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来乖乖等我》 第一章 谁割了弥小爷爷的腕子 “弥天草,你真是该死!” “弥天草为什么要是你?!夺走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一切!” “你明明拥有了这世界上全部宠爱,何苦要来和我作对!” “弥天草,你实在是太贪心!” “就应该去死!” 极度的困倦侵袭而来,温暖和意识随着腕间剧烈疼痛缓慢消失,那腥暖暖的气味,刺激着弥天草的每一根神经。 全身虚软无力,她躺在那儿,任人摆布,对正在经历的一切,都无力自救。 谁!吃了熊心!敢在小爷腕子上动刀? 弥天草拼了尽剩下的这把子力气,想撑开渐渐失去神采的漂亮眸子看看,抓住她手腕放血的人, 是谁? 可……恐怕再也, 不能够了…… …… 司星图。 安瑞斯私家医院。 11楼急诊手术室外,身穿着淡色睡袍的中年女人双手死抱住弥天草的冰冷尸体哭得凄凉可怜, “走开!你们谁也不准碰我的天草。” 狭长医院走廊里,数不清的闪光灯对向着医用轮床歇斯底里狂闪,不知疲倦。 场面聒噪混乱,这台手术的主诊医生向教授,昨晚上下了手术台无菌服都没来得及换, 从他宣布弥天草的死亡时间那一刹开始,就被围堵在原地,一步也不放的追问不休…… 记者们手里的收音器械疯狂地朝着他拥过来, “向教授,弥天草真的救不活了吗?” “教授,请问弥天草的死因是什么呢?” “听说,她是被人寻仇,被一刀刺中前胸?” “被人寻仇?真的伤得这么严重?连您也救不了吗?”…… 被记者围在手术室门外整整一个晚上,他有些招架不住, 应付这些个问题尖锐的舆论制造者们,向教授属实不在行。 抬起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低声向身边的护士长求助,“冬阳人呢?” 这样的场面想必护士长也是头一次遭遇,呆在原地脑子空白,直到听见向教授的问话才有了些许反应, “呃……院长在作一台急诊,还没下手术台。” 急诊? “是,在15楼呢!” 赤凉家的事? 向教授思忖少顷,朝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扫视了一番,摘了摘挂在耳朵上的医用口罩,驱步上前把拥过来拍照的记者往后挡了下,提高音量道, “记者朋友们,请克制一下,别再拍照了好吗!请尊重一下死者!” 尊重一下死者?! 白布下面如果是别的随便什么人,只要不是弥家二小姐弥天草, 或许向教授的这番劝说,还真的能激发记者们一丢丢同情心。 向教授战略估算错误呀! 提问变得更加直接,“向教授,请公布一下弥天草的致命死因。” 哎! 向教授招呼保安再次把记者向外拦了拦, 凭他一已之力,这群穷追不舍的记者,他是没办法赶走了,还是尝试着劝说家属为好。 按正常,弥太太抱着女儿的尸体不让推走,耗了一晚上,也应该是没太多精力了吧, “弥太太,”向教授语调放轻,弥家太太那样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属实有些不太忍心开口,“您看看,意外大家谁也不想发生,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节哀!” 向教授好心递上前的纸巾被一把拍掉,飞向很远的角落,弥太太眸子通红,声音颤抖,声色茫然苦苦哀求,“不行~~向教授!您是急诊权威,您再给救救!” 呵~~向教授右眼皮下意识抽抽,“不是!弥太太,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令千金的遭遇我也感到很痛心,可是……” 可是,人已经死了一整晚了,怎么可能…… “不是!弥太太您别这么拉住我……”向教授本能朝后面撤了步,胳膊还是被扯住不放,“您看,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实在已经尽力。” 女人泪水流得止也止不住,她纤手十指交叠,摆在胸前,“向教授,求求您!” 弥太太的一对葱白的玉手……合十对着他祈求…… 那, 现在,此刻用力拽着他无菌服袖子的…… 手! 白色布单下,细白腕子上极深极深的切口, 向教授后脖子上的汗毛有一根算一根儿,责无旁贷的全部站了军姿,冷汗刷刷冒了一层。 上一顷,还宣布着死亡消息的白色布单,被由内而外掀了开来, 苍白绝美的少女缓缓在床上坐起,声音虚弱无力但仍是气势逼人,质问,“你们……谁割了小爷的腕子。” “嘶!” 第二章 有恩报恩 司星图的清凉夏初,风云异动。 经历一个整天的黑云暗卷,气象台言之凿凿的大暴雨竟然偃了旗,息了鼓。 灰溜溜的随着一夜狂风向南边去了。 一大清早天边浅浅聚了层暖白清雾,水气中,朝阳淡橘淡橘的,煞是好看。 安瑞斯私家医院,15楼加护病房。 赤凉川帅咧咧躺在病床上,一边胳膊枕在脑下,墨色的眸子藏着渊渊宇宙般深邃。 他睨眸扫向弟弟赤凉森…… 赤凉森慵懒的窝在暖咖色单人沙发里面,大口的嚼着手里的苹果压惊。 他声调轻松,如获大赦,“七海那个女巫果然说得真的是一点儿都没错,她那两只小虫连你都被折腾成这样,真的不是正常人能领教的。” 那北原女巫的原话,赤凉川与她们七海北源家有着非一般的渊源,否则性命不保。 赤凉森说话间,那拥有着腥红曈子的血蜻蜓抖擞着双翅从密丝笼子里冲到他面前的情景,矍间又晃在他脑海,吓得他不由自主的一激灵。 按说, 他与赤凉川自小在商场驰骋厮杀,什么样凶险没经历过! 可昨天就那么两只小虫儿淡定嚣张的在他面前飞了整整一圈,他明明抬手就能把它捻死,却硬是没敢动弹分毫。 头一次,除了面对赤凉川,他的气场被逼迫认了下风。 赤凉川抬了抬深邃的墨色眼眸,朝着还在嚼苹果的弟弟掀了下眼皮,臭小子昨晚睡得鼾声震天,要不是实在是亲弟弟,早就从15楼扔下去了。 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絮叨叨地嘲弄他不是人?! 再忍?赤凉川觉得自已简直不配姓赤凉! 他拿过摇控,长指微按调整病床高度,雍然坐起身。 他右手边,蓝色的医务台整洁干净,圆形小碟里面盛着洗好的苹果,每个足有一斤重量。 小碟边缘放着折叠小钢刀,不足他的手掌长度,边缘角度锋利。 赤凉川指腹微凉,轻轻在刀锋摩挲。 他俊眉浅浅轻提,眸色微黯扫向赤凉森。 倏间他腕间技巧轻熟施力,墨眸鹰顾,向着赤凉森刚要入口的细白果肉,小钢刀脱手而出。 “嗖!”声划过空气隙缝,精准着陆目的地,尖锐刀锋距离赤凉森洁白的大门牙,只差半个苹果,宣布着让他闭嘴的命令。 呵~老大……一向不怎么好聊天。 赤凉森谨慎将插着小钢刀的苹果移开唇边,“……” “森森!”赤凉川薄唇勾勒狡黠弧度,狭长眸角余晖夹杂得意调侃意味, 不过迟了他3分半钟出生,赤凉森在他哥心目中,却永远得像是只猫咪般乖巧听教,时不时还要亮出雪白的小肚皮,任他肆意抚摸, “11楼那小丫头怎么个情况?” “啧啧!”赤凉森翻了个大白眼,“我不是说你哥!您这愿也圆了,报恩报得命差点搭给弥家小丫头大半条,也该收敛些,公司还一堆事儿呢。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那丫头怎么了? 她能怎么呢! 赤凉川俊朗眉骨线条悄然舒展,气息平缓沉稳,弟弟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他着实有些紧张过头了。 助人回阳这样的巫术对于北原来讲,实际不算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只要有合适的人甘心牺牲,北原也愿意出手成全。 更何况,是他们赤凉家的事情,北原绝不会袖手旁观。 赤凉川没再多问,“冬阳呢?有没有告诉他别惊动老头子!” 昨天下午公司董事例会开到一半,他们兄弟二人找了个借口跑去七海北原家,恐怕老头了已经在家准备好七十二般家法,等着伺候呢。 “伊大院长哪还有心思关心你!?弥家那小丫头今天早上突然‘诈了尸’,你的这台手术最后的收尾他吩咐了个外科实习医生替代的他。” “……” 第三章 果然是一等一的头等大事 弥家的事情,在伊冬阳的日程表里,永远被优先置顶。 这在司星图并不是什么新鲜八卦趣闻。 南佳佳从家里面后窗户跳出来,心急如焚赶到安瑞斯11楼加护病房的时候,正撞见弥天草呆呆坐在病床上,漂亮双眸沉滞失焦, 直勾勾盯着绑着绷带的细白手腕, 像是没了呼吸…… 南佳佳指尖轻轻探向弥天草秀丽鼻翼下边, 呼吸均匀。 “呼……”弥天草深深的深深的呼出滞在胸腔的这口气,纤指微微施力,一把抓住南佳佳的手腕,认真脸道,“佳佳,我死了。” “……”南佳佳不可思议又小心翼翼,凑近天草精致小脸谨慎瞧了又瞧,轻声道,“天草……” 半句话没有讲完被弥天草倏然劫停,“佳佳!我又活了!” 是的,她又活了,重生了。 除了她手腕上透着暗红的深刻伤口格外真实,一切就像弥天草的一场梦。 丝毫找不到证明它真正发生过的珠丝马迹。 南佳佳显然已经胸有成竹的笃信,天草这次可能被人打得不轻, 她抿了下薄绯绯的双唇,抚着弥天草的纤润手背,温柔安慰,“天草,没事啊!我……这就去找冬阳哥。有他在,没事的哈!” 弥天草:“……” 她就知道,头脑单纯的佳佳小姐姐,温柔体贴,听到这样一番‘疯话’,第一时间就会让冬阳哥给她加验一项脑ct。 是被打傻了?吓傻了?还是脑子里有血块压迫神经了!一万种可能现在已经在南佳佳脑子里不停翻滚。 门从外向内推开,两大只俊朗身影将南佳佳结实堵在门内。 “你们……”南佳佳抬了抬小巧下颌打量了一番,迅速选择战略性后退, 他们是, 赤凉家的那对凶巴巴的双胞胎兄弟。 南佳佳看着气场深冷枭毅的两个高大男人迈步进了病房,虽然胆怯,还是伸开指尖冰凉的双手往天草身前挡了挡。 她怯喏,声音颤抖得控制不住,“你们……你们别乱来呀,这里…这里可是医院。”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温声细语“威胁”,病房内,连着弥天草在内的这三位,表示有些摸不着头绪, 赤凉川与弟弟彼此对视无语,他眯着墨色深眸顺着这位莫名其妙对他们两个拉响12级警报的短发姑娘的纤瘦肩头望向病床方向, 扬起圆润好看的小鼻子向他对望的弥天草,满眸倔强,气质飒然, 不知怎么, 赤凉川觉着有些许面熟。 他双手雍然放入两边裤袋,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看见弥天草刚要下床却被挡在她身前这姑娘拦住, 南佳佳朝弥天草使了个她完全无法领会含义的“默契”眼色,声音细小毫无震摄,喝住正在逐渐朝向她们逼近的帅气男人,“你,你站住!”她鼓了口气,继续道,“那个,上次我们故意刺破你们的汽车车胎是我们俩不对,我跟你们赔礼道歉,不过天草前两天发生了些意外,受了重伤,现在脑子也不太清楚,求你们别在这个时候找我们算账。” 赤凉川:“你们俩……” 赤凉森:“就是开着finhter瞎变道的那两小孩儿?” 