯一的秀才,三十岁出头。 因为屡次落第家财用尽,又恰逢灾年,由于故里瘟疫横行的缘故已经家破人亡,落得个孤家寡人穷困潦倒的境地,于是就绝了继续考取功名的念头。 由于当时读书人必读《黄帝内经》这种上古三玄之书,涉猎医术自然而然成了传统, 他以此技能在省城洛阳街头摆摊靠帮人治病度日,机缘巧合下被胖子连骗带蒙的给弄到杨家村来了, 现在被车路士发掘出来做村里的助教,偶尔帮村民们看看小病,倒也颇受村民的爱戴, 李秀才因此也算找到了自己的存在价值,便安心的在此常住了下来。 原本机舱内放置的“火种”系统和小型生物实验室,早已搬入了飞机隔壁新建的水泥墙面的工作室内,飞机也正在被一座建设中巨大的水泥屋子逐渐遮蔽。 汪钧现在仍然睡在飞机里面,两间紧挨着的水泥屋内部是相通的,中间用厚重的铁门隔开,工作室的正门也是厚重的铁门,只有汪钧才有钥匙。 汪钧在小型生物实验室里摆弄着大大小小的器皿的时候,李秀才被二豹从课室里拖着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汪钧停下了手里的活,递了杯水给气喘吁吁的李秀才,随口问了句:“听说过西医吗?” 李秀才喝了口水后连连摇头。汪钧让他坐下,开始给他简单地讲解西医原理,新奇的理论听得李秀才两眼放光。 汪钧见勾起了他的兴趣,就问:“怎么样,有兴趣跟我学西医吗?”李秀才连连点头道:“使得,使得。” 汪钧二话不说,扭头就将盘古的全息投影调了出来,把李秀才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李秀才以为见了鬼。 “嗨,您好,我叫盘古,请叫我盘老师,谢谢。”盘古满脸堆笑,他早已经准备就绪做一对一家教了。 “这……是……是什么鬼……”李秀才眼里全是惶恐,无助地看向汪钧,最近关于汪大人身边种种鬼怪的传闻瞬间把他的脑子塞满了,他的脑子此刻如进了水一般无法动弹。 “呵呵,别怕,这个是我帮你找到西医老师,虽然他只是个影子,但是,你绝对可以把他当做活生生的人对待,他对你没任何威胁,放心好了。”汪钧拍了拍李秀才的肩膀,安慰他道。 “好吧……”李秀才慢慢安下心来,毕竟盘古那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一点也不惹人厌,加之汪大人又是那么值得信赖。 “来,孩子,先让老师教你从这堆烂果子里提炼青霉素……”“神棍病毒”似乎有极强的传染性,盘古被汪钧这个“零号”病源感染得惟妙惟肖…… 基地里的日子过得简单、轻松、甚至有点枯燥。 揭开机舱门前枯枝的那个不速之客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预想中的任何不愉快事情发生。 但汪钧只要一想起这事来就会郁闷不已,现在这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一天凌晨,汪钧再一次被不速之客的噩梦惊醒,躺了会儿再也睡不着, 就干脆从床上坐起身开了灯,翻出几本军官证看了起来,里面有自己的、两个飞行员的、还有本是毕学军的。 汪钧翻看良久,思绪万千觉得心口憋闷,于是决定出门转转。黎明的基地静悄悄,清晨那清冽心肺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汪钧一人围着基地慢慢踱步,不知不觉转了一圈又走回到新建的飞机库房后面了, 不远处原来的三个坟头只剩下两个了,而且已经单独围起来,坟头上用水泥修葺一新, 汪钧不由自主来到两个坟前,静静的坐在旁边发起呆来。 毕学军的那个坟头已经让汪钧叫人给铲平了,上面铺成了水泥地面任人践踏。 汪钧望着那块不远处的水泥地面,突然醒悟到自己最近极不快乐的原因来: 毕学军造成的这场意外太伤人心了,枯枝堆上“井”字记号的消失,就如伤口上的盐粒,疼得让他不敢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即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遇到的,曾经最信任的杨家三人组,最近也让他提防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还能信任谁,这种焦虑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现在终于明白这种状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他做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还不如就此离去。 可想深一层,离去也只是在逃避罢了,假如连身边这些热情如火般鲜活的人们他都不能信任的话,这世上他还能信任谁呢?他可不想再一个人独自流落在无人的荒原上…… 第35章 信任 早餐时间过去了,由于不见汪钧来食堂进餐,杨大豹就端着热粥和馒头来找他。 在飞机库房前按着门铃喊了半天,见房里没人吱声,杨大豹便在铁门口放下早餐,习惯性四处转了一圈,却发现汪钧呆坐在坟前。 他知道这里埋的是汪钧的同伴,用汪钧的话说:——是他背靠背的战友,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静静的走了过去,轻声叫道:“汪哥,该吃早餐了。” “啊,大豹来啦。”汪钧看着杨大豹心里不由一动。 “恩,我帮您把早餐端到房门口了,再不吃就凉了。” “哎,没胃口,来!陪我坐会儿!”汪钧拍拍边上的水泥围栏。 杨大豹默默在汪钧身边坐下。 “大豹啊,”汪钧侧过头直视着杨大豹的眼睛,没头没脑的问,“我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你吗?” “怎么不能?!”面对汪钧突如其来的问话,杨大豹自信地直视着汪钧的眼睛,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从您在黑豹口里救下我那天起,我的命就是您的了!” 盯着杨大豹那毫不躲避的坚毅眼神良久,汪钧思绪终于开朗了起来,他明白自己该如何选择了,最起码信任的重建就需要从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开始。 他必须通过这个突破口来抚平自己的心理障碍,重新学会信任别人。 提高警惕是对的,提高警惕的方法也有很多,并不需要以此为借口怀疑所有人,那样做会很病态。 “你的功夫和枪法怎样啊?”汪钧哈哈一笑突然转换了话题。 “还行。”杨大豹木讷的回答着,话语里透着自信。 “呵呵,你个闷葫芦,我是说,你的功夫枪法在现在村里这些人里面算第几啊?我问你真实水平哦,别和我谦虚。”汪钧笑着缓和气氛。 “估计村里除了杨大叔,就是我枪法和功夫最好了。” “那你愿不愿意将你这些本事教给这些个亲卫啊?” 汪钧决定与其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还不如让一群人有能力守望相助,未来如果真有什么不可预测的风险,那么必须要从现在开始,培育起足以应对风险的防护力量。 “行,没问题。” “我那里还有套特种兵训练教程,明天我拿给你看看,看你能不能学学上面的东西,然后也教教大家。” “好。” “那些东西学起来也许会很苦。” “咱这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谁没吃过苦,没事。” “你确定?” “嗯。” …… 解开了心结后,心情舒畅的汪钧打造了一个军号,憋足了架势拿来滴滴答答的吹了几天。 看得身旁的二豹眼馋得要命。 这天他对二豹说: “去,给我召集你们这一百个亲卫,晚饭后广场集合,我有话说。” 晚饭后,人到齐了,汪钧拿起军号就吹起晨号来,高亢苍劲的军号声在基地上空萦绕,让人不由自主的精神一振。 吹完,汪钧说:“我手上拿的这个东西叫‘军号’,刚才这段号音是早上起床的晨号。 明早开始,我将吹晨号唤醒各位,号响三次,还没集合到这里的,记过一次,累积三次记过的,取消亲卫资格。明天开始军训。明白吗?!” “明白了?”众人大声齐呼。 第二天早上,汪钧特意起了个早,凌晨5点不到,吹头一遍号,尼玛,广场上稀里哗啦出来有7—800人,除了有青壮年,还有一大堆孩子。 汪钧心说,怎么着也要把号吹三次,说三次就三次,老子一口唾沫一个坑。 第二遍,姑娘媳妇们估计是梳洗完毕了,哗啦啦来了一大堆。 汪钧一咬牙,第三遍,“滴滴答地答~”我滴个神,大妈老头们出现了,就连拄着拐杖的都来了。 汪钧望着这一千好几人,彻底傻眼了…… 杨二伯拄着拐来到发呆的汪钧面前,笑笑说:“咱这平时都睡得早,听说今早您要给亲卫队搞个什么‘钧训’? 俺们都想来听听您的训话,人是多了点,您呢,别在意,该说啥说啥,咱这不是对您仰慕着嘛。” “我……呵呵二伯,你们搞错了,是哪个兔崽子胡咧咧的,您看您这么早…… 咳,我是说啊,今天早上开始,我要训练这帮兔崽子,让他们强壮点。 您啊,要有兴趣就和这些大爷大妈一起,在这一边帮我盯着他们,谁偷懒就帮我拿棍子揍他酿的。” “啊,这样啊,行,行,那我这就让他们这帮子老头老太太们都帮您盯着点。”杨二伯毫不含糊的承诺道。 目送这些大爷大妈们走开后,汪钧把脸一沉,吼道: “都给我听好了!姑娘媳妇不论年纪大小都回去准备早餐,其他人列队。 亲卫队站一队,男孩子站一队,剩下其他的人站一起,马上都给我站好!” “杨景山,杨大豹,杨二豹出列!到我面前来!” “杨大豹!你负责带领亲卫队,按照既定训练方案进行体能训练。三个月后,亲卫队里面,所有体能不过关的,全部降级去亲卫预备队。” “杨景山大哥,您负责带领其他成年男丁组成亲卫预备队,跟随亲卫队训练,任何人只要能做到亲卫队的体能程度的,就可以升入亲卫队。不管最后能不能合格,我希望所有人的体能都会有大幅度的提高。” “杨二豹!你负责男孩队每日早晚两次的体能训练。” “明白!”杨家三人组齐声铿锵有力地答道。 “你们记住,要在这里长远的安顿下来,未来会遇到无法预测的各种危险,必然会有人不喜欢这里的存在, 所以我需要有一支强大的、有自卫反击能力的精锐来做护卫,这支自保力量的挑选和训练就靠你们了, 一旦条件成熟我会为你们优先配备最好的装备。”汪钧说道, “对了,这军号就交给二豹你,每天早上由你给我可劲的吹!” “可俺不会吹。” “嘿嘿,你小子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吹过吧!吹牛会不?” “会。” “那就行,去试试,跟吹牛没两样,不行我再教你。”…… 第36章 不想跪 厦历140年末,秃鹰从京城回来了,带着钦差和圣旨回到了雒阳,并差人来请汪钧速去洛阳巡抚衙门接旨。 汪钧出发前把杨家三人组叫到了自己的工作室,指着最近这个月赶制出来的,一批不同规格透明的石墨烯背心,说道: “这是我最近做的护甲,你们每人一件,其他的优先分发给亲卫队,如果不够分配的等我这次外出回来再说。” “这次不需要我们几个跟着吗?最起码也要带上几个亲卫吧。”杨景山问。 “这次让二豹带上曹驯和赵林跟着我吧,二豹带的那帮孩子就交给杨大哥您了。 另外最近这段时间你们要组织人手在基地四周清理猛兽,安排人员巡视,防止有外人窥探。 山谷四周的制高点需要安排人放哨。” 杨大豹边听边点头,“制高点”之类军事术语,他已经通过学习教材知道其含义。 “这个无线电台,让曹驯带上,另一台在谢元福那里,他们两个都精通接发密码电报,遇有急事可以通过他们联系我。” “好,我这就去安排!”杨景山答道。 “好了,即刻出发,二豹,去仓库搬一箩筐电池备用。” “是!”二豹精神十足的应声而去,看样子很是高兴,他最渴望跟汪钧外出了,可是每次都没他的份,现在终于盼到了。 十二月二十一日上午八时许,汪钧坐电动快艇,从基地出发,四个小时后,到达洛阳。 沿途河道里一片惊呼,超高速电动船第一次以令人惊艳的三十节速度,拉风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汪钧让赵林守在船上,带着二豹和曹驯向巡抚衙门走去。 巡抚衙门从汪钧上岸没多久,就得到了线报,车路士已经和韦师爷一起迎了出来。 汪钧离远看见二人便一抱拳,笑道:“怎敢劳韦师爷大驾,失敬失敬。” “汪公子哪里话,公子今时非比往日,发报机已被圣上赞誉有加,如今圣恩浩荡下旨封赏, 中丞特命韦某先行一步来恭贺公子大喜。韦某人沾您的光才是。”韦师爷边说边作揖连连。 “韦师爷客气,多蒙沈中丞和韦师爷关照才有今日汪某之喜,汪某必有重谢。哈哈,韦师爷请。” “汪公子客气,汪公子请了” 汪钧一手一个,拖着韦师爷和车路士进了巡抚衙门,不知道哪里生出来来的一股子执念,心里却一个劲在念叨:我要想个法子不用跪接这圣旨才好!衙门内此刻早已鼓乐喧天,沈中丞和一位手捧黄绫圣旨的五旬京官并立中堂。 京官是通政使司副使吴观礼,此次奉旨西南,一来是为了宣圣恩,二来是为了发报机的事宜要和汪钧商议。 进来之前,韦师爷提早就将这些情况提点了汪钧,这也充分彰显了巡抚沈大人的爱护提携之意。 汪钧进到中堂,拱了拱手道:“中丞大人您好,好久不见。这位一定是银台大人了,久仰久仰。” 中堂之中的二位一起笑了笑,吴观礼“咳嗯。”清了下嗓子端起钦差的架势就准备让汪钧接旨。 “让两位大人久等了,实在令我惭愧,您们看这都日近午时了,怎敢让二位大人的五脏庙空空如也, 不如先让草民斗胆做东,请二位大人去聚仙楼用用膳您们看可好?呵呵哈哈”汪钧急忙抢先笑道。 吴观礼“哽”一声硬是被汪钧把要自己说的话给噎了回去,冷不防给憋了个满脸通红。 心想:哪儿来的愣头青啊!圣旨都还没接,就敢请钦差吃饭,这话说的……成何体统啊! 于是乎他脸一沉就想发作,忽然想起隔壁还有个巡抚在,虽然钦差大如天,但是人家毕竟是二品大员,封疆大吏,在人家地头上起码的尊重还是必须的。 于是侧过头道:“中丞大人……”那意思其实是说——大人您看这家伙如此不懂规矩,这是您地头,我尊重您,还是您出面呵斥他一顿吧。 可没想到沈中丞这个老狐狸眯着眼睛笑看了汪钧一眼,心想:这个汪钧到底想干什么呢? 看样子是不想现在接旨啊,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你小子确实是我的福将啊,这次推荐他的发报机发明已经让皇上对我好一通嘉奖了,刚听说这次来又搞出了个快艇?! 那可是解决漕运的利器! 罢了,无论如何都该帮他一把,这种人情现在不做将来等他飞黄腾达了就没机会做了。 想毕便道:“钦差大人,汪公子说的也有理,刚才急急忙忙请您过来,确实是未有时间进餐,他理应先请钦差用膳。我看汪公子识大体,知道先人后己。” “额……既然中丞大人也有此意,那么下官这圣旨……”吴观礼又被噎个半死, 连封疆大吏都可以这么不通规矩,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这圣旨就让草民的家人先帮钦差大人您捧着好了,不敢劳累大人。等用膳完毕再请大人宣读。”汪钧接茬想忽悠人家。 沈中丞在一旁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不置可否。 这都什么人呐!吴观礼差点破口大骂,心想:我这趟来得容易吗我, 为了这次能够担任钦差下来宣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上下打点,旧债未还又借了新债,还不就是指望收点敬礼回去还这一屁股债吗, 原本风闻这位汪公子豪爽大方,以为这次是个肥差,可现在这圣旨都还没宣读,眼前这位随便请吃个饭就想将圣旨拿过去, 这还有天理吗,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事,不行!想拿走圣旨连门儿都没有! 于是,这位钦差大人双眼一翻也不搭理汪钧,死捧着圣旨就是不肯放手。 既然人家都这样了,汪钧也不好勉强,转而对二位大人连请带让的出得衙门来,自己步行陪着两顶官轿前往聚仙楼。 途中汪钧拉着韦师爷同行,二人坠在大队人马的后方窃窃私语。 在汪钧的一颗10克拉的钻石攻势和细心询问下,韦师爷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介绍起这位钦差来。 第37章 碾压 原来通政使司的主要职责是收纳各省奏则题本,校阅后送交军机处,发报机的使用和通政使司有直接关系, 所以派官居正四品的副使大人来做这钦差,表面上看本也是名正言顺之事。 但实际上却不尽然, 为何这么说呢,因为京官一般都很清贫,原本他们俸禄就不高,在京官如麻的京城普通官僚又没什么太多油水可捞,而偏偏京官相互间应酬又极多,这种聚会如若不参加势必会被同僚孤立。 一般来说,京官的那点收入连应酬都未必够,普通京官借钱度日是常有的事,所以每次一旦有外放捞油水机会,京城里就会抢破头, 这次下来的钦差到底应该是谁其实没有必然性,破了财才能获得下来的资格才是必然。 说到这些汪钧就明白了,十有八九这位银台大人是使了手段破了大财,才顺利获得了这次下来捞油水的机会, 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是有明砸人饭碗的嫌疑啊,难怪人家反应那么大。 不过这样说来,反倒好办了,用钱能解决的事从来就不算事,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人觉得钻石比钱更有杀伤力, 那么对汪钧来说,就更加连屁事都不算了,不就浪费些电和木碳吗,爷多的是! 因为中国历史上那位叫“孙子”的老爷子曾经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酒席之间,汪钧凭着“知彼”而越发的无忌起来了,频频示意秃鹰随自己拿起酒杯轮番向钦差大人“轰炸”, 弄得吴观礼捧着圣旨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囧的他脸红脖子粗,不喝还不行,因为汪钧他们除了灌酒还甜言蜜语的灌个不停,高帽子还一个劲的瞎戴。 还是中丞大人见闹得实在太过了,就发起官威来让韦师爷弄了张几案进来, 强令吴观礼把圣旨请了过去暂放其上,这才又让大家继续和钦差大人把酒言欢, 美其名曰——尽地主之仪。 喝到最后吴观礼毫无疑问地醉趴下了, 汪钧让秃鹰和杨二豹搀扶着吴观礼去附近客栈休息, 沈中丞也不阻拦,就这么坐着笑咪咪的看着汪钧。 汪钧心道:这老狐狸!这封疆大吏的养气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看来,不见真章的话这圣旨别想拿到手。 汪钧就笑,坐下来替中丞斟了杯酒,也不绕弯直接说道:“多蒙中丞大人抬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汪钧说话间掏出来一个锦盒,送到了沈初的面前。 沈初打开锦盒一看,“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两眼放出异彩来。 原来锦盒里面是一颗二十克拉闪耀夺目的巨型蓝钻石。 沈初当然知道最近由洛阳和京城刮起的这股钻石风尚,尤其这蓝钻石更是稀罕物,市面上最缺的货,何况还是这么大颗,这礼物的手笔好大啊!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沈初再也没办法装下去了。 而且这份礼物如果不收也实在说不过去,要知道那可是圣旨,自己睁一眼闭一眼说起来是要冒天大的风险的, 如果坚持不收这礼物就是明摆着不肯替汪钧保密。 沈初无奈地笑了笑,对韦师爷说了声:“回府!”便一拂袖顺势将锦盒笼到衣袖里,再也不看案几上的圣旨一眼,飘然离座而去。 顷刻间楼下的大队兵马潮水般退去,此后车路士和二豹才得以扶着吴观礼出了酒楼奔客栈而去。 楼内,汪钧拿起圣旨拆开观看,一看之下,禁不住拍案大笑:“成了!哈哈哈哈……” 而后也摇摇晃晃的去到客栈,把圣旨放在醉倒的吴钦差怀里,回身倒在隔壁开好的客房内睡觉醒酒。 这一觉直睡到夕阳西下汪钧才起床,他梳洗完毕,然后往隔壁钦差吴大人的房间走去。 中午把吴观礼灌醉的同时,汪钧自己也喝得几乎要找不到北了,好在秃鹰也是海量之人。 要不然光靠他一个人还真没法把这位在京城“酒精沙场”的钦差大人弄趴下。 吴观礼也终于酒醒了,迷迷糊糊间他觉得卧榻旁边有人坐着,睁眼一看,却是那个想抢他圣旨的汪公子。 顿时就是一惊,双手下意识地到处划拉——找圣旨,好在圣旨就在自己肚皮上。 吴观礼攥紧手里的圣旨这才爬身起来呵斥道:“你这是想干嘛!” 汪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嬉皮笑脸的说: “钦差大人您喝醉了,我这不是在边上候着伺候您吗,您要喝水吗?需不需要我找人帮您弄点热的来?” “出去!出去!成何体统!我要见中丞大人!”吴观礼被对方的嚣张态度给彻底激怒了,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 “中丞大人早已经回府去啦,大人回府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钦差大人您,呵呵,您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办。” “你给我……”吴观礼脸色一变刚要歇斯底里地发作,却见汪钧不急不忙的从怀里掏出来个锦盒,放在吴观礼膝前, 这才悠悠道:“钦差大人息怒,草民上午多有得罪,此物权当为大人酒后压惊,还望大人恕罪。” 吴观礼见有好处收,顿时熄了怒气,等打开锦盒一看,他的表情瞬间精彩生动起来, 他比巡抚大人更清楚眼前这蓝色的闪闪发光的石头在京城有多大的魔力, 它们短时间里就风靡了整个上层圈子,据说蓝色的钻石更为稀有,更遑论是这么大的, 这简直是一息之间富贵降临! 吴观礼捧着锦盒的手都颤抖起来,发财了!终于发财了!他内心嘶喊着,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眼睛都挪不开了。 他迅速瞟了眼汪钧问:“这……这真的是给我的?” “不是……”望着吴观礼由贪婪变失望转而惊讶而后恼羞成怒的精彩表情,汪钧继续调侃说,“……不可能。” 吴观礼仿若刚被人扔下高楼又接着被抛上了云端,一阵阵的头晕心跳不断加剧,不堪刺激的他完全败下阵来,无力地俯首问道:“那……” 汪钧悠悠的拿过那份圣旨,装模作样地打开观看,边看边说: “现在它是你的了。朝里对我的电报到底有多大兴趣,有什么打算,可否劳烦银台大人描述一下。”…… 第38章 谈判 第二天,汪钧陪同吴观礼回巡抚衙门,见到巡抚,汪钧道: “中丞大人,昨晚钦差大人已经给我宣读了圣旨,今日来是和中丞大人商量建化工厂的事情的。” 沈初便问:“既然如此,本府也已经收到上谕要全力配合汪公子,但不知汪公子有何打算?” “圣旨虽然说授予我和车路士监生资格,并拥有在豫州境内挖矿开厂的权利,负责替朝廷提供电池, 但却说具体事宜还需要与钦差和中丞大人商议再行定夺。不知二位大人打算怎么个商议法?” “但不知汪公子是否仍打算入朝为官?”沈初问。 “为官如何,不为官又如何?”其实汪钧经过昨晚和吴观礼的一番详谈早已成竹在胸了。 “汪公子入朝为官,则矿和厂的投资由国库支付,汪公子负责全权打理。 不入朝为官的话,矿和厂的投资全由汪公子筹措, 不过需免费提供皇宫内廷所用电报机和电池,按成本价优先提供全国各衙门电报电池, 除此之外厦国之矿虽归公子所有,但仍要依法缴税,工厂的盈亏全由公子自理。”沈初道。 “大人此言差矣,请问我的技术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如果全国各衙门都用上我的电报机,每年光各驿站节省下来的费用是多少? 更惶论各省各县消息之间传递之快速,政令通达的好处可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再说大人可曾想过,如果这技术用在行军打仗上呢?如臂使指的军队意味着什么相信不用我解释吧?” “咝!这……”沈初倒吸一口凉气,汪钧的最后这一问彻底把沈初镇住了, 此前确实没人将电报机的用途和军事联系上,任何技术只要和军事扯上关系就必然会获得统治阶级的足够重视, 能大幅度提升军事实力的东西决不会被人当做奇淫技巧来对待, 沈初很清楚战场之上起决定性作用的往往就是情报。 汪钧见目的达到了,便建议道:“这样吧,谈判先暂停,我派车路士带上我改装过的电报机和电池,乘快艇由运河火速上京, 我等之谈判内容直接用电报与京城沟通,这样还有助于更形象直观的体现电报机的功用,您看可好?” “公子为何不直接上京面谈呢?”吴观礼问。 “既有电报,讯息瞬间可达,我又何须上京奔波。”汪钧傲然显摆道。 回到客栈,汪钧即刻发电报回基地,让基地马上送电池过来, 4小时后基地送的大批电池到达, 汪钧将巡抚奏折交与秃鹰,并命他第二天带上刚从洛雅斋调过来的两个电报收发员和两台已经改装完毕的电报机一同上京, 他嘱咐秃鹰到京城后,将其中一台电报机交大肚成作私下联络用,编码方式改用密码形式,密码本由秃鹰亲手交由大肚成本人保管。 另一台则用来在朝廷上负责对这次谈判信息的传递。 “又要辛苦你再次舟马劳顿,去拜见皇帝了。”汪钧临行前拍了拍秃鹰肩膀, 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汪钧有些不好意思。 秃鹰当然知道汪钧所指,“没事,只是见皇帝而已,我是不用跪拜的。何况我还没坐过快艇呢,正想尝下鲜。” “不用跪拜吗?”汪钧愕然。 “不用,由于当初我说我们西洋人不习惯跪拜礼,为此皇帝曾亲自下口谕说因我等二人来自异国,觐献发报机又有大功, 所以特准我等二人面圣时可以不用行那跪拜大礼,按我们自己习惯的礼仪就好。” 原来自己一厢情愿地白忙活一场,早知道先问问这秃鹰就好了——汪钧听完又是满头黑线。 四日后,秃鹰到达京城,巡抚奏折经通政使司急报入军机处, 第六日秃鹰奉旨入朝,第七日,谈判会议在养心殿和洛阳巡抚衙门之间开始了。 据可靠消息称,皇帝如此爽快地答应谈判,原因竟然是他觉得这件事很好玩! 要知道,这场谈判涉及到的可是几百年后的高科技产品啊!光是想象一下谈判过程中的隔空对话,就让人充满期待。 毕竟,这种新奇的体验,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好奇吧? 不然的话,双方之间哪有什么好谈的呢?他们的身份地位相差甚远,简直是天壤之别。 能让巡抚出面谈判,已经算是打破常规、破天荒的举动了! 所以说,这场所谓的面圣谈判其实就是一场闹剧,纯粹是为了玩乐而已。 而想出这个点子并且胆敢付诸实践的人,恐怕也只有汪钧了。 谈判期间,皇帝也曾经和军机处各位大臣秘密讨论过多次。 有大臣觉得应该直接拿下这个外来者,逼他供出所有技术。 但马上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厦乃礼仪之邦,用此卑鄙暴力手段对待有心归附的人才,将导致朝廷名誉扫地得不偿失, 而最关键之处在于一方面对方是确有大才,所以务必要用怀柔之策令其归心以物尽其用, 另一方面这次汪钧提出的协议本身对大夏也非常有利,足见对方的诚意。 与此相比采取逼供等暴力手段能够获得的利益完全无法得到保障, 试问谁知道此人胸中还有多少奇物可用? 反正据沈初的奏折来看可以肯定此人还有很多奇思妙想由此可见, 当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在这场谈判之中,尽可能地提升工厂税收,或是让对方同意与朝廷合营, 如此方能确保大厦获取到最大的利益,这无疑是最为上策的选择。 豫州巡抚沈初之前在其奏折中所提及的那些近乎仙术般的新事物和新技术, 确实有着令人无限遐想的广阔前景。 它们不仅让喜好新鲜事物的厦鎏帝陷入了无尽的畅想之中, 同时也让那些具有远见卓识的大臣们为之欢欣鼓舞。 更何况此次对方为了谈判而新带来的电池以及车路士所乘坐的飞艇,更是再度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神奇效应。 而且,根据传言所说,这些竟然还仅仅只是尚未完善的试验品而已! 但即便如此,这些能够让人亲眼目睹、亲身体验的真实证据,其说服力依然不容小觑。 第39章 协议 通政使司副使吴观礼日内通过八百里急报送达的最新密报也显示, 汪钧只打算以技术换资源,以便在大厦继续进行一系列的奇物实验, 但是汪钧让厦国成为其新技术的优先受惠国的初衷是不会改变的。 综合以上消息,厦鎏帝最终拍板谈判原则:尊重汪钧的选择,以认真务实的态度满足汪钧实验的需求的同时,为厦国谋取最大的利益。 经过十多天的讨价还价,双方最终达成以下协议: 一、为表示对皇权的尊敬,汪钧向皇宫免费提供电报机23台,以及保证电报机的维修和电池供应,负责电报机操作人员的培训。 二、为表示对厦国的合作诚意,汪钧日后研制生产出的所有新事物,优先供应厦国官方,并保证未经允许绝不直接卖给厦国以外的其他国家;保证绝不与外国进行任何未经夏国允许的合作。 三、厦国须保证汪钧在厦国财产的神圣不可侵犯。汪钧保证依法经营。 四、汪钧保证销售给官方的物品价格比市面价格折让百分之二十。 五、汪钧具有在厦国境内开矿六十年的权利,开采中如遇金银矿脉须无偿上缴国库,铁矿开采按十分取二纳矿课,其他矿物任由开采,不需纳税课。开矿所占民地须经双方同意后按市价进行补偿,所占官山需额外领帖输税。 六、汪钧具有在厦国境内圈地开设工厂的权利,如需占用民地或官地须经双方同意后按市价进行补偿。在厦国境内所有工厂产品将全部通过奇货居销售,销售收入统一按售价的十取一课税,除此之外不再有其他任何形式税课。 七、由于技术保密需要,汪钧对自有产业内的区域拥有管辖权,不经都察院批准,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汪钧对自有技术有保密权,未经汪钧许可,任何人不得盗用其技术从事经营和销售来牟利。对侵犯其技术权利的盗用者,汪钧有权向其追索赔偿。 八、汪钧承诺负责筹建皇宫内各处用电之照明系统;承诺陆续完善皇宫和各省之间,各省各县之间的电报通讯。 该协议签署之日,内容诏告天下。 五日后,盖有皇帝玉玺的一式两份协议送达了汪钧手上, 汪钧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留存一份,另一份交由驿站传递回京城。 谈判结束后汪钧第一件事就是赶回雒县,他早就想选址靠近杨家村方向的河边无人空地处建机器厂。 在那里建厂的最大好处,是可以为麦块基地再加一道名正言顺的屏障。 此时杨景山早已在接到他的电报指示, 以奇货居的名义提前与雒县衙门做好了预先的沟通工作, 只等协议签署完毕后就可以召集人手开工了。 在此过程中,沈初的大力配合起了决定性作用, 当韦师爷奉命执笔的公文和一封私人密函送达孙师爷的案头后, 雒县衙门对奇货居的所有要求自然是全都一路绿灯放行。 汪钧马不停蹄地抵达雒县后直奔奇货居,他吩咐魏德咸多派人手去城里采购一石大米、五百张荷叶和一口巨锅, 运出城门西面二里地的河岸边开锅煮饭。 又派一伙计手持铜锣,沿街呼喊:“汪公子奉旨建厂,征集民工,白米饭管饱!北城门外集合派饭喽!” 还有这种好事!霎时间,街道上的饥肠辘辘的流民和乞丐全部蜂拥奔北门而去。 雒县北门,人头涌涌,来人大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大家议论纷纷,有个破锣般的声音就大喊:“怎么不见有吃的,他nn的这事儿办得可真疵拉胡(河南话,不地道的意思)!” 汪钧见人聚集得差不多了,就用河南话大喊一声:“大家别糙急儿,我叫汪钧!大家现在都跟我走,西去二里奇货居招工开饭,保证管饱!” 黑压压四百多号人跟着汪钧跌跌撞撞地走了二里地,远远的见到一口巨大的饭锅和几个小小的人影,锅上已是炊烟袅袅。 有人发喊一声拔腿就跑,大家也都跑起来,生怕晚了没得吃。 汪钧被人群推得几乎站立不住,杨二豹见状急忙挡在汪钧身后左右死命推搡着人群。 无奈人挤人连站稳都困难,二豹一时火起抡起胳膊就揍趴下了好几个。 汪钧也急了,这要是镇不住场子招工之事也就黄了,都怪自己太心急,早知如此就该找雒县衙门派人帮忙来维护秩序。 情急之下汪钧的手不由自主伸向怀里,随后“啪!啪!~”两声枪响, 人群明显迟疑了一下,可是大家对这清脆的枪声很是陌生, 不明就里的人群随即继续往前冲,“啪!~”枪声再次响起,前面人群里倒下一人,捂着小腿惨叫着打滚。 哗,人群下意识地四散开来,不少人疑惑的停下了脚步,“啪~啪~!”又是两声清脆的枪响, 大家这才醒悟过来,纷纷蹲的蹲,爬的爬。 “都给老子排好队,谁乱冲找死的,我就先弄死他!你们这是想当土匪吗吗!?排队!都给我排好队, 说好了饭管饱,谁再敢乱来的给老子滚蛋!!”汪钧的枪早已收进了怀里,此刻他正扯着喉咙大喊。 人群这下老实了,在二豹他们的指挥下乖乖的排成一列走向大饭锅。 汪钧让杨二豹派人去把那个中枪的抬去灶台边包扎了一下,然后就让人送进杨家村去养伤。 这会儿,每个人都乖乖的按顺序拿到了荷叶包住的饭团狼吞虎咽起来。 汪钧在人群里巡视了一番,看到大多数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样子,又和身边的魏德咸耳语了几句,魏德咸点头而去。 汪钧正在人群中巡视,忽然饭锅旁边又有人喧闹起来,渐渐人越围越多。 汪钧分开人群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黑塔般的大汉咋胡道: “你丫的抠屁眼儿吮指头(小气),不就是添了点饭吗,还说管饱呢,说话不算数,真tmd疵拉胡!”众人哄笑起来。 管装饭的伙计气的青筋直冒,拿着饭勺点指着大黑塔嚷道:“有你这样的吃的吗,都来添第四次了,别人还吃不吃了!” “恁人五人六个啥!管饱是你们说的,现在又不让吃,真差气。” “就是!”有不少人跟着起哄起来。 第40章 筹备建厂 汪钧来到那大汉身边,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壮汉,想不到难民里居然有这么强壮的人, 便笑问道:“这位请问怎么称呼?” “大号张和,人送外号黑塔。”大汉声如洪钟。 “放心吧,我已经叫人加米二石、宰猪两头为你们加餐,顷刻便到。只是在我们乡下,管那些能吃却不会干活的叫‘饭桶’。 你呢,叫得倒是很凶,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干活孬不孬种。”言毕汪钧又对那伙计道: “加给他,管饱!所有人全都管饱,敞开吃!” 众人哄笑,欢呼声起,饭管饱还加肉食,这真是天上掉大餐了, 多少日子没闻过肉味了,大家伙都有种感激涕零的感觉, 别看眼前这书生模样的人挺凶的,其实人还真不错! 张黑塔接过饭瓮声瓮气的说道:“恁瞧好吧,俺可不是孬种, 俺这身腱子肉可不是靠骗吃骗喝得来的, 要不是因为天灾,俺还真不会吃你这嗟来之食!” “好!有骨气,你尽管放开肚皮吃,只是饿太久了别一下吃太饱了,否则容易撑坏肚子, 放心好了,只要能干活,在我奇货居这辈子都有你们大家伙饱饭吃。”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人群闻言不由一阵骚动。 不久,现场真的又运来了两石米,一板车两头已经屠宰好的大肥猪,还有几大车的粗布衣服, 雒县大街上的粗布衣服一时间几乎都被奇货居扫光了。 人群里欢声雷动,竟然真的有猪肉吃啊! 又过了一个时辰,估摸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汪钧跳上运粮车大喊一声: “好了,暂时就吃到这啦!米这还多的是,猪肉没吃完的留着晚上再好好吃,急急忙忙的哪里能吃出什么味道!” 大家一阵哄笑,汪钧摆摆手继续道,“大家这是饿得久了,一下吃太多,非撑死几个不可,暂时到此为止吧诸位! 只要大家跟着我好好干活,以后每天都有米饭白面加肉,我汪钧保证绝不亏待大家! 现在都给我认真听好,以后要吃饱必须按我的规矩,规矩我这里只说一遍,不按规矩的请立马走人。 一、我叫汪钧,皇上授权我在大厦境内开矿建厂,所以我今天来此招人, 愿意找活干的我会帮你们安排,不愿意干活的,饭也吃过了,您也可以走了,没人拦你, 不过以后别来了,吃白食的爷侍候不起,请移步去喝救济的稀粥。” 下面人群又是一阵哄笑,汪钧继续道: “二、一会儿都排好队报名造册,我的人会按体质帮你们分组,饭量大体质好的必然是干重活,这规矩天经地义吧? 三、家里有六十岁以上老人和十六岁以下孩子的要事先声明,我对他们另有工作安排,既不会累坏他们也不会饿着他们。小孩们等将来工厂建好了还可以免费去厂内私塾读书。 四、这里有些新衣服,报名的就领一件穿,也算是奇货居给诸位的一份见面礼。 五、在我这干活不许打人,不许喧哗,不许偷懒,不许不听指挥。活干的好的或者另有一技之长的,除了管饱,还额外有工钱奖励。 基本上就这些要求了,大家都听清楚了没?!” “清楚了”下面稀稀拉拉的回答声音。 “老子听不清楚,刚吃完就连说话没了力气,这还有干活的样子吗? 以后老子问话,不大声回答的,都给老子滚! 我再问一次,都清楚没?”汪钧恶狠狠的吼道。 “清楚了!”几百人一起回答,人人被激得精神十足、声如雷动。 一个小时后,几个伙计按汪钧的要求将人群分成了几组, 张和与其他几个体格强健些的人被临时指定为小队长,然后各自带队向预定的地点进发。 下午三时许,队伍到达木排聚集地。 这些河岸边的木排是昨晚汪钧命令基地将囤积的所有木材全部扎木排, 连同二十个带着电动工具的建房能手一起顺流而下运到距离雒县城门十里的此处待命。 木排上的人全是亲卫队的成员,见到汪钧后,竟然整齐的立正敬了个熟悉的军礼, 看的汪钧一愣一愣的,旋即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杨大豹参照特种兵教科书封面上的图片照搬过来的动作。 汪钧大喜,也激动地回了个标准的军礼,一时心中无限感慨,眼睛竟然有点湿润起来。 接下来,汪钧将这里的规划图交给了亲卫领队王祖光,并要求他们先搭建木屋、然后是厂房准备新设备进驻。 汪钧安排好一切,留下曹驯和发报机便赶回基地去了。 傍晚时分汪钧回到了离开近一个月的基地,基地早就从曹驯处得到电报消息,迎接的车辆在码头已经等候多时了。 杨景山和大豹都来了,众人上车一阵嘘寒问暖之后车已到达了基地。 当大家知道汪钧决定要在外围建工厂时,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去帮忙。 汪钧摇头道:“我暂时还不想出动你们,不过也快了,等工厂区域围蔽完成后,各类生产线开工的时,就需要你们大力表现了。 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抓紧把我给你们的理论知识学扎实,把基地内的基础建设搞得更完善,这里才是我们的根本所在,你们肩上责任重大。” 众人纷纷应“是”。 汪钧接着说,“大豹你好好的给我把亲卫队训练好,基地要靠你们来守护, 平时就要注意培养亲卫的忠诚度和荣誉感。 等外围的化工厂建好,我有了原料,就会给你们弄一批高端武器。 还有,基地内所有人也必须亲如一家,亲卫绝对不允许持宠生娇欺压他人。一旦被我发现违规,杀无赦!”大豹认真的点了点头。 “杨景山大哥,我不在的时候基地靠你统领全局,这是我最近画的基地建设规划图, 地图上那些空地是我为未来建地下城预留的出入口和通风口, 我已经详细标注好了的,基地的日常建设全靠你掌舵了。” 杨景山点了点头默默地接过图纸,小心翼翼地放入怀里。 “对了,去给车路士发个电报,让他和大肚成今年回来过年吧。 好了,趁现在有点空,我还要去弄点设备。你们先去忙吧。”说完汪钧一头钻进工作室忙碌起来。 剩下众人对望一眼,无可奈何的散去了,看汪钧这忙碌的架势,恐怕连当晚预备的接风晚宴也要取消了。 一晃过了10多天,汪钧替亲卫队打造了十多台便携式对讲机,方便他们巡逻或打猎时联络用。 然后又做了十多台能调波段频率的电台,准备配备到各个商铺和厂矿。 第41章 组队 过年前的半个月,秃鹰和大肚成终于回来了。 他们是被快艇直接从京城的通州经漕运运河一路接到基地的。 二人弃舟登车进入基地之后,疲劳不由一扫而空,尤其是大肚成,一路上见啥啥新鲜,大惊小怪地嚷嚷个不停。 见到汪钧,胖子的第一句话就是:“欧~卖疙瘩!以前我觉得杨村那儿的东西稀罕,但和这里一比现在就好像在做梦一般。 汪哥,我不是在梦里吧,这都什么稀奇古怪东西啊,四个轱辘自己就会跑,屋顶上的全是蓝钻石吗? 这地上铺的是什么石头啊,这么平整的一大块,这些个玩意儿我连做梦都想不出啊。” “哟呵,还跟秃鹰学会卖疙瘩了哈,不错不错,有长进, 看来喝了不少洋墨水,难怪这儿大了那么多。”汪钧上去作势要拍胖子的肚皮。 胖子一声怪叫就往秃鹰身后躲,“露丝救命!” “戏特!”秃鹰大怒,“你这头胖猪,早让你别再这么恶心的叫我了,再叫我以汪神的名义诅咒你。” “露丝?呵呵哈哈哈……”汪钧指着秃鹰和大肚成这两个怪咖,心情轻松的一阵大笑。 秃鹰脸色涨红如猪肝,又偏偏不好对“汪神”发脾气,只好狠狠的瞪了大肚成一眼,手不停的在额头和胸口划十字,嘴中还念念有词。 大肚成见秃鹰真生气了,招牌式的挠挠头讪笑着辩解道:“至于对我念咒吗?我不就是“车路士”少念了个‘车’字吗,按中国人的习惯这很正常啊,哎呀!有啥好笑的汪哥,还笑!没文化真可怕……”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汪钧问:“你俩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还不是这死胖子,他说要搞什么善堂来专门收养孤儿,还死拽着让我帮忙谋划。” “你这是怎么个想法,说说看。”汪钧看向胖子。 “我是这么想的,奇货居现在名声在外算是打响了招牌,如果还以奇货居的名义收养孤儿动静实在太大, 你不是说不要张扬吗,我觉得不如让露丝……不不不素瑞、素瑞、不好意思,是让车路士去安排开个善堂之类比较合适, 以慈善救助的名义专门来收养孤儿,然后就说送出国学习,做个样子暗地里再送过来, 万一有人追查起来,这种解释会比较合理。” “好是好,但是我这基地里也很需要车路士帮忙啊。” “不碍事的,车路士只是帮忙初期筹备一下,我只是借助他的经验,具体经营善堂的可以另找其人嘛。” “这样甚好,那就这么定了。对了老车,基地里孩子越来越多,你要多培养几个助手将孩子们按年龄分班,做到因材施教才行。” “ok!”秃鹰点头。 “新年就要到了,是不是在基地里搞点什么活动热闹下,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今年过年就在这里过了。”大肚成吧嗒吧嗒嘴说,看样子他心里不定又记挂着哪些个野味来了。 “要不咱搞个新年晚会吧,我让唱诗班的那帮孩子们表演几个节目,其他的节目再让大家都想想办法。”秃鹰说,几个月不见他的京片子说得越发流利起来。 “恩,那就让大家都准备节目,例如把自己平时学到,别人不知道的新技能新知识表演出来也可以啊。 既表演了节目,又激发了大家的学习兴趣,一举两得。” 汪钧建议,“车路士你和大肚成组成新年晚会筹委会,专门负责这事吧,我负责搞舞台的音响设备。” 汪钧一声令下大家都为了晚会忙碌起来,他饶有兴趣地制作着功放设备,音箱,石墨烯材质的喇叭,麦克风,电吉他,石墨烯鼓面的架子鼓。 特别是石墨烯喇叭和架子鼓面,都是汪钧灵机一动用单层的石墨烯制成,薄如无物,透明而韧性十足,成品的音色通透亮丽,音响效果却出奇的好。 隔天一大早汪钧就在广场上架起了架子鼓,稀奇古怪的乐器造型马上引来一大堆人围观。 汪钧哈哈一笑大声喊道:“这叫架子鼓,谁想来试玩下?”大家都嘻嘻哈哈的谁也不肯上来摆弄这个奇怪的玩意儿。 “怎么?都不敢来吗?要不先看我打下吧。”汪钧卷起袖子,拿起鼓锤轻车熟路的将以前在中学时代玩乐队时学着玩的一通鼓打了出来。 鼓声响起,连远处有事忙碌着的人都被这奇怪的节奏和声音吸引了过来,这节奏激昂明快、韵律跳脱令人血脉愤张。 听着听着,周围的人个个都似乎坐立不安起来,大家看着汪钧一边打鼓一边随节奏点着头并耸动着身体,不由得也跟着点起头来,有些孩子甚至还微微摆动起了身体。 汪钧打得兴起大喊一声:“都把身体跟着节奏尽情摆动起来!想怎么动就怎么动!来啊,来啊,让我们尽情释放自己!” 年轻人和孩子们是最大胆最好动的,在他们蹦蹦跳跳的带动下,气氛越发热烈起来,阵阵欢笑声在人群里涌动。 一通鼓下来,还有人的头像啄米的鸡似的点动着意犹未尽。 汪钧离鼓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现在谁想来试下?” 还是没人响应,似乎刚才的那通鼓把大家都镇住了。汪钧一点也不着急,笑咪咪的看着周围一大片人。好一会儿忽然有个弱弱的声音在汪钧背后响起:“能让我试试吗?” 汪钧回头,寻找说话的人,那个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我在这里。” 汪钧愕然,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来岁左右样子的,瘦瘦的小男孩。 汪钧和蔼的蹲下来,笑问:“没问题,可以让你玩,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骆小风,我十六岁!” 小孩接过汪钧手里的鼓锤,学着他刚才打的节奏,断断续续地打了起来,居然还有模有样嘞。 一轮下来,大家哄然叫好,汪钧看得也玩心大起,上前拖着小孩的手问道:“你以前学过打鼓吗?” “没。”孩子摇头。 “刚才听一遍你就记住了?” “恩。” “你怕不是有绝对音感吧!?……这套架子鼓送给你啦,你愿意和我一起登台表演吗?” “谢谢!我当然愿意!”孩子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强忍兴奋给汪钧鞠了个躬。 第42章 新年晚会 汪钧握住骆小风的手,高举过他头顶,大声说道:“我决定选骆小风做我的演奏伙伴,一起报名参加即将到来的新年晚会。欢迎大家也踊跃去车路士那里报名。”众人欢呼起来。 “一会儿跟我去下我的工作室,今天开始你就和我一起排练,到时候我们给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汪钧低声对骆小风耳语说,骆小风笑呵呵的拼命点头。 这天开始,汪钧工作室里每日清晨到日落都是打鼓声和电吉他的演奏声,除此之外就是汪钧不时的说话声传出: “节奏,一定要注意节奏。” “放松,不放松就控制不了轻重缓急,一定要放松,注意节奏。” “再来一遍。” “对了,就这样多打几遍,熟能生巧。”…… 广场正中间,按照汪钧的要求和设想,一个舞台被搭建起来。 这几天不时有人上去熟悉舞台设备,毕竟麦克风和电喇叭这些玩意儿从未有人见识过。 每个要表演节目的演员都被要求上台体验熟悉下新设备的效果。 光只是在这里试试设备,就已经让人们兴奋无比了,比以往正式过节都令人觉得新鲜和刺激。 除夕夜,基地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野味飘香美酒醉人。 汪钧特意喊人往杨家村和机器厂工地各送了一头野猪加餐,并且每人赏铜钱八枚当作除夕红包。 除夕年夜饭后,在广场搭建的舞台周围,一千多号人围坐着,台上秃鹰拿着麦,沉稳地宣布晚会正式开始。 大家伙儿轮番上阵,表演自己的拿手好戏。 像什么河南豫剧、曲剧、越调、坠子、道情、四平调、二夹弦等大家喜闻乐见的河南地方小戏陆续上演。 亲卫队表演了投掷飞镖,搏击,甚至还集体打了套气势如虹的军体拳。 孩子们最古灵精怪,竟然被他们模仿着电脑里的资料素材搞出了小品,诗词朗诵,看得连汪钧都感到非一般惊喜。 唱诗班那一首首优美灵动的歌声更是将晚会推向了高潮。 演出到了最后,新年即将来临,当秃鹰宣布有请“麦块之神”汪钧表演的时候。 群情沸腾了,有人带头,上千人齐声高喊: “汪神!汪神!汪神!……” 架子鼓被摆上了舞台中央,骆小风就坐,汪钧挎着电吉他在欢呼声中登上了灯火辉煌的舞台中央。 汪钧在麦克风的支架前略微整理了一下,然后举手虚按,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随即灯光蓦然熄灭, 黑暗中, 突然,几盏特制的聚光灯亮起, 汪钧说:“接下来,我和小风一起表演的这首歌,是在我故乡非常流行的一首摇滚歌曲。 所谓摇滚,在不同的人眼里会有不同的定义, 在我眼里它就是对自由的向往、 是热情开朗的情怀、 是独立自主的精神、 是勇于表现的自我! 这首歌的歌名叫无地自容, 歌里述说的是爱情,是叛逆,是反抗,是张扬的个性,是你们每一个听众心中的自我。 希望大家喜欢,也希望大家在歌声中释放自己,让我们大家一起摇滚起来, 挥舞起你们的手臂, 释放出你们的尖叫, 祝大家 新!年!快!乐!~” 汪钧和身后的骆小风对望了一眼,默契地一点头, 一轮疾风暴雨般节奏欢快的鼓声过后, 灯光明灭中, 电吉他那悠扬性感的中低音通过巨大的喇叭席卷全场, 激昂明快而又荡气回肠的前奏带来的是史无前例的震撼, 当场就已经有人忍不住高声惊呼起来。 突然汪钧粗犷沙哑的呼喊声响起: ye ya ye ya 人潮人海中 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 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不必过分多说 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 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人潮人海中 又看到你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慢慢的放松 慢慢的抛弃 同样仍是并不在意 你不必过分多说 你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 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人潮人海中 又看到你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慢慢的放松 慢慢的抛弃 同样仍是并不在意 不必过分多说 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 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不再相信 相信什么道理 人们已是如此冷漠 不再回忆 回忆什么过去 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曾感到过寂寞 也曾被别人冷落 却从未有感觉 我无地自容 hi ya hi ya 歌声中,台下是手臂的海洋, 高举着手臂人们尖叫着,欢呼着, 在从未经历过的情绪释放中热泪盈眶…… 一曲完毕,掌声、呼喊声嘈杂混乱,人们往前涌动着,场面几乎要失控了。 汪钧看着台下的乱象,想了想,来了段吉他的solo, 悠扬帅气的吉他声中人们渐渐安静下来。 在吉他伴奏中略带沙哑的歌喉再次响起: 城市一片漆黑 谁都不能看见谁 除非紧紧依偎 我让自己喝醉 没有你我就不能入睡 整夜又整夜的徘徊 我说过我绝对 不会后悔 寂寞是被原谅的罪 爱情怎么让每个人 都心碎 怎么去安慰 爱情怎么让每个人 都流泪 你的泪烫伤我的脸 那一次我尝到伤悲 爱情怎么让每个人 都心碎 怎么去安慰 爱情怎么让每个人 都流泪 我的泪烫伤我的脸 从此就再也说不出 我爱谁 曲毕,余音袅袅, 台下听众从如痴如醉中惊醒, 掌声欢呼声如雷般响起, 汪钧和骆小风一起谢幕而下, 晚会得以圆满结束。 但是今夜注定无眠,特别是年轻人, 他们聚集在灯火辉煌的广场上热烈议论着, 拼凑着歌词和曲调,努力回忆汪钧他俩的表演, 哼唱着这从未有过的激情音乐,模仿着这从未见过的歌唱表演, 如痴如狂如醉……无法自拔! 这个时代,歌者本是下贱的职业,以街头、酒楼或青楼卖唱为主,何曾见过有如此大场面的演出。 之前唱诗班的集体表演已经让人感到惊艳了,没人想到汪钧他们只有两个人,却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朗朗上口的曲调,通俗易懂的歌词,新奇的意境,热情奔放如火焰般热烈燃烧的情怀, 就像一颗核弹在这冷兵器时代突然爆炸,那响声惊天动地,那光芒耀眼夺目,摧枯拉朽的改变了基地里所有人的音乐感观, 注定影响着未来几代人的思想。 用秃鹰同志的话说就是:这是神之吟,他能拨动人的灵魂。 正如后世历史学家所说: 摇滚,自今日始, 流行,自今日始, 追星,自今日始。 今日,夏历141年,农历年初一。 第43章 一路向西 厦国是农耕经济为主的国家,在春节到十五闹元宵之间这段时间,是一年之中大多数人最闲适的日子,当然也有例外,例如商人。 大肚成年初一就嚷着要赶回京城去,好多重要人物需要他去拜会, 商业关系是靠走动出来的,特别是这种重大节日。 虽然现在有电报,可以方便大肚成遥控指挥各个店铺的事宜,孝敬该孝敬的各位爷, 但是,有些个关系不是有银子上贡就可以应付的, 除了银子还需要面子,需要他那宽阔的面子亲自出马。 在基地的这么些天,大肚成一有空就会跟在汪钧身边问这问那的,汪钧几乎是有问必答,甚至无问自答。 大肚成了解越多就越心惊喜, 惊的是汪钧的布局,怎么看怎么像是要为将来谋反做准备, 喜的是,汪钧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将全部安排与设想对自己和盘托出。 有天晚上,当只有他们二人在一起呆坐的时候,大肚成终于再次忍不住探问汪钧将来是否改变初衷,开始有自己做皇帝的意思,哪怕是有那么一丁点想法。 汪钧懒得再次重复回答他的这个永恒的顾虑,坏笑中摸着大肚成的头只回答了一句:“蚂蚁的眼睛是永远看不到星空的。”大肚成一时无语。 某日汪钧拿出来一本会计基础知识给大肚成,让他拿回去和账房先生一起琢磨,学会后试着做报表来看看。 汪钧还建议大肚成回去后,用在各地收购店铺的方式来快速扩张, 特别是怀亲府焦蕉作村和楠阳糖县这两个地方优先设立, 因为这两个地方是汪钧化工厂和水泥厂的原料产地, 是目前基础设施建设的重中之重,梦津、蕉作地区需要设立洛雅斋矿业公司, 梦津有煤矿,蕉作有石灰石、粘土、还有煤和铁矿,这些原料都是汪钧急需的, 叮嘱大肚成想办法大量运来厂区内仓库大量存放。 糖河县东40里有黑火油(石油)——汪钧让胖子派人去打探情况。 既然过年前汇报请示工作都已经做完,大肚成便毅然决定离开这“世外桃源”,年初一就往京城赶。 出发前大肚成一边甩着手一边对汪钧嘟囔着:“昨晚你让我按那个开关来打那什么灯光,最后按得我手都抽筋了, 不过歌能这样唱法我还是第一次见,要是大哥您能调教几个像您这样的歌者出来交给我打理,想不火都难啊。” 汪钧摇头苦笑:“你以为这么容易啊,这种歌曲在我那里倒还有几千首存在电脑里, 但不是谁拿起来就能唱的,我目前哪有时间教人,等我再想想别办法,迟点再说吧。” “我就没见过您干不成的事,我等您好消息吧,咱随时电报联络哈。”胖子腆着脸笑道, 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这里面的巨大商机。 “一天到晚就想着赚钱。”汪钧笑骂道。 “您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人要养,还有您要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材料,哪样不要钱。”胖子说起钱就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行了行了,等我工厂建起来,光卖那些个玩意儿就赚死你个猪头。敢跟我说没钱,去死!”汪钧抬脚就是一下虚踢。 “可现在就是不够钱啊,我还想多开几家分号呐,您之前说的兼并也需要大量的银子来运作啊。”大肚成锲而不舍的念叨着。 “行了,知道了,迟点多弄几个大钻石给你去卖就是了。” “那啥,哥,以前那种珍珠还有吗……” “你去收些个珍珠粉或者最低级的珍珠给我,我帮您想想办法。呵呵”汪钧笑得很诡异。 “哥,您不会真的是神仙吧……” “你说呢?” “我越来越肯定……你是。” “废话真多,你还是快滚吧,别到处瞎嚷嚷,否则我饶不了你。 对了,你这一路回京,顺便帮我将县里和省城的关系打点一下, 京里的那些个重臣们尤其要打点好,不要怕花钱,最好直接送钻石, 把关系都打通,省的他们碍事, 只要工厂顺利建起来,一切就都赚回来了。 我是没时间到处跑了,厂子的建设要赶紧才行。” “没问题,外面的关系打点都包我身上。”大肚成拍着肚子大包大揽。 送走大肚成后,汪钧忽然灵机一动,就去工作室造了几个大喇叭, 找人往基地内几个角落一挂,连上功放和电脑, 再将手机里的几千首mp3上传到电脑里, 用播放器软件随机播放,从此基地上空从早到晚都是各种歌曲在串烧。 谁如果想要歌词,可以在电脑上查找,一些与音乐相关的知识也开始成为了电脑百科里面的搜索热词。 汪钧还开放了各种乐器的3d模型,方便村民们学习使用乐器。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以此为推动大家的自学能力和学习热情都被大大的提高了。 电脑房的电脑前总是围满了人,流行音乐的动人魅力让人们越来越好奇,并渴望挖掘“汪神”所处的那个神秘世界里的各种新事物和新知识。 新一轮的自学旋风在刮起,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每个人的求知欲既强烈又多样化。 通过新年演唱会的发泄,汪钧自我感觉非常好,连心中最后的一丝郁闷也被赶跑了。 这不,才年初三,心情愉快的汪钧就带着二豹跑到工地上视察去了。 这里年初二便急吼吼的开工了,对于这些难民来说,只要有肉有饱饭吃,每天都是过年。 短短一个月功夫,机器厂的厂房已经初具规模了, 得益于亲卫队使用的各种先进工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间高大的木屋整齐的耸立在同样高大的木墙内, 等木屋都起好框架,再全部糊上水泥就大功告成了。 汪钧随意的在厂区内闲逛,见到有需要改进调整的地方, 就让跟着的亲卫记下来,例如电线杆的走向,配电室的设置地点等等。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宿舍区工地,一眼看去,人群中最醒目的那个张黑塔,正一个人扛着根半人粗的原木健步如飞。 汪钧看得高兴,便吩咐二豹把张黑塔喊过来赏银十两,当场任命他为建筑队的队长。 受到器重的张黑塔把胸脯拍得山响,保证他一定会带着大伙好好干。 汪钧告诉黑塔,这里只是第一期工程,未来这里还要继续扩建,朝杨家村方向,一路向西,饭管够! 第44章 铁路 视察完厂区回到基地后,汪钧开始着手制造煤电厂和炼钢厂设备,还有那答应供给皇家的46台23个不同固定频率的电报机。 为此汪钧咬咬牙专门另外制造了三台极简版的大型3d打印机,原来那三台基本已经专属用来回收和制造电池了,没办法,电池一直供不应求,消耗量实在是太大了。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汪钧除了赶制设备,还不停的制造最新型号的太阳能电池板,他决定将基地里所有建筑物外墙都铺上这种太阳能电池板。 能源需求激增是未来大趋势,永远不可忽视基础设施建设! 虽然现在没有足够的储能设备,但好在太阳能面板转化率高,日夜都能发电,奢侈到不怕浪费。 他甚至打算在规划好基地的地下排水排污系统后,连所有地面都铺上最新研制的表面是杂化石墨烯材质的蓝钻石太阳能面板。 他已经设计出一种表面密布细小而规则突起物的蓝钻材质面板模型, 它能够提高对光线利用率,降低由于光线反射造成的能量流失, 同时还能加大地面摩擦系数,成为名副其实的太阳能地板砖。 为了进一步提高光线吸收效果,一种光线吸收装置被设置在蓝钻折射层下, 那是一个由几十个同心圆外壳围绕中心核的圆柱形结构, 该装置能使光线向内弯曲,产生光线被黑洞捕捉的类似效果, 此技术的关键因素是该装置外壳的介电常数,这跟黑洞附近造成时空弯曲的原理非常类似。 在同心圆外壳与中心核交界的地方,当介电常数环与中心核相匹配,光线就被吸收,而不是被反射出去。 经过测试,这种电池的电能转化率达到了80%以上的惊人程度, 其实这种蓝钻石电池板应该被称之为光能发电板, 因为只要有一丝光线存在它就能发电,哪怕这光线只是灯光、月光或星光。 之所以没有将这种光线吸收装置安放在面板的第一层,主要是考虑到要故意让少部分光线折射出来, 否则没有光线折射的地板和墙壁会让人觉得黑乎乎一片,形成隐形效果。 大肚成的工作效率相当高,蕉作村和糖县的奇货居分店在一个月内就陆续开张了, 梦津的煤矿也同时收购完毕并开始运煤过来,一个月后蕉作的奇货居分店收购的石灰石矿、粘土矿、煤矿和铁矿等原材料陆续运到工厂区仓库。 只是这么短距离的运费竟然比某些货物(例如石灰石和粘土)本身的收购价还要贵,而且运量也相当的小,根本无法满足将来大规模生产的需要。 现阶段从附近梦津过来的煤和某些漕运货物例如铁矿,加上运费要比蕉作陆路运来的这些产品便宜很多,而且量也大。 唯一不足就是质量差点,不太适合用来炼钢。 解决目前这种情况的办法只有一个——铁路。 但是建铁路必然会涉及到征地,而且还需要大规模的征集民工,这些都不可能绕过官府。 于是汪钧决定让大肚成出面,以化工厂需要运输原料为由,向朝廷申请建造铁路,并向朝廷请旨征地和大规模征集民工。 二人用密码电报你来我往的讨论了好多次,最后才确定了谈判方案。 与此同时,46台电报机被送往京城,由奇货居负责培训皇宫及各个省抽调上来的操作员。 每台电报机特意只配备一套两节电池,仅够培训使用。 目的是让朝廷切实体会到,如果要真正大规模使用,必须等化工厂建成投产后电池才能大量生产。 而原材料运输这一环才是达成该目标的关键。 这46台电报机里面23台是按谈判条件免费提供给皇宫的, 另外23台是为了这次申请办理铁路事宜而上贡给朝廷的, 数目刚好对应大夏23个省。至于以后需要再增加的电报机,每台的报价是纹银五千两。 得知该价格朝廷上下顿时质疑声四起,这么贵的报价却被奇货居说成自己吃极大的亏似的,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可是,当大肚成在皇帝和诸位王公大臣的面前,牛逼哄哄的拆开了一台电报机后。 众人顿时惊呼声四起, 里面的蓝钻石晶体管密密麻麻的露了出来, 当场请人鉴定之后,电报机五千两银子的报价不但被认为合情合理, 而且马上有精明人盘算着,假设买来电报机拆开取出那些蓝钻石来卖的话, 按目前京城蓝钻石有价无市的紧缺局面和火爆的售价,应该还能赚个对开。 问题是电报机到目前为止并未公开发售,而且五千两的报价只是奇货居对朝廷开出的优惠价。 用大肚成的话说: “神物自然有神一般的造价,即使是按这个价格我们也亏死了, 这46台按5000两售价都起码亏20多万两。何况这都是白送朝廷的, 这份大礼差不多值50万两纹银,我想这足以表示我们的诚意了吧。” 朝堂之上一片鸦雀无声, 大肚成继续忽悠:“如今要建化工厂来满足大量制造电报机的电池, 将来漕运如果想使用电动快船的话,电池需求更是巨大。 奇货居计划对怀庆府附近至黄河以北的矿山以及蓝阳府糖县附近的矿山进行开采。 而由于矿产区地处偏僻,运费成本高昂,运量也不足以支持大规模生产。 为了降低成本提高运量,我们想先在怀庆府焦作村和洛阳之间建一条铁路。 以机器运送矿物,据测算可以降低原材料成本一半以上。 不过铁路所过之处需要征地建路,同时也需要征集大量劳力,这些都需要朝廷批准和各地官员大力协助。 不过豫州等地去年闹饥荒,流民失所,修建铁路正可吸纳流民,帮助朝廷减轻负担,正好一举多得。 蕉作至雒阳的铁路只是第一条,未来我奇货居打算单独成立铁路公司。 负责各处矿产至化工厂的铁路建设,陆续还会有更多条铁路筹建。 还请朝廷恩准授权奇货居在大夏铺设铁路以及拥有与之配套的征地权。” 体仁阁大学士吴西川出列问道:“但不知到底何为铁路?” “草民也从未见过。”大肚成道,“不过听我兄长说是一种跑得比马快,负重如江海之货轮的运输工具,是只吃煤和水的机器。” 第45章 丰收 “如此说来,此物若成,未来漕运可废矣。” “漕运若废,如此多的运军该如何安置?朝廷哪来的那么多钱养废人?” “此物可靠吗,又无人见过。”……大臣们在殿内议论纷纷起来。 “诸位,请听我说完。”大肚成大声嚷道, “铁路需要耗费大量钱财,工程浩大、决非一日之功, 且该技术尚未成熟,漕运目前看来在相当长时间内都是不可废的。 所以在下认为有关这方面的影响大可暂时搁置勿论。 另外,我奇货居请求将铁路所过之处的土地,包括铁路两旁十丈之地划归铁路公司所有, 并且允许洛雅斋根据沿线情况多征一些地来做营运用地。 如征用的土地上有房屋和田地的,我们可以按当地的合理地价进行赔付。” “贵方有何必要征用这些沿线土地?”有人质问。 “第一、为了能同时容纳双向的火车通过,需要建来往两条复线铁路,二者需要保持一定距离,而且铁路外侧也需要有安全间隔; 第二、铁路建设和运行需要的建设资金庞大,我们打算在铁路沿途建一些车站、旅社和货运中转仓库,通过这些额外的客运和货运带来的收入,来获取铁路滚动建设所必须的持续营运资金。” 大肚成坚决绕开漕运这块最让人眼热的利益纷争点是明智之举。 其实二者事实上也完全没必要直接竞争,后世水运和陆运本来就是长期并存的局面。 既然没有了直接利益冲突,那么反对的声音也就少了很多。 而他最近不惜血本的上下打点也明显见了成效, 接下来的讨论虽然有人对朝廷授权奇货居独家经营铁路产生疑虑, 但人家早就明说了铁路的投资额和风险都很大, 有此阻吓言论在前,再加上几位被奇货居私下收买的重臣们和稀泥,最后朝廷对铁路专营权的觊觎还是不了了之。 朝廷决定不参与这种既有技术风险又投资额巨大的新事物,反而成了一种理所当然且利国利民的举措。 见众人再无异议,厦鎏帝拍板定案道: “既然朝廷方面不需要增加负担,又能在未来获得这种潜力巨大的技术,同时还能安置流民,这是有利无弊的大好事嘛! 军机处拟旨吧,就按奇货居的要求,对其招收流民建铁路之事和建铁路的土地征用需求予以满足, 同时授予洛雅斋经营铁路以及沿线土地的独家经营权,以促使电报和快船能尽快投入使用。” “臣等领旨。”军机处首辅中和殿大学士吕绍端出班应道。 几日后,胖子就把刚到手的圣旨用快艇送给汪钧去了。 汪钧接到圣旨之后心中暗暗感叹,看来朝廷昏聩、贪官横行就是好办事, 这种天大的利益分配如果遇到是史上的明君,是万万不可能这么容易成事的。 可是最近与朝廷打交道的这些事情也实在是太过顺利了,难道皇帝对自己就一点戒心也没有吗? 细想起来还真有些奇怪,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铁路沿线的土地和矿产的价值就没有任何认识吗?——可惜对于这些疑问汪钧现在实在是无暇探究。 此时的他正带着一大批基地里的技工在厂区忙着装配煤电厂, 建电厂用的各种设备陆续从基地顺水路拖运到了厂区。 高、中、低压缸、多级汽轮机、励磁线圈、给水泵、各类管道、阀门、气压表、风机、磨煤机、烟筒、变压器、配电装置都是在基地一次成型打造出来的。 因为只是按100mw的小型火力发电厂的规格设计,所以各个部件倒不是十分巨大, 造个平板拖车再利用大木排就从基地水运到机器厂岸边了。 车路士原来经营的那个炼铁厂的工人们也全部被召集过来, 还另外高薪请了几个懂金属焊接原理的工匠老手。 汪钧又教他们使用手弧焊之类的电焊工具。 所谓万事开头难,在总数达300人的安装队伍群策群力下。 用了差不多4个月时间,工人们终于初步掌握了焊接技术,将各个部件合格组装完成了。 当然关于工程质量的验收是借助先进的检测工具来实现的, 由于所有人包括汪钧自己对此都没有任何经验,汪钧也只能亲自出马带人边学边干。 在这段时间里,汪钧让车路士带上基地里专业对口的那帮学员在厂区建立起了一个大型学堂。 招收了500多个青壮年学员,教他们学习发电厂的基本原理和操作流程。 发电厂组装完毕后将在这些人里面选取合格的人员参加发电厂试运行,剩下的人将作为预备队继续跟着实习。 在汪钧的计划里,迟早他们都是要上岗的,因为迟早发电站将在大夏遍地开花。 汪钧忙疯了,尽管有基地的学员们帮忙。 但每个环节都需要他去仔细审核与对照,最大的问题是他也没有实际操作过,他拥有的只不过是完善详实的资料而已。 又经过一个月小心翼翼的测试、改进、操练,终于火电厂开始正式发电了。 试车成功后,汪钧下令大赏电厂建设和试运行的所有参与者,宣布所有人放假10天,毕竟大家都太久没好好休息了。 利用电厂工人放假的10天假期,炼钢厂的设备也从基地运到了厂区,基地方面还传来了大肚成的急电:“钻石缺货。珍珠材料即将运到。” 汪钧这才记起来,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打印“宝贝”了。看来要专门抽时间回基地去搞搞这些山寨产品了。 小别了7个月后汪钧发现,麦块基地最大的变化是内部多了好多座巨大的粮仓,据说是为了下个月的丰收准备的。 汪钧一拍脑袋,是啊,现在都已经要收割晚稻了,这么重要的事他最近忙得压根就给忘了。 汪钧兴高采烈地往基地后方的稻田走去,入眼满是漫山遍野金黄色的沉甸甸的谷穗, 汪钧激动的跑进稻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停的向身边笑呵呵的杨景山打问情况。 原来,今年第一季的早稻种了超级稻和竹米稻各10亩, 超级稻收了有两万多斤,竹米稻则收了六万五千斤, 上半年所有开垦出来的良田加起来有一千多亩,所以种晚稻时就全播了超级稻和竹米稻的种子各半, 新垦出来的这些田早已经堆足了肥,所以晚稻就长得特别良好, 粗略估计有四百万斤, 杨家村那边近百亩地全种的超级稻, 估计也有上二十万斤粮食。 合计四百二十万斤,实在是太吓人了,内部根本消化不完。 第46章 火车 “基地这里一千多成年人,两千多孩子,一年口粮最多只需要六十万斤,还多了三百六十万斤粮食呢。” 杨景山高兴地说,他现在也逐渐习惯用汪钧常用的这些度量衡单位来说事了。 汪钧发现田埂上不时有人拿着长竹枝,来回走动驱赶着飞鸟,便问道:“田里的飞鸟很多吗?” “是啊,这些都是山林里飞出来的,村里的老人们说不能捕杀太多,否则惹怒了山神会出大事的。所以我只好派人在此日夜轮番驱赶。”杨景山答道。 “这倒是我疏忽了,明天你让人来我实验室拿声波驱兽器,只要把它们安放在稻田四周接上电源就可以了。” 汪钧说,“还有一件事,这些稻种万万不得流传出去,即使是吃不完也先存起来,迟些时候我的用工人数还会大增,到时会需要大量的口粮。” 回到基地内实验室,汪钧打印完声波驱兽器后立即开始打印钻石。 两天后,大肚成的珍珠到了,汪钧一看差点被吓到,大肚成居然一口气运来了10大船品质低下的小珍珠。 汪钧忍不住发电报给大肚成询问珍珠来源,这才明白,这些珍珠是历年采珠之废弃物。 厦国的珍珠分为东珠和南珠,都是天然生成,必须在官府监督下才能釆珠,不许私釆。 而且釆上来的珍珠有严格的收取标准,天然珍珠符合标准的百不存一,凡不符合标准的按朝廷规矩要全部扔入海中, 但后来釆珠官员认为这样太过暴殄天物,便私下贪污截流下来,或卖或自己留存。 正因如此民间才开始有大量劣质珍珠出现,这次大肚成以平均高于市价一倍的价格大肆收购, 导致市面上的积年存货蜂拥而出,这才能一下子收购到这么多,以后却是很难再一次性收到这么多了。 汪钧让杨景山帮忙挑选了一个忠厚老实的亲卫人叫毛五和,由他专门负责操作将这些珍珠磨粉来打印大珍珠。 那台专用极简版打印机的电脑里,只保留了三个规格的珍珠模型,珍珠内核使用填充物,外层珍珠粉的的厚度设定为直径的四分之一, 大小分别如鸽子蛋、鸡蛋、鸭蛋,汪钧要求按100:20:1的比例打印不同大小的珍珠数量,然后装入保险箱,运送给京城的大肚成。 每月运送一次,确保奇货居有极品珍品出售,至于普通货色就不做了,省得浪费资源。 10天休假期里汪钧一直都在用“火种”子母机打印钻石,在这一大批钻石和珍珠打包送去给大肚成后,他才安心继续安装炼钢厂去了。 有了安装发电厂的经验,安装炼钢厂大家就默契多了,进展也顺利了很多。 雒县范围内的流民早已被汪钧招纳一空,现在从外县扩招的人手才陆续到来。 仍然由秃鹰和基地炼钢专业的学员负责开办学堂,边学边教新人炼钢知识和操作。 秃鹰也略懂炼钢,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汪钧给的炼钢资料让他叹为观止。 原来钢铁通过添加稀有元素和采用不同的轧炼程序还可以加工成这么多种类。 资料里提及的各种提炼方法和设备也是秃鹰闻所未闻的。 虽然汪钧让他暂时只专注碳素钢的炼钢法,可私下里他自己实在忍不住把所有炼钢知识都刨了个遍。 如此一来他因为见识广博,教起课来就生动和深刻了很多,学员里面有很多是他原来钢厂的员工,学起这些来也是轻车熟路,上手很快。 一个月后,炼钢厂安装完毕,发电厂炼钢厂同时联动试车,炼钢厂有秃鹰和基地学员以及一帮有经验的师傅主持就是不一样。 短短十天调试时间,新钢厂第一炉钢就被成功炼出来了, 接下来的轧钢部分因为要靠电脑控制连轧,自动化程度比较高,对人员素质要求也很高。 好在基地储备的人才派上了用场,即便如此,他们也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操练了有十来天。 第一根合格的h型碳素钢轨,从精轧轧机成功输送出来了。 水泥和木材的枕木以及铁轨上的螺钉之类的配件制造也在机器厂内安排了各自的工序,甚至为此还在工厂里建了个水泥窑。 汪钧在厂区靠岸边的一个大厂房里秘密架起了他的那台大型“火种”。 随后的连续一个月,汪钧都没再露面。 他在厂房里面弄出了3套国内历史上最经典的“前进”型蒸汽火车头和配套的十二节车厢,。 汪军在这三套里面特地留了两套,完全是零件的未装配状态。 请了几个老铁匠带着徒弟,依据图纸先让他们自己摸索装配着玩, 等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按照图纸装拼好了一个车头, 剩下的零件的也交给他们做研究,让他们带人按图索骥地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依样画葫芦进行手工打造。 汪钧的意思就是看看靠他们自己能不能干出点什么事儿来,成不成的无所谓,主要是出于锻炼队伍的考虑。 这里不是麦块基地,不能大张旗鼓全靠“火种”,还是需要稍微掩人耳目的。 在“吃饭管饱,穿衣管暖!”的口号诱惑下,几个月时间里,奇货居聚集了上万人的劳力, 他们以厂区仓库为起点,沿雒水向雒阳方向平整地面,按照汪钧提供的工程标准建造路基,为铺设铁路做准备。 十二月初,不顾北风凌冽,汪钧带上了杨二豹、曹驯以及几个学徒坐上骡车勘探线路去了。 汪钧现在不管去哪里,都习惯性地带上杨二豹,两人间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脾气想法,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 二豹现在就是他的贴身警卫员,只要汪钧一个眼神,他都能猜出汪钧当时想干嘛, 再加上二豹本身就机灵好动,如今他俨然成为了汪钧离不开的左膀右臂。 汪钧一行五辆车二十一个人,十个亲卫十个学徒, 十个学徒中有两个还是基地的准教员,汪钧想让基地的教员们也积累些实践经验,他对这些人的期望绝不仅仅是教书匠那么简单。 汪钧明白培养专业人才的重要性,所以他把“火种”的知识教育模块内的民用模块正式对基地内部开放, 那里面各大基础学科和民用的专业都有系统的分类, “火种”本就是为了重建人类文明而生的,其科教功能自然是相当的完备。 推动历史车轮加速是一个浩大的系统工程,靠汪钧自己一个人是行不通的。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提高当前社会的资源供给效率,如此才能方便的获得“火种”运行所需要的各种原材料。 只有材料齐备才有可能最终利用“火种”这件利器做各种实验,从而寻找回家的“路”。 第47章 劫匪 雒阳到蕉作大概有200多里路,汪钧他们边走边测量边规划铁路线路。 按照汪钧原来那个世界的地图上的标注,铁路走向是雒阳到雒阳东,再往北去沿梦津和黄河之间的开阔地跨过璜河,再经过济源右行到蕉作。 因为大致知道走向,所以勘测路线之前,为了加快工程进度,汪钧已经让工程队在洛河北岸沿洛河向东,按汪钧绘制的地图标示路线建路基。 他们一路勘测到了黄河岸边,沿岸东西游走勘察一番后,他们最后选取了一个河道较窄而且河中有岛的地段为建桥地点。 汪钧用手机里的地图仔细比对,该地点的确符合上面标注的路线,好在地貌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于是他一时间心情大定,整条线路最关键的建桥位置可以敲定了。 做好标记,众人去到黄河渡口弃车登船准备过河,继续勘探之旅。 不过由于骡车无法过河,到对岸后暂时只能靠步行了。 上岸后就这么又走了10多里地,到了一个叫坡头镇的地方才又雇了几辆骡车,还请了个向导来带路以继续余下路程。 照着地图里的线路,加上有向导帮忙,汪钧就轻松了许多,这一路走走停停的勘测着线路,学徒们的技能熟练度越来越高,汪钧也乐得清闲。 闲来无事就和向导聊聊天,问问当地的风俗人情,很有一些旅游的感觉。 向导姓徐名满,坡头镇人氏,年约五旬,自称以耕田打猎为生,对附近一带很是熟悉,当听说汪钧他们要招向导去蕉作,他便自告奋勇来应征的。 据他说,因为有大量难民在逃难,最近这附近有点乱。 官府虽然鼓励垦荒,但是由于开垦出来的荒地贫瘠,收成不好,再加上严冬来临,这些难民缺衣少食的,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抢劫过路商客。 万一遇到这种情况,给点银两应该也就应付过去了,这些人也只不过是求财,并不害命。 汪钧奇怪的问道:“这种事难道官府不管?” “官府本来应该开仓放粮,救济这些人过冬的,但是现在贪官横行,那些赈灾的银两物资早已被贪污了大半,哪里救济得过来! 加上这些人也只不过拦路抢劫点钱财,并不伤人,于是乎官府对此一直睁眼闭眼,只求事情不要弄大,省的朝廷上面来人追究赈灾款去向。” “你倒是很清楚的嘛!”汪钧笑眯眯的说。 “呵呵,我有亲戚在衙门做差役,一起聊天的时候说起过。”徐满表情略有尴尬地说。 “哦,如此甚好。”汪钧若有所指。 看着学徒们忙前忙后的摆弄着测量工具,算算大概离开坡头镇有六里多地了。 前面的山坳里忽然转出来一票人,大概有三十多个,每人手里都拿着木棍或斧头铁锹之类的家伙事儿。 为首一人黑瘦得像个黑皮猴,只听他尖声尖气的大喝一声: “停下停下!雁过留毛,人过留财,谁要不老实,俺们敲碎他不罗盖儿(河南话:膝盖)!” 杨二豹和几个亲卫见势不对,立刻训练有素地挡在了汪钧坐的驴车前面,同时分出两个亲卫招呼学徒们到队伍后面暂避。 另有两个从车后行李中抽出了十把寒气逼人的3d打印大砍刀,迅速分给了众亲卫。 这刀可是获取充足电力后的盘古用变种钛钨合金材料做的“神器”。 汪钧老神在在的待在骡车上,也不作声好像事不关己在看热闹一样。 对方见亲卫们顷刻之间就已经手拿砍刀严阵以待,不由停下了脚步,为首那个黑皮猴阴阳怪气的说道: “呦呵,还带了保镖,看样子点子挺硬啊,果然是票大买卖,来人,去把后面的人都叫上来,我看你硬!”说完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徐满见机不妙,忙对汪钧说:“汪老板,您宽心,这事让我来处理,请您听我信儿。” 汪钧微笑着颔了颔首。 只见徐满一路小跑来到队伍前面,拱了拱手道:“大家莫紧张,听俺说一句,请问对面这位大哥是不是老掌柜胡爷的麾下。” “是又如何。”黑皮猴阴阳怪气的说。 “那就好办了,鄙人姓徐名满,胡爷与我也有一面之交,他老人家曾经答应我说,以后只要是我带的人,只按人头收过路费,还请这位大哥高抬贵手。” “胡爷把这一段交给我了,只说以后这里我说了算,我可没听胡爷说有你这档子事。”黑皮猴压根就没把徐满放在眼里。 “呵呵,请教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徐满满脸堆笑的问道。 “你就叫我黑爷吧!”黑皮猴双眼一翻。 “黑爷,呵呵久仰。”徐满又一拱手道,“以前这地界不是张哥管吗?他知道这事的。” “呸”黑皮猴一吐唾沫“他是他,我是我,这里老子说了算,你不服是不?不服老子打到你服!” “不不不,别误会,黑爷,这样好不好,您开个价,我去帮您和这边商量一下,咱们和气生财好吧?” 黑皮猴看了眼对面那十把刀,一呲牙“好,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给你个面子,你们这二十二个人,三百两银子。” “我的爷,您这样也太狠了吧,这样我没法交待啊,您再松点行不?” “不行!铁定就这价!丫的这么多保镖都养的起,还在乎这么点钱,不行就见血!你当爷我好糊弄?”黑皮猴嚣张地狂叫起来,生怕汪钧他们听不见似的。 杨二豹一听就火了,忍不住用刀尖一指黑皮猴喝道:“黑皮猴你当我是菜头啊!不服和我单挑,赢了别说三百,五百都给你,就你这腌臜菜还想劫道,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众亲卫听得肆无忌惮的一阵哄笑,黑皮猴脸上挂不住了,挥手带人就要冲上来。 “慢着!”汪钧突然背着手从人墙后踱了上来,轻蔑地斜了黑皮猴一眼,又用手指了指杨二豹,“我出一千两,你们要是五打一能赢得了他的话。” 黑皮猴听闻这么大彩头,精神头十足起来,嘿嘿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 “愿赌服输,如果你们输了呢?”汪钧道。 “那我就大伙一起上来抢光你们这帮蠢驴。”黑皮猴无耻的笑道,惹来背后同伙们的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 第48章 痛扁 “好,你的确够无耻的!” 汪钧冷笑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二豹,去给我狠狠的揍,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边说汪钧边从手上脱下一双透明的手套递给杨二豹,那手套可是用石墨烯做的,对于寻常冷兵器来说可算是刀枪不入的神器。 杨二豹身上本就贴身穿着汪钧给的石墨烯护甲,自然是识货之人, 戴上这手套,摊开左手在右手上那把刀的刃上抹了把,望向汪钧呲牙笑了下。 他沉稳地走到双方中间的开阔地,单刀垂地而立,抬起左手对黑皮猴勾了勾手指头。 正在这时,黑皮猴后方远处黑压压的又来了上百人,顿时黑皮猴他们气势升到了极点。 黑皮猴嚣张地笑了笑,眼中凶光闪露,只见他回头摆了下头,从身后的人堆里立刻走出来四个手持镰刀斧头的壮汉。 这四人都是黑皮猴的铁杆亲信打手,一贯心狠手辣而且和他配合默契,平常他们五个一起互相配合,在上百人的人堆里也可以轻易的横着走。 黑皮猴自信满满地手拿两把砍柴斧头,领着四个人向着杨二豹凶悍的冲去,二话不说上前就砍。 杨二豹夷然不惧,左脚一个箭步上前,左手往左路砍来的黑皮猴斧刃上一拍,右手腕一转顺势挽了个刀花,“嚓”的一声,右方的斧头从柄处应声而断。 黑皮猴顿时中门大开,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杨二豹右脚闪电般飞起踢到了他的裤裆上,黑皮猴惨叫一声身体蜷起来像个皮球似的往后飞去。 等跟上来的四人手忙脚乱的接住黑皮猴一看,他已经疼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了。这还算是杨二豹脚下留情了,否则刚才这一脚能踢得他棍断蛋碎一命呜呼。 那四人见黑皮猴伤的不轻顿时眼睛都红了,一起放下他发喊一声,玩命似的冲砍过来。 杨二豹喝了声:“找死!”即刻迎向前挥刀狂舞,又只一个照面,四人手上的镰刀和斧头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有撒手慢半拍的家伙连大拇指都被削掉了半个,疼得那人捂着手咧着嘴的嗷嗷直叫。 一时间大家都呆住了,这还怎么打,人家拿的是削铜铁如泥的宝刀,以一对五己方竟无一合之人,何况对方身后还有九把一模一样的刀。 杨二豹一步步地逼向前,一边走一边用右手的刀刃在左手上慢条斯理的一下下地剁着,削铜铁如泥的刀锋压根就没在手掌上留下丝毫痕迹。 见此情景那四人被镇住了,只吓得一步步的退后,连躺在地上的黑皮猴都顾不上了。 杨二豹来到黑皮猴身边,一脚踩在黑皮猴的头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上百号人说:“怎样,你们还有谁敢给我呲楞(不服气)的,一起上吧。” 对方群龙无首,从来就战无不胜的黑皮猴在对方手下竟然连一合都走不过,眼下已经在二豹脚下踩着,一时间众人投鼠忌器,上百人竟然无人敢答话,死一般寂静。 杨二豹蓦然大吼一声: “你们这帮熬糟(杂碎),手上的家伙都给我扔这边地上,全都给老子蹲那边去,敢呲楞的你尽管站着,不怕死的尽管跑,看我不砍断你们这帮狗杂种的手脚去喂猪!” 这帮人毕竟只是乌合之众,哪里经受得了此刻杨二豹散发的王霸之气,不一会儿,对面所有人都乖乖地上前扔下手上的东西,蹲到了一边。 杨二豹身后的亲卫分出七个人,按不同的方位将这群人隐隐围住。 黑皮猴被人用水泼醒,他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杨二豹正拿着那把钛钨合金砍刀,轻轻松松地将一把镰刀像切菜一样砍成一段一段的掉在他面前,。 接着那寒气逼人的刀刃又在他裤裆附近不停比划着。 黑皮猴费力地咽了口唾沫,黑脸“刷”的变白脸了,他抬头四望心里更是哇凉哇凉的,心说: “我这是招惹了哪路的神仙呀,随随便便的拿出个仙器就和我对砍,我还没死这算是命大了哇。” “怎么,还呲楞不?要不要让我从你身上削点东西下来才服气?”杨二豹揶揄道。 “别,大哥,您是我大哥,我服了。”这黑皮猴倒是很光棍。 “就你这菜货,还敢给我糙蛋?看我不摆治(整人)死你。说,你们还有多少人,都在哪?” 黑皮猴老老实实的交代起来,原来他们都是这几年因为天灾人祸而流离失所的流民。 失去土地后又找不到出路,官府也不管他们,无可奈何下,聚集在一起大概有一万多人,在大河沟一带靠开荒为生,自发结帮称为“河沟帮”。 领头大哥叫胡大山,被尊称为“老掌柜”,后来实在是因为开荒也不够填饱肚子,所以才迫不得已出来打劫。 倒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其实也就是收个过路费什么的,所以官府也懒得理。 黑皮猴今天是第一次被派来在这里设卡的,也是他第一次由自己带队做主,一时昏了头,想搞票大的去表表功,结果却直接踢到铁板上了。 汪钧听完黑皮猴的交代就让杨二豹将他松了绑,对他说: “你们这样也没什么出路,不如跟我做事吧,我正需要人建铁路。 你去帮我传个话给你们当家的,我领了朝廷旨意在这里建铁路,只要来帮我做事,饭管饱,衣管暖。 等铁路建好了我帮大家安顿在这铁路附近找些营生给你们,保证你们以后衣食无忧。 如若不然,将来等铁路修好,这一带的运输全通过火车,难不成你们还想像现在一样设卡向火车收费? 要是这样就是直接和朝廷过不去了,下场不问自知。 现在你们要么自行散去,要么跟我混,目前只有这两条路是活路。我这番话你愿意带吗?” 黑皮猴恍然大悟,怪不得点子这么硬,原来是官家的人,连忙叩头如捣蒜说道: “小的我今日鲁莽,得罪了大人,罪该万死,现大人饶过小人,小的感恩戴德,大人的话小的我一定带到。” “恩,我并不是朝廷的官员,只是朝廷委我办事而已,兹事体大容不得疏忽,我是奇货居的汪钧,以后叫我汪公子吧。 眼下你且带着你的人离去,我随后就到。”汪钧拿出几张银票递给黑皮猴道, “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你先拿去安顿乡亲们过冬,从现在起不要在此劫道了。” “小人知道了,小人这就去带公子的话。”黑皮猴接过银票又一次千恩万谢地叩了几个响头,才带人离去了。 第49章 建桥 徐满见黑皮猴离去,便走了过来,向汪钧一躬到底道:“徐某不知公子公务在身,耽误了公子的行程,还望公子见谅,在下愿免费为公子领路。” 汪钧又哪里会在意这两个带路费,虽然他知道这徐满必然是和这帮土匪有些瓜葛,但只要这徐满没有谋财害命之心便懒得追究了。 汪钧浑不在意的点头示意他继续带路,又挥手让曹驯过来发电报给工程队,速派有经验的筑路师傅极速赶来汇合,这边聚集了上万人的劳力可以利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接下来徐满领着汪钧他们不急不忙的向流民据点前进。 汪钧他们赶到十几里外的大河沟已近黄昏,路口处早已经有人等候,黑皮猴也混在人群中。 为首之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他是个豪爽之人。汪钧笑道:“想必这位带头大哥就是人称老掌柜的胡爷吧。” “这位是汪公子咯?!哈哈,在汪公子面前山野莽汉哪里还敢称什么胡爷,叫我大山就是了,之前小黑对汪公子多有得罪,我这个当大哥的帮他再次赔罪来了。” 胡大山一躬到底又道,“多谢公子仗义疏财,那一千两银子对我等是雪中送炭啊,如若不然这个冬天又要冻饿死不少人。”说完又要作揖。 汪钧连忙扶住了胡大山的手臂道:“胡帮主何须客气,我汪钧在此人生地不熟,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胡帮主嘞。” “哪里话,汪公子人中俊杰,用得着我们河沟帮是我等的荣幸,请,汪公子请里面叙话。” 众人相言甚欢,胡大山也算是个明白人,既然汪钧已经给出了条衣食无忧的活路,哪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乎很快就全盘接受了汪钧的条件,答应全部人加入到铁路施工中,以后跟着财大气粗的汪钧混。 自此以后,奇货居铁路所过之处收编流民、打击土匪路霸便成了惯例。 这些收编来的流民建完铁路后将会被安排在铁路沿线生活,负责维护铁路的同时,在奇货居组织下,还负责提供铁路沿线的商业服务。 如此一来,铁路沿线安定,沿途村镇开始繁荣,生存环境的改善吸引了大批无业游民来附近安居。 奇货居也顺势在铁路沿线布局,商业氛围开始形成,货运和客运安全也得到了保证,这种后世常见的商业模式被汪钧依样画葫芦照搬,从现在起开始逐渐在大夏土壤中萌芽。 汪钧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举动恰巧帮他避免了一个大麻烦。 当时四川、陕西、湖北正在闹黑莲教起义,虽然朝廷采用坚壁清野的方法有效的遏制了起义的蔓延。 但河南靠近陕西、湖北,近两年流民实在太多,民间怨声载道。 像胡大山这样的大小团伙抱团垦荒于山野之间,生活艰苦导致心生怨懑,很容易就会被串联成为起义团伙。 汪钧的收编客观上避免了战乱在河南的蔓延,从而改变了历史进程。 试问只要有活路普通百姓谁会愿意去干那掉脑袋的造反事啊? 所谓官逼民反,实际上是因为百姓被逼到没了活路而已。 等到奇货居的筑路师傅赶到,黄河北岸沿已测量线路往蕉作方向修筑路基的工程也将逐步展开。 招工手段依旧简单粗暴——所有人吃饭管饱,反正洛雅斋有充足的粮食供应。 从某方面说,天灾帮了汪钧建设铁路的大忙,粮食成了最好的催化剂,让汪钧省下了大量的建设资金。 毕竟在这人多地少食不果腹的灾荒之年,有什么比吃饱肚子更让人经不住诱惑呢? 安排妥一切,汪钧扔下所有学徒,让他们按既定线路继续测量,自己却带着亲卫往回走,因为有一个艰巨的任务需要他去主持——修建璜河铁路大桥。 在汪钧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他打算利用黄河中间的那块小岛,建一座斜拉索大桥。 汪钧再次考察了建桥地点,盘算过后还是决定先回机器厂制造测量仪器,设计大桥不能没有数据。 等造好测量仪器,汪钧带上两个基地教员以及8名普通学徒再次来到建桥地点,搭起了临时帐篷。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汪钧他们一边测量数据一边在帐篷里将数据输入电脑进行反复验证。 所有人对大桥的设计都是外行只能边学边做,好在“火种”资料库里的相关知识内容翔实、通俗易懂。 再加上辅助软件一应俱全,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需要花时间临时抱佛脚似的慢慢摸索和学习。 在此期间除了汪钧他们基地内部自己人,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入有电脑的帐篷的,帐篷外有亲卫在日夜巡视,以确保安全。 多亏“火种”功能完备,有这套超级计算机系统在,几乎没有搞不定的任务。 尽管如此,建桥方面啥都不会的汪钧他们还是坚持边学边用“火种”验证。 设计过程也是学习过程,汪钧的“火种”不可能跟着他们这些学徒一辈子。 汪钧的最终目的是“先扶一把,再求放手”,他只想授人以渔,而不是授人以鱼。 创世纪不可能只靠汪钧一人,他又不是真神,他只是个“神棍”罢了。 搞了差不多三个月,忙到连新年都是在这野外度过的,终于在电脑里模拟验证完了所有数据,最后敲定了设计方案—— 在中间小岛建立柱式水泥桥墩,高度和两岸高的那边等高,两岸的高度差将靠引桥来解决。 在小岛上以桥墩为基础竖立起斜拉索立柱,依靠斜拉索将桥面拉伸到两岸,这样一来,可以既可避免桥墩在水下的高难度作业,又有利于加快工程进度。 斜拉索汪钧打算用石墨烯制造成拉索导管,导管内套上镀锌钢索,管内还装上内置式橡胶阻尼器,以预防斜拉索因大风引起的共振。 一边完善电脑数据模型,汪钧一边派人在这小岛上建起了打印机厂房,又建起了土窑就地烧制水泥。 大型“火种”系统也被运到了这里,安放在保安严密的专用厂房里,开始按设计模型打印斜拉索大桥的钢筋结构和各种长度的斜拉索。 各种材料和大量施工人员通过小岛上临时搭建的码头,源源不断的运了进来,水泥厂日以继夜的烧制水泥,大桥建设正式开工。 七月,基地年初种的近两千亩地收获竹米早稻八百多万斤。九月基地三千多亩地播种竹米晚稻完毕。 与此同时黄河南岸路基已经搭建完毕,大桥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成,小岛上桥面上的钢结构立柱也已经成功立在了大桥中央。 第50章 公司群立 汪钧回到了机器厂区,但见高大的工厂院墙内,厂房和仓库比邻而建,厂区规模比年初扩大了五倍都不止,铁路钢轨和路枕在仓库里堆积如山。 火车头和车厢竟然被几个师傅给复制成功了,因零件靠全手工铸造和打磨的,工艺上相对稍显粗糙,但是已经大大超出汪钧的预计了。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不可限量的,高手往往都可以在民间,汪钧对几个师傅表现出来的聪明才智感到惊讶,正式任命他们为负责火车制造的技术总监,承诺不久会有更好的工具提供给他们。 厂区内也已搭建起了简易路轨,供车头实验和培训驾驶员使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随着汪钧一声令下,两列双头火车各拉着十节装满了铁轨和路枕的车厢,缓缓地驶出了机器厂。 没有剪彩、没有爆竹、没有庆祝仪式,就这么静悄悄的,火车第一次出现在了大众面前,最吸睛的也只不过是那偶尔的一声鸣笛声。 火车一边前行一边铺着路轨,两条铁路复线同时开铺。 沿途闻讯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比干活的工人还多,奇货居干脆干起了沿途招工的买卖。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热闹能顺便找到工作,还吃饭管饱,这谁不喜欢?! 广告效应迅速扩大,铁路沿线闲着没事的人都来了。 乱糟糟的人声鼎沸,最后都被转变成整齐有力、秩序井然的施工号子。 全大厦私企里也只有奇货居,有资格又有粮食富余养得起这么多人,干得出这种变祸为福的事。 随着头尾两个两火车头轮流拉着车厢在铁路上来回运输铁轨和路枕,仅一个月时间,黄河南岸的铁路便已铺设完毕。 小岛上仍在继续着大桥斜拉索安装的工程。 当最后一根斜拉索被滑轮和牵引钢绳拉起。 施工人员忙着用搅盘拉紧到预定张拉力、固定,然后按操作规程做最后的张拉力检测和调索…… 大桥建成通车后黄河南北贯通有效的加快了施工进程。 南北施工队汇合,使资源得以共享,三万建设大军在资源充足的条件下日夜赶工。 工人们在汪钧的技术支持下,刻意尝试用水泥在小山丘上构筑火车隧道。 这些小隧道的工程量都不大,正好拿来练手,为以后建设由机器厂至糖县的铁路,甚至是为未来路况更加复杂的京广线锻炼基建狂魔队伍。 年底,历时一年零两个月,蕉作村经雒阳至雒县西郊机器厂的铁路全线贯通。 从此,制造氨的原料煤、制造硫酸的硫铁矿和制造水泥的原料终于都可以大规模运输了。 接下来要准备谋划雒河铁路大桥的建设了。 这将关系到铺设至糖县的铁路建设,是目前最当务之急的事情。 为了保持将来河运的通道畅通,这座洛河大桥汪钧打算用“ 沉井基础法 ”打桩,建成中间部分可以双向开合的吊桥形式。 所谓沉井基础法就是先预制一个很大的没有盖子也没有底的混凝土“盒子”, 用船运至河中,定位后放至河底,然后把“盒子”里面的泥水抽干, 并逐渐下挖底部土层,使盒子慢慢下沉至岩石位置。 同时将顶部一段一段的拼装加高。 桥墩建好后,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之前建斜拉索大桥的时候,已经培养出了一大批有经验的施工队伍, 以这些人为核心成立了奇货居路桥建设公司,由基地出来的嫡系人员郭庆生担任公司总经理, 汪钧还专门为其配备了专业电脑和相应的路桥设计软件。 除此之外,最近还任命了发电公司总经理李升,铁路运输公司总经理郁文博,炼钢公司总经理则由秃鹰兼任。 这三人也是基地培训优选出来并经历了企业建立到运作的全过程的实干家精英,其中秃鹰原本就是靠蒸汽机和炼铁厂发家的。 按汪钧的设想,这些经验丰富的总经理们将同时成为基地内相应专科的教授。 形成产学研一体、以点带面的教育体系,以此完善基地内的教育机制。 通过嫡系人员的精英教育牢牢地把握住核心技术,以形成奇货居对高科技的垄断。 至于那些从小便在基地长大并受教育的孩子们,未来将是奇货居皇冠上的明珠,科技金字塔的塔尖。 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全力培育他们创造条件,等再过一二十年后,汪钧要靠他们来帮助自己实现那个终极梦想。 厦历142年三月,蕉作建立起火力发电厂和大型干法水泥厂。 潘达任水泥厂厂长。同月奇货居房屋建筑公司成立,由赵廷芝任总经理,张黑塔任施工总指挥。 四月,洛河大桥通车。 五月,奇货居的技术研发机构——奇货居成套设备公司成立,负责所有生产设备的研制和安装,由秦裕伯任总经理,火车制造部门也并入成套设备公司。 六月,矿业公司成立,汤右曾任总经理,紧接着蕉作地区煤矿和铁矿展开大规模升级改造,新技术新设备将陆续在矿区全面启用,煤、铁矿产量即将暴涨。 厦朝的煤矿原本开采技术很落后,多数仍然是延续几百年来的表层开采,深层采煤需用竖井。 所以排水便成严重问题。 煤窑虽然备有水工,南方乃至有专营此业的”水承行”。 但他们只是用柳斗淘水,顶多用普通水车,排水量有限,对深井更是无能为力,一旦遇到地下渗水不用多久矿井便被废弃掉了。 加上其时煤的价值很低,使用又不广泛,所以很少有人愿意花大成本去挖深层的煤。 现在新技术的采用将彻底改变这种情况,煤矿的可开采量和成本大幅降低。 历来“吃阳间饭,干阴间活”的矿工安全也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与此同时蕉作地区的煤、铁矿开采业因为奇货居的强势介入而格局大变,大肚成借机大肆收购各类民间矿山,初步形成区域矿业垄断的格局。 奇货居名下的所有厂矿企业现在有近四万名员工,他们发的工资都是奇货居内部印制的防伪“粮票”。 这种“粮票”是由麦块基地内部印制出来的,基地内的造纸加工厂被汪钧升级改造成了防伪纸张生产暨粮票印刷厂,由杨景山兼任厂长。 该厂专门负责印刷“粮票”,成为了奇货居实质上的印钞厂。 凭着这种“粮票”,奇货居员工可以在奇货居的各个厂区专设商铺内任意采购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 麦块基地内现有的四千亩竹米稻能年产近二千五百万斤的粮食,但这也差不多是基地能提供粮食的上限了。 因为基地附近适合耕种的谷底平原几近开垦完了。 而山地,并不适于机械化耕作,所以不打算开垦。 第51章 当头棒喝 如今奇货居三万员工们,自产自销的两千五百万口粮堪堪够用。 偶尔有点损耗,差额缺口也不大,都是靠大肚成在各省收购来填补的。 大肚成现在利用各省的奇货居分店组织各类货源倒腾差价,特别是利用已经装上了电瓶来提供能源的快艇,在运河沿线的巨大运输优势来大发其财。 再加上汪钧一有空闲就会打造钻石给他,他现在可以完全靠钻石硬通货来打通各省各衙门的种种关节。 他和各地各级官府鱼水交融。 正因为有官府这座大靠山,再加上大肚成有八面玲珑不吃独食的好习惯,所以奇货居的生意即使惹人眼红也依旧可以一帆风顺。 经过大肚成的悉心运作,奇货居下属的工厂员工们人人衣食无忧。 按汪钧规定,在奇货居厂区内的一切消费行为,只认“粮票”不认银子,。 而一旦离开奇货居,“粮票”这种汪钧印制的硬通货就变得一文不值。 这样就客观上造成了员工们对工厂无比依赖,大家自觉维护工厂的利益,视工厂为家,视工厂为衣食父母。 只要奇货居不倒,他们就人人有工开,天天有饱饭吃,奇货居俨然成了所有员工们的命根子! 如若有人胆敢倒卖粮票捣乱供销秩序,就是与所有人为敌,不死都能脱层皮,对此,群众举报的积极性是非常高的,对于违法犯罪的阻吓作用极强。 汪钧还和胖大肚成商量将奇货居变更成股份制有限公司,公司章程和相关组织形式等资料都是现成的。 经过二人研究修改,奇货居被分成了十亿股,奇货居所有普通员工,每人一股。 洛雅斋下属各公司总经理每人一万股。 其余各种相应职位拥有股份由两股至一万股不等。 大肚成有二十万股,余下股份都暂时挂在汪钧名下。 麦块基地人员未在奇货居任职的无股份。 每当有新员工加入,就从汪钧名下划拨相应股份至该员工名下。 股权每年有分红,可以继承但不可买卖转让。 一旦人员死亡后无人继承或离开公司,股权将被强制收回。 拥有股份的奇货居员工有当家做主的感觉,防伪印刷技术的股票成了员工们最好的工作证和身份证。 公司对员工的认同让员工们每天都干劲十足、骄傲自豪、幸福满满。 一直以来,秦裕伯带领的奇货居成套设备公司跟随汪钧转战黄河南北,各公司的设备安装、维护全由该公司负责打理。 公司员工在各矿区设备的安装维护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因为他们的努力,让汪钧在“火种”系统里积累了不少积分,电气时代二级权限获得授权。 如今“工业母机”——数控机床和碳电脑终于可以制造了! 成套设备公司大本营设立在规模庞大的雒县机器厂区内,汪钧逐步完善了该公司的设备制造加工能力。 各类加工维修设备,上至数控机床,下至各类随身电动工具,只要有需要和材料允许,就会一一提供。 而每次汪钧“研发”出新的工业设备,都会在机器厂留一套备份,供成套设备公司员工拆解研究,还专门提供了电脑及相关数据库供嫡系成员参考。 在汪钧的刻意培育下,成套设备公司逐渐发展为拥有嫡系人员最多、核心机密最多的机构。 对人员的可靠程度自然也是要求最高的,因此该公司所在地的保密级别也是所有奇货居公司中最高的。 就连成套设备公司的普通员工都拥有最低5股的股票,其在地位可见一斑。 原本所有奇货居公司就有严禁外人随便进入的保密规定。 而成套设备公司所在地,就连奇货居自己的内部工作人员,未经许可也不得擅自进入。 成套设备公司里面的中心地带是汪钧在这里的专属实验室,里面如果未经汪钧本人许可,即使是只苍蝇也不得进入。 成套设备公司中绝大部分是来自基地的嫡系员工。 他们早就见识过3d打印的神奇效果。 可最近汪钧要求他们通过学习编程来使用数控车床,这一开始确实会让人很不习惯。 数控机床生硬的指令集只能靠人死记硬背,相对来说这会比较麻烦。 这几天来嫡系们私下经常会偷偷抱怨:为什么汪钧不让他们直接使用基地内相对简单易用机器,反而是要他们用如此“简陋”“麻烦”的机器来逐个制造设备零件。 汪钧是从二豹口中得知这些抱怨的,他不由摇头苦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都是被我给纵坏了吗?” 当天汪钧聚集了这些嫡系员工到数控机床面前,然后笑眯眯地问道: “我今天才听说大家对现在使用的加工设备很不满意,认为我不该只给你们配置这么“简陋”的装备,到底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啊?” 偌大的厂房里几百号人却鸦雀无声,大家都摸不准为面前这位“老大”的意思,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汪钧见没人搭话,摇了摇头叹息道: “唉!还真是让你们受委屈了哈!你们都是基地出来的老人,跟我也算很熟悉了。 所以今天我召集大家来这里无非就是想问问大家的真实想法,希望大家畅所欲言。 你们真的认为这些家伙简陋吗?还是觉得学习使用这个大家伙太辛苦呢?” 见汪钧似乎没啥脾气,有好几个人都欲言又止,看上去还真是一脸委屈的样子。 “你们别看这家伙的样子笨头笨脑的,但实际上它却能高精度地将金属快速加工成你想要的任何形状。 你们学习了这么多天,有谁可以加工个最简单的物件给我看看。” 汪钧用手指敲击着面前的一本学习图册,可老半天还是没人回话。 汪钧见半天都没个人敢上前来,便皱着眉头继续说: “怎么?就这么点小要求也没人能办到? 你们行啊! 在我背后胡咧咧就劲头十足,让你们当着我面提意见又没人搭理我,到动真格的时候了就全做了缩头乌龟! 好吧,看你们现在这熊样我都能估计得出,恐怕你们连这机器的半成功力都发挥不出来吧?! 你们知道这事我现在怎么看吗? 我觉得你们就好像一个婴儿,连爬都没学会,可我却太看得起你们了,让你们去学习跑了,结果你们自己却想学飞。” 汪钧越说越有气到后来用怒吼道,“你们说!你们到底臊不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没人敢看汪钧。 “哼!我知道你们心里还是不服气,好吧别说是我不让你们用。 如果我真让你们用我的顶级装备。 你们该知道在基地里让你们使用的机器、那些功能,都是我替你们着想设计好的,背后真正在使用它们的人其实是我! 你们只是照葫芦画瓢动了动手指头而已,你们好好想想你们用的时候有动脑子吗?! 离了我,你们还会自主创新吗?!是不是以后所有事都要我包办呢?! 你们知道这套机器的技术领先你们这个时代多少年吗?200年!足足200年有余! 你们看不起它?它才应该看不起你们!你们连它都驾驭不好,还能干啥?” 第52章 竞赛 “基地的那些顶级设备当时给你们用,根本就是基地建设初期的权宜之计。 即使我现在给你们的那些个顶级装备, 要是离开我,靠你们自己来应用, 这辈子也别想搞出什么名堂来!你们以为那些设备就是按几个傻瓜键那么简单? 至于你们说现在的这种机器简陋? 笑话! 简陋的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的知识和见识,是你们的能力! 我教你们自力更生的学习创新技能,给机会让你们证明自己,可你们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眼下连用这台简单易学的超级机器,车个简陋的台阶,铣个啥也不是的方框都不会, 更别说什么用手工编程、自动编程去独立完成工序, 估计你们连这些个代码代表什么意思和机械动作都不知道吧? 屁本事没有就光想着省事方便,什么动脑子的事都由我帮你们包办了的话,那你们说我要你们在这里还有何用! 我殚精竭虑的培训你们这些嫡系还有何意义? 我对你们期望那么高你们给我的回报是什么? 难道就是这些屁都不是的牢骚?! 秦裕伯!你给老子出列! ” 汪钧怒指着秦裕伯道,“你给我带着你的这帮子骄傲自大、眼高手低、没人管教的家伙们滚蛋! 都给我滚回基地去做饭桶!让其他削尖脑袋想来的人来顶替你们!解散!” 说完汪钧拂袖而去,留下这一大帮子被训得发懵的人不知所措的呆站着。 汪钧罕见的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火。 这也难怪,他辛辛苦苦的做了这么多工作,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局面,成套设备公司是下一阶段扩大产业规模、延伸产业链的关键。 汪钧对其投入大、期望高,要知道在当前条件下,数控机床已经是汪钧目前能拿得出手来列装成套设备厂的最高端装备了。 光是想想制造每台机床上的数控设备需要的稀土材料汪钧就头疼。 可现在这批人居然不懂珍惜而且还好高骛远,汪钧知道必须即刻当头棒喝令其脚踏实地扎实的努力学习。 否则他们会像被惯坏的孩子,让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况且从更深一层来说,汪钧心中的那个结始终未能解开—— 只要那个偷偷揭开枯枝堆的不速之客一日未现身,他便不可能将打印设备列装在安全等级远远不够的麦块基地外围。 他必须要为自己留一手,因为那种危机感始终如噎在喉让他无法彻底释怀。 汪钧前脚走,后脚秦裕伯就战战兢兢地跟了上来,汪钧装作不知,直接就进了实验室,“嘭”的一声甩手将门关上。 秦裕伯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实验室的门,好半天才听到里面一声:“进来。” 秦裕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乖巧的顺手带关了门,然后谦卑地垂手而立。 汪钧正在伏案研究资料,头也没抬地问道:“何事?” “我是来负荆请罪的,外面这帮人我没带好,惹您生这么大气,我愿领罚。” 汪钧抬头看了秦裕伯一眼说:“不错,你听明白我的话了,我不在外面训你,是不想破坏你的威信,但不代表我对你没意见,我其实对你的意见最大!” 秦裕伯听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我知错了,请大人给我补过的机会,完全是我自己好高骛远,没有给下属带好头,我一定痛改前非,踏实苦学苦练,不负大人的期望。” 汪钧放下手中资料,平和的望向秦裕伯,语重心长的说: “行,既然你知道错在哪里,又勇于承担责任,那么我就再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 如果短期之内我见不到学风好转,见不到无处不在的高昂士气, 你就给我带着这帮子缩头龟儿子回基地去吧。 其实这么多公司里面,我对你和成套设备公司期望是最大的, 给予的支持也是最大的,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是不是这样你们就骄傲起来了呢?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你要知道自古以来骄兵必败啊! 就你们现在这一点点小道行还想骄傲? 你们所学到的东西只不过是九牛之一毛,沧海之一粟而已。 不要将我的期望拿来当你们炫耀的资本。 我的期望应该是你们肩膀上的千斤重担! 吃不了苦,脚下没根的孬种根本担不起! 你起来吧, 记住, 我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 以后有事给我直说,和我玩权术的都会被我当敌人! 和我直来直去的我都当他是兄弟。” 秦裕伯羞得满脸通红,这次事情确实是他有意放纵手下而为, 因为他开始也一样想不通, 没想到汪钧明察秋毫的同时却也很给他面子, 直到现在才点了他一下, 他惶恐的以头叩地,然后道: “我知错了,以后一定不再辜负大人的重托,保证成套设备公司不再有一个孬种存在。” “喏,这个是培训方案,你先坐下好好看看,有啥不懂的就现在问我,看完带回去依计划执行!”汪钧拿出一叠资料扔在了秦裕伯面前…… 出了实验室,秦裕伯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资料,昂首阔步走向数控机床前那一群仍茫然伫立的公司员工。 汪钧刚才的一顿臭骂将大伙都骂懵了,谁也不敢离开。 难不成真的就这么回基地? 那不让别人笑死,真要那样这辈子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所有人都在原地焦急的等着秦裕伯的消息。 好不容易见到秦裕伯出来,大家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追问着,秦裕伯大手虚按,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才说: “我只想简单问大家一句,你们都是孬种吗?” “不是!”众人毫不犹豫的高呼。 让汪钧这个众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鄙视那是多大的侮辱啊, 没人能忍受得了,不少人甚至喊的声嘶力竭脸红脖子粗。 “集合公司所有人,我有事情宣布。”秦裕伯大声喝道。 众人聚齐,秦裕伯跳上一张凳子,挥舞着手臂大声说: “请大家安静,下面我宣布为了提高员工素质,公司将进行技术竞赛,明日我会公布下个月开始每个月的个人技能达标指标, 如果不能达标的人将集中实施末位淘汰制度, 最后一名将被淘汰,滚回基地去受再教育。 有人觉得还是受不了的,想回基地的现在举手就可以走。” 第53章 武器 大家正沉默的时候,一个声音磕磕巴巴的响起:“我……能……滚……滚回……那什么基……地去吗?” 大家一时愕然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只白净的手在人群中举起,旁边的人自觉的散开来,露出了一个斯文书生模样的人,正惶恐的看着秦裕伯。 秦裕伯并不认识他,怒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为什么要回基地?” “在下姓刘名臣良,字孝轩,是洛县人氏。因为没去过那个叫基地的地方,所以想去看看。”答话的是一位面色素净,书生模样的人。 “哈哈……”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秦裕伯也被这穷酸气乐了道:“好好干!干得好以后会有机会的,非基地人员,干不好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好了好了,都给我听好了,除了末位淘汰制,还设立技术攻关奖。 每个月对所研究的设备取得最快进度且最优效益的小组,我将重奖他们。” 三天后,一份有关成套设备公司技术竞赛的详尽计划书摆在了汪钧的桌面,汪钧只看了一眼标题就对秦裕伯说: “不用给我看了,你去实施吧,具体需要什么就让曹驯发电报给大肚成或杨景山。 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尽力配合你的。 我只要结果。 最近除了继续研发硫铁矿制硫酸装置和煤制氨装置外,主要是石油开发和石化厂的装置。 设备设计图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组织人员技术攻关吧。 记住凡涉及化工业的装备都属于核心技术,你必须找可靠的人,最好全是麦块基地内的自己人。 硫铁矿项目和煤制氨项目马上要开工了,石油开发和石化厂装置等到糖县双河的铁路通车后就要进行安装,时间很紧,你们要尽快掌握相关技术。” “您放心,我一定会注意保密。这些事我马上去安排。” “秃鹰负责培训的生产工人也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汪钧看着秦裕伯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 要说汪钧当初找秃鹰总领教育是很明智的,来自蒸汽机发明家瓦特故乡的车路士,骨子里对工业革命有优于一般人的敏锐直觉。 他对汪钧搞出来的蒸汽机车和煤电厂的蒸汽推动原理并不陌生,要知道他也曾经拥有过一台蒸汽机。 对于这些工业知识,他学习起来是所有人里面理解能力最强的。 不过令他最惊奇的是汪钧对电的运用,电气时代才会出现的那些产物被他视为神的杰作,也让他敬畏和醉心不已。 自从汪钧给了他手机,他就拼命学习,他的这些见识让他思想开放接受力强,学习起来更容易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汪钧每次开设新工厂,总是找秃鹰来做导师,汪钧自己实在是分身乏术。而秃鹰每次都会不负所托,帮汪钧及时挑选和培训出了有基本知识和技能的产业工人。 这次也不例外,汪钧让秃鹰负责照本宣科传授硫铁矿制硫酸工艺、煤制氨工艺和石油开发及石化工厂的基础操作原理。 学员总人数达到了两千人,已经持续了有大半年了。 如今硫酸工业装置和煤制氨装置就要进行安装试运行了,有关这两个项目的学员人数达五百人,毕业在即。 硫铁矿制硫酸装置和煤制氨装置安装起来较简单,轻车熟路的成套设备公司员工们只用了一个月就安装完成了。 紧接着就是安排学员上岗试运行,仓库里早已堆满了蕉作运过来的硫铁矿和煤。 两个月后合格的硫酸产品安全的试制出来,被小心翼翼的装入铁桶放进仓库,液氨也生产和存储进仓库的液氨储存罐里面。 在这三个月里成套设备公司的员工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激烈的技术竞赛让员工们的技能得到了提高,知识面也拓宽了不少。 大家伙没日没夜的抢时间争进度,干的热火朝天,而且竟然没有人不达标。 连汪钧知道后都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道:“知耻而后勇,好!”。 汪钧决定在机器厂内建设石化装置,这样更便于管理,反正原油将来可以走铁路运过来。 汪钧还搭建了硫酸渣、煤渣和冶金渣的综合利用装置, 这些尾渣除了一部分被用于各种标号水泥的生产,其余的还被用于提炼精铁粉以及其他少量的有用金属(如铜锌锰锑钼等等)。 这些回收的金属中,最令汪钧高兴的是有钼,因为他急需要制造型号为316l的不锈钢。 316l不锈钢因添加钼,故其耐蚀性、耐大气腐蚀性和高温强度特别好,特别对于硝酸有良好的抗腐蚀性。 因此它是用氨催化氧化常压法制造硝酸时必须用到的设备专用材料。 用316l打造的硝酸生产线是建在麦块基地里面的,这可是真正的战略物资。 不管是硫酸、氨还是硝酸生产,这些生产线上的工作人员都配备了防化服。 多亏了飞机内的备用材料齐全,硝酸生产线中的催化剂铂铑金属网的原料问题得以轻松解决。 当硝酸被大量制造出来的时候,汪钧知道,给亲卫队装备常规武器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棉花用硝酸和硫酸的比例混合溶液浸泡,再用酒精中稀释,阴干成硝化棉,甘油混合硫酸硝酸成硝化甘油,再与硝化棉一起成为了双基发射火药。 有化工产业支持,四氮烯、叠氮化铅、氯酸钾、三硫化二锑和硝酸钡混合的无汞击发药做的底火也顺利制成。 汪钧将一台极简版3d打印机设定为武器、弹药专用设备,由久经“硕大珍珠”制造考验的毛五和来负责。 在双基发射药制造和弹药的组装的工作方面,汪钧也安排了大量人手和设备跟进,这些武器弹药将作为基地的防卫底蕴不容懈怠,必须大量生产和储备。 汪钧专门建造了一个庞大的钢筋混凝土地下仓库作为武器库。 亲卫们配备了度身定制的各种武器。 枪支管理条例颁布,最基本一条就是: 除亲卫队外,基地内人员平时只能在靶场使用枪支,未经许可,日常不得私藏携带枪支弹药。 汪钧倡议基地不管男女老幼都必须学习射击、精通射击,并规定所有枪支练习射击时,必须加装消音器。 汪钧开放的武器模型主要都是带消音器的武器型号,以后基地武器以带消音器的制式为主,重型火力则只开放了粗放实用型的rpg。 第54章 渐入佳境 基地的人口数量还在继续增加,大肚成一直在用各种花样百出的隐蔽手段,秘密招收着合适的村民。 随着基地人均素质的提高,合格的亲卫达到了五百人。 麦块总人口一万一千多人,其中成年人有四千,三千是青壮年男子,未成年孩子有七千人。 基地规模已经达到了地理面积极限,毕竟这块峡谷中的冲积平原也就几千亩大小。 现在这里的可用土地都用钢筋混凝土的围墙封闭了起来。 围墙一直延伸到开阔地的边缘,就连四千多亩地的农田都在围墙之内了。 地面上可供利用的空间没有了,汪钧就让他们往地下发展,建设地下城的工程一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汪钧最终的目标是要在地下建立起庞大隐秘的地下城堡。 河岸边已经筑起了拦河大坝,并重建了码头,码头上装配了起重机。 自从去年河水小小的泛滥过一次后,汪钧就决定未雨绸缪建设大坝,预防洪水。 除了麦块基地附近修建了河坝外,汪钧还将河坝从杨家村一直沿雒河河岸修到了机器厂区。 厦历142年十一月,至双河的铁路贯通了,一收到消息,汪钧就马不停蹄的安排矿井设备装车,拉上大队人马直奔双河而去。 在另外那个时空里河南油田曾被评为“全国石油勘探功勋单位”。 河南油田的主力油田——双河油田更是赫赫有名,被命名为全国陆上“高速高效开发油田”,为全国石化中高渗透整装砂岩油藏采收率首先达到50%的第一家。 关于这个油田的开采历史和方法,汪钧的数据库里有详实的资料,所以当初决定石油开采地点的时候,汪钧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最靠近的双河。 根据资料定位后用钻机打的第一口油井里蛰伏千年的油龙喷薄而出,拉开了这个异度空间里双河油田开发的序幕。 打好的油井上安装的是最实用的叩头机,只有四个主要部件组成,简单易维护,加上有成熟易懂的维护指南,汪钧能省心不少。 所有机械装置里需要用机油润滑的部位,让汪钧全部暂时用植物油代替,等化工装置产出合格机油产品再更换。 叩头机的用电来自于太阳能发电装置,并配上了大型蓄电池组,以保证日夜运行。 开发出来的第一批石油被装入油桶,搬上火车运送到洛县机器厂内的石化装置旁,由汪钧亲自主持石化装置试车。 有煤化工的操作经验帮助,石化装置的试车也比较顺利,汪钧构想中的有机化工蓝图终于初具规模。 除了石油,煤化工的产业链也在不断完善完善。 与化工产业相关的种种——诸如tnt炸药制造、汽油柴油驱动的各种内燃机产品、塑料制品、农药、化肥之类的小型生产线,也在雒县机器厂内陆续建成。 各类产品除了部分塑料生活制品给大肚成拿去作噱头打广告之外,全部都在内部销售自己消化掉了。 可以预计,有农药和化肥做后盾,基地内的粮食产量明年将大幅度的创记录,预计最起码增产百分之五十,因为以前没有超级肥料的支持,超级稻和竹米稻的产量是大幅度缩水的。 成套设备公司是奇货居旗下最忙的公司,源源不断的新生产线的技术消化就够他们忙很久了。 因为汪钧将所有与有机化工产业有关的生产线资料都存在一部电脑内交给了秦裕伯,放手让他自己做主研制。 雒县机器厂区内各种各样的小型生产线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不断增加,汪钧要将这里建成小而全的工业示范基地,用来培育各种行业的产业技术工人,为未来全国工业化的浪潮储备必不可少的人才。 机器厂区外围竖立着高高的钢筋水泥院墙,遮蔽了里面日夜热火朝天的景象。 占地几万亩的众多厂房和仓库还在一路向西的扩建着,里面生活着两三万的产业工人及其家属,俨然成为了一个具有现代化元素的小城镇。 汪钧从工人里面选出了护厂队,并调来了秘密配备微型武器的亲卫来做领队,他们日夜巡逻在院墙之上,新的监控系统隐蔽地安装在各个生产重地,有专人负责昼夜监视。 内燃机生产线生产出来的新产品被安装到货船上、新型车辆上。 外表简陋而功能强大的各种铅锌电瓶车、内燃机车忙碌的奔跑在厂区内的沥青道路上。 起重机在厂区和码头得到了充分、广泛的应用。 厂区内的专业消防队每个季度都会组织全厂范围的消防演练和知识讲座。 根据数据库里的电子矿产地图,汪钧在泌阳市常平镇到修武镇方庄乡一带寻找到了锂矿,矿点离蕉作方向的铁路线并不远,运输便捷。 有了锂资源,汪钧用“火种”母机顺利研制出了少量固态锂电池,产能只够供自己和亲卫们使用,目前还没有能够量产的能力。 一个打着为皇室提供电报及电池为旗号的工业革命开始从无到有并渐入佳境了。 为了让奇货居各地分号能够方便的给蓄电池充电,汪钧为他们都配备上“简易的”碳纳米管太阳能电池。 这是一种具有不同带隙的双层纳米管纤维结构。 当太阳光照射到材料表面时,所有的光子都流向纤维的中心。 光线利用率与硅材料相比提高了十倍。 这种“最简单的”便携式薄膜状太阳能电池板的电能转换率虽然没有光能电池板那么高,但也有百分之三十,已经大大超过普通单晶硅材质的太阳能电池板了。 夏历143年夏,第一批的碳纳米管太阳能板、一百台电报机以及大批蓄电池、石墨烯电线、灯泡装船运送到京城奇货居,交由大肚成向朝廷兑现两年前的谈判承诺——电报电池改造;奇货居及下属的各分店也通上了电,各分店之间也建立起了规范化的电报联络机制。 第55章 超级复合装甲 碳纳米管太阳能电池被随行的工程队安排装在奇货居各地分号的屋顶上。 其目的是给室内的蓄电池站提供能源。 电报机有可调频和固定频率两种型号。 可调频的电报机由大肚成分配给各分号, 固定频率的型号则专门用来供货给朝廷。 除此之外,随船的还有大批其他生活用品,如电池、台灯、肥皂、手电筒、各种塑料、化纤(例如地毯、窗帘)等等日常生活用品。 量不算太大,但是胜在品种繁多、款式新颖。 它们都是成套设备公司根据汪钧提供的数据库试制的各类流水生产线的产品,随时可以开始量产。 相信大肚成收到这么份大礼,嘴角会咧到脑袋后面去了,汪钧恶俗的想着。 随着各种生产线的研制成功,未来产品的销路和扩大再生产所需要的劳动力来源成为汪钧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圈地运动”,汪钧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几个字。 要从农业大国向工业大国转变,必须让大量农民离开对田地的依赖,也就是所谓的城市化。 只有让他们通过进入工厂工作来获得更多的收入从而扩大消费,才能使工业生产和销售进入良性循环。 汪钧设想的圈地可不是想让农民们一无所有、食不果腹的卖身给工厂。 他的最终目的是“国富”同时还必须“民强”,而按他的设想只要奇货居能圈到地,就有能力保证大厦未来不再缺粮食,。 而掌握了足够粮食的奇货居才有能力全力发展工业。 可是要怎样才能说动封建朝廷同意,将农民的土地暂时交给自己呢? 耕地一直以来是被朝廷视为影响社会安定和统治的头等大事,是这个社会体制的根基,不是靠动动嘴皮子或给点贿赂就能改变的。 看来还是要自己亲自去京城里寻找契机了。为了进京,汪钧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尽管他早已经为此准备了三年,但有些工作必须要等有合适的原材料出现,现在时机终于成熟了。 于是乎,首先,他派了一支筑路工程队带上沥青和铺路设备乘船至通州。 从码头开始铺设进京城的柏油马路,为大型设备的陆路运输做准备。 同时最主要的是这条黑色马路将会成为汪钧进京最好的广告。 当然,改建官道是需要向朝廷报批的,这难不倒油嘴滑舌的大肚成。 其次,由于化工产业链的成型,为特种材料的研制提供了足够的原材料。 更重要的是,由于打造积分的积攒,“火种”系统的电气时代最高级别——第三级,全部打开了,这也意味着即使是“火种”量子计算机母机这种最顶级的设备也可以自我复制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汪钧通过不懈努力,终于获得了“火种”的全部权限! ——汪钧决定不惜工本制造出他梦寐已久的“超级防弹衣”,以其科技含量必须等到“火种”系统等级完全打开才能实施。 他坚信在京城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只有刀枪不入才能所向披靡。 汪钧最先想到的材料是一种名为“d3o”的“剪切增稠液”。 它当初是2005年英国bae系统公司研制的,它是一种可吸收能量的凝胶状物质。 是采用尖端纳米技术研制而成,表面看上去非常像果冻,它可以被随意挤压成各种形状。 正常情况下,d3o凝胶会保持松弛的状态。 一旦受到外力或子弹的高速剧烈撞击时,“剪切增稠液”中自由悬浮的特殊粒子分子将互相交错并锁在一起,变紧变硬,大幅度减弱外来冲力,进而阻止它们穿透。 汪钧在数据库的绝密级档案里面找到了它的最新改型进配方。 该配方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改进过的“果冻”配方里混合了一定比例的石墨烯管,使其防御能力在现有基础上被再次大幅提高了十倍! 而石墨烯管的制造难度比碳纳米管高了很多,这种原子层面的精确构造只有“火种”有能力胜任。 “气凝胶”是被汪钧注意到的另一种材料 。 气凝胶是世界最轻的固体,这种二氧化硅材料密度仅为三点五五千克每立方米,仅为空气密度的二点七五倍。 气凝胶中空气比例占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八,这种物质看上去像凝固的烟,看似脆弱不堪,其实非常坚固耐用。 如果在金属片上加一层厚约六毫米的气凝胶,那么,就算炸药直接炸中,对金属片也分毫无伤。 它可以承受相当于自身质量几千倍的压力,在温度达到一千三百摄氏度时才会熔化。 此外它的导热性和折射率也很低,绝缘能力比最好的玻璃纤维还要强三十九倍。 只要在宇航服中加入一个十八毫米厚的气凝胶层,那么它就能帮助宇航员扛住一千三百摄氏度的高温和零下一百三十摄氏度的超低温,是一种恒温性最好的材料。 经过查阅大量资料文献,汪钧研究决定用石墨烯管做成三维多孔材料,制造出石墨烯材质的全碳气凝胶。 这种材质的气凝胶性能比硅材质的气凝胶的性能强上几十倍都不止。 制备好了防弹衣的材料后,汪钧开始做“裁缝”,先扫描了自己的身体。 然后用一千层的石墨烯(理论上二百八十万层的石墨烯还没一毫米厚)直接打印成一套衣、裤、帽、手套和鞋子的内衬。 在打印内衬的模型里,汪钧还在上面设计了许多碳纳米管散热孔,有了它们,恒温性会得到极大的增强。 在内衬上面覆盖一厘米的石墨烯材质气凝胶。 然后再打印一千层的石墨烯将气凝胶材料封装在底层石墨烯衣服上,并留有侧面排气孔与内衬相通。 在气凝胶隔层上面覆盖两厘米厚度的“d3o”材料。 各个关节位的外侧“d3o”材料采用了双层错位设置,内侧则采用了裂口设置,以防做突然性的发力动作时受到阻碍。 腰部也按人体力学原理做了条块分割设置。 最后再用三十万层石墨烯封装在气凝胶隔层上。 三十万层的石墨烯大概相当于两厘米厚的钢板了,而实际厚度才零点一毫米。 帽子戴上后只露出眼睛和鼻孔,平时不用时可以折叠收藏。 可折叠防弹玻璃护目镜镀上了一百层的石墨烯防护薄膜。 这套全身防护型的防弹衣厚度只有三厘米多一点,而且重量才一斤多点。 质地柔软、恒温防火、通风透气,一年四季甚至睡觉都可以穿着,冬暖夏凉到连空调都可以免了。 第56章 送行 经过测试,用目前已拥有的武器中,穿透力最强的七点六二口径的m110半自动狙击步枪,再装配上钢芯穿甲弹。 近距离射击,贴有这种防弹装甲,靠墙站立的陶瓷花瓶,花瓶也只是被击中后的冲击力弹倒在地,竟然完全没损伤。 而防弹装甲上除了有一点点印痕外,啥破损都没有。 实验结果让汪钧一下子玩心大起。 他穿上整套防弹衣出去找来一群亲卫空手对打。 结果,汪钧只是凭着自己一米八的身材、略微经过锻炼的三脚猫身手、瞎胡闹的一顿乱揍,亲卫们就全部鼻青脸肿的被干到在地,汪钧打完连汗都没出一滴。 亲卫们的拳脚只要砸到汪钧身上就像砸上了石头,而且偏偏还感觉到石头下面软绵绵的不着力,每个打汪钧的人都几乎难受得想吐血。 而汪钧就像一个超人般所向无敌。当然,这是在没有被人强按住脱光他的衣服的前提下。 即使是这样所有人也都傻眼了,亲卫们将汪钧团团围住,好奇的这摸摸那摸摸,汪钧开始还一脸臭屁的样子: “ 用力点防弹衣才会变硬。 ”, 然后他被摸着摸着就怪叫起来:“麻痹的,谁塔玛摸老子裤裆。” 结果……有个好奇的下流家伙正温柔的将某部位捏到一半。 突然被汪钧一吼,下意识的因为紧张而用力一抓,防弹衣的裤裆是硬了,但是汪钧却一声怪叫,捂着裤裆掀开人群就往实验室跑。 围观群众里面有姑娘媳妇在仔细观摩的,个个都臊得满脸通红。 汪钧回到实验室立马脱下裤子,对装甲做了第一次完美升级——在裤裆处加装了一块硬质碳素纤维护裆补丁…… 当汪钧最后在最外层(经过防滑处理的手掌和脚底,以及覆盖了防水透气膜的腋下的空气对流区域除外)镀上特氟隆防护涂层——主要是为了绝缘。 一件完美的全天候超级复合装甲防弹衣就这样子诞生了。 汪钧为数量已扩充到八百人的亲卫们每人量身定做了一套这种全身护甲,经过反复测试和简化,石墨烯材料内衬按二百层打造,外面是二十万层,相当于十四毫米钢板。 这样既省去了大量打印时间又不太影响效果,以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常规武器系统是无法打穿这种复合装甲的。 为了打印这八百套复合甲足足花了汪钧三个月时间,连秃鹰和杨景山也配备了一件,至于大肚成嘛,必须要见到本人的肥躯才能量身定做。 在打印防弹衣期间,汪钧还抽空准备了很多宣传资料和林林总总的学习资料给秦裕伯。 印刷厂的设备也排上了秦裕伯的项目开发表,几个月后,他要在厦京散发大量印刷品,他要替奇货居搞一次举国瞩目的、轰动效应巨大的广告。 既然汪钧本人亲自进京,那么一份不可或缺的大礼是一定要准备的,汪钧认为经济实惠的火力发电厂将是目前最合适的大礼。 厦历143年冬,汪钧率领杨氏二兄弟及一百亲卫、安装技术工人二十名,携火力发电设备及内燃机运输车辆若干, 分别乘坐十条最新的内燃机驱动玻璃钢船体的滑航大船(船速最高达到了40节,船头部位被设置成了货仓。), 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进发。汪钧还特意带上了那台小型的“火种”系统。 亲卫们伪装成搬运工,紧身护甲外套工厂的统一工作服,贴身携带mp5微型冲锋枪。 弹夹被整齐的安放在防弹衣的前胸、腋下。 以十人为一小队,小队长耳朵上都戴上了微型无线电对讲机。 汪钧也是护甲不离身,外套锦衣华服,一副商贾做派。 船队静悄悄的迅速过了雒县,到达雒阳时却远远看见雒阳码头上锣鼓喧天,一派夹道欢送的场面。 原来沈初早就从朝廷得到消息,为履行当初承诺,汪钧这次要亲自押送发电厂设备进京安装。 于是沈初就让雒县方面随时注意通报汪钧的出发时间。 沈初知道汪钧此人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即使当初他早就知道此子绝非池中物,一直刻意尝试和汪钧建立交情, 但这几年里只见雒县机器厂搞得风生水起,规模日渐庞大,官商往来日趋频繁,却从来不见汪钧露面, 据说他是为了尽早兑现承诺忙着东奔西跑,几乎没在雒县呆过。 滑稽的是,雒县当地的父母官到现在为止,连汪钧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他这堂堂一省巡抚、封疆大吏总不可能大老远的跑来,追着汪钧的屁股后面拍马屁吧? 可你要说汪钧架子大吧,也说不过去,奇货居各种名目繁多的孝敬,总是源源不断的送到各级官员的府上。 来送孝敬之人也是态度诚恳地代表汪钧不住的道歉,说汪钧不敢有负圣恩忙于赶进度,实在无暇他顾。 这样一来沈初就连传话给汪钧见面一聚的借口都没了,谁敢耽误皇上的事啊? 就算这次经过雒县,出发前汪钧也仅仅派人给父母官大人送了一份厚礼,说明急于赶路进京面圣,不便惊扰大人。 偏生这县官被汪钧折腾得疏懒惯了,话说这占地比县城还大的机器厂区就在旁边,却守卫森严,让他的人进也进不得,看也看不得。 想借故刁难敲诈勒索吧,人家所有做法可都是奉了圣旨的,而且不用你敲诈,人家大把大把的珠宝按时送上。 与其撕破脸皮的去自讨没趣,还不如对其放任自流。 所以这县官对汪钧别说是睁眼闭眼了,现在干脆就故意两眼全都闭上了,心说——请便吧!爷!。 汪钧静悄悄的过雒县,雒县衙门就静悄悄的当不知道。 只是因为沈中丞最近有令,只要有汪钧上京时间的消息,马上要通知巡抚衙门。 所以在汪钧出发前就发现动静的雒县衙门,立马派信使八百里加急送消息给沈初。 沈初接到消息马上派人准备场面盛大的欢送仪式,其用意、实在是、只不过,要在汪钧进京前见一面而已。 要知道如今汪钧的奇货居在大厦可是红透了半边天,所卖之物全是稀奇古怪却又设计精巧实用的好东西。 皇宫内院,朝廷大员们的府上,无不以使用奇货居的物品为风尚。 第57章 泄密 汪钧虽然没去过京城,但是他的名字在京城里特别是在上层名流之中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在风闻这位奇人汪公子要进京,约见的拜帖已经雪片一样飞向了奇货居的京城总店。 更惊人的是,沈初刚收到最新消息,就连鎏帝也已经颁下旨意,只要汪钧进京马上召见,这可是了不得的圣恩。 且不说普通商人根本见不到皇帝,就算是封疆大吏甚至贵为外国使节进京想要面圣,也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何况现在是皇上主动提出想见汪钧,光这份无人可比的待遇就让人艳羡不已。 沈初如今亲眼所见汪钧携带如此数量惊人的奇物去京城,势必要被皇上愈发倚重赏识,哪有不赶紧示好的道理。 好不容易逮着汪钧送上门来,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机会实在难得啊! 汪钧在船上见到这场面,微微一笑,自然猜到了些沈初的想法。 毕竟当初自己确实承沈初的人情才顺利的与皇帝老儿搭上了关系。 现在人家都摆上这么大阵势候客了,哪里还好意思就这么呼啸而过。 只好吩咐停船靠岸,与巡抚大人一叙三年的离别之情。 汪钧上得岸来却发现,原来码头上早已经摆好了官宴。 一省的巡抚、布政、按察、将军、学政等等几乎省城的所有首脑官员都在座。 汪钧只好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虚与委蛇,片刻间就和这帮官员打成了一片,互相称兄道弟起来。 酒过三巡,沈初借机想和汪钧私聊,他亲热地拉着汪钧的手上了汪钧的船,二人入仓内落座,屛退了左右后沈初道: “与贤弟一别三年,贤弟现在终于宏图得展,幸甚幸甚!不枉我当年大力向皇上举荐,贤弟果然是世间少有的奇才啊! 此次贤弟携数量这如此惊人的奇物上京,必为皇上重用,但不知贤弟对进京还有什么顾虑,本抚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汪钧哈哈一笑,知道自己一直躲着对方让人起了疑虑,一拱手道:“惭愧!承蒙大人抬爱,三年前一力举荐在下之电报技术,如若不然今日在下哪里有机会上京面圣。 大人的恩情汪某没齿难忘,以后有机会定当厚报!在下此次入京正有一事不太明了,既然大人如此费心,汪某还请中丞大人再次指点迷津。” “你我三年前便一见如故,汪贤弟又何必如此矫情,有疑问但说无妨!”沈初的确是惜才,显然没把汪钧再当外人,言语之中那份情谊表露无疑。 汪钧心中自是承他的这份人情,否则也不会在此时见他,现在为的就是借他的口转达自己此次进京的真实意图,顺便也算是在沈初的功劳簿上替他再添厚重的一笔。 要知道凡事预则立,有这第一手的信息,沈初能做的事太多了。 “不知道厦国如果要保持国泰民安,最紧要之物是什么?”汪钧笑问。 “粮食!”沈初毫不犹豫的回答,“仓廪足则天下安。” “请问大夏现在仓廪足吗?” “不足。”沈初果然没有隐瞒之意。 “不足到什么程度呢?” “十仓九空,流民失所而朝廷无暇顾及,时有暴乱。” “为何如此?” “天灾河祸,人多地少,垦荒不足。” “朝廷可有定计?” “当初我已上奏朝廷开捐纳,怎奈所得银两仍然不足以治本。” “何以治本?” “垦荒、治河患。” “我有计可治本,不知中丞大人可愿襄助?” “何计?”沈初很好奇,这汪贤弟果然是办法多多。 汪钧神秘的笑了笑,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袋子,再从袋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颗谷种。 沈初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着这颗稻谷,疑惑不解的问:“计将安出?” 汪钧再次假装小心翼翼的从沈初手上接过谷种放回袋里才道:“此乃我培育的良种,只要朝廷让我圈地种植,每亩双季稻我每年共上缴十石。” “十石?!”面对汪钧的口出狂言,沈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忍不住要拍案而起。 要知道现在大厦的水稻亩产,即使在丰收年也平均不到三石,朝廷每亩课税才一石而已。 如果真按汪钧的说法,粮食亩产一下子就多了两倍不止,而且如果按上缴十石的税课来算的话,朝廷粮课岂不是以前的十倍?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比当初第一次听说电报还令人震惊,毕竟在沈初看来,土地上的粮食产量是根本没有多大空间可以挖掘的,这不是个新东西,千百年来的种植经验堆积在此,很难颠覆。 “没错!确是十石!不过朝廷要保证河堤不决口,天灾不收税,土地上的人口自由流动,以及奇货居的种植专营权。” “何为专营权?”汪钧的新观点新名词一套一套的让沈初很是应接不暇。 “朝廷要保证这种稻谷只许奇货居种植,其他人种植该品种皆为非法。” “呵呵,你奇货居好霸道啊!” “何来霸道一说,我为商人,商人重利,在商言商而已。再说了,舍我其谁可让大夏一年内仓廪足以十倍计?”汪钧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毫不掩饰。 沈初想想也是,照此道理,这点霸道算什么,十倍的课税啊! 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这种增幅,对于大厦意味着什么?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 “汝利何在?”沈初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汪钧却笑而不答。 汪钧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沈巡抚的这个问题,说是要留待与皇上商讨。 至于具体如何圈地,汪钧倒是将基本思路泄露给了沈初知晓。 沈初听完知道其中的利害——这是汪钧送自己的一份天大的好处,要权还是要利,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事后他不但没有将这部分内容透露给身边任何人,而且转头就吩咐家人迅速秘密的高价收购良田去了。 告辞了沈初,汪钧继续上路日夜兼程,到第五日黄昏,船工们突然喧哗起来:“到了,到了,通州到了!” 离远依稀仿佛的看到运河西岸的一座燃灯佛舍利塔,近了细数此塔有八角十三层。 船工曰此乃通州之地标,漕运船工谚语有云——“见塔即安”,意思是看到此塔就到通州了,这一刻起一切都安全妥当了。 第58章 京都风云 雒水经永济渠连接的“京杭大运河”,北起通州,逶迤南去,直迄杭州,跨冀鲁辽原,掠苏浙绿野,连海河,穿黄河,过誉河,越大江,再接钱塘,全长 3500余里。 通州是历来河运至京城的终点,漕运中转之要地,皇家的国仓就设在通州城中。 素有“一京、二卫、三通州”之美誉。 每日停靠码头的漕运粮船、货运商贾、各地贡船拥挤喧闹如过江之鲫。 黄昏时分,汪钧一行十条大船异常机动灵活地穿行在运河之中,他们正在寻找靠岸之地。 此刻不远处早有奇货居的接应之人在岸边挥舞着红绸联络示意,船队缓缓靠岸歇息了一晚。 次日凌晨船员们和来接应的奇货居伙计们一起开始卸货。 船队之中有一条工程船,船尾有吊臂。 依靠吊臂作业的便利,众人从船上卸下来数辆内燃机卡车,然后将火电厂各部件、施工材料和工具等装满了卡车。 余下的零件和材料估计还需要车队来回搬运好几个车次。 众车辆排成一列长队,在码头上人们的围观注视下,驶上了新建好的柏油马路,披着晨曦一路西行,向京城进发。 城外的柏油马路是建在官道边上,并没有和官道重叠,这是大肚成的主意——既然有富余地方建专用道,何必和官道争路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由于行走的舒适度要大大好于官道,此时柏油路面上也是人流密集。 车队准备驶离码头,由于道路上人多拥挤,刚开始不得不鸣笛开路,免不了偶尔会惊了些运货的骡马,不得不临时加派人手下车好言相劝的维持秩序。 好在奇货居一早就在马路两边竖起了很多标识牌,注明此路为奇货居的机车专用道。 此时车队也正打着奇货居的旗号,再加上人们对汽车这种轰隆巨响的庞然大物天生就有莫名的恐惧感。 人们纷纷自觉让道,车队慢慢挤过了码头前的人潮聚集地,得以继续顺利的前行。 车队一路往西四十里,到达朝阳门,此处城关雄伟,商客川流不息,不时有运粮骡车叩关而入。 由于大量人流聚集徘徊于此,等候办理入关手续,城关外的关厢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商机,店铺林立热闹非凡。 汪钧依稀记得有人说过此地是京城除了前三门外最热闹之所在,现在看果然不同凡响。 此处是通州运粮进京的咽喉要道,朝廷在城外设有水关,专门负责给所有进城商客货物和粮车办理相关手续,一般需要查验货物属实并交税后才予放行。 关厢两侧自然成为进城前歇脚、吃饭、甚至住宿之地,加上南来进京之人必经此处,人流密集,久而久之,此关厢就越来越繁盛起来。 大肚成率领奇货居的伙计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车队停了下来,汪钧下车与众人相见,大肚成欢呼一声飞快冲过来,一挺肚子对汪钧就是一个热情的熊抱。 没想到他突如其来的一用力,却好像生生抱住了一块大石头,膈应得大肚成怪叫起来,亲卫们都明白怎么回事,纷纷掩嘴偷笑。 大肚成狐疑着用手在汪钧胸前肚下摸来摸去,偏偏却入手绵软,正摸不清状况的想摸多几下,却被汪钧一把将他的手打开,瞪眼啐道: “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没看见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的车队吗?!上车,给我坐好!好好说话!” 奇货居早已有专人在水关办理进城手续。 得知车上是洛雅斋为皇宫运送的设备后,水关官员也没为难他们,循例查看一番便顺利办妥进城的通关文书,因为是皇宫御用贡品,所以连税都免了,车队入关继续前行。 在车上的私密车厢里,大肚成禁不住又对汪钧“上下其手”起来。 看着他一副欲探究竟的猴急模样,汪钧伸手问旁边的亲卫要了把匕首,撸起衣袖露出护甲让胖子砍。 一试之下胖子大惊,不由得摸着软硬自如的护甲啧啧称奇,看那样子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汪钧笑道:“瞧你这出息,好了,别流口水了,我这次来,就是打算顺便帮你量身定做这种护甲的。” 大肚成闻言脸色变了变,摸着后脑勺就嘿嘿的笑,一旁的杨家两兄弟也忍不住偷着乐。 大肚成知道他们和汪钧的关系铁,刚开始也浑不在意他们的嘲笑,但始终还是架不住尴尬,于是胖子故意把脸一板,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道: “汪哥您来的路上是不是和沈初叙过什么话了?” “哼哼,果然对于名和利,一般人是不做选择的,全都要!”汪钧冷笑一声, “我是讲过些关于种田的一些事,怎么了,传得这么快?连你也知道了?” “能不快吗,我帮他们都装好电报机了,皇宫内院的军机处旁边还专门设立了电报所, 二十三台电报机对应二十三省, 各省的急奏现在都通过电报,现在消息传递便捷得很, 他们尝到甜头又找我订了二十台,说是要安放到边关去。” “我提醒你哈,我给你的这些个官府专用电台可是一对一配套的,每对电台各自有固定频率,别搞混了出笑话。 更不要让朝廷知道奇货居有可调频的型号,暂时我还不想给他们那么多甜头,我们手上多拿些好牌才好谈判。” “放心吧您,我都交代好了不会错的。不过听人说沈初发的电报,让军机处当天就闹翻了天,直接就闹到皇帝那里去了。 沈初虽然在奏折里说了许多好话,但军机处里多数人都极力反对由奇货居圈地种田,说是什么——国之根本不可假借他人之手。 更有甚者说您有不臣之心,圈地实为养虎成患之举。 皇帝目前暂未表态,但现在京中官员里早已传遍了此事。 下面的官员们见洛雅斋现在犯了众怒,连皇帝陛下都态度摇摆,于是谁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纷纷和奇货居划清界限。 本来很多说好今日一起来替您接风的官员和商贾,今早一一都借故推脱了,本来我是想带他们直接去码头给您接风的,这不,全让他们给耽误了! 您看吧,您这人未到京城就已经把京城搞得风起云涌了, 墙头草们来回折返,腰都要闪断了。哈哈哈哈哈”大肚成想起这几天人情冷暖的巨大反差,忍不住笑起来。 汪钧皱了皱眉头道:“果然是阻力很大啊,沈初那里是我故意放出的消息,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京城这些王公贵族们的反应。”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现在连送珠宝都没人敢收,看来这局面不是光靠钱能解决问题的。” “钱能解决的就不是问题了。”汪钧轻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沉思起来。 胖子见此也不敢再出声打搅汪钧思考,就这么静静陪坐着。 车队正缓慢的行走在京城内街之上,围观的人群在街道两旁议论纷纷,不时对着这支奇怪的车队指指点点。 第59章 汝彼母之寻亡乎 忽然前面一阵喧哗,车队受阻停了下来,前方有人来报:翰林院庶吉士赵履道大人拦路,说是要找汪公子理论一番。 汪钧和大肚成对望一眼笑道:“这京城的水真深,我刚进城翰林院就马上有人来出招试探了,这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呀。不知道这什么馊鸡屎是个森马官职?” 大肚成被汪钧说得笑了起来解释道:“科举进士一甲者直接授予翰林修撰、编修。 另外再从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 任期三年,入庶常馆学习,三年后散馆,在会试前进行考核,成绩优异者才正式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 因为当朝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故此庶吉士又号称‘储相’,实在是轻辱不得。” “哦,原来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预备翰林,不就是一愤青嘛,等我前去会会他。” 汪钧偏偏不信这个邪,起身下车背着手信步往前走去,大肚成和杨家兄弟紧紧跟随。 大肚成嘴贱,一路不停追问着汪钧:“什么叫‘粪清’——这称呼也太埋汰人了,哪有将人用这样文雅的字眼滴说成一坨屎的……” 车队前面早已经被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群给围住了,人堆前傲立一位折扇纶巾三缕长须的玉面书生。 他见汪钧等人气宇轩昂地排众而出,就知道正主来啦,于是先装模作样地唱了个喏然后问道:“来的可是汪公子?” “正是本人,不知道‘馊鸡屎’阁下找我有何指教?”汪钧以一米八五的身材俯视着眼前这“坨”来挑事的家伙。 “哗” 的一声赵地打开手中折扇摇了两摇,连带着头也轻摆起来,边摇还边酸溜溜地唱诵道: “国之社稷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吾闻汝此次入京,欲圈地于肱骨之下,必致民离失所,食无所依,天下乱起,而汝好乱,乐祸于心安呼?汝既非吾大厦之民,却欲图吾大厦之沃土,豺狼野心,潜包祸谋……” “停!给我停!”见这“坨”拨浪鼓似的东西越说越不像话,汪钧心中很是厌烦,心想老子刚进城你就要来找骂,那好吧我就成全你。 于是大喝一声说道,“俺嘞个去,你明知道俺这种粗人,本就不太懂你嘴里的这些胡咧咧,你还来俺面前之乎者也,是欺负俺没文化吗?想不到你们京城的文化人如此对待远来的客人,简直是可忍而孰不可忍,汝彼母之寻亡乎!?” 赵履道云听得山雾海、目瞪口呆,下意识不解的问:“什么是……汝彼母之寻亡乎。” 汪钧咳嗽一声,一瞪眼斥道:“这是俺家乡话,意思是说——你塔玛找死啊!” 围观群众和汪钧身后的大肚成等人何曾听过如此的作贱的骂人方式,简直就像在拿锦绣文章来擦屁股,顿时雷倒了一大片,笑得大伙气都差点喘不过来了。 赵履道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支吾了半天,指着汪钧怒道:“你……你有辱斯文!” 汪钧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蔑视:“我有辱斯文?!我不远千里为皇宫送来神物,光耀大厦之朝堂、扬大厦之国威,即使没有任何功劳也有苦劳吧? 而你堂堂大厦‘储相’,不但不倒履相迎、额手称庆,反而不顾身份礼仪,跑来当街辱骂耍泼,你这又是成的什么体统?!你还有半分的廉耻吗?! 且不说这圈地之事我尚未和朝廷正式进行商议,单凭这‘圈地’二字,你又怎么就知道一定会造成流民失所? 我在豫州收流民建铁路开工厂,为大厦提供奇货,帮朝廷排忧解难,让流民安居乐业。 如今豫州境内一片安宁祥和,人人安居乐业,处处歌舞升平!此乃有目共睹之事!何来好乱乐祸之说?! 请问‘馊鸡屎’阁下乱在那里?!祸从何来?!” 赵履道一时之间被汪钧的义正言辞驳斥得哑口无言。 汪钧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高高举起,大言不惭的继续高声忽悠道: “这袋子里的稻种是我汪某家族几代人的心血,它能让大厦产粮数以倍增加,让大厦不再路有饿死骨,让朝廷根基更稳固,粮仓更充实。 我也想不用圈地,我也希望人人可自种,种子散出去后啥也不用管最好,我还省心了呢。 但有谁知道这种植之术非常考究,栽培过程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没有我奇货居的专业管理,就这么给你等随便乱种,其产量最多只可增两成而已,你们自己想想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而现在如果我圈地集中管理而使大夏产粮量数十倍增,从而保证大厦从此人人有得食,请问我奇货居何错之有?” 围观人群刚开始只是看热闹而来,其实没几个人知道什么圈地之事,有关消息还没正式流出官场,直到现在人们才终于听出些眉目来。 大家在啧啧称奇这神奇稻种的同时,不由得都暗暗为这汪公子叫屈,觉得这赵履道不顾身份当街辱骂他人,确实既失大邦礼仪、待客之道,又有仗势欺人之嫌。 于是围观的人群就开始纷纷交头接耳并对着赵履道戳戳指指。 汪钧趁势痛打落水狗,指着赵履道继续道:“我从国外归来寻根,所以读的大厦书少,只在最近偶尔看了点诗经。 我觉得诗经中有句诗用来形容像你这种不顾仪态煽风点火的小人最合适—— 所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这样说你的话,你觉得够斯文了吧?斯文败类!” “你……你……”赵履道身为进士,又入得庶常馆,从来就被人老爷前老爷后的奉承惯了。 向来只有他呼喝人的份儿,如今却不但被人驳得哑口无言,而且还被当众奚落到如此田地,直气得他浑身哆嗦,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汪钧得理不饶人,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上前一步用手撮指赵履道的额头道: “你什么你,大厦读书人里面出了你这么个不辨是非、不知好歹的东西,真是给全大厦士子们脸上抹黑! 我看你还是牛屎虫搬家---滚蛋去吧!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说罢汪钧再懒得理他,一甩袖子转身而去,一边走还一边摇头道:“这真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啊。” 第60章 办法 汪钧对赵履道的这一顿臭骂,连身边的大肚成也听呆了,他刚回过神来隐约听身后汪钧说什么“暗箭”不由大惊,赶紧转身追上前拉住汪钧道:“暗箭?快让我看看哪里中箭了,这帮杂碎啥事都敢做啊!我靠!” 汪钧哈哈大笑,一把搭着胖子的肩膀大声道:“哪里有什么暗箭,我说的贱是下贱的贱。” “哈哈哈哈……”众人被汪钧的连番妙语逗得再次哄笑起来。 赵履道面满脸通红地指着汪钧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双眼一翻“噗”的一声呛出口鲜血来,然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听闻周围人群爆发出的惊呼声,汪钧回头看了眼地上的赵履道,反而“大度”的要胖子安排人将赵履道抬去了附近的医馆并出钱为他治疗。 ——咱做人不能那么没有底线不是?将人骂吐血了还是要赔汤药的,要得理也要饶人嘛!——汪钧语录。 经过这么一场大闹剧,围观百姓大多数都对这汪公子生出些好感来,不用人驱赶就自觉的让出道路,车队得以继续前行,直奔崇文门大街上的奇货居京城总店而去。 车内大肚成唉声叹气的说:“汪哥我可从未见过如此暴烈的您,刚才总算是明白了,您这是打算将自己放到京城这大洪炉里面烘烤啊。”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这三年都不进京的原因了吧?” “但您现在不是来了吗?” “我要么不来,既然来了的话,大厦必然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局,一不留神甚至会是死局,这点觉悟我早就已经有了。 所以刚才我才会毫不留情,如果不立威就会让对方认为我好欺负,我要早早让这天下人明白,我是为大厦的苍生谋福利而来的,既然我敢来,便无所畏惧、无视一切阻力! ” “为什么不再迟几年呢,到时不是把握更大点吗?”大肚成很清楚现在汪钧实力一日千里的发展速度。 “没法再迟了,这几年动静已经搞得太大,而且发展速度也停不下来了,照这样下去眼红的人迟早会越来越多。 等他们回过神来,阻力会越来越大,既然已经没退路了,那就只能早些与朝廷合作,合则两利,不合则两败!” “难道我们就不能完全靠自己吗?”大肚成刻意压低了声音话里有话,汪钧如今的实力有多强大,最清楚的是秃鹰和他,如果说以前他还担心自己上了谋反的贼船,那么现在他的担心恰恰相反。 “我知道你想什么,一来那样做实在没什么意思,主要是我志不在此;二来我们目前还没强大到那个地步,真要那样人家拿人堆还是有机会堆死我们的。我们没必要去鱼死网破。” “哎……那就还是先谈合作吧,现在除了铁路沿线和厂区内的那些内部分号,我已经在十六个省城四十四个县城开了分号,如果这次合作能成,你开发的那些奇货能够大量生产,并敞开来卖的话,我们就发财了。” “你这分店开得好快呀,你怎么做到的,这些分号的人你都信得过吗,你怎么管理的?”汪钧心里对大肚成的经营手段由衷佩服,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大肚成嘿嘿一笑:“我想了个笨办法,我在每个分号都娶了个妾,总共五十七房妾,除了雒县、洛雒阳和京城都是用的我自己的亲信所以没这么做。” 汪钧听了差点晕倒问道:“你结婚了?还结了五十七次?竟然一次也没请我喝喜酒?不对,应该是五十八次,还有正房呢?” “没正房,那些妾室都只是名义上的,都是些当地的青楼名妓,我帮她们赎了身拜了堂,然后拍屁股就走,这些妾室就扔在当地任由她和当地分号的掌柜那啥, 然后这绿帽子我是戴定了,这些掌柜虽然明知是我有意为之的,但妙就妙在他们还是觉得非常对不住我,自然对我诚惶诚恐、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了。” “这办法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你真名不会是姓胡吧?” “哥您这是想骂我吗?我怎么可能姓胡。” “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是车路士告诉我的。” “难怪……这秃鹰还真是不消停,看来他还是真下了功夫博览群书,害我以为大肚成是胡雪岩灵魂附体了。不过我的天哪,好歹也这是五十七房姨太太啊,光想想就恶寒。大肚成我真佩服你,你这绿帽子可是多到前无古人了。”汪钧恍然大悟。 “这有什么办法,你规定我每个洛雅斋员工都只能持那么点股权,现在一股的分红又不多,我还能拿什么绑住这些掌柜?只能暂时这样喽。反正那些又不是我的真老婆。”大肚成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将来你要是开个几百上千家分号怎么办?”汪钧想想那奇景就好笑。 “那就继续纳妾呗。”大肚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真服了你了,这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就这么点小事,用得着这么麻烦您吗,我现在不是妥妥地解决了吗。” “这么做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为什么分号不采取合营的形式呢?你让掌柜在分号的利润里占个一两成,或者直接给高点薪水不就行了?” “可这样还是不能保证掌柜们的忠心啊,再说我也舍不得将分号的股份分给掌柜,你我都知道那些股份将来有一天会多值钱,现在这么做的话,将来很容易会尾大不掉。我思来想去目前还是这个办法最合算。” 汪钧实在是对秃鹰和大肚成这对活宝组合在一起产生的“化学效应”感到相当的无语。 事情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他也就不想再纠缠于这种“独特”的经营理念探讨上了,便附和道: “看来经营还是你在行,你说了算吧,我就不多事了。对了,我给你的会计方法你都会用了吧?” “现在那些账目和报表都在店里呢,就等这次您来查阅了。” 汪钧点头,沉思片刻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你现在有没有打算成立个奇货居的钱庄?反正你现在这么多分号,牌子又够响亮,做起钱庄来事半功倍,而且钱生钱是最快的。” “这我倒是想过,不过咱们的人才紧缺,一时之间还无法运作起来。” “恩,有打算就行,人才不够还是那句话——收购,连伙计带老板一起收购,先从小的开始,自己再培养一批,将来如果能和朝廷合作成功,我会慢慢想办法让朝廷同意成立中央银行,发行纸币代替金银。” 第61章 奉旨拿人 “中央银行又是个什么新事物?”胖子好奇心大起。 “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等我有空弄点资料给你看,总之和钱庄生意差不多,不过规模不同,服务对象不同。 所以钱庄的事你要先办起来,眼光要放远点,目的主要还是以培养人才为主。” 说到赚钱的事,而且还是全新的赚钱办法,胖子就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就能拿到资料来研究研究。 汪钧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南方稀土产地的详细位置和矿物的形态特征。 汪钧将地图交给胖子说:“你去派人到这些地方帮我多挖些稀土矿回来,全部运到洛县机器厂的仓库里放着。 这些我下一阶段要大规模扩建生产线急需的原料,相关事宜我已经安排车路士接手了,矿运到后你和他联系下。” 一路闲聊着,车队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崇文门大街的洛雅斋门口。 奇货居总店的装潢果然是显得很是大气,门楼高八尺、雕花鎏金、贵气逼人。 进崇文门大街后一眼就能让人看见这座鹤立鸡群般耸立在那里的高大建筑。 大肚成让人带着车队从后面那扇为这次车队到来专门新开设的大门直通后院。 自己陪汪钧由前门经过营业大堂进后堂,再到休息室。 一边走大肚成一边介绍,当初到京城开总店时,首先是在崇文门选了个带四合院的大门面。 再逐渐花大价钱将左邻右舍的商铺和居民院子都盘了下来,这才慢慢有了现在的规模。 如今总店后面除了有库房,还有几十间住房和一个大院,甚至还用水泥在大肚成现在的卧室下面建了间密室。 大肚成将汪钧带到了这间密室里,将这几年的账本都拿出来给他观看,并不时在一旁讲解。 汪钧一看之下才知道大肚成这几年还真是把洛雅斋打理得井井有条,。 账目清晰显示,大肚成的资产两年前在汪钧帮助下以几十倍的速度暴增,今年即使基数大了些,也以成倍的速度在继续高速增长。 汪钧打出来的宝贝在初期帮助大肚成完成了原始积累,大肚成的经营范围除了珠宝,还涉及到了茶、丝、瓷器、绢布、盐、米、矿等各种各样的商品。 这依靠的是奇货居庞大河运船队的快捷货运以及对市场需求的敏锐触觉。 特别是近来以电报为信息传递手段后,巨大的信息和运输优势让胖子领导下的奇货居像一头闻腥而动的猛兽。 哪里有赚钱的机会,就立即反应 抓住机会,等同行们反应过来,最大的利润已经落入胖子的口袋了。 运河沿岸各个口岸都已经成为奇货居虎踞之地。 大肚成做生意很有讲究,总是要求属下如非必要,每次生意垄断不可做绝。 每次赚取了最大的利润后总是要留下些甜头给其他反应慢一拍的商家,甚至有时还会主动通知对方相应的商机。 本着钱是赚不完的,要合作不要对抗的生意经和中庸哲学,即使生意越做越大,奇货居却也绝少树敌。 奇货居总是标榜自己是光明正大的靠速度和信息优势来做生意,不搞倾销不压榨同行,哪里有需求哪里就会有奇货居的货船抵达。 虽然很少用到强硬的手段,可一旦偶尔有不知死活想用不可见人的手段和奇货居交手的, 则全部会被大肚成用以本伤人、抢断先机、高薪挖角等综合手段雷霆一击的迅速摧毁消灭对手, 充分显示出了大肚成‘非不能也乃不为也’的杀鸡儆猴之强势。 再加上大肚成和各地官府历来“交情深厚”,官商勾结下自然无往而不利。 渐渐地奇货居分号成了各所在地行业商会的领头羊,借助其庞大的快捷的资讯系统,分享着各地的商机。 奇货居的影响力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出奇的是口碑竟然也越来越好。 由于有快捷低廉的货物航运系统支持,奇货居所做的跨地区生意的毛利少则百分百,多则数倍上十倍。 当初奇货居和朝廷协议“按营业额的十取一课税”,对如今的奇货居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目前洛雅斋只算分号和总店的资产已经达到了令人咋舌的过十亿两白银,这还没算上由汪钧组建的诸多分公司和矿山资产。 洛雅斋赚取这些资产,只用了短短三年多时间。想当初胖子的小店还只是洛县的一家小小珠宝商号时,充其量也就十万纹银资产而已。 汪钧看完账本和各类财务报表,不管这些表做得准不准确,起码是有模有样了。 至于这些报表的具体运用还是让那些师爷们和大肚成头疼去吧,反正学习资料翔实,交给相关人员自己慢慢摸索研究就是了,其中的好处,大肚成慢慢的自然会看得出来。 正当二人在密室里架起打印机准备帮大肚成制作石墨烯防弹衣的时候,外面有人急促地在敲大肚成的卧室门。 接着密室外传来二豹的声音:“钧哥,皇宫来人了,说要您去接旨。” 大肚成只好又把刚准备脱的棉衣裤又穿上了,一边穿一边还不住地埋怨: “就不能再拖一会儿吗?这大冷天的害得我一会儿还要再脱一次,真是活受罪!” 二人来到大堂,只见一个身穿绛色五品蟒衣的中年男子,正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伫立在堂前。 来人胖子大肚成却是认识的,此人乃御前太监总管陈公公,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他以前在大殿之上见过一两次。 大肚成识趣的快走两步,一拱手道:“呵呵,什么风将陈公公您给吹来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那太监见大肚成来了也微微一笑,尖声细语道:“杂家这是奉旨拿人来了,赖当家可不是正主。” “哈哈,陈公公说笑罢了,真要拿人我这弹丸之地早就底掉儿天了,公公这次来怕不是为了我身后的汪公子吧。”说着胖子闪身让出了背后的汪钧作介绍:“公子,这位陈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御前太监总管。陈公公,这位就是我家汪公子,您要拿的正主。吼吼~” 第62章 问策 “这赖大成就喜欢贫嘴!陈公公勿怪。”汪钧笑骂一声,对陈公公一拱手道:“见过总管大人。” “赖当家那是风趣得紧,公子太过客气了,杂家怎么当的起大人二字。”陈公公异常和气地回应, “杂家这次来是传皇上的口谕,秘宣公子即刻进宫面圣。” 汪钧以手抚胸行了个不伦不类的西洋礼道: “草民领旨,这就随公公觐见皇上。公公请!” 陈公公常伴皇上左右见多识广,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西洋礼节,再说皇上早就特许汪钧和车路士不必行跪拜礼,所以即使圣谕当前也不见怪,微微躬身道:“公子先请!” 门外的轿子旁,胖子追上陈公公塞了点东西到他手里边笑道: “公公来一趟不容易,我们公子是第一次进宫,有什么不懂之处还请公公多多提点提点。” 陈公公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也不看手上握的东西,一拢袖子便继续前行。 汪钧上了轿,陈公公却是在轿边一路步行,汪钧在轿子里就这么摇啊摇,摇啊摇,一路摇过了金水桥。 到了宫门,陈公公请汪钧下轿步行。 汪钧正在轿里被颠得七荤八素,巴不得下轿步行,却是不知道这还是托皇上秘密紧急召见的洪福,才能坐轿摇过金水桥,已经是天大的皇恩了。 平日里就连文武百官进宫都要在东华门那儿下轿下马步行。 平常人别说过桥,就算离远看一眼都是奢望,要想走着过金水桥最起码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其他人只能绕走两侧窄小的“公生桥”。 进宫后汪钧落轿一路沿御道前行,他以前就多次逛过故宫,如今这大格局也没什么变化,走来自然也没多大新鲜感。 加上他又在琢磨着一会儿怎么蛊惑皇帝让他同意圈地,所以只是目不斜视低头沉思着默默跟随陈公公前行。 陈公公哪里知道汪钧在想什么,只见他这样子便不由得暗中点头,暗赞这汪公子果然识大体,年纪轻轻却举止如此沉稳。 “到了,请公子稍候。”陈公公在汪钧身边轻声提醒,然后只身进了面前的房子里。 汪钧抬头四顾一看,面前是一排不太显眼的房舍,门口两旁站着两名气宇轩昂的紫衣侍卫。 刚在附近好像看见有月华门的牌匾,记忆中这里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南书房吧。 如此算来军机处应该也在附近,但是这可是大厦皇朝来的,还会有那个军机处存在吗? 汪钧现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站在历史的门槛上,只要再向前一步,沉重的历史大门将完全的向他这个搅局者打开。 自己三年来的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拨动这颗最关键的历史齿轮。 没多久门打开了,陈公公站了出来扯着尖尖的公鸭嗓子唱道:“宣~汪钧、觐见~!” 汪钧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缓步上前踏入门内,穿过摆有太师椅的门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缕上午的和熙阳光,从窗格子里飘洒进来,碎落在屋中间那翠绿色的羊毛绣花地毯一角。 宽大的龙椅侧对着门口,上铺就鹅黄色丝绸缎面坐垫,有一人正端坐在这龙椅上阅读着手握的一卷暗黄色古书。 汪钧眨了眨眼,适应了下光线,走上绿地毯,然后转身面对着龙椅上的人抚胸鞠躬,敬了一礼道:“草民汪钧参见陛下。” “不须多礼,来人赐座。”声音深沉而带着威严。 “谢陛下。”一旁有人抬来一张圆凳摆在龙椅之侧,汪钧也不客气,就这么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 这才看清对面之人的相貌, 只见此人体格微胖,白净的圆面庞,双耳垂纶、丹凤眼、狮鼻、阔嘴、薄嘴唇,唇上留有两撇线条硬朗的八字短须, 显露出果敢的威严,配以从容的举止有一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感。 看来他就是大厦圣皇鎏帝了。 也许是鎏帝知道汪钧生长在外域,不懂厦国礼仪,所以对汪钧的贸然直视也不见忤, 他轻轻放下手上的书,面带微笑道:“你就是汪钧?” “正是草民。”汪钧不亢不卑的回答道。 “今日刚到居然就在大街上把堂堂翰林院的庶吉士给气吐血了?”鎏帝的笑容中透出点诡异的调侃味道。 “是他先当街撒泼,被我指出来后认识到自己的严重错误,羞愧难当下才当众吐血的。”汪钧说完也微微一笑。 “嗯,确实是不成体统。”不知为何鎏帝并没有责怪汪钧的贫嘴,还随意地附和了一句,然后却突然转了话题,“听说你想圈地耕种高产之粮食?” “皇上明鉴。”汪钧仓促间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对方是褒还是贬。 “再跟我说说吧,我想听你亲口说。” 鎏帝显然对此有点兴趣满满,要知道这可是十倍的税课啊,身为农耕大国的一国之主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有那些傻了吧唧的老夫子们才视会而不见,连具体方案都没看见就凭臆测对圈地横加指责。 其实鎏帝由得老夫子们的瞎搞只不过是想对汪钧施加些压力方便谈条件罢了。 “我计划在秦岭以南耕种超级双季水稻,每季亩产当在十石以上,目前来看如果气候正常,产量一般也不会超过二十石。”只这一句简单介绍,鎏帝的眼里就像要发出光来,差点激动得坐不住了。 亩产二十石! ——如果不是当面听汪钧如此明确的述说,他根本就无法想象这是同一块田能种出来的粮食。 “你种的这是稻谷吗?不会是前些时候那些洋使们带来的那种叫土豆的东西吧,据说也能亩产十多石。” “我说的确确实实是水稻,不过种植这种超级水稻需要用我掌握的专用肥料和专用技术,否则无法达到如此高产。 我所说的圈地其实只是向所有愿意租借给我土地的人租地二十年,并非真正将土地据为己有。 根据土地耕种便利程度,每年每亩租金最低一石,最高两石。 二十年后土地归还给持有人,耕种技术垄断取消,那时除了我的种子研发和肥料生产设备的投资成本得到了应有的补偿外, 相信种田的技术大厦子民也已经熟练掌握了,以后靠百姓自己持续高产稳产便不是问题了。” 第63章 鎏帝的心思 汪钧说到这里顿了顿,见鎏帝默不做声的在专心聆听,便继续说: “每亩地如果没有天灾人祸,关于这些土地的税课,租种的这二十年里由洛雅斋支付。 秦岭以南所租土地每年我缴纳十石的地课。 长江以北之土地,由于气候原因我觉得还是种玉米、土豆、棉花、大豆之类的作物比较合适。 那些种植了水稻的土地对于朝廷总体来讲起码增加了十倍左右的税课。 实际算来的亩产粮食收入差不多算是我和朝廷对半分,丰收年我的收入可能会多些,欠收年我就一定会少些, 但因为我要投资肥料生产、养工厂的工人和种地的农户,还要交地租给田地所有人, 而朝廷基本只需要坐等收十倍课税,所以照此算来朝廷才是得到真正的大利。” 顿了顿汪钧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不过,按我的计划协议,朝廷收获了这些粮食必须优先拿来做两件事: 一、修葺运河两岸护堤和各地水利设施,确保农地不受水灾和干旱。 由朝廷提供人力和粮食,我提供修建河堤、水利设施的技术和一种叫‘水泥’的产品, 只要按我的技术要求保证施工质量,我可以担保河堤能防治百年一遇的水患,水利设施能抵御百年一遇的干旱。 当然,我提供的水泥朝廷也必须要用粮食来抵换。这样一来朝廷不用花一两银子,仅以我圈地增产的粮食来抵扣,就可以治百年水患和干旱,保证农田安全和获取未来持续十倍地租的能力,真正做到仓廪实而天下安; 二、朝廷必须提供义务免费教育,让所有大夏子民都能认字写字,。 唯有这样我才能教他们如何生产和使用机器,他们才能通过售卖产品交更多的税给朝廷。 而我就得到了我需要的产业工人,产业得以扩大,销售额得以提高,朝廷税收最终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朝廷应该要知道,未来工商业的税收的税率其实是大大超过田地的。 而且田地收上来的只是粮食,只能用来养更多的人口,很难变成更多的银两和实际财富。 工商业就不同,它收上来的税都是银两,而且生产出来的都是金、银、铁等金属以及例如电报机之类的新奇事物, 这些产品不但能够大大增强大夏国的实力,还能销售到国外赚取他国的财富。 我大略测算了下,到时候以近七倍于现在的粮食总量,足够养活大夏的民众,粮食的生产实际上已经不需要现在这么多的劳力,而朝廷的税银的增加最终还是要靠工商业的税收。 所以在我看来,粮食虽是国之根本,工商业却是国之利器。 如此算来圈地实为一举多得之良策,其目的只不过是要将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使他们进入工商业创造财富和税收。 只要依此行事,大厦想不兴旺发达都不行,国泰民安、朝廷既有钱又有粮那么朝廷的根基也将空前稳固,甚至创造出前所未有的盛世也未尝不可能!” 鎏帝听汪钧一口气说完这一整套可谓宏大辉煌计划,心底不由思绪翻滚, 因为一旦此计划实施成功,令朝廷一直头疼的最大两件事就迎刃而解了, 百年水患和干旱可解、地少人多无粮可食可解。 仅此二患解决,朝廷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而天下大定,成就万世不朽之伟业。 至于汪钧提到的工商之利虽为一面之词,但有电报机在前做佐证,也并非全无依据的胡说八道。 其实,最打动鎏帝的关键,是他由汪钧身上看到了借此整顿朝纲的契机! 是的,他对朝廷的现状非常不满意!他等待已久的,就是这个眼前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鎏帝的父皇留下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庞大帝国给他,贪污成性的官员们如蛀虫般侵蚀着国家的肌体——他的私有财产。 他对此深恶痛绝,可是蛀虫们已成气候,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国家虚弱的体制是根本承受不起强烈的震动的,否则一不注意将会导致大厦倾倒。 最让鎏帝气愤的例子就是最近这几年为了剿灭一个小小的黑莲教叛匪,朝廷在一帮贪官污吏的操持下竟然先后花费了两亿两银子的巨资,这几乎掏空了国库! 到目前为止居然仍无法收到明显效果,究其原因这根本就是官员们互相包庇故意放纵匪患的结果。 叛乱根本不会被解决掉,唯有如此他们这些蛀虫才能不断的、明目张胆地摊开手板向他要钱,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勒索!! 从这件事情上他已经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几乎所有官员都在沆瀣一气的上下串通,企图蒙蔽他的视听。 如果不是因为他所掌握着大厦皇族专属的那部分精锐力量,还在暗中监督着京城内一切活动,说不定至今他还被蒙在鼓里。 可惜如今连这唯一的依仗都因为经费捉襟见肘,力量在不断削弱中,所以他恨!却无能为力! 按照皇族内秘密流传的预言,他必须安心等待那个命中注定的机会,即使年复一年,即使恶吏横行。 只能被动等待的他,心灰意冷、意志消沉,因此才会伪装成玩物丧志来排遣情绪。 现在,眼前的这个皇族预言中突然出现的外来奇物制造者,带来了这套令人耳目一新的计划。 且不问他的真实目的何在,但只看这计划能给大厦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上就值得一试。 即使他真的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现在朝廷这圣殿山上本就有一群狼,再来一虎又有何惧。 可以肯定的是,此计划的实施必然会对山上群狼的利益造成伤害,而且那帮贪婪成性的家伙不眼红这巨大的收益才怪! 到时候他只需要坐山观虎狼斗,并运用手上的暗藏力量见机渔利,便有极大可能借力打力,完成整饬官场重振大夏国体的最终目的。 在那个预言中他会因此成就千古一帝的莫大荣耀,如今看来陪伴这份荣耀的必定是眼前此人所描述的前所未有的盛世啊! 第64章 再三试探 从小鎏帝就被灌输一定要对皇族预言深信不疑的思想,这是大夏皇族最大的辛秘之一。 三年时间的耐心等待和秘密观察,加上刚才的一席详谈让他已有九成把握认定汪钧就是预言中人。 所以即使汪钧的计划风险再大,他也必须抓住这个唯一机会,拯救大夏皇朝即将倾倒之危难。 思虑到此,打定主意的鎏帝斩钉截铁的说: “好,此事听你如此说来,布局大胆巧妙设计合情合理,的确可以商议实施,你回去后草拟详细计划尽快上奏,待我与朝廷众臣们推敲商议后再做最后定夺。” “启禀陛下,此计划如果要保证成功,还需要依我三件事—— 必须要按我的技术要求修筑河堤,确保河道百年安全,所以我洛雅斋要陛下授权,由洛雅斋全权负责修筑河堤的所有事宜。此其一。 对于因圈地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希望朝廷不要再限制他们流动,我会将他们转变为产业工人,不再完全靠农田生活。此其二。 关于税收条件我们一旦商议定下来,朝廷日后便不能巧立名目增加苛捐杂税,因为我已经做了最大让步了。此其三。” “好,这些都可以商量。”这三条都会触动那些蛀虫的利益,鎏帝自然是乐见其成, “只不过,你鼓动朕进行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你可有预期此举带来的巨大风险呢?”鎏帝的神色颇具玩味。 “是的,陛下,风险我早已经预料到了,此举必定是动了当朝所有人的既得利益,表面看起来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是,这个计划最大的优势在于,大厦除了将土地租赁给我二十年,其他的投入根本就不需要,反而能马上将农业的税课大幅度提高。 由于地租的存在,既得利益集团不但不会利用受损,反而因为锁定了丰收期的收入,反而获得了更多利益。 如此低的改革成本,全国各个阶层都可以大幅度受益的结果——我想在这历史上绝无仅有的。 在这种双重低成本效应下,改革阻力应该会变得最小,而成功率则会大幅度提高。” “你想过如果有人不愿意改革,你会遭遇些什么吗?”鎏帝脸色有些阴沉,他可不喜欢尽听些好听的,这方案太完美了,完美到他不喜欢! “如果那样的话,陛下尽管将我挡在前面做挡箭牌就好了,别的我不敢说,自保之力还是有的!”汪钧面不改色道。 “哦!”鎏帝有些意外,“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人生在世如果老是瞻前顾后如何能成就大事,如何能流芳千古!”汪钧呲牙一笑,“何况我最大的优势就是善于设计制造奇物,我想以此自保应该不难。” 话已至此鎏帝心中也已了然,至于汪钧说什么为了流芳千古之类的废话他是不信的,不过既然此人已成竹在胸,这场驱虎吞狼的好戏看来可成,这也就足够了。 于是鎏帝话锋一转打听起电厂的事来:“听说你这次进京是为了来帮皇宫安装发电设施?” “是的,此事定下来差不多三年了,我一直挂怀不忘,只不过因为要忙于电池以及电厂技术的研发,所以一直无法抽身前来。 现在电池技术终于大成,电报已合格交付朝廷使用,电厂技术经过时间检验和改进,也已经达到可以安全交付使用的标准。 所以我这次来主要是为皇宫提供发电和照明设备来了。 还请皇上在皇宫附近定下电厂的安装地点,我可以安排人进来安装,尽量早点让皇宫使用上电灯照明。” “恩,安装地点就在这南书房附近可好?” “发电需要燃烧煤炭,而且有一定噪音,安放于此既有碍瞻观又影响南书房环境,恐不妥当。” “那么就放在景山南面山脚下吧。” “皇上英明。”汪钧拍起了马屁。 “陈福。”夏鎏帝唤道。 “奴才在。” “明天你陪汪爱卿确定建那电灯公所之地,建设中其有何需要,由你酌情帮助解决。” “奴才遵旨。”陈公公边应着边跪拜,然后起身站到一旁。 鎏帝转头又对汪钧提到:“爱卿在河南建铁路开工厂,无形之中帮朝廷安抚了一方百姓,对遏制豫州左近之川、楚、陕一带黑莲社乱党结派暴动,起到了釜底抽薪的效果,对稳定豫州功不可没啊。” 汪钧听了心底一惊,暗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看来我这几年是忙着搞眼前的建设,没和外界打过交道,把自己搞得太过闭塞了。 “只不过,”鎏帝话锋一转双目紧盯着汪钧继续说,“你聚集如此多的人在工厂内,又不让外人接近,有大臣担心你在那里会聚众生变啊。” 汪钧听闻至此暗道:爷是被吓大的谁怕谁! 随即一怒而起,抚胸一礼然后一脸正气铿锵有力的说道: “我从未对朝廷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醉心于研究科学,工厂与外隔绝是因为朝廷未能立法保障我的研究之技术专属权。 我只希望耗费大量财富和苦心研究之物获得尊重,不用被他人无偿盗用,以保证通过奇货居之生意渠道获得继续研究的资金来源。 朝廷对我之研究鼎力支持,我也一直感激涕零,三年来我日夜殚精竭虑事事亲为,替朝廷完善电报系统,所做一切皆为报答朝廷对我的信任。 如若不然,我何须不远万里回大厦国,何须进京履行承诺,何须与朝廷商议圈地之举,何须助大厦兴水利、足仓廪、定民心! 我所需资源,不仅仅是大厦有,这世界上各国都有,我贡献之技术和种子,不仅仅是大厦需要,世界各国无不渴求。 我遵从祖训报效大厦之心日月可鉴。 如若陛下听信谗言,疑虑我有不臣之心,视我为叛党,我愿放弃一切离开大厦远走他乡,从此不再踏入大厦国境半步以避嫌疑。” 鎏帝被汪钧慷慨激昂的一番说辞激得犹如醍醐灌顶,不禁生出一丝羞愧之心来。 想来也是,如果汪钧想图谋皇权,根本没必要替大厦种田、兴修水利和铁路、教化百姓、提供各种奇物。 凡此种种他图谋的最多是财而已,在商言商这本就没有错,其结果却实实在在的造福了大厦 。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拉拢他这个外人来对付那帮豺狼实为上上之选。 念及于此鎏帝不由道:“朕差点为小人所误,错怪了爱卿,爱卿快请坐,朕对爱卿不复有疑矣。” 第65章 奇淫技巧 汪钧一番高姿态做完自然顺坡滚驴见好就收,扮乖乖的地下闷不做声。 鎏帝见气氛尴尬便没话找话说:“爱卿刚才说想朝廷立法保障爱卿研究技术的专属权,但不知要怎么个立法?” 鎏帝这是在赤裸裸的示好,汪钧如何不知趁机做广告,欠身道: “我有物权法、公司法和知识产权法可提供给朝廷参考,如果朝廷能够按此加立新法,尊重和保护个人劳动成果和财产,大厦必然成就万世基业。 西方早已经出现蒸汽机,此物力量之巨大效率之高取代人力成为必然,这就是所谓的工业化。 如今西方之工业化已经开始萌芽,如果大厦听之任之还不奋起直追的话,他日必为渡海而来的西方小国之船坚利炮欺凌。 我现已有多项新发明即将陆续投入实用,如果能择机大力推广,未来必定可保大厦立于不败之地。” 鎏帝确实是喜好新鲜玩意儿,汪钧所说的蒸汽机、内燃机、机车、工业革命、电气时代,这些新名词和新事物深深的吸引了他。 二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越来越融洽,交谈竟然由上午一直进行到午膳,下午进行到晚膳,然后继续秉烛夜谈。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连续谈了有三日三夜,这三日里,鎏帝连三日一次的早朝都取消了,连晚上二人都是在南书房同宿同眠,抵足谈心。 汪钧利用这三天时间,主要向皇帝详细描述了现在这个时代带动西方工业革命的蒸汽机的原理和应用范围; 又简单讲解了蒸汽动力如何转变为电力的神奇; 描绘了电力和内燃机技术的使用前景以及它们相对于蒸汽机的巨大优势。 毕竟电气时代比蒸汽时代领先了一百多年 ,汪钧必须要让皇帝明白这些技术保密的必要性, 同时也要让皇帝明白一个道理,技术是不断进步的,需要持续不断地投入。 化工厂被汪钧轻描淡写地描述为他妙手偶得的神来之笔,就好像古时候术士炼丹过程中偶然产生的新发明。 他只是因为制造电池而无意中发现了汽油和塑料的制造方法。 至于建立化工厂涉及到的化学知识、工程学概念以及广阔前景却被汪钧刻意地隐藏起来。 化工业直接关系到武器系统和装备的发展,它是现代科技基础的核心知识之一,汪钧还不想让这些知识过早的流传开。 交流得越多,鎏帝越是对汪钧刮目相看,汪钧说的这些奇物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在他看来,汪钧要么是个大骗子,要么就是个绝世天才。 否则,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奇思妙想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不是有皇族预言在前,他是很难相信此人的。 在这三天里,南书房隔壁军机处的一品大员们也被皇上点名过来听汪钧讲课。 中和殿大学士吕绍端、文华殿大学士卢荫辅、武英殿大学士文孚、 文渊阁大学士韩克均、东阁大学士裘行简、体仁阁大学士吴西川。六位军机大臣和皇上一起围着汪钧听故事。 这么诡异的场景是汪钧从来没想到过的,但它就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军机处,这个清朝才会有的机构现在竟然真的存在,就连里面的中堂阁老们也一个个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只不过他们的头戴的是乌纱,身穿的是红色朝服。 在汪钧浩如烟海的现代知识狂轰滥炸下,六位老臣和皇帝一样,一个个被汪钧带领着宛如穿越到了现代一般。 耳闻之未来透着新鲜、刺激、难以理解却又透着无限诱惑,只听得众人两眼放光时而惊呼连连、时而如痴如醉、时而汗流浃背。 中国历史上的那些“奇技淫巧”之所以历来被所谓的文人雅士、正道先锋和位高权重者所鄙视, 恰恰只是因为这些被称为奇技淫巧的东西,绝大多数不够“奇”!不够“淫”! 对生活质量的提升不够彻底,对社会的进步推动不够巨大!所以不够说服力,于是乎才被人质疑。 它们尤其是当不得这个“淫”字,“淫”者过分,极端也。 但是夏国以前,自古以来除了四大发明,还有什么可以和它们并列成为改变人类历史进程,促成社会经济飞跃的大发明? 那些东西最多有点算是“奇”则“奇”了,而“淫”则未必。 所以当汪钧这三日在南书房“日日宣淫”时,人人听得是心花怒放,这些人有谁不想夜如白昼、日行千里、一人耕田百人食、一人织布百人穿、河道不再决堤、农田不再干旱…… 所有这些的原因就是机器的出现,人力被十倍百倍放大,效率被大大提高,前人十倍百倍努力才能完成之事,现在弹指可就。 电灯、电厂、电报、快艇、火车、内燃机车这些汪钧带来的活生生的事物都是佐证,铁的事实让人无法质辩,巨大的经济利益和魔法般的神奇效果令人浮想联翩。 借此机会汪钧给这些老古董进一步阐明了什么叫生产力的概念,生产力被解放出来后又该如何利用。 汪钧深入浅出的解释让他们明白到,在汪钧描述的体系下,失去土地的农民绝不会成为社会动荡的源头,只会成为社会发展的动力。 要知道大夏国这些年虽然社会繁盛到了顶点,但盛世造成的人口剧增已经使整个国家经济体系不堪重荷。 坐拥世界上最多的人口却无法增加税收,平息黑莲教内乱使国库日渐空虚,天灾人祸使粮食供应日趋紧张,明眼人都感觉到了盛世下的危机四伏。 汪钧此时的计划应运而出,画出来的这张大饼规模宏大。 这计划不但令朝廷不需任何财政付出,而且极大提高了现有既得利益者的收益,同时对繁花似锦的未来憧憬也令人怦然心动让人无法拒绝 。 汪钧描述的宏大辉煌的经济架构、周密合理的计划、对既得利益者许诺的史无前例之巨大收益,以及表现出来的合作诚意终于打动了这帮老顽固。 不管私下他们出于何种考虑,既然汪钧描述的这种变革只改变了生产力而且还大大巩固了朝廷统治,那么这种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明目张胆地站出来反对呢? 加上又有汪钧在豫州的这三年干出的一番实例做证明,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一切都会慢慢实现。 于是姑且让汪钧放手一试的观点最终占了主流,京都里最近因汪钧的到来而激起的汹涌暗流被暂时地化为无形,历史的车轮终于让汪钧给加速推动,命运的齿轮也在这一刻开始转动起来。 第66章 大肚无 三天后“说客”汪钧功成身退,他已获得授权回去准备圈地事宜的书面文件,以及物权法、公司法和知识产权法的相关资料,以便提交给朝廷正式展开商议。 皇帝和军机大臣们三日未上朝,甚至他们连宫门都未出,这种极端反常的情况惹得百官们议论纷纷,私下里四处奔走打听揣测将要有何重大事情发生。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宫内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原来汪钧这几天在给皇上和军机大臣们上课。 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几天前军机大臣们不是大多在全力反对汪钧的圈地建议吗?现在这种转变真让人无所适从。 正当人心浮动之际,第四日鎏帝和众位军机大臣们终于出关了,紧接着传来鎏帝下旨的消息——破例召汪钧直入南书房行走。 要知道这可是厦国历史上第一次让没有翰林身份的人破格入南书房行走,皇恩之浩荡再次让人对汪钧艳羡不已。 汪钧似乎又将成为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老奸巨猾的官僚们私底下步调一致地对汪钧继续采取了观望态度,并不以皇帝的圣恩而过分接近他。 因为汪钧在御前关于改革的言论已经如风一般传遍了京畿,现在这些人更加清楚的知道,汪钧在做的事情从根本上说始终它就是一场巨大激烈的变革。 只不过他在这场谋划中作出了巨大的让步,让变革过程涉及的各方都成为了赢家。 但也正是这让人觉得超出了常识,宛如天方夜谭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人们往往因无知而产生恐惧,他们觉得汪钧现在是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只要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历来凡改革者稍有不慎就身败名裂的比比皆是,权衡之下自然还是暂时对汪钧敬而远之的好。 汪钧回到奇货居时已经是第四天上午了,大肚成一见汪钧回到密室就忍不住大声嚷嚷: “快把我急死了,汪哥这几天您没事吧,您那些个亲卫们差点要杀入皇宫救人了,多亏陈公公后来派人送信过来说皇上留你在南书房问话,我才将他们又稳了几天,您要再不回来,我就要按不住那两头豹子了。” “他俩人呢?” “带着群狼崽子们正在后院屋里磨刀霍霍呢。” “哈哈,这么冲动啊,走,带我去看看。” 来到后院杨家兄弟住的屋内,只见武器刀具炸药摆满了炕,为首的几个亲卫头目们正在一起埋头商量营救汪钧的计划。 屋内众人见汪钧回来了,发喊一声就全围过来,七嘴八舌的争相慰问起来。 汪钧瞄了眼那些炸药,笑道:“怎么,准备去炸掉紫禁城吗?” “南书房的位置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我们原打算拿着安装了消音器的武器,一路冲进南书房,打他个措手不及。 先捉拿皇帝营救出公子后再用定时炸弹炸他娘的,然后挟持皇帝,趁乱冲出京城。”杨大豹道。 汪钧故意面露不满地瞪了杨大豹一眼道:“行啊,你们满身反骨,居然连皇宫都敢闯,连皇帝都敢劫持,你们都不要命了,这次要不是大肚成把你们拦住,就坏我大事了。” “哦,我们这不是着急吗,您不是说这京城如龙潭虎穴,一不留神就会身败名裂吗,我们还不是怕您一个人应付不来会出危险。那……下次一定注意。”杨大豹憋了半天红着脸争辩道。 见此情形汪钧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大豹二豹的肩膀:“好!有血性!不愧是我的亲卫!但我此次入宫自保之力还是有的,真要闹起来皇宫内也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所以这次胖子处理得要比你们冷静,只不过你们做最坏打算也是对的。总之,这次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好像约好似的,众人压低声音齐声应到,能得到汪钧的首肯,亲卫们私底下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憋着一股劲,从今往后后别说是皇帝老儿,就算是玉皇大帝他们也敢拼一拼! 这边刚安抚完这些亲卫,那边为了满足大肚成那怨妇般的执念,汪钧不得不忙着去帮他做防弹衣去了,说到底汪钧还是有些担心胖子的安危,接下来京城的时局说不定会起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密室里,在帮大肚成量身材的时候,大肚成把衣服一脱,汪钧就给气乐了——原来他的大肚子居然是假的!看上去那是一个百宝囊之类的肚兜绑在胸前,没有了外衣的遮蔽,这样子要多滑稽就多滑稽。等他脱下这个假肚子,显露出来的可是一身杠杠的腱子肉,全身最显胖的竟然只有他的那颗大脑袋。 “好啊!你个大肚无,骗的我好苦啊,原来你这大肚子真是假货!” “汪哥,这可不能怪我,我这可是以前落下的职业习惯,再说您又没问过我,我总不能逢人就脱衣服告诉对方我是假胖子吧?” “你还有理了!职业习惯?说!你以前什么职业,这算啥子职业习惯!”汪钧也是好奇的紧,一个大跨步上前不由分说的就去翻大肚成的那个假肚子。 原来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全套的翻墙工具和暗器,一样样地插在皮囊内大大小小暗格里。“我说嘛!你小子果然不是善茬!快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身份!” 大肚成见汪钧脸色不善,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冤枉啊我!如果我真要隐瞒什么,刚才怎么会主动脱衣服啊! 我早已经金盆洗手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营生了,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因为早已经养成了习惯,同时也是为了麻痹他人,有些自保之力罢了。” “嗯!我说呢,怎么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的脚步异常灵活,完全不像一个大胖子。看来我还真没看走眼!”汪钧终于绷不住了边笑边一把将大肚成扶起来,“你小子还藏的还挺深哈!” 大肚成恍然大悟,又被汪钧给整蛊了,只好嘴硬道:“我当时是因为太兴奋,一时间忘了掩饰自己的步法罢了。” 其实汪钧并不太在意这些,不是有句俗语说——英雄莫问出处吗?这话一说给大肚成听,就让他又好一阵的莫名感动。 经过一天的忙碌,大肚成的防弹衣总算是做好了,他穿上这贴身的柔软护甲后赞不绝口,身痒难耐的他竟然以撞墙为乐,为的是感受3do瞬间软硬变化和石墨烯气凝胶缓冲垫所带来的奇妙感觉。 从“火种”自动打印护甲那刻开始,汪钧就忙着埋头整理各种资料,就算兴奋过度的大肚成在密室内的疯狂胡闹也没有影响到他。 等到大肚成累了,他又把大肚子挂护甲上了,狗真是改不了吃屎! 汪钧下意识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些手头资料的用处和这三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讲给他听。 大肚成听完大喜,既然朝廷愿意合作,看来大变革就在眼前了。 第67章 奇货居三约 俗语说打铁要趁热,经过几天的精心准备后,汪钧将计划书和一大堆相关文书一起呈给了鎏帝,朝廷方面廷议也统一了意见,由军机大臣为主的谈判团也已经组成。 谈判正式开始那天,汪钧带着大肚成以,及前几天匆匆赶回来的,路桥建设公司总经理郭庆生和农业管理公司总经理王玉森一起参加了谈判。 可是,谈判一开始就进入了僵局,主要是关于水利建设条款,由于牵涉到原来的河道管理职能,其中的利益关联错综复杂,想插一脚的人实在太多。 对此汪钧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态度令人意外的强硬,自始至终坚持底线决不动摇——不让其他任何人插手水利工程。 他的理由简单直白:水利建设是其它所有后续计划的基石!因为没有安全可靠的水利工程,就不能保证农田的丰收,反过来没充足的粮食供应将无法保障水利工程所需要的庞大资金和物资。 可以这么说粮食的丰收是改革成败的关键。 所以水利及灌溉工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中之重。 况且治水之难不单在于规划和施工,还在于统一的管理和持续性的维护投入。 为免对工程质量造成不良影响,汪钧一再坚持在建设整个水利工程建设期间,应由奇货居全权负责整个工程相关的所有事宜,朝廷只拥有监督权。 只要奇货居的施工合理合法,朝廷就必须放手让奇货居施为,否则谈判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军机处的大臣们也以河道管理涉及漕运,事关国之命脉绝对不能假以他人之手为由,坚决反对奇货居独揽河道建设大权。 同时也强烈质疑奇货居对河道建设的管理能力,毕竟奇货居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管理经验可言。 双方僵持不下各不让步,最后不得不由鎏帝出面直接干预。 鎏帝表现得异常积极,毕竟协议不签订下来他又如何能隔岸观火呢? 在他的斡旋下,汪钧做出让步,同意在建设过程中由朝廷派驻观察员跟进水利工程的管理事项,以便官员们了解和学习新设施的维护和管理经验,工程建设完成后相关设施管辖权向朝廷交接。 作为交换条件,水利工程的后期维护工程必须由奇货居独家全权负责,朝廷只有监督权和验收权。 双方最大的分歧解决后,接下来的谈判就相对简单多了,奇货居抛出了作为水利建设合约中最重要附件——黄河河道治理方案。 黄河治理历来是最棘手的问题,大厦的洪涝灾害十有八九都和黄河有关。 奇货居制定的河道修葺方案涉及到了重新开挖运河,这样一来就不再需要借助原来的黄河河道。 修改河道的工程结果,将使黄河重归北流,由沧州入黄海,以根绝黄河对苏北地区淤积河道造成洪水泛滥的影响。 由此彻底解决近百年来黄河给运河、淮河都带来的极大的麻烦, 从根本上解决黄河泥沙带来的“黄淮皆病运”的严重局面, 将来再辅以对黄河上游水土流失的治理,如此黄河河患将有望得到根治。 该方案自然是汪钧根据后世的黄河治理解决方案制定出来的,其合理性是得到了多番论证的, 最大问题就是资金筹措,但对于奇货居来说资金问题恰恰不是问题,所以该方案在鎏帝阅览后“龙颜大悦”的推波助澜下,军机处联合户部、工部研究后最终得到了顺利通过。 毕竟如此庞大的工程不需要朝廷额外出钱,这明摆着就是个超级大便宜,傻的才不会同意。 当然,这也是因为其他人想插一脚也不太可能,钱粮都要经过汪钧的手才能筹措到位,朝廷的人根本没法卡油水。 双方经过近一个月的谈判,正式协议最终得以签订并报经鎏帝批准。 鎏帝只是特别的强调了桑田、棉田对于大厦支柱产业之一的丝、棉纺织业的重要性,要求条约中必须保证它们不会受影响,不得改变其耕地用途。 经过最后的修改条款《大厦奇货居田地租约》《大厦奇货居水利建设合约》《奇货居义务教育公约》等三个具有划时代意义之条约得以公告天下。后世称为“奇货居三约”。 《大厦奇货居田地租约》内容如下: 一、即日起,二十年内,奇货居有权租用厦国除桑田、棉田外的任何耕地。二十年后,所有耕地无条件归还原地主,彼时无主之地则归朝廷回收处置; 二、耕种之日起,奇货居将每年付给耕地原地主每亩二石免税租金; 三、耕种之日起,奇货居每年按琴岭以南每亩十石,琴岭以北每亩五石,缴纳地课,除此以外,朝廷不再对此类田地征收其他任何形式税课; 四、因土地被奇货居租用而失去土地的农夫可由奇货居优先雇佣,但不必再在原籍落户,改由奇货居就耕地所在,按人头造册上报朝廷备案; 五、在租赁方自愿的前提下,承租方奇货居有选择耕地的权利; 六、奇货居有自主垦荒权力,所垦荒地自耕种之日起免地课一年,之后按以上所规定地课缴税;如所垦之地为山间林地,则不必向朝廷课税。上述垦山所得耕地所有权归奇货居; 七、因天灾失收时,奇货居有权向朝廷申请免税免租; 八、奇货居对所耕种之品种超级稻以及以后研发出的新品种拥有专属知识产权,未经奇货居同意,即日起二十年内,其他人不得擅自私种,否则按盗窃论处。 《大厦奇货居水利建设合约》内容如下: 一、即日起,朝廷以奇货居每年应缴地课的三成,委托奇货居对运河、黄河河堤、河道及各处农田水利设施进行修葺和建设; 二、即日起,河道建设期限为十年,农田水利建设期限为二十年; 三、在合理合法前提下,建设期限内,相关水利设施的建设及后期维护修葺事宜,奇货居拥有优先承包权,工部及河道总督仅拥有监督权; 四、由河道总督负责总领协调各地官府对建设工程所需要的劳力召集,除此之外奇货居也可以自主招收相关劳力; 五、即日起,奇货居为建设以上设施所生产的水泥及其他工具类物资、产品二十年内免税; 六、黄河改道工程中,运河开挖工程中涉及的土地纠纷,将由户部会同奇货居一起协调解决; 七、朝廷将向奇货居河道工程派驻观察员,负责监督和掌握河道管理事项,并在工程结束后接管河道设施。 《奇货居义务教育公约》内容如下: 一、即日起大厦国民可免费接受奇货居所办学堂之识字教育; 二、即日起奇货居所办善堂对六岁以上十五岁以下之儿童提供免费教育及食宿,择优送往国外深造; 三、即日起礼部协助奇货居于大厦境内开办各类学馆,并由奇货居全权负责提供免费教育,礼部负有监督权; 四、即日起朝廷以奇货居应缴地课之一成资助奇货居义务办学。 第68章 重新布局 “奇货居三约”的出现,从根本上改变了厦国千百年来的农耕品种和水利环境。 超级稻逐渐出现在灌溉便利的大江南北广大地区,成为了奇货居推广种植的主力品种,更加惊世骇俗的竹米稻被汪钧暂时限制在杨家村内种植。 “奇货居三约”的出现还提高了夏国的教育水平,为后期工业化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奇货居三约”是目前所能达成的最好结果了,为此汪钧还不得不做出进一步妥协—— 同意在上海成立江南工业局,将奇货居工业产品的制造重心移到上海,并且同意将江南工业局的股权结构框定为: 奇货居以技术入股占百分之五十一,朝廷以白银五百万两入股占百分之四十九, 副总经理和账房财务副理都由朝廷派人担任,董事局成员五人,奇货居三人,朝廷两人。 江南工业局主要负责来料加工,其所有产品免税,并以百分之十五利润来定价销售给奇货居独家经营。 朝廷终于如愿以偿的介入到了垂涎已久的奇货居的制造业。 从此雒县机器厂改名为“奇货居科技实验室”,名义上专门负责技术研发。 值得庆幸的是,以此为突破口,公司法也终于获得通过,股权概念得以获得广泛认同并逐渐推而广之、深入人心。 至于物权法、知识产权法这两样提议,被军机处的老顽固们以各种理由束之高阁了。 譬如物权法,老顽固们野蛮的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他人何来什么物权。 知识产权法更被认为是专门用来替汪钧申请特权的,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对此汪钧暂时也无能为力,只能暗叹一声勉励自己:慢慢来吧,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故宫也不是一天就建成的…… 朝廷的公告一经发布,汪钧就发电报回雒县机器厂亲授机宜重新布局。 没几天工厂门口便挂出一块大牌匾,上书:奇货居科技实验室。 暗地里原有各个公司架构和业务范围继续保持不变,实际上基本就是换汤不换药,仅仅挂了块牌匾出来,然后大家伙继续该干嘛干嘛。 制造业重心东移至上海? 那本就是汪钧计划内的布局,雒县实验室原本就是打算以后只生产汪钧自己需要的高端产品和实验性研发各类新生产线的。 另外,抽调原成套设备公司副经理郭有望去上海组建江南工业局,任总经理。成套设备公司副经理职位由秦裕伯另选他人担任。 成套设备公司在实验室内优先研发内燃机驱动的推土机、挖掘机、运泥车等各种工程机械生产线,。 这些产品主要用来供郭庆生的路桥建设公司及其新成立的下属企业水利工程建设分公司使用。 成套设备公司同时负责在江南工业局内建设发电厂和五金制品、塑料制品、肥皂、电灯、电线、家电系列、内燃机系列产品、蒸汽机系列产品八大民用生产线,并负责牵头培训江南工业局属下的产业工人。 成立化工公司,下属单位为石化公司、煤化公司以及化肥公司,任命熊景钊为总经理。 加速扩大化工生产规模,特别是增加汽油、柴油和化肥产量。 化工厂只许在奇货居技术实验室范围内建设,保密级别提至最高级。 潘达也受命继续扩大干法水泥生产线的产量,以应付即将开始的河堤及农田水利建设需要。 这些水利建设工程由路桥建设公司的下属企业负责,路桥建设公司总部将设在河道总督所在地淮安府,并授权郭庆生与河道总督取得联系尽快征用足够劳力,在保障工程质量前提下尽可能加快工程进度。 新成立农业管理公司,由基地内有农田管理经验的王玉森任总经理。 按照《大厦奇货居田地租约》负责优先租赁优质田地,汪钧给王玉森的工作原则是: 首先依据化肥供应量,优先租赣、湘、鄂几个传统产粮大省的田地; 其次是灌溉便利应予充分重视,原则上河堤修建、水利灌溉设施和田地租赁必须配套进行, 这样既方便招收失地农夫参与水利建设,又能保障农田安全和灌溉效率;既然种的是水稻,当然是哪里灌溉方便就优先租哪里。 汪钧又让大肚成在上海设立洛雅斋油品销售公司,专门负责主营汽油柴油及润滑油、凡士林等各类石油副产品销售。 汪钧还专门将各类产品用途给胖子列了个清单,方便胖子开发市场时有针对性地推广产品。 汪钧规定汽油和柴油只许在厦国境内通过洛雅斋零售,严禁出口对外销售。 新布局让成套设备公司成了奇货居里工作任务最繁重的部门,各种要求扩充设备的申请,雪片般汇集到秦裕伯的桌面上。 万幸的是汪钧授权由秃鹰接手负责提供的数控机床,正源源不断地从麦块基地的“火种”打印车间运往实验室内的成套设备公司,大大加强了成套设备公司的生产能力。 汪钧如今日日被皇帝传唤到南书房问话,偶尔鎏帝还兴致勃勃的和汪钧去景山下视察工地,观看发电设备的安装。对安装过程使用的焊接设备大加赞赏,誉为“天工神物,光华夺目”。 并津津有味的站在旁边观赏。被逼陪在鎏帝身旁的汪钧,只得把头拧向它处并暗自腹诽:也不怕亮瞎了眼。 鎏帝的眼睛还真被焊条的红、紫外线给晃出问题来,要不是汪钧好心制止他继续裸眼观察焊接,及时给了他副墨镜,说不准他要扶墙几天。 鎏帝高兴坏了,他之前没见过墨镜…… 第69章 驾车出巡 这天早朝过后,汪钧照例按时来到南书房陪读,因昨日看烧焊导致两眼微红的鎏帝身穿便服此刻正在品茶,看上去心情一点也没受影响的样子。 他一见汪钧就说因昨日去景山下工地看蒸汽锅炉的安装,觉得很是新奇,这些天来总是听汪钧讲内燃机比蒸汽机如何如何强大,今日他想微服私访,去实地看看汪钧提到的那些使用了内燃机的汽车和快艇。 一旁的陈公公暗地对着汪钧一个劲的打眼色,那意思似乎是不赞同皇帝去碰那些危险玩意,昨天皇上去工地巡查,只一会儿功夫就闪花了眼已经把他给愁坏了。 汪钧却是懒得鸟他,只装作没看见,要知道这些天来陪皇帝闷在这皇宫后院着实无趣得紧,如果不是因为要给这皇帝老儿灌输工业化的革命思想,他早就想申请回雒县了,那里多少事情还等着他去做呢。既然现在皇帝老儿想要外出,他正好也可以借此散散心。 顺便也让这乡下“鎏姥姥”感受下我奇货居工业产品的独特魅力——汪钧忍不住龌龊地给鎏帝起了个“雅号”。 汪钧优雅的做了个有请的手势,鎏帝哈哈一笑,抬腿就往外走,慌得陈公公狠狠地瞪了汪钧一眼,连忙招呼门口的两个带刀侍卫过来吩咐了几句,然后才一路小跑地紧紧跟随过来。 北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早已经在静静等候,车边三个便服家丁模样的人伫立一旁,看上去三人都是沉稳干练之辈,估计是宫内的侍卫精英,负责此行的保卫任务。 已经更换好便服的鎏帝示意汪钧跟随上车,车内很舒适,座椅上是软软的靠垫,空间并不大,刚好二人相对而坐。待汪钧坐稳,鎏帝用手轻击车边,马车便缓缓启动了。 鎏帝轻笑道:“先去奇货居吧,你的车队现在都还在后院的。” 汪钧脸色微变,旋即恢复正常,微笑着颔了下首。 马车径直来到了奇货居的后门,汪钧下车叫门,将马车引入了后院。 鎏帝下车后好奇的打量起这个庞大的后院之中一字排开的运输车队来,青灰色的车身在阳光下透出暗哑的金属光泽,外型低调朴实无华,但那粗犷的线条处处透露出力的美感,就像一排庞大的怪兽潜伏在一起伺机而动。 鎏帝上前手抚车头,厚重的金属质感通过指尖传递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这感觉让鎏帝爱不释手。 汪钧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搀扶鎏帝登上了高大的驾驶室,砰然一声关上厚实的车门后,汪钧示意陈公公和侍卫们进后车厢。 其中的一个侍卫却坚决不从,默不作声地一跃上到了鎏帝身旁的车门外,身手敏捷地站在了门边踏板上手扶门车站立。 汪钧知道这是他们职责所在,也不强求。 汪钧坐上了驾驶员座位准备启动汽车,旁边的鎏帝很是兴奋,从上车那一刻起他就坐在车椅子上不安分的扭来扭去,不停的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完全没有一丝九五至尊的庄重样子。 汽车点火后的发动机轰鸣声带着突如其来的震动感,差点惊得鎏帝跳起来,门边的侍卫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看那架势几乎要忍不住拉起鎏帝跳车而去。 汪钧微微一笑,放下手刹、挂上档、轻踩油门,在发动机嘶吼声中,车辆缓缓驶出了奇货居,向京城外通州方向开去。 车辆开在京城内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四轮驱动的特制悬挂系统走在铺着地砖的城内街道上,让车身略微有点颠簸但却让人感觉很舒缓和沉稳,汪钧放慢了车速不时的按按喇叭缓缓驶向朝阳门。 一路上人们都对这个大怪物指指点点,汪钧进城第一天怒骂庶吉士赵履道致其吐血的事,早已在京城传得路人皆知了,怪兽车前些日子往返于码头和洛雅斋之间,每次都会引来围观。 围观的人总会说:“嘿你看,那就是怪兽车,就是奇货居汪公子进城时候的座驾。” “这我知道,听说才进京不到一个月,那个汪公子就被皇上授予南书房行走了,史无前例啊!最近的奇货居三约也是他搞出来的,现在送孩子去奇货居办的善堂读书包吃包住不用钱,据说迟点连大人们也可以去奇货居免费上课。” “我好想去看看能学些什么啊。要是学完能被奇货居雇佣就好了,据说奇货居里的每个人都是小掌柜,都有股份年底分红的,好让人羡慕哦。”…… 鎏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高大的驾驶室里面,见到街面上的回头率这么高,比他以皇帝身份大张旗鼓地出游还有趣,一时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禁不住有点手痒,跃跃欲试的就想自己来开车试试。 汪钧阻止忙道:“皇上您别急啊,等出了城,上了柏油马路,到开阔地方,人没有这么多的时候,我再教您开吧,要不然我怕这儿人多惊吓了您。” 鎏帝一听也有道理,就不勉强了,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汪钧驾驶,恨不得马上就能无师自通的学会。 到了朝阳门,有小吏过来想检查车辆内的货物,车门边的侍卫一亮腰牌,小吏立刻就点头哈腰的让开了,汪钧灵机一动停下车道: “皇上,您不如调些人马来将这城外的柏油马路上的人流梳理一下,等下好让您学车,不然我还真怕出事,车扎人堆里会出人命的。” 鎏帝一点头,旁边的侍卫马上会意,下了车招刚才那个小吏过来,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番,那小吏大惊失色,而后连连点头,再向汪钧这边跪倒拜了一拜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不一会,城外水关跑出来一队人马,骑着马就沿着柏油马路一路向前飞奔,边跑边喊:“大人有令,奇货居车路上的行人车辆一律让道,不得占道行走,违令者斩立决!” “我靠!”汪钧听到吐了下舌头心想,好大的皇威啊。 “靠在那里?”鎏帝摸不着头脑的问。 “靠……靠在椅背上。”汪钧急智地答道。 “是这样吗?”鎏帝直挺挺的靠在座位上问。 “是……” “然后呢?”鎏帝还是搞不懂汪钧要干嘛。 第70章 男人与车 “然后我就要加速了!坐稳咯!”汪钧狠狠地一踩油门硬着头皮答道。 马达怒吼声中,汽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去,强烈的背推感让鎏帝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要“靠”好。 可是他们都忘了刚才离开的侍卫还没来得及上车,那侍卫只好顶着一路红尘急追而去。 汪钧他们冲了不到三里地,车就不得不缓缓停了下来——前面人群还没来得及疏散呢。 鎏帝在车里面却已经兴奋的手舞足蹈了。连连说:“来,快让朕过下瘾,太刺激了!太刺激了!哈哈哈哈。” 汪钧将车调了个头,车头转向了朝阳门,然后才和鎏帝换了个位置,驾驶座上的鎏帝手握方向盘紧张得连指节都泛白了。 好在汪钧造的车都是自动挡的,在他教导下鎏帝很容易就上手了,马达低声呻吟着汽车慢慢往前移动了。 鎏帝缓缓地加速,一边忍不住试着左右扭动方向盘,汽车像喝醉了酒似的在柏油马路上走着蛇行。 鎏帝开心得几乎要手舞足蹈,可怜后面车厢里不时传出陈公公的叫苦声。 好不容易鎏帝过足了方向盘的操控瘾,汽车开始顺着柏油马路一路飞飙,速度是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前方远远出现了一个人迎面飞跑过来,离远还边跑边挥舞着手臂示意,似乎挺高兴的样子。 可操纵着野马般汽车一路飞驰着的鎏帝此刻却不知所措起来,竟然把油门错当刹车一脚踩到了底。 汽车在马达嘶心裂肺般的轰鸣声中狂飚向前,还没等鎏帝反应过来,车已经和那人相遇了。 接着前面的人影眨眼间嗖的一下消失在眼前,鎏帝傻了似的还死踩着油门不肯放开。 直到汪钧用手将他的腿狠敲了几下,鎏帝才下意识地松开了油门,汪钧赶紧伸腿过去踩住了刹车。 偏偏这时候惊觉不妙的鎏帝又鬼使神差下意识地打起了方向盘,好在汪钧反应快,一边踩着点刹一边死命的稳住了方向盘,否则的话车非翻了不可。 纵使这样,后车厢内陈公公的惊呼声、惨叫声已经不绝于耳了。 疯狂折腾过后,车好不容易停了下来,鎏帝满头冷汗扶着方向盘呆坐在驾驶位上,汪钧顾不得安抚他,连忙下车查看被撞者的情况。 只见后方远处,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汪钧的第一反应是“撞死人了!”他急忙跑过去查看。 旁边官道上也有好心人正围拢过去试图帮忙,可没多久那人竟然自己坐了起来,汪钧松了口气上前一看,原来是刚被落下的那个侍卫,看样子也没缺胳膊少腿。 可能刚才他身手矫健地躺倒在车底两轮中间位置,加上卡车底盘本就比较高,所以才幸免于难,应该只受了点惊吓而已。 汪钧搀扶着惊魂未定的侍卫站起来,侍卫自己下意识地伸了伸胳膊和腿脚,定下神来向周围的人道了声谢,这才随汪钧向汽车走去。 汪钧二人回到车边时鎏帝他们全都已经下了车,陈公公他们正在给鎏帝请安。不过看众人的神情,这里面最需要安慰的似乎应该是鼻青脸肿的陈公公。 。有惊无险的刺激过后,众人开始谈论起刚才的惊险,侍卫间没心没肺的调侃着刚才那侍卫的身手敏捷,只有陈公公仍然苦逼着脸哀求鎏帝不要再涉险乘坐这架疯狂的机器。 刚回过味来的鎏帝怎么可能会理他,兴冲冲地拖着汪钧就又要上车,一众侍卫也跃跃欲试。 开玩笑,有谁见到过一帮hight得刚开了个头的玩家能突然停下来的? 侍卫们即使只是陪坐在后车厢里感受车速的风驰电掣也是刺激得不行,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公公,果然是个男人就会喜欢车啊。 汪钧和鎏帝再次进了驾驶室,其他人都依旧进了后车厢,包括那苦逼的情非得已的陈公公。感受过鎏帝开车的疯狂,已经没有人再坚持挂在车厢外面做那“皮包铁”了。 经过刚才的教训,鎏帝这次开起车来稳重多了,汪钧教他挂档倒车调头然后顺利上路。 体验着逐渐自如的操控感,鎏帝春风得意的哼起了京戏,有意思的是汪钧发现鎏帝开车时眼睛老在往道路两旁瞟,每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路边的人群里总有些姑娘媳妇们翘首张望的婀娜身影。 汪钧不由暗叹:果真是人如其名——厦鎏帝。 一个小时左右,车到通州。 奇货居借口要为皇宫内电厂运送建筑材料,早已经在通州申请修建了一个专用码头,船队进京就是停靠在这里,这还是前段时间胖大肚成托汪钧直接向鎏帝请的旨。 柏油马路一直铺到了码头内,顺着马路一直开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鎏帝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看来他是记得这事儿的。 码头上奇货居的专属船队每日都从运河沿岸各地分号运来各种产品,码头仓库里的大量存货大都是奇货居在京销售的货品。 码头上的看护是认识汪钧的,自然是按汪钧的要求一路殷勤的将众人领上了船。 奇货居现在的这些新型快艇大多都换装了内燃机,船体用玻璃钢打造,既轻又宽阔,吃水相对比较浅,很适应在河道里穿梭。 汪钧他们上的这艘船刚完成了货物的装卸,准备再招揽些乘客就启程往回走。 因为奇货居的船速度快,旅途中乘坐得又舒适又刺激,所以现在很多旅人都会花高价来搭便船,一般在通州回程的时候,船上货物比较少载客就多些。 洛雅斋的船对载货量是有严格限定的,而且是以货物优先。 汪钧上船发现正好船上没有闲杂人等,便要求马上开船,既然是汪大老板的要求,船夫当然要无条件执行。 船只轻盈地离开码头,迅速开始提速,鎏帝第一次体验到这么快的船速,感觉着随船速提升,船头也开始慢慢抬离水面,到最后只有后半部的船底还贴着水面。 整个船身昂首滑浪前行,阵阵河风扑面而来,只吹得在驾驶舱船弦处,扶着栏杆驻足观看的鎏帝觉得自己仿佛在御风而行,不由得大呼畅快。 第71章 虚虚实实 汪钧又带领鎏帝参观了船上的机舱和驾驶室,面对着机舱里轰鸣的发动机,闻着刺鼻的机油气味,“鎏姥姥”脾性大发,不停地问这问那还到处乱摸,好奇得不得了。 回到驾驶舱的鎏帝也难得消停,他饶有兴趣地在船老大指导帮助下,开着快艇玩得不亦乐乎,两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船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天津,直到船夫接手将船靠上码头,鎏帝这才醒悟过来这是到了天津卫了! 按说这路程平日里乘帆船可是需要三天时间的啊,现在这速度简直就像飞一样快。 平日里,运河沿线各州府的奏则经常有对奇货居快艇的描述,朝廷上下对此早就垂涎三尺。 只不过奇货居总是推搪说该种船造价昂贵、还处于实验阶段、暂时无法量产为理由,多次拒绝了朝廷的购买意向。 这次鎏帝亲身感受到快艇和汽车的快捷舒适,大呼过瘾的同时,采购这些装备的念头就愈发强烈了。 汪钧吩咐快艇在码头等候,然后他陪鎏帝下船去天津城里找酒楼要了个包间吃午饭,席间鎏帝提起采购快艇和汽车的事,汪钧还是把原来的那一套托词摆出来,死活不答应。 鎏帝和他相处了这段时间,知道他的秉性,这一路上也听他说了不少什么商人重利之类的俗话,所以微微一笑道:“说吧,到底你要怎样才答应?” “那啥,江南工业局的五百万两入股银子还没给我呢,我的施工队都已经在上海开工了,可是连工钱都要开不出了……”汪钧王顾左右而言他。 “胡说八道,你就净给我装穷吧,你奇货居的生意做得有多大我会不知道吗?还差这五百万两银子?户部也不过想周转一下,迟早都不会少了你的。”