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黑道之不服就干》 第1章 省城武校 深秋季节的黑省省会兆登市已经有了几分冬的模样。铁寅生武术学校位于兆登市东北部。武校庭院开阔,房屋整齐,四周长满像围墙一样粗壮笔挺的阔叶杨。只身踏入武校,立时感觉其端庄威严。 铁寅生是武校创建人,主要教习包括散打、跆拳道、自由搏击、以及综合格斗等武术科目。 铁寅生曾多次获得过省武术比赛冠军,全国武术比赛亚军。由于他脾气火爆,拳法凶猛,在武术界,被誉为“全省第一,全国第二”的武术狂人。 1987年9月,铁寅生在参加泰国曼谷举办的“亚洲武术大赛”的比赛中,腰部严重受伤,此后退出武术界,回省创建武术学校。 铁寅生武术学校一经开办,慕名而来的嗜武者便络绎不绝。铁寅生收徒极其严苛,武校学徒众多,但贴身徒弟也只有五个,即:大徒弟管吉星,二徒弟胡伟,三徒弟邱成阳,四徒弟陆小虎,五徒弟郁东风。 管吉星沉稳干练,做事有板有眼,深受铁寅生欣赏。铁寅生有过两次婚姻,但只得一女,取名铁琳。管吉星与铁琳年龄相仿,二人颇有情爱之意,铁寅生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大有让管吉星承接衣钵之意。 胡伟豁达大气,野心勃勃,与铁寅生性格最是贴近,二人实属亦师亦友关系。 邱成阳文质彬彬,气度不凡,虽学武不勤,但善于察言观色。他还酷爱法史法学,讲起话来总是条理清晰,逻辑严整。铁寅生每每批评训斥他学武不勤之后,总是要不由自主地加句:这小子将来能有点出息,但绝对不是在武术方面。 陆小虎生性好动,情感丰富,行事直接坦荡,酷爱武术,虽家境贫寒,但也深得铁寅生喜爱。 郁东风是铁寅生最小的徒弟,其性格沉稳深邃,胸怀广大,又对武术之道悟性极高,常常举一反三,聪明果敢,深得铁寅生爱戴,并被铁寅生冠以“他是我见过最适合学武的好苗子!” 就是这样一个是铁寅生的爱徒,一个是铁寅生声称绝无仅见的好苗子,就在这个深秋的一天,闹出了一场小小的风波: “东风,今天放假,咱俩上公园玩去呗。”陆小虎一边扫着院中枯叶,一边说道。 “去呗,再不去就要冬天了。”郁东风说。 “哎,东风,听说那个拍电影的功夫明星,跟咱师父是师兄弟呢?”陆小虎说:“我觉得咱师父都够牛逼的了,没想到他师兄弟更牛逼!” “这个没法比较。”郁东风说:“师父有师父的追求;他师弟有他师弟的打算,谁说功夫明星就一定比武校教师牛逼了!” “他说地呗。”陆小虎指指郁东风身后说。 “谁?”郁东风手拄扫把回头看,结果人没看到,却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跌了个仰面朝天。 郁东风也算身手敏捷,只见他屁股才刚刚砸在厚厚的树叶上,就腰身用力“嗬”地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随后手中扫把丢向陆小虎,趁陆小虎抬臂格挡之际,他也是一个扫堂腿,把陆小虎送给他的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陆小虎也是一跃而起,飞起一脚踢向郁东风,郁东风侧身躲过,并趁机还一记右勾拳······ 就这样,师兄弟两个用师父教他们的拳脚功夫,在这个深秋的清晨拳来脚往地打了起来。 “吃饭了。”一声清脆的喊声从武校食堂方向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手不动。 喊话的是铁寅生独生爱女铁琳。铁琳中等身材,圆脸大眼睛,唇红齿白,算不上绝世佳人,但也绝对是美的不可方物。 铁琳见陆小虎和郁东风两个,像两只小老虎一样嬉笑打闹,笑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精力过剩啊?好,等我跟你们师父说一声,让他给你们增加训练强度!” “哎,师姐,你可得高抬贵手。”陆小虎嬉皮笑脸地跑过去,拉着铁琳的手揶揄着说:“你就是看在我那英俊潇洒的大师兄的面子上,也得高抬贵手。” “你这小兔崽子!”铁琳俏面微微一红,飞起一脚踢在陆小虎屁股上,笑骂道:“看我不撕烂你这张破嘴!” 吃过早饭,陆、郁二人结伴到北山公园游玩。这一路上二人说说笑笑,嬉笑打闹,就像两只不知疲倦的鸟。 直到中午,他们那两个年轻的胃开始抗议。走进公园门口一家牛肉面馆,他们各点上一大碗牛肉面。转眼两大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就端了上来。比牛肉面更香的是端面的人。 “哇,这女孩太漂亮了!”陆小虎夸张地摇着头说:“我看她跟师姐有一拼!” “吃你的面吧!”郁东风拿起筷子在陆小虎手上敲了一下,然后准备开始吃饭。 “哎——东风,那女孩好像叫你呢?”陆小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郁东风身后看。 “什么?”郁东风回过头去看。结果看到那女孩正低着头看账本。情知上当,急忙回头,正看到陆小虎伸过筷子来偷夹他碗里牛肉片。 “草!”郁东风假意伸筷去抢,陆小虎迅速吞入口中。却不料郁东风去抢是假,筷头微微向下一滑,也在陆小虎将牛肉片吞入口中那一刹那,闪电般在陆小虎碗中夹出一片牛肉丢进嘴里。 二人说着笑着一大碗牛肉面就吃了个大半,就在这时进来六个奇装异服小流氓模样的人。 这六人一进来,就都直勾勾地盯着面馆女孩看。 “哎,老妹。”一个个子不高,但身体健硕,看似这几人中领头模样的小流氓走近面馆女孩吧台前,笑嘻嘻地说:“来客人了,不知道接一接呀。” “啊?”女孩水灵灵大眼睛看着小流氓,迅即双颊一红,把头低下怯懦着说:“几位呀,吃点啥?” “吃——”小流氓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然后眼盯女孩胸部说:“豆腐,有么?我想吃豆腐,你有么?” “豆腐啊,有。”女孩想要尽快避开小流氓猥琐的双眼,急忙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紧张地问道:“除了豆腐你们还想吃点啥?” “奶!就是那种自己吸的,你有吗?”小流氓越说越不像话。 见女孩就要进厨房,小流氓紧赶几步挡在女孩身前,继续调戏道:“哎,老妹,你还没回答我呢,我说奶,你有没有啊?”说完还把手搭在女孩肩膀上。 “干什么?”女孩愤怒并带着哭腔拨开小流氓的手。 “我也没干什么呀!”小流氓反手抓住女孩的手,回头问另外几个小流氓道:“你们都看到了,我什么都没干,她就打我!” “放开我!放开我!”女孩奋力去推小流氓抓着她手的那条臂膀,可几次都没能成功,急得眼泪淌了出来。 小流氓们的举动被陆小虎和郁东风全盘看在眼里。陆小虎脾气火爆,不耻小流氓的行为,顺嘴就骂了句,“狗屎!”然后继续低头吃面。 小流氓听到骂声,六个人十二只眼睛齐刷刷向陆小虎和郁东风这边看过来。正巧这时郁东风抬头去看那几个小流氓。小流氓们以为是郁东风骂的,就“歘”地一下围了过来,眼望郁东风道:“是你他妈骂的?” “我没骂。”郁东风知道有架要打微笑着站起,双手连摇着道:“我可没骂。不过我知道谁骂的。” “谁?!”手抓面馆女孩手的那个小流氓伸手抓住郁东风衣领问。 “他。”郁东风手指陆小虎嬉笑着道:“你虎叔。” 小流氓回看陆小虎,见陆小虎正站起身,手端面碗喝汤,正想说点什么,不料陆小虎一口面汤咽下,说:“对,我是你虎叔。是我骂的。” “草泥马!”小流氓上去就是一拳。 陆小虎向后微微一闪,躲过那迎面而来的一拳,不去理会对面的小流氓,而是回肘猛击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小流氓。 陆小虎不理会动手打他的小流氓,是因为他知道郁东风不会袖手不管。果然就在他肘击身后小流氓的同时,郁东风也已一记右勾拳打在最先动手的小流氓脸上。陆小虎和郁东风几乎是同时出手,两个小流氓也几乎是同时倒地。另外四个小流氓见状纷纷出手,这样一场以二对六的混战就在小面馆里上演了。 省城警察反应迅速,接到报警电话赶来时,双方正打的难解难分,结果都被抓到派出所。 铁寅生在省城还是颇有实力的,派出所领导听说郁东风和陆小虎是铁寅生武校的,当即就给铁寅生打了电话。 “走吧,武术还没学的怎么样,就敢出来行侠仗义来了!”管吉星按师父交代,办好派出所手续,交好面馆破损物件赔偿,冷着脸训斥陆、郁二人道。 “行侠仗义怎么啦,要我说那几个小流氓就该打!”铁琳喜爱两个小师弟,尤其是郁东风。 “师父气坏了吧?”陆小虎平时就爱惹是生非,所以铁寅生对他就格外严厉了点,所以他害怕回去受责罚。 “你说呢?”管吉星似笑非笑地说:“师父交代了,你回去直接扎马步,什么时候叫你,什么时候结束,不叫就一直扎。” “啊,那不要了命吗!”陆小虎和郁东风蔫头耷拉脑地往回走。 回到武校,陆小虎和郁东风双双走向操场去扎马步,结果铁琳叫郁东风道:“东风,你不用扎,师父等你呢。” “啊?”郁东风将信将疑,害怕师父给他比扎马步更严厉的处罚,就更加战战兢兢地跟在师姐身后向师父房间走去。 “师父。”郁东风十分敬畏铁寅生,进来屋后小心翼翼地站直身体,等待师父责罚。 “东风,我教你们武术,不是让你们用来打架斗殴的,你知道吗?”铁寅生说:“不过今天咱们先不说这事,刚才你家打电话过来了,说家里有急事,让你马上回去。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然后坐下午车回家。今天这笔账我先给你记下,等你回来再收拾你!” “家里有急事?”郁东风一边收拾衣物,一边暗暗猜想,“什么急事呢?爸妈都还年轻,身体好着呢?水果店生意也一直红红火火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郁东风一边猜测,一边拎着包裹往外走,当经过陆小虎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小虎,我家里有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多保重。” 没有师父的话,正在扎马步的陆小虎不敢乱动,但说话是敢的。见郁东风情绪低落,他说:“回去后有什么事说一声,我不仅当你是我师弟,还当你是我亲兄弟。” “嗯,我也当你是亲兄弟。”郁东风眼角湿润,说话哽咽,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送他去车站的师姐铁琳打断: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回去有什么事就给师父师姐,还有师哥们来个信儿,能帮忙的绝对全力以赴。”铁琳快人快语,拉起郁东风就走。 第2章 菜市恶霸(一) 上世纪八十年代,五峰市江湖道上有一驴二贵三米薇,四燕五哑六齐辉的江湖排名。 其中排名第一的一驴吕志刚,和排名第二的二贵富贵,出道最早。 1983年严打整治时,吕志刚和富贵虽素不相识,但却同判七年有期徒刑。 吕志刚绰号大驴。都说一个人的名字能起错,但绰号错不了,这样的说法是不错的。 首先,吕志刚生就一副好身板,像头驴一样有着惊人的力气——他能徒手掀翻一辆拖拉机;其次,就是他的驴脾气,只要他的驴脾气一上来,大有楚霸王项羽那种石破天惊之势——据说,有一次吕志刚父母吵架,他喝了酒从外面回来,见到父母吵架就进行劝说,结果正在气头上的母亲仍是喋喋不休,他一怒之下竟把年过六十的母亲抱起扔出窗外;另外,吕志刚还有一个惊人之处——他长了条七根火柴棍,三个黄豆粒那样尺寸,像头公驴一样的超大阳具——据说,吕志刚还好色成性,他判刑前在水泥厂工作。水泥厂卫生室有一漂亮女护士,吕志刚始终对女护士图谋不轨。一天,吕志刚喝醉了酒,摇摇晃晃进了卫生室,见女护士一个人,就上前调戏:“护士,我病了,太疼了!”“你哪疼啊?”吕志刚是水泥厂一霸,女护士不敢看他,就低着头怯怯地问他。“这里。”吕志刚指了指腹下。“肚子啊?”女护士问。“不是,是这东西!”吕志刚突然脱下裤子,露出他那“巨无霸”。“啊!”女护士尖叫一声,当场吓晕。这样,吕志刚就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从此他“大驴”这个江湖绰号也愈发响亮了。 富贵当时在五峰市江湖排名第二,绝对是个面善心冷的狠角色。俗话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富贵有文化,高中文化。高中文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地痞流氓中绝对属于凤毛麟角。富贵不但有文化,身手也不错,情商、智商更是高得可怕。 同样是判刑七年,吕志刚进了监狱就是打架,不停的打架。相关领导生怕他哪天失手打死人,同时也看在他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的份上,分两次给他减了两年刑,于1988年获得释放。 而富贵进了监狱则是把刑期当成了学期,在服刑的几年里,他熟读《三国志》,细读《孙子兵法》,精研《三十六计》。在他觉得自己肥厚的肚皮里已经装满了智慧谋略后,便牛刀小试地撺弄一名囚犯逃跑,然后自己密报,立了特功,获得了减刑三年的奖励,提前释放回家。 在监狱里,富贵就已经开始盘算垄断五峰市东郊菜市场,这个五十万人口菜篮子的事了。 1987年他提前出狱后,立时召集昔日手下兄弟,实施垄断计划: 富贵在进监狱前,在东郊菜市一带就已经小有名气。这次他出狱振臂一呼,立时就有三崽子、大牛等三十几号兄弟唯他马首是瞻。 三崽子全名叫侯振东,身材瘦小,尖嘴猴腮,虽貌不惊人,但心狠手辣,是个极其难缠的人物。之所以肯听富贵摆布,是因为他自小就喜欢惹是生非,一年之中倒有半年在看守所里边过。每次进去,富贵都要去给他存钱送物,这样,他对富贵是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大牛全名叫牛拴柱,身材魁梧,体壮如牛,虽身手不怎么样,但却极其勇猛。只是他头脑愚钝,思想单纯,所以尽管他架没少打,身份却仍处在江湖底层。牛拴柱跟富贵是一个胡同里长大的,自小他一个人出去被人哄被人骗,都是富贵在管他帮他,所以他心里谁都不认,就只认富贵。 富贵有了三崽子和大牛这两个得力干将,再收编一些街头混混,简简单单的就完成了对东郊菜市的垄断。 富贵一伙在菜市强买强卖,既在控制菜农卖菜价格,又在逼迫菜贩买菜价格。还要按菜贩摊位收取保护费。 一年后,富贵赚了五万块。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五万块绝对是笔巨款。他还骑上了大幸福摩托车。别的地痞流氓还在为一条军裤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富贵就已经一身皮衣皮裤军警靴。 在当时,富贵风光了,风光得不得了。 只是好景不长,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大驴吕志刚出狱了。 吕志刚也住在东郊一带。而且还在东郊一带称王称霸多年,现在富贵在他的地盘风生水起,他能坐视不管听之任之吗? 第3章 菜市恶霸(二) 1988年夏。一天晨曦微现时,东郊菜市已是人声鼎沸,异常喧嚣。 “来来来,今天这黄瓜和豆角都收的贵,你们一斤多花个三分五分的,帮三哥把这些都消化喽。明天啊,明天三哥在那些菜农脑袋上多压压价,给你们找补找补。”三崽子指着地上一堆已经蔫巴巴的黄瓜和豆角扯着嗓子喊。 见菜贩们嘀嘀咕咕不愿购买他的菜,三崽子马上变脸,骂骂唧唧地道:“你们都他妈属驴吧,就差这几分钱,就他妈在那磨磨唧唧,真他妈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草,犟货!” 对于三崽子的谩骂,几十号菜贩子没人敢有任何抵触。 但当此情景,也仅仅局限于菜贩们不敢抵触,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敢抵触。尤其是大驴吕志刚出狱了,而且现在吕志刚就站在菜贩们身后。 “草,你个小比崽子活腻歪了吧!说他妈谁属驴的呢!”吕志刚用力拨开人群,几大步就窜到三崽子面前。 大牛见有人找事,负责给三崽子护法的他,立时横身挡在三崽子身前,磕磕巴巴地指着吕志刚道:“哎、哎、哎、找、找事是吧?!” 大牛身材魁梧,吕志刚正好大他一号,这时两个大块头往哪一站,立时震得全场鸦雀无声。 “我还真他妈就是找事来了!”吕志刚说罢抬手一拳打在大牛脸上,大牛“噔噔噔”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吕志刚正想再冲上去补上两脚,却不防三崽子不知何时偷偷绕到他身后,扬起铁扳手猛地一下砸在他头顶。再坚硬的头颅也不能跟铁物件抗衡,只见那一铁扳手砸下后,热乎乎的鲜血顷刻间从吕志刚头顶流下,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衫。 普通人挨上这么一下,即便不昏厥,也已头昏目眩。可吕志刚不是普通人,他在五峰市江湖能坐头把交椅绝非浪得虚名。只见他在被偷袭之后,只是微微地哼了一声,就迅速回转身体,正赶上三崽子又已举起铁扳手,准备做第二次偷袭,红了眼的吕志刚伸手就抓住三崽子衣领,用力往起一提,然后一记仰头撞在三崽子脸上。再看那三崽子,立时就变得满脸桃花开。 吕志刚愤愤地把三崽子摔在地上,这才倒出功夫伸手抹抹自己头脸上流下的血。抹过越想越生气,弯下腰再次抓起已经半死不活的三崽子,正准备狠狠地往墙上摔时,富贵带人赶来了。 “草泥马,放下他!”富贵手指吕志刚道。 “我偏不放!”吕志刚看眼富贵,和富贵带来的那些已经将他团团围起的兄弟们,丝毫不慌不乱地拎着三崽子抡上一圈,然后猛地将三崽子向富贵砸去。 三崽子体重五十公斤,再加上吕志刚抛出时的一掷之力,马上就把富贵这个五短身材的车轴汉子砸了个仰面朝天。 吕志刚见一击得手,刻不容缓地扑上去猛击富贵头脸。富贵带来的兄弟们见状一窝蜂地冲上殴打吕志刚。一时间只见吕志刚左一拳右一拳地捶打富贵;同时富贵兄弟们的拳脚棍棒,也毫不间歇地朝吕志刚身上招呼。 由于有了兄弟们的相助,鼻青脸肿的富贵好不容易从吕志刚身下挣脱,情急之下撒腿就跑,吕志刚则疯了般死死追着富贵不放。 就这样,富贵在前面跑,吕志刚在后面追,富贵的兄弟们则在吕志刚后面追。 富贵一路跑回家。吕志刚也直接追到富贵家。吕志刚的凶猛彻底让富贵胆寒。他跑回家直接进屋把门锁死。 这时吕志刚的驴脾气彻底上来了,气得在院子里嗷嗷叫着找砸门工具。一转身发现了一把八磅大铁锤,捡起掂了掂,觉得很顺手,就拎着朝屋门走去。 这时的吕志刚满脸满身都是红艳艳血,比那血更红的是他那喷着火的双眼。富贵的兄弟也已赶来,但看吕志刚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没一个敢进院子,只是在院门外咋咋呼呼地虚张声势。 吕志刚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拎着大铁锤走向屋门,然后就是一下又一下地猛砸。眼见那门已经摇摇欲坠,富贵不得不把他那颗圆乎乎的大脑袋伸出窗外。 “志刚,别砸了!”富贵说:“我打不过你,认栽,你就说你想咋地吧?” “咋地?”吕志刚停止砸门,看着富贵说:“你现在太牛逼了,我刚出来,你说我想咋地!” “行,我明白,我出来,你可别再动手了啊。”富贵出屋说:“以后东郊菜市是咱哥俩的。” 第4章 菜市恶霸(三) 此后,东郊菜市的江湖格局变了:从过去富贵一个恶霸,变成了吕志刚和富贵两个恶霸。 现在,每天在菜市出现的是,吕志刚背着手耀武扬威地在前面走,富贵垂头丧气地在后面跟。每天从菜农、菜贩手里搜刮来的钱财,也是吕志刚拿大头。 富贵不是英雄。地痞流氓怎么都成不了英雄。但富贵在五峰市是枭雄,绝对算得上是枭雄。 那么,像富贵这样的枭雄会死心塌地的屈居人后吗?答案是:不会——坚决不会。 一天深夜,富贵醉醺醺的走在清冷的大街上。不同的人,酒醉后会有不同的表现:有的人兴奋,想说话,爱唱歌;有的人悲伤,酒劲一上来,就想起愁情往事,便痛哭流涕;富贵酒醉则胃里翻江倒海地呕吐。 富贵这一路走来,断断续续地吐了三次。终于走回他家的小胡同,却突然刹住了脚步。 “谁?!”他看到他家门口站着一个人,模模糊糊的一个人。虽然酒醉,但身为江湖人,基本的警觉他还是有的。 “我,富——贵哥。”来人是富贵的忠义兄弟范涛。说话磕磕巴巴的范涛。 范涛绰号范瘸子。这个绰号的由来是因为范涛生来好赌,一次在一外地地下赌场欠下债务还不上,被人砸断了右腿。如不是富贵拿钱赶去,很可能他的左腿也要被人砸断。此后,范涛就有了范瘸子这个绰号。 范涛生来心狠手辣,断了一条腿后,不知是心理扭曲,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变得更加心狠手辣。 “涛子啊!”富贵长吁口气,说:“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我来是,是说那——大驴太能装逼了吧!”范涛走近富贵,歪着脖子,恶狠狠地继续说道:“依——我看,干——死他得了!你说话,一句——话,我——弄去!” “他装逼!哼······”富贵冷笑着道:“这事不用你,我自己能解决。” “解——解决啥呀!你只要帮——帮我养我妈,还——还有我妹,再就——就是赶上逢年过节,多——多给我烧几张纸,就——行!”范涛标准国字脸,面皮白净,这时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白。 “涛子,我富贵有你这样的兄弟值了!”富贵激动地把范涛抱紧,继续说道:“这件事我说不用你就不用你。知道吗,有时杀人可以不用刀的。” “你——撒开我!”范涛推开富贵的搂抱,磕磕巴巴地说道:“不——用刀也行,我——拿铁棒打——闷棍,削死他!” “草!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吗!”富贵笑了,说:“涛子,这件事真不用你管。三个月,三个月我弄不死他,我自己就死!” 富贵话说的狠,接下来做的事更狠—— 五峰市东方电影院上映电影《黄河大侠》,这是一部功夫电影。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功夫电影深受百姓青睐。 吕志刚、富贵、三崽子、大牛等人在饭店喝过酒,直接赶赴东方电影院看电影。 一群喝醉了酒的地痞流氓在电影院里吆五喝六肆意妄为。吕志刚更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电影即将结束,吕志刚突然不知天高地厚地问富贵道:“富贵,你说,现在在这五峰市谁最牛逼?” 富贵皱了皱眉说:“在我心里肯定是你最牛逼。但在别人心里嘛······” 吕志刚听了不太高兴,斜着眼瞅富贵道:“我怎么做才能最牛逼?” 富贵正想答话,正巧电影散场了。他灵机一动,三步并两步窜到电影幕布台前,“噌”地跳到台上,转过身冲台下观众大声吼道:“我叫富贵,我大哥吕志刚在我心里最牛逼!你们认为呢?” 台下现场观众没有五千也有三千,好勇斗狠之辈不乏其人。听了富贵的话,当即嘘······吁······之声不断,有的还干脆打口哨丢瓜子。 吕志刚见此情景当即指着富贵说道:“看到没,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说完,领着三崽子,大牛等十几人登上幕台,指着乱哄哄的台下怒吼道:“我是吕志刚,你们不服是吗?长奇葩的上来,咱俩单挑!” 面对吕志刚的叫嚣,和这一伙十几人的流氓队伍,台下观众慑于淫威,有的开始噤声,有的怯懦地低下头,有的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没人敢上去。 见此情景,吕志刚笑了,笑的得意洋洋。 富贵也笑了,笑的阴森恐怖。 第5章 菜市恶霸(四) 1989年11月12日,五峰市东方电影院上映武侠动作片《险恶江湖逍遥剑》。 这部电影海报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张贴出去,这时正式上映,五峰影迷们蜂拥而至,整个电影院门前广场人山人海。 电影是晚上六点钟开演。北方冬季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脸。冬季的天也黑的早。 吕志刚、富贵、大牛、三崽子等九人五点前就来到电影院对面的“张老五酱大骨头”饭店吃饭。 张老五虽然酱的是大骨头,可店面却小的可怜:一个方形小厅,只有一大四小五张桌,和一个有点跛脚的女服务员。 九个人吃饭肯定得坐大桌。吕志刚等人一进饭店就把大桌占下。吕志刚居中而坐。三崽子看看吕志刚,再看看富贵,说:“两位大哥,咱今晚吃点啥呀?” 富贵笑了笑说:“我不管,我只要两个猪蹄,酱的就行。” 吕志刚则说:“告诉服务员捡好的上。吃饱喝足咱看电影去。” 三崽子听了微微一笑,冲跛脚女服务员招了招手,待那跛脚女服务员走近,他拿出三十元钱往桌上一扔,道:“把这钱给你老板拿去,告诉他今天我大哥吕志刚、富贵在这儿吃饭,菜嘛,捡硬菜上十一个,外带两个酱猪蹄,刚好十二道菜。酒嘛——喝白酒就行。另外我们是九个人,每人再拿上一盒香烟,石林就行。剩下的钱就给他了,不用找零。” 跛脚女服务员听了三崽子的话,再逐一看看吕志刚等人,当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脚跛心不跛,当即拿起钱去找老板张老五。 张老五开这个小饭店也有几年了,自然是听说过吕志刚、富贵等人的恶名。他一个小饭店老板,自然是不敢招惹吕志刚一伙,只能是自认倒霉地骂上一句:这些天杀的,看来这半个月是白忙活了! 五点四十分,吕志刚一伙吃饱喝足,再每人拿上一盒石林烟,大摇大摆地向电影院走去。 这时电影院门前广场人山人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挤人,人挨人,为了看上这场电影,人们不再顾忌男女有别授受不亲,都是一门心思地往门前挤。专有那猥琐之徒专朝大姑娘小媳妇身前腚后挤,趁机揩油。一时间娇斥、怒骂、嬉笑声不绝于耳。 开始验票入场了,眼见身穿草绿色军用大衣的电影院工作人员拎着钥匙开门,突然有人在人群后面大声喊道:“让开,都让开,我大哥吕志刚来了!” 喊话的是大牛,大牛声音大得出奇。吕志刚等人的恶名在东方电影院更是响亮,所以对于大牛的喊叫,人群的反应是敢怒不敢言。 敢怒不敢言怎么办?那就只能让。大牛喊过,人群涌动着,像潮水般往两边散去,不一会,硬是挤出一条两米宽的人肉胡同。 吕志刚得意洋洋地站在这条人肉胡同口,右手食指向前一指,“走,兄弟们,看电影去。” 说罢,率先向前走去。就在这条人肉胡同即将走完时,吕志刚恍惚发现前面有一根“石柱”挡住去路,再仔细观看,发现挡住去路的并不是什么石柱,而是一个人,一个背对着他,双手抱在胸前,驼着背的人。 “哎!”吕志刚惊诧,在这种情况下,他看到阻挡他的是人,仿若比看到石柱更惊诧,原因是他不相信在五峰市,在东方电影院还有人敢挡他的路。而且这个人还是个驼背人。 吕志刚怒了,怒了的吕志刚想都没想抬脚就踹向那个驼背人。那个驼背人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体态偏瘦,以吕志刚的蛮驴之力,应该很轻松就能将那驼背人踹飞出去,可结果恰恰相反,吕志刚一脚踹出后,那驼背人非但没飞出去,吕志刚自己反倒被反弹得向后跌去。 出现这种结果,不是说驼背人有什么高深武功,而是在吕志刚踹他之前,他就暗蓄力道在身,好像早就料到吕志刚会有此一踹一样,双腿紧绷,双脚抓地。而吕志刚则是毫无防范,还喝了一斤二两白酒,所以,才出现这样的结果。 话说眼见吕志刚就将跌个四脚朝天,幸好有大牛在他身后扶住。 “卧槽!”吕志刚怒骂一声,挣扎着往起站,这时那驼背人突然左脚跟右脚尖同时逆时针旋转180度,又如一只弓着腰的郎猫一样窜起扑向吕志刚。 驼背人转过身来时吕志刚、富贵等人看清了他的脸:只见这驼背人长了张挖斗脸,大下巴,细长眉,鹰钩鼻子,长相奇丑无比。 富贵看到这张脸嘴角微微一笑。 三崽子看到这张脸则惊呼道:“张涛!是张哑巴!” 在五峰市能让三崽子惊呼的人没几个,即便是当下最红,名号最响的吕志刚,他也敢偷偷地在他头上拍上两下。那么为什么见到这个张涛他如此紧张呢?就不得不说说张涛的来历了: 张涛绰号张哑巴,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哑巴。在五峰市江湖有一驴二贵三米薇,四燕五哑六齐辉的江湖排名。其中排在第五的五哑就是张涛。张涛平时很少在街头露面,他干的行当是专门替人卖命讨债的活儿。由于他心黑手狠,所以尽管很少参与五峰江湖事,可凭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也在五峰江湖人心目中占有不可动摇的地位。 尤其是他很少露面,而且还谣传他手上有多条人命,这就更加增添了他的神秘色彩——神秘的东西容易引人猜测想象,猜测想象容易漫无边际,这样一来,他就变得愈发神秘可怕。所以三崽子看到他,才会不由自主地惊呼。 就在三崽子惊呼的同时,张涛露出了他那森森白牙“嘻嘻”一笑,然后在扑向吕志刚那一刻,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黄色手柄,长过一尺的改锥,照着吕志刚前胸要害部位,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连刺十一下,再然后就又是冲人群“嘻嘻”一笑,这才转身钻入人群。 据后来现场旁观者描述,张哑巴捅刺吕志刚的动作就像男人做爱高潮时一样,每次都快进快出,而且次次深入到底。 话说捅人的张涛从从容容地钻入人群,可那被捅的吕志刚这时却不知是醉酒未醒,还是事发猝然,亦或是被张涛的凶猛吓傻。总之,只见他瞪着眼睛,迷茫地看着张涛钻入人群,然后又回头看看富贵,再低下头看看自己前身那十一处“咕噜咕噜”冒着鲜血的窟窿,最后双腿一软躺倒在地。 第6章 菜市恶霸(五) 眼见张涛行凶后钻进人群,富贵貌似才反应过来发生在眼前的事,“追!”富贵大喊一声领着手下人向张涛逃跑方向追去。 张涛只顾朝西跑,富贵、三崽子、大牛等人就一路向西追。这场跑和追就像跑马拉松一样,越跑人越少,到最后就只剩张涛在前面跑,富贵和三崽子在后面追。 眼见三人已经跑出城外,看看张涛已经体力不支,放慢了速度,富贵突然扭头骂三崽子道:“你他妈还追呢,志刚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赶紧回去看看。” “嗯。”三崽子收住脚步,不放心地说:“贵哥,你自己小心点,这哑巴太他妈狠了!” 五峰市城西郊有条自北向南流淌的小河。隆冬时节,河水早已结冰,光滑的冰面在月光映照下犹如蜿蜒的玉带。 夜晚的郊外寂静如水。刺骨的寒风逼人“退避三舍”。 张涛跑到河边便停下脚步。富贵追到张涛身后两米远处也停下脚步。 “这回大驴死定了。”富贵说:“我数着呢,你一共捅了他十一下。” “呜呜,呀呀······”张涛听得到富贵说话,却又说不了话,有苦难言的他,手舞足蹈焦急地想要表达什么。 “我老舅在北部林区开储木场,你去他哪躲一阵。”富贵说。 张涛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然后摸出一包香烟,递给富贵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点燃后猛吸。 看看烟盒里还有一支,就把那剩下的一支拿出夹在耳朵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空烟盒撕开,再然后就解开牛皮腰带,褪下裤子蹲在光滑的冰面上,“咕噜噜”地放出一连串响屁后,冲富贵摆摆手,示意富贵离远点。见富贵捂着鼻子往后退,张涛露出森森白牙冲富贵嘻嘻一笑,气得富贵骂道:“草,笑比哭还难看!” 富贵退出几步,独自吸烟。见张涛解完手提上裤子,富贵冲张涛招了招手,待张涛走近,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万块钱,十元票面的,一共一千张,埋在了你爸坟前墓碑下,你去取了留着在外面用。 “你走后,你弟弟张波就交给我。放心,保证比你在家照顾的好。另外,你在外面等我信儿,等我把这边的事儿平了,就安排人去接你。” 张涛点点头,算是同意富贵的安排。见富贵转身要走,张涛突然上前一步把富贵抱住,咿咿呀呀说着什么,神情貌似极为不舍,眼角还有泪滴涌出。 当此情景,富贵也情有所动,他也用力把张涛抱紧,轻拍张涛后背,说:“涛,你这次帮了我大忙,这事儿富贵忘不了,今天富贵的话你记住喽,以后富贵的就是你的,无论是真金白银,还是稀饭米汤,有富贵的,就有你的。” 张涛走了,佝偻着身子走了。眼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富贵长长叹了口气,这才转身朝城里走。 富贵不会唱歌,这晚他却从西郊一路南腔北调地唱到城里。 “哼,大驴,你以为富贵真的就甘心给你牵马垫镫呀?我草!草!草!现在不牛逼了吧,太平间里够凉快吧?一块白布从头蒙到脚,这才是你的归宿······”富贵站在医院门口稍作停留,调整好情绪后,这才故作悲伤地走进医院。 富贵刚进门诊抢救室,就迎头碰上三崽子。 “怎么样?刚哥怎么样?”富贵故作急切地问。 “抢救过来了。”三崽子说,“幸亏送来的及时。” “谁送来的?咱得好好感谢人家。”富贵咬了咬牙,脸上却装成感激热切的表情。 “是刚哥表舅。他正好赶上。”三崽子说:“贵哥,你进去看看吧,我去买盒烟抽。刚才追张哑巴时,把烟弄丢了。” 世事就是这样,往往不能尽遂人意。富贵一心盼望大驴吕志刚死,可吕志刚偏偏不死。 在富贵领人去追张涛后,原本身中十一刀的吕志刚没人抢救非死不可,可偏偏在现场就有吕志刚的一个表舅出现。 吕志刚表舅用一辆人力三轮车把满身是血的吕志刚送到医院,经抢救,由于所中十一处捅伤没一处是要害,又抢救及时,竟神奇地活了下来。这是富贵千算万算都没算计到的。 吕志刚虽然没死,但也伤势严重。整整抢救两天三夜,才恢复清醒。醒过来后,他第一句话就说:“妈的,疼死我了!捅我的那个小子抓住没有,老子不弄死他就不姓吕!” 富贵这几天一直在病房陪着吕志刚,见吕志刚醒转,马上答道:“人是没抓住,不过你放心,这个仇兄弟给你报。” 第7章 菜市恶霸(六) 吕志刚在医院一住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他只吃不运动,体重骤增。出院时,他从原来的那个精壮汉子,变成了大肉饼。 按道理,吕志刚经此生死磨难,应该思考事发因由,继而在行为上有所收敛。可他只知用暴力说话,根本懒得去想。非但懒得去想,非但没去有所收敛,他还认为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反而变本加厉地疯狂作闹。 吕志刚生来贪恋女色,病愈出院后,身体修养的精力过剩,所以就每天瞪着眼睛在菜市场转悠。转悠什么呢?钱财上的事,有手下三崽子掌管,用不着他操心。他每天转悠就是看美女,发现好看的不是言语挑逗,就是动手动脚。一有机会,霸王硬上弓的事,在他身上也屡见不鲜。 这时的吕志刚对于富贵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富贵眼中。发现吕志刚贪花恋色的毛病后,富贵突然就想起一个人,一个名字叫作郁德彪的人。 郁德彪,男,三十九岁,汉族,性格内向,绰号护花使者,水果店老板。 郁德彪老婆于慧,女,三十七岁,汉族,性格柔弱,貌美如花,绰号水果西施。 话说富贵处心积虑想弄死吕志刚,怎么就想到水果店老板郁德彪了呢?起源就在于郁德彪这个护花使者绰号。 郁德彪十八岁开始跟于慧恋爱,由于于慧天生丽质,美艳如花,在那个年代难免就招蜂引蝶,郁德彪为保护于慧,也是为扞卫爱情,就大架小架没少打。 后来有情人终成眷属,郁德彪抱得美人归后,又于次年喜得一子,取名郁东风。娇妻身侧睡,爱子怀中抱,按理说郁德彪应乐享天伦,可郁德彪却终日患得患失,原因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的于慧,在容貌上与之婚前相比,非但没减分褪色,反倒愈发地娇美动人。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招引来更多的狂蜂浪蝶日夜觊觎。 于是,郁德彪的护花使命也就愈发尖锐。为防不测,郁德彪每天都在他水果店的躺椅下,藏有一把一尺半长锋利无比的单刃砍刀,目的是随时准备为爱妻而战。 郁德彪的护花在菜市场左右是出了名的,富贵自然也知道。一天他经过郁德彪的水果店,突发奇想地觉得,弄死吕志刚,也许郁德彪是最佳人选。 这时已是仲秋时节,吕志刚、富贵二人途径郁德彪水果店,富贵偷偷向店里看了看,发现老板娘于慧正在店里忙活,就心生诡计地说:“刚哥,我家里苹果没有了,走,你跟我进店买点去。” “行。”吕志刚说:“你多买几斤,给我也带点。” 二人走进水果店,富贵率先跟郁德彪打招呼,“呦,这不是彪哥吗,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郁德彪见富贵和吕志刚进店赶紧从躺椅上跳起来,说:“你们俩个大人物同时光临小店,想吃啥自己拿。” “呀,那可不行,你和嫂子做点小买卖也不容易。”富贵眼睛看向于慧,说:“嫂子你是不是成精了呀,怎么越来越好看了呢?”于慧这天身穿一袭黑色紧身毛裙,红色高跟皮鞋,凹凸有致的身体被那紧身毛裙紧紧包裹,肥臀巨乳尽显无遗。 听了富贵的话,于慧娇羞一笑,声若蚊鸣般怯怯说道:“净瞎说,嫂子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好看不很看的。你哥俩吃啥水果,嫂子给你们装。” 于慧说完,就拎着两个食品袋去给富贵和吕志刚装水果。 富贵看眼于慧浑圆的肥臀,和抖颤的双峰,偷偷想道:这个水果西施还真是名不虚传,就这个劲儿,就这个味儿,绝对是小姑娘们比不了的。 富贵再偷眼观瞧大驴吕志刚,发现这时的吕志刚犹如一头发了情的公驴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于慧身体紧要部位看,大有要抑制不住扑上去的感觉。 富贵笑了。嘴角微撇地笑了。心想这大驴吕志刚肯定是要驴性大发了,就看这个护花使者敢不敢动这个大驴了。 想到护花使者,富贵又不禁偷瞟郁德彪,发现这时的郁德彪正虎视眈眈,牙关紧咬,面色铁青地盯着吕志刚看。 富贵这一举动就是意在让吕志刚这头好色的“公驴”,发现水果西施这个绝色美人,然后就会引发一场“好戏”。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就招呼于慧说:“嫂子,够了够了,拿几个苹果就行。我又不怎么爱吃水果,我是拿回去给去嫂子和我大侄儿吃。” 说过,又坏上加坏地为于慧介绍吕志刚道:“嫂子,这是我大哥吕志刚,社会人,仗义,讲究,现在市场上的大事都是他做主。以后你跟我德彪大哥你俩多跟他接触,有他罩着,没人敢找你们麻烦。” “对,找我,有事儿就找我。”吕志刚双目喷火般赤裸裸地盯着于慧看,看得于慧羞答答地无所适从。 女人的娇羞最是诱人。漂亮女人的娇羞就更是诱人。 于慧绝对算得上是漂亮女人,所以她的娇羞对于好色成性的吕志刚来说,绝对是记绝杀! 吕志刚迫不及待地要跟于慧有肢体接触,就主动伸出手去跟于慧握手。于慧见了慌乱地抬起右手至半空中,既不敢去触碰吕志刚伸出的大手,又不敢把手放下。原因是: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吕志刚,可吕志刚的恶名她是早有耳闻的。 当此情景,吕志刚伸手就把于慧的小手抓住。于慧的小手柔若无骨,又格外地冰凉滑腻,吕志刚握住就再也不舍得松开。 郁德彪不是惹事的人,可为了于慧他什么事都敢惹。见老婆于慧的手被吕志刚握住就不松开,当时就妒火中烧,上去就掰吕志刚的手,“喜欢握手是吗?来,我跟你握。” 吕志刚有些尴尬,不得不依依不舍地松开于慧的手。也没跟郁德彪握手,扭头就领着富贵走出水果店。 走出店门十几米远,吕志刚突然停步转身,指着郁德彪水果店说:“不行,这个娘们我得干她!必须得干她!!干完她就是千刀万剐,我也认了!!!” 第8章 菜市恶霸(七) 听了吕志刚的话,富贵阴森诡异地一笑,说:“大哥,知道吗,据听说这个娘们不止是长大好看,听说那活呀——也厉害着呢!” “卧槽!”吕志刚不轻不重地一拳打在富贵肩膀上,咽了口唾液,说:“别说了,我他妈恨不得现在就回去!” “来日方长。”富贵转身朝前走,并补充说道:“来日方长啊,大哥。是你的永远跑不了。”说完,富贵笑了,笑的很轻蔑。 次日天还没亮,吕志刚就早早起床了。 平时他很少吃早饭,可那天他胃口大开,一个人溜溜达达来到早市早餐店,一口气吃掉二十四个小笼包,和两大碗小米粥,这才溜达着向郁德彪的水果店走去。 郁德彪的水果店开在菜市场入口的拐角处,格局是前屋是店面,后屋是居所。也活该那天出事,吕志刚刚刚走到水果店附近,就看到郁德彪手里攥着手纸,脚上趿拉着拖鞋,嘴上叼着香烟向二百米外的街边公厕走去。 这时水果店的门是虚掩着的,想到里面的水果西施于慧很可能正光溜溜赤条条地睡着,吕志刚顿时欲火焚身,左右看看没人,紧赶几步就到了门前。 强抑狂跳不止的心脏,轻轻将门拉开,探步走了进去。穿过店面,来到卧房门口。卧房的门是半开着的。吕志刚探进上半身去,发现那个让他欲罢不能的于慧,这时上身真的是赤条条地光着,那对浑圆挺翘的双峰伴随着呼吸起伏抖颤着。 “豁出去了!”吕志刚血流加速,精虫上脑 ,快速走向于慧的同时,还快速地连同内外裤一并褪到膝下。伸手粗暴地扯过还在熟睡的于慧。 她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率先看到吕志刚那张因兴奋而涨红了的脸。几疑自己睡梦未醒,揉揉睡眼,发现不是梦境,就用力地扭动身体,企图挣脱吕志刚的蹂躏。 吕志刚天生神力,这毋庸置疑;吕志刚天生好色成瘾,这无可否认;吕志刚对富贵发誓说“宁可死了也要弄这娘们”,这也是事实。试想,在这种情况下,吕志刚可能让于慧挣脱出去吗? 不能,绝无可能。反之,于慧的哭喊挣扎反倒激发了吕志刚的兽欲。 就在吕志刚即将要马到功成之际,解过手的郁德彪回来了。 郁德彪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屋内传出来的异常响动。他敏感地紧了紧腰带,蹑手蹑脚地走进店铺,清清楚楚地听到妻子的呼喊,和吕志刚粗重的喘息声。他明白发生什么了,二话没说,他奔到横在地中央的躺椅前,伸手就摸出他那把一尺半长,锋利无比的单刃砍刀。 吕志刚平时够凶,但这时的护花使者郁德彪比吕志刚更凶——凶上十倍也不止! 郁德彪手提砍刀快步走进卧房,抬眼看到吕志刚正在疯狂地摧残他护了二十几年的“花”,顿时怒火爆燃,窜上去就手起刀落,只见吕志刚右侧脖颈处立时就有一道血花喷溅而出。 吕志刚吃痛转身,郁德彪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又连番砍下,而且是一刀更比一刀狠,眼见吕志刚头脸、颈部、前身血肉横飞,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已经吓傻了的于慧身边,郁德彪这才丢掉手中砍刀,扑到于慧身边,抓住于慧的手哭喊道:“媳妇,媳妇,他没把你咋样吧!” 六十分钟后,郁德彪妹妹郁香凝来了。郁香凝动手帮已经吓得呆呆傻傻的嫂子于慧穿好衣服。 九十分钟后,警察来了。警察简单地向郁德彪做了询问,然后拍了拍郁德彪的肩膀,再把冰冷的手铐掏出,戴在郁德彪的手腕上,说:“有啥要跟你媳妇和妹妹说的,就赶紧说,以后啊——就不方便喽!” 郁德彪自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只见他铁青着脸走近于慧和郁香凝,见妻子于慧呆呆傻傻地不看天不看地,也不看他,就只知摆弄自己手指,他痛苦地摇了摇头,对妹妹郁香凝说:“香凝,哥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家里你嫂子和东风就靠你照顾了。东风现在已经是半大小伙子了,用不了几年就长大了,主要是你嫂子,务必得照顾好。记住啊,务必得照顾好,千万别让那些心怀叵测的男人欺负她······” 郁香凝也是个漂亮女人。虽没于慧那么美艳,可她凭借她健硕身材,和漂亮的脸蛋儿,也绝对是女人中的佼佼者。 现在这个女人中的佼佼者看看身边呆呆傻傻的嫂子,再望望戴着手铐上了警车的哥哥,她欲哭无泪······ 第9章 随遇难安 郁东风乘坐的大巴车,从省城迎着凉凉的秋雨一路向北朝五峰市开。三百一十七公里的车程,平时四个多小时就到了。可雨天路滑,整整晚了一个半小时,司机才把大巴车开进五峰市客运站。 这一路郁东风始终闷闷不乐,原因是他从师父铁寅生凝重的神色间,已经看出家里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满心担忧的他一路心急如焚,车才刚刚停稳,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急匆匆地走过检票口,就开始左顾右盼地在站前广场,搜寻那个剃着平头,精神干练的父亲,和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倍受关注的母亲。 结果,他的父亲没来,母亲也不见踪影。茫茫夜色下的广场,没有一张郁东风熟悉的面孔。 郁东风有些失望,但他从小就懂事,每次回家,他都要给爸妈买些小礼物——尽管他的钱都是来自爸妈,但他该表达的心意还是要表达的。 郁东风是个想到就去做的性格,知道父亲郁德彪爱喝省城的高度白酒,所以尽管回来的匆忙,他还是绕路去买了两瓶;知道母亲爱吃站前老马太太烙的煎饼,他小跑着去买了五个。见还是没见家里人来接他,就悻悻地打了辆鞋底子(北方三轮摩托车,由于车形类似于鞋底子,故此北方人称之为鞋底子),向家中赶去。 家,无论是奢华,还是贫瘠,它的温暖是相同的。 郁东风拎着给父母买点小礼物下了车,急匆匆地走近水果店,伸手去拉门,却发现家门紧锁。父母平时夜间很少出门,现在情况如此反常,他就愈发惶急。 稍作思忖,他又跑步追上送他回来的三轮摩托车,说了小姑郁香凝家的地址,便催促司机快点朝小姑家开。 “你回来了。”郁香凝见郁东风进屋,赶紧擦去眼角泪痕。 “小姑我爸呢?我妈呢?”郁东风紧张地问道,并在屋内各个角落搜寻爸妈的踪影。 “你爸······”郁香凝张了几次嘴,也没能说出“你爸杀人了,被关进看守所”这句话。无奈之下,就暂时敷衍道:“你妈在你姥姥家,明天小姑陪你看妈妈去。” “不对!”郁东风眉头紧蹙,死死盯着郁香凝道:“小姑,你说,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呜······”郁香凝哭了。 哭干了眼泪,她开始向郁东风讲述了家里发生的这场暴事······ “我草塔马!”郁东风怒骂一声,又怒喝着一拳打碎郁香凝家玻璃茶几。 郁东风手在滴血,心也在滴血。手在滴血,郁香凝能够为其包扎;可心在滴血怎么办?郁香凝无计可施。能做的,只有陪着他哭。 姑侄二人足足哭了半个多小时,郁东风突然站起,说:“不行,我得去看看我妈。” “行,姑陪你去。”郁香凝起身去拿衣服。 “你去干啥呀!”郁香凝丈夫王礼名听说郁香凝要走,从卧室走出,瞟了郁东风一眼,说:“东风是去他姥姥家,还用得着你这个当姑的陪着啊!” “我愿意去!”郁香凝狠狠瞪了王礼名一眼,随后紧追着郁东风身后而去。 来到郁东风姥姥家已经是深夜。郁东风由于急于见到母亲,就用力拍打铁门。 “姥,小舅,开门呐,我是东风······”郁东风喊了许久,郁东风小舅于彬才懒洋洋地把门打开。 “我妈呢?”郁东风不等小舅回答,就直接闯了进去。 进屋后,郁东风看到妈妈了。只是眼前这个妈妈跟他印象里的妈妈判若两人:现在的妈妈面色苍白,双目迷离,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 “妈,我是东风,你怎么了?!”郁东风半蹲半跪在妈妈跟前。 “东风啊。”于慧摸摸郁东风的头,说:“你这孩子长的可真好看!我儿子长的也好看!他······他差不多也有你这么大了,他······” “妈,你都说些啥呀!”郁东风哭着抓紧妈妈的手,说:“妈,我就是你儿子呀,现在我回来了,你啥都不用怕,谁再敢欺负你,我就整死他!”郁东风咬着牙说。 “呦,姐,你看,他们老郁家又出来一个要为你杀人的!”郁东风小舅妈冷着脸说。 由于郁东风父亲郁德彪性格孤僻,一生全部心思都在于慧一个人身上,忽略了跟于慧家人的相处,所以郁于两家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郁东风小舅又是个惧内的主,所以郁东风舅妈才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这种话。 郁东风生来就是个暴脾气,又适逢遭此家庭巨变,听了小舅妈的冷嘲热讽,当即怒火攻心,回头双目喷火地瞪着小舅妈道:“我们老郁家杀人怎么了,只要是欺负我妈妈了,就该杀!” “好了好了,东风这么远从省城跑回来,也是累了,该睡觉了。”郁东风小舅窝囊着不敢说话,但郁东风姥姥心疼外孙。 “睡觉?妈,你是老糊涂了吧!”郁东风小舅妈突然站起身说:“咱家就这么点地方,让他睡哪呀!我看实在不行,我回娘家吧!” “那哪行!”郁东风小舅当即站起拦住假意要走的老婆。 “东风不会在你们家住的!”郁香凝拉起郁东风的手腕说:“东风你听好了,以后你的事姑都管,姑供你读书,姑的家就是你的家。想妈妈了,就来看看。走,现在跟姑回家。” “妈——”郁东风不舍得离开妈妈,抓住妈妈的手泪如雨下。 郁东风的哭声似乎唤醒了于慧心中的什么东西,只见她抬起手捋了捋郁东风的头发,还为郁东风擦去脸上泪痕。郁东风以为妈妈恢复了神志,正欣喜着想说些什么,却被于慧张口打断:“孩子,你该回家了,天都这么晚了,再不回去,家里大人该着急了。” 于慧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郁东风头上,他没再说什么,默默站起身,随姑姑走出于家。 郁香凝和郁东风姑侄二人走在漆黑的路上,郁香凝说:“以后就住在姑姑家,你记住,是姑姑家,无论姑父说什么做什么,都别理他。” “我知道了。”郁东风沉重地点点头。 第10章 我本善良 郁香凝丈夫王礼名是个南方人,是因为做眼镜生意来到北方的五峰市。几年前跟郁香凝结婚,并搬到郁家来住。 王礼名的眼镜生意并不是很好,家里虽不至于断米断炊,但也绝不宽裕。王礼名是个一分钱都要掰开花的吝啬鬼,郁东风搬进家里,自然是要增加花销。所以,当晚郁香凝把郁东风领回家,王礼名就满心的不痛快。 郁香凝早早就做好了早饭,馒头、小米粥摆到桌上。 “东风,起来吃饭。”郁香凝让郁东风住进了她以前住的小屋,这时她拍拍房门叫道。 郁东风昨晚几乎就没怎么睡,听到姑姑的喊声,闷闷不乐地走出来。 王礼名也从卧室走出,也是闷闷不乐地坐在饭桌前吃饭。 郁香凝边吃边说:“东风,省城武校是去不成了,那地方收费太高,姑姑姑父供不起你。不过,这学是一定要上的。九中离咱家近,姑姑找人找关系,你就到九中上学去。” “九中?”王礼名蹙了蹙眉头,说:“这九中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不好进也得进!”郁香凝瞥了王礼名一眼,说:“东风还这么小,不上学哪有出息!” “那也得量力而行!”王礼名堵着气把饭碗推在桌上,说:“我不吃了。上学的事你自己看着张罗吧!”说罢,起身就走了。 “张罗就张罗,压根就没指望你!”郁香凝看眼郁东风,见郁东风眉头深锁,知道他为王礼名的态度心里不舒服,就安抚地握住他的手说:“目前家里条件是不太宽裕,可有姑姑呢是不是,你只管好好上学,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郁香凝为郁东风上学的事四处奔波,终于成功地把郁东风送进了市第九中学。 重新背上书包上学的郁东风心情并不快乐。 不快乐的原因是:首先,他不是寄人篱下的人,却偏偏迫于生活要寄人篱下;同时,父亲正在身受寒牢之苦,他不敢想象那种手把铁窗的煎熬:还有就是已经疯痴了的母亲,虽然有姥姥在照顾,可小舅于彬,和小舅妈杨娟的为人那么吝啬刻薄,他们可能对妈妈好吗? 郁东风每天都纠结这类事情,所以他根本没心思学习,就更别提什么快乐了。 上学第三天放学回家,郁东风心念牢房里的父亲,放下书包就对郁香凝说:“姑,我能借姑父的自行车出去一趟吗?” “去哪啊?你还没吃饭呢。”郁香凝正在做晚饭。 “我去看守所给我爸存点钱。”郁东风说:“我打听了,可以存钱到我爸账上的,那样他在里面缺啥少啥可以买点——今天我放学早,应该还来得及。” “你哪来的钱呢?” “我以前攒的呀。八十八块呢!” “好样的!”郁香凝欣慰地捏了捏郁东风鼻子,说:“知道孝顺就是好孩子。去吧,路上小心点。”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有心灵感应这回事,就在郁东风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往市郊的看守所赶的时候,身在牢中的郁德彪也在手把铁窗向家的方向凝望。 “老郁,想家啦?”一个狱友问道。 “嗯,想儿子了。”郁德彪苦笑一下,说:“这个臭小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省城武校呢,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家里出了这码事?” “唉——别多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个狱友劝慰的话说了很多,可郁德彪一句也没听进去,原因是他的思绪,早已经伴随着天边浮云飞到了昔日里,有妻有儿的幸福生活里去了······ 郁东风给父亲存好了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八十八块,“八八”寓意“爸爸”,他相信爸爸能想到这层意思。想到爸爸,自然又想到了妈妈。郁东风原想骑车回姑姑家,可想到妈妈,他就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好不容易才骑车出来一趟,干脆就在去小舅家看看妈妈。 郁东风赶到小舅家时已经天色向晚。进门时正赶上小舅一家在吃饭。 郁东风进屋,于慧看了眼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放下筷子歪着头仔细端详郁东风,可看了好一会,仍是没想起来,就又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郁东风好生失望,正想坐在沙发上。却被姥姥拉到饭桌上来吃饭。郁东风本不想吃,可转念一想,可以跟妈妈一起吃顿饭也挺好,就接过姥姥递来的饭碗。于慧给郁东风夹了点菜放在碗里,郁东风心酸着哭了。 于慧率先吃完,下桌后,就去沙发上翻看小人书。自从她受惊吓得病后,做的最多的就是看她小时候留下的小人书。 郁东风勉强把一碗饭吃完。小舅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唠叨着说:“东风啊,你看你妈这病能好吗?要是好不了,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郁东风不知怎样回答舅妈的话。但姥姥不爱听了,“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算!好不了就一直养着!” “妈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呀!”小舅妈杨娟把手中抹布一丢,怒气冲冲地道:“我整天桌上桌下的忙活着,怎么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啊!我姐家是出了这种不幸事,可跟我和于彬有关系吗!让我每天侍候个疯子!”杨娟说完转身回自己房间。 小舅妈的话句句像钢针一样戳刺着郁东风的心。他愤怒怨恨地狠狠向小舅妈房间方向瞪了一眼,然后抹去脸上泪痕,走到母亲于慧面前,“噗通”一声跪下,说:“妈,我爸可能再也照顾不了你了,那就由我来照顾你。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我要让所有人都怕我、惧我、尊重我!妈,我不愿意看小舅妈那张死人脸,我不发达就先不来看你,你要多保重!” 说完,郁东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小舅家。 看他远去的背影虽然羸弱瘦削,可却走的很坚强,很倔强,很有风骨——任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麽一个羸弱少年,几年后竟成了五峰市江湖上的顶级大哥。 第11章 校园江湖(一) 第九中学位于五峰市西北侧城郊结合处。校园方方正正,四周长满又粗又壮的大杨树。 说起这个第九中学,如果说五峰市是边疆省盛产地痞、流氓、小偷和江湖人物的地方,那么,这个第九中学就是五峰市地痞、流氓、小偷和江湖人物的“学前班”。 北方的风很猛烈。北方晚秋的风就更加猛烈。 郁东风是个爱干净的人,一路迎着风沙走来,弄得他灰头土脸。所以一进教室,他就用力掸了掸身上灰尘。 “哎,这么‘奇葩’没规矩呢!这屋是你掸灰尘的地方啊!”宋建元指着郁东风说。 “你说我呐!”郁东风指着自己鼻尖问。 “说你咋地呀!”宋建元歪着头冷笑着说。 “你是干啥地呀,你说我!”郁东风冷着脸向宋建元走去。 “哎,别吵别吵。”班长吴文博见要打架,赶紧过来拦在郁宋两人中间。 这时上课老师碰巧也走进教室,才化解了这场打斗。 话说为什么宋建元要挑衅郁东风呢?这还有从郁东风入学第一天说起: 郁东风一入学,就被分到初一级三班。 班主任李清华把他介绍给全班同学。郁东风观察班级情况,发现全班四十七名同学,有四十六名同学都是两个人一桌,唯独这个宋建元自己独自一个人一桌。 这样,老师无从选择地把郁东风分配到了宋建元那桌。 这个宋建元生的白白胖胖圆圆乎乎,两条眉毛呈倒八字下垂。嘴角时常挂着坏坏地笑。 郁东风不太喜欢他,一是不太喜欢他的长相;二是这个宋建元太过调皮黏人。 待郁东风坐稳,老师开始讲语文课。李清华老师三十多岁年纪,丰满性感,还长了张漂亮的脸。最主要的是,她的语文课讲的精彩。所以大多数学生都听得很认真。 唯独这个宋建元不一样:他不是把腿盘上坐,就是跟郁东风说话。 “哎,你是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呀?”宋建元问郁东风。 “省城。”郁东风不太爱搭理他,所以回答的也挺简单。 “你长的挺帅的,处几个对象了呀?”宋建元坏笑着问。 “没处过。”郁东风冷冷地答。 “‘卧槽’,你不是哪儿有病吧?!”宋建元指指郁东风裆部说。 “‘草’!”郁东风把脸扭向另一边。 “哎,你猜,今天李老师穿什么颜色内裤?”宋建元色眯眯地盯着正自黑板上写字的李老师背影说:“我估计肯定是白色的,那种又小又窄的。” “‘草’,你有病吧!”郁东风斜瞥宋建元一眼,说:“你可真‘奇葩’无聊!” 宋建元被郁东风怼了个灰头土脸,立时恼羞成怒,“哎,你挺牛逼呀!” “好像是吧?”郁东风又是冷冷一笑,说:“我就是挺牛逼,你有办法让我不牛逼吗?!” “行行行,我有没有办法,咱们走着瞧!”宋建元恶狠狠地说。 这一节课上了个不欢而散。课间休息,郁东风去了个厕所。回来时发现宋建元正在调戏一个漂亮女生: 那个女生双眼若水,鼻梁高挑,身材曼妙阿娜,虽还是个小女生,但已颇有几分美人风姿。 郁东风上厕所回来,正听到宋建元说:“蓝冰,你就是个小浪货!现在是小浪货,将来是大浪货!也就是我不嫌弃你,还主动约你吧,你还跟我装上正经了你——你还是处女吗?说说吧,当着同学面儿,说说吧,你还是吗?” 这样的污言秽语不像是个才上初中的小孩子能说出来的,可宋建元就是说出来了。而且还说的挺麻利。 再看蓝冰:按理像蓝冰这样年龄的小女生,被人骂出这样的腌臜话,早就哭成个泪人了。可那蓝冰只是盯着宋建元冷笑——高傲地冷笑。 宋建元的所作所为让郁东风恶心反胃;蓝冰的处境让郁东风同情怜悯;郁东风自己的家事让他心烦意乱——多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促使他径直走向宋建元,并指着宋建元的鼻子说:“闭上你的嘴,再敢蹦出一个字,我就打得你吃不了饭!” 不知道是郁东风天生就具有慑人的气势,还是宋建元天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总之,在郁东风告诫了他之后,他真的没敢再说一个字。 见宋建元不再张狂,郁东风暂且抛开他不管。转身面对蓝冰道:“你叫蓝冰是吧?以后不用害怕他这种孬货,他要是再敢欺负你,看我怎样整治他。” 郁东风说过,满以为蓝冰肯定会感激涕零地说些什么,却不料蓝冰仍是冷笑着面对他说:“你觉得自己挺英雄是吗?我说过要你来管我的事了吗?你觉得我的事你管得了是吗?我告诉你,我的事你管不了,以后少管我的闲事!” 郁东风被蓝冰呛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好好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多管闲事!”气极、怒极、憋闷至极的他,一脚踹到教课桌。 马上就要上课了,班长吴文博悄悄把课桌扶起摆正。再看眼郁东风,然后又悄悄走回自己座位。 接下来的几节课郁东风不知是怎么上下来的。放学时他匆匆走出校门。正想穿胡同回家,却被等在胡同口的班长吴文博叫住。 “郁东风,你不该惹那个宋建元的。你知道他为什么敢在班级里那么猖狂吗?” “为什么?”郁东风知道班长吴文博也是好意,就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因为他家有钱,特别有钱!”吴文博说:“宋建元他爸是包工程的,听说老有钱了。” “那又怎么样?”郁东风不解地问:“他家有钱也不给别人花,也不能出来随便装逼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吴文博神神秘秘地说:“还不止是他家有钱,他还是九中铁腕帮的。” “什么?呵呵······”郁东风笑了,笑过说:“这九中还有帮会呀?!” “有啊,而且还非常猖狂呢!”吴文博义愤填膺地说:“这个铁腕帮势力挺大,就是老师们,好像也不太敢惹。” 第12章 校园江湖(二) 吴文博看出新转学来的郁东风是个敢惹事的主,出于好意,就赶在放学回家时把郁东风拦下,向他介绍第九中学的校园江湖。 郁东风生性桀骜不驯,又有在武校练武积攒下的过硬身手,所以根本就不在乎吴文博讲的什么九中铁腕帮。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吴文博把话讲完。 “这个铁腕帮扛把子叫富猛,富猛人如其名,确实特别猛。不止是九中学生都怕他,就是校外那些小流氓,也没几个敢惹他的。”吴文博说:“咱班这个宋建元是富猛的小弟,他用钱供奉着富猛。现在你把他撅了,他肯定得去找富猛,到时恐怕挺麻烦。” “有啥麻烦的!”郁东风冷冷一笑,说:“我既然敢惹他,就不怕麻烦。让他去找那个富猛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富猛究竟有多猛。” “郁东风,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吴文博说:“我知道你肯定有两下子,可他们势力很大的。” “有多大?”郁东风这时倒想听听这个铁腕帮底细。 “这么说吧,”吴文博捋了捋思绪,说:“铁腕帮的总扛把子是富猛。富猛又在每个学年都设立一个学年扛把子。各个学年、班级都有铁腕帮小弟。平时这些小弟们谁有事,大多数就由本学年扛把子负责处理。实在处理不了,最后由富猛出面。” “我去!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呢!”郁东风没想到这个小小校园竟然还有这样严密的江湖组织。心里愈发好奇,就追问道:“那他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他们能做什么好事!”吴文博愤愤地说:“他们不是打架斗殴,就是调戏女生,最主要就是要收取保护费——听说那个富猛比校长挣的都多。” “呵,还真是了不得呢!”郁东风开始不敢小觑这个铁腕帮了,同时也开始对这个热心的班长吴文博有了好感。他轻轻拍拍吴文博的肩膀,继续问道:“他们这样胡作非为,学校不管吗?” “管是肯定要管的。”吴文博说:“不过也不敢深管。” “为什么?”郁东风不解地问:“他们就是再牛逼,也不过就是些中学生呀!” “当然没那么简单。”吴文博说:“这个富猛是有社会背景的。” “什么社会背景?他爸是当官的?” “不是当官的。比当官的厉害。” “那是干什么的?警察?” “不是。我爸还是刑警大队大队长呢。” “那是——”郁东风焦急地等待吴文博的回答。 “大流氓!”吴文博说:“听说过富贵吗?东郊菜市大流氓富贵?富猛是富贵的亲侄儿。” “那就真的没人敢惹他们了吗?” “有啊,你嘛,你还不是一来了就惹上他们了吗。” “那你呢?你爸是刑警大队大队长,你还怕流氓啊?” “我倒是不怕。可是我不擅长打啊闹的。其实在九中还有两个人不怕他们。” “谁呀?说说呗。” “这第一个不怕他们的叫赵云峰。赵云峰是初一二班的。这人挺厉害,挺横的,谁也不服。跟富猛他们一伙打了几次,虽然次次吃亏,可就是不服。”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初二三班的,叫胡奎锋。这个胡奎锋就是猛啊,跟富猛他们打了几次,每次都吃点小亏。后来急了,干脆从家里带了把菜刀来学校,然后就追着富猛砍。那富猛也不是吃素的,可人家胡奎锋刀刀都往他脖子上砍。富猛一见这是往死里整他呀,就一着急从二楼跳下去了,把腿都摔坏了。这就是前几天的事儿,估计富猛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要不就你跟宋建元的事,他早就找上你了。” “那这事富贵没出面吗?” “出面也没用。因为他富贵虽然在江湖上混的响,可人家胡奎锋三姨也厉害呀。” “他三姨是谁呀?竟能压得住富贵。” “不是压——她三姨叫米薇。这些年在五峰市江湖不是有一驴二贵三米薇,四燕五哑六齐辉的说法吗,胡奎锋的三姨就是那个米薇。 “这还不算,胡奎锋不但有他三姨这种江湖背景,他的家世也厉害:他姥爷米有良曾是部队大官,后来到地方当武装部长:他大舅米江山,是省城武警教官,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他爸胡文生是市检察院副院长,他妈米琼是市检察院批捕科科长。你说,就这一家,哪个是省油的灯?论江湖背景,人家胡奎锋三姨米薇,虽然江湖排名在富贵之后,可人家开着大宾馆,地下赌场,手底下还有一帮敢为她玩命的兄弟;论社会背景,人家一家都位高权重。所以,这富贵只能是忍着。” “噢,是这样啊。谢谢你的提醒。”郁东风准备辞别吴文博回家,吴文博却执意要用自行车送郁东风。 盛情难却,郁东风只好上了吴文博的自行车。 郁东风自小就爱看武侠小说,尤其是金梁古温四大武侠名家的作品,他更是每本必看。所以,尽管他年龄还小,心里却早就有了快意恩仇的江湖情结。 想起吴文博说那个胡奎锋三姨也是特别有名的江湖人物,郁东风觉得好奇,就问道:“胡奎锋他三姨一个女的,她也在社会上混出了名堂?” “岂止是混出名堂啊,那简直就是风生水起呀!”吴文博说。 二人说着话,就到了郁香凝家胡同口。郁东风下了自行车,说了声:“谢谢你”,换回了吴文博的一句:“说啥呢兄弟,宋建元的事你自己当心点。” 吴文博骑车离开。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郁东风冰冷的心突然生出一丝暖意。 其实郁东风对富贵并不怎么了解,但据姑姑郁香凝说,那个凌辱他妈妈,被他爸爸捅死的吕志刚就是富贵一伙的,所以一听富贵这个人的名字,他就由心底生出一种厌恶感。 晚饭郁香凝做了东北人都爱吃的小鸡炖蘑菇。郁东风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浓的香气。 “快洗洗手准备吃饭。”郁香凝见郁东风闷闷不乐,不知他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就赶紧张罗吃饭。 饭桌上郁东风一声不吭地低头吃饭。王礼名也是眉头紧锁情绪不佳。郁香凝见郁东风很少夹菜,就夹了个大鸡腿放在郁东风碗里,说:“东风,你多吃点,还在长身体呢。” “就你懂得的多!”王礼名“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说:“他都多大了,还用你像小孩子似的喂着吃!” “我愿意!”郁香凝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也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说:“他多大都是我侄子,我爱怎么疼他就怎么疼他,你还管着我了?!” “我不管,好,以后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别找我!”说完,王礼名起身回了卧室。 郁东风见姑姑姑父为自己吵架,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为了让姑姑安心,他噙着眼泪把那碗饭那个鸡腿吃完。然后起身走出院子,走上城西的大水坝。 晚霞映红了万物,也映红了郁东风的脸。 只是映不红他的心——他的心被黑暗包裹着。 第13章 校园江湖(三) 天色渐渐变暗,郁东风不得不回那个他不愿意回的家。 到了家门口,他犹豫着去推门。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姑父王礼名那张阴沉的脸。 但是这次他想错了,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再也看不到那张脸了。 