刺破他俩的车胎?! 弥天草:“我……” 捂脸编撰脏话一百篇! 第四章 晓得赤凉家不好惹 那日,南佳佳被天草拉着去试她的限量款摩托, 谁知路上与一辆墨黑色的koenigsegg险些发生了擦撞。 弥天草一向霸道,瞅着车内那两人也不下车,又不让路,只坐在车里气焰嚣张地睨向她,差点就脱掉头盔朝前风挡玻璃上扔过去。 好在……南佳佳眼尖,扯着弥天草的衣服袖子,手指指的向她展示这黑车‘cl’开头的车牌, 好在……弥天草还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的晓得赤凉家不好惹,这才悻悻罢了手。 “后来呢!”赤凉森双臂随意交叠胸前,沉得脸居高逼近, 后来…… 后来好死不死,在一家商场地下b层停车场又让天草给瞅见了那辆车, 弥大小姐下手利落毫不犹豫…… 那日情景在脑里回放完了又回放,想着自己还给天草盯着两边出口放风,‘帮凶’身份已然坐实, 南佳佳直接给吓得变了哭腔,“对不起。”脚底一软,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 选择在赤凉家这两兄弟面前坦白从宽?! 这二位在司星图可是心狠手辣,有仇必报声名在外的。 弥天草浅色瞳眸神采灵动,她打量着, 这个时候,这个房间里的四个人中,看来看去,能护着佳佳不被当场吓死的,也就只能是她了。 南佳佳这次脑残自爆挖的坑,她硬着头皮跳进去,也得把它填平, 不为什么,朋友嘛! “咳咳!”弥天草掀开被子下了床,微微站在哭得就快背过气的南佳佳身前,向着坐在皮质单人沙发里的赤凉川望了眼,利落开嗓,“都是我的主意,佳佳她只是跟着我,你们别难为她。” 赤凉森瞧着那个被喊作‘佳佳’的姑娘哭得眸子愈发晶莹莹,怪好看的,于是又向前逼迫了一步,故意逗弄,“啧啧啧,别难为她?我要说我偏不呢!” “你……” 差点冲口而出的话,弥天草原路忍了回去。 她朝打一进门就不发一言的那位盯了眼,他与自己平日认识的那些的豪门少爷很不相同,明明身上令人惴惧的强势气场完全无法掩藏,却又可以眉目无波,事无关已一般的坐在那捧着玻璃碗将那串青色葡萄,慢条斯理的一颗一颗摘离细枝,放入碗里。 弥天草明媚眸子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显然已经超出她的战力能够匹敌的范围, 他那渊墨长眸逼视而来的刹那,任谁都会不自觉的退让几分。 赤凉川故意由着弟弟和弥家这眉弯磊落的小丫头僵持了一会儿,才在沙发深色边几上抽了张纸巾, 他淡然随意的擦干净手上的些许果汁,在碗里拿了颗葡萄娴熟抛进嘴里, 赤凉川朗朗眉心浅浅笑意清朗,“嗯!甜!”他雍然起身,站到弥小丫头跟前,眸光深刻沉灼,朝她唇边摊开薄茧疏浅的厚实手掌,亮了亮掌心的那颗漂亮果实,声线迷人,“尝尝!” 竟然没有一丝想要拒绝的念头,弥天草纤白指尖轻浅在他掌中着陆,捻了葡萄放在手心…… 弥天草下意识抬手抚向耳际,指尖的冰凉沁入耳廓细白暖热肌肤,让她呼吸平稳了些。 “赤凉川!”弥天草向后稍退了小步,拾着葡萄举向他,“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葡萄代酒,交个朋友?!” 第五章 害得我冤枉了好人 赤凉川将盛着小半碗葡萄果肉的玻璃碗塞向弟弟手中,空出的双手随意放入浅米色休闲裤的两侧裤袋, 他平坦眉心微微蹙起,目光炯然,审视意味十足, 不打不相识? 就这? 小胳膊小腿儿的单薄小丫头! 传出去他赤凉川还要不要见人了, 所以呀,他怎么可以和她‘葡萄代酒’呢! 赤凉川唇边勾勒浅浅笑意透着自然洒脱,曲低挺拔身姿气质卓尔,他凑向举着葡萄粒的弥天草,盯视不语, 半晌,才道,“丫头,你差点害得我冤枉了好人。” 车胎突然爆胎让车在高速路上短暂失控,但最后赤凉森还是成功把车迫停在应急车道。 这种无聊小动作在赤凉川所经历过的凶险中显得极其幼稚,他根本不屑派人调查,反倒借着这个突发事故,将矛头指向了唐家。 如今真凶自动现身,唐家头上这顶大黑锅扣不住了,赤凉川心里面觉得十分不解气。 弥天草纤指轻抬,轻轻抵向面前男人胸口,然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樱桃似的唇角轻启,声音轻松悦耳, “那怎么呢!”弥天草眸梢弯起漂亮弧度,皓齿微露,“那……人家承认了?” “承认了!”赤凉川被丫头晶莹眸瞳里不可按捺的小窃喜逗得一乐,她倒是心安理得,不管别人死活, 他那日杀去唐家,将那些精心捏造的人证、物证件件桩桩,桩桩件件扔在他们面前,任唐家浑身长嘴,也不得不吞下这个哑巴亏,乖乖割让手上的星赫股份,奉送到赤凉家。 弥天草心里自动播放愉快小鼓乐,高兴得快要随着节奏彭恰洽了。 佳佳一字不漏的将刺车胎的事实全盘招认的一刹,弥天草差点以为自己怕是得再死一次了, 可,百百、千千、万万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峰回路转,有人出来充当了她的替罪小羊羔, 真的是幸运得没谁了, 弥天草把指间捻着的‘葡萄代酒’抛了个小弧线投入赤凉森大掌里的玻璃碗,纤白小手轻拍数下,灿然微笑, 她大大方方朝赤凉川摊摊手,眉间无奈毫无诚意可言,“你看看!人家都承认了,那还教我怎样呢!” 话刚一撂下,弥天草越过微微怔惊的赤凉两兄弟,一屁股窝进床边的小沙发,抓起边几上的鲜亮大苹果吃得舒坦。 “嗯~~~” 还教她怎么样?! 这丫头倒是说得像是他赤凉川是个多么心胸狭隘,娘们儿嘅嘅的男人,为了一个已然爆掉的车胎抓着她们两个小女人在这儿吠吠不停,而关于是谁帮她顶了灾,她竟也心安理得的问也不曾问一个部首! 果然,弥家这位小爷,和外界传闻中的没差,甚至有过之, 无赖得磊落坦荡,无所顾及。 这弥小爷的脸皮不是厚这么简单吧,赤凉川觉得她可能根本就没长‘脸皮’这种东西, 不然那小脸蛋儿怎么就能如此的剔透白嫩,让他禁不住想上前捏一把。 赤凉川脚步轻挪,身姿稳健洒脱,他唇边笑意几不可查,曲身单手撑向弥天草落坐的小沙发扶手, 他刻意朝着她靠近,直到将她清亮瞳眸里的小惊慌尽收眼底。 弥天草,“……” 什么……什么情况?!小爷除了冬阳哥,不近男色! 第六章 做我的女伴 浓烈的男性气息刹时间闯入她周围空气,霸道侵占着,害弥天草毛孔瞬间收拢,再没办法舒服张弛, 心,跳得有些急躁无绪。 赤凉川身上有种浅淡淡的烟草痕迹,清冽而张扬,悉数扑入弥天草鼻息之间,他墨疏疏的长睫毛微微拢着眼眸间的朗朗笑意,朝着她暖暖开口, “承是承认了。可是……”赤凉川在她瓷白小脸儿盯了盯,接着道,“你,和你的朋友爆了我的胎,我差点死在高速上,这个可得另外算。”赤凉川故意拉上坐在病床上哭得杀了猪一般的女孩儿,逗着弥天草乖乖按着他接下来讲的求和就范。 另外算?! 弥天草眨巴眨巴骄阳般的漂亮瞳眸,倏间清醒了大半。 她‘?’一声缩起双腿,噌地站在了小沙发上,背着小手居高而视, “另算?!赤-凉-川!你别把小爷我惹急了。” 特咩咩! 真的是!司星图巨富怎么了?帅又怎么了! 就可以这样缺德?!对她这样一个正逢花季的烂漫纯真少女狂施美男计,妄想让她在意志乱哄哄的时候退让妥协! 达到他心中的无耻目的! 真是缺德缺得祖坟冒了绿烟儿了都! 弥天草气呼呼的小胸口起伏不定,愤怒从后脚跟直冲向天灵盖。 怎么的?弥小爷一急,直接跳了墙, 哦,不不不,是跳了沙发! 她原本瓷白瓷白的小脸儿气得红绯绯的,被赤凉川气定神闲的瞅着,她脑子一片空白, 偏偏赤凉森好死不死,一副见怪不怪的欠揍口气道,“啧啧~这有啥害臊的!女人们见到我哥都这样,你这反应算有出息了,没一见面就往他怀里钻。” 弥天草的脸刹时白惨了,一口血滞在胸口憋成了内伤。 她白皙小手微卷成拳,在胸口放了放,心中计谋油然升起, 一字谓之“拖……” 反正拖得一日得一日,赤凉家财雄事儿多,她还就不信了,一个车胎的事,真能那么有空闲,咬着她不放?! “哎……呀……”她小脸一白,颌眸抚额,身子一软,倒头向地面空旷处就栽下去, 上个星期,爸爸重金请来的表演教授告诉她,一场成功的表演,必定饱含着不可抹杀的强烈信念感…… 就是这个样子,一段技巧拙劣,表情做作,但信念感超乎常人的表演在星赫影视华语区大总裁赤凉川面前完美落幕, 赤凉森觉得今天,他哥特别的有教养,极其配合的把弥天草搂在了怀里,没让她倒头趴街在地上, 是相当相当的有礼貌了萨。 弥天草眼看着计策得逞,赶紧得寸进尺,妖娆娇俏的扑闪着密密长睫,说,“我~腕子前日让人给割了一刀,现在疼得紧,头也晕得很,”她作势抬起小手抚向额头,身子虚虚歪了歪,“你看,此事能否通融些,能我好些亲自去道歉。” 边说着,圆削小下颌浅浅收紧,委屈得可怜。 赤凉川绅士手虚扶在弥天草背后,俊眉微沉,轻柔施力,抓着她的纤细手腕将她微推开自己怀中, 俊眸余晖向她平整缠着医用纱布的手腕扫过,赤凉川道,“三天后,有一场颁奖礼,你做我的女伴,车胎的事情前事不提。” 弥天草,“……” 第七章 虽然已经过了气 突如其来的邀请,没有一点道理可讲,不知是福还是祸。 弥天草盘腿靠在沙发里,“刷刷”翻着手机里的各大娱乐头条。 整版整版全是关于她的深刻报道,话说司星图不愧是众星芸集的娱乐大都市, 狗仔们也是特别的敏锐敬业。 弥天草发生意外到现在,短短两天的时间,他们竟然能把她幼儿园时拿着老师的修眉刀把同班小朋友的眉毛‘一刀切’去一边的事情也给挖了出来报道。 #新晋小花弥天草文武双全,儿时已是‘提刀侠’!# “据小太阳国际幼儿园不愿透露姓名的庄园长回忆,弥天草从小好动不吃亏,一次和杜姓小同学发生小冲突,就趁午休时间,拿了老师放在包包里的修眉刀,直接把这位小同学的眉毛剔了一边……” 小冲突? “胡说八道!”弥天草过肩的羊毛卷松松在头顶绾了个毛茸茸小丸子,从沙发里面站起来气势飒爽, 当年那个丑不啦叽的小黑妞杜思敏指着她的鼻子笑话她,说她爸在外面给她找了个小妈儿, 回想起来,其实那个时候4岁半的她也没闹清楚‘小妈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是在她小脑袋瓜里面笃定的是,杜思敏必须揍! 那天下午,小黑妞捂着剔秃的眉毛哭得满教室打滚, 而弥天草被罚站了一个星期。 后来…… 啪~的一声,弥天草从回忆里惊醒回神。 她姐弥金里秀眉深蹙,身上的浅蓝色短款小西装轻微皱褶,她把手上的杂志摔在母亲面前,眸角盛满怒气,“妈!我和你讲过多少次了,有记者在的时候你多少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表情,看看你这都给拍成什么样子了!虽说你已经过气了,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上还签着几个广告代言的呀。” 弥金里听着母亲在电话里哭得语不成句,草草将广告合约交给助理jos作主,风尘仆仆搭乘夜班航班回了司星图。 看见病房里,心爱的妹妹弥天草生龙活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去冬阳那里仔细询问了天草现在的身体状况,得知健康稳定本来想回家洗漱一下,怎知接了jos的一通电话之后却彻底焦虑症了。 #弥天草为情自杀# #弥天草出道3年,资源强大,因何厌世自残?# #弥天草顶级资源背后的n位干爹# #安瑞斯妖气冲天,弥天草逆风复活# jos发来的数条链接,篇篇言之凿凿,扯着最离谱的揣测, “弥总,这些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还有的说天草给人当小三,被人家老婆下了追杀令,” 弥金里拢了下额间碎发,吐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些, 听筒那边jos拿不准主意,追问,“弥总,还好我刚接了耀星的c.k的电话,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呢,我叫公关部抓紧写些正面的消息,拜托我们熟悉的网站给发一发,不过可能要多花些钱。” 弥金里握着手机的手紧张得冒汗,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现在,也只能先这么办了,你让财务那边支钱,回头我到公司再签字。” “好的弥总,那我让公关部先这么处理,不过也只是能挡得了短时间内的负面消息,你也知道,天草她……”jos犹豫片刻,才道,“在外面开罪的人不在少数。” 那些人还不趁着这么个天赐的良机,使尽吃奶的力气往天草身上泼脏水。 第八章 爱她,以及她的家人 天草她,开罪的人可不少…… 弥金里纤长指尖在右边太阳穴浅按了几下,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阖起狭长凤眸沉思, 自己这个妹妹,弥家的大宝贝儿,眼里面向来不容沙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弥金里认得出,那是属于冬阳的声音,平稳让她感到心安。 “昨晚有台急诊,没来得及去机场接你。”伊冬阳坐在妻子身边,把刚温好的牛奶、三文治递在她白皙的手里,“吃点东西。” 弥金里望向伊冬阳,他这双温润的眸子她怕是耗尽一辈子的时间也看不够,“嗯,还真的是饿了。”她接过已然拆好包装的三文治,递在唇边咬了一大口,边说,“对了,天草这次的事情可能有点麻烦,接下来应该会很忙……” 伊冬阳细心温柔,把吸管插进牛奶瓶,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叮嘱,“事情再忙,也总得一件一件处理,” “可是爷爷的生日!?”弥金里心中有些内疚,她承认自己是个工作狂,陪在冬阳身边的时间少得可怜,冬阳从小父母早亡,爷爷对他悉心教导,冬阳对他格外的敬重, 伊冬阳手肘撑在膝盖,单手摘下细框眼镜,另一只手在鼻梁施力捏着,三天只睡了两个小时,连着做了天草和赤凉川两台急诊,精神高度集中过后,是没法控制的困倦感。 他听着金里似乎提了爷爷的生日…… “……没事,实在没有时间,我和爷爷解释。”他笑得温文如斯,“有时间回家歇歇,天草的手还得恢复些时间,得有人照顾。” 弥金里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却被天草的声音打断, 她推开病房门,露出个小脑袋,清姿巧笑“姐夫,我也想吃!嘻!” 伊冬阳望向弥天草稍显红润的小脸儿浅浅牵起唇角,明朗双眸笑意至骨优雅,他站起身,“又饿?”他笑着摇摇头,“才吃的鱼片粥这么快就消化了!想吃什么三文治?就你最喜欢的照烧酱鳗鱼怎样?” 弥天草瞳眸弯起乖觉弧线,两眸冒光,“嗯嗯嗯!”话间还未落地,手中却被塞满, 站在她面前,五官精致透着高级感、踩着五寸裸色细高跟的是不满意自己老公被她随意使唤的她亲姐,弥金里。 “弥天草,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弥金里撸了撸袖子,抬手朝妹妹白净耳珠轻拧,“你姐夫为了你的事情,熬得眼睛通红,两天两夜耗在医院没睡觉了,你还不知足!” “饿了把这些吃了吧,我就咬了一口。” 弥天草梗了梗小脖子,反驳,“姐!我是你亲妹妹,姐夫他得管我!” “弥天草……” 伊冬阳笑着上前拉住妻子的手,眸色温暖,大手在自己肚子上拍了下,道,“行了,忙了两天,我也没怎么吃东西,刚好去买点,随便给天草带个三文治,很快回来。” 他温暖指腹轻轻在弥金里手背摩挲,倏间让她怒意全消,望着他的俊逸背影感到分外心安。 在弥金里的世界里,伊冬阳近乎完美,他温柔优雅,细心照顾她的生活和情绪,无条件的包容她的一切,爱她,以及她的家人…… 第九章 可比鬼骇人 为了封锁赤凉川入院的消息,伊冬阳吩咐住院部找了唬人的借口把其他的病患挪去了别的楼层。 赤凉森手机通话收了线,抬眼在转弯处看着一个男人的背影。 那男人中等身材,穿着身黑色运动服,他背对着赤凉森快步向着电梯处移动, 赤凉森看不清楚那男人的正脸,不过他这蹑左顾右的鬼祟举动,让赤凉森瞅着委实有些许眼熟, “唐文!”赤凉森迈着长腿追在那男人身后,试探喊了个名字,“唐文?” 那男人聋了一般,越叫越跑得快些,他站在电梯紧闭的门前,抹了把脑门子骤然冒出来的毛汗,手一抖按错了上行按钮,急得他原地跺脚,靠近电梯疯狂按着下行键, 赤凉森的急促脚步声渐渐向他逼近,那令他犯怵的沉朗声音晴天霹雳般灌入耳际, “冬阳,让人把15楼电梯锁了。” 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恨不得此刻、现在、马上遁地逃走。 赤凉森结束了与伊冬阳的通话,把唐文堵在电梯门口。 “唐文,你跑什么?我喊你,你没听见!”赤凉川屈低身,大手一挥朝唐文后脑抽一巴掌。 后脑结实挨了一巴掌,唐文没敢吭声,双手由额头抹至下巴,堆了个勉强笑容,硬着头皮和赤凉森打招呼,“嘿~三少爷。” “跑什么跑?见我像见了鬼似的!”赤凉森挥起反抽的手凌厉做了架势,没真抽下去。 唐文苦笑心里嘟囔,“鬼!?你可比鬼骇人!” “不是,三少爷,我真…真没听见。” “没听见?哼!”赤凉森懒得和他纠缠,冷笑朝唐文打量,“来都来了,跟我见见我哥去吧。” “不不不!”唐文冷汗又冒了一茬,“三少爷,我就来探我一个朋友,现在探完了,我就先走了。” “朋友病了?” “是!”唐文麻溜儿回答, “这15楼,就我和我哥两人,你想看谁?”赤凉森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唐文把他当猴耍着玩, 他家老头子从来都教导他们兄弟,说谎也该尊重一下对手。 …… 赤凉川将卫衣外套拉链拉好,就听见“嘭”一声, 病房房门被从外面踹开,唐文哭丧着脸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滚了进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唐文?”赤凉川言语间听不出情绪,“唐真纪让你来的?” 唐文慌忙起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唐真纪那边让他跟踪赤凉川,他不好拒绝, 可赤凉川这边他更是得罪不起呀。 唐文昨天到现在,在安瑞斯蹲守了30多钟头,偶然听见前台一位护士悄声提醒其他人,“没什么事别往15楼安排病人。” 他直觉听着蹊跷,好不容易成功混着人群到了15楼,啥也没探听着,就被赤凉逮了个正着,抽了一巴掌。 后脖子火烧火撩的疼。 真的是!他招谁惹谁了呀! 他们豪门争财产,却让唐文当炮灰。 越想越凄凉! 唐文一30好几,眼瞅奔40的大男人,就这么着被挤兑得眼眶湿了湿…… 第十章 哪门子一家人 赤凉森瞅着唐文憋眼泪憋得眼睛通红的狼狈模样,有那么一瞬间真有些于心不忍了, 可是谁让他就倒霉姓了‘唐’呢!性格又毫无主见委屈求全,窝囊的听凭唐家使唤。 赤凉川他们两兄弟自打娘胎里出来就注定与唐家结了一辈子也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赤凉森朝他哥看了眼,对着立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的唐文道,“唐文,可真不是我和我哥欺负你。你说你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怎么就非要听你那位姑姑挑唆,专跟我俩过不去!” 唐文在鼻子抹了一把,委屈道,“三少我也不想呀,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堂姑她的脾气。我哪来的胆子造她的反。” 赤凉川墨色眼眸冷凛无波,他转过身面向着窗外,左手拇指与食指掐着烟蒂,递在唇边猛吸了口, 薄荷烟雾腾起缭绕,模糊了他眸底的肃寥不羁,他单手摆入裤袋,反手将剩余的烟蒂弹向窗外。 唐真纪是什么脾气,赤凉川当然知道。 6岁那一年他和他弟刚过了生日,就差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离家几十公里的游乐场, 10岁他在学校被人骗到学校体育教室捏着下巴灌了白砷,如果没有那个偶然调课的初中部化学老师经过发现,他弟赤凉森现在就特么是独生子了。 再有就是18岁那年…… 多亏了气枪天才弥天草及时出现救了他的命! 擦过赤凉川侧脸的那一枪准头完美,染着他少许鲜血的铅弹逆风飞驰,精准射中正准备向他扣动扳机的匪徒。 …… 死里逃生的回忆并没有让赤凉川深感庆幸,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警示他, 对待唐真纪,要学会先发制人。 赤凉川气质挺拔冷凛,他侧身站向唐文身边,抬手在唐文肩甲施力捏了把,道,“你管我爸叫什么?” 唐文惊憷一怔,吞吐回答,“大,大先生!” 他胆怯抬了抬眼角,看向赤凉川喜怒难测的英俊侧脸,心中愈发忐忑。 赤凉家这位二少爷城府深沉难测,对付起唐家诸人来,手段狠辣,不留半分情面,唐文不敢妄自猜忖,很怕自已但凡猜错半点儿,小命不保呀。 赤凉川眉锋轻提,大掌在唐文胸前拍了拍,道,“再想想。” 想!唐文抬手拿衣服擦了把额前大汗,脑子混沌空白,脸憋得通红也没想出一丁点儿头绪。 “算了,”赤凉川摇头放弃,估计就算让唐文今天呆在这儿一天,也给不了他满意的答案,“你管我大妈唐真纪叫堂姑不是?!” 唐文:“……” “所以,我爸是你堂姑丈呀!” 唐文额头毛汗又凉凉冒了一茬:“……” “按情分,我得喊你一声堂哥!” 堂哥!? 唐文腿脚一软,直接当着赤凉川面前朝地上给跪了…… 赤凉川快他一步,厚实大手掌心冰冷,抓着唐文衣服领口既而将他按在身后的椅子上, “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赤凉川目光冷冽淡然瞅着他,全身弥散桀骜不羁,“是不是!” 哪门子的一家人? 