鎏帝假装生气的怒骂道。 “我冤枉啊,这租来的田才刚开始签协议,粮食收成起码要半年后吧? 河堤却已经开始在赶工建了,否则发个大水什么的我的地也是白种了,朝廷就空口许诺我些个纸上富贵,该给的银子始终没见一两。 这么多劳力要等着吃饭,奇货居生意再大也禁不起好几万人的肚子大啊。 在这百废待兴的启动阶段,该给我的流水钱可不能随便拖着啊,您现在这么说可冤死了我……”汪钧牢骚满腹地大吐苦水。 “行了行了,回去我就让户部给你送银子过去行了吧?”鎏帝被眼前这没皮没脸的家伙弄得没了办法。 “不行,户部那帮家伙扣屁眼吮手指头,信不过!信不过!”汪钧连连摇头,将新近学的河南粗话都爆出来了。 就连边上侍候的陈公公猛然听到如此粗痞下作的形容也被逗乐了,低下头不停的抽搐着,不明白的还以为他在发羊吊。 “你这个家伙,说得这么龌龊,这还让人吃饭不!”鎏帝也被这话气乐了,“陈福!” “啊~,奴才在!”陈公公强忍住抽搐。 “这事交给你亲自去办,就说我说的,三个月内让户部筹措五百万两纹银给奇货居签收,不得有误!” “奴才领旨!” “谢主隆恩!”汪钧装模作样的愁苦着脸低声嘟囔道,“这不还是要等三个月。”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造船和车呀?”鎏帝装作听不见,揪着刚才自己的话题不放。 看那意思似乎是说——开玩笑,五百万两银子我都亲自担保答应给你了,你还没答应给我造车船呢。 “那啥,还是不行啊皇上,这玩意造价太高,现阶段无法提供,等江南工业局的内燃机生产线造好,产业工人培训好,这内燃机才能批量生产。” “那得要多久?你奇货居不是有船队了吗?!”鎏帝怒道。 “奇货居的船队是奇货居这几年所有老本加起来砸出来的,现在奇货居的运作全指望这船队了。再要造更多的船最快起码要再准备一年。”汪钧无奈的摊摊手。 “不行!太慢!太慢!”鎏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办法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也想快,可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难道您让我变戏法变出来啊。 再说了,这船批量生产后的造价大概在一万两银子以上,我估摸着,漕运全用上这种船的话,按一千条计算,总价又是一个一千万两。 还有这汽车要三千两一辆,光通州就大概要配备好几十辆,其他码头也配汽车的话,就更多了, 还有这汽车马路的铺路钱,皇上您看……”汪钧成心故意刁难鎏帝。 “这么贵?”鎏帝头上青筋都要冒起来了,现在朝廷财政捉襟见肘,哪里能额外拨出这么多银两来。 “不贵了,这船还不一艘顶二十艘啊?我这价钱都是根据协议,按市价折让两成后计算的。 话说我给朝廷的商品都是按成本价,奇货居可从来没打算赚朝廷的钱。而且等用了这些车船,运军人数也可以大幅度减少啊,二十条船要多少人,一条船又能要多少人,这账本还不是明摆着的? 这样一来朝廷又可以少养很多人。”汪钧见鎏帝为难的样子便继续下套子。 即便如此鎏帝听到后来也不得不连连点头,似乎真有点意动了 。 汪钧话锋一转继续忽悠道:“不过啊,我估计您真打算买船运粮的话,会比我当初谈判修河堤时的阻力大十倍百倍, 您想啊,这么多运军将被朝廷裁撤,那影响该有多大? 再说运军们在这运河上讨生活多年,运河就是他们的地盘,如今直接在他们的地盘里砸他们的饭碗,朝廷如果不想些折中的法子安置那些闲人,到时候那还不得闹翻天呀。” 鎏帝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汪钧在一旁不管不顾悠然自得的喝酒吃菜,鎏帝一看汪钧这欠扁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在卖关子呢。 鎏帝向陈公公递了个眼神色,陈公公马上机灵的给汪钧满上了一杯酒,陪笑道:“汪公子一定是有办法解决这困局,何不快快说出来为皇上解忧呢。” 汪钧抿了口酒,悠然的说道:“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说出来皇上也未必肯同意,因为这么做阻力也是会有的,甚至弄不好会更大、更容易被人诟病。” 第72章 贿赂 “计将安出?但说无妨,无需顾虑。”说完几句四字真言,鎏帝拿起了酒杯抿了口,其实他还真不怕事儿大,他就是要事儿大! “是这样,”汪钧似乎又扯起了题外话,“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关注过洛雅斋在豫州建的那条铁路?” “你是说建铁路来替代漕运?”鎏帝反应出奇的快。 也难怪,当初奇货居第一次申请建铁路的时候,就有人提议铁路可以替代漕运,只是当时奇货居以铁路技术和时机不成熟为由,在谈判方代表——大肚成的强烈反对下暂时搁置了。 现在汪钧旧事重提,是否意味着可以考虑开始大规模建设这种新的运输工具。 要知道,铁路建成运行的这一年里,运输的便利和对沿线商业的推动,是有目共睹的,只是不知道这种所谓的新技术是否可以拿来全国大规模使用了。 鎏帝最近是被眼前应接不暇的新玩意给迷了眼,不是汪钧提起,倒是把这么重要的奇物给忘了。 “皇上圣明!”这次汪钧可有点吃惊,他可不知道鎏帝老早就这么惦记铁路了。 “快说说你打算怎么做?”鎏帝兴趣大起。 “我建议建设京粤铁路,起点为京城途经冀、豫、鄂、湘、粤,广州为终点。 再以这条大动脉分支经合肥、南京、上海、杭州,辐射苏、浙一带。 线路建设开通后南方粮食北运从此无忧。” 汪钧一口气将京广线的布局给搬了出来,要知道京广线乃千锤百炼的华夏大动脉,布局本就非常合理,在此说出来自然听得鎏帝是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建设如此庞大的铁路线工程量巨大,需举国之力方可成事。” 汪钧继续说道,“估计需要百万劳力,数以十年之苦功。 如果朝廷愿意,可与奇货居合资成立类似江南工业局那样的公司,由朝廷以奇货居上缴的十年五成粮食税课入股,以此作为修路劳工们的口粮,并占公司百分之四十九份额。 奇货居负责修路技术、建设材料及设备提供,占百分之五十一份额。其他征地事项比照豫州铁路即可。 至于运军嘛,在铁路修建过程中循序渐进的将他们或者收入铁路局,或者收入修路队伍。 如此这般,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地盘,群龙无首再加上他们有活干有饭吃,衣食无忧自然就闹不起来,从此无忧矣。” “既然如此,为何你当初还极力推荐修漕运河道?”鎏帝沉吟片刻后追问道。 “大河两岸良田众多,如无良田丰收,铁路便无财力建设,奇货居的工厂也无财力开工,说到底只有粮食充足,工业化的计划才能成功。 在我的布局里面,铁路如工业化的经络,运河如工业化的血脉,缺一不可啊。”汪钧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鎏帝目光炯炯由衷地击掌赞叹道:“想不到爱卿如此奇才,此布局弘大深谋远虑,难得!难得!”…… 午饭后,汪钧陪鎏帝乘船返回通州。 二人坐在驾驶舱中, 鎏帝看着前方两边飞速倒退的岸线出神。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亲身接触,汪钧显示出来的见识和才华让他惜才之心大起。 现在唯一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的是汪钧的不卑不亢。 汪钧自诩对权力的无欲无求,也许可以作为一种解释,而且也不失为一种为鎏帝看重的优点。 但汪钧一日不称臣于他,他就一直会有种被利用的奇怪感觉,说到底还是因为汪钧的步伐迈得太快太不可思议,自己好像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在走,这让他多少有点不舒服。 虽然他也在利用汪钧,可他是皇帝!利用他人本来就是皇帝与生俱来的特权,“互相利用”这个词没理由出现在他和一个平民之间。 他也曾经为了这种矛盾而困惑的感觉咨询过皇族中的那些具有特殊能力的祭祀们。 可这些无所不知的祭祀们对汪钧这个谜一样的人也是算不清、看不透,所有与此人直接相关的询问都得不到清晰的解答。 而当初正是这些皇族倚靠的祭祀们推断出,鎏帝命中注定是要借助外来力量成就千古霸业的一代雄主。 眼前这个汪钧真的会是预言中的那股外力吗? 汪钧从驾驶室的储物柜里找出来几瓶水,拧开盖子递了一瓶鎏帝。 鎏帝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接过这奇怪材质的透明瓶子看了又看问道:“这晶莹剔透的软瓶子又是你自己发明的?” “是,这叫瓶装水,洛雅斋最新产品,还没开始拿来卖,现在主要是为方便船上师傅解渴的。喝这个比较卫生方便,瓶子用完还可以回收重新用作生产原料。” “喝个水都这么讲究?你们奇货居到底还有多少新奇之物啊?”鎏帝叹道。 “源源不断”汪钧用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瞎掰着,“其实也没啥,这瓶子的原料是做汽油时附带做出来的副产品,实在没地方用,我就让他们做成瓶子之类的东西了,也就是胡闹着玩。” “哈哈,你再这么继续‘胡闹’下去,厦国迟早都被胡闹成你奇货居的天下了。”鎏帝明显话里有话。 “哪能呢,厦国好奇货居才能好,厦国强大奇货居才能有利可图,厦国迟早会因奇货居的产品和技术称霸全世界, 而奇货居还指望着在厦国保护下将生意做到全世界去呢。这会是双赢的格局,各取所需嘛。”汪钧赶紧解释道。 “称霸全世界?!!”这句话触动了鎏帝敏感的神经,又让他联想到了埋藏内心深处的那个神秘预言。 这算是不谋而合吗?!眼前的这个外来者真就是那个神秘的外来力量吗?目前看来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既然你有如此大志,来朝廷里帮我管理厦国可好?”思绪万千的鎏帝笑着再次盛情相邀。 汪钧连连摇头,直白的说道:“我志不在此,我只喜欢搞研究,做多些奇物出来我就很开心了,你让我一天到晚对着一堆勾心斗角的大小朝官搞政治,我一定会郁闷死的。皇上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奇货居分成十亿份吗?” 第73章 汪钧的投名状 “哦还有这事?我才第一次听说。”鎏帝假装吃惊的样子,这事连一般老百姓都有风闻,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汪钧轻声道: “这个秘密我只对您一个人说,因为,将来有那么一天,我打算要将奇货居分给朝廷和厦国的每一名百姓。藏富于民,民富则国强,以此成就厦国万世之基业。” 鎏帝闻言大惊,怒道:“你这是绑架朝廷!既然现在与朝廷合作,国之重器又怎么能分给所有人!胡闹!” 汪钧大笑道:“何来绑架之说?朝廷不是已经通过了公司法吗,只要按公司法行事,奇货居迟早是朝廷的奇货居,到那时,厦国存则奇货居存,厦国亡则奇货居亡,为了各自的利益,这天下之人谁还会不希望厦国朝廷长治久安。” 汪钧再次压低声音对鎏帝说:“如若皇上不信,我这就先免费让渡一亿股给您,邀请您暂时先做洛雅斋的第二大股东如何?” 鎏帝被汪钧天马行空的奇思异想搞得无所适从,望着眼前这个胆大妄为且举止奇怪的家伙苦笑道:“你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这是打算来贿赂天子吗?” “非也,非也。”汪钧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在近旁才说道:“我虽手握先进技术,可要在厦国实现我的梦想——进行工业化强国实践,就只能先取信于您这位厦国真正的大当家,现在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 而且您别小看这一亿股,将来我平分掉股份给所有人之后,您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股东。 只要您站在大义的立场振臂一呼,再收集百分之四十再多一票的赞成票,就能控制奇货居。 也就是说只要有四成的国民支持您,您的决议就是奇货居的决议,到时候再成立个由您控制的董事会,实际控制人还不就是您了? 况且多数时候的表决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票,很多人根本就不会来投票的,票散到各人手里,人心很难聚成团的。 到时您才是名副其实的奇货居实际控制人。其实这公司法就是为您将来控制奇货居铺路的,您没研究过公司法吧!”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你辛辛苦苦创立的这番基业难道就这么全部贡献出来吗?那么你到底图什么呢?”鎏帝越来越搞不懂眼前的这个人。 “于公,在下只是为了秉承先父遗愿,实现自己的梦想——乐见一个强大的华厦民族屹立于世。 于私,一个强大的厦国也能为我追求新科学提供更多的物质基础。 至于财富和权力在我眼里都是浮云。”汪钧倒也没隐瞒太多。 “既然迟早如此,何不干脆一点直接为朝廷办事!你搞得如此复杂,难道是为了制衡于朕?”鎏帝半真半假的挤兑着汪钧。 “入朝为官在下也不是没想过,否则当初也不会有捐官之举,只是这趟进京在下才醒悟,真若入朝为官便失去了在商言商的自由和乐趣了。 那样一来实在很难专心搞科研,毕竟在下志不在此啊! 另外,奇货居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赚钱工具,分摊股份的唯一目的就在于让民众也富起来,唯有如此,国家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税源,谈不上什么制衡。 历朝历代那个不是因为均田削藩才进入盛世的?以史为鉴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至于现在我不将奇货居分掉,是因为奇货居才刚建立几年,还未走上正轨,即使分一份给人,也没多少收益。 如今您的这份我提早给您,权当是一种信物吧!目的是为了让您了解我的想法和支持我。 没有您的大力支持,这工业化是进行不下去的,厦国的现状陛下您最清楚。 就当是我为不久即将面对的众人诋毁,在您这里买个保险吧。 算起来这天下间也只有您能保护我啊,其他人在不久的未来会为了眼红奇货居巨大的利益恨不得将我五马分尸的。 再说了,上海的江南工业局和京广线铁路朝廷不是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吗。 您目前在持有奇货居一成股权情况下,其实江南工业局和京广线铁路这两项洛雅斋未来最核心的资产,您已经间接占用过半的股份, 因为您个人控制了奇货居一成股权就意味着上海的江南工业局和京广线铁路的5.1%股权,加上朝廷的49%, 您实际控制了54.1%,妥妥的绝对大股东,实际控制人! 也就是所谓的完全控股了。我想这一亿奇货居股权的让渡已经足够显示我的诚意了吧? ” 汪钧一脸诚恳样子侃侃而谈,让鎏帝一时间再难强求他的其他投名状。 “均田削藩!”这话鎏帝听得舒服,听得入心入肺,一股子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升起,几乎要坐实了汪钧是来帮助自己的“天选者”的感觉…… 第74章 宝石之城 这个世界里,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汉人统治的厦国取代了满人统治的清朝。 据说满人当初确实也来过,而且确实干净利落的把明朝和李闯王给灭了。 但在这个时空里,他们立脚未稳就让如神龙天降的厦国开国皇帝,给更干净利落的赶回了关外,。 满人的清朝皇位屁股还没坐热就变成这厦朝了,历史急匆匆地换了件外套。 但除此之外,历史的进程却又固执地回到了它原来的轨道。 就像一个时钟,就算你把它的零件和外壳全换成新的了,可它还是要按原来的规律走下去。 因为游戏规则没变,又或者是有人刻意的保留了这些规则。 也许,只要人性依旧,该发生的事迟早就会发生。 正如哲人所说那样,太阳下没有新鲜的事物,只是以不同的形式重复发生。 大厦国力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同时也是贪官污吏横行的时候。 朝廷税收其实还不及贪官污吏们巧立名目所贪污数额的一半,贪官苛政自然就会逼民造反。 黑莲教,这个起源于隋唐,宋末开始流行,源远流长的造反组织,无论朝代怎么变迁,它也如野草一样四处生根发芽遍地开花。 每次当它要带头造反就往往代表着盛世的结束、乱世的开启。 但是,这次似乎出了例外。 七年前黑莲教以“反厦复明”为借口的暴动,事到如今,许大年是仅余的最后一支近两千人起义队伍的首领。 从七年前刚刚暴动时的修堡筑寨,到后来的游击战,再到现在流窜于深山老林之中,他麾下的一万子弟兵打到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两千人了。 许大年每当想起这些就说不出的后悔,当初要不是他们这些大当家的争权夺利、互不信任、各自为政,早点联合起来壮大队伍的话,何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时至今日厦国兵马在身后围追堵截,四周城乡都有乡绅协助朝廷进行筑寨团练和坚壁清野。 无处可逃之下,许大年唯有率领队伍从陕豫边界冲入深山老林,进了豫州境内后一路沿洛河向东逃窜。 但愿豫州那边不是真的像传言一样连一个流民都没有了吧。 要知道五年前那边可是有兄弟在深山老林里随便就拉起了一支上万人的队伍——许大年暗自期望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最近这半年来,官兵围堵和增援得越来越及时,往往如神兵天降,不管他怎么改变路径,只要稍微暴露行径,马上就有大批追兵衔尾而至。 即便是进了深山老林后,他们利用地理优势对尾随追兵设了几次伏击,好不容易打了几场漂亮的歼灭仗,但是却依旧于事无补,追兵仍然如附骨之蛆。 对此许大年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得不怀疑身边出了内奸,直到前不久他派出了心腹死士埋伏在队伍后面观察,这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在他们队伍后面大约一日路程,还跟着一支几百人的精锐。 奇怪的是这支火枪营建制的精锐绝不冒进,也决不增援前面队伍,他们似乎在刻意保持距离。 在他们中间有个人背着一个奇怪的大箱子,箱子里还伸出了一根很长的三脚怪铁线指向天空。 这个人耳朵上还戴了两个样式奇特的,看上去像是保暖用的护耳皮套,皮套下面还挂了条线和他背后的大箱子连着。 只要他们前面的追兵受到重创,这支队伍就一直保持吊尾状态,那个怪人还会从箱子里拿出个部件来不时的狂按不止。 如此几天后,新的援兵必然赶上来和他们汇合,继续对自己的队伍进行追杀,而且看这情形对方似乎并不急于歼灭自己,反倒是像有目的驱赶着自己。 许大年收到消息后,对情况有了新的认识,朝廷这次看来是下血本要把他这支最后的大部队给彻底斩草除根了。 以他的经验看,在那只奇怪队伍后面,一定还有一只庞大的队伍在对他们进行合围。 和他们不断交手的队伍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拖住或驱赶他们,以便包围圈能够顺利完成合拢,从增援部队赶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来看,这张大网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了。 想到这里许大年惊出一身冷汗,短时间内他没有把握吃掉身后那只精锐火枪营。 几百条火枪轮射可不是他们这两千人能扛得住的,既然时间紧迫他唯有当机立断,全军加快速度不再与追兵纠缠并迅速向东突进,三日后再折向西北迂回入琴岭大山,以图跳出这个圈套。 许大年他们日夜兼程的急行军了三日,这几天里每日只能休息两个时辰。 在这冬日的深山老林里冷困交加实在是一种非人的折磨,所有人的体力都几乎到了极限。 但是许大年还是拼命催促队伍赶路,要知道现在好不容易才将追兵多甩离了一日的路程,不坚持下去就前功尽弃了。 让人庆幸的是现在连老天也仿佛怜悯起了他们,漫天飘起了鹅毛大雪,这雪只要继续下,到今晚他们折向西北时,追兵就会失去他们的踪迹。 “等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秦岭,再尽情的休息吧。”秦大年这样安慰着自己和身边的人。 正走着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有人在惊呼,乱作一团,许大年马上冲到前面呵斥着,先让队伍安静下来。 等他定下神来往前一看不由得也是一呆,天啊!难道这是进入了仙境吗? 许大年用手揉了揉眼睛,前方豁然开朗的是一块巨大的开阔地,在开阔地上横亘着一座雄伟的城池。 让人无法置信的是,这座城池在下雪天微弱的光线下却仍然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辉,整个城池就像是披挂着一件蓝宝石的外套。 这景象连神话里也不曾听说过,眼前这活脱脱就是一座宝石之城啊。 近两千号人的队伍都涌到了树林的边缘,争相观看着眼前的奇景,人群里按耐不住传出阵阵骚动,有人忍不住喊道: “当家的,下令冲吧,城上好像没见有人啊,冲进去我们就发财了!” 许大年出奇的冷静——是,冲进去可能会发财,但是这座鬼斧神工的非凡城池突兀地出现在这琴岭山脉的最东头,本身就透露出无比的诡异。 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他们面对的是一只噬人猛兽。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一座如此奇幻的城池根本就不符合常理,诡异中透着凶险。 而且他知道只要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耽误了原来计划,他面对的将是前后受敌的万劫不复境地。 三年多前的那次恐怖经历,还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老人们一直传说琴岭这条龙脉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不胜数,以前他还不相信。 直到三年前,不信邪的他在秦岭里闯了大祸,最后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丢在那里了,那次无比血腥地教训让他毕生难忘——秦岭深不可测! 现在这似曾相识的诡异场景再现,类似的感觉再次弥漫在他心里,许大年毅然决定绕城而走,连密林都不许人出去。 许大年的命令被心腹们迅速传达下去。 队伍中却开始有不少人发起了牢骚,所谓财源帛动人心,那有遍地宝石摆在面前却要绕着走的道理。 大家将脑袋别在裤腰上跟着大当家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现在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呀!! 第75章 地狱使者 有人越想就越想不开,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队伍开始有失控的迹象。 许大年多年带兵,此刻已敏锐感觉到了队伍里的危机——这是要哗变啊!那还了得! 他当即发起狠来,干净利落地拔出腰刀将离他最近的那个大声嘟囔着的家伙一刀砍了,顷刻间鲜血飞溅五尺,死不瞑目的尸体轰然倒地。 许大年握着滴血的大刀瞪着猩红的双眼恶狠狠的喝道:“给老子传令下去,队伍折向北面,违令者斩!喧哗者斩立决!” 见大当家竟然以杀人立威,队伍顿时安静下来,刚才还头脑发热的几个家伙一下子心里哇凉哇凉的噤若寒蝉。 许大年刚准备带队悄悄离开,蓝宝石城方向却在此时响起了巨大而怪异的人声:“所有人全都扔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缴械!不杀!” 许大年心中一颤,明知道此刻应该大喊一声带领大家鼓起勇气拼死突围,但却偏偏无端的滋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他手脚发软着连一丝反抗的心思也提不起来,只是悲哀的在心中无力地嘶喊道:“完蛋了!怎么又给我撞上了!” 刺耳的声音还在树林上空回荡,许大年的队伍中却有人怒吼一声往宝石城狂奔去。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人意图往密林深处逃窜。 然而,最先动起来的这几个人几乎都在脱离队伍的一瞬间,脑袋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炸开成了碎片,脑浆和头骨碎片散落到了一地,溅射到了他们附近的人脸上、身上。 当惊呆的人群醒悟过来时,队伍里某人可能是吓疯了,在无头尸体旁颤巍巍浑身是血的站起来,拿着佩刀当空乱舞着、狂笑着。 结果,笑声未绝他,脑袋瓜也同样毫无意外的,如遭重锤粉碎的西瓜,破碎、绽放四射,在这白色天地里显得那么的凄凉、血腥、残酷…… 人们何曾见过如此让人无从抵抗的莫名虐杀,难不成真是有凡眼难见的鬼神在此杀戮? 所有人被眼前的突发惨剧吓呆了,全都心惊胆战地纷纷扔掉武器趴在地上。 有人无法抑制的颤抖着,有人因恐惧而低声啜泣,有人在干呕,还有人直接就吓晕过去…… 被恶心到的,不仅是被猎杀者,其实还有杀手们。 基地里杨景山坐在指挥室的监视器面前看得最清楚,这种被十多把m110狙击步枪同时爆头的血腥场景,就连他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镖师也受不了,更遑论这些从未杀过人的亲卫们。 在此之前几乎没人预料手上武器拥有如此大的威力,他们只不过是按预先设定的防卫方式行事,…… 话说昨晚半夜,杨景山突然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半夜起床之后在卧室里捣鼓了大半晚。 天刚亮杨景山连早餐都没吃就赶到了监控室,目不转睛的盯着外围的监视器屏幕。 在许大年带人进入离基地二十公里范围内的时候,监控系统和流动暗哨就已经先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这套电力线载波视频信号的监控系统是汪钧让人安装在基地周围的。 杨景山把这些摄像头散布在了基地方圆二十公里范围内。 发现敌情后,杨景山马上从基地内七百多亲卫里抽调人手组建了三个战斗小队。 每队一百人,其中五十人携带m110狙击步枪和微冲,另外五十人携带各式重火力,为了慎重起见杨景山甚至为每队还配备了一组rpg火箭弹。 杨景山命令两个小队分别到来敌方向的南、北面埋伏,另外一个小队迂回到来敌的身后包抄,务必将来敌合围。 杨景山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让基地暴露,会给远在京城的汪钧造成天大的麻烦。 所以杨景山下的是死命令—— 绝对不能放走一人,任何意图逃走的人立刻格杀勿论!即使为此把这两千人杀光也在所不惜! 当各小队长通过无线电对讲机报告合围完成,杨景山这才通过喇叭命令对方投降。 对方队伍里的骚乱发生时,所有狙击手都是严格按照训练时的射击要领一枪爆头。 由于缺乏临场经验和实战配合,当时每个意图逃跑者的脑袋,几乎都是同时中弹多发,爆得只剩下渣渣。 不过,如此凶残的阻吓效果还是相当有效的,包围圈内的近两千人完全被震慑住了。 直到各小队成员慢慢现身,许大年队伍里也没有人敢再动一下,他们瑟瑟发抖地看着四周合围上来的这群“恶魔”。 它们一个个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奇怪白色头套,手上端着长短各异、式样新颖奇特的武器,武器上缠着白色的布条。 枪口对着如待宰羔羊般的自己,杀气如渊而至,没人怀疑此刻只要自己稍微有所异动就会遭受疾风暴雨般的致命打击,这些缓缓围上来的蒙面人就像地狱使者!让人莫名恐惧! 所有俘虏都被驱赶到了宝石城堡前的开阔地,在严密监视下挨个互相捆绑起来,直至最后一个人,也被亲卫们亲手捆绑了起来,然后俘虏们排成长队,走入了这座曾令他们垂涎三尺的蓝宝石城堡,被关押到一个庞大的地下室内。 在监控系统的一路监视下,手刃同伴的许大年首领身份早已暴露无遗。 杨景山以最快速度突击审讯了许大年,因为他预感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为了确保基地不被外人发现,他必须搞清楚这批人来此的目的。 没想到许大年出奇的配合,他很快就交待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已经被一锅端了他也就不指望什么了。 特别是当他知道面前这些凶神恶煞不是官府的人时,更是把他对尾随之敌的情况和自己对敌方意图的猜测全盘托出,以求得到宽大处理——最好让双方互相残杀,自己才有那么一线生机。 杨景山马上将最新情况发电报给汪钧,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秘密基地如果让官府知道了,那么这三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等待汪钧他们的将会是血流成河的全面战争。 汪钧可不想将自己的精力牵扯进定国安邦的琐事上,他压根就没有在此开国建业的念头。 所以接到报告后他立即要求杨景山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将进山的官兵阻挡在距离基地尽量远的地方,不得让对方越雷池一步。 与此同时在匆忙准备了一天的新装备后,汪钧命令杨大豹带着这一大箱子装备日夜兼程赶回基地,他要让扬大豹演一场立威的大戏。 第76章 魔域 杨景山收到汪钧命令后当即宣布基地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警报声中杨景山的声音在基地上空回荡:“官兵杀来了,靠我们自己保卫这秘密家园的时刻到了,大家广场集合领取武器。” 顷刻间基地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全员总动员起来,二十至五十岁之间的成年男子领取平时训练中最称手的武器出战。 十五至二十岁的青少年男子负责运送弹药,剩下的人在秃鹰带领下留守基地,留守的成年人也将配备武器负责警戒,近一年的军训见了成效——全民皆兵。 没有过多的废话,大家都知道将要面临什么,也很确定自己将以生命扞卫的是什么,这种觉悟在秃鹰的日常谆谆教诲下早已经深入到骨髓里了。 眼前的情形早在平时就已经千百次的预演过,大家都知道这血雨腥风一天迟早会来,现在只不过是勇敢的面对命运的安排罢了,一切为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保卫家园”。 没有人会去怜悯敌人,人们只知道是战争总会有杀戮,而自己这些普通百姓即将面对武装到牙齿的职业军人地进攻,未知的命运搅动着大多数人脆弱而惶恐的心灵。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至今没真正搞清楚手上握有的,是多么恐怖的力量,支撑他们的,唯有心中的那份对“汪神”的信仰,与对幸福家园的责任。 杨景山带领着火速集结完毕的三千青壮年战士,以七百身穿石墨烯迷彩护甲的亲卫为先锋向西急行军。 目的只有一个——尽量将官兵阻截在远离基地的地点,等候汪钧的最新安排到来。 两千少年预备役,配带有微冲,每人还背着一背包的弹药,由一小队亲卫率领,以正常速度尾随大部队前行。 先锋部队连夜奔袭,在第二日晌午便与官兵的先头部队遭遇了。 亲卫们迅速散开呈战斗队型,每人双手各持一把装着消音器的微冲,背后斜背各式重武器,如下山猛虎般直插敌阵。 训练有素的官兵们反应迅速,队伍中火枪声不断响起,可是烟雾弥漫中迎来的,却是麦块基地亲卫们手上先后喷出的无数条连发火龙。 仅仅一个照面,顺利完成首轮射击的官兵们,甚至连刀都还没来得及拔出来, “噗噗噗”一阵阵的闷响声里血水四处飞溅,一千多人像被收割机割过的稻草一般横七竖八的齐刷刷倒了一地,瞬间团灭! 七百亲卫只留下二十人清理战场,其他人连脚步都没停一下,继续一路飞奔向前。 前锋的推进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配有夜视红外装备的他们半路上迎面围住了隐藏着的对方探子。 从活捉的探子口中得知,保护电台的队伍就在半日路程外扎营,按惯例正在等待着探子的回报。 大部队距此大概还有两日路程,人数达到一万五千。 先锋队长通过无线电向杨景山做了汇报,杨景山命令,先迅速拿下对方电台再行联络。 后半夜,前锋摸到了对方营地附近悄悄地包围了对方。 完成合围后,近七百人一起打开微冲上的战术射灯,刚经过血的洗礼的他们心理素质迅速成长着,镇定自信的齐声大喊着缴械不杀。 但对面这批人明显是军中精锐,他们条件反射般,悍不畏死地舍命冲击合围圈,亲卫们稍微压低枪口便开始向合围圈内拼命狂扫。 反正以微冲的威力是打不穿自己队友身上的防弹衣的,根本不怕误伤。 顷刻间,这里近千人的官兵也全都倒下,只刻意留下了那个电报员和他的电台。 前锋队成功抓捕了发报员缴获了电台,请示了杨景山后原地稍事休整。 凌晨,请示过汪钧的杨景山再次来电,让被俘的电报员发电报回去,内容为: 此地已成魔域,魔鬼横行,黑莲教已死绝,我等亦死绝,速退!切勿踏入半步! 同时先锋队受命突进到距此不远的指定地点,用专门携带的几十把电锯飞快的整理出一块开阔地,准备以此为界迎击对方大部队,尽量将对方拖延到我方主力到达。 陕甘总督讨匪经略大臣鄂山的行军大营中,鄂山手中正拿着通政司电报所监候罗思举呈递来的一封电报。 面对如此荒诞的内容,鄂山惊怒地问道:“前锋营到目前为止,再无消息传回吗?” “是,卑职一直在派人呼叫前锋营电报员,到目前仍无任何消息传回。” 鄂山将手中电报递给一旁的提督张冲宵讯问道:“张军门你看有何高见?” “额……”张冲宵低头手拿电报沉吟半晌道,“此事透着蹊跷,卑职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为妙,可再速派探子前去通讯营驻地查看一番再做定夺。” “正合我意!林国柱听令!” “末将在!” “本宪命你速派多名探子分批前去通讯营驻地查看,查明情况后火速回报,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健锐营参将林国柱躬身一抱拳转头就走出大帐安排去了。 “传令官何在!”鄂山继续道。 “末将在!” “传我将令,全军开拔,两翼加快速度,尽快完成合围。” “得令!”传令官大声道。 张冲宵在一旁听得不由眉头锁起欲言又止。 一日后,派出的探子仅剩一人回报——昨日他们四人拉开距离往通讯营方向潜行。 远远堕后的他只听见最前面两个探子突然惨叫连连,而第三人潜伏着过去查看,随即也惨叫着倒地不起。 见势不对他马上借助着密林掩护转身就跑才侥幸捡回条命。 至于前面的探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生死如何?这些他完全一无所知,更别说查看什么先锋营地现状如何了。 他只知道依据自己多年的经验,以当时的情形给他的感觉,前行是必死无疑的。 鄂山听完这探子神神叨叨地汇报后雷霆大发,当即喊人将这贪生怕死的探子推出去砍了头。 这边厢刚将探子砍了头,那边厢就有人传来急报,前方两翼推进受阻了。 两翼推进按计划比中军快了小半日路程,现在两翼先头部队同时遇袭,队伍前方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好几十人。 大部队硬是被这莫名的杀机给阻挡住,无法前进半步…… 第77章 阻击 鄂山借着这几年平匪乱的机会,和吴中堂等人一起都赚的盆满钵满。 现如今掏空国库的目的已经达成,架空朝廷权倾朝野的梦想也即将实现。 只要围剿这批最后的匪患成功,九年漫长的剿匪过程就可以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他鄂山凭此赫赫战功将名垂厦史、光宗耀祖,成为名利双收的大厦实权人物。 实际上鄂山从来就没把“黑莲教”的这些流寇放在眼内,这些年对匪寇们玩权谋、玩实力全是手到擒来。 单是在漫长的九年里对剿匪节奏的完美控制,就已经证明了双方压根就不是一个级数的对手。 剿匪在他鄂山手里变成了猫玩老鼠的游戏,匪患只是老谋深算的他手中之工具。 凭着这个工具和自身隐忍的涵养,才能在鎏帝的不知不觉中,创造了今天这样的大好形势。 如今他还想乘这机会,步步为营地驱赶匪患们东出山林。 借口剿匪的名义闯一下豫州“那个人”的地盘,去亲自试探下对方的斤两,顺带着给对方来一个下马威也不错。 京城方面传来的消息实在是让他对此人大感兴趣——“改革”?哼!那不就是明摆着和我抢利益吗!哪儿来的小屁孩,找死啊! 可偏偏老天不如他愿,在最后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但折损了几营精锐,而且还弄丢了通政司的宝贝电报机——这可是为了此次围剿专程借来的“镇国之宝”。 现在两翼又莫名其妙的寸步难进,节奏全乱套了! 鄂山一时间禁不住怒火烧心,盛怒之下欲命中军火速压上,预备三线齐发和叛匪再大战一场,狠狠地削削对方的锐气。 他甚至有一种直觉,决战就在眼前! 张冲宵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督宪大人,卑职以为此事太过蹊跷,切切不可冒进,还是先派一营人马在前方开路,大军再紧随而进会比较妥当。” 鄂山不耐地摆手道:“军门应该知道,我等深入密林,补给日趋艰难只宜速战,。 既然叛匪反扑欲与我大军决战,我当以五倍对手之兵力合围击之,再以五千精锐预备队从后策应,料这些叛匪必定无法翻出什么花样来。” 张冲宵道:“督宪大人明鉴,卑职担心的是对方实力大增,否则绝不会与我军硬碰,以现在前线异动情况来看,卑职认为很反常,前锋营和通讯营覆灭得太快了。” 鄂山不以为然的说:“张军门此言差矣,叛匪被我等追踪千里又无补给,此时已入绝路,虽有狗急跳墙之势但实不足惧矣! 实际上如今豫州境内已无流民叛匪,那些流民全被奇货居征去修葺河道了,所以军门大可不必担心叛匪会有机会扩充实力。 如果因此而贻误战机,万一我军粮草断绝,势必功败垂成不战而败!这个责任可无人担当得起。” “可是最近这几次交锋,连叛匪的面都未见到,大人难道不觉得这里面透着诡异吗?”张冲霄依旧疑虑重重。 “不必顾虑了,以叛匪不足二千之数,只能靠故弄玄虚拖延我方战机, 不管他们具体用的是什么方法,等我全军压上就算用人命堆也要把叛匪压垮!”鄂山说到最后面目狰狞杀气逼人。 张冲宵也知道一将成名万骨枯的道理,既然督宪大人一意孤行,自己唯有长叹一声不再争辩。 当鄂山率领中军来到阵前,只见此处地势一边是河,另一边是山岭绝壁,陆路只有中间这片密林可步行通过。 密林前有一片刚被砍伐一空的开阔地,看地上的痕迹,倒伏的大树似乎都被人拖着扔到了河里飘走了。 开阔地里已经扔下了好几十具己方官兵的尸体,奇怪的是里面有几个没死的重伤号竟然无人上前料理,就这样由得他们躺在那里发出阵阵呻吟。 鄂山找来两军参将,一番询问下来才知道,现在根本无人敢越雷池,任何人只要再往前一步进入开阔地,马上就会被飞弹击中。 可奇怪的是压根就没听到对面任何火器的响动,除了偶尔被流弹击落的枝叶从半空中飘落,根本就见不到对方的人影 。 参将们也不是没有努力尝试进攻,只是不管他们采用稳扎稳打的方式,集中火力向密林深处边轮射压制边前进。 或尝试渡河迂回攻击,只要队伍越雷池一步,必定受到包括正前方、河对岸和山峰绝壁上全方位的雷霆暴击。 偏生这里地型狭窄,队伍无法展开,河面上更是没有任何遮挡。 前锋只能在前进中被动拥挤地承受着无声的密集弹幕,最后在这里反复扔下了几十具尸体后,就再也没人有勇气进行尝试了。 这里就好像有一根横亘南北的无形死亡线,人们只要越过它就会万劫不复。 战场上最让人不想面对的死亡就是连对手的样子都看不见就莫名死去,最让人恐惧的地方就是这种让人豪无还手之力的必死之地。 接下来,虽然不信邪的鄂山大人命中军再次强攻,但很快人们就被眼前威力巨大的无声弹幕给雷倒了。 密集的弹雨来自多个方向,让人防不胜防,再没人敢上前了,信心崩溃导致军令也失去了效用,除非恶狠狠拿起督战的屠刀。 在手举屠刀的督战队威胁下,鄂山下令全军突击,欲以人海战术做赌注放手一搏。 可悲的结果只能是更大的伤亡,即使有少数幸运者突进了前方阴暗灌木丛林里。 但随着里面持续传来的绝望而短暂的惨叫声,前方很快就静了下来……静得让人发怵。 鄂山如赌徒赌红了眼,在他的严令下,冲击仍在继续、伤亡仍在持续。 前方无数树叶在飘起,树枝被击断、树干被击穿、木屑飞溅伴随着密集的“咄咄”之声。 到后来向前冲击的官兵逐渐的需要爬过尸体才能跌撞前进。 不过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前行,只要伸出头去,就会立刻中弹扑倒在尸体堆的两边。 巨大的伤亡压力终于让冲锋队伍溃散了,既然往前冲是必死之局,那么往后退就成了明智之举,大家一起退的话难道督战队还能把大家都砍了不成? 溃散就这么来得突然而又理所当然,督战队才砍了几个人就被溃退的人海给逼得不断后退,最后堪堪仅能护得鄂山他们的安全。 刚才的屠宰场此刻只剩下一条南北横亘的尸堆,闷在密林之中的血腥气味挥之不去令人作呕。 第78章 魔鬼 鄂山垂头丧气的下令收拢残兵后退十里扎营,安顿下来后清点人数,发现死伤的,加上溃退中作了逃兵的,竟然损失了近五千人。 这一仗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全军休整了三天军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可是不久又有坏消息传来,溃退的那些逃兵们袭击了运粮队,大军本的补给线完全断了! 剩下的口粮勉强还够省吃俭用的维持十来天。 鄂山通过备用电报系统与这次围剿的后勤基地卢氏县取得联系。 后续补给将火速运来,同来的有两万援兵,里面还包括了三千人的精锐火枪营。 这已经是鄂山仓促间能调动的所有家底了。 接下来的几天,鄂山每日都派人去试探那条死亡线,结果很让人无语,尸体已经被悄悄清理干净了。 而那条“死亡线”只要人不越线就相安无事,一旦越线就必死无疑。最后探子们也不敢再去试探了,每每随便来看看就回报了事。 这场战真够窝囊的,打到现在,死了那么多的人,连对方长得什么样子都没人见过。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半个月,鄂山的援兵终于到了,鄂山再也坐不住了,遂命全军拔营起寨。 意图借助手中的王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三连发佛郎机火枪营,再次向死亡线发起冲击。 杨景山的三千人马在前锋与鄂山大队人马交火后的第二天就已经到达预定地点。 这段时间每日里除了清理战场、维持警戒,就是不断派出探子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在探子发现对方增援到达后,在预定战场边缘杨景山让人立了块警示牌。 这时间杨大豹也终于赶了回来,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箱子汪钧新赶制出来的仿生防弹头套。 大豹选出来二十个最健壮、身手最好的亲卫每人获发了一个这种头套。 这种头套的外形是青面獠牙头上有角的魔鬼面具,戴上后队伍中仿佛出现了二十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逼真到连运输队里的少年们都被突然出现的魔鬼们吓哭了好几个。 鄂山率领大队人马再次来到死亡线附近,他此刻正呆站在那个大木牌前冷汗直流,木牌上书:敢放火我就出来灭绝了你们!滚出森林就放你们一马! 是的,这次来他真是打算来放火烧山的。而且眼前这牌子应该是今天才插在这的,这说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视之下。 现在看来对方引而不发并不代表杀不了他,而是暂时还不想杀他,否则被火烧的早就是他了,他根本就没机会等援兵来,对方这么做明显是有恃无恐。 鄂山现在真的动摇了,他开始相信通讯营发回来的最后一封电报的内容了,那群土鳖叛匪是绝对没有这种实力的。 放眼大厦国能有这种出神入化实力的也只魔鬼了,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胡思乱想着鄂山突然想起点什么,吓得他转身就往队伍人群里跑,生怕对方把他当做庞涓来射杀在这告示牌下。 在狙击枪的瞄准镜里看到鄂山的狼狈逃窜的样子,杨大豹轻蔑的笑了一下,要想杀他早杀了八百遍了,是汪钧特意吩咐留他一命的。 汪钧不想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封疆大吏如果死了的话必然举国震惊。 难得自己现在和朝廷处在蜜月期,鎏帝又刚刚接受了他的一亿股贿赂,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过分节外生枝。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凡事做的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是时候了!杨大豹放下狙击枪回头扫视了一眼身后的这二十个青面獠牙的亲卫,自己也戴好头盔,拔出两把森气逼人的钛合金钢刀,身后也接连一阵龙吟之声,四十把钢刀齐出鞘寒光闪烁。 二十一个魔鬼,手持四十二把钢刀,从密林深处大大咧咧地缓缓走了出来。 二十一个身影错落在树木掩映之间,手中垂立的寒刃拖带起无边的杀意,面对着在丛林中勉强结阵而立的三万官兵,他们视若无物。 等到二十一个身影近了,阵前官兵也总算看清楚他们狰狞的面目,那一张张血盆大口的咆哮低吼声引起官兵队伍里阵阵骚乱。 心慌意乱的官兵们队形散乱地分开到两旁,露出了身后一大堆层层叠叠黑洞洞的枪口。 枪上火绳已经点燃,远远望去如浮屠塔上密密麻麻的青灯。 杨大豹仰天长啸一声,低头将双手刀横在胸前,双眼注视刀面的镜像反射,开始加速奔跑,身后那二十个同样横刀而立的亲卫们,一样的低着头一往无前的迎头向“浮屠塔”冲去。 “预备!放!”随着火枪营参将目眦尽裂的一声急吼,“浮屠塔”青灯摇曳,火光迸射,顿时烟雾弥漫。 火铳内黑火药推动着几千颗铅丸喷射向二十一个急冲过来的“魔鬼”。 铅丸打到“魔鬼”身上如击败革,“噼噼噗噗”一阵密集的响声后像下豆雨般散落到“魔鬼”们的脚边。 “魔鬼” 们的只是身体僵硬了一瞬、步伐因此稍微慢了一刹那,连二基火药推动的钢芯弹都无法打穿的防弹衣,劣质黑火药推动的铅弹又如何可能起半点作用?! 甚至在气凝胶的缓冲作用下,那些“软弱”的铅丸连防弹衣外的布衣外套都没击破,就像被人往他们身上撒了一把黄豆的效果,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官兵们都抑制不住地全身发软或腿肚子抽筋,这一刻所有人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傻了:这些果真是“魔鬼”啊 !刀枪不入的“魔鬼” ! “魔鬼” 们才不管你发不发呆,佛郎机火枪营三轮齐射动作刚完成,他们已经冲进了人群里举刀就砍。 与此同时“魔鬼” 身后的密林深处,近千支m110狙击枪口密集的火舌无声乍现,围绕“魔鬼” 周围的兵勇们在刀光中下成群、成片的倒下。 狙击手们的隐秘的助攻成绩斐然,离远看去那视觉效果就像是被“魔鬼” 的“刀气”给层层掀翻了,威势实在惊人。 被“魔鬼”们砍断或撕碎的头颅、四肢、火铳、刀剑当空飞舞,夹杂着血雨四溅。 不管“魔鬼”们冲到那里,哪里就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倒下,顷刻之间密林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第79章 魔域森林 远远看去,三万人的大军就这么被二十一个“魔鬼”狠狠的碾压着、撕扯着,阵阵凄厉的哀嚎声带来的无边恐惧将人心吞噬。 全军再一次无可救药的溃退了,就像一个被重锤击断了最后一根支柱的豆腐渣工程,垮得一塌糊涂不可收拾! 能活着重回人间的兵勇们终其一生都在述说着那个地狱场景——二十一个魔鬼玩似的就冲垮了三万大军。 那气势、那战力百分百让人相信,即使是再多十倍百倍的军队,也无法阻挡他们的步伐。 他们每一次的冲击都顷刻间收割了近千人的生命,人世间哪还有什么力量可以与之抗衡。 他们的首领是一个有鲜红色头颅的魔王,疯狂的杀戮直到那头红魔的一声怒吼才得以暂告结束。 二十个魔鬼齐齐停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追杀那些未受伤的幸存者。 接下来的十天,此起彼伏的恶魔狂吼响彻着整个森林,恶魔们再次闻腥而动,逃兵中所有受了伤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受到了恶魔们的再袭击,不留活口! 人之所以在某些时候不怕死,完全是因为没时间给他思考死的含义。 一旦他满脑子都在思考着死的下场时,怕死的情绪就会无时无刻无情的折磨着他的每根细小脆弱的神经末梢,于风吹草动中草木皆兵。 败兵们已经无人有勇气再回头多看一眼,所有人都埋怨爹妈没多生给自己两条腿,只求早日离开这阴森、血腥、恐怖、无助的“魔狱森林”。 从此以后多少年里这片森林都被人敬畏的称之为“魔狱森林”,无人再敢踏入半步。 鄂山他们在亲卫们的簇拥下最终总算千辛万苦地逃了出来,在他随后上奏朝廷的奏折里,详细描述了魔域森林里的恐怖场景。 如果说有些怪事离奇到连封疆大吏的话也让人无法确信的话,再加上一众大小官员和两万残存大军作旁证,那就真是铁证如山了。 于是鎏帝信了,朝廷重臣们也信了,为免恶魔事件蛊惑人心,鎏帝下了封口令。 幸存的两万大军和将校们受重赏之后被发配到边关戍守,鄂山卸任陕甘总督奉召回京,被加封为太子太师,御赐豪宅养老京中——算是被软禁起来了。 魔狱森林中的“魔鬼”同伙们事后仔细地清理了现场, 那些没能跑掉的落单游勇全都被搜刮了出来,绝对不让放任他们在这里乱串, 极少数能救活的伤兵被抬回基地,尸体被集中掩埋,所有枪支弹药的使用痕迹也都被谨慎细致地清理干净了——为此一大片的森林被砍伐殆尽。 此次战役最后俘虏了总共有三千多人,这些人如何处理成了杨景山的心病。 总不能全部都杀了吧,无缘无故的杀死手无寸铁的三千多人,恐怕只有真正的魔鬼才能做得到。 可是这三千多俘虏看管就成了大问题,一旦逃跑了一个,之前的所有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最后还是请示汪钧得到了处理办法,这些人全部拉去建地下城,既能加快建设进度,又能防止浪费粮食。 战争的残酷被轻而易举获得的胜利喜悦掩盖了,零伤亡的战绩使基地的人们对汪钧带来的科技力量迷信到了狂热的程度,。 扞卫现在这种生活,以及更美妙未来的理念,深深植根在每个人的心底。 如今更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的强大力量而越发无所畏惧。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们敬畏的如今只有一个人——那个自称来自遥远星空的汪神棍。 战争的余波仍未平静,魔域森林已被朝廷视为新的威胁如噎在喉。 汪钧在京城组织人监听了朝廷的所有电报,朝廷的那种幼儿级别的加密程度对于汪钧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朝廷使用电报的每个特定的频率对应着特定的省份和部门,这些频率又是汪钧设定的,而且他还故意让这些频率无法改变。 现在汪钧只要用几台可调频的电台监测着,朝廷的所有密报就完完整整地呈现在汪钧面前。 看着这些密报汪钧就知道地方上对魔域森林的态度是多么的不安,陕西与河南巡抚甚至强烈要求朝廷再次派重兵讨剿,以解厦国之危、保一方平安。 鎏帝专门就此事向汪钧问计,看他能否有办法研制出强力武器来对付那些刀枪不入的魔鬼。 汪钧的回答是:“我可以有办法加快火枪的装填速度。”鎏帝听了此言默然良久,然后长叹一声便不做他想。 火枪发射速度再快又能如何?对于不怕火枪的魔鬼,往他们身上扔一颗豆子和扔一百颗豆子有什么区别呢? 朝廷短期内是无法再派什么重兵围剿的了,如今国库已经空空如也,再也负担不起任何大的战争费用了。 就算是非用兵不可,也必须等下一季的税收上来才行。 最后无助的朝廷竟然出人意料地委派了两个庞大的和尚和道士驱魔团,去地狱森林西边的卢氏县和东边的杨家村各做了一场大法事。 结果却换来了两块写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大木牌,它们分别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在卢氏县县城门口和杨家村西的耕地旁。 木牌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鎏帝面前,鎏帝又专门给汪钧看了招牌,还问汪钧的意见。 汪钧看着这两块自己喊人写的牌子心中好笑,就瞎掰说他不相信那是什么恶魔。 鎏帝大惊,追问原因,汪钧就给鎏帝胡掰着讲天文学、讲外星人、讲他的推测:这些东西应该是外星生物,从天外而来,科技比地球高级很多,目前根本无法战胜。 他还估计外星生物压根看不上什么权力之类的东西,估计主要是为了来找资源的,国外也常有这种事发生,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而且越去打搅这些外星生物祸事就越大,不理他们就是了,这样反倒能相安无事。 鎏帝听了这怪事还有这么个标新立异的解释,感到既刺激又新奇,每日里追着汪钧盘问新奇的天文知识,逐渐地在汪钧说服下就把对魔狱森林的顾虑给放下了。 最后干脆下旨封锁那里的所有进出通道,所有人不得打扰魔狱森林里的外来生物,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果然一段时间过去,森林里的那些魔鬼再也不见动静,这场危机似乎真的按汪钧说的那样不了了之了。 至于鎏帝本人,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来对这个结果是非常满意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反正大厦幅员辽阔,封闭一小块没什么用的深山老林实在算不得大问题。 第80章 点灯 经过“魔域森林”这件事,鎏帝表面上对汪钧愈发倚重了,这恐怕是汪钧万万想不到的。 他不相信鎏帝这么好糊弄,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一直以来,想办的所有事情都会得到鎏帝力排众议的大力支持。 自从上次在快艇上与汪钧达成共识之后,鎏帝对京广铁路建设事宜就很上心,专门下旨让军机处联合工部和户部一起商议。 商议的过程虽然一波三折,但是在鎏帝的安排下,他的心腹——军机处首辅中和殿大学士吕绍端和文渊阁大学士韩克均一起对这个议案大力推崇,经过一番激烈争执,最后由鎏帝力排众议地拍了板。 这年代但凡主子卯足了劲非要干成一件事的时候,是没几个人真的敢挡的。 所谓的千古留名之谏臣只是在特殊历史情况下发生的特殊事件,而且要求主子是着名的昏君或明主(昏君不懂得控制史官手里的笔,任由史官爆自己菊花;明君太会利用史官手里的笔,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渲染自己的从善如流。),所以才会有幸得到后世关注。 一般情况下,真以为自己很牛逼能挡了主子路的,砍了也就砍了、死了也白死,就算不是立马砍死的,也会被秋后算账弄得个家破人亡,这才是绝大多数冒死顶撞的谏臣最常见的下场。 鎏帝既未表现出来有多英明,也还算不上昏君,但毕竟他是一言九鼎、言出即法的皇帝。 既然他一意孤行地决心搞铁路建设,那么没事横加阻拦、出来找死的大臣这里是没有的。 何况那些贪官污吏们本就不想让国库重新充盈,修铁路正好可以大量浪费库银,他们唱反调只是担心奇货居借此坐大。 现在既然鎏帝明面上如此支持奇货居,那么恐怕就要另外想办法了,毕竟还未到翻脸的时候。 夏历144年夏历新年就要到来了,在腊月二十四这天是朝廷惯例的封印之日,也就是说朝廷上自皇帝,下至各级官员,今天开始全体放假,来年开印之前不再办公。 整个白天朝廷内外都在操办这件一年一度的大事,一般来说封印后皇帝不用御门听政——有闲工夫逛后宫去了;各部院衙门的掌印官员则会邀请同僚畅饮,以酬谢一岁辛劳。 今年的这一天有点小特别,因为还有一件喜事在发生——景山电力公所开始发电了。 铜线缆用电线杆架着一路飞过宫墙,经由各个大殿、寝宫、暖阁等等宫内建筑的雨檐下进入屋内。 再经过开关按钮,连接各类宫灯里的灯泡,就连厨房、太监宫女们的寝室内、甚至连屋内如厕的角落里也装上了电灯。 宫内这些大小宫灯里,最养眼的灯当属万寿天灯,安放在在乾清宫丹陛左右,现在连那里面也安装好了电灯取代蜡烛。 惯例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每天晚上万寿天灯都要点亮,一直到二月三日为止。 万寿灯的灯柱为盘龙楠木,灯柱呈八面形,每个灯柱上悬挂万寿宝联八幅,共十六幅。 每幅宝联两面都用金丝绣上联句,上书类似于:“万国庆咸宁,爰偕乐声平,午夜铜壶歌管,声连紫陌;一人宏敛锡,政同赓保定,千秋金鉴图陵,象叶彤墀。” 这样的吉祥联句。 据说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都是前清的玩意儿,也不知道这厦国怎么就一成不变的全部接收下来,就连宫廷楼阁的名称都没变,这大厦皇朝在礼制方面也真够省心的! 反正汪钧和这厦国朝廷接触得越多就越迷糊,有种时空错乱的混淆感。 为了庆祝皇宫第一次点电灯,黄昏时刻汪钧专门被鎏帝传进宫来,二人和一众军机重臣们驻足于万寿天灯前等候这一刻的到来。 从景山方向传来声声诵唱:“吉时已到!点灯喽~~”灯光依次从皇宫后院向前院层层点亮,须弥间万寿灯光内每盏有上百瓦功率的白炽灯也纷纷亮了起来。 耀眼、温暖的光芒,透过灯壁映照在宝联及其金字上,使得皇宫在黑夜中史无前例的透亮明朗,皇宫内外顷刻之间处处透出醇烈的新年即将来临之喜悦气氛。 整个皇宫每一个角落都被和煦的灯光照亮着,当然也包括广场上那些新安装的巴洛特风格的奢华灯柱。 北京城内皇宫内外众人的惊叹声此起彼伏,从宫外远望皇宫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华丽宫灯,流光溢彩、美奂美伦,又像一座光明圣殿巍峨而壮观。 惹得京城内的百姓们自发的涌到皇宫四周围观着、赞叹着。 更有秀才学子认为这是天降祥瑞,心情激荡下扯着嗓子带领着众人跪拜在地高呼起万岁来,“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声音响彻云霄,传入宫中。 鎏帝身旁的官员们也不失时机的拍起马屁来。 这可哄得鎏帝龙颜大悦起来,于是下旨大赏汪钧和他的手下施工人员,另赐汪钧京城大宅一座,安家费万两和一应用品若干。 汪钧面无表情地行了个西洋礼算是谢恩了事——他内心压根就不稀罕。 不过面对普天同庆的这番景象,有件事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所谓前朝礼制的传承,万变不离其宗,主要是因为中华民族文化的同化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太深入人性了。 不管谁主政,都会下意识的用这一套东西,无他,因为成体系,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好用! 鎏帝察觉汪钧并未有多高兴,就问汪钧:“爱卿可是对封赏还不满意,如另有要求大可不必隐瞒。” 众人惊闻圣恩之隆纷纷私语不已,鎏帝对汪钧的恩宠实在是无以复加了。 汪钧再施一礼道:“圣恩浩荡,草民哪敢有半点不满。草民只是在想,皇宫点灯已然造成京城万民空巷全城欢呼,如果京城点灯岂非举国欢呼?如果举国点灯岂非举世欢呼?任重而道远也。” 鎏帝闻言不得不为汪钧的眼界所折服,不由击节赞叹:“汪爱卿真宰相之姿也!” 汪钧打蛇随棍上顺势道:“草民哪敢与众相比肩,草民感圣恩之隆无以为报,唯愿以奇货居名义成立电灯公司经营电厂,免费为大厦民众提供电力。 只求皇上恩准奇货居对所有用电之器物的独家经营,并允许奇货居免费开采和使用发电用的煤矿 。” 鎏帝轻笑道:“这天下间会制作这用电之器的,除了你奇货居恐怕也没第二家了吧,朕认为爱卿的提议甚好。众卿家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称是,既然用电能免费,煤矿也不值两个钱,现在的煤本就是近乎自由开采之物,何乐不为呢? 至于用电之器,除了这眼前这据说并不太贵的灯泡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吗?再稀奇也不过如此吧。 众大臣里哪里会有人明白汪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意识到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没人会那些制造技术? 搞政治汪钧几乎算是白痴,但要说搞科技产业,这个时代的人和汪钧比就全是白痴了。 第81章 偷窥 汪钧当晚志得意满的一个人回到奇货居的密室里,将电脑连接上一个特制的接收器,再打开软件输入密码,显示屏画面上顿时出现了皇宫内院各处的监视画面。 原来汪钧趁这次安装照明系统,顺便让人在各个重要场所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该摄像头通过连接它们的电线来传递视频信号,并通过一个安装在发电公所的无线电发射装置将信号传递到奇货居),彻底将皇宫监视起来了。 以现在普通人的见识,就算发现了这些针孔摄像头,也不会怀疑它们的作用。 即使是参与安装这些设备的安装师傅和亲卫们都只知道照葫芦画瓢地进行安装,完全搞不懂这些东西是什么,他们还以为是皇宫专用照明系统本应存在的设备组成部分。 所以汪钧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这些监控设备,从此皇宫内院包括军机处对汪钧再无秘密可言了。 汪钧兴奋的切换着画面,实施渴望已久的偷窥行动,撇开正经事不提,他现在最想看看当朝的皇宫内三千后宫粉黛是什么模样。 因为来这个世界后按他自己的审美观,到目前为止也没见过啥国色天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装扮风格问题,这个年代的女人的相貌大多实在是让汪钧不敢恭维。 还有一个有趣的特点就是单眼皮果然是当初西方人对东方女性特有风情的唯一印象。 双眼皮不是显性遗传基因吗?为什么这个时期的单眼皮这么多呢?汪钧对此迷惑不解。 难道夏国美女都被这个“厦鎏”皇帝给收到内宫了?汪钧实在是很好奇,此时连他自己都怀疑也许这才是他安装监视系统的最大初衷和动力——八卦。 汪钧接下来几天只要一有空就会忍不住要八卦一番,经过连续多日的不懈努力和耐心搜寻,内宫里后、妃、嫔的房间都被他仔细观察了,结果却令他大惊失色而后不住的啧啧称奇。 看完全部后宫佳丽,汪钧终于无力的瘫在座椅上仰天长叹道:“星爷诚不欺我!”现在想起来星爷的电影果真不是妄言,“大内密探零零发”中关于皇宫三千粉黛的描述果然是最贴近历史真相的,并非无厘头那么简单。 难怪自己小时候一直迷惑不解为什么以慈禧太后那副尊荣都可以祸乱后宫,进而把持朝政,祸害旧中国那么多年。 难道古今审美标准真是相差如此之大?汪钧无法置信地连连摇头。 汪钧当下想想都替“厦鎏”帝觉得悲哀,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他和鎏帝外出时,鎏帝见到街上那些并不出色的女人们总是两眼放光,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汪哥你在干嘛?”大肚成圆圆的脑袋凑了过来。 汪钧正心力交瘁的瘫倒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大肚成大惊小怪的看着显示屏怪叫到:“卖疙瘩,汪哥您这是在看什么啊,怎么里面有皇后娘娘出浴?” 汪钧大囧手忙脚乱的切换着画面。 大肚成继续大惊小怪道:“天啊,甄嬛公主如厕!” 汪钧一发狠,直接把电源切断了。 大肚成吃惊的瞪着汪钧,眼里满是笑意,汪钧咳嗽一声道:“啥时候回来的?进来为何不敲门?” “好在没敲。”大肚成欲求不满地嘟囔着。 “你个大肚无,现在看到的东西记住不许到处乱说!被人发现这可是要杀头的!”汪钧恶狠狠的说。 “再给我看看我就不说,想不到你这么变态。不过你做的这些事我也好喜欢。”大肚成没大没小的贱笑道。 汪钧无力的挥挥手诅咒道:“看吧看吧,小心得红眼病。” 大肚成熟练的打开电脑,接通电源,眼巴巴的用无邪的目光注视着汪钧。 汪钧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好打开软件输入密码,后宫画面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大肚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兴奋的乱点起来。 汪钧看着他的淫贱不能移的模样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忽然想起点什么,问道:“你见过皇后娘娘?” “没见过。” “那你怎么说刚才那个是皇后娘娘?” “我瞎说的,因为看起来这应该是皇宫里头。这玩意就是监视器吧?我早听车路士他们说过了,想不到这么好玩。” “那甄嬛呢?”汪钧苦笑着。 “也是瞎说的”大肚成忙得头也不回。 “那你怎么知道甄嬛这个人。”汪钧非常奇怪。 “厦国开国皇帝最小的那个女儿就叫甄嬛啊,已经是近百年前的人了,不过据说当时作乱后宫争权夺利很是有点小名气,民间三姑六婆闲聊中有不少关于她的传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啊!……”汪钧呆若木鸡。 过了会汪钧又问胖子:“我让你找人去南方挖矿,现在进行得怎样了?” “湖南的那些矿点已经找到一些了,其他还在进行中。” “先让人给我运几石过来,我有急用。” “嗯!嗯!”大肚成还是头也不回。 “你不是想搞个音乐公司吗?现在就有个机会。”汪钧见大肚成不理自己,干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挑逗他。 大肚成听到这个建议,果然有反应了,揉了下鼻子转过头问道:“什么机会,基地里的戏班子训练好了?” 汪钧瞪着眼睛看着大肚成的脸吃惊道:“我靠!至于吗你,就看这么几个丑八怪把你能弄成这样,我服了你了。” “你说什么呢?”大肚成觉得鼻子痒痒的,继续揉着,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满手的血。 “我靠,你看见我流血也不说清楚,我的新衣服哇~”大肚成惨叫一声摆出鼻孔朝天的姿势在怀里摸手绢。 “活该!哈哈”汪钧幸灾乐祸的揶揄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好歹你也是有几十房姨太太的人了,搞得自己像三年没见过女人的样子,是不是见到猪毑都觉得眉清目秀啊?” 大肚成抬着头用手绢塞住两个鼻孔涨红了脸争辩道:“再丑这也是皇室春宫秘闻,别人十辈子也没人见过,我激动一下很正常。” 第82章 将计就计 汪钧对大肚成竖起了中指道:“你真是强大到没边了,反正我是甘拜下风。你就继续看吧,流血流死你丫的,哈哈……” 大肚成气得转过身去继续止鼻血不理汪钧。 汪钧见大肚成的这副德性忍不住继续哈哈大笑,好半天才止住,接着自己反倒接手继续干起那偷窥的勾当来,不过这次他是偷窥在乾清宫的皇帝。 现在已经是掌灯时分,鎏帝业已用膳完毕,正在灯下看书,忽然陈公公进来禀告军机处首辅中和殿大学士吕绍端求见。 吕绍端漏夜进宫求见鎏帝,看来是急事或有密奏,汪钧连忙调大了监视器的音量凝神细听,连一旁的大肚成也被吸引过来了。 只见吕绍端进来叩见过鎏帝后呈上了一本奏折请鎏帝过目,鎏帝拿起打开细细观看。 由于镜头是正对着鎏帝的,不管汪钧怎么调镜头都无法看到奏则内容,一旁的大肚成也急得抓耳挠腮。 汪钧白了大肚成一眼道:“淡定些,我还指望以后由你接手监视皇宫咧,这事需要耐心的你光着急有什么用。” 大肚成习惯性的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是,老大教训的在理,我下次一定注意,呵呵。” “嘘。”汪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听见画面里鎏帝问吕绍端:“这就是你安排的那个刘臣良写的密报?” “正是,刚刚送到,奏则虽然未署名,但暗记已然核实。微臣不敢耽误所以才连夜进宫。” “奇货居好厉害啊,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新玩意没拿出来,只是这以前提到的‘基地’还没找出来吗?” 汪钧吃惊的和大肚成对视了一眼。 “还未发现,只知道应该是在实验室西面,那个方向经常有快艇来往,估计很可能是杨家村。” “为何不派人去杨家村看看。” “奇货居借口杨家村为稻米实验场所,拒绝外来人进入,而且守备甚严无法接近。” “上次不是派过一堆和尚进去做法事吗,还收了块木牌回来的,当时没顺便派人进去看看?” “臣有派人查看,但是杨家村人一路有人日夜相陪无法仔细彻查。不过,光看他们如此行事就很可疑,臣觉得该让刑部出面去正式搜查一下较为妥当。” 鎏帝未置可否,思考片刻道:“现在不至于撕破脸皮,还是让刘臣良继续想办法吧。” “臣遵旨。”吕绍端又道,“臣认为奇货居收藏如此多的奇物隐而不报,所图极大,不可不防。” “防什么?有掌握奇货居谋反的确切证据吗?”鎏帝问道。 “这倒暂时未发现,但是奇货居生意越做越大,又留有如此多后手,只怕朝廷将来会被他们要挟。” “这倒也是,不过奇货居迟早是我掌中之物。”鎏帝一握拳头道,“暂时先由着他去吧,只要没有不臣之心,商人重利留些后手也是常理,这一切朕都心中有数。” “皇上圣明!” “铁路之事按我和汪钧商议,等明年年中籼米成熟后,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在此之前你们要敦促沿途各地官员充分做好前期准备,这是有关大夏百年基业的大事,切不可疏忽。 否则到时候误事者绝不是丢乌纱帽这么简单,就连你等也脱不了干系! 还有年后要抓紧和洛雅斋商议铁路公司的章程,兹事体大不得有误!”鎏帝语气严厉的说道。 “是,臣遵旨。”吕绍端一脸恭顺。 “你且退下吧。” “是,臣告退。” 监视器前,汪钧和胖子不约而同的相视苦笑起来,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为此事汪钧首先密电的是正在上海筹建江南工业局的秦裕伯,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成套设备公司里混入了朝廷密探。 结果还真的不幸猜中了,这个刘臣良的确是秦裕伯手下的员工。 秦裕伯听到这消息也吓了一跳,刘臣良这个名字让他旋即回想起了当年成套设备公司整风的时候,那个唯一举手说想“主动滚回基地去”的书生模样的家伙。 当时弄得他又气又好笑,因为觉得对方有些可疑当时还特意为此调查了一下这个人的背景,所以还是很有些印象的。 他告诉汪钧,这个刘臣良应该是在成套设备公司成立没多久混进来的,。 当时在雒县招的那批人里面,刘臣良算是能读会写的一类人才,所以先是进了车路士的培训班,然后因为成绩优秀被选进了成套设备公司。 当初对他的调查并没有查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但为了谨慎起见,后来也一直刻意没让他接触太多核心的东西。 刘臣良现在所在的工作组基本都是些非基地的外围人员,他们组负责的都是些日用品生产线和矿用设备的研究和建设,不可能涉及到化工类、特种钢材等等汪钧再三严令禁止泄露的核心机密。 但离远见过这些设备或向有关人员探过口风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在纪律严明的成套设备公司里,那样做是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资料的,因为核心技术人员是不允许和普通人员有任何工作相关的交往的。 汪钧松了一口气,嘱咐秦裕伯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照旧听候指示再行动。 接下来汪钧做了一系列安排,首先是通知杨景山,麦块基地即日起对外称呼统一为“麦块”。其次,杨家村作为稻米种植实验基地,简称“基地”,以后但凡称呼基地就是指杨家村。第三,杨家村原住民和亲卫十人由麦块返回杨家村准备来场假戏真做。第四,大肚成暂停招收人员进入麦块,等建立更严谨的审核措施后才能继续进行。第五,起草《麦块机密守则》,进一步加强防范意识防止泄密。以上措施都即刻通过密电通知所有相关人员。 此时的刘臣良奉命在雒县实验室绞尽脑汁意图进入基地,却不知一张大网已经悄悄的向他张开了。 第83章 筹办 泄密事件处理刚暂告一段落,大肚成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纠缠汪钧开音乐公司的事来。 这音乐公司可是大肚成两年前就巴望着汪钧帮他筹备的,想当在年麦块的一场“春节联欢晚会”里,汪钧和骆小风两人的表演给胖子带来的震撼至今难忘。 这两年时间里,大肚成刚开始还挺关注麦块内的音乐人才培育,但却发现汪钧只是提供了相关的资料,压根就没时间打理这些。 加上这几年汪钧忙得没时间在麦块过年,而胖大肚成也光顾着打理京城的关系,慢慢就忙得把这事给淡忘了。 昨晚汪钧提起这事大肚成打心眼里高兴,在他看来,只要汪钧说起这事,通常都是因为此事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了,接下来通常十拿九稳的都会成功。 所以昨晚除了担心间谍泄密事件外,最让他挂怀的就是这个音乐公司了,他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谋划怎样利用这个机会将奇货居的名号搞得更加响亮。 不得不说大肚成有超前于这个时代的广告意识,他已经敏锐的嗅到了这个音乐公司能够以独一份的风格吸引眼球的巨大商业价值。 来京城之前,汪钧在麦块看过骆小风的表演,两年没见,他长高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小瘦,但是十七岁的他已经是一个帅帅的小男子汉模样了。 骆小风和几个前合唱团的伙伴们组起了乐队,他是主唱。 虽然因为刚过变声期,音质还有点不太稳定,但是表演的风格已经日趋成熟,整个乐队的配合也是相当默契,看来这两年他们花了不少时间一起演练。 麦块的人们对他们的表演也是赞誉有加,即使他们是靠模仿电脑里面的歌曲来表演,但的确模仿的惟妙惟肖。 汪钧觉得这也就足够了,毕竟他们才学了两年,能有这水平已经算是天才了。 况且这个世界的人们是没听过原唱的,只要他们出来唱,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原唱,未来他们才是被先入为主、被模仿的对象。 麦块里喜欢唱歌,唱得出色的远不止他们一组,但是他们算是是最出色的,在这里他们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带起了一批有天赋的歌者。 汪钧当初的无心插柳现在却柳已成荫,于是才有了昨晚对胖子的调侃,其实他想把这些个有天分的歌者捧出来,借此为奇货居造势的想法倒是和大肚成不谋而合,特别是在当前需要大力宣传奇货居的新政策、新事物的关键时期。 经汪钧和大肚成商议,初定在农历新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在天安门前的广场上举行一场音乐会演出,请鎏帝和朝廷官员与民同乐。 场地由汪钧奏请鎏帝后确定,大肚成负责场地的搭建,演出的设备麦块这两年搞新年音乐会有现成的,随演出队伍一起搬过来就是。 汪钧唯一想改进的地方就是增加射灯的颜色和制造一个灯光控制台,但这需要等大肚成的稀土矿运到。 汪钧还特别提到了演出服装,他没打算搞得太惊世骇俗的装扮,他知道这要慢慢来。 资料库里有很多明星图库,现成的有一些旗袍的最新款式也可以用到女演员身上,男演员服装干脆就做中山装款式吧。 汪钧一边胡乱的想着,一边选了些服装款式的图样给大肚成,他看到这些资料库图片里的明星们的美艳着装,不由得两眼发直,鼻血又流了一地。 “原来神仙们的衣服是这样的。这要让那些小家伙们穿出去,还不把看的人的眼珠子给瞪出来。”大肚成边抹鼻血边嘟囔着。 接到电报的麦块表演团早就收到命令整装待发了,此时即刻启程赶赴京城,经过实验室厂区码头的时候,又搬了好多箱物件上船,这都是搭建舞台要用到的新材料,例如脚手架、碳素纤维板等等。 大肚成拿着演出服装的效果图找京城里的裁缝研究裁西装和旗袍的剪裁方法去了。 汪钧则决定进宫一趟。 每年腊月二十四日起皇帝就封印不用上朝了,所以鎏帝是在乾清宫接见的汪钧。 当汪钧向鎏帝提议新年元宵节在天安门广场上搭建平台举行演唱会,并请皇上与民同乐的时候,鎏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他从未听说过“演唱会”这个词,于是他向汪钧打听相关的情况。 汪钧说:“这个演唱会其实是由奇货居训练的一批新人来演唱歌曲,会是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表演形式,配合上多彩的舞台灯光,演出效果会很奇幻。” “这世上还有比万寿天灯好看的灯吗?”鎏帝的兴致被汪钧挑逗起来了。 “以前没有,元宵节后可能就会有了,期待皇上您的评判。”汪钧优雅地躬身答道。 “你奇货居出的新玩意儿可真多。”鎏帝话里有话,汪钧却立刻听出来了。 “皇上您法眼如炬。奇货居的这些玩意儿都是小技耳,胜在不断研发陆续有来。”汪钧也话里有话,鎏帝当然也明白。 “何时才能将你的那些非小技的新玩意儿都拿出来啊?我很感兴趣啊。”鎏帝继续话里藏刀。 “皇上,还是那句话,但有草民在一天,新鲜玩意儿就会源源不断的想出来。 只要这些新鲜玩意儿经过草民验证过一段时间,证明是生产工艺合理、产品安全可靠的, 草民就一定在最短时间内拿出来供皇上使用。这一点请皇上百分百的安心。”汪钧不亢不卑。 “你可要记住今天你说的话。”鎏帝点到即止。 为什么每次和你谈话都要舌剑唇枪呢?你个贪心的“鎏姥姥”——汪钧心里暗暗诅咒着,微笑道: “草民一定谨记。但不知皇上是否同意草民的提议呢?” “陈福。” “奴才在” “此事由你负责与汪公子商量着办吧。”鎏帝挥挥手道。 “奴才遵旨。” “草民遵旨。草民告退。”汪钧拱了拱手就退了出去。 接下来陈公公陪同汪钧一起来到天安门广场商定搭台的规划方案。天安门东为长安左门,西为长安右门,南边为大厦门在这四座门之间,红墙连接,围成一个封闭的广场,这里便是早期的天安门广场。 第84章 拨动灵魂 汪钧说广场中间的台子要搭四丈高,陈福在一旁说这是僭越,怎么能和皇上坐的天安门城墙一样高呢? 汪钧说需要借用皇宫的电源,陈福又说这是僭越,怎么能和皇上一起用同样的电呢? 左也僭越右也僭越,连电都要分皇帝和草民的等级,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汪钧不由恼火起来,脱口而出:“草泥马!”陈福愣了愣恭敬的回答说大厦国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马。 汪钧说:“我投降了。草里亮!”陈福说京城里哪里会有草,要草去城外找,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布这么个景呢?草里点灯很好看吗? 于是汪钧算是彻底被水火不侵的陈公公给打败了,最后台子决定用钢管搭二丈三高,电用蓄电池提供,将电瓶一组组的堆满在运输车里做移动电源。 搭台现场用脚手架和巨幅化纤布围蔽成一个球型。 顶上有一个巨型标语牌,在围墙外离远就能看见:“情人节,正月十五约定你哦!” “哇!好大一个蛋!那里面是什么啊?” “不知道啊,难道是凤凰?普通的蛋哪里有这么大的。” “哄鬼吧!根本就没人见过凤凰,怎么可能是凤凰!我看是皇上送给天下有情人的一份大礼,你们没看见‘情人节’这几个字吗?” “谁说没可能是凤凰,前段时间皇宫夜降祥瑞,万古奇闻吧?!这要再出现个凤凰也不奇怪。”…… 这个皇宫前门广场上隐约可见的“巨蛋”,成了京城里新年期间人们最热门的话题。 隐隐超越了“光明神殿般的皇宫”这个“曾经”史上最热辣的话题。 皇宫给人的感觉是“震撼”, 巨蛋给人的感觉是“神秘”。 事实证明八卦才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神秘”比“震撼”更让人牵肠挂肚。 大年初四,一支插着“奉旨进京献艺”大旗的船队在通州奇货居专用码头靠岸了。 早已等待在码头的奇货居运输车队队员们和船上的乘客一起七手八脚的将船上的所有货物都搬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汽车。 车队并没有马上离开,又过了不到半小时,另一只货船也靠了岸,船上搬下来一筐筐的矿石,装满了运输车队后,车队这才迅速的离开了码头,驶向朝阳门。 一小时后车队直接开了奇货居后院,汪钧和胖子亲自在后院迎接表演团到来,见面礼是每人一串彩绳串起来的铜钱,谓之压岁。 团里的人都是第一次来京城,一路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兴奋得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进到后院更是将所有旅途劳顿都一扫而空,纷纷哀求着汪钧说要上街去逛逛。 汪钧说:“那好吧,大肚成,咱们干脆顺路去裁缝店试衣服去吧,顺便也好帮每个人量身定做。”大肚成点头答应,一行人也不开车,就这么信步走着去裁缝店。 沿途全是京城最繁华的街景,正好逛街。 其实初四的京城街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过年,大多数店铺要到初六才开张,所以洛雅斋所在的崇文门大街上人流并不多。 但是团员们还是兴致勃勃的打量着这座皇城里的每个角落,每样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那么新奇,那心情就像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旅者,激动、好奇、兴奋而又放松。 照道理裁缝店应该也是关门谢客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给得足够哪怕全年无休也不会有人埋怨的。 何况大肚成拿来的那几张图片算是让店主开了眼界,就这单生意来说已经不仅仅是赚钱的问题了。 估计就算不给钱,店主也会做的——开玩笑,皇室御用演出服,这是什么概念,是个商人都会懂这里面的商机。 当大肚成敲开裁缝店的店门,应门的正是这家店的女主人荆三娘。 店里面荆三娘和她雇的几个帮工正忙得热火朝天,中山装已经制出了样品,旗袍也早就做好了几个款式的。 至于旗袍上的印花却是要汪钧自己想办法解决了,时间太紧了,绣花功夫来不及了。 中山装能试做成现在这样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只是有些细节地方需要修改,比如说垫肩部位的处理材料由汪钧提供, 另外汪钧答应负责提供衣服上的纽扣,因为这个时代的裁缝店里根本没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旗袍的手工做得很精细,试穿效果也相当不错,很明显荆三娘她们是熟手,看来清朝那个短命皇朝在这里也一样留下了不少他的痕迹。 传统手工的东西近代和现代的差别只在于设计和布料选材上。 汪钧让裁缝店统一用白色的布料制作旗袍和中山装,因为他打算等服装到手后再将电脑里的颜色和图案喷涂上去,有万能的“火种”系统在手,这些都难不倒汪钧。 二十个团员都一一量好了尺寸,众人打道回府准备进行新年大餐。 奇货居店里的厨师在宽敞的营业大厅里摆上了几桌丰盛的大餐。团员们于腊月二十六从实验室出发一路奔波,连除夕都是在旅途中草草庆祝的,所以汪钧决定好好慰劳一下大家,补个团圆饭给他们。 所有京城的奇货居员工和他们的家属今晚都来到店里团聚,加上这二十个年轻团员,比几天前除夕晚上还要热闹。 席间团员们还派出了代表唱了几首歌,获得了大家的齐声喝彩,将晚餐的气氛逐渐推向了高潮。 “汪钧!汪钧!”不知是谁又开始带头,众人齐声叫喊起来。 汪钧眼尖,这次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带头操蛋的“坏家伙”——大肚成,大肚成的称号即使在汪钧知道他假肚子以后也没法改口了,一来他坚持保留自己大肚子的外观来迷惑他人,二来汪钧也已经叫顺口了,难不成现在真改口叫他“大肚无”? 汪钧瞪了他一眼,但是大伙的情绪已经被这个大肚成煽动起来了,洛雅斋的员工早就听说大老板的唱功了得,一直无缘一饱耳福,这次二老板明摆着送福利来了,哪能不拼命争取。汪钧见躲不过去,也不推让,命人找了把吉他过来,酝酿了一下情绪弹着吉他开口唱到: 美丽的梭罗河 我为你歌唱 你的光荣历史 我永远记在心上 旱季来临 你轻轻流淌 雨季使波滔滚滚 你流向远方 你的泉源来自梭罗 万丛山送你一路前往 滚滚的波滔流向远方 一直流入海洋 你的历史就象一只船 商人们乘船远航 在美丽的河面上 汪钧反复的吟唱着这首“美丽的梭罗河”,直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跟着唱起来。 朗朗上口的歌词旋律,优美的意境,让一路乘船奔波来到这京城的一众团员们仿佛又回忆起了船上的时光。 船儿随着大河奔腾向前,两岸冬景风光秀丽如堕画中。 这悠扬的歌声也让在场的每个人各种情绪泛滥,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欢呼、还有人大声和唱…… 歌者拨动的是人的灵魂,汪钧不知道自己现在如何会达到这种境界。 到底是因为自己歌艺到家了,还是因为这个时空里从来没有人做过类似的表演,所以才特别容易打动人心呢? 只怕是后者吧!汪钧内心自嘲着。 第85章 雒英缤纷(一) 奇货居内设有汪钧的专用材料仓库,最近几个月来,早已经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材料,加上昨天运回来的稀土矿,有了齐全的材料和无所不能的“火种”,舞台彩灯系统和环绕立体声音响系统很快就完成了。 最麻烦的是系统调试,这只能靠人工摸索,好在相关工作手册资料齐备,也就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之前由于缺少材料,乐团使用的乐器都是非电子化的, 这次托稀土矿的福,汪钧得以帮他们配齐了所有电声乐器,包括电子琴、电吉他、电贝斯、带midi功能的电子音响合成器等等, 这些设备的使用,对于拥有绝对音感的专业人士,多摸索摸索,上手还是很快的。 汪钧的音乐天团里,最不缺的就是绝对音感的专业人士,绝对音感是天生的,是入团的条件之一, 至于因为学习条件限制,还达不到真正专业,但他们这几年的自学效果也勉强够用。 演唱会的歌单汪钧早在麦块的时候就已亲自确定了,参加这次演出这些团员都是根据歌单里的歌曲选出的嗓音最合适的歌者。 汪钧的选人标准是与原唱的音色相似为主,实际上是单纯为了满足他自己心底的那些乡愁和思念罢了。 对于其他第一次听的人们来说,只要有一定唱功谁唱不是一样呢。 初十,舞台搭建完毕,高强度的优质钢管支架用扣件固定,台面铺上碳素纤维板既结实又美观。 初十一,灯光和音响设备调试完毕。傍晚,穿着白色中山装和旗袍的团员进场实地排练。 看着舞台上光怪陆离的灯光效果和团员们的表演,汪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是还没想好方案,他走出了巨蛋想透透气。 一出来就发现周围有很多人,他们三三两两的在远处向着巨蛋好奇的张望,透着七彩霓光的巨蛋卧在光明神殿前的广场上,里面不时传出一阵阵模糊的嘶喊和奇怪乐声,远看近听都是那么的神秘,吸引着所以过路人的目光。 汪钧一边感受着人们那些既好奇又期待情绪,一边沉思着独自向奇货居溜达,不知不觉的汪钧走到了奇货居材料仓库门前,突然汪钧一拍大腿似乎下了决心,一头扎进仓库里忙碌起来…… 隔天一大早,汪钧把所有参演团员叫入一间暗房,用打印机上的扫描仪替他们扫描了体型,打印出他们的人体模型。 将演出服套在模型上,依次成型的在服装上打印出了各种色彩缤纷的图案。 因为可以通过喷头控制pvc的颗粒大小,所以衣物的光洁度和反光度也是可控的,再配合拉丝、发泡等特殊工艺,如此一来这些服装的视觉效果显得奇幻、飘逸、耀眼夺目。 当天晚上试演的时候,团员们见到这些时装的那一刻就惊呼连连,在舞台灯光下,这些时装闪闪发光还会变色! 当团员们穿上时装在台上再次预演时,汪钧蓦然发现之前的那些丑小鸭们蜕变成天鹅了,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这才是汪钧想要的舞台效果,既然要做就做最好的,那管他什么惊世骇俗,要的就是这份惊艳的感觉,惊不死人、死不休! 正月十三,实验室运送印刷品和手持荧光棒的船到通州了,随着这些纸张送到的,还有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一张a4大小的防伪纸。这是汪钧专门让麦块的印钞厂送过来的,当初答应鎏帝的那一亿股的股票证书还没给他。 汪钧将这一亿股送给皇室的决定,大肚成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在他看来能把皇室绑到奇货居的战车上,只需付出洛雅斋十分之一的资产实在是太超值了。 尽管如此汪钧还是笑着拍了拍大肚成的肩膀诚恳地说道:“奇货居倾注了你大量的心血,我知道你很介意它的未来,但其实奇货居在我眼里仅仅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毕竟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的话,它是带不走的。” 大肚成有点吃惊更有些不解的问道:“这奇货居能有今天,全是钧哥您的功劳,我出的那点小力算什么,其实不用对我解释,全凭钧哥您做主就是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们以后要离开去哪里?” 汪钧叹了口气道:“那一天的到来也许还早,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万一能实现,你到时候愿意的话是可以和我一起离开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如果你选择留下我也会妥善安排的,保你百年无忧。 此事你心中有底就好,车路士和众亲卫们也知道一点,除此之外不足为外人道。” 大肚成略微想了一下就语气无比坚定的说:“钧哥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誓死跟随!将来这奇货居要舍弃就舍弃了,我绝无二话!” 汪钧笑了笑,再次拍拍大肚成的肩膀并没继续这个话题。 实验室运来的这批a4纸是歌单和歌词,总共一万套。 每套歌单加歌词的纸张背面都有奇货居销售的系列产品的介绍说明—— 这些歌单和手持荧光灯是汪钧几个月前在麦块的时候就已经设计好,临走前交由秦裕伯监制的。 正月十四这天,奇货居的员工们都被派上了街派发这些印刷品,凡是持有一套歌单的幸运儿就能获取一个进入天安门广场的席位。歌单封面上有一朵盛放的雒阳牡丹为背景,上书七个大字:雒英缤纷演唱会。 第86章 洛英缤纷(二) 第77章 洛英缤纷(二) 歌单右下角有两行烫金的小字:洛雅斋同仁酉时恭候大驾光临天安门广场。翻开封面第一页是一张歌单,从上到下写着:1、粉墨人生;2、你的爱给了谁;3、爱不爱我;4、一无所有;5、花房姑娘;6、无地自容;7、靠近我;8、你的微笑;9、我们的爱;10、致青春;11、春天里。再往后的四页里面全都是这十一首歌的歌词。在歌单的背面还印刷了大量洛雅斋新产品的彩色实物相片及产品的使用方法。 演唱会还未开,北京城里文人墨客就已经争论得不可开交了,争论的焦点正是这歌单里的歌词。 这些词是如此的直白、如此的情感热辣、寓意深远让人反思。 这些词既不符合现有的各种词体格律,多数也毫无优雅可言,各种直白生动形象的比拟充斥文间字里,新鲜的词汇描述出各种的画面,让人很容易就有代入感。 细读下来能带给人强烈的、赤裸裸的情感冲击。 就像有人用铁锤猛然的敲开了尘封千年的心扉,突如其来的空间感既令人豁然开朗又让人畏惧前行。 例如: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曾感到过寂寞,也被别人冷落,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 又例如:这一秒,有种感觉甜蜜的发酵;笑一笑投入你怀里然后撒娇;你就像月亮绕着轨道,拥抱着地球闪耀。他不羁的脸像天色已晚。 还有诸如:信用卡、咖啡馆、霓虹灯之类稀奇古怪的词语。 贬的人说这些是艳词滥调,文理不通,莫名其妙。褒的人说这些是意境悠远,匠心独到,语境跳脱,发人深省。 有明白人对这些争论实在看不过眼在一旁开解道:各位老少爷们,这奇货居开的可是演唱会,这些歌词啊,不一定是什么诗词言赋,直白的打油诗就不能做歌词吗? 那些个让人看不懂的信用卡、咖啡馆、霓虹灯之类也许是奇货居的新产品吧? 你们看这歌单后面还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货物图呢。 就这么点小事儿至于这么争论吗?咱们别吵了先去看看再说吧。 于是乎巨大的分歧带来了强烈的关注,文人墨客之流自发的炒作效应让演唱会的门票变得一票难求起来。 居然有人灵机一动做起了有史以来第一代黄牛党——炒卖起歌单来,最高时歌单竟卖到了十两纹银,要知道这可是普通人家几个月的用度。 总之激烈的争论导致热度起来了,只要是喜欢热闹的、八卦的、无聊的人们都想进场先睹为快。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不管有票没票,人们都蜂拥着前往天安门广场。 原因很简单,据说演唱会的歌声不用进场也能在外围听到,厦京这一刻几乎万人空巷,大约有四五十万人都围到了皇宫周围。 做买卖的也全都来天安门外围这里找商机来了,元宵灯会在今夜与演唱会融为了一体,这里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每年按惯例举行的元宵节花灯会,今年在天安门广场盛会的万丈光芒照耀下,也显得黯然失色。 衙门初六就已经开印办公了,经过几日的分工演练,今天各级官员衙役更是总动员,有的负责在天安门广场的东、西、南三个门检票,有的忙着巡查广场内外各处,防止混乱发生。 这天连禁卫军也全体出动,在广场北侧的天安门附近维持秩序,因为鎏帝和一众朝廷大员们将会登临天安门城楼,与民同乐观赏演唱会。 广场围墙上安放着许多临时支架,支架上挂着射灯和喇叭,梅花间竹似的分别对着围墙内外,务求把演唱会的歌声辐射范围扩到最大。 支架下面是一堆堆的铅锌蓄电池,一条条音频线上挂着五颜六色的三角彩旗,由喇叭上凌空飞往中央舞台,连接到音响控制台上。 围墙上有奇货居的员工负责维护设备,围墙下的三个方向的入口处,也有奇货居员工向进场的观众们免费派发荧光棒和讲解使用方法。 这小巧的发光棒不但让孩子们欣喜若狂,更让大人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魔法般的七彩发光效果,让人不得不连连感叹奇货居的大方豪气和产品的神奇。 广场在这一刻被辉煌的灯火照得亮如白昼,时间已接近酉时,人们陆续的开始向中央的舞台围聚,包裹舞台的巨蛋早已经被拆走,露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钢管搭建的舞台金属感十足,既充满霸气又散发出豪放不羁态度,舞台四周安放着大大小小功能齐全的黝黑音箱,一排排黑色的灯罩安放在以舞台四角支柱搭建的支架上纵横笼罩在舞台上方。 天安门城楼方向朝廷重臣们早已经就坐城楼之上俯瞰广场和舞台,不时交头接耳。一个太监拿着一支连接着喇叭的麦克风出现在城楼一角,阴柔的高唱一句:“皇上驾到!~~众人跪安!~~” 哗啦啦城楼上广场内外黑压压跪倒一大片,鼓乐齐鸣声中,鎏帝威风凛凛的登场了,就仿佛天安门城楼才是舞台,全身黄橙橙的鎏帝才是主角,百官和万民高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鎏帝到了,广场上的人群都自觉安静下来,静候演唱会开始。 直到此时汪钧才姗姗来迟,只见他毫无形象地捧着一大箱子烫金封面的特制歌单,上到城楼逐个的派发。 就连只能躲在阁楼里面不方便抛头露面的后宫娘娘们,汪钧也让小太监送了上百份过去,并体贴地嘱咐小太监不够随时来拿。 小太监机灵地示意手下接过了汪钧手里拿的箱子,继续汪钧未完成的工作。 汪钧拿着一套歌单和一个锦盒,来到鎏帝面前施了一礼,递给了过去。 鎏帝挥了挥手,屏退了随身的小太监,直接接过来打开锦盒一看,“洛雅斋股份有限公司一亿股”的字样跃入眼帘。 鎏帝哈哈一笑,接过盒子放在身旁,招手便让汪钧坐到他的身边,他的另一边坐的是小皇子——鎏帝唯一的儿子。 文武百官们羡慕嫉妒恨的望向汪钧,汪钧的注意力却在小皇子身上,这个小家伙是汪钧到京城三个月来第一次见到本人,之前都是在监视器里窥视到的。 第87章 洛英缤纷(三) 小家伙大概有十来岁,长得粉雕玉砌的像个瓷娃娃,见汪钧在看他对着汪钧做了个鬼脸。 汪钧微微一笑起立躬身行了个西洋礼道:“草民参见皇子阁下。” 鎏帝和皇子都被汪钧的怪诞言行给逗笑了,看得出鎏帝对小皇子很是溺爱。 小家伙也很懂事,旋即一本正经的对汪钧说:“汪爱卿免礼。” 汪钧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支随身携带的签字笔双手递给小皇子道: “第一次见面,草民仓促,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小小礼物算是见面礼,还望皇子莫要嫌弃。” 小皇子看向鎏帝,见鎏帝微笑着颔首,这才接过汪钧递过来的签字笔道: “多谢。”然后拿着签字笔打量了半天,又问汪钧:“请问这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 汪钧顺手掏出个荧光棒拿在手上比划着说:“这叫签字笔,用来写字的,不过握笔的姿势和毛笔不同,是这样的……” 皇子学着汪钧的动作,拔开笔帽顺手在歌单上笨拙地画了两笔,然后禁不住低声欢呼了起来,鎏帝和汪钧看他高兴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这时广场围墙上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只有人们手上拿着的荧光棒发出七彩的微光,从城楼上俯瞰下去,就好像在俯瞰夜空的繁星点点,壮观的场面引来看台上的众人阵阵惊叹声。 汪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扎荧光棒甩了甩,顺手递给了小皇子,这些明晃晃的小玩意儿惹得小皇子再次禁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舞台中央聚光灯亮起,一个大肚腩的身影拿着麦克风出现了,只见大肚成对着麦克风大喊一声: “大家好!在下是奇货居的掌柜,叫赖大成,今晚的元宵节洛英缤纷演唱会由在下主持, 在这里先祝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万寿无疆, 再祝朝廷官员们节节高升,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祝夫妻婚姻美满! 情人情投意合! 老人身体安泰! 孩子们学业进步! 年青小伙英俊潇洒! 青春少女婀娜多姿! 所有人衣食无忧! 最后祝我大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汪钧听得心中暗笑:“你个死大肚,这马屁拍的真够大的,场内外几十万个马屁都拍了一个遍,也亏得是他主持。” “下面,在下正式宣布演出开始!”随着大肚成的一声回荡在夜空里的嚎叫,演唱会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首歌是宋之京演唱的零点乐队的《粉墨人生》,由急剧的鼓点和贝斯开场。 一首颇具京剧韵味的歌曲在他高亢的嗓音中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管是中间夹杂的两句由京剧老艺人操刀的高亢的拖腔,还是间奏中低音贝斯模仿京胡的演奏, 配合他身上的那套奇幻闪亮的服装、令人眼花缭乱的舞台灯光全部都让人耳目一新。 鼓点的节奏感配合低音贝斯的沉稳悠扬,熟悉而又不一样的气息扑面而来。 靠舞台近点的听众被震呆了,几乎有窒息的感觉。 随着间奏那熟悉的锣鼓点和精彩拖腔,广场内外习惯性的喝彩声雷动, 就好像在一个超级巨大的茶楼内看京剧, 看到兴高采烈处连毛孔都松开了,怎一个“爽”字了得。 整首歌的京剧唱腔味道也随之呼之欲出,一曲唱完掌声、叫好声、欢呼声乱成一团,环绕着皇宫响彻着北京城的上空。 鎏帝抚掌大笑,他既新奇于歌曲的表现形式,又兴奋于万民环绕的热烈气氛,更心动于场上音响设备的神奇效果,由衷的对汪钧连连?赞道: “这即是你们奇货居发明的京剧新唱腔吗,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感觉很是通透,很是提神醒脑啊!好!好!好!” 汪钧微笑摇头道:“陛下,好戏才刚开始呢,后面的才真正够颠覆。哈哈……” 清越悠扬的吉他声响起,在银河般摇曳的荧光中。 骆小风的《你的爱给了谁》歌声娓娓而来,款款柔情让人迷醉—— “你的爱到底给了谁,我的心为你流着泪,所有的痛留给伤悲”…… 人群中不禁发出了声声叹息。 在这世上,从未有人敢当众,将真爱如此情深意切的呐喊出来,宛如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动人心弦、催人泪下。 一曲完毕已经有人触景生情忍不住啜泣起来。 没有再多的言语,情深款款的琴声骤然奏响,一首《爱不爱我》随风而起,悄然无声的驱散了伤悲。 “爱”这个字一次又一次堂堂正正的响彻在大厦的朗朗夜空下, 沸天震地般回荡在北京城的古老城墙边,今夜,注定荡气回肠千古传颂。 接着上台表演的是一个身穿皱巴巴的黑色大褂的五旬汉子,名叫刘宝烛, 他上来之后也不多说,先操着河南口音唱了个喏,然后就开始演唱起来, 唱的是崔健的《一无所有》和《花房姑娘》, 他以轻松的态度、沙哑而略带着河南口音的普通话将这两首歌演绎得别有韵味。 七彩灯光闪耀中杨晋笙带来的重金属摇滚——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和《靠近我》,再次将全场的气氛点燃。 那些对歌词争论不休的人终于领略到了《无地自容》歌曲本身的直接冲击力, 在那被冷落的孤独和寂寞中,从不怀疑自己的豪气冲天的情怀。 紧接着更领略到了《靠近我》表达的那份铁汉柔情。 低音贝斯迷人的声音让人陶醉,打击乐的节奏感深入心扉, 仿佛那鼓点每一下都不是打在鼓上而是打在心里,震颤得人心酸麻、肺腑都忘了透气。 略带嘶哑沧桑的高亢嘹亮歌声直冲云霄回荡在四九城的上空。 此刻天上一轮满月,月朗星稀,与地面的星光璀璨遥相辉映,孤独、苍凉、凄美、深邃。 下一刻,舞台上的灯光忽然全灭了,接着黑暗中充满异域风情的电子合成乐响起。 伴唱的男声咿咿呀呀的哼唱着靡靡之音,鼓声、贝斯声接连奏响,瞬间霓虹灯大亮。 一位身穿火红旗袍晚装的动人女子舞动着雪白的双臂做出各种手势。 在她身后八名乐队成员也是身穿各色旗袍晚礼服的年轻女孩,正在轻扭腰姿弹奏着各种乐器,魅惑感喷涌而出,惊艳的亮相顿时嗨爆全场! 如果说前面演唱的杨晋笙最后已经让人们的情绪悲凉到了极点, 现在这一亮灯,全场的情绪却像被熊熊烈火点燃。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滚烫之手在肆意撩拨人们那刚才悲伤到无比脆弱的神经。 巨大的反差效应让四下里“蛙”声一片再次响起,连鎏帝都禁不住站了起来。 曼妙的女声响起,将f.i.r的一首《你的微笑》唱出了欢快的爱意,“笑一笑投入你怀里然后撒娇。”诸如此类歌词让人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人们已经不懂欢呼了,只有一声声的轻叹, 要知道场内九成的都是男人, 此时这些男人们只分为两种类型:正在发花痴的男人和已经发花痴的男人…… 当另一首《我们的爱》唱响,众星捧月般的舞台灯光,绚丽绝顶的九色服装效果,加上妩媚动人的感性女声, 让人视觉和听觉都同时受到前无古人的冲击, 在场的人们都醉了,醉倒在这视听盛宴里不想醒来。 那位艺名叫韵儿的女孩唱完两首歌,便安静地退到电子钢琴旁缓缓弹奏起来。 舞台上换成另一个位叫雯儿的绿衣女孩开始演唱王菲的那首优美的《致青春》。 清幽淡雅的琴声将醉生梦死的众人思绪拉到了年少轻狂的青葱岁月里,教人不由自主的嗟叹岁月蹉跎、如歌、如梭…… 如炎炎夏日里喝了杯凉水般清凉解渴,浇熄了痴男们的焚身欲火,岁月蹉跎的淡淡忧伤随之蔓延滋生,令人黯然神伤。 “……如果有一天 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 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 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 这春天里……”骆小风再次压轴上场,他以沙哑高亢的歌喉吟唱着这首《春天里》。 歌声带来的画面感是如此的强烈。令这一切听起来充满了震撼,正是这直面人生的寂寥,透出了难得的真诚和勇气,穿越时空感染了所有人。 汪钧的思绪也随着时空穿越到了自己的过去,他遥望那虚幻的远方禁不住潸然泪下,这苍凉的歌声触动了人们各自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某部分,面对生命真谛这无法承受之重释放成为必然,唯有释放了才能释怀。 第88章 借势 在梦呓般的“春天里”的歌声中,在无比眷恋的情怀里,演唱会圆满的结束了。 今晚给人带来的影响却永远无法磨灭, 绚丽多彩的舞台灯光、 美奂美轮的服装、 新颖的曲调、意味隽永思想前卫的歌词、 奇形怪状但又声音独特动听的乐器、神奇的音响系统、 甚至是天安门广场内,那人手一只的荧光棒, 这些东西对人们视觉、听觉乃至感情的狂轰滥炸, 颠覆了人们惯有的逻辑思维,让人以为自己身处魔幻世界, 随着歌曲带来的画面感,时而享受、时而激动、时而兴奋、时而伤感, 一场短短的演唱会浓缩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让人经历了情感的起起落落、百转千回,既娱乐又发人深省, 连带着奇货居的声势也由此再攀高峰。 整场演唱会就像一颗心灵的十全大补丸,让听者神清气爽情感澎湃, 又像一瓶来自仙境的琼浆玉液,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让心情激荡的人们久久不愿离去,无法抑制的宣泄着内心的情感,自发的高呼着:“万岁,万岁……” 被浓烈情绪浸泡着的人们表现出对举办这场与民同乐的皇室的无比敬仰、 对生于斯养于斯的厦京的热爱、 对未来生活的由衷眷恋和无限憧憬, 皇朝的统治者们内心的虚荣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种千百年来从未见过之盛况的出现,让统治者认识并认同了魅力巨大的流行音乐。 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 人们对人性的认识、 对自由的渴望、 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对幸福国度的追求, 在这一刻,被“神棍”汪钧利用现代艺术和高科技神奇表现力作糖衣包装,在他们内心深处悄悄地播下了种子。 终有一天,这些热爱自由、追求自我的种子必会生根发芽、 会长成参天大树、 成为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 这, 将推动着社会精神文明,和随之即将到来的惊人的物质文明,相契合。 而这一切, 缘起于雒英缤纷演唱会—— 一场异度空间隐秘、狂暴、无敌的文化入侵! 第二天一大早,鎏帝在南书房召见汪钧,特别提出要奇货居的演唱团,为恭贺太后正月十八的寿诞进宫演出。 于是一场小型演唱会正月十八再次在皇宫内院举办,汪钧这次特意选了一些词曲优美,格调高雅的情歌来作为表演曲目,既有男女独唱又有男女对唱。 所谓情意绵绵慰寂寥,如此正是为了迎合后宫诸人的哀怨情怀,同时也再次令人耳目一新,让太后及后宫娘娘们真正过足了瘾,再不是像元宵节的晚上那样隔窗相望如隔靴挠痒。 太后大喜,对鎏帝的这份孝心和演唱团的表演赞不绝口,更是降下谕旨赐封该演唱团为“皇室御用歌舞团”。 这让不久后组建的奇货居娱乐公司也顺理成章的顶上了一块“皇室御用”的金字招牌。 在公司成立的那天鎏帝还专门派人为公司送来了他亲笔题字的匾, 上书四个大字——“宛如天籁”——给足了奇货居娱乐公司面子。 从此奇货居娱乐公司一炮而红,并开始在运河沿岸举行巡回演出,。 除了对沿岸水利建设工地的工人们进行慰问演出。 每到一个城镇还打着推广新文化的名义举行免费义演,所到之处都引来了巨大的轰动,人们口口相传趋之若鹜。 在民众们疯狂地欣赏演唱会的同时,奇货居的产品也得到了疯狂地宣传,导致了产品的供不应求。 既好用又实惠的产品从来就不缺消费人群,缺乏的只是合适的营销策略。 说到营销策略又有什么比一场万众瞩目的演唱会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呢? 有精明的商家找奇货居合作,想在奇货居免费派送的这些歌单上刊登广告。 奇货居的要价是惊人的,一块三厘米宽的位置要价每次一万两纹银,如果整个巡回演唱会期间的某个广告位都包下来,则最低需十万两纹银。 这可不是一般的商家可以承受的。于是大量山寨的歌单出炉了,背后也一样打着各种广告。 但是山寨歌单印刷粗制滥造,字体不清晰错别字也多。 而奇货居用的纸张是添加了二苯乙烯衍生物这类增白剂的,所以歌单的纸张洁白如雪、手感细腻,字体印刷得清晰优美,广告上的物品甚至还有彩图。 和那些像如厕草纸一样的山寨歌单比较起来,奇货居的歌单就宛如一件艺术品,档次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不用眼睛看,只用手摸都能分辨出来。 所以奇货居的歌单江湖地位稳如泰山,一张免费广告,又因为奇货居规定,凭单九折优惠,被搞到供不应求! 顶着御用金字招牌的演唱会赚疯了,奇货居的产品也赚疯了,可有谁能想到,奇货居的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奇货居还在歌单上宣传农田租赁给奇货居的诸多好处,为圈地政策做宣传和铺垫。 