郁东风吃完饭走后,郁香凝直接一脚踹开王礼名卧室房门。 “来,你出来!”郁香凝双手叉腰,说:“王礼名,自从我侄子东风来咱家,你就整天阴阳怪气的,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王礼名从卧室一窜而出,怒气冲冲地说:“你把你侄子领回家跟我商量了吗!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凭什么养活他呀!告诉你郁香凝,咱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选择吧。” “这是你说的啊,王礼名?呵呵······”郁香凝怒极反笑,说:“没得选,你,滚,就现在!” “滚就滚!你可别后悔。”王礼名转身进屋收拾东西。 “谁后悔谁孙子!”郁香凝毫无妥协之意。 十几分钟后,王礼名拎着旅行箱走出了郁香凝家。眼看着他关上院门,郁香凝突然瘫软在地,然后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婚姻的失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听到郁东风开门进院,郁香凝赶紧收拾好沮丧的情绪,生怕郁东风看了心里难受。 只是,情绪是能收拾好,可她那哭红的双眼再怎么收拾,也能看得出来。 “回来啦。”郁香凝故作平静地跟郁东风打招呼。 “嗯,哎?!”郁东风三步并两步走到郁香凝身前,紧张地问道:“姑,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郁香凝见郁东风紧盯着她眼睛看,赶紧将头扭向另一边。 “不对,你哭过。快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郁东风咬着牙说:“他在哪,我整他个南方佬去。” “整不着喽!”郁香凝说:“姑把他撵走了。以后就咱俩过,姑养你,你只管快快乐乐就行。” 姑父王礼名走了,郁东风觉得对小姑挺内疚,但同时也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二天吃过姑姑做的早饭,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了拦在路中间的宋建元。非但看到了宋建元,他还看到了站在宋建元身后的七个身穿九中校服的人。 郁东风明白将要发生什么,静观其变地站在那里不动。 “你昨天挺牛逼呀!把我都镇住了。”宋建元说。 “那今天呢?”郁东风笑笑问。 “今天就归拢你!”宋建元率先发难,话音未落就扑向郁东风。 郁东风仍是站着不动,只待宋建元距他不足一米,他突然飞起一脚踹向宋建元胸口。这一脚踹的又快又狠,只见那宋建元胖乎乎的身体,就像球一样滚了出去。 宋建元找来的帮手见此情景,不约而同地扑向郁东风。接下来就是一场以一敌七的打斗。 郁东风是打斗高手铁寅生的高徒,面对这七个校园小混混,自然是游刃有余。可任谁都没想到,就在胜负将见分晓的时候,从学校校园里又涌出一帮人来。 这些人都是在校学生装束,却个个手持棍棒。这些人一冲出校门,就一窝蜂似的涌向郁东风。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斗不过群狼。转眼间郁东风就身中几下棍击,眼见就要支撑不住。就在这时,另一个人加入战团。 这个人是胡奎锋——猛将胡奎锋。 胡奎锋手握黄色课桌桌腿,冲进人群就是一通乱打。还边打边暴喝不断,气势极是慑人。 有了胡奎锋这样的援军,郁东风也来了精神。只见他从一个对手手里抢过一根木棍,左劈右打,横劈竖打,招式动作甚是流畅。 不一会,这些围攻郁东风的学生就一哄而散。场上就只剩郁东风和胡奎锋。二人相对一笑。 郁东风说:“这么猛,你一定是胡奎锋吧?!” 胡奎锋说:“这么牛逼,你一定是郁东风吧?!” 二人又是相对一笑。然后不多说一句话,就肩并着肩走进校园。 有时候在心有灵犀,或惺惺相惜的情况下,语言是多余的。就像这郁东风和胡奎锋,在那种情况下相遇相识,郁东风竟连句“谢谢”都没说,那个胡奎锋非但不去怪罪,反倒觉得心里特别舒服。这是什么道理?这就是男人间的性格相近、意气相投。 这场大战让郁东风和胡奎锋在九中名声大震。郁东风明显感觉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大变。 熬过一天的学习,郁东风背着书包快步走出校门。他的心情是舒畅的。舒畅的原因是,今天的家里就只有小姑一人。就只有小姑的家就不用再看姑父王礼名那张臭脸。不用再看王礼名那张臭脸,哪怕小姑就是不做菜,光是吃饭,也一定香得很。 郁东风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才刚刚走过校门前路口,就看到胡奎锋在对面向他招手。郁东风左右看看没车,就小跑着过去。 “来,东风,我给你介绍。”胡奎锋指着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学生装束的人说:“这是赵云峰,在九中,也就咱们仨敢跟铁腕帮对抗了。” “赵云峰?”郁东风在脑海里微一搜索,就想到班长吴文博说过这个人。当即主动上前握手,“你好云峰。” “你好你好,听说你挺能打的,练过武术?”赵云峰一边跟郁东风握手,一边问道。 “哪有哪有,就是在武校待过。”郁东风笑着解释。 “好了,别在这杵着了。”胡奎锋说:“今天我请客,明月小吃四个菜。” 三个中学生,四盘下酒菜,三瓶啤酒,还有三颗滚烫的心。 胡奎锋的性格最烦好朋友跟他客气。实际也没人跟他客气。眨眨眼功夫,三瓶啤酒喝光了两瓶。四盘炒菜也几乎见了底。剩下最后一瓶啤酒,胡奎锋拿在手里,说:“我有个建议,你俩看啊,咱们三个名字里都有个‘锋风峰’字,这是缘分啊,不如咱三个拜个把子得了,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好啊!”赵云峰伸手抢过胡奎锋手中啤酒,“嘭”地起开瓶盖。 “好!”郁东风率先咬破中指将血滴入瓶中少许。 之后胡、赵二人也一一照做。三人把酒分倒各自杯中,然后共同举杯道:我三人今天结为异姓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做对不起兄弟之事,就遭天谴! 发过誓后,三人共同干掉杯中酒,再按年龄排序,郁东风最大,就是大哥;胡奎锋大着赵云峰六个月,胡奎锋就成了二哥;赵云峰最小,理所当然就是三弟了。三人排好长幼次序后,接下来就是海阔天空地聊······ 郁东风回家时已是夜幕低垂。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忽然觉得生活原来能这么精彩——友情的力量不容小觑。 想到友情,省城武校的师父、师姐、和师兄们的音容迅即闪现在眼前。 “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那是多么好的时光啊!不行,我得给他们写封信······” 第14章 校园江湖(四) 宋建元纠结多人围殴郁东风计划惨遭重挫,第二天就没去上学。 没去上学的第一个原因是:他借着富猛的名号狐假虎威惯了,这次惨败让他觉得丢了面子;二是:他要去找富猛,因为这次郁东风撅的不仅仅是他宋建元一个人的面子,他连同铁腕帮的面子也一并撅了。 宋建元一边往医院走,一边琢磨着见到富猛怎么说。到了医院,一打听,原来富猛已经出院了。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就干脆直接去富猛家。 富猛家其实就是富贵家。富贵父母死的早,一直跟哥哥嫂子生活在一起。上高中时,富贵哥哥富强杀人判了无期徒刑,次年嫂子白梅又生下侄子富猛,家中窘迫至极。富贵见生活难以维持,就主动辍学,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后来富贵也进了监狱,那几年富贵嫂子白梅领着儿子富猛相依为命,生活苦不堪言。好在富贵减刑提前回家,又使用手段垄断了东郊菜市场,这才扭转了家中局面。 现在富贵家老院已经翻新,高高的院墙,崭新奢华的庭院,豪华高档的家居,处处显露着——他——富贵——有钱了。 宋建元家也非常有钱,可一进到富贵家,还是惊诧地赞叹了一声:“猛哥,你家也太牛逼了!” “凑乎吧。”富猛的腿上还打着石膏,拄着拐杖从卧室出来。 “猛哥,出大事了!”宋建元故作委屈地说:“你再不上学,咱们的铁腕帮估计就得解散了!” “咋地了?”富猛吃了一惊。 “让人挑了呗!”宋建元说。 “谁呀?是不是又是胡奎锋啊?”富猛气得脸色青白,咬着牙说:“我二叔就是‘奇葩’窝囊,她米薇算个‘奇葩’呀,咱们论钱不比她少,论人比她多,她不就是有个武警教官哥哥吗,我就不信他还能拉支部队回来帮他妹妹打架呀!我不管了,等我腿好了,我非废了胡奎锋这个孙子!” “猛哥,不止是胡奎锋。”宋建元说:“最近又来了个叫郁东风的。这小子比胡奎锋还牛逼!” “啥?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新来这小子是真牛逼呀!”宋建元详详细细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讲了出来。最后还不忘添枝加叶地说:“那个郁东风说了,在九中,只要有他在,就不让铁腕帮抬起头来。依我看呐,咱们打是打不过人家了,要不你腿好了就转到六中去得了。我也让我爸找人把我弄到六中去。” “嗯——也行。”富猛抬手掏了掏耳朵,说:“我这耳朵怎么这么痒呢,你过来帮我看看。” “哦。”宋建元听话地走近富猛。 “你这废物!”富猛怒骂一声,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宋建元脸上,继续骂道:“就你这孬样打死你都活该!” “不是猛哥,你打我干啥呀,我也是为你好啊。”宋建元捂着又红又烫的脸说:“昨天我们那麽多人都没打过郁东风和胡奎锋两个人,现在赵云峰又跟他俩拜把子了,你说这三个‘风’组团在一起,咱们不就擎等着吃亏呀!” “你给我闭嘴!你个怂货!”富猛气得牙关紧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出,去!滚——”说罢,把拐杖丢向宋建元。 宋建元轻轻一闪,躲过富猛扔过来的拐杖,不敢再留在富猛家,就赔着笑脸一边往屋外退,一边说道:“猛哥你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回来!”就在宋建元将要退到屋外的时候,富猛又喊道。 “啥事猛哥?” “你给我带个话给那几个‘风’,告诉他们,先‘奇葩’嘚瑟几天,等猛爷腿好了,出去全他妈废了他们!” 过了年就是春天。北方的春天春寒料峭,放眼望去,仍是一番冰天雪地景象。 春节前郁香凝就到造纸厂上班了。造纸厂三班倒,工作挺辛苦。郁东风知道心疼小姑,可生活所迫没办法,就只能多做些家务。尽量减轻小姑负担。 这天放学,郁东风算算小姑应该还有一个半小时下班,心想着赶紧回家给小姑做饭,等她回家就有口热乎饭吃,肯定得高兴。 郁东风上学没有自行车,大多数时候都是胡奎锋来回捎他一程。今天由于想着回家做饭,郁东风就催着胡奎锋快点骑车。 “快点快点,我今天回家给我小姑炒土豆片吃。”郁东风拍着胡奎锋的后背说。 “哥们,够快了,这都有四十码了。”胡奎锋说:“你会做饭吗?别把菜炒糊喽。” “不能,我以前也做过。”郁东风忽然想起以前给妈妈炒菜的事,心里一阵难过。 “怎么不说话了?对了,听说富猛要来上学了,这小子不是放出狠话了吗,说要整废咱们几个。”胡奎锋说。 “想整就整呗,谁废还不一定呢。”郁东风说。 “对,只要云峰咱哥仨抱团,谁都咋地不了咱。”胡奎锋说。 两个人说说唠唠就到了郁东风家门口。 郁东风跳下车直奔院门,正想拿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走进去听到小姑在说话。 “小姑,你这么早就回来了?”郁东风还未进屋就问道:“家里来客人啦?” “嗯,是你王叔来了。”郁香凝推开门说。 “王叔?”郁东风在想是那个王叔呢? “是东风回来了呀。”那个王叔人未出屋,声音先传出来了。 郁东风走进屋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身高体胖,方头方脸,年龄四十多岁的男人。 “王叔你好!”郁东风打招呼道。 “哎哟,这孩子真会说话!”那个王叔赶紧站起,说:“香凝,你这个大侄子不光会说话,这长的也太帅了!” “就你会夸人!”郁香凝嘴角挂笑,微微瞥一眼王叔,说:“东风,这是我们厂王副厂长。你看他够胖吧,大家就都叫他王胖子。” “嘿嘿······”郁东风笑了,说:“那是你们大人叫的,我还是得叫王叔。” “好!真好!”王胖子突然走过来双手按在郁东风双肩上说:“香凝,我告诉你,就这小子将来一定成气候!” “成什么气候啊成气候!”有人夸赞侄子郁东风,郁香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她嘴上却说:“还成气候呢,学习一般般,打架却是成了气候。你到九中打听打听,可能不知道校长的有,不知道郁东风的怕是一个都没有。” “哦,名人啊!我就说嘛,这小子看着就有那种锐气。哎呀哎呀,晚了,哎,不对,早了!”王胖子突然拍胸跺脚的,看得郁香凝和郁东风莫名其妙。 “什么晚了早了的,你出来没吃药,精神病犯了是咋地!”郁香凝娇笑着骂道:“精神病!” “我说晚了早了是这么一回事,”王胖子解释说:“我说晚了是说东风出生晚了;我说早了,是说我出生早了,要是我和东风出生不晚不早,那我俩准得称兄弟拜把子。” “哎哟王胖子!”郁香凝笑弯了腰说:“你是越活越回旋了!东风别理他。” 郁东风笑了。笑的原因是他觉得这个王胖子挺可爱。同时他还为小姑有了新的爱情感到高兴。高兴就笑呗! 第15章 大人们的事 说到爱情,郁香凝也曾有过: 东北的天气跟东北人的性格一样的直接干脆:东北的冬天冰天雪地;夏天则热浪滚滚——东北人的性格也是,爱则柔情似水,生死相依;恨则反目成仇,生吞活剥—— 郁香凝是东北人,更是典型的东北人性格。她的人生初恋,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名叫陈守东,是她上职业高中时的老师。 陈守东身高一米八五,眉清目秀,温文儒雅。他尽管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离婚后,仍是全校女教、女生的偶像。 郁香凝当年十九岁,正是青春靓丽,娇美动人的黄金时期。特别是她性格火辣,敢爱敢恨,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活色生香的风景线。 郁香凝是出众的,自然不乏追求者。只是她有她的选择——她选择喜欢老师陈守东。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郁香凝既然选择喜欢离异老师陈守东,那依她性格就风风火火、肆无忌惮地去追。 陈守东不是什么四大皆空,途经女儿国都能凡心不动的唐僧。哪怕就算是,在火一样的郁香凝面前,也要口宣“有此女相伴,那西天不去也罢!” 二人相爱了。偷偷地相爱了。为什么偷偷相爱?因为在那个年代,师生恋是件大事!大到事发就无法见人的大事!。 后来郁香凝怀孕了。事情败露后,郁香凝哥哥郁德彪怒气冲冲赶到学校,二话不说,就将陈守东打倒在地,然后瞧准裆部就是一顿跺踹。经此一闹,陈守东被调转到了别的学校,郁香凝则只能流产。结果流产后落下了不能生育的毛病。有人说:爱情的伤害远大于刀枪,这样的说法不一定完全准确,可也有一定的道理。郁香凝为情所伤,无奈之下,这才有了后来下嫁王礼名的婚姻。 郁香凝跟王礼名结婚后,夫妻感情寡淡如水。后来郁东风的到来,提前结束了这段不合适的婚姻。 不幸的婚姻结束了,郁香凝心里轻松了许多。可生活是真实而残酷的。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都少不了。没有收入肯定是不行,这样,郁香凝才托人找到造纸厂这份工作。 寡妇门前是非多,郁香凝虽然不是寡妇,可也是单身女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单身女人。这样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都少不了是非。 她一到造纸厂,就有一明一暗两个追求者。 明着追求的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王金元。王金元绰号王胖子,四十六岁,丧偶。王胖子性格粗犷豪爽,声若洪钟,威风凛凛的,很是有些男人气概。 暗着使劲的是厂保卫科长刘宝权。刘宝权有些驼背,所以绰号叫刘罗锅。刘宝权离过两次婚,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人。他又为人阴损淫邪,从郁香凝进厂,他就绞尽脑汁地接近她。 王金元对郁香凝的追求是那种大刀阔斧明来明去的追法。 一天,郁香凝拎着饭盒上夜班。到得厂门口正赶上王金元下班。 “你站住!”王金元大喝一声。 “干啥?”郁香凝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你家住的这么远,你一个女人家家的上夜班多危险啊!”王金元说:“调岗!你明天就找你们车间主任说,就说我说的,你以后就上白班就行。” “王厂长,这······”郁香凝不敢直视王金元那火辣辣的眼睛,压着嗓子说:“那样不好吧,我怕······” “怕什么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王金元说:“我看谁‘奇葩’敢说 个不字。” “不是,我是怕别人说闲话。”郁香凝脸色微红,说:“我是怕影响你,不是说你有机会当厂长的吗。” “影响什么影响!”王金元下了自行车,迈着大步走到郁香凝身前,说:“寡妇难守,光棍难熬,咱俩寡妇光棍的都挺难,有事就互相帮扶着点。管他别人说什么呢!还有啊,那个什么破‘奇葩’厂长,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听我的,明天开始就别上夜班了,听话啊······” 王金元的热情让郁香凝心里暖烘烘的;王金元的直接坦荡虽有些粗鲁,但却反方向映射出他的男子汉气魄——郁香凝动心了。 而保卫科长刘宝权的追求,跟王金元相比却另有一番风景: 一天,郁香凝上厕所回来。刘宝权突然从一棵大树后钻出,“香凝,晚上下班有事吗?” “下班回家给我大侄儿做饭啊,怎么了?”郁香凝莫名其妙地说。 “要是没什么事,我想请你吃顿饭。”刘宝权凑近郁香凝,眼神猥琐地在郁香凝身上扫来扫去。 “呀,恐怕不行。”郁香凝侧过身去,躲过刘宝权眼睛的盯看。 “这样啊······”刘宝权貌似不太高兴,想了想说:“那你爱吃水果吗?我晚上买点水果给你送去。” “不用。”郁香凝明白他的用意,当即果断拒绝道:“首先,我不爱吃水果;其次,我就是爱吃水果,我自己会去买。” “不是香凝,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刘宝权又向郁香凝身边靠了靠,眼神也更加淫秽猥琐。 这让郁香凝愈发反感,同时也动了怒气,原始的那种泼辣火爆的性格脾气迅即爆发:“我明白你什么意思刘宝权,你不就是想跟我搞破鞋吗,告诉你,你不配!” “你说啥?!”刘宝权被抢白的懵了,原本还算白皙的脸霎时变成了紫猪肝色,指着郁香凝恶狠狠地说道:“行行行,好好好,我不配,我不配是吧?!我不配那个王胖子配是吧!好,你给我等着!” 郁香凝把刘宝权得罪了。本来得罪了刘宝权也没什么,可是她不该得罪了刘宝权后,还那么快就跟王金元相爱。 结过婚的人的恋爱不像不谙世事的年轻人那么含蓄,说起王金元和郁香凝恋爱的开始,简直是简单得难以置信: 那天,王金元趴在办公室窗口喊郁香凝过去。待郁香凝进屋,王金元说:“你坐。”见郁香凝坐了,他回手关上了房门,然后说:“我觉得咱俩应该在一起。” 见郁香凝笑了,王金元俯下身就吻了郁香凝。见郁香凝没反抗,王金元就动手去解郁香凝腰带。见郁香凝闭上眼睛,王金元就把郁香凝抱着坐在他身上······ 有些事一旦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接踵而来。在接下来的九天里,王金元就像发了情的公牛一样,时时刻刻在寻找机会跟郁香凝单独相处。 直到第九天晚上下班,二人在造纸厂库房再次“行云布雨”时,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悄悄走近: “香凝,哦,香凝,你真好!”王金元尽管已经是压着嗓子说话,可声音还是不小。 “呀,胖子,你这死胖子,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人!”郁香凝声音娇媚动人。 “好好好,真精彩!”刘宝权拍着巴掌走进库房,趁王、郁二人惊慌失措之际,他俯身快速捡起郁香凝的黑色内裤,说:“这可是拍现行啊!明天,明天我敢保证,你俩的丑事全厂都知道。说,你俩说,怎么办吧?” “你想怎么办?”王金元开始穿衣服。还帮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的郁香凝穿。 “怎么办?听说钱可以——”刘宝权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 “我可以给你钱。”王金元说。 “行,你的事情可以解决 。”刘宝权伸出两根手指,说:“两千块,一分不能少。” “行,我给你。”王金元拉开黑色手包,从里面拿出一沓十元票面的钱,数了数交给刘宝权,说:“这钱是我准备存银行的,现在给了你。行,这事我认倒霉。” “嗯,他的事了了。”刘宝权指着王金元对郁香凝说:“你呢?你准备怎样解决这件事?我说过,让你等着,你还记得吧?” “你啥意思?”郁香凝满面羞红,不敢看刘宝权。 “我啥意思你不懂吗?”刘宝权伸手去摸郁香凝,被郁香凝躲过,刘宝权恼羞成怒,说:“你,你想让我闭嘴,条件只有一个——让我······” “草泥蚂!”王金元见刘宝权无耻到如此地步,火爆脾气顿时上来,冲上去就是一拳。刘宝权“妈呀”一声跑了。 第16章 刀锋初现 刘宝权被王金元打了一拳,既害怕又气恼。他是个很能记仇的人,事出后,他在厂里刻意躲避王金元。但却也在故意贴近郁香凝。 “香凝,你看这是啥?”趁郁香凝身边没人,刘宝权掏出郁香凝那条内裤。 “无耻!”郁香凝的脸“唰”地红了。 “晚上我去你家,把这东西还给你。”刘宝权丢下话转身就走。 下课铃响了,四十五分钟的静止促使学生们听到铃响立时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出教室。 今天是蓝冰负责值日,她见同学们走的差不多了,拿起扫帚去扫地。郁东风也没走,他在给省城的师父师姐和师兄们写信。 蓝冰扫地扫到郁东风跟前,郁东风看了蓝冰一眼,突然满脸羞红地道:“蓝冰,你看你······” 蓝冰回头见郁东风正指着她臀部,当即怒火中烧,回手就“啪”地打了郁东风一记耳光,继而骂道:“流氓!” “你不知好赖!”郁东风火了,伸手抓住蓝冰衣领,抬起左手就要打下去。可是手刚伸到半空,就又停下,说:“你看看你,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说完,脱下衣服围在蓝冰腰上。 “啊!”蓝冰好像明白了什么,伸手摸摸自己滚烫的脸,说:“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蓝冰的道歉并没让郁东风有什么特殊的感受,但她的眼神,却让他心神不稳。究竟是什么让他心神不稳,他不明白。但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吃过晚饭,郁东风拿上一本古龙小说走出小院,一个人走上城西大坝。借着晚霞他连看了两个章节。夕阳虽美,但很短暂。郁东风正看得兴奋,天色就暗了下来。意犹未尽的他,只好夹着书往家走。 开门进院,郁东风突然听到小姨在喊:“放开我,不要脸!”郁东风立时感觉到出事了,就马上快步跑向房屋。 一脚踹开房门,他看到小姑正衣衫不整地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郁东风视小姨如生母,见此情景,立时怒火中烧,一声不吭地跑向厨房,拎起菜刀就直奔小姨房间,手起刀落,只见一股殷红鲜血从那男人肩胛喷出。 “哎呀!”那男人尖叫一声冲向房门。郁东风抓起一件衣服丢在小姨身上,然后拎着菜刀追了出去。 屋外漆黑一片,郁东风瞪着腥红的双眼四处寻找,结果除了门口有几滴血迹之外,那男人竟像人间蒸发了般不见踪影。 回到屋里,郁东风仍是怒气未消,“小姨,他是谁?我整死他!” 郁香凝这时已经穿好衣服,听了郁东风的话,“嘤嘤”地哭着说:“整死他,又是一个整死他!你想像你爸那样啊?还他妈让不让小姑活了!” 郁东风见不得女人流泪,更见不得小姑流泪,“小姑你别哭,别哭!” 那个凌辱郁香凝的当然是一直对郁香凝图谋不轨的刘宝权了。想到刘宝权,郁香凝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现在是法治社会,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就不敢真正去把他怎么样。郁香凝想想都是自己单身造成的,就决定抛去一切顾虑跟王金元结婚。 得知小姑准备跟王金元结婚,郁东风心里一万个赞成。转眼就是一周过去了。这天吃过早饭,郁东风背着书包去上学。刚到学校门口,就被富猛和宋建元领着七八个人拦了下来。 富猛一手插兜,一手指着郁东风道:“你就是郁东风?” “是啊,怎么了?”郁东风虽然没见过富猛,但观其气势就已经猜到了。 “你挺牛逼呗!”富猛斜眯着眼睛说话。 “没你牛逼!”郁东风也斜眼看富猛。 “知道就好。”富猛说:“没我牛逼就得守我的规矩。” “什么规矩?”郁东风想看看这个富猛究竟有什么举动。 “什么规矩?简单,就是以后每周五块钱,周一交到宋建元手里。” “交不了。”郁东风冷笑着说:“我没那习惯。” “‘卧槽’,你挺硬实呀!”富猛冲学校西侧指了指,说:“你是不是觉得有胡奎锋和赵云峰给你撑腰,我就整不了你了?行,你要真觉得你们几个够牛逼,咱们晚上放学就上西大墙整一下。” “整呗!”郁东风说:“不过我从来都没靠谁撑过腰,要整就咱俩整,牵连别人,那是怂货干的事。” “行,到时我等你。”富猛说完扭头就走。 对于与富猛约战这件事,郁东风本想自己解决,可中午放学时,胡奎锋和赵云峰已经早早就等在了校门口。 “啥意思呀?”胡奎锋见面就说:“你跟富猛约上了,怎么不告诉我俩呢?!” “这······”郁东风不知道怎样回答,只能笑笑说:“不告诉你俩,你俩不也知道了吗。” “先不说这些。”赵云峰说:“这次富猛是憋足了劲要打这场架的。我觉得咱们应该准备准备。” “对,咱们买刀去。”胡奎锋说:“我得找我三姨多要点钱,咱几个整几把像点样的刀。” 五峰市江湖有一驴二贵三米薇,四燕五哑六齐辉这样的江湖排名,郁东风也有耳闻。对于其他几位男人郁东风并不觉得有啥稀奇,不就是江湖打打杀杀嘛,混出了点名堂。唯独对于这个米薇,他始终觉得好奇:一个女人,混成了江湖大佬,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现在,郁东风的好奇心即将得到满足。因为胡奎锋已经领着他和赵云峰走进米薇的宾馆。 米薇宾馆三层楼,一楼二楼是正常客房,三楼是赌场。 “走吧,直接上三楼。”胡奎锋说:“这个点儿我三姨肯定在三楼。” “你三姨挺厉害呀,这宾馆装修的跟皇宫似的。”赵云峰说。 上了三楼,郁东风发现三楼格局做了改造: 一进门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厅,里面摆了许多棋牌桌。由于是中午,所以玩牌的人不是很多。 往里面走,是七间豪华装修包房,看样子应该是贵宾级赌徒包房。 “我三姨在最里面那间住。”胡奎锋说:“我三姨说了,说她听不见打牌声就睡不着觉。” 推开米薇的房门,由于对米薇的好奇,郁东风迅速往里看,“哦!”他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惊叹房间布置之豪华。 米薇正坐在超大的真皮沙发上喝茶。别的不说,就只是摆在她面前的那个木雕茶台,观其精美程度,和木料材质,估计就能抵过五峰市一家普通民宅价值。 胡奎锋率先走进去,并为郁东风和赵云峰介绍:“东风,云峰,这是我三姨。” “三姨好!”郁、赵二人齐声问候。 “草,谁让你俩叫三姨的!”米薇站起身,非常严肃地指着胡奎锋说:“大奎是我姐生的,他叫我三姨那是没办法。可你俩不是呀,你俩以后叫我三姐,出来玩儿的,无论七老八十,还是十七八岁,无论是公是母,都叫我三姐,你俩也是啊,记住喽,以后叫三姐。” “不是三——”赵云峰不知道究竟该是叫三姨,还是该叫三姐,挠挠脑袋说:“可是,我俩是跟大奎磕了头拜过把子的兄弟,叫你三姐不是乱了辈分了吗?” “草!乱了辈分怕啥,也不是乱伦!”米薇说:“听我的,各论各叫。” 第17章 大战在即 郁东风没说什么,他在观察米薇:米薇身高接近一米七,体态丰满健硕,肤色是那种健康的古铜色,看得出她是一个是有健身活动的女人。米薇的脸算不上如何精美,但她眼睛大,睫毛长,鼻梁高挺,最有特点的是,她的嘴唇很厚,是那种看上去很丰满性感的厚唇。 郁东风还在观察米薇的气质,觉得她既有男人的那种豁达坦诚的一面,又有微微几丝女人柔美在里面。综合起来,所得出的结论是:米薇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特别的女人。 “三姨,给我点钱。”胡奎锋走到茶台前端起米薇喝过的茶盅“吱”地喝上一口说:“我听说中心街新开了一家饭店,做菜特别好吃,我请他俩吃点去。” “草!大外甥,你现在是拜把子、下馆子、玩刀子、泡马子,样样都来呀,你是真想出来混社会呀!”米薇似笑非笑地看着胡奎锋说。 “怎么可能,我的亲姨!”胡奎锋说:“三姨,我不混,我将来长大了,就像你二姐,我亲妈那样弄个检察官当当。”米薇二姐米琼是市检察院批捕科科长。丈夫胡文生是市检察院副检察长。 “草,滚滚滚!你个臭小子就不是那个虫!”米薇笑骂道。 米薇丢给胡奎锋三百块钱,然后指指郁东风说:“你姓郁?这个姓氏挺少见的。” 未等郁东风答话,胡奎锋抢先说道:“东风他爸就是整死大驴吕志刚的那个。” “哦!”米薇惊呼着道:“你爸是郁——对了,是郁德彪?对吧?护花使者郁德彪嘛!你妈可是咱市出了名的大美人呐! 唉——都怪那个该死的富贵和那个没长心的大驴,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样被他们毁了!没事老弟,你既然跟我大外甥是磕头兄弟,跟我就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事,就到这儿找三姐,别的不敢说,在五峰这块地面上,你三姐我还是过得去的。” “谢谢三姐。”郁东风非常真诚地给米薇敬了个点头礼,同时也进一步增添了对米薇的心理崇敬。 出了米薇宾馆,胡奎锋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嘴里还嚷嚷着先买三把刀,然后就用剩下的钱去吃好吃的。 赵云峰兴致也挺高,出谋划策地说着买什么样式的刀,吃什么又便宜又好吃。 唯独郁东风双手插兜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走着走着,郁东风突然说:“大奎,我记得你三姨说什么我家出事,都怪那个该死的富贵,和那个不长心的大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这——应该没什么意思吧?”胡奎锋性格直来直去,最不愿意动脑筋想事情,就顺嘴说道:“她肯定是觉得富贵跟大驴是一伙的,所以才这样说的。” “嗯,我再想想。”郁东风并不十分赞同胡奎锋的说法,但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刀是冷兵器最常见最实用的兵器。五峰市有家地下刀店。这家地下刀店只要有熟人介绍你来,只要你有钱,可以买到所有你想买的刀。 胡奎锋以前曾跟米薇手下兄弟苗枭横来过,所以不用再找人介绍,就可以直接来买刀。 胡奎锋、郁东风、和赵云峰三人先看了日本军刀、大开山、小开山、折叠刀、大砍刀、弹簧刀、子母刀、七星刀、蒙古刀、藏刀、军警匕等各种刀。看得他们眼花缭乱,心痒难耐,但一问价格,没有一种是花三百块钱就能买到三把的。 胡奎锋后悔没再多带点钱,就央求老板说:“我想买三把开山刀,就是钱没带够,要不明天······” “不行。”老板斩钉截铁地回绝。 “那还有没有便宜点的?”胡奎锋问。 “有,跟我来。”老板走回到门口的一个铁皮柜前,打开柜门,胡奎锋三人看到里面摆有大小片刀、菜刀、和大小号开山斧。 胡奎锋看看郁东风,说:“东风,你先选一把。” 郁东风简单看了看,伸手拿起那把白钢焊把菜刀,说:“就它了。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不好用。” 随后,胡奎锋和赵云峰也各挑一件。胡奎锋挑了一把开山斧。开山斧这种兵器倒也符合胡奎锋的勇猛的气质。 赵云峰则喜欢匕首之类刀具,想了想说:“我就不买了,我回家取把菜刀也一样。剩点钱一会买吃的算了。” 下午上学时,吴文博在学校门口等郁东风。告知郁东风富猛可能要有所行动:“东风,富猛可能要动你,我听说他找铁腕帮的开会了。” “嗯,已经约了,晚上放学在校西大墙见面。”郁东风感受到了吴文博的关心,心里热烘烘的。 “别出大事啊!”吴文博说:“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有大奎和赵云峰,我们三个就够用了。”郁东风想了想说:“这一仗早晚都得打,要不然他们这伙人太猖狂了。” “我也不劝你了。”吴文博说:“到时我也去,看看能做点什么。唉,打架我是不行,看看吧,尽量别出什么大事。” 吴文博相貌端正,目光清澈,言语中肯,让郁东风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郁东风继续往前走,走到教学楼前,后面传来蓝冰的喊声:“郁东风,你站住。” 郁东风停下脚步,回头见是蓝冰,问道:“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蓝冰说:“我听说了,富猛他们要打你呢。” “打我?”郁东风听蓝冰这样一说,骨子里的傲气顿时遍及全身,冷笑着说:“草!我还想打他们呢!” “你别逞强!”蓝冰撅着小嘴说:“他们太可怕了,要不你跟老师请个假,然后再想办法。” “逞强?”郁东风更加气愤,指着蓝冰说:“蓝冰你听好了,我郁东风既然敢招惹他们,就没怕过他们。他们想咋整我都奉陪到底。大不了富猛把他叔富贵找来砍死我——行,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了!” “哎呀,你怎么不听话呢!”蓝冰又急又怕,跺着脚说。 “听话?我凭什么听你话。”郁东风这时满心都是怒火。 “凭、凭、”蓝冰一时间里还真说不出凭什么让郁东风听她话,急得小脸通红,最后一跺脚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得罪宋建元。” “那我就得听你话呀!”郁东风见蓝冰着急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就泄去了不少怒气,故意逗着蓝冰说:“你这个理由不够用,再编一个够用的理由。”说完转身偷偷一笑,迈步向教学楼走去。 毋庸置疑,蓝冰对郁东风的提醒是善意的,可她的表达方式却逆反地激发了郁东风骨子里的傲气。 “郁,东,风——”蓝冰再次气得直跺脚,但郁东风已经走远了。 下课铃声响了,由于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所以铃声一响,整个学校的学生,就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以往学生们结束了一整天繁重的学习任务,放学回家的途中,个个说说唠唠,甚至还嬉笑打闹。 但今天不同,今天的他们就像学校将要发生火灾、地震一样,个个拎着书包,沉默不语地迅速朝校门口走。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天是学校最近锋芒毕露的“三风”兄弟,对战骄横跋扈已久的“铁腕帮”的日子。由于害怕引火烧身,所以都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18章 斗智斗勇 这场打斗注定是一场凶险万分的打斗。 郁东风、胡奎锋、赵云峰三人面色凝重地呈品字形往校门口走。富猛一伙则是最早走出校园的。有人看到富猛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最少不下五十人。 郁东风三人走到校门口时,胡奎锋最先看到坐在水泥台阶上的蓝冰。蓝冰脸色苍白,神情紧张而焦躁。 “东风,那不是你们班‘冰美人’蓝冰吗。”胡奎锋说。 郁东风向蓝冰看去,正巧蓝冰也在看他。这时蓝冰眼中的郁东风虽年仅十五岁,却腰杆笔直,满身蓄劲,像个斗士一样威不可侵。 而郁东风只看蓝冰一眼,就迅速挪开目光,因为他看到的是一种似曾相识,却又不曾有过,隐约期盼,却又不知何物的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 郁东风想快速从蓝冰身前走过,却听蓝冰喊道:“郁东风,你站住!” 见郁东风停下脚步看她,蓝冰揉着脚踝说:“我脚扭了,你送我回家吧。” “我!”郁东风指着自己鼻子尖说:“我——”见胡奎锋一脸坏笑,郁东风的脸“唰”地红了,说:“我还有事,你等着,我找别的同学送你。” “我就要你送。”蓝冰的脸一直都是冷酷状态,这时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说:“我只要你送我,你就说行吧行吧?” “不是,我,我不是说了嘛,我有事!”郁东风说。 “行,那你先带我去办你的事,然后你送我回家。”说完,蓝冰倔强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学校西面走去。 “那哪行!”郁东风不知所措,看看胡奎锋,再看看赵云峰,见两人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一气之下,紧赶几步追上蓝冰,说:“你去干嘛,你就在这儿等我好不好?” “不好。”蓝冰回答的十分干脆,并细声细语地说:“我知道你去干嘛,你要是怕我看到你出丑,就别带我去。” “啥?草!我会出丑!走!”郁东风豪气顿生,抢到蓝冰前面强行将蓝冰背起,迈着大步往前走。 “放我下来!郁东风,谁要你背,放我下来!”蓝冰在郁东风背上挣扎捶打,气得郁东风反手就在她屁股上“啪啪”地打了两下,“再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蓝冰气得在郁东风肩膀上咬了一口。不过却也不敢再挣扎乱动。 九中西大墙根下是一条水泥小路。郁东风背着蓝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胡奎锋和赵云峰。一行四人走上西大墙水泥路,抬眼就看到了富猛等人已经摆好阵型等在那里。 五分钟前,富猛曾在这里给他的铁腕帮兄弟做过战前动员:大家听好了啊,一会那仨小子来了,到时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都他妈给我猛点!大家记住喽,我叫富猛,我叔叫富贵,咱们聚在一起叫铁腕帮,就这三样,哪一样的脸咱们都丢不起。今天我把话撂这,一会儿动手干起来,谁他妈犯怂,看我咋整你! 富猛说完,从书包里摸出三把活口扳手扔在地上,说:“你们三个学年管事的一人一把,如果动起手来,就给我使劲抡他们,不用考虑后果,我叔的实力你们也听说过,只要不死人,他就都能摆平。” 郁东风等人来之前,富猛就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所以在气势上已经占尽了先机。 郁东风看看富猛一边的阵势,皱了皱眉头,轻轻把背上蓝冰放下;胡奎锋把手伸进书包,握紧凉飕飕的开山斧;赵云峰则显得异常兴奋,两条眉毛不住地扭动,像是受了惊的蚯蚓。 “他们这么多人!”胡奎锋身体绷得紧紧的。 “人多也不怕,只要整倒富猛,剩下的就全散。”郁东风说:“今天这事儿是因为宋建元那孙子引起的,一会儿他准先蹦跶出来,到时云峰你就负责整他。大奎咱俩就盯着富猛整。记住,能不用刀就尽量不用,除非他们先动家伙什。” 富猛瞪着眼睛看着郁东风三人慢慢走近,心想这几个小子还真就都是块料,如果今天不能彻底归拢老实他们,那以后我这个九中老大位置恐怕就不保了。 想到这儿,他率先走到众兄弟前面,指着胡奎锋说:“大奎,咱俩的事我叔和你三姨都出面了,不是说好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了吗,你今天来,几个意思啊?” “我跟郁东风、赵云峰拜了把子了,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胡奎锋答道。 “草,你这是硬要往里掺乎呀!”富猛冷笑着说:“好,今天算你一个。” 富猛接着又指着郁东风说:“我没上学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打宋建元了?” “是啊,怎么啦?”郁东风冷冷地答道。 “来,”富猛回头朝宋建元招招手说:“那天他怎么打你,现在你就给我打回来。” 宋建元不缺胳膊不缺腿,就是多少缺点心眼儿。他心里对富猛的崇拜已经到了顶礼膜拜的程度。听了富猛的话,他腆着肚子一摇三晃地向郁东风走去。 郁东风冷笑着等待宋建元走近。宋建元到了郁东风跟前,伸手就去抽郁东风耳光。郁东风连动都没动。没动的原因是他知道赵云峰会动:赵云峰从郁东风身侧窜出,一脚就踹在宋建元肚子上。这一脚之力十分迅猛,只一脚就把宋建元踹了个仰面朝天。 “草泥蚂!”富猛见赵云峰动手,怒骂一声扑了上来。 郁东风是学过武术的,而且他的目标就是富猛。富猛动了,郁东风也随之而动。富猛扑过来直奔赵云峰,在经过郁东风身前时,郁东风突然左手抓住富猛右臂,左脚勾住富猛右脚,上面的手,下面的脚,同时发力,就只是一扯一送,富猛就立时重心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 富猛手下三个学年管事的扛把子,见已经动手,就都不约而同地拎着活口扳手冲上来,双方立时火拼到一起。 在当时东北社会流氓中流传一句“菜刀砍电线,火光带闪电”这样的话,这时郁东风等人见对方已然动用兵器,就也抽出菜刀、开山斧砍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郁东风三人性格相近、志趣相投、心意相通,这一出手,就像三只发了怒的小老虎,只是一个回合,就把富猛一伙乌合之众冲得七零八落。 富猛的人散了,郁东风、胡奎锋、赵云峰手持利刃逼向富猛。要说富猛也真够猛,面对三只“老虎”的逼近,他非但没跑,反而从腰间抽出一把断肠刀,直接迎着郁东风三人走去。 富猛自小在富贵身边长大,社会流氓的所作所为对他耳濡目染,他知道今天这一战已经输的一败涂地,如果自己再跑了,那以后在九中他将永远无法抬头。 所以,这时的他已经做好了以命相搏的打算。 第19章 针尖对麦芒 一个人,一把刀,对阵三个人,三把刀,单是这份勇气和魄力,也许就只有富猛有。 命,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没有人不惜命。街头打闹的社会混子惜命;刀头舔血的黑道中人也惜命,只是他们有时把名或钱看的比命更重。 富猛现在还是个学生,还不是江湖人。但他的这份勇气和魄力,将来一定是江湖人。不但是,如果不是他死的早,他的江湖名气很可能超过他叔富贵。 富猛不但勇猛,他还很智慧,很冷静,接下来他做出了只有江湖人才做得出的举动——叫板。 那天富猛身穿一身黑色运动服,黑色回力鞋,手握一把蓝光闪闪的断肠刀,指着郁东风等人叫嚣道:“哎,你们几个谁觉得自己最牛逼,来,站出来,咱俩整一下。要是没个敢单出头的,就‘奇葩’一起上,猛爷我一起收拾你们。” 富猛这样叫板用的是激将法,他知道自己一对三肯定得吃亏,所以就故意用激将法,激得对面三人不好意思三打一。 果然,赵云峰最先受激不过,“来,咱俩整!”赵云峰是不怕事的,只要有架可打,身体里的血都能达到沸点。 赵云峰晃荡着膀子就要往上冲,却被郁东风一把扯住,说:“我跟他整。”说过,拎着菜刀就朝富猛走去。 赵云峰天生凶顽,没上学前,被街坊邻居称为最不听话的孩子;上学后,无论是小学还是中学,也都被老师公认为最能惹事的学生。奇怪的是,自从跟郁东风和胡奎锋在一起,他竟能做到郁东风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郁东风右手紧紧地握着刀把,刀把是铁的,这种微凉的感觉让他保持头脑清醒。 富猛手里握着的是断肠刀,这断肠刀看上去没有郁东风的菜刀那么霸气,可任谁都知道,这把断肠刀的凶险却远胜菜刀。 两个人越走越近,蓝冰也一瘸一拐地往前凑。 富猛率先发难:他冲上去一刀刺向郁东风左胸,郁东风侧身躲过,但身前还是出现一道血线。 郁东风躲过后还上一刀,富猛头上也立时出现一道刀口,鲜血霎时从脸颊流下。 二人又是一阵捅刺劈砍,一个回合下来,郁东风身上多了两处刀伤,富猛脸上手臂上肩胛上也是多出三处刀伤。 眼见二人双眼血红,再接下来就要以命相搏,蓝冰突然冲到两人中间,“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她带着哭音喊道。 蓝冰的举动让已经准备再次动手的两人缓了一缓,这时班长吴文博也领着九中校警赶来。 “住手!”校警身高体壮,大喝一声很具震慑力,见富猛和郁东风同时看向他,这才说道:“平时打打闹闹也就得了,这还他妈动上刀子了!小小年纪就不想活了是吗!” 郁东风没出声,只是把蓝冰往旁边拉了拉。蓝冰见郁东风身上几处刀伤同时在往外流血,想用手去捂那伤口,还貌似不敢;不去捂那伤口,还在跃跃欲试,一时间里急得跳着脚哭。 富猛则眼望校警,说:“李叔,这件事已经出了,高抬贵手,就别让学校知道了,我叔富贵会感谢你的。”说完,指着郁东风等人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几个听好喽,咱们的事儿没完!” “草,没完就整!吓唬‘奇葩’谁呀!”赵云峰说。 富猛走后,校警朝富猛走的方向“呸”地吐了一口唾液,说:“流氓坯子!”然后对郁东风说:“你怎么样,身上的伤严不严重?” “没啥大事叔,都是皮里肉外伤。”郁东风说。 “那行,走,跟我去校医务室处理了好回家。”校警说完,领着郁东风等人走向学校。 一路上蓝冰眼泪没断,神经质般地数落郁东风道:“好好的学不上,学人家打架,家里人不担心你吗——哎哟我的脚!” 郁东风只管扶着蓝冰,只管听着她的数落,却笑坏了胡奎锋和赵云峰。 “这全校有名的冰美人,今天挺热乎呀!”赵云峰调侃着说。 “这是有情况的节奏啊!”胡奎锋坏笑着说。 郁东风伤口是疼痛的,可一只手仍是扶着蓝冰。奇怪的是,由于有了蓝冰在身边,竟能感觉疼痛在减轻。 这场架郁东风一伙大获全胜。经过这件事以后,铁腕帮以前那种嚣张气焰一扫而光。 这天郁东风得知小舅小舅妈不在家,就吃过晚饭,急匆匆地去小舅家探望妈妈于慧。 于慧精神状态还是不见好转,见郁东风进屋,她审视着郁东风说:“这么晚了还出来,不怕家里大人惦记吗?” 郁东风听了无言以对,看看泪眼婆娑的姥姥,他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纸片。 小坐了一会儿,正想再跟妈妈姥姥多待一会儿,小舅小舅妈就从外面回来了。小舅妈斜眼看着郁东风说:“不是说不来吗,怎么趁我们不在就偷偷跑来了!” 郁东风异常尴尬,什么也没说,扭头就往外走。看着郁东风走出去的背影,于慧突然说:“小风······小风······” 郁东风一个人慢慢地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心里酸涩涩地想着自己曾经的家,想着自己曾经在爸妈身边的情景。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看看家里漆黑一片,心想:小姑这么早就睡了?想到这,他就蹑手蹑脚地往屋里走。 进到客厅,突然听到小姑卧室里传来小姑“嗯嗯、啊啊”的哼叫声。家里又来坏人了?郁东风迅速跑到厨房操起菜刀,返回后正想踹门而入,却见小姑卧室灯光亮了。 只听小姑说:“咱俩好是好上了,但结婚还得在等等——你先把裤头递我,你也快点穿,东风吃过晚饭就出去看他妈了,没准一会儿就得回来。” “我知道。”卧室里传来造纸厂副厂长王金元的声音,他说:“咱俩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结婚还要等等?” “我是怕东风你俩脾气都不好,在一起生活会有摩擦。”郁香凝说:“东风前几天又跟人打架了,弄得满身是伤,我是又生气又心疼,还指望他将来考上大学,有个出息呢,现在看来呀,白费了,整天看不到他写作业,练拳练脚倒是挺勤奋。你说怎么办呐?!” “那怎么可能!”王金元说:“首先,我喜欢东风那孩子,我俩相处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其次,我认为这个男人呐,出不出息,不一定非得考大学。你看我大老粗一个,不是照样当厂长,不是照样能搂上你这样漂亮的小娘们。依我看,咱东风将来呀,没准会有出息呢。” “哎呀,别说了,你赶紧走吧!”郁香凝说:“我感觉东风马上就得回来。” “行,我走,不过我得······” “哎呀,赶紧滚!” 郁东风迅速溜回自己屋。不敢开灯,就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心想小姑这回总算有了归宿。 第20章 烽火不断 夜色渐浓,小姑屋中已经传来她细小的呼吸声。郁东风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不能入眠的原因是他在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 从那天早上遇到富猛——中午去米薇宾馆——地下刀具店买刀——蓝冰的劝阻——背蓝冰去西大墙应战——后来伤愈去看母亲——小姑的爱情——直到王金元的话。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郁东风那颗年轻的心像潮水一样,时而波涛汹涌,时而碧波荡漾,时而温柔静谧! “我该怎么活?”他在思考这个问题。对于未来,他脑海里出现两条线索: 一是:我要刻苦学习,然后每周按富猛交代交五元钱给宋建元,被富猛一口浓痰吐在脸上,然后自己偷偷擦去; 二是;混社会,混江湖,混得好了,像富贵、米薇那样手眼通天。当然了,也可能被人砍死砍残,横尸街头······ 郁东风想了很多,最终决定要按自己的向往而活。他的向往是什么?故事的继续就是他的向往! 富猛伤愈后,上学第一件事就是整顿他一手创建的铁腕帮。晚上放学,九中铁腕帮帮众没一个敢回家的。 夕阳下四五十人站成一排。富猛双手上带着雪白的手套,从排头开始,逐一问道:打架那天你跑了吗?被问人点点头,富猛抬手就是一个嘴巴。他从排头问到排尾打到排尾,右手白手套已经面目全非。 打过了,打累了,气也出了,富猛开始总结那天打架惨败原因: 兄弟们,那天打输了,猛哥不全怪你们,也怪我考虑不周:第一,那天,咱们觉得自己人多,就没带什么兵器,结果人家是都带着刀去的,这样,咱们就吃了硬件上的亏。 第二,就是你们呐,都缺少实战经验,怵刀心理太强,一见到刀就懵逼了,这是需要克服的方面。 第三,第三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人心不齐!人心不齐咱们有多少人都没有用,一盘散沙,一打就散! 第四,就是我还是低估了郁东风他们仨。我说句实话,就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顶你们十个。 富猛总结完打架失败原因后,又进一步制定新的作战计划: 兄弟们,今天猛哥要说,那天丢了的面子,以后必须找回来。他们三人联手确实不好对付,那咱们就分别阻击,一个一个地弄他们······ 夏夜,月光似水,晚风轻抚,虽有蚊虫叮咬未免扫人兴致,但吃过晚饭,选择出来散步的人还是挺多。 郁东风晚饭吃的是小姑郁香凝做的鸡蛋卤手擀面。虽然因为打架的事,小姑脸上仍有几分怒色,可面条的美味,酱卤的鲜香,仍是让郁东风大快朵颐。 “小姑,我先帮你刷碗,刷完我出去玩会。”郁东风讨好地端起饭碗就往厨房走。 “不用你刷。”郁香凝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你作业写完了吗,就要出去玩?” “写完了!”郁东风故意装着理直气壮,说:“我在学校写的。” “那就去吧,可不能再惹事儿啊!”郁香凝叮嘱着说。 郁东风走出院门就飞跑起来,着急的原因是,他已经跟胡奎锋和赵云峰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米薇赌场玩儿。 跑到胡同口,胡奎锋和赵云峰已经等在那里了。三人见面也不多说,就直奔米薇宾馆。 这个时间段米薇宾馆三楼赌场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中。三人上楼经过大厅和包房,发现各个房间都有赌徒在赌钱。 直奔最里间米薇房间,三人推门进去,发现米薇正坐在茶台前喝茶。 “呦,大外甥来看三姨啦。”米薇手端茶盅招呼胡奎锋三人道:“来来来,都过来喝茶。上好的龙井茶,算你们几个臭小子有口福。” 米薇貌似喝了不少酒,脸颊红扑扑的,说话时也有些酒的味道。 “三姨,你又喝酒了?”胡奎锋率先坐到米薇身边。 “草!三姨喝酒新鲜吗?”米薇招呼郁东风和赵云峰道:“你俩也过来坐。” 见郁东风和赵云峰也都围坐在茶台前,米薇一一为他们都倒好了茶,这才说道:“你们几个在学校跟那个富贵侄子富猛打架的事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说你们这个年龄也应该以学习为主。不过据我了解,那个富猛确实是挺能装逼的,挫挫他的锐气也对。” “你看你看,你们看,我就说我三姨社会人儿吧!”胡奎锋听了米薇的话,兴奋着说:“你放心三姨,你大外甥我在外面绝对不给你掉链子。” “草!”米薇抬手就在胡奎锋头上打了一下,说:“我说是这样说,但也尽量别把事情闹大了,那个富贵可不好惹!那人呐······唉——阴着呢!”说完,眼角微微斜瞥郁东风。 胡奎锋被打,赶紧笑着站起身,说:“来,东风,咱俩换个地方,我三姨喝完酒就爱动手打人。” “三姐,我知道富贵不好惹,要是没你在这扛着,我估计大奎云峰我们几个早就让他给拆扒了。”郁东风跟胡奎锋换好位置,坐到米薇身边说:“其实我们也不想惹事,就是那个富猛太猖狂了!三姐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就是我觉得啊,一个男人活在世上,就应该有血性顶天立地地活着!” “草!你们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地活着,我们女人就不能顶天立地了?!”米薇听了郁东风的话笑了,伸手端起茶盅,说:“来,陪三姐喝一杯,就为你这句顶天立地!” 郁东风貌似跟这个江湖大姐大米薇挺聊得来。奇怪的是,赵云峰平时敢说敢聊,又粗又野,可在米薇面前却腼腆得像一个小姑娘。 米薇是情商特别高的人,在跟郁东风聊天聊得热火朝天的同时,竟能发现赵云峰在偷偷看她,不想让他觉得受了冷落,就小手勾勾地招呼赵云峰道:“来,臭小子,给三姐揉揉肩。” 待赵云峰双手搭在她肩头上,她压低声音说:“你小子人不大,心可不小呀!” 赵云峰当即羞红了脸。但心里也在想:这个三姐可真是女中豪杰,要是能待在她身边,就是为她去死都值得。 年轻人都喜欢胡思乱想,也许是胡思幻想。就在赵云峰想着他自己的心事的时候,忽然有个宾馆服务生闯进来,说:“三姐,外面齐辉兄弟输了钱要闹事。” “你去把枭横给我找来。”米薇继续跟郁东风闲聊。 “咋了三姐?”枭横姓苗,苗枭横手里抓着牌九进来问。 “片儿长兄弟输了俩逼钱儿要闹事,你去看看。”米薇说:“这个齐片儿长现在手里有俩钱了,门面也大了,这手下兄弟就也都开始牛逼了,你出去把人给我留下,然后打电话让齐辉亲自来领。” “知道了三姐。”苗枭横笑了笑,把手里的牌九装进西装口袋里,说:“我这可是把赢钱的牌,得留着。”然后转身出屋。 五分钟后,米薇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正常推门应该用手,可这推门的人用的是屁股。 门开了,是苗枭横的屁股撞开的。紧接着就看到苗枭横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进来。 “三姐,他一时半会醒不了,你给齐辉打电话,我先出去把这手好牌出了,马上就过来。”说罢,苗枭横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手牌九牌在米薇面前晃了晃,做了个鬼脸,走出屋去。 第21章 仇焰燃烧 米薇拿起桌上电话打给齐辉:“小辉,你过来一趟,你有个兄弟不知道的是喝多了酒,还是装逼装惯了,跑到三姐这儿闹事来了,我那个老弟枭横脾气也不太好,就打了他几下,现在这小子他妈的在这装死呐,你赶紧过来整回去,我一个女人家家的,也整不动他。” 米薇打完电话,仍是若无其事地跟郁东风聊天,“哎,你说你师父是省城的那个铁寅生是吧?那老头可是全省名人呐!我记得,” 米薇话还没说完,那个被苗枭横打晕过去的齐辉兄弟就醒了过来。他一手拄地,一手指着米薇骂道:“打我,你个骚娘们叫人打我是不是,好,好,你记住,看我辉哥来了你怎么解释!骚······” 他骂米薇的时候,胡奎锋站的远。赵云峰又在忙活擦地上血迹,郁东风想都没想就顺手抓起茶台上烟灰缸,反手砸在那人嘴上,见那人又重新昏死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米薇说:“三姐你继续说。” 米薇没继续说郁东风师父铁寅生的事,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郁东风看了许久。她的眼神很怪,郁东风看不懂,只知道她没有恶意,直到她最后说了句:“你以后有事找三姐······对,你以后肯定是要来找三姐的。” 米薇的话让郁东风云里雾里的弄不懂,正在胡乱猜测之际,五峰市江湖排名第六,绰号片长的齐辉来了。 齐辉来了,苗枭横也随后就进屋。 齐辉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苗枭横打断,“三姐,你猜刚才那把牌我赢了多少?” “多少?”米薇也故意不理齐辉,笑着问苗枭横。 “六千块!三姐,整整六千块!”苗枭横说完这才看眼齐辉,说:“呦,片长大哥来啦!这是你兄弟吗?” 苗枭横指着躺在地上那人说道:“片长大哥,这不是你兄弟吧,你不知道,老‘奇葩’没规矩了!我整他了,不整他三姐这口气也消不了。” 齐辉的脸青了白,白了红,最后恢复了正常颜色,这才说道:“三姐你别见怪,也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你也知道,我那站前又多了点买卖,就没顾得上管理手下兄弟。” “草!就你忙啊!”米薇说道:“三姐就不忙啦?!你说话实在点,是不是现在生意做得大了,忙得都忘了五峰市还有三姐这个人了?” “没有没有三姐,那怎么可能呢。”齐辉见米薇脸色不好,赶紧补充着说:“我那做的都是小买卖,不像三姐日进斗金。再说了,我小辉到啥时候也不敢把三姐忘了!” “行行行,别尽捡好听的说!”米薇说:“小辉,出来混要有眼色,你知道今晚都有谁在三姐这儿打牌吗?你一会儿出去到贵宾包房那屋去看看,看看都是些什么人物,看看哪个是你是你那个狗屁兄弟能惹得起的!你现在就去,回来再告诉我,今天你这个狗屁兄弟该不该打!” “行,我去。”齐辉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满头大汗,说:“三姐,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齐辉扶着他的那个挨打的兄弟走了。发生的这一切,看得郁东风、胡奎锋、赵云峰三人蒙头转向。米薇见他三人满脸的迷茫之色,笑了笑说:“来吧,你们三个又是磕头拜把子,又是打架斗殴的,想想将来是准备混社会闯江湖的了,说说吧,你们今晚都看出什么名堂了?” “那还有啥说的,齐辉不敢跟三姨整呗。”胡奎锋说。 “我觉得是外面有什么厉害人物,把齐辉吓住了。”赵云峰说。 “我觉得他俩说的都对,最主要是三姐既要打压打压齐辉,又不想跟齐辉结仇,今晚这两样东西都得到了。”郁东风说。 听了三人的话,米薇笑了。目光在三人脸上游走一遍,最后在郁东风脸上停留了足足五秒钟。 三人走出米薇宾馆,一路说说唠唠地评说今晚所经历的一切。 “三姐太有型了,就那种气质,就应该是江湖大佬!”赵云峰说。 “那个齐辉不也挺有名的吗,怎么那么怂啊!倒是苗枭横,他可太带样了!什么叫牛逼,苗哥数第一!”胡奎锋说。 “嗯,今天算是开眼界了!”郁东风说:“三姐做事滴水不漏。这才是江湖人该有的样子。” ······ 三人说说唠唠就走到了该分手的街口,说了声“明天见”,就各自朝家的方向走。 赵云峰一边走一边想米薇的音容谈吐,和她那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他自编的“信天游”: 我家住在西边大街,街边还有一个公厕,不管峰他娘还是峰他爹,憋急了都得来这解决······ 赵云峰唱唱咧咧就进了公厕,酣畅淋漓地解决完,刚想出公厕就被人一棒打在头上。紧接着就是第二棒、第三棒,直到他倒在地上。 赵云峰被偷袭了。被人打晕在公厕里。他在公厕里躺了多久不清楚,但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是被公厕的尿骚味熏醒的。 郁东风跟胡奎锋、赵云峰分手后,一个人手插裤兜往家走。赵云峰想的是米薇,他想的却是打人打牌两不误的苗枭横,和目光阴冷却能笑容满面的齐辉: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们未来想干什么? 他一边走一边想,临进家门时,忽然看到有人从他家院墙跳出,不知是贼是盗,他随手捡起一块砖头,并后背贴着墙根,迅速向那跳出去的人跟去。那人跳出后,举步向郁东风家对面那家门楼走去。这时郁东风发现,那家门楼阴影下还藏有四个人。 远观那四个人身形体态都是小孩无疑,郁东风猜测是富猛一伙准备袭击他,就稳住身体不动。 这时郁东风与那五人距离不足十米元,他心里盘算对方五人,手里有没有兵器也不知道,自己则只有一块砖头,硬打硬拼恐怕要吃亏,就急中生智地脱下上衣,把那块砖头紧紧包在里面,再慢慢往后退。 他原打算退到那五人看不到的地方,再跳进自家院子里。胡奎锋给他买的那把菜刀他偷偷藏在院中狗窝里,他是想进院取出那把菜刀。只要手里握着菜刀,就是对方人多,他也不怕了。 他按计划慢慢往后退,可不巧就在这时突然驶来一辆摩托车。在摩托车灯光的照射下,他看清了那五人都蒙着脸。那五人也同时看到了他。 既然已经暴露,他索性不再后退,而是把用衣服包裹着的砖头往背后一藏,再挺挺胸脯,然后就不紧不慢地向家中走去。 那五人当然是富猛一伙。而且这伙人跟伏击赵云峰那伙不同的是,这伙人是由富猛亲自带队。 富猛五人呈一字形向郁东风走来,在相距不足一米的时候,郁东风突然抡起衣服包裹着的砖头,劈头盖脸地砸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人。 “哎,卧槽!”走在最前面的是富猛,他正准备出手时,却被郁东风抢了先机,结果额头上挨了下狠的。 被砸后,富猛头晕目眩,但不忘喊道:“干他!”富猛一声令下,其他四人同时抡起手中棍棒猛击郁东风。 面对这疾风骤雨般的棍棒击打,郁东风左躲右闪,但还是难以支撑。就在这时,富猛已经清醒过来,只见他摸了摸额头鸭蛋大小的筋包,恨恨地从腰间摸出一把卡簧刀,然后绕到郁东风身后,瞧准机会,一脚踹在郁东风腿窝处,郁东风倒地,他上去就是连捅郁东风七刀,然后领人离去。 第22章 复仇 富猛是个骄傲的人,在九中向来都是只有他打人骂人羞辱别人,还从没有过任何失败经历。可最近却连连受挫于郁东风一伙,他对郁东风的恨就可想而知了。但饶是如此,他在捅刺郁东风的时候,还是理智地刻意避开要害部位。所以,尽管郁东风身中七刀,鲜血流了一地,可实际上并无性命之忧。 那晚富猛捅完郁东风带人走后,郁东风咬着牙爬到家门口,用力拍打铁大门。郁香凝穿着睡衣跑出来。 “妈呀!东风你怎么了!”郁香凝尖叫颤抖着扶起郁东风,并唤醒邻居帮忙把郁东风送到医院。 抢救室外郁香凝哭得死去活来,待抢救手术结束后,她愤怒追问郁东风道:“说,是谁捅的你,小姑找他拼命去!” “我也不知道是谁呀小姑。”郁东风打定主意要找富猛报仇,所以就敷衍着说。 “那我报警,让警察破案,我不相信还没王法了呢!”郁香凝说。 “小姑,报警也没用,天那么黑,我都没看清人家长什么样,警察上哪找去呀。” 郁香凝、郁东风姑侄二人就报不报警问题争吵了许久,最后还是郁香凝做了妥协。 躺在医院里,郁东风想了许多关于找富猛复仇的事,最后他决定要么就不动,要么就一次性彻底击败富猛,彻底瓦解拔除九中铁腕帮这颗毒瘤。 话说郁东风正独自谋划自己伤愈后的行动,班长吴文博和胡奎锋来了。二人一进郁东风病房,那种关切之情就溢于言表。 “怎么样东风,受伤严不严重?!”胡奎锋说:“富猛这孙子这回是下毒手了!他不止伏击了你,云峰也让他办了。不行,他会下毒手,咱们也会,我三姨那有火药枪,我去偷来,干脆崩了他个狗日的!” “不行!”郁东风说:“我是这样想的,这个仇报是指定得报,但再要动他,就要一次性解决问题,要不然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人命。” “怎样一次性解决?”胡奎锋问。 “我还没太想好,不过已经有了计划。”郁东风说:“等我伤养好了,到时云峰咱们三个再商量。” “别太冲动喽。”班长吴文博说:“东风,咱俩的行事风格不一样。说不准谁对谁错,所以我也不劝你什么。但要记住,无论做什么都要从长考虑。” “嗯,我记住了。”郁东风冲吴文博笑了笑。 “哎,忘了告诉你了,蓝冰听说你受伤哭了,什么情况这是?”吴文博揶揄着说。 “那还用说。”胡奎锋说:“搞上了呗!你还别说,这个东风平时不说不唠地,还挺有手段,就你们班那个蓝冰,那个冰美人,那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都让他······” “没有的事!”郁东风打断胡奎锋接下来的污秽话,笑着说:“我俩啥事都没有,就是同学关系,就是好呗。” “去——谁信呢!”胡奎锋满脸不信的神色,说:“她咋不跟我好呢,说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 “不说这些。”郁东风说:“云峰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没事,就是脑袋变成猪头了。”胡奎锋说:“正在家运气呢,说过两天要杀人!”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吴文博说:“东风你好好在这养伤,我跟老师给你请假。” 胡奎锋也说:“东风你好好在这养伤,我回学校给你看好蓝冰,别让她受伤。” “草!”郁东风笑骂一声,说:“你自己也注意点,我估计富猛是顾忌你三姨,才没敢对你下黑手。不过也得注意点。” 送走吴、胡二人,郁东风正准备小睡一会儿,病房的门却轻轻地开了。郁东风抬头看,探进来的半张脸竟是蓝冰。 “呀,蓝冰你来啦!”郁东风激动地往起坐,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痛得“哦”地一声。 蓝冰看了赶紧跑过去,轻轻扶住他说:“疼吧,伤的严不严重?” “没事。”郁东风说:“你怎么出来了,没上学吗?” “我请假了,跟班长他俩一样。”蓝冰笑了笑说:“他俩出去我看到了,只是我藏在柱子后面,他们没看见我。哎对了,我来看你,千万别跟他俩说呀。” “我知道。”郁东风笑着看了蓝冰一眼。这一看他不但看见了蓝冰那张精美的脸,还看见了她那美丽大眼睛里那浓浓的关切之情。 郁东风的伤还没好,暑假就来了。 胡奎锋要跟爸妈去西安旅游。赵云峰伤好了就天天往医院跑,这样郁东风也寂寞不着。 蓝冰还是隔三差五地偷偷来医院,她的身影是躺在病床上的郁东风的一个期盼。 最让郁东风开心的是,郁香凝终于答应王金元等郁东风出院,就跟他结婚。 郁东风期盼小姑早日结婚,就同时期盼自己早日伤愈出院。比郁东风更着急的是王金元,王金元 几乎每天都要来医院一趟,“东风怎么样,好没好点啊?按时没按时吃药啊?”地问。 郁东风有时也会调皮使坏,看王金元心急火燎的样子,就故意逗他说:“哎呦,不行呀,这伤口疼啊,好像有点发炎了!怎么办呢?要是能吃点水果罐头什么的,应该能好的快一点。” “水果罐头管用啊?你等着。”说完,王金元挺着个大肚子就往医院外面跑,不一会儿就抱回一大箱水果罐头,笑得郁东风真的伤口疼痛。 生活的天空不是只有阴云密布,还是晴空万里的时候多。 郁东风终于伤愈出院。这时也是暑期将过。开学在即,去西安旅游的胡奎锋回来了。 三兄弟在东区少年文化宫聚齐。打台球,看录像,吃东西,三兄弟玩得不亦乐乎。 在结束了所有活动后,郁东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马上就要开学了,开学后,我准备狠整富猛一次。他让我住院,我就也让他住院。富猛的那个铁腕帮离了富猛就是一伙乌合之众。我把富猛送进医院,富贵肯定得找我,那样这个学就不能再上了。