唐文觉着自己今天怕是要小命难保,他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才发现自己被赤凉川结实按在椅子里, 无路可退…… 第十一章 高攀不起? 唐文呆怔原地,双手紧张地相互搓着, 他惨兮兮苦笑,目光不敢与赤凉川对视,“二少爷,您这是……” 赤凉川突然主动来和他攀亲戚?这一声“堂哥”不要紧,叫得唐文小腿肚子拧了筋似的力气尽失。 唐文闹了个糊涂,前思后想也没弄明白,他和赤凉川这“兄弟”关系究竟从何处论出来的? 赤凉家的正主大太太唐真纪,虽说血缘上是他的远房堂姑,可人家家室优渥显赫,根本就没把他这个表侄放在眼里, 再者,这赤凉川是二房太太所生,现如今在司星图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唐文和他怎么扯也沾不上半点边儿关系。 最重要的是,赤凉家这大太太和二房夫人势如水火呀, 所以呢…… 唐文眉头越皱越深,掰着手指头怎么算也没算清楚, “怎么!我高攀不起?”赤凉川显然等得失了耐性,黑眸冷冽微厉,长腿一抬踩向唐文身侧,手肘微曲搭在膝上,反手在唐文脸上拍了拍,“弟弟现在有件事要你帮着留个心,肯不肯?” “川少,什么事儿?我一定尽力忙您!” 赤凉川整理了下唐文乱糟糟的衣领子,“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就是帮我盯个人。” “谁?” 赤凉川收回脚,雍然站在唐文面前,倨傲视角居高而下,“我大妈!唐真纪!” “……” 话音刚罢,唐文彻底瘫在了椅子上,双目失了焦距瞳孔惨黯无光,瞪着眼像是乍然断了气。 “川少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堂姑她……” “你堂姑?!”赤凉川抢过唐文的话头,哂笑,“你替她卖命这么多年,除了那些个永远都没个兑现的许诺以外,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实在的好处没有?” 这质问直接戳在唐文心窝子上,他没出声,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成拳。 赤凉川还在添柴,“听说你家里有个妹妹,刚毕业?” “是。”唐文眉头紧锁,心中内疚自责, 本来想自己勤勤恳恳在唐真纪身边做牛做马,虽然辛苦受气,但能让家里日子过得宽裕,也值得了。 谁知道他这位富得冒油的远房堂姑生性小气且刻薄,吃定唐文秉性老实,平日里拿着他当出气筒不说,还经常找借口苛扣他的那点辛苦钱。 唐文没办法也只能怪责自己没出息。 好在妹妹自小懂事,知道他在外挣钱不容易,又时常要受别人的欺负,所以生活很节俭,上了大学以后一直利用自己的空闲时间工作来贴补学费。 不叫他这个做哥哥的为难。 赤凉川突然问起这个,唐文心中诧异,“川少您……” “别慌!我是想给咱妹妹保个媒,沈氏传媒的公子沈钰……怎么样?” 唐文愕然呆怔,半晌回神,“沈氏传媒的公子?” 赤凉川点头,“对。” …… 看着唐文满怀希冀的目光,赤凉川知道,在唐真纪身边埋下的这颗雷,扎实了。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唐文腰杆挺直的离开了病房。 “哥,你不是吧,唐文这妹妹你到底见过没有?就往沈钰那送。”赤凉森替沈钰抱不平,虽然说那小子花心风流,但是再怎么,也算是个鼻子耳朵都齐全的完整男人,也不能次次都拿人家给咱当工具撒! 这位妹妹要是位如花似玉的小美人还好说,不然就凭着沈家公子那娇生惯养的刚烈性子,没得商量必须要血溅当场呀。 绕是这么想想,赤凉森就觉着对不住沈钰,好说歹说臭小子也叫他一声森哥。 赤凉川拍拍弟弟的左肩,挑挑眉心,笑得颇真诚,“放心,我咋能害沈钰?!” 赤凉森,“……” 悬…… 赤凉川拨通手机放在一边,伸手从病床上捞起夹克穿在身上, “boss!”电话接通,女声温柔娇丽,妩媚声线把人骨头都酥碎了。 赤凉川拿起电话放向耳边,边往外走,“娇顔,大先生这两天在公司?” 大先生是他家赤凉老头儿……赤凉雄司。 可是,电话那边似乎并没有回答他的打算,“boss~~你这两天去哪里了呀?人家担心得都瘦了哦!” “……”赤凉川停下脚下步子把电话拿离耳边,深……呼吸!他生气警告,“娇顔!!” 真不知道自己忍这姑娘还要忍到什么时候?这姑奶奶岂是能用‘没用’二字能形容的! 都是赤凉结美的好介绍! 没办法!谁让人家才是赤凉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祖祖辈辈宠得上天的小女儿! 只要人家小结美金口一开,恐怕就是让赤凉老头儿把司星图给铲平盖个宇宙航天站, 也不是没可能的! 现如今赤凉两兄弟才明白,他俩挣开的钱原来都替赤凉老头儿养了女儿了。 难怪从小,老头子就经常对他们说: 你们两个臭小子再不听话,等到时结美嫁人,我就把所有财产全给她作嫁妆,不留一毛钱给你们娶老婆。 所以呀,和赤凉结美翻脸,那是要被扫地出门的。 所以呀,为了保证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娶到老婆,做个男人…… 赤凉川和他弟悄咪咪的置了些自己的产业。 手机那边明显开了免提:脚步声驱近,娇顔的声音倏间正常了不少,“大先生!” “嗯!”是他家赤凉老头儿的声音,“是不是赤凉川?” 娇顔拿起电话大方展示,回答否定,“不是!” “…上班时候别聊私人电话。” 嘟嘟…… 想起娇顔手机上对他的标注【未来老公】!赤凉川无奈浅笑,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这姑娘就一样好,就是对他赤凉川是绝对的忠心。 走出安瑞斯15层高的住院大楼。 不远处,是医院面积广域的绿地,嫩茵茵的草坪上,赤凉川一眼就瞅见弥天草扎着松茸茸的丸子头,踱着步在接听电话,伊冬阳撑着白色的防晒大伞细心照顾在她左右。 初夏的阳光嚣张散着热,赤凉森抬起大手放在额前挡了挡,朝弥天草的方向扬了扬下颌示意他哥,“哥,话说咱们伊大院长对弥家都好成这样了?连他老婆这妹妹都这么照顾?” 一年前伊家与名不见经传的弥家那场世纪联姻, 曾在司星图轰动一时。 优渥儒秀的书香门第伊家唯一嫡孙伊冬阳,千挑万选,偏偏相中了依靠整容业起家的小门户弥家大女儿, 甚至连伊老爷子也罕有的接受了媒体访问,笑着称赞他这刚进门的孙媳妇大方得体,帼国闺秀。 婚后弥家被各大媒体大起底,挖到祖宗十八代, 可这新晋伊家少夫人还真不是一般角色,面对媒体的各方猜测、质疑、甚至是兜头泼来的脏水,她从不解释回应,对所有访谈节目的邀请也一概不理会。 伊大公子更是责任满满的充当起爱妻的护花使者,保护着妻子不受外界骚扰。 刹时间, 伊冬阳深情专一名声在外,却不幸已然名草有主儿的消息,街知巷谈。 司星图各界名媛心有不甘……且觉着为时未晚, 毕竟弥家没什么强大背景,财力也颇不入流, 伊大公子彼时对着妻子爱护有加,怕也只是一时的新鲜,也许过个十天数日,蜜月期一过, 她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是谁想得到,这伊少夫人有个妹妹,名叫弥天草,处事刁钻张扬,在司星图不要太出名! 姐妹两人感情甚好,好得两个人像一个人似的。 弥天草对待她姐夫身边这些位花花草草可谓毫不客气,直接省略一切怀柔劝退,武力解决所有不顺眼。 结果就是,一年的时间,她姐夫身边气氛祥和,一片净土。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伊冬阳因此惜彼,对弥天草也是非常呵护。 赤凉川没觉着怎么样,在他眼里,伊冬阳性格如此,温润斯文,无论对谁都情不自襟的体贴,没脾气。 他长腿迈开,打算往弥天草的方向挪步,“这有什么,当年还有人说他喜欢我呢。” 跟在他哥身侧的赤凉森骤然俊脸刹白,双手环胸恐惧脸,“喜欢你?他喜欢你什么,要是单纯喜欢你的身子,那我不是也很危险!?” 他和他哥哥一毛一样呀,真的是。 赤凉咱停下脚步,切齿,“滚!” 果然,娘胎里晚爬出来,智商会比较低。 两人身的后,一辆灰色商务车慢慢停稳。 “嘀” 司机走到右侧拉开车门,“二夫人,川少爷他们在前面。” a字裙长度及至膝盖以下,一身淡米色职业套装的女人,气质淡淡透着隐忍坚韧。 佐秀明朝两个宝贝儿子的方向轻轻走了几步,停下,“赤凉川!” 他俩应声转过身,陪笑认怂,“妈?!”赤凉川佯装惊讶关心,“你怎么在这儿?哪不舒服?” 赤凉森默契配合,扶着母亲的肩亲昵将她搂在怀里,“妈,是不是唐真纪又跟你找茬?我给你出气,走!” 此地不宜久留! 要是一会让母亲撞见冬阳,那可是个说谎会原地猝死的老实人。 赤凉川拉开车门,他弟拉着母亲往车里塞。 佐秀明也不挣扎,任由两个臭小子成功把她推进车后座。 赤凉川坐进驾驶位置,果断一脚油门,车飞驰不见。 司机原地傻眼。 第十二章 长什么样儿?带来我瞅瞅 赤凉川心不在焉开着车,心中默默猜测母亲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去七海的事。 不然怎么无端端找来安瑞斯。 该死,刚刚那么紧张的拉着她离开,好像有点画蛇添足了。 这事若是被他爸知道了,也不过就是在祖宗们面前跪一跪,再不然挨两下子家法什么的,也不过是皮肉之苦。 但是母亲……却是赤凉川情感最温暖的牵扯, 他不舍得, 让母亲为了他的一时执着任性而殚精竭虑,惴惴不安。 后座,赤凉森佯装着打电话,意图闪躲母亲的问话,聒躁得没完没了。 赤凉川实在被吵得头疼,长指捏向深刻眉心,刚想让他闭嘴却让母亲抢了先。 佐秀明伸手抢了赤凉森放在耳边的电话,朝那漆黑的屏幕睨了眼,黑着脸将电话扔回他怀里。 她向车前镜里,正在观察她的赤凉川剜了眼,叹气,淡淡开口,“那姑娘长什么样?带来我瞅瞅。” “啊?!”赤凉川没明白,啥姑娘? 他默视母亲刚才瞪他的那一眼,扛起大锅甩给他弟,“老二!妈说你呢吧!让你别总在外面胡搞。” 佐秀明眉毛拧了个麻花,“我说你呢!赤凉川!” 都说双胞胎在冥冥之中有着奇妙的心灵感应,可她这两个宝贝儿子之间的这点间歇性小默契全都用来糊弄她了。 赤凉川满头雾水,不明所以的坦诚表情在佐秀明看来装腔作势。 所以她直接将了他一军,“你也不用骗我,玲亚什么都和我说了。” 看着两个儿子英俊脸上一毛一样的惊恐万分,佐秀明很满意,她笑意挂在唇边,“怎么?是你们自己交待呢,还是我给玲亚打个电话,她来讲?!” 赤凉川放慢了车速,借着后视镜的角度与呆坐在母亲身边的弟弟使眼色。 百密一疏呀。 前日事发突然,他心急救弥家那个小丫头,咋就忽略了北原玲亚是母亲的干闺女这个潜在隐患呢。 玲亚6岁以前是在赤凉家长大,母亲对她视若已出, 北原玲亚更是待母亲很是敬重。 可是…… 赤凉川开了右闪,将车慢慢停在路边暂停车道, “妈,真没想隐瞒您。”