拥有符合要求田地的人,只要将田地租赁给奇货居就能旱涝保收的获得每年每亩两石粮食的免税收入。 如果这些被奇货居租赁农田的原耕种者们,愿意接受奇货居的指导按要求耕种这些土地。 那么每亩土地的耕种还会额外收到洛雅斋的雇佣费一石粮食。 也就是说,假设一个耕种自有土地的农民,只要把土地租给奇货居并服从耕种安排,每亩每年旱涝保收三石粮食,而且是免税的! 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按现在的生产力,就算最好的肥田,丰收的年景封顶也只有不到三石的亩产,还要经受地主和官府的层层盘剥,。 就算是拥有最好的自耕地的农户,每亩一年能有一石粮食真真正正落在自己口袋里就算超级大丰收了。 所以借助歌单上的宣传资料得以透彻了解奇货居的租赁规则的农田主们,像疯了一样争先恐后的把自己的农田租给奇货居。 为了那一纸租文,人们每日在奇货居农业管理公司门口排长龙等候递交申请。 在那些农业管理公司来不及进驻的地方,奇货居的分号便不得不担负起接受申请的前期工作。 为此奇货居各大分号抽调了大量人手帮助处理这些申请,按区域装订成册,等候农业管理公司总经理王玉森派人来验收并组织耕种的准备工作。 奇货居农业管理公司也在王玉森的带领下积极招募人手沿运河设点,公司总部设在了水运交通便利的淮安,这里也是漕运总督府的所在地。 在这里收地,可以利用水运交通辐射产粮大省两湖地区,并且有利于粮食收获后的储运交割工作。 王玉森组织专人一方面对租赁申请进行区域性的巡回核查, 符合灌溉便利要求的土地便会签订租赁二十年的合同; 另一方面以各地的农业管理分公司为驻点,派驻技术人员开设种植技术学堂,讲授种植双季超级稻的注意事项,并派人就地建设或租赁仓库,提前储存化肥、农药和种子,为开春后的大面积播种做准备。 第89章 奇货居实验室 奇货居实验室的规模着实庞大得令人咋舌,那占地面积竟然超过了万亩之巨。 仿佛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而且其扩建的步伐仍在持续不停,犹如一个不知疲倦的巨人,不断地向外延伸拓展。 在这里,时间仿佛都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每一寸土地的变化都见证着这座实验室的崛起与壮大。 如今它已然华丽转身,成为了一座颇具规模的中型城镇,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与活力。 这座被称作实验室的城镇,其外围的生活区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整个城镇的边缘。 它与雒县县城之间仅仅相隔五里之地,看似不远的距离,却在无形中构建起了两种不同生活节奏的交融与碰撞。 生活区里,规划有序的柏油街道笔直而整洁,就像是一条条黑色的丝带,将一栋栋五层高的钢筋混凝土楼房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规整的街区。 那整齐划一的柏油街道上,偶尔有行人匆匆而过,或是车辆缓缓行驶,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自然。 这里居住着十多万常住人口,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怀揣着不同的梦想和追求,却因为奇货居实验室而汇聚于此。 这些人当中,有实验室的辛勤员工及其家属,他们日夜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实验室的发展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还有那些为生活区服务的奇货居分店职工,他们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为居民们提供着各种便利和舒适的生活条件。 生活区的西侧,矗立着一座规模宏大的自来水厂与污水处理厂。 一条蜿蜒的铁路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一路延伸向厂区围墙, 在围墙边,来了个巧妙的分叉,其中一支犹如离弦之箭般猛地扎进了实验室围墙内那片神秘的厂区仓库区之中,仿佛要将无尽的物资运输任务担在肩上; 而另一支则顺着地势缓缓向南延伸,穿过那座巍峨的雒河铁路大吊桥,渐渐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尽头,仿佛要去探寻远方未知的世界。 那雒河铁路大吊桥的桥墩格外高大,宛如巨人的柱子一般稳稳地屹立在河流之上。 平日里,即使有小的船只悠然驶过桥下,也完全无需担心会影响到桥梁的正常运行。 然而,这看似坚固的吊桥却并非时刻都保持着紧闭的状态。 每当有大船经过或者需要定期进行维护的时候,清脆的警报声便会在附近响起。 两边桥头的安全杆缓缓倒下,大桥桥面在绞索拉抬作用下断开举起,此刻即使有再高大的轮船也可以安全驶过。 河岸边那紧挨着铁路的地方,矗立着一个极为庞大的专用码头。 白天黑夜如同永不停歇的节奏一般,一艘艘满载着各类货物以及矿石的船只络绎不绝地驶入和驶出这个码头。 工人们穿梭其中,他们熟练地操作着各种装卸工具,将那些沉甸甸的货物和矿石有条不紊地搬运上下船,发出阵阵嘈杂而又充满力量感的声响。 走进那高大的围墙之内,各种各样的厂房如雨后春笋般林立着。 在这些工厂里,一条又一条的日用品流水线宛如奔腾不息的河流,日夜不停地运转着,源源不断地生产出那些在奇货居里销售得十分火爆的产品。 从小小的生活用品到大型家居用品,每一件都凝聚着工人们的辛勤汗水和精湛技艺。 继续往里面走去,一道高高的墙壁横亘在前,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外界的视线。 然而,这高墙之内却是成套设备公司的所在地。 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厂房内,隐藏着数量之多让人难以想象的数控机床。 这些机床就像是一群沉默的钢铁战士,日夜不停地转动着。 它们以极高的精度和速度切削、打磨着各种金属零件,为整个工业生产提供着坚实的保障。 在另外一些厂房里,各种装配线上的工作人员们正忙碌地工作着。 他们动作娴熟而迅速,无论是大型的机械加工设备,还是小型的自动化装置,他们都能熟练地完成装配任务,确保每一台设备都能够正常运行。 当各种设备最终完工后,它们便被运往实验室外围的各个日用品生产车间。 这些车间就像是一个个巨大的魔法工坊,将这些设备投入使用后,生产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商品的生产量也随之大幅增加。 同时,还有一部分设备会被放入仓库中妥善保管,等待着按照计划运往上海新筹备的江南工业局。 那里正期待着这些先进的设备能够为整个工业体系注入新的活力,推动着大厦工业的不断发展和进步。 越过成套设备公司这片区域继续往西,第三座隔绝视线的高墙披地而起,围墙上拉着高压电网。 无处不在的监视器巧妙的隐藏在照明设施上,由外围生活区一直延伸到了这片最核心的区域内,一切都按汪钧要求外松内紧的戒备森严。 围墙内是发电厂、钢铁厂、大型设备铸造厂、化工基地、化肥农药厂、污水处理厂、监视设备监控室、电报室。 这里还是负责实验室安全的亲卫队驻地,以及成套设备公司总经理秦裕伯的设计室所在地——核心中的核心区域。 这围墙里有专门的生活区和专用码头,设施标准比外围生活区又高了不少。 大家都是从麦块过来的,每个人的忠诚度那都是杠杠的! 秦裕伯的设计室内有专用电脑和一台极简版3d打印机,这里的人员都是汪钧的心腹, 负责实验室各种生产设备的选型、出图、编制成套设备公司的生产计划和研制方向。 进实验室的铁路线沿途经过各级仓库,通过围墙上一道厚重的钢闸门,终点就在这片区域内的仓库前。 进钢闸前,火车上的所有人包括司机都将被替换掉,换成围墙内的专人负责。 大肚成搞来的稀土通过这里的码头转运往麦块。 汪钧的那台大型“火种”系统,在他前往京城前已经托付给了秃鹰。 汪钧向秃鹰开放了稀土提炼、基础电子元件以及数控机床模型的权限。 开放基础电子元件权限的主要原因,是期望秃鹰他们能够通过对照学习资料,深入了解电子设备的制造原理。 并让学员们借此机会,运用这些基础电子元件,亲手制作各类简易的电子设备课件,为麦块培养电子设备专业人才奠定一定基础。 第90章 设局 元宵节过后,成套设备公司里开始流传着一则消息,奇货居农业管理公司将要来这里抽调几个优秀人才去“基地”参加深造。 据说是去研学“新超级稻”的种植技术,参与开发适合长江以北种植的耐寒高产稻谷,因为原有的超级稻并不适合北方苦寒之地的种植。 可是,秦裕伯极力反对在成套设备公司内部抽调人手,毕竟培养一个专业技术人才不容易,成套设备公司里每个人都是秦裕伯的心头肉。 但最后还是架不住汪钧亲自下命令,汪钧给出的理由是:超级稻的种植技术是绝密级别的,所以只能在成套设备公司里选信得过的人去学习。 正月十八,秦裕伯召集成套设备公司全体员工开会,宣布了抽调人手去“基地”学习的事项。 明天基地将会专门来人受理去基地的申请,并通过考核择优录取,同时他还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不舍,希望大家慎重考虑 。 第二天“基地”果然来人了,此人在成套设备生产区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坐了一天。 除了早上来了一个人递交申请之外,直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才又来了另一个志愿者。 从“基地”来招人的是杨大豹,上次森林一战之后,他就奉命一直留在了麦块,这次的任务也由他来亲自操刀。 等了一天自愿来报名去基地的从头到尾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早上来的刘臣良,另一个是下午来的,他是来自麦块,外号叫光头老二。 总经理办公室宽大的办公台后面正端坐着杨大豹,他此刻也不说话仅仅是盯着二人看个不停。 一旁的秦裕伯似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啧”的一声就问这二人: “你们两个真的都自愿去种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要这么决定了,以后可没法再回成套设备公司了。 我们这个公司的惯例你们也清楚,从来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但是,还有一条规矩恐怕还从没人试过,那就是—— 出去了也就别想再回来!明白没?!” 杨大豹假装不满地狠狠瞪了秦裕伯一眼,满脸不乐意地说道: “老秦你至于这样吗?信不信我到汪公子那里去告你去!我这等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来两个志愿者,你倒好,这是打算当面拆我的台啊?!” 秦裕伯尴尬地打起了哈哈,却偏偏要恬着脸道: “大豹兄弟,你也要理解下我,这都是我成套设备公司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才啊,他们在我这里呆了这么久,我舍不得啊。要不你在两个人里面选一个带走?” 杨大豹闻言一翻白眼:“还选个屁啊,我这次本来想最起码选三个人,现在才来了两个。 要不是汪公子嘱咐我必须要选志愿者,不得强人所难,我还真想要你帮我再找一个呢,这两人我都要了!” 杨大豹转头不容置疑地对着两个应征者道: “你们俩现在就回去给我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按平时上班时间码头集合出发!” “好好好,两个就两个,咱哥俩好说话。”秦裕伯摇头兼摊手无奈的笑道。 “那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准备吧,听你杨大哥的准备明早出发。”秦裕伯对着刘臣良和光头老二说。 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秦裕伯和杨大豹默契地相视一笑。 当天黄昏晚饭过后,刘臣良为了掩人耳目,亲热地拉着光头老二一起往洛县县城走,说是想买些零嘴带进基地吃。 刘臣良一路有说有笑的和老二套着近乎,一边向他吹嘘现在要去的那家店的炒瓜子有多好吃。 他说自己每个休息日都会进城买一大包回来解馋,这次进基地估计会有好长时间出不来了,所以等会儿一定要买多点。 光头老二也不多说啥,只是老实巴交的任其摆布…… 第二天一大早,杨大豹带着二人登上了去基地的快艇。 刘臣良和老二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伙,所以二人都收拾得很利索,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随身行李。 实验室码头出来往西五里地就是杨家村地界了,实验室一路西扩,厂区倒是杨家村越来越近。 但自从实验室在雒县以西选址建设以来,杨家村反而“无意中”被与外界隔绝了。 近两年来除了最近一次朝廷派和尚来此往西超度传说中的“恶魔”,加上后来的“封山令”,从此就再也没有其他外人进入过杨家村,仅仅五里地的距离却恍如隔世。 一路上刘臣良好奇地打量着两岸景色,沿途绿树如茵青草遍地,丝毫没有荒凉的感觉,反倒是像实验室后的一个大花园。 杨家村的码头不大,有专人精心打理的痕迹,码头上吊车之类的设备一样不少,但整个码头却显得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 众人上了码头,沿一条延伸进村的石头小路一路前行,小路两旁的树丫上吊着很多小灯泡在微风里摇曳。 小村落显得很是宁静间,偶尔或有几声鸡犬相鸣,村中错落有致的好多大小不一的石头或木头房子。 间或有几座房子屋顶的烟筒上炊烟渺渺应该是村民在做早餐吧,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祥和。 杨大豹三人来到一座石屋面前,石屋门前围坐着一堆人,大家正嘻嘻哈哈的聊着天等着吃早餐,见到杨大豹纷纷热情的打着招呼。 他们三人就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然后杨二豹向他带来的这两个新人介绍道: “年纪最大的这位是杨六叔,是基地里的总管,这位黑黑壮壮的是杨天,是负责教种植技术的,以后他就是你们二人的老师。 你们在此和跟他先种半年田,等到种田技术熟练了再逐步开展研究。”刘臣良二人连连点头。 早餐过后二人被带到河边的木屋安顿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杨天带着他们在村里四处参观,水力发电站、堆积如山的种子、大片由山地开垦出来的农田、村里成群饲养的鸡、鸭、猪…… 刘臣良这才知道原来水也可以发电、 原来杨家村有着堆积如山的粮食种子。 原来实验室生活区里那些从化粪池抽粪的粪车和每日在生活区食堂来回收潲水的车辆,都翻山越岭回到了这里, 粪便被用来堆田,潲水被用来喂猪,鸡鸭奢侈地吃着那些宝贵的种子…… 田地里种植的不仅是竹子一样高大的水稻,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瓜果蔬菜,据说那些都是通过西洋船队移植过来的新品种…… 第91章 坑人 随着了解的深入,刘臣良发现这里学习的知识门类繁多而专业深奥。 从的植物的育种、施肥、嫁接、病虫害的防治、田间管理,到家禽的饲养、孵化、饲料的添加、疾病预防等等农业项目应有尽有。 更让刘臣良惊叹的是那些个田间搭建的蔬果大棚,透明的薄膜既不阻碍阳光的照射,又能很好的控制田地的气温和干湿度。 据介绍,田间的浇水是通过一些埋在地下的小水管渗出来的,既高效又节水还省力。 当刘臣良正憧憬着刺探到这些“高深的核心机密”后,回到京城接受皇帝的嘉奖,从此便平步青云的黄粱美梦的时候,他的噩梦却开始了。 来到“基地”的第五天开始,他们俩的导师扬天向他们宣布了每日集训的学习安排: 为了让学员更好的适应将来的田间工作,养成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优良品德, 集训期间每日早餐后负责向稻田里堆肥十担,然后清理猪圈和鸡、鸭舍的粪便至化粪池,完成这一切才开始每日的理论学习, 吃完晚饭后,再清理一次猪、鸡、鸭的粪便, 未完成当天的堆肥和清理工作之前,别说理论学习,就连晚上回宿舍睡觉都不被允许。 这样看来工厂里的工作实在是太轻松了,体力活大多都让机器代劳了。 现在让手无缚鸡之力的玉面书生刘臣良挑着百斤重的担子来回于竹桥两岸成了天大的困难,更别说担子里挑的是臭气熏天的人畜大便。 虽然“基地”管理人员很人性化的将刘臣良的担子重量减半,来回挑肥次数加倍,又发了口罩、手套、塑料外套、胶鞋之类的劳保用品, 但是当刘臣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挑着远超他负荷上限的五十斤大便,大口的喘着粗气步履蹒跚的挪向河岸边竹桥的时候, 那只被刘臣良拎着的粪桶,在空中不断地摇晃着,桶内时不时会溅出一些恶心的粪水。 这些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但这并不能掩盖它们的肮脏和臭味。 其中有几滴粪水甚至溅到了刘臣良的额头上,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刘臣良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恶劣的环境,他扔掉了手中的粪挑,跑到一旁蹲下身子开始呕吐起来。 他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吃下的早餐瞬间涌上喉咙,吐出的秽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和他一起出发的光头老二早已经健步如飞的远去,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刘臣良张口想叫,却忍不住一把扯开口罩呕吐起来。 这罪遭的,直把他自己给委屈得眼泪都几乎要掉下来。 “这踏马是谁啊,随地呕吐,没看见边上有粪桶吗?赶紧给老子滚到粪桶上呕去,别搞脏我刚扫干净的大街!” 只见一名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街道中央。 他手持一把破旧的扫帚,眼神凶狠地瞪着刘臣良。 这名男子看起来十分强壮,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背心和一条短裤,肌肉线条分明,显然经常锻炼。 他留着一头短发,脸上带着一丝愤怒的表情,似乎对刘臣良非常不满。 \"你踏马懂不懂尊重别人的劳动啊!\" 那名男子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吼道。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穿透整个街区。 \"敢弄脏老子刚扫过的大街,耽误老子上课时间老子劈死你,快给我滚到粪桶上去吐!\" 刘臣良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并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 然而,那个彪形大汉并没有给他机会说话,继续怒气冲冲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 说着大汉作势就要拿起巨大的竹枝扫帚劈将过来。 这要是真被大汉劈头盖脸的来那么一下,估计孱弱的刘臣良半条命都不够搭进去的,吓得他立刻连滚带爬的站到粪桶边。 可是对着一大桶阿堵物,他那里止得住呕,又羞又恼又恶心百感交集下,连黄胆水都要呕光的他几乎要吐出血来。 偏偏旁边的大汉还捏着鼻子继续不依不饶地骂骂咧咧道:“尼玛吐不出就快滚,记住别把粪漏到街上,否则老子揍死你丫的弄去堆肥!” 刘臣良那个憋屈啊,只好含着泪咬紧牙关拼了小命的扛着粪桶向竹桥上冲去。 毕竟只要过了桥就到田边了,就能远离身边这个恶煞,就能将桶里的阿堵物倾倒到田地里得到解脱了。 刘臣良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子狠劲,居然真的给他扛着粪桶冲到了桥边,只要再跨两步就能上桥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脚下踩到了几颗不知道哪里滚来的石子,脚底打滑一个趔趄,肩膀上的担子滑落下来,两个粪桶“咣当”一下倾倒在地上,粪水横流溅得刘臣良满头满脸浑身都是。 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巨汉见此情形一声怒吼,举着扫帚几个健步就冲了过来, 竹扫帚劈头盖脸的往刘臣良头上招呼,几下便将刘臣良揍得满脸血痕。 刘臣良惨叫着用双手护住头脸,想爬却被那一下接一下势大力沉的竹扫帚劈得爬不起来, 只能哭嚎着、哀求着在地上的粪水里打滚,以躲避力道越来越大的竹枝扫把的劈砍。 直到闻讯赶来的人们合力架住了发了疯似得大汉,刘臣良才得以喘息之机。 此时的刘臣良已经崩溃了,蜷缩在满是粪水的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有好心人提了几桶水过来,兜头兜脸的倒在刘臣良身上将奇臭无比粪便冲刷干净, 又抬着奄奄一息状的他回到了宿舍里,帮他换了身干衣服,将他安放在床上。 第92章 杀猴儆鸡 刘臣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非人待遇,此时早他早已经因劳累、羞愧和惊吓过度晕睡死过去了。 杨家村的某间石屋里,杨大豹、杨六叔、杨天、光头老二和刚才当众施暴的那个壮汉都在。 光头老二不无担心的问那壮汉:“柱子你丫的会不会下手太重把人给打死了,这可坏了计划了。” “不会吧,我没用多大力气啊,再说他身上穿了那么厚的衣服还有劳保装,我用的可是竹扫帚额,又不用是大棒,最多就是点皮肉伤而已。 我看是他面皮薄,要死也是被羞死的,要这样这事可是你们安排的,地上的小石头也是你们让我扔的,出人命可不关我事。”这个叫柱子的大汉一反常态心虚的低声嘟囔着。 杨大豹就笑了,指着柱子调侃道:“你小子力气有多大老子不清楚啊,还想狡辩,是汉子就要敢作敢当,揍死了也没啥嘛,有我帮你担着,你怕个鸟,最看不起你这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平时你那骚包样呢?” 柱子闻言臊得满脸通红,哪里还听不出杨大豹的维护之意,立马挺胸收腹一个立正,大声说道: “是,长官!柱子知道错了,柱子是忍不住下手重了些,没考虑到这个杂碎那么不经揍,下次一定注意!” 看着柱子憨憨的样子,这下全屋的人都没心没肺的乐了起来。 扬天接嘴道:“没事的,刚才我让李秀才过来帮他把过脉了,也就是疲劳过度心力交瘁昏睡过去了,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老二你回去继续监视他,这节骨眼上别出什么篓子,我看那小子神经比较脆弱,别一时想不开生出什么意外来,咱还要靠他给皇帝老儿报平安信呢。” 光头老二点头答应着即刻就往外走。 杨大豹又对柱子说:“柱子,要委屈你继续演戏,明天我要当众把你开除出基地,你到时候先离开几天,绕道回麦块等我另行通知吧。” 柱子又是昂首挺胸的一个立正响亮地答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天已大亮,刘臣良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朦胧中第一眼就看见杨大豹关切的脸庞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见他醒了杨大豹微笑着和蔼的说:“小刘啊,你终于醒啦,昨天呀让你受委屈啦,你现在觉得怎样?好些了吗?肚子饿了没? 要不要我让食堂弄点热粥来给你喝?恩,还是去食堂吧,我让他们弄丰盛点,让你好好吃一顿来补补,你看怎么样?” 刘臣良呆住了,这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的待遇,让他很不适应,差点以为是在做梦。 但是细想想杨大豹也确实没怎么样他啊,一直对他都还挺不错的,都是昨天那个该死的傻大个,那种暴力倾向是他从来未经历过的,太可怕了。 这天高皇帝远的法外之地,自己自愿到此,何苦来哉。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又要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杨大豹望着刘臣良幽怨得像个破了相的小媳妇模样,浑身起了一层老厚老厚的鸡皮疙瘩。 他受不了了,干脆一拍刘臣良的肩膀掩饰道:“好了好了,别委屈了,来起床!起床!跟我去吃早餐顺便让我帮你出出气。” 刘臣良被杨大豹带到了食堂前的开阔地上,这里早已经围了一大堆的人。 杨大豹来到人群中,让刘臣良站到他旁边,大声说道: “杨家村基地的兄弟老少爷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宣布对昨天发生在基地田边的一起严重伤人事件的处理结果。 昨天,刘臣良兄弟早课前按惯例挑粪去田里堆肥,经过柱子负责打扫的街道时,不小心滑倒, 柱子不但不上前帮忙,还因此殴打刘臣良兄弟,致使刘臣良兄弟晕倒,这种恶行是我们杨家村基地严禁的, 现在发生在一个刚进基地的新人身上,他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们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大家生活在一个大集体里要友爱互助,不得打架斗殴,更不该欺负老实人, 我大厦以农耕为立国之本,我们肩负着为大厦国的食品生产做试验的重任, 大厦国二万万同胞们都在急盼着我们的高产作物, 皇上也在期盼我们的先进技术,我们不能辜负人民更不能辜负皇上。 所以今天我宣布,为了让大家警醒自己肩上的重担,防止此类恶性事件再次发生,打人者柱子将被驱逐出基地,取消他的学习资格。 我在此再次重申基地的规章—— 基地里任何动手打人的、 完不成任务的、 不能吃苦的、 “德智体美劳”不能全面发展的人都将被严惩!绝不姑息!” 旁边的刘臣良听到后面几句,脸色禁不住变得煞白起来。 在杨大豹的示意下柱子被带来过来,杨大豹对他说道: “你还有什么想申辩的?” 柱子沉默着摇摇头,却抬起头来狞笑着恶狠狠的盯着刘臣良看,那摸样仿佛是在说: “小子,你迟早会被赶出来的,我等你!” 刘臣良被他盯得胆生毛,后脖领子里拔凉拔凉的直冒凉气,禁不住往杨大豹身后躲去。 杨大豹见状一挥手道:“来人速将这恶汉柱子赶出村外。”……… 早餐后,刘臣良的宿舍里,杨大豹坐在刘臣良对面,关心的对刘臣良说: “刘兄弟,我看你这身子骨装配那些小机器还勉强过得去, 但根本就不是耕田种地的料,要勉强下去迟早会累病了去, 这也是我当时太急没把好关,疏忽了你这体质问题。 唉!可惜当初秦经理已经将话说满了,实验室估计你也是回不去了。 这样吧,我写封信给上海的郭有望经理, 让他把你安排到上海的江南工业局里去谋份差事吧,你看如何?” 刘臣良闻言感激的连忙点头,他已经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以前以为很神秘的“基地”, 留下来继续挑粪的日子他可不想再过下去了, 现在能够体面的离开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里大都没坏人,而且看来都对大厦挺忠心的嘛。”刘臣良看着面前一脸诚恳的杨大豹不由暗生感激。 第93章 开办学校 十五元宵节过后,京城的人们的心情却很难平复下来。 不单单是因为元宵节晚上的那场让人心情激荡的演唱会, 还因为奇货居又出两条最新消息: 一、奇货居将在石景山西北临永定河处兴建奇货居京师发电厂,这意味着不久的将来全京城居民可以用上电了; 二、汪钧将皇帝赐给他的宅邸捐出来做学堂使用,命名为奇货居大学。 电的使用将带来什么变化,目前京城的人们也许体会还不深刻,他们的注意力被奇货居大学这个新鲜事物吸引住了。 为了筹备这间大学,汪钧精心挑选了大量的实用型学习资料,以及直观的机械实物模型和配套的工具及使用手册, 例如: 新式度量衡、 五金工具的使用方法、 四冲程煤气内燃机的原理及维修、 蒸汽织布机的制造原理、 服装的设计、 电在未来日常生活里的使用前景、 各种海外引进经济作物的种植方法等等。 这些课程是灵活多变的,只要他觉得有必要,就随时可以添加新课程。 反正雒城实验室有大把现成的师傅。 而眼下当务之急,只需要人们知其然,并不需要他们知其所以然, 懂得操作、装配、迅速的让产成品转化为生产力才是最急需的, 如今根本不需要搞什么研发,毕竟产品都是现成的,研究新科技主要是靠几十年后孩子们了。 只有在麦块,汪钧才会用“火种”建造的的ai教育系统,开放二十一世纪初水准的全学科给人们自学。 详尽的资料和成熟的教材让麦块的人们的自学能力逐渐被激发出来了, 知识大爆炸和老师缺乏的环境下,靠ai人工智能辅助和自己努力,无师自通才是常态。 至于知识点有没有学懂,ai有相应的评判标准,要通过相关的资格考试,才能拿到相应等级的毕业证书。 然后才有资格申请去十几里外的实验室工作,只有在那里,理论和实践才能完美的结合。 话扯远了,回头说现在京城的这间奇货居大学,已经成为了很多人向往的地方, 要知道奇货居现在销售的新玩意是越来越多,这些东西很多人都不知道用途和用法, 好奇的人们到这里来学习,除了第一次要上一堂关于新式度量衡的基础课程外。 剩下的就是按个人喜好选科走读,自主学习关于这些新工具或新物种的各种详尽的基本使用方法。 学校鼓励学生动手创新——主要是创新工具的使用方法。 只要你能因地制宜找到更适合现有条件的工具使用方法就行。 因为学校的教育理念就是:使用工具没有最好的办法,只有最合适的办法。 学校的办学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激发个人智慧潜力,迅速提高生产力。 所以,实际上奇货居大学现更像是后世的一间高等技校。 学校里所有的课程都是完全免费的,这无疑对许多人来说极具吸引力。 然而,由于报名的人数过多,而学校的场地又十分有限,因此不得不对新生的入场人数加以限制。 于是,每天早上,学校门口都会出现一条长长的人龙。 这些人们怀揣着期待和希望,耐心地排队等候,希望能等到一个新的学位空缺。 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会提前好几个小时到达,只为了能尽早获得一个学习的机会。 几日内,已然有那心思机敏之商人,纷纷踏足奇货居,与店主殷勤商谈着诸多合作事宜。 他们口中提及的,皆是借助那神奇的蒸汽机和内燃机来开展织布、挖掘煤炭以及快速发展运输等各类业务。 这些商人宛如嗅觉灵敏的猎犬,在不经意间,凭借着与奇货居大学的初步接触,便迅速察觉到了大学之中所蕴含的那些极具革命性的潜在因素。 其中最为显着且引人瞩目的,便是奇货居所独有的煤气内燃机和蒸汽机系统。 此系统仿佛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众多机械领域中脱颖而出。 它们以其无与伦比的先进性,展现出超乎想象的高效能,无论是动力输出还是运行稳定性,都堪称一流。 而且,其结构设计极为紧凑,巧妙地将复杂的机械部件融合于一体,毫不占用过多空间。 这般卓越的性能,使得它在市场竞争中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商机,简直是昭然若揭,无需多言便已清晰可见。 汪钧让大肚成和这些商人协商合作细节,原则上只同意由位于上海的与朝廷合资煤气内燃机和蒸汽机工厂,来独家提供内燃机及蒸汽机设备。 至于将内燃机和蒸汽机应用落地的那些意向,奇货居只同意负责提供核心产品——内燃机或蒸汽机,具体的应用设备生产,奇货居不想投入资金参与。 因为他心中有数,未来五至十年后,如果电力供应网一旦全国范围建成,这些设计就会很快的被电气化设备淘汰。 未来有奇货居工厂的地方是一定会有电的,所以奇货居不必分散精力和人手,去经营尤其是蒸汽机这类过渡产品。 不过汪钧倒是给了胖子些以蒸汽机和内燃机为动力的实用设备设计图,以便让他用这些图纸去进行技术入股,与有兴趣的生产商合营。 这样奇货居只负责提供核心设备与技术,专注收钱而不用理会生产环节的资金投资。 毕竟要等全国都通上电,也许还需要好多年,这一块细分市场暂时还是有很大需求的,没必要完全放弃。 按照汪钧的设想,将来奇货居只做产业链的上游和下游。 上游控制原材料和拥有核心技术的高端制造。 中游的傻大黑粗的配件组装和终端商品生产将全部外包, 下游的销售渠道靠奇货居遍布各处的分号牢牢控制,只有这样才能将核心技术和销售利润紧紧握在手心。 借着巡回演唱会的广告效应,各地按计划陆续开办起免费的识字学堂。 并在当地招聘各级讲师,搭配奇货居提供的新教材,以适应各个年龄段的学员。 并承诺,年后只要通过奇货居识字考试之平民百姓,都将获得相应的证书。 该证书是将来奇货居旗下工厂招工时优先录取的资格保证。 运河沿岸各地的学堂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对如火如荼的全民识字扫盲运动做了大量的工作。 第94章 巡视 汪钧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与朝廷官员们打交道。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脾性, 如果自己与这帮白痴一样的贪婪蛀虫们打交道太多,会让他有忍不住想灭了这个国家来重建政府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太花时间和精力了。 因为要按他的要求彻底改变人的思想和信仰可能需要不止一代人的努力。 稍有不慎说不定搞得战火连天、民不聊生那就悲剧了。 他可不想把全部生命耗费在,建立异度空间的梦想国度这样一个目标上。 在内心深处,他仅仅是将自己当作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而已。 他需要的只不过是急于建立一个有强大的工业基础和科技实力的组织来帮自己完善庞大的材料供应体系。 有了材料的来源才能发挥出“火种”系统的强大实力,最终才能有那么一丝希望寻找回家的路径。 所以他实在是懒得花时间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治理国家的事情。 也因此越发的不耐烦和这些既虚伪又自以为是的官僚们虚与委蛇。 于是乎一切与官员们打交道的工作都是交给大肚成这位已经拥有监生头衔的奇货居大掌柜去打理的。 说起来就连去南书房行走汪钧都一直是不情不愿的。 甚至最近连皇上欲让太子拜他为师之事都让他坚辞不受地给推掉了。 汪钧的理由编得是冠冕堂皇:自己既非翰林又满身铜臭,实在不敢误了太子的前程。 对于他这疏懒的性子,鎏帝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也找不出正当理由去责怪他,便只好暂时由得他去了。 他还主动答应帮鎏帝研制一辆特制的四驱越野车供他过瘾,所以最近连南书房汪钧都不需要每日按时陪候了。 对汽车心痒难耐的鎏帝现在一般有急事才会差人召唤他进宫,以免妨碍他集中精力搞“皇家御用”汽车的发明。 相对来说汪钧还是比较喜欢和贩夫走卒们打交道,这样才能方便自己了解他们的实际想法以便更好地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要找到回家的办法需要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来提供“火种”所需要的各种材料。 这不可能只靠他自己一个人到处挖挖矿就解决,这需要全社会甚至全球都具备先进的原料开采和运输体系。 而这,在目前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他必须要尽快地促成这个社会的经济和科技飞跃才行。 不得不说这是个宏伟异常的系统工程,宏伟到需要凭一己之力加速人类历史进程。 反正现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也已经乱七八糟了。 即使这样,大厦都能安然无恙的存在,就算再被自己改得乱些又有何妨呢?! 既然打定主意要加速人类历史进程,当下如何更好的调动这个时代每个劳动者的积极性就成为了关键。 汪钧的名字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但是在这个资讯闭塞的社会里,知道他样子的人根本就很少。 即使见过他几面的人,面对彻底更换了服饰后的他,估计也很难认出他来。 所以“名人”汪钧得以独自一人悠闲的在大街上闲逛,一路就逛到了人头涌涌的奇货居大学门口。 他和守门的奇货居伙计打了个招呼就施施然的进了学校,这次来他主要是想看看这里的教学效果到底如何。 奇货居大学里面的教师大多数是汪钧从实验室调来的有实践经验的技工。 他们的教学与实践相结合,生动易懂且注重动手能力的培养。 来这里的学生大多数是贩夫走卒、工匠、商人之类的工商业者,还有些人纯粹就是抱着寻找进奇货居工作机会的目的来学习的。 至于本朝那些“学识渊博”的翰林们是不屑于自降身份来这种“不入流”地方的。 当然汪钧也不在意他们来不来,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儒家圣贤”们,他要的是没有成见的实干家。 不认识字?只要对某方面知识有强烈的兴趣,学几个破字还不容易吗? 汪钧是深切了解翰林们鄙视工商的劣根性,也深切懂得广大劳动人民的聪明智慧与积极能动性。 汪钧在学院里慢慢巡视,很快他便发现每间课室里都挤满了男人, 除了一间例外, 这间课室的讲师就是帮汪钧做演出服的那间裁缝铺的女老板荆三娘。 课室里人也不太多,学生大多是些女流,毕竟这个时代裁缝都属于女人活。 当初演唱会过后,隔天荆三娘就找上门来了,因为演唱会那些歌手的华丽服装在京城里刮起了一阵时尚的旋风,很多人都收到小道消息,以为这些奇装异服是荆三娘一手包办的。 毕竟奇货居只找了她们这一家裁缝店定制演出服嘛,所以一大早荆三娘的裁缝铺被人踏破了门槛。 私下里荆三娘却有苦难言,她自己清楚只有那几套白色的的中山装和旗袍才是她们店里的产品。至于后面令人叹为观止的改造,却是奇货居自己干的的,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上门求助来了,希望奇货居能提供那些服装的出处,好让她向那几个得罪不起的贵客有个交待。 大肚成代表汪钧接待了她,给她的答复很简单——那些服装是奇货居的专利产品,奇货居可以和她合作,但必须全盘收购她的裁缝店及员工,以达到让她独家生产的目的。 荆三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她心目中清楚自己这手艺能值几个钱,也就是缝缝补补混个温饱而已,现在能靠上奇货居这条皇家御用大船,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接下来荆三娘就如愿得到了一堆她想要的天书,里面有各种刺绣技法、服装款式材料介绍、设计理念、设计方法、甚至还有一大堆现成的华丽款式图。 这堆无价之宝让她欣喜若狂,客户的刁难是不必担心了。 胖子告诉她新款的服装面料需要过一段时间生产线投产后才能提供,现在已经没有存货了。 这段时间她还必须去奇货居大学任教,负责教授这些新的设计方法和理念,顺便从培养的学生里招聘些好苗子。 所以荆三娘才会出现在此开堂授课,靠她丰富的经验,对这些现学现卖知识的理解还算是比较到位的。 很多东西通过她自己地推测完善,讲解起来也算是头头是道甚至更切合现在的实际情况,因此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同行和大家闺秀们前来观摩学习。 这个专业在学院里逐渐形成了一道靓丽、独特的风景。 进这个班是需要特别考核的,必须要证明自己有裁缝或刺绣功底才能入学。 这个时代当然不会有男性学这些,课室里虽然莺燕成群,但与别的课室比起来却还略显宽松,毕竟肯来学的女人不多。 第95章 邂逅 汪钧如此重视服装设计是有他的特殊目的的。 在这个男耕女织的时代背景下,唯一能让女人们名正言顺参加的工作,恐怕只有与服装相关的这些职业了。 为了不浪费这百分之五十的劳动力,服装业将来在整个产业群里将占很重要的地位。 对汪钧而言发展服装业的优势就在于,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这个行业最先进的理念拿出来公诸于众,使之逐步的成为最接近现代的产业。 服装设计巨大的信息优势,往往意味着巨大的市场和利润——而且未来注定是要在全球性的庞大消费市场背景下,成为整合全球资源的强大手段之一。 汪钧饶有兴趣地进了教室,他见最后一行有空位,就走过去静悄悄的坐了下来。 汪钧隔壁座位上的那个妙龄女孩侧过头吃惊的瞪了汪钧一眼,心想怎么会混进来一个男人,竟然敢大喇喇的坐在这里听课也没人管一下,该不是什么登徒子吧。 汪钧和她对视了这一眼,下意识的呲牙一笑,却又不由得呆了一下。 这女孩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头上梳着两条小辫子,柔丝般的眉睫荫掩着的那双黑亮亮水灵灵的杏眼有说不出的清澈。 在桃圆的脸庞吹弹欲破的粉红肌肤映衬下,如荷花上跳动的两颗露珠儿般明媚可人。 汪钧的小心脏不争气的抗议起来,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有种气短的感觉。 此时荆三娘见到汪钧进来也愣了下,不过很快便释然了,还微笑着对他客气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荆三娘与他在演唱团试服装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大肚成没专门介绍他,到现在她还误以为汪钧是奇货居的服装设计师傅。 隔壁那小女孩见荆三娘和身旁这男子很熟的样子,便也望着汪钧略带羞意的笑了笑迅速的低下了秀首偷偷伸了下舌头,似乎为刚才自己凶巴巴的表情感到歉意。 汪钧望着这俏皮可爱的小丫头,自嘲的又笑了笑深吸了口气才定下神来,安静的坐在她旁边装模作样的听起课来。 今天课堂上讲的是服装设计的方法,荆三娘在讲解中经常附带了一些实例,令到内容更加详实而生动。 比如讲到夸张法——夸张法除造型外, 还可以对面料、 装饰细节进行夸张,采用重叠、组合、变换、移动、分解等手法, 或从位置高低、长短、粗细、轻重、厚薄、软硬等多方面进行极限夸张, 通过艺术的夸张手法使原有的形态变化,使之符合设计主题的定位。 她还例举了奇货居元宵节演唱会使用的旗袍上那艳丽夸张的花纹,小小改动便在平凡中见神奇很好的凸显了演出者与众不同的风格,通过这种方式聚焦观众的注意力,达到设计的目的。 说到这,荆三娘要求学员们当堂练习设计一款有夸张元素的服装,并附加设计的目的说明。 课堂上学员们纷纷用奇货居提供的铅笔和画纸或笨拙或灵巧的写写画画起来。 荆三娘刚想过来与汪钧寒暄几句,却被汪钧一个眼神加上微不可察的摆手给制止了。 她会意的笑了下,就自顾自的在课桌间梭巡起来,不时地停下帮学员们纠正下拿笔姿势或是讨究下设计的细节。 汪钧看着旁边这个可爱小女孩像拿毛笔一样的执着铅笔,吃力的在画纸上描画着,忍不住轻声的说了句: “这铅笔不是这样拿的,我拿给你看。”说着汪钧拿起桌面上的笔顺手在纸上勾勒起来。 那女孩好奇地瞅着他拿笔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突然她轻声“咦!”了一声,眼睛就像被粘在了汪钧的画纸上,只见那上面已经有了一条裙子的轮廓。 不过这裙子看上去有点不协调啊,好像是太小了……不对不对,应该是太短了,总之就是怪怪的。 小姑娘那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了几下,又眯成了一条缝,接着又瞪得大大的,对汪钧说: “你这是乱画的吧,哪有这么短的裙子,丑死啦!” 这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让汪钧浑身都轻飘飘的,仿佛在炎炎夏日里吃了根冰棍儿,又好似在冰天雪地中跳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澡堂子,那叫一个美啊! 汪钧发呆的模样把这漂亮 mm 吓得不轻,忍不住嗔怪道: “你这人,咋回事呀,就说你两句,咋还气成这样了……哎,说你呢,该不会是傻了吧,可别吓唬我哦……” mm 着急地拿起铅笔的钝头戳了汪钧胳膊两下。 “啊!我没事没事!”汪钧总算回过神来,赶紧把那些少儿不宜的 yy 画面从脑子里赶跑,这才清醒过来, “哦,对了,你刚刚说啥了?” “哎呀呀……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哦。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mm 心有余悸地瞅着汪钧嘴角挂着的那道口水印。 汪钧回过神来,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嘴硬道: “嘿嘿,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个超棒的点子,一下子就入迷走神了,我这就画给你看。” 说着便赶紧在刚才的那张短裙图上画了起来。 凭借着前几天刚做过的那些设计图的记忆,汪钧三下五除二就画出了一条灵动的百褶短裙,裙下还搭配了一双漂亮的高跟全统皮靴。 上半身他实在画不出来,毕竟款式都快忘光啦……虽说只有下半身的草图,但那奇特的设计还是让旁边的 mm 两眼放光,忍不住惊叹道: “哇塞,好漂亮啊,这靴子的样子也太特别了吧,脚跟……这样真的能穿吗?还有这裙子这么短谁会穿呀!” “能的吧。我觉得肯定能穿的,裙子长了怎么能让人看到这么好看的鞋子呢?”汪钧一脸笃定地随口乱说。 “这倒也有那么点道理,瞧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是京城哪家裁缝店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今天你是第一次来上课吧。”小丫头话匣子一开,毫无心机的八卦性子便显露无疑。 “我当然有两下子,你就叫我老汪吧。我是隔壁奇货居的,今天没事来逛逛,顺便监督下你们。”汪钧故意鼻孔朝天扮高傲的样子逐条回答着这丫头片子的盘问。 “哦,隔壁老汪……” 第96章 选秀 “老汪?咯咯……是不是像一只小狗老是‘汪’老是‘汪’的叫呀?哎呀,你鼻子流血了吗?”小丫头继续忽闪她那双迷死人的杏眼儿关切地问道。 “你才流鼻血呢!”汪钧被气乐了,流鼻血是大肚成的专利才是。 “那你把鼻子朝天干嘛,不累吗?”杏眼儿忽闪忽闪的又是两下。 “我那是逗你玩呢。”汪钧下意识用力揉了揉鼻子,面对这个毫无心机的丫头,想装逼都不行。 “哎呀呀!你真流鼻血了呀,还说没事。”杏眼儿继续忽闪忽闪忽闪…… 汪钧捂着鼻子落荒而逃,也许是这几天吃辣太多上火了,但这怎么解释得清,不赶快落跑的话要丢脸死人了…… 出校门前汪钧没忘记扔下句话给校长,谁敢在学校里泄露他的身份就炒谁鱿鱼,爷是真丢不起这人呐。 望着汪钧狼狈逃走的背影,小丫头忽然没来由地长叹一声,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发起呆来…… 第二日倾盆大雨,汪钧却鬼使神差的冒雨跑去学校找那mm。 难得在这异世他乡能寻到个养眼的美女,虽然看样子还是个未成年的萝莉。 但不知道怎么地,汪钧看着她就有一种心安的感觉,这能让他暂时忘了烦恼和忧思,这感觉怪舒服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感觉里面还掺杂着一点他乡遇故知的味道,一见如故,仅此而已——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进到课室,汪钧却发现那mm不在,汪钧找荆三娘一打问,原来mm是太医院院使(太医院院长)安浩然的千金名叫安妮。 据说这几天就要准备进宫选秀女了,估计是忙这事去了。 失魂落魄的隔壁“老汪”同学湿淋淋无精打采地回到奇货居,见到大肚成便没头没脑地劈头问了句:“朝廷要选秀女了吗?本朝选秀是个什么状况?” 在大肚成的详细解说下,汪钧才知道本朝的选秀女原来就是为皇帝的后妃做储备。 每三年一度的这种选秀是在本朝官员的十三至十七岁的女儿中挑选,其目的在于或备内廷主位,或为皇子、皇孙拴婚,或为亲郡王及亲郡王之子指婚。 据说这样有利于朝廷的稳定和优化皇室血统,是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 公开的两条标准,一是品德,一是门第,而且有意思的是据说选秀过程中对于所谓姿色是不屑一顾的,只注重“端庄”二字, 也就是说那脸型和五官要么圆要么方,长得端正就好,以此来标榜皇帝重视美德不而好美色。 这就难怪最近偷窥后宫所见佳丽全是那种德性了。 “难道美女通常都无法入选?”汪钧奇怪的问。 “应该是把,据说里面的水深着呢,您想啊,选秀女的主事者头几轮是太后或皇后,又不是皇帝自己,皇帝老儿要在秀女最初两轮选定后才能在挑剩下的人里面自己选。”大肚成故作神秘的说。 “哦,那感情好,但愿如此吧。”汪钧心不在焉的答着大肚成的话。 大肚成狐疑的打量汪钧说:“您这话怎么透着蹊跷,该不是有什么事吧,要不这么关心选秀干嘛?难道想送个自己人反间进去当秀女探子?” “这几天我有事要忙,如果不是重要事情就不要来打搅我。”汪钧紧皱眉头也不回答大肚成的问题,只没头没脑的吩咐了句就自顾自的打开了监视系统。 大肚成见汪钧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事态严重,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连忙一边答应着就往外走去。 厦国的选秀是每三年一次在正月举行,每到这一年全国各地官员家里符合要求的女儿们在年前就会集聚厦京城,根据户部准备好的秀女清册先由内监海选。 凡被太监海选后合格记名的,再报请皇太后、皇后于正月二十日进宫进行第二轮选拔,然后被选出来的秀女才最后经皇帝选定纳为嫔妃或指婚给皇亲国戚。 汪钧在密室里守候了五天,这五天里他一边心不在焉的用“火种”制造着卡丁车零件, 一边在监视器里搜寻着各类有关选秀女的活动场面和消息, 即使期间发现鎏帝批阅刘臣良密奏上来的折子,也没能勾起他太大的兴趣,随便确认一番便了事。 奇怪的是,直到正月二十这天秀女集体进宫,也没见到安妮的身影。难道她早早的就被刷下来了?汪钧长吐了口气。 细想想汪钧还是不放心,于是叫了二豹过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他几句,二豹点头离去。 晚上二豹打探回来复命,汪钧这才知道,小丫头都病了有四天了,而且据说病得还挺厉害,已经卧床不起了。 汪钧一听便急了,让二豹带路径直往院使府赶去。经过安府家丁通传,没想到汪钧的名号如此管用,御医院使安老爷竟然中门大开的迎了出来。 入府落座后二人草草寒暄了两句,汪钧便急切的直入话题:“院使大人,府上贵千金乃我奇货居大学的学员,与汪某有一面之缘。 汪某此次冒昧前来是因为日前听闻贵千金卧病不起,但不知目前情况如何?” 安浩然闻言不禁悲从中来,长叹一声道:“都是我害了她啊…… ” 原来安妮,自幼就有学医的天份,安浩然未正式接任太医之前,她便不时随父在京城行医。 安妮十岁就熟读《黄帝内经》,对里面的医理颇感兴趣并小有心得,在京城里颇有名气。 到十五岁那年更是被安浩然私下赞为:“论治病救人我不如先父,论岐黄医理我不如安妮。”安浩然夫妻自幼将她视为珍宝。 可是在安妮十三岁那年却被安浩然依规矩送去选秀女,当时实在是被大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全家人原本就不想安妮进宫浪费青春,只希望如花似玉的女儿按惯例被早早刷下来就算过关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由于平日里安妮名气早已传入后宫,得到了太后的欢心,在太后插手下偏偏就过了初选被记名了!这下弄巧成拙全家上下愁成了一团。 实在没办法安浩然便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去参加复选,就这样硬生生拖了三年,好在选秀按律是不允许逼婚的。 第97章 打针 虽然名义上选秀不允许强迫逼婚,但是还有比逼婚更阴毒的规定,因为一旦被记名而年过十六岁都不来复选的,按厦律此女将终身不得嫁人。 所以这次如果安妮继续坚持不入宫,将年过十六岁后按律“梳起”不嫁,从此孤独一生。 无奈之下似乎入宫之行势在必行了,最起码入宫复选还可以赌落选,就在准备入宫前两天,她因为心情郁闷,又不小心在去奇货居大学散心的途中淋了雨,感染了风寒后便一病不起。 经过安浩然几天的治疗,不管是针灸还是用药,安妮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反而不断发高烧,眼看着已经有热毒入肺的迹象, 虽然安浩然贵为太医院院使,医术卓绝,但是这次却束手无策。 因为他很清楚安妮的心病更重,看这情形她半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实在是在自断生机! 只可惜自己作的孽却无力解决,现在就算千悔万恨也已于事无补。 这年代热毒入肺的危险性是很大的,一旦得了此症通常死亡率会极高,眼下只要高烧不退就意味着绝望,为此这两天安浩然可是愁坏了。 幸亏今天汪钧来了,安浩然当时就灵机一动,好像溺水的人遇见救命稻草一样,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好歹豁出去都要赌上一赌。 这汪钧“神奇公子”的名号私底下可是早已响遍京城了,但凡和他经手的事其结果最后都会出人意料的好。 加上他又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天可怜见会有奇迹发生。 所以安浩然才会郑重其事的亲自迎出来,本打算不管汪钧找他所为何事,他都要借此机会求汪钧想想办法了却女儿的心病。 没想到汪钧却是专程为安妮的病而来的,于是安浩然心情激动下顾不得避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讲给了汪钧听,并拜托汪钧尽可能想想办法。 汪钧得知前因后果,安浩然救女心切又正中自己下怀,于是提出要先当面观察病情。 他来到小安妮的病床前,只见她早已花容失色,眉头紧锁着。 虽然额头上搭着湿毛巾降温,但是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浑身有发抖的迹象。 据在一旁照顾的安妮母亲说,她现在连咳嗽的痰里面都带有血丝。 汪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顾不得避嫌,用手直接摸了摸小小的额头,安妮可能感觉有异,强打精神勉强地睁开了眼睛看了汪钧一眼,无力的嘤咛了一声道:“怎么会是你?老……是汪……” 汪钧老脸一红,嗮道:“病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心思开玩笑啊,你现在呼吸的时候有没有感到胸肋两侧有针刺的感觉?” 小小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汪钧当下心中了然,他当初在兴华县制造出青霉素后, 是亲眼目睹过李秀才对肺炎病人用药的,所以对肺炎的症状和判断还是有那么点临床经验。 按现在的情况看安妮得了肺炎是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他吩咐在屋外等候的二豹,速回奇货居把店内的急救箱拿来。然后汪钧对安浩然说: “我估计令千金是因心情郁闷精神不佳造成免疫力差,加上恰巧又受了风寒,按西医说法是得了急性肺炎, 最近我研制出了一种西药,是用针管注射进人体的,见效会比较快, 不过对于某些体质的人会有一定的危险性,一会儿我会帮她先做测试, 如果您女儿体质受得了这药,我才帮她正式用药,那样的话应该很快就会退烧的。” 安浩然听说过太多关于汪钧的神奇事迹了。 现在既然听说汪钧研制出了特效药,而女儿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偏偏又束手无策, 即使汪钧之法有一定危险也只能冒险一试了,否者女儿很难有活路。 按自己行医的经验如果继续这样拖下去,不出十日就会性命之忧,到时候可就回天乏力了。 于是安浩然道:“公子尽管放手施为,安某也是医者,知轻重。” 汪钧安慰道:“院使大人也不必过于焦虑,汪某这药已经在很多人身上用过了,安全性还是有相当保障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请公子放手施为吧。”爱女心切让安浩然都有些慌不择言了。 等到二豹把急救箱拿来后,汪钧从里面拿出一瓶蒸馏水,按比例化开了青霉素粉剂成为了一小支皮试液。 然后汪钧来到小小床边,看着她眉头紧锁的可怜样子,轻叹一声忍不住轻轻说道:“你若真不愿进宫,我一定帮你想办法的,但是你要先好起来。” 小小的眼睑微微跳动了下,似乎被说中了心事,竟然强打精神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汪钧。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前的这个人说出如此惊人的、藐视皇权的话来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似乎这困扰了她三年的天大难题在他眼中不值一哂,偏偏那份自信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安妮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激动,禁不住声音微弱却语气坚定的脱口而出: “我死也不想进宫。” 说完两颗晶莹的泪珠渗出了眼角摇摇欲坠。 汪钧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中难受,微微颔了颔首,暗自决定既然她如此抗拒入宫,那么无论如何都要施法救她出这火坑。 他将青霉素注射到了安妮的手臂的皮肤下鼓起了一个小包。 注射时安妮疼得牙关紧咬,几乎要叫出声来,但她还是强忍住了。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见安妮皮试并没有过敏反应,汪钧长出了口气定了定神。 又用生理盐水将一支青霉素粉剂化开,然后比划着让小小趴在了床上,又让安妮妈将小小的臀部露出小半截,说是要进行肌肉注射。 小安妮妈闻言脸色大变,求助的看向安浩然。 安浩然偷偷瞟了眼“一脸正气”的汪钧,犹豫了下狠心地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出屋去了。 安妮妈无奈的揭开了女儿的胫衣一角,然后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汪钧,明摆着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汪钧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了句: “医者父母心,汪某绝无轻薄之意,别紧张马上就好。” 接着汪钧熟练的在小小的臀肌右上部涂了些准备好的碘酒消毒,然后迅速的把针头扎入了那弹手的粉臀,将青霉素针剂匀速的推注了进去。 注射完毕,汪钧又拿出一块药棉,轻轻按在了注射的伤口上,并示意安妮妈帮忙按住。却不知安妮此刻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将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不敢抬起。 汪钧对安妮妈略略点头说: “现在开始要注意多喝些温水,有利于排毒和降温。这药每日需注射两次,到时还需劳烦伯母从旁协助帮忙。” 话音刚落便听闻安妮在被窝里含混不清的惊呼声,不理安妮妈惊讶呆滞的表情,汪钧转身大踏步逃也似的迅速离去。 第98章 逃离 汪钧在安府从下午一直待到了当天晚上,当天连打了两针青霉素,小小果然开始退烧了,病情也似乎稳定下来。 汪钧松了口气,其实鉴于他手头的检测手段有限,而且他也不是医生,所以其实他无法百分百确定小丫头的病因,主要还是根据艾叶的描述来推测的,现在见确实有效,这才放心下来。 接下来几天,汪钧每日都按时来安府帮安妮打针,顺带着和艾安浩然胡侃一些西医的理念。 他对中西医结合能扬长避短的那点拾人牙慧的粗鄙歪论,却着实蒙蔽住了安浩然。 加上青霉素的治疗效果惊人,安浩然不得不对汪钧刮目相看,不由得暗自感叹“神奇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凡事经过他手真的都会化腐朽为神奇。 这边厢安浩然对汪钧赞不绝口越聊越投缘,那边厢小小日渐康复。 但每日里还是不得不光着半边屁股让汪钧针刺手摸,羞得她面对汪钧完全没了往日里那种大方开朗的脾性,每次都红着脸低着头连声都不敢出。 而汪钧每次打针也都是强作正经,面对白花花的臀部仿佛视而不见,要知道旁边安妮妈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三日后,汪钧停止了对安妮的青霉素注射,转而让艾叶开些化痰止咳、清热解毒之类的中药来帮她做调理。 本来安妮即将康复是该高兴的事,但是安浩然却当着汪钧的面唉声叹气起来,汪钧假装不解的问他所为何事。 安浩然知道汪钧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而眼下小安妮已经错过最后的入宫期限了,可是她还必须继续调养,接下来该怎么办安浩然是一点底都没有。 汪钧了解情况后对此却很不以为然,他问安浩然:“其实你们都不想她入宫的是吗?” “这个……”安浩然欲言又止,他想说的话可是“欺君大罪”。 汪钧微微一笑道:“您也不用瞒我,您要真想让令千金进宫,三年前就去了,何至于拖到现在。要我看不去就不去了罢,总比不情不愿地进去郁闷着在里面呆一辈子要好,您说是吧?” “可是不进宫,她这辈子就注定被耽误了啊,唉……”安浩然摇头不已。 “呵呵,难道送进去就保证不耽误了?要我看啊结果都一样,只不过在外面海阔天空心情快乐,总比在里面郁郁寡欢一辈子的强千倍万倍。”汪钧开解着安浩然。 “可她这病一好说不得宫里便会派人来接的,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劳烦公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安浩然也算是昏了头,情急之下终于没能忍住,说出这种不着边际话来,好在对方是汪钧,要是换个人没准转头便走了,开玩笑,明抢皇帝的女人那还不是和找死没两样。 当今天下,谁会为了一个小女子虚无缥缈的幸福,去开罪九五之尊啊,除非他脑子秀逗了。 但好在汪钧就是个例外,他压根就不在乎得罪皇上。 何况安妮这小丫头让他看着就投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况且他那天在病床前,已经对她许下了救她出火坑的承诺,现在怎么可能出尔反尔,眼看着让她进皇宫去活受罪呢。 也正因为汪钧从心底里毫不顾忌皇权的威严,所以他的思维也无比的跳脱和大胆。 想了片刻他便说道:“院使大人,我这几天和你聊天也听说了令千金自小便家学渊源,学了不少的医理,是吧?” 艾叶连忙点头称是。 “那不如这样吧,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将令千金交给我带去在雒县的实验室, 在那里她可以接受最全面的西医理论学习,而我也需要有一个精通中医理论的人做实验研究的助手。 等过几年此事风平浪静了,再做其他考虑吧。 如果到时候实在没有办法就送她出国好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在国外想谈婚论嫁也没人管得着。 您和夫人商量一下,再问问安妮姑娘自己的意见。 如果愿意的话就趁现在,借病对外宣布要将小小姑娘送去外地就医便可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 艾叶闻言大为意动,起身施了一礼道: “如此的话可是让汪公子担风险了!实在是令艾某惭愧。我这就去和内人商量一下,明日再给公子答复可好?” 汪钧连忙回礼道: “院使大人言重了,我与令千金师生一场也算是一见如故,不愿见她受苦。 而且我所拥有的西医医术资料相当庞杂,正好需要有一些中医底子的孩子,来尝试中西医结合的理念。 如果将来安妮学有所成的话,应该能极大的改善厦国现有的医疗条件。 对于此不知道院使大人有没有和我一样拥有同样的期望。” 安浩然闻言心中大定,而且多日相处下来,他对汪钧的学识人品也有所了解,认为将女儿托付给他还是值得信赖的。 经过一晚与夫人商议后的慎重考虑,安浩然终于下决心将女儿托付给汪钧。 作为安妮妈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离开自己身边。 但安浩然在见识过西医的神奇疗效后,的确被西医立竿见影的效果蒙蔽了双眼,对西医理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和浓郁的兴趣。 现在,汪钧既然愿意将西医理论教授给女儿,这也未尝不是一个绝佳的学习机会。 他更期望将来女儿如汪钧所说那样学有所成,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丰富家学渊源,而且现在面临的这个难题,在拥有神奇医术的女儿面前,希望会出现一丝转机吧。 基于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最终还是做通了安妮妈的思想工作,同时又征得了女儿的同意。 既然父母都同意了,安妮当然更会同意,她一直很期待进奇货居学习,她几乎巴不得快点离开京城这个让她痛苦的是非之地,这里唯一让她不舍的只有父母而已。 接下来汪钧便向鎏帝请假回雒县,据他说主要是为了回去设计并订做卡丁车需要的专用内燃机。 顺便应院使安大人苦苦哀求,将急性肺炎大病未愈仍有性命之忧的安妮带回雒县实验室试新药,以便尽最后的救治努力。 鎏帝不疑有他便答应了汪钧的请求,并转达了太后对安家的极大同情,同时嘱咐汪钧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救治安妮…… 第99章 阻碍 安妮是第一次坐汽车和快艇出远门,旅途里的新鲜刺激感让她暂时忘却了刚与父母分别的离愁。 此刻的安妮正在船舱里,惬意的感受着船体在河面上滑行时的起伏,一瓶晶莹剔透的瓶装水递到了她的鼻子前摇晃着。 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从汪钧手上接过了这瓶苏打水,。 自从今早上了那辆汽车开始,眼中所见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新鲜玩意,多到她都以为自己快要麻木得见怪不怪了。 但下一刻汪钧总会漫不经心的再次拿出一样新玩意儿并立刻让她的好奇心又一次泛滥。 一如这晶莹剔透的软瓶子里的水,打开盖子水就会自己冒着气泡往外跑。 喝到肚子里,肚子里的气就从喉咙眼里往外冒。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装扮奇特的和蔼男子,让她又不禁回想起,元宵节那场激情四溢地、几乎掀翻了整个京城的雒英缤纷音乐会。 那是安妮开始关注奇货居的起因——她从那些充满个性和自由渴望的歌词里找到了精神寄托。 即将一辈子在皇宫内院里虚度年华——这种残酷的宿命已经让她苦闷了好几年,可始终也找不到反抗命运的办法。 当那个最后的期限就要来临时,为了家人,她差点要心灰意冷的放弃抵抗了。 是那晚的音乐会让她再次鼓起了抗争命运的念头,她强烈的感受到奇货居里有她想要的生活态度,。 她进了奇货居开设的学校,希望找到新的寄托来抗争命运放松心情。 可是事与愿违当她接触学校里的新知识越多,就令她越好奇越快乐越舍不得现在的自由生活。 眼前的愉悦与未来苦难命运强烈的对比,时时让她心头滴血,无法排遣心中苦闷的她失魂落魄。 以至于在进宫前一天淋了场雨后整个人终于崩溃病倒了。 那个时候只要一想起第二天即将入宫的宿命,生命在那一刻对于她便似乎失去了意义。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主动放弃了自己生存的意志,即使是面对神医也是希望渺茫的,人本身的求生意志可能才是最重要的一味药。 直到眼前的他再次出现,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奇货居的神奇公子,但当时对于他,她的心里就有着强烈的好奇。 他那天在课堂上随手画出的奇特而美丽的设计图直到现在她还历历在目。 他的落荒而逃曾让她有点莫名失落,而他突然出现在绝望的她面前说要救她出火坑,不可思议的她便真的就信了,她因此而鼓起了活的勇气。 对于这种信任她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因为受荆三娘老师和父亲对他的恭敬态度影响? 还是感受到了他语气里透出的那种藐视皇权的强大自信? 要知道当时她可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所谓无所不能的“神奇公子”汪钧——奇货居的所有者。 现在的她好期待即将开始的那个神秘雒县实验室内的新生活。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那里有她想要接触的新事物,那里有她所渴求的自由生活,命运的齿轮正在转动。 汪钧一行出发后第三日,船至淮安府, 这里是河运枢纽,素有“七省通衢”之称 。 河运北上货物有相当部分在这里的清河大闸上岸转陆路运输以缓解河运压力。 所以这里成了南来北往的货物集散地,拥有种类齐全的各种专业市场。 例如米市、牛羊市、驴市、猪市、海鲜市、鱼市、莲藕市、草市、盐市等。 这里的繁华程度与扬州、苏州、杭州比肩,它们被并称运河沿线的“四大都市”,厦国三分之二的税收是经由此地汇聚入京的。 这里设有漕运总督府和河道总督府。 厦国行政区域划分有九个总督府,而淮安就有两个总督府。 故有“天下九督,淮居其二”的说法,由此可见淮安的重要地位。 所以汪钧将洛雅斋农业管理公司和路桥建设公司的总部都设在了这里,以方便与漕运、河道总督协调工作进度。 王玉森和郭庆生早已在码头等候迎接汪钧等人。 汪钧这次回雒县只带了二豹和十个亲卫以及发报员曹驯,其他亲卫都留在了京城奇货居。 码头上已经有两辆大货车在等候,这是奇货居实验室根据汪钧给的资料研制出的最新产品。 是英国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史坎墨公司的六轮先锋车型的翻版。 该车最大的特点是具备强大的悬挂系统,能让轮胎上下移动落差达到一点二米,拥有各种路况全能通行的越野能力,非常好的适合了大厦目前的路面状况。 就连汪钧都看得连连点头,大多数时候集体的智慧终究是大于个人的,能够充分利用资料库找寻最优解决方案或产品就是最好的证明。 众人上车直奔奇货居本地分店所在地山阳,此地也是漕运总督府所在地——淮安府治所,二者相隔不到二百米。 现在租赁土地的工作倒是进行得很顺利,农业管理公司在王玉森的领导下, 在两湖等水稻主要产区租地、堆肥、建设仓储基地、储备化肥农药、准备春耕农用机具、雇佣耕种劳力、维修农田水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毕竟奇货居的这次租地行动既有娱乐公司的大力宣传,又兼顾了各方的利益。 在所有人看来,整个租赁行为担风险的只有奇货居一方,所以皆大欢喜下各方面都相当配合。 但是郭庆生负责的河道修葺工作却进展得不如人意,最大的阻力来自于河道总督府和漕运总督府的不作为。 因为汪钧当初为了保证河道施工的质量,在协议谈判中坚持河道建设要由奇货居全权负责,这导致了河道总督的权利被架空,灰色收入自然大幅度减少,所以这就引起了河道总督府上下的极大不满。 又因为奇货居制定的河道修葺方案还涉及到了重新开挖中运河,不再需要借助黄河河道,修改河道将使黄河重归北流。 但是,当时运河在江苏境内越过黄河的一整套转运体系已经成熟,黄河如果真的能够安然北流,还是要在山东北部 与运河交叉。 这又将导致漕运总督在江苏洪泽湖苦心经营的黄河、运河交汇体系又要在山东重新复制一个,由此带来的利益重新分配的不确定性,是漕运总督也极不愿意在任内见到的。 他又哪里能预见到等将来京广线铁路开通漕运必然被废弃的局面,这局面是汪钧和鎏帝私下的制定的蓝图,还未到公诸于世的时机。 但是不管怎么看黄河改道都已经大大的触动了漕运的长远利益,河道总督见势不妙干脆联合漕运总督一起以各种理由阻碍和拖延郭庆生负责的河道修葺施工进度。 不得不称赞郭庆生及时对当前困局的缘由做了充分的情报收集,汪钧此次南来停留在此也是因应郭庆生的请求顺路来解决问题的,并且他已经有了定计,那就是分而治之逐个击破。 第100章 收买 汪钧安顿下来稍事休息之后,便单独宴请了漕运总督富纲,富纲人送外号“富拔毛”,可见他对漕运盘剥之凶狠。 宴会上汪钧绝口不提河道修葺问题,仅仅只是和富纲虚与委蛇、称兄道弟,顺便敲定将来地税漕粮的交付事宜。 对于有关漕运中加算的各种名目的耗费,只要合乎惯例汪钧也一力应允,反正只要河道治理顺利,粮食丰收得到保障。 这些耗费也只涉及到了奇货居的净收获中的一成而已,其余九成收获都将被奇货居以各种基础设施建设及教育投资需要为由,归为自己名下,根本不需要经过官府的盘剥,那才是真正的大利。 尽管汪钧漏出来只有一成收益,可是富纲得到的好处和以往基本一样,他已经是满心欢喜了,不由得对汪钧的印象大好起来。 汪钧向他解释了黄河改道目的主要是为了治理河患,即使黄河改道后,淮安的漕运地位起码十年内不会因此有多大的削弱。 因为接下来黄河河道的治理将会持续多年,短期内对现有格局不会造成太大的变化。 经过解释,富纲终于放下了顾虑,毕竟他只关注眼前的利益。 长远来说,那时他早就不在其位了,要知道大厦漕、河二督的任期很少有超过十年的,因为这两个位置油水实在是太足,眼红的人多了去了。 汪钧又答应奇货居将破例租赁他在浙江的大片棉田来种水稻,以保证其未来二十年的田地收益。 最后这个条件彻底将富纲打动了,这可是一笔为期二十年巨大而稳定的粮食收入。 由此可见奇货居的圈地效应是多么的强大,对江浙一带的棉田主的诱惑力是多么的惊人。 所以当初朝廷和汪钧协议规定不收棉田是明智之举,否则明年棉花将会出现史无前例的紧缺。 搞定漕运总督后,汪钧便马不停蹄的北上南清河,那里是河道总督康基田的驻地。 康基田也被人称为“康挖地”——代表他在河道修葺工程中挖地三尺的巨贪形象。 汪钧知道这外号后终于忍不住摇头道:“淮安两督真是一对活王八啊!” …… “黄河北流河道淤塞已久,没有必要让黄河重新改道了。”河道总督府里“康挖地”面无表情的对汪钧说道,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可是河台大人,黄河改道工程是我奇货居和朝廷签订协议后,与军机处以及工部、户部各位大人一起议定的方略。 黄河北流河道的重新疏通工程也由我奇货居一力承担,与此相关的各项事宜安排早已经在当初的协议里议定得很清楚了,皇上也御批同意了的。 难道河台大人想以一己之力抗旨不遵,全盘推翻朝廷的百年治河大计?”汪钧不卑不亢的反诘道。 南清河与阳山相距也就三十里地,康基田很容易就收到风——富纲最近和厦京来的奇货居幕后大老板汪钧从往甚密。 前日他还专程遣身边的钱谷师爷去拜访了富纲,大概是钱谷师爷回来反映最近富纲的态度转变让康基田既紧张又羡慕。 富纲具体得到了什么好处,他目前并不太清楚,但是听人描绘富纲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知道必定是斩获巨大。 要知道他可是人称“富拔毛”,那可是雁过拔毛的主,寻常蝇头小利他绝不会放在心上。 何况富纲似乎还话里有话,直指此次黄河改道及修葺河道工程的意义重大,最好是见好就收,毕竟大家是以求财为目的,意气用事实不足取。 所以今日汪钧一来求见,康基田也没有故意避而不见,但是装腔作势的拿起官威,说些台面上的官样文章确是必不可少的,为的是接下来的吃拿卡要。 哪知道汪钧根本不吃这套,人家“南书房行走”的金字招牌可不是吃素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御前近臣。 他那逼人的语气终于迫使康基田想起了这关键的身份,之前汪钧左一个“草民”右一个“草民”的称呼让他几乎忘乎所以了。 “可是汪公子,”康基田醒过神后语气立刻明显的客气起来, “即使如此,黄河改道的风险也是巨大的,如果耗费如此巨大的财力,依然改变不了河患决堤的问题,到时候我怕你我都逃脱不了被朝廷问罪的干系吧。” “这点河台大人过虑了,一来此次工程的费用其实没有花朝廷的半分库银,全是靠未来我奇货居通过圈地增产来解决的, 另外在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因为我知道改道风险巨大,所以当时就明确的说明了河道修葺工程的质量全由奇货居全权负责, 河台大人和户部主要负责协助洛雅斋召集劳力的人员调配,监督之责只是附带的,朝廷已经有共识的。 如此便将诸位大人的职责和风险降到了最低,这实在是我奇货居的一片苦心,望河台大人明鉴。”见对方软了下来汪钧也见好就收,语气诚恳的解释道。 “可是你奇货居这样的做法,导致今年我南河河工修防银预算锐减了四百万两,如今只剩下个五十万两的零头,你让我如何安抚手下的这些人,难道真要我遣散了这河道督府不成?”康基田见借大义敲诈不成,便干脆毫不掩饰直接撒起泼来。 “河台大人,这预算多寡好像不该我奇货居管吧?您为官多年早应该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的道理吧? 户部借机卡您这儿的预算,如果太过分的话您可以直接向军机处向皇上申诉啊? 您可是堂堂河台大人、右都御使,拥有直接上奏皇上弹劾申诉的权利,何至于向我一介草民哭穷,我这可如何担当得起。”汪钧哭笑不得地回应道。 “此事本就因你奇货居而起,不管我该找谁,都要先找你们!” 康基田被汪钧不咸不淡的话挤兑得满面通红,一咬牙发挥出“康挖地”的本色,厚着脸皮坚决撒泼诬赖到底。 汪钧无奈地摇头苦笑:“河台大人啊,不是我不肯孝敬您,只是如果我大张旗鼓的孝敬您河台府,那么此后您又拿什么去户部哭穷呢?” “那你奇货居到底想怎么办?”“康挖地”既然已经决定不要脸了,才不管那么多,一副坚决要钱不要脸的架势。 “要不,您还是把河台府下面的人都遣散了吧。”汪钧一本正经道。 “什么?!”“康挖地”闻言勃然大怒,差点就要拍案而起。 “河台大人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汪钧不慌不忙地摆手道, “您现在的情形明摆着就是被户部的那帮人给耍了,既然如此,您还不如直接上奏朝廷将下面的人遣散了,只留下对应这五十万两纹银的编制。 这样一来留下来的人的待遇跟以前一样,又能向朝廷申请一笔额外的遣散费。 朝廷如果不答应遣散,那么相应的费用应该就会商讨着批下来,那时就看您手下的那些师爷们怎样编排这费用问题了。 如果朝廷真就答应遣散的这批人呢,到时候就由我奇货居来帮您安排接收吧,反正我也需要这批人手,等这批人手真的被我接收后,我再孝敬您这样的两颗大钻石,您看如何?” 边说汪钧边掏出了一个锦盒,施施然地递到了“康挖地”的跟前。 “康挖地”将信将疑的打开锦盒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颗已经过完美切割的四十克拉的蓝钻和一张奇货居的鉴定说明书在锦盒里躺着。 “好大的手笔啊!“”康挖地”暗叹着,就凭这一颗蓝钻他就可以富甲一方了,何况事成之后还有两颗,此时连他心里都希望朝廷同意遣散缩编河道总督府了。 这得贪污多少年才能聚集等同于三颗蓝色巨钻的财富啊,就此辞官不做归故里又如何?!…… 汪钧见目的达到就告辞回山阳去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河道总督衙门一定会缩编,唯有这样才符合各方的利益。 所以回去的路上汪钧专门仔细交待了郭庆生—— 这些河工都是河道修葺经验丰富之人才,好好利用正好可以解决路桥公司在河道水利修葺方面人才储备不足的短板。 而对于那些既无专长、又贪污成性、屡教不改的少数恶霸无赖,直接给他一笔安家费让其自生自灭是最干净利落的。 相信只要郭庆生管理到位,就不会再有人去做捡芝麻丢西瓜的违规之事。 奇货居别的不敢说,安家费就算是给钻石都毫不手软,不就是点碳吗。 麦块内,汪钧已经将钻石生产的工业合成技术应用安排到位了,目前已进入到工业化大批量生产阶段,再也不需要用“火种”牛刀来干这种粗活了。 河南提前两百多年成为世界人工钻石生产的中心。 第101章 臭美 很多事来不及思考 就这样自然发生了 在丰富多彩的路上 注定经历风雨 让它自然而地来吧 让它悄然地去吧 就这样微笑地看着自己 漫步在这人生里 yeah 当往事悄然走远 只留下清澈的心 yeah 让我们相互温暖 漫步在这阳光里 让它自然而地来吧 让它悄然地去吧 就这样微笑地看着自己 漫步在这人生里 河面上一艘奇货居的快艇高昂起船头滑浪前行。 汪钧正轻松依靠在驾驶舱的门边船舷上,摆弄着他那把心爱的吉他。 忘情歌唱着许巍的那首欢畅、潇洒的《漫步》之歌,两岸的美景和船舷边不时飞溅起的浪花仿佛也受了歌声的感染,随着节奏欢快的跳跃着向后奔跑。 在船舱里休息的船员和亲卫们也被感染了,他们跟着节奏自然而然的点着头、摆着身体、挥着手,自我地陶醉在音乐中放松着。 歌声飘荡在河面如快艇船尾的水痕不断荡漾开来,让沿途其他船只上的人们不由的侧目神往。 自从离开淮安府后,眼前的这种情形安妮已经历多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有离愁多思虑的缘故,本该是无忧无虑年纪的她现在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每次都会因汪钧的歌声,被各种莫名而来的情绪感动,又或者被身边这些人陶醉、投入的氛围感染。 只要“神奇公子”的魔力音乐响起,船上的欢乐情绪就会满的溢出来一直流淌到河里。 沿途留下一路的快乐喧哗,路途里哪儿还会有什么旅途寂寞,旅途里的歌声是蜜、是酒,歌声里的旅途是一路的欢歌笑语。 她从未体验过有如此感染力的音乐。 在这种力量面前,她脑海里现有的词汇都显得苍白,它们根本不足以准确描述出这种力量。 只觉得这音乐强大到能任意调动人深藏的情绪,它能钻入人的身体、俘虏人的魂魄。 渐渐的她又觉得这力量其实与歌声无关。 它应该是面前的这个神秘男子自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某种魅力,这种魅力最近总会使她不由自主的为之痴迷。 那感觉懵懂而青涩,是她从未经历过的,这让她感到些微的迷茫和烦恼。 此刻这动人歌声里的那份洒脱和不羁令她不由得释怀地轻叹出声来,如果自己真的能像歌词里那样该多好! ——很多事来不及思考,就这样自然发生了,……让它自然而地来吧,让它悄然地去吧,就这样微笑地看着自己,漫步在这人生里…… 三日后,船到了喧嚣热闹的洛县实验室码头,汪钧吩咐快艇先去杨家村码头等候。 他和安妮两个人弃舟登岸,搭上了辆去成套设备公司的货车。 安妮还未从码头上那一座座巨大的货柜吊臂和不远处雄伟的漯河大桥奇观中醒过味来,他们搭的这辆顺风车就已经缓缓驶出了码头。 汪钧一路介绍着带她走马观花地参观起这个占地过万亩的仿若现代化小都市的雒县实验室来。 只有亲身置身其中才会感受到这里的梦幻和神奇,对于安妮来说,这里便是连做梦都无法想象的未来世界。 她好奇地瞪大双眼,一边听着汪钧的解说一边望向车窗外的景致。 整齐划一而又宽敞的柏油马路上一尘不染,再不见随地都是牲畜粪便的情形,路上跑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车辆。 简洁高耸的建筑里人来人往,道路两旁建筑物之间到处遍布着电线和星罗棋布的电灯。 厂房里隐隐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厂区中不时有火车沿着路轨鸣笛而入。 每个路口都有红黄绿三色灯柱,车辆次序井然地依照灯光指示行驶。 随着车辆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围墙,入眼的事物也越来越奇特。 “难道这些千奇百怪的事物真的像传说那样都是身边的这个“神奇公子”研究出来的? 京城里的那些传闻和眼前所见的一切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现在周围的这一切才是真正的奇迹!”安妮心里暗自念道着。 当她和汪钧换乘着另一辆顺风车经过一段绿草茵茵的河岸,驶入一个安静祥和、家禽遍地的村落时,她以为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没想到汪钧带着她穿过无人村落来到河边的码头,再次地登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快艇。 汪钧对着一脸疑惑的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笑道:“接下来你将看见的才是我真正的秘密乐园,记得一定要保密哦。” 现在已经是公历的四月中旬,村民们已经全体出动在村西的育秧田里忙着插秧。 快艇驶过田边时,有眼尖的村民认出了立在艇边甲板上的汪钧,即刻兴奋地挥着手拼命呼喊起来。 田里忙着的人抬起头来也发现了汪钧,人们都扔下手里的农活、跳下停止翻地的拖拉机,兴奋地往河边奔来。 汪钧让快艇慢下来,靠到岸边缓缓而行,热情地和村民们打起了招呼,村民们则纷纷驻足脱帽鞠躬致敬。 见到村民们对汪钧如此爱戴,一旁的安妮不服气地轻皱了下鼻子小声嘟囔着:“臭美。” 当快艇离开河岸继续往前飞驰,汪钧才在安妮耳边低声调侃道:“这算什么臭美,真正的臭美还在后头呢。哈哈” 安妮没想到自己那么细微的声音都被眼前这个坏家伙偷听到了,嘤咛一声羞红了脸。 曹驯早已将汪钧的行程发报通知了麦块,码头上的接船车辆早已准备妥当,杨景山和杨大豹迎接汪钧一行上岸稍叙离别之情后,便登车兴高采烈地向兴麦块深处前进。 “天哪!”安妮面对着巨大的、散发着暗蓝色幽光的蓝钻城堡禁不住掩着嘴惊呼起来! 京城里的女孩子们现在有谁不知道这蓝色钻石的精贵,谁要是能拥有那么一小颗蓝钻做点缀都会羡煞旁人。 可是这里……我的天哪……地上、屋顶上、围墙上到处都是。她自问不是那贪慕虚荣的人,但是面对这梦幻般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惊叹不已,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蓝色的东西都是钻石吗?”她问汪钧。 “这些都是用来发电的太阳能电池,麦块的电力都是靠它们提供的。”汪钧捉住机会调侃起来,话先说了一半就停下来。 “哦,我说呢,要真的全是钻石那也太吓人了!”她拍着胸脯透了口大气。 “这些太阳能电池全称是蓝钻石墨烯光能发电板,制造材料里有一半是蓝钻。”汪钧接着又说道,仿佛将“臭美”两个字嚣张的挂在了脸上,一脸坏笑地看向被自己戏弄的安妮。 第102章 丫头 “你这个坏蛋!”安妮心情被人弄得七上八下的,感到被捉弄的她不由恼羞成怒,不顾形象的用粉拳劈头盖脸地砸向汪钧。 “我刚才只不过是小小臭美了那么一下,这世上哪有徒弟当众打师傅的道理,这成何体统。” 狭小的车厢里汪钧双手抱头,抵挡着和风细雨般的软绵绵粉拳攻势,故作委屈的大声嚷道。 车里的众人让他俩这架势逗得哈哈大笑,刚才在码头上汪钧的确就是这么向众人介绍安妮的,安妮这才意识到失态,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于是停下手大声反驳道:“谁要做你徒弟!我才不稀罕!”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安妮、臭美了一下而已啦。”汪钧见她气鼓鼓的娇俏孩子气模样觉得好可爱,忍不住揶揄的说。 “你才臭美呢!”她哪能听不汪钧出话里的语病,当着这么多人面,她真的有点生气了,汪钧的当众戏弄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她眼里噙着泪拧过头去看着窗外不再理睬汪钧。 “傻孩子,我在逗你玩呢,别生气,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来,我送样好东西给你。” 汪钧见她真的生气了,爱怜的拍拍她的头,从怀里掏出了自己最近专门为她赶制的折叠式柔性手持电脑。汪钧打开了电源递到了她面前。 她偷偷的瞄了面前的电脑一眼,转头瞪着汪钧凶巴巴地道:“我才不稀罕呢!”接着继续气鼓鼓的把脸扭向窗外。 汪钧被她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对着车厢里的其他人一瞪眼,举起拳头威逼那几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强憋住笑意。 这才回头调出了电脑里面可爱的笨猪拱鸟游戏,满脸堆着笑地再次将电脑递到愤怒的小丫头面前说: “你看,这里面真的有好玩的东西啊,我不骗你的。” 电脑里游戏欢快的音乐声成功地将小丫头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只看汪钧示范着玩了几下,小丫头就迷上了,连连叫道: “快给我快给我,好可爱的猪啊。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这东西怎么个用法?” 看着小丫头捧着电脑喜滋滋的样子,汪钧笑着直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小丫头片子太容易哄了。 车子进了麦块,一路来到汪钧的专用工作室前停了下来,汪钧自顾自地下了车。 可是他等了老半天,车里的人却没一个跟下来的,反倒是车厢里面吵吵嚷嚷的热闹起来。 汪钧好奇地把头伸进车内一看差点气乐了,原来一堆老少爷们都围在小丫头身后投入地看她玩游戏呢。 这堆人里二豹最性急,他见汪钧下车了,更是无所顾忌的叫嚷着:“左边!……右!靠右!……不对不对,太慢了,快一点就好……” 汪钧咳嗽一声:“还不都给我立刻下来!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年纪还小啊?是不是想我每个人给你们发个游戏机玩啊?” 车里的人稀里哗啦的赶紧都下来了,小丫头也吐了吐舌头乖巧的收起了电脑,落在最后下了车。 汪钧见人都下来了,挥了挥手道:“好了,大家散了吧,我带丫头去见见她的同学和老师,你们先各自回去吧。” 众人散去,汪钧对艾玲娜招了招手说:“丫头,走,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我不喜欢你喊我丫头。”安妮愤愤不平的跟在汪钧身后。 “那你想我喊你什么,喊你做徒弟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回到家的感觉,汪钧现在心情很放松,难得的再三调笑起安妮来。 “不要。”安妮继续不情不愿的。 “妹子?” “谁要做你妹子,不要。” “小妮子?大闺女?” “越说越离谱,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安妮宝贝?” “肉麻死了。” “你个死丫头片子,我以后就喊你丫头了,爱喜欢不喜欢,就这么定了。”汪钧佯作发怒的样子,不容置疑的说道,眉里眼里却尽是笑意。 “你就会欺负我,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千里迢迢的来这破地方了,你就是个汪汪叫的大坏蛋!”安妮一副愁深似海的样子。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喊人送你回皇宫去,不过那地方可比我这破多了。起码我这马路和外墙马马虎虎的还用钻石随便铺了下。”汪钧得瑟起来狂得没边了。 “噗呲”一声安妮笑出声来,哪有这样拿皇宫开涮的,不过细想想这话也在理,她看着前面那个散发着王霸之气的嚣张背影恨声说道: “你敢!你要是把我送回去我就死给你看!” “千万别,丫头,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把你救活的,你要是死了我那仙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那药很贵滴,都是我用长着绿毛的发霉果子做出来滴。”汪钧又开始挖坑编排着安妮。 “用发霉的果子做的?我不信!”艾玲娜觉得汪钧纯粹在胡说八道想恶心她罢了。 “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你本来就是。”……… 一路上两人互不相让的斗着嘴,不知不觉就来到一间高大的建筑物前。 安妮跟着汪钧推门而入,只见屋子里整齐的堆放着很多箱子,屋子里靠墙还有一间玻璃屋,里面有几个穿着白大褂、头戴着白帽子、手上戴手套的身影正在忙碌着。 汪钧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敲了敲玻璃屋,里面的人见到汪钧都纷纷欠身致意。 汪钧指了指其中某人示意他出来,那人交待了其他人几句,经过消毒程序和两层安全门才走了出来。 他边走边脱下手套和口罩,露出一张兴奋的脸,径直来到汪钧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公子您可回来了,这四个月里我带着他们几个提炼了好多青霉素出来呢,你走后不久我在烂山果里找到了新菌种,产量大增呢。” “啊~”艾玲娜惊愕地掩住了嘴巴,原来汪钧给她注射的青霉素原料真是用的烂果子。 他嘴里说的西药都是这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吗?安妮对西医原理越发的好奇起来。 “李秀才,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一个高材生。”汪钧指了指身边的安妮介绍道,“喏,就是她,安妮,太医院院使安浩然的女儿。” 第103章 拜师 李秀才闻言大惊失色,追问了一句:“太医院院使大人安浩然?”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汪钧有点奇怪。 “我的天,您就是安浩然大人的千金?久仰久仰!”李秀才兴奋得直搓手。 汪钧觉得他那样子,就像是铁杆粉丝突然见到了久仰的明星偶像。 李秀才那副仰慕不已的模样让汪钧无可奈何的直摇头,他对李秀才道: “我把她交给你了,先带她熟悉下这里的情况,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走,就这样把我扔下不管了吗?”安妮显然对汪钧的说走就走有些不适应。 汪钧安抚她说: “怎么会,你先去安顿下来,跟着李秀才熟悉下环境。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一大堆事等着我操办,过几天我再来找你哈。” 说完汪钧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安妮看着汪钧的背影出了一会神,忽然间想起什么心情瞬间大好起来,略带兴奋地对李秀才说: “走吧,让我看看烂果子是怎样变成仙药的。” 麦块的地下基地直到最近才得以继续大规模动工。 一方面是因防水建材的研制拖延了施工时间。 另一方面是现在地下工程施工的主力是“地狱森林”事件里的五千俘虏需要培训上岗。 他们一小半(两千)是黑莲教,一大半(三千)些是官兵。 经过这几个月的培训,这五千人终于学会了熟练使用机动挖掘工具和运输车辆,为大规模机械化施工做好了准备。 这几个月里也曾经发生过一起逃跑事件,但是当逃跑的俘虏连围墙边都没摸到就被警卫发现并当场击毙后,俘虏们彻底死了心。 其实在这里俘虏们每天好吃好住,又没人受虐待,干活也不算累,要知道操控各种机械的劳动强度比徒手挖掘舒服太多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没了自由,可谁让他们是俘虏呢,但作为俘虏眼下这种生存待遇已经算是在天堂了,甚至比在外面自由的时候还吃得好、睡的香。 优待政策慢慢起到了釜底抽薪的效果,使俘虏们再也兴不起逃跑的念头了。 从回来那天开始汪钧就雒县实验室和麦块两头跑地忙个不停,一系列的关键性工作在他的敦促下迅速优先展开: 地下工程防水技术培训、供水排污系统和污水处理系统的设计安装、对通风管道安装提出修改意见、空调设备的设计生产安排、小家电生产品种的丰富…… 成套设备公司数个课题攻关小组按汪钧要求陆续成立,里面还包括了一个六寸到十四寸黑白crt电视系统的攻关组。 有研究过电视系统的组员问为什么不直接研发彩电,汪钧给的理由很简单,目前稀土的产量不足以支撑大规模生产。 而且该黑白电视技术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相对来说未来电视台能提供什么样的电视节目才是关键所在。 说到底汪钧这是在为将来大规模的商品电视广告和舆论引导做热身准备。 就这么忙碌了半个月,汪钧才有时间回到麦块休息。 这日他回到麦块已经是下午时分,等来到生物试验室的门前,只见一堆人围着一个大黑板在听课。 汪钧好奇的上前一看,禁不住乐了起来,讲课的竟然是安妮! 课上讲的是中医的针灸理论,黑板上画了一副简单的经络图,小丫头讲得有模有样,看来所谓家学渊源真不是盖的。 “我还是小瞧了她啊。”汪钧叹了口气悄然离去,没过多久等他再来的时候,肩膀上扛着的是一个与人等高的塑料模型,这是他刚打印出来的人体经络模型。 当这个人体模型被汪钧抬着放到黑板旁边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个奇怪物件的搬运工是汪钧,。 安妮跺脚惊呼一声:“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就知道吓人。” 汪钧一脸无辜的样子:“我这不是刚回来吗?见到你上课要用这玩意,我就赶制出来了。” “你刚才就来过?”安妮娇嗔的样子叫汪钧心神一阵荡漾。 下面听课的人就跟着瞎起哄:“就是,回来也不说一声,吓死人了。” 汪钧怕安妮尴尬赶紧打圆场:“吵什么吵,我这是看安老师教学辛苦,专程做了这个人体经络模型,你们这帮不识好歹的家伙赶紧给我认真听课哈,再瞎吵的赶出医学班!” 大家伙见汪钧借机发飙,大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全都吓得一伸舌头,不敢再拿此事说笑。 不过弄巧成拙的是汪钧对安妮的呵护之意却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暗中窃笑不已。 安妮红着脸继续把课上完,看得出这些“学生”对她确实敬爱有加,课堂气氛认真、轻松而又活跃。 汪钧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最后面,一直到这堂课上完。 安家是夏厦国的中医大家,安家三代单传都是厦国中医界的泰斗,。 到这一代虽然安浩然只有这么一个独女,好在艾家医学从未有传男不传女的避忌。 坊间有传言说安浩然的千金早已尽得安家真传。 当初安浩然只是简单的说安妮自幼学习中医,有一定的基础,现在看来完全是自谦的说法。 真正的大实话是安浩然向汪钧求救时不经意说过的那句话: “论治病救人我不如先父,论岐黄医理我不如安妮。” “这回算是捡到宝了!”——这是汪钧眼见为实地听完课后联想起安浩然的评价得出的结论。 课后汪钧约安妮开车去到雒河边的河堤上散步。 初夏午后的明媚阳光折射自雒河里的波光粼粼,如一双双的明眸皓目偷窥着岸上的美景。 河面上不时有阵阵微风袭来,水汽混合着岸边泥土的田园气味,让人心境清雅而闲适。 堤岸上青葱翠绿的树荫下,二人踩着细碎的光影并肩漫步着。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小小年纪还当上老师了。怎么样,这段时间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了吧?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学习西医呀?” 汪钧笑眯眯的再次诱骗着身边的小萝莉。 “不想!”安妮的回答简短而干脆。 “为什么啊?”汪钧对此耿耿于怀,小丫头从进麦块第一天起就死活不肯拜他为师学习西医,多好的一颗苗子啊,就这么白白浪费简直就是暴敛天物嘛! 第104章 生物工程 “不为什么,我就不喜欢让你做我的什么老师,现在这样挺好的,因为一想到每次见到你就要喊你做汪老师我就来气。”安妮倔强的坚持着,话语里散发着孩子气。 “天呐,我哪里得罪你了,想做你老师就这么招你恨吗?要知道别人想做我徒弟可是想疯了呢。哈哈!” 汪钧觉得无可奈何,更觉得莫名其妙的好笑。 “我就是见不得你的嚣张样子,我要挑战你,我才不要你做我的老师呢,我们是平等的对手。”安妮挥着小拳头鼓足勇气向汪钧宣战。 汪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所谓的挑战,只好下意识地摸摸安妮的头道: “你个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要不这样吧,你让李秀才做你老师吧,他毕竟比你经验丰富些,你暂时跟他一段时间吧,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欢迎你来问我。” “不好意思,李秀才他已经拜本小姐我为师了。嘻嘻” 艾玲娜仿佛为终于成功地捉弄了汪钧而高兴起来,不管下巴几乎掉到地上,石化状的汪钧,开心的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 汪钧追上安妮举起双手说: “好吧,丫头你赢了,咱就先不说拜师的事儿了,咱现在来说说你自学西医的事好吧? 那啥,其实学习资料都在我之前给你的那台电脑里面了,你先看看有啥不懂的,我来帮你解答一部分。 如果连我也解答不出来的,你就自己查资料摸索吧。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还真做不了你老师。” “资料我早就在看了。”艾玲娜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今天她可是占尽了上风,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让无所不能的汪钧“仙人”吃瘪实在是太让她高兴了。 “这你都知道了?我靠,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汪钧吃惊的郁闷着,这丫头啥时候变得这么醒目了,弄得自己好没面子。 “那还不是要多亏你教我玩游戏啊,游戏会玩了后电脑里的东西有什么不会用的,这又不难。” 艾玲娜见汪钧郁闷无趣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了。 “也是哈,跟我小时候一样,哈哈。”艾玲娜的话让汪钧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接着又道: “对了,你会不会用搜索引擎,电脑里很多资料是要靠检索才能找到的。” “还不会呢,怎么用的?不如你来教教我吧。”艾玲娜在河堤边优雅地坐了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那台小电脑,摊开来熟练地用手指拉亮了屏幕。 “乐意之极。”汪钧紧挨着艾玲娜也坐了下来,开始手把手的教她输入法和关键字搜索的原理。 安妮很快就学会了,她先用手写输入法在屏幕上写了两个字就试着点搜索,汪钧见到了急忙抢着把这两个字给删掉了。 “这两个字就不用搜索了吧,又不是你该学的东西。”汪钧冷汗都下来了。 “可是我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啊。”安妮坚持道。 “那你干嘛不直接问我?” “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我就知道‘我靠’这两个字不是什么好话,要不你藏着掖着干嘛。”安妮气呼呼的说道。 汪钧暴汗淋漓:“女孩子太好奇要不得。” “要你管,哼。”安妮得理不饶人,“对了,洛雒县实验室和这里的这些新奇百怪的东西都是你做出来的?” “算是吧,很多都是我教他们做的。”汪钧连半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 “难怪他们都把你当神来看,你……你真的是神仙吗?”安妮问完居然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你觉得呢?”汪钧笑道。 “可能……是吧,要不然你怎么懂这么多……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这么的……这么的稀奇古怪, 恩……如果是让我来琢磨,估计我也许想一辈子也想不出它们的模样来,现在每天我都怀疑自己是在梦里。” 艾玲娜眼里流露出些许失落的情绪来。 “你觉得这世界上真有神存在吗?”汪钧问道。 “我也不懂,也许有吧,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神灵、佛祖……”安妮觉得自己好迷茫。 “在我看来,人们崇拜神是因为神给他们带来了许多无法想象的力量。 这力量大到可以让人们籍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和生活。 所以人们无助的时候总是喜欢找些神来拜,希望获得力量改变现状。 既然如此,我到底是不是神其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人们带来了什么。”汪钧由衷的感慨着。 安妮望向汪钧的眼神明亮起来,虽然她对他的话还不能完全的理解。 但那种改变自身命运的力量,不也是当初得知要进宫的前一晚,自己流着泪在雨中拼命奔跑时所祈祷渴求的吗? 身边的这个男人似乎就是这力量的化身,正是这种力量将她带来了这里,远离了她原有的宿命,可惜也因此远离了亲爱的父母双亲。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命运的怜悯还是该反抗命运的作弄。“我一定要拥有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安妮心中暗自发誓。 “如果你不是神,那你是什么?”对命运的不甘使艾玲娜渴望了解这种力量的真谛。 “我应该算是造物主吧,因为我会造很多东西。”汪钧开玩笑的说道。 “造物主?那你会造人吗?传说中的神仙可是会造人的。” 安妮最近在这里听说了太多有关汪钧就是神的传言,对汪钧身份的好奇总是让她浮想联翩。 “会吧,不过这也是我需要你帮助的原因,因为我实在是太忙了。” “你要我帮你造人?”安妮似乎想歪了,扭过头去脸红得不敢看人。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汪钧并未觉察异样。 而是自顾自的拿过艾玲娜的电脑,输入“生物工程”这个关键词进行搜索,再把电脑递还给艾玲娜并向她解释道: “这才是我掌握的科技,也是我希望你来这里学习的东西,其实我的确有能力制造人体的器官,甚至有希望克隆人体、优化和改进人的基因……” 安妮被汪钧描述里的那些奇特名词和前景给迷住了,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 当黄昏来临,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安妮忍不住问汪钧: “你说的这一切太神奇了,你真的觉得我能做到?” 第105章 四级生物实验室 “只要你愿意,你就一定能,其实这都是些现成的东西,你就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没你想象的那么难。 等你掌握了这门知识的时候,就可以进一步的独立研究,使之最大限度的造福人群。 只不过你要谨记这是绝密的前沿学科,这里面的风险和机遇是对等的,一旦失控就会有危险,所以不能随便泄露出去否则将天下大乱。 过几天我还会帮你建一个专用的生化实验室,让你有专属的高安全系数的实验空间。” 安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汪钧顿了顿,又想起了点什么,接着说:“李秀才既然拜你为师,那么他研究的那些救死扶伤的普及医术也拜托你费点心思了, 虽然你们研究的专业侧重点不同,但是目的都是救死扶伤。 现在厦国的人口平均寿命大概就三十到四十岁的样子, 如果李秀才能够发挥积极作用,那么厦国人口的平均寿命我想达到六七十岁的平均水平应该是迟早的事。” “这么厉害?!那我学的这些生物工程知识呢?可以让人的寿命达到什么程度?” “生物工程学是以永生和进化为终极目标的科学,是生命宝塔最顶端的明珠。 我这里虽然有关于人类基因的资料,但是它还很不完善,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是无法成功克隆人, 我希望借助你的中医理论来看看能否另辟蹊径。 以我的认识,中医是门神奇而又神秘的学问, 比如说中医对于经络系统的研究,就类似于一种宏观叙事, 它存在于微观表象之下,却时时刻刻和微观紧密联系,它对微观的表达更全面,因果逻辑更宏大,不然就不会有中医“头疼医脚”的说法。 曾经有研究说经络是人体组织液的循环路径,以经为干、以络为末支、以穴位为能量通路和体表交接节点。 既然克隆从基因角度的微观层面无法进展下去,那么也许该试试从中医的宏观角度另辟蹊径。” 安妮若有所思地默默点头,她记起《黄帝内经·素问·经脉别论》中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经,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经四布,五行并行。 所指的不就是这意思吗? 汪钧的一席话替她打开了一扇从未见过的大门,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你歌唱得挺好的,那些演唱会的服装也是你设计?我都想学呢。”安妮跟在汪钧身边念叨着往回走。 “哈哈,你的兴趣爱好还真是挺广泛的哈,这点倒和我挺像,不过问题是,我又不是你老师。”汪钧故意刁难她。 “你不是刚说想跟我学中医吗?