到时我找个地方躲躲。你俩就趁富猛住院期间,把那个铁腕帮其他人彻底归拢老实喽。包括什么收保护费,什么欺负同学的,都给他废止掉。 我整富猛也不能像他那样偷偷摸摸地整,我要整,就专赶上学放学人多时整,我这样做,就是要让那些铁腕帮的看看,也好震慑他们。 郁东风说完,看看胡奎锋和赵云峰,问:“你俩觉得我的计划怎么样?” “行,太牛逼了!”胡奎锋说:“到时你就上我三姨,你三姐那躲一段时间,我估计富贵不敢去抓你。”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赵云峰问。 “等我小姑结完婚。”郁东风说:“我未来的小姑父说结完婚要带我小姑回山东老家待几天。我觉得这样最好了,省得我小姑在家担心害怕。” 第23章 江湖半只脚 郁香凝的婚礼在一个星期天的早晨举行了。虽然是二婚,可王金元还是花费金钱和心思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 王金元有楼房,但郁香凝为照顾郁东风不愿去住,那王金元就索性搬来郁香凝家住。 结婚当晚,送走所有宾客,家里就只剩郁香凝、王金元和郁东风。 “王胖子,咱可是说好了的啊,跟我侄儿要好好处,否则就把你撵出家门。”郁香凝半真半假地说。 “那必须处好。”王金元拍着胸脯说:“这不用你多说,我说过,我喜欢东风,没准以后我也俩处的比跟你还好呢——是不是东风?”王金元爱屋及乌,他发自内心地喜欢郁香凝,他也真的特别喜欢郁东风。 “那没问题!”郁东风也拍着胸脯说:“其实我也喜欢你,坦坦荡荡的有江湖气。”说完,还学着大人样子拍拍王金元肩膀。 “你看你看,哈哈哈······”王金元大笑着说:“我就说东风跟我好吧!” “瞅你两个臭男人那德行!”郁香凝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结婚前就说好了,结完婚要回王金元山东老家住几天。临行前,郁香凝千叮咛万嘱咐,要郁东风好好在家待着,千万别惹事。郁东风自是满口答应。 可送走小姑小姑父,郁东风立时就冷下脸来。并暗忖道:富猛,明天就开学,你的倒霉日子到了! 开学第一天,郁东风还没见到富猛,却先见到了宋建元。 “哎,这个暑假过得真他妈开心!”宋建元说完还故意冲郁东风做了个鬼脸,气得郁东风冷冷一笑。 中午放学,富猛一伙站在学校门口聚成一堆,富猛站在最前面,威风不可一世地审视着,每一个途经他身前的学生。直到郁东风、赵云峰、胡奎锋走近,他还挑衅着喊道:“大奎,怎么样,这个暑假过得挺消停是吧?这得感谢我。” “草!”胡奎锋吐了口浓痰在富猛面前。 赵云峰则要往上冲,却被郁东风拽住,说:“走,我说什么了,都忘了?” 三人走到富猛面前,富猛还想再说点奚落的话,结果看到郁东风的眼睛就没说出来。为什么没说出来呢?原因是:这时的郁东风已经是怒火焚心,眼神中的凶悍之气自然是甚是骇人,所以富猛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学校门前路边有家小卖店,郁东风等人正往前走,却被站在小卖店门口的蓝冰叫住:“郁东风,你过来一下。”蓝冰举着白嫩的小手招呼着。 “去吧,你小媳妇叫你呢。”胡奎锋不忘调侃。 兄弟之间这样的调侃郁东风并不在意。非但不在意,他还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郁东风小跑着来到蓝冰面前,说:“你怎么还没回家?” “等你呢呗!”这时的蓝冰和郁东风已经不再生疏,她捋了捋额前碎发,又指了指学校门口方向说:“你准备怎么办?” “啥怎么办?”郁东风装糊涂。 “别装傻!”蓝冰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就知道了?!”郁东风继续装傻,而且想要嬉笑着敷衍过去。但一看蓝冰那深蓝色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显露着的焦急和不安,立时就变得严肃起来。 “别干傻事行吗?你还小,应该好好学习的。”蓝冰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这样温柔的话。 “我会有分寸的,你放心吧,好吧?”郁东风目光躲躲闪闪。 “你能别那样去做吗?”蓝冰问。 郁东风想了想,想了想就是犹豫了,时间差不多过了有两分钟,他貌似想通了,突然语气生硬地说:“我不能。你走吧。”说完转身走出蓝冰视线。 蓝冰看着走远了的郁东风,冷冷笑了一下,抹去眼角隐约可见的泪珠,默默地走了。 午后的天气酷热难耐。午后的阳光刺人眼目。 午休过后,九中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往学校赶。九中校门口有两棵粗壮茂盛的大杨树。郁东风早早地就坐在大杨树下的水泥墙上等。等什么?当然是在等那个铁腕帮扛把子富猛。 富猛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个人。看样子中午他们几个是在一起吃的饭。好像还都喝了点酒。富猛上学喝点酒并不新鲜。 看到富猛一伙走过来,郁东风跳下水泥墙。由于穿的是一身浅灰色运动服,所以跳下来后,他还用手拍了拍屁股。然后迎着富猛一伙走过去。 这时是上学高峰期,学生们有步行的,有骑自行车的,密度挺高地往校门里涌。郁东风不躲不闪地迎着人流走。 富猛看出了苗头,伸手摸出衣兜内的卡簧刀。正想把刀掰开,却见郁东风已然冲了上来。 郁东风前冲的速度够快。拔刀的速度更快。只见富猛刚刚把卡簧刀掰开,郁东风的菜刀已然砍了下来。富猛惶急之下,急抬右臂去挡,结果这一刀下去,立时就是血花飞溅。 紧接着,郁东风又是连连挥刀,其结果就是,刀刀下去都是鲜血飞溅。最后一刀郁东风本不该砍,因为那时的富猛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郁东风菜刀砍下来他连挡都没有能力去挡了。但郁东风还是砍了。而且这一刀还砍在了富猛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 富猛倒了,倒在血泊中。血是生命之源,无毒无害还是很珍贵,可却不知为什么,大多数人还挺怕见到它。所以,富猛倒在血泊中,周围只有人看,却没有人管。 由于这次事件是早有预谋,所以郁东风砍了人后,就显得异常地从容。只见他挥着带血的菜刀,指了指那几个躲在人群里富猛的手下,见那几个手下灰溜溜地跑掉,这才擦净刀上的血迹,然后收起,再然后就从从容容地离开。 富猛叫九中校警“李叔”。这个“李叔”其实并不喜欢富猛。非但不喜欢富猛,他还骂过富猛“流氓坯子”。可到最后,还是这个“李叔”抱起了已经人事不省的富猛。 富贵得知富猛被砍的消息是宋建元送的信。富贵怒气冲冲地带人赶到市医院。先到急诊室看看侄子富猛,得知富猛被砍的部位分别是:右臂两刀、左臂一刀、前胸两刀、头顶三刀,脸上一刀。除脸上那倒要留下疤痕以外,其他伤口都好处置。而且还不会有生命危险。 得知这一切,富贵长长出了口气。悄悄退出急诊室,富贵脸色铁青,伸手掏出香烟点燃,就开始“吧嗒吧嗒”地吸。 这时走过来一个年龄四十岁左右,身体微胖,戴着眼镜的女护士,指着富贵说:“你这人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富贵不解地问。 “不知道医院不能吸烟啊!”女护士推推眼镜说。 富贵没理女护士,却回头看看三崽子,问:“医院不能吸烟吗?” 三崽子笑了,说:“可以吸呀贵哥,我批准你随便吸。”说完,三崽子径直走向女护士,飞起一脚踢在女护士胸口,女护士吃痛倒地,三崽子又在她腹部连踢两脚。这才转身对富贵说:“贵哥,你吸吧,慢慢吸。” 第24章 眼界大开 富猛的包扎缝合完毕,富贵冷着脸问富猛道:“猛,谁砍的?” 富猛现在恨郁东风恨得想要挫骨扬灰,他想等伤好了自己亲自动手报仇,所以就想了想说:“叔,这事你别管,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放屁!”富贵突然怒吼道:“在他妈五峰市砍你就是砍我!说,谁砍的?” 富贵很少冲富猛发火,这一发起火来,富猛还真就怕了,说:“姓郁的,就是干死大驴那货他儿子,叫郁东风。” “卧槽,这还挺巧!”富贵想起当初诱导吕志刚调戏奸淫郁德彪老婆于慧,导致吕志刚被郁德彪砍死的事,心想难道这是报应?! 富贵站在富猛床头想了足足有三分钟,突然问富猛道:“砍你那小子现在在哪?” “不知道,估计学校是不敢去了。”富猛说:“叔,这件事我还是想自己解决。” “不行!等你伤好了,就继续好好上学,不求你考上什么名牌大学,但文化必须得有。就是将来出来混,文化也必须要有。”富贵说完转身对三崽子说:“去把那个姓郁的崽子给我抓回来。” 郁东风砍富猛时,胡奎锋和赵云峰就在人群里偷偷观瞧,眼见郁东风砍倒富猛,二人均吸上一口冷气,并暗暗盘算,那郁东风砍人时的动作、速度、以及他砍完人时的神态表情,换作他们自己能不能做到?他们的心里答案是: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眼见郁东风走出人群,胡奎锋和赵云峰就迎上去,然后二人就按事先商量好的计划,送郁东风去米薇宾馆躲藏。 胡奎锋领着郁东风、赵云峰上了米薇宾馆三楼,进入米薇房间,胡奎锋说:“三姨,跟你说点事。” “说呗,要多少钱?”米薇没结过婚,至今还是单身。但她特别喜欢小孩,尤其是二姐的儿子胡奎锋。 “不是要钱。”胡奎锋说:“是东风把富猛给砍了,怕富贵出面,想在你这儿躲几天。” “草,谁不好惹你们惹谁!”米薇看眼郁东风,说:“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去找枭横,看能帮他干点啥就干点啥。” “谢谢三姐。”郁东风笑了笑说。 今天的米薇身上穿着一套米黄色军警服,很有那种英姿飒爽的意思。下楼时郁东风抱着米薇要带走的一箱中华烟,一直送到楼下。米薇打开她宝石蓝色蓝鸟轿车后备箱,郁东风把烟放进去。米薇按下后备箱盖子,突然转身对郁东风说:“东风,那个什么,你没事就在宾馆里待着,少出去,富贵现在肯定安排人抓你呢。” “知道了三姐。”郁东风点了点头。 米薇宾馆郁东风之前来过两次,当时也觉得这个地方挺神秘。但这次来不一样,这次他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所未见的。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在五峰市,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还有这样一些看上去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可做起事来却诡异、另类到了让人无法想象的一些人存在——黑道,他终于见识到了隐藏在阳光下的黑道生活! 在五峰市,米薇赌场安全性最高,公平公正性最强,赌资赌注最大,参赌人员最多最杂。 在这里,郁东风见到了比王胖子王金元那个副厂长官更大的,包括各种身份的厂长、科长、股长、队长、局长,甚至还有什么村长、乡长、镇长、副市长。 郁东风不但在米薇赌场见到了这些平日里在阳光下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的人,他还见识到了许多黑道传奇人物。 可以这样说:米薇赌场,在五峰市就是黑白两道聚集,鱼龙混杂的“拉斯维加斯”。 米薇走时交代郁东风在赌场里帮苗枭横干点活什么的。郁东风闲不住,就想着进赌场找点活干。赌场的活儿是不少,比如:端茶、倒水、买烟、跑腿什么的,这都需要有人干,可郁东风实际去干的时候,却发现,这些活儿他根本干不了。 原因是:但凡形成规模的赌场,都离不开女人。这样的定律来源于金钱和美女的不可分割性—— 赌博是智慧和魄力的较量,开设赌场就是铺设这种较量的战场。傻子不应该参加赌博。傻子更开设不了赌场。开设赌场的人不只要会数钱,还要懂得人性。 人性——东北人性格争强好胜。东北男人性格就更是争强好胜。尤其是在漂亮女人面前,东北男人宁可丢命也不丢面子。既然面子比命都重要,那么在赌桌上又有几个男人肯在漂亮女人面前弄对了面子呢? 米薇是个善于经营的聪明人,所以,在她赌场负责服务的清一色都是美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敢穿敢露的漂亮美女——六个,一共六个漂亮美女。 有了这六个漂亮美女做服务工作,郁东风自然是插不上手。无奈之下只好每天跟在苗枭横屁股后面混。 其实米薇赌场的架构是:米薇,老板,负责统领全局。老曾,总管,负责财政。苗枭横,总经理,负责赌场大小事务。女服务员六名,负责赌场服务工作。男服务员六名,没有具体工作,每天吃饱喝足就是做搏击训练,这六个人直接接受苗枭横统领,负责赌场安保。 据道上人说,米薇的这六个训练有素的男服务员,每个人都能一个顶十个。再加上那个神秘莫测的老曾,和骄横跋扈的苗枭横,米薇实际的战斗能力绝对不低于一百人。 郁东风在米薇赌场不但见识到了五峰市黑白两道的顶级人物,还见识到了前所未见那么多的成捆成捆的钱—— 就在前不久,郁东风还看到过前小姑父王礼名,卖眼镜一个月赚了三百多元钱的那种满足感;还看到王礼名走后,小姑郁香凝仅靠每月一百三十八块工资,尚能维持他们两个人生活。但是在这里,钱,或许只是个数字,又或许只是赌徒们手中的玩具。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北方赌场主要就是赌色子,牌九,扑克牌,对于赌,郁东风一窍不通,可他看得明白的是那些赌徒们输钱赢钱后的心理反应。 是赌场就少不了有老千出现。米薇赌场也有。 一天,晚上九点多,大厅牌九桌上突然传来叫骂声:“你他妈偷牌!赶紧把老子的钱退回来!要不剁你手!”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跳着脚喊。 “吹牛逼,老子赢你的钱凭什么退!”另一个矮胖子大脑袋赌徒貌似挺横,说:“那张牌是不小心碰掉地上的,关我什么事!” 苗枭横当时正在里面贵宾包房里赌牌,是郁东风悄悄过去叫他:“苗哥,外面吵起来了。” “行,我去看看。”苗枭横起身走到大厅。笑着安抚两个争吵的人说:“两位别吵,走,到办公室去喝杯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枭横分分钟就能给你们解决好。” 这两人倒也听话,互相怒视着跟苗枭横走进米薇办公室。五分钟后,那个瘦小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走出。 而那个矮胖子大脑袋被指控出老千男人出来的就稍晚了一点。出来时的表情也跟瘦小中年男人不太一样:他肉嘟嘟的脸上也是挂着笑,只是他的笑是硬挤出来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挨了打。挨了打还要挤着笑脸给人看,郁东风愈发佩服苗枭横的手段了。 第25章 归拢归拢 富猛的伤没两个月好不了。按计划胡奎锋和赵云峰在九中范围内开始归拢铁腕帮的人。 第一次归拢很简单,胡奎锋和赵云峰赶上周一晚上放学,把铁腕帮三个学年扛把子一并叫到校园西大墙。这三人是负责为富猛收取保护费的,把他们几个叫齐后,胡奎锋一手拎菜刀,一手捏着十元钱,说:“今天是你们铁腕帮收保护费的日子,我这有十块钱,你们几个看看谁来拿。” 富猛被砍成那样,铁腕帮的兄弟早就人心惶惶。再看胡奎锋手拎菜刀凶巴巴的样子,这三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踏前一步的。赵云峰见已经震慑住了对方,就也手拎菜刀走上前去,骂道:“平时他妈地不给你们,你们撵着屁股后面要,现在主动给你们,又他妈不要了,你们是不是他妈贱呐!”说过,走上前去,一人一顿大嘴巴。 “你们不要是不是,那以后就他妈永远别要了!”胡奎锋见赵云峰打得过瘾,一时间里觉得手心发痒,就也走过去“噼里啪啦”地又是一顿嘴巴。他的发挥是计划外的,是属于临时加戏。打过后说:“从今天开始,保护费的事取消了,以后只要我听说你们再敢收保护费,我就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听明白了吗?” “大奎问你们听明白没有?”赵云峰吼道:“回答!” “听明白了。”那三个铁腕帮学年扛把子已经精神崩溃,被赵云峰的一吼吓得一哆嗦,齐声答道。 本来这次归拢到了这里就应该完美收官,可胡奎锋一时间里加戏加上了瘾,见那三人里有一个身体肥胖的家伙眼望天空,当即就生了气,直接走过去,指着那个人的蒜头鼻子说:“我他妈刚才说话时,你就他妈眼望天空,咋地,我长地不好看哪?”说过径直走向那人。 那胖子见又要挨打,就赶紧把头低下。胡奎锋就是想找个理由打人,见他把头低下没了理由,自己又已经走了过去,一时间里骑虎难下,就急中生智地说:“哎呦我滴妈呀,你这坨狗屎呀,你整这出我就更生气了,你他妈宁可瞅你那双臭脚丫子,也不愿意瞅瞅我是吗!”说过,又是一顿“噼里啪啦”大嘴巴子。 铁腕帮三个学年级扛把子算是彻底归拢老实了,但是郁东风的交代还没完成。宋建元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郁东风特意交代要好好归拢归拢他。 第二天,又赶上晚上放学。胡奎锋和赵云峰把宋建元叫到学校西大墙。宋建元本来就是个狐假虎威的角色,一见这个阵势,当场就吓得哭唧唧地求饶道:“我错了,我有钱,只要你们放我一马,我明天从家里给你们拿钱。” “谁要你的臭钱!”赵云峰上去一脚就把宋建元踹倒在地。胡奎锋也不闲着,见赵云峰把宋建元踹倒在地,赶紧走过去把他扶起,还轻轻替他拍了拍身上尘土,说:“这孩子这么乖,你怎么能踹他呢?” 赵云峰知道胡奎锋又要加戏,就故意配合着说:“那我该怎么办?” 宋建元见胡奎锋有保护他的意思,就赶紧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胡奎锋手臂说:“大奎哥,谢谢你,我不差事,明天开始,我每天从家里给你带钱,你想吃啥喝啥就随便买。” “呦,那我还不成了你爹了?”胡奎锋亲昵地拍拍宋建元肉嘟嘟的脸蛋说。 “无所谓无所谓,都一样都一样。”宋建元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不料,前一秒还乐呵呵的胡奎锋突然变脸道:“我他妈不喜欢你这样的孬种儿子!”说过,揪着宋建元的衣领就是一顿大嘴巴。 打过了,这才解释道:“其实我说不让云峰用脚踹你,是我想自己用手打你!” “哇——妈——”宋建元经不起胡、赵二人这样的摧残了,突然放声大哭。那哭声悲悲戚戚,曲曲折折,甚是有技巧。 “哈哈哈······”胡奎锋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赵云峰也笑了,笑得人仰马翻。 胡奎锋笑过说:“哎,云峰,你还别说,这小子哭的还挺好听呢!你再整他两下,我再听听,真挺好听的。” “行了,这怂货整他也没什么意思。”赵云峰指着宋建元说:“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能完成吗?” “能能能,我能。”宋建元见赵云峰不怀好意地笑,以为他又要想什么坏主意整他,就又补充着说:“我真能。” “那行。”赵云峰说:“你明天晚上放学把你们所有铁腕帮的人都叫到这儿来,到时我和大奎有话说。” 宋建元已经吓破了胆,第二天真的就把铁腕帮所有兄弟都叫到了学校西大墙。 胡奎锋和赵云峰去时,差不多有四十几个铁腕帮的人乱哄哄地站在西大墙墙根底下。二人互看一眼,心领神会后走向众人。 “来,都他妈站好喽!”胡奎锋嗓音亮,所以每次有喊喊叫叫的活儿,就都由他来做。 胡奎锋喊过,铁腕帮人群开始骚动。见有几人行动有些拖沓,胡奎锋知道震慑力还不够,就立即摸出菜刀,怒吼道:“都他妈给我痛快点,不服的就‘奇葩’站出来!” 胡奎锋的气势异常凶猛,再有这段时间胡奎锋、赵云峰、郁东风三兄弟所作所为的铺垫,就算有些心里微微不服的,也立时就胆怯了。只见人群开始迅速移动,只一眨眼的功夫,这四十多人就整整齐齐站成了三排。 胡奎锋看眼赵云峰,二人肩并着肩走到众人前,胡奎锋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把你们叫到这儿来,没别的,就是要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什么‘奇葩’铁腕帮解散了!” 赵云峰接过话头说:“说解散就他妈地给我解散地利利索索地,以后我再听到从谁嘴里蹦出‘铁腕帮’三个字,别的没有,就是整你!” “有谁有意见的吗?”胡奎锋问。 见人群默不作声,胡奎锋挥了挥手说:“散,解散!” 至此,在五峰市第九中学猖狂一时的铁腕帮解散了。是郁东风、胡奎锋、赵云峰三兄弟,以特殊手段结束了他们的校园疯狂。同时也还以第九中学一片晴朗天空。 第26章 真真假假 铁腕帮被归拢被解散的消息是宋建元去告诉富猛的。气得富猛暴跳如雷,却也无计可施。 宋建元在医院还没走,三崽子就到医院给富猛送饭去了。 “来,大侄子,看三叔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三崽子从饭盒里拿出一样又一样吃食,都是大饭店大厨师做的大餐。 富猛一样吃上一点,正在拿纸擦嘴,护士进来给他换药,三崽子一转身就绕到女护士身后,眼睛盯着女护士腰下敏感部位,眼珠子一转,说:“来来来,护士小姐姐,我帮你!”说罢,身体就贴到女护士身体后面。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女护士羞红着脸跑出富猛病房。 富猛笑道:“三叔,好色不乱乃英豪,你这有点乱啊!” “草,小崽子你懂啥,三叔这是路边野花随便采。”三崽子说完,收拾好饭盒,问富猛道:“晚上想吃啥,三叔给你准备——哎,对了,那个姓郁的小兔崽子能藏在哪呢?” “肯定在胡奎锋他三姨米薇那呢。”富猛没说话,宋建元抢着说。 三崽子办事非常牢靠,出了医院先是去了趟米薇宾馆。进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就直奔富贵公司。 富贵这个人不赌不嫖就是爱吃。吃什么呢?以他现在身价,坐吃山珍海味也不在话下,可他就只爱吃猪蹄,而且还必须是酱猪蹄。 三崽子进富贵办公室时,富贵就在吃猪蹄。 只见富贵办公桌上的一个盘子里,并排放着三个又熟又烂的大猪蹄,盘子边缘放着十几瓣剥了皮的大蒜。 三崽子进屋富贵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吃吗,还热乎着呢?” “我不吃。”三崽子说:“贵哥,砍咱家猛子那个小兔崽子找到了。” “在哪?”富贵啃上一大口猪蹄,再捏起一瓣大蒜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说:“那还不把他抓回来。” “贵哥,抓不了啊!”三崽子说。 “为什么抓不了?”富贵又啃上一大口猪蹄,又塞进嘴里一瓣大蒜然后貌似十分好奇地问:“怎么就抓不了?” “贵哥,那小兔崽子躲在米薇宾馆里。”三崽子满脸为难之色。 “米薇······米薇······”富贵啃一口猪蹄,说一句米薇,在三崽子看来,富贵是要把米薇当成猪蹄啃。 三崽子想的没有错,此时此刻富贵正是在心里谋划是不是应该为这件事跟米薇翻脸?因为就在前不久,米薇外甥胡奎锋已经刀砍富猛,导致富猛跳楼摔坏了腿。如果这次再任由那个姓郁的小兔崽子,躲在米薇的宾馆里不闻不问,那样,在江湖上难免就丢了气势。 可他转念一想,如果现在真的跟米薇硬打硬拼,虽然不至于就输了,可肯定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怎么办呢?富贵决定继续啃猪蹄,待啃完猪蹄后,应该也能做出决定了。 于是,他继续啃猪蹄。而且是加快了速度去啃。转眼三个猪蹄啃完了,桌上的大蒜也吃完了。胡乱抹了下嘴,说:“你说三弟,这五峰市怎么就出了米薇这么个娘们呢!你去,把所有兄弟都叫来,然后咱们上她米薇宾馆看看去。” 富贵决定去米薇宾馆,不是说他真的要跟米薇大动干戈,而是他觉得最近米薇在五峰市江湖上风头大过他,所以他要借此事为自己造造声势。 那既然要造声势,富贵决定要造就把声势往大了造。其实那时富贵已经准备买车了,只是他心疼钱就一直拖着没买。 今天要去米薇宾馆摆场面,没有车,那绝对逊色不少——他后悔了,后悔在买车这件事上自己太过优柔寡断。 富贵虽然没汽车,但摩托车富贵团伙还是有几辆的。富贵是这起摆道门的编剧、导演,兼演员。 他盘算盘算摩托车肯定是不够,就把突袭米薇宾馆的人马分成两队,第一队去的都是底层兄弟。这些兄弟提前骑着自行车出发,到米薇宾馆原地待命,人数大约在五十人左右。第二批则是富贵团伙的核心人物,包括大牛、三崽子、范涛,还有三崽子收编的两个兄弟,加上富贵正好六个人。这六个人要骑着摩托车去 六,在民间是吉利数字。富贵特意准备六辆摩托车,寓意六六大顺。 寓意永远是好的,但往往事实太过残酷。富贵不是普通人,他能不能打破这个惯例呢? 按时间推算,先头部队应该已经到达,富贵便领着他的精英“部队”,背上黄色长条帆布袋,骑上摩托车出发。 黄色长条帆布袋里面装的是什么,谁也看不到,但人们却都认为那里面装的是枪——双筒猎枪。 富贵摩托车队到达米薇宾馆时,他的先头“部队”已经按计划到达,而且已经按计划在米薇宾馆对面分两列站好。 富贵等人下了摩托车,直接就往宾馆里闯,这也是计划之内的环节。 “站住!”苗枭横嘴上叼着烟,手上明晃晃地拎着来复枪,声色不动地挡在门口。他身后站着六个身穿米黄色仿军装衣服,剃着平头,身体健壮,而且也是声色不动的年轻人。这六个年轻人各个手里都拎着钢管刺。 见苗枭横挡在门口,富贵一伙停下脚步。将近六十人的队伍停在十几米宽的马路上,立时就造成了交通堵塞。 造成交通堵塞这件事本身也不小,但富贵觉得自己能够担得下。 富贵目光凶冷地看着苗枭横道:“苗子,三姐呢?” “去省城了。”苗枭横并不怵富贵的眼神,看似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富贵说:“苗子,把砍我家猛子那小子交出来,我不为难你。” “等三姐回来再说吧。我就是个看家的,就只知道把家看好,其他的说了不算。”苗枭横说。 “别‘奇葩’给脸不要脸!”三崽子拎着他那把活口扳手走出人群,走向苗枭横。 苗枭横瞅都没瞅三崽子,也没回三崽子的话,只是回头冲自己的六个兄弟说:“看没看到,这都他妈地什么世道,连个‘奇葩’猴子猴孙都敢出来叫唤!你们都给我听好喽啊,但凡有人敢走上这六个台阶,就给我往死了整!” “草泥蚂!你骂谁猴子猴孙呢!”三崽子长的又瘦又小,又满脸猴相,所以最恨别人骂他猴子猴孙,所以听了苗枭横的话,立时暴跳如雷。 苗枭横见三崽子已经上到第二级台阶,端枪的手微微一抖,子弹就上了枪膛。 “苗子,为了那个小崽子犯得上吗?”范涛从后面一跛一跛地走上来,慢条斯理地解开黄色长条帆布袋,露出黑黝黝地枪管说。 苗枭横理都没理范涛,而是走下一级台阶,直接提枪顶在三崽子脑门骂道;“草泥马,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眼见要出事,而且要出大事。这时从米薇宾馆走出一个人。一个年龄看上去像五十岁,也像四十岁,甚至说六十岁也有人相信的人。这个人笑眯眯地走出宾馆大门,笑眯眯地走向富贵——这个人姓曾,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只知道他叫老曾。 第27章 神秘的老曾 郁东风的血性是与生俱来的。眼见米薇宾馆门口,就要为了他发生全市两大江湖团伙大火拼,他一时热血沸腾,不甘当缩头乌龟,咬了咬牙挺身就往宾馆门外走,却被笑眯眯的老曾拦住。 “你不用出去。”老曾说。 “不行叔,我不能眼看着苗哥,和三姐为了我出这麽大的事!”郁东风倔强地执意要往外走。 “谁说要出大事了?”老曾说:“你信不信,只要我出去跟富贵说上三句话,他准撤兵。” “啥?!”郁东风非常质疑老曾的话。 “你不信是不是?那咱俩打赌你敢不敢?”老曾说。 “我敢。”郁东风开始仔细端详老曾,发现老曾虽然面相随和,但总是有种云飘雾绕神秘莫测的感觉。但他还是想看看老曾的真本事,就答应跟老曾打赌。 “光是敢不行,咱爷俩得有赌注。”老曾说。 “行,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郁东风猜想这场赌局怕是要输,原因是,如果老曾没把握做这件事,凭他的老成持重,绝对不会在这种危急时刻开这种玩笑。 “简单。”老曾说:“你不知道,我来到这五峰市吃啥都没觉得好吃,就是你三姐买了次羊头肉,是熏味的,我吃了一次就再也忘不了。我还不好意思问你三姐,就一直惦记着。等你跟富贵的事过去了,你要保证一周给我买一次。” “行,我愿赌服输。要是你输了呢?”郁东风紧张地看眼外面情况,发现还没有打起来的意思呢,就继续再跟老曾聊会儿。 “我输了?”老曾说:“我看你挺热衷江湖,我要输了,我就给你讲江湖故事。” “好,一言为定。”郁东风愈发对老曾感兴趣。 话说老曾笑眯眯地走出米薇宾馆,又笑眯眯地向富贵走去。这时郁东风眼睛隔着玻璃紧张地盯着老曾的一举一动。 只见老曾走到富贵跟前,趴在富贵耳边说话。由于老曾是背对着郁东风,所以他在说话时先把手反背着给郁东风看,然后就每跟富贵说一句话,就伸出一根手指。 他在说第一句话伸出第一根手指时,富贵的脸忽然就变白了。 他在说第二句话伸出第二根手指时,富贵气得全身抖颤,双手握紧,看样子像是要一拳将老曾砸进土里。 他在说第三句话伸出第三根手指时,富贵咬着牙后退三步,然后大手一挥,喊了声:“走!”然后率先转身离开。 富贵贵撤兵了,郁东风长舒了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老曾就又笑眯眯地走进宾馆,对郁东风说:“怎么样,就三句,愿赌服输吧。” “行,我认输。”郁东风斩钉截铁地说。并好奇地问老曾道:“曾叔,你能告诉我说了哪三句话吗?” “可以啊,”老曾说:“你可以听,不过你听了也是听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我也想听,”郁东风说。 “好,你听好了,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在青松岭待过。” “第二句是,你哥说让我给你侄子带句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的话,” “第三句是,你赶紧走吧,要不然我现在就说出那句话。” “就这三句,这回你该心服口服了吧?”老曾问。 “服了曾叔。”郁东风确实是心服口服了。同时,他还愈发觉得老曾神秘。 晚上九点钟,去了趟省城的米薇回来了。 米薇回办公室时,郁东风正在跟苗枭横闲聊。 走进米薇办公室,郁东风说:“三姐,今天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草,拿刀砍人时的勇气哪去了?说这么酸不拉叽的话!”米薇一边脱鞋一边说:“我要是怕麻烦当初就不留你了。既然留下你,就不怕麻烦。你就踏踏实实地在这待几天,等过几天,我再找富贵谈谈——你把拖鞋给我递过来。” 米薇的拖鞋是红色的,就在沙发左侧放着。郁东风被米薇的话感动得眼角有些湿润,正好借着去取拖鞋之机擦了擦。他愈发觉得米薇的智慧远超常人。 “三姐,我······”郁东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找不好准确的切入点,就随便说了句:“三姐,我觉得你今天好像挺高兴啊,是去省城办事挺顺利的是吗?” “是,今天三姐特别高兴!”米薇说着话,笑着甩了甩头发,说:“明天,明天三姐给咱宾馆所有员工改善发红包。今天,我车里还有一整条狗大腿,你下去取上来,我要喝酒。要不你陪三姐喝点?” “喝酒?”郁东风笑了,说:“我还没喝过酒呢。” “哦,对了,我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子。”米薇拍了拍脑袋,说:“既然你喝不了,就把老曾给我找来,我让他陪我喝点。” “谁说我喝不了了”郁东风被米薇的一句“你还是个小孩子”激起了好胜之心,说:“三姐,我陪你喝,不就是酒吗,有什么了不起!” 一整条狗腿,一整瓶高度白酒,郁东风米薇两个人越吃越有味,越喝越开心。 半个小时后,郁东风醉了,眼望天花板说:“三姐,你呀,你就是个女的,要不,我就得张罗着跟你拜把子。” “草!你不是跟我外甥拜完把子了吗。”米薇说:“你再跟我拜,不是乱了辈分了吗?” “不是啊,三姐你说过,各论各叫就行啊,三姐你忘了?” “噢,忘是没忘。”米薇也有了七分醉意,说:“东风我问你,你惹了这把事,这以后九中估计肯定是不能要你了,怎么打算的,告诉三姐。” “三姐,我不想念了。”郁东风说:“我天生就不是念书的那块料,念了也是白念。” “那你打算干点啥?混社会?”米薇说:“东风,姐告诉你,混社会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是,有些人看上去挺威风。可你知道吗,那都只是表面上的事儿,他们背后付出多少代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姐这么跟你说吧,就说枭横,他身上刀伤数都数不过来! “再说老曾,他的一生有多凄楚,都够写一本长篇小说了——哎,对了,你爸也在牢里,想他吗?” “想!”郁东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就在刚才咱俩吃狗肉的时候,我就特别想他。” “为什么?”米薇问。 “因为我爸也爱吃狗肉。”郁东风哭了,尽管他刀砍富猛时凶猛得像只老虎,可一旦内心深处有所触动,他仍然哭得像个孩子。 “走。”米薇听了郁东风的话,突然站起说:“走,现在就去。” “去······”郁东风有些迷茫地看着米薇说:“去,去哪啊?” “看你爸爸去。”米薇已经在换鞋。 第28章 监牢探望 郁东风怎么都没想到米薇要领他去监牢看爸爸。一时间里没反应过来,只是傻愣愣地看着米薇。 “还看啥,走啊——对了,把那狗肉包起来,等一会儿给你爸爸吃。然后一会儿下楼再拿上两条烟。”米薇说。 郁东风迷迷糊糊地上了车。坐在米薇的蓝鸟车里,他几疑自己在做梦。让他“梦醒”的是米薇的摁喇叭声。 在监牢黑兮兮的大门前,米薇接连不断地摁喇叭,看到黑大门和门边的牌匾,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由于米薇的喇叭声节奏太过稠密,监牢值班人员骂骂咧咧出来:“这他妈谁呀,开个破车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吧!” 见是米薇的蓝鸟,那人当即冷脸变笑脸,“哎呦,是三姐来了。” “是我。”米薇、郁东风下车,米薇说:“今晚几个人值班?” “前院四个,后院俩,一共六个人。”值班人员说。 “六个人呐,那应该也够。”米薇说:“我给你们拿了两条烟,还有吃的喝的在后备箱里——东风去把东西拿出来。” “三姐破费,三姐破费!”值班人员身体超胖,堆着笑脸说:“三姐这么晚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说吧,什么事儿?” “事儿是肯定有。”米薇手指郁东风说:“他是我一个小兄弟,姓郁,是郁德彪的儿子,郁德彪现在在里面关着,今晚我想让孩子看看他爸。” “行,我去跟值班的其他几个人沟通沟通。应该没啥大问题。” 监牢值班人员走后,郁东风的心紧张而兴奋,“三姐,大恩不言谢,东风放在心里了。” “草,废话少说!一会儿见到你爸振作点,尽量挑他愿意听的说。”米薇轻轻拍拍郁东风肩头。 之前进去的超胖值班人员又出来了。郁东风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行,进去吧。”值班人员把门半开着招手。 郁东风长出口气。跟在米薇身后走进神秘而恐怖的黑大门。 黑大门里面倒也整齐干净,与之正常机关单位相比,感官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三姐,你跟我到值班室去坐一会儿,我已经通知后院的人把郁德彪带出来了。”值班人员指指郁东风继续说道:“我带他去会见室,让他爷俩唠一会。” “嗯,太谢谢了!”米薇说:“太给三姐面子了,以后,以后啊,赶上个节假日什么的,就到三姐那玩,筹码随便抓。” 走进会见室,郁东风首先看到一张脸,一张全无血色的脸——那是郁德彪瘦削苍白的脸。 “爸,你还好吗?”郁东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还好吧,就是想你和你妈。”郁德彪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往下滑。 “我们你不用惦记。都好着呢。”郁东风说到这里,想起了已经疯掉了的妈妈,心如刀绞般地疼痛。 “哎,好能好到哪去了!”郁德彪说:“你妈这辈子连顿像点样的饭都没做过,这回倒好,我都不敢想象!呜——” “爸你别哭!”郁东风说不让爸爸哭,自己也已泣不成声。 哭是痛苦的产物。眼泪跟哭有关系,但不是绑定的。 哭有时也是不良情绪的宣泄。话说郁德彪、郁东风父子好一顿痛哭过后,郁德彪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止住哭声,问郁东风道:“我忘了问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是你师父给疏通的关系?” “不是,是我三姐。”郁东风说:“我三姐还听我说你爱吃狗肉,让我给你带些来。给,爸你吃。” 郁德彪平时最爱吃狗肉,可这时他是一口也咽不下去。好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你说的三姐是哪个三姐?” “是米薇。”郁东风说:“除了米薇三姐,别的三姐也没这么大的面儿啊。” “是她?!”郁德彪说:“她那么高的身份,你怎么够得到的呢? 米薇我知道,那可是个女中豪杰,是个仗义讲究的江湖人呐!” “我跟她外甥大奎是拜把子兄弟——这是一层关系。”郁东风说:“另一层关系是我跟三姐很投缘,我特别佩服她。所以才有咱爷俩今晚的见面。” “哦,是这样啊。”郁德彪点头。 ······ 郁德彪、郁东风父子聊了足足二十几分钟,超胖值班人员推门进来,说:“时间差不多了,你爷俩说再见吧。” “再见······再见······”郁德彪凄楚地说道:“再见是活着的人说的,我这只剩半条命的人还说什么再见。东风,好好照顾你妈!好好照顾你自己!爸走那天来送送爸!” 郁东风没说话,就只是点头点头再点头。不是他没话可说,而是他悲伤得说不出话。 郁德彪缓缓站起,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仔仔细细把儿子看了够。然后转身离开。 郁东风则一直注视着爸爸的一举一动,然后把看到的一把一把地往心里塞。为的是像影集一样永远珍藏起来。 第29章 情窦初开 九中铁腕帮土崩瓦解,胡奎锋、赵云峰照常上学,唯独不见了郁东风。 九中少了个郁东风也许没见有什么大的变化,但蓝冰见不到郁东风就像丢了点什么。她每天早早上学,然后就趴在教学楼窗口往外看。看什么呢?当然是在看郁东风的身影。 一天,两天,三天还没见到郁东风出现,她开始慌了。慌了的她,明知道胡奎锋和赵云峰喜欢拿她跟郁东风的关系说笑,但还是忍不住去找胡奎锋打听:“郁东风呢?怎么不上学?” “郁东风?应该是?”胡奎锋故意调侃蓝冰,拖了许久方才说道:“你打听他干啥?” “我就是随便问问。”蓝冰假装自己是不经意地问问。 “噢,就是随便问问啊?那就别问了。”胡奎锋说:“我挺忙的,等哪天的,我有时间就告诉你。” 胡奎锋说完转身要走,急得蓝冰生气地喊道:“胡奎锋你站住,人家等你半天了,他在哪,你就说一下,也耽误不了你多久,” “行,我可以告诉你,但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找他吧。” “也不为啥呀,就是同学之间的一种关心呗。” “虚伪!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觉得你有点喜欢他,除非你承认你喜欢他,否则我不会告诉你的。”胡奎锋说完又假装要走。 “胡奎锋!”蓝冰气得直跺脚,见胡奎锋已经走出两三米远,突然吼道:“行,我承认我喜欢他!这回你该告诉我了吧?”蓝冰说完小脸羞臊得通红。 胡奎锋不忍心再调侃蓝冰,就带着她直奔米薇宾馆。 到了后,胡奎锋说:“你在这等着,我去里面给你叫他去。” “为啥不上学了呀?”蓝冰焦急关切地问郁东风。 “我不想念了。”郁东风说:“我念也是白念。” “怎么就白念了!”蓝冰小脸憋得通红,说:“是不是砍富猛的事啊?当初我就说······” 蓝冰说了许多不上学的害处,郁东风不得不把富猛叔叔富贵的种种情况说出。听得蓝冰既害怕又担忧。 聊着聊着蓝冰拿出一块玉观音护身符,说:“这是我在路边捡的,送给你,喜欢就带着,保保平安;不喜欢就扔掉。” “路边捡的呀?那我就让它回到路边去。”郁东风假意要扔,气得蓝冰眼泪要掉下来。 “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扔呢!”郁东风说过将头低下,说:“来,帮我戴上。” 蓝冰听了郁东风的话,当即转怒为喜,红着脸去帮郁东风戴玉观音。 恰巧这时米薇回来,下车见此情景,笑着走过去说:“呦,这是谈情啊还是说爱呀?” “没有,三姐,这是蓝冰,我的好同学,今天过来看看我。”郁东风怕蓝冰羞涩,就急忙解释道。 “好了,不用解释,你们交往三姐不反对。好同学嘛,互相关心关心也是好事。”说完扭头走向宾馆。还没走上几步,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蓝冰道:“小妹妹,你的眼睛太好看了,在哪买的?” 蓝冰被米薇逗笑了,说:“姐,你才是最漂亮的。” “会说话!”米薇丢下一句:“明知道你是在哄着我开心,但姐听了还是心里舒服。” 闲聊中得知郁东风爱吃刀麻糖,第二天放学,蓝冰就买好了给郁东风送去。二人站在米薇宾馆门前边吃边聊。 郁东风讲了自己家发生的惨事。蓝冰听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听完郁东风的家事,蓝冰也讲述了她的悲怜人生: 蓝冰的父亲是个百货公司采购员,一年四季走南闯北在外面飘。这飘着飘着就飘出个小老婆。然后就狠着心把老婆孩子扔掉不管。蓝冰母亲也不是个贤淑女人。以前有丈夫管着,还不敢出大格。现在丈夫扔下她们母女不管,她也开始放任自流。 每天穿着打扮是她的爱好。逛街打麻将是她的职业。对于蓝冰她就当是只小狗来养。直到一年前,蓝冰母亲在经济上实在是扛不住了,就找了个退休老干部嫁了。 原本父母的事,蓝冰并不太放在心上,原因是她从小就缺乏爱,所以她也从不奢求爱。她只是想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了好离开那个家。谁料她妈妈找的那个退休老干部竟是个老色鬼,整天眼睛总是偷偷往蓝冰身上瞄。这让蓝冰很反感,也很惶恐。时间久了,就变得悲观厌世。 直到有一天,郁东风出现了,他所做的一切,对于蓝冰来说,都好像是她自己想去做,却又做不了,恰巧郁东风去做了一样,让她倍感开心。其实那时的她或他,并不是什么谈情说爱,最多也就只是彼此喜欢罢了。 郁东风听了蓝冰的讲述,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蓝冰,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个老骚狗如果敢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看我怎样收拾他!” 二人聊到很晚,蓝冰才回家。看着蓝冰瘦小的身体走进昏黄的路灯里,郁东风有种想要追去的冲动。 而这时的蓝冰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的那个家并无温暖可言,她的那个暖又是从何而来呢? 蓝冰走出昏黄的路灯,走进黑漆漆的小区,再钻进黑黝黝的楼道,也许是心里害怕,她竟哼唱出《我想有个家》:我想有个家,一个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暖的岸”。家在人们的心里,没有什么可以代替。 蓝冰的家这时正乌烟瘴气地打着麻将。蓝冰走进屋里,顿时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直咳嗽。她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妈,我明天要交校服钱,五十八块。” “钱钱钱,就知道要钱!我现在没有!”正在打着麻将的蓝冰妈妈也是没好气地说。 “我有我有,王叔有。”蓝冰继父拿出钱就往蓝冰手里塞。 第30章 丢掉书包 拿起菜刀 米薇极其欣赏郁东风,甚至觉得郁东风是块绝佳的江湖材料。只是她不忍心郁东风就此混迹江湖。 “东风,我准备找富贵谈谈你的事。谈好了,你就回去上学。学校那边我给你想办法。” “三姐,我不想上学了。”郁东风说。 “什么?”米薇说:“那怎么行,你才多大呀,你想就此混社会呀?!” “是!”郁东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三姐,我想好了,我上学也是考不上什么大学,倒是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下来,早点适应社会。” 郁东风的态度很坚决,显然是谋划很久,已经下定了决心。事已至此,米薇就不好再说劝什么了,于是她想了想说:“关乎未来就没小事,自己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富贵那边我去说,相信摆得平。” 五峰市有家饭店叫“北国之春”。是家父传子子传孙的老店。在五峰市能到这家饭店就餐的非官即贵。 米薇请富贵吃饭,地点就定在“北国之春”。 米薇给富贵打电话:“富贵,我是三姐,得有一年多咱姐俩没喝酒了吧?” “有了吧······记得上次还是市局那个杨局长老母亲过大寿时,咱姐俩喝了点酒呢。” “草,你这记性可是真好!”米薇说:“那行,今天晚上三姐在‘北国之春’请你喝酒。” “今天晚上?”富贵说:“今天晚上怕是不行呀!” “怎么就不行了!”米薇说:“你是不想给三姐这个面子呀!你知道吗,三姐这几天特别高兴!就今天,今天必须请你喝酒。给个痛快话,这个面子给是不给?” 富贵对米薇是既怨恨又忌惮:怨恨是因为近一年来米薇江湖风头大有盖过他的势头,如果没有米薇,那么在五峰市,就只有他富贵一家独大,所以他怨恨米薇的存在;忌惮的是米薇背景太复杂,什么官方的,江湖上的,商界的,米薇都能说得上话。 今天米薇打电话,他明知道她要谈郁东风砍富猛的事。针对这件事,他原本不想就这样轻轻放下,原因是这已经涉及他江湖颜面。所以才不想赴米薇的约。但米薇不容拒绝的态度,又让他为难。如果不赴这个约,就算是彻底伤了和气。 犹豫再三,富贵还是选择妥协,“那行吧三姐,盛情难却。”撂下电话,富贵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恶狠狠地说:“臭娘们,让你在猖狂一段时间,等老子彻底做大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北国之春”饭店是家庭院式饭店。富贵领着三崽子、大牛去时,米薇已经先到了。 下了摩托车,富贵看眼米薇的蓝鸟轿车,再看看自己的摩托车,心想别的不说,首先在车上,自己就已经输给米薇一筹,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遂回头对三崽子说:“买车,明天跟我上省城买车。再不买车,老子真就没有脸面出来见人了!” “那就对了贵哥。”三崽子听说富贵要买车,高兴地差点跳起来,说:“哥,那买车了你准备让谁开呀?” “雇个司机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先帮我寻觅着。”富贵知道三崽子喜欢开车,故意逗弄着说。 “我呀,我就挺合适呀。”三崽子急了,说:“这事就这样定了。” “你呀,你哪行啊,你有证吗?”富贵说。 “我有啊!”三崽子知道富贵在逗他,就也顺着富贵的意思说:“我主意正啊——哎呀贵哥,在在五峰市开车,咱们还用证啊,我看谁敢拦咱贵哥的车!” 米薇、富贵是五峰市江湖两大巨头,现在米薇请富贵喝酒,当然是要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 好酒好菜摆上桌,米薇端起酒杯说:“富贵,今天没外人,你看,三崽子、大牛、还有枭横,都是咱自家兄弟。今天三姐请你喝酒,你说实话,开心吗?”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富贵笑了,笑的很虚伪。 “真的?”米薇也笑了。 并笑着说:“富贵你撒谎,你前几天不是还带着大批人马要围攻三姐的宾馆呢吗。” “三姐那事别提了!”富贵冷下脸来说:“三姐,我们老富家下一代就猛子这一根独苗,前几天你外甥拿刀砍他,逼得他跳楼摔折了腿,三姐你出面了,行,都在五峰地面儿上玩,这个面子我给。可那姓郁的小兔崽子,他也敢动刀砍猛子,而且砍完人也跑到你这躲起来,这就让我不懂了,你这儿是水泊梁山啊?那要真是这样,那以后砍猛子的人就多了,砍呗,砍完上三姐哪躲着去。 所以,那天我得到消息,火一下就上头了,领着人就来了。后来······后来我觉得也许这事三姐你不知道,如果就这样闹起来了,后果肯定挺严重,就一直忍着压着,就等三姐你有个说法。 这不,今天三姐你提起来了,我就顺便说说这事。 这样三姐,咱今天先不说那闹心事儿,咱聊点开心的——哎,对了三姐,你说你这几天挺高兴,说说呗,什么事让你能一连高兴好几天?”富贵知道米薇要开始谈判了,他不想就这样吃了人家一顿酒席,就轻轻巧巧地让米薇谈判成功,所以他打断了米薇的话题。 在江湖上能立足的,多数都是谈判专家。富贵在江湖上不但能立足,而且还在吕志刚死后,坐上了五峰江湖头把交椅。所以他就不止是谈判专家,他还是个谈判高手。 今天米薇一打电话,他就预想到了米薇要谈判,所以是在心里做好了功课才来的。 富贵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可米薇也不是吃素的,她知道富贵不会轻易就范,就也在心里做好了功课。听富贵问她“什么事能一连高兴好几天”,她当即就说:“知道前几天我去省城干啥去了吗?告诉你吧,我是替刘浩跑事去了。” “成了吗?”富贵也认识刘浩,刘浩是五峰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刘浩的事富贵是知道的,不用多问,富贵就知道米薇一定是去替刘浩跑市局副局长位置的事。 “必须成。”米薇说:“估计用不了几天,市局就正式宣布了。”米薇故意亮出刘浩这张王牌,就是变相告诉富贵她过硬的人际关系,用以再压上富贵一头。 “成了就好。”富贵假装针对此事表示祝贺。同时还在暗暗庆幸没跟米薇发生正面冲突,否则得罪了米薇,就等同于得罪了刘浩。 江湖人再怎么风生水起,也毕竟惧怕官方权力。 米薇说着话,也在观察富贵情绪变化,见富贵对刘浩忌惮,就趁虚而入道:“富贵,有句话叫‘双喜临门’,你看,这刘浩升官算一喜吧?” “算,必须算!”富贵强装笑脸说。 “那把猛子的事翻过去,毕竟是小孩子的事,放过那个姓郁的,你也算积德行善了,这也算一喜吧——齐了,双喜临门!” 富贵极不情愿地端起了酒杯,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富贵点了头,郁东风就可以走出米薇宾馆。 走出米薇宾馆干什么呢? 郁东风早就做好了决定——扔掉书包、拿起菜刀。 第31章 江湖,我来了 江湖,郁东风向往江湖。但真正的江湖在哪?郁东风并不知道——他懵了! 走出米薇宾馆,他一个人走在五峰市最繁华的中心街上,眼望人来人往,心中却在盘算自己未来的人生:我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做才能像米薇、富贵一样?关于江湖,郁东风曾跟老曾打赌,打赌输了的他,每天给老曾买酱熏羊头肉。老曾虽然没输,但也还是给郁东风讲了许多江湖故事。 但别人讲的故事,毕竟就只仅仅是故事。真正的江湖长什么样,必须要自己去体会。 郁东风决定先找份活儿干。以前上学,让小姑养着那是没办法。现在连学都不上了,还让小姑养着,说不过去。 郁东风准备找活干也是迷茫的。无奈之下,就只有找胡奎锋、赵云峰两个好兄弟商量。 “什么,你真不上学了?!”赵云峰兴奋得上去就抓住郁东风肩膀,左右摇晃着说:“太牛逼了,不上学混社会,丢掉书包,拿起菜刀!太牛逼了!不行,我也不上学了,咱俩一起混社会去。” “别呀,别学我呀!”郁东风说:“我是没办法,我爸在监狱,我妈又身体不好,别说我考不上大学,就是能考上,还得小姑供我。你跟我不一样,你爸妈都有工作,不能说不念就不念,” “我的那个书还有啥念头啊,我学习还不如你呢。”赵云峰说:“说不念就不念了!明天,明天咱俩一起找工作去——哎,我听说齐辉弟弟齐海在站前开了个全市最大的台球厅,正在找摆球的呢,要不咱俩上他哪看看去?” “行啊!”郁东风还没说话,胡奎锋却抢着说:“我他妈也不念了,天天不用背书包,还能打台球,想想那种生活就过瘾!” 第二天郁东风、赵云峰,胡奎锋三人真的就来到齐海的台球厅。只是胡奎锋是旷课来的。 赵云峰说不念就不念,原因是他父母正在闹离婚,正在找新婚,根本就没有心情管他。可胡奎峰不行啊,他晚上回家才刚要说出不上学的事,就被他检察官父亲打了一个大耳光。所以他今天只能是陪着郁东风和赵云峰来。 “老板在吗?”三人一进门,胡奎锋就喊道。 “老板不在,你们什么事?”一个貌似社会混子装束的年轻人放下台球杆问道。 “听说你们这里招摆球的,你看他俩合适吗?”胡奎锋指着郁东风和赵云峰问道。 “合适合适,不用找老板,这事儿我就说了算。”年轻人拍着胸脯保证。 看着郁东风和赵云峰留在台球厅工作,胡奎锋苦着脸说:“你俩倒是快活了,我命苦啊,还得回去寒窗苦读!” 齐海的台球厅叫“台球大世界”,台球案子有四十七个。这在当时绝对是个大场面。 齐海是老板不假,但他只是幕后的老板,因为他是在政府部门上班的公职人员,根本没时间打理台球厅。所以整个台球厅就交给那个声称自己就能你说了算的年轻人管理。好在齐海哥哥齐辉是站前江湖区域大佬,有他哥哥照顾着,没人敢来闹事。 郁东风小姑郁香凝和王金元从山东回来了。郁香凝还给郁东风买了套运动服。 “来,东风,看看小姑给你买的这套衣服合不合身。”郁香凝手拎衣服叫郁东风。 郁东风接过衣服慢慢往身上穿,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跟小姑说自己不上学的事。 “小姑你真会买衣服!小姑你真有眼光!小姑你······”郁东风不住嘴地夸郁香凝,目的是先把小姑哄开心了,再说自己不上学的事。 可郁香凝也是冰雪聪明的人,见郁东风反常,当即就问道:“说,什么事?究竟又惹什么事啦?” “没惹什么事,就是,就是我,就是我不上学了!”郁东风说完转身就跑。 “你给我站住!”郁香凝嘴上喊着,手也没闲着,抬手就把手里的抹布扔向郁东风。 郁东风跑了,跑到造纸厂去找王金元。 “小姑父······”郁东风讲了自己不上学的事,并求王金元为他说情。 其实说不说情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郁东风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郁东风和赵云峰都领到了一百二十元工资。 赵云峰当然是怕钱多了咬手,心里也没谁可惦记,所以工资一到手就是一个字——花。 但郁东风不是这样,郁东风花钱给小舅家买了点米面送去。又给小姑郁香凝买了件衣服。还给蓝冰买了支钢笔。看看所剩无几,就留下来自己用。 一个月的时间不算太长,可也能发生很多事: 富猛的伤好了。是三崽子开车到医院接的他。富贵见过米薇后,发誓要买车,结果真的就买了辆“桑塔纳”开回五峰市。 富猛坐着新车回到富贵公司,一进门就看到富贵在啃猪蹄。 “叔,咋地,听说你答应米薇那个骚婊子不追究砍我的事了?”富猛气呼呼地问道。 “嗯,”富贵啃一大口猪蹄,并扔嘴里一瓣大蒜说:“只是暂时不追究。” “什么叫暂时不追究?!我看你就是怕米薇那个骚婊子!”富猛一脚踢翻一把椅子。 富贵看了看富猛,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啃猪蹄。 “你就打算一直让米薇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婊子压你一头啊?”富猛见富贵若无其事的样子更加生气,“腾”地站起说:“你不追究我追究,我明天就干郁东风去!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哼!”富贵冷哼一声,用手背抹了抹嘴巴,说:“不用我管?不用我管就你这个炸叽劲儿早死了!” “死就死!”富猛瞪圆双眼说:“男人活着,活就活个痛快,要不然,就不如死了干净!像你这样窝窝囊囊地活,哼!” “你不怕死吗?”富贵突然沉下脸问富猛。 “不怕!”富猛回答的十分干脆。 “好!”富贵伸手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双筒猎枪,直接顶在富猛脑袋上,说:“与其让别人弄死你,还不如我来!” 说完,右手食指“啪”地扣动扳机。 再看富猛,早已经在扳机扣响那一刻瘫坐在地上。 富贵曾说过,富猛是他的命根子,他怎么可能真的开枪杀害富猛呢。 富贵这样做,只是想让他的命根子富猛知道,“死”,真的很可怕! 第32章 痛打禽兽 周日午后的阳光温暖明亮,隔着玻璃窗照射在蓝冰身上暖洋洋的。 昨晚蓝冰母亲招人在家打了通宵麻将,蓝冰没睡好,吃过午饭,她就在窗下床上懒洋洋地睡个没够。 下午一点半一过,蓝冰继父在外面喝醉了酒回来。在客厅吸了根烟,突然抬眼看见蓝冰晾晒在阳台上的内衣,嘟囔了一句:“这型号可是不小了!”然后兽性大发地走向蓝冰卧室。 这时蓝冰正面朝里睡觉,蓝冰继父双目赤红,呼吸急促地一步步走向蓝冰。到得近前,已经感受到她的体温,就更加欲罢不能。 郁东风约战富猛时蓝冰故意将脚扭伤,郁东风强行将蓝冰背起,蓝冰挣扎,被郁东风打了屁股,之后蓝冰就经常梦到郁东风打她屁股。这时蓝冰在梦中,又做了相同的梦······ 只是每次梦到那一情境都是模模糊糊的,为什么这次这么真实呢?蓝冰慢慢醒来,发觉这不是梦,发觉真的有人在她身上抚摸。 “是谁?”她惊慌地反转身看,结果看到的非但不是郁东风那张英俊还带点冷傲的脸,反而是她最不愿看到的那张,肥大油腻,淫邪猥琐的继父的脸。 “干什么!”蓝冰吼叫着往床里面躲。 “干什么?你就从了爸吧。”蓝冰继父伸手抓住蓝冰脚踝,用力把蓝冰往床边拽,并央求着说:“爸早就喜欢上你这个小美人了,你跟爸好了,爸以后工资任你花。” “你放屁!”蓝冰双手紧紧抓住床栏,喊骂道:“你放开我,你个禽兽!” “不行,今天已经这样了,老子非办了你不可!”蓝冰继父继续扯拽蓝冰。 “救命啊!”蓝冰大声呼喊,并用力蹬踹。也是活该蓝冰继父兽行不能得逞,蓝冰误打误撞地一脚踹在他鼻子上,顿时出爱的他鼻血长流。他去找纸巾擦那鼻血,蓝冰趁机跑出家门。 普通女孩遭此厄运都要哭哭啼啼,但蓝冰不是普通女孩,所以她没哭哭啼啼。 她只是恶心、愤怒和抱怨。跑出家门她就蹲在路边呕吐。吐出了胃里所有能吐出的东西,她已不再恶心。但愤怒和抱怨还在,她不知道要找谁去诉说,就只有去找郁东风。 这时郁东风和赵云峰正在台球厅忙活,见蓝冰来了,郁东风赶紧迎了上去。走到近前,发现蓝冰脸色不对,郁东风就问:“你怎么了?脸色这麽难看?” “没怎么,就是想来看看你。”蓝冰说完将头扭向另一边。 “你跟我出来。”郁东风说。 两个人走出台球厅,站在门口,郁东风说:“到底怎么啦,赶紧说。” “我也不想念了。”蓝冰说:“我受够那个禽兽了——有没有合适的活儿,给我也找一份。” “你别说没用的了,赶紧说,是不是那个老色鬼欺负你了?”郁东风抓住蓝冰肩膀问。 “他倒是想欺负我,可我也不是吃素的。”蓝冰眼望街上人来人往,不无感慨地说:“东风你看,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快快乐乐地活,唯独咱俩就不能?” “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郁东风从蓝冰神色中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还能是怎么回事,那老色鬼不是人呗······”蓝冰讲述了事情经过。 “走。”郁东风听完只说一个字。 “去哪?”蓝冰问。 “去你家。”郁东风说:“你等我。”说完,转身跑进台球厅,不一会就领着赵云峰跑出来。 “去我家干嘛?”蓝冰说:“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个老色鬼。不过回趟家也好,正好我收拾下东西,好搬出来时用。” 年轻人腿脚快,没打车,也很快就到了蓝冰家。 蓝冰开门进去。他继父正坐在沙发上吸烟。见蓝冰回来了,他马上站起来,说:“呀,爸的宝贝女儿回来啦!”说过又是嬉皮笑脸地往蓝冰身边凑。 这时随后进屋的郁东风窜进来就挡在蓝冰身前,怒骂道:“就你也配说那个‘爸’字,不要脸的老东西!” “哎——哎哎哎,这是从哪蹦出来的小兔崽子!”蓝冰继父伸手就去打郁东风嘴巴,结果郁东风用手一挡,反手就是一拳,正打在蓝冰继父的脸上。蓝冰继父瞬间倒地。郁东风冲上去就是一顿暴踢。 赵云峰随后赶到,见此情景,也是二话不说,上去就踢。 不过郁东风和赵云峰的踢略有不同:赵云峰是专往脸上踢:郁东风却左一脚右一脚地专往裆部踢。不只是是踢,郁东风还每踢一脚就骂上一句:“老东西,让你不要脸、让你不要脸、让你不要脸!” 眼见蓝冰继父已经半死不活,二人这才不再踢了。 郁东风指着哼哼唧唧的蓝冰继父说:“道歉,马上给蓝冰道歉!” “冰啊,爸错了,都是酒闹的。你就原谅爸爸吧。” “原谅你?你做的事是人做的嘛——还有啊,我搬出去住了。等我妈回来,你跟她说一声。” “搬出去?”蓝冰继父说:“你搬出去住哪啊!给爸个地址,到时好跟你妈看你去。” “免了。”蓝冰说:“我搬出去住为的就是躲你。” 郁东风、赵云峰,还有蓝冰,三个未成年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郁东风问蓝冰道:“说搬出来就搬出来了,现在怎么办,吃住问题怎么解决?” “我有钱,都是零花钱攒的,一共一百一十六块,估计能维持几天,等找到工作就好了。”蓝冰说。 “住的问题好解决,我爸在城北郊买了间平房,一直没人住,蓝冰可以住那里。”赵云峰说。 “住的问题解决了,吃的问题就更不在话下了。”郁东风说:“咱们每天买点菜,然后就到云峰家去做。” 赵云峰家平房面积不大,但还算挺规整。 由于久无人住,所以灰尘挺大。三人齐动手打扫卫生。不一会就整理的干干净净。 房子是干净了,可人却弄得灰头土脸。三人互相看看,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年轻人就是这样,前一秒还因阴雨绵绵,后一秒就阳光灿烂。 第33章 刑场 北方的冬天寒风刺骨,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雾。 城市里还算好点,因为毕竟有房屋在遮挡寒风。但郊外的冷却无遮无拦,大有把活人冻成冰棍之势。 1990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郁德彪因犯故意杀人罪,被执行死刑。 执行那天,滴水成冰。 郁东风、郁香凝、王金元早早就起床。三个大活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多说一句话。眼睛都在盯着墙上的石英钟。 将近早上六点钟,郁香凝率先站起,说:“走吧,咱再最后送我哥一程。” 时间退回到十六小时前。郁香凝正在家里洗衣服,忽然有法院的工作人员走进家门。 “你好,你是郁德彪妹妹郁香凝吗?”法院工作人员问道。 “我是啊,怎么了?”郁香凝隐隐预感到有些不祥。 “明天早上将刑场执行你哥郁德彪,这是通知单。”法院工作人员把通知单递给郁香凝后转身就走。 郁香凝接过通知单看都没敢看,就直接扣在沙发上。然后就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没有哭,没有喊,就只是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直到王金元下班回家。 “你怎么了香凝?!”王金元赶紧跑过去将郁香凝抱起,见她脸色苍白,就更加紧张地追问道:“香凝,怎么了香凝?!” “你······你看······你替我看,我不敢看。”郁香凝指着沙发上的通知单说。 “这是什么东西?”王金元拿起一看,顿时也变了脸色,说:“香凝,你别难过,咱哥这是解脱了。明天咱要好好送哥一程,别怕,别怕啊,有我呢······” 以往郁东风在台球厅都是很晚回家。但今天他突然想吃饺子,就买了点猪肉回家找小姑包饺子。 一进家门,他就感觉氛围不对。因为已是晚饭时间,小姑小姑父却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等他。 “小姑,怎么了?”郁东风贴着郁香凝身边坐下紧张地问。 郁香凝将满是泪痕的脸扭到另一边说:“明天执行你爸,一会儿咱们出去给他买身体面点的衣服。” “什么?!”郁东风站起身说:“不应该!这不应该呀!!马上就要过年了,再怎么也应该让我爸过完年再走啊!” “东风,这种事咱们说了不算。”王金元说:“东风,你是男人,在这种时候要坚强,要不你小姑怎么办!” “坚强?”郁东风紧紧闭上双眼,一声不吭地任泪水流过脸颊。 王金元起大早去厂里开回一辆小货车。回到家又是好一顿安慰郁香凝和郁东风。 时间将近六点时,郁香凝张罗着要走。 胡奎锋和赵云峰也来了。他们来了没去安慰郁东风,就只是拍了拍郁东风肩膀。然后就一声不响地上了车。动作十分简单,但在好兄弟心中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王金元把车开到看守所,几人下车说明情况,就被工作人员安排到了一间办公室,说:“你们先在这等。带饺子了吧?” “带了。”郁东风扬扬手说:“有饺子,还有狗肉,都是我爸爱吃的。” “那就行。”工作人员说:“事已至此,就节哀顺变吧。嗯——一会把人提出来,我尽量让你们在一起多待一会。不过,一定要控制情绪,拜托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这种等待比油煎还要痛苦。 窗外有了脚步声,郁香凝趴在窗口往外看,发现是一小队武警背着枪向这边跑来。郁香凝知道是时间到了,整个人就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听到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镣拖地声音。 郁东风脸色苍白,双拳紧握,身体绷的紧紧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办公室门。 门开了,瘦成了一窄条的郁德彪走了进来。 郁东风迎上去将爸爸紧紧抱住,“爸——”他长喊一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郁德彪泪眼婆娑不断摩挲郁东风的脸。好一会后,郁香凝才缓过神来,她也扑上去搂住郁德彪。 突然,郁德彪把怀里的郁东风和郁香凝推开,问郁东风道:“东风,你妈呢?她怎么没来?” “我妈身体不好,我怕她承受不了这个场面。不过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郁东风早知爸爸会有此一问,就将准备好的话说出。 “什么话?”郁德彪问。 “我妈说,她这辈子跟你没过够,下辈子还要跟你过。” “对了,这就对了!”郁德彪笑了,十分灿烂地笑了,说:“有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妈,也要把自己照顾好。”他拍拍郁东风肩膀说。 郁香凝走过去拉住郁德彪的手说:“哥,我给你包了饺子,还热乎着呢,外面天冷,你多吃点。” “好!”郁德彪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哥就吃我妹妹包的饺子好上路!” 郁德彪狼吞虎咽地吃着饺子,郁香凝却拽过王金元 介绍说:“哥,我跟王礼明散了,现在跟他结婚了。他叫王金元,对我好,对东风也好。家里一切你都放心好了。” “嗯。”郁德彪上下打量王金元好一会儿,说:“好,身强体壮,浓眉大眼的,配得上我妹妹。” 郁德彪足足吃了三十一个饺子,还不忘吃上两块狗肉,这才抹抹嘴说:“我吃饱了,美美的上路去了!” 这时有法警走了进来,王金元拉起郁香凝就走。郁东风也明白跟父亲的离别就在当下。不等法警说话,他们就迅速离开看守所,并驾车飞速赶往法场。 五峰市执行死刑法场设在市南郊的一个叫作南岗子的小土丘山下面。 天才蒙蒙亮,就有很多人顶着寒风到法场观看执行死刑。 王金元把车停在小土丘下。郁香凝、郁东风等人下车。 没人知道他们是今天执行的死刑犯郁德彪家人,所以他们站在人群中可以真实地听到群众对郁德彪的评价: 有人说:“这姓郁的挺可怜,那大驴吕志刚就是该死,谁摊上这事也得动刀子!” 有人说:“该死是该死,可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就再该死,也不能犯法呀!这可倒好,杀了他,把自己命也搭上了!可怜呦!” ······ 就在大家评论郁德彪杀大驴吕志刚的时候,鸣着警笛的囚车开来了。 郁香凝将头深深埋进王金元怀里不敢看。郁东风则眼睛死死盯住囚车,身体绷成了一张弓。 “枪响了!枪响了!枪响了!” 第34章 台球厅事件 “猛哥,你猜我看到谁了?”宋建元说。 “谁?”富猛正在路边小便,回头问道。 “我看到郁东风和赵云峰那两个孙子了,他们在站前‘台球大世界’摆球呢。” “是吗?”富猛说:“这俩孙子,想到他们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那个怂叔叔,我早就办了他们了!” “那是那是,猛哥的魄力谁都知道的。”见富猛撒完尿,反复几次都拉不上拉链,宋建元谄媚地去帮富猛。 “草,躲远点,整的好像咱俩同性恋似的!”推开宋建元说:“哎,对了,我叔不让我动他们,但可没说不让咱找别人动他们呀——对,就这样办!我让他打工摆台球,哼,打他姥姥个工!你去······” 郁东风和赵云峰腿脚勤快,能说会道,在齐海的台球大世界站稳了脚跟。 这天晚饭后,正是台球厅营业火热的时间段,忽然来了一伙小流氓。 “哎,那小逼崽子,过来给爷摆球。”一个头发能挡住半边脸的小流氓指着赵云峰说。 赵云峰想要发火,却记得郁东风说过,在这种地方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因为来这打球的,大多数都是社会混的,想要惹是生非,那就天天都得打架。想到这儿,赵云峰就咬了咬牙忍了。 并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球摆好,然后就静静地退到一边。 “你摆完球就‘奇葩’滚远点,像个傻逼似的在这儿杵着,谁还有心情打球!”小流氓继续挑衅。 赵云峰看眼小流氓,想要发作,但觉得事情蹊跷,就转身去找郁东风。 这时郁东风正在另一个台球案子摆球。“东风,你出来一下。”赵云峰说完走向门外。 “怎么了?”郁东风问。 “东风,刚才我摆那桌好像是来找茬的。我想干他们。”赵云峰说。 “他们几个人?”郁东风下意识地往台球厅里看了看。 “五个。”赵云峰说:“五个能‘奇葩’咋地,我带菜刀了。” “走。”郁东风说:“再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二人重新回到台球厅,发现那五个小流氓正在左顾右盼地找人,见郁东风和赵云峰回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打球。 这次郁东风看明白了,并认定这五人就是来找茬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郁东风想:如果是来找茬的,你躲过了今天躲不过明天,倒还不如迎刃而上,有事趁早解决。 心里这样想,就小声对赵云峰说:“准备好,一会儿不动手就拉倒,动手就趁早。要不他们人多,咱俩准吃亏。” “嗯,我知道了。”赵云峰低着头走过去,仍是站在那几个小流氓不远的地方。 “说你是个傻逼,你还真是傻逼!”最先说话的那个小流氓甩了甩他那挡住半边脸的长发,继续谩骂赵云峰。 这次赵云峰没再忍着,反唇相讥道:“你左一个傻逼,右一个傻逼,你家到底有几个傻逼呀!” “草泥马!”小流氓怒骂一句冲上去就打赵云峰。 赵云峰掏出菜刀就迎了上去。小流氓见自己赤手空拳冲到一半就退了回来,并顺手抓起台球杆迎击赵云峰,结果赵云峰一菜刀下去,小流氓的台球杆就断成两截。 另外四个小流氓见状纷纷往外掏兵器,就在这时郁东风从侧面加入了战团。 一时间里,一场以二敌五的打斗开始了。 郁东风、赵云峰二人虽猛,但毕竟对方也是有备而来,所以这七人打得难解难分。 打了一会,台球厅里原来打球的人都跑光了。那五个小流氓也都受了点轻伤。目的达到了后,他们就都战略性地撤出台球厅。 郁东风头部被打起了一个大筋包。赵云峰则是鼻子被人打塌了。 再看台球厅,经过这番打斗,已经面目全非,凌乱不堪。 赵云峰摸着自己被打断的鼻子,怒火重重地骂道:“草塔妈,找他们去!” “行!”郁东风也动了真火。 在五峰市,齐海的“台球大世界”论规模排在第一。排在第二的台球厅叫“枪王台球厅”。 郁东风和赵云峰找了三个台球厅,四个录像厅,最后在天色将暗时找到“枪王台球厅”。 偷偷在门口窥看,发现在“台球大世界”闹事的五个小流氓正在这打球。 郁东风回身对赵云峰说:“一会儿你冲进去就砍,不用管别的,只是就近砍就行。动作要迅速,砍上几刀后,就马上退出来,不可恋战。然后我就埋伏在门后。他们吃亏一定得追出来,这时我就砍他个措手不及。” 二人商量好作战计划,就都手握菜刀站在门前。郁东风拉开玻璃门,说了句:“动手!”赵云峰就像只下山猛虎一样冲进去就砍。 由于是突袭,所以那五个小流氓顿时就乱了阵脚。赵云峰占了便宜转身就退,那伙小流氓缓过神来立时就追:“抓住他,整死他,草塔马······” 赵云峰跑出台球厅门口,跑上马路。那伙小流氓也追出台球厅。这时赵云峰突然不跑了,转过身来迎了上去。 小流氓们有的手持砍刀,有的紧握匕首,有的耍着甩刀,呈扇形向赵云峰靠近。 这时郁东风从后面扑上来,一刀就砍在一个小流氓头上。听到同伙喊叫,剩下的那四个小流氓纷纷转身迎击郁东风,结果又遭赵云峰在身后袭击。 打斗中郁东风又撂倒一个小流氓。赵云峰也砍伤一个小流氓。剩下的两个受了轻伤转身就跑。 这一仗郁东风和赵云峰大获全胜。二人边走边聊: “东风,你可真行,打个架你都要谋划好才动手。”赵云峰说:“我就不行,脑袋一热,就不管不顾了。” “打架不管不顾可不行。”郁东风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啥意思?”赵云峰挠着脑袋说:“你说的我好像听得懂,又不全懂。” “这是兵法。”郁东风不爱看别的书,就对兵法感兴趣。 第35章 厄运连连 第三十五章 厄运连连 郁东风、赵云峰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回到了齐海的“台球大世界”。 这时已是华灯初上,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可是台球厅里却冷冷清清。 “海哥,今天打球的人怎么这么少呢?”赵云峰见齐海坐在台球桌上吸烟,就走上前去问道。 “你他妈还有脸问我!还不是因为你们打架!”齐海跳下台球桌就打了赵云峰一个嘴巴。 赵云峰被打的蒙头转向,回头看看郁东风。就在这时,齐海第二个嘴巴又已打过来。眼见赵云峰又将挨打,郁东风飞起一脚踹在齐海肚子上,将齐海踹个四脚朝天。 齐海正要往起爬,郁东风抬腿又在他脸上补上一脚,顿时就踢得齐海鼻血喷溅。 知道齐海身边人多,郁东风朝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赵云峰喊了声:“走,快走!”二人就快步跑出了台球厅。 蓝冰自从离开家就一直住在赵云峰家。郁东风每晚在台球厅下班都要买些好吃的给蓝冰送去。 今天打了齐海,二人一路小跑回到家里。郁东风满以为回到家里就能见到蓝冰,可没想到蓝冰根本就没在家里。 蓝冰晚上是从来不出去的,郁东风看了看蓝冰的衣物都在,知道她没回自己家,就开始着急。 打了一天的架,赵云峰累了。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倒头就睡。郁东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蓝冰,一直等到晚上九点,蓝冰还没回来,他坐不住了。 “起来,蓝冰肯定出事了!”郁东风拽醒赵云峰说:“咱俩出去找找。” 郁东风的感觉是对的,蓝冰确实是出事了。 就在郁东风和赵云峰打完齐海跑出台球厅不久,蓝冰也去了齐海的“台球大世界”。今晚蓝冰一个人在家无聊,才跑去找郁东风的。她本想找到郁东风两个人一起去吃点东西,可到了台球厅门口,却被一个男孩喊住: “你是来找郁东风的吧?”那个胖乎乎的男孩问蓝冰道。 “是呀,怎么了?”蓝冰问。蓝冰那天穿了件白色羽绒服,黑色紧身裤。由于天气冷,一张娇俏的小脸冻得白里透红,看上去特别清纯靓丽。 “我是郁东风朋友,他跟人打架受伤了,现在正在我家旅店呢。”男孩说。 一听郁东风受伤,蓝冰立时就慌了,说:“他伤的重不重?快领我去看看!” “不算太重。”男孩说:“走吧。” 蓝冰跟在男孩身后一路急走。半个小时后,二人进入到一条又脏又窄的小胡同。 “到了吗?”蓝冰急于见到郁东风,这一路不知道问了多少句“到了吗?” “前面就是。”男孩走到一家小旅店门口停下,拉开门让蓝冰进去。 蓝冰进入小旅店后,发现里面黑黢黢地,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但她此时已顾不得太多,见有一间房门开着,就喊道:“东风,东风,你在吗?” “在。”里面人答道:“东风不在,马二在也一样。” “谁?”蓝冰一听不是郁东风声音,立时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正想转身往外跑,却被带她来的那个胖男孩用力一推,就把她推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开着灯,蓝冰看清了屋里的一切:房间里有两张床,有一个挺瘦的年轻人斜躺在一张床上,另一张床上还坐着两个年轻人。 这几个年轻人蓝冰都不认识,于是就问道:“你们为什么把我骗来?东风呢?” “为什么把你骗来?我说请你吃饭你信吗?”那个自称马二瘦瘦的年轻人站起,伸手去摸蓝冰脸蛋。 “滚开!”蓝冰抬手拨开他的手。 “卧槽,还挺辣!”瘦瘦的年轻人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打在蓝冰脸上。蓝冰娇俏的脸上立时就出现五个手指印。 蓝冰被打后仍转身往屋外跑,怎奈门口有人挡着跑不出去。 “扒了她!”马二一声令下,坐在另一张床上的两个年轻人立时站起去拉蓝冰。 “草泥马,别用你们那脏手碰我的衣服,我自己脱!”蓝冰从没爆过粗口,这时竟骂了句脏话。 蓝冰身上穿的这件白色羽绒服是郁东风攒了两个月工资给她买的,由于是郁东风给她买的,所以她视若珍宝。 蓝冰没哭没闹,不疾不徐地把白色羽绒服脱掉,然后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架上。再然后就一件一件地······ 直到最后身上只剩仅有的上下两件,她突然把原本就大的出奇的眼睛瞪得更大,把马二等人逐一看上一遍后,说:“如果你们现在放我走,我可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你们硬要做我不愿意的事,我保证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草!”马二率先推倒蓝冰,说:“吓唬谁呢!” 这时门外有人咳嗽一声,马二对另外几个年轻人说:“把她给我摁住,等我回来好好收拾她。”说完走出房间。 房间外昏暗的走廊里站着一个人,马二向那人走去,说:“猛哥,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我改主意了。得我先上。你这样······”这个被称作猛哥的是富猛,是他安排人去“台球大世界”闹事,结果派去的人被郁东风和赵云峰砍伤。他一怒之下就又找来马二等人,再次去“台球大世界”找郁东风和赵云峰报仇,结果正巧碰到蓝冰,他就让马二把蓝冰骗到小旅馆。 马二再次回屋时,直接走向蓝冰。这时的蓝冰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的目光愤怒而怨恨,更多的是阴冷。 马二看了不觉一愣,说:“妹妹,你这眼神太可怕了,我得给你蒙上,要不我怕我······” 马二找了件衣服蒙在蓝冰脸上,转身冲门外招了招手,富猛走了进来。 十几分钟后,富猛走出房间。 两个小时后,蓝冰走出小旅馆。这时天色已晚,她一个人紧靠着路边默默地走。 她宁死也不愿回她自己的那个让她伤透了心的家。她也不愿再回那个有郁东风在的赵云峰的家,原因是她不敢见郁东风。不敢见不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郁东风的事,而是她觉得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配再见郁东风。 她要去哪里?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她一个小女孩要去哪里? ——去浴池。 蓝冰去了浴池。但凡去浴池的都是为了洗澡。可蓝冰去浴池不只是洗澡,她还—— 蓝冰神情恍惚地走进浴池,把门关好,然后透透彻彻地洗了个澡,再把衣服穿好,然后就拧下衣服上的一个纽扣,划开了手腕。 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出体外,蓝冰慢慢闭上眼睛,想着曾经跟郁东风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也许是蓝冰命不该绝,她找的这家浴池老板是个久经世故的人。从蓝冰走进浴池,老板就发现她情绪不对。等过了正常洗澡时间还不见蓝冰出来,老板就找来老板娘,让她进浴室看看。结果老板娘怎么敲门里面都没声音,老板就十分果断地强行破门而入,其结果就是救了蓝冰一命。 蓝冰的死而复生,是她度过了生命中的一劫。也是为郁东风日后成就江湖霸主命运的积蓄。 蓝冰大难不死,注定要涅盘重生! 第36章 冲动,惩罚 郁东风和赵云峰找遍了附近的公园、商店等蓝冰平时经常去的地方,只是不见蓝冰身影。无奈,只有去蓝冰家看看。 到了蓝冰家单元下,郁东风和赵云峰正想上楼,却赶上蓝冰母亲和继父出来。 “蓝冰呢?”郁东风满脸急切地问。 “死了!”蓝冰母亲恶狠狠地说道:“还不如死了的好!” “到底怎么啦?”郁东风问道。 “自杀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蓝冰继父曾经被郁东风打过,惧怕郁东风,所以很主动地搭话。 郁东风没理他,转身领着赵云峰就往医院跑。 赶到医院,郁东风很快就找到了蓝冰,见蓝冰的脸白的像张纸,顿时就心疼地淌下眼泪,说:“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蓝冰深情地望着郁东风,想说什么,却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 “说话,快说话!是不是那个老流氓又欺负你了?”见蓝冰仍是不说话,郁东风怒了,说:“肯定是,我他妈弄死他!”说完就转身要走。 “你站住东风。”蓝冰有气无力地喊住郁东风说:“不是他,是个叫马二的,我去台球厅找你,结果······” 蓝冰讲出了被骗的经过。郁东风在听的过程中,脸一刻比一刻白,直到蓝冰讲完,他的脸已经白的跟蓝冰差不了多少。 “马二是吗?是那个马二叫人 把你骗到小旅馆的是吗?这个马二长什么样?”郁东风温柔地替蓝冰掖了掖被子,然后又声音温柔地问道。 “这个马二是不是长的挺瘦,好像脸上还有一道疤?”赵云峰一直都没说话,这时却突然问蓝冰道。 “好像······”蓝冰闭上眼想了想说:“是,那人脸上是有道疤痕。” “我知道了。”赵云峰说:“我知道是哪个马二了。一定是东郊的那个马二。” “走!”郁东风咬了咬牙说。 二人走出蓝冰病房,蓝冰母亲和继父也已赶到。郁东风狠狠地瞪了蓝冰继父一眼,就一股风似的领着赵云峰走出医院。 走出医院,夜已深。 回到赵云峰家里,郁东风找出那把在地下刀具店买的菜刀,然后开始磨刀。磨好了刀,他就在屋内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你找啥?”赵云峰问。 “烟,你家有没有烟?”郁东风说:“我现在就想抽支烟。” 赵云峰不抽烟,但赵云峰爸爸抽烟。他走到爸爸以前住过的房间,拿回一盒已经开了封的香烟丢给郁东风。 郁东风抽出一支点燃,猛吸上一口,呛得一顿好咳——郁东风开始吸烟了。 天亮了,五峰市东郊的懒人们还在睡觉。 郁东风和赵云峰却出现在东郊。东郊片区很大,大到找那个马二挺费劲。费劲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 直到夜色再次降临,郁东风和赵云峰才找到马二家的胡同。 赵云峰说:“听说这个马二是富贵手下三崽子的小弟,三崽子小弟不少,要不咱把大奎也叫上?” “不用。”郁东风说:“打架可以找兄弟,但杀人,就只能自己来。找到马二后,你也不准动手,要不然把咱俩都抓进去犯不上。” “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赵云峰说:“好兄弟不就是要有难同当的吗?” “我说不用就不用!”郁东风说:“有些事有必要,有些事没必要。我自己也不是弄不了那个马二,干嘛还非得把你搭进去呢。” 二人站在马二家胡同口,郁东风在吸烟。赵云峰则蹲在地上用一块小石子写着什么。 突然,赵云峰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胡同口说:“东风,马二好像回来了。” 郁东风没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胡同口。只见胡同口走来一胖一瘦两个人。 瘦的说:“怎么样,跟二哥混,一天有吃有喝不算,还有······不过你也真是完蛋货,昨天人是你骗去的,轮到你时,一二三就‘奇葩’埋单了!” “不是二哥,我这不是第一次吗,以后在碰上这样的漂亮女孩,我肯定得好好弄。” “要说弄女孩啊,二哥还得教教你。”马二说:“你等等我,我撒泼尿。” 郁东风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郁东风知道自己将要干什么。郁东风迎面走了上去。 “你就是马二?”郁东风站在马二身后。 “叫我二哥。”马二正在撒尿,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就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昨天动蓝冰了?”郁东风冷冷地问。 马二知道要出事,赶紧把尿了一半的尿憋了回去,系好裤带问道:“你就是郁东风吧?我动她了,怎么样,你有招是怎么地?” “草泥马!”郁东风一声怒吼,并挥刀就砍。 马二在东郊虽然只是三崽子的小弟,但也是小有名气的小混混。之所以叫富猛猛哥,是因为富猛是富贵的侄子。 所以马二也不是等闲之辈。就在郁东风扬刀之际,他也已拔出一把开山刀,迎着郁东风的刀搪了一下。要不是有这一搪,郁东风这一刀下去,准能劈开他的头颅。 只是他虽然搪下一刀,却搪不下郁东风的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郁东风连连砍下十几刀,终于砍倒了马二。倒在墙根底下的马二就像血人一样地抽搐着。 郁东风不看马二死活,却拎刀走向已经吓傻了的胖男孩。 胖男孩双膝一软跪在郁东风面前,哭求着说:“饶了我吧,我错了!” “饶你!”郁东风脸色苍白,双目却赤红,咬着牙说:“饶你、怎么饶你!”说罢手起刀落砍在胖男孩脸上。 第37章 冲动的代价 胖男孩跪求郁东风饶了他,可这时的郁东风就像魔鬼上身了一样,哪还有什么怜悯理智而言。 “饶了你?你们饶了蓝冰吗?!”郁东风想到蓝冰被人蹂躏,立时怒火爆燃,挥刀砍下。 胖男孩“嗷”地一声惨叫,身体向后仰躺下去。再看他的脸,已经从正中一分为二,在鲜血还没流出的那一刹那,白花花的鼻骨赫然可见。 郁东风还待再砍,赵云峰上前将他抱住,“东风,不能再砍了,这是要出人命的呀!” 郁东风砍马二和胖男孩时,由于场面太血腥,几乎没有人敢围观。 说几乎就是不是绝对没有。就在胡同口,还是站着四个人。这四个人是齐辉手下肖三和他的手下。 肖三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是奉齐辉之命,来抓打他弟弟齐海的郁东风和赵云峰的。 肖三来时,正赶上郁东风刀砍马二。紧接着,又一刀劈开胖男孩的脸。肖三是久经江湖的人,但像今天这种血腥场面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肖三对身边的几个兄弟说:“都说现在江湖不好混,你们看,就这么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他妈这么狠!让咱们怎么做?!” 郁东风砍完人领着赵云峰走了。他并不知道肖三领人来抓他。 奇怪的是,肖三也没真的抓他。而是第一时间把奄奄一息的马二,和胖男孩送去了医院。 郁东风也去医院,只是他并不是去看马二死活,而是直接去了蓝冰病房。 砍过人的他直接去了医院,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得医生护士们纷纷躲闪。 进到蓝冰病房,郁东风看到一个黒痩黒痩的中年女人躺在蓝冰的床上 “阿姨,原来这床那女孩呢?”郁东风问道。 “不知道啊,我来时这床就空着。”那中年女人看眼郁东风说:“你是郁东风吧?” “是啊,你认识我?”郁东风问。 “不认识。我只是来时发现这张床上就有你一封信” “在哪儿?”郁东风急切地问道。 “这儿,就在这儿!”中年女人翻转身体,拿出一封信交给郁东风。 郁东风转身下楼。赵云峰在他身后默默地跟着。坐在医院楼下冰冷的水泥台阶上,郁东风展开蓝冰留下的信: 东风,我走了。没有目标,没有目的。或许我会回来,因为五峰市有我的牵挂。 你要好好的生活,别总是打架斗殴,要选择一种正常的生活方式。 我曾想留在你身边,慢慢改变你,可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已经这样了。再留在你身边也没什么意义。 保重!保重!!保重!!! 蓝冰 手捏蓝冰的信,郁东风更加心灰意冷。不知不觉拿出烟来抽。 一根······两根······三根······ “别抽了东风。”赵云峰说:“那马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还有那胖男孩伤的也挺重。咱现在得想想办法了,是跑路,还是怎么办,你得做决定了。” “嗯。”郁东风经赵云峰提醒,不得不从蓝冰离开的痛苦中暂时离开,说:“这满身是血的,我得先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去看看我妈。没准一会警察就来抓我呢,再想看看我妈就难喽!” “行,你先去办你的事,我去找大奎,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赵云峰说:“要躲着点警察,没准现在人家已经报了案呢。” 第38章 米薇的江湖 郁东风回到家里,发现小姑郁香凝在睡觉,就偷偷跑回自己屋里换下血衣。然后还偷偷快速地给小姑写了封短信,说了自己出事的前因后果,这才往小舅家赶去。 这时夜已深。看看满天星光,听听万籁俱寂,他从所未有的迷茫:江湖?什么是江湖?或许我要像爸爸一样先是进监狱,然后刑场执行!难道这就是江湖? 他一边走一边想,越想越迷茫。转眼就到了小舅家。已经是深夜,怎样才能见到妈妈? 郁东风不能去敲门,那就只好跳墙进去。他身手敏捷,翻过小舅家围墙,蹑手蹑脚地走到妈妈房间前,探头从窗口往里看,巧的是妈妈于慧居然没睡觉。 他悄悄推开门,“妈,我来看你了。” 于慧见了郁东风笑了,说:“你叫谁妈呢?你这孩子,妈妈是不可以乱叫的。不过我儿子也有你这么大了,他在省城武校上学呢。这孩子也是,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我······” “妈,我就是东风啊,是你儿子啊,你真的不记得了?我还记得你爱吃站前卖的煎饼,我每次从省城回来,都给你买的,你都忘了?” 郁东风跟妈妈聊了许久,见妈妈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就心如刀绞地离开了小舅家。 按时间推算,这时赵云峰应该在胡同口等他了。郁东风跳出小舅家院墙,低着头走出胡同。 “东风。”胡奎锋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郁东风迎着声音走去,说:“看过我妈了,还给我小姑留了封信。现在就等着警察来抓我吧。”说完,走过去将胡奎锋搂在怀里。 “大奎,哥们要去坐大牢了。你跟云峰在外面好好的。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咱们还是好兄弟。”郁东风说的挺伤感。 “先看看再说。”胡奎锋说:“这事出的确实不小,不过也不一定就那么严重。走,去我三姨那,看看她怎么说。” 米薇宾馆三楼赌场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 郁东风、胡奎锋、赵云峰三人上了三楼,正巧迎头走来苗枭横。 “苗哥。”郁东风率先跟苗枭横打招呼道。 “哎呀,你们仨来啦!”苗枭横说:“来了就别急着走,今天苗哥手气壮,又他妈赢了,一会请你们仨吃宵夜。” “谢谢苗哥。”胡奎锋说:“我三姨呢,在办公室吗?” “在。”苗枭横说:“三姐刚骂过我,估计这会儿气儿也消了。” “骂你?”胡奎锋说:“为什么骂你?” “说我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攒点钱娶个老婆,整天就知道玩儿。”苗枭横笑笑说:“你那个三姨呀!我那个三姐呀!唉——” 郁东风看眼苗枭横,觉得他的笑很牵强,甚至还有点苦涩。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他猜想一定跟米薇有关。 进了米薇办公室,米薇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见三人进来了,说:“这么晚了你们三个还出来,不怕家里惦记吗?” “三姨,东风出事了。”胡奎锋说:“我们有点拿不定主意,就来找你了。” “出事?”米薇问:“出什么事了?” “可能死人了。”胡奎锋说。 “什么?死人了?!”米薇皱了皱眉头指指沙发说:“坐下说,怎么个情况。” “是这样三姐。”郁东风坐在米薇对面,说出了事情经过。 “草!这事可整大了!”米薇思忖了好一会说:“你确定那个马二死了吗?” “没确定。”郁东风说:“不过我和云峰走时,他已经快不行了。” “那不一定。”米薇说:“人死没死必须得先确定下来,然后才能做下一步打算——云峰,你去把枭横给我喊过来。” “怎么了三姐,我不是都认过错了吗,还不放过我?”苗枭横三分惧怕七分调皮地看着米薇说。 “说的不是那回事。”米薇说:“东风把人砍了,那个被砍的是东郊小流氓,叫什么马二。还有一个胖小子,也让东风给毁了容,你领大奎和云峰出去打听打听,人死没死,没死的话,伤到什么程度,咱也好研究解决措施。” 苗枭横走后,米薇把目光转向郁东风,足足看了他有一分钟时间,这才笑了笑说道:“看不出,你还真的随了你爹。也是为了女人出事。” “说啥呢三姐!”郁东风俊脸微红,说:“三姐,为了蓝冰我不后悔。就算放到现在,我还是这样做。” “草!臭小子,还挺重情义!”米薇说:“人太重情义,就要为情所伤!你看,摆在眼前的,你爸,一生就守着你妈,最后还是······ 还有枭横,为了一个情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三姐,我猜的没错的话,苗哥他——”郁东风似笑非笑地看着米薇。 “草,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米薇也脸上微微一红,说:“是,没错,那臭小子喜欢我很久了。也他妈怪,那么多漂亮妹妹粘着他,可他一个也看不上,就他妈一个心眼往我身上用劲!唉——这感情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 米薇不再说话,貌似陷入一段回忆中。郁东风猜测,这个叱咤风云的米薇也一定有她自己的情感难堪吧? 过了好一会,米薇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像是已经从回忆中走了出来,说:“草,这感情的事啊,真是越想越乱,那就不他妈想它了!” “对。”郁东风也坐直身体,说:“只要无愧于心,顺其自然就好。三姐,你知道,我很向往江湖生活,可这才一抬脚,还没等怎么样呢,就要进监狱,要是判了死刑还好,要是判它个十几二十年,出来头发都白了,还怎么混啊?!难道这就是江湖?” “对,这就是江湖!”米薇说:“知道三姐我曾经是干什么的吗?三姐是堂堂人民警察呀!”米薇很少向人说起她的往事,不知道是觉得跟郁东风投缘,还是今天这种情境诱使,她竟讲出了她的江湖过往: 米薇家族背景深厚,自己也毕业于警官学校。毕业后,参加工作在五峰市公安局南街派出所。没几年就当上了派出所指导员。 米薇性格开朗,豪爽大方,好交好为,而且还十分性情。所以在派出所工作期间,就三教九流的结交不少黑白两道的朋友。 一天,她在外面喝了不少酒,在回派出所值夜班时,正赶上所长正在办案。 办的是起民事纠纷案:七旬老母亲子女不赡养,老母亲在派出所痛哭流涕,怒骂子女不孝,所长嫌弃老人家说话啰嗦 ,就数落老人家几句。也是米薇那天喝了酒,也是平时就跟所长不睦,也是米薇心软,就当场出面跟所长理论。二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结果米薇一怒之下,竟掏出了手枪,并冲着所长扣动扳机。 据说当时那个所长跑的好快,快到什么程度呢?快到身轻如燕,快到踏雪无痕。 身为执法人员,开枪射击同志同事,是犯了大忌的。好在所长跑的快,好在米薇家族有背景,她才没折栽大跟头。 出了这样的事,米薇没法再在公安干了,就出来混江湖。 由于米薇豁达大度,仗义讲究,黑白两道通透,又勇气魄力双加分,所以很快就在江湖站稳脚跟,并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五峰江湖呼风唤雨。 米薇虽然是江湖大佬,但米薇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糗事,米薇也有糗事: 那天,米薇上厕所,上那种路边公厕。解开腰带蹲下,正要酣畅淋漓之际,猛然听到便坑下面有声音,低头一看,有张尖嘴猴腮的男人脸正在往上看。 “草泥马!”米薇怒骂一声,提起裤子就去抓那偷窥男。 那个偷窥男人见自己丑行已经暴露,爬上厕所坑就跑。米薇怒极,由于腰带不好系,又怕追不上那偷窥男,索性就拎着裤子追。 这一跑一追,转眼就跑出三道街。偷窥男实在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跑,草泥马,让你跑!”米薇上去就是一顿扁踹暴踢,踹够踢够,她还觉不解气,就双腿倒骑在偷窥男头上,骂道:“草泥马,不是乐意看吗,老娘今天让你看个够!”说罢,褪下裤子,竟对着偷窥男的脸,尿出了她在公厕没能尿出的尿。 当年米薇出的这件糗事,满五峰市都知道。按道理一个女人出了这样的糗事,应该江湖减分,可米薇没有。非但没有,她还为此在江湖上为自己加了性情分。 后来米薇开了宾馆。又在宾馆三楼开了赌场。不说日进斗金,可也财源滚滚。 钱财是人的胆量,是人的魄力,是人的魅力,更是人为所欲为的资本。 米薇财大气粗,做起事来就更加仗义讲究,豁达大度。 苗枭横生性好赌,在他家徒四壁,负债累累,被一伙赌场放贷人绑走,即将塞进冰窟里时,米薇来了。 一个女人开着车带着钱,夜黑风高的赶来了,“放开他,不就是钱吗,说,他欠你多少,有个数就行,我给!” 这件事入了苗枭横的心。有了这件事,苗枭横心甘情愿地一生都待在米薇身边。 第39章 米薇的实力 米薇不仅讲了自己的江湖过往,还给郁东风讲了许多有关于江湖格局,江湖规律,江湖门道的事情,郁东风受益匪浅。 两人聊的正火热,苗枭横领着胡奎锋、赵云峰回来了。 “三姐,我去了医院。当时三崽子也在医院。我找人打听了一下,那个马二没死,不过挺严重,应该是残了。至于那个胖男孩,他的伤不是太严重,就是彻底毁容了。” “哦,这还好!”米薇长出口气,说:“只要人没死就好弄。” “东风,你有啥打算?”米薇问郁东风道。 “我听三姐的。”郁东风说。 “听三姐的?听三姐的,三姐可是要把你往监狱里送啊。”米薇说完笑眯眯地看着郁东风,见郁东风十分泰然地坐在那里,心想:这小子就这股硬是劲儿,还真就是块混社会的料。 “送就送呗,监狱再难也是人蹲的。”郁东风说。 “那你就投案自首吧,不就他妈两起伤害案吗,三姐给你好好安排安排,应该也待不了几年。”米薇说:“其实你还这么小,三姐本应劝你多读书,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的。可你虽然聪明,却不是块读书的料。也许你命中注定,就是要吃江湖这碗饭。那么混社会也好,闯江湖也好,那砍人,和被砍,还有蹲监坐狱这就都是必修课。去吧,早经历早成熟······” 郁东风听的很用心,也觉得米薇说的挺有道理。只不过无论怎样,他还是对监狱有所恐惧。还有就是他在牵挂已经疯了傻了的妈妈。 米薇开始打电话:“王所,我是米薇。对,我有个小兄弟犯了点事,可能要送到看守所。这孩子还小,到了你那里,你就看我的面子,好好照顾他,怎样算是好好照顾,咱俩都明白,你到时差了事儿,三姐可得找你算账。” “放心三姐。”电话那头的王所长说:“就这点事我还办不好,以后怎么见三姐呀。这可是我的一亩三分地呀。” “好,有你这句话,三姐就放心了。”米薇说:“改天啊,改天三姐请你吃大餐。” 挂掉看守所王所长电话,米薇又拨通了:刑警队大队长家里的电话:“老弟,我是三姐。我有一个小兄弟砍了人了······对,你都已经知道了······噢,对,就是郁德彪的儿子,叫郁东风······你看这事怎么办好······对呀,就是想投案自首,那样不是可以从轻处罚嘛······对,未成年,那可太好了,少管三年,还能减刑,那样用不了多久我那小兄弟就能出来了······好了,就这样,你办事三姐放心,你来接他吧,人就在我这里。什么,明早我送他去也可以啊,那好那好,就是说我那小兄弟还可以在外面多待一宿是吗?好,谢谢你!” 米薇挂掉电话,说:“都听到了吧,刑警队长特批东风可以在家多待一宿。” “那太好了三姨!”胡奎锋激动得上去就把米薇抱住,说:“三姨,我得带东风出去吃点好吃的,听说一进看守所,长年累月都吃不着肉,我得先让东风吃个沟满壕平再进去。” “放开我!”米薇笑着推开胡奎锋,说:“去吧,千万别再惹事了。” “知道了。”胡奎锋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说:“吃东西得花钱的,钱呢三姨?” “草,臭小子,闹了半天,是你请客,我买单啊!”说完,米薇随便从包里拿出一把钱,塞进胡奎锋手里。 胡奎锋、赵云峰、郁东风三兄弟走在大街上。平时只要相聚在一起,就总是说个没完闹个没完,可今天他们心情都很沉重。 走过中心街,三人来到一家叫“好再来”的餐馆前,胡奎锋说:“就这儿吧,这家餐馆扒肘子做的好吃。咱们今天多点点儿,让东风吃个够。” 郁东风笑笑没说什么。赵云峰却哭了,说:“东风,我不想你进监狱。要不咱就不吃饭了吧,你拿上那钱跑了得了。” “不行!”郁东风说:“首先,三姐已经跟刑警队打过招呼了,我就这样跑了,让她怎么跟人家交代。其次,这件事不解决了,早晚都是事儿,跑了今天跑不了明天。早解决早利索。” “那好吧。”赵云峰说:“可是我听说,少管所老黑了,去了别太较真,好汉不吃眼前亏。” “知道了兄弟。”郁东风被赵云峰的不舍所感动,眼角也有泪水流出。 兄弟三人点了三道菜,外加两个扒肘子。正准备开吃,忽然餐桌前来了四个人。 来人中有个中等身材,脸色黝黑的说:“我姓肖,肖三,在齐辉辉哥那儿混碗饭吃。你们打了辉哥弟弟,辉哥派我来请你们回去。你们看吧,是吃完走,还是现在就走。” “现在不走。”胡奎锋给郁东风扯了块肘子肉放在碗里,说:“东风你先吃。” 然后又对肖三说:“现在不走,吃完也不走。” “你谁呀,你敢跟三哥这样讲话?!”肖三手下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一步跨上来指着胡奎锋说。 “我姓胡,是米薇的亲外甥。”胡奎锋说:“你,还有你的三哥,都不用为难,你们回去告诉齐辉,就说我三姨米薇说了,今晚郁东风哪儿都不许去,吃过饭就得回家。” “你吓唬我!”虎背熊腰年轻人准备动手。 肖三拦住虎背熊腰的年轻人说:“既然是三姐有交代,那就听三姐的,你们慢慢吃。”说过转身就走了。 出了餐馆,肖三就开始批评那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说:“你以后做事长点脑子,米薇是你能惹得起的吗?今晚这事如果闹起来,你让辉哥怎么收场?今天我再次警告你,以后出来办事,我不说话,你就闭紧你的嘴。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啊?你以为你有几斤力气就牛逼呀!告诉你,江湖拼的是实力,在没实力之前,或实力还不够之前,就先别‘奇葩’嘚瑟,硬要嘚瑟,也他妈嘚瑟不了多久,就得让人给灭火喽。” 肖三说完,狠狠地在那虎背熊腰年轻人头上拍了几下。 第40章 惊天大秘密 清晨的阳光像金子一样铺满大街小巷。走在这阳光上的人个个都心情舒畅。 郁东风昨晚还喝了点酒,吃完喝完后也不敢回家,就直接睡在米薇宾馆里。由于很少喝酒,所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东风,你这心可真大。今天就要进号子了,你还真能睡得着。”胡奎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 “还行。”郁东风揉揉惺忪睡眼说:“你俩一宿没睡?!” “睡啥呀,想想你的事,谁还睡得着。”赵云峰说。 “我没事,放心吧,我保证完完整整地回来。”郁东风穿好衣服,说:“我家那边你俩没事时经常去看看。小姑现在不用担心,有王金元照顾,吃穿不愁。就是我妈,太让人惦记了,你俩就先代我尽孝吧。” 吃过早饭,米薇就来接郁东风去公安局投案自首。 “你可真够凶的,才这么点年纪,就把人砍成那样!”刑警队长看向郁东风说。 郁东风笑了笑没做声。米薇却接过话头说:“笔录谁来做?一定要往轻了做。我们这可是投案自首啊。” “知道知道三姐,你不用操心,我都安排好了。” 在公安局刑警大队待了一上午,在将近要吃午饭了,刑警队长才安排人送郁东风去看守所。 看守所的大门锈迹斑斑。缓缓拉开那一刻,郁东风看清了内里构造: 地面是白色水泥,但年久失修,已经看不出原来面貌;从大门到内院,有一块空地,上面是已经枯黄了的花花草草;内院建筑成丁字形向里延伸,一扇扇被铁网罩着的窗户,让人感觉异常压抑······ 郁东风忽然想起爸爸:也不知道爸爸曾经关在哪屋?就在这种笼子一样的建筑里,一待就是一年多,不疯掉就算内心够强大了。 进看守所是有严格的搜身制度的。虽然郁东风有米薇打过关照电话,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搜过身,看守所第一领导王所长从外面走进来,队郁东风说:“你的情况三姐都交代过了,你就安心在里面待,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直接找我,看我能不能扒下他的皮!”郁东风点了点头。 大多数看守所都有一间号房,专门留给像郁东风这样打过招呼的嫌疑人。在这样的号房里,可以全天随便待着,不用像其他号房那样,整天像颗葱一样坐板。这样的号房被称之为“关系号”。 五峰市看守所的“关系号”是最里面的七号。 打开七号监牢门,所长亲自送郁东风进号。 “这屋什么味呀!”所长吸吸鼻子说:“都告诉你多少遍了,没事多开开窗户,多换换空气,这样对你们有好处,你们他妈就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看呐,你们就是越待越懒,要不我给你们换换环境试试,去感受一下什么叫紧张?” 王所长是在给这间号房里的嫌疑人们施压。也是在告诉他们,我答应外面的人照顾你们,现在关在这间号房就已经是在照顾了。 王所长见坐在床上的嫌疑人个个都是一脸的紧张惧怕,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缓缓地把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来,指着郁东风说:“这个孩子是我最好的一个朋友,亲自打过招呼的,你们要好好对他,若是让我听说有人欺负他,看我动用什么手段收拾你们!” 王所长说完转身走了。郁东风傻傻地站在墙根边观察屋里情况,只见这间号房有二十几平米空间,住着不算他还有八个人。 这八个人中有两个是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还有四个年龄在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另外两个分别是一个老头,和一个比郁东风自己稍稍大上一点的半大孩子。 “坐吧。”那个胖胖的中年人说:“你别害怕,有了王所长的话,就没人敢欺负你。” 郁东风点了点头。靠最北端床铺坐下。 “你姓郁?”另一个瘦瘦的中年人说:“你的这个姓挺稀缺的。前段时间这儿还送走一个姓郁的,叫郁德彪?好像是这个名字吧······” “那是我爸。”郁东风问:“我爸生前住那间号房?” “就在隔壁”瘦瘦的中年人指指右面说:“六号,你爸就住在六号。” “哦!”郁东风想象着爸爸在这儿时的样子,说:“我爸没遭什么罪吧?” “没有,没遭什么罪。”瘦瘦的中年人说:“你爸为人仗义讲究,听说那间号房的人都跟你爸相处的挺好的。” 那个瘦瘦的中年人貌似挺爱讲话,又跟郁东风聊了许多,有关于郁东风爸爸在这儿时的事。 直到午睡时间到了,他才说:“该睡觉了,先睡会儿吧孩子。” 郁东风躺在冰凉坚硬的木板铺上闭着眼睛想心事。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小姑现在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估计肯定是一边骂我一边哭。唉——妈妈疯了挺让人心疼,可反过来想,她疯了反而是种解脱。要是她精神状态是正常的,那爸爸被执行的打击,恐怕她还真就承受不了······” 郁东风想着想着还真就渐渐有了睡意,就在将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听到那两个中年人在说话: 一个说:这个老郁啊,走了也就走了,要不然知道自己儿子也进来了,还不得愁死啊! 另一个说:可不是咋地,咱们都是当爹的,自己蹲监坐狱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可若是孩子遭这罪,那还不得心碎死呀! 一个又说:这个富贵是真阴呐,硬是借老郁的手弄死了大驴吕志刚。那吕志刚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有余辜,可你富贵不是把人家老郁一家都给坑了吗——损,真他妈损! 另一个似乎对这件事不太了解,惊诧着说:咋地,我咋没听明白呢?这跟富贵有什么关系呢? 前头那个说:别说你听不明白,知道这个细情的,放眼整个五峰江湖,也没几个知道详情的。好就好在我跟富贵早就认识,他一撅尾巴拉什么屎我都知道。 话说······ 两个中年人的对话让郁东风了解到了,自己家遭逢惨事的前因后果。他也由此联想到了跟米薇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这对于郁东风来说,无疑是个惊天的秘密。 “富贵,我要让你死!”郁东风暗暗发誓。 第41章 与恨同眠 自从郁东风得知是富贵把他原本幸福家庭碾碎,“富贵”这两个字,就血淋淋地镶嵌在他心里。 以前,他心里有的只是怨:怨吕志刚的禽兽行为;怨自己命运的悲催。 现在的他,心里装满了恨:恨富贵的阴损;恨自己年龄还不够大,恨自己实力弱,不能跟富贵针锋相对······ 转眼郁东风进看守所就已经十七天,在这十七天里,他彻底领教了看守所神秘之处的神秘。 首先,郁东风是个有血性情义重的人,可在看守所牢房里,人与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情义可言。有的只是互相踩压,尔虞我诈。 同时,郁东风也体会到了什么是生活的艰难:看守所里,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吃食——玉米面糊糊,玉米饼子。 还有更为痛苦的就是思念:郁东风曾经在省城武校时,也常常思念家乡,思念父母,可那种思念是甜蜜的思念。 现在就不同了,现在他思念父母,父亲已经不在了;思念母亲,母亲竟认不出他了。他也思念省城的师父、师姐、还有师兄们,但这种思念会让他觉得自己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还有就是对蓝冰的思念,每次想起,都是惦念她那样柔弱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外面孤单飘零之苦!!! 郁东风在看守所艰难的日子,和满心的仇恨,让他迅速成长。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曾经有米薇关照过的王所长突然调去了别的工作岗位,又新调来一个姓李的所长。 王所长有王所长自己的工作方法。李所长也有自己的工作方式。李所长来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在押嫌疑人们我是新来的,我不认识你们任何人,都他妈给我规矩点,要不,我就给你们上手段! 调号:看守所也好,监狱也好,都经常调号调舍。为的就是要打破嫌疑人或罪犯常有的生活规律,以便于更好的掌控。 李所长来了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号。 郁东风原本住的“关系号”首当其冲地被解散。郁东风被调到以前爸爸曾待过的六号。 进到六号,郁东风马上就感觉氛围变了。人们不再对他另眼相看。面对的人,个个都都是冷眼相对。 六号有六号的管号大哥,这个人叫杨浩,绰号杨大脑袋。 杨大脑袋人如其名,的的确确长了颗巨大头颅。他之所以在监号里能当上管号大哥,是因为他在五峰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 杨大脑袋一生不贪钱不恋酒,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好色。 好色之人不止他自己,好色之人当然是大有人在。可人家好色都是或有钱,或有势,或有张英俊的脸,这三种占上个一两种,或许还能有好色的资本。可这个杨大脑袋除了脑袋比别人大上一大圈外,剩下的就是打架斗殴。 试想,以他的条件,好色也就只能是干耗着了。色,永远离他十万八千里。 其实这就是杨浩的命运。但杨浩他自己不认,他从来就不信这个邪! 不是没有女人喜欢我吗,那没事,你们不喜欢我,那就让我就喜欢你们。 杨浩的喜欢是强制性的,所以就只在他四十岁的人生里,光是因犯强奸罪,就进了三次监狱。 郁东风调去杨浩那间监号,也并不惹是生非,但杨浩却不喜欢他,原因是他自己长的太磕碜,而郁东风又太英俊。 那天睡过午觉,大家起床坐板。杨浩最后一个起来,却扯着嗓子喊道:明天都“奇葩”早点起来,别他妈的像个娘们似的磨磨蹭蹭! 郁东风斜瞥了杨浩一眼,心里满是反感厌恶。 不一会儿,就在监号里坐板坐的最无聊的时候,“家里”又来新人了。 来的是新人,可来的这人却有点显老。 “你叫啥名?”杨浩问新来的那个头发掉光,牙齿掉了一半的老头道。 “我叫倪光伟。”那老头先是给杨浩规规矩矩地鞠了躬,然后说:“西北连天一片云,老鸹落到凤凰群,不知道谁是君来谁是臣?”老头讲的是江湖唇点。 江湖唇点也是过去绿林黑道的暗语行话,杨浩听不懂。听不懂他就急了。光着脚下地扯过倪光伟就是一个大嘴巴,并骂道:“问你啥说啥,跟我逗什么鸟语!” 倪光伟被打的晕头转向,毕竟也是年近七旬的人了。 杨浩打完人又重新回到铺位上坐好,并继续问倪光伟道:“多大年龄?” “你是问周岁还是虚岁?”倪光伟被打怕了,不敢胡乱说话。 “还他妈磨叽!”杨浩又假装要下地,吓得倪光伟赶紧答道:“虚岁七十,周岁六十九。” “好,回答问题就要这样干净利索!”杨浩说:“七十岁了进来,肯定是眼犯吧?别的罪你也犯不了。我说的对吗?” “对是对,可是······眼犯是啥犯哪?”倪光伟害怕回答错了又要挨打,所以先答应下来,然后再研究话的意思。 “草,你都白活七十岁!”杨浩说:“眼犯就是性犯罪,你是吗?” “哎呀,我······应该不算吧?”倪光伟说:“我也没做过什么呀,都是那些女孩自己主动的。” “那些女孩?有多少女孩?”杨浩问道。 “九个,都是来我医馆学习的,”倪光伟说:“我是有老婆的人,要不是他们主动,我也不敢呐!” “放屁!你个老不死的满嘴胡说,你是真欠揍啊!”杨浩说:“刘四,你下地,就在他身边站着,说一句谎话,就打他一个大嘴巴。” 刘四人高马大,倪光伟瘦小枯干,怕是刘四一个大嘴巴下去,能把倪光伟打死。倪光伟害怕了,说:“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那好。”杨浩说:“先讲讲你的犯罪过程。” 倪光伟点了点头,说:“我吧,是中医世家,我们家历来品德端正,医术高明。传到我这辈吧,就更是精益求精,我呢······” “闭嘴!”杨浩想听的是粉色故事,见倪光伟净是夸耀自己,立时就发了火,吼道:“打他,刘四!” 刘四是杨浩手下第一打手,听到杨浩有令,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嘴巴打在倪光伟脸上。 杨浩见老倪头倪光伟吓得想哭不敢哭,一个七十岁的老头站在那里抽抽搭搭,立时就笑了,说:“这回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说点真事?能不能憋回去,哭个‘奇葩啥呀’!” “能,我能。”倪光伟保证着说:“只要你们不打我,我就一五一十从头说起。” 倪光伟说:“我开中医馆确实是祖传下来的。我家专治女人肾亏体虚病,这样,就有不少女孩来找我看病。我是不想整那事儿的,都是她们······” “打他!这老闭灯又开始胡诌八咧了。”杨浩迫切想听正文。 “我说我说。”倪光伟见刘四举起了手,赶紧捂住脸说:“都是她们太招人喜欢,这年轻女孩,就那个地方······” 倪光伟越说越脏,越说越下流。尤其是在说十几岁小女孩的时候,郁东风立马就想到惨遭蹂躏的蓝冰,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难受。 一时间热血上头,竟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竟忘记了自己孤军作战,竟大声吼道:“新来的那个老闭灯,你给我闭嘴!” “哎,小比崽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我就说了,爱咋咋地!”郁东风见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索性就一硬到底。 第42章 凶性大发 郁东风突然有此举动,让杨浩愣了一愣,片刻后,怒气上涌,指着郁东风对刘四说:“刘四,小孩不打哏啾啾,小树不修不直流——这小比崽子来咱这屋还没归拢过他,他倒开始装逼了!打他,打哭他!” 刘四的个头要比郁东风高出有一尺。刘四的腰围比郁东风要粗上一倍。刘四打郁东风就像大人打小孩。 刘四向坐在床铺上的郁东风招了招手,说:“滚下来吧,装逼要付出代价。” “代价就代价!”刘四的轻蔑让郁东风傲气顿生,顾不上吃亏占便宜,说罢,“腾”地跳下地。然后左右脚前后踏开半步,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郁东风的架势学自师父铁寅生,绝对是打斗前的标准动作。郁东风的动作十分正规,可刘四看都没多看郁东风,没多看一眼的原因是他根本没把郁东风放在眼里。 刘四见郁东风已然下了地,就晃动着膀子向郁东风走去。 “来,把脸伸过来,我看你抗不抗打。”刘四继续半真半假地说。 “我不抗打。”郁东风说:“我不抗打,你抗打,那就打你呗。” 说过,他左手一扬,做了个假动作,趁刘四抬臂格挡,右手一记直拳迅速打出,顿时就打得那个刘四鼻血流出。 一招得手,郁东风又用了一招泰拳招数中的跳跃膝顶,顿时就打得刘四满脸桃花开。 接下来就是站稳脚跟后,一记下劈腿,将铁塔般的刘四打倒在地。 郁东风三招干倒刘四,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别说所有人没想到,就是郁东风他自己,也没想到。因为在跟刘四动手的那一刻,他心里只有招数,没有胜败,所有才把招数用得那么完美。 “卧槽!”杨浩惊诧地站了起来,吼道:“这小比崽子会武术!赶紧大伙动手修理他!” 杨浩是有号召力的。只见他喊完后,还真有四五个人下了床铺。 郁东风见状知道要吃亏,就后背紧贴着墙,双手紧护着脸。 双拳难敌四手,小孩打不过人多。 杨浩领着四个手下,不一会就将郁东风打倒在地。 郁东风吃亏了,被打的鼻青脸肿。 郁东风站在洗脸池前清洗脸上血污。杨浩却在床铺上唱歌。 郁东风回头狠狠地看眼杨浩,心想今天先让你嘚瑟着,以后会有机会让你哭。 这场架打过去,尽管郁东风心里憎恨杨浩,可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这场架打完后的第五天开始,趁没人注意他,就偷偷磨了一把牙刷把,用手摸摸,还挺锋利。 擒贼先擒王,郁东风决定先向杨浩动手。但一连三天,都没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直到第四天,郁东风下手的机会来了。 什么样的机会呢?杨浩拉肚子了。 那天,杨浩从早上开始就左一次又一次地上厕所。直到午睡时间,杨浩又在大伙都睡觉的时候往便坑那边跑。 郁东风瞅准机会,突然跳下床铺,握紧牙刷把上去就捅,接连捅了四下,把那杨浩身上捅了四个血窟窿。再捅第五下时,牙刷把折了,郁东风又补踢了三脚,直到把那正在拉稀的杨浩打得昏迷不醒,才肯罢手。 这时监号里所有人都醒了。有几个杨浩手下站在床铺上跃跃欲试,郁东风冷着脸手指他们道:“下来,有种的下来,下一个就是你!” 所谓“树倒猴孙散”,那些杨浩昔日的手下,见自己大哥杨浩光着屁股倒在地上的尴尬相,就都想了想,又都坐了下去。 在监牢里出这样的事情,不算什么稀奇事。但也绝对不是小事。 这件事惊动了新来的李所长。李所长中等身材,黄头发,黄眼睛,黄胡须,再穿上一身黄色警服,给人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李所长来时,郁东风已经被值班警察反铐在值班室的暖气管子上。 “小逼崽子,我刚来你就给我上眼药是不是!”李所长说:“好,你有种闹事就要有种扛得住遭罪——赵潇,把我电棍拿来。” 电棍也称电击棍。其威力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试想那马戏团表演的狮子老虎见了这东西,都瑟瑟发抖,何况人呢! 李所长自己把整根电棍里蓄的电都用在郁东风身上,电得郁东风满身大汗。 李所长用脚踢了踢因体力耗尽而依靠在暖气边上的郁东风道:“怎么样,服了吗?说服,我今天就放过你。” “我服?”郁东风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了一句:“我服你个狗屎,我以后还活不活了。草,我服!” “不服可以。”李所长冷笑着说:“你有钢口是吗?那就上刑床上躺着去吧!” 第43章 走出厄运 看守所的刑床是种严厉惩戒器具。床的四个角焊有四个铁环。每个铁环上都配有脚镣手铐。遭惩戒的人躺上刑床后,四肢就被牢牢铐住,不能翻身,不能俯卧,痒了不能挠,痛了不能动,那种滋味真是生不如死。 郁东风被绑在刑床上已经七天了。在这七天里,他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生锈了。 早上那个李所长来了,问郁东风服不服,郁东风说:“我服你个大脑袋!有能耐就把小爷绑到死!” “你这小兔崽子还真挺犟!”李所长笑了,非常非常阴冷地笑了,说:“我看你是不是铁打的,就算是你铁打的,我也有办法把你拧成钉!” 李所长是看守所老大,他说了这样的话,就等于是宣判了郁东风“死刑”。 他走后,郁东风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来我就得一直在这刑床上躺着了,直到判完刑为止。看守所都已经这样了,少管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管他呢,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跟富贵斗——活着,我一定要活着! 看守所在押嫌疑人每天早晚两顿饭。郁东风躺在刑床上接受惩戒,但饭还是照吃不误的。 晚饭吃的是玉米面窝窝头,和白水煮白菜。 他每天吃饭都是有专职人员喂食。三口两口吃完两个定量窝窝头,再喝上几口白菜汤,就等着度过漫漫长夜了。 在看守所里面羁押的犯罪嫌疑人们, 时间观念都很强。虽然看不到钟表,但凭感觉都能推算出几点几分。 郁东风躺在刑床上数墙上霉点,这是他发明的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尽管每一次数,数字都不一样,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数来数去,他开始觉得有些困了,猜想时间应该到了夜里十点钟。 正想酝酿一个美梦睡觉,却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进来的是那个讨厌郁东风,也是郁东风讨厌的那个李所长。 这个李所长天生就长了张阴森森的脸。郁东风从见到他开始,就没过他脸上放过晴。可不知这时为什么,他竟是满脸桃花地出现在郁东风面前。 “东风啊,怎么样,还好吧?”李所长进门就笑着说:“你这孩子,脾气忒犟,要不也不能吃这苦——来,把他手脚都打开,一个小孩子,教育教育得了!”李所长让看守所内勤人员打开郁东风手铐脚锁。 李所长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让郁东风不解。但能解除刑床之苦,总还是好事。 郁东风跳下刑床,顿觉全身舒展。 李所长说:“走,跟我去见个人。你这孩子也不说一声,那个米薇呀,我俩可是亲同学呀!你早说是不是就啥事都好说了。” 郁东风听了恍然大悟:三姐,又是三姐。看来这个李所长,三姐也摆得平。 到了李所长值班室,果然米有薇坐在里面。 “三姐。”郁东风说道:“这么晚了还来看我。” “别说那没用的!”米薇说道:“怎么样,身体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三姐。”郁东风抖了抖肩膀说:“我身体好着呢。” “那就好,来,我给你介绍。”米薇指着李所长说:“李凤国,我同学,你叫李哥。” “李哥。”郁东风不太情愿叫,可碍于米薇面子,还是叫了出来。 “好好好,这小子跟我记着仇呢。”李所长说:“这看守所有刑床不是一天两天了,睡上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但像咱家东风这么小年龄睡上去的,还是第一个。 三姐,这小子是我见过最难缠的一个。以后啊,如果在江湖上玩儿,肯定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米薇说:“现在你要给我把这孩子照顾好,也要给我有了交代。我越想越生气!草,你没来时,这孩子还待的好好的,你一来就给弄刑床上去了。” “三姐这不能怨我,我也不知道有你这层关系呀!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说我来了能不烧这把火吗?” “行了行了。”米薇摆摆手,说:“以前的事过去不说,以后我就把这孩子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 米薇说完拍拍郁东风肩膀对郁东风说:“你也别太任性了,出来混,要懂得保护自己。只有人还在,才能做你想做的事。一味地血气方刚,成不了大事。” “我懂了三姐。”郁东风没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话,他知道这个说,永远不如去做。 出了刑床室,郁东风就被送到三号监舍。这次是李所长亲自送郁东风进号。 “都他妈下地给我脸冲墙站好!”李所长一进三号就先来个下马威。 见三号监舍所有嫌疑人都匆匆忙忙下地站好,李所长貌似挺满意,指着郁东风说:“这个新来的是我媳妇表弟的小叔,你们谁也不准欺负他,要是让我知道谁欺负他,那我就欺负欺负你!” 有了李所长的关照,郁东风在三号监舍待的挺舒心。 看守所的生活简单重复。大多数嫌疑人都是在闲聊中度过这种煎熬日子。 这天五峰市看守所三号监舍正就扒肘子好吃,还是龙虾好吃展开大讨论之时,号门被打开了。 大家赶紧收声观望,只见门口走进一个人。 “呀!”监舍里一共十七人,竟有七八个人见了来人惊呼出生。 来的是什么人?是丑是俊?是凶是善?竟让人如此惊讶? 郁东风看了看笑了,笑的原因是新进来的这个人长的太好看了。好看就看呗,为什么笑呢?答案是:新进来的这个男孩好看得像个女孩。还有就是这个小孩年龄跟他差不多,以后如果合得来,那样每天在一起说话聊天,就不用那么寂寞了。 三号监舍也有管号大哥。这个人叫梁大顺。梁大顺是因为抢劫罪进来的。现在刑事判决书已经下来了,他被判十五年。因为抱怨法院判的重,就提出了上诉,现在在等待二审结果。 梁大顺见来了新人,横眉冷目地问道:“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常欢。”新来的常欢笑了笑说。 “犯啥事进来的?”梁大顺继续问。 “绺窃。”常欢又笑了笑说。 “知道号里规矩吗?”梁大顺问道。 “知道。”常欢仍是笑了笑说。 “你以前进来过?”梁大顺继续问道。 “嗯,进来过几次。”常欢也继续笑着说。 “进来过几次?”梁大顺摸摸自己脑袋,似乎不太相信常欢说的话。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常欢打量一遍,觉得这个唇白齿红,目光清澈,圆脸大眼睛,还有几分女人相的男孩,怎么都不像是经常进出看守所的样子。 可再仔细观察,这个常欢从进来就一直在笑,那种不慌不乱的神情,确实又不像没进来过的样子。一时间模棱两可。 想了想说:“你还进来过几次?究竟进来过几次?” “嗯——是四次。”常欢笑着说:“前三次都是在南方。” 第44章 常欢的来历 自从常欢来了后,郁东风就一直对他感兴趣。感兴趣的原因是:首先,他与常欢同龄,从直觉上就觉得贴近;同时,这个常欢不仅长的好看,整天笑眯眯地性格也有那种亲和力。 郁东风几次想主动接触常欢,可他又碍于面子没能去付诸实际行动。 其实常欢也对郁东风有好感,只是总是觉得郁东风有些冷傲,就把想要主动搭话的欲望,停止在跃跃欲试中。 一天,郁东风早起洗裤头。号里人就笑着打趣郁东风说:“是不是做花梦了,跑马了?” 郁东风确实是做了春梦,梦到了蓝冰,所以就梦遗了。梦遗是个男人就有,按理没什么。可一经别人说出来,还是会有些尴尬。 郁东风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也尴尬着不知做什么好。 正在郁东风尴尬至极进退两难之际,常欢说话了:“跑马溜溜挺正常,我昨晚也跑了,只是跑的时间不对劲,我是半夜,当时睡的正香呢,干脆就不知道。结果等早上起来发现时,那东西已经干了。” 由于常欢的打断,郁东风的尴尬处境立时得到缓解。 郁东风感激地看向常欢,恰巧常欢也看向郁东风。喝酒人喜欢说:话在酒里。这时这郁、常二人却是话在眼神里。 上世纪九十年代看守所里的在押嫌疑人经常是饥肠辘辘。在一天中,下午三四点钟最数饥饿难耐。原因是早饭就能吃到一小碗玉米面糊糊,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消化殆尽,所以,一过中午,就已经开始饥饿了。 这天下午快开晚饭时,常欢忽然跟郁东风说话:“你饿不饿?” 郁东风笑了,说:“早上吃那么口稀东西,谁能不饿。” 常欢也笑了,说:“这个饿的滋味是太难受了,还不如打我一顿,挨了打疼一会就过去了,可这饿起来,怎么都过不去。” 郁东风歪着头看常欢,说:“这里边这么难熬,你怎么还总进来?” “唉——生活所迫呗。”常欢说:“我干绺窃已经六年了,干我们这行的,几乎都是一半里面一半外面,就我师父除外。” “什么是绺窃?”郁东风问道:“你还有师父?” “绺窃就是偷钱包。说白了就是掏兜。”常欢笑了笑说:“我师父是道上的高手,我的手艺就是他教出来的。” “哦!”郁东风知道有专干绺窃的,但从来都没见过。他曾经很不解,为什么自己兜里的钱被别人掏去都不知道,肯定那些掏兜的人都有什么绝活。 现在常欢就是干那个的,所以他又好奇地问常欢道:“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都有什么绝活呀?” “有啊,当然有。”常欢说:“你要是想听,晚上放风我给你讲。” “好啊。”郁东风点点头。 晚饭吃的是窝窝头,和白菜汤。 吃过,管号大哥梁大顺从裤裆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然后蹲在便坑上抽。一口,两口。他连抽五口,就把烟头偷偷地给了等在一边的兄弟。 那人也是抽了两口,就给了另一个等着抽烟头的人。 夜晚已经到来。 常欢也开始给郁东风讲起他的故事: 我和我妹妹常乐从小就没爸没妈。没爸没妈的日子饥一顿饱一顿是免不了的。那时我才八岁,能干得了什么呀。 无奈,我就只好在我家附近的工地上偷一些铁块钢筋,然后卖了维持生活。 后来就认识了我师父,他教会了我绺窃,这样钱就多了。但是进看守所的次数也就多了。 以前我一直在南方,这次我是回来看我妹妹,在家待了几天,在准备回南方去火车站买票时,又做了分活,结果就被抓了个现行。 不过没事,一旦我师父知道我出事了,准回来想办法往出捞我。 郁东风听了常欢的讲述,说:“那你进来了你妹妹怎么办?” “我妹妹没事,她精着呢!”常欢笑了笑说:“我给她留足了钱,她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听说你们这行规矩挺多的,是吗?”郁东风知道干常欢这一行风险极高,他们既要避开警察,还要防范同行。 “规矩是不少。”常欢说:“记得有一次,我跟我师父去南方一个沿海城市,无意中就在火车上做了个小活。钱不多,也就是几百块钱。当时都没太当回事。结果一下车,就被一伙也是干这个的给盯上了。我们就师父我俩,对方有六个人。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郁东风正听得上瘾。 “还能怎么办,干呗!”常欢笑了笑说:“我那时还小,可我师父厉害呀。” “怎么个厉害法?”郁东风问。 “手辣呗。”常欢说:“我师父有把藏刀,不是买的那种,是他花钱找人定制的。藏刀刀身窄,钢口好,锋利无比。 我师父把我推倒一边,然后就迎着那六人走过去。说:咱们都是道上混的,见面分一半,规矩我懂,给,这是我这个活的一半,哥几个拿去喝点酒。 那六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没能达成一致,就要我师父把钱都给他们。我师父没同意,结果就打了起来。我师父以一敌六,当场就放倒三个,跑了三个。我师父也挨了四刀。 所以说,干我们这行,那可真是有今天没明天啊!” 第45章 朋友,友情 看守所从吃完晚饭到就寝睡觉,有五个小时时间。这段时间就是在押人员坐板闲聊侃大山的时间。 犯罪嫌疑人们聊的话题如果录音下来,那真是千奇百怪。 怎么说呢?不是说有知识有文化就不违法犯罪,而是犯罪的人,多数都是没知识没文化。 人有时挺怪,越是没啥越是喜欢聊啥。看守所里聊的最多的就是女人和食物,原因是这两种东西都是看守所最为紧缺的东西。 现在刚刚吃过晚饭,饱暖思淫欲,所以现在聊天的话题就不是食物,而是女人。 梁大顺是个好色之徒,聊女人是他的最爱。 “我不是跟你们吹,就你梁哥我在外面,上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绝对不少于八百。” “那梁哥你上过外国妞吗?”一个小胖子问道。 “上过,必须上过。”梁大顺说。 小胖子又问:“那梁哥你上过的是那个国家的呀?” “嗯——好像是韩国朝鲜的。”梁大顺脸色微微一红说。显然是在吹牛。 “到底是韩国还是朝鲜呢?”小胖子粘着他问。 “那不都一样吗!”梁大顺突然来了精神说:“要不说你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那朝鲜不也归韩国管吗!” 梁大顺说完,仍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道理,继续说道:“我那次是去东边那个口岸办点事,结果我一个朋友安排我出去玩。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国内外名酒。那找女人当然也得找个国外的了。就这样,他就给我找了个韩国朝鲜的。” “大顺,别‘奇葩’丢人了!”一个眼窝深陷,鹰钩鼻子,嘴唇菲薄的中年人说道。 “哥你这!”梁大顺一张脸红到脖子根。 “他怎么敢这样跟梁大顺讲话?他是谁?为什么这麽多天始终没太注意他呢?”郁东风放眼打量那个中年人,发现他神情中隐藏着很深的阴森。 年轻人都好奇,郁东风也不例外。偷偷向身边的人打听那个中年人的来历,道:“他谁呀?怎么好像连梁大顺都不敢惹他?” “他叫曲得公,死刑犯。”身边人小声说:“别说梁大顺了,就是这些管教都轻易不敢惹他。知道吗?他是两条人命在身,而且是杀人奸尸!” “卧槽,这么邪乎!”郁东风更加认真观察那个曲得公。这次观察他发现一个问题,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他发现那个杀人奸尸的曲得公时不时就偷瞄常欢两眼。其实偷瞄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郁东风发现,他那种偷瞄的眼神很邪恶很暧昧。 男人看女人眼神暧昧不算奇怪,但男人看男人眼神暧昧就事儿大了。 