赤凉川脑子里飞速分析,最后决定赌一把, “这不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时间不允许嘛。” 佐秀明眸间怒意浅了些,嘴上仍是责怪,“再怎么突然,再怎么不允许,你们至少跟我和你爸通个气呀。” “我不管你,今天说什么你也得让我瞧瞧到底弥家这姑娘究竟是怎么个国色天香,把你着迷成这样?” “为了救她,你连玲亚的身体都不顾了!” “那样凶险的巫术,很伤身体你难道不清楚?” “要是为了你让玲亚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对得起当年玲亚他爷爷!” 赤凉川:“……” “刚才和玲亚通电话的时候,她声音虚弱得让我心疼!”佐秀明拳头捶在胸前,生气道。 北原玲亚被寄养在赤凉家时,还是个小婴儿,是佐秀明亲自照顾长大,怎么能不心疼。 赤凉川俊脸平静,听着母亲声色俱厉的埋怨, 只字未提两天前,他为救弥天草,孤注一掷的那场血祭。 不,不是只字未提! 准确的讲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母亲刚刚的一番教训很明显是迁怒赤凉川不顾及玲亚的身体,别无其他意思。 看来事情没有他想像中的那般严重,玲亚还是替隐瞒了他此去七海究竟干了什么。 赤凉川抬起手掌微微调了下后视镜的角度,将车驶入公路。 他长指骨节润朗有致,单手轻扶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后颈搭了下,老实认错,“好好好,妈你可别生气,不然回去了,老头子又得在我屁股上用板子!” 佐秀明朝儿子瞪了一眼,眼睛里却是隐藏不住的无限宠溺, “你要再这么先斩后奏,别说你老子,我第一个收拾你。”话音未收,她抬起手在赤凉森修长大腿上狠掐了一把。 “嘶!”赤凉森皱眉咧着嘴抗议,“妈!又算我头上!” “给我闭嘴!我可提醒你俩,在司星图虽然说支手遮天,但也得什么事情先和你爸讲一声,” 佐秀明垂眉容色微沉,“你爸现在身体不好,别让他着急。” 赤凉森从裤袋里拿出黑色小盒,拇指放向盖口,“叭”一声打开盖口,动作熟练往嘴里倒了颗薄荷糖, 大大咧咧靠入身后真皮座,轻声闷笑,“妈,别闹!老头子上个星期还约唐吉远赴渡边亚打球,兴致好得很。” 不要搞笑好吧,拿他和他哥当三岁小孩儿?! 如果不是太有责任心,恐怕孩子都能组队踢少年杯赛了, 强买强卖的和他使这些苦肉计? 实在算不得高明招术。 眼见着自己计谋被亲生儿子不讲情面的见招拆招了,甚至还大摇大摆的,直接在她鼻子底下留言: 我和我哥在您和老父亲身边安排了人,二位亲爹亲娘的一举一动我俩监视着呢! 手起刀落的上一任星赫执行董事长,佐秀明杏目暗厉,一个五指山满满拍在赤凉森后脑上, 直接对他进行了道德压制,“你再说一遍!”她气得撸了撸袖子,上手扯了儿子的厚实耳珠子, 厉声训斥,“不是你们两个拿了个车胎当借口,去唐家摆了个好大的威风,你爸用得着非得拉着唐吉去打球!?” “给你们两个臭小子擦屁股!” 还得了便宜卖着乖。 佐秀明手上力气丝毫不减,痛得赤凉森认了怂,现场叛变了他哥, “唉呦~~痛痛痛!”他不自觉去拉扯母亲的手,谁想她却更用力,“都是我哥的主意!” “我可告诉你们两个,你爸为着这个事儿心里面正不痛快呢。一会儿到了家你们可给我态度端正些。” 车开进两边林荫路,稍稍慢了慢车速。 赤凉川大手自然抓扶方向盘,墨色眸子深邃炯烁,漫不经心的延伸向前方, 他道,“唐吉问老头子问股份的事儿了?” 佐秀明松了松手,道:“那倒没听你爸说,”她表情淡定,“唐家现如今不比从前了,唐吉在你爸面前说话也得夹着小心。” 眼看着车转弯变道入了别墅区,她再次叮嘱儿子, “你们俩个一会儿到了家先别提弥家丫头的事情,你爸究竟知道多少?得先摸个底。” 赤凉川牵扯薄唇笑得心照不宣, 和老头子正面过招,要尽可能多给自己留底牌。 因为, 在司星图人人皆知,在赤凉家立足,那是要凭真本事的, 以为自己投了好胎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赤凉的任何好处, 赤凉老头儿发起狠来,是连自己亲生儿子也不讲丝毫情面的。 赤凉赫宗就是个样板,赤凉家第一个被踢出董事局的嫡系长孙。 那一阵子这条新闻可是占据了各界媒体头版头条,长达三个月之久: #‘雄狮’发狠食子,公开喝斥长子无能!永不允许参议星赫事宜!# 也是因为赤凉雄司这样的无情决定,彻底激怒了唐真纪。 明目张胆的派了杀手直接从机场跟上了刚刚回国的赤凉川,准备干脆斩草锄根。 可惜最后计划最终被人破坏,没能如她所愿要了赤凉川的命。 …… 车缓缓停在欧式小别墅近处,熄火。 别墅白色橡木门朝外面敞开着。 见是二太太的车开回来,管家安叔加快了脚步来到车前,拉开了门,恭敬道,“二夫人。” 佐秀明看见安叔有些面容一时惊讶,浅笑道,“哟,今天怎么把您也给惊动了?”她眼神朝屋内远望过去,边往里面走,边开着玩笑探究, “老头子果真要是为了这点子事情打我儿子,我可不答应哦!”她笑着,语气不重却明显透出毫不会妥协的意味。 安叔曾经是赤凉雄司的一名保镖,现在是他最信任的人,总管着赤凉家大宅的所有事务。 他一般不到墨青别墅这边来,除非有什么紧要事。 安叔虽有些年纪,但身姿仍旧挺拔利落,他微微跟在佐秀明一侧,浅笑道,“看您说的二夫人!大先生是严厉了些,不过您这两位宝贝少爷他可从来不舍得打一下!是不是!” 赤凉家这位二夫人性子张扬直爽,比起大太太却是好相处许多。 安叔亲自跟在左右将人迎进了别墅。 就听见清朗男声灌入耳际,那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沉着, “安叔,我爸他派您来就是为了迎接我妈回家?真没别的话让您训我?” 安叔怔了下,随即笑得颇知晓内情的样子,故作神秘抬手半掩在唇边的粗粝胡子茬儿上,说,“倒没让我训你,不过……还真是有重要事情要交待你去替大先生办了。” 赤凉川停了脚步,双手雍然摆入裤袋,淡然道,“什么事儿?” “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老头子是要给他介绍个名门淑女,让他相亲? 赤凉森一听吃了醋,转身说,“传宗接代?这事我也行呀!” 安叔双手朝身后一背,挺了挺略略彪悍的肚腩,说,“这家千金,大先生说是必定要二少爷娶进赤凉家。” 佐秀明一听这说辞,忙不迭问,“谁家姑娘?!” …… 安叔故弄玄虚顿了下,目光扫过十足好奇盯着自己的这三位,说, “……弥家!弥家二小姐!” “弥天草!” 第十三章 弥天草的未婚夫 弥天草?! 事情似乎, 越来越有趣的样子。 赤凉森与他哥微微对视,关于弥家小丫头而展开的各种交流,在眼神中默契产生。 两兄弟一前一后,朝着屋里走, 家中佣人上来接过赤凉川褪下的风衣,“二少爷!” “嗯!我爸呢?” “大先生和小姐在厨房。” 赤凉川没再言语,迈开长腿绕过小偏厅往厨房走。 星赫国际的前任总裁赤凉雄司系着长袖围裙下厨房! 这世上恐怕只有他这掌上明珠赤凉结美才有这天大的脸面。 眼看着父亲端着釉青色瓷碟从厨房出来,停在餐桌旁边的赤凉川伸手将桌上的菜碟移了移, “爸,我来吧。”他接过父亲手中的菜刚好摆在刚空出的位置。 赤凉雄司向儿子打量了眼,不发一言,枭毅的国字脸看不出半点情绪,他解开围裙递到妻子手里,面向厨房方向唤了声, “小美,洗洗手出来吃饭。”然后他走到肖泊安身边交待了几句才回到餐桌落座。 赤凉结美漂亮长发乌黑及腰,乖巧坐在两个哥哥中间的位置,接过母亲放至在手边的淮山猪骨头汤,若有所思的悄悄抬眸在哥哥们之间来回打量。 赤凉森屁股一挨到椅子上,就开始埋头往嘴里扒饭, 佐秀明宠爱着叮嘱,“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唔……”他仍是不出声,端起面前的汤咕嘟咕嘟,几口送入被白米饭噎着的喉管。 他怀里揣着心虚,站起身刚想开口,却被父亲凌厉眼神瞪在原地, “你跟你哥出去三天,他连顿饱饭也没给你吃吗?!” 塞在嘴里面饭还没来及咽,呛得他咳嗽起来。 赤凉森大手在脖颈后面紧张拍了几下,伸腿在桌下踢了下妹妹求救。 他哥在七海干的事儿,那是打死也说不得的。 赤凉结美这下算是闹明白了,难怪妈妈今天一大早就让她找个借口找父亲出去逛街,哄着他开心。 铁定是她两个哥哥在外面又没干什么好事儿。 有时候她特别庆幸自己是个女孩儿,尤其是赤凉家女孩子。 赤凉这几代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儿,自然而然是宠得上天,极度优越感在她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至。 加上大宅那边儿的斯文大哥赤凉赫宗在内,她的三位哥哥作为赤凉家的继承者从小就被要求各种优秀,学业、气魄、社交、胆略都要做到完美,不可挑剔。 才要符合父亲的期望,家族的寄托。 哎,光是想想就实在是身心疲惫。 所以她如此善良乖巧,怎么能不对哥哥施救呢。 虽说生意场上她这辈子也没办法做得到像二哥这般果敢善谋,冷静觉着; 也比不上三哥那样勇敢又胆识过人, 但是她头上可是顶着父亲最宠爱的咘铃咘铃闪瞎眼小光环的, 她才是赤凉家最宠爱的存在,没有之一。 在父亲那里撒娇卖萌求特赦…… 她可是功略满级的。 赤凉结美舀了小半勺暖暖的汤润了润喉,刚想开声,“……” 就瞅见她二哥赤凉川撂了手上的筷子,拿着餐巾在薄唇边轻轻擦拭几下,说,“爸,不关赤凉森的事,是那天有件很要紧的事急着处理,就让他和我去了趟七海。” “都是我的主意。” 看来这次的事情可能不简单呀, 赤凉结美放了筷子,白润双手交叠搭向膝间,她转眸看向父亲, 他往嘴里夹了块木耳,细细嚼着,没答腔。 赤凉雄司神情没有怒色,鼻息轻哼,“嗯!你倒是很有哥哥的样子。” 这话明明是在训斥他,赤凉川当然听得懂。 关于父亲的严厉教导,他从来敬重,但不生畏。 赤凉川没有回嘴,听着父亲继续说, “你去!”赤凉雄司定睛朝儿子看了看,说,“亲自去弥家约个时间,我和你妈去人家家里拜访一下。” 赤凉川端起饭扒了口入腹,墨眸神采熠熠,语调轻松道,“爸你紧张什么,她没怀孕!” 赤凉雄司先是怔了怔,随即轻笑着摇头,向妻子埋怨,“你瞅瞅,终身大事还这般不正经,公司的事我还能指望他什么!” 佐秀明刚想开口教训儿子几句,被丈夫阻止,“算了,约弥家的事,我让泊安去办吧。” 父亲这是铁了心要让弥家那小丫头嫁给他, 赤凉川倒不是不情愿,弥天草模样生得着实不赖,放眼整个司星图的名媛淑女,她称得上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性格也磊落清爽, 当真要嫁入赤凉家作他的妻子, 他看着不讨厌。 只是父亲态度强硬得事发突然,倒让赤凉川觉着太好奇, 赤凉家和弥家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 论家室背景,弥家实在算不得上佳选择, 要知道,赤凉雄司出了名的从不做亏钱的生意。 