那现在我以老师的身份命令你!”安妮毫不示弱。 不管怎么说,当安妮认真想要点世俗奇葩小玩意儿的时候,汪钧是无法拒绝。 晚饭后,没费多大功夫,汪钧电脑里面的歌曲和服装设计资料就全部被安妮扒到自己的电脑里了,还附带扒了好多五花八门她觉得有趣的知识。 望着小丫头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汪钧也心情愉快地转身回工作室。 开始实施对安妮的承诺—— 按照四级生物安全防护实验室标准,让ai盘古建立生物试验室的专用3d打印机的软件模型数据库, 其中包括了各种实验室用品和工具例如: 显微镜及配套用品、解剖工具、离心机、超净工作台、生物安全柜、超低温冰箱、传递窗、培养箱、干燥箱、灭菌器、水浴箱、移液器等。 又在软件中加入了各种试剂的配方和原料来源提纯功能,例如: 有机试剂的甲醛、甲醇、乙醇、苯酚等,又例如药敏纸、生化反应管、培养基以及各种缓冲液的配方试剂等等。 各种原料既可以按照既定标准制作成各种试剂,又可以根据实际需要进行提纯和按比例重新配制。 汪钧让盘古将生物打印功能模块从母机里独立出来,使之成为一台独立的,既能扩建四级实验室,又能合成各种实验用的材料、物品。 甚至具备打印简单的生物器官功能的,全能生化打印机。 该系统继承了盘古的ai人工智能,它实际上属于专业化的盘古分身,是联网于“火种”的一个专业模块,以它的能力,作为安妮的生化实验导师,能力绰绰有余。 这台被汪钧命名为“艾克斯i型”的生化设备3d打印机,在盘古帮助下,顺利完成了功能模块定型并调试成功。 安妮一有空就会跑过来找汪钧请教一些学习中的难点,当知道汪钧正在专门帮她制造生化设备后便跑得更加勤快了。 就连每天早、中、晚三餐的食物也是由她亲自送到汪钧的工作室内。 见她将自己服侍得这么周到,汪钧边吃着午餐边调笑她说: “好在我们这里有洗衣机,要不然恐怕连我换下来的内衣裤都要被你给抢去洗了。” 没想到安妮的回答让正在吃饭的汪钧差点噎死, “你要真没时间洗,就扔洗衣机里吧,这东西我已经会用了,就是不知道该加多少洗衣粉合适。 好像每次我都搞错,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使用说明,不清不楚的。 对了你知道这上面说的一公斤到底是多重吗?我到现在也没个具体的概念。” 安妮转身,却被汪钧顿足捶胸泪流满面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呢,我又冤枉你了?难不成这说明书是你写的?” “……水……噎着了……”汪钧指指自己喉咙哽咽着直翻白眼。 吓得艾玲娜一阵手忙脚乱的给汪钧灌了杯凉水这才算把汪钧从“死亡线”上给救活了过来。 她一边帮汪钧顺着气一边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吓着你了……不过,你这人也太敏感了吧,随便批评你一下就能把你刺激成这样。” 汪钧一脸苦笑的作声不得。 第106章 导师 机器调试完成后,汪钧选定了一间离他工作室不远的独立房屋作为新生物实验室的所在地。 当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汪钧让安妮和盘古见了个面: “丫头,我帮你找了个真正够资格做你导师的智能体——他叫''盘古'', 对,对,对, 就是跟开天辟地的那个''盘古''同名。” 面对“盘古”这看得见、摸不着的ai三维投影,安妮最初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汪钧解释了好半天,才大概说清楚了盘古的来历,以及自己的来龙去脉。 安妮内心翻江倒海一般,她知道汪钧没把她当外人,这种隐秘事情虽然她一时无法理解,但她肯定愿意无条件相信。 因为能当面跟她说这种离了大谱事情的人,要么是神,要么是神经病。 她认为汪钧绝对没可能是神经病。 身为导师的ai盘古,和蔼可亲地手把手的教她如何设定程序—— 安妮眼中无法理解的魔法时刻——开始建造生物实验室! 从第一块玻璃防滑地板砖打印完成开始。“艾克斯i型”的机械臂像拼凑积木一样,逐步将一间带生化过滤通风系统的防弹玻璃屋慢慢打印、堆砌、搭建起来。 实验间、缓冲间、双层自动隔离门、下水道隔离生化消毒系统……逐一成型, 各组件间的缝隙,都是用特制的合成玻璃粉末填充, 经高温加热器融合为一体,可以保证实验室的优良密封性。 随着将各种室内的器材、设备陆续打印安装到位,“艾克斯i型”也解除了机械作业状态,被盘古安放在实验室内独立的隔离区里。 盘古开始对安妮详细的讲解各种试剂的种类和配制方法, 例如:电泳试剂,色谱试剂,离心分离试剂,免疫试剂,标记试剂,组织化学试剂,透变剂和致癌物质,缓冲剂,蛋白质和缩合剂,临床诊断试剂,生化标准品试剂,生化质控品等等等等, 虽然种类繁多,但其实安妮只需要记住呼唤盘古的方法即可, 盘古会按安妮需求现身说法,负责给她提供各种专业解释和合理建议, 汪钧已经为她开放了“火种”相应的专项系统等级,在生物工程专业领域权限内,安妮已经可以让“盘古”随传随到。 安妮只需要具备一种能力,提问——提出最合适问题的能力——一切创新都将来自人脑深思熟虑后的灵魂拷问。 只要问对了问题,解答或动手解决问题这些技术工作,都交给“创造模式”的ai盘古即可! 实验室建成后的三个月里,“盘古”启动“教学模式”带着安妮在实验室里做着各种基础实验。 “盘古”的教学方式十分独特,他总会让安妮首先按照教材的要求依样画葫芦地完成一个实验。 接着再运用丰富详实的辅助资料库,针对这个实验的过程以及原理展开检索逆推。 通过这种顺藤摸瓜、追根溯源的方式,能够将所有与之相关的知识点逐一连接起来。 如此一来,安妮可以在不断的动手操作中,深入理解知识体系,并实现学以致用的目标。 这种教学方法不仅有助于安妮更好地掌握理论知识,还能培养她的实际操作能力和问题解决能力。 在实践过程中,安妮会发现自己对于某些知识点的理解不够深刻,或者存在疑惑。 这时,“盘古”便会引导她回到辅助资料库中去寻找答案,帮助她理清思路,加深对知识的理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妮逐渐适应了这种学习模式,并开始享受其中的乐趣。 她意识到,只有通过亲自动手实践,才能真正理解科学知识的奥秘。 而在不断探索的过程中,安妮也越发感受到“盘古”教学方法的精妙之处。 它既注重理论知识的传授,又强调实践操作的重要性,使得学习变得更加生动有趣且富有成效。 转眼盛夏的七月来了,这一年的早稻也即将要成熟了。 当早稻收割入粮仓的时候,就是京广线建设,约定开工的时候。 百万建设大军陆续集结,一批批的工程机械已经堆满了雒县实验室的产成品仓库,京广线建设的第一枪将在郑州打响。 路桥建设公司年初就开始预先架设雒阳到郑州的铁路,打通这条后勤补给线,借助铁路将建设所需的物资和设备,源源不断的由雒县实验室经雒阳运输到郑州,再以郑州为基点南北双向同时开工。 看着稻田里金色的麦浪随风翻滚,悠闲地躺在田边树荫下喝着冰冻汽水的汪钧脑子里却在一刻不停的思索着。 据管理竹米稻的人报告,麦块这一季的水稻产量不但没能继续增加,反而减产了! 在排除了人为和气候因素的影响后,汪钧将注意力放在了板结现象日趋严重的土壤上。 是不是连续的耕种让本来就不太肥沃的土壤变得更加贫瘠了呢? 可惜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无法进行科学的定量和定性分析,并提出针对性的改良方法。 那是不是该建立一支专门的研究队伍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长远看是应该如此,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因为粮食的产量必须保持连续稳产高产甚至增产。 否则接下来的一系列工业化进程都将受到掣肘,吃不饱肚子的人根本不会有动力干活。 汪钧冥思苦想着:该怎么办才能快速解决问题呢?为了粮食高产,化肥的添加是不可避免的。 但施到土地里的化肥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浪费掉了,每年施入土壤中的肥料只有少部分被当季作物吸收利用,其余的都被土壤固定,形成大量酸盐沉积从而造成土壤板结。 根据查阅的资料显示,种植水稻的土地板结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氮肥等化肥施用过度使土壤有机质中的碳素过多消耗。 有机质的减少直接影响到了土壤内的微生物活性,最终影响土壤团粒结构的形成,导致土壤板结。 普遍的解决方法是深耕的同时添加有机肥但是这样做只能治标,耕作过深反而会破坏土壤团粒结构从而导致土壤板结。 既然根本原因在于土壤缺碳那么何不试试直接加碳元素呢? 第107章 亚马逊黑土 汪钧脑子里灵光一闪,这突发奇想使他联想到了一种神奇的着名土壤——亚马逊黑土! 这是一种人造的肥沃黑色土壤,在亚马逊盆地发现,有数千年以上的历史。 它的主要成份就是木炭,另外也包含了一些骨头跟有机肥。 这种黑土在哥伦布登陆之前就存在,据说它们大约是在西元前450年至西元950年间被创造出来的。 这种黑土有个神奇的特性,那就是再生,它能够被闲置几年后自动恢复肥沃。 根据这种黑土,人们后来研究出了生物碳又称为农业碳。 这是一种使用于农业用途的木炭,它是热裂解生物质能原料之后的产物,主要的成份是碳分子。 跟一般木炭不同,它不被当成燃料使用,而是被用来改良土壤,帮助植物生长,它还可以捕捉与清除大气中的碳,将它转化成非常稳定的形式,并储存在土壤中达数千年之久。 使用这种生物碳据说可以增加20%的农业生产力,同时能净化水质,减少化学肥料的使用。 好的想法是动手实践的最佳理由,这也是汪钧的做人原则。 他当然不会傻傻的去通过什么燃烧生物质能原料来制造生物碳,对于他来说,那种方法就像是傻大黑粗的穴居人工艺。 他用“火种”轻而易举的就能达到纳米级以上的工控水准,生物碳? 不!这概念太土了,他要搞的是纳米级的复合农业碳。 他首先将如粉尘大小的碳纳米管打印成有缺口的“c”型,以使碳纳米管的吸附和释放功能更加顺畅。 然后他以中国农科院的水稻超级肥配方为参考按图索翼的添加各种化肥,再添加一定比例的有机肥。 最后是添加普通土壤,再加百分之十的水分,并使之充分混合,此配方中碳纳米管占总量的二分之一。 汪钧依旧将这种碳纳米管复合土命名为“亚马逊黑土”。 在试验田里,汪钧将亚马逊黑土铺了有三尺厚,然后撒上了竹米稻开始试种。 时间不等人,土壤改良迅速进入实验扩大化阶段,汪钧专门在麦块内建了一条“c”型碳纳米管生产线。 高台上一字排开的十台专用打印机日夜不停的喷吐着黑色的粉尘,再经过密封的吸尘管道进行收集和封装。 然后被送到搅拌机内按比例和其他肥料、土壤、水混合,再用翻斗车一车车的运往田间地头。 等到七月底晚稻开始全面播种前夕,麦块内所有的稻田都被覆盖上了这种“亚马逊黑土”。 汪钧决定先通过麦块内单季的试种来摸索经验,再由负责实验的科研组牵头将成功经验推广到大夏所有的土地上去。 在那“亚马逊黑土”之上,那些被精心播种竹米稻仿佛如一群充满生机的小精灵,在岁月的洗礼下悄然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它宛如一位身姿挺拔的战士,不仅在头一个月里就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长势喜人之态,其根系更是犹如一张紧密交织的网,深深扎根于这片神秘的土地之中,显得格外发达。 而这一切的背后,离不开汪钧新组建的科研组的辛勤付出与精准分析。 他们细致入微地研究着这片土壤的每一个细节,发现这里的各种肥料指标就像是一组精妙的数字组合,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平衡状态。 无论是氮、磷、钾等大量元素,还是铁、锌、铜等微量元素,都恰到好处地满足着农作物生长的需求。 同时,土壤中的微生物群落也如同一个个微小的生命使者,在默默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们与农作物相互依存、相互促进,共同构建起了一个和谐稳定的生态系统。 根据科研组的分析和监测,他们预估按照目前这样良好的发展趋势继续下去,即便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或许都未必需要再额外施加化肥。 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啊!要知道,传统农业中,化肥的施用往往是一项巨大的成本支出。 而在这里,土壤内肥料的流失度却低得令人咋舌,仿佛这片黑土拥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牢牢锁住养分,不让它们轻易流失。 不仅如此,这片土壤的吸湿性也堪称效果奇佳。 它就像一块巨大的海绵,能够迅速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并将其储存起来,为农作物提供持续而稳定的水分供应。 在干旱的季节里,它仿佛成为了农作物的救命稻草,让它们依然能够茁壮成长; 而在雨水充沛的时候,它又能巧妙地调节水分含量,避免过多的水分对农作物造成伤害。 使用了这种神奇的“亚马逊黑土”,农民们不仅可以节省大量的化肥成本,还能减少水资源的浪费,可谓一举两得。 耕种成本的节约效果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这无疑为农业生产带来了一场革命性的变革,让人们看到了未来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希望之光。 九月来临,汪钧不得不返回京城了,因为京广线开工在即,他需要在京城里负责协调工作。 如此巨大的工程量和庞大人员调配,如果他不回皇帝身边呆着,诽谤的风言风语必然不会少,暗地使坏的事情必然层出不穷,他需要第一时间做出及时应对。 再加上鎏帝也通过电报一再催促汪钧上京,毕竟他等汪钧做的赛车已经等了五个月了。 用他电报里的说法就是:“朕脖子都长了不少,速回!不然朕亲自来拿你!” 这是赤裸裸的要挟,汪钧怎么会让他来,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可是,汪钧还有两件事没做,他必须赶在离开前做完。一件事是帮安妮做一套专属的生化防护服,另一件事是在麦块内架设无线局域网。 安妮的生化服是利用防弹衣的设计改良的。 全密封的头罩上加装了一个防毒面具,防弹衣的气凝胶夹层中灌装的是少量液态氧气。 这就像一个全身型的氧气瓶,万一有意外发生,生化服里的氧气足够支持一个小时。 第108章 截然不同的体系 汪钧和发报员曹驯一起专心地摆弄着一个直立的硕大铁柜。 柜子里面有好几层黑色的铁匣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统一制式接口,每个接口上方都有一盏小信号灯。 其中一些已经插上了rj45接头的线缆接口上,信号灯正在不停的闪烁着。 汪钧以前在国安局接受过网络系统管理员培训,眼下正指导着曹驯在铁柜里摆弄个不停,黑匣子上有一条电缆连接着不远处“火种”的机载电脑。 量子算力超级逆天的“火种”作为网络的超算中心和根服务器合二为一的存在绰绰有余。 他建立的这个局域网,是利用遍布麦块内各处的石墨烯输电线来传输网络讯息。 在终端设备上通过特殊的信号分离器,可以将输电线路中附带的讯息信号分离出来。 这样一来,在将来的电网铺设过程中,附带着就将通讯网络系统给架设起来了,而且隐蔽性还很强——汪钧暂时不打算将之公之于众。 后期只需要在线路中安装无线网络ap设备,就可以方便的进行无线网络的覆盖组网。 他要求郭庆生在负责河道修葺的同时,在地下铺设电网主干线,为将来的电网和通讯网络架设做好基础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汪钧带着曹驯,将麦块的电脑设备一一连接到局域网里面来。 黑匣子路由器上的绿灯一盏一盏的陆续亮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布设ap接入点,让无线网络覆盖麦块每个角落,然后在终端里注册用户、分配权限、以及按操作说明书,进行一系列管理操作培训。 曹驯似乎挺适合干这个,经过最近跟着汪钧从无到有的架设局域网锻炼,现在基本是一教就会,上手很快。 一星期后,忙完这一切,汪钧将麦块网络的管理权限交给了曹驯,让他先慢慢摸索完善,不懂就电报联系。 汪钧不怕他乱搞,真实情况是,网络超级管理员权限在“火种”那里,应汪钧要求,ai盘古自会暗中监控一切。 汪钧准备启程回京前一天,安妮来找汪钧。 她的双眼因熬夜而布满了血丝,见到汪钧劈头就问: “钧哥,我有事想不通。为什么中医和西医说的五脏六腑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你比方说中医讲左肝右肺, 但是西医说肝在右边,肺在中间; 中医讲六腑是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 可是西医里面完全找不到三焦的踪迹; 中医讲经络,西医也没这样东西。 这几天把我给搞糊涂了,到底谁才是对的啊?” “嗯,你讲的这些区别确实存在,中医的很多东西西医都无法证明,但是这并不妨碍各自的存在。 如果你把一个人的腹部切开检查,肝确实是按西医所讲在右边, 而且三焦和经络,西医是找不到,我们管西医这种把人体切开来研究的方法叫解剖。 中医和西医是两套不同的研究体系,而目前资料里的生物工程,主要是西医体系下的研究方向。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先别管中西医的这些差别, 先按西医的理论体系学习研究生物工程就是了, 等你的学习深入了,彻底搞明白西医的方法和原理, 再来思考这些问题,才会比较客观。”汪钧对此作一般常识性解释的能力还是具备的。 “可是按你这么讲,西医是通过把人解剖后,研究看得见的身体里面的脏器疾病。 而中医却是通过望、闻、问、切来观察人体表面病征,由此推断体内的脏器疾病。 难道中医对人体器官的认识都是错的? 中医的基础理论难道都是些表面推断,而不是眼见为实的因果?”安妮无法掩饰混乱失望的情绪, 自己以前努力学习并拿来当作信仰的那种知识体系,竟然无法眼见为实, 可《黄帝内经》历经几千年验证,怎么可能错?! “不不不!你想多了,你这样想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汪钧连连摇头。 “大厦有三本书《黄帝内经》、《易经》、《山海经》它们被称为上古‘三玄’。 因为成书年代太过久远,我们现在虽然对这三本书所述的内容很多还无法证实,但更惊人的是根本无法对其证伪。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能有办法证实这三本奇书里的内容,那么人类的进化进程也许将迈出决定性的一步!” 汪钧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了,他的那个原始时空对此有过激烈辩论,想想就让他情绪有些激动,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 “丫头,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生物工程这条道走下去其实是一条死胡同,因为这种通过物质的不断细分的研究方法,隔断了物质之间的宏观全面的联系,因此总有一种管中窥豹的自带缺陷。 我觉得最后的答案也许应该到中医这门宏观科学里面去找。 你的优势恰恰在于你有扎实的完整的中医功底,这也正是我带你来此的目的。 就是想让你彻底了解一下这两门科学,看能不能以此互为借鉴得以发掘出生命形态的终极奥秘。 难道你不好奇到底什么是生命吗?” “什么是生命?……”安妮陷入了沉思。 汪钧忽然想起了什么,打断安妮的思绪说道:“中医和西医的哲学思想存在显着的不同, 中医的‘根’在阴阳,注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整体效果。 中医强调整体观念,强调‘天人合一’!。重视人体与环境的动态平衡,进行个性化的治疗。 中国哲学的所谓‘中庸之道,正心以中’就是这个道理——‘中’的位置是根据大环境不断变化的,追求动态‘中’的平衡才是真中庸。 西医的‘根’在机械唯物主义,只注重研究自身微观结构。 西医通过检测各项细分指标来判断是否正常,治疗采取标准化的对症治疗方法,侧重于针对病变部位进行直接的治疗。 用一句话概括——中医是道,西医是术。” 第109章 风言风语 “阴阳?《黄帝内经》里面就有阴阳啊,岐黄医术里的阴阳无处不在…… 对了钧哥,你说的这个西方世界好神奇啊,我看资料里面的年份记录觉得很奇怪呢,如果按洋人们的日历,现在应该是公元1804年才对, 可是资料记录里竟然有公元2000以后的字样,你说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钧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那里吧。”安妮满怀好奇兴奋地叽喳个不停。 “呵呵,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我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世界吗?以后有机会再看吧。”汪钧尴尬地挠了挠头道, “其实盘古才是你的导师,他比我更专业,他几乎无所不知,你以后多问问他,跟着他你一定要会问问题,才能学到知识。” 告别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小丫头和依依惜别的众人,汪钧带着除曹驯之外的原班人马,乘着快艇却慢悠悠地回京去了。 慢悠悠的原因很简单,汪钧想沿途视察第一季试种早稻的收获情况。 这一路看来形势可说是一片大好,各地抢收抢种的“双抢”农忙时节,农民们正在地里干得热火朝天。 由于超级大丰收,今年这“双抢”进程比麦块那边已经慢了半拍。 大略算起来,即使是分给朝廷的那份收成,其数量绝对也比历史上任何一个丰收年要好上很多倍。 还有那些收入翻番的地主们。 反正是所有参与租赁土地的各方人马将皆大欢喜。 明眼人自然知道整个厦国今年的粮食的增产量将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汪钧的天方夜谭般的宏伟计划已经迈出了最关键、最坚实的一步。 那些还在将信将疑等着看笑话的士子们等来的却是又一次的神迹! 一路上看着一车车的粮食运往堆积如山的粮仓,丰硕的成果惊呆了厦国上下。 汪钧的大名如春风般吹入了厦国臣民的耳朵,口口相传得越来越神奇。 在普通民众的心目中他几乎有成神的趋势——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呢? 要知道所谓农耕大国,从来就是靠天吃饭,为了风调雨顺农业丰收,大厦子民所拜的神、建的庙数不胜数。 但自古以来就算所拜的神仙他再灵验,何时见过神仙能让所有土地里都能长出这么多的粮食!? 这简直是用仙术都无法解释的神迹! 可是汪钧听闻这些传言却偏偏眉头紧锁,他随即命人加快了进京的速度。 进了京城的汪钧火速入宫参见鎏帝,结果却让鎏帝挡在南书房门外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此时汪钧反倒不着急了,他竟然毫无形象的在南书房门口的台阶上坐着,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起来,不久还鼾声如雷般响起。 直到陈公公扯着公鸭嗓子在他耳边聒噪:“宣汪钧觐见~!” 汪钧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又好暇以整地抻了抻衣服,然后才气定神闲的步入了南书房。 “你倒是挺自在、挺能睡啊!”南书房里鎏帝声如洪钟不怒自威。 “皇上明鉴,草民在回来的路上听闻民间的风言风语感到心惊胆战诚惶诚恐, 于是日夜兼程拼了命地赶回京城,刚才在门外候旨的时候实在是太困了, 这才……嘿嘿,还请皇上恕罪。”汪钧边说边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 鎏帝闻言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 “你这样子也叫心惊胆战诚惶诚恐?来人!把这胆大妄为的汪钧即刻给我推出午门斩首!” 汪钧也不惊慌,叹了口气又作势作了个揖,然后镇定地转过身去,面向着两个刚进来的带刀侍卫,大踏步越过他们朝门外走去。 见汪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模样,这下轮到鎏帝没辙了,他只好低声笑骂着,对着汪钧的背影招了招手:“好你个该死的汪钧,给朕回来,回来!”接着又挥了挥手屏退了那两名侍卫。 汪钧不卑不亢的又回到屋子中间站定,拱手道:“请问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你难道就不怕朕真的砍了你?”貌似愤怒的鎏帝,眼里却分明有一丝笑意在蔓延。 “草民这还有辆卡丁车没交货呢,估计您还舍不得就这么砍了草民。”汪钧呲牙一笑,净找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和鎏帝玩太极。 “嗯,你不提这茬朕倒是差点给忘了。好吧!那就暂时先饶你不死,你这就把车给朕拿来吧,如果朕不满意的话还要再砍你脑袋!” 狠话谁不会放啊,见有台阶赶紧就下呗!鎏帝摊开手板看着汪钧,眼里的笑意已经蔓延到眉角了。 “皇上,几个月不见,您这是越来越幽默了。”汪钧不失时机地拍起了马屁。 “幽默是什么意思?”鎏帝感受不到马屁的存在。 “意思就是说您很风趣。幽默是西洋话。”汪钧不得不解释这洋马屁的成分。 “哼!少给朕拍马屁!”鎏帝冷笑一声道:“那你倒是给朕解释一下最近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草民从来无意权利,只想一心搞研究,这您是早就知道的呀!外面传言之事绝非草民所为。 也许是草民发明的这些事物太过令人匪夷所思而造成的误解,纯属民间八卦以讹传讹所致。 但此事毕竟确因草民而起,所以草民得知此事后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为的就是想和您商量出一个办法来杜绝此事所造成的不良影响。” 汪钧不再绕弯子,坦荡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哦!那你倒是说说现在有什么办法?”鎏帝笑了笑道。 汪钧那略带着些许不安的话语,丝毫没有在鎏帝心中激起半点波澜,甚至都未曾让其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从汪钧赶回来那一刻,他就知道汪钧怕了,这是赶回来避嫌来了。 鎏帝微微眯起那双深邃而狡黠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戏谑弧度,就那样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眼前的汪钧。 那目光仿佛带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一场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戏。 又似乎在透过汪钧的表象,窥探着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想要瞧出些平日里难以察觉的端倪与心思。 第110章 太子少傅 汪钧明知鎏帝在前面挖好了个坑看自己跳,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苦笑道: “在草民看来,此事有三个解决方案: 一、以草民妖言惑众为由砍了草民的脑袋,这个办法最简单、直接、快速而有效,再无后顾之忧。 二、命草民离开大厦,永远不得踏入大厦半步,这是皇上顾及草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而表现达出的深厚私人情意。 三、让草民做一场戏,上书朝廷并公告天下恳求皇上您让我收天资聪慧的太子殿下为徒,以此证明草民一心归顺朝廷绝无二心,如此一来既安抚了天下人心又巩固了皇权,还顺便证明了太子殿下颇具仙根,皇室家族本就是天人之姿。” “那你的意思是要朕默认你是仙人喽?”鎏帝眯起眼睛盯着汪钧。 汪钧不慌不忙的答道:“朝廷并无必要对此事做任何正式说明,不过人心如洪水,宜疏不宜堵。 照现在的情形,就算草民不承认自己是什么仙人,那些愚昧的平民百姓们谁信啊? 倒不如让草民借势将这所谓的仙缘直接渡给皇室,以振皇室之无上威严岂不是更好?皇上您看这样子您满意吗?” 汪钧终于算是肯做太子的老师了,同时也意味着他必须向皇帝俯首称臣了——这也是鎏帝今天故意留难他的真正目的,他等这机会很久了。 汪钧知趣的表态终于让鎏帝脸色好看了些,于是他挥了挥手安抚道:“就照你的意思按第三个办法吧,朕其实也知道这事的发生不是你的本意,借此机会你就向天下人表白心意吧。” “遵旨,草民告退。”汪钧说完转身刚准备离去,背后便传来鎏帝慵懒的声音:“记得速速把我的卡丁车送过来。”汪钧不得不临时转身,远远的面朝鎏帝再次唱了个喏。 夏历144年秋,汪钧公开上书鎏帝盛赞太子殿下天资聪慧,为当世不可多得的美玉良材,所以恳请皇上恩准自己收皇子为徒并传授他科学之法以泽被天下苍生。 同时,鉴于当季粮食大丰收,汪钧再次向皇帝请旨启动建设京广线铁路的计划,从此将使大夏南北广阔疆域天堑变通途。 随之而来的是鎏帝谕旨昭告天下:因汪钧科技之学问独步天下,堪为大厦奇才,故即日起太子拜汪钧为师,破格授汪钧正二品太子少傅衔。 另,五日后为立秋之日,朝廷将按例举行盛大的秋季傩仪祭祖,为京广线开工祈福。 从这一刻起表面上汪钧可算是平步青云,直接由一介平民跃升为当朝正二品大员, 可实际上以他的仙人之姿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去,却只被朝廷封为一个区区的正二品虚衔,其仙人的传闻自然也就不那么有说服力了。 太子拜师当日,乾清门张灯结彩,拜师仪式在乾清门左侧的上书房内进行。 鎏帝面北而坐于上首观礼,汪钧则在鎏帝侧面西向入坐。 吉时已到,由太子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汪钧赠送六礼束修,包括有: 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 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 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 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 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 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敬师的心意。 然后是太子躬身行礼,双手献茶。汪钧喝完拜师茶后,在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作为回赠礼品递给了太子,整个简单而庄重的拜师仪式就算完成了。 太子拿着汪钧给的礼物一看,却是个板砖大小的皮包,上面有个铁扣。 他费了好大劲才研究出这个铁扣的开法,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折叠着的材质奇特的书,揭开来却只有薄薄两页,而且黑乎乎的页面上什么都没有。 “这叫电脑,袋子里还有份使用说明,你先看看,不会用就来问我,来,我先教你开机。” 说着汪钧就手把手的教太子打开电源输入密码,并简单地教他软件的使用方法。这台柔性手持电脑里面安装了一些数学和物理的基础学习软件,是汪钧昨晚连夜赶制出来的。 当电脑屏幕亮起来,屋子里的人禁不住“哇”的一声,鎏帝的“刘姥姥”病又犯了,不顾形象的挤到汪钧和太子身边,似乎恨不得要把电脑给马上抢过去研究下…… 拜师宴后,汪钧告辞了众人准备打道回府,鎏帝竟然热情的拖着汪钧的手,恋恋不舍似的给送了出来,二人站在乾清门的门口,鎏帝却死活不肯放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汪钧憋了一肚子的好笑,明知故问道:“皇上您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跟微臣说的?” “这个……”鎏帝难得尴尬地笑了笑,握着汪钧的手上力度不由的又大了两分,压低声音说道,“爱卿啊,你手上的神奇物件可真多啊,那个什么叫电脑的玩意儿还有吗?” “既然皇上想要的话,微臣一定尽力做出来,不过由于工序复杂可能需要花上一点时间。”汪钧故意卖弄着玄虚。 “没问题!没问题!”鎏帝大喜,“太子所学的东西朕也很好奇想看一看,爱卿帮朕做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就好了。” 汪钧终于能够挣脱皇上的魔掌,拱了拱手道:“微臣一定不负皇上的重托,这就回去加紧打造。对了,皇上,卡丁车已经装配完毕什么时候送过来比较合适呢?” 鎏帝沉吟了一下道: “还是等傩祭结束后吧,这几天要准备祭祖大典,朕现如今无暇他顾。”…… 孟秋八月立秋之日,鎏帝亲自率领文武百官按例出天安门南行至灵坛祭祀西方神灵,同时在祖坛祭祀祖先。 按照大夏祖制,立秋之日乃祭祀西方神灵的季节,祭祖前必须先祭神。据说灵坛之上供奉着东南西北四方神位和中央黄帝。 鎏帝乘坐着六匹白马拉的马车缓缓沿御道经过午门、端门朝天安门驶去。 白色马车上插着白旗,旗上有日月和升龙降龙图案,马车前是骑着白马、举着戈和白虎旗的仪仗队。 文武百官的队伍则徒步跟随在鎏帝车后。 今时今日汪钧作为太子少傅必须与百官为伍参加祭祀,今早凌晨三点就进宫候驾了,弄得汪钧困得不行,现在他正瞌睡连连。 第111章 话唠 今年的祭祀队列有点奇怪,奇怪的地方就在于队列的最后多了一辆洛雅斋的大卡车。 汪钧此刻正坐在这辆大卡车的副驾驶位上“准备”打瞌睡。 车上运的都是祭祀中“湮祀”用的各类牺牲。 所谓“湮祀”就是在祭坛附近堆起柴火,将牛、羊之类的牺牲扔入火中。 这些动物的肉体将会在燃烧中化成烟雾升上空中,从而让天上飞来飞去的神们能够抽空闻一下“香喷喷”的烧烤味。 ——这些说法都是瞌睡连连的汪钧,在迷迷糊糊中听身边的一个糟老头子滔滔不绝的念叨出来的。 宽大的驾驶室里坐着亲卫司机、汪钧和这个名叫庆来章的礼官三个人。 托鎏帝的福,汪钧得以捞到这么个轻松的重要差事,由奇货居出车,和傩祭府的庆来章一起押运祭品。 可没想到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庆来章根本就是个话唠,一路上也不管汪钧搭不搭理他,从上车开始他就唠叨个没完。 他事无巨细、引经据典、满腔热情地,卖弄着祭祀过程里的各种典故和规矩。 这可苦了汪钧,当初他主动提议负责用汽车运牲畜,完全是为了方便自己躲懒、打瞌睡。 可眼下这情形实在是让人无法安心入眠,有心翻脸吧,这礼官从头到尾都笑嘻嘻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这老家伙确实是博学多才,这么枯燥的祭祀典礼经过他这么一介绍,似乎让汪钧都觉得越来越有点意思了。 慢慢的他瞌睡也开始醒了,恨恨的暗想道:就当是旅游途中倒霉的碰到个过于热情的导游了吧。 “湮者,烟也,取其气达、升报于阳也。”庆来章摇头晃脑的说道。 汪钧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了句:“为什么今天都穿成这样啊,全是白色,连我这汽车都要蒙上白布,不太吉利吧。” “少傅大人这您就不懂了,我们现在是去灵坛祭天,今日立秋,当祭开明白帝少昊。 少昊的神位在西方,天干为庚辛,盛德在金,颜色为白,味主辛,他的虫是兽类白虎,他的音是五音中的商,他的星属是金星、护星是太白。 所以当祭祀西方时,崇白色,就连祭祀时撞的钟都是白色的。”庆来章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祭祀规矩,听得汪钧云里雾里。 “这次说是祭祖为什么却变成先要祭神了?”汪钧又问。 “按大厦祖例,傩祭中,祖台只属于配祭,灵台才是主祭,所以祭祖必先祭神。” “傩祭是什么?”汪钧越听越糊涂。 “呵呵,少傅大人初回我们厦国,果然是不熟悉我国的传统。”庆来章耐心的解释着, “傩祭是对上古传下来的祭神驱鬼仪式的统称,也是我大厦先祖发明的礼仪.。 现存最早的文字正式记载于《周礼.夏官》—— 方相士,狂夫四人。方相士,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以索室驱疫; 大丧,先枢,及墓,入扩,以戈击四隅,驱方良。” 面对如此不会好好说话的话唠汪钧实在无言以对,只好开始通过发呆,来无声抗议话唠的文言文狂轰滥炸。 “……就连各个地方的戏曲都是由傩祭中的傩戏演化来的呢……”话痨继续说个不停,汪钧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好不容易队伍来到了灵坛所在地,汪钧伸着懒腰下车后四处一张望,不由心中暗道: “按来时的路程和方位看,这里该不会是天坛的所在地吧?可是印象中的那座巍峨雄伟的祈年殿呢?” 看上去这里规模最大的倒是一座类似圜丘的三层式黄色圆形地基建筑。 但是它比印象中的圜丘大太多了,差不多有两千平米大小,而且上面竟然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建筑。 细细看去——东方是青色、南方是赤色、西方是白色、中央是玄色。 不过奇怪的是上面好像唯独没有北方的建筑。 每座建筑看上去都是木质结构,形制上倒有些类似于祈年殿那种四周有明柱、无墙壁、有盖顶的式样。 每个建筑的盖顶瓦檐下挂着各式各样明显有不同专属规格的风铃挂件。 每当有风掠过,各种不同的声调就会在各自的方位上传来。 那虚无缥缈的感觉空灵如天籁一般,看来这里就是所谓的灵台了。 在灵台的两边还有两座规模较小的祭台, 西边的那座为两层地基, 东边的那座是一层地基, 三座祭台呈品字形排列,规格上看是分成了三个档次。 大队人马在品字形祭台围成的广场前聚集。 鎏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身白色的祭袍,头戴羽冠腰系白玉带上悬白玉佩脚蹬白色官靴。 众人稍事休息便忙碌起傩祭仪式的各种前期工作。 汪钧那辆车上的那些牺牲,都已被人接手,赶入了祭台广场东南方的宰牲亭,汪钧和庆来章“重任”算是完成了。 二人施施然地步入到拥挤不堪的广场,不约而同的站在文武百官的人群末端随大流。 可是等了有好一会儿时间,傩祭仪式都不见任何动静,广场上的人群却是出奇的安静。 汪钧无聊起来,便想撩拨话痨庆来章说话,可是话痨这次却死也不说话了,还对着汪钧又是使眼色又是摆手。 汪钧哪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偏偏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竟然直接动手就将庆来章往后拉退了几步,稍稍离开了人群,然后才笑嘻嘻的低声问道: “庆大人,这仪式怎么还没开始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咳咳”庆来章尴尬的小声咳嗽着哆嗦两下,才拱拱手用急促又极低声音道,“少傅大人放过下官吧,傩祭期间交头接耳喧哗者,按例是要廷杖四十的。” “庆大人不用担心,您看看周围,谁还会在意我们啊。再说了,我这不是因为好奇才忍不住向您这位博学多才的前辈请教的嘛!” 汪钧对着庆来章眨眨眼,一脸真诚的样子。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庆来章闻言不禁面露得色的向四周扫了眼道:“也是哈,确实没人理会我们,可是少傅大人按规矩不是应该去前面观礼的吗?怎么还在此地逗留呢?” 第112章 圣恩日隆 “前面这么多人,让我就这么挤过去还不得累死,再说了,在哪儿拜不是拜。” 汪钧不以为然道,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往前去,因为他根本就不信这套,巴不得乐得清闲的蹲在后面逍遥快活。 “也是,也是,我看这吉时应该也快到了,仪式就要开始了,大人说得极是,在哪里祭拜都是祭拜,只要心诚就行。” 庆来章笑眯眯地连连点头,似乎汪钧的随意率性、没有架子的性格大对他的胃口。 “前面这三座祭台有什么讲究吗?中间那个最大的祭台应该就是祭神的灵台吧?” 汪钧对这傩祭的形制似乎觉得有那么点印象,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具体是什么。 “少傅大人您法眼如炬,中间那个地基为三层的确实是灵台,东边那个地基为一层的是祖台,西边那个两层地基的是社台。 灵台祭神、 祖台祭祖、 社台祭土地和谷神, 灵台和祖台上的建筑为明堂——明堂无墙,必受霜露风雨已达天气也。” 庆来章说着说着就开始摇头晃脑起来,“社台之上是不能有建筑的,如有建筑按例便成丧国之社了。” “那社台上怎么好像还有棵树啊。”汪钧追问道。 “哦,那个是棵松木,代表上古传说中昆仑山上的谷树,也就是谷神。 祭祀社台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的,所以驱旱魃是社台的重头戏。”庆来章耐心的详细解说着。 二人正聊得起性,右方不远处出现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的向他们疾奔过来,离远就急喊: “少傅大人,皇上口谕,让您随我火速前往,仪式就要开始了!” 鎏帝还真是够惦记自己的,汪钧只好面露苦笑的向庆来章拱手道别,便由小太监带路。 那小太监手持御赐金牌,带汪钧麻利地越过两侧封锁线,再绕道人群外围,快速的经西侧社台边的通道,来到了灵台下的广场前端。 这里有大批二品以上的官员们,众星捧月一般正拥簇着鎏帝,肃穆的等候着吉时的到来。 汪钧匆匆赶到的那一刻就被鎏帝狠狠的瞪了一眼,汪钧只好推脱似地指指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无可奈地耸了耸肩就算解释过去了。 鎏帝怒气难消地向汪钧招了招手,汪钧连忙走了过去,鎏帝板着脸道: “一会儿祭祀完毕还要对京广线开工的事情进行占卜,你给我乖乖的待在这不要到处乱跑。”汪钧也不好作声唯有苦笑应对。 这些日子的相处,鎏帝对汪钧疏懒的性子已经深有了解。 一般人如果被皇帝宠幸,只会恨不得天天和皇帝泡在一起,哪有像他那样的,总是找借口去忙自己的事情。 而且一般为官之人只要进了京城这个大染缸,哪里逃得脱朋党结私的局面,可这个汪钧偏偏对各路大小官员采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没有正式的官职只是个“南书房行走”而份量不够,不足以引起各个势力的重视,又或者他为了避嫌还算情有可原。 可现在他身为太子少傅,二品大员,平步青云之日,各路官员、同道对他的那些祝贺结交,也被他一概拒之门外。 这些情形都被鎏帝通过诸多眼线看在眼里,加上日常接触中的言谈举止。 汪钧在鎏帝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淡泊名利,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政治权利的、一心只想着赚钱,以此来支撑不断做各种实验的发明狂人。 鎏帝因此对汪钧逐渐地放下了戒备之心,要知道他是不喜欢弄臣的。 也极不喜欢臣子无时无刻地揣摩他的心意,表面上竭力巴结迎合他,背地里却两面三刀地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尤其是现在京城里的那些贪官污吏们,就像一群群的吸血虫,附着在帝国庞大躯体上,贪婪的腐蚀着帝国的根基和灵魂。 他恨他们,却毫无办法,他想摧毁他们,却怕因此伤到了帝国业已摇摇欲坠的空壳。 正是汪钧的出现让鎏帝看到了那么一丝契机,他无所谓权利的态度和务实的精神很对鎏帝胃口。 他的发明创造又是那么的有利于民生和社稷,他所做的一切就像一支注射到帝国病体上的强心针,深得鎏帝的喜爱。 鎏帝清楚的知道,只有帝国再次真正的强盛起来,他才有可能大刀阔斧的、毫无顾忌的进行改革,让帝国在自己手里重生。 所以,鎏帝才会一再不顾众人的反对,全力支持京广线的建设,又力排众议让太子拜汪钧这个没有背景的“外国流民”为师,并破格将汪钧跃升为“太子太傅”正二品大员。 这一系列没有先例的决断和独裁做法,是一直韬光养晦的鎏帝接任皇位以来从来都不曾表露出来的,而导致这一切急剧转变的诱因,表面上看恰巧是因为汪钧这个来路不明的外来人出现。 这些出人意表的现象,集中体现出鎏帝对汪钧的圣恩日隆,就连祭祀——如此隆重的国之大事,鎏帝也绝不忘将汪钧这个新晋的二品太子少傅紧紧带在身边,这既让那些王公贵族、军机内阁们难堪,也让他们心生警兆。 汪钧现在俨然成为京城里面,最炙手可热,却又争议最大的当红炸子鸡。 毕竟他的窜起并不是在文治武功方面有什么卓越贡献,或是取得了相关有目共睹的功名和成绩, 而仅仅是因为他发明的那些令人侧目的“奇淫技巧”,恰巧受到了出名喜爱新鲜玩意儿的鎏帝的青睐。 自恃清高的士子们大多看不起他、忌恨他、视他如土鳖般极力诋毁他。 但恰恰相反的是,讲究实惠的有头有脸的朝廷大员们却暗地里都想拉拢他。 尤其是在奇货居圈地大丰收后,现在奇货居旗下的粮食产量实在是太惊人了,这让之前不看好汪钧的大小官员们眼镜和节操都碎了一地。 明白人一眼就能算清楚,光是从洛雅斋可支配的粮食产量来看,汪钧就绝对称得上富可敌国了。 京中的大势力们眼红的不仅是他的近臣地位,还尤其眼红他手中庞大而实力雄厚的洛雅斋及其惊人的产粮能力。 可气人的是,他偏偏就是不合群,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光顾着自己闷头发大财,一副吃独食的奸商模样。 第113章 傩祭之谜 其实汪钧心里清楚,现在的自己既是各大势力的眼中钉,又是他们馋涎欲滴的唐僧肉,想打自己主意的多了去了。 但这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眼下不管是谁,来明的还是暗的,以汪钧手里掌握的资源和底牌来看,只要不疏忽大意,他已经可以无所畏惧! 何况又有谁能知道他的实力增长速度,是用“一日千里”这种词来形容的呢? 他压根就不在乎什么权力和拉帮结派,他所拥有的实力本身就是他自己最好的保障,只要他愿意,随便勾勾手指头,这天下就会大乱。 实力到了他现在这个阶段,已经可以藐视一切了,所以他始终认为只有他的手下才是他真正的帮派。 除此之外他才不屑和那帮天下一般黑的“乌鸦”们为伍。 他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奇货居上下至少会以他为榜样,形成特立独行,不屑受那些贪污的人性恶习污染的氛围。 不过他可没打算建立什么“乌托邦”,这仅仅是他自己个性使然。 “当~~~”一声庄严悠扬的钟声宣告吉时已到,傩祭仪式正式开始。 在羊皮鼓、螺号、铜铃等等乐器的演奏声中,从灵台前的人群里走出一个头戴面具和奇怪帽子的巫师。 那帽子似乎是由金丝猴皮做的猴皮帽,帽顶有三个凸峰,猴皮帽后面下端垂着三根猴皮绳。 那巫师手持木制权杖走向灵台前面的一个10米宽的斜坡式台阶。 台阶长约20米,在顺着台阶向上走了大约5米,有个离地大约1米高的平台。 巫师在上面站定,口中发出语调奇怪的祷告声,声音既象说话、又象唱戏而且越来越急促。 随着急促的语调,巫师开始狂呼乱跳起来,状若癫狂。 差不多有一刻钟时间,那巫师才停下来并慢慢举起权杖,众人开始随着权杖的指挥向灵台参拜。 轮到鎏帝上场了。 头戴羽冠的鎏帝戴上了金色的面具手捧白玉琥,沿斜坡缓缓登上灵台。 在他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也带着金色面具手捧食器。 里面分别装的是点心、水果、肉食和酒。 一行人登上灵台后向灵台上西方的白色明堂走去。 汪钧的目光随着鎏帝他们的身影看去,这时才留意到,灵台上各个明堂的顶部,都有呈上日下月的日月状装饰,和檐下的各式风铃挂件一样显得形制古朴沧桑。 随着鎏帝等人在白色明堂前停下脚步,站在领祭台上的那个巫师又开始跳起舞来。 不过这一次跳的舞明显规范多了,那样子竟然让人觉得有虎啸山林的味道。 回想起话痨的介绍,汪钧忽然醒悟过来——这该不是在迎虎神吧。 果然,直到巫师跳完这段虎舞,鎏帝再次带领随从参拜了一番然后进入了那座白色明堂之中。 又等了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鎏帝才带着随从们回到灵台下。 整个过程里领祭台上的那个巫师一直在又唱又跳的,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接下来是拜祭社台,再次进行了一番祷告的仪式后,有人抬出了一个手部被绑半跪状的矮小人偶,置于社台的松木前。 鎏帝手持干戈和领祭的巫师及随从一起换了副凶神恶煞般的面具登上社台,围着那个矮小人偶又叫又跳起来,还不时地带领大家齐声高呼着: “傩(喏音)……傩……” 随从们还不停敲打着手上的木质和石质乐器并对人偶作出恐吓状。 到最后,鎏帝持戈在人偶的前后左右虚砍了四下,旁边再有随从将人偶抬走“收库”,这驱傩的仪式才算大功告成。 整个过程看得汪钧目瞪口呆差点连嘴巴都忘了合上,这熟悉的情景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里—— 记得有次去四川的旅游,这依稀不就是川藏地区少数民族的驱鬼舞吗? 难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此原始山野的东西怎么会在这京城的皇家祭祀场景里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呢?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呵呵,这驱傩就是驱赶旱魃——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人偶就是,以此祈求风调雨顺,秋收前不要出现干旱。” 怎么好像又是话唠的声音! 汪钧侧头一看,果然是庆来章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大概是刚才见到了自己惊讶的神情,才又忍不住话唠起来。 “你怎么也上来了?”汪钧好奇的问道。 “那啥,一会儿下官有幸负责占卜。”庆来章下意识地摸了摸腮边的山羊胡须。 “你会占卜?”汪钧大为惊讶,想不到话唠居然还是个神棍!两人臭味相投不是没道理的,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少傅大人见笑了,下官是傩祭府从二品卦师。”庆来章微微一笑,配上他的山羊胡,果然显露出些许仙风道骨的味道来。 从二品卦师?一个卦师能有从二品的官衔,想来是不一般的牛逼了。 汪钧越发好奇起来:“您是用龟壳还是用蓍(是)草来算卦?” 庆来章有点意外的看了汪钧一眼道:“下官擅长用蓍草起卦。” “哦~”汪钧了然——话痨果然是个神棍! 对于用《易》汪钧还是有那么点了解的,以前学计算机原理的时候涉猎过一些。 六十四卦其实就是最早的二进制符号。 对此一知半解的他起码知道,对方要是懂得用烧龟壳之类的方式算卦那就牛了,因为此法后世已失传了,对那些汪钧倒是很有兴趣关心下真伪的。 可是对方偏偏是用蓍草,那就是用易经来算卦,而且汪钧猜测他应该是用的周易。 因为最古老的《连山》《归藏》起卦之法早已失传,《归藏》甚至连经文都几乎没了。 除此之外就算是用周易算卦,也不是原汁原味的占卜章法,现在那些占卜方法都是后人杜撰的。 关于《易》最着名的解释,是从孔子开始,后世不断有人根据《易经》来杜撰《易传》,意图以此解释《易经》,后世靠这个骗钱的太多了,汪钧压根儿就不相信这个。 可是汪钧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自以为是,失算了,这里可不是他以前的那个空间。 第114章 巽之蛊 最后祭祀的场所是西边的祖台,祖台下四周插满了绣有奇特图腾的旗帜。 那是一个横着写的“目”字下面有两条圆头小虫的图腾,样子十分奇特仿佛是有一只眼睛正在看着两条直立着昂首起舞的小虫子。 汪钧被那些奇怪的旗帜给吸引住了,直到鎏帝让汪钧和庆来章跟随入祖台上的明堂,他的视线才堪堪离开那些旗子。 明堂内领祭台上的那个巫师也跟了进来,众人开始拜祭祖先。 汪钧不由自主地偷偷打量四周,只见这明堂之中众人前方立有十三个祖先的木质人像,人像的面上都戴着镀金面具。 众人一番拜祭完毕,领祭的那个巫师和庆来章面对面一起盘腿席地而坐,拿出一个竹筒置于二人之间,竹筒里有一扎蓍草,接着又放置了一个香炉。 二人互相施了一礼后焚香打起坐来,汪钧看得心中好笑,这情景让他想起了一句和现在情形相映成趣的成语——小巫见大巫。 其他人都默默伫立,无人敢发出声音打搅二巫打坐。 百无聊赖中汪钧的注意力再次被明堂里那十三具镀金面具给吸引住了,仔细看这些头戴金面具的人像让他恍惚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它们,但一时之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今天在此发现太多似曾相识的场景了,本来似曾相识的感觉发生在他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身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问题是除此之外他对这些场景还没来由的感到特别别扭。 仔细回忆今天的所见所闻,越回忆就越感到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到底是什么让他感到如此不舒服呢? 汪钧不由发起呆来。 发呆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恍惚中汪钧发现盘坐于地上的大小巫打坐完毕开始起卦了。 对于怎么用蓍草算卦汪钧多少知道一点,例如那“四营三变成爻”的说法,但具体方法也忘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无聊的在一旁观看起来。 只见庆来章从竹筒里拿出那扎蓍草,复核了一下数量又放了回去,汪钧也强逼症似的从旁跟随默数了下,应该有五十支。 另一个巫师这时从旁捧过来一个木盆,庆来章在里面清洗双手。 然后再次闭目静了片刻,口中念念有词的念叨了一会儿, 取出所有蓍草,并用左手抽出一根蓍草放回到竹筒中, 再随意的将手上剩下的四十九根蓍草分为两堆放在竹筒左右两边; 用右手在右边那堆蓍草里捻出1根, 夹在左手小指和无名指之间; 再用右手将左边的那堆蓍草四根一堆,数到最后刚好还剩下4根, 再将这最后4根蓍草夹到左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之间; 同样用左手按同样方法数右边的那堆蓍草, 最后还是得到4根蓍草,夹在左手中指和食指之间, 这样左手上就有1+4+4共9根蓍草,完成了所谓“四营”的过程。 将“四营”得到的9根蓍草交给坐在对面的巫师保管后, 庆来章再将地上剩下的蓍草混合在一起重新分成两份, 继续重复刚才的“四营”步骤, 不过这一次到最后左手三个指缝的蓍草总数是1+2+1共4根, 将这四根蓍草交给对面巫师后,庆来章又进行了第三次的重复, 这次左手上的是1+1+2共4根。至此完成了所谓的“三变”过程, 每个“四营”为“一变”,第一轮的抽签就结束了。 庆来章再将地上剩下的32蓍草按四根一堆分成了8堆, 根据这个数字8来“成爻”,庆来章在早已备好的纸上郑重的写下了一个“- -”符号,初爻就这样计算出来了。 到目前为止,这才算得出来组成一个卦象里六根爻里的第一爻, 关于这卦爻汪钧清楚记得与其有关有一组数字——9678, 每次成爻时地上分出的四根一组的蓍草堆的数量最后必然为9、6、7、8, 与此对应的卦爻就是所谓的老阳(□)、老阴(x)、少阳(—)、少阴(- -)。 而每根老阳、老阴的变化将会导致刚计算出来的“本卦”变成一个新的“之卦”,在这个变化里老阳将变成少阴,老阴将变成少阳。 就像这次,耗时大半个时辰,重复了六次以上“四营三变”过程,庆来章身边的那张纸上从下到上出现了“- -、—、—、- -、□、—”的六爻结果。 最终形成了由上下两个风卦组成的巽(顺音)卦, 由于由下向上数的第五爻是老阳,老阳变少阴巽卦就变成了蛊卦, 所以这次卦象表现为“巽之蛊”,这就是有关京广线开工事宜的占卜结果了。 汪钧根据以前读过的一点点关于《周易》算卦的印象和现在所见到的情形比较,似乎差别并不大,他最想看看这两个神棍怎么样来解释这个占卜结果。 庆来章拿着占卜出来的“巽之蛊”闭目掐算了好半天,接着就拿起毛笔在这张白纸上疾书起来,汪钧在一旁看到纸上写着: 巽者顺也,上下皆巽。重巽以申命,二五得中,下阴顺阳,风之吹物无处不入、无物不鼓动、诏令如风之动物。王之政令一再而出,上通下达,人无不悦也。 巽之蛊为九五爻变,谓之曰: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终,先庚三日,后庚三日。九五阳处尊位,下孚于阴,所以“贞吉,悔亡”。巽为利,故“无不利”。 巽之“初”为震,震纳庚,一爻一日,故曰“先庚三日”,以其终为震,故曰“有终”。“终”即“后庚三日”,巽三变成震,震三变成巽,常来反复之理。 唬震为初阳生,故吉。又,“震”者动也,卦曰:亨,震来,虢虢(这两个“日边虎”怎么也打不出来,字库里没有,汗。),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卦应火车开动声震隆隆、震惊百里,而众人欢笑举杯庆贺也。 “无初”而“有终”是为今之巽日后三日震日为开工大吉之日。 蛊者上山下风也,山下有风,风为山所阻,阳为君阴为臣,下情上达,臣意上达于君,山化为风、为顺。 第115章 让人费解的占卜能力 汪钧看完大概懂了意思,就是说:京广线开工的黄道吉日是今天算起三日后, 这件事是由某个臣下鼓动皇帝干的, 皇帝为了这件事一而再的反复下令, 最终所有人都很开心的接受了这件事, 而且大家都会很配合的做这件事,不会有任何悔恨和不利的情况发生。 鎏帝看完占卜结果龙颜大喜,也没多想,遂命汪钧安排三日后京广线正式开工,自己将御驾亲往参加典礼。 不过这个决定并没有向祖台外广场上的官员们宣布,仅仅只是宣告了占卜结果,是“上上大吉”而已。 京广线的开工准备,其实早已经就绪了,各种工程机械、工具、建筑材料、粮食、简易的可移动板房等等早已经由雒阳至郑州的铁路集中到郑州仓库囤积。 这里被汪钧定为京广线建设南北双向同时开工的起点。 除了雒阳方向通过铁路运过来的物资,郑州以南奇货居收集的粮食也源源不断的在向郑州集中,准备用来提供京广线以北工程的用度所需。 占卜完毕后的第二天,汪钧就请鎏帝和他一起赶往郑州参加开工大典,由于吉日定在两天后,时间非常紧。 鎏帝特意避开了文武百官,仅带着陈公公和几个贴身侍卫,兴高采烈的微服私访一般跟着汪钧往郑州赶。 在和鎏帝一起赶往郑州的最新型高速快艇上,汪钧不由得回想起昨天的那场占卜,越想就越感到疑惑。 庆来章是怎么知道,他们两天之内可以从北京赶到郑州呢? 按照这个时代人们能理解的行进速度,2天之内带着身娇肉贵的鎏帝是绝对不可能赶到郑州的。 人家那所谓八百里加急那可是专人接力、跑死马的节奏,一般人绝对做不到,何况是走速度慢得多的水路。 但如果这是庆来章通过朝廷密探们的情报计算出的结果,也绝对不可能实现。 要知道如果按目前的条件,两天内能舒舒服服赶到郑州唯一办法是乘坐奇货居最新型号的极速快艇。 现有其他型号快艇根本达不到50节(92公里每小时)速度的长时间续航要求。 让人费解的是眼下自己乘坐的这种最新型的快艇目前只生产了两艘,而昨晚这艘才刚在通州靠岸。 在此之前就连汪钧自己都不清楚这两艘快艇会在什么时间到达。 首先、这两条船与其它快艇最大的差别只在于使用了最新型号的大马力电动机和功率更强的水锂电池。 单从外观上是无法区分它们和其他内燃机快艇的,毕竟奇货居的这些快艇大小尺寸差不多,全都故意没在船舷外写编号,以便掩饰商业运输秘密。 其次、它们的存在只有汪钧和成套设备局的核心实验室知道。 第三、由于它们目前还在试营运阶段,发动机和电池性能以及巡航速度、最高时速、续航能力等一系列数据都需要测试,所以航程中并没有固定的运行时刻表。 以至于在什么时候到达什么地点都是随机的,常常会在航行中根据江面船只疏密状况,临时起意要搞个测试什么的,诸如此类。 而唯一大概知道快艇具体位置的,也只有负责处理该实验数据的雒县成套设备公司核心实验室,既然是“大概”,也就还是无法确定的意思。 再说汪钧也打听过了,压根没人在这几天里命令该实验艇必须在今天前到达通州码头。 而自己也没有下这种命令,因为他根本不信庆来章那套。 在他原来的世界里,京广线是本来就存在的,不管开工之日是不是黄道吉日,他只相信人定胜天,京广线建设必定成功! 所以他没打算特意去迎合庆来章计算出的日程,本质上他就不愿意将京广线建设的成功与否,寄托在一个神棍的预测上。 他想看看庆来章到底怎么自圆其说。 也就是说——这船在通州“准时”靠岸其实是个偶然事件。 但再仔细想想,如果说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巧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毕竟这是占卜给皇帝看的,如果完全靠运气实现预言,那庆来章是在砸自己饭碗。 可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靠占卜的力量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以后啥事情只要庆来章那个神棍掐指一算计,还有啥秘密可言? 想到这种可能性,汪钧冷汗都要下来了。 看来自己有点低估庆来章了,等回去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结交一下那个话唠神棍,看看他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千万别阴沟里翻了船——疑神疑鬼的汪钧暗暗打定了主意。 快艇从通州沿运河经天津、沧州、德州、临清、大名最后于第二日晌午时分,飞一般抵达郑州。 沿途所见都是奇货居的工程队伍在加紧修葺运河,工地上机器轰鸣声日夜不断。 鎏帝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地向汪钧打问沿途所见各种不同机器的名称和功能。 如果不是赶时间的话,估计他多半会要求到工地上去看新鲜。 郑州火车站工地上此刻早已按汪钧电报里的安排到处旌旗招展。 旗上都绣着诸如“质量就是生命”、“安全生产,珍惜生命”、“既要数量更要质量”之类的标语口号。 从码头接汪钧和鎏帝的卡车队缓缓驶入庆典会场,二人下得车来,除了奇货居的自己人,还有闻讯赶来的巡抚沈初,带领当地一众大小官员,大家跪迎鎏帝入主席台就坐。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发言啦、剪彩啦、歌舞表演啦等等俗套,最后就是奠基仪式。 一切都是按照汪钧那个时代的规矩搞的,但是鎏帝没经历过啊,他觉得又新奇又热闹。 到了晚上在晚宴过后,没想到还有盛大的烟花汇演。 这些新款烟花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公开露面,理所当然的博得众人一片惊叹和喝彩。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烟花,但曾几何时人们见过如此铺天盖地的,浩大、绚丽的多彩之花。 这又是一场有预谋的、别开生面的广告行动,奇货居的烟花产业也随之浮出水面,当之无愧的立刻成为这个行业的王者。 开工典礼结束后,第二天鎏帝兴致勃勃的参观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见到“农民工”们熟练的驾驶着各种机具,飞速的平整路面和加固地基。 不禁对“农民工”们的“心灵手巧”,以及这般惊人的工作效率深表赞赏,连连称道:“民心可用、民心可用!” 第116章 商业巨擎崛起 忽然远处一声汽笛声响起。 由西向东奔腾而来的一列满载货物的庞然大物,让鎏帝再次兴奋到了极点——这可是皇帝陛下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到火车实物。 他抚掌大笑道:“果然是——震来,虢虢,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妙!妙!妙!” 如果不是陈公公出于安全考虑拼死命拦着,忘乎所以的鎏帝非上了火车直接去一趟雒县的实验室旅游不可。 当时就连汪钧心里都捏了把冷汗,暗暗连呼陈公公万岁。 真要任着鎏帝的性子来,雒县那边定会被他弄得鸡犬不宁,到时候见识大涨的鎏帝,必然会现场搅局捣蛋,给汪钧带来各种烦恼。 见到汪钧脸色都有点变了,鎏帝面带笑意的调侃道:“怎么?怕我去你那里揭秘吗?看你吓得那样儿!哈哈……” 汪钧仿佛被人扯下了遮羞布一般尴尬地摸了摸头,红着脸强撑着死要面子地赌气说: “去就去,大不了都让你看得明明白白,省得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说完就要招人过来安排行程。 鎏帝见汪钧恼羞成怒的样子,再次开怀大笑起来,他拍了拍汪钧的肩膀道: “好了,好了,闹够了,看你那小气样,好像生怕我得了你的宝贝似的。咱们回吧!” 说完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两把火车头,掉头往等候多时的车队走去。 汪钧呆了呆,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忽然对鎏帝这种把握人心的手段生出了点佩服。 明知道鎏帝是在得了便宜又卖乖,但他居然还是对这个“厦鎏胚子”生出点感激之情来,谁让他这次是真的非常给面子的十万火急般赶来参加典礼了呢? 这要传出去以后谁还敢给京广线建设上眼药啊? 不过另一方面暗地里恨他的人也自然更多了。 郑州以北的黄河码头上。 沈初率领大小官员恭送鎏帝上了快艇之后,才捉住机会亲热的拉着汪钧的手称谢不已。 这次多亏汪钧让奇货居通知他接圣驾,否则他将和满朝文武一样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致错过此等重要的盛事。 如今他和汪钧同为正二品袍泽,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仓促,一定要大排筵席好好的帮汪钧庆贺一下高升之喜。 汪钧这算是投桃报李了,回想起这几年一路进京的过程,也确实与沈初有不小渊源。 此人虽然贪财但也干练通达做事绝不拖泥带水,汪钧对其还算是有点好感的。 所以这次才特别关照他从雒阳过来拍鎏帝马屁的,算是小小的回报。 顺便也可以拜托他关照下奇货居的京广线铁路工程,如今满朝文武二品以上,只有沈初有机会陪鎏帝出席开工典礼,这京广线如今就是他沈初的脸面,不允许有失。 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京广线在豫州境内建设的这个头开好了,后面穿州过县的阻力自然就小了,汪钧如今这般施为实是一石二鸟之计。 鎏帝再次在汪钧陪同下,站在船头挥别码头上跪成一片的沈初等人,快艇沿黄河缓缓而上,回通州的行程却没有来的时候那么赶了。 鎏帝更是心情大好的沿路游山玩水起来,顺带着一路参观视察奇货居的各项设施和工程现场。 汪钧制造的这些工程机器的巨大施工能力,给鎏帝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让他对奇货居和汪钧的实力有了更深刻和直观的认识。 也由此使他更加确信,汪钧一定能为他的治国梦想实现提供强大助力。 和京广线同时开工的,还有武汉长江大桥,现成的选址地点,现成的设计方案、现成施工方案……一切都是汪钧提供的现成资料,需要的只是以郭庆生为首的路桥建设公司按图索骥的制造施工设备和完善安装技艺。 所谓慢工出细活汪钧并没要求赶工期,他对郭庆生说:“只要保证质量,我给你三年时间,只要你有能力建好这座桥,你将磨练出一支有过硬本领的建桥队伍,华夏大地上的所有江河湖泊都会被你征服。” 九月,京城的永定河电厂落成了,各家各户开始通上了电,人们争相用上了电灯。 因为奇货居规定初期一年的电是免费使用的。 紧接着奇货居一直在做广告的各类家电用品开始大卖,既然现在用电还不用花钱,那么新颖好用的电器也就卖疯了。 即使这些电器有点小贵,但用电就是占便宜的思维已经通过奇货居的广告深入人心,。 而且这些电器例如风扇、空调、冰箱、电炉、开水壶、电风筒等等都实在太好用了。 面对生活质量巨大的升级,有能力买的人都趋之若鹜,没钱买的人唯有羡慕妒忌恨。 不甘心的只好努力参加奇货居的免费学校,学习新技能来工作赚钱,。 普通温饱已经不能满足需要的大众心理,新技术新体验带来了新的消费需求。 人类的欲望历来都是推动和促进社会进步的兴奋剂、大补药,几乎是一夜之间面对如此之多的新诱惑新享受,很多人被刺激得不行,包括那些得了红眼病的王公贵族们。 奇货居旗下的各类独资和合资产业的求职人数开始剧增,没几个月,京城和上海一样,成为当时全国商业氛围最好的两个城市。 各类小作坊和新兴产业如雨后春笋般冒起,这一切归功于这两个城市电力供应的出现和前期奇货居学校有针对性、前瞻性的培训。 在支持使用奇货居专利的小微企业创业过程中,奇货居不但提供技术,还额外提供资金借贷,不过奇货居多数会要求最低占该企业七成的股份、并拥有产品销售总代理权以及产品专利权。 虽然这要求严苛了些,但是毕竟技术和资金都是人家的,还不用担心销售,只需要负责招聘、管理、培训工人和控制产品品质,所以申请加入的人还是抢破了头。 不过很快人们就清楚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合资人的,因为合同规定,一旦产品质量不合格或是耽误了工期,奇货居根据合同,有权收回经营权和所有股份,并另行招标。 原合资人还会背上积压的不合格产品或违约带来的债务损失。 拿稳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需要付出和努力的,没管理本事的人最终还是乖乖的回去打工了,毕竟帮奇货居打工的收入也是相当丰厚的。 不管怎么说这些超时代的高科技产品,掀起了一股席卷全国的消费升级狂潮。 在没有电厂的地方,富贵人家会用以电池作为能源的改装型号,这种消费热情同时也带动了一大批聪明人自发的产业转型。 奇货居的民用技术,居然有人能够进行改进,这种社会进步太有意思了,似乎奇货居之前的基础教育开始起作用了! 大厦工业化的星星之火逐渐燎原。 以京城和上海为模板,奇货居开足马力陆续在各个一线城市开展建设电厂的工作,以便能够及早免费供电。 并且当地设厂的准备工作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一旦通电就可以迅速实现小家电就地生产和销售。 凭借领导电气时代来临的巨大技术垄断,和对所有电器独家代理的销售垄断,奇货居正在迅速成为一个真正独霸全国的商业巨擘。 第117章 占卜(一) 汪钧最近完全是在“不务正业”——忙着教鎏帝开卡丁车。 为此还专门在皇宫内的铺设了一条小型沥青跑道。 当然,他最主要的“不务正业”还是教太子读书。 在和太子相处的过程当中,他发现太子对数理几何非常感兴趣。 于是他除了相关的数理知识,还提供了一些关于建筑设计的资料给太子看,有意将太子引导向建筑设计专业发展。 一个务实能干的太子,总比满口吟风弄月、道德八股的权贵要好的多,汪钧认为未来一个脚踏实地、支持工业化的皇帝将是大厦之幸。 就专业来讲,汪钧并没有指导太子太深入的知识,他只是注重于培养太子的好奇心,教导太子务实的态度、自学的方法和勇于实践的良好习惯。 在他的带动下,太子的动手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的增强,从搭建小模型开始到和工人们一起搭建自己设计的小型建筑,完成了动口向动手的习惯转变。 难得的是鎏帝对汪钧的信任,放手让他指导太子,而太子也越来越喜欢跟着汪钧学习,只要汪钧入宫,太子便会形影不离的跟着汪钧。 即使是帮汪钧打下手维修卡丁车,因此弄得满身油污,他也乐此不疲。 私底下汪钧和太子已经随意到不以老师和弟子相称了,汪钧被太子亲热的称为“钧哥”,太子名“金”所有他被汪钧直呼其名为“金”少。 在汪钧的鼓励和指导下,太子还在景山下独立设计建设了一个卡丁车的专业跑道 ,汪钧造的两辆卡丁车从此有了用武之地,景山下经常会见到汪钧和鎏帝父子进行激烈的卡丁车大赛场景。 轻松的日子总让人忘乎所以,直到这天大肚成跟汪钧抱怨说,最近的洗衣机和洗衣粉的销量总是上不去,甚至这个月的销量还在急剧下降,几乎都要卖不动了——这在奇货居销售的产品中实在是个异数。 汪钧听完却忽然想起另一件重要事来,不禁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事正好拿来一用。” 于是他拖上大肚成便往傩祭府走去,他想借这事去找话痨庆来章来算上一卦。 从郑州回来后汪钧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找庆来章,加上有其他的事情忙,这就耽搁下来了。 傩祭府的位置他老早就打听清楚了,就在太庙附近。 祖台是祭祀大厦先祖的地方,而太庙是祭祀大厦开国皇帝和各位先帝的所在。 傩祭府和太庙在同一条街上,汪钧和大肚成很快就找到了位置所在。 二人刚想找门房通告一声找庆来章,没想到迎面从门内走出来的恰巧就是庆来章本人,他似乎也是出来找人的。 四顾一看,他就看到了汪钧和大肚成,不过他看向汪钧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惊奇,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但也就是那么一霎那他就回过神来,哈哈大笑着快步迎向前来,对着汪钧施了个礼道:“下官不知道少傅大人前来,失礼失礼。” “呵呵,庆大人客气了。来,我介绍下,我身旁的这位就是奇货居的大掌柜赖大成。”汪钧介绍完,转头向大肚成道: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庆大人,秋祭时他那一卦巽之蛊算得真是太准了,我和鎏帝果然三天内就去到郑州了。” 庆来章闻言边对胖子点头示好边连连摆手道: “让少傅大人见笑了,实乃三日不行可再等六日,只要是震日到达即可,所谓震三成巽、巽三成震是也。呵呵,原来这位就是誉满京城的奇货居大掌柜,久仰久仰!” 一旁的汪钧却是听得愣住了,没想到三日原来还可以复三日……麻痹的! 大肚成见势却会错了意,立刻狂拍话唠马屁道: “庆大人您好,今日奇货居遇到了大难题,洗衣机和洗衣粉的销量不知为何日趋萎缩, 我家公子听闻马上就想到了您,说您见多识广、学富五车,一定可以帮在下拿个主意, 我这次随我家公子前来还望庆大人莫要嫌弃,帮在下顾问一下,在下必有厚报。” “赖掌柜这是哪里话,刚才我心有灵犀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有一位京城的大贾将要与我——需于酒食,贞吉。 我于是赶紧出来迎接米饭班主呀,没想到来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赖掌柜, 更没想到居然少傅大人也在此,哈哈,这是既合乎情理而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来来来,二位先里面请吧。” 庆来章妙语连珠的打趣道。 “庆大人确是好手段!”大肚成由衷地一挑大拇哥,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傩祭府。 这傩祭府的主事就是这位庆来章,傩祭府除了总管春夏秋冬四季的傩祭大典外,还负责各种皇室的占卜活动、培育新的占卜师和各类傩祭司职人员。 这些傩祭府的祭祀们还有一个奇怪的称号为“方相氏”,从傩祭独立一府的状况来看就知道厦朝皇室对傩祭的重视和迷信程度。 但凡有重大事宜,如祭祀、战争、谈判、重大决策等等,皇帝都会于朝议之外额外让傩祭府的方相氏占上一卦来做参考。 此事虽然从未向外大肆宣扬,但是却已暗地里成为了皇室的惯例,甚至可以说是祖例。 当初鎏帝毫不犹豫地对汪钧提出的建议做出支持,也是私底下反复参考了占卦的结果才做的决断。 曾经在三年前,鎏帝第一次接触汪钧,就要求傩祭府针对汪钧本人做过占卜,结果居然是—— “秉承天地大义于门阙中进退,干母之蛊不可贞,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大致意思就是:这是一个从门阙中过来的秉承天地大义之人,对他不可占卜,他会以自己的事业为高尚的事,对于权力不会感兴趣。 话唠庆来章在闲聊之间,忍不住将这些陈年旧事当做谈资轶事,讲与汪钧和大肚成听,汪钧心中不由啧啧称奇。 三年前他还在雒县为电报机的事情奔波呢,这卦算得几乎是神乎其神了,好在算出来是不可贞。 但即使是不可贞都算成这样了——差点就直接算出他是跨越虫洞(门阙)来的人了,要是可贞那还得了。 第118章 占卜(二) 难怪刚才在门房见到我时说什么“合乎情理而又出乎意料”之外的怪话,原来他当时还是在纠结这个“不可贞”。 “后来还有算过我吗?”汪钧这话脱口而出后就有点后悔了,这样说也显得太心虚了吧。 “这倒没有,一个人占卜同样事情是不能重复的,否则就不准了,这是规矩。卦象既然说不可贞,那么再占卜就没有意义了。只是皇上却因此对少傅大人刮目相看呐。”庆来章似乎不太在意的答道。 汪钧并不接话而是使了个眼神给大肚成,大肚成醒目的转移话题道: “是了,庆大人,这次来在下是想请您帮着算算,这洗衣机和洗衣粉卖的不好怎么解决才合适?这问题的症结所在您能不能给点提示。呵呵,这是一点敬礼不成敬意事成之后必有厚谢。” 说完胖子掏出了个锦盒放在桌案上推到庆来章面前。 庆来章瞄了锦盒一眼,碰都没碰便道: “赖掌柜这是见外了,但只凭少傅大人的面子我也是要占这一卦的,请稍等片刻。” 说完庆来章起身转入后堂片刻,将占卜用的家伙事儿都拿了出来,又去净了下手,焚香静坐片刻后便开始算起卦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庆来章在手边的纸上写下了一个“井”卦,然后在它的右边写下了一个“巽”卦。 仅仅思考了片刻,他就在卦下面写了一行字:井收,勿幕,有孚,元吉。接着将纸递给了坐在汪钧下首的大肚成。 大肚成接过来看得直发呆,挠着后脑勺道:“庆大人这卦怎么解啊?” “呵呵,按照字面意思就是说,将老井修葺好,不要盖上盖子,只要有诚信,就会是大吉大利。”庆来章捻须笑言道。 “简单说就是四个字——免费供水,是吧?”一旁的汪钧也笑眯眯的说道,他心中却是暗叹:“这个话唠果真是不简单啊!” 庆来章闻言微笑着连连点头道:“少傅大人果非常人一点就透,吉!” 一旁的大肚成却道:“你们是吉了,害得我在这急半天,庆大人真是满腹学问之人。 既然事情解决了,这午膳时间也到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继续边吃边聊?在下只想多多聆听大人的奇言妙语。” “甚好,如此正应了先生的卦——需于酒食,贞吉。 ”汪钧抚掌大笑。 三人一路说笑着来到京城最大的酒楼开了个包间边吃边聊起来。 杯来盏去的这才发现原来这庆来章也是好酒之人,虽不至于嗜酒如命但也的确是海量。 好在大肚成也算是海量,两人你来我往的喝得那个热闹,加上汪钧才勉强扛住庆来章的劝酒。 庆来章酒品杠杠滴,喝得豪爽却也不怎么勉强他人,总是说着“随意随意”就一杯酒下了肚。 三人喝得高兴,席间天南地北的胡侃个不停,说着说着话唠就越发收不住话了,再被汪钧和大肚成恭维两句,庆来章就忘乎所以地卖弄起来。 只见庆来章拿起酒来,对汪钧故作神秘地说: “少傅大人,不是我吹,只要我想深算下去,没多少事是我算不出来的,来,我敬您一杯,您随意,喝完这杯我告诉你个小秘密。” 说完他一仰脖子又倒了杯进肚子。汪钧见状也不推脱,痛快地干了个底朝天。 庆来章瞄了眼汪钧的杯子,一伸大拇哥道: “爽快,我跟您说少傅大人,上次秋祭的时候,那一卦巽之蛊我根本就没算完,后来我回到府里继续算完了才发现,这卦乃吉中有凶之兆,大人不可不防啊。” “此话怎讲?为何那天你没算完呢?”汪钧好奇的追问。 “是这样,那天皇上只问卦京广线铁路的成败和开工的吉日,所以当我算出相应的结果就没继续推算下去了,后来回府后我继续把卦推算完才发现了这些。” 话痨庆来章仰头一杯又夹了口菜才继续说,“巽之蛊的巽卦的综卦反对为兑卦、一四连互为大过卦、一五连互为鼎卦、二五连互为睽卦、二六连互为中孚、三六连互为家人卦。” 话唠一口气又推论出来六个卦象,这次连汪钧都听不明白了,毕竟他对《易经》的用法也就懂那么点皮毛而已,至于一窍不通的大肚成就更不用说了。 见到这二人错愕的表情,话唠慢悠悠的将口中的菜嚼了几下,又将大肚成刚替他满上的那杯酒一口抽入嘴里,做了个舒爽的表情,这才缓缓说道: “这些卦象都是由巽卦的六根爻的位置按一定规律截取内外卦或互换位置来得到的新卦象。 至于其中的具体说道恕我藏拙就不一一说出来了,下面我便解释下这些卦的结果供少傅大人参详。” “明白、明白,商业机密嘛!”大肚成连忙顺口拍着马屁,边说边又把庆来章的酒杯满上了。 “愿闻其详,有劳庆大人了。”汪钧也笑着表态。 庆来章收拾了下心情,表情也跟着正经起来,就连大肚成重新替他满上的酒也没碰,沉思片刻后说道: “巽卦二五连互为睽,睽者兑下离上;离者火也,为火车或京广线也;兑者泽也,为水、为口舌、为毁折;二者相离本无相干,但此象由二五连互而来,泽火于二五中相融,水火不容,其象大凶也; 然,此象取于巽,巽者上下皆风也,火借风旺,泽遇风干,火必燎原也,凶中吉,先凶后吉。巽综卦反对为兑,兑者泽上泽下,谣言诋毁必将铺天盖地。 巽一四连互为大过,大过者大有过越也,过为坎、坎为忧、为水;大过巽下兑上,巽为木、兑为泽;木在泽下《象》曰泽灭木,故大过为死卦,如棺椁; 泽下之木乃巽也,巽为杨、为陨落,故杨姓之人危矣。” “慢,庆大人,您是说将来有杨姓的人因为这件事有危险?”汪钧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从卦上看是这么个结论。”庆来章道。 “有没有解救之法?”汪钧眉头紧锁着。 “法在卦中,先让我继续把卦象继续说完吧。”庆来章叹了口气又道: “一五连互为鼎,鼎者巽下离上,巽为木、离为火,爻应上九大吉,京广线可成。 二六连互为中孚,中孚卦上巽下兑,此卦《归藏》曰大明,爻二至五为离、初至六亦为离;离,日也,巽,风也,兑,泽也;风在泽上吹,烈日泽中照,泽必干涸也;烈日入泽雷霆暴烈。三六连互为家人,家人卦离下巽上,离为火巽为风,风于火上刮,风借火势火借风威,君臣和睦、天下大定也。 综上之象,铁路之火可以燎原,然,祸起口舌之毁,必有性命攸关之大凶, 如若用雷霆爆烈之手段,风火合而灭泽,终将风火和睦而天下大定。” 庆来章语毕,拿起酒来独饮一杯也不劝酒,大肚成毕恭毕敬的在一旁帮着斟酒,汪钧则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沉思不语。 第119章 历史迷雾 过了良久,汪钧展颜一笑问道:“刚听闻庆大人用的是《归藏》而不是《周易》吗?\" “我二者皆用,不过以我看《周易》对占卦更专业,《归藏》似乎并不是为了占卦而作,所以后世才有《周易》出。” “哦?!先生何以见得。《归藏》不是周初以后就失传了吗?”汪钧觉得今日没白来,惊喜一重接一重。 “《归藏》乃家传之秘,用法与《周易》不完全一样。” “不是都可以用于占卜吗?有何不同?” “《归藏》以沟通天人为主,《周易》以预测天地人三者之间关系为主,二者不一而同。” “史传《归藏》乃商人所作,难道先生的是商人的后代?” “怎么可能是商!商算个什么东西!”庆来章激动地一拍台几乎要站起来, “《归藏》乃黄帝所作!早在古厦朝前就有了! 后来商灭古厦夺《归藏》为己用,让天下人误以为《归藏》为商人作,实乃无耻! 正因此误会,周灭商后才会焚《归藏》而独尊《周易》。 可惜历史千古误传,真相已然被埋没了。哎~” “周立国后为何会焚《归藏》而独尊《周易》? 《易》不是先有《连山》才有《归藏》, 由《归藏》而有《周易》, 然后才有孔子作《易传》而成现在的《易经》吗? 三者之间应该有传承的啊, 为什么现在《连山》《归藏》不再流于世上呢?”汪钧觉得他了解的历史的某部分要被庆来章颠覆了,也不管是不是这个时空发生的事情,忙不迭的提出了疑点。 “非也!”庆来章连连摇头,喝了杯酒平复了下心情,刚才不经意的愤怒勾起了他的记忆,祖辈的传说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里不吐不快。 “千古之前历史被人故意或无意的篡改了真相。”庆来章语气沉重的述说着, “万年前,伏羲开天辟地后创出了八卦—— 艮、兑、乾、坤、震、巽、坎、离,用来代表天地间的八种象——山、泽、天、地、雷、风、水、火,并以此创出了《连山》,以艮为首,代表人类起源于昆仑祖山,并包含万物之象。” “人类起源于昆仑祖山?”汪钧的语气里透着质疑和惊喜,在他原来的那个空间里,有一种理论推断人类应该起源于非洲,据说这是比对了dna后从遗传链上追溯得出来的结果。 表面看似乎是有依据的无可置疑的结论,不过他对此一直抱怀疑态度,毕竟考古发现的标本依据并不是绝对可靠的。 有太多证据还躺在地底下未被人发现,有谁能保证非洲的那些个母本一定是最早的呢? “据我的祖先们传说下来就是这样的。”庆来章说。 “那只是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吧。”大肚成忍不住插嘴道,言下之意昭然。 “也是,也不是。”庆来章笑的有点诡异,并不愿过多解释,而是继续道: “《连山》传到了四千五百年前由黄帝改创成《归藏》,以坤为首。 和《归藏》一起创出的还有《黄帝内经》,《归藏》者归于藏象也,探求天人合一至于闻达。 后来大禹治水而立古厦,历世四百七十年,《归藏》成了古夏厦的国书,直至厦失祖器!于是商才借口‘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灭厦夺《归藏》以立国。 商历世六百年间忘德背祖!欺世盗名!篡改历史,变《归藏》为商所创。 至商纣为人神共愤,姬氏揭竿而起,号称‘以德配天’灭商而立周。 然,时人已不知《归藏》为谁创,只知道《归藏》为商之国书,文王创《周易》而代《归藏》,焚其于野,从此《归藏》毁而《周易》兴。 可叹厦、周本同宗,《归藏》受此大难全拜那该死的殷商所赐!” 汪钧听得一阵阵的恍惚,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本来觉得这世界和自己原来的世界如果有所区别是正常的, 偏偏话唠这番话里面似乎有某句话,在一瞬间触动了汪钧的神经,让他似曾相识。 可是刚才庆来章的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他情绪激昂下语速又快,使人应接不暇,到最后汪钧竟然想不起刚才,那到底是句什么样的关键话了。 只依稀记得那种模糊的熟悉感,似乎是事关两个平行世界间的某种关联,这让他懊恼不已,难不成还要人家一字不差的重说一次不成? “可是庆大人使用的《归藏》又是怎么幸存下来的呢?”大肚成见庆来章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 “这是先祖根据记忆重新写下来的。”庆来章的表情显得有点不太自然,似乎有所隐瞒。 “那古厦和今日之大厦有什么关联吗?”汪钧似乎隐隐约约想起了点什么,却又无法确定。 “此乃皇家之秘,不足为外人道也!来,喝酒喝酒!”庆来章岔开话题劝起酒来。 皇家之秘?丫的,你要不说是皇家之秘我还真没兴趣了,你个话唠,我不信今天治不了你!——汪钧心中暗暗发狠,并私下对大肚成使了个眼色。 大肚成会意,配合着汪钧又一轮拼死劝酒,直到把庆来章灌得几乎要趴下了,连大肚成也光荣“牺牲”了,汪钧这才笑眯眯的又帮庆来章斟满酒道: “先生,以后我就叫您做先生了,您这占卦的本领太牛了!来,我再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小半杯酒。 庆来章哼哼哈哈的也红着脸干了这杯,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汪钧这才问道: “对了,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先生,这明朝不是被清朝灭掉了吗?可是为何才短短几十年,清朝正当鼎盛之时,却被大厦给取代了呢?真是奇迹啊,让学生我好生仰慕啊。” 庆来章稀里糊涂的应道:“那是当然,这天下本就是我大厦先祖的天下,满清鞑子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想辱我华厦。 先王们带领神兵天降,夜袭皇宫,不费吹灰之力捉了满清皇族,十战十胜打得满清鞑子俯首称臣,全部退回关外,这才在次续写我大厦传奇。呃……传奇……” 说着说着,庆来章趴到桌子上睡着了,留下汪钧带着满脸质疑的呆坐在那儿。 接下来几天,汪钧的脑子里好像被塞进了一团糨糊,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 一会儿想着古厦和现在大厦的关系,一会儿想着神兵天降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想着黄帝、《归藏》、《黄帝内经》的传说,甚至还想到了伏羲创《连山》。 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觉得这是异世界的新神话,可是昨天那种刹那间的有所明悟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到底是哪句话?哪个字眼让自己心中得到了触动呢? 他几乎将能回想起的所有线索都搜索了一遍,可是在资料库里也没什么信息可以得到印证。 神兵天降?难道大厦皇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神仙?还是说难不成和自己一样是从异世界来的? 第120章 寻找证据 是了!这也许就是秘密所在了,大厦大概是和自己一样从其他异世界来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易如反掌的灭了清朝。 必然是掌握或带来了某些先进的科技,只有这样才可能有能力随随便便的将当时的世界一流强国大清王朝转瞬间覆灭。 汪钧觉得自己的思维模式终于跳脱出死胡同了,他觉得只有这样大胆的假设才能推测出事情的真相。 也只有这样大胆假设才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测,要不然很多事根本无法想象,再说了,自己的经历不就是最好的依据吗? 说到底,在这世界上也只有他敢这么不着边际的胡猜,谁让他自己就是不着边际过来人呢? 假设喝醉酒的话唠说的都是实情,那么,他所竭力隐瞒的不过就是大厦皇族的身份是异世界的时空旅者这个事实。 在他们那个世界里,《归藏》没有失传,他们有强大的预测能力,甚至很有可能掌握着这个时代望尘莫及的特殊力量。 这些穿越者利用这些力量迅速建立了现在的大厦王朝。 只不过这个假设存在两个疑点: 一、在魔域森林一战中自始至终也不见大厦动用什么超常规的力量; 二、拥有预测能力和特殊力量的他们为何没有看穿自己这个穿越者呢,最起码也应该有所怀疑啊! 照道理他们应该有这个能力的。可是却偏偏啥都没发生,难道自己真的“不可贞”? 汪钧觉得也许大厦皇室掌握的神秘力量和自己掌握的科技完全是两码事。 兴许另一个异世界的科技发展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模式,所以他们才既有神秘莫测的推演能力,又无法理解自己目前发展的这些科技。 事情的真实情况说到底还是要靠证据说话的,可是现在要想证明这种推测的话,还有什么线索可追寻下去呢? 汪钧苦苦思索这些日子以来感觉怪异的那些东西,例如祖台下的那些奇怪图腾图案的旗帜,他特意查了下,那个仿佛眼睛似的符号竟然是个甲骨文的“蜀”字! 可是这和大厦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隐隐约约觉得印象里这些是有那么一点关系,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狗屁!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汪钧被这种火烧火燎的心情折磨得骂出声来。 最后他剩下的线索里只有一个最可疑——傩祭! 一切诡异的事物和感觉都是从傩祭时开始发生的。 要找机会去灵坛看看! ——汪钧决定了。 可是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查看的话,用脚趾头想都可以肯定没戏。 假如这个地方真的隐藏了大厦皇族的秘密,那么必定是守卫森严的,得先派个人去探探路才行。 于是汪钧把杨二豹唤来交待了几句。 现在遇到的这些诡异事情,激发了汪钧对眼前这个时空的历史,特别是对公元1660年大清前后的中国历史情况的兴趣。 因为从现在时间倒推回去,大厦的崛起,满清的灭亡就是在公元1660年发生的。 他刚才除了吩咐杨二豹去灵台外围打探情况外,还让他想办法去弄来这个世界的历史书籍,他要查对历史,看看他现在身处的到底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根据他的“火种”数据库资料显示,在他原来的时空,公元1660年开始到1661年应该是清朝顺治帝在位的最后两年。 这个顺治帝是公元1636年清在关外建国的开国皇帝皇太极的第九子,生性浮躁易怒、任性放纵。 他是被他叔叔多尔衮扶持登上皇位的,初期只能在多尔衮的淫威下韬光养晦,这大概就是他性格形成的原因。 后来公元1650年多尔衮死后,依靠鳌拜为首的镶黄旗等上三旗力量钳制多尔衮的白旗为首的下五旗势力才顺利的拿回了权力。 但是,他虽然胸有大志,却是一个有心无力的庸才,致使国内政治矛盾重重,其时(公元1660年)可以用民怨沸腾来形容了。 加上这年八月他最宠爱的董鄂妃香消玉殒,使本已疲惫不堪顺治皇帝心灰意冷,并在九、十月之交,顺治帝决心出家,被一个叫茆溪森的昏头和尚给剃度成了光头天子。 十月十五日茆溪森本师——玉林琇奉诏到京,闻其徒已为皇帝剃发,遂大怒,即命众聚柴薪,准备烧死这个茆溪森。 并规劝顺治帝说:“若以世法论,皇上宜永居正位,上以安圣母之心,下以乐万民之业;若以出世法论,皇上宜永作国王帝主,外以护持诸佛正法之轮,内住一切大权菩萨智所住处。” 最后顺治才听其谏,许蓄发,罢出家之念。 但从那时起顺治精神却再也振作不起来,实际上他的时日也不多了。 按史书记载,在第二年即公元1661年的正月初二,他就会染上天花,最后于1661年二月初五死去。 当时国内的情形是:二十万清兵入关16年,在多尔衮的要求下,所有汉人必须剃发易服。 当时光为这事就造成了诸多汉人反抗,清廷为此杀了不少汉人。 后来又发生了大将军王多铎故意放任降将李成栋纵兵烧杀,造成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类的事。 再加上满人随意杀害汉族奴隶的事随处可见,最终导致了明末清初汉族人口从一亿四千万锐减为一千六百万,当时可说是神州大地白骨遍地,如人间炼狱一般。 可是这还不够,清兵入关二十多年里一边假意宣称“满汉一家”一边却实施圈地逼民为奴,并实施严酷的“投充”政策。 满族贪婪无耻的圈地过程中甚至是拿着绳子做丈量工具来“跑马占地”,这使大量农民们流离失所。 这些汉族流民无奈之下只好投身满族庄园为奴,当受他们不了严酷的奴役逃跑时,多尔衮又下令“投充”逃人来严禁奴隶逃跑,违反者被肆意株连和刑罚。 所有这些恶行在顺治在位期间并没有被纠正,反而愈演愈烈从而导致民怨沸腾,社会矛盾被大大地激化。 第121章 野史揭秘 看完这些资料,汪钧更加笃定庆来章所说的事情并不是天方夜谭,而是确有其发生的社会基础。 毕竟当时清王朝的铁骑再牛也只有不到二十万人,再加上连年作战,故当时所剩应该不多,再加上民心不稳,大量的汉族降兵实际上不可能有多大战斗力。 只要真如庆来章说的那样,神兵天降夜袭皇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满清皇族。 凭顺治当时心灰意冷的状态和民怨沸腾的社会现状。 再来个十战十胜地打败群龙无首的满清部队,致使其短时间内全部退回关外的事情是完全有机会发生的。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大厦皇族到底是什么来路。 如果他们真的和汪钧一样来自各自不同的异世界,那么双方说不定有机会可以展开合作,寻找各自回原来世界的路径。 这也是现在汪钧迫切想知道厦皇族秘密的真正原因所在。 汪钧在这几年里已经思考过很多次了,总觉得那个回去的路径应该是和虫洞之类的通道有关。 他也曾经推算过他当初掉入这个世界的虫洞出口的大概位置,那个位置明显是在空中的。 他现在还没有实力开着飞机大摇大摆的飞去勘察,再说他也不会开飞机啊,所以这一切都不得不耽搁下来慢慢布局。 在这些事情上他无疑是谨慎的,也许有时候过于谨慎了。 例如刚降落在这个世界时,于杨家村外徘徊了一个月都没大胆冒险往前推进, 再例如新护甲的打造因为材料没准备好就不进京。 但这就是他的性格,特别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求生存,这种谨慎有余的性格更是得到了强化。 晚点的时候,杨二豹挑着一担书回到了奇货居的地下密室,汪钧一边忙不迭地翻看着这些线装“古籍”,一边听着二豹的汇报。 果不其然,灵台所在地的守卫森严,根本无法随意靠近。汪钧点点头道:“辛苦了,你下去歇息吧,记住不要外传此事。” 杨二豹答应了一声便悄悄地退了出去,留下汪钧一人埋首在书堆里翻阅着。 从这些二豹带回来的史书看,这个世界和汪钧的那个世界,清朝之前的历史没有什么大区别,就连各个皇朝帝王在位的年限也几乎没有差别。 之所以说是“几乎”没有差别,是因为有一个例外——这里的秦始皇比另一个空间的那位晚死了一年,而且是死于咸阳城内的。 不过这件事对后来的历史进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甚至可能是笔误,所以汪钧选择对此忽略不计。 除此之外,历史只是在大厦建立政权这段时间出现了重大变异,整个历史在公元1660年十月末的一天夜里发生了突变。 一本毫不起眼的野史引起了汪钧的关注,里面描述的历史突发事件就如庆来章那天说的那样。 那本野史里说厦皇族带领三千义士从天而降,与不明就里的清廷侍卫发生了激烈冲突,紧接着三千义士“前歌后舞”的在清廷里横冲直闯。 因为当时是在夜间,清廷的侍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野蛮袭击和这种“前歌后舞”的进攻模式给弄蒙了。 据说三千义士自号“烛龙”,口中高呼“傩”,经过一轮的冲击,竟然轻而易举的占领了皇宫并俘虏了包括顺治在内的清朝皇室成员。 当天夜里,皇宫内的厮杀声惊动了京城里的满人,以鳌拜为首的文武百官们调动了城内的兵马将皇宫团团围住。 正当鳌拜要命人冲击皇宫时,宫门大开,皇宫内的侍卫连滚带爬地跑来报告说顺治帝等一应皇族人等全在睡梦中做了俘虏。 鳌拜大怒,当即挥兵进入皇宫准备解救人质。 鳌拜不愧“巴图鲁”之称号,年约五旬仍然冲锋在第一线,可是当众人即将接近顺治的寝宫保和殿的时候。 忽然在黑夜中飞出了几支标枪,准确的将冲在最前的几个身先士卒的带兵统领迎面透颅而过的钉死在地,其中就包括了鳌拜! 官兵们一时大乱,黑暗中继续有标枪不时的射出,不但准头精确得吓人,而且目标都是那些身穿朝服的官员。 一时间文武百官死伤近百,可叹满族重臣们心系皇上安危,急吼吼的赶来,却想不到黑暗中射出的标枪却有如此精确的打击能力。 鳌拜的轻易被杀,完全是因为他悲剧的选择了身先士卒的跑在最前面。 混乱的官兵潮水般飞快地涌进皇宫,又像潮水般更快地退出了皇宫。 对方黑暗中的精确打击能力将所有人都吓傻了,当剩下的官员们昏聩的决定等天亮再冲击皇宫时,厦皇族的占卜师们利用这段时间开始了占卜。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诡异了,据说清兵们后来的每一步都被占卜师们算得清清楚楚。 在占卜师的建议下,厦皇族的三千兵卒换上了清兵的服饰,押着清皇族的所有男丁连夜趁乱悄悄的突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南下北上的一边打游击一边收编起义军和汉族官兵,并充分利用手中的人质让清兵没投鼠忌器。 经过一系列算无遗策的操作,用或收编或擒贼先擒王的手段,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成功聚集了几万忠心耿耿的义军,且开始与清兵正面作战。 接下来的十战十胜,直杀得清兵将领们人人自危。 无他,只要两军即将对垒,厦军总会先人一步的预测到对方的动向,然后在对方行进途中的某个夜晚就会遇到可怕的袭击,领兵的将领总会遭到优先打击。 接下来群龙无首的清兵溃散成为必然,而那些汉族官兵多半会选择投靠厦皇族。 到后来厦的军队越打越强,十战之后满清上下知道大势已去,只好派人前来求和,承诺只要厦皇族答应释放清皇族人质,就马上全族退出关外。 自始至终厦皇族都严格听从了占卜师们的建议。 通篇野史里可看到占卜师在此期间,频繁的通过占卜对战争的战略谋划和每次战术上的把握和谋划,直至最后胜利,占卜师都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这次占卜师们的建议是朴素的四个字——恶狗莫追。于是事情最后的结果是,满清人质得到释放并且全部满人都退出了关外。 接下来大厦就顺理成章的立了国,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逐渐平定了内忧外患,统一了的厦国成为了当今世界一等一的强国。 第122章 密谋 综合来看清朝当政时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扼杀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大大推迟了工商业的发展步伐。 而大厦的建立也没能够对提高社会生产力作出明显的贡献,“重本抑末”的封建政策始终将农业摆在明显重要于工商业的位置。 直到现在由于汪钧以十倍计的提高了粮食的收获,连带着工商业大力发展的蓝图才被大厦统治者勉强接受。 大厦当时之所以能将如日中天的满清赶出关外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先进,而是因为: 一、运气好,加上满清暴政不得人心, 二、占卜演算功夫厉害,能料敌先机、 三、夜战能力出色,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至于其他的什么高超手段,目前很难在野史里找出蛛丝马迹来。 而野史里描述的那三千神兵义士后来也没有进一步的记录。 不管是在添油加醋的野史,还是在只有寥寥数语记录的正史里,这三千人只在当时留下点滴痕迹后便消失了。 青史上既不显其不可磨灭的功勋,也没有留下任何与之匹配的无上荣耀称号。 更有趣的是,综观历史虽然在这里发生了突变,但其中的某些因素仍然在顽强的影响着历史。 就好比大厦继承了明清的官府架构,甚至连“军机处”这个在雍正王朝才会出现的机构,竟然也在某人提议下成立了。 汪钧掩卷长叹,这样看来厦皇族的来历还真有可能和自己一样“来路不明”。 稍稍平复心情过后,汪钧开始着手准备打造整套夜行装备,因为他打定主意要去夜探灵台,探寻厦皇族的辛密。 京畿郊外的一座的庄园里,夜色下烛光辉映着一处平凡中透着雅致的宅院。 宅院里并没如京城之中的民宅那般通上电,烛火通明的大堂里,军机处体仁阁大学士吴西川正端坐在主位上,文华殿大学士卢荫辅、武英殿大学士文孚、东阁大学士裘行简等三位军机大臣分坐两旁。 裘行简的身旁垂首站立一人,俨然是汪钧第一次入京时拦路意图羞辱汪钧,反被骂得吐血的那个庶吉士赵履道! 大堂之上吴西川望着赵履道沉声问道:“你是说汪钧的那个贴身随从今日上午先去三台附近围着逛了几圈,然后又去书舍买了两大箩筐史书?” “是,学生派了最精干的几个探子轮流跟踪,断不会错。”赵履道神态惶恐的答道。 “子远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上次只是一时不查才棋输一着,此次用多名探子轮流跟踪之妙法也是他想出来的,断不会再出纰漏。”裘行简竟然也帮赵履道说起好话来,似乎二人关系匪浅。 吴西川对裘行简的话未置可否,转而向大堂内的几人沉声问道:“此事诸位怎么看?” 文孚捻须沉思片刻道:“从汪钧派人收集史书看来他似乎也在怀疑大厦皇室的来历,祭祀用的三台是最能代表大厦的建筑,也许他以为从那里最容易挖掘出线索来。” “汪钧的来历也很可疑,他会不会和大厦皇族一样也是……”裘行简欲言又止。 在场除了赵履道一脸疑惑外,众人似乎都对裘行简的话心领神会,一时间大家都沉默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卢荫辅对裘行简使了个眼色,裘行简会意的将赵履道屏退,卢荫辅这才道: “我等此次会面是为了商量怎么对付汪钧的,至于他是如何出现的,根据我的线报来看,似乎连厦皇族眼下都无法确定其来历,所以我们大可不必顾虑他和皇室会有渊源。” “皇上此次傩祭期间找傩祭府的庆来章占了一卦,对外只宣布了京广线一事为上上大吉。 但据我对庆来章的了解,此人的推演能力绝不止表面这么简单,要知道他的秘密身份可是厦皇族占卜师的嫡传后人。 厦皇族占卜师在当初覆灭清廷的过程中,展现出的惊人推演能力,野史之中并不乏记录,世人以为那是的以讹传讹的戏言,不过据我所知史上是确有其事的。 就拿这次占卜的结果来说,绝不会只是个简单的上上大吉,否则皇上何必如此反常地撇开文武百官,微服出巡为京广线开工典礼两日内奔波七百里。 可见京广线在皇上心目中的重要性,说不定将来的漕运也要因此而废。 加上最近太子和汪钧也走得很近,从这些方面看得出皇上对汪钧似乎越来越倚重。 因此以我之见,必须趁现在他们仍互相猜疑的难得机会,将汪钧彻底扳倒!如若不然等他继续势大,我等就更难铲除他了。”卢荫辅掌刀一挥的决断道。 吴西川沉吟片道:“你的意思我非常赞同,不过仅靠抓住这个企图进入祭台的随从,只怕还很难将汪钧定罪的,况且一旦这次失败,以后就更难拿到他的把柄了。 所以我等必须要运筹一下,怎样保证一击即中,以便一次性干净利落的斩草除根。 此次之后决不能让奇货居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否则这样下去天下之利就真要全被他占去了! 我等的产业最近的获利虽然也算略有增加,但与奇货居获得的好处相比,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已,。 各地的这两年的敬礼也因为奇货居的插手各项重大工程而大幅减少,偏生皇上还那么支持他,实在是岂有此理!” 文孚冷笑道:“我看皇上扶持他也不过是为了养肥后再宰而已,要知道汪钧此人既不近人情又贪得无厌。 别说是他不领我们的情,即使是朝廷入股的上海江南工业局,也只能通过卖产品给奇货居,获得一成半的微薄利润。 那些产品经奇货居独家销售加价后最起码也有翻番的厚利,奇货居如此暴利独占皇上那里没想法才怪。 既然如此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借机拿下整个奇货居,这块肥肉绝不能让皇族给吃了去,不然我等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第123章 被逼出手 “如要下狠手我们却不适宜直接出面,必须要另找人来趁乱暗中出手。 厦皇族最忌讳别人刺探他们的辛密,我等只需要密切监视汪钧的行径,只要他有所行动,我们就想办法将潜入祭台的人当场抓捕,便可借机搞他个满城风雨。 这样既能成功勾起朝廷内外对奇货居的一致反感,与此同时我们又能浑水摸鱼地趁乱将奇货居首脑一网打尽。 到时候即使皇上怀疑是我等暗地里对奇货居下的狠手,也只能因证据不足而无法深究了。 毕竟他现在已经没那个底气控制局面了,哼哼……”说到此,文孚禁不住面有得色。 要知道平叛黑莲教这些年里,他们几个可是成功赚得盆满钵满,成功掏空了国库。 “ 千万不可大意,此举太不将皇族放在眼里了,万一他们要是真狠下心来借机发难,我等还是要留有后手小心防范才是,须知瘦死骆驼比马大。 ”卢荫辅不无顾虑地提醒道。 吴西川眼中精芒一闪,一副踌躇满志地样子接话道: “这倒不必担心,卢中堂你忘了京城九门以内、皇宫以外这个范围早已在我掌握之中了吗? 只要我等预先做好准备,实在不济的话,到时候最多大家一拍两散就是! 真要那样的话,你们觉得国库空空的朝廷又能支持多久呢?嘿嘿……” 吴西川言语之中透露出的大逆不道并没有让在座的几人吃惊,似乎这是本次讨论的对策之中理所当然存在的默认基调。 裘行简更是挑起大拇哥赞道: “如此看来还是文中堂深谋远虑,这几年利用黑莲教来进行釜底抽薪的计策妙不可言。 现在我们不管如何施为,只要不做得太过明目张胆,皇上多半也只能投鼠忌器不敢过于相逼。 等彻底解决掉奇货居,剩下的事情最终还不是由我等说了算,到时正好乘奇货居群龙无首之机将其瓜分掉。 这样一来我等的实力必将再次剧增,大厦皇族便更无力撼动我等了,这实在是一手环环相扣的妙棋啊!” 文孚摆摆手道:“裘中堂谬赞了,此事如果不是当初吴中堂与鄂山大人鼎力携手合作,断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只可惜鄂山大人‘魔域森林’之战一败涂地,被皇上借机剥去了兵权闲赋在家,并受到严密监视,不然此次聚会所议之事很应该听听鄂大人的高见。” “这倒不用担忧,鄂大人私下一直与我有消息往来,他此次闲赋在家实际上是以退为进, 一来可以安抚皇上的不满, 二来正好韬光养晦以此避人耳目。 事实上以鄂山大人在军中的威望,即使表面上被解除了兵权,暗地里却依旧是门生旧部满天下。 军中俚语——撼山易,撼鄂山难!就是这个意思。 现如今我等拜托鄂大人秘密找些训练有素的高手突袭奇货居,杀他个鸡犬不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易事!”吴西川恶毒地冷笑着。 “事不宜迟,我看此事需火速通知鄂大人,我们也要加紧安排人手监视奇货居的一举一动,到时候,见机行事将其来个一网打尽。”卢荫辅道。 “诸位放心,其实我等英雄所见略同,秘密彻底铲除掉奇货居在我眼里早已是势在必行的, 所以我早已经托鄂大人安排好了人手,那些鄂大人麾下的隐秘高手,此刻就在我此处的府邸里,随时可以出动,如今只需加强安排人手监视洛雅斋即可。” 吴西川抚须道,看来似乎他早已经成竹在胸了,此次聚会仅仅只是为了统一下意见而已。 文孚等人大喜,纷纷赞叹吴西川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一片马屁声中吴西川倒也处之泰然,这几人本就以他马首是瞻。 