郁东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十分确定,心里有些反感。 就在这时,平时几乎不怎么说话的曲得公又说话了,“用不了两天老子就上路了,唉——黄泉路上一个人寂寞呀!有没有愿意陪我走一走的,路上吃喝拉撒老子全包了。”曲得公的话阴森可怖,声音也诡异难听,就连一向无所畏惧的郁东风听了都寒毛倒竖。 再次偷眼观瞧曲得公,结果发现他又在偷瞄常欢。“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说刚才那番话?他用暧昧眼神看常欢,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郁东风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只听曲得公说:“那小鬼,就是你。”他指指常欢道:“你过来,帮我捏捏腿。这腿算是废在这该死的脚镣子上了。”说完,他还抖了抖脚镣。 “好嘞!”常欢笑呵呵地走了过去,坐在曲得公身边说:“叔,我不坐板到你这来,警察叔叔看到了不会打我吧?” “不会。”曲得公摸摸常欢脸蛋说:“我的事没人敢管。谁若真管了,我就专赶上他值班时杀人。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叔叔说的怪吓人的。”常欢笑笑说:“叔叔你可别杀我。” “那可说不好。”曲得公再次摸摸常欢的脸,说:“不过只要你听话,我保证杀谁也不杀你。”说完,他竟不再摸常欢脸蛋,而是转移到屁股蛋上去揉捏。 看到这儿,郁东风明白了,原来这个曲得公是个心理变态。他之所以说那番话,是因为想要对常欢图谋不轨,就先来个敲山震虎。 再看常欢,仍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郁东风暗暗替常欢担心,害怕万一······那作为一个男人,就没法活了。 不知曲得公是在常欢身体上得到了什么?还是在自己心理上得到了什么?总之,在警官喊“就寝”时,他显得特别高兴。而且他还对梁大顺说:“大顺,把常欢小鬼调到我身边睡觉,万一我半夜腿疼,好让他帮我揉揉。” “行。”梁大顺指着常欢说:“听到了吧,你就搬到你曲叔身边睡。把你曲叔侍候得劲喽,没准你曲叔给你弄一套干净行李铺盖呢。” 郁东风见到这种情况,立时更加担心,真恨不得出面阻止,但还是要看看常欢自己的态度。其实在他猜测,常欢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人们预料,就在郁东风已经做足准备,就等常欢说出不同意,然后那个曲得公也好,梁大顺也罢,如果出现他们对常欢动强的情况,那他就要为保护朋友而挺身而出。 可谁料,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常欢却说:“行啊,这就搬家喽!” “常欢!”郁东风以为常欢害怕那个曲得公,或者是惧怕梁大顺,就说:“常欢,你要是不愿意搬,可以不搬。” “没事儿,我愿意。”常欢说完还冲着郁东风做了个鬼脸。气得郁东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午夜的监牢静若死水。只有四角岗哨上的四个探照灯不甘寂寞地摇晃着“脑袋。” 郁东风担心常欢的“贞洁”问题,所以一直没睡。眼见午夜已过,什么都没发生,他开始渐渐有了睡意。 就在似睡非睡之际,突然在常欢睡觉方向传来一声惨嚎。郁东风反应远超常人,听到声音,他第一个跳下床铺。 再看常欢那边情况,发现常欢正坐在离曲得公不远的地方“咯咯”地笑。 而那曲得公则脸色青白,双手捂着裆部,痛得他在床铺上打滚。 “怎么了?”梁大顺,坐起问道。 “打、打、打死那个小鬼!”曲得公一手捂裆部,一手指着常欢道。 “打我干啥?”常欢满脸的不严肃,说:“不怪我,是曲叔拉着我的手替他揉蛋蛋。这揉着揉着,我就睡着了,可能是做了噩梦吧,就那么一用力,就把曲叔弄疼了。对不起曲叔,要不我再给你揉揉?” “去你妈的!”曲得公想站起来打常欢,不料某处还在疼痛,结果只站起一半,就又痛得坐下。 梁大顺是管号大哥,他首先要为监舍安全负责,由于害怕曲得公在号里闹事,就非常明显地偏袒于曲得公。 看了看常欢,梁大顺说:“你是真不长眼啊,是不是想让曲叔把你带走啊?!” “必须带走,就现在!”曲得公的痛似乎有所缓解,突然窜起蒋常欢压在身下,并掐住常欢脖子用力扣紧。 “草泥马!”郁东风怒了,一步迈上床铺,飞起一脚踢在曲得公脸上。 郁东风的脚是踢过木桩的,这一脚下去,曲得公怎么受得了?受不了的结果就是——他昏死过去了。 第46章 春暖花不开 曲得公昏死过去。值班管教赶了过来。 现在郁东风有李所长在罩着,所以管教就只有把曲得公调号。 这件事发生过后,郁东风和常欢关系就更好了——好在那个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季节。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郁东风率先接到了法院下达了判他少管三年的刑事判决书。 无巧不成书,下午,常欢也收到了检察院的刑事起诉书。 常欢还要在看守所待上一段时间。郁东风则就要被投送到少年管教所服刑去了。 离别两个字看上去就伤感!听上去更伤感! “看来我得先去少管所等你了。”郁东风眼望蓝天郁郁寡欢地说。 “那可不一定。”常欢说:“还没准我在外面等你呢。” “没一句正经的!”郁东风在常欢屁股上踢了一脚,说:“常欢,咱俩做一辈子好兄弟吧。咱可是患难之交啊。” “那必须的。”常欢笑着说:“我就不是女的,我要是个女的,就嫁给你。” “草!”郁东风笑了,尽管眼角仍有泪痕,但还是笑了。常欢就是这样,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朋友开心。 “都说要是了,我是说我要是女的就嫁给你。我又不是真的是女的,你还要······”常欢说完转身就跑,靠到墙角才说:“说正经的东风,少管所老黑了,遇上事别老是蛮干——哎,对了,你要是真走了,我肯定想你!”常欢说完嘴角挂着笑,眼角却红了。没风没浪眼角怎么会红呢? 郁东风背对着常欢,说:“我这两天就能会见了,我曾跟你说过,我有大奎和云峰两个把兄弟,他们准来看我,到时我让他们把你去少管所用的行李被褥准备好。然后我先去少管所给你打头站。我就不信了,看看那地方究竟有多黑!” “不用。”常欢说:“不用那么麻烦,万一我半道跑了呢,到时行李什么的扔了多可惜。” 4月30日,早上五点三十分。 看守所内在押嫌疑人们都还在熟睡,却听走廊传来起床号令。 “这是怎么了,还差着有半个小时才到起床时间呢。这就喊起床,是不是哪个管教昨晚喝多了!”常欢一边穿衣一边唠叨着说。 “这是有情况了!”梁大顺说:“估计是要枪毙人呐!”说完,梁大顺迅速把衣服穿好。 梁大顺是老号底子,说的果然不错。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就听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郁东风灵敏,第一个跳下地趴在百叶窗口向外看。 常欢也不甘落后,他拎着裤子也跳下地跑到郁东风身边往外看。 走廊里进来的是着装整齐,表情严肃的法警。 不一会儿,曲得公就被拖了出来。 “不讲究!你们不讲究!昨天还说一时半会儿不枪毙我,今天就把我往外拖,我不出去!”曲得公哭喊着。 待曲得公途经郁东风监舍时,郁东风和常欢都看出曲得公双腿已软。 郁东风最是看不起这种表面强硬,内里孬弱的人,就出言嘲讽道:“瞧你那熊样,腿都吓软了,还在那吹牛逼呢!” 常欢也讥讽道:“哎,老犊子,你不是说不弄死我,你就是孙子吗?现在我没死,你倒先死了,你得叫我爷爷呀。赶紧叫,要不然就得等下辈子了。” “我草泥马!”曲得公听出是郁东风和常欢声音,立时气得暴跳如雷,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没人听得懂。 说来也怪,都说酒壮熊人胆,其实这气也能壮熊人胆。刚才曲得公还双腿软得像面条,现在经郁东风和常欢一顿语言嘲讽,生了气后,那两条软得像面条的腿,竟硬的像筷子。 只见他挺了挺腰身,双腿迈开,竟拖着十多斤重镣利利索索走了出去。 曲得公走了。带着满身罪恶永久性地走了。罪恶是种可怕的东西。 准确地说,罪恶是蛮横的强盗,小的罪恶,它能夺走人的自由;大的罪恶,它能夺走人的生命。 郁东风嘲讽了曲得公,当时心中颇有快意。可一旦曲得公离开他的视线,他又觉得心中陡然生发出浓重的不安。究竟这份不安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郁东风看眼常欢,说:“这老东西枪毙了,你解恨吗?” 常欢笑了笑,说:“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挺反感他的案子的。 还记得那天我答应搬到他身边睡觉吗?其实我知道他个老色鬼想干啥,我就是想整整他,才答应搬过去的。” 郁东风听了常欢的话,用力拍了拍常欢肩膀,说:“兄弟,你可真是深不可测啊!看你整天嘻嘻哈哈的,其实你是最有主见的人。以后吧,等我们都长大了,没准能共同做些事情出来。” 第47章 会见 在看守所判了实刑,要等到十天上诉期过了才能会见。 郁东风不上诉,所以刚刚过了十天上诉期,就可以会见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大街上,照在田野里,也照在监牢的窗棂上。 郁东风早早就起床了。不是他不爱睡懒觉,而是今天是他会见的日子。 “谁会来呢?是大奎和云峰?还是小姑和王金元呢?”郁东风特别想念小姑郁香凝。 早上八点,郁东风心情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跟小姑见面肯定得挨骂;兴奋的是,熬过了看守所这段坎坷人生,终于可以跟自己想念的人们见面了。 “郁东风,会见。”看守所管教打开监舍门喊道。 “到。”郁东风就等这声喊。 出了监舍,郁东风一声不吭地跟在管教身后。表面上虽一声不吭,但他内心却波涛汹涌。 来的果然是郁东风小姑郁香凝,还有小姑父王金元。 郁东风看眼郁香凝说:“小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呀!”郁香凝扭过头去痛哭流涕。 王金元说:“东风,事情既然都出了,就要面对现实。没什么,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只管在里面好好待着,你小姑有我照顾着呢。” “小姑我妈还好吗?”郁东风问郁香凝道。 “还那样。”郁香凝说:“你就谁也不用惦念了,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小姑等你回来。” “小姑,你有白头发了。”郁东风指指郁香凝鬓角说。 “是吗?”郁香凝摸了鬓角说:“还不是想你想的!臭小子,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别把身体弄坏了。” 在看守所这样的会见时间通常都十分短暂。郁东风有满肚子话想跟郁香凝说,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时间就到了。 郁香凝依依不舍地走了,留下郁东风悲伤地注视着小姑离去的身影。 次日,郁东风再次被叫出去会见。 这次来的是胡奎锋、赵云峰,还有吴文博。 胡奎锋和赵云峰能来是郁东风意料到的,可吴文博能来,确实让郁东风感到意外。 郁东风看见自己最好的两个兄弟,还有非常要好的同学同时出现在面前,笑了,说:“怎么样,你们想我没?” “你说呢?”胡奎锋说:“在里面没遭罪吧?” 郁东风说:“还好吧,有我三姐你三姨罩着,能遭什么罪——三姐还好吧?” 胡奎锋说:“她好着呢。她让我给你带话,说这两天忙完了,她也要来看你。” “来呗。”郁东风说:“我也挺想她的。” 郁东风把目光转向赵云峰说:“云峰,那个齐辉没再找你麻烦吗?” 郁东风出事前曾跟赵云峰两人打了齐辉弟弟齐海,所以才有此一问。 “没有,没找我麻烦,我现在在三姐的宾馆帮忙,他们不敢去闹事。”赵云峰说:“不过我还是尽量少去站前那片,那可是齐辉的地盘。” “嗯。”郁东风说:“你在三姐那最好,没事多跟苗哥学学他的为人风格,也多跟老曾聊聊,那可是个老江湖啊。” “嗯,我知道了。”赵云峰说:“东风,你知道吗,当时蓝冰出事不止是马二一伙,最主要是有富猛参与——他们都是受富猛指使。” “什么?!”郁东风立时怒火中烧,说道:“我说马二一伙怎么就找上蓝冰了呢!原来是这样!好好好,富猛,富猛,等我出去再说!”郁东风心里想,等我出去,我跟你和你叔新仇旧恨一块算。 郁东风把这笔仇记在心里,稍稍冷静调整情绪后,眼望班长吴文博说:“文博,谢谢你来看我。怎么样,还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呗?” “还好还好。”吴文博说:“九中现在没什么铁腕帮,校园就清静多了。东风你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 ······ 郁东风从会见室回到监舍一直郁郁寡欢,他在心里盘算为什么跟富贵、富猛叔侄二人有这么深的不解之仇?难道这是上天注定?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监舍铁门又被打开了,仍是有管教喊道:“郁东风,会见。” “噢!”郁东风已经看到了,所有他能想到能来看他的人,“谁还能来看我呢?”郁东风猜测是米薇,或者是蓝冰。想到蓝冰,郁东风心里一热。就加快了脚步。 谁料,进了会见室,郁东风一眼就看到了四师兄陆小虎。 “小虎,你怎么来了!”郁东风激动着说:“师父、师姐,还有师兄们都还好吧?” “好着呢。”陆小虎说:“这次就是师姐和大师兄我们三个一起来看你的。现在大师兄和大师姐在外面办手续,一会就来了。” “真的?”郁东风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说:“我以为师父肯定得怪我,竟不学好进了监狱。” 郁东风在省城铁寅生武校时,共有师兄弟五人,郁东风最小,四个师兄中,他跟四师兄陆小虎二人最是要好。 陆小虎听了郁东风的话,说:“师父生气肯定是生气,可他也能理解你的处境。就这次来,还是他老人家准许的呢。” 二人正聊着,郁东风大师姐铁琳哈大师兄管吉星也走了进来。 郁东风赶紧站起来,说:“大师兄,大师姐,你们来了,师父还好吗?” “好着呢。”铁琳说:“给你存了点钱在账上。你怎么样,吃了不少苦吧?”说完,流下了眼泪。 “没,没吃什么苦。”郁东风说:“师姐,你别哭,我就怕师父怪我不学好,再也不理我,现在你们来了,我······” 郁东风大师兄管吉星是个心思细密能担大事的人。他看着郁东风白凄凄的脸说:“东风,你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难免会在思想上出现问题,师父、师姐、还有师兄们都能理解你。在里面好好反省自己,以后人生路还长着呢,出来好好做人。师父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认你这个徒弟。” “谢谢师父。”郁东风哭了,感激、感动的哭了。 犯了罪的人就是这样,处在人生低谷,最怕从此失去昔日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也许金钱物质可以满足他的外在需求,但内在的心理需求,只有情才能满足。 第48章 黑暗天空 夜色朦胧,郁东风不能入睡。 不能入睡的原因是他明早就要被投送少管所了。想到传闻中少管所的黑暗,郁东风热血沸腾。 夜已深,满天星光。星光亮,郁东风的眼睛比星光还亮。 突然,郁东风监舍门被打开。 “这么晚了还进新人?”郁东风猜测一定是嫖客被抓来了。抬头看看,没有什么新人进来,进来的是看守所管教——老管教。 老管教站在门口,“来,起来,把衣服穿好。” 郁东风懵了,说:“杨管教,这么晚还要送我走啊?!” “走什么走!”老管教笑着说:“有人来看你,快穿衣服跟我走。” 穿过昏黄的走廊,来到看守所前院会见室。郁东风好奇地往里看,“呀,三姐,这么晚了还来看我!” “草!”米薇打了个酒嗝,说:“省城来了朋友,刚刚陪他们吃完饭,听说你明天就要送走了,就赶过来看看你。” 米薇说完回头看看当晚值班的管教,说:“老郝,你先出去,我跟我这个小兄弟说会儿话。” 老郝走了出去,还把门反手关好。 米薇看眼郁东风说:“今天三姐带了些酒菜,咱姐俩就在这喝点酒,算是为你饯行。” 郁东风没推辞,没说感谢话。只是拿起酒瓶就喝。 米薇也不再说话,也跟着郁东风的节奏喝酒。两人很快就把一瓶酒喝光,这时才开始说话。 米薇说:“去吧,去锻炼锻炼也好。” 郁东风答道:“嗯,我倒想看看那个特殊环境究竟有多黑暗。” 米薇说:“你不是始终惦记着江湖吗,那种地方才是真正的江湖。” 郁东风脸色已经开始发红,舌头已经开始发硬,但他思维仍很清晰,说:“三姐,我走到哪都不害怕,大不了就再上次刑床呗。” “好样的东风,男人就应该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米薇说:“三姐今天把话撂这儿,如果你能活到三十岁,一定就是咱五峰大哥。” 郁东风听了微微一笑,问米薇道:“三姐,那你看我能活到三十岁吗?” “不好说。”米薇喝干最后一口酒,说:“出来玩,个人能力是一方面,但也要看看命运是否容你。” “嗯,那就尽人意听天命吧。”郁东风塞进嘴里一块酱牛肉,边嚼边说:“三姐,这是哪家店里的,做的真有味道。” 米薇是为郁东风践行的最后一人。离开五峰市那天,郁东风无比留恋这个生他养他又无比熟悉的城市。 直到囚车开到少管所门口,郁东风才从那种离别的伤感中回归到现实中来。 少管所的名字叫“育新少年管教所”。创建于1984年9月27日。 下了囚车,早就有少管所集训队管教领少犯组长等候在那里。 集训队少犯组长假借管教之威极为猖狂,指着郁东风等十一名新投犯吼道:“新来的,都他妈给我站成排,别他妈吊儿郎当的,这不是你家。” 郁东风心里不服,斜眼看了看那组长,慢吞吞地站到排里。 组长又喊道:“报数。” 郁东风等人报完数,组长说道:“把衣服都脱喽,接受搜身检查。” 十一个少年犯顷刻间脱得白花花赤条条。脱下的衣服扔在自己脚下。 组长挨着个的检查新投犯的衣物。检查到郁东风身前,组长发现郁东风衣服口袋里有个掏耳勺,站起身指着郁东风道:“这是什么?” 郁东风早就看不惯组长的装腔作势,冷冷地道:“掏耳勺呗,你不认识?” 组长听了郁东风的话,微微一愣,知道郁东风是在故意挑衅,就指着郁东风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你话挺多呀,你挺牛逼是吗!记住,在这里,你是龙,你得给我盘着,你是虎,你得给我卧着!装一点逼,整傻你!” 郁东风听了冷冷一笑,说:“整傻我,你有那个实力吗?” “行,你给我等着!”组长回头看了眼管教,说:“我保证,你将来要为刚才的装逼付出代价!” “好,我等着。”郁东风淡淡一笑。 经过搜身检查,郁东风等人就被带到少管所院里。 少管所集训队是大院里独立的一个小院。进到小院后,郁东风等人直接进代训组。代训组组长是个方头方脸的男孩,名字叫秦俭。 方才搜身的那个组长叫于景涛。于景涛把郁东风等新投犯交给秦俭后,指着郁东风不知说了些什么。虽然不知说了些什么,但郁东风知道,一定是在研究怎样整他。 郁东风的猜测没有错。果然在于景涛说完没多久,这个代训组组长秦俭就向郁东风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秦俭问郁东风道。 “郁东风。”郁东风答道。 “听说你挺不懂规矩。”秦俭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懂规矩,要不然你可是有得罪要遭。” “要遭罪呀?”郁东风冷笑着道:“谁他妈来这种地方是奔着享福来的,那是傻逼!” “好,有种!”由于从没遇上像郁东风这样强硬的人,秦俭也是一愣。 新入监的少犯是要背监规的。秦俭是代训组组长,他每天早晨要交代新投犯在这一天里,监规要背到第几条,然后晚上再逐一考问。 郁东风等人新到第一天,秦俭交代他们要在一天内背会八条监规。 郁东风只用半天时间就已经倒背如流了。晚饭后,秦俭开始考监规。 这时秦俭和那个于景涛都在,郁东风猜想他们是想借着考监规刁难他了,就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秦俭领着于景涛走到郁东风身前,说:“郁东风你会背了吗?” 郁东风道:“会了,你考吧。” “你给我背背第十八条。”秦俭说。 “你是故意的吧!”郁东风说:“你不是说今天背到第八条就行吗?” “别人行,就你不行。”秦俭说。 “为什么就我不行?”郁东风问。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你太能装逼!”秦俭说完,抬手就去打郁东风耳光。 郁东风早就有准备,怎么可能让他打到。只见秦俭的手刚刚落下,郁东风就已经抬腕隔挡,而且还迅即还上一记直拳。 秦俭不防郁东风还击如此之快,竟被郁东风一拳打中面门,连连后退四五步,才站稳脚跟。 那个于景涛见已经动手,就毫不客气地飞起一脚踢向郁东风心口。 郁东风知道于景涛肯定动手,就在他右腿刚刚踢起之际,以快制快地一脚踹在他左腿脚踝上。 单足难以立稳,于景涛被踹立时倒地。 “给我干他!”秦俭见郁东风不好惹,怒喊着道。 秦俭是组长,他的话就是命令。他一声令下后,呼啦一下就涌上二三十人围殴郁东风。 郁东风左突右伞,终究敌不过人多,最后被打倒在地,一顿圈踢。 郁东风是个有仇必报的人,遭此屈辱,他怎么可能罢休,只是他现在孤掌难鸣,伤痕累累的他躺在地上,心里却在谋划报仇计划。 第49章 以暴制暴 来到少管所,郁东风的第一次交锋惨败。他不得不承认少管所的黑暗确实存在。 同时,他也想到,如果想在这里立足,就只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 一是逆来顺受,每天夹着尾巴做人; 二是以更强硬的手段,以暴制暴。 郁东风当然选择第二条道路。 身上的伤痛让他不得不忍耐几天。在这忍耐的几天里,他在观察秦俭和于景涛的生活规律。 通过观察,他发现这两个集训队组长每天都睡的很晚。但一旦睡着,就一直睡到天亮。 夜晚是“砸夜窑”的最好时机。什么是“砸夜窑”?“砸夜窑”就是趁夜晚仇人睡熟之际,动手偷袭。这是郁东风在跟米薇宾馆老曾接触时,老曾讲过的。 郁东风本不想干这偷袭的事,怎奈对方人太多,想报仇,就只能选择这一条路。 郁东风身上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今晚风清月明,本是个美好的夜晚,但郁东风却在谋划血腥的报复。 夜里十二点已过。郁东风算算秦俭和于景涛应该已经睡着了。就悄悄起床,先是去厕所解了个手,然后偷偷摸出白天藏在厕所窗口的半块红砖,夹在衣服里慢悠悠地往回走。 于景涛住在一号监舍,郁东风出去时已经观察到于景涛在熟睡。所以回来后直接就走进一号监舍。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郁东风一进一号监舍,立时就冲向面朝里睡的于景涛,伸手搬过他的脸,见于景涛睁开眼睛,抡起红砖就狠拍他头脸。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郁东风连连狠拍七八下,直到于景涛满面鲜血昏死过去,他才转身跑去四号监舍继续袭击秦俭。 秦俭这时也正在熟睡,郁东风如法炮制,也将秦俭一顿狠击,直到那半块红砖已经粉碎所剩无几,他才气喘吁吁地坐回自己床头。 这样的夜里偷袭在当时的少管所并不少见。只不过偷袭这件事做起来容易,做完后管教这顿毒打却很难承受。 当天值夜班的管教姓冯,少犯们偷偷叫他冯扒皮。为什么这样叫他,是因为但凡有少犯违犯监规,落在他手上,就要被扒层皮下去。也活该郁东风倒霉,郁东风“砸夜窑”那天,就偏偏赶上冯管教值夜班。 郁东风被叫到管教室后,冯管教二话不说,先是把郁东风铐在暖器上,然后拿出五根充满了电的电击棍,往桌子上一扔,说:“这都是给你准备的!记住,我姓冯。你们这些小崽子背后都叫我冯扒皮,我今天就扒你的皮!” 说过,他用第一根电棍电击郁东风头脸。顷刻间,整个管教室里就满是皮肉烧焦的味道。 用完第一根电击棍,他又用第二电击郁东风双手,说:“你手欠是不是,好,我就电你这双手,看你还欠不欠!”说过,就爆笑着电击郁东风双手。直到郁东风双手满是电击后的水泡,直到第二根电击棍没电。 就这样,冯管教把五根电击棍都用在了郁东风身上。用完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这样的折磨很难承受,但郁东风挺了过来。通过这件事,郁东风明白了。在这里,如若想要开开心心地活着,就要自己强大。而这种强大,不止是要自己有钢有魄有智慧,还要有靠山。 郁东风“砸夜窑”遭电击惩罚还不算完事,次日早上仍需关押禁闭。 禁闭室的阴冷潮湿,跟郁东风悲凉凄苦的心情相映成趣。 被电击棍电击后,人会觉得口渴。郁东风被送到禁闭室后,就是觉得口渴的厉害。 他轻拍禁闭室铁门,走来一个跟郁东风年龄差不多大的少犯,“什么事敲门?” 郁东风道:“我口渴,能给我口水喝吗?” “不能!”少犯冷冷地说道:“你当这是你家呀,想喝水就喝水!” 郁东风强忍怒火,说道:“兄弟,我就想喝口水,没有过分的要求,就麻烦你一下。” “麻烦不了!还有啊,你现在是什么东西,还敢跟我称兄道弟的!”这个少犯是少管所禁闭室勤杂,他的改造任务就是负责禁闭室的日间劳动,给郁东风送水送饭本是他的职责,可是他受了少管所集训队秦俭的蛊惑,有意刁难郁东风。 郁东风已经忍无可忍,一脚踢在铁门上,骂道:“你瞅你个狗屎样,跟你称兄道弟是高抬你了!今天你不给我喝水,我就把这破“奇葩”铁门踹掉。”说罢,就是一脚接着一脚地踹门。 “你他妈疯了吧!”勤杂少犯从没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少犯,骂上郁东风一句,就跑着去找禁闭室管教。 “张管教,今早新来的那小子疯了,正踹门呢!”勤杂少犯跑进管教室气喘吁吁地说。 “草,还反了他了!”张管教四十岁左右年龄,身高一米八三,壮硕凶猛,拎起橡胶警棍就往外走。 到了郁东风禁闭室门口,抡起橡胶警棍“咣”地一下砸在铁门上,说:“就你踹门是吗!” 他的突然砸门,吓了郁东风一跳。回过神来,郁东风说:“我就想喝口水,可那小子就是不给我喝。” “我问你是不是你在砸门!”张管教恶狠狠地问。 郁东风见这个张管教根本不听他解释,索性一怒之下就不再解释,说道:“对,就是我砸的门!不给我水喝,我还砸!” “哼,还挺他妈横!”张管教指着郁东风道:“你再砸一个给我看看。” “砸就砸!”郁东风盛怒之下已经顾不得许多,说罢,又是一脚踹在铁门上。 “卧槽,反了,这是他妈反了!”张管教掏出钥匙打开郁东风禁闭室铁门,指着郁东风对勤杂少犯说:“你进去把他给我拽出来!” 勤杂少犯有张管教撑腰,冲上去就拽郁东风。这时郁东风正在气头上,而且这气也多数都是因他而起,他还来拽郁东风,郁东风想都没想就是一拳打在勤杂少犯脸上,勤杂少犯“噔噔噔”后退三步,郁东风又随即补上一记高鞭腿,顿时就将勤杂少犯踢倒在地。 成人监狱也好,少年管教所也好,所有管教最忌讳手下罪犯在他面前动手打人。如果手下罪犯在他面前动手打人,那就是目中无人——目中无他这个管教的人。 无疑,郁东风此举是犯了大忌。本来张管教就是带着气来的,这时郁东风触犯了他的大忌,他就更加气上加气,变成了气急败坏。 气急败坏的他抡起橡胶警棍劈头盖脸地抽打郁东风。张管教身壮力猛,每一次抽打都让郁东风身上见伤。郁东风昨夜曾被五根电击棍侍候,今早又被橡胶警棍招呼,一时间里怒火攻心,迎着张管教疾风骤雨般的橡胶警棍就冲了上去。 结果,郁东风一脚踢在张管教脸上,自己也被张管教打倒在地。 张管教半生少管所管教生涯,还从没有哪个少年犯敢跟他动手,这时被郁东风一脚踢在脸上,早已怒火熊熊,郁东风已经倒地,他仍是不肯放过,仍是一下接一下地抽打郁东风,直到郁东风昏迷过去,才愤愤地停手。 第50章 时来运转 米薇能喝酒,好吃肉,吃生猛海鲜,吃牛羊鸡鸭,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所有能吃的肉,她都吃。 这次她从省城回来,带回了整只省城特产黑山羊。 赵云峰在米薇赌场打杂,米薇把车开到门口,赵云峰从车上往下搬那只活的黑山羊。 “云峰,你一会儿去把大奎也找来,晚上吃手把肉。”米薇说。 “嗯,我知道了三姐。”赵云峰看眼米薇,觉得米薇身穿皮衣皮裤的样子好帅,内心生发出一种奇怪的灼热感。 黑山羊的肉紧实鲜美,正热气腾腾地摆在米薇办公室的长条桌上。 围桌而坐的有米薇,老曾,苗枭横,还有胡奎锋和赵云峰。 米薇、苗枭横和老曾就着羊肉喝酒。胡奎锋已经偷偷地在外面喝过几次酒。赵云峰也喝过酒,相比之下,酒量要比胡奎锋小上一点。 吃手把肉就要大口大口地吃。胡奎锋吃上一大口,就看米薇一眼。 米薇斜着眼看胡奎锋道:“你个臭小子不好好吃你的羊肉,老是瞅我干啥?” “三姨,这羊肉真好吃。要是再喝点酒,那就完美了。” “草!”米薇笑了,说:“咱家好酒有的是,你看那酒柜里什么茅台、西凤、五粮液多着呢!敢给你喝吗,你要是喝的醉醺醺地回家,你的那个妈,我的那个二姐明天就得找上门来。” “没事三姨,我妈上省城开会去了,你就让云峰我俩喝点吧。”胡奎锋说完起身就去拿回一瓶西凤酒。然后跟赵云峰两人,各倒一小杯。 吃着羊肉,喝着西凤酒,胡奎锋突然闷闷不乐地说:“这要是东风在得多好!可惜呀,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真是惦记他呦!” “那还用说。”赵云峰在桌下偷偷踢了胡奎锋一脚,然后朝米薇那边努了努嘴。 胡奎锋当即明白赵云峰用意,捋了捋说辞对米薇说:“三姨,你说东风到了少管所能不能挨欺负?要不咱看看他去呗。” “去呗。”米薇咽下一口羊肉,说:“不过我这两天走不出去,你们想去,让你苗哥开车带你们去。” 苗枭横把车停在少管所门口。胡奎锋和赵云峰相继跳下车。 “卧槽,这就是少管所呀!”赵云峰指着少管所白底黑字的牌子说:“这地方一看就冷飕飕地,肯定不好待!” 胡奎锋道:“要是好待都来了。不过要我想,这种地方可能比学校强,最起码不用读书写字。” 胡奎锋和赵云峰说说唠唠地功夫,苗枭横就办好了会见手续。三人走进会见室等待郁东风出来。 郁东风出来了。满头满脸满身伤痕地出来了。看到自己兄弟朋友就在面前,他苦苦一笑,说:“这么快就来看我了。三姐还好吧?” “怎么了?”胡奎锋上去就把郁东风拽过来,上上下下看他身上的伤,心疼地道:“这是他们打的?草塔马,我回家得跟我爸说,让他派检察官来收拾他们!” “这是真他妈够黑呀,就这短短两天,就把人打成这样!三年呢,还能活着出来吗!”赵云峰流着眼泪说。 苗枭横比较冷静,仔细检查郁东风身伤痕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点说。” 郁东风讲了整个事情经过。在郁东风讲述事情经过的过程中,负责监听的会见室警官几次想阻止郁东风说下去,都被苗枭横挡了回去。 听郁东风说完,苗枭横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在这儿聊着,我他妈的找他们所长去。” 少管所所长是个戴着眼镜,白皙面孔,看上去挺书生气的一个人。 苗枭横站到他面前时,他表现出十分热情的样子。听了苗枭横讲了关于郁东风被打事件,他这个书生气的所长,却说出了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话。 所长说:“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这个院里关着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最不好管的时候。你光是说劝有时根本就不管用。所以有时就得动用点特殊手段——哎,对了,你喝茶吗?” “喝他妈什么茶喝茶!”苗枭横在这种不温不火的所长面前有气发不出,说:“你们这样管教孩子,又是打又是骂的,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来!你电话我用一下。” 苗枭横对郁东风印象非常好,所以他心疼郁东风是发自内心的。他用少管所所长办公室电话拨通了米薇的电话。 “三姐,东风这孩子在这遭老罪了!”苗枭横说:“他们又是打,又是电击的,要是咱们不管,我看活着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电话里传来米薇粗重的喘息声,苗枭横知道米薇生气了,但还是讲完了郁东风的处境。 苗枭横讲完,米薇久久不挂电话也不出声。苗枭横手握话筒足足等了三分钟,米薇才说道:“枭横,我给省城那边打个电话,你等我消息。” 苗枭横走出所长办公室时,那个所长还不忘喊苗枭横喝茶。气得苗枭横狠狠地把门踢开,再狠狠地把门关上。 回到会见室,胡奎锋、赵云峰两人还在陪郁东风说话。见苗枭横脸色不太好,郁东风知道他去找所长谈话不太成功,就出言安慰他道:“苗哥,没事的,他们整不死我。三姐说了。这种地方才是真正的江湖。” “净扯!”苗枭横说:“你在这儿待上几年,江湖没学会,把人整傻了回去,怎么办!” 几人又聊了好一会,看看规定的会见时间就快要到了,郁东风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吧,记得替我给三姐带个好。还有就是大奎和云峰你俩没事时去看看我妈。然后写信给我。” 胡奎锋和赵云峰听了郁东风的话,再想想郁东风又将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不禁流下眼泪。 就在这时,那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所长突然走了进来,仔细看看郁东风,说:“你就是郁东风啊?” “嗯,我就是。” “为什么关禁闭?” “打架了。” “噢——小孩子在一起哪能不打架。这也真是的,这点小事就给关禁闭。你会完见就不用再回禁闭室了。”然后又问郁东风道:“你想去哪,只要不出这个院子,什么伙房、猪舍、文教室,所有好条件的地方随便挑。” 所长的态度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郁东风猜想一定跟米薇有关系,想了想说:“我想去集训队当组长,” “行啊,我马上就给你安排。”所长拍着胸脯说。 第51章 常欢脱逃 郁东风在少管所命运的转折是有米薇在帮忙。 那天,米薇听说郁东风的事很是着急。自己在五峰市范围可以办成许多事。但少管所怎么想都没想到熟人。 无奈之下就只好拨通了省城监狱管理部门一个同学办公室的电话。那个同学是个领导,当即就给少管所所长打了电话,这才有了后来那个所长态度的急转直下。 郁东风当了集训队组长,而且还是所长亲自安排的,这样他在少管所那些少犯中的身价,立时就如日中天。 郁东风担任的是学习组组长。捋顺规律后,郁东风把当时跟他发生矛盾的秦俭和于景涛叫到篮球场,态度十分倨傲地指着二人说:“你们俩在我心里什么的不是!你们就是仗着人多。现在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行,那咱们就再整一把。” “不整了。”于景涛说:“东风,咱们以后是一伙的了。” 秦俭也说:“东风,你别把过去的事放在心上,以后咱们好好处。有事你就说一声,我哥俩随叫随到。” “好,我郁东风也不是太计较的人。那咱今天就说好了,以后咱们三个有事一起扛。”郁东风变相收了于、秦二人当他小弟。 郁东风在少管所的生活算是稳定下来了。每天除了处理一些少犯们学习上的琐事,剩下的时间就是练拳习武。 转眼四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郁东风时常惦念看守所里的常欢。按时间推算,常欢早就应该来了,为什么还没来呢?郁东风预感是出了什么事。 郁东风的预感没有错,就在郁东风送去少管所一个月后,常欢也被判少管两年。 在看守所投送常欢去少管所那天,天空下着凉凉的秋雨。 此次投送包括常欢在内,一共六名少年管教犯。囚车在雨中穿行,另外五名少犯个个脸色苍白,神情木讷,应该是天气阴冷的缘故,亦或是对少管所的恐惧所造成。 唯独常欢保持着笑眯眯、乐呵呵的神态。他一会趴在车窗上往外看,一会又瞪着大眼睛看看负责押送的警官。 囚车走到中途的时候,司机停车加油。加油的地方是个小县城。 常欢早就有逃跑的打算,这时一见时机来了,就冲负责押送的警官说道:“叔叔,我肚子疼的受不了了,我要上厕所,要不然一会准拉车上。” “竟他妈事儿,走吧。”一个胖胖的警官数落着常欢道:“就你事多,我告诉你啊,赶紧解决,要是敢有什么差样举动,活活整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叔叔!”常欢嘴里答应着,拖着跑镣走向加油站厕所。 进到里面见到有一个老头在解大手。常欢当务之急是要快速打开脚镣上的挂锁。开锁对于常欢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只是怕那个老头从中干涉,就假装蹲在便坑上,然后冲着老头微微一笑说:“大爷,我用这根小铁丝就能打开这把锁,你信不信?” “你就吹吧!”老头笑笑说:“用铁丝就能开锁,那还买这锁有什么用。” “你不信是不是?我就开给你看。”常欢用说话方式分散老头注意力,然后就用高超技法术快速挑开脚镣上的挂锁。 轻轻卸下脚镣,常欢站起向外看了看,见那个胖胖的警官正站在厕所门口吸烟,如若从厕所正门出去,势必会被发现。情急之下,他看了眼污浊不堪的便坑。稍稍犹豫,他侧着身钻了进去。 “哎,孩子!”那个解大手的老头看懵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不但用一根细铁丝挑开了挂锁,还一转身钻进厕所坑,所以他惊呼出声。 等候在厕所门外的胖警官听到厕所里有人喊叫,丢掉烟头就往里跑。进到里面一看傻了眼,这厕所里还哪有那个娃娃脸大眼睛的常欢呢,有的只是个满脸褶皱满脸惊奇正在解大手的老头。 “妈的,那个小兔崽子跑了!”胖警官怒吼着跑出厕所。 厕所离囚车大约六七十米,胖警官平时嗓门就大,现在情急之下分贝就更高,他这么一喊,囚车上其他六名负责押送的警官立时听到了。也是这些警官平时就训练有素,所以遇事不慌,他们只是在短时间内。就迅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并第一时间向厕所方向围了过来。 这时常欢已经爬出厕所坑,正准备往县城人多的地方跑,怎奈这时已经在押送警官的包围圈内。 常欢见逃跑计划失败,索性就放弃逃跑,笑着站在原地,冲着气喘吁吁地跑来的胖警官说:“叔,我没想跑,就是想看看你们的反应快不快。” “去你妈的!”胖警官二话不说上去就把常欢推倒在地,然后就直接给常欢戴上了背铐。 常欢被重新带回看守所,经过一连三天的严厉“批评”,接下来就是等待加刑。 再经过三个月的时间,常欢加刑判决下来了:常欢因犯故意脱逃罪,加刑一年。 加过刑的常欢形销骨立,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都是脚戴十八斤的重镣,双手被反铐身后。每天吃饭解手都有专人打理。那种滋味生不如死。 奇怪的是,换做别人遭此折磨早就愁眉苦脸地颓废,可常欢则不是。每天只要一有机会,他就跟身边嫌疑人们说话: 他说:那天我逃跑要不是有那个老头那么一喊,只要再给我十秒钟,我就成功了。 他说:这回我加完刑,我就跟郁东风刑期一样了,他比我进来的早,看来呀,这回得是他比我先回家了。你们知道郁东风这个人吧,就是那个上过看守所刑床的那个,他可是我的好朋友,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见到他了。唉,还真是挺想他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人的伪装有时是不经意的。有的人喜欢把快乐挂在脸上:有的人喜欢强颜欢笑,把痛苦埋藏在心里——常欢此时是痛苦的,可他强装着快乐的样子,他不是要表演给谁看,而是要用这种快乐来欺骗自己。 第52章 好兄弟,无话不谈 这天郁东风正在练习泰拳中的膝顶和肘击,就听有管教喊他去接新投犯。 由于有了入所时于景涛给他留下的那种不好的心理阴影,所以郁东风在自己担任组长时,就格外注意对新投犯的态度。他身手好,脾气暴,可他从不去刁难任何一个新投少犯。 听到喊他去接新投少犯,他简单地洗了洗脸,就跟在管教身后向大门口走去。 随着黑色铁大门缓缓拉开,郁东风一眼就看到了五峰市看守所送人的囚车。 “哎,这不是我家那边的车吗!”郁东风看到熟悉的囚车,既兴奋又感伤。 囚车门打开了,依次下来四个新投少犯。前三个下车动作都挺迅速,只有最后一个手扶车门慢慢地下。 “常欢!”郁东风一眼就认出常欢。尽管这时的常欢已经骨瘦嶙峋,但郁东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听到郁东风的喊声,常欢抬头冲郁东风苦苦一笑,说:“东风,终于见到你了,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郁东风跑过去紧紧地把常欢搂在怀里,说:“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我走时你不是好好的吗!” “我跑了一回,结果就······”常欢简单地说了他上次投送时脱逃的事。 常欢来了。而且是带着伤痛和极度虚弱的身体来的。郁东风要竭尽全力把常欢身体补养好。 少年管教所的少年犯们,生活是十分艰苦的。吃的是玉米面窝窝头和白菜土豆汤。想要给常欢补养身体,郁东风就只能去找伙房少犯私下交易。 好在郁东风现在是少管所集训队组长,还是组长中最牛逼的人物,以他现在的身份到伙房去应该还是有点面子的。 把常欢交给秦俭的代训组,郁东风就领着于景涛和秦俭直奔伙房。 伙房管事组长是个又肥又胖的少犯,名叫李宏伟。 李宏伟见集训队三个组长同时来伙房,出于礼貌,他从伙房里面迎了出来。 由于郁东风来少管所时间短,所以李宏伟并不认识郁东风。不认识郁东风,可他认识于景涛和秦俭。 李宏伟迎上来说:“这不是集训队的于、秦两位大组长吗,怎么有空到伙房来转转?” “宏伟我给你介绍介绍。”于景涛指着郁东风道:“这是东风,郁东风。五峰市混出来的社会人儿!现在留在集训队当组长了。” 李宏伟虽然不认识郁东风,可郁东风一到少管所就夜砸于景涛、秦俭,还有脚踢禁闭室管教的一系列“赫赫战绩”,早就在少管所院内传开。李宏伟是伙房管事组长,他怎么可能不知晓呢。所以一经于景涛介绍,李宏伟马上就伸出他那胖胖呼呼的小手到郁东风面前,待跟郁东风握实,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握了上来,并热情地说:“哎呀东风,你的大名是早就听说了呀!快快快,咱们有话进屋再说!” 郁东风被李宏伟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就笑了笑跟在李宏伟身后进了伙房寝室。 李宏伟给郁东风三人逐一敬烟,自己也坐稳后说:“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有事就说,宏伟也是社会人儿,能办的一定尽力。” “是这样。”郁东风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个朋友,今天从看守所送来的,身体弄的挺虚,我想给他补养补养,你也知道,下面苦的很,所以······” “明白明白,这件事我来安排。”李宏伟一口应承下来。 又在伙房闲坐了一会,郁东风三人走了出来。在回来的路上,郁东风心情无比美丽。美丽的原因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江湖名气的价值。 晚饭时,李宏伟安排人送来了鸡蛋和猪蹄。 郁东风端给常欢,常欢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大快朵颐。吃饱后的他,抬手抹抹嘴唇说:“东风,你现在混的是风生水起呀!” “什么风生水起,快说说你的事。”郁东风说。 “嗯。”常欢点点头说:“我原来在洛阳那边跟我师父混。 我师父是道上很有名的贼王,对我可好了。不怕你笑话,我爸是个六亲不认的赌徒,我妈是个公共汽车一样,谁都能上的婊子,我师父对我,一个人比那个赌徒和那个婊子加在一起还要好。 这次是我妹妹常乐要开学,我才从洛阳赶回来给我妹送钱。回来后,洛阳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我师父生了病,我处理好妹妹的事,就急着赶回去照顾师父。也是我手欠,正好赶上火车上有份好活,我就顺手去做,结果被燕老七手下给点了,这不就掉了脚了。 这个燕老七你不知道吧,他可是五峰江湖排名第四的人物啊,他控制整个五峰到省城公路、铁路上的荷包系(荷包系即偷钱包)。 后来我被抓了,心里惦记师父,就决定在投送路上逃跑,结果还是被抓了回来。” “这个燕老七挺牛逼吗?”郁东风问。 “挺牛逼!”常欢说:“在江湖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道。每个道道都有自己的规矩。我这次之所以被燕老七手下点炮,其实也怨不得人家,我毕竟是进了人家的地盘了嘛。” “你真就打算干一辈子这行吗?”郁东风问。 “不好说。”常欢说:“反正只要我活着,就要有钱,我要住大房子,开好车,要有好多好多钱。要让我妹妹常乐,每天就是快快乐乐地花钱。这么跟你说吧东风,我穷怕了,从小就穷怕了!你呢东风,你有什么理想?其实你就是块混社会的料,只要命不绝你,你迟早是大哥!” “我?”郁东风想了想说:“我是喜欢江湖,看来江湖这条路注定是要走下去了。另外······”郁东风讲了自己家庭惨变始作俑者是富贵的前因后果。 常欢听了郁东风的讲述义愤填膺,说:“东风,你当不当我是你的好朋友?” “必须是!”郁东风说:“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常欢道:“你也一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想像大奎和赵云峰那样跟你结拜,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大哥。记住哇,不是那种江湖大哥,是兄弟情分的那种大哥。” “好,一言为定!”郁东风扬起右手。 “一言为定!”常欢也扬起右手。 片刻后,两只还不太成熟的手掌就响亮地拍在了一起。任谁都不曾料想,就是这么轻轻一拍,就注定了两人以后要风雨同舟。 第53章 常欢的遭遇 近三个月的调养,常欢身体已经恢复如初。 郁东风有米薇的帮助,可以留在集训队当组长。但常欢不行,入所集训结束后,他必须得下分到生产中队。 育新少管所大院内一共七个生产中队。常欢被分到五中队。 每个中队有每个中队的风气。五中队的风气是胜者为王,弱肉强食。 常欢等九人抱着行李站在五中队会议室大厅里。 在中队少犯的编制中,主要由生活组长,和劳动组长,和他们手下各个区域的小组长组成。 劳动组长名字叫方正,负责中队生产车间劳动方面大小事宜;生活组长名字叫王伟,负责寝区吃喝拉撒睡。 常欢等九人现在在寝区,那么自然就归寝区生活组长王伟管。王伟父亲是五峰市城建局局长,王伟自小娇生惯养,经常打架斗殴,寻衅滋事。 后来因犯多起强奸,被判少管五年。来到少管所,由于吃不了这里的苦,曾两次自杀未遂。后来他的那个局长父亲疏通关系,使他当上了五中队的生活组长。 “来,你们九个新来的,别跟傻逼似的在那杵着,把行李都放在地上,我领你们到各个监舍看看。”王伟嚣张至极地挥挥手道:“领你们看什么呢?就看看人家的行李被褥是怎样叠放的。今天你们休息,都把自己的行李按尺寸改好,明天一早我要检查你们行李的叠放情况,行李整不好,我就整你们!” 听了王伟的话,跟常欢同来中有几个胆量小的,立时就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常欢胆量不小。非但不小,他还大得出奇,只见他斜瞥了那个指手画脚的王伟一眼,冷冷地笑了。 常欢笑的声音不算太大,正好能让王伟听到。王伟回转身来怒问道:“谁他妈笑呢?是不是皮子紧呐!” “我。”常欢仍是笑着说:“我就爱笑,这他妈臭毛病就是改不了。” “你他妈找事吧!”王伟怒气冲冲地走到常欢面前,依仗自己高出常欢半头,抬手就去打常欢耳光。 常欢没有郁东风那么好的身手,但他的聪明敏捷并不低于郁东风。王伟走过来,他就知道是要动手,所以等王伟扬起的手掌将要落在他脸上之际,他早就侧身躲过。在躲过的同时,还不忘迅速打出一记窝心拳。 常欢力气不大,这一记窝心拳打出并没能把王伟打倒,如果换做是郁东风打出,肯定就能打得王伟呼吸受阻,丧失继续战斗能力。 王伟吃痛,怒火中烧,转身扑过来就打常欢。二人瞬间就打在一起。 王伟身高力大,常欢凶狠刁蛮,二人互不相让,打得难解难分。正巧有管教进来,及时制止了二人的打斗。 管教问王伟道:“为什么打架?” 王伟说:“报告陈管教,我俩没打架,我俩摔跤呢。”王伟说完冲陈管教挤了挤眼。 陈管教又问常欢道:“他说你俩摔跤呢,是事实吗?” 常欢道:“报告陈管教,确实是在摔跤。” “噢。”陈管教点了点头说:“你是新来的,别跟老人摔跤,那样对你不好。我说的你懂吗?” “报告!”常欢笑着说:“我懂。” 陈管教走了。王伟冲常欢说:“时间有的是,咱俩慢慢玩儿。” “玩儿呗!”常欢肉嘟嘟的小脸笑了笑,说:“你欢爷我从小就贪玩儿。” 当天无话。次日早上起床,五中队一百三十名少犯都在扣行李。 王伟领着三个监舍组长逐一巡视,走到常欢床铺前,王伟指着常欢行李道:“你他妈扣的这是什么玩意,给我滚下来!” 常欢看王伟架势知道要动手,不想输在气势上,就反唇相讥道:“我他妈是你奶奶,你他妈跟你欢爷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客气你个头!”王伟伸手就去扯常欢,常欢灵巧躲过,从床的另一侧跳下地后,直接冲上去就开打。 这次打跟上次打截然不同,上次常欢跟王伟打架是一对一,这次王伟是带着三个监舍组长来的,这次就是四打一。 这场架常欢吃亏是定局了。但常欢有常欢的打法:常欢根本不管除王伟外其他三个组长怎样打他,他就只是抓住王伟一个人打。不止是打,他还连抓带咬。 这样这场打斗下来,常欢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看着是吃亏不少,可那王伟却也是头上脸上处处伤痕累累。 出工时间到了,常欢跟着大伙出工去生产车间编渔网。 到了车间,劳动组长方正率先组织报数。清点人数无误,方正说:“昨天新来的九人留下,其他人进车间干活,都他妈手脚麻利点,完不成任务的,晚上直接到会议室面壁,别等我到时点你的名。” 方正貌似挺有力度,他说过后,那上百人的队伍里没有一点动静,就只是静静地一个跟着一个往车间里走。 见大队人马都进了车间,方正转过身来对常欢等九人说道:“你们九个给我听好了,编渔网不是什么难度大的活,不用太细学,一会进去,我就给你们安排师父,上午必须给我学会,从下午开始,你们就得给我拿出半天劳动任务来。我说的够明白吧,你们里边没谁是傻逼听不懂吧?” 常欢这时心里正窝着早上跟王伟打架那股火没处发呢。现在又听方正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立时就恼了,“哎,你说话干净点,别他妈地张嘴闭嘴傻逼不傻逼的!” “卧槽!”方正被常欢说得一愣,转而反应过来冷笑着说:“怪不得王伟说你是这批新人里的刺头,看来说的没错呀!你啥意思,想整呀?想起点呀?” “整不整你说了算!”常欢说:“你欢爷就没犯过怵!” “那行!”方正挥挥手对其他八人说道:“你们先进屋。”然后就直接走向常欢。 眼见二人又是一场打斗,却听见门口有管教在喊方正,“方正,你过来一下,去看看十八号织机是不是有故障。” 第54章 好兄弟,不说谢 方正被管教临时叫走,暂时阻止了方正跟常欢的一场打斗。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因为矛盾还在。 常欢聪明伶俐,编织渔网的活他一看就会。下午方正给常欢等九人布置了生产任务,常欢早早就做完了。 按理说常欢完成了生产任务,方正是管生产的,矛盾就不存在了。但事实是方正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之所以要针对常欢,是因为他跟生活组长王伟是一伙的,二人一个管生活,一个管生产,始终在联手打压中队少犯。 今天常欢早上跟王伟打架没分出输赢,心照不宣,到了车间,方正自然要打压常欢。所以,无论常欢的渔网织的多好,都注定要遭方正刁难。更何况常欢早上还当众卷了他的面子。 快到收工的时间了。方正领着生产线线长开始收任务成品。 走到常欢跟前,方正拎起常欢织的渔网抖了抖说:“你织的挺快呀。” “还行吧。”常欢说:“没办法,人聪明,干啥像啥!”常欢知道他跟方正的事还没了结,就故意这样说。 “给你鼻子你还上脸了!”方正抡起渔网丢在常欢脸上,说:“数量够了,质量不行,重新给我织!” “织你爹个······”常欢也把渔网丢回方正脸上。 方正飞起一脚踹在常欢胸口,把常欢直接踹倒在地。 常欢倒地后顺手抓起一把线梭,爬起就去扎方正。方正身边的线长见状抡起塑料板凳就砸常欢,方正更是拳打脚踢常欢,瞬间就把常欢打的满身是血。幸好车间带工管教及时跑来制止,常欢才免受重伤。 收工回到寝区,常欢去洗漱间洗去脸上血迹。并赌着气吃完三个属于他的窝窝头。这才静下心来谋划要不要也像郁东风那样晚上起来“砸夜窑”。 吃过晚饭,少管所的少犯们要按规定,去会议室大厅学习一个小时功课。 常欢看着王伟和方正两人站在门口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估计是在嘲笑他在车间被打的事,气得恨不能弄死他们。并在心里确定了晚上要砸他们的“夜窑”。 下课时间到了。常欢想先回床铺躺一会,因为一天当中打了两场大架,他也觉得有点累。不止干活累,有时打架也挺累,所以尽量少打架。 就在常欢刚刚躺在床铺上,走廊值班的就来找常欢。 “常欢,出来一下,有人叫你。” “谁呢?打架的事管教不是处理完了吗?”常欢暗暗猜疑着走出监舍。 来到走廊门口,常欢看到了他最想见到的人——郁东风。 “东风,你怎么来了?”常欢走上去说。 “你跟我出来。”郁东风铁青着脸说完转身就走。 二人下楼来到篮球场。郁东风看看常欢乌青着的脸,气得一脚踹在篮球架上,怒问道:“他们几个人打你?” “早上四个,晚上俩。”常欢还在笑。只是扭动了伤处,笑的有些别扭。 “你打算怎么办?”郁东风问道。 “砸夜窑。”常欢说:“就像你那样。” “不行!”郁东风说:“那样最后吃亏的是你。我见不得你吃亏,你去,现在就去把他们叫出来。用激将法,把那两个组长叫出来。我修理他们。” 常欢想说不用,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违拗郁东风,最后说:“那行,你等着。” 回到寝区,常欢直接去找方正和王伟。恰巧这二人还在会议室大厅闲聊。 常欢走过去说:“我想找你俩下楼,到篮球场唠唠,要是不敢去,以后在我面前就别他妈装犊子!” “走,去哪还不是照样揍你!”王伟说。 “对,不‘奇葩’归拢老实你,老子就没法在车间管事儿!”方正说。 就这样,常欢在前,方正和王伟在后,三人下了楼。 来到篮球场上,郁东风突然走了过来。指着方正和王伟说:“你们挺牛逼呀,仗着人多整我兄弟一个人!” 方正好王伟见突然钻出郁东风这么一个人,都是愣了愣。方正说:“你谁呀,跑到五中队来管闲事!” 王伟说:“我哥俩在五中队牛逼惯了,你还能管管是咋地呀!” “好,说的好。”郁东风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整一下呗。输的以后就像孙子一样活着。” “整就整!”方正问道:“怎么整,你说?” “我自己,整你们两个废物。常欢受伤了,让他观战。”郁东风说。 “你也太能装逼了!”王伟的身手虽没方正好,可却偏偏最爱动手。他骂过,抬脚就踢向郁东风。 郁东风这段时间专门练习泰拳,见王伟的腿,踢的慢吞吞软绵绵,伸手就抓住他的脚踝,并顺势还了一记肘击,把那王伟仅一招就撂倒在地。 方正倒是个会打架的主,他见王伟倒地,不急着去扶,而是瞧准机会冲上去就是一拳。 郁东风见方正的拳来的快,躲是躲不了,就干脆直接扑上去,一个蒙古式摔跤招数就把方正摔倒。 这时先前倒地的王伟已经在往起爬,郁东风顺势一脚踢在王伟脸上。顿时王伟得脸,就是个满脸桃花开的结果。 方正爬起来的倒是快,可他刚刚爬起,脚跟还没站稳,郁东风又已赶到,抡起手臂,左勾拳,右勾拳,左勾拳,右勾拳······直到把他打得倒退到墙角,并迷迷糊糊倒地,郁东风才算作罢。 郁东风回头再看王伟,却发现常欢正骑在王伟身上,抡圆了拳头往脸上砸。 “服了服了服了,别打了,我以后是孙子还不行吗!”王伟居然让常欢打哭了。 常欢从王伟身上站起,说了句:“东风,太过瘾了。” 说完又向方正走过去。走到半路,还顺手在地上捡起半块红砖。来到躺在地上的方正跟前,慢慢蹲下身,先是拿那半块红砖在方正脸上蹭了蹭,然后就是猛然砸下。 血流到红砖地上,很快就渗了下去。方正的钢和魄也随着那血渗了下去。 “别打了,行了,我服了。”方正说。 这场为朋友的打斗郁东风大获全胜。常欢在五中队的日子好过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郁东风对常欢说:“我得回去了。” 常欢说:“回去吧,事儿都办完了,不回去干嘛。” 郁东风走了。帮常欢打完架走了。 常欢居然连句“谢谢”都没说。 ——这就是江湖。 ——好兄弟,不说谢! 第55章 永远不变的,是变化 一个一个又一个冬天过去了,少管所高墙内外充满了冬去春来的气息。 在经历了三个春夏秋冬后,郁东风的少管所生涯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三年里,郁东风一直在集训队当组长。当组长的好处是,他可以有大把时间练拳练脚。 省城武校郁东风师父铁寅生,为郁东风打下的武术根基非常好,郁东风的悟性也非常高。在这三年里,郁东风把师父教他的,包括跆拳道、散打、搏击、格斗、泰拳等多种武术技巧融合在一起,总结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实用性最强的武术技能。 郁东风的成长道路深受米薇的豁达大度、苗枭横的直接坦荡、和老曾的睿智深邃所影响。 尤其是老曾,老曾给郁东风讲每一段江湖故事,都要把前因后果讲到里外通透,让郁东风不但知道这件事,还要明白这个理。 老曾说:无论是黑还是白,无论是商还是农,都要有文化,没文化永远都是小角色,登不上大雅之堂。 郁东风觉得老曾的话有道理,所以在少管所十分充裕的时间里,他不但精益求精地钻研武术,还硬逼着自己去学习一些心理学、名人名着、传统文化、也包括《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三国志》等书籍。 这时的郁东风变了,身体长高了,面目成熟了,体魄健壮了,知识丰富了,在江湖角度看,真就是个内有黄金,外镶美玉的极品人物。 这三年少管所高墙外的变化也是很大的:首先,郁东风小姑在嫁给王金元后,王金元带她去京城看了妇科病,回来后竟然怀孕了。十月怀胎,还给王金生了个女孩。 郁东风母亲于慧的病时好时坏,不过胡奎锋和赵云峰二人不负郁东风所托,经常去看望她,还或多或少地带些礼物去,有时还送些钱去。这样郁东风小舅妈也不至于太吝啬,于慧在她家的吃喝。 胡奎锋读完初中就再也不肯读书了。无奈,他爸妈只好把他弄到检察院开小汽车。在那个年代,能给检察院开车,用胡奎锋的话说:已经够牛逼了! 赵云峰一直在米薇赌场上班。具体工作没有,每天就是跟在苗枭横身后跑跑腿、打打杂。再就是,他喜欢或远或近地,偷偷看上大他十五岁的米薇一眼。那种感觉他说不清楚,不知是爱还是崇拜,亦或是两者都有。 郁东风上学时的班长吴文博上了高中,学习仍是佼佼者,看来是要有大出息的样子。 说到变化,要说变化最大的就是米薇和富贵: 米薇这些年赌场开下来早就已经财力雄厚。她又用手中的钱投资房地产,经过一整年的经营,现在她已经是坐拥半亿资产的富姐了。 富贵虽没米薇那么财大气粗,可也有了两三千万的身家。而且也开始进军房地产。 富贵还在五峰市西岭(距市区十公里)开了家富贵山庄。山庄在设备设施上虽够不上星级标准,但也极尽奢华。富贵山庄的存在,是专门为富商高官顶级江湖大哥而设。 富猛也早已不再上学。富贵开了家拆迁公司,聘用富猛当拆迁公司总经理。还应富猛偏好,富贵又出资给富猛开了家“红月亮”歌厅。 九十年代的拆迁公司少不了打打杀杀,以前富猛出去打打杀杀,免不了要受富贵责骂他惹是生非,现在富猛出去打打杀杀,富贵总是眯着眼睛夸他:猛子工作干的就是好! 归根究底,钱,可以赋予丑陋的人以光辉魅力;可以赋予怯懦的人以信心勇气;可以赋予骄横跋扈的人以杀人的胆量魄力—— 富猛生性骄横跋扈,现在有了钱,就变得更加骄横跋扈。这时的富猛无论走到哪,都是一副凶巴巴、恶狠狠,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样子。 前面说过,五峰市是盛产流氓小偷江湖人物的地方,不是整个五峰市没人敢动富猛,而是敢动富猛的人都知道富贵的心狠手辣,都知道若有动富猛之意,就必须先有杀富贵之心! 同时,富猛也着实凶猛,特别是喝过酒的他,脸色白里透青,双目赤红如血,打起架来不防不守,活脱脱就是一匹发了疯的狼。 看到富猛的样子富贵也担心,常常说教道:猛子,社会可以混,但不是你这种混法。 郁东风明天少年管教刑期就到了。 晚饭后,他脚踩夕阳来到五中队篮球场。常欢早就等在那里。 “开心吗东风?”常欢笑着拿出两罐啤酒,一罐扭开递给郁东风,另一罐拧开自己握在手里。 “唉——”郁东风长长叹息一声,说:“开心肯定是开心,只不过你还在这儿遭罪。” “没事儿。”常欢举起手中啤酒说:“你看,我现在混的不也挺好了,用五十张渔网的劳动功效,换来了两罐啤酒。” “草!这也能换?”郁东风惊奇地问。 “能啊。”常欢说:“在车间,有的完不成任务,就花大价钱在外面买些什么香烟啊、啤酒啊、罐头啊之类的,然后就跟别人换织好的渔网。我织网织的快,就攒了几天,然后就换了这两罐啤酒,就等着为你出去时庆祝——来,干杯!”常欢举起啤酒。 “干杯!”郁东风也举起啤酒。 在两罐啤酒碰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两个年轻身体里的血液也随之沸腾。 “常欢,你出去时我一定来接你。”郁东风说。 “我知道。”常欢避开郁东风隐含热泪的双眼,故做轻松地笑着说道:“你不接我,谁来接我。这还用说。我想说什么来着······” 常欢想了想说:“我想说你出去先别急着动富贵,你的仇要慢慢找机会,到时还有我和你的两个把兄弟呢。还有就是,最近来的新人都说,现在富贵老有钱了,富猛也混的挺猛的,所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郁东风说:“我跟富贵、富猛之间的仇,是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轻举妄动呢。我心里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我会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直到把他们叔侄俩逼到死!” 第56章 雏龙出狱 仲春时节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虽然风还挺凉,但阳光中还是有了几丝暖意。 胡奎锋把检察院的普桑开到米薇宾馆楼下,上楼直接奔米薇办公室。 “三姨,你车今天借我开一天。”胡奎锋说:“我一会去接东风。” “草!”米薇说:“为什么非得开我车呀?” “你那不是奔驰嘛,有面儿呗!”胡奎锋把自己普桑钥匙硬塞进米薇手里,说:“你这个当三姐的,不会舍不得我开你车去接你弟弟吧!” “草!”米薇笑了,说:“就你这小样,跟你三姨还玩激将法,嫩了点吧?!去吧,记得一进五峰市,就先带东风去洗浴洗洗澡,这是有讲究的。” “什么讲究?”胡奎锋道。 “洗澡去晦气呀!”米薇笑骂道:“你这臭脑袋,还一哄而嚷地出来混社会呢!什么都不懂!” “啊,是这么回事啊。”胡奎锋说:“这回我懂了。不过三姨,那洗澡是要花钱的,你给我报了得了呗!我一个月就那么六百块。” “草!”米薇说:“我看你连那六百块都不用要,就当给检察院尽义务得了,说出去还好听——对了,到那见到东风,就说三姐有事不能亲自去接他,但晚上要给他摆酒接风。” 胡奎峰性格急,车开的也快。这一路飞驰,把个赵云峰吓得“花容失色”。 下了车,第一句话就说:“大奎,我这辈子再坐你车,就是你孙子。这一路吓得我把牙都快要咬碎了!” “我这不是着急接东风嘛!”胡奎锋理由十分充分,听得赵云峰哑口无言。 郁东风今天面临的是他人生头等大事。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无论是少管所,还是成人监狱,都把出狱这天视为新生之日。什么是新生?新生就是新的生命,也是新的生活从这一天开始。 面临此等人生大事,郁东风当然是早早就起床。洗了个澡,他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就是等待时间快些到上午八点——上午八点是少管所放人的时间。 这样的等待是幸福的煎熬。时间这东西十分倔强,他总是任性地不听人的摆布。郁东风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看到时针分针都站到了他想看到的位置。 “走了兄弟们!”郁东风站起身,说:“景涛,阿俭,你们多保重,咱们江湖再见。” 在差不多有五十人的相送下,郁东风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育新少管所。 “大奎!”郁东风指指胡奎锋。 “云峰!”郁东风又指指赵云峰。 “想死你们了!”郁东风把两个拜把子兄弟紧紧搂进怀里。 奔驰车开起来动力十足。胡奎锋也有意在郁东风面前炫弄车技,所以根本不去考虑赵云峰是否害怕,在回程上,他仍是把车开成了水上快艇。 五峰市将到,郁东风把车窗放下一半,贪婪地看着,这个让他无比眷恋的城市。 胡奎锋把汽车开到一家门面特别大的洗浴门前停下,说:“洗个澡再进家门,去去晦气。然后换上你三姐给你买的新衣服,就一切都过去是,都是新的了。” 洗完澡,郁东风穿上米薇买的深灰色西服,和黑色皮鞋,整个人看上去,就只四个字可以形容——英姿飒爽。 “卧槽,这也太帅了!”胡奎锋说:“我要有东风这副皮囊,咱五峰小姑娘可就有罪遭喽!” “哎,要不要先给东风找一个拜拜火?”赵云峰说。 “行啊,北街拐角那家红杏歌厅新来不少美女,要不就去哪。”胡奎锋说。 “不去。离家这么久了,一回来就先办那事,我还长不长心了。”郁东风说:“先回我小姑家,听说我小姑给我生了个小妹妹,赶紧先去小姑家。” 郁东风回到郁香凝家时,郁香凝正在洗衣服。见郁东风西装革履地进屋,一时间愣怔住了。 “小姑,我回来了。”郁东风微笑着说道。 “什么?”郁香凝丢掉手里湿衣服,神情恍惚地走近郁东风,说:“你说你是东风?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打死你!呜——” 郁香凝悲喜交加,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捶打郁东风,最后还是把郁东风搂在怀里。 “小姑,我想看看孩子。”郁东风说:“我那小妹妹在哪呢?” “看什么看!”郁香凝恢复以往的泼辣劲,更加搂紧郁东风说:“我看你还没看够,你看她干什么!” 在郁香凝家坐了好一会,郁东风说:“小姑,我得去看看我妈了。也不知她现在好不好。” “去吧。”郁香凝仔细打量郁东风说:“我大侄可是长帅了,你们说是不是?”她对胡奎锋和赵云峰说。 “那必须地,东风底子就好!”赵云峰说。 “依我看,东风在长相方面铁随了咱小姑。”胡奎锋说。 “净瞎扯!”郁香凝笑了,笑得很开心。这是郁东风出事以来,她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郁东风小舅家院落没什么改变,如果说有,那就是变得更破旧了。 郁东风走进院子,看到姥姥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姥,我回来了。”郁东风自小就跟姥姥亲,所以在来的路上给姥姥买了许多好吃的。当然这钱是赵云峰出的。 “哎哟,东风啊!”郁东风姥姥赶紧擦了擦眼睛说:“你这小混蛋可回来了,你知道姥姥多想你吗!” “知道知道,姥姥我知道。”郁东风给姥姥擦去流下的泪水,说:“姥,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和我妈了,我会经常来看你们。” “去看看你妈吧,在屋里呢。”郁东风姥姥说:“吃的又白又胖的,就是不认人。放心,姥姥没让她遭罪。” 郁东风正要往屋里走,他妈妈于慧却听到声音出来了,“这是谁呀?怎么看着眼熟呢?” “妈,我是东风,你儿子呀。”郁东风一见到妈妈就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谁?你说你是东风?”于慧笑了,说:“别开玩笑了,我家东风在省城武校上学呢,估计过两天肯定回来。他要是不回来,我就跟他爸看他去。哎—不对呀,东风他爸好像很久都看不着了呢?你们先待一会,我得回屋想想去。” 于慧说完转身回了屋,还把房门关的紧紧的。 第57章 自由真好 晚上米薇在宾馆为郁东风摆接风酒。 食材是生猛海鲜样样俱全;厨师是外聘大饭店主厨。 在座的有米薇、老曾、苗枭横、胡奎锋、赵云峰、还有就是今晚主角郁东风。 酒菜上桌,米薇率先做开场白: 今天东风终于毕业了,大家也都看到了,全须全尾地回到了我们中间。