赤凉川蹙眉思忖,关于弥天草,他是否…… 想得太简单了?! …… 窗外月朗星稀,微风搅着周围清薄空气,淡淡扰了赤凉川的清梦。 躺在床上睡不着。 赤凉川索性起身捞过放在床尾脚凳上的长睡袍,披在身上出了卧室。 实木楼梯由上至下,他绕过正厅在厨房喝了杯清水,拉开通向后面游泳池的透明玻璃门,走了出去, 发现弟弟赤凉森盖着深灰色的厚实大浴巾睡在躺椅上。 赤凉川长指解开睡袍带子,脱掉扔去旁边, 修长身姿一头扎进清澈泳池。 淡白的月光投在泳池漾开的深刻水纹里,远远的、缓慢的,延伸向四周。 赤凉川也不知游了多久, 他回到水面时,看见赤凉森已经睡醒,盘腿坐在池边,手里抓着毛巾递向他。 赤凉川双臂撑向池边出了水面,接过毛巾披在身上,说,“睡不着?让人给你热杯鲜牛奶?” 墨青别墅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结婚礼物,拥有着母亲对这段感情的全部美好希冀, 但是谁会知道, 这里却是他们兄弟二人的恶梦的开始。 赤凉森自小就不喜欢这里,晚晚不停的啼哭不止,别人只以为赤凉这有这位小少爷娇气不好哄。 只有赤凉川感同身受,那种濒临死亡的无助和恐惧感,对一个孩子来讲, 是多么的铭心刻骨。 长大些时,他每晚陪着弟妹入睡,竭尽所能保护他们。 那时候的他,心中有多想保护他们,就有多想让唐真纪…… 去死! 两兄弟并肩平躺着,目光延至黑蓝天际。 赤凉川将浴巾盖在身前,双手枕在颈后,淡然阖起眼眸。 刚刚热杯牛奶助眠的提议被忽略放至脑后,赤凉森知道他哥此时睡不着, 到底是为了什么。 “哥,还在想着唐沅?”他提问,却语气笃定万分。 见赤凉川沉默不语,鼻息均匀躺在旁边,他接着问,“那弥天草你到底娶不娶?” 赤凉川,“……” “听说,她刚和柏原崇订了婚。” 丫头有婚约? 赤凉川眼皮浅浅掀了掀,说,“接着说。” “听说柏家上个月刚去跟弥家提了这个意思,弥天草她爸她妈似乎也挺满意的。 不过还没订准日子,没对外公布订婚消息,所以老头子也不知道。” 赤凉川坐起身,大手抓着浴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想什么呢!老头子什么时候打过没准备的仗。” 他的婚姻从来都是赤凉家利益的一部分,赤凉川从来没奢望过那些不切实际的心灵契合, 就像父亲与唐真纪,虽不喜欢但从来仍是在人前摆出百般恩爱,万般的举案齐眉。 所以呀,就算这次老头子误会他喜欢弥天草, 甚至喜欢到为了救她不惜动用了七海北原家的力量, 也断然不可能随便凭着赤凉川的个人喜好, 就允许他娶个弥天草进赤凉家,坐实赤凉少夫人的位置。 比如…… 像唐沅…… 初夏的朗朗深夜,气温显得清冷。 深灰色浴巾被拿离放至身侧,赤凉川宽实胸口平稳起伏,发间残留的水珠顺着他整齐发角滑落肩甲,他眸间添了些许冷冽,看向他弟, “老头儿宝刀未入鞘!外面的事情吩咐他们收敛些。”他语调停了停,接着说,“至于弥家那丫头,娶了再说。” 现在回过头认真想想,难怪事情间隔了差不多十年,赤凉川才查到当年救他的人是弥天草, 起初他没在意,只是以为或许当年弥天草年纪小,又没有刻意留下什么有效的线索, 手下的人查不到也理所当然。 此刻思忖起来,怕不是自己大意了! 如果弥天草不是拥有什么与生俱来的隐身术,那…… 恐怕就是这些年有人,在幕后将她保护得太过好。 赤凉川站起身披了睡袍往屋里走,心情极好。 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让他对整件事情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明天…… 可以精神饱满的去接弥家小丫头出院回弥家! …… 而此时此刻,正准备进入梦乡的弥小爷,卷发凌乱披散, 被突如其来,毫没有来由的喷嚏扰得极其暴躁, “是谁?谁在骂我!” 她姐弥金里,拿着摇控对向空调指尖轻按,将室内温度调高,“我说小祖宗,叫你下午别出去吧!”她又把窗口仔细检查一遍,扰了扰窗帘,还是不放心,拿起手机拨给冬阳, “不行,我还是让你姐夫过来给你看看。” 第十四章 抢别人男朋友 弥金里边拨出号码,心中想起丈夫白天向她叮嘱的话, 冬阳说,“天草这伤势本是致命的,却恢复的蹊跷,实在罕见。后面怕有什么不可逆转的并发症,这些天让她在家好好观察一段时间。” …… 电话那边一直忙音,“嘟~~”弥金里挂断电话,朝天草看,打喷嚏的频率倒是比之前缓和了些。 弥天草纤白指尖在鼻翼用力蹭了下,声音带着淡淡哑然疲惫,“……不用打了,姐夫不是晚上有台手术要做吗?你忘了!” 手术? 似乎没听冬阳向她提起过。 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弥金里拿起瓷杯走到电水壶边按下热水键, 滚热的水流缓缓注入杯子,她用手背试了试水温,才递到天草手里。 浅色眸间泛满心疼,“喝点水早些休息吧。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谁知,弥天草却眨着水灵的大眼睛巴巴看着她,明明眸睑处已浅浅陷着青色,那神色却像一点也不困倦似的。 就像小时候扯着她的袖子缠住她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的讲故事。 弥天草微微抿着唇瓣,心中不确定讲出来的话,姐姐是否会相信她, 但是憋在心里面她实在是急着慌,没着没落的让她心烦意乱。 她轻轻拉着姐姐的手腕,神色有些犹豫,“姐……” “怎么?” 弥天草掀开被子会起身,拉着姐姐坐在自己对面,瞳眸紧盯着她不放,“姐,我这两天经历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啊?”弥金里朝妹妹漂亮脸蛋上打量,诧异。 她听着妹妹接着说,“姐,如果……我告诉你前天我实际已经死了,你相信吗?” 那极度冰冷侵袭全身上下的感觉无比的真实,体温一点一点被抽离身体令她绝望。 她不想死,却毫无办法自救,周围的一切都慢慢在她意识里消裉殆尽,没有人发现她的无助。 弥天草看着姐姐先是定睛看着她,片刻抬起手掩向面颊的神情,猜测这次怕是又失败了,姐姐也不相信她。 她低垂纤润双肩,原地泄气。 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先是南佳佳,再是冬阳哥,最后连姐姐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讲不出话,像是面对着的,是一个惊吓过度的疯子。 少顷,弥金里慎重整理了刚刚从妹妹口中所听到的每一个字,平复情绪, 她轻轻抚着垂拉着头的弥天草,问,“天草,你是说,你死了?” 一堆疑问拥入脑,弥金里满眼关切,“那你现在……” 弥天草脸色瞬间恢复了红润气色,她惊讶,“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弥金里仔细朝妹妹盯了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暖的! 搜索着她话里的逻辑线索,“你的意思是,你前天已经死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又活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真的是太荒唐! “你确定?” 弥金里揣着满脑子的疑问,听见妹妹一字一句的说, “我…确…定!” 她松了一口气,眉头却锁得比先前更紧了些。 天草性格直率顽劣, 却从不说谎。 联想起那日接听母亲的电话, 电话里,母亲哭得六神无主,说天草出了意外,尸体已经停在医院一天一夜。 弥金里对妹妹的言之凿凿的言辞更相信了几分。 天草的手术是冬阳联合了急诊教授一起完成,不放过一线生机的抢救天草性命,绝对不可能因为疏忽大意,而令天草进入假死状态。 排除一切不可能,弥金里想再进一步的确认,“可,你怎么能证明……?” 证明自己死过? 弥天草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耸耸小肩膀,遗憾说,“没办法证明。” 自己苏醒之际,眼前有道极白的光,亮得刺眼,她感觉周围的气息压迫得自己全身疼痛难忍,有种不明来由的巨大力量包裹着她,直至她重新有了意识,而且, 细腻而低沉的女声至今还在她耳边清晰非常, 弥金里被妹妹的奇妙叙述完全吸引,“有人和你说话?是谁?” “看不见人,就是声音格外清楚,就好像……”弥天草阖眸回忆,“那人就站在我跟前,但我却不能看见她。” “她……和你讲什么?” “她说,从现在开始,你和他的生命将会永远相连。” 每个字就像是烙印在心底最深处,弥天草没办法忘却。 弥金里分析,最后的结论是, “也就是说,有个神秘的人在帮你。” 人?! 弥天草实在无法确定。 她只知道,自己死后重生,除了心口有几次会隐隐发疼之外,再无其他异常。 冬阳哥里里外外的亲自给她检查了数次,也说除去手腕上的伤口切口深些,需要特别注意休养之外,其他方面倒也没有什么大妨碍。 甚至在弥天草身上失血严重的血常规异常,在她苏醒后的体检中也完全消失不见。 弥金里站起身,深吸气,然后扶着天草躺回床上,轻轻拉起被子盖至她小巧下颌,“好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让人想不透,先睡觉,事情总会慢慢真相大白的。” 她将病房内的大灯关熄,只开了床头的莹黄夜灯,“天草你先睡,我去看看冬阳做完手术了没有。” 室内光线被调暗,弥天草这才感觉到困倦侵至全身,她打个哈欠,轻轻“嗯”了声,就阖起双眸慢慢睡着。 弥金里翻出放在杏色小挎包里的手机拿在手里,走出病房,转身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顺着走廊向电梯方向走,边拨通冬阳的电话,想问问他要不要帮他买宵夜。 她知道冬阳有个没办法控制的习惯,每次下了手术台,很容易肚子饿。 电话仍是没人接听,想来是还在工作。 弥金里把手机放入小西装侧袋,打算去11楼护士服务台问问冬阳在几楼做手术,刚到尽头转角处就听见一阵喧闹,接着差点被来人撞了个满怀。 面前的女人很着急的模样,看着弥金里挡了她的路,直接嚣张的伸手推开她,嘴里面也不客气,道,“让开,走路也……”女人画着浓艳眼妆的眸子怒瞪着,当她看清楚弥金里的真容时,却怂了,硬挤出的笑容僵在脸上极不自然,她声音乖顺得像只被拎着皮的猫,“金里姐,您…不是在外面谈广告合约吗?” 跟在羽弦身后的十几个记者举起手上的相机拍着照片。 这是什么愚蠢问题! 她弥金里从头到脚,这么个大活人站在面前,不就说明她已经回来了吗。 真的是,从她手里培养出来的模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最失败的就数眼前这个羽弦了。 