须知如今这大好局面全是由他这些年一手苦心策划经营得来,即使是手握兵权的鄂山也只服他一人而已,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按说此次所谋之事风险极大,但这也是被当前的局势发展逼的。 一切都怪奇货居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照此下去不用两年,大厦的民生将恢复生机盎然的局面。 如果现在再不横下心来下狠手,一旦朝廷度过眼下难关而仓廪实,恐怕他们这些年千辛万苦积攒的优势将全部化为乌有。 吴西川等人心里都很明白,一旦皇帝陛下从他们有意制造的经济危机中缓过劲来,等待他们这些人的决没有什么好下场,如今他们都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所幸在这一季粮食丰收入库的节骨眼上,发现汪钧犯了这么个意图刺探皇室秘密的低级错误。 吴西川得知情况后当机立断地决定,伺机一举将奇货居这个最大的隐患消除掉,眼前就是最有利时机——朝廷的力量和经济实力如今是最薄弱的时候,他这些年来耐心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美中不足的是,他唯一拿捏不准的就是这次行动里如何处置与朝廷之间的关系,按说利润越大的事情往往意味着风险就越高,弄不好这一次他们真的要准备造反了。 但皇族隐藏的真正实力一直让他无法看透,那些隐隐约约一直在民间流传的传闻让他有所顾忌。 强作踌躇满志状的吴西川,心中对于此次计划其实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在他看来最大的变数在于皇族,和皇族能够尽量先不翻脸还是暂时不翻脸的好。 原本如果能先绑架朝廷意志,再步步为营的推翻其统治将是风险最小的做法,可惜奇货居的忽然出现使局势大变,导致他要被逼仓促出招。 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从“魔域森林”那一战导致鄂山被软禁开始,他就有了一种很深的危机感。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奇货居,在鎏帝的刻意呵护下茁壮成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冲破一切桎梏毫不顾忌、横冲直闯地破坏了他们所有的布局。 他对奇货居是既后悔当初太过低估其能力。 又对其吃独食的“贪婪”行径恨之入骨! 第124章 幕后推手 鄂山秘密调来的心腹精锐高手们被吴西川招进大堂来。 只见一行三十多个身穿黑衣,龙行虎步的彪悍汉子们鱼贯而入。 看那架势本该行走带风,却偏偏是悄无声息、整齐划一的顷刻间排列成方阵,昂首伫立在大堂中央。 这干脆利落的列阵动作,无形中透着一股千锤百炼的浓烈杀气,看得人汗毛都竖起来。 卢荫辅面露难色的对吴西川道:“吴中堂您将他们当着我们的面都招来,万一……” 吴西川哈哈一笑用手一指那些汉子道: “卢中堂当真是我们这些人中最谨慎的,不过这次你多虑了,我既然敢将他们都唤来,就是为了要彻底宽你等的心,他们都是自幼由鄂大人训练多年的心腹死士,让他们都张嘴给你看看!” 众人顺着吴西川的手指望去,那群方阵里的人默契的一起张口,只见所有人嘴里面都没了舌头。 裘行简沉不住气的走上前去逐个查看,确认了所有人都是哑巴后不禁啧啧称奇: “鄂大人果然不愧为军中宿老,根基的确非同一般,连这等彪悍的死忠之士都能训练出来,只看这气势和自我牺牲精神,就知道他们的意志坚不可摧啊!” 吴西川对裘行简的话难得的表露出一丝认同的笑意,微微点头继续介绍道: “他们是既不能言也不识字,他们之间自幼就靠特殊的手语进行交谈,所以不管什么秘密落到他们眼里都是只进不出的,外人绝对无法从他们那里挖出任何消息。 只可惜这里施展不开,你们是没见过他们演练,那身手真是绝顶矫健,出手便是绝杀招数,端的是干净利落。 再配合他们身上装备的特制精良火器和连弩,简直可以说是神挡杀神、魔挡屠魔。 鄂大人还告诉我说,这批人是他在这平叛黑莲教匪的九年里,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历练、精选出来的秘密杀手锏,他们尤其擅长暗杀。 据说这几十人有几次,一夜之间就将黑莲教营地的上千人,悄无声息地杀了个干干净净。 那手段实在是惊人的干净利落,更难得的是鄂大人从未舍得让他们曝光,每次任务都是在战场中不起眼的角落进行。 即使是在经历魔域森林之战的生死关头,鄂大人也强忍着保留了这个后手,没舍得让他们曝光,为的就是准备用在现在这种紧要关头。” “如此看来进攻奇货居就真不用担心了,我们再来商量下其他事项的布局,以求计划可以做到滴水不漏。”文孚兴奋地搓着手说道…… 是夜,皇宫南书房,一个身影未经通传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鎏帝的书案前,正在伏案批阅奏则的鎏帝头也没抬的说道:“来了,事情进行的怎样?” “回皇上,臣已经按您的要求将巽之蛊的后半部分详细的解释给汪钧听了, 而且也将我族的秘密“无意间”泄露了一丝给他,不过他似乎的确对皇族的来历比较有兴趣。 所以我又将先皇带兵从天而降,十战十胜的典故说与了他听。”俨然答话之人竟是庆来章。 “他果真对我族来历感兴趣?”鎏帝若有所思的停笔沉思片刻又道:“你将当时详细情形说与我听听。” 庆来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想鎏帝描述了一遍,鎏帝听完沉吟了一下道: “据探子报,今天在祭台外围有汪钧的亲随在打探消息,莫不是这汪钧打算从祭台着手刺探我皇族之秘? 那里可是供奉着我大厦的远古图腾,只是单凭这些他应该看不出什么来的。 奇怪的是,似乎还另有人在跟踪汪钧手下,而且跟踪的方式很巧妙,看来是有人想打汪钧的主意了。 这也真应了你的那一卦了。 看来汪钧的那个亲随恐怕就真成了计划中引爆的火绳了,哎……祝他好运吧!……”说到此,鎏帝的语气中出人意料的透出一丝不忍之意。 俗语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庆来章如何能让鎏帝在此关键时刻心软呢,他赶紧岔开话题道: “皇上圣明,如果烛龙队的情报属实的话,看来的确是有人想对奇货居不利了,但不知道会是哪一路人马呢?” 鎏帝冷哼一声:“还能有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在朕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打奇货居主意的也只有吴西川他们了。 朕最近有意无意明显地偏袒汪钧,看来是让他们真急眼了。 天下人都知道我大厦皇族最忌讳他人深究我族的来历,如今既然汪钧已经露出破绽让他们有机可乘,双方必然因此争斗起来,这热闹可正是朕乐见其成的。 你随机应变的好! 既然汪钧果真对皇族的秘密感兴趣,那就让他去探密去吧,朕也很想借此机会和他交换下各自身世的真实秘密嘞!” 说到此鎏帝的眼神不禁有些迷离起来…… “皇上先有引蛇出洞,后有隔岸观火,再来个借刀杀人 此连环计果真是妙不可言! 只是如果吴西川真动起手来,鄂山那只老狐狸只怕也不会安分吧,皇上不可不防。” “哼,他们俩可是一丘之貉,如果吴西川想要暗中下狠手就必然会借鄂山之力, 朕上次故意留鄂山一条狗命放在身边,就是为了给机会让他把事情搞大,不这样不足以将奇货居的实力逼出来,奇货居啊!奇货居!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只要这番争斗能搞得个满城风雨,朕就有借口借力打力,将双方特别是吴西川那帮子人的势力狠狠的打压一番! 这鄂山就是朕留着到时候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只要这次他敢跳出来他就死定了,这九年来的旧账我要一次性的和他清算! 至于汪钧到底是不是朕能借助的那个外来力量,这次也该见见分晓了,我倒要看看这汪钧藏着掖着的究竟有多大能耐!” “皇上圣明算无遗策。” “如若没有先生的推演,寡人也没可能计划得如此滴水不漏。 想当初先帝借黄帝至圣之力,助大厦几千年后,在今朝重振雄威,此番朕效仿先祖,借《易》之莫测神力推演布局、重振朝纲实,实乃是朕毕生之幸事也。 这也多亏有先生之族人世代呕心沥血传承,幸保《易》法不失,每每于关键时刻辅佐我大夏王朝定乾坤。 庆家真乃我有缗蜀族之顶梁柱也!”鎏帝禁不住有感而发。 “臣家世代蒙圣恩出任我族祭司实为无上之荣耀,为我族推演谋划乃天职所在。 只要我族兴盛,延续我大厦皇威,臣本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眼下这些许微薄绵力,与皇上的忍辱负重、运筹帷幄相比,何足挂齿,皇上谬赞实在是折杀微臣了。” 言毕,庆来章感激涕零地拜伏在地…… 第125章 夜行装备 汪钧此次确实是大意了,他既没有花心思好好地监视皇宫内院动静,也没有将庆来章的占卜结果认真对待。 作为一个在这个时代里,唯一有资格盲目自大的穿越者,他天生就不太信占卜那个邪。 即使他再怎么惊讶于占卜的推演能力,也不会相信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好的命运。 相比之下他宁愿相信命运要靠自己掌握。 他被满脑子的渴望和兴奋给迷惑了,以为只要揭开厦皇族降临的秘密,回家的路就会敞露在眼前。 庆来章透露的那一丝皇族辛秘,让他这个有着类似亲身经历的过来人深信不疑——秘密就在眼前! 只要能真正确认这一点,他手中多的是可以用来和大厦皇族交换秘密的底牌。 为此他兴奋地、完全忘我地专注于赶制夜行装备。 他已打算好自己独自一人去夜访祭台,虽然他对自己的身手并没有多大把握,但是他对自己造出来的装备信心满满。 由于有帮安妮改装生化服的经验,他很快就以自己防弹衣为原型打造了一套黑色夜行服。 这套装备与原本的防弹衣最大不同,是将多孔式石墨烯气凝胶改装成了多孔式石墨烯蓄电池,里面的空气被替换成了特制的电解液。 虽然这样会比气凝胶的抗冲击性差一些,但为了使装甲拥有电能储备,还是物有所值的。 装甲的背部安装了一个电动飞行装置,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做空中飞人了,经过测试,石墨烯气凝胶电池大概能提供一小时的续航能力。 除了飞行装置,汪钧还在头盔上安装了对讲机、红外摄影装置和夜视仪,手和脚部位上也安装了带仿生吸盘的攀爬装置。 这种仿生吸盘是模仿壁虎的皮肤结构,采用一种纳米级的,有序三维多孔碳纤维材料制成,该材料可以在干燥的情况下起作用。 既有刚性和弹性又能与各种材质的粗糙接触面有很强的粘着力,其基本原理无非是范德瓦耳斯力让分子互相吸引产生的效果。 ( 范德瓦耳斯力在化学中指分子之间非定向的、无饱和性的、较弱的相互作用力。 ) 在攀爬过程中只要以一定的角度抬起手脚,该皮肤就可以反复对攀爬面进行自适应的黏连。 其强大的吸附力足以支撑好几倍于普通人体的重量,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沾水,沾水就会失效。 为了以防万一,带消音装置的微型冲锋枪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随身配置。 一切准备妥当,汪钧又专门好好地休息了一天。 这天夜幕降临后,汪钧解除封锁令,将大肚成和杨二豹叫到了密室。 大肚成眼尖,一进来就发现了汪钧放在工作台上的夜行装备,立刻就哇哇怪叫起来: “我说汪哥你这两天不准任何人进来自己一个人埋头苦干些什么嘛,原来是又搞出了好东西啊。”说着就上前好奇的仔细打量起来。 “眼看手勿动哈,我可要靠它飞天的。”汪钧笑道。 “这玩意儿穿上能飞?”大肚成大惊道。 就连一旁杨二豹的眼睛也不由得亮起来,他联想起前两天汪钧让他打探的情形,不由脱口而出道: “钧哥,这东西是给我用的吗?我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不,这是给我自己用的,那边那堆攀爬装备才是给你们的。我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今晚我要独自一人夜探祭坛。” 杨二豹闻言一惊道:“钧哥你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去,这太冒险了,还是让我替您去吧。” “不行的,你去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只能我自己去!”汪钧语气坚决。 “钧哥你告诉我要找什么吧,我去好了,夜行我在行。”大肚成居然自告奋勇起来 “你?不会吧,金盆洗手这么多年难道你还能重操旧业?”汪钧打趣的看着大肚成。 大肚成下意识拍拍肚子,哈哈一笑道:“我虽然好多年没干过夜行的买卖,但这技术活却是没落下。” 汪钧摇摇头:“还是不行,难不成你能将祭坛上的有用的东西都搬回来?还是我自己悄悄去看看就好了。” “大肚哥您这是……”一旁的二豹被大肚成搞得有些糊涂了。 大肚成洒然一笑,也没当二豹是外人,对他随口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你大肚哥我多年以前是江洋大盗来着,靠劫富发了点小财,不过早就收手不干了,收手后我可是一直都守法经营的。” “你个死大肚,你说的这后来是指见到我后吧,之前你到底背着多大的案底,给我老实交代,要不然我扒了你的皮!”汪钧假装“恶狠狠”的打趣道。 大肚成一脸苦笑,既然汪钧第一次认真的问起来,他肯定是要认真回答的,当然装可怜是他的本能: “这人哪,干过点坏事想回头还真不容易,让人瞧不起呀。俺从小就是孤儿,跟着做贼的义父学了点轻身的功夫干点小买卖。 后来义父病死,我无依无靠的,就下定决心独自一人干了票大的,偷了个巨富商贾的金库,并从此以后洗手不干了,另找了个地方做起了正经小买卖。这不后来才遇到了钧哥您吗。” “怪不得你小子有时候高兴起来就会忘乎所以身轻如燕的样子!记得以后将你这身功夫教教我!要不然,哼哼!你大哥我现在可是官!”捉着大肚成的痛点,汪钧一脸坏笑。 “没问题没问题,教就教,本就没啥大不了的。可钧哥您今晚还不是要干同样的勾当,说起来您这罪可比我大多了,弄不好这大厦的天都要让您给捅破的。”大肚成一翻白眼,不服气地嘟囔道。 “你个死大肚。说你两句你还喘上了,不服气啊!没大没小的皮痒了是不是!快过来让我踹两脚!”汪钧一瞪眼作势就要踢大肚成。 大肚成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躲到杨二豹的身后拉着他说道: “二豹你来评评理,俺好心好意的想替他走这一遭,现在反倒要被人踢,太冤了我。” 作为汪钧的贴身侍卫,杨二豹早就见惯了这两人的瞎胡闹,他只是觉得好笑。 但被大肚成在身后用力坠着还是挺吃力的,于是也力劝汪钧道: “钧哥,您还是让我俩替您去走一趟吧,好歹我们都有功夫在身,万一有什么意外逃跑起来也快啊。” 第126章 潜入 “可问题是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你们去了根本没用。” 汪钧见闹得也差不多了,就招手让二人坐下来, “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知道的,今晚你们的任务就是做好接应我的准备,尽量不要把事情搞大了,我会随时与你们保持无线电通讯,到时候一切听我的安排。 大肚成你主要负责在这里监视皇宫的动静,要是皇宫有啥特殊情况发生你就用无线电对讲机通知我。 二豹你负责安排人手做好接应的准备。” “可是……”大肚成和杨二豹还是有点不放心。 汪钧摆摆手,翻出了张地图摊在桌上道:“好了,别可是了,就这样决定吧,来,我来说说我的计划。”…… 凌晨两点时分,奇货居的后院里出现了一道黑影,黑影的背上背着一个奇怪的背包,他略显笨拙的出了院子沿着墙角阴暗处向祭坛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过了没多久,奇货居院子里稀里哗啦的又出现了十一道黑影,这十一人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身手敏捷,他们不走正道,而是迅速的攀爬上了屋顶,向朝阳门方向潜行。 又过了会儿,在奇货居后院巷口,对面的一间民居里,也出来了两拨人。 一拨为两人一组,朝祭坛方向跟了下去。 另一拨足有二十人往朝阳门方向尾随而去,他们这些人的身手,和刚才奇货居里出来的那些人相比,看得出绝不止高出一点半点。 特别是比去祭坛方向的那个落单的黑影,身手高出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即将展开。 去祭坛的单人黑影自然就是汪钧,这个时间正是大多数人睡的最熟的时刻,连值夜的更夫都犯困歇脚去了。 ——实际上谁要这个点打更是会被人骂死的,通常这个点,更夫们就会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抽袋烟或者打个盹。 汪钧戴着夜视镜一路急行,借助着热成像功能,避开了几处正在歇脚的人影,顺利的来到了祭坛外围。 汪钧再次将夜视模式切换到热成像模式,很快就发现前方的值守人员身影。 他小心选择合适的路径,像一只黑色的大壁虎慢慢地爬过并不算高大的围墙,向中心的祭台位置潜去。 粗心的他并未发现在他身后有那两条身手矫健的人影,正在不紧不慢的远远吊在他身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二豹率领的另一组亲卫,此刻也借助先进的攀爬工具,悄悄地翻越过朝阳门的围墙,向通州码头方向前进。 码头附近有一片小树林,那里是他们和汪钧约定的接应地点。 祭坛区域没有安装电灯。 因为安装电灯需要在区域内架设电线竿,而这个方案招到了傩祭府的强烈反对。 他们固执的认为这会直接影响到祭坛的风水,即使是奇货居后来提出了在地下埋设电线的方案,也没能够得到认同。 傩祭府始终认为祭坛区的格局不容有一丝更改,再说祭坛之上就更加不需要电灯了,那里只需要无尽的香火供奉,电灯这东西一丝烟都没有怎么能用于供奉呢? 这也是汪钧为何只能亲自夜探祭坛的原因,否则借安装电灯时顺手装几个监视器就一切尽收眼底了,哪里还需要现在这么麻烦。 祭坛前的广场上两支三人巡逻小队打着灯笼交叉而过,两队的队长循例互相打了声招呼确认没有特殊情况,就继续各自向走去。 在他们打招呼的时候,灵台西侧背着月光的阴影里,一个身影趴正在台阶上利用黑暗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往灵台上爬去。 灵台之上无人值守,想来此地神圣可能只有皇帝、祭祀等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上来吧。 空旷的祭台上阵阵夜风吹过,建筑屋檐下的风铃声不绝于耳,在安静的夜晚更加显得清晰悦耳。 这些声音各有不同的音调,散发着浓郁盎然的古意,透出一股庄严的、厚重的历史韵味,让汪钧听得不由失神了好一会儿。 那一刻他似乎置身在仙山寺庙之中,有一种心宁气和忘却烦忧的舒适感。 汪钧定了定神,继续往面前的白色建筑摸去,那里是上次秋祭的地点——西方白虎的祭祀明堂所在地。 通花木制的落地气窗上没有锁件只是虚掩着,所谓明堂就是一种“四周有明柱,无墙壁,有盖顶”的建筑。 类似于后世天坛上的那座大型建筑“祈年殿”的形制,其目的就是为了达到“霜露风雨,以达天气”的效果,便于人在祭祀的时候沟通天地神灵。 汪钧用手轻轻去推气窗,一种刺耳的门轴摩擦声应手传出,吓得汪钧立刻扶住气窗让它停了下来,好在刚才动作幅度轻柔,发出的声音并不算大。 汪钧再次谨慎地观察了下四周的动静,确认安全后他这才重重喘了口气,再次用手往上托起气窗小心的推开一道一人宽的缝隙,闪身进到了里面。 在夜视镜的帮助下,汪钧一边打开配有夜视镜头的摄影装置一边将明堂里看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明堂中间供奉着一座白玉石板,汪钧进来的位置正好在这块白玉石板的侧面。 他围着白玉石板转了一圈,只见在白玉石板的正面中间镶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金箔打造的老虎,虎头双耳突立、虎身如龙形弯曲有力、虎尾盘卷着若蓄势待发,整个形态呈跳跃状,抽象古朴却气势惊人。 看来这就是此地供奉的西方金虎的形象了,在祭台上还摆放着一些祭器如虎形酒器、白琥玉板、绿松石虎纹板饰、虎形陶罐等等。 汪钧将这些细节都一一用夜视摄影机进行录影,打算留待回去后再慢慢研究。 接下来汪钧悄悄摸进了中间那座土黄色的明堂,这座明堂形制上明显的要大许多,最引人注意的地方是中间供奉的位置上居然有一个不小的黄土堆,土堆上面安放着一个金属质地的神坛。 此坛分为四层,最下方的第一层是两只怪兽,头尾呈相反方向的横置,此兽双尾,分别各指天地,大耳竖立,独角弯曲,身体如牛似羊,双肘上有螺纹,看上去似乎是种独角兽。 第127章 危机 塔的第二层是四个身穿短衫的壮汉,面向四方肃穆而立。 四人身上也刻有螺纹,手平举着,四人以对角两人为一组,每组人的手中握有相同的物件,或为一个“铁钩”或为一根无头无尾呈弯曲状的事物; 第三层为一圆形的莲花状,四片似花瓣状的山形分立四方,山形的顶端有日状纹饰,左右两侧的山形上有两具突出的人面像; 第四层也就是最高一层为四方镂空状,正对着东、南、西、北四方,每方有五个人跪立,共二十人成方形排列,每人的手臂都呈右上左下状握着一个圆规状物体, 在这四个方向的小人头顶上方,各突嵌有四张完全一样头顶有一对牛角的脸面,在四张人脸所在的四个对角上还分布有四只张翅作飞翔状的立鸟。 地上铺着黑、白、青、赤四色的织物围绕着中间的黄土堆,桌案上摆着各式各样造型奇特颜色各异的壁、圭、琮、璋、璜、琥之类的玉器和酒器。 看着这座金属神坛,那种熟悉感又在汪钧脑海里出现,可是他的记忆仍然有些模糊没能想起什么来,不过他有种莫名强烈的感觉——答案越来越近了,肯定就在这祭坛上的明堂里! 当他置身在东面那座青色明堂里时,却有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感要去南面那最后一座明堂看看! 因为在这里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座让他心跳加速的金属铸像,此像有近三米高,身材修长成站立姿势,头戴五齿冠。 手臂也呈右上左下状握着一个规尺状物体,身上有大量复杂精美的纹饰,脚上有镯,双足所踏的基座上也有大量的纹饰。 只一眼汪钧就记起来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东西了,他呼吸急促起来,照此看来还没去的南面那座明堂里说不定就有最为标志性的那样证据了。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他继续看向四周,他先要把这些都摄录下来。 那金属铸像的上方还悬挂有一对大鸟,上立一人,其双脚分踏在两只鸟头上。 在金属铸像侧面还有一物再次勾起了汪钧的回忆,那是一棵金属浇铸的“通天神树”! 树分三层,每层有三根树枝伸出并站立着三只神鸟,共有九只神鸟。 “天哪!”汪钧差点叫出声来,他清楚地记得这件惊世国宝,他已经确定自己为什么老是觉得这里眼熟了。 他迅速的离开这里向南边的明堂走去,即使他已经笃定结论了,但他一定要去那里看上一眼做最后的确认! 就在他准备推窗而入的时候,忽然有两股巨大的力道击打在他的腿窝处,让他顿时失去重心向前扑倒,一下子撞在气窗上,随之窗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灵台下面马上就有人警惕地高喊了一声:“灵台上是谁!” 汪钧心道:“坏了,被发现了!”祭坛下面人声鼎沸,杂乱的脚步声正往灵台上奔来,周围的呼喝声也陆续此起彼伏。 汪钧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起身冲进明堂内四周打量一番,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具悬在半空的面具吸引住了。 那是一具阔眉大眼,虎鼻宽嘴,牛耳纵目,额上有羽饰的面具! 当看到这个标志性的面具汪钧终于彻底的确认了他刚才的猜测——“三星堆”! 不过此刻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汪钧急忙就近找了根柱子往上爬去。 匆忙中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地上有两支短箭,看来刚才就是它们将自己打倒在地的,明显自己这是被人暗算了! 借助着身上的攀爬装备,汪钧迅速爬到了明堂的横梁上。 不一会儿下面的几扇气窗被人先后推开了,一下子涌进来了五六个人,两盏灯笼在明堂内晃来晃去。 等众人举着灯笼抬头看向横梁上方时,只见一个黑衣人已经揭开了屋顶的盖瓦刚刚钻了出去,众人呼喝一声又往外涌去。 汪钧已经站在明堂屋顶上,拉开了背包,露出了里面的飞行装置,他将操纵杆打开延伸到胸前正准备开动机器起飞。 忽然背上又感到有两股大力先后撞在了飞行器的叶片上,汪钧脚底下一滑失去了平衡,从陡峭的屋顶上四脚朝天的向边缘滑去,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汪钧拼命用手肘和脚跟向下顶着瓦片来减缓下滑趋势,好不容易才在屋檐的边缘止住了下滑。 汪钧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脱下了背后的飞行器查看一番,确认螺旋桨没有被异物卡住。 碳素纤维加石墨烯的复合材质叶片坚韧而富有弹性,并没有丝毫的损坏。 在一群手持刀枪的看护们注视下,他不慌不忙的再次背起了飞行器。 此时下面呼喝声已经连成了一片:“毛贼快给老子下来束手就擒,不然等我们弓箭手到了非将你射成刺猬不可!” 完成了准备动作的汪钧向下面的一群人比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中指,一按启动钮整个人便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 可是当他刚升过了屋顶高度,戴着石墨烯安全头套的脑袋上又从侧面狠狠地挨了两下,箭支反弹到螺旋桨叶片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汪钧头晕脑花的一个趔趄差点又一次失控。 他这下真火大了,回头将夜视装备调到热成像模式,很快就发现在祭坛中央的明堂屋顶上趴着两个人,汪钧冷哼一声张嘴就向着偷袭方向大喊了一嗓子: “中间明堂屋顶上的两位兄弟,风紧扯呼!” 说完大摇大摆地驾驶着飞行器先来个极速拔高,而后转头向南飞去,很快便消失在空中不见了人影。 剩下那些目瞪口呆的护卫里,忽然有人大喊一声:“他还有同党在那边!” 众人赶紧向潜伏在灵台中央的黄色明堂冲去,那里屋顶上的两个黑衣人正慌慌张张地一跃而下,熟练地借着建筑物阴影的掩护迅速往外逃窜。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祭坛范围内的护卫们都纷纷往这两个人逃窜的方向围追堵截。 汪钧往南飞了一阵正准备折向东面的通州方向,耳机里突然传来了杨二豹焦急的惊呼声:“夜莺别过来,我们这里遇到埋伏了!” 第128章 悔恨 汪钧闻讯立刻加速向通州方向疾飞而去,一边飞汪钧一边在无线电里问道: “夜莺呼叫猎豹,你们那里发生什么情况了?说具体点!我正在赶过来救援。 夜莺呼叫肥虫,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我刚才也被暗算了,密切关注监视对象,看看有什么线索。” “肥虫知道,正在密切监视。” “猎豹呼叫夜莺,千万别过来,我们正陷入苦战,对方身手惊人,我们在树林里无法瞄准对方。” “夜莺呼叫猎豹,你们坚持住,将对方引往靠西的开阔地,我将提供空中支援。请报告对方人数。” “猎豹明白。对方有大约十来人。” “夜莺明白!” “肥虫呼叫夜莺,我这里有人进来偷袭,兄弟们正和对方在交火!” “什么?!夜莺呼叫肥虫,对方有多少人?!” “肥虫呼叫夜莺,对方大概有二三十人,看样子都是高手,刚被我们干掉几个。” “草!才二三十人就敢进来撒野!夜莺呼叫肥虫,你让兄弟们把他们给包围住,一个都不许放走!尽量留几个活口,看看对方是什么人指使,老子要灭了他们!” 今晚处处被人连环算计,看来对方这是想一次性的赶尽杀绝啊!汪钧真火了誓要追查到底,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 京城飞往通州的路程大概要二十分钟,就在汪钧即将到达时,对讲机又再次响起: “肥虫呼叫夜莺,我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对方全灭,可惜只抓到一个活口,还偏是个哑巴!” “夜莺呼叫肥虫,你一定给我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来历。刚才的响动有没有惊动外面的人。” “肥虫呼叫夜莺,对方并没有来得及动用火器,而且我们火力全开战斗进行得很快,估计没有惊动其他人。” 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有人在对他和奇货居发动全面进攻,这明显是蓄谋已久的雷霆一击,想借机把奇货居彻底抹杀掉,不管怎么样,这次事件绝不简单。 汪钧这次探密心切加上对自己的实力估计过高,现在招此全面暗算,看来弄不好要和鎏帝摊牌甚至是刀兵相见了。 念及于此汪钧焦急的对着对讲机呼叫大肚成: “夜莺呼叫肥虫,注意保持警戒我感觉要出大事了,通知麦块提高警戒级别以防万一, 让他们火速派二百人携带足够弹药、重武器和阻击装备秘密赶往通州仓库准备策应,未来几天这里可能要出大乱子了,该死的!” “肥虫明白!肥虫明白!” 语音刚毕没多久,忽然一个声音在对讲机里哭喊道:“大人,我是王祖光,二豹他……他被对方割喉了,您快来啊!呜呜……” “什么?”胖子在惊呼。 “什么!王祖光你再说一次!你们现在在那里!”汪钧大惊失色。 “我们就在密林边上,刚出来就中了对方的埋伏,对方几个人同时出手将二豹按住了, 然后……他们扯掉了二豹的头套将他……呜呜……将他割喉了,他快不行了,大人你快来啊!呜呜……” “啊!!!!!”汪钧狂叫一声眼睛都红了,没想到庆来章的推算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应验了! 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发了疯似得向密林方向加速飞去…… 在空中汪钧远远看见几道黑影迅速地向朝阳门方向逃窜,密林边站着应该是他的队员们。 汪钧顾不了许多,直接降落在密林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八九具敌人的尸体。 汪钧跌跌撞撞地冲入人群,只见杨二豹躺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带着不甘死死地盯着他。 汪钧跪倒在二豹身边抱起了他,只见一道伤口将二豹的喉咙连带颈动脉割断。 二豹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有微弱的“嘶嘶”吸气声从断裂的喉管处发出,血流的满地满身都是汪钧却对此手足无措。 他好恨啊!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忽视庆来章的提醒,导致现在不可挽回的局面。 汪钧按住杨二豹的伤口,血却止不住的从指缝里流淌下来,汪钧对着对讲机狂叫着: “大肚成!让码头调部车过来,快!!!” “知道。马上!”大肚成也急了,完全乱了章法,胡乱应答着,其实码头那边这么晚了,电报机旁有没有人值守都难说。 汪钧怀里杨二豹的眼神慢慢地失去了光彩,汪钧不禁紧抓住他的手疯狂地叫道: “二豹,你挺住!我这就背你回麦块,我……” 二豹瞪着眼,手却渐渐无力的垂了下去,汪钧噙着泪喃喃自语道: “我一定……无论如何,我一定让你活过来……一定……我发誓……” 周围的队员哭声一片,汪钧默默的站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一把将杨二豹的尸体抱在怀里用绳子绑紧,然后发动飞行器沿着柏油马路向码头方向跑去,飞行器勉强够力将两人拉向空中飞行,只是速度却无法快起来。 一群队员和汪钧一起以最快速度跑到奇货居的专用码头,在那里发疯似地狂奔着先走一步的王祖光,刚找来了司机发动了汽车,众人上车迅速向京城疾驰而去…… 一个多小时后,奇货居京城总店的地下密室里,汪钧将杨二豹的尸体,安置在刚打造的简易急冻箱里,制冷剂是来自于奇货居库存的几瓶液氮。 面沉似水的汪钧坐在急冻箱旁一言不发的听大肚成和王祖光汇报。 今晚偷袭他们的这三批人明显都是一伙的。 他们身手不凡且统一制式装备精良,每个人都身穿考究的制式软甲,配备了军队精锐才有资格拥有的连发手弩。 而且还有不少人身上配备了连发的短筒火器,要知道这可是连一般王公贵族都没有的稀罕玩意。 只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使用这些火器,似乎是不想因此引起太多人注意。 所有袭击行动唯一吸引了外人注意的就是汪钧所在祭坛位置,当祭坛那里一开始闹起来后,其他两处不知是如何收到信号便同时动起手来。 奇货居这里多亏对方错估了奇货居实力,偷袭者被九十多名手持消声武器火力强大的亲卫迅速包了“饺子”。 第129章 窥探情报 杨二豹那边对方的人数占优,并且在密林内外设下了埋伏。 一开始在密林里的时候,那些家伙就凭着高超的身手,利用树木的遮挡,与被围成一团采取防御的杨二豹他们纠缠了很久。 后来又在密林边伏击了一马当先冲出来的杨二豹。 杨二豹受重伤后却出人意料地用尽最后气力死命扯住了他身边的几个家伙。 其他队员见二豹受伤,立刻也拼红了眼似的开枪扫射,疾风暴雨似的打击让失去了密林掩护的对手措手不及,这才使对方遭到重击,只剩几个还躲在密林内的家伙,见机不妙趁乱跑了。 据大肚成说,他这边俘获的那个哑巴俘虏死活不肯泄露来历,最后还趁人不注意服毒自杀了,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所幸大肚成在皇宫的监视器里,监听到了鎏帝和庆来章的一番对话,言谈间他们似乎对今早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料,表现得好像是完全置身事外的在看戏一般。 外面今晚闹得如此厉害,鎏帝却一直淡然的在听取侍卫们有关事情进展的情报,没有做任何进一步指示。 更奇怪的是,当大肚成打开监视器的那一刻,也就是汪钧出发的那一刻起,庆来章就已经早已经呆在鎏帝身边了,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今晚有事要发生,所以聚到一起彻夜在等侯消息。 “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这是在隔岸观火,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他们是黄雀背后那条蛇!他们在等,等最佳的出手时机。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想攻击的到底是谁?”大肚成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会是我们吗?”汪钧问。 “不像,因为从他们按兵不动的情况来看,攻击我们的可能性不大,否则现在我们奇货居早被官兵围了。 而且我们的对手也似乎对皇帝有顾忌,不敢大张旗鼓的对付我们,从今晨对方浑水摸鱼的行为就可以确认。 如果没猜错,皇帝陛下和我们的敌人应该是一致的。”大肚成笃定的说道。 “这么说来,鎏帝他们是早就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的,而且他们预先提醒过我们了,只是没有明说而已。”汪钧的手不自觉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您是说庆来章?他们在利用我们?!”大肚成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要是这样鎏帝他们实在是太可怕了,一切事情似乎都逃不脱他们的算计。 “祖光你先安排人将二豹两日内火速运回麦块,沿途一定要注意保持冷冻箱的密封状态,到了县麦块后让安妮维持冷冻温度并密封保存,等我回去后再做进一步处理。 大肚成你集合所有亲卫,全副武装在卡车上等我信号,我现在要进宫一趟。”汪钧起身边吩咐二人边往自己身上塞弹药和手雷。 “这怎么行,你一个人进宫太危险了,我们还无法确认鎏帝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呢。 要去也让我召集所有人和你一起冲进皇宫去! 反正照现在情形我们的实力也已经暴露了,是该摊牌的时候了。”大肚成叫嚷道。 “我这就去安排兄弟们集结!”王祖光转身就往外走。 “给我回来!”汪钧面色不善地喝止住了王祖光, “二豹就这么走了,现在我将这上百号人托付给你这个队副,你却如此冲动不服从指挥,让我怎么能放心! 大豹和二豹没告诉过你们服从我的命令是做亲卫最基本的天职吗?!给老子立正站好!!” 王祖光闻言一个激灵,立刻回身毫不犹豫地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脸红脖子粗的扯着嗓子喊道: “是!大人!军令如山,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亲卫队副队长王祖光请大人指示!!” 汪钧眼前又浮现起几年前在洛县实验室建设工地上第一次见到王祖光的时候的情景, 当时他也是这样一个军礼把自己感动得要死,想到这不禁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 “记住,下不为例,现在你先去把我刚才交代的事办好,二豹的尸体要是运送过程中有任何差错我唯你是问!” “是!保证完成任务!可是……您……” “你傻啊,我这一身弹药和炸弹是吃素的吗?我这次入宫是找皇帝老儿摊牌的!没有把握我会去吗?大肚成,麦块调来的人出发没有?” “已经在路上了,两百人带着轻重武器和弹药,由杨大豹带队乘坐快艇日夜兼程两日内必到。” “让他们一定不要太张扬,到达后先在通州码头候命。 另外让通州码头准备几条快艇将奇货居的所有员工先行撤走,奇货居里只留守少数伙计。 店铺和学院都暂时歇业,所有员工撤离过程中不得携带行李。 所有人悄悄的分批出城去在通州码头上船。 安排十个亲卫做他们的护卫。”汪钧吩咐胖子道。 “明白。我会在这里继续监视皇宫情况的,我们保持联络,如有需要我就带这九十名亲卫杀入宫去接应你。”大肚成应道。 汪钧瞟了显示器一眼道:“好了,就这样决定吧,我们现在开始分头行动,等员工们撤了我就飞进宫。” 当汪钧正在对身上的装备做最后的检修维护,王祖光却去而复返,他心急火燎的说道: “报告大人,京城现在戒严了,说是今早有人闯祭坛和护卫发生了激战并逃脱了,现在正在全城搜捕。京城现在只进不出我们没法撤离了。” “这是谁下的令?鎏帝他们不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吗?”汪钧皱眉看向监视器前的大肚成。 “是九门提督下的令,他现在正在向鎏帝禀告行动理由。”大肚成向监视器努努嘴。 皇宫南书房里,九门提督雷忠德趴伏在地,鎏帝询问道:“你是说你现在已经下令将城门关闭,全城戒严了?” “禀皇上,正是如此,今早祭坛出事后,微臣职责所在已经先行下令将城门关闭,现在请皇上定夺。” 鎏帝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庆来章,见他正闭目养神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关了就关了吧,你且退下候旨吧。” 第130章 风雨欲来 “微臣还有一事禀报。”雷忠德依旧跪地不起。 “准奏。” “微臣收到线报,今日一大早太子少傅汪钧大人率人开车由朝阳门入京,据说车内有伤员,似乎很紧急的样子。 而且还贿赂了守卫不让进一步检查。 今早的那个会飞的黑衣人是向南飞出京城的。 受贿的守卫微臣已经将他拿下,经过审问微臣现在怀疑奇货居和今早的祭坛飞贼有关联。请皇上示下处置办法。” “证据何在?”鎏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据那个受贿守卫讲,他见到车上的受伤者是身穿黑衣的。” “哦?这就有意思了。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微臣认为应该即发兵刻围住奇货居,找出黑衣人进行审讯,挖出事情真相,我大夏厦神坛不容宵小窥视!” 鎏帝看着慷慨激昂口水四溅的雷忠德却怪异地笑了起来: “你已经自作主张将奇货居围住了?” 鎏帝诡异的笑容让雷忠德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见势不对他连忙伏地连头都不敢抬的回禀道: “微臣不敢,一切当请皇上定夺,不过奇货居刚才有人想出城,已经被城门守卫全部拦了回去。” 鎏帝变脸比变天还快,黑着脸说道:“好了,你且退下吧,朕自有定计。” “遵旨,微臣告退。”雷忠德如释重负般慌忙告退。 看着雷忠德离去的背影,鎏帝眯着眼道:“你觉得这个雷忠德是不是被收买了?” “确定无疑。”庆来章一反常态的言简意赅。 “若不是这次按先生所言引蛇出洞,此人将来必成心腹大患!”鎏帝咬牙切齿。 “皇上本不该让此人离开的。” “无妨,如此重要位置我如何不会留后手呢。哼!我倒要看看那帮家伙到底还有什么手段,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所有毒瘤连根拔起!” 监视器的另一头汪钧和大肚成相视苦笑,想不到奇货居果真是在被鎏帝当诱饵来钓大鱼。 “如此看来我倒不必这么着急入宫了。”汪钧看着监视器冷笑道。 “这个庆来章果然可怕,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啊,难道汪哥你还真打算配合他们做这出双簧?” “做又何妨,如此一来也可以为以后我们的发展清除不少障碍,何乐不为!只可恨我的大意害了二豹,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汪钧一拳砸在大腿上懊恼不已,眼圈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大肚成慌忙安慰道:“此事怪不得大哥您,当时我也在场,可是庆来章神神叨叨的那番话,给谁听到都很难一下子就相信啊!现在唯有找到真正幕后黑手,将其碎尸万段替二豹报仇雪恨!” 王祖光也忍不住哭道:“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绝不放过他,即使是皇帝老子本人我也绝不手软!” 大肚成闻言一瞪眼,呵斥道:“王祖光你小子什么意思,还会说人话不? 皇帝算个屁,汪哥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他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天下太平着想! 要是光为个人痛快大厦早就血流成河了!你以为汪哥给你配备的是烧火棍吗?” “我的意思是毕竟那天是我在二豹哥身边的,是我没照顾好他。我……呜呜……” 王祖光被胖子一骂,越发内疚得不知所措地嚎啕大哭起来。 汪钧被他哭得心里也堵得慌,走过去拍了拍王祖光的肩膀道: “好了别哭了这事不能怪你,二豹跟我这么久了我知道他的性格,他就喜欢冲在最前面,这事的起因完全在我指挥失当,所以责任全在我。 我待二豹亲如手足,他现在弄成这样,我一定会对大家有个交待的,不管对方是谁!不论将来是否会血流成河!” “大人,有您这句话我王祖光和兄弟们的这条命就都交到您手里了,将来闯刀山入火海我等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祖光你们的心意我明白,让亲卫这几天保持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候命吧! 对了,我还交待你件事,你这就去发个电报给郭庆生,让他以最快速度从附近调一大批人过来,然后……” 汪钧细细交待一番,王祖光听着连连点头…… 皇宫南书房内,陈公公禀告鎏帝,吴西川等四位军机大臣求见。鎏帝微微一笑道: “朕这不是正要上早朝吗,有什么事让他们上早朝说去。” 这次朝会汪钧一如既往的没有参与,但是今天的朝会就如一场缺席的审判,将他和奇货居推进了流言蜚语的漩涡中。 不明真相的文武百官们,都因吴西川等人提供的各种所谓的证据,对汪钧和奇货居猜忌起来。 这些证据不但指证汪钧可能就是今早进入祭坛的黑衣人的幕后指使者, 更网罗了很多证人、证词揭发了奇货居在圈地和经商过程中的各种违规操作以及贿赂各级官员的恶行, 最终将奇货居描述成只手遮天、窃取国家利益、窥探皇室机密的黑心商贾。 如果不是鎏帝以证据片面、不充分为由强行将事情暂且压下来,那么等待汪钧的将会是一场真正的审判。 接下来的几天,鎏帝并没有急着召见汪钧,几乎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还命令九门提督取消了戒严令开放城门自由出入,只是实施了宵禁加强了夜间的巡查。 奇货居在京城的所有产业倒是表现得有点反常,全部以各种借口暂时处于歇业状态。 汪钧也出人意料的保持着沉默,并没有主动现身找鎏帝做任何辩解。 奇货居的举动助长了那些有心人,从朝会上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更加的肆无忌惮传播起来,而且可信程度也随之越来越高。 祭坛事件发生三日后,当夜幕降临,京城外吴西川的秘密府邸里,军机处四位军机大臣又聚到了一起。 这次还多了两个同样穿便服之人,一个是九门提督雷忠德,另一个竟然是被剥夺了军权闲赋在家的太子太师鄂山。 “鄂山大人这次居然肯过来一起商议,真是出人意料啊。”裘行简既惊且喜道。 第131章 推测 “哎!还不是因为之前皇上一直对老夫放心不下,暗中总是在派人监视着,所以不得不小心啊!”鄂山语气里分明透着极大的不满。 “那这次……” “这次多亏雷大人坚持主张宵禁,导致皇上被迫放松了对我的监视,我才借机在雷大人的安排下偷偷溜了出来。 更主要的是由于这次我的那些死士们损失惨重,让我看出奇货居的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所以觉得有必要亲自和众位大人当面商议一下,提醒诸位决不可小看了对手,以防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啊!” 文孚问道:“我等到现在还不太清楚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导致大人的精锐损失如此惨重?还请鄂大人细细讲解一番。” “他们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对方身穿刀枪不入的宝甲,手持响声极小的连发火器,装备之精良世上仅有。我们太低估奇货居了!” 鄂山叹了口气,显然颇有些心疼那些精锐手下的损失。 “说到连发火器,大人的精锐之中不是也有配备吗?为何当晚不向对方开火呢?”裘行简奇道。 “我原以为我的精锐们配备的这‘三连发簧轮拐子铳’,已经是当代了不得的极品了,但是据当日通州方向逃回来的那四个人说,我方的武器和对方的火器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对方的火器一开始不断的发射就已经使我方无法靠近了,后来的连发更好比好像泼水一般,粗略算起来起码是有几十连发的弹药。 而且装弹速度极快,看上去似乎内几十发的弹药都是装在一个事先就准备好的匣子里的,一个拆装动作就完成了弹药装填。 他们就是在杀了对方一人后,被对方突然而至的连续性强大火力杀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整个过程里,开始我的这些精锐们还是按照暗杀方式用刀向对方攻击。 等发现无法靠近后也试图用火器攻击对方,但我们手中的火器似乎对对方不起作用,最后只能借助密林掩护靠不断的躲闪对方的射击,用速度优势进行搏杀。 对方的火器连发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鄂山顿了顿,语气沉重的继续说, “更为惊人的是,我方进入奇货居本部的那十多个死士至今音讯皆无,估计如今也是凶多吉少了, 据在外负责把风的人回报,当时这批人进去,连个稍微大点的响动也没发出就这么如石沉大海了。 在我看来这奇货居内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啊!” 大堂之上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好一阵子的沉默,吴西川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那祭坛方向的那两个人应该逃了回来吧?当时是怎么个情况?” “那两人倒是顺利的逃了回来,但是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彻底失败了,对方不但从头到脚都刀枪不入,而且还会飞! 当时对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飞着逃走了,临走还使手段将那二人陷在了重围之中, 正所谓害人不成反倒惹得一身骚,好在他们二人久经沙场身手了得,这才拼死杀出了重围。” “那晚奇货居唯一被杀的那个人是怎么弄的?”吴西川追问道。 “那是几个人抓住他后,把他的头套扯掉再割喉杀的,否则对方身上的护甲根本就刀枪不入。” “看来奇货居的实力隐藏得比我们还深呐!”文孚连连摇头。 “我觉得应该要让皇上知道奇货居的可怕实力,如此皇上必然对其起猜忌,这样一来就不会再一味护着他了。”卢荫辅若有所思的提议着。 吴西川道:“此计未必行得通,一来现在去收集证据已经太迟了,前几日我已派人去通州的那片密林查看过, 半日不到,那片密林已经让奇货居派人砍伐一空了,连地上的树叶都没留下半片。 听说是洛雅斋从通州附近抽调了大批水利建设劳工干的,而且那些砍伐下来的木头全都运离京城不知去向了。 二来我看皇上是故意护着洛雅斋的,他这分明是想驱狼吞虎啊!” 文孚附和道:“我看也是!要不然这几天为何皇族半点动静都没有?这很不正常,就怕皇上和奇货居之间有某种默契。” “默契我看倒未必,否则他汪钧也不会派人去夜探祭坛了。我估计大家都在等,私底下可能都在紧锣密鼓的做着某些安排吧。 据我所知,奇货居虽然将京城里面的业务都停了,但他们外围的一切商业还在如常运作,摆明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啊。”卢荫辅道。 “说实话这次我们的计划已经算是彻底失败了,现在想暗地铲除奇货居怕是不可能的了, 而皇上的暧昧态度让我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不知道诸位大人是否也有同感,皇上摆明了就是要罩着奇货居, 他这么做实际上针对的,很可能就是挑起这场事端的我们, 既然皇上有对付我们的意思,难道我们大家就甘心这么束手待毙吗?”吴西川环顾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此话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不过众人细想一番当前的局势也确实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境地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由纷纷倒吸口凉气。 “事情还不至于到如此恶劣的地步吧。”裘行简目露怯意,他知道这谋反的路一旦踏上绝无回头之幸。 “哼!”吴西川冷哼一声道,“不至于?!难道要别人将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觉得够恶劣? 要知道深入打探大厦皇室的秘密是历来最受皇族忌讳的行为,皇族对此一直以来都是采取外松内紧的态度, 虽然表面上并没有禁止人们对开国皇帝‘神兵天降’事迹的传颂,但这明显就是个坑! 请想想大厦立国百多年来,因为正式深入探讨这段历史,而掉脑袋的人还少吗? 可是偏偏这一次祭坛发生贼人探密,皇上面对众口一词的诸多证据, 连责成大理寺调查一下奇货居的谕旨都没有下一道,这形势表现得难道还不够恶劣,不够明显吗?!” 吴西川目光逼人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 “诸位,皇上这分明就是在刻意纵容奇货居,可你们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置皇族的秘闻有被泄露的危险于不顾,如此地纵容奇货居呢? 必然是眼下有一个他认为比皇室秘闻泄露更值得对付的目标才合情合理。 那么你们再联系皇上最近的反常举动和对我们的冷淡态度, 这个他要对付的目标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第132章 兵柬 吴西川扫了在座的几位一眼,继续分析道: “就算退一步,皇族现在即使没能力对付我们,但你们别忘了表面受皇上庇护的奇货居可不是一只没牙的老虎。 恰恰相反,事实已经证明奇货居的实力根本不容小觑,皇上扶持奇货居就是为了与我们抗衡。 等不久的将来由奇货居倡导的改革再次令国库充盈起来后,缓过气来的皇族最想对付的又会是谁呢? 想想最近几年奇货居出现后发生的这些事吧,皇上心里的如意算盘,其实早就在他平时的一举一动中暴露无遗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堂之上的气氛一时之间萧瑟起来,这几年的个人贪欲已经不知不觉中,将在座几位彻底推到了皇室的对立面。 回想起这些年来,皇上表面上虽然拿他们没办法,但暗地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尽办法制衡他们, 从明里暗里地支持军机处另外两个军机大臣掣肘他们四人, 到一意孤行地扶持来路不明的汪钧和忽然崛起的奇货居, 再到借机剥夺鄂山的军权,将鄂山的精锐发配戍守边关。 回头串起这些事件,细看这一步步的布局,鎏帝可是从未停止过对付他们,而且渐有扭转乾坤之势。 奇货居胆大包天般提出的改革计划,之所以会被鎏帝大力支持,其实就是鎏帝在借力打力。 一旦皇族的羽翼再次丰满起来,毫无顾忌的鎏帝,难免就会拿他们这帮祸害国家多年的大蛀虫来开刀。 在座的都是经验丰富的政治老手,眼前这局面看似迷离,其实只要被人稍加点拨,当中的关节他们自然就可以想得清清楚楚 ——他们早已在谋反路上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多年前就已经注定有今日了! 裘行简把心一横,首先打破沉默死死地盯着吴西川道:“吴中堂,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是好?” “还能如何?!要本府看来现在必须双管齐下,一方面加大对奇货居的流言诽谤力度,激起士子们压抑在心中对奇货居的怨恨。 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占取大义,为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 这方面是裘中堂的强项,所以还是要拜托裘中堂负责此事。 另一方面,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准备兵谏!” “兵谏?!”其他三位中堂几乎异口同声的忍不住惊呼,即使早有预期,裘行简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卢荫辅和文孚却是一起目光坚定地看向了鄂山和雷忠德。 鄂山和雷忠德此刻却面无表情的冷冷直视着诸人而一言不发,一副唯吴西川马首是瞻的神情。 不过鄂山的那股子历经百战沙场磨练出来的无形杀气却已表露无遗,仿佛是在提醒他们箭已在弦再无退缩可能了,这注定是一条不归的血路。 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么现在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否则他鄂山将第一个不答应! 吴西川面色狰狞地冷笑道:“是的,我们打算兵谏,唯有这条路才能保住我们的身家性命。 我说了这么多相信现在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吧,须知自古权臣皆落魄,迟早都要被帝皇所害。 大概没人会选择走那条坐以待毙的死路吧?这也是我今天特意请鄂山大人和雷忠德大人冒险过来的主要目的——用兵谏来杀出一条血路! 以我们现在积蓄多年的实力和人脉,于内、京城九门在我们的掌控下,于外、又有鄂山大人遍布军中的诸多门生部下响应,再加上国库空虚,朝廷的力量正是有史以来最弱的时候。 我等现在谋事首先已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巨大优势,再利用祭坛事件的中伤奇货居,打出‘清君侧’的旗号获得人和,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此事必定十拿九稳。 所以诸位大可放心!只要灭了奇货居,皇上必会重新安分守己,如若不然,到时候我不介意让太子金来接替皇位。” “我看行得通,正如吴中堂所说,现在是大厦立国以来最脆弱的时候,也确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文孚附和道,“我等这几年掏空了国库,私下里又笼络了那么多的文武百官,为的还不就是权倾朝野的这一天。 如果没有汪钧和奇货居的出现,我们还可以再等几年,慢慢使手段让皇上自觉屈服, 可是现在奇货居给大厦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任由他继续下去,一个中兴的大厦就必定要崛起了,要是这样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这次暗袭奇货居的失败,我看反倒是好事,起码让我们看清楚了奇货居的真正实力和鎏帝的真实态度。 那么就在这个对我们最有利的时机倾尽全力出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出自一位军机大臣的口中显得是如此的自然,在座的各位朝廷重臣们也无人觉得不妥,反而纷纷觉得很有道理的连连点头,众人的反叛之心已然铸就。 奇货居的密室内汪钧一边将他制造的最新秘密武器安装在他的超级防弹衣上,一边听取王祖光的报告。 “大人,当天在朝会上挑头诬告奇货居的那几个军机大臣和其他几位朝廷重臣我都派了人在密切监视,一个时辰前那四位军机大臣和九门提督都秘密前往了一座郊外的庄园聚会,据监视的探子刚才回报,还有一位神秘人物在宵禁的队伍掩护下也秘密去了庄园里。” “有监听到什么吗?”汪钧继续埋头苦干着头也没抬。 “大人给的监听设备真好使,呵呵,刚刚还真有监听到他们的一段谈话,他们整晚在商量着谋反,说是要‘兵谏’。而且,我们还确认了那天偷袭我们的人就是他们派来的。” “哼!果然是他们!”汪钧勃然大怒,“ 这是要狗急跳墙啊!想不到鎏帝已经将他们逼到了这个地步,不过这样更好,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他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禀大人,具体要等探子回来后才会有详细的录音报告,现在的监视行动仍未完成。” “让探子一会儿紧跟住那个神秘人,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第133章 厦失祖器 王祖山答道:“是!另外大豹他们现在正在码头的船上候命,他得知二豹的噩耗后几乎哭晕过去,这会儿正憋着口气准备报仇呢!。” “让大豹他们继续在码头上潜伏,耐心点吧,告诉他报仇就在最近几天了!到时候我必定让他手刃仇人!我发誓!” 汪钧说完拍了拍手,“好了,终于完工了,让我去给这油里添把火吧。” “汪哥,您这忽然之间又是要去哪里,可不可以跟兄弟我交待一下。”大肚成刚进来就看见汪钧已经整装待发。 汪钧朝监视器努努嘴道:“趁这两人都在,我去会会他们,最近有些事情我几乎要想通了,也是时候和他们摊牌了! 顺便也帮那几个反贼加把火,好让他们快点来找死!要兄弟们准备好,按这几天我们商量的办法,随时等候我的命令出击。” “是!保证完成任务!”大肚成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道,自从那晚的浴血反击战开始,这些日子为了备战,他天天和那些亲卫厮混在一起,不知不觉中也跟沾染了不少部队的习气。 奇货居内这几天里的气氛紧张而压抑,亲卫们都憋着一股子狠劲想替杨二豹报仇。 现在听说汪钧要准备行动了,顿时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赶紧收拾起装备来,人人卯足了劲准备好好地大干一场。 夜幕中,汪钧开启背部的飞行器高高飞起,悄悄向皇宫内的南书房方向飞去。 那里,鎏帝和庆来章在一起静坐着,他们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吴西川秘密府邸的大堂之上,以吴西川为首的六人正在秘密商议着谋反计划。 忽然有人手拿一份急电求见,吴西川接过电报看了一眼,挥手将来人屏退后便急忙对众人道: “皇宫出事了,刚才有人从空中闯入皇宫夜袭南书房,那里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不过鎏帝却出人意料地下令内廷侍卫们不得乱动,似乎和来人是老相识似的。” “难道是汪钧?一定是他!他这是去和皇帝谈条件去了!”鄂山心中大急,忍不住一手捶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坚硬的花梨木扶手应声断成了两截。 吴西川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没错!我看也是,事情恐怕要起变化了,既然汪钧已经动了,我们也事不宜迟必须加快行动,争取先下手为强!大家就按刚才制定的计划提前行事吧,明晚子时午门鸣炮为号,兵谏行动开始!鹿死谁手就看明晚了!” 南书房内,汪钧独自一人双手负在背后,笑呵呵地站在鎏帝和庆来章的对面。 在南书房门外,一大群内廷侍卫手持武器随时准备听鎏帝号令冲进去护驾,在他们中间的地上躺着已经晕倒的两个侍卫高手和刘公公。 鎏帝沉稳而镇定地看着汪钧道:“爱卿为何夜闯皇宫,还出手伤了朕的几个贴身奴才?这是想谋反不成?!” “皇上过虑了,臣怎么可能会有不臣之心,臣对权力的反感皇上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汪钧拱了拱手道, “门外的那三人只不过晕了而已,很快就会没事的,臣现在有生死大事要与陛下商议,此处不想有第四人存在,所以才使了点小手段,还请陛下见谅。” “哦,生死大事?”鎏帝和庆来章对看了一眼,“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在说这件事之前,臣还请陛下恕罪,因为臣的来历一直都隐瞒着陛下,今天臣希望和陛下开诚布公的谈谈,哦对了,这也和前几天臣夜探祭坛有关。” “哼!夜闯祭坛的果然是你,枉我对你如此信任,汪钧啊,你好让朕失望!” 鎏帝话虽如此,却看不出有动怒的样子。 “此事实在是臣不得已而为之,不过却也和受陛下指使的庆大人脱不了干系吧?”汪钧冷笑着看向庆来章, “而且现在这局面不正是陛下想看到的吗?” 鎏帝脸色变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和庆来章对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后不置可否地道: “好吧,此事姑且不提,现在就先说说你的真实来历吧!” “臣在说出自己来历前,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一会儿等我说完后,大厦皇族的来历,是否也可以对我开诚布公?” 庆来章闻言暴起喝道: “大胆!我大厦皇族的来历,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族人有资格知道的吗!?” 汪钧也不介意,继续一脸风轻云淡的微笑着说道: “自从那晚我夜探祭坛,看到那些似曾相识的祭器后,这几天来我就一直努力在回忆那天庆大人对我吐露的那些大夏秘闻。 因为当时我就觉得对于我这个外来人来说,其中有几个关键字眼是厦皇族来历的最真实写照。经过在下的一番冥思苦想,终于让我回忆起了那四个字。” 汪钧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厦、失、祖、器!” 鎏帝闻言勃然色变惊怒交加,在一旁的庆来章更是脸色苍白,被激得一屁股跌坐回到了椅子上。 汪钧将这一切情形收到眼底,这番突如其来地试探,让他知道自己这几天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 三星堆的那段历史,在两个不同时空的世界里居然是相似的,这次他冒险来皇宫算是赌对了。 二豹出事后的这三天里,汪钧一直不停地在内心责备自己,他明白是自己的优柔寡断和狂妄疏忽害死了二豹。 以自己目前拥有的超强实力,竟然还拖泥带水的不作为,导致对手能够伤害到自己的手足,实在是不可原谅的疏忽。 这也让他终于看清,自己性格里那份谨慎和小心实在是过了头,他缺乏的是一往无前的冒险精神,凡事总想着有百分百成功几率才去实施计划。 可实际世上之事哪里会有这样完美,计划从来是赶不上变化的,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一旦错失良机就势必会被对手趁虚而入从而铸成大错。 眼前这就是血淋淋的惨痛教训——即使己方的科技再先进,一味防守的后果必然导致被动挨打。 一旦事情发展到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境地,阴沟里翻船的几率就会大增! 第134章 合作底线 一直以来汪钧的手下当他是神,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总是无条件服从他的一切命令,这让他信心爆棚的同时也几乎忘了自己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恰是他的短板,在这方面他还过于稚嫩,正是二豹的死让他得以痛定思痛,他不能再辜负众人的信任,他必须积极应对并主动出击,即使以身犯险他也在所不惜。 就如大肚成一直做的那样,凡事有六成把握就该勇敢的去尝试,在不断尝试中随机应变才能努力创造更大的取胜机会,这就是所谓的狭路相逢勇者胜!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觉悟,汪钧才有了这次看似冒险的进宫之行。 在来之前,他并没有绝对把握揭开厦皇族的真实来历,但是,他知道这厦皇族可能和他所在的那个时空的广汉三星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他看到了祭坛里的那些个标志性的“纵目人”面具、仿青铜大立人、仿青铜神树和其他林林总总的各种熟悉的物品造型,这些都是仿制以前那个时空里的广汉三星堆那两个祭祀坑里埋藏的惊世文物。 正因为这些祭坛上的器物并不是用青铜铸造,没有了那种摄人魂魄的历史沉淀感。 再加上他并没有真正参观过三星堆的实物,当初只是在报纸上见过几篇文章,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纵目人”面具。 所以即使刚开始他见到祖台上的那些戴着金面具并配上了完整饰物的大夏先祖头像也只是觉得眼熟,却死活想不起来这些是哪里见过。 后来探知祭坛物品的来历后,他马上检索了大量有关三星堆的研究资料,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耐人寻味的地方: 20世纪80年代被发掘出来的广汉三星堆之所以被世人恭列为“世界第九大奇迹”,不但是因为这组庞大的青铜器制作精美、造型奇特,更主要是因为它出现在根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附近既没有铜矿又没有任何文明的过渡和传承痕迹,它就这么突兀的带着遥遥领先的辉煌文明成就,出现在当时仍然愚昧、落后的四川盆地的广汉平原上。 在三千六百多年前为蜀文化带来了一次形如断崖般质的飞跃,然后经历了五、六百年后又再次突兀的从历史长河里消失了,可谓来无影去无踪只留给所有人一堆谜一样破碎的青铜、玉器、象牙、贝壳…… 在随后的20年里,人们做了大量的研究,关于广汉三星堆文明来历的各种说法层出不穷,有的说是本地土着,有的说是西方来客,还有的说是天外来客等等。 在这些层出不穷的推测中,相对来说最靠谱的当属一位考古学者,在研究了大量史料和考古证据后得到的结论: 三星堆出土的整套器物为厦皇室的祭祀祖器,于厦末帝桀时,由当时负责看守这套祖器的有缗.蜀族从山东偷盗并逃跑入蜀,并由此开创了灿烂的古蜀文明。 汪钧就是因为很久以前曾经看到过相关的报道,并惊讶于古文明的辉煌,所以时至今日仍然保留了些许印象。 现在他正是因为再次详细查看了该研究资料,才猛然醒悟当天庆来章的话语里那句让自己思前想后不得其解的漏洞——夏失祖器! 联系到祭坛上那些非青铜铸造的祭器,汪钧断定这也许这就是解开夏皇族来历的关键所在,而当他试探鎏帝他们后,他们表现出来的惊讶使他更加笃定了这种猜测。 “如果我还知道有缗族的话,不知道夏皇族的来历对我来说还算不算秘密呢?”汪钧干脆又顺势扔出了个重磅炸弹继续试探。 这下鎏帝真的懵了,难不成面前这个人真的是魔域森林里那神通广大的魔鬼代言人?鎏帝下意识的喝到: “你到底还知道多少我皇族的秘密!你……你到底什么来历!”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坦白我的来历的,但是作为交换条件,我也要先确认一下你们是否有合作的价值。 如果你们不是我要找的那个有缗.蜀族,那么我对你们的帮助程度也会有所保留。 我这样说的话,陛下是否能明白我的苦衷呢?”汪钧见果然有机可乘就干脆打蛇随棍上地忽悠到底了,看是否能彻底套出夏皇族背后的秘密。 如果他们也是从自己原来所在空间穿越过来的,那么与这些老祖宗们深入一些的合作也未尝不可。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鎏帝狠狠地盯着汪钧的双眼,可是汪钧那充满自信的眼神和气势让他更加捉摸不透,直到鎏帝默然衡量了很久后,又看了眼庆来章,庆来章会意的向鎏帝点了点头。 鎏帝下了决心,今晚难得对汪钧展颜一笑道: “好吧!既然汪爱卿连我有缗族都知道了,那么我大厦皇族的来历对你来说也许就真不是什么秘密了, 接下来就让庆来章代朕将大厦皇族的来历详细说与你听吧。 不过朕也有个条件,不管我大厦皇族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有缗.蜀族,你最低限度必须要维护我大厦皇族的统治权,和帮助大厦皇朝再次兴旺! 否则我们之间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别跟朕说你没有这个能力。 据朕了解,你藏着掖着的强大实力实在是让朕很是惊讶。 如果不是庆爱卿一再主张朕借助你的力量,而朕也再三确认你确实没有权利欲望, 那么朕根本就不会这么无条件地扶持你,但愿朕这么做不是养虎为患和与虎谋皮吧!” “陛下的恩情臣一直铭记在心,臣对皇权的确是半点觊觎之心都没有,这点还请陛下放心,陛下所提条件臣完全可以答应,作为报答这算是我们的合作底线吧, 至于其他的,臣也就不再辩驳什么了,因为只要一会儿臣坦白了来历,陛下就会知明白,我们之间的合作只会是双赢,只要各取所需就绝不会什么有利益冲突。”汪钧继续大派定心丸道。 第135章 辛秘 “那好吧!”鎏帝心意已定,对庆来章示意道,“你就将我族的来历向他细细道明吧。”说完双目一闭自顾养起神来。 “微臣遵旨。”庆来章咳嗽一声清了下喉咙开始娓娓道来。 果然如汪钧所料,如今的大厦皇族和古大夏有着很深的渊源,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古大夏最赤胆忠心的皇亲国戚! 有缗族起源于五千年前的鲁地西南的有任(仍)国,该族中多出能织善绣的美女,所以当时很多皇后、王妃都是出自这一族,于中原各族中影响不小。 其中身份最显赫的当属《竹书纪年.帝相》中记载的古夏朝第五世王“ 帝相 ”的皇后有缗氏又被称为“缗后”。 帝相二十七年,大臣“寒浞”叛乱,派人杀了“ 帝相 ”。 “缗后”怀着“ 帝相 ”的龙种落难逃回了娘家有缗族,并躲藏到了鲁地的和有缗族关系亲密的有仍国中。 并于第二年产下古夏朝赫赫有名的皇子——“少康”。 这个“少康”就是后来的古夏朝第六代君王,少康成人后,借助有缗、有任和舜帝的故国有虞国的帮助与庇护,躲过了寒浞的追杀。 并率领有虞国借给他的部队,联合夏室旧臣,一举攻下了故国夏都,杀了寒浞与其子浇,灭其族地,夺回了夏室江山,这就是史称“少康复国”的古夏早期着名历史事件。 有缗族和有任族由于冒灭族危险而护驾有功,共同成为了古夏王朝的重臣盟国。 又由于有缗族除了编织以外,和有仍族都是以擅长养蚕出名,双方在经历了救护少康的同患难共富贵后,干脆合二为一的成为了一个大族,史称“有任(仍)氏”,号“缗”。 后因“缗”为帝后又是少康母族,政治地位高、名号响亮,所以对外也统一号称“有缗氏”。 在外人看来有缗族和有任族都有养蚕的专长,所以他们的图腾符号就用了祖台下面旗帜上的那个甲骨文的“蜀”字,寓意他们是看管蚕虫的人。 这也是当初在签订“洛雅斋三约”的时候,鎏帝再三强调要保证大夏丝、棉纺织业的田地不能用于种粮的缘由——人家要保护传统优势业务嘛。 随着缗族的权势和地位越来越高,古夏皇族对他们也愈发的信任,只要是“有(任)缗”族提出的建议,大多都会得到皇族的支持。 庆来章无比自豪地解释说,如今“信任”、“任意”、“任务”、“任何”等等这些词就是这么衍生得来的,缗族在古夏王朝里的重要性由此可管中窥豹。 以至于最后少康将泰山下岱庙中的祖器看守这个重大责任都完全托付给了他们,连带着将岱庙内的祭祀占卜人员也移交给了缗族管理,以方便岱庙内日夜香火不断的祭祖活动。 而这些岱庙的祭祀里面就有庆来章的先祖,他是大夏王朝里掌握着《易》使用秘密的那几个高端祭祀人材之一。 接下来的几百年里,缗族对夏皇族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岱庙在他们的打理下成为了古夏国地位超然的存在。 以致岱庙所在地的泰安当时也被以“蜀”邑命名,这在那时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辉煌! 缗族逐渐成为了古夏王朝一族之下百族之上的夏之超级盟国。 不光如此,古夏皇族还将铸造祖先的青铜祭器这个超级重任也交给了缗族。 大禹在参照黄帝鼎铸神州“九鼎”时就掌握了青铜铸造技术,“九鼎”被当做皇权的象征放置于古夏都洛城内。 后来陆续采集来的青铜原料,就被古夏皇族委托给岱庙的管理者缗族,用来铸造历代的夏王遗像以供后人祭祀。 几百年来,缗族负责铸造了古夏从大禹开始的历代先王的十三尊青铜头像,直到古夏第十四帝孔甲执政,情况才发生了巨大变化。 古夏的王从孔甲帝开始,个个都贪图享乐,往往为一己私利不理他人死活。 为了给自己建造宫殿,甚至连铸造青铜祖器需要的材料也不再派人去采集了,经有缗族的多番好心劝阻也无济于事。 夏皇族还因此对有缗族产生了隔阂,两家的关系不再如以前一般亲密无间了。 所有这些事都让大家觉得“夏后德衰”,从而导致人心渐失。 古夏王朝由此逐渐走向衰败,诸侯们也开始对夏王的暴政表示出不满,不时会有诸侯为此叛国而去。 从孔甲开始直至最后帝桀在位期间,经历了最后这四位古夏王都没有改变这种状况,政局反而是越来越动荡,诸侯开始对夏王政令阳奉阴违、软磨硬抗。 夏桀在位期间已经是要成天派军队到处征剿疲于治乱。 为了稳定政局夏桀心生毒计,意图利用缗族的威望通知各诸侯国到有缗国都城“任”地开会,然后一网打尽地绑架所有到会诸侯来作为要挟各诸侯国臣服的人质。 对于桀这种荒唐无理的要求,有缗族终于不堪重负了。 有缗族虽然对大夏皇族一直以来都有深厚的感情,绝不想做大逆不道的反叛对抗夏国的行为,但是他们清楚的看到古夏王朝的覆灭就近在眼前了。 庆来章的先祖早在桀登基之日,就将古夏覆灭于商侯“成汤”的结果推算了出来。 但由于夏桀狂妄自大、刚愎自用和对有缗族的猜忌,对于有缗族推算出的结论,夏桀一直置若罔闻,所以有缗族无奈之下只能另谋他法。 有缗族的首领权衡利弊最终决定听取祭祀之言携夏之祖器全族逃离中原。 与其让祖器将来在国破之时落入敌手,不如乘便将其带走为将来古夏复兴保留最后的希望火种。 有缗族逃离计划早已开始准备,夏桀的无理要求只是逃离事件的导火索而已。 有缗族一边虚与委蛇的答应桀三月后等诸侯到齐就如期举行大会,一边暗地里紧锣密鼓开始了准备充分的携祖器逃跑计划。 按计划他们将先入岐山再逐步西迁,最终目的地是回祖山昆仑躲避战祸。 第136章 考验 三个月后,也就是帝桀十一年秋,夏桀来到任地,却发现此地已经人去楼空了,当时夏桀就傻了。 后来他又接到报告说连岱庙的祖器也都全部被有缗族带走,至于有缗族的逃跑方向竟然无人知晓,当地所有人都走得干干净净! 夏桀暴跳如雷,下令封锁祖器被盗的消息,并且命令不管如何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将有缗族给挖出来。 可是就这样又过了三年,有缗族的大概去向才终于被夏桀的人探寻了出来,此时他们已经成功迁入了四川的岷山。 帝桀十四年,桀命大将军“扁”率大军征伐岷山,讨伐有缗氏。 对于劳师远征士气低落的古夏军队,有缗族并不想与之骨肉相残,只是略做抵抗,就利用收编来的当地土着带路,退往岷山的南面山林深处去了。 就这样有缗仅仅用一个“拖”字诀就将没有山地作战经验的古夏军队给活活拖垮了。 经过这次远征,国力早已江河日下的古夏再也没有能力和闲心去夺回祖器了。 最终这次反常的超长距离征伐岷山的军事行动,因为古夏的忌讳而没有任何公开合理的解释,成为了后世之人迷惑不解的千古之谜。 “屈原着名的《天问》里就对此提出过质疑:‘桀伐蒙(岷)山,何所得焉? ’……” 这辛密也许是憋在庆来章心里太久了,今天好不容易能找个人倒出来,话唠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引经据典眉飞色舞的说个没完。 汪钧见他嘚瑟个不停忍不住故意打断他道:“庆大人您这解说也太夸张了吧,说个身份来历而已,历史典故都需要拿来作佐证?” 庆来章狡诈地嘿嘿一笑道:“必须要这样,只有如此汪大人您才能确认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哄谁呢!”汪钧心中暗笑,语气刻薄地说道:“是不是我心中要的那个事实,等我回去一查就知道。我看是你喜欢卖弄学问罢了。再说了,学富五车的你保不准会根据历史记录臆造个事实给我呢。” 庆来章脸色一红,辩解道:“这点汪大人倒是可以放心,下官绝无捏造事实。实际上,之所以如此详细的说明此事是有原因的。” “哦!那我倒要洗耳恭听了。” “这是因为我们需要汪大人帮我们取回一套信物,以此来取得我们无条件的信任,至于这个信物嘛,就是古夏的那套青铜祖器。” “此话怎讲?”汪钧心中大概明白了,看来厦皇族手中果然只有祭坛里摆放的那套祭器仿制品,奇怪的是庆来章怎么会肯定自己可以找回祖器呢? “相信汪大人还记得下官提起过‘夏失祖器’这个说法,但其实失去祖器的不仅仅是古夏,而且还有我如今之大厦!” “果然是这样,看来这平行空间还真是有不少地方相似呢!难不成那套青铜祭器也还在那个老地方埋着?”汪钧暗想着。 见汪钧神情微变,庆来章心中暗喜,看来有戏!他赶紧继续说:“我们想让汪大人替大厦找回失去的祖器,以此证明自己就是在下推算出来的那个人。”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找回你们的祖器呢?你不是不能够推算我的事情吗?”汪钧反问道。 “可我能推算皇上的事情啊!卦象说皇上所借助的那个外来力量,最大的特点就是专以制作奇物取胜,他不但能助大厦中兴,还能帮大厦找回祖器,让厦皇族得以申明大义从而再次汇聚人心。 要知道,古夏之人本来尊崇共祖,人心安定而各国和睦,人人知《易》而崇尚自然,。 皇族历来以无为而治而天下大治,这种自然和谐的社稷形态到目前为止都是空前绝后的。 一切祸端皆始自夏帝孔甲不尊祖器、暴虐失德,才导致古夏末期为天下人唾弃。 尤其在夏桀逼我有缗出走而失去祖器后。 商汤以‘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为由,伪冒正统而灭夏为始, 后有周号称‘以德配天’而灭商纣, 再到秦始皇‘淡神厚君’自称天子, 最可笑的是居然被乡野匹夫陈胜、吴广一句‘将相王侯宁有种乎’就揭竿而起聚众给推翻了! 古往今来三千多年,华夏再无共祖出现,人人可以为龙,个个可以称王。 三千年来华夏子民再没有真正的信仰,只遵从成王败寇的现实,心底里既不信神佛,也不提共祖,人人自顾自私而形如散沙。 归根朔源大夏痛失祖器为根源之所在也! 所以还恳请汪大人为大夏子民着想,为大夏和平安宁的未来着想,帮助我们寻回华夏共祖之祭器,凝聚人心再创三千年前古夏的辉煌。” 庆来章慷慨激昂地说到此处不禁泪流满面,激动地站起来对汪钧深深地施了一个大礼。 汪钧听了庆来章的这番理论不由得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许多自己在另一个空间的愤青时代,和同学伙伴们闲聊讨论过的一些社会、人性方面的话题和思考, 在庆来章的论述里似乎找到了某种可能性结论, 一时之间不由得他也热血沸腾起来,使命感油然而生。 是啊!华夏共祖!从来现代人言谈里的华夏共祖就只有“炎黄”二字,但这传说却缺乏眼见为实的传承, 照这样说来,这个眼见为实的东西不就是那套三星堆的祖器吗?!看来它们就是华夏民族信仰中所缺失的那最关键的一环啊! 难怪有人说中国人个个都是真龙,可是合作起来就会勾心斗角、自私自利连虫都不如。 难怪中华大地对各种信仰包容并蓄,却被人说本质上中国人没有信仰。 这里除了本土的道教,还有佛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萨满教、东正教、东巴教等各种数不胜数的外来和本地少数民族宗教。 表面上中国人什么教都信,中国人拜的神也五花八门不拘一格,上到玉皇大帝下至灶神、土地,外至上帝耶稣内至关公、门神无所不信。 可是对于这些所谓的神,中国人仅仅只是虚有其表的信奉,只要信奉过程中得不到预期的效果,这些为人供奉的满天神佛,不管地位高低,都会立马被人扫地出门。 中国人为此行为还专门创造了句千古传承的牛逼古话叫:“信则有不信则无!” 千古传承啊!居然根源在这里。念及于此汪钧毫不犹豫的大包大揽道:“行!只要我汪钧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帮大家寻回失去的远古祖器真品!” 第137章 称兄道弟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鎏帝闻言忽然龙目圆睁,拍案而起道:“好!只要你汪钧有这句话,便不枉朕信你这一遭!此次合作我们就先齐心合力铲平那些跳梁小丑,还我大厦一个朗朗青天再说!” 这一刻起,汪钧开始彻底对面前的君臣二人刮目相看。 对于庆来章他是折服于其神奇的推算能力,这要是搁在他以前所在的那个世界里,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半仙了!不!应该算是神仙!试问半仙哪有这么大能耐可以进行跨时空推演出他的到来。 对于鎏帝,他算是明白了,当初皇帝陛下为什么要故意对外表现出,专好猎奇的玩物丧志之名,这完全是因应庆来章的推断后采取的一石二鸟之计。 一方面很好的伪装了自己,麻痹了国内势力强大的贪官污吏们, 另一方面也促成了自己这个外来人主动跳出来,积极展现“制作奇物取胜”的行为,并为接下来鎏帝对奇物制作人汪钧的大力扶持和重用,这一系列反常举动做出合理的注脚。 从鎏帝不动声色等待时机成熟的耐心,到拍案而起所表现出来的果敢和胆略,都充分证明了他根本上就是一个懂得隐忍、胸怀滔天大志的绝世君王。 关键时刻他拿的起也放的下,又很懂得收买人心——汪钧虽然知道这是对方为了利用自己放出的糖衣炮弹,但是这不并妨碍他对这一套的受落。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打心底里喜欢眼前的这两个深谋远虑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业的家伙们,他由衷的想帮他们一把,当然这也是为了自己。 细想起来在他还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前,此君臣二人就已经在为他的出现布局了。 此刻的汪钧有种奇妙无比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唯物主义者,那么他必定要怀疑冥冥之中是否有什么超常规力量在主导这一切,否则又会是其他什么因素,能将两个不同的平行时空中,完全不搭调的两种人,早早的就注定一起来共同创造未来呢? 这用简单的巧合来解释是行不通的,唯一可以的解释就是庆来章掌握的《易》!可这个在他的平行空间里早已失传的《归藏易》又是如何能作出这么神奇的跨时空因素的对接预测呢? 谜底揭开得越多,新的秘密也接踵而来,汪钧一时间想出神了。 鎏帝意味深长地打断了汪钧的思路: “我大厦皇族的来历暂时先说到此吧,相信你已经明白,朕如果要借助你的力量寻回失去的祖器,必然会将皇族所有的来历和线索都完完全全的告诉你。 不过此事过于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还是等将眼前的乱局平定了再进一步考究吧。 既然你打算以确保我大厦皇族的利益为底线,那么现在说说看这次来,除了为了解这些皇室辛秘你还有何打算?” “我要知道那晚暗算我的到底是什么人,我为此死了个兄弟,血债必须加倍血偿!”汪钧双手紧握斩钉截铁地答道,他需要从鎏帝亲口验证他的情报。 鎏帝挥挥手并不打算隐瞒:“此事不难,虽然朕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向你证明幕后黑手,但是根据目前的所有迹象来看,有此能力如此施为的也只有吴西川为首的那四个军机大臣以及鄂山和九门提督这些人了。朕想知道的是,接下来你打算具体怎么办。” “微臣打算现在先什么都不用做,只等这些人都跳出来让天下人看清他们的丑恶嘴脸之后,才对其来个雷霆一击。” “这样做固然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是仅仅为了对方跳出来指责你就对他们大开杀戒?似乎不妥吧!”庆来章有些不以为然。 “此事恐怕要让庆大人失算了,大概这几天里庆大人都一直陪着陛下,没有对时局做进一步的推算吧。”汪钧冷笑道, “事情的发展现在恐怕已经失控了,我这次来就说有生死大事相告,那是因为我得到最新消息,在京城外的一座庄园里,吴西川等四位军机大臣和九门提督雷忠德以及一位神秘人一起在商讨谋反之事。 按陛下刚才的推测,这个神秘人如无意外估计就是鄂山了。但不知这闲赋在家的鄂山大人到底会有多大的能量呢?” 鎏帝和庆来章闻言脸色微变,二人对视一眼,庆来章便匆匆告退离去。汪钧也不阻拦,他知道庆来章这是占卦去了,于是南书房里只剩下君臣二人默默相对。 不一会儿,汪钧就听到耳朵里的接收器里传了大肚成的声音,汪钧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大肚成便开始汇报起探子发回来的情报来。 原来汪钧进宫后探子监听到吴西川他们秘谈谋反计划时称那个神秘人为“鄂大人”,后来他们得知汪钧进宫消息后便匆匆散去,鄂大人被探子跟踪时忽然展现出惊人的身手,居然轻易地把探子给甩掉了。 大肚成通过监视器里汪钧和鎏帝的对话也猜到了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鄂山,所以当机立断的派探子去鄂山的家宅门口监视去了。 汪钧听完汇报,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对监视器前的大肚成示意。 鎏帝见到汪钧抓耳挠腮的模样以为他等得不耐烦了,便打趣地问道:“怎么,这就坐不住了?” “回陛下话,是有那么点。这庆大人占卦好慢啊。”汪钧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 鎏帝被他的囧样逗的大笑起来,用手点指道: “事虽危急但以你的能力恐怕不是为了担心那几个奸臣贼子吧?既然你我决定坦诚相待,在朕面前就不必如此拘谨了。 这些日子以来朕觉得与你越来越投缘,你现在又承诺尽全力替朕寻回大厦祖器,对大厦皇族也算是有莫大的恩惠,不如今后你我兄弟相称,你可愿意?” 汪钧闻言心中一热,哪里好意思拒绝,立刻起身对鎏帝施了一礼道:“陛下礼贤下士折煞汪某了,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鎏帝哈哈大笑起身一把扶住汪钧道:“贤弟不必多礼,朕知道你最不喜欢这参拜大礼,以后还是按你的习惯就好了,犯不着为了不参拜圣旨而送人那么大颗钻石。” 第138章 大戏开场 汪钧腾地一下脸就红了,心说:“丫的,连这都知道,我这是完完全全地陷在这老狐狸做的局里了啊!” 鎏帝见戏弄对方得逞便继续揶揄道: “你我既然是兄弟,我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是不是该告诉朕你在杨家村的西面的山林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呢?那次可是弄得朕损失了不少的军队啊~” 这下汪钧笑得比哭都难看起来,鎏帝果然是针对之前他的试探,来了一招来而不往非礼也。 无奈的是,即使他明知这是鎏帝这个老狐狸在借机试探,但此事既然鎏帝再次提起,就意味着他对此仍有怀疑,如果不能交代清楚,彼此之间必起隔阂,于是汪钧干脆把心一横死扛到底: “皇上大哥,您这不是戏弄我吗,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搞这些有的没的东西来试探我,是,由于地利优势,我现在的确和那些外星人初步取得了联系,他们也同意和我互助互利,但您不会怀疑我也是外星人一伙的吧!?” “那些黑莲教的叛匪他们是怎么处置的?都杀了?”鎏帝笑眯眯的问。 “杀倒是没杀,据说全被那些外星人给了关起来了,和那些官兵俘虏一起在那里做苦力。” “哈哈,好!做得好!当初那些鄂山统领的官兵也杀得好!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无法借势将鄂山给革职软禁,更无法借机将他手下的几万嫡系发配去戍边。”鎏帝高兴的拍了拍汪钧的肩膀,“兄弟你真是朕的福将啊!” “皇上抬举微臣了,都是巧合罢了,其实那次真没我什么事。”汪钧连连摆手,这鎏帝满肚子坏水,指不定在挖坑等自己跳嘞!坚决打死不认! “要的就是这个巧合,有时候机关算尽也未必有如此效果,这也许就叫命中注定,妙!”鎏帝笑眯眯的看着汪钧,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管上次关不关你事,这次既然你和他们已经联系上了,如果京城局势发生剧变,这层特殊关系兄弟你可要好好利用啊!如果能请到林子里的那几位了帮忙,啧啧……”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臣一定好好想办法。”汪钧唯唯诺诺的应着声,反正他也早有此意,要用高科技制敌,肯定是需要个障眼法的,眼下正可顺水推舟。 表面上消除了隔阂的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天已大亮,二人又由刚苏醒过来的陈公公侍候着一起用了早膳。 前后等了大约有三个时辰,鎏帝因此连今日的早朝都免了,这才终于等到了庆来章带来的推算结论。 庆来章的推算结果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吴西川等六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汪钧好奇的问:“为何不直接推算此事的结果,反而舍简就繁去推算那六人的命运呢?” “就同一件事来说,贞过便不可再贞,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庆来章说完又转向鎏帝禀奏道,“皇上,臣认为此事应该交由汪大人全权处理,我们只需从旁配合即可,相信汪大人必定会处理好的。” “好!正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按庆爱卿的意思办吧。还有,朕要宣布一件事,刚才朕已经和汪贤弟结为异姓金兰,依汪贤弟的意思先等眼前事毕,再择日去祖台举行正式结拜仪式。” 庆来章和陈公公闻言都齐齐恭贺汪钧。既然与皇帝结拜金兰,将来最低限度也是要封王的,所以他们对汪钧也改以“殿下”相称了。 好笑的是,屌丝汪钧大人一时间没醒过味来,突然被人当着皇帝的面以“殿下”相称,那表情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好在此时一个皇宫侍卫急急忙忙的进来禀报,声称宫门外聚集了众多士子,他们声势浩大的高呼着要向皇上请愿,说是要弹劾汪钧和奇货居。 现在已经搞得满城风雨了,宫廷卫队正与之对峙,他们现在更是提出要派代表单独面圣请愿。 鎏帝气急而笑:“哼!看来那些人是耐不住了,竟然撺掇不明真相的士子们来皇宫闹事,且让朕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在带头演这出戏!去,把人给朕带来!” 汪钧在一旁对鎏帝道:“陛下,臣还是回避下比较好,等臣这就回去好好计划下,看如何唱好这出大戏!想必对方是得知我进宫的消息后急了,我们这边也要提防他们狗急跳墙才是,还望皇宫内提至最高级戒备状态。” 鎏帝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去吧,朕这边不用担心,早已安排妥当,你要把事情办得干净利落点,别落下了祸根。” 汪钧刚想转身离去,鎏帝又对他刻意叮嘱道: “对了,朕有支秘密亲卫唤作‘烛龙’,接下来办的事情里如果有什么是你下不了手的,就让他们去做吧。 九门提督身边就有他们在暗中侍候着,如果需要他们动手,直接呼喊‘烛龙卫现身''即可。 另外鄂山门生遍及大厦军队之中,其势力绝不可小视,切莫轻敌!” 汪钧回头再施一礼应声而去,那一刻他已然读懂了鎏帝目光中的阴冷和话中的寒意,果然任何一个帝王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对斩尽杀绝之事从来都不会心软。 陈公公将汪钧送到南书房门外,这里的侍卫们早已散去,门口的值班侍卫也早已换了一拨,汪钧向陈公公拱手道:“昨晚多有得罪,还望陈公公别往心里去,这是一点小小心意,算是给陈公公和侍卫们压惊了。”说完递了个锦囊过去,不用说锦囊里面又是大颗大颗的“碳”钻。 陈公公明知眼前的这位不喜欢客套,下意识地乖乖接过了锦囊,脸上的肌肉却不由自主的的抽搐了两下。 昨晚的那种头晕呕吐的难受感觉让他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眼前的这位刚刚和皇上结拜金兰的汪殿下也实在是太恐怖了,举手投足之间隔空便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着了道,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该不会是用的什么魔法吧?据说这位可是和“魔域森林”里的那些“魔神”有着掰扯不清的关系!——他突发奇想,嘴里却不得不说着: “不妨事的,是奴才不长眼睛得罪了殿下该受此惩罚的。” 汪钧哈哈一笑也不多言,转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兜了个大圈,绕过皇宫前聚集的人群向奇货居飞去…… 奇货居的密室里,刚回来的汪钧不顾彻夜未眠的疲惫,又开始在“火种”前忙碌起来,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接下来的冲突里大大加强己方的实力,并减少伤亡,现在和当初魔域森林一战时不同,丰富的原材料供应,使一些相对复杂的技术手段可以得以实现列装。 吴西川等六人的行动都被大肚成派人进行了紧密的监视,唯一遗憾的是鄂山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回府的迹象,他就这么消失了…… 第139章 清君侧 得知该情况的汪钧略一皱眉,便懒得再去理会鄂山的行踪了,反正如今是兵来将挡的格局,既然决定要把事情搞大,那么鄂山跑了反倒更好。 只要京城局势稳住,鄂山起兵谋反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到时候他的狼子野心必将昭然于世,只要他再次现身,等待他的将会是自己的雷霆暴击。 汪钧吩咐大肚成且将各地奇货居员工预发三个月薪水就地遣散,核心人员安排进入雒县实验室。 实验室、杨家村和麦块都将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至于分布于各地的奇货居粮仓,门口加上一把大锁即可,不需要留守人员。反正实验室和麦块内的粮食储备足够当地人口一年的用度了,如今时间仓促,这些各地的粮仓就暂时放弃算了,最坏的预期大不了损失掉这一季的粮食就是了,只要有种子在,其他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奉汪钧密召,一直在码头待命的杨大豹,率五十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京城奇货居总店。 另有十人小分队秘密前往安浩然家保证他们的安全,既然安妮被汪钧所器重,那么她的家人安全是不会被忽视的。 汪钧当务之急是要替眼前的这上百号亲卫集体改造装备,甚至让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成为飞人。一时间奇货居的后院里高大的围墙内,练习起降和低空飞行的亲卫们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京城里的情况越来越混乱了,鎏帝虽然接见了士子们的代表,但是对士子们提出要求严惩奇货居和汪钧的所谓“十大罪状”,并没有作出明确表态,而是继续采取了敷衍拖延的态度。 对此士子们非常的不满,接下来他们便在京城四处散播措辞激烈的言论以宣泄情绪,甚至还公然到奇货居属下的各个机构所在地门前示威,说是抗议奇货居欺行霸市、侵占国家财产、欺君罔上、刺探大夏皇族机密等等罪名。 对于这些士子的过激行为,负责京城治安的顺天府方面,却一直保持沉默,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 虽然朝中一些官员实在看不过眼,向鎏帝强烈建议由官府出面平息事端。 但是鎏帝似乎有诸多顾虑,在早朝上思前想后地磨叽了好长时间后,摇摇头长叹一声莫名其妙地说了句: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 便甩手而去,留下一大群摸不着头脑的文武百官在大殿上面面相觑。 鎏帝在早朝上左右为难的消息传出来,让好事者揣测出鎏帝既想保住汪钧和奇货居,又不愿因此而得罪天下士子的矛盾心态。 可在愤怒的士子们看来,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分明是在用“拖”字诀来袒护奇货居。 一时间京城里的人心越发浮动起来。既然连皇上都没有底气发话,那么官府也理所当然的,继续对当前的混乱局面不管不顾。 如此一来,士子们更加自认占据了伦理的制高点,他们沾沾自喜而又得势不饶人,气焰就越发更盛从前了。 要知道这几个月以来,士子们因奇货居的新理论、新事物大占上风,导致自己失宠、被忽视,由此所产生的压抑、妒忌、屈辱的各种负面情绪终于集中爆发出来。 几日之后,便发生了庶吉士赵履道纠集一帮士子和街面上的混混们一起意图冲击奇货居京城总店的事件。 可是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直不作为的顺天府出人意料地出手了! 不但及时制止了这种无政府主义的流氓行径,而且还恶狠狠地关押了一大批带头闹事的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赵履道在内的不少士子。 顺天府的行为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激愤不已的士子们抗议之声再次响彻京城大街小巷。 不明真相的人们纷纷认为皇上袒护奇货居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份了,竟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置大夏的基石——士子阶层的诉求于不顾,按理这可是大失民心的昏馈行径。 就在当晚,众人还在为白天之事议论纷纷之时,九门提督突然发动兵变,打着“清君侧”的名头率领麾下负责京师戍卫的御林军占领了京城九门。 紧接着就兵锋直指皇宫,将大厦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九门提督辖下的兵马竟然和皇宫内的侍卫禁军隔墙对峙起来。 一时间京城里喊杀声震天彻地,文武百官和寻常百姓们全都懵了,大厦盛世居然闹了这么一出谋反之事,任谁都会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令众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皇宫也仅仅是暂时被围住而已,叛军并没有对其发动进一步攻势。 叛军今晚的真正目标是奇货居京城总店,按照叛军的计划,把汪钧连同奇货居彻底铲除,才是当晚的重头戏。 此时奇货居所在地的崇文门大街上,外围已经被五百精兵,将这条商业街封锁得水泄不通,七门“红夷大炮”和两门“百虎齐奔”被一字排开,列阵于奇货居的牌楼前。 火器的弹药早已经装填完毕,炮手们高举火把站在一旁,随时等候提督大人一声令下就要炮轰奇货居。 这几门“红夷大炮”和“百虎齐奔”,都是从城门楼上卸下来的庞然大物,是朝廷专门为戍卫京师打造的巨型火器。 说起来这几尊“红夷大炮”和“百虎齐奔”,都是大厦依据明末的火炮技术,进行改进而制造出来的,就连名称也是原封不动的沿用明制。 “红夷大炮”配合开花弹乃攻坚利器,“百虎齐奔”发射集束火箭则长于火力覆盖,。 光这九门“红夷大炮” 齐射的话,以其威力只要一轮下来,奇货居将会被彻底夷为平地! 在九门火炮阵后以及奇货居后院门四周,还各安排有三百精锐的迅雷神机营人马,他们以百人为一组占据有利位置举枪待发。 只要有人想从洛雅斋内冲出来或者是想飞出来,都会遭到这六百支“迅雷铳”的轮番攻击。 以“迅雷铳”近二百米的有效射程,奇货居整个外围,都被笼罩在了火力范围内,只要雷忠德一声令下,奇货居里恐怕是连只苍蝇都无法飞出来。 这六百人的精锐迅雷神机营可不是普通货色,他们是京师守备部队里的明星,也就是所谓精锐里的精锐,个个都是从戍边部队层层选拔上来的久经考验百步穿杨的神枪手。 他们手持的武器叫做“迅雷连珠铳”,也是大厦根据明朝遗留的技术升级改造而来的制式连发火器。 第140章 迅雷连珠铳 “迅雷连珠铳”又叫二十八连珠火铳。 铳背是弹匣,可贮存28发火药铅丸。 铳机有两个,相互衔接,扣动一机,弹药自落于筒中,同时解脱另一机而击发。 它能够连续射击28发子弹,而且击发、填弹两个程序连动进行。 无须像这个时代的洋枪那样打完一发再填药,更是解决了旧式火铳用火绳点火,容易遭受风雨潮湿影响的难题,可算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代机关枪。 炮身下还有锥头状可折叠支架,在迅雷铳发射时用以支撑炮身,当向前折叠后又可以作。 刺刀使用,这种设计简化掉了明制“迅雷铳”上的琵,琶状防护罩又结合了后期发明的连,珠铳的优势使其更便携和实用。 但由于该火器需要用特制厦合金做炮管,按大夏的技术水。 来说造价非厦惊人,所以整个大夏国只有京城才配置了这么一支仅仅六百人的特种秘密部队并。 九门提督直接统御,平日里可是当宝贝一样供着,轻易不在人前显露,,设连日常训练都练在郊用的秘密靶场里进行。 这次雷忠德可是下了血本,除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重逾千斤的守城重炮搬了过来,又将手下的京城奇货居里最。 锐力量全部配置到了洛雅斋这里,这是他们在吸取了鄂山手下的死士,那天凌晨几乎全军覆没的教训后。 经过慎密研究排出来的奇货居型,目的在于用最强火力将洛雅斋的连发火奇货居压制住,并在最短时间内将奇货居从京城里完全抹杀大肚成。 洛雅斋的地下。 室里,胖子奇货居监视器前对着屏幕发愁,因为他看这里斋外围那些拥有。 异武器的叛军正将洛雅斋封锁得水泄不通,叛军手上的那些新颖装备他并不认识,但那。 尊“红夷大炮”和“百虎齐奔”他是知道,特别是那名为“百虎齐奔”的大家伙,据。 说日力比那几尊巨大的红夷大炮还要惊人,平时到这些笨重的大家伙都是安放在奇货居上的,现在黑洞洞的炮口却直接对着洛雅斋的大门。 这些叛军明显是精锐之师,行动。 大肚成隔着云流水一般近千人眨眼,间就已经布阵完、毕,胖子从显示器屏幕上都能感受到那股子血浪滔天宛如实质的阴森杀气。 杨大。 墙边随时待命出击,多亏如此才让胖子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反观汪钧却一点也不关心似地。 “火种”旁埋头苦干,说是要赶着替更多的亲卫准备新武器,一件件新装备在“火种”的集束喷头奇货居打印和全自动装配臂极速摆动中迅速被装配成型。 趁 洛雅斋里现在只剩下他和胖子及一干雒卫了,其他非 战斗人员这几天乘乱,在少卫的护卫下,偷搏汪钧现全可以安心放手一搏,所以他准大肚成耐心的等待最佳出击时机。 “汪哥, 于出现了!”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奇货居屏幕激动地一声低吼。 汪钧闻言也将视,线转移过来,只见洛雅斋正门的红夷大炮后面,,一群侍卫簇拥着满面春风的吴西川等四个军机以及九门提督雷忠德一起到来,在裘行简身旁还跟着本该在顺天府监狱里呆着的赵履道。 。 一位叛军统奇货居向雷忠德汇报了最新情 况,雷忠德颔了颔首,接着就对赵履道厦意了一下,赵履道心领神会的昂首阔步于阵前,对着洛雅斋,正门方向大声喊话道:“外贼 汪钧厦着因汝之行径已触犯大夏刑律,虽遭士子们屡次好言相劝却不思悔改。 反而依仗皇恩变本加厉,实在是罪无可恕!吾大夏军现已经将尔等藏身之所团团围住了厦现在严正警。 尔等奇货居手就擒,唯投案自首方可免去性命之忧,否则半柱香时间内,如尔等仍不知进退,必当直面吾大夏军雷霆之怒奇货居洛雅斋将被夷为平地,而汝等恶贼将悔之晚矣!” 奇货居“放屁!屁……。 ……屁……”一声雷鸣般的暴呵带着回响从洛雅斋里面传出来,紧接着一阵。 嗡嗡”的声音中,几个身影自洛雅斋的后院缓缓升起,月光下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就像那暗夜魔王降临人世一般出现在夜空当中,它们每个手中还捧着一个圆圆的奇货居型棒棒糖一般的东西横放在胸前。 奇货居难道这就是‘魔域森林’ 里的奇货居鬼?!”有人在队伍里忍不住惊呼起来,没想到洛雅斋里面居然藏了这些怪物! 难怪外界传闻洛雅斋是和魔。 做交易的商人!难怪洛雅斋的那些工厂一直在“魔域森林”边丝毫不受影响! 眼前光看恶魔们这先声夺人的架势上的那些叛军们心寒,好。 负责后院指挥的那个副统领久经沙场意志如铁,他镇定及时地大喝一声:“发射!”顷刻之间三百支训练有素的迅雷铳,条件反射般果断地喷出了密集的火舌,乒乒乓乓地几轮连发齐射过后,空中的那几个身影在烟雾缭绕中居然被轰击得掉 了回去,院子里传出的惊呼声、怒吼声响成一堆。 院子外叛军们顿 时信心爆棚,队伍里欢呼声响成奇货居这“飞天魔鬼”竟然经受不起迅雷铳的齐射打击!先前,的恐怖传闻和担忧全都。 眼前的事实一扫而空,恶魔们并不是不奇货居的!这结局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洛雅斋大。 前的吴西川等几人,接到后院副统领传来的捷报时不禁先是一惊而后 大喜,惊的是那晚鄂山临别时就已经在推测,洛雅斋和魔域森林里的魔鬼可能有联系,此事果然被他一语成谶,而此次魔鬼们捧着奇怪的棒棒糖,又不知奇货居什么样的惊人物件。喜的是魔域森林里的魔鬼们,竟然抵抗不住迅雷铳的攻击,看来以往传闻还是。 不少夸大成分在里面,事实面前众人终于可以将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洛雅斋后院里,那几个刚仰面摔下。 的恶魔们,身手敏捷的就地一滚便站了起来,为首的那人正是杨大豹,他一把扯下。 套连叹晦气,没想到对方布置在后院的火力如此之猛烈,上千发的铅弹连续不断地击打在他们几个身上,虽然没有被破防,但在空中无处着力的情况下,几个人手上捧着家伙事本就不方便,加上他们对飞行的操控还不够熟练,于是一时间全都失去了平衡,从半空中栽倒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可说是狼狈不堪。 第141章 金嗓子 亲卫们的耳机里传来了汪钧和大肚成关切的慰问,杨大豹连说: “没事没事,皮都没伤到半点,刚才是我们大意了,对方的火力太猛确实不容忽视。”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玩花样了,直接把‘金嗓子’举过墙头发动就是了,反正是做无差别攻击。”汪钧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明白!”杨大豹应了声,立刻安排人在后院搭梯子做准备,自己带着另外几个人背着“棒棒糖”往大门前跑去。 奇货居正门前,神气活现的赵履道又开始在队伍前嚣张地大喊大叫。 忽然奇货居大门洞开,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三个扛着“棒棒糖”的魔鬼。 赵履道被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青面獠吓得够呛,忙不迭往御林军队伍后躲去。 御林军统领经验丰富,也不用雷忠德发话,立刻命令神机营的迅雷铳再次连发齐射。 