东风,三姐欢迎你回家,在座的,欢迎东风回家的请举杯······ 那晚米薇、郁东风等都喝醉了——醉在久别重逢的快乐里。 酒醉的米薇硬是拉着郁东风上到楼顶,迎着微凉的夜风,米薇用力甩了甩头发,说:“东风你回来有什么打算?” 郁东风叼上一支烟点燃,说:“暂时还没有。” 米薇说:“要不你先到我的盛世地产干,三姐给你个好职务。” “不行三姐。”郁东风说:“我跟富贵、富猛叔侄俩有不共戴天之仇,迟早是要闹出事的,三姐,我不想牵扯你。”郁东风讲了在看守所听到富贵假借父亲之手,弄死大驴吕志刚的事,和富猛撺弄马二强奸蓝冰的事。 “草!”米薇撇撇嘴说:“你看三姐是像怕事的人吗?”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呀三姐。”郁东风说:“三姐,这件事不能蛮干,我要一步步来。” “嗯——”米薇微微思忖,说:“富贵现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你要跟他整,必须要有策略。” “三姐,计划我有,具体的我不想跟你说。”郁东风说。 米薇深深地看了郁东风一眼,笑了,说:“草,你这臭小子还真是长大了!行,你就自己先折腾着,一旦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三姐不会不管的。记住,三姐永远是你的靠山。” 米薇的话无异于给郁东风吃了颗定心丸。看着米薇因酒醉而摇摇晃晃地下楼,郁东风心想:上天给我厄运,让我的父母遭遇富贵那样的恶贼,却也赐予我米薇这样的天使,看来还不是绝对不公平啊! 郁东风当晚就睡在米薇宾馆。 次日,郁东风要去父亲坟头看看,胡奎锋和赵云峰就也都陪他一起去。 跪在父亲坟前,郁东风哭诉了所有的一切。他父亲郁德彪是否有灵,听不听得到无从得知,但站在他身后的胡奎锋和赵云峰确是听得一清二楚。 待郁东风站起身来,胡奎锋怒气冲冲地说:“草塔马,这个富贵可真不是东西!东风,你要报仇,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赵云峰也说道。 “嗯。”郁东风点点头说:“好兄弟,不说谢。我郁东风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蓝冰是郁东风的牵挂,回来了就必须要知道蓝冰的消息。 郁东风从埋葬父亲的山头下来,就直接赶往蓝冰家。 推门进去,蓝冰继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郁东风对他没有称呼,直接说:“蓝冰呢?她现在在哪?” 蓝冰继父害怕郁东风等人凶巴巴的样子,赶紧从沙发上下地,怯懦着说:“蓝冰啊,自从走后就再没有消息。我跟她妈也都惦记着呢。” “哼!”郁东风冷哼一声,说:“如果蓝冰回来,就告诉她我来过。我是谁呢?”郁东风指着自己鼻子说:“我叫郁东风。” 离开蓝冰家,郁东风颇感失落,说:“这个蓝冰到底去了哪呢?” “我听说,有人在南方看到过她。具体在哪,也说不清楚。”赵云峰说。 “东风,对于蓝冰的事你也别太多想了。蓝冰心里有你,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她自然就回来了——哎,咱们现在去哪?”胡奎锋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尿了泡尿。 郁东风想了想说:“去常欢家。” 郁东风按常欢给的地址,终于在一条小胡同里找到了常欢家。 看看家门紧锁,郁东风猜测常欢妹妹常乐一定是上学了。就点燃香烟在门口等。 一直等到中午,终于在胡同口出现了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一身火红运动服,瓜子脸,大眼睛,漂亮得无可挑剔的女孩。 那女孩见门口站着三个陌生男孩,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用十分清亮的嗓音说:“你们是到我家里来的吗?” “你是常乐吗?”郁东风问。 “是呀,你是谁呀?”常乐疑惑地看着郁东风。 “我是你哥的朋友。”郁东风说:“才从少管所出来,是你哥让我来看看你的。” “是这样呀!”常乐一甩马尾辫,也一甩刚才的防范和猜疑,蹦跳着来到郁东风身边,抓住郁东风的手说:“快说说,快说说,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他吃的好吗?睡的好吗?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常乐小嘴说个不停,逗笑了胡奎锋和赵云峰。郁东风也笑了。这样的笑,稍稍缓解了蓝冰杳无音讯的烦忧。 郁东风费劲力气才把手从常乐手中抽出来,说:“你别急啊,我一样一样说给你听:首先,你哥他身体很好,比以前略略胖了点;其次,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你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呢,他的那个觉啊,也睡的挺好;最后呢,你哥在有三个月零九天就回来了,到时我带你一起去接他。你看,我这样说,还算清楚吗?” “清楚清楚,特别清楚!”常乐又是一甩马尾辫说:“那我再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可以啊,你问,几个都行。”郁东风说。 “那我哥说没说,他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常乐有些伤感,说:“他每次回来待没几天,就又要走。怎么留都留不住。我是太想他了,你是他朋友,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能。我能。”郁东风说:“只要他一回来,我就尽力劝他不要走。还有问题吗?” “没······”常乐摇头,忽然又点头说:“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郁东风。”郁东风说:“有事就到米薇宾馆找他,让他带话给我。”郁东风说完指指赵云峰。 “郁东风?郁东风?”常乐笑笑说:“这个名字好听,我记住了——郁东风。” 第58章 站前哪些事儿 五峰市火车站1956年5月4日开始破土动工。1957年9月1日开始投入使用。 火车站当时选址在市西郊,后来随着城市不断西扩,到九十年代时,火车站差不多已经变成城市中心位置了。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社会治安混乱,特别是各地火车站、汽车站,更是流氓、小偷、扒手、地痞、无赖等江湖道门“表演才艺”的“天堂”。 齐辉父亲齐大力曾是铁路警察。母亲是火车餐车服务员。 这夫妻二人常年在火车上工作,就疏忽了对儿子齐辉的管教。导致齐辉自小就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齐辉上小学时,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铁路家属楼爷爷奶奶家。除非惹事了,怕爷爷奶奶打他,才临时跑去市里的姥姥姥爷家里住几天。 尽管姥姥姥爷十分溺爱他,可他还是喜欢回爷爷奶奶的铁路家属楼住,原因是他喜欢站前广场上的热闹。 说到热闹,大多数小孩子都喜欢热闹,只是齐辉喜欢热闹的程度,比三个小孩加在一起还要多那么一点点。 当时的站前广场确实是热闹非凡,但在齐辉眼里,小吃摊上的煎炒烹炸不算热闹;水果摊主和烤地瓜的为争地盘“爹、娘、爷、祖、孙”地对骂不算热闹。 齐辉眼中的热闹是摸荷包(扒手)的,是怎样从旅客衣服口袋里往出夹钱;碰瓷儿(诈骗)的是怎样掏着耳朵故意往旅客身上撞,然后讹钱;卖淫的是怎样撩起军大衣,露出大白腿勾引旅客去小旅店嫖娼······这样的热闹,在他眼中才算得上是热闹。 就这样,齐辉把这样的热闹看得多了,就从最初的新鲜有趣,变成了跃跃欲试。 直到有一天,那天是齐辉上中学时暑假最后的一天。他在站前广场溜达时,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手拎银白色旅行箱,急匆匆地往售票处走。一边走还一边从裤子口袋往外掏钱。 齐辉眼见中年人白胖的手,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钱,就尾随着男人进了售票处。中年人站到售票窗口前排队买票,数出足够买票的钱后,中年人将剩下的钱重新装回裤子口袋。 齐辉曾经不止一次看到过扒手,从旅客口袋往出掏钱,这时眼见机会来了,他心跳加速地紧贴在中年人身边。再斜眼偷看中年人装钱的裤子口袋,竟然惊奇地发现,那裤子口袋竟没完全闭合,里面的钱跃然可见。齐辉经不住诱惑,抖抖颤颤地伸出了小手······ 得手后,他跑去没人的地方一数,竟然有三百多块。三百多块在当时是什么概念?齐辉算了算,竟然比他父母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还多出五十七块。 齐辉爱吃烤地瓜,没钱时想吃烤地瓜,就得攒个十天半个月的零花钱,才能吃上一回。现在有了钱了,他一口气买了六个大地瓜,然后就坐在站前水泥台阶上,一手拿一个甩开嘴巴吃。 那天齐辉上身穿海军衫,下身穿天蓝色迪卡裤,脚上穿白球鞋,样子长的又白白净净,坐在水泥台阶上,吃烤地瓜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可爱。只是,那只是表象,其实从这一刻开始,齐辉已经走向了犯罪。 其实齐辉是不满足于吃烤地瓜的,现在他吃着烤地瓜,就已经在考虑怎样去处理剩下的钱:哼,剩下的钱,如果都买烤地瓜,够小爷吃上一年的!不行,一会儿小爷先去打台球,然后看录像,看港台三级片。对了,还得买一把水果刀别上,谁要是抢我钱,就他妈干他!剩下的钱嘛······对,就藏在床缝里。 偷窃跟吸毒一样,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齐辉以后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多数时间都在站前晃荡。 钱是越偷越多,手法是越练越熟。他还给自己定下计划,偷够一千块,就奖励自己吃一顿酱肘子,外加到花街找一次,那个长的像《霍元甲》里女主角赵倩楠的那个妓女。 齐辉学坏了。彻底学坏了。 就在齐辉的小金库将要攒够一千块,将要吃上酱肘子,将要上花街找那个像赵倩楠的妓女时,齐辉在扒窃时被抓了。 抓他的人不是警察,而是跟他一样,也是个小偷。 也许这样说不对。齐辉是小偷不假,但抓他的人却是个老偷。 这个人姓杜,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江湖绰号叫杜一刀。杜一刀的刀不是砍人的刀。杜一刀的刀,是用一种特殊材质做成,专门割人衣服口袋的刀。 在江湖上混出名号的肯定就有故事。杜一刀混出了名号,他的故事在绺窃道门中简直就是传奇。 其实杜一刀早就发现了齐辉的小动作,为什么迟迟不抓他,是因为他要收个徒弟。一打眼,他就觉得齐辉与众不同。后来经过几天的暗中观察,他觉得齐辉就是他要找到人。于是他就在齐辉行窃时动手抓齐辉个大现行。 杜一刀把齐辉抓住后,先是一顿恐吓。待齐辉肯跪下磕头叫师父,他就直接把齐辉带到南方去行窃。 师徒二人在南方行窃五年多,真金白银的偷了不少,都藏在了杜一刀的一个秘密小金库里。齐辉得到的就只是吃和穿。还有就是打和骂。 也是杜一刀小看了齐辉,在一次行窃得手后,二人用专用钥匙打开火车车门,准备跳车逃离作案现场时,杜一刀得意忘形,被在身后暗暗咬牙的齐辉,一脚踹下飞驰的火车,摔了个脑浆迸裂。 此后,齐辉有钱了。非常有钱了。非但非常有钱了,他还在这五年中学会了所有黑道道门。 当齐辉再次回到五峰市时,仅用半年的时间,就垄断了五峰市火车站站前所有的,包括:偷窃的、撂地儿的、诈骗的、卖淫的,所有的黑道生意,当起了站前江湖大哥。 第59章 借地生存 齐辉垄断了站前所有黑道生意,一是他自己具备一定实力,二是他对笼络人心这一套很是有一手。 江山不是一个人打的,齐辉从南方回来不久就认识了肖三。这时的肖三已经是小混混里面出类拔萃的人物,而且手下有了一帮自己的兄弟。二人一见如故,齐辉说出了想要垄断站前的想法,肖三举双手赞成。 肖三说:“辉哥,站前这帮人好归拢,他们三五成群,各行其是,就是一盘散沙。不过,归拢是好归拢,就是咱们得有长远打算,要形成固定模式。” 齐辉说:“你说的正是我想的。以后你就领着你的兄弟跟辉哥干。钱,咱们有。只要不出人命,咱们都能摆得平,你就放手去做。关键时候有辉哥呢。” 钱是生活这台发动机动力的油料。肖三以前有想法没钱,就只能每天想想,过过心瘾拉倒,现在有人出钱,他这台发动机,立时就大功率运转。 肖三跟齐辉商定好垄断步骤后,立时就开始行动。 在当年,站前偷钱包的扒手随处可见。肖三最先就从他们身上动手。 齐辉是干扒窃出身,而且还是江湖老贼杜一刀带出来的高徒,所以只要他往人群高处一站,谁是扒手就能立时分辨清楚。 “三儿,那个,就是那穿皮夹克那个,你过去把他抓来。”齐辉说完走向站前公厕。 不一会,肖三就领兄弟把齐辉说的那人抓了过来。 那人身穿黑色皮夹克,长脸尖下巴,长发带卷,双眼不安地乱转。见齐辉叼着香烟站在厕所里,故作不解地问道:“就是你找我呀,咱们也不认识呀。” “我叫齐辉。”齐辉说:“刚才出了多少货?” “货?”那人假装不懂,说:“什么货?” “钱。”齐辉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 “你说啥呢?”那人转身要走。 “整他!”齐辉对肖三说。然后走出厕所。 五分钟后,厕所里面传出那人声音,喊道:“辉哥,辉哥你快进来。” 齐辉听到喊声慢悠悠走进厕所,说:“喊我什么事?” 那人说:“辉哥,我以后在站前干活,咱俩四六分,我四你六。”说完摸出手纸抹擦脸上鲜血。 “不行。”齐辉说。 “那怎样分?”那人问。 “五五分。”齐辉说:“这样公平点。不过你不能捂蓝(藏匿),要是让我知道你捂蓝,你这辈子就干不了这行了。为什么干不了,因为没有了手指的人,绝对干不了扒活。还有啊,就是站前那麽多干你这行的,为什么偏偏找你呢,你知道吗?” 见那人摇头,齐辉接着说道:“找你是因为了解你。你叫赵雨对吧?你家住在华丰街对吧,?你有个老妈半身不遂对吧?” “对对对,辉哥你说的都对。”赵雨头上冒出了冷汗。 “你看,够了解你吧。”齐辉继续说道:“我们还了解你在这行里资格比较老,认识的人也多,所以决定把好机会给你。” “什么好机会?”赵雨问道。 “以后站前这块我和三儿管了。”齐辉指指肖三,说:“以后站前干扒活这块不能乱套,这块我就交给你管,你负责维持秩序,不能有太多人在这干活。谁能来,谁不能来,你说了就算。但不管谁来,都要跟我五五分成,乱了规矩我就整他。至于你吗,我能保你不被抓,而且我会在其他人的分成里提一部分给你。” “呦,那可太好了辉哥。”赵雨不顾脸上流血,不顾手上有血,上前就跟齐辉握手,齐辉也不推辞,伸出手去就跟赵雨的手握在了一起。 齐辉和肖三又用这种黑吃黑手段,陆续归拢了站前撂地儿、丢封子、碰瓷儿(咋骗)的,还有就是黄色产业。 仅用半年时间,就完成了站前一统江湖。齐辉的片儿长绰号也是由此而来。 郁东风和赵云峰三年前在齐辉弟弟齐海台球厅打杂时,齐辉就已经具备相当实力。至于没太深究郁东风和赵云峰打他弟弟齐海之事,最主要是有米薇这座大山在他面前挡着。 郁东风在少管所里,由于心里一直向往江湖,所以五峰市的江湖动向他也一直在关注着,对于齐辉的发展,他了如指掌。 现在五峰市风头最盛的三股势力主要就是富贵、米薇,再有就是齐辉。 想跟富贵斗,米薇是可以依靠的,但郁东风不想牵涉米薇太深,就打定主意,要先借道齐辉站前那块地儿站稳脚跟,然后储备自己力量,再伺机动富贵。 郁东风回来就一直住在米薇宾馆。这天快到晚饭时间,胡奎锋来了。 “走,东风,我今天开工资了,请你和云峰出去喝点。”胡奎锋说。 “走呗,正待着没意思呢。”郁东风说。 胡奎锋开的是检察院的普桑,虽然没有他三姨米薇的奔驰好,但他也能把普桑开的比奔驰快。 只听“吱”地一声刹车声,胡奎锋就把黑色普桑停在了“东风饭店”门前。 “下车,咱哥仨今天就在这东风饭店喝他个尽兴!”胡奎锋说。 菜只点四盘,酒是胡奎锋从家里带来的两瓶五粮液。 两瓶酒,四盘菜,兄弟三个喝得面红耳赤。 郁东风突然说:“那个富猛现在混的真挺牛逼吗?” 胡奎锋说:“嗯,确实是。那货现在是钱也有,人也有,还有他叔给他撑腰,整天就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赵云峰道:“让他咬我试试?整不过他,就他妈玩命!” 胡奎锋道:“他牛逼是牛逼,但咱们也不用惯着他!凭干,咱们没输过他;论实力,他叔富贵也不见得比我三姨牛逼。我告诉你东风,我三姨虽然没说过,但我看得出来,她早就有跟富贵一决雌雄的意思。” 听了胡奎锋的话,郁东风微微一愣,稍作思忖,说:“我准备去找齐辉,先在他那站稳脚跟,等我有了一定实力的时候,再跟富贵、富猛爷俩逗。我这样做,是不想三姐过早地跟富贵有冲突。” “东风,你想怎么做就去做。记住,我和云峰始终站在你身边。”胡奎锋说。 “废话不说,干杯!”赵云峰端杯一饮而尽。 第60章 债务公司 郁东风跟胡奎锋、赵云峰喝完酒,索性就直接去找齐辉。 站前“碧水阁”洗浴中心是齐辉开的。 郁东风走进洗浴中心接待大厅,进门就有前厅经理迎了上来:“你好先生。” “嗯。”郁东风扫眼洗浴规模,觉得装潢考究,富丽堂皇,暗暗佩服齐辉的能力,并问前厅经理道:“我找辉哥,他在吗?” “找辉哥啊,请问你是?” “我姓郁,叫郁东风,你就跟他说,我找他有事。” 前厅经理上楼回来时,郁东风正坐在沙发上,他说:“辉哥在二楼办公室,你跟我上去吧。” 齐辉办公室也极尽豪华气派,郁东风进去时,齐辉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辉哥,我是郁东风。”郁东风客客气气地说。 “草!”齐辉“啪”地将手中茶盅向郁东风扔了过来,骂道:“当年你,还有那个谁······那个小逼崽子,打了我弟弟,你还敢来找我!” 郁东风躲过齐辉扔过来的茶盅,说:“辉哥,我今天来,就是想说说当年的事的,你怎么还动手了呢!” “动手咋地!”站在郁东风身旁的前厅经理,伸手就去抓郁东风衣领。 郁东风早有防备,怎么可能让他抓到。他抬右臂格挡开前厅经理的手,然后左臂弯曲形成肘击之势,继而连续左右双侧肘击,仅用五秒不到,就将前厅经理击倒在地。 然后神情淡定地对齐辉说:“辉哥,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所以我欠你的,但他——”郁东风指指躺在地上的前厅经理说:“但我不欠他的,他敢跟我动手,我就得整他。” 事发猝然,齐辉微微一愣,眼睛死死盯着郁东风足足有十秒钟之久,然后突然笑了,说:“当年的事不提了,你才从里面出来,准备干点啥?”齐辉心里挺欣赏郁东风,而且当下五峰江湖局势是,眼见富贵、米薇两股势力日益强大,而他则正是用人之际,这才这样问郁东风。 郁东风听了齐辉的话,说:“胡混呗,这年头想找个睡觉的地方都难。这不是找辉哥你来了嘛。” “你找我?三姐那可是家大业大的呀。”齐辉说:“怎么想到找我呢?” 郁东风在进门之前早就打好了腹稿,说:“三姐是家大业大,她对我也好,可是三姐手下有苗哥呢,我在哪还能干啥呀!” “嗯,也是。”齐辉点点头说:“那行,你来我这吧。我正琢磨要开家清债公司呢,到时你当总经理。” 齐辉办事历来都是雷厉风行,仅用一周时间,他的债务公司就初具规模。 公司选址在他洗浴中心同一栋楼的一个五十平米房间。他把这五十平米房间隔开,外间三十平米,摆上几把桌椅,算是办公室;里间二十平米,摆上一张弹簧床,床上铺上一套行军被褥,算是郁东风的寝室。 不过这间寝室还略有不同:在郁东风床铺对面墙上挂有电击棍、橡胶警棍、手铐、脚镣、钢钳、铁锯等刑具。 也是齐辉心急,或许是赚钱心切,清债公司墙上新粉刷的白灰还没干透,他就派人去找郁东风。 郁东风进屋时,齐辉正在吃烤地瓜。齐辉指指烤地瓜说:“还热着呢,你吃点,我就爱吃这东西。” 郁东风笑了笑,说:“我也挺爱吃烤地瓜的。”说完,拿起一个慢慢剥皮。 齐辉边吃边说:“咱们的清债公司今天就正式开业,昨天我就接了个十万元的单子,你是总经理,具体操作,由你负责。” “嗯,可以。”郁东风点点头,并开始吃剥好了皮的地瓜。 齐辉又说:“干这行,场面得有,你看你需要几个人?” 郁东风道:“我得把我弟弟赵云峰带过来,他在三姐那也没什么具体事做。另外我在少管所有个好兄弟,名叫马波,再过两天就出来了,到时他也是我的一个帮手。至于其他人嘛,就像你说的,就是充当门面的事儿,辉哥你看着安排就行。” 马波是郁东风在少管所当集训队组长时认识的。 马波父母早亡,自小就混迹江湖。马波这人生性顽劣,却又重情重义。 曾在新投犯时不服郁东风管理,跟郁东风单挑三次,每次都输给郁东风。 最后一次惨败过后,马波说:“行了,不打了,我是真打不过你。你要是不嫌我没用,以后我就是你兄弟。我不止是打不过你,我还挺佩服你的为人,我马波没服过谁,但今天算是服了你了。” 就这样,郁东风就有了马波这个兄弟。 两天后,由齐辉派车,郁东风领着赵云峰去少管所接马波出狱。 同样是上午八点钟,马波走出少管所黑色铁大门。 马波光头,身体健壮,肌肉发达,左侧脸上一道又长又深的刀疤。由于出狱兴奋,他脸上那道刀疤在阳光下,隐隐泛着红光,看上去凶狠异常。 看到郁东风站在门口等他,马波快步跑过去,紧紧抱住郁东风说:“总算是熬出来了,草塔马,这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待的!” “嗯。”郁东风轻轻拍拍马波后背说:“这不是熬出来了吗,以后咱们要他妈好好活一回——来,我给你介绍——” 郁东风指着赵云峰道:“这就是我的把兄弟赵云峰,来,你俩认识一下。” 把马波接回五峰市后,同样是先洗澡,再喝接风酒。 就在接风酒喝到接近尾声的时候,赵云峰去卫生间回来,进门就神神叨叨地说:“东风,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郁东风正在跟马波碰杯,一口干掉杯中酒,道:“看见谁了?瞧你那样,好像看见鬼了!” “差不多!”赵云峰说:“我看见当年被你砍的那两个傻逼了!” “在哪呢?”郁东风站起身说:“走,看看去。” 郁东风三人走出饭店包房,在饭店大厅里,郁东风一眼就看到了,三年前因为受富猛指使,强奸蓝冰,而差点被郁东风砍死的那个马二和胖男孩。 这时这二人点了一盘麻辣豆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为什么时隔三年,郁东风还能一眼就认出马二和胖男孩呢?因为他二人被砍的实在是太丑陋了,那满脸的刀疤,把他们好好的一个人,活脱脱变成了“鬼”! 郁东风看到马二和胖男孩,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 马二和胖男孩也看到了郁东风,立时就吓得脸色苍白。二人惊惧地站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怯怯地看着郁东风。 郁东风蹙蹙眉头,没说什么,只是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领着赵云峰和马波走出饭店。 第61章 讨债 马波回来加入队伍,郁东风觉得人手已经够用,就开始了第一笔讨债生意。 第一笔讨债生意是齐辉揽下的,是一个养鸡场老板,在建造养鸡场时,欠下砖厂老板十万元红砖钱。 在郁东风去讨债前,齐辉拿来养鸡场老板当年写下的欠条交给郁东风,并说:“这是笔烂账,咱们跟债权人五五分成。不一定十万块都能要出来,你自己看着办,能要出来多少算多少。另外,我给你配了辆面包车,八成新,就在外面,你随便用。” 第一次出去讨债,郁东风就只带马波和赵云峰。还有就是开车司机。 按地址找到养鸡场,并按砖厂老板描述,很快就找到了养鸡场老板。 养鸡场老板又黑又瘦,塌鼻子,大嘴巴,但却长了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眼睛怎么就与众不同了呢?理由是,这个养鸡场老板的眼睛,白眼仁大,大得出奇;黑眼珠小,小得离谱,所以说他长了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在齐辉揽接这笔讨债生意前,那个砖厂老板已经多次派人来养鸡场讨债,所以,当郁东风等人说明来意时,那个养鸡场老板,对郁东风等人根本就是不屑一顾。他一边喂着小鸡,一边不冷不热地说道:“钱那东西,我家前几年有过,现在还哪有了。你们这几个孩子也真是的,啥活都敢接。” 养鸡场老板说完“嘿嘿”一笑就往屋里走,到了门口还不忘问郁东风等人道:“你们几个吃饭了吗?” 郁东风等人心里一热,以为老板要安排他们吃饭,就不约而同地说道:“还没吃饭呢?” “呦,没吃饭呐,那就赶紧回家吃饭去吧!”养鸡场老板说完转身就要进屋。 “卧槽!”赵云峰怒了,吼道:“你个老东西,是不是小爷们跟你好说好商量不行啊!” 养鸡场老板貌似是个不怕事的人,听了赵云峰的话,立时就收回了已经迈向门槛的脚,转过身就走了回来,白着眼睛瞅着赵云峰道:“你不好说好商量还能咋地呀,想打我呀?有本事你就打!我告诉你,我不是没钱,我的钱都借给我那在公安局刑警队当队长的那个小舅子了,有本事你们找他要去。” “卧槽!你拿警察压我呀!”马波冲上去就要打养鸡场老板,结果被郁东风拦下。 郁东风看着养鸡场老板说:“没人要打你。那个什么,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什么事?”养鸡场老板继续白着眼睛看郁东风道:“商量来商量去也都没用。” “那不一定。”郁东风说:“我听说养鸡场最招黄鼠狼和耗子,正好我在城里开了个养猫场,我明天先给你送十只大郎猫来,到时撒在你家养鸡场里,帮你抓抓黄鼠狼、耗子什么的。然后后天咱们看情况,要是效果不好,我就再送二十只来。要是还不行,那就在大后天,我直接送五十只来,你看这样好不好?” “不好!好什么好!”养鸡场老板立时红了脸说:“小鸡这东西最怕惊吓,你弄十只大郎猫来,东窜西跳的,还不把我这七千只小鸡吓死啦。” “净扯!”郁东风说:“那小鸡是你养大的,你得跟它们这样说:小鸡小鸡你们别怕,猫是来抓耗子的,是来保护你们的,别怕啊······” 郁东风说完,领着赵云峰和马波就走了。 第二天来时,还真的带来了十只大郎猫。把车开进养鸡场大院,二话不说,就把那十只大郎猫撒进院子里。 那十只大郎猫乍一到陌生环境,立时惊叫着四散逃开,吓得笼中小鸡炸锅了般吼叫。 养鸡场老板听到声音从屋内跑出,看到的是,郁东风的面包车绝尘而去。 第二天凌晨,郁东风等人又去宠物市场,花十元钱一只买了二十只大郎猫。 这次把车开进养鸡场,正想放猫之际,养鸡场老板拎着铁锨就从屋内冲出来,口中还喊道:“你们太祸害人了,昨晚吓的我家小鸡一夜都没消停,你们今天还敢来,我跟你们拼了!” “哎哎哎,叔你别不知道好歹!”郁东风冲上去夺下养鸡场老板手里的铁锨,对赵云峰和马波说:“叔叔糊涂你们不糊涂吧!赶紧放猫呀,好帮叔叔抓耗子。” “我地那个天呐!”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郁东风回头看时,发现一个体重超过二百斤,头大如斗,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像辆人肉坦克一样冲了过来。 郁东风等人以为这人是要拼命,就都严阵以待。 却不料,那女人冲过来根本就没对郁东风等人发难,而是直接扑向养鸡场老板,把养鸡场老板扑到在地后,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地就是一顿大嘴巴,“我早就说把欠人家的钱还了,你就不听话,现在闹得老娘昨晚一宿都没睡觉!你说,咱家这些鸡还能不能养了?昨天这才十只猫,就差不点把老娘闹死,今天要是再放二十只,还不得把家里闹翻个个呀!” 毋庸置疑,这个坦克一样的女人是养鸡场老板娘。她骑在养鸡场老板身上连撕带打,不一会的功夫,就把老板打得奄奄一息。 “还,我还。”老板说话声音太小,老板娘根本没听清,还是在继续撕打。可郁东风听清了,就赶紧上去拉住老板娘的手,说:“婶,你等等,听我叔说啥呢?” 见老板娘暂时住手,郁东风俯下身看着老板问道:“叔,你刚才说啥?你再说一遍。” “还,我还。”老板似哭似笑地说:“我再不还,我家这个傻娘们能打死我。” 郁东风仅用三天就轻松讨回这笔十万元欠账。交回齐辉手中,齐辉笑得合不拢嘴。他留下五万块给砖厂老板,剩下的五万,他自己留三万,然后把剩下的两万给了郁东风。 郁东风自己留下五千块,给赵云峰和马波每人各两千五百块。剩下的一万块,他积攒起来,留做以后办事用。 接下来郁东风又陆续讨回几笔债务,剩余时间就领着赵云峰、马波,还有齐辉分拨给他的五个兄弟,每天在院子里练习散打、搏击、和格斗之术。 第62章 追讨风流债 郁东风成功追回第一笔债务,齐辉对郁东风更加欣赏。又看到郁东风做事有板有眼,齐辉觉得他肯定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那个年代,死账烂账特别多。所有现象的出现或存在,都有其出现、存在的必然。 齐辉看准讨债前景不错,所以才急着开了这家债务公司。 齐辉接下的第二笔生意,是一个叫宫大林的皮毛贩子。宫大林被情妇骗走了二十七万块钱,情妇又有新欢,硬是赖着不给钱。 齐辉把那皮毛贩子宫大林领到债务公司,恰巧郁东风在寝室里健身。 齐辉进到办公室就喊:“东风,东风在吗?” “在。”郁东风弄得满头大汗,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走出来,说:“辉哥来啦。” “嗯。”齐辉看看郁东风,笑着说:“年轻就是好啊,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来,东风,我给你介绍。”齐辉指着皮毛贩子说:“东风,这是宫老板,他有笔二十七万债务追不回来,想请咱们帮忙。” “可以呀。”郁东风指指椅子,示意宫老板坐下说话。见齐辉和宫老板都已坐好,说:“辉哥,这事你定,你觉得行,我就去办。” “嗯,”齐辉看眼郁东风,觉得他的沉稳程度,至少超出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十五年。他不敢想象五年、十年后的郁东风会是什么样子。 不敢想象就暂时不去想,齐辉十分奸猾地说:“宫老板这笔账我反复想,不是太好讨,这样,我才把他领到你这来。毕竟生意接下来后,要你去具体执行嘛——宫老板,你跟东风再说说具体情况。”齐辉对宫老板说。 “行。”宫老板四十岁左右年纪,生得肥头大耳小眼睛,地中海头型。听了齐辉的话,捋了捋他头上那没剩几根,油污不堪的头发说:“这笔钱我必须要,绝对不能便宜了那婊子! 我跟那婊子好了三年了。在这三年里,我给自己孩子老婆花的钱,加在一起,都没她一个人多。 她是开饭店的,今天说要买冰箱,明天说要改造,后天又说要给厨师开工资,都是伸手跟我要钱。 行,既然跟你好上了,钱那玩意花就花呗。可是这好着好着,她饭店也赚钱了,她竟又跟一个老流氓好上了。 好也行,反正你也不是我亲老婆,你只要把我想要的给我,你他妈爱跟谁好跟谁好,反正就是玩玩的事,我也没想太较真。可你猜怎么样,她他妈竟跟那老流氓玩出了感情,不让我这头老黄牛上她的床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就这样,我算了算,她前后一共跟我借了二十七万。这二十七万,是她借我的,我平时给她买的衣服首饰什么的都不算。” “哦,是这样啊。”郁东风点了点头,说:“这二十七万有借据吗?” “有有有,幸亏我多留了个心眼。”宫老板说。 “有借据为什么不走法律途径?”郁东风问。 “走过。没用,那婊子上面有人。”宫老板说:“我自己也找她要过,我还说要是给不了那么多,给我二十万也行。可那婊子干脆就一口浓痰吐在我脸上,说:老娘跟了你三年,这三年你没日没夜地捅咕老娘,你他妈算算,要是上花街,你一次得花多少钱,就你这俩钱儿够吗!最气人的是,她还让那老流氓打我,呜呜······” 宫老板说着说着竟委屈地哭上了。郁东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齐辉,发现齐辉在偷偷地笑。 郁东风想了想说:“宫老板,你这钱是风流债,不太好要啊!你准备实际拿回多少?” “十五万,我要十五万就行。”宫老板擦擦眼泪说。 “不行。”郁东风说:“最多十万。” “那······那太少了吧?!”宫老板挠着脑袋看齐辉,却见齐辉在抠指甲。 郁东风说:“不少了。说实话,我挺讨厌这种风流债。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告诉你,跟大老爷们打交道怎么都好弄,你让我去找一个骚老娘们要钱,唉——要不是辉哥领你来——” “行吧。”宫老板把欠条交给郁东风,说:“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宫老板的昔日情人名叫姜美娜,在市东郊开了家叫“美娜中餐馆”饭店。 郁东风和赵云峰走进饭店,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光着膀子,后背纹着青龙,光头男人在喝茶。这个光头男人身边坐着一个浓妆艳抹,风骚透骨的女人。 郁东风看眼赵云峰,二人找了张桌子坐下。那风骚女人立时迎了上来,说:“二位小帅哥想吃点啥?姐姐这就给你们做去。” 郁东风笑了笑没说话。赵云峰说:“这样姐,你给我哥俩整四个菜,你听好了啊,我们要扒肘子、酱肘子、红烧肘子,再来个白切肘子。酒嘛,有茅台就上茅台,没有的话,西凤也能将就,去弄吧。” “就你们俩,能吃那么多?!”老板娘姜美娜开始审视郁东风和赵云峰,猜测他们是不是来吃白食的。 “能,能吃了,你就整去吧。”赵云峰说完,坏坏一笑。 他这一笑不要紧,老板娘姜美娜就更加心里没底,回头喊那光头男人道:“哥,这俩小老弟点了四盘肘子,我怕他俩吃不了,你说他们吃得了吗?” 其实不用姜美娜喊,这时光头男人也已经感觉出事情不对。只见他重重墩下茶杯,然后走过来说:“他们既然点了,就给他们做去,吃呗,吃不了就兜着走!”说完,光头男人还搬了把椅子,坐在郁东风和赵云峰不远处。意思很明显,就是看着他们别逃单。 郁东风和赵云峰心里有计划,也不介意光头男人做法。待酒菜上桌,二人就开始津津有味地吃吃喝喝。 这顿饭,二人足足吃了有两个多小时。吃得酒足饭饱后,郁东风说:“老板娘,买单。” 姜美娜手拎账本走过来,说:“四百五十块,没零头。” “嗯,酒菜还不算贵。”郁东风说完,从衣兜里掏出姜美娜给宫老板打的欠条,说:“姐姐,你欠宫老板的钱,他转给我了,现在就是你在欠我钱。一共是二十七万,扣除这顿饭的四百五十块,你现在还欠我,二十六万九千五百五十块。” “什么?你个小兔崽子!”姜美娜怒吼道:“你们这是找老娘要钱来啦!” “有就给呗。”郁东风说:“没有也不着急,反正我兄弟挺多,到哪还不是吃饭呢,这钱就权当饭费了。” “卧槽!你们两个小逼崽子是他妈找事来了!”那光头男人听了立时怒吼着站起身,走过来就揪郁东风衣领。 郁东风怎么可能让他住到衣领,抬臂拨开他伸过来的手,再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带,然后脚下轻轻一绊,那光头男人就像木桩一样向前摔去,还避无可避地将那姜美娜压在身下。 “这大白天扯啥呢?!”赵云峰见那光头男人想往起爬,就又是一脚踢在他脸上,将他再次踢倒后。赵云峰还要在打,却被郁东风拉着走出饭店。 第63章 追讨风流债(二) 姜美娜舍弃皮毛贩子宫大林,转投光头老流氓。这个光头老流氓名叫陆九海。是五峰东郊过了时的老混混。 郁东风看得出姜美娜是真心喜欢陆九海,就决定在陆九海身上下功夫。 中午时,郁东风和赵云峰简单地教训了下陆九海。晚上,郁东风领着赵云峰,马波,和手下所有兄弟,直接找到陆九海家。 陆九海家两间小土屋,又破又矮,连富贵人家的狗窝都不如。 推门进去,陆九海正在往土炕里添加柴火。郁东风说:“陆叔,中午的事别放在心上。” 陆九海见是郁东风,当即就拎着火叉向郁东风冲上来,但见郁东风身后站着一大帮兄弟,而且个个手里都握有兵器,知道自己动手肯定讨不到好处,就硬生生地退了回来。见此情形,郁东风笑笑,说:“陆叔,你是个爷们,咱们走在街面上,穷也好,富也好,绝不能让人指指点点,你帮我劝劝我姜姨,把那点钱就给了算了。” 陆九海道:“那事跟我没关系。你们找我有啥用?” “怎么能说跟你没关系呢?我姜姨手里有钱你不花呀!”郁东风说:“我告诉你陆叔,这笔钱我要定了;我还告诉你,这笔钱我就准备从你身上要。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看得出,我姜姨她喜欢你。喜欢你什么呢?就喜欢你曾经在社会上的那个名。”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陆九海不明白郁东风说这话的意思。 “那这关系可就大了。”郁东风说:“现在只有你说话我姜姨能听。你劝劝她把钱给我了,我就不打扰你们过日子。你也知道,我姜姨连饭店带现金,就算是把欠的钱还完,剩下的没有百万也差不多吧?你跟她在一起,保证吃穿不愁。” “这你管不着!”陆九海说。 “我管不着?”郁东风笑了,说:“陆叔,我说过,我姜姨就是喜欢你有个男人样,在社会上有点名气,如果我这个忙你不帮,那我以后就专赶人多的时候,安排兄弟挫你,挫得你一点面子都没有。试想,你没了面子,我姜姨还能喜欢你吗?不能吧?她不喜欢你了怎么办,你是不是还得回到这个小土屋里来呀?成破厉害关系我都跟你说完了,你自己考虑吧。” 郁东风说完,领着兄弟们走了。留下陆九海独自思索。 这时的陆九海,已经知道郁东风的债务公司幕后老板是齐辉。齐辉对于他来讲是江湖后起之秀。可江湖分辈分是有的,但更要看实力。虽然陆九海出道许多年,可人家齐辉现在是风生水起呀而他陆九海却要沦落到寄人篱下。而且还是寄在一个女人的篱下。最可怕的是,如果弄不好,真像郁东风说的那样,他就连这个女人的篱下都得弄丢喽。 就这样,陆九海反复思索,权衡利弊,最后决定按郁东风说的那样,试着劝劝姜美娜。 “美娜,咱们到底欠那个老宫多少钱哪?要不然就给他算了。你要不给,我看咱这个饭店也开不消停。”陆九海说:“你知道那几个小逼崽子是谁的人吗?” 姜美娜这时正在剥蒜,看眼陆九海说:“谁的人能咋地,老娘不给他,还能把老娘杀了呀!” “话不能这么说。”陆九海说:“你听说过咱五峰市有一驴二贵三米薇,四燕五哑六齐辉的江湖排名吧?告诉你宝贝,这几个小子就是那个齐辉的人。那天我就说嘛,一般地小混混他敢跟我扯犊子吗?他们不敢呀?为什么他们敢呢?肯定是有人给他们撑腰啊。就这样,我就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知道他们是齐辉的人。” “齐辉咋地啦,三头六臂呀,吃人呐!”姜美娜撇撇嘴说:“你就完犊子,你也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连个场子都镇不住!” 姜美娜的话让陆九海面红耳赤,但也同时验证了郁东风说的话。这就更增加了陆九海劝说姜美娜的决心。 “行,我给你镇场子。”陆九海重重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愤愤地说:“他们要是再来,我就跟他们拼命!” “那倒也不用。”姜美娜见陆九海动了肝火,心里还是担心他出事,就赶紧说道:“先看看再说。你知道吗九海,我捞那老东西那点钱也是不容易的,三年呐,整整三年,我让他······你知道多不容易吗?呜呜······” 二人正说着,郁东风领着赵云峰、马波、还有手底下五六个兄弟风风火火地进了饭店。 “老板娘,出来,点菜了!”赵云峰进屋就喊。 “喊什么喊!”陆九海从里面出来,偷偷冲郁东风使了个眼色。 郁东风绝顶聪明,稍稍思忖,就明白陆九海用意,微微一笑,说:“咋地,就喊了,你还有脾气是咋地呀!” “卧槽!”陆九海冲郁东风微微点头,说:“今天这饭店就他妈不招待你们,爱哪吃哪吃去!滚,滚滚滚!”陆九海打定主意要把戏演足喽。 “卧槽!”马波不知道郁东风和陆九海之间的秘密,冲上去就打了陆九海一个通天炮。陆九海没想到对方假戏真做,出于本能反应,也立马还了马波一记直拳。 赵云峰不明就里,拎起板凳就砸陆九海。郁东风想要加以阻拦,但为时已晚。只听陆九海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头上一股殷红液体随之流出。 “九海!九海!”姜美娜哭喊着扑到陆九海身上,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你们想怎样,你们要杀人哪!” 郁东风见事已至此,不得不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沉下脸说道:“杀不杀人不好说,但无论怎样,你都记住喽,他是死是残都是因为你!” 郁东风说完,转而对赵云峰说:“把他带走,这个老东西为了这娘们要拼命。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我看看他有几条命可以拼!” 赵云峰听了郁东风的话,立时带人把陆九海架起。 “别,别带他走!”姜美娜,跑过去抓住郁东风的手说:“给,我给,那钱我给还不行吗。” 郁东风又成功收回一笔账,把整整二十七万元交回到齐辉手上。 齐辉笑了。笑的十分开心。 然后把要还给宫大林的十万放到一旁,再拿出七万块给郁东风,说:“东风,这些给你和兄弟们喝酒。放心,你给辉哥创造效益,辉哥心里有数。以后有辉哥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份。” “谢谢辉哥。”郁东风说:“将来麻烦辉哥的地方肯定有,我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把该做好的事做好就行。” 齐辉走后,郁东风给了赵云峰和马波一人一万块钱。又拿出一万块交给赵云峰,说:“你把这些钱给手底下的兄弟们分一分,有了好事,大家都得沾上点。” “东风,给他们分这么多呀!”赵云峰说:“像底下这些小弟,一般地出去跟大哥,能混上个吃吃喝喝就不错了,哪有真金白银给他们分的。” “云峰,事不能这样想。”郁东风点燃一支烟说:“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如果你想得到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就必须做出跟别人不一样的事。” 赵云峰拿着钱,一边往外走,一边思考郁东风说的话,想来想去,也是似懂非懂。直到他把钱交到正在练拳习武的兄弟们手上,看到那些兄弟们眼睛里写着,“认定了郁东风这个大哥”的时候,他豁然明白了郁东风的话。 赵云峰笑了。笑着摇了摇头,并自言自语地说:“东风啊东风,你真是成了精了 第64章 兄弟重聚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常欢出狱的日子了。 在这段时间里,常乐没事就来找郁东风,聊聊哥哥常欢在少管所的事情。年轻人相处熟悉的快,常乐又是个简单快乐的女孩,每天“东风哥,东风哥”地叫个不停,让郁东风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小妹妹。并羡慕常欢的不孤单。 这天清晨,郁东风正领着债务公司的兄弟们练习搏击之术,常乐又来了。 “东风哥,东风哥。”常乐每次来都是人未到声先到。 郁东风正累得满头大汗,见是常乐,看看时间,觉得不对,就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说:“今天周几呀?你怎么没上学?” “我不念了。”常乐笑笑说。 “什么?!”郁东风说:“你说不念就不念了?!你这主意也太正了吧!” “东风哥,你听我说。”常乐吸吸鼻子说:“你看啊,我学习又不好,在班上始终保持后几名,这个学还上不上有啥意思呀?还不如早点不念省心呢。” “不行!”郁东风冷下脸来说:“要不念也得等你哥明天回来再说,今天必须上学。” “东风哥——”常乐故意把那个哥字拖得长长的,说:“要是等明天我哥回来再说不念,他还不得打死我呀!所以,我才赶在今天,给他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郁东风仍是冷着脸说话。 “哥哥哥,你这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常乐撒着娇地用手指轻点郁东风额头,说:“东风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也要看清事实啊,你看,看看看,看你妹妹我是能考上大学那块料吗?”常乐在郁东风身前转着圈,一圈一圈地转,转到第五圈可能是头晕了,突然向郁东风倒去。 郁东风眼疾手快,伸手就揽住她的纤腰。霎时,常乐那种娇小玲珑,柔若无骨的触感,并伴有一丝少女特有的芳香扑面而来。 郁东风心神一荡,赶紧收回双手,神情有些尴尬。 常乐也是双颊微红,目光闪躲,但还不忘恳求郁东风道:“东风哥,你就别逼我了,我是真不想念了。还有啊,明天我哥就回来了,你说我这个当妹妹的不管谁管?今天得给他买衣服去吧,对不对?这一天呐,操死心了!” “看把你自己说的,好像是伟大的不得了的样子!”郁东风被常乐的小大人样逗笑了,说:“你哥的衣服我早就买好了,还用你操心呐!今天你不上学的事,我暂且不管,等明天你哥回来,看他怎么说。” “谢谢东风哥!”常乐兴奋之余又要往郁东风身上扑,但想起刚才的尴尬,就娇羞着退了回来。 次日,胡奎锋开着检察院的普桑,拉着郁东风、赵云峰,和常乐在前面开路。马波开着债务公司的面包车,拉着债务公司的五六个兄弟在后面跟着。 这时的郁东风,已经貌似有了自己兄弟人马的小大哥的样子。 胡奎锋开快车是习惯,汽车能跑一百八,他绝对不让它跑一百七十六。在去往少管所不算太平整宽阔的柏油路上,他的车就像支箭一样飞驰着。 “大奎,大奎,奎祖宗,你慢点开,求求你了!”赵云峰说:“每次坐你车都是一口银牙将咬碎,一身冷汗似水淋!” 赵云峰最近也学着郁东风的样子,每天翻翻古典文学。在书上学一些不伦不类的语句,偶尔说出来。 “草!”郁东风“噗”地一声笑出来,说:“大奎,你发现没发现,咱三弟现在有变化?” “发现了。”胡奎锋稍稍放慢车速,说:“我发现咱三弟现在在走文学路线。这是好事。但好事是好事,只是······只是······我这样说吧,我也用文学腔调说,东风,你听没听说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话?” 说完,二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少管所的黑漆大门紧紧地关着。郁东风等人站在清晨阳光下静静地等。 时间慢吞吞地走着,郁东风已经连吸三支烟。常乐站在郁东风身边,神情紧张地注视着黑色大门,漂亮脸蛋没有了以往的调皮和玩世不恭之色。 大门开了。缓缓地开了。紧张中的常乐不经意地搂住郁东风手臂。 常欢笑眯眯地走出黑漆大门,扬起手掌遮挡刺眼的阳光。 看到郁东风等人站在不远的地方,常欢踢开脚下一块硌脚的小石子,快步走了过去。 拥抱。两兄弟拥抱。两兄弟拥抱久久不愿松开。 “行了!”常乐气得跺跺脚说:“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抱的!” 常欢笑笑推开郁东风,一转身就将妹妹常乐抱进怀里。 “哼,这才像个哥哥样!”常乐说:“哥,你这次回家哪也不许去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吗?呜呜······” “不哭不哭,哥也想你。”常欢轻轻拍拍常乐后背说:“哥听你的,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常乐破涕为笑,说:“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对。”常欢鬼灵精怪,见常乐面有狡诈,知道她在耍花样,就赶紧改口道:“只要你是对的,就听你的。” “哥,我不念了。”常乐决定趁热打铁。 “什么?!”常欢听说吃惊不小,说:“这事不能听你的。” “哥,你说话不算数!”常乐说:“现在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我已经跟学校说完了,老师还夸我急流勇退,是明智之举呢。” “这是什么狗屁老师啊!”常欢无奈地摇摇头说。 “来,常欢。我给你介绍。”郁东风把胡奎锋、赵云峰、马波等人纷纷介绍给常欢认识。 接常欢出狱,先洗澡,后吃饭这是既定程序。 在酒席上,郁东风喝下一大杯白酒。倒满第二杯后,他站起身手端酒杯,指着常欢、胡奎锋、赵云峰、马波道:“你你你你,你们记住,咱们是兄弟,以后,咱们兄弟富贵同享、风雨与共!” “还有我!”常乐坏笑着说:“我是你们妹妹,我也要富贵同享、风雨与共!” “行,算你一个。”郁东风笑着跟常乐单独碰了碰杯。 喝过接风酒,郁东风几人说说聊聊地往外出走,常乐走在最前面,正迎头赶上进来一帮小流氓。 小流氓们见常乐一个漂亮单身女孩,就出言调戏,“小妹妹,别急着走啊,再陪哥几个喝一杯。” “陪你们喝一杯?”常乐笑了,说“可以啊,不过你的先问问我的哥哥们。”她指了指正在吧台结账的郁东风、常欢等人。 那伙小流氓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在纠缠常乐,郁东风等人随后走了过来。 常欢要动手,被郁东风拉住。郁东风冷着脸看了看那几个小流氓。那几个小流氓见郁东风等人个个气宇非凡,就没再说什么,走进去吃饭了。 郁东风不想让这几个小流氓扰了常欢出狱的喜悦心情,就回头对马波和赵云峰说:“你俩去告诉他们咱们是谁,我陪常欢去茶馆坐坐。” 第65章 省城追债(一) 郁东风任齐辉债务公司总经理职务,在半年时间里,给齐辉创造了丰厚的利润。齐辉也给予了郁东风一定数额的金钱回馈。 现在郁东风手里有钱了,自然是要经常给小姑郁香凝,和小舅家送钱送物。 钱财是最好的脂粉,现在的郁东风在小舅和小舅妈眼中,帅得不得了。自然也对郁东风母亲于慧好上几倍不止。 这天郁东风又从少管所接回一个好兄弟,这人名叫赛银巴雅尔。 赛银巴雅尔是蒙古族。在大草原上长大的他,深谙蒙古式摔跤技法。乍一去少管所时,郁东风就喜欢上了他的忠义淳朴,还有他的身手。 由于有了郁东风的关照,赛银巴雅尔在少管所少遭了不少罪。心存感激的他,在郁东风临近出狱时找到郁东风,说:“东风,我这辈子没服过谁,但我服你。你出去肯定是要混社会的,等我出去了就找你去,我要跟着你混。” “行,到时我来接你。”郁东风一诺千金,算准赛银巴雅尔出狱日期,他真的就亲自去接他出狱。 仍是那套先洗澡,后吃饭。只是这次郁东风加了一项歌厅唱歌。 当晚胡奎锋出车没在。剩下的赵云峰,马波,常欢,还有几个债务公司兄弟都陪郁东风和赛银巴雅尔同去歌厅唱歌。 走进歌厅,赛银巴雅尔东张西望,眼睛不住往女人身上瞄。郁东风看了偷偷一笑。 进到包房,郁东风说:“今天我请客。兄弟们随便喝,随便唱,想要找陪唱的,马波你去安排。” “收到。”马波起身出去,不一会就带回六个浓妆艳抹的陪唱女。 郁东风把手一挥,说:“兄弟们自己选吧。” 赛银巴雅尔选了个身材微胖的陪唱女,拉过来坐在身边,然后就心急火燎地在那陪唱女身上寻找他喜欢的地方。那陪唱女见赛银巴雅尔是蒙古族,就也在不住地逗弄他说蒙古族话。赛银巴雅尔在少管所一待就是几年,别说女人,就是母苍蝇都见得少,所以现在身边有风骚女人逗弄,一时间晕头转向不说,还难免要欲火焚身。 有个陪唱女走到郁东风身前想要坐下,郁东风笑了笑说:“你去陪他。”他指着常欢说。 常欢也笑了,指了指赛银巴雅尔对那陪唱女说:“我也不需要,你去找那个蒙古族兄弟,那兄弟不仅是蒙古族,人也特别猛,一个女人侍候不舒服他。你也去,他喜欢玩双飞。”说完,常欢走到郁东风身边坐下。 “东风,你这样招兵买马,是要往大了整啊!”常欢说。 “嗯。”郁东风说:“干清债这活,人手不硬不行。要不你也来我公司得了。” “东风,我知道你迟早会说这句话。”常欢说:“这件事我是这样想的,咱们不能把所有兄弟都拴在一根绳上,一旦有什么事,连个照应的都没有。我还是出去单干,用到我的时候,你喊一嗓子我就到。” “行。”郁东风点点头说:“你这样想也对。不过你不能总是在外面漂,我可是答应过常乐,说要劝劝你要留在家里的。” “嗯。”常欢说:“我听你的,尽量不远走。” 几兄弟正在歌厅包房里玩得热火朝天,突然包房门被人踹开。进来三个年轻人。 三个年轻人中,有一个头发长到能挡住眼睛的,进屋卖弄潇洒地撩撩头发说:“你们‘奇葩’能不能小点声,隔着一道墙,都能听到你们傻逼似的笑。不知道我们哥几个今天心情不好啊!” 郁东风几人中数马波最爱惹事。还没等郁东风说话,马波就推开身边陪唱女,站起来说:“你说你们哥几个今天心情不好啊?你说巧不巧,就在一小时前,我儿子也说他心情不好,我想啊,老子心情还不好呢,凭什么你一个当儿子的心情不好,就敢嚷嚷出来,这不是嘛,我儿子让我打了一顿,没事了,才跑到这儿来唱会歌,发泄发泄嘛!” 长发青年眼睛死死地盯住马波道:“兄弟,你挺敢说话呀,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哎呦,那还真不知道。说说呗,你们是谁?”马波道。 “富猛听说过吧?”长发青年说:“我大哥是富猛,猛子哥。你现在赶紧道歉还来得及。” “呦!”郁东风一听富猛就生了气,接过话头说:“这个富猛我还真听说过。” “听说过吧。”长发青年略有几分得意地问。 “听说过是听说过,不过我听说那富猛就是泡狗屎!”郁东风冷笑着说:“你认狗屎当大哥,你就是狗屎小弟呗!” “你他妈谁呀,是不是活够了!”长发青年怒吼着冲向郁东风。 郁东风坐着连动都没动,只待长发青年冲到他身前,他双手一摁沙发,双脚同时踹出,只一下就把长发青年踹了个四脚朝天。然后跳起来,抬脚就是一顿跺,一顿踹。踹哪呢?他恨那长发青年提富猛,所以就专踹那长发青年的嘴。 跟长发青年一起进来的另外两个小青年,见状转身就跑。 郁东风踹够后,指着长发青年说:“你回去告诉富猛,打你的人叫郁东风,就说是他风爷就行。” 这时长发青年的嘴已经肿得说不了话,听了郁东风的话,恨恨地点了点头。 郁东风等人在歌厅一直玩到深夜,以为富猛会来,也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但富猛没来。 郁东风知道这件事迟早要掀起来,但他并不在乎富猛的报复,因为他现在已经兵强马壮了。 次日,郁东风一整天都待在债务公司。直到吃晚饭时,齐辉来了。 “东风,大生意来了!”齐辉进门就嚷嚷道:“这回可是笔大生意!” “怎么回事?”郁东风站起给齐辉拉过一把椅子,说:“快说说辉哥,怎么回事?” “是这样。”齐辉把一张欠条“啪”地排在桌子上,眉飞色舞地说道:“这是笔三百一十四万的生意。只不过操作起来有点难度。原因是啊,欠债人是省城的,名叫杨守业。债权人是咱五峰市人,是永锋木材厂老板,名叫卢森林。 半年前,省城杨守业西装革履地来到咱五峰市,他开着崭新的奔驰车,来到卢森林的木材厂,下车手拎小包,指着木材厂堆积如山的木材,问卢森林这些木材有没有人订购。卢森林说没有。杨守业说我要五十万的。然后扔下五十万现金,转身就走。 接下来,杨守业又接连跟卢森林做成了两笔木材生意,充分取得了卢森林的信任。之后他就让让卢森林,给他发了价值三百一十四万块的木材。卢森林挣钱心切,没多犹豫就给发了,然而这就是骗局。木材发走后,那个杨守业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音讯。 卢森林想尽一切办法追讨这笔欠债,结果,这个杨守业在省城树大根深,黑白两道全通。 卢森林走法律程序,杨守业官方有人;卢森林找黑道人去追讨,杨守业有省城道上人保护。无奈之下,这才找到了咱们。 卢森林说了,这笔钱如果追回,他就只要一百万就行,剩下的二百一十四万全归咱们。 这笔钱数额挺诱人,可追讨难度肯定挺大。这还不算,据了解,这个杨守业之所以这么难搞,原因是他有个叫杨洁的漂亮侄女,在省歌舞团上班, 按理说漂亮女人只可爱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杨洁的情人名叫秦冲。秦冲是什么人呢?他是省城黑道二号人物,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 第66章 省城追债(二) 省城这笔债务,正如齐辉所说,数额绝对诱人,但难度也空前巨大。 郁东风这次去省城是倾巢而出。 一辆银灰色大面包车里坐着郁东风、赵云峰、马波、赛银巴雅尔,还有四个手下兄弟。一共是八个人。 八个人带八把刀,一支枪。刀是四把开山刀,三把卡簧刀,和一把菜刀。 四把大开山刀,是给那四个手下兄弟用的。三把卡簧刀,赵云峰一把,马波一把,赛银巴雅尔一把。郁东风最早砍人时用的就是菜刀,一直到现在,仍是对菜刀情有独钟。不过他已经不用原来的那把菜刀了。现在他用的是把专门定制的,用雪花钢打造,双面雕龙,精美绝伦的菜刀。 一把枪是那种左轮手枪,是郁东风专门找齐辉要的。一把枪,六颗子弹,郁东风自己别在腰上。 郁东风等人的大面包车开进省城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华灯初上。 先找了家宾馆住下。然后又出去吃晚饭。 第二天郁东风买了礼物去武校看师父铁寅生,和师兄、师姐们。 不巧的是师父铁寅生生病了。大师姐铁琳又去了京城。武校是大师兄管吉星在打理。 二师兄胡伟不再学武,独自出去下海经商去了。 三师兄邱成阳上了政法大学,还在学习当中。 四师兄陆小虎在武校担任武术教练。武校学员也不如郁东风在时那么多了。 总之铁寅生武校没有了昔日的红火,这让郁东风无比酸涩。 跟师父聊了许久。病情较重的铁寅生,在言谈举止间仍是对郁东风无比喜爱。 郁东风走出师父房间,陆小虎早就等在操场上。 “东风,现在的武校已经不是你走时的样子了。”陆小虎显得很沉闷。 “嗯,是挺让人心酸的!”郁东风眼望武校院墙外的大杨树说:“小虎,我是真的真的留恋,在这儿学武那段时光啊!” “东风,你这几年在少管所没少吃苦吧?”陆小虎问。 “苦肯定是没少吃。”郁东风讲了他所有经历。听得陆小虎时而兴奋,时而低落。 “东风,你这次来省城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办?”陆小虎问道。 “嗯。”郁东风说:“我是来追债的。”郁东风又讲了来追债的事。 “你说这事跟秦冲有关系?”陆小虎一惊,说:“那这事可不太好办呐!那个秦冲在省城可是风云人物,那实力强的难以想象!” “我知道,我会谨慎行事的。”郁东风说:“其实清债这活,就是个高风险的活。也是,高风险跟高利润始终是并存的。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啊!”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郁东风走了。临出院门时,他停下脚步,回头深情地看了看那个,承载着他童年快乐记忆的地方。 郁东风等人在省城住了下来。一连几天分头出去打听杨守业的消息。最后汇总到一起得出的结论是: 杨守业确实有家木材加工厂,但已经濒临倒闭。不知道是杨守业一直就待在秦冲的夜总会,还是郁东风等人来省城走漏了消息,总之,这个杨守业整天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待在秦冲的夜总会。 郁东风准备夜探秦冲的夜总会。这时常欢来了。 “你怎么来了?”郁东风觉得奇怪。 “我来做点‘生意’。”常欢笑笑说:“顺便给你提点建议。” “什么建议?”郁东风知道常欢从不乱讲话。 “东风,这省城水可是深啊,做事一定要慎重。我觉得你们干这行应该配这个东西。”常欢说着话,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电子表一样的东西,递给郁东风。 “这是啥?”郁东风反复观看那东西,说:“这好像电子表。” “这是传呼机。有事打电话,这上面就有显示。”常欢说:“你们有了这东西,遇到紧急事,随时随地可以联系。” “哎,这东西好。”郁东风饶有兴致地把玩那个传呼机。 “我给你带了几个,你给手下兄弟们分下去先用着。”常欢说:“至于你嘛,你应该有个手提电话,这样就可以随时联系调动手下兄弟。” “是啊,我也听说现在有那东西,只是没见过。”郁东风说。 “你没见过怕啥,不是有我呢嘛。”常欢说完拉开黑色手包,说:“这是我刚在省城的摘星楼饭店‘顺’的,你先将就用吧。” “卧槽!”郁东风惊讶地指着常欢刚拿出来的手提电话,和之前的传呼机,说:“这些都是你在省城‘顺的’?” “小意思!”常欢笑笑说:“我都能把女人藏在内裤里的钱‘顺’出来,这些男人挂在外面的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呀。” “好,有了这些东西办起事来方便多了。”郁东风说。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常欢问道。 “不太顺利。”郁东风说:“想要把这笔钱要回来,别的招没有,就得把人抓走。可那个烂货······” 郁东风给常欢讲了目前处境。常欢听了,也觉得没有比抓人更好的办法。 就说:“先到夜总会探探也对,我晚上陪你一起去。” 秦冲的夜总会开在省城最豪华的地段,名字叫“金梦夜总会”。 郁东风和常欢走进去,立时就被夜总会豪华奢侈的装饰惊呆了。 金色,满目都是象征着财富的金色。郁东风想到了电影里的皇宫,他觉得秦冲的这个夜总会比之皇宫还要奢华。 二人正要往二楼上走,却正好从楼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三十七八岁,方脸,寸头,大眼睛,浓眉毛,白净面皮,神情极其倨傲。 女的二十六七岁,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嘴,样子风骚妩媚至极。 这一男一女二人刚刚下到楼梯一半,就有一个楼服务人员迎了上来。 “秦总,要出去呀,您今天想用哪辆车?”服务生毕恭毕敬地问道。 “宾利。”秦总说:“你让小姚把宾利开过来。” “秦总?”郁东风听服务生喊“秦总”,立时想到秦冲,“难道这人就是秦冲?那那个女的,应该就是杨守业的侄女杨洁喽?” 就在郁东风思索之际,果然听那秦总下到一楼说道:“小洁,咱俩这次去京城最少要三到五天才能回来,你现在就去告诉你叔叔,叫他没事别出夜总会,听说这次五峰那边来了伙小生荒子,别再他妈让人家给抓走喽!” “嗯,”杨洁松开紧搂秦总的手,扭动肥臀向一楼员工休息区走去。 第67章 省城追债(三) 郁东风已经断定这个秦总就是省城江湖二号人物秦冲,也十分肯定这个妩媚性感女人,就是杨守业侄女杨洁。想要一睹那个“猎物”杨守业真容,郁东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杨洁身后走向员工休息区。 只见杨洁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年龄五十岁上下,大腹便便的男人。 这男人出来后,脸上满是尴尬之色地挡在门前。 杨洁探头往房间里面看看,突然抬腿一脚踹开房门,吼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郁东风觉得奇怪,暗忖“这杨洁是在冲谁发火呢?” 就在这时从房间里面钻出一个衣衫不整的,满脸羞惭的年轻女人。 杨洁看眼急匆匆往外走的年轻女人,怒冲冲地对杨守业吼道:“你就不能收敛点吗?你是我叔啊!现在躲在人家秦冲的地方,还整天在这招猫逗狗的,你让我这脸往哪搁!” “哎呀,我这不是,”杨守业说:“不是那个,那个待着没意思嘛!” “没意思就嫖娼啊!”杨洁说:“你没意思就找个年龄相当的,然后好好跟人家过日子。你说你整天花钱找那些比我年龄还小的胡扯,让人家怎么看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小洁,你这话说的过分了啊!”杨守业突然冷下脸来,说:“你叔叔从小把你供养大,可不是想让你像狗一样数落的啊!” “行,我不数落你。”杨洁气得脸色青白,说:“我知道你在对面那家小旅馆招妓,一会我就让秦冲安排人,把那家小旅馆砸黄喽,看你还上哪找去。还有啊,秦冲让我转告你,千万不能出去,说五峰市那边来了一伙刚出道的小生荒子,这些小生荒子做事不管不顾,你可别让人家绑了去。”说完,杨洁转回身往外走。 这时郁东风和常欢就站在员工休息区的洗手间门口,杨洁走到郁东风和常欢身边,见这两人面生,就停下脚步问道:“你们俩怎么跑到员工休息区来了?你们是谁?” “急!”郁东风拍拍小腹说:“喝了点啤酒,这不就急嘛!” 杨洁看眼郁东风英俊的脸,再看看他健壮的身材,面颊微微一红,然后微微一笑,说:“急就赶紧用,用完就出去,别在这儿待久了。”说完扭着她那丰满的走了。或许她知道身后两个男孩子会盯着看她,所以她走路扭动的幅度大的出奇。 待杨洁走远,郁东风和常欢也离开秦冲的“金梦夜总会”。 “收获呀!”郁东风兴奋地说:“这可是意外的收获呀!” “你准备怎么做?”常欢问道。 “我准备钓。”郁东风说:“以女人为饵,钓出杨守业这个老色棍。” 郁东风回到宾馆,把这次夜探“金梦夜总会”的经历说给赵云峰等人。并说出准备用女人钓出杨守业的计划。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省城就是省城,吃喝玩乐场所一应俱全。要找女人,省城最红火的莫过于红灯一条街。 去办这种事,人多无益。郁东风决定让常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去。 常欢一个人进入省城红灯一条街。这条街充满神秘诱惑和暧昧。他一路走一路看,看什么呢?看沿街两侧“风景”。 这样的“风景”没有山,没有水,有的就只是白花花的,和抖颤颤的。 常欢的眼睛没闲着,耳朵也没能清净。这条街是东西走向。他从东走到西,耳朵里灌满了“小弟弟来呀,姐姐疼疼你;小弟弟你敢进来吗?姐姐吃了你······”等污言秽语。 常欢边走边看边听,终于把眼睛定格在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但脸上妖媚之色却像是三十八九岁的一个女孩。 常欢走过去对那女孩说:“小妹妹,你挺漂亮啊!” “还行吧。”女孩说:“我不仅脸蛋还行,你看不见的地方更好。小哥哥要不要跟我进去看看啊?” “多少钱?”常欢躲避开女孩肆无忌惮的眼神,直截了当地问。 “快的一百。包的二百。”女孩说。 “我包你一整天多少钱?”常欢问。 “五百块。”女孩说:“但我只对包我的一个人服务。” “可以。”常欢说:“你跟我走吧。” “我进去跟老板打个招呼。”女孩转身进店,没一会,就出来跟常欢走出红灯一条街。 这时郁东风等人已经等在街口。见常欢领来一个女孩,知道他把事情办成了。赵云峰拉开面包车门,招呼女孩上了车。 见女孩长得漂亮,马波调侃郁东风道:“东风,每次出去玩,你都不找,我怀疑你到现在还是处男。” “哈哈哈”,马波说完,车内发出哄笑声。 赵云峰则说:“东风,你看这小妹妹多漂亮,要不你就在车上搞一下,我们都把眼睛闭上,谁也不偷看行不行。” “滚!”郁东风笑骂道。 那女孩看眼郁东风,见他长的玉树临风般英俊,就冲他妩媚一笑,说:“你朋友们说的对,要不要妹妹为你服务一下。很爽的呦!” 那女孩虽“久经沙场”,但说完还是微微脸红。再看郁东风,那脸已经红成了布的颜色。 郁东风为逃避自己的窘境,赶紧岔开话题,说:“小妹妹,你在省城时间久,知道省城夜里,哪有卖高档服装的地方吗?” “知道呀,东方商贸城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女孩仍对郁东风心存幻想,说道:“哥哥,你已经够帅的了,还要买高档服装穿呀,你就不怕迷死我们这些小姑娘呀!” “不是给我买。”郁东风说:“是给你买。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呀,那可太好了!”女孩趁郁东风不防,扑上去就强吻了郁东风一下。 到了“东方商贸城”,常欢和赵云峰下车去买衣服。不一会,就大包小包地拎回不少衣服。 赵云峰上车把刚买来的衣服统统塞进女孩怀里。女孩惊喜地尖叫着道:“呀,这么多呀!不会从我的包天费里扣吧?” “不会,你就放心大胆穿吧。”赵云峰道:“从里到外都有。换吧,抓紧。” 女孩开始慢慢脱,然后慢慢穿。整个过程,郁东风都是眼睛紧闭。常欢微笑着看向车窗外。马波则肆无忌惮地盯着女孩看,还时不时地帮女孩拉拉衣袖,扯扯衣领什么的。 女孩换好新衣服,郁东风睁开眼睛,上上下下把女孩看了一遍,只见刚才那个满是风尘妩媚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身穿公主裙,手拿高档包的青春靓丽女孩。郁东风不由想起蓝冰,心往下沉。又不经意地想到常乐,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第68章 省城追债(四) 郁东风几人里,数常欢江湖经验最为丰富。也数常欢鬼点子最多。 常欢在女孩耳边详细地说了他的计划,以为女孩听了会害怕,却不料女孩听完“嘻嘻”地笑了,说:“这个游戏挺好玩,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就保证到时把该给我的钱给我就行。” 夜已深,郁东风等人把大面包车开到“金梦夜总会”门口。常欢领着女孩下了车。直接走进夜总会。 夜总会一共四层楼,常欢让女孩挎紧他手臂,就像一对小情侣一样,一层楼一层楼地走着。 终于在第三层楼找到了杨守业。杨守业这时正在玩掷骰子。常欢就也领着女孩凑过去。赌博常欢也在行,买了些筹码,就加入到了赌博中。 按计划,常欢故意紧贴着杨守业站在那。那女孩站在常欢身边。玩上一会,那女孩就假装扯着常欢要走,常欢说:“我他妈再玩会,你急啥呀!” 那女孩说:“你一天就知道玩,看你那没出息样!” 常欢骂道:“你他个骚货,净他妈扫老子的兴!”骂过用力把女孩推倒在杨守业脚下。