各种商演、秀台也演过不少,到现在连个话也不会与人周旋,幸好当年这姑娘主动没有续约,不然这种空有副漂亮脸蛋儿的二贷,弥金里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安排好呢。 弥金里蹙着眉心,朝羽弦脸上睨了眼,“你这是刚下戏?” 连妆也没卸,这个色号的白色粉底,弥金里曾经讲过多次并不适合羽弦个人的肤色。 可人家明显并不听话呀,以至现在穿着性感小窄裙儿的羽弦脖子和脸尴尬的出现了明显色差。 前阵子偶然听同行讲起,羽弦的新东家对她颇看重,投放不少资源在她身上, 最近还邀请知名剧作家亲自操刀剧本设定,为羽弦量身定制角色,还让她献唱电影插曲。 甚至还发出消息,准备送电影参展下一届司星图莱米电影节。 羽弦身材高挑,比例优质,一等一的黄金比例大长腿,可是面对弥金里,她还是下意识没了自信。 她伸手小心扯了扯裙子边,双手交叉规矩摆在身前,“金里姐,我就今天没来得及卸妆,下次我会注意了。” 在弥金里的模特公司5年,弥金里向来都是要求她们走下秀台就要立刻卸妆。 弥金里没什么兴趣答腔,目光转向端着各式相机或摄录机的记者,向羽弦确认她的来意, “羽弦,你们这是?” “做节目吗?” 没等听到回答,弥金里就见到身穿护士服的刘护士长喘着粗气,从一群记者后面挤了出来,把他们往外挡了下,说,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医院的办公区,是不能随便采访的。请你们尽快离开。” “而且病人也需要良好的休息环境,请不要在医院逗留。谢谢各位的配合。” 护士长微笑着礼貌劝说记者离开,被羽弦一把推开,“怎么了?这是正常的访问,你们医院有什么理由阻止我?!” 弥金里听得云里雾里,“访问?” 访问都跑医院里来了?而且瞅着这气势凌人的急迫样,再怎么看也不像正常采访, 听见弥金里出声询问,羽弦颈间喉头动了动,终没敢出声,“……” 刘护士长刚接了11楼的小护士打来的电话,没撂下电话,就脚踩着风火轮从1楼飞了上来。 11楼住着谁?伊院长太太和伊太太的妹妹!她这几天都是提着小心脏,晚晚轮着夜班在医院照顾着。 好在明天这位弥家二小姐就出院了,可今晚怎么又闹这么一出。 头疼得很。 刘护士长走到弥金里身边,说,“少夫人,情况是这样的,这位小姐刚刚带着这些记者突然来医院说要访问您妹妹弥二小姐。”她推了推眼镜,接着讲, “我们护士拦着不让进,她还打了护士一巴掌,这不就赶快打电话让我上来了。” 弥金里双手从小西装口袋拿出来,慢慢摆向身后,淡然道,“羽弦你要干什么?” 突然被弥金里冷着脸点名质问,羽弦只觉着头皮嗖嗖冒凉风, 可是一想到自己此刻的姿态关系着这辈子的终身幸福,羽弦压抑心中紧张,提了提丹田气息,说, “金…金里姐,即便弥天草是你的妹妹,也…也不能这样公然、不要脸的抢别人男朋友吧!” 第十五章 我数三个数 啥呀这是? 弥天里抬手抚在额间,感觉有点头晕, 这半个小时里面,她听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弥天草抢别人的男朋友? 荒谬! 她!弥金里! 她爸弥孝宏,那可是司星图所有女人的梦想!妈妈更是平面模特界的无人超越的钻石里程杯! 拥有这样360度无死角基因的弥金里和她妹, 从小就收情书收到手软呀! 有什么必要跑去抢别人男朋友! 刘护士长看着这群人咄咄逼人的架势,怕是故意来找茬的,赶紧又上前拦了拦,“各位……” 刚要开口,只听见从身后响起一记女孩儿的声音, 那声音原地炸开,吸引了所有人寻着它的方向,看过去, “杜黑妞儿,我数三个数!你赶快在小爷面前消失!” “……” 羽弦冷不防肩膀勯抖,气得面色微微泛红,眼皮也突突跳, 上一次有人这样叫她,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 那个魔鬼一样的弥天草,拿着一把小刀骑在她身上,剃了她的你眉毛…… 羽统恨她,想将自己的儿时遭遇十倍、甚至百倍的奉还给弥天草。 可是一听到弥天草令人厌恶的声音,却不争气地双腿发抖,再挪不动一丁点儿。 此时,时间渐渐接近午夜12点,病人差不多都休息了,这声音锵锵明朗,在安静的走廊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向她望去。 弥天草穿着天蓝色病号服,双手随意环抱在胸前半倚在病房门口,扬着好看的下颌,眸色淡定却蓄满命令意味。 她目光锁定羽弦,眸子尽是万般嫌弃,唇形轻启,数数, “1!” 羽弦蹙紧眉心,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双手垂立怔在原地,不自觉渐渐成拳,她倔强着不肯轻易认怂, “弥……” “2!” 无数的光源肆无忌惮,噼哩叭啦闪了一会儿,羽弦才猛然想起,自己身后有一众记者, 还需要怕成这样吗? 今天,此刻,她就要当着记者们的面,将弥天草的无耻行为公诸于众,借记者们的笔,传遍整个司星图, 羽弦倒是想看看,她弥天草不是出了名的嚣张霸道,无所畏惧吗?!今后她还有没有脸在司星图呆下去。 她垂眸朝围在自己身边的记者看了眼,唇角牵扯少许得意神色, 羽弦卷拳半掩唇边,清咳几声,“咳…!” “弥天草!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你这个专抢别人男朋友的贱人。” 哎呀呀! 杜黑妞儿长本事了, 竟然敢这样和她讲话! 幼儿园一别,上次相见是在柏原崇的新剧发布会上,那时弥天草才从别人口中知晓,当年的杜思敏, 如今已经改了名字,叫羽弦。 弥天草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她纤润双手摆入病号服两边口袋,迎着羽弦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说,“你再说一遍?你说我什么?杜黑妞儿!” “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说话间,弥天草已站在了羽弦的面前,“我抢你男朋友?!” 弥天草哂笑,“你年初的时候和星赫的李大监制手挽着手,甜蜜蜜的在澳思牧喝咖啡,然后李大监制还在奢侈品店买了条价值60万的钻石手链送给你,晚上8点你回了他在京都路的别墅,直到第二天中午你才独自离开。” 羽弦心虚,“你……你胡说!” “这些照片早就放在d周刊主编办公室了。只是你前男友柏原崇压着没发!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你了?!” “……” 战力比较相差悬殊,本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讨伐弥天草,不料却被人反杀得干干净净, 更不妙的是,自己也并不拥有巧舌如簧的优秀辩才,面对弥天草揶揄嘲笑, 呆怔在原地狂冒手汗的羽弦,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唱‘勇气’来硬撑着站在弥天草面前。 毕竟还有这么多记者在周围。 羽弦再怎么愚蠢也明白,这个时候她怎么也不能一走了之。 她抬起手拢了拢长发,朝记者们嫣然微笑,“各位记者朋友,这些并不是事情的真相,我想弥小姐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误会?!”弥天草一把抓住羽弦的手腕,直盯着她,“是不是误会,我找你前男友来问一下就知道了。” “你……” 弥天草向来是不怕事大的主儿,羽弦这才发觉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各路消息明明报道,弥天草失血过多,生命垂危? 羽弦手腕被抓得生疼却不敢轻易挣扎,额角的汗珠细密浸了一片, “那个……天草,” 哟哟哟! 弥天草明媚一笑,“别呀杜……噢,应该是羽弦小姐,可别告诉我你这就服软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你男朋友,我可就笑纳了。” 这话一交待,现场刹时混乱,记者们再也按捺不住压在心中的各种小问号, “弥小姐,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介入了柏少与羽弦的恋爱关系,抢了她的男朋友了?” “你和柏少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 “这次意外是不是和你们三个人的三角恋情有关系呢?” “听说柏家接下来将进军大荧幕,头一部电影将新晋模特出演女主角,是不是你呀?” “弥小姐,这次意外三天了,怎么柏少还没来看望你?“ 这次的采访本来是羽弦主动报料, 说手上有关于弥天草的猛料,让记者来医院配合她访问。 果然弥天草从来不会让媒体失望,从15岁女子组合出道至今,各式各样的黑料从未重过样,而且产量惊人呀。 再加上这位小爷脾气张扬得罪人,记者们撞到她头上,总会情不自禁的多黑几笔。 听这话的意思,弥天草可不是亲口坐实了与柏少的恋情! 记者们兴奋得往前拥挤,却被一群高大男人扑过来直接遮挡住了所有拍摄视角,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状况,就连人一起围在了原地。 慵懒女声带着低哑尾音从人群传出来,唤着弥金里的名字, “金里。” 人群往墙边散了散,女人轻提着黑色长裙裙摆,向着羽弦的方向不急不徐走过来。 她沉低目光朝羽弦脸上打量不语,神色微愠。 女人转身热情展开怀抱,双手抚上天草的小肩膀,满眼笑意,“我的小心肝儿!快点让我看看!” 声音酥得弥天草全身通了电似的一震,松开了抓着羽弦的手,被女人拉着朝弥金里走过去。 “金里,” 女人拉着弥天草的手被甩开,话也被打断, “北悠然!你今天来不是为了看我的吧!” 北悠然不在乎的笑笑,无所谓,这些表面功夫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装太久。 弥家小丫头受伤入院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天草,我和你爸爸那么好的关系,你出了意外我再忙也要来替他看看你呀。” 弥天草觉着十分的好笑,话说爸爸这位著名的前女友可比她还无赖不要脸。 “嗯~您可省些力气吧,别说我爸已经和你没什么瓜葛,就算有!也轮不到你在我头上指手划脚瞎操心。” 北悠然懒懒翻了翻眼皮,没和她计较, 就算弥家再让她顔面扫地,不讲情面,她也不能众目睽睽和两个小丫头瞎逞这些口舌之争不是。 她移开目光看向弥金里,“金里,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打电话通知我。其实当初决定签羽弦,是公司的意思。” 北悠然从弥金里旗下挖走羽弦,她以为万无一失, 没想到弥金里早就知道了, 刚刚听着弥金里在电话里提及羽弦,还以为是打来找麻烦的。 