让人无奈的是,这次三个魔鬼只顾低着头,若无其事地顶着枪林弹雨轻松前行。 在距离神机营一箭之地,他们将肩膀上用石墨烯蒙制成的“棒棒糖”,呈扇形队列地竖在身前。 然后各自在身上摸索着什么,接着中间那个魔鬼大喝一声:“都准备好没!?” 雷忠德有种强烈的危机感,魔鬼们手上的奇特物件必定是非同小可的物件,否则魔鬼们不会一再的冒着枪林弹雨,将它们带上阵来。 他见势不妙也来不及解释,一把狠狠推开身前的侍卫,拼命向旁边的红夷大炮扑去,边跑嘴里边大喊着:“快开炮,都给我开炮!” 可惜已经太迟了…… “开动!”随着杨大豹一声令下,门口那三根“棒棒糖”,连接到防弹衣电池装置上的开关迅速打开,“棒棒糖”里那半导体超声波发生器,“嗡”的发出一阵细不可闻的声音,开始正常工作起来。 那是一种超越人耳听觉范围的,高压高频定向声波。 当这声波向着叛军人群喷发而出,对面队伍里的枪弹顿时稀疏起来。 离得最近的叛军们,如遭无形重锤轰击般失去了平衡,纷纷摔倒在地晕死过去。 离得远点的也一个个扔了武器捧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叛军们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一大片。 就连后方正扑向炮阵的雷忠德此刻也抱着头在地上不停打滚吼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如中了邪一般,歪倒在地视觉模糊,恶心得想吐。 整个战场只听到叛军虚弱的呻吟声,而那阵前的三个魔鬼,却摇头晃脑的轻轻摇摆着身体,似乎是在欣赏着一曲美妙无比的旋律,在这人间炼狱般场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诡异和恐怖。 同样的情况也在奇货居后院四周重现,近千人的叛军精锐,全部被围墙上毫无征兆升起的棒棒糖,给莫名其妙地放倒了,统统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种被命名为“金嗓子”的超声波定向武器,是汪钧研究了资料库后,特意为这次行动精心选定的主战武器。 它原本就是他所在的那个时刻,部队里列装的声波型武器之一,数据库里有现成的数据模型,所以汪钧才能迅速地制造出来投入战场使用。 举着“棒棒糖”的亲卫们继续沿崇文门大街往外围走去,崇文门大街上剩下的叛军守卫们,也相继中招倒地不起。 “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一般,叛军精锐弹指间全部束手就擒。 这些人连状况都还没搞清楚,只远远看见几个恶魔高举棒棒糖走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阵阵巨大压力,然后便头晕脑胀、视线模糊、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地,稀里糊涂地当了“睡客”晕死过去。 “睡客”们被从奇货居涌出来的亲卫们,将双手反剪在背后,大拇指和小腿都被特制塑料拉索扣紧。 缓过气来的俘虏们一个个被折腾得脸色苍白,个个都心有余悸的低头不语。 只有几个雷忠德的贴身侍卫却莫名其妙地叫嚷着要见汪钧。 汪钧听说后只是笑了笑,也不去见这几个人,只是吩咐人好生安抚他们,一会儿等皇宫解围后将他们给鎏帝送过去。 此时吴西川等几个祸首垂头丧气地被押送到了奇货居内的大堂之上,汪钧、大肚成、杨大豹等几个亲卫小队长都聚在堂前,汪钧对着大堂中间的这几个败军之将用手虚指道: “你们几人现在可有什么话要说的?鄂山去了何处可有人愿意讲讲?那晚袭击我的那群黑衣哑巴刺客又是谁的手下?” 吴西川强打精神虚张声势地喝道:“汪钧你这个妖孽!竟敢公然对抗朝廷命官,你就不怕朝廷秋后算账吗,还不速速将我等几人放了,不然迟早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提议好!”汪钧抚掌冷笑, “你们以为自己还是什么朝廷命官吗?皇宫前的那些叛军又是谁的部下? 你们这些阶下囚才是真正的叛贼!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贼! 如果不是顾及陛下的面子,我早已经让人拖狗一般拉你们当众游街了!” 想不到汪钧身在重围之中却对京城里的局势了如指掌,吴西川闻言面如死灰,自知如今被俘已是大势已去。 可他又实在不甘心在此受辱,毕竟自己一直以来身份显赫,这辈子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他环顾四周见官阶最高也就汪钧一个二品官而已,其他人根本都是一群平民百姓,身份的悬殊让他不愿如此窝囊地丢弃尊严,便硬着头皮对汪钧大声叫嚣道: “我乃皇上册封的朝廷一品大员,即使是论罪当诛,也轮不到你来杀!你个小小二品少傅算是个什么东西!” 汪钧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对身旁的杨大豹沉声说道:“去吧,二豹的仇我答应过让你亲手去报,就是现在了!当初设计陷害我们的为首之人,这吴西川算一个!” 杨大豹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几天前回来见到汪钧的时候,汪钧就曾当众含泪发誓,一定要让他手刃杀害二豹的罪魁祸首。 现在既然汪钧说面前此人就是杀弟仇人,报仇心切的他立刻如山鹰扑鸡一般冲上前去,不由分说提起吴西川的衣领就往外倒拖而去。 吴西川何尝遭过这种罪,顿时脸色憋成了猪肝一般,双脚也慌乱的在地上乱蹬一气,无奈脖子上的衣领勒住了喉咙 ,如今连骂人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第142章 报仇雪恨 到门槛边上,吴西川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喉咙里憋出一句咒骂之语,让杨大豹听得顿时心头火起。 他反手抓住吴西川的头发,将他提起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胖揍,只打得吴西川哀嚎不已。 吴西川那里受过如此粗鲁对待,一品大员的尊严当场被人无情的践踏。 虽然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面对如猛兽一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杨大豹,又哪有丝毫反抗之力。 惊怒交加下无助的他,终于因受不了羞辱和疼痛昏死过去。 杨大豹才不管那么多,气红眼的他疯狂地对着吴西川的脑袋,一拳又一拳地发泄着积压多日的丧弟之痛。 一轮疾风暴雨般的狂殴,将吴西川的脑袋打得几乎变了形,白的红的已经分不清那是血还是脑浆,随着他的铁拳飞溅得到处都是。 当吴西川再次疼得醒过来时,那样子却是出气多过进气了。 杨大豹这才算消了点气,他抹了把眼泪,发着恨声像拖一条死狗一般倒拖着吴西川出了门口。 不一会儿外面的欢声雷动,杨大豹满手鲜血地归来,对汪钧立正敬礼道: “报告大人!吴姓反贼已经让我给砍了!”然后他红目摄人的一指旁边几人道: “这几个东西也让我砍了祭奠我家二弟吧!”言毕大豹却勾起了心中的悲痛,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跪着的这几人被这尊杀红了眼的凶神给吓得直打哆嗦。 在场的人都被杨大豹的疯狂和汪钧的刻意纵容给惊呆了,要知道这被虐杀的对象可是当朝堂堂的一品大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的军机大臣。 如果没有皇帝的御旨授权,汪钧这可是私设刑堂公然虐杀朝廷大员,算是闯了弥天大祸了! 此时大肚成最先回过神来,他赶紧低声提醒汪钧道: “汪哥,这几个人毕竟是朝廷的一、二品的大员,按规矩就算他们犯了事也该先报请皇上经大理寺审问过才可以问斩的,现在让我们就这么随随便便杀了,恐怕以后很难对皇上交待吧。” 汪钧摆摆手大声说道: “贤弟过虑了,自古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于公,这些人连皇宫都敢围,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不杀不足以震慑肖小、火速平定内乱! 于私,他们设局杀二豹兄弟,已与我结下血海深仇,二豹兄弟为我以身犯险舍身成仁,我若畏惧责罚而不杀这几个畜生替他血恨,那我汪钧还有何面目在世为人! ” 在场众亲卫闻言无一不是热血沸腾,看向汪钧的泪眼里都泛着狂热。 所谓士可为知己者死,汪钧将他们这些亲卫视如手足,为替二豹报仇连当朝军机大臣都敢杀,面对至高皇权都敢舍身犯险公然藐视。 在这视人命如草芥、强权为尊的社会里,他们这些草民贱命在汪钧的眼,里竟然能和朝廷一品大员看齐! 这是多么重的知遇之恩!如何能不让人舍命相随? 汪钧再次点指堂下诸犯,同时隐蔽地对大豹递了个眼神道: “我所问之事的答案本就可有可无,你等不想回答也罢,那就全都出去受死吧!大豹!给我将这些杂碎逐一拖出去砍了!” 随着瘫软在地如烂泥般的文孚、卢荫辅、雷忠德三人陆续被杨大豹拖了出去。 裘行简和赵履道已经被吓得汗透衣襟,爬倒在地不住的哆嗦。 汪钧早已看出二人俱是软骨头,所以他刚才暗示杨大豹将此二人留到最后。 当杨大豹再次如杀神一样拖着杀猪般惨叫的赵履道往外走时, 裘行简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溃了,“汪大人饶命啊~,我招,我愿意招!”他此刻已经顾不得身份,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的哭诉道: “所有事情都是吴西川和鄂山主使的,在下只是因贪财才与他们同流合污,但派鄂山麾下的黑衣杀手对付您的,完全是那吴西川的主意,与我实在是没什么关系啊! 大人若要再想问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大人饶我一命。……” 汪钧扫了眼趴在地上如筛糠般抖个不停的裘行简,鄙夷的说: “连我的问题你都没答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能力?其实那鄂山现在除了跑出去起兵谋反还能干些啥,你以为此事我非要听你说出口吗?你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裘行简这才惊觉自己手里确实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自己这些人所谓的布局早就已经被对方看透了。 对方所做的只是算悄悄张开了口袋,耐心等待着,自己这些人便兴高采烈地自动往里面钻。 这那里是自己这些人在谋划着害人,根本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自己害自己嘛,眼前的惨败是必然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如死灰,磕头交代道: “在下该死,刚才只是过于紧张并不是存心隐瞒,鄂山那晚和我们几个商量好计划之后,便委托雷忠德将他的家人护送出京城往陕西而去。 至于他的具体去向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打算出京召集旧部,再与京城这边里应外合,来……谋……谋反。”裘行简说到最后心虚得趴伏在地不敢抬头。 裘行简被汪钧命人带下去看押,汪钧最后还是打算留一个人证给鎏帝,反正裘行简这个软骨头杀了都嫌脏手,就让鎏帝去处理好了。 现在是时候收网了,除去鄂山仍然在逃外,其他首犯都已经一网成擒了,肃清京城的过程也因此变得出奇的顺利。 当群龙无首的叛军们见到裘行简时,他正被反绑着双手,背后还担着一根挂有五颗人头的竹竿。 有眼尖的马上认出那五颗人头,分明就是那几个带头谋反的军机大臣和九门提督时,叛军的士气立刻就像夏日里的雪花,顷刻间消融得一干二净。 再加上汪钧的亲卫队手里那些强声波武器发出的阵阵揪心刺耳的“缴械不杀”喝令,不知不觉中,从生理上到心理上反复摧残着对手,彻底摧垮了叛军们的最后一丝斗志。 很快的,围困皇宫的叛军们都乖乖地放下了武器,皇宫大门此刻也默契地洞开,宫内涌出来大队盔明戟亮的禁卫军,他们迅速有序地展开接收俘虏和接管京城城防的工作。 第143章 驱魔 汪钧将裘行简移交给了禁卫,这才不慌不忙地只身进宫面圣,鎏帝和庆来章最近形影不离,汪钧来觐见的时候,庆来章就在南书房内陪坐着。 汪钧这几天利用空余时间,将庆来章那天描所述的夏皇族辛秘,对照着“火种”资料库里的历史资料,以及这个时代收集到的那些史书,三者一起比对了一番。 他按照庆来章的叙述,在里面找到了更多可以印证厦皇族来历的蛛丝马迹。 这让他怀疑自己所假设的这两个平行时空,存在着镜像的关系,否则为何二者对古夏那段历史的描述会如此的相似,就连有缗氏的逃跑事件和时间都可以一一对应。 至于傩祭府的那些祭祀的“方相氏”称号也确实是从夏周时期流传下来的祭祀官方专用称号,这也证明了大厦和古夏确实有难以割裂的“近亲”关系。 只不过,两个平行时空的历史轨迹后来发生了巨大分歧,一切都是从大厦灭清开始的。 到底是什么因素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大厦皇族到底是哪个时空的来客?看来这些疑问还需要他继续从鎏帝和庆来章这两君臣那里发掘答案。 鎏帝一见汪钧就哈哈大笑着热情的拉住他的手道: “贤弟动作好快呀,天还未亮这场叛乱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平定了下来,真如疾风扫落叶一般,朕准备的那些后手都还没来得及用上。 雷忠德身边那几个不争气的烛龙卫就已经被贤弟给送回来了。 来,快快坐下细细说与朕听是怎么回事?” “呵呵,其实也没啥,我将地狱森林里的那几个魔鬼请了出来,一个照面就将围困我洛雅斋的叛军都给吓晕了。 那些烛龙卫回来没对陛下您解释清楚吗?”汪钧一如既往地糊弄着对方,超声波武器的发动是如此隐蔽,他才不会轻易交待出来,索性胡诌一通。 “魔鬼?你是说那些外星生物吗?!”鎏帝被汪钧变来变去的称呼给弄糊涂了,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那只是说法不同而已,它们的模样是如此凶残,我还是喜欢称呼它们为魔鬼,这些魔鬼具有某些连我也不清楚的超能力,也许是因为这种缘故吧,所以才这么快将叛乱平定。” 汪钧尽量想把水搅浑,“魔鬼”们就是那搅屎棍。 “那……这些魔鬼你是怎么懂得指挥他们的?”鎏帝虽然已经知道汪钧和魔鬼们之间有交易,但是他能让魔鬼们俯首帖耳的按计划行事还是让颇人吃惊。 “您知道,那啥,有钱能使鬼推磨……然后……魔鬼首领教了我一些特殊方法,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汪钧支支吾吾地假装有难言之隐似的。 鎏帝虽然将信将疑但却似乎更能接受汪钧的这种说法,他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你懂得驱魔,贤弟果然不是凡人啊!”。 “殿下,不知道魔鬼用的那些魔法是不是您也懂?似乎那天陈公公他们也被您弄晕过。”庆来章嬉皮笑脸的问道。 “确实略知一二,但我可没办法像他们那样同时对付那么多人。你不会也想学吧,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可是和他们有协定的,不能随便外传。” 汪钧知道庆来章老奸巨猾,之前陈公公和那两个侍卫被自己用装在身上的超声波武器弄晕必然引起了他的怀疑,于是便赶紧找了个理由堵他的嘴。 “听说你替朕把九门提督和那几个为首的军机大臣都砍了头?” “是的,还请陛下恕微臣先斩后奏之罪,为了吓唬裘行简那个软骨头,也为了瓦解叛军的军心,我确实已经命人把其他几个都砍了。 现在看来叛军为首之人只剩下鄂山逃脱了。据裘行简招供说,鄂山几日前就已经只身离开京城去准备起兵做外应了,鄂山的家属据说也已经被雷忠德派人护送往陕西老巢去了。” 汪钧一脸无辜的样子辩解道。 “那几个叛贼砍了就砍了吧,只可惜太便宜他们了。”鎏帝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可是暗示过汪钧要下狠手的,汪钧也算是奉旨行事。 “鄂山的家人我自会派烛龙卫去追截。看来鄂山确实是心狠果敢之人,他在陕西经营多年在那里他的势力根深蒂固,如今提前将家人送过去恐怕是铁了心要拥兵自立了。 前几年为了灭黑莲教,鄂山一直军权在握,他利用职权在大夏厦军队里着实培育了不少门生心腹。 现在只要他振臂一呼,估计就会有很多地方的驻军与他遥相呼应,看来这次麻烦大了!你知道鄂山现在的确切位置吗?” 汪钧对当前整个大厦局势的把握确实不如鎏帝,只好答道:“微臣并不知道鄂山现在的确切去向,会不会也是向陕西方向去了呢?” “不会。”庆来章手指捻须眼睛一眯语气肯定的说, “以臣看来,陕西距京城路途遥远,他并没有殿下的快艇之便, 而且陕西自从黑莲教被灭后,他麾下的心腹大军已经被皇上借由魔域森林一战失利为由遣往山海关戍边去了, 现在鄂山没必要舍近求远去往陕西起兵。” “你是说……他很可能去了山海关?!”汪钧并不了解庆来章说的这些情况,但也多少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 “如无意外几日内叛军必到京城之外。唉~只可惜蓟辽总督危矣!”庆来章微微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为何还不赶紧发电报告之提防一二呢?”汪钧闻言似乎也有点着急。 “迟了!”鎏帝边摇头边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思的说,“鄂山精通兵法懂得兵贵神速的道理,现在他应该已经率兵在来京的路上了。”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还请皇上即刻将京城附近居庸关等各大关隘的驻军都调回京城协防,咱们把京城牢牢守好就是了。”汪钧满不在乎地说道。 “贤弟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鎏帝不解的问道。 “看来殿下这是有恃无恐呀!”庆来章似乎又开始藏不住话了。 第144章 寻根问底 “其实也没啥,我刚转念一想鄂山跑了更好,只要我们集中兵力坚守上个把月,那么大夏京城之外想谋反的人,应该也反得差不多了吧?到那时候正好可以一网打尽!”汪钧胸有成竹的答道。 “可是事情拖得太久的话,就怕节外生枝啊,原本朕打算用安插在边关的烛龙卫将鄂山迅速拿下的,现如此拖延下去固然能一网打尽那些反贼,可万一失控天下大乱就更难收拾了。”鎏帝明显信心不足。 “怎么又是烛龙卫,皇上您这烛龙卫怎么安插得到处都是啊,看来这次平叛就算没有我的帮助皇上大哥也能轻易了结此事啊。”汪钧由衷的对着鎏帝竖起了大拇哥。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鎏帝闻言哈哈一笑道:“有贤弟协助不是更省事?贤弟心里到底有几分把握,还不快快说来听听。” “其实微臣手中的那几个恶魔就是保证,只要它们在此,任何时候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 就让那些跳梁小丑们多蹦哒几天吧,待时机成熟之日就是他们束手就擒之时。 只有如此才能彻底圆了陛下的心愿,还大厦皇朝一个长治久安的局面!” “好!既然贤弟如此有把握,为了大厦未来的长治久安,那就以一个月为限继续等待时机吧!” 鎏帝被汪钧煽动得也有点小激动起来,如今他言明会有“魔鬼”们的大力襄助,便毫不犹豫地拍板同意了他的方案。 “既然京城内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明日微臣想再去祭坛仔细看看,不知道陛下是否愿一同前往?微臣还有很多事情想请教,等看完祭坛微臣也是时候坦白自己的来历了。” 汪钧乘鎏帝高兴,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探究大夏历史秘密的机会。 “好!既然京城内已经大局已定,那就趁此机会明日去祭坛和贤弟举行正式结拜仪式,顺便让贤弟仔细参观一下吧!”…… “你怎么看此人?”鎏帝望向窗外汪钧远去的背影轻声问身边的庆来章。 “依然看不透!”这次话唠不唠。 “朕不是问你卦,而是问你对他的直接印象。” “此人虽有大智慧,但却偏偏不懂钻营。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手下,连军机大臣都敢不问而杀,亏得他不是权欲熏天之辈,也所幸皇上圣明用人不疑,要是他遇上的是其他朝代的君王,恐怕……” “这也多亏先生算无遗策,让朕早知其非凡俗之质,否则朕对他何来信任一说,如按常理朕必除之而后快! 但现在朕要的就是他的这个不懂钻营,在他眼里也许根本就没有‘权势’二字。如此甚好!甚好!”鎏帝目光里精芒一闪而过…… 翌日,鎏帝和汪钧在祭坛举行了盛大的结拜仪式,大批文武百官被邀请来观礼。 不过汪钧发现在观礼的人群中似乎少了很多的熟悉面孔,而且官员们都显得拘谨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诚惶诚恐,看来京城内部官员的大清洗行动,仍在鎏帝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今天能被鎏帝邀请来观礼的这些官员,多半就是通过了鎏帝的考验,有资格接受其怀柔政策的对象了。 鎏帝骨子里虽然是个专横又记仇的独裁者,但只要剩下的这些人都老实听话,他就没必要赶尽杀绝。 要知道大厦官场这么多年来没有同流合污的毕竟是极少数,人性本就如此,真要彻底追究起来大厦官员就没几个能活命的了。 该如何为政一国、维护大局稳定,对鎏帝来说是驾轻就熟的事,汪钧暗暗庆幸自己不用为此头疼。 结拜仪式礼毕,汪钧被鎏帝册封为豫王。 官员们齐齐拜贺后众人自行散去,鎏帝和庆来章陪同汪钧登上祭坛,逐一参观起各个明堂来。 大白天的细细观看下汪钧这才确认,这些祭器果然是三星堆出土的那些青铜器的仿制品。 虽然它们制作更加精美,用料也更加考究,但是和那套另一个时空里出土的青铜祭器比起来,明显缺乏一种震撼人心的古朴神韵。 即使汪钧以前只是看过三星堆的青铜器照片,也能很明显的分辨出这种神韵上明显的差异。 参观完这几座明堂,汪钧问了庆来章一个自己心中一直迷惑不解的问题:“为何北面没有设立明堂?难道北面之神就不用祭拜吗?” 庆来章哈哈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问汪钧道:“殿下不是说今日将要告诉我们您的来历吗?” 汪钧苦笑着看了一旁微笑不语的鎏帝一眼说道: “实不相瞒,其实我现在也无法确认自己来自哪里,我也是稀里糊涂地穿越到这里的。 直到现在看过了这里的一切为止,我暂时还只能确认两点: 一、我的确是来自于未来的时空,但这个未来却未必是你们这个世界的未来,因为在我的那个世界里并没有现在的大厦国存在,这也是我一直困惑的原因; 二、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应该与你们的世界有极大的关联,如果按我们的话说它们可以被称为两个界面。 目前我发现这两个界面之间,以前有很多相同的历史,但为何现在这个历史阶段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我只能寄希望于通过你们的描述进行推测和论证。 正因为如此,即使是我曾经答应帮你们寻找的那些青铜祖器,但其实我也仅仅只是在我以前的那个时空里见过。 至于在这个时空里是否也能在同一个地方找到它们,我无法保证。 我感觉只有等到我彻底明白了你们这个时空是怎么回事,我才能知道我来自哪里。 我在这个时空里做的所做努力其实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那就是我想要回我原来的那个世时空去! 所以我才会一直说我和你们没有半点利益冲突,因为这里原本就不是我该待的地方,也不是我想待的地方。” 汪钧的这番话让鎏帝和庆来章面面相觑的呆了好半天,他们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让汪钧觉得尽管总体上他们除了些许震惊外,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毕竟汪钧说的东西是双线程的,但显然他们以前对时空的认知一直是单线程的,没这么烧脑。正是这种认知,使汪钧的说法对他们产生了说服力。 因为他们也测过他们确实不属于这里。 但显然这个“这里”所对应的“那里”是有讲究的。 他们也算不出“那里”到底是哪里。 这样一来显然双线程也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可能。 第145章 解惑 鎏帝示意庆来章继续他回溯夏皇族历史的描述,以帮助汪钧确认大厦祖器的所在,毕竟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东西。 至于汪钧的来历对鎏帝来说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惊喜,甚至超过了他此前在心里对此的预期。 虽然刚才汪钧的描述有点晦涩难懂,一时之间他无法完全消化,不过鎏帝还是决定相信汪钧。 因为他发现他们彼此之间有一个共通点是可以互相应证的,那就是厦皇族和汪钧一样都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只是在于厦皇族来自过去,而汪钧来自未来。 “过去”和“未来”能在当下携手,这种万古难遇的奇妙的际遇将会擦出什么样的命运火花呢?连鎏帝自己都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庆来章奉命继续讲诉夏皇族的过去:原来,祭坛之上之所以没有北设明堂,那是因为北乃“玄“、”水”也。 而“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玄鸟恰恰是殷商的图腾,大夏皇族最恨的就是殷商,自然也绝不会将殷商之北方神,置放于神坛之上祭拜了。 大夏皇族和殷商之间不单有灭国之仇,还有夏社被殷商埋于屋下之恨!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为了争夺代表人类共祖的那套青铜祖器。 殷商立国后为了追回祖器一直没有放弃对被俘的夏皇族亲室进行不懈的拷问。 在多方探寻后终于获知祖器已被有缗氏带入遥远的岷山深处,对此殷商始终耿耿于怀。 在国力鼎盛的商中期,也就是仲丁和河亶甲两位商帝在位期间,连续发起了两次对当时已被称为南夷(史书又称“蓝夷”)之有缗氏的大规模袭剿。 其时的战争状况可以说是空前惨烈,在殷商的巫师们辅助下殷商以倾国之力,对有缗氏在岷山内的岷江河谷聚居区,展开了长时间的猛烈进攻。 有缗蜀族在寡不敌众的战况下损失惨重,最后只好全族扶老携幼且战且退。 殷商大军在追击过程中,残忍地将陆续俘虏的有缗族人,不论男女老幼全部屠戮一空。 有缗氏族人血染山林,被殷商军队残忍地弃尸荒野,殷商意图以此暴虐无道的手段摧毁有缗族人的斗志。 但是,有缗氏的血液里流淌的是羌人以战死为荣的骄傲,凭着这股子宁愿战死沙场也永不言败的韧劲。 他们忍辱负重地一边在密林里与殷商军队周旋,一边积极派人沿岷江南下探路。 最终在河亶甲派军团再次进攻时,巧设迷局并以壮士断臂之勇气,舍弃部分敢死族人为代价,用主力人马将殷商大军诱往岷山密林深处。 剩下少数精锐部众才终于得以秘密摆脱殷商庞大的追杀军团,顺着岷江一路历尽千难万苦地背负着全套青铜祖器进入了四川盆地腹地,最后在广阔富饶的广汉平原上扎下了根。 经此打击,有缗族最终得以进入广汉平原的族人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口,其余超过九成族人都被殷商杀害或失去联系。 从此后有缗族和殷商可以说是国仇家恨不共戴天!为了这血海深仇,傩祭祖器里的北方诸神青铜器也因此被有缗族彻底销毁。 有缗族长郑重其事地订下族规:“有缗族人誓灭玄商!永不北祀!” 就这样,有缗氏族在广汉平原,这片肥沃而原始的天府之国,悄然繁衍生息了两百多年。 不但在此建立了辉煌的巴蜀文明,而且人口数量也再次大量繁衍起来,并围绕着广汉平原建立了好几处的城邑,逐渐成为了四川盆地内最大的势力。 这段时期里,殷商以西的属国“周”也逐渐兴旺起来,周文王时其势力已经深入到江、汉流域并与主动现身的有缗族有了亲密接触,毕竟大家都是大夏的血脉,双方还秘密订立了反商同盟。 文王姬昌又任用贤士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 ,首先向西北和西南用兵,相继征服犬戎、密须、阮、共等方国,消除了后顾之忧。 接着向东发展,东渡黄河,先后翦灭黎、邘、崇等商室的重要属国,打开了进 攻商都朝歌的通路。 至此,周已处于“三分天下有其二”的有利态势,伐纣灭商只不过是 一个时间问题了。 可是文王却在完成翦商大业前夕逝世,公元前1050年其子姬发继位,是为周武王。 他即位后,继承乃父遗志,遵循既定的战略方针,并加紧予以落实。 公元前1048年十月,周在孟津与大小诸侯结盟。 盘踞在汉水流域的蜀、庸、卢、彭、 濮;渭水流域羌、微;山西的髳等八个主要方国氏族也一起参加了会议。 众诸侯确立了反商同盟,并共尊当时声望日隆的周为盟主。 会后武王和吕尚一起秘密单独约见了蜀王杜宇。 根据最新情报,商纣王已感觉到周人对自己构成的严重威胁,本来决定对周用兵的,不过好在此时东夷族的反叛牵扯了商纣的注意力,进攻周的计划暂时无法实施。 为平息东夷的反叛,纣王此时正调动部队倾全力进攻东夷,殷商西线兵力也因此造成极大空虚。 原本这是最好的进攻殷商时机,但是精通周易的武王经过仔细推演,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殷商实力依然雄厚非凡,即使暂时战败于朝歌,也可以依靠退往东南,与庞大的东夷前线主力部队汇合来进行反扑,所以按预定的进攻殷商计划将很难取得成功。 为此姬发伤透了脑筋,对即将展开的灭商战役踌躇不已,最后还是吕尚给姬发出了个主意——向同是大夏皇族遗裔的有缗氏求助。 吕尚本人也是羌人,他老早就知道羌族内流传的一个古老传说,羌族乃黄帝之子颛顼的后裔分支,在建立古夏王朝时获得了黄帝遗留下来的神器。 后来吕尚在机缘巧合之下,救助过一位生命垂危的落难古夏皇族,因为他的羌人身份获得了认同,竟然从这位弥留之际的古夏皇族口中证实了这个惊人的秘密。 并且还获知此神器实际上是由两部分组成,被分别放置于夏朝国器和祖器之中。 国器中的九鼎蕴含的那部分神力强大无比,据说可以用来沟通神灵改天换地,一直以来都被夏皇族亲自掌控,置于夏都之中,现在因古夏覆灭已经落在了殷商手里。 第146章 意外 据庆来章说,启动神器的关键在祖器之中,祖器不但具有启动整套神器的功能,而且还能单独使用,有毁天灭地的巨大破坏力,危险无比。 当初古夏皇族之所以将二者分开存放,一来是为了神器的安全着想,二来也是担心祖器之中蕴含的惊人力量万一发生意外时,会对皇族聚居地夏都产生巨大的威胁。 所以有缗族才会因古夏皇族的信任,而担负起在岱庙掌控祖器的重任。 此秘密不管是在远古或是在当世,都只有屈指可数的少数几个人知道,吕尚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他将此事提出来,并约见蜀王,就是为了拜托蜀王,使用祖器中的禁忌力量,来解决掉殷商东夷前线的主力,只要这部分主力不存在了,殷商也就名存实亡、不堪一击了。 出人意料的,蜀王杜宇并没有吃惊于吕尚的提议,他平静的接受了对方这一恳求。 他在获得邀请来参加这次会盟的几个月前,族内的方相氏们曾经向他提交了一份,据说是方相氏们耗时十年时间,通过大量繁复的演算和多番论证得出的,有关有缗族即将再次面对重大危机,和未来命运转折点的推演报告。 报告里早就对这次会盟的召开和结果作出了准确预测,并对实力强大的“周”觊觎古夏祖器之心也提出了预警。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在盟会上为古夏复国做无谓的争取,而是随大流拥护了“周”为盟主。 蜀王痛快地答应动用祖器内的禁忌力量,对付东夷前线殷商主力,也是根据方相氏的建议作出的抉择,虽然这样一来,极有可能会导致祖器内残存的最后一点禁忌力量完全丧失,但唯有如此,才能曲线实现有缗氏重建大夏国宏愿。 如此曲折古怪之计划,是方相氏们呕心沥血推演出设计出的超级大局。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的同时能让有缗氏亲手给垂死的殷商王朝致命一击,替有缗氏和古夏皇族报仇雪恨,以完成有缗族诸位先王几百年来念念不忘的复仇心愿 。 只要一想到殷商将被自己亲手一击后轰然倒塌的情形,蜀王杜宇就会禁不住激动得头皮发麻双眼泛泪。 事实上他的祖祖辈辈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实在已经压抑得太久太久了。 所以不管重建大夏国的预言是多么的古怪和严苛,结果看起来是多么的虚无缥缈,他都决定冒险放手一搏。 否则殷商这只狼未除,有缗氏又将因为怀揣祖器的缘故,面对周这只恶虎,这才是有缗氏当前真正要面对的最大危机。 公元前1047年夏末,安排好一切的蜀王杜宇率领有缗族的方相氏们,亲自携带大大小小九九八十一根从祖器上的青铜人像手里取出的“天规”。 在族内三千精锐烛龙卫的护送下,悄悄地从广汉平原出发,一路向东秘密潜往东夷前线,准备去兑现毁灭殷商在东夷的主力部队的承诺。 经过四个月穿山过岭的艰苦跋涉,昼伏夜出专走山道的有缗部队终于悄无声息地成功到达东夷前线,山下就是殷商大将军麾下十位统帅率领的主力部队大本营。 由于东夷的负隅顽抗,战事进行的并不顺利,所以大将军决定把战线上分散的兵力收回来,如手握拳集中力量给对方致命一击。 十多万正规军加上二十多万负责运粮和饲养随军牲口的杂役伙夫,近三十万人驻扎的营地彻地连天、绵绵不绝,一眼看去几乎望不到边。 蜀王到达后并没有急着下山,而是找了个山涧沐浴更衣打坐了三天三夜,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九九八十一根“天规”拼装成了一个球体。 在当天夜里,蜀王杜宇郑重其事地在山顶之上举行了简单而庄重的傩祭仪式,山顶的空地上烟祀的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半边天都成了暗红色。 殷商大军立刻发现了异常,并迅速的派人冲向山顶查看,但显然已经太迟了。 随着蜀王发动手中的球状神器,天空中蓦然出现了一个暗黑色的螺纹印记。 那黑色螺纹在夜空中依然显得清晰无比,就好像在缀满钻石的黑色幕布上裂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 这小孔迅速而有节奏地洞开,并越来越大,像那平静的宇宙银河里激荡起的漩涡。 这片苍穹之下的所有的事物都随着这螺纹旋涡里那让人压抑郁闷的节奏,慢慢地开始漂浮起来。 这节奏看似缓慢,偏偏又让人无法抗拒,周遭的一切环境里的人和物似乎都在跟随这奇特节奏缓慢地旋转飞舞。 慢慢的所有的一切都被越聚越紧,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透明幕布,刮地三尺后紧紧包裹住了飞扬起的一切事物。 包裹里面人仰马翻、尘土杂草飞扬,混合着各种活的牲畜、破碎的杂物。 诡异的,四周竟然没有一丝杂音,就连那山风猛烈的摇动着山林,也全然悄无声息,这让山顶上的不少有缗族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 山下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仍然在继续,连蜀王杜宇自己都没有见过如此惊人景象,这手中的神器自从让有缗族掌管后,便从来未有人使用过。 因为神器里面封存的力量据说是有限的,充能的方法又早已经失传。 今天是蜀王杜宇第一次使用神器,虽然使用的方法通过历代蜀王口口相传早已经烂熟于胸,但毕竟是毫无操作经验,所以对神器无法做到操控自如。 天上的螺纹旋涡越来越大,仿佛从遥远的天际缓缓地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 就在此时,蜀王杜宇随身携带的那根鱼鸟权杖,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笼罩住了他手中的神器,随之而来的是神器巨震,差点让杜宇把持不住。 紧接着耳边传来“嗡”的一声闷响,半空中的螺纹旋涡极速扩大,瞬间仿佛整个天幕都被黑色旋涡笼罩住了! 等蜀王杜宇发现不对头时已经晚了,有缗族所在的山头也被笼罩在漩涡之下,有缗族所有人同样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卷到了空中。 慌乱中神器在蜀王杜宇的操控下再次吐露出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如罩,将半空中的所有有缗族人笼罩其中并形成一个光球,然后这光球一个闪动,眨眼之间便随着之前的那个包裹着殷商大军的“大包裹”,先后消失在天空中的螺纹漩涡内。 第147章 辫子惹的祸 随后不久,螺纹旋涡也因失去了能量迅速的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十字形状的印记在天际闪了闪便消失不见了。 天空中恢复了月朗星稀的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唯留下夜空下方圆十几里的一片狼藉。 仿佛在默默哭诉着,有缗族三千多人和殷商的十几万主力大军连带二十多万民夫及牲畜,眨眼之间全都被莫名吞噬的人间惨剧。 公元1660年十月的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大清皇朝北京城内皇宫中,高大巍峨的太和殿上空。 凭空出现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螺纹印记,此异象立刻引起了巡逻侍卫队的注意,卫队长不敢大意,立刻鸣响了皇宫内的警钟,禁卫军们行动起来,迅速地将太和殿四周团团围住,严阵以待地监视事态发展。 大清顺治帝也从睡梦中被警钟声惊醒,在众侍卫的簇拥下远远地眺望那奇异的天象。 夜空中的螺纹印记维持了大概有一炷香时间,忽然螺纹旋转着洞开了,那一刻连月光都似乎被吸走了,四周暗了下来。 紧接着螺纹洞口里面突兀地弹出来一个耀眼夺目的光球,如太阳般将皇宫内廷照得亮如白昼。 众人正看得目瞪口呆,队伍里有人忍不住小声惊呼:“天!不会真是天神下凡了吧!” 那庞大的“小太阳”缓缓降落到了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当夺目的光芒逐渐散去,禁卫们面对的却是密集攒射而来的一片黑压压的标枪所带来的死亡。 禁卫们被打懵了,防御阵型如冰雪遇到了烈火般迅速消融。 他们到死也没有弄明白,有缗族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动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头上的那条清朝大辫子! 在有缗族的认知里,普天之下只有殷人才喜欢在头上编辫。 虽然眼前的这些辫子样式和服饰都有点奇怪,但是身处如此气势宏伟的宫殿前,按理除了殷商还有谁有能力建造如此奢华的建筑呢? 看来纣王穷奢极恶的地名声果然不是虚妄的。 “杀!”这是蜀王杜宇毫不犹豫下达的命令,既然已经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殷商都城核心地域,那里还有不赶紧地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己方才这么三千多点人,如果不果断采取擒贼先擒王的策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打定主意的蜀王杜宇率领烛龙卫一路冲进太和殿,发现里面并没有目标人物,便继续穿过大殿一路往北杀去。 蜀王杜宇已经杀红了眼,虽然他心中此时已经对俘虏们掀开帽子后露出的秃顶感到奇怪和怀疑。 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动手,便已是骑虎难下,即使是错了也必须要一错到底了,再说了有缗族方相氏们耗尽十年心血的推演总不会错吧! 对此蜀王杜宇有一种盲目而坚定不移的信念。于是他把心一横,一边冲杀着一边不断的审问一个又一个俘虏: “你们的王在哪里!”回答稍微迟点的就是干脆利落地一枪刺死,直到问到第七人,那人才忙不迭地向西北方一指。 蜀王喝道:“前面带路,饶你不死!” 养心殿前,顺治帝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望向面前的这些装扮奇特如山中野人一般的战士。 刚才听到前方远处有厮杀声起,转眼间他们就出现在了面前,这些人手握标枪,手舞足蹈的跳着似乎是某种山野民间才有的驱魔舞,发出“傩!傩!”的恐吓声。 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戴着面目狰狞的面具,面具上的双眼部位显得特别突出,在夜色里那只突眼内偶尔还会隐约透出一丝诡异的蓝芒。 顺治帝身边的侍卫们并没有配带盾牌,正因如此双方还未正式接触,对方就用摧枯拉朽之势将十多位侍卫用标枪钉在了地上。 在这黑暗的夜色中,那眨眼就到面前的标枪,稳、准、狠的表现实在让人感到恐惧和无力反抗。 对方身手矫健如夜中黑豹,来得实在是太快太让人防不胜防了,沿途的皇宫禁卫根本不是对手,如绵羊般被人任意宰割。 此时顺治帝想转身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侍卫们只好将顺治帝团团围在中间缓缓向养心殿内退去,他们随时准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挡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般的袭击。 有缗的烛龙卫们并没有让他们如愿以偿,顷刻之间一支支精准得让人咂舌的飞标,将顺治帝周围的侍卫们全部一一解决掉了。 最后只剩下顺治帝一人不知所措地孤零零站在养心殿门口,他的服饰和侍卫们地举动出卖了他,蜀王杜宇知道自己已经找到“正主”了。 蜀王根本没有和顺治帝废话,他忙着安排人手在养心殿周围的通道扼守,又命人将顺治帝绑起来在养心殿内严加看管。 紧接着他一方面命令随行的方相氏们抓紧时间在此进行新的推演,为下一步行动计划的制定寻找依据。 另一方面分出一部分人押着刚才带路的那个软骨头,继续用最快速度将皇宫内的皇族成员一网打尽,然后全部集中到此关押。 安排妥当后蜀王杜宇马不停蹄的,在养心殿内开始了新一轮的突击审讯。 直到这时他才大概明白了,自己这些人,是被神器带到了几千年后的,一个叫“清”皇朝的皇宫内。 刚才俘虏的就是“清”朝的大王——帝号“顺治”,他还是“清”皇朝正式进驻京城皇宫的第一位王者,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皇帝”。 方相氏推演出的隐晦预言曾经让蜀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想到竟然是通过现在这样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奇特方式来实现—— 蜀王按方相氏们提供的特殊方式启动了神器,结果却导致他们跨越了几千年并阴差阳错地袭击了当代的皇族,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古夏祖神,要他们以这种跨时空的奇特方式,来重新恢复夏王朝的统治吗? 第148章 确认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和野史里记录的差不多了。 满洲第一勇士鳌拜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烛龙卫射杀在进宫救驾的途中。 呆在皇宫内的顺治一族大小全被有缗族绑架。 趁清朝军队军心大乱指挥失据之际,方相氏根据最新情报推演出了最佳方案,三千人乔装打扮成清军模样,押着顺治一族大小趁夜大摇大摆地冲出了城外。 在随后的日子里有缗族以顺治帝及一干大清皇族为要挟, 一边在中原地区截掠官府召募汉官为己用, 一边开仓放粮救济汉民安抚百姓获取民心, 迅速聚集起了一股反清大军,并用以战养战的办法占据了浙江、安徽、河南等地。 说来也是满清该死,他们进关之后先是纵兵“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弄得民怨沸腾,然后的跑马圈地更是将百姓逼上了绝路。 有缗一族的出现正当其时,方相氏们通过调查,敏锐的切中时弊提出了蛊惑人心的强有力口号。 于是“天降神兵,驱除鞑虏,还我华夏河山!”口号一出便一呼百应。 有缗族在神州大地受到了汉族百姓一致的拥戴,所过之地满人被当地汉人自发赶尽杀绝。 各地汉族乡绅土豪也纷纷出钱出力主动协助有缗族治理各处地方事务。 有缗氏的“神兵”大名更是响彻天下,要知道那天夜里皇宫上方的异象可是让京城内的几十万人有目共睹,各种传说由此蔓延开来。 烛龙卫们通过展示他们神乎其神的瞬杀技,更是用铁的事实印证了传言。 与有缗部队打仗的清军,一到夜间就会被打击精度极高的烛龙卫偷袭。 在最后决定双方胜负的大决战里,有缗部队花样百出的夜间偷袭、“斩首行动”,更是让清军防不胜防束手无策。 没人知道有缗部队是怎么做到这点的,一切都在“神兵”称号的耀眼光环和夜色遮蔽下,成了迷一样的神话。 本来就由于皇族被俘而士气不振的清军,在决战中统帅被暗杀、十战全败,最终导致士气低落、溃不成军而无力再战。 满清贵族们最后只好向有缗族主动求和,并签署条约承诺永世称臣,这才得以避免了灭族之灾,迎回了顺治为首的皇族后,他们灰溜溜地退回满洲去了。 从此有缗族顺理成章的建立起了大厦国,开启了历史的新纪元,之所以立国号为“厦”,主要是为了混淆视听,隐藏来历。 大厦建国后,有缗族开始追溯了解历史,并派遣族人回到岷江上游寻找祖器,可几十年锲而不舍搜索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当初留守的族人们不知道什么缘故,并没有按照约定将祖器带往岷山之中埋藏。 不过珉山那里确实存在有缗遗族迁徙定居的痕迹,而且根据《华阳国志》记载,“帝升西山隐焉。”后来又有“化民往往复出”,西山就是岷山,显示那个时候有缗族人在那里进出频繁。 “开明王”是杜宇后接任的有缗王族,这是蜀王杜宇在临走之前就定下的人选。而这些记录也证明了开明确实有按杜宇计划率领有缗族人撤离雒水旁的广汉都城,前往岷山避世,以防殷商或周对祖器的图谋。 可奇怪的是,遍查历史记载,连夏之国器“九鼎”都有记录,传了“夏商周”三代,直至秦始皇初期还有迹可循,唯独夏之祖器,却渺无音讯的早早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 说到此处,庆来章不由得长叹一声似有所指道:“据先祖言,跨越千年才真正体会到,这个世界桑田沧海,真是消失了很多的传奇啊!”。 汪钧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一直以来历史记录里都找不到关于有缗族自己的文字记录呢,难道就连你们的推演之术和铸造青铜祖器的方法都是通过口口相传的吗?” 庆来章尴尬的笑了笑道:“殿下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不传之秘,自然不能随便记录。 上古之时有缗族内懂文字的只有方相氏,我有缗族历来都是由方相氏将这些秘密记载在丝绸之上,然后由方相氏自己妥善保管的。 而开启神器之时,有缗所有的方相氏按那预言都倾巢而出了,这样一来,有缗族内懂得书写文字的人全都来到了这里,也许这就是有缗历史上为什么没有文字记录的原因吧。” “如此说来,你们也并没有回原来广汉平原的旧都城一探究竟喽?” “也不是没回过,只不过那里已经成为焦土一片,再无可考究的线索存在了。” “焦土?整个都城都被烧过了吗?” “那倒不是,有灼烧痕迹的主要是西南面那三个摆放祖器的祭台,至于城外的昆仑台因为被人挖过土,已经看不出是否被灼烧过了。 对此我们也一直有很大的疑虑,照道理正常情况下三星台是绝不可能被人为焚烧的,除非是有什么非一般地天灾人祸的意外发生,如果真那样的话,那些祖器可能就已经毁了……”庆来章语气沮丧的说。 “事实上,有可能我会知道祖器在哪里,而且它们的确有被灼烧和人为破坏的痕迹。因为在我所处的那个时空里,你们的祖器碰巧已经被人找出来了,如果这两个时空真的是相关的话,那么在这里的那套祖器也可能还在老地方。” “什么!你真能确定?”鎏帝惊喜地忍不住站了起来。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什么,但如果在那个地方真能找到它们,我想大概能帮助我搞明白点一些我现在的处境。”汪钧甩了甩头似乎想借此让自己更清醒些。 “不!我预感你一定可以找到祖器,就凭你刚说的话我已经确信你就是预言里的那个人!你一定能把它们给我找回来!”鎏帝激动地上前几步狠狠地拍了拍汪钧的肩膀道。 拍完汪钧后的鎏帝呲牙咧嘴地禁不住甩了甩手嚷着:“你里面穿了盔甲吗,怎么这么硬!” 汪钧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道:“皇上可将贴身紧身衣物鞋袜的尺码交给微臣,让微臣也替皇上弄一套这种贴身宝甲。” 第149章 山海经之秘 “哦,这宝甲有什么讲究吗?”鎏帝饶有兴趣地又轻轻拍了拍汪钧,惊讶的发现入手竟然比刚才柔软了很多。 “这甲是那些恶魔们传给我的,穿上后刀枪不入冬暖夏凉。其中的其他诸多妙处等皇上穿上后自然能体会到。” 但凡有什么高科技产品,汪钧现在都会借恶魔来搪塞。 “那可太好了!回头我就让陈福将尺寸给你送去。”听闻是恶魔传下的宝甲,鎏帝猎奇心大起。 “这便是那天规的原物吗?”汪钧不想纠缠在防弹衣的话题上,于是指着东面明堂里这座仿青铜大立人手上的那个圆规状物件问道。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大立人大概就是汪钧那个时空里,研究三星堆的大拿们所说的伏羲之像了。 庆来章见汪钧唐突地直接以手点指伏羲像,不由微微色变,但碍于对方身份不便发作,只好答道:“是的,其实此地戒卫森严的真正原因,便是要守护它们。 不过,这套天规已经因为失去里面的神能而无法再使用了,置于此处只是为了祈求上苍能够再次赐予神能。” 汪钧围着伏羲像转了个圈,然后仔细地打量着伏羲像手上的天规,离近了才看清楚。 天规上刻满了古朴难明的暗纹,这暗纹似乎只是由屈指可数的几个文字有规律的排列形成,可是这纹路却显得构造复杂而富有美感,。 换个角度看又像是某种装饰,细细品味之下其中透出的古意扑面而来让人迷醉。 “这神能一直无法再获取了吗?” 汪钧一边欣赏着天规一边问道。 “唉!早就无法获取了,据先祖说那是上古时黄帝离开人界回归神界前赐下的神能,绝非人力可以获取。” “黄帝?那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吗,难不成这世上远古时还真有神仙存在?” 汪钧嘴上说着脸上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可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根本不信有神仙下凡这套。 “事实就在眼前,不容置疑!”庆来章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怪。 在这灵台之上,对于神灵们哪怕是一丝地怀疑都会被视为是大不敬,汪钧一再表露出的轻浮态度,终于让身为方相氏的庆来章忍不住显露出不满的情绪来。 汪钧此时就算再迟钝也因为庆来章的态度转变而觉察到自己失礼了,所谓入乡随俗,何况站在他人之信仰圣地上显露出如此不以为然的言谈举止,实在是大为不妥。 于是汪钧赶紧双手交叉于胸前,满怀诚意和歉意地面相伏羲像深深施了一礼,口中念念有词的大声道: “伏羲大帝在上,小子粗鄙无知、见识浅薄、不识礼数,如果刚才的言谈举止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大帝原谅,小子已经知错了,将来一定竭尽全力地为大帝和诸位神灵寻回远古真身,作为今日唐突行为的一点补偿。” 鎏帝和庆来章在一旁见汪钧如此坦诚的知错就改,并敢于在神灵面前作出承诺,心下自然极为欢喜,刚才对汪钧的一丝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 尤其是汪钧居然知道这立人是伏羲之像,这份见识让二人对其多生出一分信任和好感来,双方的关系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被拉近了不少。 庆来章更是好意的轻轻提醒道:“我也知道豫王殿下是外界之人,不懂我等之信仰情有可原,但殿下大可不必对此界之传说持怀疑态度,虽然上古传说历经几千年后,沧海桑田印记全失难免让人怀疑,但是我有缗族带着几千年前的记忆穿越时间而来,本身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其实远古之时不但诸神在这世上显身,改天换地教化我等蛮民,而且据说神也造就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种族,古夏之时华夏大地上还不时有他们的踪影。 时至今日,只能在《山海经》和诸多传说中得以了解一二了,这也是在下刚才回想起先祖遗训时嗟叹不以的原因啊!” 汪钧听得目瞪口呆,思绪万千的喃喃自语道:“如果这时空的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我那时空的传说难道会假的吗?《山海经》!对了!等回去我一定要看看这本奇书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记述。” “不用这么麻烦。”庆来章忍不住插话道,“只要殿下记得您那界时空的《山海经》,现在就可以与我应证,《山海经》在下自幼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汪钧一想也罢,反正都已经送了皇子一台电脑了,也懒得藏着掖着了,索性直接拿出手机来搜寻数据库并很快就找到了现代版的《山海经》,结果和庆来章一起研究比较后发现,里面表述内容相的似度果然是八九不离十。 这下连庆来章也惊奇起来,他从这迥然不同的排版格式和似是非是的简体字就可以明显看出此《山海经》决不是这时空之物,再说这《山海经》是刚才庆来章自己提起的,汪钧断不会未卜先知的预先造假。 仅此就已经够让鎏帝和庆来章浮想联翩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有实例证明汪钧来自于一个截然不同,而又似乎关系密切的地方。 汪钧此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神话和现实、上古传说和现代科学验证、平行时空的猜测和时空穿梭的真相……这些新的信息来源,让他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时空错乱如梦境般虚幻让他疑惑不解。 难不成《山海经》里面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描述都是真的?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现实中根本就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显示它们存在过呢?庆来章对其真实性的誓言旦旦又如何解释呢? 一时之间君臣三个人,在明堂内默默无语的各自胡思乱想起来,越交流就越让人迷惑不解的结局,使三人不得不重新去理清头绪,以寻找揭开真相的突破口。 “刚才听庆大人讲祖器除了放置在三星台,还有个昆仑台,但不知京城内的昆仑台在何处?”汪钧忽然记起了什么追问庆来章道,他对昆仑台的作用很好奇,既然是成套配置的祭坛,说不定那里会有什么线索和时空穿梭有关也说不定。 第150章 昆仑台 “昆仑台在城西的阜成门外,那里原本是前朝的月坛所在。”庆来章答道。 “不如我们现在去看看?”汪钧征询鎏帝的意见。 “就依贤弟便是。”鎏帝倒也干脆、说走就走,三人下了灵台就向广场上候着的马车走去。 正走着汪钧却发现广场上热闹非凡,身边人来人往的似乎都在忙碌着什么,这些人见到鎏帝施完叩拜礼后便匆匆离去,似乎很赶的样子,鎏帝对此也不以为意。 他禁不住好奇地回头一看,原来是人们正从三星台上往下搬运各种祭器,汪钧这才恍然大悟,这些祭坛都在城外,看来鎏帝是不放心祖器的安危啊。 于是汪钧疾走几步赶到鎏帝身边道:“陛下,您这是要将祭器都搬进城吧?” “是啊,叛军最快这两天就要到了。” “陛下不必如此麻烦,您只需要将那些个天规收进宫妥善保管就是,至于其他东西反正也不是真品,不如就将它们放置在原处,然后将此处人员全都撤离干净。 我再请魔鬼们在此安放几件魔器,保证没人能再靠近祭坛区。如此一来还可以顺便帮大厦立立威,哈哈。” “哦,还有这等妙招?如此甚好。”鎏帝也哈哈一笑,对一旁的陈福吩咐了一番,便和汪钧一起继续行程,没多久车队便浩浩荡荡绕城往阜成门方向而去。 车队出了三星台祭坛区绕城往西再转向北行,走了没多久便进了昆仑台所在地。 此地戒卫显得异常严密,沿途遍布着不少的明岗暗哨。 汪钧从车窗往外观看,沿途有大片高大挺拔的松林,生长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从外围根本看不到昆仑台的真面目,只有一条林荫大道呈之字形蜿蜒曲折没入松林深处。 等到车队从林中转出来,眼前地势终于豁然开阔,只见一座巍峨高大的三级四方台拔地而起耸立在眼前。 台上遍布着各式古朴纹饰,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光灿灿,郝然就是一座直耸云霄的金山,带给人的不仅仅是震撼和惊叹,同时更让人感到自身的谦卑和渺小。 昆仑台意义非凡,代表的可是天帝在下界的都邑、人类祖山、母地、人类共祖的栖息之地、各代先王灵魂回归之所。 是人界和天界沟通的桥梁,其地位在华夏的神话体系里是至高无上的,也只有它才当的起眼前如此奢华雄伟的造型。 汪钧下车之后啧啧称奇地遥望昆仑台,对身边的庆来章打趣道:“难怪沿途守卫如此严密,原来这昆仑台完全就是一座金山呐!” “呵呵,殿下有所不知,昆仑山在西方,西方属金,传说上古时昆仑山上遍地黄金,先祖们狩猎时都是随手在地上捡一金块就扔向猎物,扔得又稳又准,比普通石头好使多了。 既然这昆仑台代表昆仑祖山,自然是要用黄金来做布饰。”庆来章的表情看起来根本不似在开玩笑。 汪钧嘴巴张了张,却记起了刚在三星台的教训,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这座金光灿灿的巨型三级四方台四周被水环绕,正对三级四方台的四个朝向上各有一条沟渠相连,登台的入口在西南,有坡度较缓的复道逐层通往四方台顶。 三级四方台的每层有大约六米高,每层的台阶上都铺了大量的象牙作为祭品,台阶侧面雕画有许多的门廊形状,据庆来章介绍,那些装饰代表着昆仑山的四百四十门。 而那四条沟渠代表的是祖山下发源的黄水、赤水、弱水、洋水等四方水系,以及环绕在山下可以饮后不死的丹水。 台上四方各有几棵不同造型的金属铸造树,据说也是代表着昆仑山上的那几棵珠树、玉树、不死树、沙棠、浪杄树、红树、碧树和瑶树。 台的四角还各有一条黄金蛇布饰,台顶上同样也有明堂,木制明堂下有回廊,明堂四面镶有好似汽车方向盘的“日轮”。 进到明堂之中,只见顶上如灵台的南方明堂一样,悬挂有一个纵目烛龙面具,只不过比灵台上的那具要小一些。庆来章介绍说这具叫“烛阴”是昆仑山神,而不是灵台之上的南方神“烛龙” 。 明堂之中下方的祭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质或金质的牙璋,所谓牙璋就是在祭祀用的玉璋上刻出牙齿状,作为敬献给年老的祖先用来咀嚼的工具。 当汪钧将目光移到祭台时,牙璋前方一个金属托架上的黄金杖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支金杖全长将近两米,粗细直径大概有两厘米左右,是用金箔包卷在一根木杆上的。 金杖下半截露出的木杆部分乌黑暗哑,仔细看上去又不太像是木头,更像是一种非金非木的材质,金杖与其连接处刻有图案,共分三段。 靠近连接处的是头戴五齿高冠,耳垂三角形耳坠,面带微笑的一个人面像。 往上是两组一模一样排成一纵列的图案,每组图案都是上方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鸟,下方是一条头朝上的鱼,一根自下而上的箭翎越过飞鸟的颈部射入了鱼头。 汪钧看到金杖上这熟悉的图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他以前那个世界里,和三星堆青铜器一起出土的那根有名的金杖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金杖上的图案应该是并排一模一样的两列才对,为什么眼前这根金杖看上去却只有一列图案呢? 汪钧再三认真观察了金杖确定上面真的只有一列图案后问身边的庆来章道:“这金杖是真品还是来到这里后仿制品的?” “这当然是真品,被先祖们带到这里的祖器原件,就只有天规和它了。” “可是,在我以前所在的那个界面里,和青铜祖器一起出土的也有根金杖,不过上面的这种刻纹图案是两列的,会不会是有差不多模样的两根?” “什么?”庆来章和鎏帝闻言不禁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庆来章追问道:“你确定无疑吗?那根金杖上面真的是两列鱼鸟纹?” “确定无疑!”汪钧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 第151章 神鱼洞 鎏帝和庆来章二人对视了一眼,鎏帝微微点了点头,庆来章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金杖,它是启动神器的关键部件之一,类似的部件有两根,一根是用来启动祖器的,另一根是用来启动黄帝鼎的。 这两根金杖本来都是存放于岱庙之中,为我有缗氏保管,所以也和祖器一起被我族带入了岷山。 不过,在仲丁和河亶甲攻打我有缗氏的最后关头,控制鼎器的那根金杖被用作误导殷商追杀部队的诱饵,由那部分族人带着进了岷山以北,后来便再无音讯。 难不成殿下见到的那根就是?!” 庆来章提供的信息让汪钧疑惑起来,看来事情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根金杖的出现让他对三星堆在这个异度空间的重新发掘产生了一丝疑虑。 “这两根金杖有名字吗?”汪钧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干脆追问到底。 “眼前这根叫‘时’之杖,另外那根叫‘空’之杖。”庆来章显然不打算在这上面隐瞒什么,毕竟他们君臣也对此很好奇,而这件事只有汪钧才有可能提供答案。 “‘时空’之杖!……”汪钧恍然大悟。 “据说这根金杖里的木头原来是碧绿色的,来到这里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才变成现在这种状态,先祖推断可能是因为里面的某种能量耗尽的缘故。” “能量?什么能量?这是什么木头?居然可以储存能量?”汪钧听得一头雾水,疑问多多。 “当然说的是神能,先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所有祖器中的神能全都消耗光了,包括这根神杖里的。这木头传说是来自一棵祖山附近的通天神木,又名‘建木’。” “建木?”汪钧低声惊呼道,“建木上蕴含有穿越时空神能?” “是的,至少先祖们是这样断言的,可惜建木早就在这世上消失了,这神杖里的建木还是黄帝造神器的时候遗留下来的。” “连这些神器也是黄帝造的?”汪钧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庆来章撇了撇嘴道:“不然还能有谁?人族之祖是随便叫的吗,人族的所有一切都是黄帝赐予的。没有黄帝的馈赠和呵护,就没有人族的今天。” “那人族的生命又是谁给的?”这句话问完汪钧都觉得自己好像白痴一样。 “不会吧,连这你们那里也没人知道?就算是你那个世界的传说也该听过啊!要不然何来的相同历史记录。”庆来章反问道。 “你是说……伏羲?”汪钧用不大肯定的语气问道。 庆来章一份理所当然的表情,撇了撇嘴道:“我跟您说吧,这传说他根本就是千真万确的……” “我……”汪钧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神话都是真的,这可从何说起。 “你们聊吧,朕去偏殿休息会儿,要是有什么新发现再来奏与朕听吧!”鎏帝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那两人尽在一些鸡毛蒜皮事情上墨迹,他听得都有些无聊,不由泛起困来,实在是没兴趣再陪这两人呆在这里了。 恭送鎏帝走后,剩下这两人,聊天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汪钧端详着面前的金杖,随意的脱口而出:“这金杖是怎么随你们先祖到这里来的?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吗?” “不是,原本是不需要使用它的,可是继任的开明王太年轻了,而有经验的祭祀们又全都随王出征了,他当时没搞清楚状况,以为杜宇王遗漏了重要的神器部件,于是派人星夜兼程给送过来了,而杜宇王一念之差又将它留了下来,于是它便随先祖们来到了这里,不过幸亏如此这样才得以幸免遗失。” 汪钧沉思了好一会儿道:“你我所属的两个不同时空里,之所以后来历史会出现差异,看来也许这根金杖才是关键。 否则为什么‘时’‘空’杖会分别出现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它们本来是一套吗? 还是说在两个时空里因为有人使用了不同的金杖造成了不同的后果? 我所在的那个时空里,那根‘空’金杖是和祖器一起被发掘出来的,当时只剩下上面的金箔了。 里面的木头据有关专家推测说是因为时间太久远的缘故而碳化消失了。” 庆来章立刻连连摇头反对道: “不可能!在这世上建木不可催,对于人或时间来说,它是不朽的,绝不会因人为原因或时间太久而消失,你说的那些什么专家根本不懂祖器。 要知道既然金箔都能留下来,没理由建木会消失,除非它原本就不是包在建木上的。” “会不会是建木被我那个界面的杜宇王取下来带走了?还有就是他们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意外?为何同样没了踪影呢?!” 汪钧胡思乱想着说。 “建木是无法在完好无损的状态下被取出来的,您看见这神杖上面的符文了吗,它们是用来激活建木内神能的,如果强行剥离开了,神器也就毁了。” 庆来章叹了口气又道:“而且,据传说,这神杖的符文里隐藏了寻找祖神的秘密。建木如果要不见了,只能和这个秘密有关,兴许是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了。” “祖神?!你是说黄帝吗?”汪钧还是不怎么适应这新称谓。 庆来章点了点头。 “可这符文里能有什么秘密呢?这上面的意思不是说的‘胜遇’变神鱼吗?” 庆来章惊奇的看了看汪钧:“这种古夏典故一般人知道得还真不会太清楚,没想到你竟然会知道!” “这也没什么,三星堆出土文物在我的那个界面里算的上是举世瞩目的考古发现了,研究这些祖器的文章多如牛毛。 虽然其中大多数学者专家们都不得要领,但是其中还是有不少有真知灼见的研究成果可以借鉴的,我最多也就算拾个牙慧而已。” 庆来章干咳了一声,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 “其实相关的秘密,皇上并未明确授权我说与殿下您知,但是如果您能找回祖器,那么解密祖器的使用方法应该也是在皇上预期之中的。 不过我私下里却有更大的期盼,那就是寻找祖神,要知道祖神离开的时候,正是史书上描述的‘绝天地通’之时。 从那时起神和人就再也无法随便见面了。 传说上古时祖神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了唯一途径可以给凡人用来寻回祖神,但这方法也随古夏皇族的灭亡而湮灭在历史之中了! 从此再也无人知道,更加无人关心这真相。 我只知道这条途径有个奇怪的名字——‘胜遇’通道,也叫‘神鱼’洞。所以我猜测其中的秘密就在这神杖符文上,何况它还是神器的关键组件之一呢!” 第152章 偷袭 汪钧:“就单凭这个名字和图案来确定秘密就在图里面,实在是有些牵强吧?” “可这是唯一的线索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办法可寻,所以您看……”庆来章说。 “这用来穿梭时空的神器套件到底有几件?它们都是些什么?”汪钧问 庆来章扳着手指:“九州鼎,天规四十九套件(又叫日规或阳规)还有两支金神杖。就这几样。” 汪钧:“你确定没其他了吗?” 庆来章:“一定没有了!这是我方相氏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辛秘,绝不会错!” “那九州鼎是几个鼎组成的?”汪钧问。 庆来章:“一个,先祖曾经在夏都见过此鼎的。后来我也追查过,该鼎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前失踪了。” 汪钧:“也就是说,除了这九州鼎和‘空’杖,其他的组件都在你手里?” 庆来章“是的,不过它们还需要重新找到能量才能再次启动。” 汪钧:“可是这九州鼎比祖器还难找,依我看是希望渺茫,因为在我的那个时空也没人发现过该鼎的存在。 就算历史上有人多次铸造仿品,也是以铸造九个鼎的形式为主,所有人心里对九州鼎根本就没有什么头绪。 我看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庆来章:“既然殿下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回到您所属那个时空的途径,那么只要您答应在探寻的过程中,帮我大厦皇族留意九州鼎和‘空’杖的下落,在下就承诺接下来将全力助您达成回归心愿。 况且,找到九州鼎和‘空’杖,说不定就是殿下回去的唯一途径咧!” “这算是你的私下承诺吗?”汪钧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当然。”庆来章毫不犹豫。 昆仑台下的偏殿休息室里,鎏帝正在听庆来章汇报。 “这么说,事情算是说定了?”鎏帝的语气里似乎透出一丝轻松和惬意。 “是,只是……”庆来章犹豫了一下,然后语气坚定地说道,“臣觉得似乎没有必要让臣和豫王私下里协议此事,这会让他觉得臣有私心。” “让他以为,你我君臣并不是泼水不进的关系,不是挺好吗?”鎏帝冷笑道。 “是,臣鲁钝,皇上深谋远虑实在令臣佩服。”庆来章恍然大悟,鎏帝果然是擅长挖坑之人。 “好了,别拍马屁了,昆仑台这里是不是也交给豫王的人负责看守?” “是,豫王刚才忽然说军情紧急,要急着赶回去安排恶魔协助守城,另请皇上这边下谕旨授权他总领城防事宜,走之前他还说此地我们只需要将神杖取走另行保管即可。”庆来章答道。 “恩,那就将城防暂时交给他负责好了……不简单啊!驱魔!你说这魔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上古时的那些异族遗种?他是怎么弄到的呢?”鎏帝语气里透着羡慕。 “臣觉得不像,这些恶魔的外形,臣已经让见过它们的烛龙卫画了出来,看上去和上古异族的差别还是挺大的。再说先祖们也曾经说过那些异族不是已经……” “哎,这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有先生推演在先,此人必然会让朕寝食难安呐!他手上掌握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让朕眼热了,哈哈!”鎏帝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现在他越厉害,对我们的帮助不就越大吗?”庆来章也陪起了笑, “对于皇上和我大厦的未来,臣已经用多种方式旁征博引的推演过了,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 照目前来看,此人必定会助陛下成就大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盛世。 如果现在贸然对其采取不必要的举动,臣怕反而会弄巧成拙,要知道臣对于他可是什么也测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臣总觉得他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朕怎能不知,也就是和你说说解闷而已,毕竟眼下的这种状况太不可思议了,实在无法以常理度之,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人心里憋得慌。 朕最近总在想是不是该防他几手,可是又有种无从着手的感觉,他连魔都控制了,朕还能对他做什么?有时候光这么想想就足够让朕有些心灰意冷了。” “皇上还请宽心,如果他要谋大厦江山,早就可以谋了,可是他的言谈举动之中可以感觉到,这江山对于他来说似乎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以,以臣之见只要我们为他提供便利,他就必然会回报我们。 再说他所为之事,何尝就不是我们所渴望了解的呢?协助他便是在利用他自助,由此我们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况且从他为手下报仇的事情可以看出,此人对手足之情甚为看重,只要皇上对其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他必然会领情的,如此一来,将来被牵着鼻子走就会是他了。” “嗯,也对,的确是这个道理……” 隔日深夜,京城东面忽然出现有大批来自山海关的叛军静悄悄地到达。 叛军先头部队兵力大概两万人左右,里面包含有两千人的骑兵。 领兵的叛军将领名叫林国栋,是鄂山的麾下爱将,曾经在围剿白莲教过程中战功赫赫,是一步步靠自己的实力和军功逐步被鄂山赏识,并提拔到统领职位的。 魔域森林一战时他便是鄂山座下的先锋营统领,后来在大溃败时,是他拼死护着鄂山在乱军中一路杀出重围的。 鄂山因此对他愈加器重,表面上借着魔域森林战事里的探马失利事件,对其大加斥责和疏远,暗中却巧妙利用手中人脉骗过了鎏帝的耳目,不着痕迹地将他安插到山海关,负责统领被鎏帝流放到此的鄂山嫡系部队。 此次鄂山逃离京城第一个找的就是他。林国栋果然不负鄂山重托,收到鄂山命令后立刻率领嫡系部队造起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蓟辽总督府,帮助鄂山迅速地夺取了边关兵权。 紧接着鄂山命令他率领先头嫡系部队挥兵西进,快速奔袭北京城,火速驰援吴西川等人,鄂山将在整顿好边关军队后,以最快速度随后跟进。 林国栋在赶往京城的半路,就接到了京城内兵谏失败的情报,于是他勒令急袭的骑兵就地待命。 在电报通知鄂山得到的最新指示后,林国栋立刻亲率骑兵部队,掐着时间点悄悄绕京城而过,选在半夜里偷袭,一举攻下了防守薄弱的通州,切断了京城的南方大动脉。 然后只留下少量人马,大队骑兵部队马不停蹄的连夜回师北京城下准备再次进行偷袭。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偷袭的叛军上下疑惑不解起来。 京城的围墙上既没有守城官兵巡逻的影子,也没有报警的声音发出。趁着月色隐隐约约看见,每隔一段距离墙垛上就安放了一个圆圆的东西,离远看去似乎是一面面的小鼓,除此之外城墙之上居然连基本的大型防御武器都没发现。 林国栋虽然有些疑惑,但仔细想想自己这次,只用一日一夜的时间就从山海关奔袭而至,而京城内又刚遭遇兵祸,听说那晚连守城的火器都被搬下城墙去炮口对内了。 现在才过去一天两夜,仓促间守军的军心不稳、军令不通之下,守卫们毫无防备也是极有可能发生之事。 想通之后他决定冒险一搏,于是下令手下骑兵们弃马步战,准备集中兵力偷偷攀登城墙,意图趁夜黑风高一举拿下城门,并以此为据点,据守坚持到后续大队人马到来。 第153章 事急从魔 汪钧昨日中午在昆仑台时,就从耳塞里接收到了大肚成的通报,说是通过电报监听到了山海关叛军的最新动向,所以他才急忙的和庆来章告辞匆匆赶回奇货居安排防御。 此刻城墙之内,已经完全接管城防的禁军守卫们,早已经在汪钧亲卫发来的警报后埋伏在城墙下了,其实这也是以防万一之举,城墙之上已经有十几个汪钧的亲卫们正在悄悄视着城外叛军的一举一动。 早在昨日午后,汪钧就已经安排亲卫们兵分三路,一路由几个身材高大的亲卫假扮“恶魔“带领,在京城城墙上安放最近按模型打造出的型号为“金嗓子vii”的微波武器。 这种武器发出的微波为95千兆赫,有效范围接近两千米,可以在有效范围内将水分子隔空升温至54摄氏度。 它会让人体感到极度不适,但却不会灼伤皮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发射时长被自动控制在3秒以下,除非使用装置上的强制延时按钮,否则造成对方伤亡的几乎为零。 其他两路也各由“恶魔”带领,乘坐满载粮食、充电电池和太阳能充电器的卡车,分别前往城外的祭坛和昆仑台,汪钧让他们坚守阵地即可,如无必要则不必给对方造成杀伤。 京城城墙下,洛雅斋的卡车队缓缓停下,从卡车里跳出几只“恶魔”,指挥亲卫们七手八脚地往城墙上搬运物品并驱赶城上的守卫。 城墙上负责守城的侍卫长自持皇宫禁卫身份,根本不理洛雅斋亲卫们的解释,毫不客气地以未收到皇上手谕为由拒不撤离,一言不合甚至指挥禁卫们和洛雅斋的人对峙起来。 由于时间紧迫,汪钧连皇帝的口谕都没请到,就已经忙着赶回奇货居安排行动了,要知道那些城防装备还没赶制完成咧! 不过即使是明知自己这方理亏,汪钧的亲卫们也断不会让外人在此,旁观自己安装城防装备的军事机密。 “事急从魔”,轮到那些蛮不讲理的“恶魔”们行动了,他们冲上城墙排众而出,站在奇货居队伍的前方,面对守卫们暗暗发动了安装在身上的小型定向超声波武器。 然后假模假样地一阵歇斯底里地怪吼,只见对面的这些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守卫们,顿时已经纷纷口吐白沫七倒八歪地晕倒在地,紧接着亲卫们立马上前轻而易举的将这些守卫缴了械。 远处闻讯正急步赶来接应的那些禁军守卫们,看到如此情形不禁心怀惊惧地放慢了脚步,这些人离远便已感受到那几只“恶魔”们恶狠狠的噬人目光,“恶魔”们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压迫得他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并谨慎的结成了防御阵型。 王祖光见状大喝一声:“我等奉皇上口谕接管城防!军情紧急,禁卫首领却出言不逊导致魔神震怒,其他人等速速下城等候,魔神大人要在此结法阵,严禁一切无关人等打扰!违令者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片刻后只见对方队伍里也走出一个军官, 语气客气地问道:“这位兄台,话虽如此,但我等守城职责所在,未见军令如何能轻易让你们接管呢?要知道擅离职守也是要掉脑袋的。” “对面这位大人请了!”王祖光拱了拱手,“实在是因为事发太过仓促,所以我家大人只来得及向皇上请了口谕,不过相信正式的军令很快就会到。 魔神大人设置法阵时不能有外人打搅,不如这样吧,请这位大人率您的手下先移步城下,然后等正式军令到达你们再离开。” “那怎么行,我等下城就铁定算是是擅离职守,没有军令我实在是没办法通融啊。”那军官的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似的。 “ 如果耽误了魔神大人办事,导致贻误军情、京城破的话,这个责任也是你负的起的吗?” “不好意思,我只按军令行事,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军官的语气忽然坚定起来,军令如山这本就是没得商量的事。 “那就没有办法了,此事我不管了,你自己和魔神大人们商量吧。”王祖光见规劝无用,便索性甩手不理准备来硬的了。 来之前汪钧已经吩咐一定要抢时间安装好装备,因为叛军今晚就会到达,现在王祖光因为要抢时间完成布置,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军令不军令的! 有些事对不起也要先办了再说! 接下来毫无悬念的,城墙上的官兵被“魔鬼”们轻轻松松地清理干净了,守城禁卫们的反抗对于刀枪不入的“魔鬼”们来说就好像是挠痒一般,只要“魔鬼”们作态“怒吼”一声,禁卫们就纷纷头晕脑胀的乖乖束手就擒。 等到皇帝的传令官风风火火赶到城墙下时,只看见城根下到处都是禁卫们不知死活的歪倒身影,剩下一些还能动的都乖乖的在奇货居亲卫的监督下,从城墙上往下搬运那些晕倒的禁卫们。 城墙上几个“恶魔”正在来回巡视驱赶,偶尔还会传来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恶嚎,看得出禁卫们的信心已经崩溃了。 王祖光迎向传令官,见他一脸震惊的模样,无奈的解释道:“大人莫慌,刚才那些守城禁卫们不听劝告,非要看到军令才肯让魔神大人布法阵,结果……就这样把魔神大人们惹火了。您看眼下这军情紧急……” “这些人都已经被杀了吗?”传令官一脸掩饰不住的惊恐。 “没,放心,放心,豫王早就预防性的请求魔神大人们手下留情了,所以,他们都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一会儿醒来休息休息便不会有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传令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豆大汗珠,长吁了一口气,“我接到命令后已经是以最快速度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出了篓子,好在没出人命,否则我恐怕也难辞其咎。” “呵呵,那么还是请大人快快传谕旨吧!否则再等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呢!” 传令官连忙命人将城墙上的官兵全都召唤下来,然后又想办法弄醒了当值的军官,宣布了由奇货居暂时负责接管城防,所有城防军士都授权豫王节制的旨意。 倒霉透顶的军官们强忍着头晕和恶心的后遗症,个个心中暗骂不已,如果不是因为军令在身,谁愿意和这些个莫名其妙的“恶魔”们对抗啊,其过程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而且还是有严重后遗症的噩梦! 第154章 魔法 既然谕旨已经到了,谁还会有什么意见,更不会有人敢因此要投诉什么。 投诉“恶魔”?开玩笑!别说是现在魔神大人手下留情没出人命,就算是出了人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当值的守城禁卫们最后也只能哀叹自己倒霉就是了。 奇货居的亲卫们在城墙上一直忙碌到深夜,运送物资的大卡车都来回跑了三趟,墙垛后面堆满了蓄电池,太阳能充电器被伪装成遮阳板从城墙后端伸展向城内方向。 “遮阳板”下面城根处也放置了许多电池正在围蔽的临时帐篷里充电。 恶魔们还用荧光粉在城墙内画满了各种古怪的符号,让外人看上去还以为真是设置了什么了不得的魔法阵。 倒是城外的祭坛和昆仑台因为早有鎏帝亲口下的御旨,看守们见恶魔到了马上交接回城去了,所以布置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 午夜时分,城外的叛军短暂休整完毕,选择在这个最让人犯困的时间开始偷袭,近两千骑兵全部弃马步行,手提肩扛各种攀城工具向朝阳门所在的东城墙潜行而去。 城墙上,负责值守监视的亲卫们,早通过夜视镜发现了叛军的异动,城墙上下的官兵和亲卫都被偷偷唤醒戒备。王祖光拿起夜视镜观测着城外的动静,他身旁的亲卫忍不住低声问:“队长,可以通电了吧?” “急什么,还有这么远,等近点再让他们多洗会儿热澡,要不然他们怎么会长记性!” 王祖光咬牙切齿,这场叛乱让他失去了二豹这个好哥们,他恨死了这帮叛军。 “洗热澡……哈!”周围几个亲卫都被王祖光的形容给逗乐了。 来之前,在奇货居后院里,所有的亲卫亲身体验过这种微波武器的厉害。 当时在射程覆盖范围内的人,身体都瞬间产生了剧烈的高温灼烧感,仿佛突然置身在灼热的火炉里。 虽然温度还不至于让人受伤,但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升温使所有人下意识的狼狈不堪地躲避逃走。 虽然持续时间才三秒,但每个置身于此的人,当时感觉就好像经历了好几十分钟的煎熬似的。 现在大家伙听到王祖光用“热水澡”来形容那种感觉,人人都有种痛并快乐着的后怕和喜感。 这种型号的微波武器有效射程为两千米,当叛军进入到一千米范围内时,王祖光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定向微波武器全部同时打开。 紧接着就看见城下的叛军们忽然乱成了一锅粥,然后便“哇!”的一声四散奔跑起来,每隔两秒叛军们就会集体的蹦蹦跳跳着“哇哇”乱叫。 还有两个昏了头的竟然直接就向城门楼跑过来了,王祖光看得就好笑,抄起了手边的那个微波武器对着这两人,同时死死地按住强制延时按钮,那两个叛军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转身一路惨叫着跑开了。 等一些率先离开微波射程的叛军瘫软在地休息时,少数晕头转向,企图沿着城墙横跑的叛军,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看着叛军们滑稽的动静,城墙上的亲卫们都东倒西歪的笑成了一团。 城内负责今晚值守的官军们被告知叛军来袭,根据他们身经百战的经验,接下来就是几轮必不可少的攻防战、肉搏厮杀的时刻了。 正当他们紧张地等待那个让人血脉愤张、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幻想着自己将要抛头颅撒热血,为保卫皇城保卫皇族彰显忠诚、奋勇杀敌之时, 听到的却是上千叛军集体惨叫着远去的声音,城墙上还传来阵阵讥笑起哄声。 这仗打得可真是稀里糊涂,就凭这段城墙上那几个人,加上个魔神,一起嘻嘻哈哈地就把对方的精锐之师给吓跑了? 难得这些叛军都是纸糊的吗? 还是魔神大人的样子够吓人,光靠站着就能把人给吓跑了?! 官军们头脑里有无数种猜测却无法上城墙观看,一个个心痒难耐、无所事事,只好私下里交流着以前听闻的各种版本的魔幻谣言,猜测着刚发生的奇景。 随后的日子过得宁静而无聊,经过多次尝试甚至是绕城而走地逐段尝试,最后叛军们算是彻底放弃了对城墙两千米范围内的任何靠近企图。 他们发现,城墙上均匀放置着小鼓状的奇怪东西,只要意图靠近城墙,那种滚烫的痛苦感也必然凭空出现,即使是组织了敢死队也最终无法向前突进。 就算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到最后这些敢死队员都会无一例外地连蹦带跳着哀嚎着跑回来,那种滚烫的感觉是从内而外的在身体里迸发出来的。 似乎再继续待下去,身体里的血液就会沸腾起来。其对身体的折磨倒是其次,对意志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 更严重的是,据那两个第一时间跑错方向,回来后奄奄一息的家伙说,当时他们感觉到身体里似乎发生自焚了! 这种伤害是肉眼看不到的,即使最后那两个家伙悲催的不治死去,也让人无法从尸体上看出具体的死因,除去一些因跌倒造成的皮外伤,竟然连一点伤重的迹象都没有。 这种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非人折磨,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那是一种比死更难面对的恐慌,因为你不知道它要如何防备、在何时发生、从何而来。 它更像是诅咒或魔法那样无法抗拒的东西,总之,这样下去这仗是没法打了。 这段时间里最悠闲放松的反而是奇货居的亲卫们,他们只需要惬意的在城墙上晒晒太阳、唠唠嗑、维护一下充电电池就随便打发了一天时间。 偶尔发生敌情时只需要动动手指,将微波武器按钮打开,此刻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只鸟都不会愿意在城墙前飞过。 同样的事情也在杨大豹负责的昆仑台和祭坛发生,所不同的是,这两个地方的微波武器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 因为这两个地方没有外人,可以大面积的架设太阳能电池,防御面积又相对较小,只需要几个微波发射器就可以完全覆盖了。 所以叛军们尝试过几次进攻后便远远离开了这两个区域,反正这里也不是什么战略要点,没有攻占的价值,何况对于如何进攻这里他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第155章 冲阵 林国栋麾下的步兵陆续到齐,并在城外五里扎下营盘。 他见多日来京城里的军队只守不攻,便命令自己的部队拉出进攻架势,但每次都只是浅尝辄止,只要微波武器打开,他们就往回撤,然后就地在有效范围边上作标记。 汪钧收到报告后微微一笑道:“看来鄂山快要到了。去,通知大豹和祖光,让他们准备一下,将金嗓子连接的的蓄电池组数量再加两倍。” 几日后鄂山黑压压的大军铺天盖地般到达,京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叛军的攻势果然因鄂山大军的到来产生了一些变化——鄂山拖来了十门红夷大炮。 这红夷大炮射程有2000多米,按他们这几天的测算应该刚好能在微波武器的有效范围边上攻击京城。 这日,天还未亮,一排十尊红夷大炮已经一字排开地摆在朝阳门前的那些标记后方。 骑兵全部列阵于炮阵后方两侧,为了缩短攻击距离,骑兵队列离炮阵并不远,马耳朵里都塞上了棉花布条,以防止炮声惊了马,马尾后面还都绑上了一挂炮仗。 鄂山这是想炮轰朝阳门,打开缺口后靠骑兵的速度冒死冲击城门。 想必只要冲过了城门,那种魔法效果应该就会失效了。 此次的冲阵由林国栋自告奋勇亲自带队,这次偷袭北京城的失败让他内疚不已,他总觉得如果当时他当机立断马上进攻,而不是选择休息到半夜进行攻击,导致贻误战机的话,也许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狼狈了。 现在这种连城墙都无法摸到,有力使不上劲的状况,实在是他从军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最大耻辱! 今天他要雪耻!要让昨晚笑话他的那些个统领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奋不顾身和血战到底! 当天边第一缕朝霞在阵后的天际划过,炮阵里正中的那门红夷大炮第一次的试射轰然响起,炮弹落在朝阳门前方数米处。 弹坑里激起的碎石打得城门咚咚作响,与此同时炮阵里的炮兵们,熟练的根据前方着弹点调整炮口的仰角,将下一次开炮的目标锁定了朝阳门的城门。 炮声过后不久,穿着一身白袍盘坐在地养精蓄锐的林国栋猛地站起身来,拔出马刀高高举起后大喝一声,恶狠狠的往下一挥,用刀背将放置在身前那堆盔甲上的的头盔,一下劈出去老远,同时高声喝道:“上马!列队!” 林国栋麾下的这两千骑兵昨晚已经被他激将成了敢死队,现在见到林统领为了减轻负担加快马速连盔甲都不要了,决意赴死之心昭然若揭。 一时间阵列里所有人的血性在这一刻也都被点燃了,齐齐呐喊一声纷纷脱盔卸甲地扔了一地,然后捡起头盔来向马阵后狠狠抛去,这才一个个杀气腾腾地上马列队。 “准备点火!”马背上的林国栋一手抓起早已夹在马鞍上连着马尾爆竹的火引,一手迎风吹燃了火折子。 “准备点火!”敢死队员们高喊着纷纷有样学样。 “预备!……点!”两千多火引被点燃。 “刀出鞘!”阵列前林国栋抛开火引拔刀大喝。 “刀出鞘!”两千敢死队高呼,千刀出鞘亮瞎了旁观者的眼。 “雪耻!”林国栋额头青筋直冒,连眼睛都红了。 “雪耻!”群情汹涌。 “赴死!有我无敌!”林国栋边扯着嗓子边纵马跃向朝阳门。 “赴死!有我无敌!”铁蹄声轰鸣,冲出百米之后,马队马尾上的爆竹炸响,受惊的战马向前方奋蹄狂奔,带着火与血的洪流尾随林国栋一路向西! 与此同时,炮阵的指挥官扬起的手正准备落下,炮兵们手上的火把随时准备伸向红夷大炮上的火药引信。 忽然,所有人都身不由己的一哆嗦,水深火热的感觉降临了,炮兵们下意识地扔掉了手中发烫的火把。 大家已经意识到,这也许就是先锋队遭遇的那种魔法,于是众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确实是忍受不住这煎熬,只好舍弃了阵地,向后方逃窜。 林国栋他们也感受到了这种熟悉的难受感觉,但是马尾上的爆竹已经开始炸响,坐下的马儿一如预期般,既受了爆竹惊吓又加上浑身难受,开始完全失控的往前亡命狂奔。 预期之中红衣夷大炮的炮声并没有响起,横亘在自己面前的城墙依然巍峨,城门依然紧闭,照这样下去这些狂奔的军马势必将连人带马的前赴后继地撞向固若金汤一般的朝阳门,其惨烈后果可想而知。 林国栋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不由脸色大变,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然后向着身后跟随的骑兵们大喊一声:“弃马!全部弃马!” 之后他却把心一横弯腰抱紧马脖子双眼一闭,咬牙忍受着阵阵痛感煎熬暗道:“唉!既然如此要死就让我先死吧!”…… 刚才还在跳脚破口大骂的鄂山,此时已经忘了责骂和惩罚那些临阵脱逃的炮兵们,因为他惊异的发现朝阳门竟然自己缓缓打开了,目瞪口呆的他正远远看着自己的骑兵队如长蛇一般游入了朝阳门。 朝阳门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而洞开的,而自己的骑兵们也都呐喊着一窝蜂全冲进厦京城里去了。 他几乎要忍不住下令全军开始突击了,可是——心怀疑虑的鄂山还是强忍冲动静静地侧耳倾听着——可是为什么这呐喊声忽然间就没了呢,要知道那可是两千精锐马队啊,就算是进城后遇到陷阱被伏击了,要杀光训练有素的他们也需要好半天功夫吧! 就算是人被杀光了,马还会叫唤会四散奔跑不是?!怎么刚才还喊杀声响彻沙场,眨眼间就会一点响动都没有了呢?! 朝阳门的城门仿佛一只匍匐在地的庞大凶兽张开着血盆大口,里面黑洞洞静悄悄,似乎不管有多少东西扔进去都填不满这无底洞。 叛军们所有人都觉察到了不对劲,大家紧张的屏息着默默注视朝阳门。隔着整个寂静的沙场,鄂山隐约听到城门在“咿咿呀呀”刺耳的响动,然后“咣当”一声闷响,朝阳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关闭了! 第156章 说服 城门之上,汪钧早已亲临指挥,他登高远眺将战场一切皆收眼底。 在他命令加大微波武器功率后,眼见这冲阵的两千敢死队骑兵,并没有一人主动弃马保命,而是毅然赴死的全部跟随在林国栋身后向城门撞来。 汪钧微微皱了皱眉头,忽然对身边的王祖光说:“去,把城门打开,叫他们让出通道,卡车上的人等城门一打开后就全部对准城门口方向发射。另外,再给我调几具火箭弹上来。” “是!”王祖光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但是仍然毫不犹豫地飞快跑去执行命令。 命令被迅速执行,城门口的官兵快速的退到了通道一旁的卡车后面,驾驶室里待命的洛雅斋亲卫,也手脚麻利的爬进卡车车厢里准备就绪。 朝阳门“吱吱丫丫”地闷响着缓缓洞开,远远地就被林国栋的队伍里人看见了,骑兵们即使在恐惧和强忍疼痛的折磨中也禁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不过这欢呼并不是为了能够出人意料地攻入城门,而是因为绝望中的他们,忽然见到了一条可能不用枉死的活路。 林国栋耳闻欢呼声睁眼往前一看,不由长叹一声,随即回首高呼道:“进城后小心陷阱,按计划准备弃马守门!” 马队一路狂奔入城,穿过城门洞后众人浑身轻松,灼烧的疼痛感果然消失了,大家觉得精神顿时一振,人人不由心中窃喜。 马队穿过城门楼,眼前也随之豁然开朗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道路旁沿途单边排开的卡车队列。前面没有预想中的陷阱,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迎面列阵的卡车队。 林国栋原本计划是马队前锋先直插入城内,再弃马迂回接应后进城的战士,然后在夹击清理完城门之敌后开始坚守待援。 但是前锋还没来得及到达战术纵深位置,便集体产生了阵阵的头晕恶心感,而且似乎连马都受到影响了。 所有马匹进城后,步伐都开始显得乏力而慢了下来,步伐踉跄的马匹和马背上的骑手们,开始陆续缓慢地瘫倒在宽阔的街道上,不由自主的浑身抽搐着。 随着某人一声令下,从道路两侧重新跑出几个人,把城门给关闭了。 与此同时,城外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那是汪钧在城墙上让人用火箭筒,将城外的红夷大炮全给炸了。 依旧摸不着头脑的大厦官兵们在奇货居亲卫们的敦促下,心怀疑惑地出来捉拿瘫倒在地的俘虏们。 只有少数亲身经历过那晚奇货居外围平叛的烛龙卫是明白人,看情形就知道这些叛军也是像那天晚上一样,着了奇货居的那些魔神们魔法的道了。 是的,卡车上的车厢里的确安装了让人眩晕的强力超声波武器,这是汪钧安排的后手。 冲进来的这些骑兵队形并没有来得及散开,所以领头的林国栋很快被找了出来,并押到了汪钧面前。 休息了好一会儿,林国栋才渐渐缓过气来,他虚弱得连睁眼都觉得困难,就好像刚刚大病一场,又像刚被人打了一闷棍,得了脑震荡后遗症一样。 好一阵子他才看清楚眼前坐着的这个人,不过等他逐渐看清楚的时候,却被此人身后的几头恶魔给吓了一身冷汗。 这些恶魔不正是魔域森林一战里的那些恶魔吗?当初那种地狱轮回的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他不禁暗自嘀咕,自己这是已经死了吗?面前端坐的这位难道是阎王爷?那就是说自己已经在地狱里咯?那我的那些个弟兄们呢? 他下意识的拧头四顾,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间石头屋子,除了眼前的人和怪物,四周没有其他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阎王爷”问道。 “林国栋。”林国栋现在连回答问题都是下意识的,他甩了甩头,似乎想再清醒点。 “职务。” “先锋营统领。” “为什么替鄂山那个反贼卖命?” “什么?”林国栋怀疑自己听错了,阎王爷也选边站?难道连这都管? “我敬你和你的手下都是条汉子,所以命人放你们进城,但是你要清楚,真汉子的命是用在保家卫国、抵抗外辱上的。 你现在替鄂山卖命,置边关安全百姓安危于不顾,意图杀害自己同胞并挑起内战,如果刚才你们真的就这么死了,那和地上的一坨屎有什么区别?这是真汉子该干的事吗!”汪钧冷笑着给林国栋“泼凉水”。 林国栋果然一惊,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还没死,这是被俘虏了,眼前这位估计就是负责京城防御的某位大人了。 细想想这位大人的教训,也确实是有些道理,自己当初从军除了混口饭吃,就是想出人头地甚至青史留名来着。 可刚才要真的是死在厦京城门口的话,确实是和一坨屎没有分别,如此窝囊地死在自己人手里,将来自己的后人还真没脸说出去。 道理虽然如此,但林国栋却不想弱了自己的气势,便挺起胸膛道: “我林国栋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鄂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要舍命报答,就算是将来留下身后骂名我也在所不惜!” “知遇之恩?哼!”汪钧冷笑着,“你拼下的这些军功是他鄂山白送给你的吗?你这统领之职务是他鄂山有权利给的吗?对你有知遇之恩的是皇上! 鄂山为了侵吞库银诈骗军饷,将一场短时间就可平定的黑莲教叛乱,欲擒故纵的硬是生生拖了这么多年! 他拉帮结派、祸乱朝纲直接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贪官横行、天下大乱! 你的这些军功都是这几年平黑莲教叛乱得来的吧?可你应该扪心自问一下,获取这些军功你自己真就问心无愧吗?” 林国栋被汪钧说得无言以对,对于汪钧说的这些事他心中一清二楚,但是由于立场和出发点不同,他从来不愿过于深入的了解其真相,他只知道遵循“军令如山”的军人准则,以服从鄂山的命令为己任。 可是现在,换个角度从国家和民生的利益为出发点来看,他的确是在助纣为虐。 “你好好想想吧,未来何去何从全靠你自己的觉悟了。”汪钧说完站起来往外走去。 “请问您是……” “汪钧!”汪钧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去。 第157章 收网 汪钧!……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让林国栋心神大震——他就是那个自出现之日起,就不断惹来争议的汪钧?! 那个专门以售卖“奇物”着称的奇货居的神秘幕后掌舵者;大厦官场上晋升速度最快的鎏帝宠臣;鄂山大人的眼中钉! 就是他雇佣劳力建造铁路解决了豫州的流民乱象,不费一兵一卒的瓦解了黑莲教的东扩意图; 就是他让大厦从此米粮满仓不再有饥荒; 就是他让大夏百姓人人得以免费识字; 就是他让天下士子们生出自卑和怨恨,自卑源于奇淫技巧当道,怨恨因为他的改革措施,令士子们的地位大不如前; 就是他,一夜之间几乎兵不血刃地将京城的兵谏灭于无形; 就连这次起兵反叛,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朝中的那些权贵们要急于铲除他造成的。 林国栋并非仅仅是一介鲁莽武夫,他的盲目,在于军人服从命令的天性使然。 现在随着这些念头的集中在头脑里涌现,林国栋突然醒悟到,汪钧之所作所为都是些让百姓安居乐业、助大厦国富民强的大好事,既然过往种种他并没有过错,那么到底又是谁错了呢?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位神秘的汪大人身后为什么会站着两个魔域森林里的恶魔呢?思绪混乱的林国栋被眼前的见闻怔在当场呆若木鸡…… 鄂山痛心地看着远处战场之中原来炮阵位置上的那堆破铜烂铁,那可是十尊价值连城的红夷大炮啊! 就这么眼睁睁的在自己面前被京城城楼上一枚接一枚飞来的炮弹给彻底毁了,他此刻的心头在淌血! 要知道这些威力巨大的红夷大炮,是他辛辛苦苦从海外弄回来的宝贝家当,原以为可以凭此巨炮轻轻松松地攻下厦京城,没想到未开一炮就这么变成了一堆废铁。 更窝屈的是那两千精锐铁骑,连人带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城里面了,就算扔个石头到水里还会带个响吧,这都不知道是中什么邪了! 更诡异的是对面京城的城墙上居然连人影都没几个,可是自己偏偏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手里这十万大军根本没法子靠近,这周围方圆几里的范围内就像被人施了魔咒一般成为了禁区。 他现在算是彻底傻眼了,回想起刚才不知名飞弹的那个准头和威力,他不禁有些后怕起来,于是不得不下令要大军后退十里才安营扎寨。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鄂山连午饭都没了胃口,独自一人在行军大帐内发愁。 他细细汇总近十天来的战场状况,虽然不知道京城内的守军用什么办法轻松的守住了城池,但可以推断的是,这种办法无法用来攻击,否则他们早应该冲出来进攻了。 看来目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围城,但手中的这十万人实在有点捉襟见肘,必须要找援军!鄂山打定主意便高声对帐外喝道:“去!把师爷找来,我要发电报!” 下一刻,电报如雪片般的堆到了发报员手中。在这里有一台最近从通州码头奇货居仓库里缴获的可调频发报机,在放发报机的桌子下还发现有一本标明了各州各府的电报频率的记事本,似乎是奇货居的人匆忙撤离时一时疏忽遗落的。 鄂山得知后如获至宝,立刻已经让人想办法和各地能联系到的亲信嫡系进行了测试,这几日来,大厦不少地方已经按鄂山要求宣告独立,就等鄂山一声令下对其攻势进行配合。 现在鄂山发电报让各地叛军进京参加围城,一时间几乎大半个厦国都反了,山西、陕西、河北、山东、浙江、安徽等地的叛军已经陆续在向京城集结。 各地军情告急的电报纷纷发往皇宫,汪钧奉诏进宫见到鎏帝时,他正面沉似水的看新送到的折子。 一见汪钧,鎏帝一把抓起面前的这些电报折子砸在书台上怒道: “想不到啊!朕的京城周围全是些包藏祸心的该死反贼!这帮白眼狼,偷我的,吃我的,最后还来反我!” 汪钧见状连忙笑着安慰道:“陛下何必如此动怒,臣略施小计不正是要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吗?现在他们跳出来了,咱们就可以收网了!” “叛军现在声势浩大,好在各地还是有不少忠心耿耿之士都在向京城请示对策,有的已经准备起兵勤王。朕召贤弟来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汪钧:“我想来个擒贼先擒王。” 鎏帝:“哦,怎么个擒贼先擒王法?” 汪钧:“请恶魔们帮忙就是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正面的鄂山大军能否请烛龙卫配合出手?我现在有点人手不足。” “哈哈,贤弟既然胸有成竹那是最好!鄂山就交给烛龙卫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动手让他们听贤弟的号令吧。一个月时间,事就能平息下来了吧?”看得出鎏帝内心的迫切。 “应该会比臣预想的快,因为鄂山他收到了臣一份大礼,所以事情的进展快了许多。” “你是说这几天鄂山发给各个地方叛军的电报吧?朕这里也截获不少,能给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其实也没啥,臣只不过故意‘不小心’在通州遗失了一台最新研制出的可以调频道的电台。”…… 根据截获的叛军电台信息,半个月后,“猎头”行动正式展开,杨大豹带领着一支十人小分队,假扮成恶魔小队,拿着超声波武器和各式配套装备趁夜色掩护悄悄飞出了京城。 正在赶往京城路上的叛军统帅们,理所当然地先后遇到了从天而降的“恶魔”们拜访。 面对刀枪不入而且武装到了牙齿的恐怖“恶魔”,再多的冷兵器也无济于事,人海战术对于拥有超声波武器的“恶魔”来说也根本不算问题,何况“恶魔”们还能随时起飞。 第158章 烛龙卫 没人了解“恶魔”们的弱点,也没有人异想天开的想和“恶魔”硬扛下去。 杨大豹他们找到目标队伍后,总是先偷偷的抓个舌头,确定好叛军首领的位置和样貌特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目标人物,将这些人押解到秘密地点集中看管。 至于剩下的军队,要么威胁一番后让他们就近投靠那些未曾反叛的官府,要么就地驻扎等候发落,不过总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谕来保证对他们的既往不咎。 所谓人无头不行、树倒猢狲散,再加上经过这样一番攻心战术,剩下群龙无首的叛军们,没人再敢继续顽抗到底。 话说3d打印出来的头套逼真度实在是太高了,面对这些天上来的“魔神大人”们,只要当面领略过他们的恐怖模样和神奇魔力,人们就会知道作为弱小的人类无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的。 鄂山这两天眼皮老是不由自主地跳,而且是一会儿左眼、一会儿右眼的瞎跳,弄得他经常心绪不宁。 稍晚点的时候,这种心绪不宁被印证了。距离京城最近的几处叛军增援队伍先后失去了联络。 派出的探马联络官一大早出去,直到黄昏时分也没有任何音讯传回来。 本来按正常预期,距此最近的那支增援队伍现在应该到达了,难道是途中出现了什么意外? 更为不妙的是越来越多的队伍都陆续出现了失联状况。 “暗夜烛龙!”鄂山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某个神话般的古老传说。 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太低估大夏皇族的力量了。 细细琢磨之下不难发现,就连汪钧的崛起,都是神秘的厦皇族有意放纵的结果,而且这二者还都有一个最大的共通点——来历不明! 只要一想到这些,鄂山就有种如芒在背的不好预感,他现在觉得在这场豪赌中,自己似乎算漏了什么可以定胜负的关键东西! “传令官!”鄂山难掩烦躁的暴喝一声。 “在!”传令官一直都尽职尽责的守候在大帐外。 “多派几批探马出去,给我彻底弄清楚援军那边到底发生什么状况了。另外,从现在开始夜间巡逻队伍数量加倍,让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敌方偷袭。” “遵命!” …… 此刻的朝阳门城楼上,汪钧和烛龙卫首领瑞丰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自从那日汪钧向鎏帝请求烛龙卫支援后,瑞丰就被鎏帝暂时派到汪钧手下听差,准备正面对鄂山进行最后一击。 瑞丰为人沉默寡言、身材瘦小,但双目神采逼人,走起路来给人一种敏捷而有爆发力的干练感觉。 今晚是汪钧决定采取行动的时刻,随瑞丰一起来听候调遣的还有两千暗夜烛龙卫。 列队于城门洞前的这两千暗夜烛龙卫脸上都戴着类似于祭坛上纵目烛龙那种风格的面具,特别是面具上的那对纵目造型尤为醒目。 而这也引起了汪钧极大的兴趣,通过目测观察,汪钧认为这对纵目很可能是一种类似望远镜的东西,因为纵目的前端明显的都镶嵌有镜片。 这些暗夜烛龙卫全身紧身黑衣打扮,外套黑色贴身百宝囊背心,每人背后斜背着六根通体乌黑暗哑的金属标枪和一块黑色盾牌,胸前还斜挎着一把样式略显夸张的短筒多管火器。 这火器让汪钧不禁想起了京城兵变那晚,叛军精锐迅雷神机营手里让他印象深刻的“迅雷铳”和那几具“百虎齐奔”。 暗夜烛龙的名号让汪钧灵机一动,于是便侧头问身边的瑞丰道:“这面具上的双目是用来远望或夜视的吗?” 