然后扬长而去。 常欢走后,女孩按计划抱住杨守业大腿哭。那个哭,简直就是惊天动地。后来据常欢讲,那女孩不当演员真是白瞎了。 “哎呀,哎呀,小妹妹怎么了?”杨守业是个见到漂亮女人就骨头酥的主,这时被一个身穿公主裙,长相清纯靓丽的女孩抱住大腿哭,立时全身骨头都酥掉了。俯下身去搀扶女孩道:“别哭别哭,是不是哪儿摔坏了?来,叔给看看。”说罢,就开始在女孩身上摸来摸去。 “叔,我脚疼!”那女孩更加用力抱紧杨守业大腿,还似有意似无意地刮碰着他的敏感部位。 “你脚疼啊,可能是崴了脚脖子了。”杨守业说:“这可怎么办呐,你总得回家吧?!” “叔,你就不能送送我呀!都说中年大叔最体贴的,呜呜······”女孩不住地用手摩挲杨守业大腿。 “送送送!”杨守业见好像是要有机可乘,立时就把秦冲的忠告抛到九霄云外,色眯眯地搀起女孩就往外走。 出了“金梦夜总会”,杨守业扶着女孩站在路边,貌似想拦辆车。这时郁东风见时机已经成熟,就下令行动。 马波把车开到杨守业和女孩身前,拉开车门,跳下四个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杨守业和那女孩一起塞进车里。 上了车的杨守业看见常欢也坐在车里,情知上了当。但并不是很害怕地说:“你们是五峰那边来的吧,我劝你们啊,赶紧把我放下车,然后赶紧滚回五峰去。你们胆子是真大呀,知道省城秦冲吗,这个夜总会是他开的,敢到他门口绑人,我看你们是活够了!” 赵云峰笑眯眯地听杨守业说了一大堆话。待他说完,突然伸出左手扳正他的头,然后右手攥成拳,对准杨守业的嘴就是一顿怼。直到杨守业鼻口喷血,牙齿脱落,这才住手。 “把他眼睛蒙上。”郁东风说:“小妹妹表现不错,多奖赏她五百块。然后送她回去。” 这次绑人事件郁东风一伙做的挺成功,可还是在把杨守业和女孩往车上塞时,被“金梦夜总会”的门童看到了。门童直接给秦冲打了电话。 这时的秦冲已经到了京城,而且已经洗过澡,正躺在酒店的大圆床上享受着杨洁的爱呢。 接通夜总会门童打来的电话,他立时把正在“刷牙”的杨洁推开,说:“你的那个叔啊,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怎么啦?”杨洁想伸手去抓点什么,却被秦冲拨开。 秦冲说:“我他妈来时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出夜总会,他他妈地就是骚地难受,非得出去送什么小姑娘,这回好,让人家五峰来的人抓走了!” “什么?!”杨洁抹抹嘴唇说:“这个不省心的——老公,不管怎么说,你还得管管他!” “管!”秦冲气得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说:“这不止是抓他,也是在打我的脸!所以,必须管。” 从省城到五峰市,必须途经江口和龙标两个县。 秦冲想了想,拿起手提电话,分别给这两个县的江湖大哥打了电话。 电话虽然是分别打的,但内容分毫不差,都是以命令口吻说:有辆银灰色面包车,绑了我的人,可能要从你们县经过,车牌是五峰的,务必给我拦下来。 这两个县城的江湖大哥,唯秦冲马首是瞻,撂下电话,立时召集手下所有能调动的兄弟,把所有路口都严密布控,只等郁东风等人飞蛾扑火。 秦冲打完电话,觉得胸有成竹,就又搬过杨洁的头。 秦冲的布置无异于天罗地网,但他还是小瞧了郁东风。因为郁东风早就想到了路上可能会有人拦截,所以一出省城,就让马波把车朝相反的方向开。然后再绕道临省回五峰。 凌晨四点二十七分,郁东风等人乘坐的面包车驶进五峰市。把杨守业关进事先准备好的小黑屋,郁东风等人回到债务公司,这才觉得一夜奔波的劳累。 郁东风刚想眯睡一会儿,电话响了。 “东风,你们到家了?”电话那边是齐辉的声音。 “嗯,刚到。正想睡会儿呢。”郁东风说。 “人绑回来了?”齐辉问。 “必须绑回来,要不怎么要钱呢。”郁东风说。 “放了吧。”齐辉说。 “为什么?”郁东风不解地问。 “因为,因为秦冲正从京城往这儿赶呢。”齐辉此时说话呼吸已经明显变粗,应该是挺惧怕秦冲到来。 “来就来呗。”郁东风说:“这又不是省城,他手掌再大,还能遮住咱五峰的天呐!” “那倒是,只不过他已经找了富贵。”齐辉说:“秦冲我倒是不怕他,只是这个富贵······” 齐辉一提富贵,郁东风“腾”地就怒火爆燃了,说:“富贵怎么啦,你有事业不想惹他,这我能理解。可我不管他富贵不富贵的。你这样,你把我电话给他们,不管是秦冲也好,还是富贵也罢,你就说你出门在外地,让他们找我要人就行。” “那怎么行!”齐辉说。 “行,我说行就行!”郁东风动了真火,说完就直接挂了齐辉电话。 齐辉还再想说点什么,可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盲音。 第69章 省城追债(五) 齐辉用郁东风当他债务公司总经理这事是事实。但在他心里,他从没把郁东风当过手下兄弟。同时,郁东风也一样,他也从没把齐辉当成是自己大哥。说白了就是,齐辉出资拉生意,郁东风招揽自己兄弟负责执行,二人其实就是合作关系。 所以,齐辉迫于压力,主张释放杨守业遭到郁东风拒绝这样的情况发生,看似出乎齐辉预料之外,却也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让齐辉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来得这么快。 郁东风挂掉电话兀自在生气。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吸烟吸到天亮。 赵云峰倒是美美地睡了一觉。清晨起床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郁东风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吸烟。看看他脚下横躺竖卧的烟头,再闻闻办公室里浓郁的烟味,赵云峰知道是有事情发生了,就开口问道:“怎么了东风,你一直没睡?” “嗯。”郁东风说道:“真他妈气死我了!” “什么情况?”赵云峰也坐在沙发上,说:“是杨守业的事?” “对!”郁东风道:“齐辉那个孬货,打电话说让我把杨守业放了,说秦冲从京城赶过来了,而且还联系了富贵。” “那怎么办,放还是不放啊?”赵云峰问。 “不放!”郁东风说:“咱们光脚不怕穿鞋的,管他谁呢!” “行,我听你的。”赵云峰道:“不行就整呗!” “嗯。”郁东风点点头,说:“现在杨守业还在城里,如果只是那个秦冲来,问题还不大。现在富贵很可能也要掺和进来。所以把他藏在城里不行。我记得你表叔家好像住在郊区是吧?” “对呀,怎么了?你是想把杨守业关到我表叔家去?”赵云峰问道。 “嗯。那样更稳妥一点。”郁东风说。 赵云峰表叔家住五峰市北郊。他表叔表婶夫妻二人靠种植蔬菜为生。 家里有正房两间,靠西侧仓房两间,还有东侧靠院门建有露天茅厕,和一间驴圈。 平凡朴实的农家院,平凡朴实的菜农夫妻。 在把杨守业从城里小黑屋运往赵云峰表叔表婶家的路上,郁东风问赵云峰道:“云峰,你表叔表婶不能因为害怕,不让咱们把人藏在他家吧?” “我表叔肯定害怕。我表叔是个说话要看人家脸色,走路先迈哪条腿都要考虑的人。”赵云峰说:“可我表婶厉害,我表婶就是个男人性格,什么事都是敢作敢当。他们家我表婶说了算。到那我就直接跟我表婶说,准行。” “嗯,到时咱们多给他们夫妻点钱。”郁东风说:“毕竟这件事是有风险的。” 到了市北郊,在赵云峰的指引下,面包车左拐右拐地转了老半天,终于停在了赵云峰表叔表婶家门口。 赵云峰跳下车走进院子里。不一会就领着个中年妇女走出来。 见赵云峰招手,郁东风赶紧下车。赵云峰指着中年妇女说:“东风,这就是表婶。” “表婶好。”郁东风恭恭敬敬地问候道。 “别说那没用的,赶紧把那个骗子弄下来,塞仓房里就行。”中年妇女就是赵云峰表婶,果然是个直爽侃快女人。 “嗯。”郁东风笑了笑说:“表婶给你和表叔添麻烦了。” “没事,用不着你表叔,我自己就行。”表婶说:“你只要把那骗子绑住绑好,我就负责给他送水送饭不就行了吗。简单,就像喂猪似的。” “呵呵呵······”郁东风笑了。笑是因为他喜欢表婶的性格。 安顿好杨守业,表婶又动手做了农家饭菜,郁东风等人吃了个“沟满壕平”,再留下一个兄弟看守杨守业,这才开车回市区。 这时已是上午九点钟。郁东风等人不能回债务公司,就找了家台球厅一边打台球,一边等消息。郁东风已经算定,齐辉顶不住秦冲和富贵的双重压力,肯定会把他的手提电话号给他们。 就在郁东风等人在台球厅打球的同时,富贵山庄却来了贵客——秦冲到了。 富贵坐在沙发上,身后站着大牛;对面坐着秦冲、杨洁,身后站着两个神情貌似双胞胎似的保镖。 秦冲态度极其倨傲地冷眼看着富贵说:“富贵,都说你在五峰好使,混的牛逼,你到底行不行啊?!怎么就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呢?我告诉你,要不是现在严打,我他妈就把这事往大了整!” “我在想办法,你先别着急。”富贵说。 就在这时,富猛揉着睡眼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在富贵身后听两人说话。正赶上秦冲说:“不是我说,就你们这‘奇葩’地方真是没规矩,几个刚出道的小生荒子,就敢不听大哥的话!我看呐,就是那个‘奇葩’什么齐辉,混的可能还不如你呢!你这样,你就给我个痛快话,能不能办?办不了我马上从省城调人过来!” “卧槽,你们省城牛逼呀!”富猛看不惯秦冲居高临下的说话方式,走上前来说道:“我他妈最烦这些装逼分子!” “你他妈跟我说话呢!”秦冲听了富猛的话,立时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富猛问。 “跟你说话咋地呀!”富猛分毫不让,也指着秦冲道:“就‘奇葩’说你呢,你是个‘奇葩’呀你!” “你找死!”秦冲想冲上来打富猛,他身后两个保镖却挡在他身前。 富猛也不甘示弱,冲上去就要动手。富贵见了当即怒吼一声,道:“算了,事还没解决呢,自家人先他妈闹起来了!” 富贵的吼很具震慑,富猛率先不动了。秦冲指指富猛也重新坐回沙发。 这时富贵手下三崽子走进门来,说:“齐辉给的那个郁东风的手提电话打通了没人接听。” “再打,一直到打通为止!”富贵说:“另外也要安排所有兄弟在城内找,重点是那些废弃的厂房啊,仓库啊,没人住的空房子啊什么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第70章 比胆 常欢送郁东风的手提电话终于派上了用场。一上午时间,郁东风的手提电话一直在响,可无论怎样响,郁东风就是不接。他不接的目的是要吊足胃口;是要确定自己在接下来的角逐中占主导地位。 直到中午吃完饭。郁东风叫马波把车开到郊外,这才接通电话。 “三哥,是你呀!”郁东风说:“什么事······哦,那件事呀······那件事得谈谈······嗯,我要跟富贵谈······” 富贵刚刚吃完猪蹄,三崽子就来给他送电话,“贵哥,郁东风。” 富贵擦擦手说:“你告诉他把人放了就得了呗,我保证,以后不难为他就是了。” “不行,他说他要跟你谈。”三崽子说。 “行,拿来。”富贵接过电话,对着话筒说:“小老弟,咱们以前有过节,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我说现在,你撂下电话,马上把人给我放了,我同样不跟你计较。去吧,放人去吧。” “放人?”郁东风笑了,“放人可以,钱准备好了吗?” “钱?什么钱?”富贵说:“你是想要赎金吗?” “不是赎金,是欠款。”郁东风纠正说:“是那个杨守业欠人家的木材款。” “哦,是这样啊。”富贵说:“小兄弟,你先把人放了,钱的事咱们以后再说行不行?” “不行。”郁东风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呐!”富贵说:“我他妈富贵说句话,还不值那点钱呐!” “不值!”郁东风丝毫不惧地说:“拿钱放人,没钱就不用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话!” 郁东风说完挂掉电话。气得富贵一脚踢翻了茶几。 秦冲走过来略带几分嘲讽地说:“我就说你们五峰没规矩吧,你的那个侄子还不服,怎么样,你这个江湖排名第二的富贵哥,也让几个小生荒子给撅了吧!” “你?!”富贵的一张黑脸硬是气成了青紫色,想跟秦冲发火,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待努力平息了心中怒火后,富贵又拨通了郁东风的电话,说:“钱的事好商量,你来我的富贵山庄一趟,咱们当面谈。你不用怕,我和秦冲都在这儿,几个大人还能欺负你一个小孩子吗。” “怕?”郁东风笑了,说:“我要是怕,我就不这样做了——说,我什么时间去才好?” “现在最好。”富贵说:“我是怕时间长了,你越想越怕,就不敢来了。”富贵在用激将法,激怒郁东风。 “现在不行。”郁东风说:“我得先去看看那个杨守业死没死。两个小时以后吧,两个小时以后我再去。” 郁东风之所以往后推迟了两个小时,原因是他要做些准备。 准备什么呢?准备雷管,工程施工用的雷管。 一个半小时后,郁东风花大价钱买来了十八根爆破雷管。赵云峰脱去外衣,把那十八根雷管绑在身上,再把外衣穿好。 郁东风也有点紧张,但还是挑了一套高档名贵的西服穿在身上。 这次去赴约的还有马波和赛银巴雅尔。 马波的任务是开车在外面等。赛银巴雅尔则要跟郁东风和赵云峰进富贵山庄。 为了要有形象,郁东风让赛银巴雅尔也穿上一件质地比较好的夹克衫。 觉得状态已经良好,郁东风说:“走,咱们几个小生荒子,会会那些老油条去。” 郁东风走在中间,赵云峰左边,赛银巴雅尔右边,三人不紧不慢地走进富贵的富贵山庄。 富贵山庄依山而建,一条主路贯穿南北。主路两旁有园林布置,有客房餐厅。富贵自己专用的迎宾厅在山庄最顶端。 山庄服务人员领着郁东风三人直接走向最顶端的迎宾厅。 进到厅里,郁东风扫眼屋内情况,发现富贵居中坐在沙发上,身边坐着富猛,身后站着三崽子和大牛两个人。 富贵左侧的沙发上,则是有翘着二郎腿的秦冲,和妩媚妖娆的杨洁在坐。 见郁东风三人进来,富贵说:“你们还真敢来呀!”他声音不高,却能让人感觉耳朵被灌得满满的。 “有什么不敢来的,又不是龙潭虎穴。”郁东风抖抖衣襟,不用富贵招呼,就十分坦然地坐在右侧沙发上。赵云峰和赛银巴雅尔则是一左一右坐在郁东风身边。 “人呢?”富贵冷着脸问郁东风。 “钱呢?”郁东风蹙着眉问。 “草!”秦冲狂傲地指着郁东风骂道:“钱?我他妈给你,你还真敢要啊!” “草!”郁东风冷笑着说:“你他妈是不是以为谁都怕你呀!” 富猛最是仇恨郁东风,前几天他手下兄弟在歌厅还被郁东风打了,正巧赶上富猛没在五峰市,就没能找郁东风的麻烦。现在见郁东风如此狂傲,当即就准备动手。 富猛站起走向郁东风的同时,秦冲也站起走向郁东风。秦冲的两个双胞胎似的保镖则也一左一右走向郁东风。三崽子和大牛则更明显,竟然抽出武器,走向郁东风。 郁东风见此情形,“霍”地站起,没人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拔出那把左轮手枪,直接顶在秦冲脑袋上,说:“动,动就打死你!” 枪,枪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江湖上并不少见,但真敢拿出来顶在别人脑袋上的事,也并不多见。 枪的震慑力是刀的十倍左右。所以尽管秦冲也是身经百战的江湖大哥,但还是被郁东风的气势所震慑。 就在郁东风拔枪的同时,富猛也已经冲了上来。如果没人控制富猛,很可能郁东风没办法那么顺利拔枪。但如果终归就是如果,事实则不然,事实是就在富猛刚刚往上一冲,赵云峰就已经一跃而起,将富猛牢牢抱住,并怒吼道:“再他妈动,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赵云峰扯开夹克衫拉链,露出里面绑在身上的十八根雷管。 在这同一时间,有动作的还有赛银巴雅尔。就在郁东风和赵云峰有动作的时候,秦冲的那两个貌似双胞胎似的保镖,也冲了上来。赛银巴雅尔擅长蒙古式摔跤,只见他冲过去先是一个手别子,就将两个保镖中的一个摔出两米以外。然后又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另一个直接摔回坐在沙发上的杨洁怀里。 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瞬间的事。 这一切看得富贵眼花缭乱。回过神来时,发现郁东风枪指秦冲脑袋。郁东风面寒如铁,秦冲则冷汗直流。 再看侄子富猛。富猛则被赵云峰搂在怀里。赵云峰手拉雷管引线,看样子随时都有拉响的可能。只要一拉响,屋内的所有人,基本上无一幸免。 看到这样的局面,富贵懵了,“怎么办?妥协吗?那样自己将来在江湖上,肯定落下话把;不妥协,这些小年轻的真没准敢拉,那样就是个玉石俱焚的结局!怎么办?怎么办?富贵也已冒出冷汗。” 就在富贵纠结难决之际,突然听到杨洁说道:“行了行了,犯不上拼命,我取钱去。”说完,她转身出屋。 第71章 自立门户 经此一事,郁东风虽与富贵和秦冲结仇,但也在江湖上名声大震。 郁东风力求做事有头有尾,把那三百一十四万拎着就去找齐辉。 “辉哥,钱拿回来了。”郁东风把钱放到齐辉面前。 “哦,这笔钱要的可不容易!”齐辉说:“这笔钱我不分,把卢森林的一百万给他,剩下的你看着处理吧。” “那怎么行呢!”郁东风说:“这笔生意毕竟是你联系的。” 在郁东风一再的坚持下,齐辉扣除卢森林的一百万后,自己留下五十万。剩下的一百六十四万全部留给郁东风。 钱分完了,齐辉说:“东风,你干清债这活挺合适的,你也有了自己的兄弟。辉哥看得出你不是久居人下的人,自己再开家公司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好好发展发展,以后前途无量。” 齐辉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郁东风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如果继续留在手下,早晚要弄个不欢而散,与其将来翻脸,不如现在见好就收。 另外,郁东风现在已经跟富贵、秦冲结仇,以那二人性格,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到时难免要把他带入浑水中,那样,就得不偿失了。于是,齐辉才想到让郁东风出去自立门户。 恰巧郁东风现在手里也有了几百万现金,和一群肝胆相照的江湖兄弟,已经具备了自立门户的条件。 所以,经齐辉一说,郁东风当即就说:“可以辉哥,我领着兄弟们出去试试。不过东风还是得感谢你对东风的关照,以后有需要东风的地方,招呼一声,东风一定竭尽所能。” 另起炉灶,自立门户。郁东风觉得债务公司还得再干一段时间。因为这个营生是暴利。郁东风觉得,只有自己有了一定实力,才有机会跟富贵、富猛一决雌雄。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筹备,郁东风终于在中心街的一家百货公司旁边,以五万块一年的租金,租下上下两层带地下室的楼房。经过简单装修,就准备择日开业了。 郁东风的债务公司要比之前齐辉的规模大。他在一楼摆上桌椅布置成办公室。二楼郁东风、赵云峰、马波、赛银巴雅尔四人居住。地下室留给手下兄弟们居住。 另外在车辆方面,齐辉把原来那辆大面包车送给郁东风。郁东风现在手下兄弟多了,就又添置了两辆大发车。 米薇想的全面,觉得像这种债务公司,少不了法律纠纷,应该聘用个律师以解不时之需。郁东风赞同米薇的说法。米薇就替郁东风找了个歪才律师。 最后在给公司命名时,郁东风想到在九中上学时,自己跟胡奎锋,赵云峰三人被人称之为“三风”兄弟,就干脆给公司起名为“山峰债务公司”。 开业那天,郁东风一身黑色笔挺西装,原本长头发也剪成了刚性十足的寸头。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阳刚俊美。 郁东风建议赵云峰也穿西服,但赵云峰死活也不肯穿,但也选了件材质不错的夹克衫。马波、赛银巴雅尔,都响应郁东风号召,都穿了身西服。 临近开业时间,郁东风率领众兄弟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这个团队看上去,无论是年龄,精神风貌,还是神态气质,都能让人眼前一亮,不敢小觑。 胡奎锋、常欢不是郁东风债务公司成员,不方便站在一起,就分别站在正门两侧,嘴叼香烟,准备吉时一到,就点燃烟花鞭炮。 米薇和苗枭横来的早,黑色奔驰车停在门口,立时增色不少。 下了车,身穿红色长裙的米薇指着郁东风道:“小老弟,好样的,三姐没看错你!” “三姐穿裙子真好看!”郁东风竖起大拇指。 “草!”米薇笑着说:“别拍你三姐我的马屁,三姐不喜欢别人夸我好看,你夸三姐牛逼,三姐爱听。” 见赵云峰傻傻地盯着她看,米薇指着他说:“云峰,你可以夸三姐好看,三姐特批的。” 赵云峰笑了,脸也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三姐就是好看,这还用夸吗。” 齐辉也赶在吉时前来了。身后还跟着怀抱花篮的肖三。 “兄弟,动作够快的!”齐辉双手抱拳,道:“恭喜恭喜——花篮送上一个,好生意三个,欠条在哥衣兜里。”齐辉拍拍衣兜。 郁东风小姑郁香凝,和小姑父王金元也来了。郁香凝笑着在郁东风脸上捏了捏,说:“我大侄儿越来越帅了,小姑好喜欢你呀!” 最后来的是郁东风小舅和小舅妈。这二人一看郁东风的排场,除了满脸谄媚,就是满嘴奉承,弄得郁东风哭笑不得。 上午八点钟吉时一到,胡奎锋朝常欢打了个响指,二人同时点燃了烟花爆竹。 只见整个“山峰债务公司”门前焰火喧天,鞭炮齐鸣。 观此情景,郁东风笑了。笑着去推想自己的未来。正想进屋去招呼客人,却听身后有人在叫:“东风哥,你也不说等等我!” 郁东风回头见是常乐,笑着驻足,等待常乐说出下话。 果然,常乐用手背抹了抹头上汗珠,说:“我给你请财神去了,后面抬着呢,马上就到。” 开业庆典过去了。郁东风有了自己的公司。为了增加收入,郁东风又在债务公司附近开了两家台球厅。没有债务可追的时候,手下兄弟就去打理台球厅。 由于郁东风做事光明磊落,疏财仗义,故此,有许多新出道的年轻人都纷纷投奔郁东风。 郁东风在用人方面是宁缺毋滥,择优录取后,最终留下了二十几人。 在不经意间,郁东风江湖团伙已经形成。 他——郁东风,成为了新一代江湖大哥。 第72章 血战(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天郁东风、胡奎锋、常欢、常乐四人在台球厅打台球。 说好谁输谁请客。常乐极具台球天赋,很快就胜出。 常欢也是台球高手,继妹妹之后也胜出球局。剩下郁东风和胡奎锋二人角逐。 胡奎锋说:“东风,我那个‘奇葩’班不他妈上了,挣那俩钱儿,还不够喝酒的。” “那你想干啥?”郁东风一杆打进黑八,撂下球杆问。 “我想开家电子游戏厅。”胡奎锋说:“在南方,开那玩意的都挣到钱了。” “行啊。”郁东风说:“思想够前卫的!我告诉你大奎,那东西就是个挣钱的买卖——有本钱吗?没有我给你拿。” “有,就是不知道够不够。”胡奎锋说:“要是不够,到时再说。” 四人走出台球厅,正想找家饭店吃饭,郁东风的手提电话突然响了。 郁东风接通后,只听了不到十秒钟,脸“歘”下就白了,说:“我马上就去!” 挂掉电话,郁东风说:“大奎,你开车快,赶紧陪我去省城,我师父病危了!” 郁东风赶到省城时,铁寅生已经进入弥留状态。看到郁东风站在病床前,铁寅生努着力,想要说些什么,可怎么都没能说出来。 郁东风哭了。哭的很伤心。 胡奎锋心里惦记着开电子游戏厅的事,就没在省城陪郁东风。把郁东风送到后,第二天就赶回五峰市。 郁东风守在病床前整整三十六小时,铁寅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病房里传出一片痛彻心扉的哭声。 郁东风大师兄管吉星,和大师姐铁琳主持办丧事。郁东风在省城整整待了十天。 在他准备回五峰市的前一夜,四师兄陆小虎准备了酒菜,师兄弟二人在武校喝起了酒。 “东风,我不想待在武校了。”陆小虎情绪有些低沉,端起酒杯喝上一大口,说:“以前师父在,赶我走我都不愿意走,可现在师父不在了,我再待在武校也没什么意思了!” “为什么这样说?”郁东风猜想肯定是四师兄陆小虎,跟大师兄两人弄不到一块去。 “不为什么,就是跟大师兄······怎么说呢,就是整不到一块去。”陆小虎说:“另外,现在武校也没那么多学生,收入本来就少,还得给我开份工资,大师兄也有压力。” “哦,是这样啊。”郁东风说:“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跟你去五峰,你不会不收留我吧?”陆小虎说。 “说什么呢!”郁东风说:“如果你真去了,那我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只是我怕大师兄有想法。” “不会。”陆小虎说:“大师兄本来就想自己当教练的。这样也能节省开支。” “那好!”郁东风听了心神一振,说:“小虎,欢迎你加入!以后咱们好兄弟在一起,同甘苦、共富贵!” “好!”陆小虎说:“江湖博弈,快意恩仇,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干杯!” “干杯!”郁东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抹嘴唇说:“小虎,咱俩明天就走,明天我把兄弟大奎电子游戏厅开业。” 郁东风和陆小虎回到五峰市时已经是中午了。正赶上胡奎锋在“东方红饭店”一楼大厅摆开业酒宴。 场面上有米薇、老曾、苗枭横、赵云峰、马波、赛银巴雅尔,常欢、常乐等人都在,还有些是胡奎锋在检察院开车时,结交的检察院工作人员。 郁东风领陆小虎进屋后,胡奎锋二话不说,上来就把郁东风抱住,说:“这下好了,你能赶回来,今天这开业就算完美了。” 郁东风指着陆小虎说:“小虎这次来五峰,就不走了,我的‘山峰债务公司’也算是完美了!” 酒席上,陆小虎频频跟郁东风的兄弟朋友们碰杯喝酒,一轮酒喝下来,就都成了好朋友。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就在郁东风等人喝得开心的时候,从二楼下来一伙喝得醉醺醺的人。这伙人有十几个,领头的是富猛。 在富猛这一群人中,还有两个特殊的人。这两个特殊的人,一个是常欢在少管所时的生活组长,五峰市城建局局长的儿子王伟;另一个是赛银巴雅尔出狱时,在歌厅郁东风打的那个长发青年。 王伟今天出狱,富猛干拆迁,自然是要主动跟王伟这个城建局长公子接触了。所以他摆酒给王伟接风。 在少管所,王伟被郁东风和常欢痛打,王伟始终怀恨在心。正好今天有富猛撑腰,他怎能错过这报仇的大好时机呢。 长发青年那晚被郁东风一顿暴打,所以乍一看到郁东风,也是第一反应就是报仇。 “猛哥,那就是那天打我那小子!”长发青年指着郁东风道。 “这小子是挺能装逼,我跟他在少管所就有仇!”王伟没好意思说,他在少管所被郁东风和常欢暴打的事。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富猛听了二人的话,点了点头。然后甩给长发青年一个眼神,示意他去挑衅。 长发青年本身就是个爱惹事的主,这时有富猛撑腰,当即就甩了甩头发,就向郁东风走去。 “哎,你叫郁东风是吧?那天你不是挺能装逼的吗!你看看那边站着的是谁。”他指指富猛说:“那是我猛哥,你过去吧,叫声猛爷,看他能不能原谅你?” 郁东风看了又看,方才想起那晚的事。为了顾全大局,他冷冷一笑说:“兄弟,你过去跟你猛哥说:“今天是我兄弟游戏厅开业,最好是先不提旧事。想要搞事,咱们改天好不好,时间、地点让他随便定。” “别说的那么好听。”长发青年说:“你怕了就是怕了,还净他妈给自己脸上贴金。” 酒是点燃怒火的引线,长发青年的话被马波听个正着。马波是个暴躁到了极点的人。郁东风还想再说点什么,尽量不在胡奎锋开业酒宴上惹事。但马波忍不了,马波从郁东风身侧窜上去,扬手就是一个嘴巴打在长发青年脸上,然后又是一脚,将长发青年踹了个四脚朝天。 富猛一见动了手,当即就火了,“草塔马地,敢动手,兄弟们,干他们!” 郁东风见局势已经无法善了,索性也吼道:“整他们!看看到底谁牛逼!” 两个小大哥发话,两伙人瞬间就火拼在一起。 郁东风没动手,他在看富猛。 富猛也没动手,他也在看郁东风。 他们都没动手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只有对方才是真正的敌人。 第73章 血战(二) 这样的混战,肯定是人多占优势。郁东风一伙三十多人,富猛一伙十多人,富猛一伙肯定吃亏。 更何况郁东风一伙陆小虎、胡奎锋、赵云峰、马波、赛银巴雅尔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猛将。所以,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富猛一伙就已经坚持不住,有几个已经在向门口跑去。 这样的打斗最忌讳逃跑,因为只要有逃跑的,就会导致军心溃散,就会接二连三地有人想跑。 谁料最先跑到门口的那个,跑的快,飞回来的更快。为什么说是“飞”回来的更快,原因是被人踹的“飞”了回来。 再看门口,原来竟是苗枭横搬着把椅子坐在那里。 眼见富猛一伙在地上滚的滚、爬的爬,有的竟然钻到了桌子底下。 富猛双目赤红地拔出一把左轮手枪,对着天棚“嘭”地一声勾响。 枪的震慑永远是无法想象的。一声枪响后,所有的打斗立时静止下来。 富猛的枪口慢慢下移,直到对准郁东风脑袋,才停了下来。 场上所有人目光都盯在富猛和郁东风身上。只见郁东风面对富猛的枪口脸色青白,足足凝视了有十几秒钟,他的右手缓缓伸向衣后,又缓缓拔出他那把雪花钢雕龙菜刀,再缓缓走向富猛。 当此情景,在场所有人想到的只有一个字——死! 走江湖智慧、胆量、魄力、格局样样不能少。但江湖经验更重要。 就在所有人都愣怔的那一刻,苗枭横突然站到富猛和郁东风中间,指着富猛说:“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当地,那么多兄弟受伤,也不知道领着去医院看看。” 苗枭横又转过身来说郁东风道:“你也是,把人家饭店砸成这样,赶快去找人家老板商量怎么个赔法。” 听了苗枭横的话,富猛缓缓收起枪,朝身后兄弟吼道:“死不了的跟我走!”然后又指着哆哆嗦嗦的饭店老板道:“好好开你的店,不该说的就别说。” 郁东风也收起菜刀,检查自己兄弟,就只有马波一人头部被砍三刀,需要送医院,其他的都是轻伤。 郁东风给饭店老板丢下三千块钱,然后就跟陆小虎一道,领着马波上医院去处理伤口。 富猛出了饭店,安排人把受伤的兄弟送医院处理,自己则回头对长发青年说:“你留在这里,给我看好郁东风,发现他去了哪里,赶紧通知我。” 有了富猛的命令,长发青年不敢不执行,所以,郁东风、陆小虎和扶着马波的手下兄弟,一出饭店,他就在不远处盯着,一直到医院,他才打电话给富猛。 医院处置室里医生已经给马波伤口缝合完毕,正准备包扎,富猛身穿白衬衫,灰西裤,手拎大砍刀,领着二十几个,或拎钢管刺,或拎砍刀镐把的兄弟冲进医院走廊。 马波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就在医生护士给他处置伤口的时候,他还强忍着疼痛,在跟医生护士开玩笑。 “疼不疼?”护士问马波。 “你说呢?”马波说:“你说疼不疼?” 护士满脸羞红,说:“疼你就少说话。嘴巴老实些。” “不说话就不疼了吗?”马波说:“那你刚才先把我嘴缝上好了,那样就不用打麻药了。” “你就少说话吧。”郁东风说:“就你这智商还跟人家护士小姐逗呢,那缝嘴就不疼啊?还什么先把嘴缝上就不用打麻药了!” ······ 马波、郁东风正在跟医生、护士闲聊,陆小虎就站在处置室门口转悠。眼睛时不时就扫眼走廊楼梯口。 正因为陆小虎这样,所以富猛等人,在走廊里一出现,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富猛来了!”陆小虎转身冲进处置室,并回手将门关上。 “多少人?”郁东风问道。 “不少于二十人。”陆小虎说:“而且个个手里都有兵器。” “咱们守在这里,然后调人过来。”郁东风果断地说。并反手抽出那把雪花钢菜刀。 马波跳下病床,也从身上摸出卡簧刀掰开,说:“一会进来一个弄倒一个。” 陆小虎没有兵器,拆卸下吊针架,拎在手里。 郁东风将吓傻了的医生护士安排到一个相对安全一点的角落,又横拉一张床挡住房门。刚刚做好这一切,就只听房门“咚”的一声巨响。 “郁东风,出来!”门外富猛喊道,“出来整死你!” 郁东风已经用手提电话给公司那边打过电话了,赵云峰和赛银巴雅尔已经带人赶了过来。 听了富猛的喊话,郁东风为拖延时间,说:“富猛,你喊我出去干嘛呀?我出去了你打得过我吗?” “草!”富猛道:“别他妈说那些没用的,你出不出来,你不出来我进去!” “呦,你进来也行。”郁东风说:“正好这屋里医生护士都在,我把你整坏了,他们还能帮你处置。” “郁东风,你到底出不出来?”富猛又是一脚踹在门上,说:“我给你一分钟时间,你再不出来,我就开始砸门。” 郁东风知道富猛说到做到,回身对陆小虎和马波说:“一会咱们仨背靠背地往出冲,任何人不准落单。到时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估计云峰他们也快来了。” 一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道富猛究竟用了什么器械,只听那处置室的门“哐”地一声巨响,然后就倒了下来。 门外的富猛冷笑着冲郁东风勾手道:“来吧,今天猛爷好好教训教训你!” 郁东风没说什么,拎着菜刀就往外走,陆小虎站左,马波站右,三人慢慢往门外走。 “给我干他们!”富猛声音不高,但很阴冷。 他话音刚落,就只见他的兄弟们就像动物世界里的鬣狗一样扑向郁东风等三人。手中兵器也像雪花一样纷纷落向这三人身上。 搏击也好,格斗也好,混战也好,最重要的不是技巧,最重要的心理素质。 郁东风心理素质非常好,无论出刀,还是防守,都做的有板有眼。所以,尽管富猛人多,尚能支撑。 陆小虎手拿吊针支架,左劈右挡,又有武术在身,虽身受几处刀伤,但都避开了要害部位,受的只是轻伤而已。 马波就不行了。马波本来就有刀伤,另外他除了勇猛外,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在身。所以,他在这次打斗中。又是连连受伤。 这样的打斗最忌讳分神,郁东风眼见马波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就免不了要照顾他,这样一来。一个不慎,腹部中了一记钢管刺。 血,鲜红的血汪汪流出。 眼见郁东风等三人就将不支,赵云峰、胡奎锋、赛银巴雅尔领着债务公司的人来了。 胡奎锋手持开山斧勇猛无比。赵云飞身手敏捷狠辣,出手就伤人。赛银巴雅尔蒙古式摔跤,抓到人就能撇出去,也是锐不可当。 打斗气势很重要,有了这些领头的在前,手下兄弟们也个个生龙活虎。 在郁东风等人内外夹击,富猛一伙立时就溃不成军,个顶个地像受了惊吓的鱼一样,跑出门口。 这场架说不清谁胜谁负,但郁东风一伙受伤挺严重。 富猛拎着大砍刀跑出走廊,郁东风想走到靠墙的椅子上坐一会,却只走了两步,就摔倒了。再看他身上伤口什么前胸后背,大腿额头都鲜血流出。 第74章 病房有春色 米薇跟警察几乎是同时赶来的。 这时郁东风已经因失血过昏迷不醒。这种场面米薇倒是没少经历,她一边主持人员救治郁东风,还有郁东风那些受了伤的兄弟,一边应对警察的询问。 警察们跟米薇都挺熟悉,有米薇从中周旋,所以询问起来,也就是简单地例行公事: 带队副大队长问赵云峰道:“为什么打架?” “我们没打架。”赵云峰回答道:“我们正在饭店喝酒呢,就来一伙小流氓找事,什么都没说,就动手打我们。 后来我们到医院来处置伤口,他们就又追到医院来打我们。” “认识他们吗?”副大队长问:“说说他们体貌特征。” “他们都是男的,个子嘛······”赵云峰假装挠着脑袋说:“个子应该都在一米七到一米八左右。” 副大队长对赵云峰的回答看似很不满意,但有米薇在旁边对他使眼色,就又变得满意不少,说:“你们的事,我们回去调查,现在好好在医院养伤,不许再有打架的事情发生。” 这是一起典型的聚众斗殴事件,当然不能就这样简单放下。那位副大队长回到局里,详细地向局长做了汇报。 局长当然知道这两伙打架的人员的根源所在。听说没出人命,而且两伙人又都有人受伤,好在没人报案,就分别给富贵和米薇打了电话: 局长给富贵打电话:富贵,你侄子的事知道吧,你让他给我消停点!他们打架,都他妈给我打到医院去了!这次就先这样,再敢胡闹下去,你看我办不办他?这五峰市可不是你们老富家后花园! 局长给米薇打电话:三姐呀,我听说这次医院打架还有你那个外甥,他不是在检察院开车吗,怎么又参与打架去了呢?说说他,好好上班得了。还有啊,咱这五峰市历来都挺他妈乱,要不是有你们这些老人在这帮我维持,我这个局长也不好干哪! 富猛也受了不轻不重的刀伤,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吸烟。病房严令禁止吸烟,但富猛不管。医生护士也不敢管。 富贵急匆匆赶到医院,见富猛伤势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说:“你就不能消停点呀!那该打的仗得打,没有用的事就别惹了!” “消停不了!”富猛说:“我不整死郁东风,誓不罢休!” “你再说一遍!”富贵冷下脸来说:“公安局长已经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告诉你,再不消停,就他妈要办你!还有啊,这事米薇也参与其中,以后到此为止。” “米薇米薇,你张口闭口米薇!”富猛猛地坐起身,说:“都说那大驴死了,你是五峰老大,可你张嘴闭嘴就是那个骚娘们米薇!我告诉你,你怕她,我可不怕!” “闭嘴!”富贵上前一步,指着富猛说道:“就你这个样的,整天不怕这个不怕那个的,要是没我在,米薇整死你,你到阎王爷哪,都不知道怎么告状!你看看人家郁东风,年龄还没你大,什么事不是整的明明白白的!” “草!”富猛最恨郁东风,他没想到,现在就连自己亲叔叔,都在夸郁东风。富猛当即怒火中烧,阴冷冷地说道:“行,我在你眼里还不如那个郁东风是吗?那好,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看看,究竟是郁东风牛逼,还是我牛逼!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富贵走后,富猛慢慢抚摸自己身上的伤疤,发现身上伤疤,竟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拜郁东风所赐,“郁东风,以后在五峰,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看我怎么整死你!”富猛暗暗发誓。 富猛立志要整死郁东风,其实这次郁东风就险些命丧他手。在急诊室里,郁东风已经奄奄一息。幸亏他血型好配,及时大量输血,这才活了过来。 年轻人的生命力就是蓬勃,三天前还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郁东风,三天后就能吃小米粥了。这还不算,医生一再嘱咐他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可他仍是缠着常乐要吃什么肘子肉,烤鸡腿。 说到常乐,常乐这几天几乎一直陪在郁东风病床前。郁东风不缺人陪,兄弟们都在争先恐后要来医院照顾他,可都被常乐以“你们都是大老爷们,怎么能照顾好东风哥呢”给回绝了。 常乐想照顾郁东风如愿以偿了,可这却苦了郁东风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郁东风的伤口有三处: 一处是小腹;一处是右侧大腿根部;还有一处是右侧臀部。 麻药过劲后,要忍受疼痛,这是避免不了的,可比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尴尬。 郁东风极为爱面子,可他的伤口怕感染,就只能每天光着屁股躺在被窝里。 常乐二十四小时不离左右,他就二十四小时心里慌慌的。最尴尬的是,那天医生护士来给他换药。医生是个五十岁年纪,看上去就挺严厉的阿姨;护士是个身材苗条,五官精致,长着一对美丽大眼睛的女孩。她们来时,郁东风正迷迷糊糊地要睡觉,常乐则乐呵呵地坐在床前。 医生阿姨进来直接走到郁东风床前,护士手端器械托盘跟在旁边,那医生突然撩起郁东风的被子。撩被子的目的当然是要为郁东风换药,可这着实下了郁东风一大跳:“干嘛,你们不可以这样!”郁东风露了身体,羞臊的满脸通红,并紧紧地抓住被子不松手。 郁东风这时的神态表情,宛若受了惊吓的小女人,哪里还有什么江湖大哥的样子存在。 他的忸怩表情逗笑了医生,逗笑了护士,也逗笑了小常乐。 医生的笑是那种阿姨喜欢小孩子的笑。大眼睛女护士的笑,是那种觉得有趣的笑。常乐的笑是那种甜甜美美的笑。 笑过,大眼睛女护士说:“郁东风,药得换吧,你闭上眼睛,松开手,我给你换药。”说过,她慢慢掰开郁东风紧拽被角的手,慢慢撩开郁东风的被角。 换好了药,她又温柔地帮郁东风盖好被子,正要转身离开,郁东风突然睁开眼睛,说:“你等等,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你当然见过我。”大眼睛女护士说:“我也在九中上过学,咱俩是一届的,我记得你是蓝冰那班的,我是五班的。” “哦,是这样啊!我就说看上去眼熟呢。”郁东风说:“你叫什么名字?” “邱紫,我叫邱紫。”女护士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告诉郁东风说:“从周一到周六我都有班,有事就找我。” 医生护士换完药走后。病房里只剩郁东风和常乐。郁东风不敢回想刚才的尴尬,兀自蒙起了头,躲在被窝里独自羞涩。而那个爱笑的常乐则还在笑,而且还是趴在郁东风身上笑。 就在这时,米薇来了。 米薇一进来看到这样的情形,愣了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指了指郁东风道:“你是他的女朋友?” 常乐一听“女朋友”三个字,娇俏的小脸蛋刹那间就变成了红苹果,平时伶俐刁蛮的她,也变得忸怩娇怯,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三姐吧?” “回答我的问题。”米薇说:“是不是他女朋友?” 见常乐不说话,米薇故意调侃她说:“不敢说是他女朋友是不是?那我可说,我是他女朋友了呀!” “我是!”常乐被激,“我是”两个字说的异常响亮。 米薇笑了。郁东风羞怯怯地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说:“三姐你来啦——别听这小丫头胡说。” 第75章 酝酿 郁东风对上学时的邱紫,印象并不是太深,只是再次见面,感觉有些熟悉。可邱紫就不同了,郁东风在九中虽然短暂,但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男生世界里的传奇,女生心目中的童话。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邱紫没事就来郁东风病房,二人说说聊聊,渐渐就熟悉起来了。 这天常乐回家去取换洗衣服,回来时正赶上邱紫给郁东风剥橘子,并亲昵地喂给郁东风吃。这下常乐可就不高兴了,气得歪着个小鼻子说:“你是护士呀,还是保姆啊?我东风哥用得着你喂呀!” “我是护士呀。”邱紫笑笑说:“他是病人嘛。” “那病人多了,怎么没看你喂别人啊!”常乐气鼓鼓地说。 “呦,小妹妹生气啦?”邱紫仍是笑着说:“你想喂,来,给你!” “我······我才不喂呢!”常乐越说越气,最后说:“要喂也是我自己想喂时才喂,用不着你让!我······我看你,你就是有点喜欢我东风哥!” “喜欢他怎么了,他多可爱呀!”邱紫还在笑,而且还笑着反问常乐道:“难道你不喜欢他?” “你——”常乐气昏了头,说:“你喜欢你的,我喜欢我的,用不着你管!” 郁东风被两个女孩说的话,弄得晕头转向,偏偏又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就只能苦苦哀求道:“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俩了!” 年轻人的心最难捕捉。以前,每次邱紫来给郁东风换药,郁东风都紧张的不得了。可自从昨天听了邱紫跟常乐的对话,今天邱紫来换药,郁东风非但不再紧张,反而还很享受那个过程。 只见邱紫轻轻地打开郁东风的伤口包扎,再轻轻地给伤口消毒,然后在轻轻地为他重新包扎。 整个过程,邱紫都做的非常认真,非常非常专业,唯独在包扎到最后时,她那粉嫩的小脸蛋微微地红了一下。还有就是,在她完成了整个换药过程后,最后在为郁东风掖被角的时候,她竟偷偷地在郁东风手上掐了一下。 邱紫为什么这样做?原因是郁东风不再紧张换药了。不紧张的原因是,他觉得这个大眼睛邱紫非常可爱。觉得可爱了,就在她给他换药时有了些小兴奋。有了小兴奋,就在身体某处有了小反应。就这样,邱紫红了脸;就这样,邱紫偷偷在郁东风手上掐了一下;就这样,郁东风心里甜甜的。 郁东风即将伤愈出院,邱紫扶着他在院中散步。阳光下的邱紫,就像朵向阳花般光鲜亮丽。同时,她说话声音,就像流淌着的山泉水般清澈。郁东风年轻的心在狂跳,情不自禁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说:“邱紫,我······我,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谁用你谢了!”邱紫笑了,抬手擦去郁东风亲吻时,留在她脸上的口水说:“除了谢,就没有别的吗?” “别的?”郁东风涨红了脸,说:“别的······还有什么······” “你不喜欢我?”邱紫倒是落落大方。 “喜欢!”郁东风似乎被邱紫的直爽坦荡所感染,大声说出“喜欢”两个字。可说完忽然就又情绪低落下来,想了想,继续说道:“喜欢是喜欢,可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邱紫有些失落地问道:“是因为常乐?” “不是。”郁东风说:“常乐是我妹妹。我也只当她是我妹妹。” “那是因为什么?”邱紫不解地问。 “因为我人在江湖。”郁东风说:“人在江湖就有太多不确定性——生活不能确定——生命不能确定——爱情不能确定——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确定!所以我······” “呵呵······”邱紫笑了。邱紫笑起来非常阳光妩媚。笑过说:“郁东风,你想的还挺多。不过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喜欢你,喜欢当下的你,谁还管未来会怎么样!” “你不在乎我在乎!”郁东风说:“像你这么好的女孩,本应······”郁东风说完转身走了。 郁东风走了,把邱紫一个人留在了医院假山下。邱紫并不在乎郁东风的转身就走,反而还笑眯眯地看着郁东风的背影说:“郁东风你逃避没有用,你跑不了的。” 郁东风住院期间,债务公司的事一直是赵云峰在打理。现在郁东风出院了,赵云峰顿时感觉轻松起来。 “东风,我去三姐那转转。挺长时间没看着苗哥,有点想他了。”赵云峰一边照着镜子梳头发,一边说道。 “哦!”郁东风知道赵云峰不止是去看苗枭横,他更想看的其实是三姐米薇。不过他不想点破,就顺着赵云峰说道:“去吧,别忘了替我给苗哥和三姐带个好。” 赵云峰在暗恋米薇?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只是一种好感。也许只是喜欢。喜欢跟爱略有不同:爱是什么?爱是深度喜欢。 郁东风是在跟富猛这场血战中,受伤最严重的一个。他能伤愈出院,其他兄弟自然也就早都伤势复原了。 在住院期间,郁东风就开始谋划债务公司未来的走向,和未来江湖立足的构想。 郁东风组织开会: 兄弟们,我觉得咱们的债务公司要进一步发展。发展的目的是要囤积资金。毕竟开债务公司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咱们有了足够的资金,到时就转行。 另外,我听说富猛那条疯狗正在招兵买马。跟富猛迟早还是要正面交锋的。所以,咱们也不能闲着,从今天开始,如果咱们有业务要做,那就去做。平时咱们要加强对兄弟们的体能训练。我认为,兵在精,而不在多,只要咱们的兄弟都有过硬的身手,就不怕富猛他们人多。 郁东风把手下兄弟分成三组,分别由赵云峰、马波、和赛银巴雅尔三人担任各组组长。然后由师兄陆小虎担任武术教练,每天训练兄弟们搏击之术。 郁东风在迅速扩充自己实力。富猛也在为下一场血战做准备。 所不同的是,郁东风发展自己,用的是情——真情。 富猛发展自己,用的是钱——金钱。 第76章 江湖本色 半年后,富猛已经是兵强马壮。 在这半年里,郁东风又成功做成几笔债务生意。资金、人手都得到了扩充。 米薇、富贵的发展就更不用说,已经品尝到房地产甜头的他们,险些丢掉江湖身份,完全沉浸在经商世界里。 齐辉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懂得审时度势,步米薇和富贵后尘,他也开始向正道经商路径靠近。 经过很长时间准备,他的路通货运公司正式挂牌营业。 齐辉在五峰江湖上,虽然没富贵、米薇那么大的牌面,但也绝对是个当红人物。所以,他的路通货运公司开业那天,五峰江湖人物几乎都纷纷到场。 富贵去的早,扔下贺礼,饭也没吃就去忙活他工地上的事去了。 米薇去的也早,原打算也早点走。但看郁东风也领着兄弟们去了,就嚷着要跟郁东风等一批年轻人喝一杯,所以就留下了。 富猛去时,道贺宾客已经来了十之八九。富猛身穿黑色衬衫,灰色西裤,脸色白里透青,神态倨傲至极。 他身后跟着三崽子、大牛、还有一个新进加入富猛队伍,叫二强的年轻人,再就是六七个小弟级别的年轻人。 富猛双手插兜走进宴会厅,见马上就要开席,扯着嗓子喊道:“辉哥,我来了!” 齐辉虽然江湖辈分高出富猛不止一辈儿,可他似乎对富猛的无理完全不放在心上,听了富猛的喊声,赶紧满面带笑地迎了上来,说:“呀,猛子来啦,赶紧赶紧,赶紧上座!我给你们留着桌呢,大桌,大桌啊。” “辉哥,这是贺礼。”富猛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齐辉,又看了看周围,说:“卧槽,辉哥,你这面子够用啊,今天咱们五峰这些牛鬼蛇神们,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 “嘿嘿嘿······”齐辉干冷地笑了几声,敷衍着说:“坐坐坐,猛子。还有三哥、大牛你们赶紧就座。吃好喝好啊。”齐辉心里反感富猛的张狂,转过身去蹙了蹙眉。 在场的其他江湖人们,也反感富猛的说辞和态度,只是碍于富贵这座大山压着,敢怒不敢言。 郁东风也反感,但考虑今天是齐辉的场面,就忍了下来。 米薇倒是没太在意,也许没太在意的原因是,这个富猛还没到值得她在意的程度。 江湖人喝酒豪爽。齐辉的酒菜又极尽丰盛。开席没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有人醉酒了。 富猛醉的也挺快,只见醉眼迷离的他,端着酒杯跟三崽子说:“三叔,你是看着猛子长大的,就现在,你说实话,猛子在五峰江湖这块,混的怎么样?” “挺好。”三崽子说:“你出道没多久,确实是做了不少事!” “你看你看,三叔,你都这样说。”富猛竖起一根手指,指着窗外说:“可我叔他不这样看呐,说‘奇葩’什么我没郁东风牛逼!我‘草塔马’郁东风!”富猛手指郁东风坐的方向,说:“我告诉你三叔,我叔就是个怂货,说什么五峰一驴二贵三米薇······他虽然排名在米薇那娘们前面,可实际,他却始终被那娘们的骚胯子压着抬不了头。” 富猛确实是喝多了,要不然,怎么都不敢在有米薇的场合,说出如此放肆的话。 富猛说完这段话,米薇听了笑了,也已有了七分酒意的她喊了声:“苗子。”回头看时发现苗枭横不在,这才想起今天苗枭横根本就没来。 米薇喊苗枭横,肯定是要苗枭横去惩那口无遮拦的富猛。遗憾的是苗枭横不在。 用不着遗憾的是,虽然苗枭横不在,可赵云峰在。非但赵云峰在,赵云峰所坐的位置还离富猛最近。 其实早在米薇喊苗枭横之前的三秒钟,赵云峰就已经站起走向富猛。就在米薇喊完“苗子”两个字的时候,赵云峰已经飞起一脚,踢在富猛青白的脸上。 “草泥马!”赵云峰一脚把富猛从椅子上,踢得倒在地上,又怒骂着连连踢踹。 富猛一桌三崽子反应最快,他见赵云峰动手,拎起酒瓶就砸向赵云峰后脑。 奇怪的是,谁都没看见郁东风靠近,可他偏偏就在,三崽子举瓶砸赵云峰后脑时出现了。而且还是一出现,就飞起一脚踢飞三崽子手中酒瓶。 接下来富猛一桌,包括大牛、二强等兄弟们就都出手了。 而郁东风的兄弟们,包括马波、陆小虎、赛银巴雅尔等,也都加入了战团。 这样,一场激烈凶险的打斗,就在齐辉的酒宴上展开了。 富猛手下的三崽子、大牛都是身经百战之辈。特别是近期加入富猛团伙的那个二强,更是身手不凡。 而郁东风的兄弟,像陆小虎,那可是当过武术教练的人,他的身手根本不是普通地痞流氓能比的。还有那个赛银巴雅尔,一出手就是蒙古式摔跤招数,也是锐不可当的人物。就是马波、赵云峰,虽然没有武术根基,但每天跟郁东风和陆小虎在一起训练,也是身手了得之人。 所以,这场打斗看似势均力敌,实际上,还是郁东风一伙稳占上风。 果然,打斗场面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富猛一伙就支撑不住了。富猛一伙兄弟个个身上带伤,米薇见差不多了,就喊了声:“行了,别打了!” 郁东风一伙,自然是听到米薇的喊声立即住手。富猛那伙这时正处在劣势,也巴不得停战。就这样,打斗场面归于平静。 米薇端起桌上酒杯,喝上一大口,抹抹嘴唇,然后走向倒在地上的富猛,居高临下地瞅着富猛说:“你他妈地太没规矩了,今天你叔没再,三姑就替你叔管教管教你!”说罢,照着富猛的嘴,就连连跺了三下。然后转身走了。 第77章 翻脸 米薇暴踢了富猛。走出饭店,她拿出手提电话打给富贵:“富贵,我是三姐······我问你点事······如果有人背后骂你,以你目前身份,你怎么做?” “打他呗。”富贵说:“这种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就该打!” “这么说,我打人没错了?”米薇说。 “当然没错。”富贵说:“三姐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今天骂我的人是你侄子富猛。”米薇说:“这小崽子不教育不行了。” 富贵情知上了米薇的当,气得“啪”挂掉电话。 富猛又住进医院,富贵赶去医院看富猛。发现富猛上唇被踢裂,竟变成了兔子嘴,心中动了真气。 富猛冷着脸问富贵:“叔,我让人家打这个逼样,你打算怎么办?” 富贵虽然已经动了真气,但他遇事从不冲动。他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现在米薇发展这么快,他跟米薇又都是在做房地产,与米薇一战是迟早的事。 特别是富贵最近又得到消息,说五峰市要城市西扩,有一块好地块,到时将是五峰多家地产公司必争之“肉”,如果米薇不倒,恐怕这块地就很难得手。所以富贵决定,不如干脆就趁此机会跟米薇翻脸。只是翻脸归翻脸,一旦翻脸就必须分出胜负:富贵不同于富猛,富猛的胜负只论刀枪;而富贵的胜负,则要综合考虑当下的社会形式、手下兄弟、官方实力、经济实力、对方实力、还有就是心理较量等诸多方面。 富猛见富贵阴沉着脸不说话,以为这次又要像以前一样,只要一涉及到米薇,就要退缩,不由怒火中烧,愤愤地道:“真‘奇葩’窝囊!” “你说什么?!”富贵正在思考问题。 “我说你窝囊!”富猛歇斯底里般从被窝里摸出一把左轮手枪,把枪口抵在自己头上,恶狠狠地说:“叔,我以前什么都听你的,但这次不行。我都已经成了兔子嘴,这次不干了郁东风和米薇,我就把自己干死,省得丢人!” “干,谁说不干了!”富贵说:“这次必须干他们。你现在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马上就组织人马,去跟那个郁东风死磕。米薇你不用管,那娘们交给我,以后这五峰市,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就在富贵跟富猛在医院交谈的同时,米薇也把郁东风约到市郊的一家狗肉馆。 “东风,想不想陪三姐喝点酒?”米薇在电话里说。 “喝呗,去哪喝?”郁东风问。 “你到市西郊,找一家叫‘韩老六大块狗肉’的馆子,我在那等你。记得把云峰也带来。” “好嘞三姐。”郁东风说。 郁东风买了辆新车,他开着新车拉着赵云峰,在西郊好一顿找,才找到米薇说的那家狗肉馆。 郁东风把车停稳,发现米薇竟站在狗肉馆门外,身后还站着个漂亮女孩。 米薇指指漂亮女孩对郁东风说:“东风,你俩先进去,我有话要跟云峰说。” 米薇领着赵云峰进了她的奔驰车,赵云峰觉得奇怪,就问米薇道:“三姐,你这是要给东风介绍对象啊,那女孩挺漂亮的。” “不是给他介绍。”米薇说:“我是给你介绍。怎么样,漂亮吧?” “三姐你别逗了。”赵云峰笑着说。 “我没逗你。”米薇说:“她是我公司的会计,中专毕业,正经人家的孩子。你也看到了,长的够漂亮,配你绰绰有余。” “三姐,你说真的呀?”赵云峰说:“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米薇问。 “不为什么。”赵云峰低下头,看上去有些沉闷。 “真的不为什么?”米薇笑着用一根手指挑起赵云峰下巴,说:“为了我是吧?你喜欢我是吧?” 赵云峰满脸通红,目光躲闪,结结巴巴地说:“我······你······” “草!”米薇说:“还出来混呢,说句话都支支吾吾的!” 赵云峰受不得激,突然目光一正,说:“是,我是喜欢你!而且还是从小就喜欢你!” “好!”米薇说:“你还真敢说出来呀!好好好,说出来就好。不过,喜欢我可以,但只能偷偷在心里喜欢,谁还没个喜欢的人呢。” “三姐你不生气?”赵云峰问。 “草!”米薇放声大笑,笑过说:“被人喜欢总比遭人烦强,我为什么要生气。” 赵云峰不明白米薇的意思,说:“三姐,你?” “我的意思你没明白是吗?”米薇说:“首先,三姐告诉你,你可以喜欢我,但咱俩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呢?因为你三姐我是单身主义者。我米薇就只能是米薇,不可能在米薇两个字前面,加上什么什么人的老婆、什么什么人的妈妈、什么什么人的情人。另外三姐告诉你个秘密,你三姐我不喜欢男人。其实,三姐早就看出你的心思了,所以今天才给你带个漂亮女孩来,是个男人一会就开我车把她带走,找个地方办喽······” 米薇跟赵云峰聊完下了车。米薇昂首挺胸地在前面走,赵云峰则蔫头耷拉脑地在后面跟。米薇回头看眼赵云峰的样子,偷偷一笑,然后重新板起面孔说:“别那副熊样,怎么答应我的就怎么去做,一个混社会的,都二十几岁了,还是处男呢,丢不丢人!”说罢,把奔驰车钥匙丢给赵云峰。 赵云峰满脸羞红,狠狠地白了米薇一眼,然后气呼呼地走进狗肉馆,再然后,就拉着那女孩上了奔驰车。 第78章 富贵的秘密 赵云峰进屋拉起女孩就走,这一奇怪举动让郁东风目瞪口呆。见米薇笑眯眯地进来,郁东风不禁好奇地问:“三姐,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的事你先别问。”米薇摆摆手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三姐你说。”郁东风问道。 “你那债务公司别干了。”米薇说:“干那行不是长久之计,干得再好,也难登大雅之堂。” “我也不想常干那行,可是······”郁东风没明白米薇的意思。 “没什么可是。”米薇说:“你转行干房地产。” 干房地产的想法郁东风早就有,只是那行需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郁东风虽然干债务公司赚了些钱,但若想干房地产,那还是杯水车薪。 于是,听米薇说让他转行干房地产,郁东风有点懵,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三姐,你说让我干房地产?” “你,对,就是你。”米薇说:“三姐知道你想攒足了劲跟富贵、富猛决一死战。 三姐我呢,我跟富贵也是一山不容二虎。特别是这次我把富猛踢成了兔子嘴,恐怕富贵是要翻脸了。 那么话说回来,既然我们的敌人是共同的,为什么不能联手呢! 你就听三姐的,过来跟三姐一起干房地产。” “行,三姐我听你的。”郁东风说:“你说怎么办吧?” “你这样,”米薇说:“你马上注册一个房地产公司,我给你注入资金。然后咱们想办法拿下‘老鹿场’那块地皮。据小道消息讲,很快咱五峰市就要城市西扩,那样‘老鹿场’那块地将来就是寸土寸金。 这样你有地皮,我来开发,咱们准能 赚他个盆满钵满。 不过我估计富贵也应该能得到这个消息,面对那么大块肥肉,他是不会不动心的,所以将来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 说到富贵,三姐说实话,在五峰市,论金钱,论人脉,他绝对比我稍逊一筹,可真正拼起江湖手段,三姐绝对不是他对手。 要不是老曾多年前,碰巧知道他一件不可告人的事,他怕我给他抖搂出来,恐怕他早就对我动手了。 当年的江湖排名,什么一驴二贵三米薇,四燕五哑六齐辉,他富贵排在我前面,是有一定道理的。 东风,你现在已经走上这条江湖路了,还有就是,你跟富贵、富猛的仇恨不动刀兵也解决不了。所以,三姐才拉你进局。用你的人手,用我的金钱,咱们联手共同把老富家,这不是东西的爷俩彻底干倒,你说好不好?” “好,非常好!”郁东风激动的站起身说:“三姐,东风等得就是这一天!” “好是好,不过老富家这爷俩可不是好对付的啊!”米薇说。 “我知道三姐。”郁东风说:“富贵能有今天,肯定有他的手段。不过,他们又不是有三头六臂,谁怕谁呀,想干就干呗!” “对,三姐要的就是你的这种血性劲。”米薇说:“不过血性归血性,可绝对不能低估了那富贵的阴和险,还有那富猛的凶和狠。” “我知道了三姐。”郁东风突然想起什么,说:“哎,三姐,老曾到底知道富贵什么秘密呀?当年我砍富猛躲在你宾馆里,富贵兴师动众地来抓我,老曾只说三句话,就把富贵吓得退兵了,说说呗。” “是这样。”米薇说:“二十几年前,老曾曾经跟富贵大哥富强一起蹲大狱。富强是犯杀人罪判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富强进监狱一年多,突然听说老婆白萍怀孕生子,气得他险些在监狱自杀。你再看看富猛,除了长的比富贵白点,剩下的哪点不像富贵?” “哦,是这样啊!”郁东风恍然大悟,但还有不解之处,继续问道:“那老曾是怎么知道的呢?” “富强跟老曾在监狱里是最好的朋友,他自杀还是老曾救下的。”米薇说:“老曾出狱时,富强曾托老曾带话给富贵,说只要他一出狱,就是富贵的死期。老曾来五峰市见富贵势力大,就没敢去揭富贵伤疤。直到那天富贵来我宾馆抓你,老曾才不得不拿出那件事吓唬他。” “噢,我明白了。”郁东风说:“那现在富贵就不怕老曾说出,这个足以让他名声扫地的秘密了吗?” “他不怕了。”米薇说:“不怕的原因是,富强半年前死了。离奇地死在将要出狱的一周前。” “呵!”郁东风长长叹了口气,说:“那这样看,这个富贵还真是挺可怕的!” “何止是可怕啊!”米薇说:“富贵这个人简直就是凶险!而且是毫无底线地凶险!” “那他有弱点吗?”郁东风说:“总得有制衡他的东西吧?” “有。”米薇说:“富贵的弱点就是富猛。只要把富猛研究明白喽,就能制衡富贵。” 赵云峰目光呆滞,面沉似水。发了疯似的把车开到小西河边。然后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把那米薇带来的女孩抱着直接扔到后排座。 按正理,遇到这样的事情,那女孩应该害怕,可那女孩非但不害怕,反而还笑眯眯地看着赵云峰。 赵云峰本来就觉得窝火,这时见女孩笑,就更加火上加火,愤愤地问女孩道:“你笑啥?!” 女孩听而不闻地仍是在笑,而且还笑得更加灿烂。 赵云峰就更加发怒。发了怒的他,就像是头豹子般,把女孩推倒在汽车座椅上,然后就做了那件他从没做过,但也无师自通的事。 第79章 风雨欲来 郁东风做事历来都是雷厉风行,跟米薇谈妥后,第二天,就把兄弟们召集来开会。 郁东风居中而坐,见兄弟们包括胡奎锋、赵云峰、陆小虎、马波、赛银巴雅尔都陆续来到,就说:“人都到齐了,今天我要跟大家商量件事,商量件大事!” “啥事?”马波急不可耐地问。 “这家债务公司我不想再干下去了。”郁东风说。 “什么?”赵云峰说:“东风,这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债务公司干的是挺好的。”郁东风说:“但咱们接下来要干更好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债务公司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我准备跟三姐合作干房地产,那样咱们兄弟将有更好的发展。” “干房地产?”赵云峰说:“卧槽,东风,那咱们不是更牛逼了吗!” “那是。”郁东风笑了笑说:“到时候你们几个都是董事,都是经理。这不,我今天把大奎也找来了,到时大奎也得在这个公司挂个职务。” 胡奎锋听了,笑了笑说:“给我整个经理当当,想想也挺好啊。” “那大家都说说,有什么想法没有。”郁东风问道。 “没有。”赵云峰。 “你说干啥就干啥。”马波说:“只要兄弟们在一起,有架打,有酒喝,管他干啥呢——我没意见。” 郁东风见众兄弟都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非常高兴,说:“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咱们今天就先把,未来房地产公司基本框架定下来。” 郁东风指指胡奎锋道:“大奎,你的电子游戏厅照常开,然后,你在房地产公司这儿挂个营销经理的职务,将来你就负责营销这块。” 郁东风又指指赵云峰说:“云峰,工程这块你来负责,到时我给你配个懂技术的,你就负责管理就行。” “企业管理这块由小虎来负责。”郁东风指指陆小虎说。 “那我呢?”马波听郁东风没提到他,立时着急地问。 “你负责配合大奎,管理营销这块。这个岗位非常重要,公司有没有钱赚,全看你和大奎做的好不好。”郁东风说。 郁东风最后指指赛银巴雅尔说:“你就做业务经理,每天跟我在一起,咱俩专门出去跑业务。” 简单的房地产公司框架,已经勾画完成,郁东风说:“咱们做房地产是正行,但手下兄弟的心,还是要收紧。房地产行业竞争更激烈,将来打打闹闹的事肯定是少不了,甚至还可能更猛烈。所以,以后的日常体能、搏击等训练,一丝一毫一点都不能松懈。” 马波是个直率有趣的人,听郁东风说完,就急着问道:“那咱们的新公司叫什么名字好呢?” 胡奎锋说:“现在咱们已经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我看就叫东风地产就挺好。” “行,好听。”众兄弟一致赞成胡奎锋的提议。 郁东风等人开会,商议转型房地产会议结束,兄弟们陆续往外走,这时米薇和苗枭横来了。 赵云峰想起开米薇车拉走女孩的事,觉得面对米薇有些尴尬,就低着头往门外走。 “你给我站住!”米薇吼道。 赵云峰见躲无可躲,就红着脸跟米薇和苗枭横打招呼:“三姐。苗哥。” “看见我,你跑啥呀!”米薇说:“那个女孩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还行,挺喜欢的。”赵云峰低着头不敢看米薇,并声若蚊鸣般地问:“三姐,那女孩叫啥名呀?” “草!”米薇笑骂道:“你可真够混蛋的,都把人家给办了,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她叫温娅。喜欢就到我公司找她去。” “喜欢是喜欢。”赵云峰抬眼看着米薇说:“可我还是······” “你给我闭嘴!”米薇笑着在赵云峰脸上掐了一下说:“喜欢那女孩,就好好对人家,等你们结婚,三姐会好好随份大礼。” 赵云峰走后,郁东风债务公司办公室里就只剩米薇、苗枭横和郁东风。 米薇说:“怎么样东风,跟兄弟们都说明白了吗?” “嗯,刚开完会。”郁东风说。 “那就好。”米薇说:“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要抓紧时间注册房地产公司。具体操作,我让苗子跟你跑。那些细节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用多说。现在咱们还是先分析分析富贵、富猛那爷俩的情况。” “嗯,好。”郁东风给米薇和苗枭横都倒好了茶水,说:“三姐,我听说他们在招兵买马,看来真的是准备要开战了。” “没错。”米薇说:“富贵一直都不缺人手的。你看,现在放到明处的,像三崽子、大牛,还有富猛新收的那个兄弟二强,这几个都是狠人。而且,这几个人手里又都有他们自己的兄弟,我跟苗子算了一下,富贵可以随时调动的兄弟,最少超过一百人。 就这还只是摆在明处的,按地里,富贵还有可以随时调动的死侍,据我知道的就有咱五峰江湖,排名第五的张哑巴张涛。还有那生死不怕,拖着一条瘸腿的范瘸子范涛。这两个人可是太难缠了! 别的不敢说,就富贵手下的这两个涛(张涛、范涛),那可是富贵随叫随到,到了就敢杀人的主啊。” “哦!”郁东风倒抽了一口冷气,说:“看来这个富贵还真是挺了不得的啊!” “那是当然。”米薇说:“所以呀,咱们只要跟富贵、富猛斗起来,就要时刻保持警惕,一点都马虎不得,而且要事事都想到前面。我就这样跟你说东风,只要一步棋走错,那就是满盘皆输。输了再想翻身,就凭富贵那性格,三姐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嗯,三姐。”郁东风说:“听你这样一说,这富贵是挺强大的。不过咱们人手也不弱。你看,你宾馆赌场的兄弟也不少。而且还个个都训练有素。同时,我手下兄弟也不少。我的兄弟,我不敢说个个以一顶十。