弥金里淡淡回答,“明白!北阿姨,您也别多想,我打这个电话没有问责的意思,只不过天草需要静养,羽弦这样闹腾,我也是没了办法,才寻思着喊您来说说,或许她能听话些。” 羽弦自毁前途,弥金里实在不屑理会过多。 只是她这样早有预谋,把‘小三’如此不光彩的帽子硬生生往天草头上扣,想拍拍屁股走人? 哪有这样的道理! 羽弦惹出来的烂摊子,总得自己收拾干净。 北悠然如今是羽弦的经纪人,背靠着星赫这棵参天大树,想让记者别把今天的事情登出去, 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羽弦身上刚签了几个奢侈品代言,传说还有一部文艺片在拍摄, 北悠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牵扯到三角恋这样的桃色新闻里的。 “北阿姨,您看今天的事情,羽弦突然带了这么多记者来,是您替她安排的?” 北悠然朝羽弦睨了眼,“记者我来解决,保证明天不会有一个关于天草的字登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您了。如果有任何不实的报道出现,我可是要追究的。” 如jos所讲的,天草在外面开罪的人不在少数, 这个节骨眼儿上,太多人等着看天草的笑话了。 就算不能帮妹妹摘掉些黑料,至少要别再增加。 北悠然望向羽弦,倏然间感觉有些头疼,她将手包交给助理,抬手提了提裙摆,说,“放心!” 然后转身离开。 第十六章 骗鬼呀 今日,司星图一片平静祥和。 只是弥天草v博官方帐号下还是有些黑粉在日常挑衅, ‘@星光超模@弥天草什么正义化身弥小爷,简直不要笑死人,弥天草你不是说你从来都是路见不平吗?怎么了这次!怎么躲起来不敢出来见人呀!’ ‘就是就是!保不齐是被人报复划花了脸呗’ ‘对滴,怕死就不要再出来丢人了呀,’ 切! 弥天草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幼稚。“ 她名字下面的评论区,日常那是黑漆漆的,早就无所谓了。 不过最不甘心的就是又让唐香织那大破莲花蹭了自己的热度。 唐香织的粉丝团与她们的女神一样,死性不改的贱兮兮的,每天都必须跑到弥天草的v博下面叽哩呱拉的吐一堆。 “还好意思讲哟弥天草,公司天天就帮你一个人删这些留言,删得手都要残废了。” 也就是亲妹妹,不然弥金里干脆把这位小姑奶奶就地活埋了。 弥天草两手一摊,唇瓣轻抿,“那能怪我吗!” 弥金里朝她白了一眼,自顾自收拾东西,听见天草手机简讯传入铃声, “谁的信息?” 弥天草纤白指尖轻划屏幕,眸子盯着手机看着专注,“佳佳。” “姐姐你先回家。” 弥金里眉心皱着,“刚出院不回家,又去哪儿呀?” “去找一下佳佳。” 弥金里满眸担心,朝妹妹眼底深望,“天草你这次的意外还没有个说法,你可不能再乱来。” 她的担心并不多余, 这一次不比往常天草与别人发生的冲突, 躲在暗处的那个人, 是想要了天草的这条命。 由不得弥金里不为天草担心。 “姐你给我淡定!”弥天草双手亲昵搭向姐姐肩头,“等我过两天腾出手来,割我腕子这档子事儿我慢慢算。” 这笔账自然要好好算, 不但要好好算, 还要加倍讨回来…… …… 弥天草按照刚刚简讯上发来的地址,乘车用了一个半小时,在一间会所门前推开车门下了车。 会所四周幽静,距离疏远并排停了三辆跑车。 其中一辆她认得, 是被她捅了车后胎的koenigsegg 真是活见了鬼了,怎么到哪哪儿都能撞见他?! “请问是弥天草小姐吗?” “……” 弥天草回神寻声音望过去,才发现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已伫立自己身侧, 男人托了托细边眼镜,朝她斯文微笑,见她没回答,又问了声, “弥小姐?!” 弥天草警惕往后挪了一小步,微微向四周查看, 她正色道,“是你发的简讯给我?” 早上手机里的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让弥天草不加思索的作了选择。 她编了谎话骗了姐姐。 信息根本不是佳佳发给她的。 弥天草冒了个险按照信息发来的位置来赴了这个陌生人的邀约,是因为…… 那人向她抛出的讯息对她来讲实在太过吸引, 她没办法拒绝。 弥天草漂亮眸子毫不按捺心头的急切,“你说你知道我遇害的细节?” “现在我人来了,可以告诉我了吧。” 男人笑得礼貌非常,解释,“弥小姐,发信息给您的是我们老板,请跟我来。” 老板?! 弥天草纤手暗暗成拳,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随着男人进了会所。 会所正门进来,灯光黯淡,并有顾客,甚至没有服务生出现。 弥天草停了停步子,长腿微立,问,“那个,我能问一下你的老板是谁吗?” 既然决定来完成这个神秘人的邀约,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以身犯险, 但是这次再不能像前几日那样, 直到丢了小命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死在谁的手上。 男人转身面对她,推了推眼镜,微笑自我介绍,“您好弥小姐!我是高凡,是星赫总裁赤凉川的特别行政助理。” “怎么样?弥小姐,这下放心了吗?” 放心,对赤凉川? 弥天草也不确定,但至少她知道赤凉川对她来讲, 应该没有恶意。 弥天草跟着高凡停在包间门口。 高凡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向一边, “弥小姐,请。” 弥天草微微点头致谢,抬脚进了包间。 包间里淡淡薄荷烟气缭绕,弥天草微微感觉有些呛。 “咳……咳” 她卷起纤白手心,半掩在唇边。 赤凉川背影挺拨桀傲,拢着室内所有光线,他松开面前的男人,气定神闲帮他整了整皱巴巴的衣服领口,伸手拿开咬在唇边的烟扔在脚下,踩灭。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认不认识弥天草?” 他视线居高而下,朝他面前男人逼视,声音从齿间浅浅传出,蓄着强烈命令意味,不容许半分抵抗违逆。 男人惧怕得全身发抖,脚下一软,直接跪在赤凉川面前,他捂着脸上的伤,不敢说谎, 几乎嚎啕,“川爷!我是真的不认识弥天草是谁!” “不认识?” 赤凉川墨眸更深,“不认识你24号给她发什么信息!” 24号! 那一天弥天草被人割了手腕动脉,扔在斐亚国际10楼豪华双人房。 弥天草心中一惊,脸色惨白盯向这个被赤凉反复质问的男人。 这男人的脸很陌生,她不认识。 她蹙紧眉心阖眸深深的回忆,生怕有一丝错漏。 仍然是没有任何印象。 那男人被吓得不轻,卒然间发觉有人进来,下意识的跪着向旁边退缩。 他看见是个年轻女孩儿,似乎放松了些眼睛里的恐惧, “24号……” “川爷,您别动手,容我想想,想想……” 男人嘴角粘着血,抬手在脸前挡了下,脑子马不停蹄的回忆, 少时,他眼睛里灵光一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想起来了,那天是有人让我帮忙给一个号码发过一个信息,可是那个号码是谁的我也不知道呀。” 只发一个信息而已,举手之劳, 又不犯法,也没得罪谁, 事后还给他2万块作为报酬。 何乐而不为呢? 赤凉川双手摆入裤袋,墨色眸瞳幽深一片,掀了下眸角睥向男人, “谁?谁让你发的信息?” 男人哭丧着脸,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那个号码的主人与赤凉家有瓜葛,别说给他2万,就是给他20万他也不接这要人命的活儿呀。 他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见,“不……不知道!” 男人低着头不敢与赤凉川对视,从被几个彪壮大汉强行‘请’到这儿,折腾了半日到现在也没闹明白,自己怎么就平白无故犯了赤凉川的太岁了? 这位星赫影视的年轻总裁,上任不到两年,在司星图的名声可是不怎么好。 传闻他为了排除异己,手段那叫一个狠毒果绝,不讲情面。 赤凉川慢慢屈低腰蹲下,朝吓得缩向墙边男人直勾勾盯去, 少刻,他雍然站起身,从钱包里随手抽出一沓钞票扔向男人, “手机留下,滚蛋!今天的事要是让我在外面听到一个字,你知道后果。” 男人如释重负,紧张过度的脸笑得僵硬难看,他颤巍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疯狂地捡起地上的钱,巴不得马上消失, “是!川爷,我不会透露一个字出去!我保证!” 男人捡起钱一溜烟跑出了包间。 赤凉川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转身递在弥天草手里,眸色明朗无波, “查查,究竟是谁想害你,我会让高凡帮着你。” “为什么帮我?” 实际自己与赤凉川算不得熟悉。 赤凉川笑得长眸微沉,“你说呢?反正你很快就要嫁给我,自己老婆的事我必须得管!” “……我要嫁给你?”弥天草捏着手机的指尖遽然一紧,“胡说八道!” 弥天草慌了神,她小脸绯红,小心脏有点失控加速,要不是看在赤凉川刚刚帮了自己,她可能一巴掌直接抽过去了。 “怎么?看不上我?”赤凉川向弥天草迈了一小步,深刻向她眸间打量。 弥天草,“……” 她抿紧着唇,神色里有着不容侵犯的倔强,那架势似乎赤凉川再往前一步,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和他同归于尽, 还是头一次,有女人对他如此抗拒。 倒是勾起了赤凉川的好奇心。 他步步试探,“有男朋友?” 赤凉川分明在她眸间捕捉到一丝光亮,这让他心底油然有些许失望了。 “是……柏原崇?” 不是说,两家人已经在谈他们的婚期了? 弥天草否干脆利落,“不是!” 那就是…… “有喜欢的人了?” 弥天草遽然惊慌,清亮的眸子神色失绪,心虚飘向别处, 她在尽力克制压抑,却仍然被赤凉川看得一清二楚。 这丫头心思干净清明,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人家不喜欢你?” 赤凉川这混蛋一刀一刀往她心窝子上戳,还总能戳得这样准确没有一丝偏差。 弥天草推开他,有些恼火,“你闭嘴!” “我喜欢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赤凉川可不喜欢女孩子这般不乖巧,他刻意压沉音调, “你说呢?”他刚说过她将会成为他的妻子,看来弥天草完全当成耳旁风了。 让他把话重复第二次,赤凉川着实有些不爽, “在嫁进赤凉家之前,你的这些小心思最好收敛收敛,我脾气不好,要是一旦不小心让我逮到那男人,可就由不得你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