瑞丰惊奇地打量了汪钧一眼态度恭顺地答道:“殿下果然是慧眼如炬,相传此面具乃上古时期,祖神封印了烛龙之神力铸成,确实可以于暗夜里视物如白昼。” “哦!能让小弟体验一下吗?”汪钧笑着亲热地拍了拍瑞丰的肩膀。 “当然可以。”这几天来瑞丰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位毫无架子的豫王殿下的亲热举动。 说实话他打心底里喜欢这位殿下的平易近人和毫不做作。 虽然外人看来他任由豫王对他称兄道弟实在是过于唐突,但他却也没觉得如何,一般人可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其实是厦皇族的亲王。 不过和汪钧一样,他也没太将这亲王身份当一回事,因为他习惯以实力说话。 汪钧接过瑞丰递过来的随身面具,戴上后眼前出现的景物带给他不小的惊喜,原来这对纵目其中一只果然是有夜视功能,而且视觉效果相当惊人,上面还有一些横七竖八的刻度,应该说更像一具有被动式微光夜视功能的瞄准镜。另一只眼则是正常的普通眼镜。 摘下面具后汪钧不敢置信地对瑞丰说道:“这个面具真的是你们从古夏时期带过来的?” “是,庆先生不是都告诉您了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瑞丰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 “可是,这制造技术你们当时是怎么研究出来的?要知道那可是几千年前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这是无所不能的黄帝大人封印了烛龙之力后,教先祖们制造出来的神器,它们被制造出来是为了守护祖器的。”瑞丰解释道。 汪钧张了张嘴噎了半天,唯有叹口气道:“是时候了,我们出发吧!” 夜色朦胧的平原上,两千暗夜烛龙卫分成两队,从两翼以迂回方式向鄂山军营潜行。 瑞丰和汪钧率领左翼一千人借助灌木丛的掩护悄悄接近军营外围,进入预定位置后,潜伏了大概有一注香功夫,瑞丰从怀里掏出一支穿云箭甩手扔向天空,只见一道难以察觉的暗影射向夜空,然后在半空中无声的绽放成一团黑如墨汁的烟团。 与此同时,汪钧身后的几个烛龙卫整齐地出手了,他们齐齐从背后拔出一根标枪,拉开架势迅猛地向前抛去,那几根标枪离手之后,就在汪钧眼前瞬间失去了踪迹,随后远处的几个敌方巡逻哨,一个个的相继中枪倒地消失在视野里。 烛龙卫大队人马立刻开始向前突进,汪钧跟随着大队,边跑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身边的烛龙卫又开始出手了,还是同样的动作,标枪也同样的离手之后在眼前忽然消失,等汪钧难以置信地再次揉了揉眼睛,发现情况仍是如此。 烛龙卫们一路散开以三人为一组互相配合着不断的出手,一支支的标枪离手消失,前方的巡逻队人员也被突如其来的标枪迅速射杀。 第159章 围困 汪钧终于确信他没有看错,是的,标枪确实是在离手之后消失了,然后才突然在敌人的面前出现,中间那段飞行过程真的是无迹可寻,仿佛是在跨越空间一样。为了看清楚,汪钧还特意戴上了随身护甲的帽子,并打开了上面的微光摄像机。 “草,这才是真神器啊!”汪钧低声嘟囔着,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神器发威。 眼见堕后的烛龙卫们负责回收标枪,顺便给未彻底断气人的补上致命的一下,杀戮在无边暗夜中悄无声息中展开着。 训练有素的暗夜烛龙卫们配合熟练、射杀精准。 每一波被杀的巡逻队人员几乎都是同时中招的,标枪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人来不及发出声音就非死即晕地被钉在了地上。 上千烛龙卫散开来静悄悄地穿行于军营中,一路往中军大帐摸去,方位瑞丰早已派人偷偷查探清楚了。 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鄂山大帐前,门口的几个站岗的守卫已经被烛龙卫干掉,两队人马在此汇合。 瑞丰微微一抬下巴,五个烛龙卫一拥而入,片刻后便又钻出了大帐,为首一人看向瑞丰摇了摇头。 瑞丰一皱眉刚喊出“防御”二字,只听到大帐之后一阵密集的弓弦声响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烛龙卫们飞快的转身就近聚到一起,并面对面的蹲下。 依靠背后的盾牌和标枪犬牙交错地结成独立的防御阵型,汪钧也被瑞丰推倒在地和附近几个烛龙卫一起将其围蔽在中间。 当密集的箭雨过后,仰面朝天的汪钧惊奇地发现,箭雨竟然无法接近头顶上那些标枪组成的尖顶,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隔膜阻挡了箭头的攻击线路,让它们无力地滑向两边。 只有那些射向盾牌的箭,才能不受影响地在盾牌上敲打出“铛铛”的响声。 汪钧已经被标枪的这些神秘特性给迷住了,他下决心等战斗结束后一定要想办法弄一支标枪来研究研究。 一波箭雨过后四周无数火把被点燃,喊杀声四起,显然这是中埋伏了。 瑞丰见状大喊一声:“火枪阵!” 两千暗夜烛龙卫迅速在大帐前的开阔地依据地形结成不规则圆阵,阵成三层或趴或蹲或立,一人持枪一人持盾间隔排列。 盾墙后一支支的火枪伸出后最下层的火枪开火了,而且这一开就是连续六轮齐射,然后第二层的火枪也接着开火了,又是六轮齐射! 烟雾弥漫中,叛军在阵前倒了一地,攻势被烛龙卫们强大的火力给生生扼制住了。 枪阵内的汪钧见到负责射击的烛龙卫打光弹药之后,立刻和持盾的烛龙卫换了把枪,持盾的人将手臂穿过盾后绑带,腾出双手熟练的开始飞速地装填火药和铅弹。 第二层的齐射还未完毕,第一层的弹药全部装好了,照此装填速度估算,此枪阵火力完全可以连续不断的持续下去。 烛龙卫的短筒火枪虽然火力猛毕竟射程有限,于是叛军休整片刻便用弓箭进行远程攻击,可这种攻击对于烛龙卫却好像隔靴搔痒。 战斗出现了短暂的胶着状态,叛军束手无策之下只好只围不攻,烛龙卫想攻却苦于找不到鄂山方位。 瑞丰有些郁闷,此次偷袭已告失败,现在的最大问题是该不该撤退,照道理现在从容撤退乃最佳策略,十万大军之中找寻已有充分准备的鄂山,已是不大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在汪钧面前夸下海口,现在汪钧就在身边,当着他的面如此灰溜溜的收场实在是太丢人了! 就在瑞丰苦恼犹豫之际,汪钧在一旁冷不丁的问了句:“是不是没法确定鄂山的位置?” “是,呃……”瑞丰下意识地答道。 “这好办,交给我好了。”汪钧轻描淡写的边说边打开了背囊,麻利地从里面拿出折叠式飞行器。 汪钧腾空而起的时候,叛军的箭雨突发而至,虽然之前汪钧已经再三解释给瑞丰听不必担心他的安全,可瑞丰还是替身处箭雨之中的汪钧捏把汗。 直到见汪钧操控着飞行器,低着带有头盔的头,迎着箭雨而上,一轮摇摆过后晃晃悠悠的越飞越高,他这才松了口气。 汪钧在弓箭的射程之外的高空中俯视军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叛军的火枪营正悄悄绕过中军大帐,借前面队列遮挡住对方视线,在烛龙卫的东南侧集结列队,看来叛军是打算利用长铳的射程优势进行攻击。 情况危急,汪钧来不及寻找鄂山,一个俯冲便向火枪营所在位置冲了下去。瑞丰也发现了汪钧的异动,误以为他已经发现了鄂山的位置,马上也命令烛龙卫三层防御阵型变双层进攻阵型,向汪钧俯冲方位突击。 可没冲多久瑞丰就发现不对头了,前方的叛军并不抵抗,而是纷纷有序地向两侧退去。 瑞丰刚想喊停却发现,己方已经刚好暴露在叛军的火力范围内了,瑞丰倒吸口凉气,虽然他已马上喊了列阵防御,但是由于仓促变阵导致阵型略有散乱,如果对方把握时机开火,那么己方的伤亡就很难避免了。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汪钧已经如一颗飞弹般俯冲入了火枪营中,叛军阵中顿时大乱,人堆里汪钧身下已经被砸晕了几个火枪手。 他松开蜷缩着的身体,摇了摇头笨手笨脚地地爬了起来再甩了甩手,满意地笑了起来。 看来自己这招人肉炮弹确实使得,身上的防弹衣果然弹力惊人,自己一点损伤也没有。 四周的叛军们见汪钧居然还能动,慌乱中也来不及调转枪口,附近的几人立刻直接用枪托砸了过来。汪钧飞快地整了整头套,边伸了个懒腰将手掌向后,边慵懒地喊了句:“超,一级!”语音密码锁立即应声启动了他身上暗藏的超声波武器最低一级的功率。 刹那间前后砸来的枪托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近身三米内的人都双手抱着头中招了。 汪钧趁势再次升空离地大约五米再喊了句:“超,三级!”只见随着汪钧在半空中游走,地面的火枪手一片片的倒地不起。 瑞丰离远看到这情形心里羡慕得紧,暗道传言果然不虚,豫王的这身装备这不愧是魔神大人赐予的宝物,果然威力惊人! “冲上去,两翼守护,前方开火!”瑞丰大喝。 在上下夹攻的立体攻势下,叛军火枪营迅速瓦解,烛龙卫辣手催命,围住火枪营所在外围盾墙火枪守护,内部的烛龙卫拔矛就刺,火枪营战阵被迅速分割开来。 第160章 恐慌 为了以防误伤,汪钧小心的避开了烛龙卫,关闭了超声波电源,三级的大功率输出太耗电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盔甲的电量就没了一半。 既然烛龙卫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他也就懒得理下面的战况了,汪钧继续在空中搜寻鄂山方位。 西北角上!汪钧发现那里有个土豪金甲战士——金盔金甲、立马横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似的,不是那个土鳖鄂山还能有谁。 可是汪钧目测了一下,如果让瑞丰率烛龙卫杀过去,必然会尸横遍野,而且烛龙卫说不定会被叛军的人海战术湮灭,所以他当机立断通过无线的通知附近埋伏的王祖光,让他赶紧安排两个“恶魔”朝西北方向飞来与自己汇合。 接着汪钧飞回瑞丰身边道:“你们坚守在此帮我吸引叛军的注意力,我这就请两个恶魔过来抓鄂山。” “也唯有如此了!”瑞丰扫了一眼四周,自己的队伍此刻已经陷入重围,他可不是好大喜功的莽撞之徒,现在听汪钧一说哪能不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 进可攻退可守的吸引住叛军,为汪钧减压是眼前最好的选择了,烛龙卫自他接手以来偷袭才是常态,一击不中全身而退才是王道。 汪钧计算着时间眺望西方,当远远看到天空中有两个黑点出现,他也升空而起。 眼见他再次升空,叛军们一阵喧哗但也不忙着攻击,一个个紧张地张弓搭箭、举枪瞄准,生怕他会突然飞临自己头顶之上砸下来。 要知道像他这样晃晃悠悠的飞砸下来,自己却毫发无损的情形,给人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强烈了,反而威力强大的超声波武器,没能引起众人的警惕。 汪钧高高地在半空中往西慢慢飞去,忽然地面的叛军们如一锅开水般吵杂起来。 原来天边当那两个极速而来的黑点已经来到汪钧的背后悬停下来,叛军里有一些正是亲身经历过魔域森林一战时旧人,他们有靠的近的仰头看了一眼天上汪钧背后的那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存在,立刻纷纷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 他们并不认识汪钧,也还没真正体会到他的厉害,但是他们认出了他身后的那两头恶魔! 他们毕生也无法忘记当初那个地狱一般的森林战场,无法忘记恶魔们刀枪不入、藐视一切武力的强悍绝伦,无法忘记恶魔们轻轻挥刀就成片收割生命的凶残血腥,。 无法忘记在暗无天日的森林里面对神出鬼没的魔鬼亡命天涯的狼狈、颤栗和痛不欲生。 而现在,那个当初令他们绝望胆碎的噩梦再次降临到头顶上,这种震撼和惊慌感觉淹没了一切理智,当人类再次面对明知自己无法抵抗的洪荒恶魔,唯一能鼓起勇气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逃跑! 鄂山那些嫡系部队的可怕经历,早就在山海关的军队系统里传得活灵活现了,比民间用来恐吓小孩的魔域森林传说过份一百倍。 因为只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才能将这种恐怖淋漓尽致地渲染出来,现在这些在叛军心里早已埋下的恐怖种子一下子集中爆发了,野草般野蛮地滋生并占据了所有人的心。 当魔鬼的身份被人确认后,天空中高悬的那三个黑点带来的无形威压就如燎原的野火,瞬间将附近所有人心中早已滋生如茂密野草的恐慌情绪点燃,并疯狂地向四面八方传播。 一个人的惶恐地逃跑提醒了一群,一群歇斯底里叫喊着“魔域森林魔鬼!”的人逃跑导致了意料之外的全面溃退。 瑞丰和手下都看呆了,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传闻中魔鬼的可怕,但万万没想到它们对于山海关来的这些叛军来说会可怕到这种程度。 仅仅一个照面,什么事情都还未发生,叛军们就这么不战而败了,如果说人的名树的影,那么以魔之名当可遮天蔽日了。 汪钧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掂量一下烛龙卫的实力,所以他才借口人手不足,利用烛龙卫进行偷袭。 现在可好,仅仅只出来两个“恶魔”,十万叛军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这么直接崩溃了,这结果真叫人哭笑不得。 三个人在空中迅速商量了一下,于是当机立断由汪钧带头,三人以掎角之势转向西北方向的那个“土豪金”飞去。 随着他们的飞行路线,地面的叛军们如麦浪被狂风劈开,三人如苍鹰俯视下的亡命逃窜的羊群,只见所过之处人人都连滚带爬地避之不及。 汪钧才懒得理他们,三人没多久就飞到了鄂山的头顶上,按之前商量好的,三人在空中结成一排,然后将超声波武器的功率开至最大的三级,集中火力速战速决对着地面叛军部队一路逐片横扫过去。 远远看去就如一架凌空架设的剪草机在修剪草坪,被超声波扫中的叛军们不堪折磨的成片成片倒地不起,就连鄂山也连人带马的瘫软在地。 当汪钧三人裹挟着惊人的声势降落到地面时,周围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叛军了,而其他没被波及到的叛军早就远远地绕道跑开了。 其实汪钧他们现在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由于一直维持最大输出功率,他们盔甲里的电能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也是刚才他们采取速战速决策略的原因。 如果此时叛军一拥而上,他们的储备能源就只够落荒而逃的份了。可是,他们面对的是已经被吓破了胆的逃兵,哪里还有人敢过来触霉头。 第161章 天下无双 鄂山兢惧的束手就擒,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恶魔们的厉害了,只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穷凶极恶的魔鬼们为什么会对汪钧如此俯首帖耳呢?也许这是天意吧,看来大夏皇族是命不该绝啊! 几日内大夏国内的叛乱如雪崩之势迅速瓦解,秦、晋、鲁、豫、浙、皖六省叛首率兵进京时半路为魔神捉拿引颈待戮,鄂山十万大军京城之下一战而溃,鄂山被豫王率魔神抓押在天牢候审。 鎏帝听从了庆来章的建议,采取釜底抽薪的办法,将最新情况通过电报通告全国,并宣布对各地带头反叛者只要入京认罪便可免死,跟从反叛者可获免罪既往不咎。 此通告一出,各地叛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投降,即使有少量不降者也为下属所卖,一一绑之送官,由擒获鄂山开始算起,不出一个月天下普定。 捕获鄂山次日,汪钧入宫面圣,开始着手商议平叛过后的诸般事宜。 虽然汪钧对平行时空的两个世界之间的关系还不能清楚确认,但是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合作,他与大厦皇族双方已经建立了足够的信任。 这促使汪钧最终下决心对大厦开放大量基础信息,准备先将大夏厦的社会进程提升百年,这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大厦皇族进行一系列的改革。 不过这种伤筋动骨的改革现在正是时候,因为不论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大厦的官僚体制反正都将面临一次大清洗。 鎏帝的手中的皇权也将史无前例的集中和强大,所以只要鎏帝肯支持,现在就是改革阻力最小的时候,汪钧看准了时机。 当天,他向鎏帝进献了电脑一部,里面包含了未来百年的社会形态、科技信息和各国不同政权形式,对于鎏帝来说这是一部未来百年的全息推演报告。 这里面所蕴含的价值和信息量,绝不是靠庆来章的推测所能提供的,毕竟庆来章给予的只是一种提示和预测,汪钧给的这些是另一个世界里真实存在的现实。 可想而知鎏帝获得这些资料之后是如何的心花怒放和如获至宝,要知道如果能在他手中将大厦实力提升百年,那么,他一手铸就的何止是大厦中兴! 在汪钧的指导下他以最快速度通读了这百年历史,又在汪钧建议下鎏帝最终选定了最适合大厦目前的国家机器运行模式——君主立宪。 为此汪钧提出了六大纲领性要点—— 1、参考电脑里的范例建立健全现有法制基础,建立适合于经济和市场化发展的法律体系; 2、确立大厦皇族的集权制,军队宣誓效忠于大厦皇族; 3、由奇货居负责大厦的经济文化建设和发展以及对外贸易,并按30%的比例上交利润给国库; 4、大厦皇族和汪钧各占有奇货居10%的股份,另60%的股份以优先股形式和公民户籍捆绑且不可交易。 只要是大厦公民生来就会拥有一份奇货居优先股,死后该股份会被回收注销,以此进行的利润分红将形成大厦最基础的底层社会保障体系。 剩下20%可交易股份将与股权激励挂钩奖励给为奇货居服务的管理阶层和优秀员工; 5、以奇货居为主体负责各类技术的研发和高端人才的培养,以维持大夏未来技术的先进性——这一保障大夏国力强大的重大责任,为此政府对于洛雅斋技术专利的保护必须不遗余力; 6、以政府为投资主体,在大力推行工业化的基础上优先进行公路、铁路、航空、电力、通讯等基础设施建设。 “航空是什么?”庆来章在一旁弱弱的问。 “就是在天上飞。” “像您一样?” “差不多。” “那您现在也让我飞下试试吧。” “呃……这么说来恐怕还是有点不一样。” 汪钧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 庆来章表情夸张的说:“怎么个意思?” “我说的航空是指可以让所有人像坐马车一样方便的乘坐的交通工具,它叫飞机,有专门起降的地方和专门经过培训负责驾驶它的人。”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如果要实现的话最快需要多长时间?”鎏帝忍不住好奇的插话。 “我想最快也需要一两年吧。” “一两年……”时间话题似乎勾起了鎏帝的其他幻想,他充满期待的问,“一两年后朕的军队是否能天下无敌了呢?” “尊敬的陛下,请问您是想天下无敌还是想天下无双呢?”汪钧露出了笑眯眯的谦卑表情。 “此话怎讲?” 鎏帝的雄心壮志不容小觑。 “如果陛下要天下无敌很容易,臣只要把武器生产线架设起来武装起陛下的军队,那么,的确一两年就可以做到了。 但是靠屠杀来统一的世界将会遍布仇恨,一旦陛下的后人经营不善,大厦就会毫无疑问的再次四分五裂,毕竟无敌永远只能是暂时的现象,特别是和越来越多毫无价值的战争联系到一起后。 但如果陛下愿意放弃无谓的杀戮,换一种征服方式——通过强大的经济和先进的文明同化其他民族,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的向往做大厦的子民,那么不战而胜的陛下将会是天下无双的。 即使万世之后世人也会时时念着陛下和大厦皇族的好处,从这个角度看无双即是唯一和永恒。 要做到这一点,无敌的战力是不可以滥用的,战力的主要目的是用来炫耀和威慑,骨子里是为经济服务的。 所以将来一旦发生战争就必须遵循一个前提,那就是要有利可图,说白了就是打赢的目的必须是要为大厦产品的销售打开市场。 要让对方使用过我们的产品后,喜爱和依赖我们的产品以及产品背后所代表的文化,只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就彻底的赢了。 因为我们的对手最后被我们完全同化了,拥有一样的信仰和习俗,以大厦的传统为传统,这就从本质上让他们成为了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果百年后天下自然而然归一的话,那时感恩的人们就会明白一切的起因就是从陛下之英明决断开始的。” 鎏帝闻言沉默良久低叹一声道:“你的这套理论实在是很诱人啊!可是知易行难,这套理论体系太过庞大,涉及面太广,操作起来实在是很难把握啊!” 第162章 承诺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汪钧对这鎏帝面前的电脑努了努嘴,“不是有它吗,那里面有大量详细的案例。 只不过要花几年时间逐步的将这方面的人才培养起来就可以了,只要您科举改革措施得当并废除八股文,那些个有文化底子的士子们学起新知识来会很快的。 强大的文明本身就极具魅力,天然会让人向往,所以只要大力发展生产力,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积极发展对外贸易,其他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看来此事还需要汪王爷亲自出面操作才稳妥。”庆来章道。 “其实我已经在做了。”汪钧点了点头,“有奇货居的那些学校就已经够了,回头我再从实验室那边抽些人手过来任教师。 只要士子们肯放下身段和平头百姓们一起学,最快一两年就能学成了,再派往奇货居的各个工厂企业实习几年,应该就有相当一部分人能独当一面了。 只不过你们要想办法不让这些人学的技术流传出去才是关键,技术保密,建立严密的技术壁垒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要不然将来大厦何谈维持技术领先?” “贤弟可有什么好办法?” “立法,就如此次我强调的专利技术保护,不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订立奇货居三约的时候,我提交给您的那些相关条款? 只要以保护发明者利益的名义立法,就可以预先占领大义的制高点,以此来惩戒那些胆敢损害大厦利益者。 既然大厦未来的军力举世无双,那么,对盗窃专利的惩罚可以加重从严,一旦有人违规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要放过他们,对于使用盗窃专利的人必须给予严惩,以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汪钧一边借鉴着以前的经验,梳理着思路,一边口若悬河,站在未来军事强国的角度处事,心态果然不会有太多顾忌。 “此法甚妙!”鎏帝抚掌大笑,“这场大厦的变革贤弟居功至伟,接下来的诸般细节还望贤弟多多劳心才是。” “不!”汪钧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的看向鎏帝,“接下来大厦国事臣已不打算过多的过问了,等帮大厦皇族寻回祖器,臣就基本算是功成身退了,以后便专心研究技术,探寻回原来世界之路。” “贤弟这是什么话!”鎏帝脸色大变,铿锵有力的大声说道, “难道贤弟是担心朕行那兔死狗烹之事?再说贤弟之事就是朕之事,寻找回去之路,我大厦将来倾国之力助你就是!” 汪钧笑了笑说:“陛下言重了,其实臣助大厦走强国之路,完全是出于私心,要知道以臣个人之力绝对是无法再回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国家的支持下,举国之力继续研究新技术,所以大厦之强大正是臣需要的。 况且大夏皇族也是穿梭时空而来,这让臣看到了希望和线索,所以臣之功成身退是指退出官场,不再参与大厦政事。 臣给的那些资料里已经有很详尽的可借鉴之实例,相信大厦皇族有能力处理好。 往后任何时候,只要大厦皇族有难,臣一定挺身而出。 除此之外臣觉得还是专心搞研究才是自己的长项,而且这些研究储备起来,必可保证大厦国力的长期鼎盛。 要知道,臣所在的那个世界有一句名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一国强大与否就在于其生产力是否举世无双!” 鎏帝和庆来章对视了一眼,长叹一声:“也罢,朕也早就知道贤弟醉心科技研究不喜官场交际,既然你决心已下,朕就不再勉强了。” 沉吟片刻鎏帝接着说:“这样吧,豫州的行政朕就交给贤弟你全权做主吧!但凡在那里你要怎么开山建厂搞科研、怎么开矿就都由你自己拿主意,不必事事请示朕了! 只有一条,豫州乃大夏最大的粮仓,那里的粮田决不能动。至于在其他省份你还需要什么矿源,只需向户部通告备案就可自行其便。” 鎏帝这番决定不但是汪钧,就连庆来章也万万没想到,要知道这样做几乎等同于给汪钧封地豫州,这等重赏大夏有史以来绝无仅有,就连皇族至亲也无人能享受。 虽然其目的只是让汪钧拥有开矿设厂之便,并不是真的令其割据一方,但毕竟此事破例发生在一个异姓王身上,这种恩宠也实在是太逆天了。 汪钧见连庆来章都张口结舌的吃惊样子,哪能不明眼下的皇恩浩荡!要知道河南之地历来是天下粮仓,如果不是鎏帝对其极端信任,岂容得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他一躬到地深深地施了一个大礼,“陛下对臣的恩惠,臣感激涕零,臣必定全心全意为大厦之兴盛谋取最大利益。” “贤弟何须如此,”鎏帝连忙将汪钧扶起,郑重承诺道, “以贤弟对大厦的贡献,这区区一省之地都行政权算得什么,朕还是那句话,将来,只要贤弟有需要,大厦必举国之力助之!” “既然大事已定,臣这就去准备一下,七日后出发寻找祖器下落。不过臣还有两个请求望陛下恩准。” 见双方气氛如此融洽,汪钧准备再添些好处的同时拿到那样自己渴望研究的东西。 “尽管说吧!你我兄弟何须顾忌!” “首先,臣觉得此次去寻回祖器,名义上应该让皇子来主事,迎回祖器乃举国之威,万世瞩目,皇子倘若以此立威,定为大夏之幸!” 鎏帝闻言龙颜大悦,深感汪钧之不贪功,一心为大厦皇族着想,自然是满口应承。 “这另一件事嘛……”汪钧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送我一根烛龙卫用的标枪,那上面好像附着了一些空间之力,我想拿来研究一下,也许有助于我破解穿梭时空的秘密。”…… 接下来汪钧利用这几天时间细致妥当地安排好了奇货居的内部事宜,主要是宣布将由大肚成主持奇货居,以配合朝廷推进改革,按他的计划,奇货居以后就靠大肚成全权打理了。 他特别交代大肚成要把握好经营原则:“奇货居的目标就是垄断,在将来的对外贸易中,只要领先对手有足够大的优势,就不用急着推出优势升级产品,。 多做储备技术,小步升级,等对手耗费大量资金自以为要追上来之际,再以显着的升级换代来保住市场份额。 如此就能保证长期用最小风险获取最大利润,同时可以随时给竞争对手带来致命一击。 总之将来一旦出现特殊情况需要技术支持的,你就主动向实验室提交申请吧,他们会按我的吩咐替你准备好一切的。” 第163章 点醒 汪钧安排好京城的一切事宜,踏上寻找祖器之旅,出发这天通州码头上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鎏帝携满朝文武官员临水西向摆开香案祭祀祖先,祈求列位先祖保佑祖器能顺利回归。 在这期间,鎏帝对汪钧和皇子的殷切叮咛和嘱咐自不用提,难得当众表现出他对皇子的拳拳呵护之情。 仪式完毕后汪钧带着小皇子“金”由通州乘船往雒县实验室而去,随行的除了汪钧的亲卫,还有三百烛龙卫分乘三条快艇,他们将全程负责皇子的安全。 驾驶舱里,汪钧正舒服的陷在沙发里和皇子闲聊着,皇子并没有如汪钧那样放松,而是端坐在沙发上,他感受着臀下柔软的舒适感同时,好奇的伸手按了按沙发靠背。 “师傅,这是怎么做的,为何会这么柔软?”金问道。 “弹簧和海绵。”汪钧喝了口汽水舒爽的叹了口气。 “这船比皇室御用龙床还舒适。” “也没啥,迟点这类家具货品就会在奇货居销售了。” “这些都是师傅您设计出来的?”金眼里满是崇拜。 “差不多吧。”汪钧含糊其辞的回答着。 “那可太好了,我都想学!” “可是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未来有整个国家等着你管理呢。” “可是我想和师傅您一样厉害啊。” “呵呵,小孩子家净想些不实际的事情。你知道大厦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吗?”汪钧爱怜的看着这个才十来岁的弟子。 “吃穿不愁,国富民强!”金跟着汪钧的这些日子耳目渲染,倒是答得有模有样。 “呵呵,那是大的方面,从小处着眼的话,那就是分工合作。每个人用自己有限的精力,将每一个小环节做到最好。而你的位置就是做一个合格的帝王,任务是安排好各种分工,并维护这个大好的局面。实际上这些事儿比我要做的难多了。” “可是父皇说,这次叛乱如果没有师傅您帮忙,将会很麻烦。” “不会的,你父皇手里有烛龙卫呢。”汪钧向站在身边的一个二十岁出头样子的烛龙卫指了指,“我看这世上就没他们做不了的事,那些个叛军在他们面前只是只臭虫,随便捏捏就灭了。” 听到汪钧指着自己如此褒奖烛龙卫,身边的那个貌似高傲的烛龙卫顿时心生好感,忍不住搭话道: “王爷谬赞了,天下间能召唤魔神大人的舍您其谁。而且,在下也已经不算是烛龙卫编制了吧。” 汪钧愣了愣:“呃……也是哈!也不知道你叔是怎么想的,我说要根烛龙卫的标枪研究下,连陛下都已经恩准了,他可好,临走前直接给我送个人过来。” “我叔说了,烛龙卫历来枪不离手,人不离枪,枪在人在,枪亡人亡!所以枪既然送给您了,这人也就算不得烛龙卫了,所以干脆也送给您了,还说以后就让我跟着您,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要为您开路。” “好了好了,瑞丰大人真是你叔?” “如假包换!” 这人骨子里的傲气真是毫不掩饰。 汪钧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给喷出来:“臭小子,这算是什么屁话!你叫什么来着?!” “瑞麟!” “名字不错,好吧收下你反正我也算是赚了,要一根烛龙标枪,却一下子给我了六根,还白搭一个大活人,你们烛龙卫也真是的,总喜欢到处扎根。” 汪钧也不知道是在高兴还是在埋怨好,不过想想也算了,既然皇族明摆着要安排个监视者在自己身边,明抢总比暗箭好防。 一旁的瑞麟闻言笑了笑也没再多解释。 利用旅途闲暇时间,汪钧详细地给小皇子讲解了另一个时空里三星堆祖器的发现过程,及其具体埋藏位置。 只听得金啧啧称奇,虽然当下的这个时空里,未必真能挖得到祖器,可是那另一个平行时空的点滴奇闻,仍让金遐思连篇,他好奇,那另一个空间里的自己现在正在干什么。 据金介绍,作为有缗故都,这个世界的广汉三星堆旧址,一直都受大夏官府的悉心照料,甚至还在大厦立国不久就进行了重建,毕竟那里也算是有缗族的祖地之一。 沿途奇货居的工程队已经复工了,各地的粮仓也重新被奇货居接管,因为叛乱经历的时间并不太久,所以很多粮仓都几乎没受什么损失,反倒是为了接济那些投降的叛兵们,而被各地官府借调了不少。 虽然路上因视察耽搁了几天,但是其实也只是走马观花而已,不到一个星期船队便抵达了洛阳。 洛阳城外的码头上,沈初春风满面地率豫众官员接小皇子的驾,当然还有向未来的豫州之王汪钧移交权力,豫州作为汪钧的封地的消息早已经有鎏帝的御旨电文传遍大厦了。 众人被迎进了雒阳城内的巡府衙门,沈初设宴替汪钧等人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沈初举杯邀坐在上首的皇子和汪钧一干而尽,叹道:“此次平叛多亏皇上和王爷您调配得法,我等只需奉命全力坚守,轻轻松松便已大捷了,王爷真是用兵如神呐!” 汪钧自然不会贪功,连连摆手道:“大人谬赞了!如果不是陛下英明,哪里有我发挥的余地,否则单凭大厦皇室一己之力平定内乱就已经是绰绰有余,事实上叛军早已经被陛下玩弄于掌股之间了。” 沈初幡然醒悟,皇子就在上面坐着呢,谁敢夺天之功,自己还真是糊涂,赶紧补救道: “哎,我就知道鄂山乱党决没有好下场,皇上隐忍之功果然非常人可及也!大厦在皇上和皇子的英明决断下,必定开创出前无古人的太平盛世!” 金皇子闻言也只是颔首作答,以他的小孩心性,其实也没多在意这些,自己师傅的功劳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但不知沈大人此次要往哪里高升啊?”汪钧知机的笑着岔开话题,毕竟皇子身后还有烛龙卫在监视咧。 “ 咳……北上山海关接任此次内乱殉职的蓟辽总督。”提起此事沈初似乎兴致不高,干咳一下低声答道。 “呵呵,恭喜沈大人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汪钧见他那样子哪里还不清楚缘由,忍不住想点醒他。 “哦!此话怎讲?”沈初顾不得避忌,连忙追问着。 第164章 甩手掌柜 “大人此去山海关戍边,不但不用担惊受怕,而且我还可以送你一场富贵!”汪钧乐呵呵的对沈初道。 “哦!此话当真!”近来饱受戍边之任困扰的沈初顿时来了精神,恨不得马上就问个明白。 汪钧打了个哈哈却转移了话题道:“我听闻去年秋天巡府后花园牡丹秋发,蔚为壮观。不知道如今深秋时节的后花园是否也如去年一般可见到牡丹怒放的场景呢?” 沈初略微一愣马上醒过味来,陪笑附和道:“去年此时确实有牡丹秋发,可要说蔚为壮观却还谈不上,不过能在深秋之时见到牡丹花开却也算是一奇景了,只是今年多事之秋,下官忙于政务倒还没怎么留意后院,如果王爷有雅兴的,不如一会儿下官作陪,与您去逛逛?” “如此正合我意,洛阳牡丹闻名天下,深秋得见花开更是稀奇,走吧我们这便去逛,你也知道的我素来不爱热闹。” “师傅,我也想去!”一旁的金皇子听说有此奇景自然也跃跃欲试。 沈初只好尴尬的偷偷看了汪钧一眼但又不敢插话,汪钧呵呵一笑,溺爱的拖起了金皇子的小手道:“无妨,如此奇景怎么能不让皇子您看看呢,一起去!一起去!哈哈……” 众官员见这二位千岁爷起身,忙不迭的也纷纷站起,可又不明就里,心说:“怎么刚坐下没多久王爷和皇子就要离席了。” 汪钧见状用手虚按一下正色道:“没事,大家继续吃喝,我陪皇子去后花园赏花,汪某蒙皇上圣恩有幸接掌豫州,接下来的日子一切照旧,不过因为我事务繁忙,所以豫州今后的大小事宜全部委任给我身旁这位瑞麟贤侄管理,现在就由他代替我在此陪大家,你们大家多多亲近亲近哈!” 汪钧这个突如其来的委任弄得瑞麟哭笑不得,但是他也毫无办法,豫州是汪钧的豫州,自己也是汪钧的手下,主子怎么安排那是主子的权力,自己只有服从的份。 只不过这豫州的统治大权在这位主子的眼里也太不值钱了,自己才跟了他这才几天啊,他却像扔个破烂包袱一样把豫州随便扔给了自己,连个事前的招呼也没打一下。 在别人眼里自己算是平步青云,可在他看来汪钧是把自己绑在这里,这是明摆着不信任自己…… 潇洒的做了一回甩手掌柜之后,汪钧和金皇子由沈初作陪往后花园踱去,只留下瑞麟一脸苦笑的重新坐下接受豫州众官员的道贺和巴结。 离开宴会厅来到后花园的汪钧,面对着一座雅致的庭院,入眼满是翠绿树木花草,亭台楼阁碧波掩映,让人精神不由一振。 众人在沈初引路下一路前行至池塘边的一座花亭,早已有人在此备下酒水重新开了一桌宴席。 汪钧没想到巡府后花园还有如此景致,亭前小径幽幽,一边是锦鲤池另一边是一大片牡丹花圃,加上秋高气爽的怡人天气。 汪钧落座之后深吸一口气毫无形象地直叫过瘾。 金皇子也小孩子心性发作,屁股还没坐热就嚷着要去牡丹花圃里找奇迹,汪钧笑笑,挥挥手让一众烛龙卫陪着他去找。 这十来亩的花圃是每年皇宫御供雒阳牡丹花的专用苗圃,今年气温偏暖,苗圃里面的牡丹品种繁多,枝繁叶茂长势喜人,没准还真能找出几棵现在就提早开花的秋发牡丹。 金皇子率着一大群烛龙卫走远之后,沈初屛退了闲杂人等,然后他也不在乎有汪钧的亲卫在场纳头便拜,口中念叨着:“王爷在上,沈初多次受王爷恩典无以为报,唯有誓死投效,还望王爷莫要嫌弃为下官指点迷津。” 汪钧看着觉得好笑,看来鎏帝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初去戍边,把他吓坏了,否则他哪里会干出如此不符合身份的事来。 不过细想一下,老谋深算的鎏帝如此安排,说不定就是不着痕迹的让自己主动去帮沈初。 想明白这点,汪钧苦笑着一把搀扶起沈初道: “大人何必如此,想当初你我相识,单凭一次电报实验,你就可以大胆向皇上推荐我的新科技,此次大夏内乱,你也能审时度势的站在皇上这边,有此可见你实在是一个少有的明白人。 虽然你是贪了点,但你却不是那贪得无厌的人,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啊! 至于这次对你的安排,依我看是皇上准备重用你呢。” “不不不,王爷的恩典沈初铭记在心,以后只要用得着沈初的地方,沈初必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只是沈初不明白为何皇上此次这般安排,虽然表面上我是连升两级,位极人臣,但是沈初实乃一介书生,又没有实战经验。 山海关乃边防重地,关外盘踞满蒙的大清虎视眈眈已久,此次内乱,边关已形同虚设,只怕我还没到任,大清便已挥师南下了。 到其时,以我之能力,只怕失守边关的罪责是定然无法逃脱了。”沈初果然是压力山大。 “沈大人还请宽心,依我看大清暂时还不敢进犯,因为以我们平定内乱的速度,就足可以让他们产生疑虑。 充其量现在他们也就是在边关截掠一番以作试探,所以你应该打消顾虑带领兵马速速上任,到任后只要牢牢守住边关即可,切不可主动出击。 三个月后等我提供的新式武器运到,训练熟练后你便可以翻盘主动出击了。 而且,我估计以山海关为起点,三年之内皇上必然会凭借强大的武力优势北征满蒙,到时候只要你继续保持审时度势积极建功的态势,必将成为大夏名垂千古的一代重臣。” 沈初被汪钧的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起来,汪钧的实力他是比其他任何封疆大吏都要清楚的,否则此次内乱中他也不会如此立场坚定、信心十足、旗帜鲜明地拥护鎏帝了,要知道当其时的豫州四周都是叛军,战略形势是非常恶劣的。! 第165章 魂归故里 “师傅,您看我找到什么了!”远处花圃中金皇子高喊着一路小跑的向花亭跑来,屁股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的烛龙卫,跑最前面的两个烛龙卫,手里各捧着一盆盛放着的牡丹花,迅速地放到了凳子上。 “师傅,您看,真让我找着了。”花亭里金皇子指着凳上的两盆牡丹一边微微喘息着。 “快吃吧,要不要让人把菜热一下?”汪钧爱怜的摸摸皇子微微泛红的小脸蛋。 “不用了,我刚在里面你们喝酒的时候已经吃了不少了。”金皇子阻止了沈初召唤仆人。 “那好,歇歇咱就走了,一会儿带上这两盆牡丹等回到家里送给你的师姐做见面礼吧。” “我还有个师姐吗?怎么从来没听师傅您说过。” “因为她从来不肯认我做师傅。”汪钧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这好办,等我见到她再好好劝劝她,哪有这样放着天下第一的师傅不要的道理!”金皇子气鼓鼓的捏起了小拳头。 “噢天哪!皇子的马屁拍的质量真是算的上是十足赤金啊!”汪钧眨眨眼揶揄道,众人都被这略显放肆的玩笑给逗乐了,就连烛龙卫也忍不住别过脸去…… 由于沈初和众官员执意要将汪钧他们送往码头,汪钧只好悄悄吩咐身边的王祖光说:“去带几个弟兄多采办些祭品,我回去要拜祭二豹。” …… 随着船靠近麦块,汪钧的心情异常沉重起来。二豹的遗体已经送回去有大半个月了,但由于忙于平息内乱,自己却一直拖到现在才赶回去。 杨景山当初见到二豹的遗体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无知和自大让汪钧以为对手不堪一击,汪钧觉得二豹的死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现在一旦从忙碌中脱身出来,悔恨和自责便无情的淹没了汪钧暗痕累累的心。 “去把麻衣拿来给我穿上。”汪钧轻声吩咐身后的王祖光。 “师傅,您这是要干什么?”金皇子好奇地问。 “为师的一个兄弟在这次内乱中战死了,为师还未来得及吊唁他。” “师傅,您怎么不早说。”金皇子语气里带着责怪,回头对烛龙卫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去,替我领一件麻衣来。” “金,你就不必了吧。”汪钧道。 “怎么不?师傅的兄弟就是我的叔辈,再说他是为大夏而亡,于情于理我都该如此!”金皇子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杨家村码头上,杨景山、杨大豹和艾琳娜并肩站在一起眺望河面,他们的身后是杨家村的众位乡亲,所有人身上都身披麻衣。 杨大豹率领“恶魔”们也是在昨天刚回来,现在二豹的遗体经过安妮处理保存在绝对零度的温控箱内,他回来后几乎没离开过二豹身旁,这世上最后的血亲离自己而去,让他悲痛欲绝无法释怀。 “来了!”杨大豹眼尖,指着河面喊道。 远处四条快艇依次出现在视野里,最前头的快艇上白影绰绰站满了船舷,船头上白色飘带飞扬。 见此情景杨大豹的眼睛不由得又红了,码头上的杨家村乡亲们也触景生情呜呜哇哇的泣不成声…… 快艇很快就靠了岸,汪钧下船和杨景山、杨大豹逐一拥抱,三人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众人仿佛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码头上哭声一片一发不可收拾。 良久,等大家情绪稍定,汪钧这才将金皇子介绍给各位,大家听说眼前这位便是大厦的皇子殿下,不由得大感意外,没人想到皇子会亲自替二豹披麻戴孝,这份恩情和荣耀撼动人心,众人纷纷伏倒在地向皇子谢恩。 金皇子急忙连连摇手道:“大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此次内乱二豹为大厦战死沙场,父皇为他的追封,不日即到。”…… 几日后,杨家两兄弟的相关赏赐,朝廷派专人送达,一切都是本着特事特办的高效率落实的,皇子还奉旨代替鎏帝亲自参加二豹的招魂仪式,这件事上可算给足了杨家面子。 在外人看来二豹获得的这种风光和荣耀是常人十辈子都无法修到的正果,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个身后名吗? 吉时已到招魂仪式正式开始,此时有道士手持招魂幡立于屋门口,口中不停地低声念念有词。 这招魂幡是道士从京城一路将二豹魂魄领回杨家村的道具,意味着二豹在异乡的魂魄经由道士带路,平安渡过“三途河”,穿过“忘川”上的“奈何桥”,回归故土准备进入六道轮回转世再生。 杨大豹身穿正三品朝服以示尊重,手中拿着属于二豹的那件正三品朝服,从东边屋角的竹梯登上屋顶,在屋脊处停下站立,面向北方一边挥舞着属于二豹的那件朝服一边高呼着招魂词: “二豹,回来咯!今天是吉祥的日子,我来把魂叫咯,魂啊魂,哥哥爱的魂,别去躲在山洞里独自悲哀咯,别去躲在河边眼泪汪汪咯,别钻进树林草棵咯,别去钻到牛马身上咯。 头魂要回到头里住咯,牙魂要回到牙里居咯,耳魂眼魂要回到头上来咯,皮魂要回到人身上咯,脚魂不要到处奔走咯,三十二魂要今天回来咯,九十二魂要今天回来咯!所有的魂啊魂,今天要集中咯,哥哥要给你们栓线咯。撒!魂回来了!” 杨大豹连续呼喊了有三遍,从屋顶下来将那件朝服交给了仪式中负责管理服饰的李秀才,李秀才戴着厚厚的防冻手套,捧着二豹的朝服,走进屋内停放二豹遗体的温控箱前,打开盖子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中衣物盖在二豹的身体上。 衣物刚接触二豹的身体便迅速的被液化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给冻结了,最后李秀才盖上温控箱的盖子,寓意着二豹的灵魂已经附在衣服上并顺利回归肉身。接下来将由道士继续在此诵念经文安抚亡灵,直至二豹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仪式才算结束。 众人陆续进到停放遗体的大堂里进行告别仪式,人流缓缓移动,哭泣声不时的在人群里传出来,汪钧和安妮并排跟在金皇子的身后。 受到悲伤气氛感染的安妮刚跨进屋泪水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在她脑海里不停回想起以前和二豹相关的一幕幕记忆,在京城时二豹因为她的病也曾经忙前跑后的样子,安妮就是那时候认识他的。 在第一次离京来麦块的路途上,二豹对她也是照顾有加,因为二豹他们和汪钧的亲密关系,她也早已经默默在心中将他们这些亲卫当成了大哥哥看待,并很窝心地享受着他们对她的好、对她的宠。 接下来在麦块的新生活就更像是和一个和睦的大家族生活在一起,大家每天开开心心热热闹闹亲如一家,这感觉让她感到温暖和舒适,让她忘却了远离父母亲的烦恼。 在汪钧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又是二豹他们忙里抽空无时无刻不忘呵护着她,带她熟悉环境,教她使用新奇古怪的机器和设备,事无巨细的帮她处理那些她不懂不熟悉的琐事。 没用多久她就融入了进来,她喜爱这种生活,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 可是,当汪钧率领二豹一行上京后,再次送回来的却是二豹那具冷冰冰被冻成雪人似的尸体。 她被吓住了,她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不久还总喜欢嬉皮笑脸着跟自己打趣的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么睡在寒冷的液化氮里,成为了一具硬邦邦的毫无知觉的冰雕。 第167章 安妮的秘密 汪钧私下里跟安妮提起克隆二豹的想法,安妮却意外的死活不同意。 因为她通过对“火种”资料库里大量克隆案例失败结局的研究,发现全部都是因为基因表达异常造成的。 这让她实在怀疑以这种西医理论克隆出来的人体中,那《黄帝内经》中提及至关重要的藏象系统还会不会存在。 藏象理论强调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脏腑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共同维持人体的正常生理功能和生命活动。 如果基因表达异常,导致没有了藏象系统这个人体的第二生理系统,那么人体将很可能无法补充天道的能量、无法维持生理系统正常运行,人体自然就无法存活。 安妮可不想冒冒失失地克隆出一堆二豹的失败品,然后去面对如何处理这些残缺的“二豹”的问题,她接受不了那种残酷的现实,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安妮的话让汪钧陷入了沉思,要说中医里关于藏象系统的专门解释,只有 《黄帝内经》.《素问》六节.藏象论里的那么一段话而已。 其余的都是散落在《黄帝内经》字里行间的各种相关运用,但毕竟这是实实在在的理论,是经过几千年实践中千锤百炼的成熟体系。 资料库里与“藏象食气”遵循“天人合一”理论相关的研究资料也并不少,所以汪钧觉得艾琳娜关于藏象系统的担忧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人毕竟是大自然的产物,无法割裂的存在。 随着二人讨论的深入,汪钧还对安家的了解更深入了一层。 安家和大厦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他们并不是大厦皇族的族人,但是他们是大厦皇族来到这个世界后被选定的医官家族。 安家这种传承着天赋异禀的家族,机缘巧合地从大厦皇族那里获得了《黄帝内经》的真实奥秘,逐渐成为了大厦皇族的专属医疗服务世家。 这也是为何当今太后迫不及待地破格录取她做秀女的根本原因——安家几世单传都是男丁,只有她这一辈出了个女儿身,而且还照样遗传了安家先祖的医学天赋——对于“天人合一”的敏感度异于常人。 这是将安家血脉与大厦皇族合二为一,使大厦皇族血统获得安家的天赋异禀的难得机会,这成为了拥有固执正统思想的太后娘娘之心愿,但也同时不幸地成为了安妮的苦难。 自从汪钧和大厦皇族接触以来,不断的接触到“黄帝”这位人祖真实存在的信息。 不论是作为大厦皇族神器的发明者, 还是中医《黄帝内经》的创造者, 又或者是《归藏》的作者, 通通都集于黄帝一身。 汪钧当面问过安妮,得到对方不容置疑的肯定回答。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人家大厦皇族从黄帝那里得到的《黄帝内经》可是全本,全本里关于经络的记载达到了六十四条,我都验证过,这六十四条经络确有其事。仅此就足以证明黄帝的真实性,绝对不是后人可以杜撰出来的。”安妮说。 “什么!六十四条?!”汪钧大吃一惊。 据他所知,即使是记载经络数最多的印度《五十奥义书》也只记载了十四条,而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文物里只记载了十一条,而流传于世的《黄帝内经》也只不过记载了十二条。 现在居然听说有六十四条,这也太出乎意料了,“这么说来人身上岂不是要被经络纵横着密密麻麻给布满了?” “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了,这六十四条经络的分布并不是你想象那样的,而是将人体的十二经络给进一步细化了,另外很多现在普遍认为的经外奇穴其实也是在这六十四经络中互相关联的。 这些经络的走向和互相影响也体现到了针灸的治疗上。 更主要的《黄帝内经》全本还特别提到了人的情志对治疗的影响。 当初你真的以为家父的针灸治不好我的病,是因为岐黄之术不如西医吗? 后来我仔细分析过,其实当时是我因绝望而丧失了求生的欲望,恰恰是你承诺救我出火坑的话,让我鼓起了求生的勇气。” 说到这安妮不由想起了当时打针的情景,脸上悄悄泛起了一抹红晕。 “照你这么说,这也不可否认。”汪钧出人意料的赞成安妮的这种说法, “根据对西医治疗数据的统计,真正被西药治疗治好的病只有百分之八,自愈的患者却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六十以上。 所以西医理论里也有关于信任就是疗效的说法。 这也充分说明了黑莲教那些神棍们,为何只是施舍些无用的符水就能治好多数追随者的奇怪现象,并不是他们有什么神力,而是因为人们盲从的信仰激活了自身的免疫力。” 第168章 万物同源 “也许你不必担心藏象系统会否存在的问题。”汪钧安慰安妮道, “据我所知有一种说法,人的受精卵在第一次分裂的时候,任督二脉就在两个分开的细胞间产生了。 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克隆体,只要是以细胞分裂形式形成的人体,藏象系统就会自然生成的。 对了我想问下,你刚才说的那六十四条经络里,任督二脉为代表的这些奇经八脉是不是不算在里面的呢?” “你这说法还真有些新奇,看来你还是真懂点岐黄之术啊!”安妮大有另眼相看的意思, “奇经八脉的确是不算在六十四经络里面的。 那种十二经络加上奇经八脉的说法应该是在流传过程中,后来被某位高人简化了六十四经络后得出来的一种‘简单’说法。 在《黄帝内经》里的奇经八脉之所以要单独列出来研究,是因为他们对六十四经络起到统领作用,实际上在全本里面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来。 他们就相当于《易》中的先天八卦,而六十四经络就好像是根据先天八卦推演出的六十四卦一样。 除此之外奇经八脉还与人类的情志密切相关,尤其是督脉,他是直入脑际总领元阳的。” “难怪唐代名医孙思邈曾经说过——不知《易》者,不足以言大医。按你的这种说法原来真是有依据的。 你这样一解释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关于人的染色体方面的知识你最近应该接触了不少了吧? 可是你知不知道资料库里记录的某些研究表明,对于人类dna里的二十种氨基酸,是可以通过遵循某些规则转换后,完美匹配易经的六十四卦的?” 安妮眼眸一亮:“这我倒是没留意到,快给我讲讲,好像还真有点意思呢!” “首先,基因dna信息里的基本部件就是氨基酸的遗传密码,它们是由代号为a、t、g、c的四种碱基,其中每三个连续的碱基组合形成的一个序列来决定的。 这样一来,这种‘三联碱基’最多就会有4x4x4=64种不同组合,这用来决定人类蛋白质中区区20种氨基酸已经是绰绰有余的。 事实上我估计这64种氨基酸组合很可能决定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同有机物的合成,就像一段程序编码,可以无限量地塑造各种各样的表现形式的东西,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搞清楚这种编程语言的全貌。 再例如人和猴子只有三四十个基因的差别, 但人总共才仅仅有二万八千到三万五千个基因, 苍蝇只比人少了三分之一的基因数, 但一块面包却有多达二十万个基因。” 汪钧掰着手指头说道,“其次,……” “等等!”艾琳娜瞪圆了那一汪秋水质疑道,“你是说一块洋鬼子吃的那种面包里包含的基因数差不多是人的好几倍?” “确定无疑!”汪钧笑眯眯的欣赏着眼前的这双美目,“所以有时候我会说——面包都比你复杂。” “你才是面包呢!一块八尺高的大面包!咯咯……”安妮被汪钧的俏皮话逗乐了,多日来的悲伤被淡淡的喜悦轻轻抚平。 “那好吧,我是大面包,你是小蛋糕,蛋糕比面包的dna还要多得多。” “我才不要呢,按你刚才的说法越复杂,dna越多的东西似乎就越笨呢!我才不上你的当!” “哈哈,那你就做苍蝇好了,苍蝇比人的dna少很多啊!” “再乱说人家不理你了!”安妮见说不过汪钧便赌起气来。 汪钧见状举起双手道:“好了好了,我投降了,别生气了,我道歉。咱们继续说基因和六十四卦的联系?” “嗯。”安妮不知道此刻想起了什么,红着脸低声应了一下。 “其次,”汪钧继续说道,“我们在这里举个例子做说明,简单说来,dna里的 a、t、g、c这四种碱基又分为嘌呤和嘧啶两类。 在双螺旋结构的另一条dna链条上,嘌呤和嘧啶,也就是a和t、g和c总是配对的。 链接这些配对的是‘氢键’,而这些配对的‘氢键’数量刚好分别是9、6、7、8,恰好可以对应《易》里面的老阳、老阴、少阳、少阴。 这样一来就可以排列出人类二十种氨基酸的六十四个生命密码。 我觉得这世上万物应该是殊途同归的一个大体系,不管是人或者物应该都是同源而生,只不过各自按同一规则下的不同分支产生的不同基因表达的演变。” 停了会儿,汪钧见安妮想得出神,便继续道:“我想说的是,其实中医和西医只是研究方向的不同,但是殊途同归让它们并不妨碍对方的优势互补。 刚才我说的例子不就是很好的一种印证吗。 由此看来中医及《易》可以看作是用来统领全局的、从宏观层面来把握生物工程大方向和整体框架的一门学问。 西医则可以看作用来在微观层面来攻坚的生物工程工具,它善于从微观的细微化角度来解析事物。 当它因过于近视而导致对全局掌控的失当时,中医的宏观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只有二者的配合适当,我们才能够保证研究方向的正确和对细节的彻底了解,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真正揭开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 如果这世上真的是万物同源、天人合一的话,那么这个‘源’到底是什么?也许弄清楚它,我说不定能有机会回去……” 汪钧的最后一句话将安妮当场镇住了。 “钧哥,在这里呆得越久,听到关于你的那些传闻就越多,他们都说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难得这一切传言都是真的?……”安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眶里会有泪水在打转。 “是!”汪钧下意识地做了个深呼吸,“我已经和鎏帝摊牌了,由于取得了互信,所以双方的合作可以进一步加深了。这也是金皇子会跟我来杨家村的原因,皇帝不好意思说亲自来,我总要让他儿子来逛逛,以此打消他们的疑虑。” “如果……”安妮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表示太多惊奇,仅仅抽了一下鼻子又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要离开这里,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我也想去看看属于你的那个时空。” 第169章 挑战 “可是,理论上讲穿越时空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汪钧恐吓着安妮。 “我不怕!”安妮皱了皱秀气的鼻子满脸的不以为然。 “可是你不担心我是魔鬼吗?”恐吓升级中。 “我根本没想过这些。”安妮还是一脸的不在乎。 “可是,你舍得离开你的父母亲人?”不知道为什么汪钧总忍不住想打击她。 “……”看来汪钧此话确实是刺中了安妮的痛处,她有些迷茫了。 “唉,我也是因为放不下父母亲人才这么执着的想回去……”汪钧忽然觉得自己刚说的有些过火了,将心比心还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难道不能去了再回来吗?”艾琳娜并不死心。 “哪儿那么容易回来,……但愿有那么一天吧!再说,我这不是正在为此努力吗?说起来研究克隆技术其实也对人体受损器官修复的研究有很大帮助,可以降低时空穿越的危险,极大的提高生存能力。” “那好吧,我们一起努力!”汪钧的话终于刺激到了安妮,她握紧小拳头用力一挥,似乎终于找到了研究克隆技术的最有力理由一般。 “这么说你终于肯同意进行克隆实验了?”汪钧满脸笑意,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安妮豪气干云地用手点指汪钧,“既然你说这个世界可能是万物同源的,那么我现在宣布——我要挑战你!看最后是谁先找到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 “#&$*%……”汪钧彻底无言以对——“万物同源”?天可怜见,刚自己是随便说说的啊! 再说了,挑战?这都哪跟哪啊!女人这种生物果然是不可理喻的啊! 难怪有扩散核磁共振成像证明男女的大脑里两个半球的连路一个是纵向为主的一个是横向为主的,二者完全是不搭调嘛…… 汪钧他们回到了麦块。 金皇子这几天由李秀才陪着在麦块到处瞎逛,也算是饱足了眼福,美仑美奂的钻石城堡、各种机器、小型工厂、车辆、树一般高的稻谷、漫山遍野的鸡、鸭、猪、牛、羊种群,闻所未闻的各种美食……简直就像进入了一个不属于人间的世外桃源。 难怪父皇在他来之前再三嘱咐自己,不要主动去刺探汪钧的秘密,他愿意让你看什么你看就是了,因为你能看得到的都已经是天大的秘密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金皇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师傅说的那个不肯拜师的师姐。 原来她就是安妮啊!——金皇子脑海里浮现出汪钧身旁安妮的俏丽倩影——母后口中常提到的那个御医安家的千金、自己未来的皇妃。一想到这里金皇子心中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躁动。 我得去看看她!——金皇子心中拿定了主意。 带着两个手捧洛阳牡丹的烛龙卫,金皇子心情愉快的来到早已跟李秀才打听清楚的安妮工作室门前。 大门紧闭,门禁系统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拒之门外,经过手下的好一番努力研究,安妮通过门禁的对讲机知道了皇子来访,她不得不扔下手中的工作来到了工作室门外。 门口的大树下,金皇子正笑盈盈地负手而立,离远见到安妮出来,便风度翩翩地主动上前双手抱拳见礼道:“师姐在上,师弟我这厢有礼了。” 安妮当然知道他是谁,不冷不热地闪了闪身道:“金皇子的大礼小女子可受不起,不知道专程前来有何指教?” “师姐何必如此见外,你我同门自当多多亲近亲近,哈哈。” 安妮见金皇子扮作老成持重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用眼角扫了扫他身后的那两个烛龙卫,向他招了招手。 二人走到一边,这才插着腰瞪着眼操起满嘴的京片子洒起泼来: “你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儿,鼻子里插两根大葱就想装大象不成?装的个人五人六儿的,咋一看还挺象那么回事儿哈,装什么呢你! 有什么事快说,姑娘我忙着呢,没闲工夫和你在这嚼舌头!你要敢耽误我的正事儿,我告诉你师傅去。 我现在做的这些个事儿可都是你师傅求了我好多天我才肯勉强答应的,惹恼了我,我直接就撂了挑子好让师傅骂你个肝儿颤 !” 要说这女孩子本就比男孩子早熟,再加上安妮大上金皇子好几岁,二者心智差得根本就不是一点半点,仗着有汪钧给撑腰,安妮将金皇子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傻了你,倒是说话啊!”艾琳娜见金皇子跟个没嘴儿葫芦似的就有点急了,实验室里面还有一大堆事等着自己呢。 “那啥,”金皇子总算是回过神来,手都几乎要不知道放哪儿了,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被别人劈头盖脸的这么数落一通。 他发愣倒不是因为生气,主要是感觉很新鲜而且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再说这未来的皇妃兼师姐的声音也太好听了,他这感觉要让安妮知道了非暴走了不可, “我……我是给你送花来了……是……” “打住打住!”安妮不耐烦的打断了金皇子的话,鼓起勇气发狠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满肚子的那些幺蛾子,我告诉你吧!我既然选择了不进宫做秀女,我就是做了这辈子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嫁人的决定了,所以,收起你的那些龌龊的猫儿腻吧!咱不稀罕!”说完转身就想离去。 “别呀师姐,您得让我把话说完呐,这花可是咱师傅他让我给您送来的啊!好歹咱也是辛辛苦苦送东西过来,不带您这么埋汰人的吧。”金皇子急中生智的耍起贫嘴来,一丝笑意在他的眼里闪过。 “什么?”安妮果然中计了,惊喜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你说这花是你汪师傅让你送过来的?” “骗你是小狗。”金皇子调皮地一伸舌头。 “小狗是你做的吗?!少给我贫,把花放到门口就行了。”安妮顿了顿,也许是因为意识到刚才错骂了人所以语气缓和了些,“你不是要入川吗,怎么还没走?” 第170章 陷阱(一) “可能就这几天吧,师傅今天刚把一大堆诸如金属探测仪啊、可调频电台啊,太阳能充电器啊之类稀奇古怪的仪器交给我们,还教了我们怎么用,说等过两天我们使用熟练了就可以出发了。” “那赶紧去练习吧,别没事瞎转悠了,我也要去忙了。” “师姐。” “还有事?” “也没啥事,就是想跟你说,其实你用不着这样防着我,好歹咱们是同门,我不会强迫你做那些你不喜欢的事儿的。 选秀的事是长辈们的主意,如果你不喜欢,回头我和太后说说就这么算了,你该嫁人的时候还得嫁,可别把自己给耽误了哈!” 金皇子没头没脑的这一通情真意切的解释倒是让艾琳娜不好意思起来,扭捏半天她才挤出了句:“入川路途艰险,一路小心。谢谢你帮忙送花过来,我去忙了。”说完掉头就走。 “师姐,谢谢关心,我会小心的。我说话算话回头一定帮你说服太后,不过,等你想嫁人的时候也可以考虑一下嫁给我的,我随时欢迎!~”金皇子用手做喇叭状向着艾琳娜远去的背影恶趣味地高声喊道。 艾琳娜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气得她一跺脚发着恨声地大声回了句:“去死!”便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进了工作室,“嘭”的一声把大门死死地关上了。 两个烛龙卫强忍着笑意,一路抽搐着,跟发羊吊似的,好不容易将牡丹花送到了安妮工作室门口,这才跟在春风得意的“花痴”金皇子身后往回走。 走着走着金皇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得跟师傅说说去。”说着抬腿就往汪钧住所奔去。 汪钧表情严肃的听金皇子述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几天金皇子到处闲逛时,一个叫许大年的家伙和他私下有了接触。 这也是汪钧大意了,因为麦块各个机要重地都安装了监视系统,而且门禁紧闭,不是内部人员是无法进入的,所以汪钧并没让人李秀才寸步不离的跟着金皇子。 没想到由于金皇子到来的消息在麦块迅速传开,许大年瞅了个机会利用工作间隙在工地边上将金皇子截住了。 他向金皇子提了个建议,说是在麦块西北方向,他发现了一处宝库,因为地势太过险要,所以他没来得及得手。 这次知道皇子到来他愿意带皇子去寻宝,只是希望皇子能够借此机会将他带出麦块,还说他愿意从此鞍前马后的替皇子卖命。 许大年的这个提议,其实隐含着一层他自认为最具诱惑的含义,那就是他将带着麦块里看到的那些机密向金皇子投诚。 可是他下错了赌注,金皇子早就被鎏帝严令不得主动刺探汪钧的秘密,以免影响双方的下一步合作——庆来章的推演让鎏帝对汪钧建立起了无比坚定的信任,这是谁都无法想象到的。 因此,金皇子毫不犹豫地将许大年给供了出来,他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将许大年偷偷的带出麦块是很难成功的。 何况金皇子很清楚自己这位师傅的神通广大,试问连恶魔都能驱使的人,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倒不如将许大年就这么供出去,如此一来反而能更进一步促进双方的良好关系,父皇必然会对此大加赞赏。 “你是说在西边的那个工地上见到他的?”汪钧追问道。 “是的。” “那些仪器都送到杨家村去了吗?”汪钧忽然转了话题。 “已经送过去了,王队长说明天就会安排人教他们使用方法。” “明天你也过杨家村和他们一起学学使用那些新玩意儿吧,感受一下新事物对你没坏处,以后大厦这些新玩意会越来越多的。呃,对了,有关祖器的发掘地点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都记住了吗?”汪钧端起老师架子来一点也不含糊。 “弟子都记清楚了,不过,您是说那些祖器很可能大多被毁坏了是吗?”金皇子不甘心地再次确认。 汪钧安慰金皇子道:“多半是的,在我原来的那个时空里发现它们时,它们都有破损和火烧的痕迹,如果在这里也是这样的话,你必须很小心的处理好它们,再根据实际情况和你父皇商量怎么修复就是了,放心吧,大多数应该还是可以修复的。” “但愿一切顺利吧。”金皇子略显彷徨地看着汪钧,“师傅这次您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入川吗?” “放心好了,这事其实很好处理的,你必须独自带队入川把它做得漂漂亮亮的,这样一来会在你的人生履历里添上重重的一笔,以后只要你循规蹈矩,太子之位就肯定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想想看,那可是找回祖器的荣耀啊,作为未来的天子,能受到上天的庇佑本身,就是一种凝聚人心的神迹和资本。” “师傅!”金皇子闻言激动的对汪钧行大礼,“师傅的栽培之恩学生没齿难忘!” 汪钧一把扶住了金皇子道:“你很懂事,心地也很善良,我助你是因为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谢我,保持你的赤子之心就是对我最好的感恩了。希望你和你的父皇一起,缔造出一个让后世万古传唱的‘鎏金’岁月吧。” “鎏金岁月!”金皇子默念道,目光里透露出无比强烈的渴望,伴随着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万古一帝的信念就这样被汪钧点燃了。 送走了心潮澎湃的金皇子后,汪钧让门外的亲卫去把王祖光唤了进来。 “祖光,你知道县里有许大年这个人吗?”汪钧问。 “许大年……哦对了,那个被我们俘虏的白莲教大当家就叫许大年。” “他是在西边的地下城工地做事的吗?” “是的,就是他了!”王祖光语气肯定。 “那就好办了。他跟金皇子说以前他在县城西北方向发现过一座未开启的宝藏,还企图说服皇子带他逃出麦块,看来他是准备好告密的投名状了。你去审问下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汪钧又仔细的对王祖光嘱咐了一番。 “行!我这就去!” 王祖光连连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杨景山和大豹他们何时回这边来。” 汪钧追问了一句。 “大概还要个七八天吧,那边还没满七七四十九天呢。” “你替我提醒下他们,让他们在这段时间注意保管好二豹的遗体,等仪式结束了就送回到艾琳娜那里,她会照我的吩咐处理好一切的。” “是!”王祖光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是仍然干脆利落的应道。 第171章 陷阱(二) 许大年在工地的地面上负责水泥的搅拌工作,这活是全机械化操作,而且不用天天闷在地下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劳作,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优待了。 可是他受够了这种没有自由、既枯燥又规律性极强的二等公民般的生活,要知道在外面他还秘密存了好大一笔财富呢,所以他必须出去享福! 他已经越来越按捺不住那种一心想逃出去,从此以后海阔天空的念头了。但是有冲动并不代表他会莽撞,之前那些逃跑者失败的惨痛例子,让他一直不停地告诫自己必须耐心等待最好时机。 直到最近当他获知皇子的到来后,便作出了判断:最佳时机到了! 为了准备逃跑,他利用自己以前做大当家的人脉资源,一直在处心积虑地秘密建立各种消息渠道,因此他很快便搞清楚了皇子此行的目的——入川寻宝。 汪钧表面上显示出对皇子的毫无防备,实际却处处提防,在县城内很多地方新设立了门禁制度,安全防卫级别也悄悄地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综合这些消息他很自然就分析出二者貌合神离的状态,而这就是他需要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这里那些门禁内的东西皇子殿下一定没见过,而且他肯定会好奇,基于这个判断,他为此特地精心设计了一个周全的计划。 今天上午,当他远远发现皇子殿下在食堂用完早餐,照常经过工地外围的时候,他借口开车去仓库取水泥,并在途中假装车辆抛锚,偷偷和皇子殿下会了个面。 他并没有急于向皇子殿下交投名状,而是很有策略的以发现未知宝藏为借口,请求皇子将自己解救出去,皇子如只要有半点想法,就一定会接纳自己。 到时候只要自己将麦块看到的那些秘密,作为“投名状”来取得对方信任,再顺口描述下那个西北方向、入川途中的宝藏是如何的神奇,寻宝的贪婪欲望就一定会让这些人上钩的,只要能将他们骗到那个地方,嘿嘿……到时候他就有很大机会,借助那个恐怖的陷阱将这帮人全都陷进去,而自己也就能真正“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就在许大年踌躇满志的幻想着未来的时候,王祖光忽然找上门来了。 而当许大年被带到那间他曾经呆过的审讯室的时候,他立刻明白自己的“完美计划”肯定是那里出纰漏了。 王祖光坐在审讯室冷着脸盯着站在那儿的许大年看了半天了,双方都一言不发,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这套在汪钧指导下现学现用的刑侦审讯方法果然好使,没多久许大年就忍不住开口试探了,他这一主动开口就意味着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垮掉了。 王祖光的沉稳让许大年摸不清他的底,只好打个哈哈道:“王队长,请问您找小的有什么指教?” “你最近干了什么好事自己还不清楚?我等你交待呢,你如果老老实实交待清楚的话我还能救你,否则……”王祖光冷笑着。 “王队长,您可别吓我啊,小的我每天来来去去就那么点破事,您是最清楚的啊。”许大年抵赖道。 “破事?呵呵,许大年啊许大年,看在以前你帮我们对付过鄂山的功劳上,我才浪费时间陪你呆在这里好半天,机会我是已经给足你了,你自己不珍惜那我也没办法哈! 你走吧!出了这个门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你自找的!你认为你这条破命能值几个钱?等你到了下面后可不能怨我没提醒你!”王祖光用手指了指地上。 听着这话许大年冷汗就下来了,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摸不清状况,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瞧见他和皇子殿下说话了,可是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四周没人啊。踌躇半天后他决定再探探对方口风,必须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才好补救,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认输。 “王队长,您高抬贵手给我个提示,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许大年对着王祖光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死活不松口。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吧,我干脆就告诉你吧,皇子殿下已经主动把你给供出来了!你觉得他会稀罕你什么呢?是你那所谓的宝藏呢还是你在这里看到的所谓秘密呢?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现在你可以滚出这个房间了!其实我早就没什么需要问你的了,刚才只是可怜你而已。快滚!” 王祖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并指了指他身后黑洞洞的门口。 许大年这下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子瘫软在地,哭丧着脸爬到王祖光脚下苦苦哀求道: “王队长救命,都是小的该死一时鬼迷心窍想逃出去取宝,小的愿意全盘供出宝藏位置,以后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还请王队长帮我美言几句。” “迟了!你说你现在还有什么价值,让人得留你这条不知悔改的贱命呢?”王祖光不动声色的一口回绝。 许大年一脸谄媚的表情压低声音道:“王队长,不知道现在说话方便吗,我还有些事想对您说。” “说吧,这就我一个人。”王祖光强忍厌恶地答道。 “我自己还有几处宝藏也愿意私下孝敬队长您,只要队长您指条活路给在下。” 王祖光被这话给气乐了:“呵呵,你这花花肠子还真不少啊哈!许大年啊!你傻啊?你觉得你的那些个所谓的宝藏对我们有什么用吗,你没看见这县城里满地宝石吗?随便挖块砖头就够你吃几辈子了吧?收买我?别发白日梦了你!” 这下子许大年彻底傻了,照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是蠢到家了,明明住在财宝堆里还天天记挂着外面的那几个破钱,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却宁愿自寻死路。 更悲催的是,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其实是漏洞百出,自己手里的所谓筹码根本就没能入任何人的法眼,自己现在面对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啊!许大年深深地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悲哀。 正当他绝望的时候,忽然在脑海里闪现出当初那个夜晚在那座“玉顶山”下见到的情景,一下子他就醒悟过来——既然对方不在乎财富,那么除此之外他们唯一在乎的应该就是天道了吧! 那天晚上他看到的可是一种开天辟地的强大力量啊!何况那座山里面藏着的恐怖事物,不也是代表了一种力量的极致吗? 对!既然事已至此,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还是那个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将他们引过去,只有这样自己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下定决心的许大年镇定下来,在王祖光惊异的目光中,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对王祖光从容地笑了笑道: “王队长,我说的那个宝藏可不是什么普通意义上的宝藏,我需要直接面对你们的大当家才可以说出真相来。” “你tm是活腻了吧,就凭你!?”王祖光不屑地瞟着眼前的这个土包子。 “是的,就凭我!”许大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恬着脸再次哀求道,“拜托您去和你们大当家说,我见到那个宝藏的时候,天上塌了一个大洞,因为这样大地裂开那个宝藏才显露出来的。我想,他知道后一定会想见我的……” 第172章 陷阱(三) 就冲着“天上塌了一个大洞”这句话,审讯室里汪钧亲自到场了。 许大年就知道只有这种超出常人理解的现象,才能和汪钧他们这种神人们做交易。 现在既然赌对了,他也就没再废话,直接将四年前发生在秦岭密林深处的那个诡异场景一五一十的描述了出来。 还说由于山里的那个洞穴过于幽深曲折,仓促之间一时难以探得虚实,玉顶位置的山势陡峭,从外部攀登也颇难得手,况且当时还有紧急军务在身,所以就沿路做好记号后便仓促离开了,再后来由于战事频繁,一来二去的就把这寻宝的事情给耽误下来了。 “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在哪里?”汪钧不露声色地问道。 “方位大概在西安以南的琴岭深处,具体地点要我亲自去走才能记起来,因为那里山高林密路途艰险,根本没什么明显地标,现在再去只能靠我自己以前留下的那些记号。”许大年极力标榜自己在这件事里的巨大作用。 “时间这么久了,那些记号还会在?”汪钧身旁的王祖光忍不住质疑道。 “在的,那里是山深林密无人区,所以那些记号一定在的,我以人头担保!” “你还记得当时那个天上黑洞出现的具体日期和时间吗?”既然大方向没错,那么汪钧最关心的就是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了。 “让我想想。”许大年沉思片刻,又板着手指算了算, “应该是正月二十九,我还记得当时我们是正月二十进的山,二十九那天的丑时我们正在睡觉突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后来查看一番才发现前方一座山顶裂开并露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玉顶,是山石滚下山才造成了地动山摇的感觉。 紧接着山峰上方的天空就出现了一个大黑洞,那个黑洞就像天空被凿穿了,里面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再后来好像从里面还飞出来个什么东西,不过因为当时林子有点密,天又黑,所以看不太清楚。 最后,黑洞缓缓的呈螺旋状关闭,在夜空中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十字暗痕。” 汪钧心中狂喜,自己早就想回去当初那个自己进入这世界的地方去查看一番了,不过因为一直没什么头绪,再加上时机未成熟,所以一直没能成行,现在看来许大年描述的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黑洞里飞出的物体都和自己那个时点对得上号。 而且当时在那里地面还出现了个神秘的玉顶,这可太有意思了,那个所谓“玉顶”是否和天上那个送自己来这世界的“黑洞”有关是很值得考究的。 这种巧合让汪钧觉得非同一般,寻思着,弄不好很快就能找到回原来那个世界的办法了。 “林子那么密你们怎么看见天上发生的事情的?”汪钧并没有被惊喜冲昏头脑。 “我们扎营的那个地方属于琴岭北坡,那里都是些落叶林,而且那座山周围的树木比其他地方的都要稀疏一些。 而且事发当时,就连光秃秃的树枝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聚拢到一起往上吸提着,地上的枯叶也离地三尺的浮了起来,所以当我们抬头看的时候还是比较清楚的。” “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现一座树木稀疏的山头,扎营的时候你不觉得奇怪吗?”汪钧穷追猛打地追问道。 “确实是觉得奇怪,当时到达那个地点天色已晚,正是考虑到情况不明,才没有连夜赶路,但是我们并没有扎营在稀疏的树林里,而是扎在了外围的地方。” “你能确认当时的那种地面的浮力是哪里来的吗?你们身体有什么感觉吗?” 可能当时我们刚好站在浮力圈的最外围,身上并倒是没有什么明显感觉,不过可以肯定不是风吹的,噢对了,当时好像还感到有点头晕,不过没多久就随着异象的消失而恢复正常了。” “当时和你在一起的那些人呢?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的那些手下早已经在战场上死的死、散的散,没一个在身边了。”许大年叹了口气,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汪钧转头对王祖光说:“去问问那些黑莲教俘虏,看看四年前有谁跟着他。” 王祖光应声出去了,汪钧对许大年笑了笑说:“你先在这歇歇吧,等情况搞清楚了我会让你带路去那里看看的,如果能够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我可以还你自由。”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许大年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王祖光的调查是得不到什么结果的,许大年很狡猾,他明白要让人上当的最好办法就是尽量少骗人,所以他整件事就只隐瞒了进洞后的情况和当时那些手下的下落。 汪钧在送走金皇子后便开始全力以赴的准备探险装备,冬天就快到了,再迟进山的话会更麻烦。 鉴于许大年描述的情况比较诡异,汪钧决定将现有的防护装备进行一次重大改造,以适应即将面对的全天候探险活动。 他首先是恢复了防弹衣石墨烯气凝胶的功能,不再将其作为蓄电池使用,因为这样会降低护甲的防护性能。 护甲的背部加装了由单壁碳纳米管编排列成的电池层,这种超长单壁碳纳米管结构的电池,由于管道走向布局合理,而且储能密度比气凝胶大得太多,储藏的电能是以前的近百倍,输出功率是以前的十倍以上。 加上并没有因此增加多大的负重,如此一来飞行的巡航能力理论上达到了差不多十小时。 碳素纤维背负式飞行器的负重能力和飞行速度也得到了非常显着的提高。 新设计的覆盖在护甲表面的柔性石墨烯光能电池能够提供24小时的不间断充电。 除此之外还在新装备中使用了可手动开启的近场磁共振技术,必要时可进行队友之间或与无人驾驶的光能充电飞机之间的无线充电,如此一来护甲的电能续航力将得到更大的保证 。 第173章 升级 考虑到新装备对电量的需求会比较大,所以汪钧为后备电源制定了一个新方案——在碳纳米管电池的表面涂覆一层燃料,形成一个特殊的涂层。 当电池的电量见底后,利用高压火花点燃纳米管一端的燃料,随即,沿着纳米管长度方向将产生快速移动的热波,就如同导火索点燃后火焰沿着导火索快速移动的情景。 燃料燃烧产生的热量将以非常快的速度传入碳纳米管,热量在纳米管中的传播速度比在燃料自身中的传播速度快数千倍。 随着碳纳米管的热量反馈回路包裹着燃料的涂层,沿着碳纳米管长度由于温差会形成的一个热波。 当温度为3000开尔文时,沿着碳纳米管传播的热环的速度非常快,是燃料化学反应产生热量速度的倍。 燃烧产生的热量同时也推动电子沿着碳纳米管移动,从而产生很大的电流。 这套系统产生的电能比通过常规热电计算所估算的结果大很多。当电流经过碳纳米管电池时,一用这种电池快速充电的效应,瞬间就可以让装备的电池系统恢复满电量状态。 从理论上来说,这套系统在未使用前能无限期的保持能量,而普通电池电量在使用前就已经逐渐衰减,所以这用来作为应急备用电是最好不过的了。 同时,密闭燃烧系统里产生的多余热能量将沿着电池底部连接石墨烯气凝胶夹层的管道流动最终被存储到那里的温差发电装置里,继续为系统提供额外的电能。 更有趣的是,这种燃料涂料是可以随身携带的,只要将碳纳米管电池取出来重新涂上这种涂层并晒干后,就又可以重复快速燃烧充电的步骤。 接下来汪钧又在护靴的脚底和护甲的关节部位安装了压电晶体材料,这样一来,在人体的运动过程中也为装备提供一定的电能,虽然这种电能并不算多,但是用来保持通讯系统的连接是毫无问题的,而且它最大的优势在于,即使在没有光线的环境下也能获得持续的电能补充。 武器方面继续配备了可切换的高、低频声波武器,同时在装甲内覆盖了与之配套的自适应声波智能反向叠加系统,有了这种系统,就可以将杀伤性声波抹平,使声波武器的伤害降到最低,以防队友之间的误伤。 与多壁碳纳米管为过滤材质的防毒面具配套的,是以电解水方式作业的供氧系统,该供氧系统还负责为燃烧充电装置充氧。 除了这些,汪钧还利用4d技术打印了一大堆可以自动组合的野营装备,好处在于它们的折叠度高、便携性强。 这套系统的制作和调试相当耗时,汪钧只赶制了三套,所以这次的进山实地探测,他只打算带两个亲卫和他一起去。 正当他犹豫这次带哪两个人和他一起去的时候,杨景山和杨大豹护送着杨二豹的遗体从杨家村回来了。 招魂仪式已经结束,二豹的遗体被安放到安妮工作室旁边的独立冷库里,等采集dna样本完毕才会下葬。 当杨大豹获知汪钧决定近期入秦岭探寻玉顶的消息后,他第一个就表态要跟着去,以他作为亲卫队长的身份和职责来说,这是绝对当仁不让的事。 另一个人选本来按汪钧的意思,是打算在亲卫里找个身手好的,可是话还没说出口,王祖光却当面和杨景山争了起来,原来二人都想去。 到最后还是杨景山以大压小将王祖光野蛮地赶出了会议室。 杨景山非要去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不但经验丰富,而且实在不放心汪钧和杨大豹,这两个人在一起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无法承受其中的任何损失。言下之意就是——旁边二豹还尸骨未寒呢,我一百二十个不放心你们俩也很正常。 既然他话已至此了谁还能说个“不”字呢? 跟着就是训练使用新装备的问题,杨大豹还好点,毕竟他最近假扮恶魔已经飞了很多次,逐渐习惯这种“鸟人”的状态了。 杨景山可就惨了,毕竟年纪有些大了,适应性没有年轻人那么强,所以刚开始学习飞行的时候,即使身上的护甲防护力惊人,他也依然被摔得鼻青脸肿的。 因为他摔下来的过程中,常常是处于失控状态下的到处乱飞,就这么摔打着练了足有个把星期,他才真正适应了飞行。 在中国历史上恐怕没有第二座山脉,像琴岭这般厚重、多彩。 它是中国的南北气候分界线,元朝以前经常被当做国界线和天然的防御屏障。 现在琴岭的主体归属陕西,陕西的版图像一个跪射的弓兵,陕南的汉中就像是弓兵伸进四川的一只脚。 这只脚很有说法,因为四川盆地四周大山围合,盆地内土地膏腴、资源丰富,极易脱离中央而独立,自古就有“天下未乱蜀先乱”之说。 如果以琴岭山脊为界划分陕西与四川的边界,无疑有助于蜀的割据,因此自元起历代的统治者都要跨过琴岭,让陕西向四川伸进一只脚。 琴岭以南为陕南,琴岭北面是由渭河冲积而成的号称“八百里琴川”的关中平原,再向北,是黄土高原的中心地带——陕北。 琴岭南依长江,北望黄河,是真正的“华北屋脊”。围绕这条屋脊产生了“南稻北麦”、“南船北马”的说法。 琴岭东西横亘,挡住了由东南往西北从太平洋吹来的季风带来的水汽,使琴岭以北气候干旱,黄尘飞扬,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是其典型的景观,而琴岭以南则降雨丰沛形成一派江南景象。 琴岭北面关中平原之上的渭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据研究,黄河曾经沿着今日渭河的河道流淌,后来才神奇的从今日兰州处改道向北走了一个“几”字形的大拐弯,留下一个襁褓般的关中盆地让渭河发育成长。 如果说黄河是摇篮,那么摇篮中的宝贝就是渭河。 对中华文明的形成起到关键性作用的地方是黄河的三条支流——陕西的渭河、山西的汾河、河南的洛河所围成的“三河地区”,汾河谷地是尧、舜、禹的故乡。 第174章 龙脉 雒河是夏、商王朝的所在;如果说汾河与洛雒河流域诞生的文明是中华文明的童年;那么渭河所孕育的文明则是中华民族的“花样年华”——青年期。 这只要看一下华夏民族最重要最辉煌的四个朝代——周、秦、汉、唐皆建都于此就足以解释了。 难怪有人说,从地理的角度看,渭河无疑是黄河的支流,但是从文化的角度而言,渭河是主流,是正源,它与陕西潼关以下的黄河流淌方向一致,从西向东,直至大海,在华夏大地的中部形成一条轴线,它是华夏文明的大动脉。 而琴岭则可以当做支撑华夏文明的脊梁,正是那华夏地图上跃然而出的龙脉所在! 这里自外而内人类文明遗迹众多,特别是伴随着这些龙脉深处鲜为人知的遗迹,有着数不尽的辛秘和传说。 这条连接着昆仑山的龙脉,南北平均宽达200多公里,长800多公里的庞大巨龙躯体深处,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海拔三千七百多米的山坡落差令其垂直分布有五条气候带,这里动植物物种之丰富世上少有。 这里丛林之原始、地势之险要也同样是世间少有。 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是指四条翻越琴岭、连接西安与汉中的古栈道,从西向东依次为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 当初刘邦明修是褒斜道、暗渡是陈仓道,而唐玄宗避险入川走的是傥骆道。 汪钧探险心切,还未等小皇子出发入川,自己就先出发了,为了加快行程速度,汪钧他们舍弃了雒阳至西安的官道。 因为许大年这厮有畏高症,在天上死活不肯睁开眼睛,没法在空中认路。 现在只能先从秦岭南坡飞越至北坡,去到陕西境内西安东南琴岭边的汤峪镇——那个当初许大年进山的地点。 从那里步行入山,寻找许大年口中的那个西安南面的“玉顶”山。 他们一行四人,杨大豹负责提着许大年,汪钧和杨景山每人携带着一大包装备。由于负重而飞,他们低空飞行的速度并不算快,两百多公里的路程估计要连续飞差不多五小时。 从麦块出来,一路上吊在半空的许大年被吓得手舞足蹈、大呼小叫的,杨大豹让他折腾得实在是够呛,一气之下干脆动了粗将他直接打晕了事,如此一来队伍里才算安静下来。 现在已经是秋末时分了,琴岭的山顶上已经开始有积雪,但海拔800米以下南坡整个冬天都会是绿色的,而且河水也不会冻结。 每飞一小时,队伍就会停下来休整半小时,主要是因为杨大豹提了个百来斤的大活人,即使是挂在身上,飞的时间久了也是需要落地放松下身体,顺便还需要为设备充下电。 就这么飞飞停停的,折腾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才终于到达了秦岭北坡的汤峪镇。 在空中飞行旅途的后半程,许大年苏醒过来后学乖了,再也不敢大喊大叫,老老实实地紧闭上双眼,即使浑身抖得像筛糠也拼命紧咬牙关忍耐着,等候陆的那一刻到来。 峪是琴岭北坡人对河谷的一种称呼。据说琴岭的北坡有72个峪,也就是有72条河谷,72条河流。 琴岭北坡陡峻,几乎是从关中平原拔地而起,因此北坡的河流比降大,水流湍急,切割深。 由于琴岭高崇峻拔,翻越琴岭的道路向来是顺着河谷缓缓而上,然后翻越分水岭,再顺着另一侧的河谷循路下山。 之所以要如此刻意的以此处为入山的起点,是因为许大年的坚持,据他说那个玉顶不发光的时候是青灰色的,这个季节山顶上又有白雪覆盖,在空中他是分辨不出那个地点的位置。 所以,从当初他入山的地点步行入山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因为在地面上有他当初沿路留下的暗记,他保证只要顺着这些暗记就一定能找到玉顶所在。 琴岭北坡的风景和南坡截然不同,这里的树木都是落叶林,这个季节整个山坡上只剩下漫山遍野光秃秃的树枝。 汪钧他们也懒得再专门跑去镇里面找旅馆,随便找了个山坳背风处就准备过夜。 杨大豹扔下许大年,忙着铺开碳纳米管太阳能板准备给三人的电池充电。 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飞行,虽然护甲外覆盖有太阳能电池,但由于背着许大年造成负重过大,杨大豹的护甲电量差不多已见底了。 夜晚虽然月朗星稀,电池板中间镶嵌了很多块蓝钻光能板,它们的超高转换率可以在夜间借助月光进行发电工作。 此刻三人设备上的无线充电器都是开着的,一旦电池开始发电,三人在电波覆盖范围内,设备上的绿色充电指示灯就会自动点亮,预示着充电系统处于连接状态中。 汪钧在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一个三磅重,面包大小的白色小球,往地上稍微用力的一扔。 “吧嗒”一声,小球就被甩变形了,就好像一团面团被摔在地上的效果。 然后汪钧伸手随意捏起“面团”的两个角上下抖了几下,面团便自动“膨胀”了起来。 接着汪钧对着“大面团”又踢又抖的来了那么几下,一间透明的帐篷就这么轻轻松松搭建出来了,接着汪钧又在帐篷上四个角和顶部的位置摸索了一番,帐篷就稳稳当当的“站立不动”了。 其他三人都被汪钧拿出来的这个新奇玩意吸引过来,围住帐篷打转的同时还忍不住伸手摸这帐篷,结果发现这帐篷虽然很轻,但是却相当牢固和结实。 杨景山和大豹心里清楚,帐篷的材料恐怕和自己身上穿的护甲是一样,既轻便又结实而且还透明。这帐篷就是汪钧用4d技术打印出的便携产品之一,该技术无非就是让成品有记忆性,打开折叠状态后可以自动成型。 跟着汪钧又“抖”出个石墨烯锅让大豹去弄些水来烧开,又扔了三个帐篷“球”出来,让其他人也自己“抖”建帐篷,自己则拿出一些钢钉准备固定帐篷扎营。 二豹这一去就是大半个小时,等他回来的时候,除了手上提着的水桶,还有就是他肩膀上扛着的一头斑羚,原来他拎着那把心爱的m110狙击枪打猎去了。 晚餐有着落了,喝着杨景山带的果酒,吃着烤斑羚肉,汪钧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遇见杨家三人组的时候,可现在……想起二豹汪钧嘴里的食物有些索然无味。 大豹似乎也觉察到了汪钧的情绪变化,一时间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黯然神伤,自顾着一边埋头拨弄炉火一边发起呆来。 第175章 新征途 “大年,你们当时入山用了九天时间,现在去那里估计要多久?”杨景山忽然问道。 “大概不需要那么久时间吧,当时我们在途中因为别的事耽搁了几天,现在这么直奔那边去的话,估计最多也就六七天的路程吧。” “这么远啊。”杨景山低语道。 “这里山路难行,虽然刚开始能顺着峪口往里走,但到后来经常要靠自己开路来翻山越岭,几百上千米的落差就这么走好多个山头,里面都是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根本没有现成的路可难走了,呵呵。”许大年满脸堆笑讨好地答道。 “你真的不能带我们从天上飞过去?你小子不会是在动什么坏心思吧!要那样的话,小心老子把你的头拧下来当夜壶!”杨景山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侧目。 许大年闻言一阵哆嗦,苦着脸讨饶道,“杨爷,您就饶了我吧!,刚在天上我几乎被吓尿了,眼睛都不敢睁开,别说让我认路了,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杨景山闻言一瞪眼:“狗屁,这里这么多山要翻,这么多悬崖要过,你这么怕高是怎么走过去的!你把我当傻子吗!?” “天地良心,我带你们走的这条路都是尽量绕着那些绝壁走的,实在不行的时候我眼睛是绝对不往下看的,我真的是怕高啊~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发誓绝不捣鬼,一定将你们安全带到那个地方,如果途中我有二心,天打雷轰,任杀任剐,随几位大爷。”边说着许大年跪到地上不停的叩起头来。 汪钧在一旁看不过眼,半开玩笑地对许大年说:“好了,起来吧,你这是畏高症,看来病得还不轻啊哈!去吧,吃饱了就去睡吧,养足精神明早进山。” 许大年千恩万谢地刚想离开。 “回来!”杨景山一声暴喝,“那儿是你待的地方吗?!给我搬起帐篷滚到悬崖那边睡去!” 看着许大年哭丧着脸往峪口的悬崖边挪去的可怜样子,汪钧低声对杨景山道:“杨老哥,你这也太狠了,万一他半夜真要被大风吹到山下去了,我们找谁带路啊?” “公子您太心软了。”杨景山说,“我总觉得这个家伙滑头得很,这种坏东西我见多了,他指不定还有什么关键的事情瞒着我们呢,不让他尝点苦头是不会老实的。您就交给我收拾他好了,绝不会误您大事的。” “嗯,我们自己小心点就是了,这荒山野岭的,夜晚怕是野兽都不少。” “野兽倒是不怕,以咱们这身装备,来多少野兽我都敢保您无忧,大不了咱扔下那个兔崽子飞天上去。 我倒是担心在这茫茫群山里的那些传闻中的奇异之地,这里有句民谚——琴岭长、琴岭深、秦琴岭深处万人坑。 咱们这次去的可是比蜀道还难过的无人区啊!在那里我几乎没听说有什么人活着出来过,可是许大年这家伙竟然说,他曾经带着一大批人来去自如,说实话这事我越想越不对路。” “可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他说的那个地方和时间都和我经历的事情都对的上号,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里面必然有原因,不去看上一眼我不甘心!” “既然您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咱们必然要去闯一把,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去趟一次!” “有劳杨哥了!我汪钧欠你们杨家的实在太多了,特别是……没照顾好二豹,……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们。”想起二豹汪钧又开始自责起来。 杨景山连忙安慰道:“公子您想太多了,二豹那是他自己的命,哪能说要公子照顾他呢。 公子您就别自责了,如果不是蒙您看得起,在这里带着大家开创了这么一番局面,现在大伙的日子哪里会有这么红火,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二豹在天有灵是不会有怨言的,大丈夫在世就是为的死得其所、光宗耀祖,这些二豹他都做到了,所以他该没遗憾了。” “总会想到办法的,相信我……”汪钧自言自语的似有所指,神情越发的坚毅起来。 杨景山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唯有“吧嗒吧嗒”地抽起他那旱烟袋来…… 夜里有杨景山和大豹轮流放哨,汪钧一路太累了,早早便睡了。 护甲的恒温性能本来就很优异,穿上它估计去太空都没多大问题,帐篷只是用来挡风。 惨的是许大年,他整晚的睡在悬崖边,虽然帐篷被大豹固定得很坚固,但是他楞是吓得半宿没怎么睡。 直到快天光时才实在忍不住迷迷糊糊的眯瞪了一会儿,可马上就被杨景山给粗暴地弄醒了。 ——那架势,连帐篷都几乎要被他踹下悬崖去了,吓得许大年立刻睡意全无,屁滚尿流、点头哈腰的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众人一起用过早餐,围观着汪钧将帐篷之类的用具逐一解锁,然后搓成一个小团扔进行囊里。 杨大豹在一旁看得技痒难耐,忍不住包办了剩下用具的收拾,那新鲜劲就好像一个大孩子,见到了喜爱的新奇玩具恨不得多摆弄几下,没多久四人组收拾完毕终于开始正式的入山行程了。 多年后汪钧偶尔回想起这个时刻,常常会暗叹不已,当其时自己身处其地浑然不知——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的奇异征途至此才算是真正展开了。 第176章 奇境 进山的道路沿着两山之间的河谷,一路向南偏西延伸而去,沿途两边海拔较高的山顶上已经是白雪皑皑,和琴岭南坡下面温润潮湿的气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河谷中的河水冷冽刺骨,也许过不了多久,等北面来的寒流继续加强,这里高海拔的河段就该结冰了。 队伍里杨大豹和杨景山提着砍山刀,轮流负责开路和断后,许大年则走在队列第二的位置负责指路,他身后是汪钧。 四人走的并不快,一来是因为许大年重新找寻上一次入山时,在树干上留下的指路标记需要时间,二来主要是为了照顾汪钧,毕竟在这四个人里面,他的体力最差,特别是随着河谷的地势越来越高,汪钧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这么走走歇歇的过了三天,期间翻过了两道落差近千米的山梁,汪钧实在是累得不行,但他咬紧牙关坚持着没飞到天上去,这一路在山谷里穿行,山风随着地势的起伏多变,风向很不稳定,如果飞起来跟着地上的人慢慢前行,一样会是一件苦差,甚至会发生意外。 不过虽然他很久没这么累过,但这并不代表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按以前参加军训的经验,汪钧知道只要坚持过了某种极限,人体的适应性就会大大的增强了。 到了第四天,汪钧果然觉得身上的酸痛似乎减轻了些,呼吸也没那么费力了,人也越发的精神起来。 说来也奇怪,汪钧的状态恢复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竟然越走越好起来,到后来,队伍里最不济的那个人倒是许大年了。 杨景山和大豹很是惊奇,汪钧的适应性和体力恢复能力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照他们原来的预计,还以为再坚持一天,汪钧就不得不停下来好好休整一番了。 走到第六天,随着海拔的提高,队伍的行进速度反而得益于汪钧状态的恢复,越来越快了。 为了加快开路速度,大豹这几天戴着护目镜,拿出了台便携式电锯接上护甲的电源,整个就仿佛变成了一台人肉开路机,在最前面一路砍得枝叶横飞。 荆棘和杂树的枝条狠狠抽打着、划过大豹全副武装的躯体,他却浑然不觉的继续随意劈砍着。 这可苦了跟在他身后的许大年,他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若不是汪钧有先见之明让他穿了套石墨烯的薄外套,估计现在他的衣裤都要被划成碎条状了。 纵然如此,他依然是苦不堪言,实在是因为这几天体力透支得太厉害,如此飞快的行进速度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 大豹正在前面披荆斩棘,忙得欢快,却老是感觉屁股和背部时不时被什么东西敲打着,他忍不住回头一看,差点气乐了。 只见许大年两腿软的像麻花,拐了七八道弯的迈着碎步,还不时的踢起几块碎石,看来刚才就是这些碎石击打在自己的身后。 见大豹停下手来,许大年连忙就势一屁股墩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死活也不肯往前挪步了。 大豹又气又好笑,刚想上前踹他两脚,却见杨景山离远对他摆了摆手,似乎有什么情况。 杨景山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许大年身边,低头就问:“还有多远到达目的地?” “应该……快了……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程,天黑前应该就到了。”许大年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前方, “根据刚才树干上的那个标记,再往前翻过这道岭就该进入玉顶山范围了。” “上次你们经过这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吗?”杨景山心不在焉地追问着,双目却警惕地四处打量着周围环境。 “没有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许大年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那啥,你小子在撒谎!”杨大豹死死地盯着许大年,虽然他不知道杨景山所指,但他觉得许大年的表情里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 “没,这里真没事发生,我发誓!”许大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猛地抬起头看向杨大豹。 “你确定!”杨大豹恶狠狠的和许大年对视着。 “如果发现我骗你,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许大年出奇的没有示弱。 杨大豹见状呲牙一笑放出狠话:“行!算你小子狠!那啥,可你记住别让我抓住你的痛脚,如果真那样,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给我起来!赶路!”说完做踢人状。 “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杨景山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最近这段路上太安静了?” 其余三人凝神一听,果然,山林里静悄悄的,安静到连鸟鸣声都消失了,如果不是由于偶尔吹过的山风带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恐怕这里会静到让人耳鸣,这显然很不正常。 杨大豹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那啥,会不会是刚才电锯声太吵,离远就把野兽都给惊跑了?” 杨景山摇了摇头道:“这几天你都一直在用电锯,你回忆下之前有这情况吗?” 大豹都呆了呆,然后摇头道:“没有!” “所以,”杨景山转过头来,冷脸盯着许大年,“你没说实话!” “天地良心!”许大年急了,仿佛忘了疲劳,禁不住站起身来争辩道, “上次我们经过这里的时候真没什么事情发生,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发现倒是真的有,那就是前面山谷里会有很多动物的骨头,但是当时我们却一直没发现附近有什么猛兽,而且那些骨头看上去都很古老,不像是刚被吃掉的样子。” “这事刚才你为什么不说!”杨大豹温怒起来,眼前这老狐狸果然不是东西。 许大年满脸的委屈:“那些残旧的老骨头有什么好说的,它们又不会跳起来咬人。 况且这深山老林里的动物遗骨遍地都是,那说不定只是很久以前的一只猛兽的地盘。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如果还在的话能不吃不喝的吗?既然眼下没新鲜骨头出现,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有必要说来吓你们吗?要真那样你们反倒会说我别有居心了,事实上我当时一路进去压根就没见过什么猛兽。” “上次来到这里,你们有发现这么安静吗?”杨景山问。 “大概是有的……反正越接近玉顶山就越安静,那个玉顶山本来就很怪,所以在那个山下面,没有声音这种小事倒是显得无关紧要了,我也一直没怎么在意,现在经您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 许大年停了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犹豫着继续补充道,“不过……说实话,其实我也不太肯定……因为上次我们人多,好几十号人,就算行进过程中周围忽然没了声音,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我只记得等发现太安静了的时候,已经是在山下扎营后的事情了。” “我建议大家都武器上膛,做好警戒。”杨景山边说边打开了身边的行囊,里面微型冲锋枪和弹药一应俱全。 汪钧对许大年招了招手,“许大年你过来一下。” 等许大年过来一看,汪钧正在打开一块刚从怀里掏出来的折叠屏幕,那里面显示的是正在天上盘旋的那架光能动力无人机所拍摄的实时航拍图。 无人机上有无线定位导航系统,它会自动定位跟随汪钧他们一起前行。 “告诉我玉顶山的方位。”汪钧拿着屏幕手指不停的输入着指令,头也不抬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许大年。 从屏幕上俯瞰大地,四处都是白雪皑皑的山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我需要往前找找记号才能最后确定。如果没记错我想应该是在那边。”许大年往前进方向左前方指了指。 “还不快去?!”汪钧压抑着急切的心情,重新将无人机设定为自动跟随模式。 杨景山和大豹此刻早已经全副武装,身上挂满了弹药匣,腰间斜挎着微冲。 依旧由大豹开路,按着许大年指示的方位,队伍往前又走了大约个把小时,只听许大年喊了声:“找到了,在那边。” 他指着身边一棵大树,树干上一人高的位置果然照例有一个古怪的人形记号,记号的人形手臂指向了左方,上方不远处是一道山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