不过绝对拿得出手。其实咱们跟富贵、富猛论实力,咱们绝对不比他们弱。” “那是肯定的。”米薇说:“这就叫势均力敌。” “来吧三姐,合作愉快”郁东风站起身跟米薇握手。 “合作愉快。”米薇也站起身,伸出手,跟郁东风的手握在了一起。 第80章 花前月下 米薇跟郁东风交谈完毕,领着苗枭横往外走,恰巧迎面走来邱紫。 邱紫这天身穿水粉色运动服,短发,微妆,看上去说不出的靓丽清爽。 米薇看出郁东风跟邱紫关系不一般,就驻足问郁东风道:“这女孩谁呀?怎么看着眼熟呢?” 郁东风道:“邱紫,我同学。”郁东风说完,见米薇眼神颇具揶揄,就红了脸。 “草!”米薇说:“是同学还脸红什么?告诉你啊东风,这小姑娘长的够漂亮的,好好对人家啊。” 米薇说完走了。邱紫半带娇羞,半带得意地说:“这女的谁呀,气场那么大?” “三姐。”郁东风说:“听说过米薇吧?这就是三姐米薇。” “哦,这就难怪了!”邱紫说。 “你没上班吗?”郁东风说:“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休班啊。”邱紫说:“想找你出去走走,公园里花都开了,想让你陪我去看看。” “走吧。”郁东风尽管满身的事要去办,可也要忙里偷闲地陪邱紫去公园看花。 自从郁东风出院,邱紫就隔三差五地往郁东风公司跑。虽然还没明确恋爱关系,但在二人心里,早就已经认定彼此是恋人了。 对于感情,郁东风一直都无法割舍蓝冰这个人。尽管现在又撞进个邱紫,但并不影响那个蓝冰的存在——郁东风相信,早晚有一天,蓝冰会回来。 五峰明月湖公园景色优美。来公园散步的不是老年人,就是年轻情侣。 郁东风跟邱紫走在彩色砖块铺就的林间小路上,不知招惹来多少青年男女的羡慕和嫉妒。 “东风,开心吗?”邱紫说:“我感觉你每天活得太紧张了,所以应该出来换换心情。” “挺好。”郁东风伸手去抓一朵花上的彩色蝴蝶。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郁东风暂时从血腥江湖中解脱出来。 邱紫则完全沉浸在柔情蜜意里。有时真实最美,这时的邱紫不遮不掩地在花丛中,树荫下,跟自己心里崇拜、爱慕的男孩说笑玩耍,那种无意中的融入,就像是她原本就是属于这里——有花草、有树木、有蓝天白云,有邱紫,这才是公园。 美的东西历来都是让人痴迷的。郁东风这时就痴迷于眼前公园的景色——这个有花草、有树木、有蓝天白云、最重要是有邱紫的公园。 郁东风走向花丛中的邱紫,摘下一朵花,插在邱紫头上。 邱紫笑了。然后低下了头。 为什么低头?原因是她看到郁东风的眼睛在“喷火”。 郁东风双手托起邱紫的脸,低下头去亲吻······ 花丛不算太高,但如果坐,或者是躺下去,还是可以遮挡住,所有想去遮挡的东西。 喜欢与否,爱与否,没有谁可以强加给谁。 郁东风只当常乐是妹妹。可常乐深深沉浸在爱恋郁东风的情思之中。 郁东风跟邱紫在公园“玩耍”了一上午。中午又陪邱紫吃了午饭,送邱紫回家后,郁东风才觉得有些累。就准备回公司去小憩一会。 他 回到公司,上楼就看到常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乐乐你来了。”郁东风着实喜欢常乐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所以只要一看到常乐,就会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亲切感。 “哼,我要再不来,你就得让别人抢走喽!”常乐看上去情绪不高。 “净胡说!”郁东风说:“东风哥永远是你的东风哥,谁能抢得走?” “邱紫!”常乐突然喊出这两个字,吓了“做贼心虚”的郁东风一跳,说:“小丫头净胡说——你哥呢?他怎么没来?” 郁东风是想岔开话题,但他小看了聪明伶俐的常乐,只见常乐站起,歪着小鼻子,并指着郁东风说:“说,你上午去干嘛了,他们都说你跟邱紫走的,你们干嘛去了?” “我······是那个······”郁东风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说不出个什么来。 常乐就更加生气,只见她慢吞吞地走到郁东风身边,然后就围着郁东风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郁东风身前,说:“不对,你身上的味儿,肯定不对!你说,你干啥去了?是不是跟邱紫······” “乐乐,你吃饭了吗?”郁东风躲避着常乐刀子一样的眼神,想 用吃饭这件事来岔开常乐的追问。 “完了,完了,到底还是让邱紫得手了!呜······”常乐哭了。 “别哭别哭······”郁东风一边劝说一边轻拍常乐肩膀。 “行,邱紫,算你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常乐突然就止住了哭声,说:“东风哥,我问你,在你心里,究竟是邱紫重要,还是我重要?” “都重要。”郁东风从不说违心的话,抬起双手托着常乐娇俏的小脸蛋,说:“你在东风哥心里,就是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宝贝妹妹;邱紫呢?邱紫就是那种······那种,就是,你知道的。” “呜——”常乐听到这里,又哭上了,哭了一会,抽抽搭搭地说:“行,我认了,谁让我笨呢,没人家动手快呢!但东风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行,我答应。”郁东风听常乐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并紧张地补充说道:“你说,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东风哥也答应你。” “好,这才有点当哥哥的样。”常乐止住哭声,甩了下鼻涕说:“你要答应我,要一辈子对我好。是那种比亲妹妹更要好的那种好。” “行,太行啦!”郁东风一听“亲妹妹”三个字,当时就没去多想,等他答应完再仔细一琢磨,感觉不太对,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想赶紧改回来,说:“你刚才说啥来着?” “你别问我说啥!”常乐一转身就朝外边走,到了门口才调皮地说道:“你只要记住你自己说的就好。” 第81章 势均力敌 富猛伤愈出院。回到富贵山庄时,富贵正在啃猪蹄。 “叔,你又啃猪蹄子呀!”富猛说:“你就不能换点爱好?” “换不了喽。”富贵说:“吃别的没味。” “叔,我全好了。”富猛说:“就是这嘴,算是毁在米薇那婊子手上了!” 富猛照照镜子,恶狠狠地说:“米薇那臭婊子,要是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我绝对不会让她得好死!我非得找他妈一百个民工······” “你现在又招了多少个兄弟在手下了?”富贵已经啃完猪蹄,擦着手上的油腻问。 “又招了二十七个,都是二强那货找来的。”富猛说:“二强还挺有手段的,看得出,他的那些兄弟挺怕他的。” “行,差不多够用了。”富贵说:“米薇他们也开始有动作了。” “什么动作?”富猛问。 “郁东风的债务公司不干了。”富贵说:“他新开了家东风地产公司。是米薇鼓捣开的。看样子是要合伙对付咱们了。” “草!”富猛撇撇嘴说:“合呗,大不了一起弄死他们。” “找到好的机会可以开战了,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准用枪。”富贵说:“枪是大忌,只要动枪就是大事,不管死不死人,都是大事。” “我知道了叔。”富猛说:“这段时间在医院太憋屈了,我晚上出去玩会儿。” “去吧。”富贵摆摆手,说:“挑干净的地方玩,别他妈小小年纪就整出一身埋汰病,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知道了叔。”富猛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惦记着,花街那个“雨晗宾馆”四十多岁的老板娘呢。 五峰花街的夜,迷情迷乱且迷人。富猛领着几个兄弟走进雨晗宾馆,老板娘一见富猛来了,赶紧笑脸相迎,“哎呀猛子来啦!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看姐姐呀?!” “我他妈倒是想来,可是身上有伤来了有什么用!”富猛说:“你给我挑个干净点的房间,然后把自己也洗干干净净的,过来陪我。” “猛子你上二楼的那个大间,那屋干净。”老板娘说:“我去冲个澡,马上就来。” 富猛上了二楼,他的兄弟们也找了个没人的房间去休息。 这时常欢来了。常欢来这里跟富猛没关系。常欢有个习惯,每次出远门干活(扒窃)回来,都要来这个“雨晗宾馆”嫖娼一次。这是他师父的习惯,说是要借嫖娼去去晦气。常欢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就把师父的这个习惯变成了他的习惯。 这天常欢跑了南方几个比较大的城市,弄回来一大笔钱,所以就来“雨晗宾馆”嫖娼,碰巧就赶上富猛一伙也来这里。 常欢在宾馆吧台准备交费,正赶上老板娘半遮半漏地从二楼往下走,嘴里还唠叨着:“畜牲,这个富猛,就是个小畜牲!老娘白他妈洗澡了!整天就知道砍这个砍那个,早晚得让人砍死!没准今晚就得让那个郁东风砍死!怎么看他都是个短命鬼的样!” 老板娘说别的常欢并不关心,可一听到“富猛”和“郁东风”两个人的名字,当时就留了神。凭他的聪明才智,稍稍一琢磨,马上就猜出门道。 看到富猛一伙风风火火地下楼,常欢转身躲过,随后就摸出手提电话打给郁东风。 这时郁东风在洗浴中心,正准备脱衣服洗澡。接到常欢电话,他马上紧急部署。当时郁东风身边只有陆小虎和马波二人。 郁东风第一个电话打给赵云峰,要他马上召集兄弟火速赶来。 第二个电话打给胡奎锋,胡奎锋的电子游戏厅离这个洗浴中心近,郁东风让他带兄弟以最快速度赶来。 召集好手下兄弟,郁东风领着陆小虎和马波上了二楼。 站在楼梯口,郁东风说:“咱们仨就在这儿等富猛,咱们三个只要守住这个楼梯口,他们就是人多,也一时半会儿攻不上来。等一会儿大奎或者云峰领人来了,咱们三个就往下冲,这样里外夹击,保准打他个落花流水。” 富猛从“雨晗宾馆”出来,他一路走一路打电话叫人。 十七分钟后,富猛赶到郁东风洗澡的那个洗浴中心对面的一家百货商场门前。又过七分钟,他召集的兄弟们也都陆续赶到这里。 清点一下人数,竟有五十三人。 富猛叫出手下三员猛将,“二强,李东,郝旭阳,你们仨一会就跟在我身边,一是保护我,二是跟着我砍那个郁东风。你们别人不用管,就只盯住郁东风砍。自己砍多少刀,都记清楚喽,回来一刀一千块,我给你们现金结账!” 富猛又看向三崽子,说:“三叔,其他兄弟你领着,看好这个洗浴中心的门和窗,绝对不能让郁东风跑喽!这次机会难得,必须废了他!” 说罢,富猛脱掉身上的灰色西服,往地上一扔,然后,就拎着他的那把白光闪闪的日本战刀,率先向洗浴中心走去。 富猛一伙五十三人,所用兵器清一色都是刀。什么长刀、短刀、开山刀、管刀,各种刀同时出现在这五十三人手上,场面极其“壮观”,“壮观”得路边行人纷纷躲避,并议论着五峰市这是要出大事。 富猛这次是铁了心要弄死弄废郁东风,所以,带人冲进洗浴中心,想都没想就直奔二楼。刚刚上到一半,郁东风、陆小虎、马波出现了。 “哎,这不是猛子吗!”郁东风手拎他那把雪花钢雕龙菜刀,横在楼梯口说:“这么巧啊!” “草!”富猛说:“巧个‘奇葩’巧!你猛爷今天就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干啥,吃饭还是洗澡啊?”郁东风说:“你也不欠我啥人情啊?” “砍你。”富猛说:“找你就是要砍你,给你销户。” “可以啊。”郁东风说:“但是你得有那个本事。” “砍他!”富猛不愿跟郁东风啰嗦,日本战刀一挥,冲上去就砍郁东风。 第82章 调解 富猛刀长,他挥刀力劈郁东风。但郁东风站得高,抬起雪花钢菜刀轻轻一挡,就化解了富猛的第一次进攻。 由于富猛有言在先,他手下的二强手持砍刀,从左侧冲向郁东风。李东和郝旭阳从右侧冲向郁东风。 郁东风左侧是陆小虎。陆小虎手持厚背窄刃砍刀,迎住李东和郝旭阳;右侧是马波,马波手持开山斧正好抵住二强的砍刀。 这样,两伙七人就在楼梯口打斗起来。富猛虽然人多,但楼梯狭窄,郁东风三人又都是好身手,所以富猛一伙,一时半会还真是冲不上去。 论起打斗,身手固然很重要,但经验也非常重要。富猛一伙大多数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若论火气勇猛或许够用,但在经验方面却有所欠缺。 见久攻不下,富猛一伙的三崽子,那可是跟富贵久经沙场的老将。三崽子观此情形,眉头一皱,有了计策。只见他转身跑到吧台,拖出一箱玻璃瓶装饮料,拎起就往郁东风等人身上摔。 这下郁东风等人惨了,他们既要应对身前的四把刀,又要躲避三崽子扔过来的玻璃瓶。 很快,陆小虎左臂就中了一刀。紧接着,郁东风砍了富猛肩膀一刀,也被李东在他肩膀上砍了一刀。 身上有了刀伤,动作就开始变慢。就在郁东风等人即将防守不住之时,洗浴中心的大门“哐”地被人从外面撞开。 率先冲进来的是勇猛无畏,手持开山斧的胡奎锋。 胡奎锋带来十几个兄弟,他冲锋在前,其勇猛气势很能带动手下兄弟。 胡奎锋的到来,马上战局就发生了变化。富猛一伙的后方就乱了套了。 三崽子一见这阵势,马上就招呼兄弟们转战身后,一时间里,洗浴中心大厅就展开了大火拼。 胡奎锋等人虽然勇猛,但毕竟在人数上,跟富猛一伙相比悬殊太大,打斗了大约有三四分钟,富猛一伙又开始渐渐占了上风。 这时赵云峰、赛银巴雅尔率领郁东风原债务公司三十七名兄弟赶来了。 赵云峰、赛银巴雅尔都是手持砍刀,冲锋在前。手下兄弟们则清一色钢管刺。 赵云峰等人一经冲入,立时就训练有素地,呈扇面形向富猛一伙包抄。手中钢管刺在这种大混战中更是占据绝对优势。 就只一瞬间的事,富猛一伙就将溃不成军。这时郁东风、陆小虎、马波见援军已到,精神一振,迅猛地从上往下冲。富猛一伙遭遇前后夹击,不一会就开始有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求饶。 郁东风有意再次重挫富猛,就在连连撂倒李东、郝旭阳后,直接拎着菜刀冲向富猛。 就在郁东风和富猛之间距离不足两米之际,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众人抬头看时,只见洗浴中心门口站着差不多有一百名真枪实弹的警察。 “蹲下!”一个白白胖胖的警察怒吼道:“双手抱头,都他妈给我蹲下!再动打死你们!” 五峰警察神兵天降,结束了这场大械斗。受伤的都被押送到医院去治疗。没受伤的直接押回公安局。 郁东风和富猛身上都有伤,但伤势都不太重。到了医院经过简单包扎,就又被第一时间押回公安局。 米薇和富贵几乎是同时赶到公安局的。看看公安局院内蹲满了参与打架的人,米薇和富贵二人又互望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就都朝公安局办公楼走去。 进到门厅里,富贵率先问一名值班警察道:“你们杨局在吗?” “在。”值班警察看眼富贵说:“你是富贵吧?杨局说了,你来了直接去他办公室。” 富贵点了点头,走向杨局办公室。 杨局长全名叫杨宝山。是公安局主管社会治安的副局长。 杨宝山见富贵进来,指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说:“坐吧。” “嗯。”富贵答应着坐下,说:“杨局,又给你找麻烦了。都怪我那个不懂事的侄子。” “麻烦肯定是够麻烦了。”杨宝山说:“本市已经很久没发生这种大规模械斗了。这要是让省厅知道,恐怕是要扣扣根了。” “但是杨局,这也不能全怨我家猛子。”富贵说:“她米薇仗着有关局撑腰,在这五峰市都猖狂到什么程度,杨局你不是不知道。就在前一段时间,她还把我家猛子的嘴给踢豁了!我富贵也是要脸要面的人呐!你叫我怎么办?!” “是,我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杨宝山说:“但出了事,我们吃这碗饭的总得管吧。” “行,我知道你有难处。”富贵说:“杨局你这样,反正这事也有米薇掺和,就把这事交给关局处理。他怎样处理米薇,就怎样处理我,这没问题。要是他明显偏向米薇,那这事我就自己解决。” “你别胡说!”杨宝山说:“你怎么自己解决?还打呀?把事闹大?闹到我们都捂不住盖不住的程度?哼哼······那就等着蹲监狱去吧! 你先在这坐一会,我找关局去,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关局名叫关长立,是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兼局长。 杨宝山敲门进关长立办公室时,米薇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见杨宝山进来,米薇赶紧站起身,说:“杨局,对不起呀,给你和关局添麻烦了。改天请你和关局喝酒。” “呵呵呵,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杨宝山老谋深算,在关长立还没明确表态之前,他不愿表明态度。 “哈哈哈······”关长立听了杨宝山的话,当即就是一连串的大笑,说:“怎么样米薇,我就说杨局是个通达之人吧!你这样,你和富贵的事,你就跟杨局说说。依我看呐,今晚不过就是两家小孩子打打架。咱们杨局跟富贵也熟,让他把富贵找来,你们两家大人坐在一起聊聊,有什么疙瘩解不开的呢——你说呢,杨局?” 关长立的态度已经表达的挺明显了,杨宝山哪能不明白。他在心里暗骂“老狐狸”,却在嘴上说:“就是就是,富贵就在我办公室里,一会你俩见见面。再把那几个孩子的手续办喽,这事就算完事。” 第83章 哑巴张涛 有了关长立的话,杨宝山自然就敢放人。 郁东风手下的兄弟,和富猛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公安局。 剩下米薇、苗枭横,还有郁东风、陆小虎和胡奎锋。 正准备上车离开,富贵、富猛、三崽子等人也走出公安局办公楼。 富猛斜瞟了郁东风一眼,郁东风笑了。笑的还挺坏。 富猛怒问道:“你傻逼似的笑啥呢?!” “笑你呗。”郁东风答道。 “草!”富猛不明所以,说:“我有个‘奇葩’好笑的?!” “我笑你有个好叔。”郁东风说:“要不是有你叔叔保你,就你这个逼样的,进了监狱,肯定得死里头。” “卧槽,你他妈啥意思呀!”富猛指着郁东风问。 “啥意思都有。”郁东风停住脚步,斜着眼睛看富猛。 眼见二人在公安局院里就要动手,富贵叫住了富猛,然后指着郁东风道:“你现在挺狂啊,看你这意思,是想在五峰称王称霸呀!” “这不好说。”郁东风冷冷地盯着富贵说:“要是有机会称王称霸的话,称一回也挺好。” “嘿嘿嘿······”富贵笑了,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笑过说:“你可以啊,真是够狂的!不过据我了解,人要是太狂了,通常都活不太长。” “可不是,”米薇突然接过富贵话头,说:“就像大驴,听说大驴吕志刚就是狂死的。当时你是他兄弟,他怎么死的,你应该最有发言权。” “你——”富贵气得脸色发青,转身就走。 就在富贵将要走到他的小汽车跟前,突然从车后走出一人。这个人青面长脸,佝偻着腰,见富贵走来,他露出森森白牙一笑,然后为富贵打开车门。 待富贵上了车,他也钻进车里。 “坏了!”米薇眼睛死死地盯着富贵的汽车绝尘而去,说:“看来这次富贵是想要做大事了!” 见米薇脸色不好,郁东风觉得奇怪,就好奇地问:“怎么了三姐?你说坏了,什么事坏了?” “走。”米薇说:“上车说。” 在车上,米薇突然问郁东风道:“你知道刚才给富贵开车门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郁东风摇头说:“好像是个罗锅,不过从没见过这个人。” “唉——”米薇一声长叹,说:“这个人姓张,绰号张哑巴。听说过‘一驴二贵三米薇,四燕五哑六齐辉’这个江湖排名吧?” “听说过。”郁东风问:“这个人跟江湖排名有什么关系呢?哦,对了,这个人姓张,然后呢是哑巴······三姐你是说,他是排名第五的张哑巴?!” “对,他就是张哑巴。”米薇说:“张哑巴是富贵的死侍。当年富贵就曾指派张哑巴去杀大驴吕志刚,结果那天吕志刚命大,都快被被张哑巴捅成了筛子,硬是没死了。这才有了后来你爸捅死吕志刚的事。” “三姐,听你这么说,这个张哑巴还真是个危险人物呢!”郁东风说。 “嗯。”米薇点点头说:“这个张哑巴已经很久没在五峰市露面了,这回富贵把他找回来,应该是要用他。东风,你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以防张哑巴下黑手。” 郁东风看看米薇,发现她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忧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米薇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富贵以前对郁东风并没太在意,觉得他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即便郁东风绑省城杨守业,到他富贵山庄去闹了那么一回,他仍是没太把郁东风放在心上。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郁东风有了米薇的支持,还成立东风地产公司,眼看就要羽翼丰满了,如果再听之任之,恐怕将来就要成为一个可怕的敌人。 更何况,现在米薇跟他是势均力敌,有了郁东风帮米薇,那米薇就是如虎添翼。 还有就是,富贵想到郁东风父亲郁德彪的事,心里就发冷,这可是血海深仇啊! 所以,富贵决定先除去郁东风这个后患,就召回了张哑巴。 富贵吃猪蹄不分早晚。高兴了早上吃,不高兴了,半夜也吃。 张哑巴走进富贵办公室时,是晚上十点半,当时富贵正在啃猪蹄。 “涛,要不要吃点?”富贵边吃边问张涛道。 “唔唔······”张涛说不了话,只能用手比划。 “涛,我又遇上麻烦事了。”富贵说:“你也看到了,就是那天那个小逼崽子,不废了他,他他妈的仗着有米薇给他撑腰,都要骑到我脖梗子拉屎了!” “唔唔······”张涛“咿咿呀呀”地比划着郁东风的长相和身高。见富贵点头,他又做了个断头的手势。 富贵并不想杀死郁东风,就摇头表示不用杀,然后做双手揉搓的动作,表示弄残弄废就行。张涛点了点头。 富贵见张涛点头,就又开始吃猪蹄。张涛则独自坐在沙发上吸烟。富贵一连吃了三个大猪蹄,和十一瓣大蒜,再喝上一杯浓浓的红茶。 这才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三沓没打捆的钞票丢给张涛,道:“你把这钱给家里送回去,让你弟踏踏实实过日子。然后就找机会把事办喽。” “唔唔······”张涛掂了掂手里钞票,觉得有点多,就丢回一沓给富贵。 富贵笑了笑说:“就只有三万块,不多,你都拿着。”说罢,又把那沓钞票丢回给张涛。 张涛性格十分倔强,见富贵把钱丢回,想都没想就又把钱丢给富贵。 富贵笑了笑,把钱收下,说:“行,这钱我给你攒着,什么时候用,你就来取。不止这些,你想用多少都行。” “唔唔······”张涛点头,并露出森森白牙笑了。 第84章 暗袭 好的天气,会给人带来好的心情。 郁东风的地产公司已经注册成功。中午时,郁东风跟众兄弟喝的庆功酒。 酒喝的不多,但连日的奔波让他觉得犯困。他在公司沙发上睡了一下午。 已经夕阳西下,郁东风懒洋洋地从沙发上坐起。这时邱紫来了。 “你下班了?”郁东风问。 “嗯,这几天有流感,医院患者多,累死我了!”邱紫挤在郁东风身边,像只小懒猫一样,依靠在郁东风身上。 “晚饭一起吃呗?”郁东风这段时间忙,没怎么陪邱紫,想在一起吃顿饭,弥补弥补邱紫。 “好啊。”邱紫说:“我想吃火锅——辣的。” “好啊。”郁东风站起身,说:“我洗个脸,咱俩就走。” 五峰市有家叫“蒙古王火锅城”的火锅店非常受市民青睐。 郁东风把车停在火锅店门前,领着邱紫走进火锅店。 能跟心爱的人,吃想吃的东西,绝对是种人生享受——郁东风和邱紫此时就是这种情形。 可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喜欢大煞风景。就在郁东风拉着邱紫的手,走进火锅店的时候,张哑巴在火锅店外面出现了。 张哑巴上身穿黑色夹克衫,下身穿米黄色休闲裤,脚上穿了双薄底系带旅游鞋。 他快速走过火锅店橱窗,眼睛微微往里一看,然后露出森森白牙咧嘴一笑,随即就消失在夜色中。 “东风,我还想再吃点。”邱紫说:“这家火锅店的东西真好吃。” “嗯,好吃你就多吃点。”郁东风喊服务员加肉。 “想吃,可是也不能吃太多,要不然该胖了。”邱紫说:“万一我胖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郁东风没明白邱紫意思。 “我胖了,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邱紫媚眼如丝地看着郁东风。 “怎么可能!”郁东风给邱紫夹了些肉,说:“你尽管吃胖吧,越胖越喜欢你。” “真的?!”邱紫笑了,说:“那我可要开吃了——哎,东风,你看我右眼,我怎么右眼跳的这麽厉害呢?” 郁东风探过头去看邱紫右侧眼睛,他没能看出她右眼跳不跳,却看出了她美丽眼睛里的柔情蜜意,不觉心动神摇,压低声音说:“晚上晚点回去行吗?” “干啥?”邱紫脸颊微微一红。 “爱你!”郁东风微笑着说:“一会回公司,今晚他们都出去玩了。公司没人住。” “嗯。”邱紫的脸愈发地红,深情地看上郁东风一眼,说:“那就快吃!” 由于心里装着美事,所以二人很快就结束了这顿晚餐。 走出火锅店,郁东风走在前面给邱紫开车门,待邱紫坐上副驾驶位置上,郁东风关好车门,正想从车前绕过去开车,就在这时从车后突然窜出一人。 窜出一个手持尖刀,面目狰狞的人。那人动作十分迅猛,只见他像只巨大人猿一样,窜出来就是凶猛一刀,捅刺进郁东风后背。 “呀!”郁东风一声惊呼向前窜出。那人持刀紧追而上,抬手又是一刀,这一刀又深深地捅在郁东风后背偏下的位置。 郁东风猛地转身,正赶上那人第三刀刺来,郁东风情急之下飞起一脚,正踢在那人又尖又长的下巴上。 那人连刺两刀得手后,也不再恋战,被踢后转身就跑,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中。 由于事发猝然,吓傻了坐在车里的邱紫。 “东风!”在反应过来后,邱紫发了疯般跳下车,扑到郁东风身前,哭喊道:“东风,东风你······” 邱紫是医院护士,知道当此情形抢救最重要。她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搀扶着郁东风上了车,然后自己坐上了驾驶位置。 邱紫不会开车,但眼看着郁东风伤口的血,像泉水一样往外流。她竟手忙脚乱的把车开走了。而且还开得像飞一般地向医院驶去。 到医院时,郁东风神智还算清醒,他断断续续地对邱紫说:“给······给三姐······打电话······” 米薇来时,郁东风已经在抢救室抢救。米薇脸色青白,上齿紧咬下唇,焦急地在抢救室外来来回回踱步。 不一会赵云峰、马波、胡奎锋、赛银巴雅尔、陆小虎等人也都陆续赶来。大家个个面色铁青,摩拳擦掌。 不一会常欢、常乐也赶来了。常乐脸色苍白,人一到,就直接要往抢救室里闯,结果强行被常欢拦住。 米薇说:“不管东风有没有事,大家都要在这轮流保护,防止他们继续下黑手。” “干吧三姐!”赵云峰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说道:“我领兄弟直接到富贵山庄,干脆把他们都干了得了。” “不行!”米薇说:“越是这种情况,越要保持冷静——报仇的事,我来安排。” 经过三十六小时抢救,郁东风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所有兄弟朋友都在病床前,他艰难地一笑,说:“我又走了一趟鬼门关,真好,还能看到你们,真好!” 听到郁东风说话,米薇走上前来,为郁东风理了理头发说:“是他吧?” “是。”郁东风说:“就是那只大马猴——挺狠,真是个狠人!” “嗯,我知道了。”米薇说:“就是把五峰市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随后,米薇又说:“你在医院太危险,要换个地方养伤。” “行,这事三姐你不用担心,我有个特别好的地方可以养伤。”郁东风说。 “那就好。”米薇说:“尽量少一些人知道,你就好好养伤,公司的事,我会安排。” “云峰。”郁东风喊赵云峰过来,说:“我受伤的事,不要让我小姑知道。你这段时间没事就去看看小姑,就说我出门了,省得她担心。还有就是,你和大奎你俩去看看我妈,多给我小舅家送些钱去,那样他们就能对我妈好一些。” 常乐见郁东风交代完事情,走到床前说:“东风哥,我还想照顾你,但你现在有了邱紫姐,你还需要我吗?” “需要啊!”郁东风伸手抓住常乐的手,说:“她是她,你是你,东风哥到什么时候都离不开你这个妹妹。” “真的?”常乐笑了。 “必须是真的。”郁东风说:“我在受伤昏迷时,好像还梦到你了。” “哎哟东风哥,爱死你了!”小常乐说完,在郁东风脸上亲了一下。 第85章 以牙还牙 那天五峰市公安局副局长杨宝山,给五峰江湖两大巨头,富贵和米薇做了调解,两人便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大火拼。 但矛盾还在,有矛盾就要有动作。米薇猜到富贵会动用哑巴张涛实施暗袭,但真正听到郁东风遇袭的消息,正在喝茶的她还是跌碎了手中茶杯。 这件事一出,米薇不但担心郁东风的安危,还看清了隐忍她多年的富贵,终于要露出爪牙了。 米薇不怕事,但毕竟没有富贵那种心狠手辣,敢杀人的江湖恶习。但米薇的性格是不肯输气势的,尽管明知道跟富贵斗十分凶险,可针对富贵对郁东风的暗袭,她还是做出了反应: 米薇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盘羊头肉,是熏酱的那种,微微散发着香气。 还有一盘狗肉,也是熏酱的,颜色金黄。再就是两个酒杯,和一瓶茅台酒。 她在等老曾。等老曾来喝酒。其实喝酒只是引子,她的目的是想说话。说她想说的话。 老曾来了。推门而入的他,就像是烧锅炉的工人。他的朴素和平凡,跟米薇豪华奢靡的办公室形成鲜明对比。 “来曾叔。”米薇站起身,指指早就已经摆好了的小椅子说:“坐吧曾叔,咱俩喝点酒。” “呦,好酒好菜呀。”老曾夸张地舔了舔嘴唇,说:“三姐你也知道我好这口。”他指着熏酱羊头肉说。 “那是当然了。”米薇坐下倒酒。 老曾倒也不客气,端起酒杯“吱”地喝上一口,再夹块羊头肉放在嘴里嚼。 “曾叔,有件事就得你出手了。”米薇也喝上一口酒,吃上一口肉说。 “该弄富贵了是吧?”老曾说弄富贵,就像锅炉工说该去往锅炉里填煤了一样平淡。 “是。”米薇说:“富贵派张哑巴暗袭了郁东风,咱们要是没反应,好像咱们怕了他似的。” “你是想销他户,还是就是想让他长长记性。”老曾连连喝酒吃肉。 “还没到销户那个程度。”米薇说:“让他知道个厉害就行。” “那好。”老曾说:“我会尽快去办。”说完,老曾起身就走。 米薇的计划只有米薇自己和老曾知道。可富贵就像长了顺风耳一样,全盘知道米薇会派人来找他麻烦。而且还猜到米薇会派老曾来,而不是苗枭横。 自从张哑巴暗袭完郁东风,富贵就没再走出过富贵山庄一步。他不但自己不出富贵山庄,就连富猛也不准出去。 他还交代三崽子在山庄多多加派人手,要求是日夜巡逻。 最后是,他把他那把已经封藏了好久的五连发拿出擦亮,并填满子弹。 “叔,有那么严重吗?”富猛被圈在家里憋闷的要发疯,看富贵紧张的样子,觉得他是有些神经过敏。 “有。”富贵说:“暗袭郁东风这事,米薇肯定要报复。要不然她跟身边人都没法交代。” “她要报复就让她来呗!”富猛有些不耐烦地说:“咱们注意点不就得了,咱们至于藏在家里不敢出门吗?” “怎么不至于!”富贵说:“有些事是你想注意,就能注意得了的吗!你还嫩得很呢,不知江湖险恶!听我的,就消消停停待在家里,哪也不准去。” “好吧。”富猛悻悻地转身回屋,临到卧室门口还不忘数落富贵道:“我看你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也不怕人家笑话!” 富猛刚刚进卧室,他妈妈白萍就悄悄从另一侧卧室出来。走到富贵身前悄悄说:“他二叔,咱家猛子就这个脾气,你别怪他啊。” 富贵笑了笑,轻轻在嫂子白萍肥厚的上捏了捏,没说什么。 老曾是神秘的。他的神秘之处是因为他的平凡。这样说也许有些矛盾,但若是一个看上去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经常做出超出平凡多少倍的事,你就不会觉得这样说矛盾。 夜,漆黑如墨。 整个富贵山庄矗立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远远望去犹如一只龇牙咧嘴的怪兽。 富猛已经三天没去“雨晗宾馆”了,这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雨晗宾馆”老板娘那白花花的。 “不管了!”富猛翻身而起。穿好衣服,再轻轻推开窗户,像只狸猫般跳了出去。 这时富贵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想着心事。尽管富猛跳窗动作很轻,但还是让富贵听到了。 “谁?”富贵随手抓起五连发,并缓缓走向富猛房间。 推开富猛卧室门,发现富猛没在,知道是出去玩了,气得他“呯”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他二叔。”白萍从卧室里走出问道。 “你养的好儿子!”富贵怒怒地道:“跑出去玩去了!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你别生气。”白萍走过去拉着富贵的手,说:“你这几天也是太紧张了,到嫂子屋去······” 富贵轻揽白萍的腰,轻轻亲吻了下她温热的脸颊,然后二人相拥着走进白萍卧室。 就在富贵反手关好白萍卧室房门之际,富猛卧室的窗户轻轻开了。 夜,无星无月也无风。关好的窗怎么就开了呢? 不是风吹开了窗,那就是有人推开的喽。 没错,窗开没多久,就从窗口跳进一个人。 跳进的这个人,看上去十分平凡,但又十分神秘。他就是神秘的老曾。 老曾来了有一会了。富猛跳窗出去时,老曾就在房顶上。没人知道老曾一个五十几岁的人,怎么就能突破富贵山庄几十名兄弟的交叉巡逻,怎么就能人不知鬼不觉地上了房顶。可老曾就是能做到。 老曾把富猛卧室门微微推开一条缝,轻轻走到客厅里。再轻轻地把一个方形的盒子放在白萍卧室门前。然后再在那方形盒子上再轻轻一拧。最后又从富猛卧室窗口原路返回。 富贵挺累。因紧张而累。 白萍是富贵哥哥富强的老婆,是富贵的嫂子。也是富贵的情人——不止今天是,早在二十几年前,富强杀人进监狱后的第二周开始就是。 富贵躺在白萍床上,头枕在白萍软绵绵的腿上。他的五连发就放在伸手就能摸到的床头柜上。他闭着眼享受着白萍的抚摸。 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白萍用她那柔嫩的手指,颇具技巧性地放松着富贵身上每一寸肌肤。 一个小时后,富贵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突然,客厅里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白萍“呀”地一声惊叫。 富贵吼了声:“怎么了!”起身就抓起五连发。 第86章 安然与恐惧 郁东风在赵云峰表叔表婶的农家院养伤。用的是最好的药。吃的是农家绿色有机蔬菜。每天还都有邱紫和常乐两个大美女轮流陪护。自然是心情美丽到无以复加。心情好,伤情复原速度就快,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这天邱紫、常乐都在,郁东风说:“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行一会儿,咱就回市里吧。” “不行。”邱紫说:“你最少还得再养两天。” “两天不行。”常乐说:“最少三天,这事我说了算。” 郁东风说:“到底是两天,还是三天啊?” 邱紫笑了,说:“还是听咱妹妹的,就三天吧。” “这还差不多。”常乐也笑了,说:“我先回市里去给表婶买点衣服什么的,咱在这没少麻烦表叔和表婶。” “好,这小丫头真懂事!”郁东风说。 “呵,夸我了,难得啊,东风哥!”常乐笑呵呵地走了。 常乐走了,郁东风突然扑上去把邱紫压在身下,说:“我伤真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邱紫说:“表婶好像还在。” “在什么在,我老早就看到表叔和表婶一起出去的。”郁东风显得迫不及待。 “真的?”邱紫说:“我去看看,确认一下。” “不用。”郁东风说:“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嗯。”邱紫闭上眼睛,说:“那就试试吧。” 郁东风说的没错,赵云峰表叔表婶是出去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走了的常乐还会再回来。 郁东风刚刚把手探进邱紫的,就听屋门“哐”地开了。 “你说我这记性,去买东西竟忘了拿钱!”常乐风风火火地进屋,看到郁东风和邱紫那样,赶紧闭上眼睛,说:“这好好的天,怎么就迷了眼睛了呢?我找钱,我的钱在哪呢?” 郁东风有些尴尬地拿起香烟去吸。邱紫捂住嘴笑到肚子疼。 常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拿了钱快步出屋。迎着白花花的阳光,她一个人慢慢地走。走着走着突然蹲下,“哇”地一声哭了。 她的这一声哭,简直是惊天动地,石破天惊。由于是在人来人往的路边,自然是要招来过往行人的关注。 有那好心人会问:“小姑娘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每当遇到这样的好心人,常乐就会指指自己的心脏位置,然后继续哭。 在这个世界上,有好心人,就有居心叵测者。就在常乐哭得正尽兴之时,有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走近常乐,色眯眯、贼腻腻地说:“小妹妹,哭啥啊,是不是哪里疼啊,来,叔给你看看。” “看你妈个什么呀看!”常乐正愁有火没处发呢,这个中年男人就自找没趣地来了。 “哎,你个小姑娘怎么骂人呢!”胖胖的中年男人怒问道。 “骂人?”常乐站起身,一脚就踢在那胖男人裆部,说:“姑奶奶还打你呢!” 眼见中年男人手捂裆部痛苦地蹲在地上,常乐突然改哭为笑,乐呵呵地走了。 邱紫确认常乐走了,并确认郁东风的烟吸完了,她止住笑声顽皮地问郁东风道:“还要不要再试试你的伤好没好呀,他东风哥哥?” 郁东风没说话,但他笑了,笑着扭过头去,看表婶家贴在墙上的年画。 郁东风的伤在赵云峰的表叔表婶家,疗养得十分安然惬意。 但富贵此时却犹如身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晚客厅传来一声巨响,富贵拎着五连发就冲了出去。 他冲出去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他看到的除了滚滚浓烟,还是滚滚浓烟。 看不清东西,富贵不敢贸然出去。他回转身把门关好。看看嫂子白萍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就走过去温柔地捋了捋她披在肩上的头发。 不一会,屋外传来三崽子的声音。 “贵哥······贵哥你没事吧?”三崽子喊道。 富贵听到三崽子的声音,知道危险已经过去,这才拉开门走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三崽子指着满地碎屑问。 “你还问我?”富贵怒火熊熊地问道:“今晚谁负责值班巡逻?人家都摸到我客厅,放了炸药又离开了,他们都他妈不知道,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去,都给我叫来。” 当晚负责值班巡逻的一共二十一人。这二十一人分两排,踩着爆炸后产生的碎屑,站在富贵的客厅里。 富贵一只手拎着五连发,另一只手抡圆了,挨着个打这二十一人嘴巴。打过一轮再打第二轮。直到打到五轮过后,富贵嫂子兼情人白萍从卧室走出,说:“他二叔,别打了,事情已经出了,让他们以后注意就是了。”富贵这才挥挥手骂道:“滚滚滚,都他妈给我滚出去。” 米薇和老曾的目的是震慑富贵一下,才搞了这场客厅爆炸事件。 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这场爆炸事件富贵是真的害怕了。自从出了这事以后,富贵惶惶不可终日,整天就像惊弓之鸟一样疑神疑鬼。 尽管增添了双倍人手保卫巡逻,他还是夜不能寐。最后竟然经常出现幻觉。 生活在恐惧中的他日渐消瘦,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和摧残,他决定杀死米薇一了百了。 第87章 范涛出手 米薇派出老曾出去,只是想震慑富贵,她的目的达到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富贵害怕得过了头,由于不堪忍受惶惶不可终日的煎熬,富贵竟然决定干脆杀死米薇。 米薇曾经对郁东风说过,在五峰市,论人脉,论金钱,富贵不如她。可论江湖手段,论心狠手辣,她绝对比不上富贵。 现在就看出来了,她只是要震慑富贵,可富贵转过身来就要杀她。 富贵手下若论杀人,肯定哑巴张涛是首选。只是自从张涛暗袭完郁东风,米薇就一直派出大量人马,在市区里惊天动地地找张涛,张涛在这种时候不适合露面。所以,这次杀米薇,富贵决定动用范瘸子范涛。 范涛也是富贵一直供养着的死侍。平时江湖纷争,富贵很少让他出面。 这天范涛正在家里面,用富贵给他买的机器看港台三级片。范涛一生没娶过老婆,整个生理需求,就全靠三级片来打发。 这时三崽子来了,“涛哥,贵哥找你呢。”三崽子除富贵以外谁都不服,但在范涛和张涛面前还是规规矩矩。 “行,我马上就去。”说完,范涛还指着电视屏幕上的女主角说:“这娘们太性感了,三弟你看是不是?” 三崽子笑了,说:“涛哥,哪天我领你上花街,给你找个比她更性感的,咱实战再看看效果。” “不去,我就喜欢看。”范涛站起身说:“三弟,我告诉你,有时候那种事,看着比实干还过瘾。” 范涛走进富贵客厅时,富贵又在啃猪蹄。 见范涛进来,富贵说:“涛子,来,陪哥喝一杯。” “嗯,正好有点饿了。”范涛坐在富贵对面,一抬眼就看到富贵身侧的那把五连发。 范涛指指那把五连发说:“这是为点啥呀?” “哼,为点啥?”富贵一声长叹道:“涛子,你贵哥前几天差点被人搞死,你知道吗?” “什么?!”范涛惊呼着道:“在五峰还有人敢对你下手!” “有。”富贵只说一个字。 “谁?”范涛当即站起身道:“我去弄死他,回来再跟你喝酒。” “不急。”富贵摆摆手,示意范涛坐下说话。见范涛坐下,富贵接着说道:“是米薇,米薇那个骚娘们!她竟然派人到我家客厅放定时炸弹,你说是不是想整死我?” “那贵哥你今天叫我来,是想让我弄死米薇呗?”范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是!”富贵重重一拳砸在茶几上,说:“以后,在五峰市,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我知道了。”范涛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分两次把酒喝干,再抓起一个猪蹄大口大口地吃,吃完说:“贵哥,我范瘸子这一生就信你一个人,米薇的事,我给你去办,但你得保证我家人衣食无忧。” “不用保证。”富贵说罢,俯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皮包,丢给范涛说:“涛子,这里面有十五万,你先拿回去,事成之后,还有这么多。” 范涛接过皮包笑了,说:“等信吧,以后在五峰市,只有你富贵,再没有什么米薇存在。”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范涛是富贵死侍,答应富贵要办米薇,就宁可舍弃三级片都不看,一连三天伪装自己,蹲守在米薇宾馆门前。 这天郁东风从郊区返回市里,晚上去米薇宾馆见米薇。 米薇一高兴,就叫苗枭横开车去买狗大腿。 “苗子,今晚跟东风喝点。”米薇说:“走,你给三姐开车,咱俩出去买条狗大腿回来下酒。” “走呗。”苗枭横说:“东风你和云峰坐一会,我跟三姐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好。”郁东风说:“这几天在郊区憋得慌,正想痛痛快快喝点酒呢!” “你还憋得慌?”赵云峰撇撇嘴说:“有邱紫和常乐两个大美女陪着,还能憋得慌,鬼才信哟!” 郁东风笑了。米薇也笑了。苗枭横更是笑得夸张。 米薇和苗枭横一前一后下了楼。米薇的黑色奔驰车,就停在宾馆门前的水泥台阶下。 苗枭横下了台阶,就去给米薇开轿车后门,米薇出宾馆门,捋了捋头发,再一步步走下水泥台阶,正想上车,枪响了。 米薇右侧胸部以下中枪,倚靠在车身上。紧接着第二声枪又响了,这次弹孔出现在车身上。 “草泥马!”苗枭横一声怒吼,拔出卡簧刀就向开枪的范涛冲去,范涛一瘸一拐地跳上摩托车跑了。 苗枭横怒火攻心,手持卡簧刀去追摩托车,跑出十几米,忽然想到中枪的米薇,就又转身往回跑。 “三姐,三姐你怎么样!”苗枭横伸手捂住米薇“咕嘟咕嘟”流着血的枪口,哭喊着把米薇抱上车。 这时郁东风、赵云峰也已闻讯跑下楼。然后苗枭横开车,郁东风、赵云峰分坐米薇左右。驾车向医院赶去。 “医生医生医生!”苗枭横抱着米薇冲向抢救室。 郁东风、赵云峰赶到医院值班室把所有医生护士统统叫出。 “快快快!”郁东风说:“是枪伤,赶紧抢救我三姐!” “你们都听好了。”赵云峰说:“我三姐没事了,你们个个有奖励,我三姐有事,你们就个个都有事!” 手术室红灯亮起,里面开始抢救米薇。 面对地上米薇流下的殷红血迹,赵云峰蹲在地上哭了。 苗枭横则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郁东风在来来回回踱着步。并且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 不一会,胡奎锋也赶来了,“三姨,我三姨怎么样?是谁干的?我草塔马!” 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抢救米薇的手术还在继续。 赵云峰快要崩溃了,他软软地坐在手术室门外水泥地上。 苗枭横则一直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一动没动过。 胡奎锋头顶着墙,像是在面壁思过。 郁东风已经开始抽第二盒香烟。地上到处都是他丢下的烟蒂。 手术室门终于开了。苗枭横、郁东风、赵云峰、胡奎锋四人几乎同时站到手术室门前。 医生走出手术室说:“我们已经暂时保住了患者生命,但子弹位置太靠近心脏,咱五峰医院做不了这种高难手术,你们赶快想办法去省城医院。如果去的及时,或许患者还有一线生机。” “去,马上去!”苗枭横、郁东风等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第88章 事态扩大 米薇转院去省城路途遥远,苗枭横、郁东风等人处在极度悲愤状态,已经不适合开车,所以就只有老曾开车。 老曾是个老司机,车开的又快又稳。天才微微发亮,他就把车开进省城第一医院。 米薇的抢救还在继续。米薇大哥米江山,在省城武警支队任武术教官。他闻讯第一时间赶来。 米薇二姐米琼,当时在临省办案,得到消息,也马上放下手头工作,火速赶到省城。 米薇的手术很成功,但人还在昏迷当中。 米江山找老曾问道:“是谁对我妹妹下的毒手?” 老曾不得米薇授意不敢多说,就敷衍着道:“我就是个开车的,等三姐醒过来了,再问她吧。” 米琼是五峰市检察院批捕科科长,一辈子净跟罪犯打交道了,现在见自己妹妹遭枪袭,气得咬牙切齿,当即就把电话打到五峰市公安局。通过了解,得知米薇最近在跟富贵闹矛盾,推想这事一定就是富贵所为,便给当副检察长的丈夫打了电话:“咱家老三让人用枪打了,估计是富贵干的,你以检察院身份给公安局打电话,要求他们限期破案!” 米薇手术后,又昏迷了三天才苏醒过来。 那天,米琼、米江山、赵云峰、郁东风、苗枭横都在米薇病床前。 午后斜阳温柔地射进窗口。米薇苏醒前先是手指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仔细看看周遭环境,突然骂道:“草,我以为我死了呢!” “你,你,你这个老三呐!”米琼说完“哇”地一声哭了。 苗枭横见米薇醒过来,笑着说:“三姐,我就知道你能醒过来——真好。”说完转身就走了。走出病房时苗枭横还在笑,可刚一走过走廊出口,他就也像米琼一样“哇”地一声哭了。 他哭着下了楼。哭着找了家旅馆。哭着睡在旅馆的床上——睡了。他已经连续四天没怎么睡觉了。 苗枭横在旅馆一睡就是十八个小时。睡醒后他又到医院看米薇。 “三姐,让东风和老曾在这陪你。”苗枭横说:“咱家大哥也说了,要安排人保护你。这样,我和云峰就先回五峰了,家里那边没人照应也不行,你说好不好?” “行。”米薇说:“我身体底子好,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好了。到时你来接我。” 胡奎峰这些天也一直陪在省城医院,这时也说:“那这样三姨,我妈说她要在这陪你,我就也先回五峰了。有东风和老曾在这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行,你回去吧。”米薇说:“正好没事,我还能跟你妈我二姐,米大检察官聊聊天。” “你就没个正经!”米琼笑骂米薇道。 苗枭横、赵云峰、胡奎锋三人出了医院,开上米薇的奔驰车,一路向五峰市飞奔。 在路上,苗枭横说:“那天开枪打三姐的是个瘸子,肯定就是范涛那个狗日的。回去就抓他,抓住直接干死他!” “嗯。”胡奎峰说:“把所有兄弟都放出去,就不信找不着他,除非他离开五峰市。” 胡奎锋说的没错。就在范涛开枪打米薇的前一天,富贵就带着富猛离开了五峰市,直接躲到了省城。范涛开枪打伤米薇,也按原计划直接赶到省城见富贵。 就在苗枭横、赵云峰、胡奎锋开车回五峰市抓范涛的同时,富贵和范涛正藏在省城郊区的一所民宅里。 富贵派人出去打听米薇消息,得知米薇没死,当场就急得直跺脚,“没死?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怎么办? 你知道吗涛子,要是米薇死了,我只要把你送出去躲躲,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现在她没死,那她的那伙人就会立体式反扑。 唉——我真不知道家里,三崽子他们能不能抵挡得住······” “那怎么办?”范涛问富贵道。 “怎么办?怎么办?你让我想想······”富贵想了好一会,突然说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接着干米薇,就在这省城,直接到医院干死她,就一了百了!” “行。”范涛说:“我这两天先到医院踩踩点,有机会我就动手。” 富贵见范涛这样说,算是放心不少。然后拿出手提电话打给三崽子道:“三弟,我这几天暂时不能回五峰,家里那边你多照顾。现在米薇没死,估计她手下要反扑报仇,你自己要当心点。” “叔,要不我回去吧。”富猛说:“咱家那么多场面,我怕光靠我三叔应付不过来。” “不行,”富贵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家那边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暂时就在省城老老实实待着。” 苗枭横、赵云峰、胡奎锋三人都是火爆脾气。又都把米薇的生命安危,看得比自己的都重要。所以一回五峰市,连口饭都没吃,就开始召集手下兄弟。 四十几分钟后,包括郁东风手下陆小虎、赛银巴雅尔、马波、和米薇宾馆,苗枭横训练出来的兄弟,共计七十三人,全都站到了米薇宾馆楼下。 苗枭横站在宾馆门前的水泥台阶上,指着地上的血迹说:“看到了吗,这是三姐的血!草塔马的,敢动三姐,还用上了枪,你们说怎么办?是不是得让他们血债血偿! 那天我看到了,是个‘奇葩’瘸子开的枪,我断定就是那个范涛。现在啊听我的,咱们开始满城搜索那个范瘸子,见着面儿,直接往死里整,下不去手的找我,我整他。” 当晚苗枭横指挥众兄弟全城抓捕范涛,但范涛在省城,自然是抓不到的。 午夜时分,苗枭横、赵云峰、胡奎锋、三人实在是饥饿的受不了了,就在一家路边小店吃饭喝酒。 空腹喝酒,人很容易醉。不一会,三人就都有了醉意。 “草塔马地,躲他妈哪去了呢?”苗枭横说。 “不太好找。”胡奎锋说。 “我看没准就躲在富贵的富贵山庄里。”赵云峰说:“不行就直接干他山庄去得了!反正这事也跟富贵脱不了关系。” “干就干!”苗枭横说:“把兄弟们拢一拢,直接干他们去!” “行,草塔马地!”胡奎锋说:“我越想越生气!” 第89章 血战山庄 苗枭横、赵云峰、胡奎锋三人喝完酒,把所有能调动的兄弟都召集到富贵山庄门前。 苗枭横身穿白色衬衫,灰色西裤,手持白光闪闪的日本战刀,面沉似水地站在富贵山庄门前。 胡奎锋身穿米色夹克衫,手拎开山斧,双目赤红,眼望着夜色中的富贵山庄。 赵云峰酒喝得有些多,只见身穿乳白色夹克衫的他,脸色白里透着酒红,眉头深锁。手持大砍刀的他,还时不时地用手摸摸刀刃。 最后一批人马来了,这队人马是陆小虎和赛银巴雅尔带队,由于他俩在搜索范涛的行动中,负责的区域比较远,所以就来的有点迟。 见所有兄弟都到位了,苗枭横说:“偷袭三姐的那个狗日的没找到,我怀疑就藏在这个山庄里,一会咱们就进去搜,如果搜到了,给我直接往死里整!还有就是,一会进去,没人反抗就拉倒,有人反抗,直接干倒。我告诉你们,住在这里的人,没他妈一个好东西!” “走!”胡奎锋一挥手里开山斧,率先往山庄里走。 这时已是深夜,整个富贵山庄被黑漆漆的夜色包裹着。 几十号人马在山庄门前集结,难道负责整个山庄大小事宜的三崽子毫无察觉吗? 事实当然不是。早在苗枭横等人在市区搜索范涛时,三崽子就已经知道今晚将要发生事情。所以早就开始召集兄弟,严阵以待了。 苗枭横、胡奎锋、赵云峰三人手持利器走在前,陆小虎、赛银巴雅尔夹着众兄弟走在后。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富贵山庄铁大门前,这时早有兄弟上前将门拉开。 就在铁大门缓缓拉开那一刻,原本黑兮兮的山庄大院,突然灯光大亮。 非但灯光大亮,三崽子、大牛、二强等人还手持利刃,领着不下五十名兄弟迎了出来。 在两伙人马相距不足二十米远距离时,双方各自停住脚步。 三崽子率先说话:“来了这么多人,这大半夜的,啥意思呀?山庄现在客满了,招待不了。” “别哔哔那些没用的!”苗枭横最烦三崽子,当即就接话说道:“范涛呢?交出来,你们就能回去睡觉了。” “范涛?谁是范涛?”三崽子后头问身后兄弟道:“你们中有叫范涛的吗?没有啊?”他故意表演给苗枭横看完后,转身对苗枭横说道:“你都听到了,这里没有叫范涛的,你们回去睡觉去吧!” “草!”苗枭横直接走向三崽子,在距离不足两米时,冲三崽子吐了口唾液,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啊!兄弟们,给我搜!” “谁他妈敢!”三崽子抡起铁扳手就砸向苗枭横。 苗枭横躲都没躲,挥刀就砍三崽子。三崽子的铁扳手砸在苗枭横肩膀上。苗枭横一刀也砍在三崽子的肩膀上。 接下来赵云峰、胡奎锋就都冲上来动手。那边的大牛和二强也加入战团。 再接下来,两伙人就混战在一起。 双方人数相差无几,这场混战又是酝酿已久。所以一旦开始,就激烈无比。 打斗持续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由于苗枭横一伙,包括苗枭横在米薇赌场训练的兄弟,和郁东风开债务公司时训练的兄弟,毕竟在身手上胜过富贵手下的流氓兄弟。所以时间一久,就看出强弱来了。 富贵山庄的兄弟们,有些已经开始溃逃。苗枭横一伙兄弟就在后面追。这时战场便开始向整个山庄漫延。 在混战中,三崽子用铁扳手砸伤胡奎峰,赵云峰见了抡刀就砍三崽子。由于赵云峰刀势迅猛,三崽子有些抵挡不住,就向树丛中跑,赵云峰哪肯放过,举步就在后面追。 这时突然从树丛中窜出一人,迎面冲向赵云峰,那人前冲的速度极快,一下就把赵云峰撞倒在地,然后扑上去,用一把螺丝刀,朝着赵云峰前胸就是一顿乱捅。 那人连连捅了赵云峰七下,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幸好这时陆小虎赶来。 陆小虎的身手,在这双方一百多人里无人能比。只见他飞步跑来,直接跃起飞踹那捅刺赵云峰的人,就在他的脚落在那人身上时,那人直接别出四米开外。 恰巧落处距离苗枭很近。这时苗枭横正在跟大牛打斗。只见苗枭横躲过大牛的一记钢管刺后,回手一刀砍在大牛手臂上。趁大牛弯腰捡那掉在地上的钢管刺的机会,苗枭横跳起,挥刀砍在捅刺赵云峰那人的额头上,并高声喊道:“这是张哑巴,砍死他!” 张哑巴头部中刀,立时鲜血直流。苗枭横又连连追砍张哑巴六七刀,张哑巴这时已经是血人一个。换做是别人,肯定已经倒地不起。可他不是别人,他是五峰江湖排名第五的张哑巴。他的凶猛和坚韧是难以想象的。所以,他带着重伤跑了。尽管苗枭横就在他身侧,还是没能留住他。 这场混战打到现在,富贵山庄的兄弟跑的所剩无几。 由于赵云峰生命垂危,苗枭横不得不停止这场打斗。 把兄弟们撤出富贵山庄,苗枭横赶紧把赵云峰和受伤的兄弟送往医院救治。 三崽子也开始做战后工作,并把电话打到省城富贵处:“贵哥,干起来了!” “在哪?”富贵问。 “他们来山庄了。”三崽子说:“硬碰硬,草塔马的,还真是整不过他们!” “我知道。”富贵说:“接下来尽量别跟他们正面冲突。等我回去再说。我现在有别的计划。” “好,我知道了贵哥。”三崽子说:“贵哥,张涛受伤跑了,现在还不知道死活?” “他死不了。”富贵说:“他是属猫的,有九条命。” 赵云峰是不是属猫的不知道,但他的命也真是够大,被那张哑巴在前胸捅刺七下,居然没死。 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赵云峰脱离了危险期,胡奎锋和苗枭横等人稍稍松了口气。 陆小虎给身在省城的郁东风打电话说了五峰情况,郁东风沉默不语。挂掉电话,他上到省城第一医院的楼顶吸烟。一支接一支地吸。 透过烟雾,他仿佛看到富贵在笑······ 第90章 二次暗杀 省城西面有条江。江面不算太宽,但江水浑浊迅猛,气势很是慑人。 富贵站在江边面色阴沉,内心浑浊,有如那条滚滚流动的江水。 范涛站在富贵身后,面色青白,浑身紧绷。 “涛子,这次行动一定要计划好。”富贵说:“米薇绝对不会给咱们第三次杀她的机会。” “嗯,放心吧贵哥。”范涛说:“不过有点难度。” “什么难度?”富贵问。 “米薇病房门口天天有人把守。”范涛说:“看样子像是当兵的。” “那是米薇哥哥米江山安排的。”富贵说:“这个老米家可不是好惹的,米薇哥哥米江山是省城武警支队教官。” “那怎么办?”范涛说:“要不就再缓缓?” “不行!这个米薇一天不死,我和猛子就一天回不了五峰市。”富贵说:“五峰市马上就要城市西扩,‘老鹿场’那块地皮如果不趁早下手,就一定被别人抢走,那可是三代五代人都吃不完的肥肉啊!所以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好吧贵哥。”范涛说:“我会尽快找机会。” 米薇已经能吃东西了,而且一吃就是三碗小米粥。 吃完,把空碗递给老曾,说:“你也睡会吧,这几天可把你和东风累坏了。” “不行。”老曾说:“你把东风派回去处理事情,这就只剩我自己了。富贵不是你,你只是让我去 吓唬吓唬富贵;可富贵要么就不动你,动了就要有结果。我这话今天就撂这,他肯定还得派人来。” “哎呦,这个苗子也是,就是爱冲动。”米薇说:“硬是去富贵山庄搞了场大火拼,还险些把云峰的命给搭上。你说,不让东风回去咋整?!要不然有东风在这,你俩轮换着照顾我,你也能轻省点。不过也没事,门口不是有我哥派来的兵吗。” “那些兵都是些小孩子,不靠谱的很。”老曾说:“我刚才出去,看到那俩小子正在那闲聊呢,谁知道富贵的人什么时候来呀?三姐你不用管我,我没事的。上了年纪的人,哪来那么多觉可睡呀。” 老曾和米薇说话时,范涛就坐在医院对面的小酒馆喝酒。 酒可以麻痹神经,范涛为富贵办过很多事,每次都是从容解决,从没像这次这么紧张过。所以他要喝些酒来缓解这种紧张。 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范涛走进医院。十一点四十五分,来到了米薇住院的楼层。 看到两个貌似当兵的,正在米薇病房前走来走去,范涛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瓶高度白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那酒瓶口上安装上了一条布带引线。他把那条布带引线点燃,直接扔进医生值班室,只听“砰”地一声,医生值班室内就燃起了大火。 事发猝然,米薇病房门口那两个当兵的听到声音,想都没想就向起火房间跑去。医院走廊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范涛见自己调虎离山计策成功,抽出五连发,直接一瘸一拐地冲进米薇病房。这时米薇正在熟睡。老曾则躺在门口的另一张床上看《三国演义》。 见范涛进屋举枪,老曾随手就把那本厚厚的《三国演义》书砸了过去。这本书正好砸在范涛右侧脸上。 范涛开枪受阻,不得不缓上一缓。就趁这短暂的缓上一缓之机,老曾已经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托起范涛枪管,恰巧范涛这时扣动了扳机,只听“呯”地一声,第一枪打在了天花板上。 范涛死命往回夺枪,老曾则死握枪管不撒手,二人就在原地,像跳交谊舞一样,转了一圈又一圈。紧接着,范涛又在慌乱中开了第二枪。这一枪“砰”地一声,击碎了米薇头顶的玻璃窗。 老曾见形势危急,就扯着范涛越转越快,并在范涛转到已经破裂了的玻璃窗口前,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只是用力一甩,就把范涛,连同范涛的那把五连发,一并从窗口甩出。 米薇住院的楼层是七楼,范涛从窗口飞出,足足有五秒钟才从楼下传来“啪”的一声响。 又过三四十秒钟,楼下传来“有人跳楼啦”的惊叫声。 这时米薇方才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她慢慢坐起身,摸出床头柜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 老曾则坐回自己床头,说:“我该留下活口的,那样富贵就完了。” 米薇吸上一口香烟说:“这已经不错了,你救了我的命。” 尽管已经是深夜,范涛血肉模糊的尸体周围,还是围了一大圈人。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戴着口罩的富贵。 富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因很简单: 原因是富贵比范涛来医院门口还要早。范涛坐在小酒馆里喝酒的时候,富贵也正坐在另一家小酒馆里。不同的是,范涛喝的是酒,而富贵则是在喝茶——有大事要做的时候,富贵绝不喝酒。 第91章 可怕的静 富贵站在人群中,看着脑浆迸裂血肉模糊的范涛,突然有种强烈的呕吐感。 他转身就走,他不能接受几个小时前,还口口声声叫他“贵哥”的好兄弟,现在为了执行他的任务,而变成肉饼一块,从此命丧黄泉的事实。 他的心在颤悚,他的腿在发抖。尽管腿在发抖,但他仍然走得很快。走得很快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的心乱极了,他要找处安静的地方缓缓。 最安静的地方莫过于郊外的那个农家院。富贵回到那个农家院,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富猛不见了! 富贵仔细观察屋内环境,并没发现有打斗痕迹,暂时排除了被人抓走的可能性。随即骂了句:“不争气的东西,就知道到玩!” 范涛的死在省城轰动不小。米薇第一次遭受枪击,米江山和米琼怕父母担心,并没告诉父母。但这次不行了,这次居然有人跑到医院来杀人,米琼不敢再隐瞒父母了。 两位老人家得知小女儿接连遭人追杀,从万里之外的西方国家,坐飞机赶来省城。 在米琼和米江山详细阐述事发因由后,米薇母亲当即吓得昏倒在地。 米薇父亲是退休高官,当即就指着米薇拍板决定道:这么多年任由你任性地活,这已经够了!从现在开始,那个五峰市你永远不要再指望回去!敢不听我的话,我和你妈就没你这个女儿! 面对父亲的指责米薇低头不语。她在思考······她在犹豫:思考她跟富贵之间的仇恨,到了最后会以哪种方式结局;犹豫这条江湖路还要不要走下去?走下去,她是否能做到,像富贵那样心狠手辣地杀人?现在的情况是,她不杀富贵,富贵就要杀她。还有就是,父亲的性格历来都是说一不二,今天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明天他就能做出那样的事!怎么办?怎么办? 富猛并不知道范涛死在省城的事,他这时正开着车在回五峰市的路上。历来锦衣玉食惯了的他,宁可死在“雨晗宾馆”老板娘的肚皮上,也不愿意陪着叔叔富贵,像狗一样躲在省城郊区的农家院里。所以,在回五峰市的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 郁东风回到五峰市,第一时间就到医院看望赵云峰,和那些在富贵山庄大火拼中受伤的兄弟。 然后就回公司处理一些积压问题。当晚又开着车回小舅家看了妈妈和姥姥。最后带着邱紫回小姑郁香凝家吃晚饭。 郁香凝拉着邱紫的手说个不停。邱紫也不甘示弱,倾其所能地展现着,她作为一个女人本能的聊天天赋。 郁东风陶醉在家的温馨中。但这只是短暂的,面对与富贵的血海深仇,他不得不面对江湖。 回到公司,郁东风与邱紫酣畅淋漓地做了次“爱的运动”。然后开车把邱紫送回家。再然后,他就独自一个人静静地思考当前混乱局面: 米薇遭枪击;富贵、富猛、张涛、范涛都不见了······说是不见了,可又明显感觉他们就在身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窜出来,对他,或是他的兄弟朋友们开上一枪,或是捅上一刀,这样的局面要怎样应对呢······ 天色微明,郁东风一夜未睡,头痛欲裂。他突然很想喝酒。正端着酒杯准备一饮而尽之际,省城老曾打来电话。 “东风,范涛死了!”老曾在电话里说了昨晚省城发生的事。 “那现在三姐怎么样?”郁东风关心米薇安危。 “三姐没事。”老曾说:“三姐已经被他哥米江山,强行弄回武警支队医院去了。那地方绝对的安全。” 老曾的电话更加增添了郁东风的忧虑,他觉得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富贵、富猛,然后跟他们面对面的决一死战,这样才能有机会取得胜利。 要不然,像现在这样,他们在暗处藏着,他们想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这样下去,主动权就始终在人家手里握着。 富猛回到五峰市没回富贵山庄。而是悄悄地潜入“雨晗宾馆”。他吃住在“雨晗宾馆”,很少外出。 就这样,他在“雨晗宾馆”一待就是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郁东风始终在安排人寻找富贵、富猛踪迹。后来查到富贵在省城。可省城很大的,知道富贵在省城,可距离真正找到他,还是有区别的。 就在郁东风焦灼无奈之际,常欢从南方回来了。 郁东风和常欢是好兄弟。尽管常欢走的是另外一条江湖路,可他们依然是好兄弟。 “这次去南方出大货了吗?”郁东风问道。 “那还用说!”常欢笑着说:“这次出的都是港币。香港老板有钱,正好劫他们的富,济我的贫。” “你说要买房子,给乐乐开宾馆的事,什么时候办?”郁东风说:“办这事我得出点钱。你是她哥,我也是她哥,不能让你独占这个妹妹。” “我这几天就办。”常欢说:“我这个妹妹可爱是可爱,就是有点轴,我发现她喜欢上你了。” “净胡说!”郁东风说:“我一直都当她是亲妹妹。这小女孩的心思呀!不好揣测!” “感情的事我不参与。”常欢说:“顺其自然吧。” 常欢离开郁东风公司,一人上街去做关于开宾馆的市场调研。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雨晗宾馆”门前。“雨晗宾馆”是家带有暗娼嫖妓的宾馆,常欢偶尔也来这里“玩”。 心血来潮,常欢信步走了进去,老板娘迎了出来,“呦,这不是欢少爷吗,你可有日子没来玩了呀!发财去了吧?” “发什么财发财!”常欢笑着在老板娘屁股上拍了一下,问道:“有没有新来的小妹呀,让我尝尝鲜?” “有啊。”老板娘说:“前几天才从乡下来了一个,是跟家里人斗气才出来混的,可漂亮了。你等着,我给你叫去。” 老板娘上了楼,不一会就领下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 常欢看看还不错,就领着女孩进了房间。 女孩看上去的确有些生涩,脸红红的。常欢故意逗那女孩,就说:“我这人办那事有个习惯,要先验验身,你是自己脱,还是······” 女孩说:“咋样都行,不过你能快点就行。” 常欢说:“为什么要快点?这还没开始,你就催我快点,我还哪有心思玩了!你是讨厌我吗?” “不是。”女孩说:“猛哥在楼上打牌呢?一会咱俩完事了,我还要回楼上侍候他们打牌呢。他点名让我侍候,烦死了!” “猛哥?”常欢信口问道:“哪个猛哥,这么大的排场,打个牌,还得专人侍候!” “好像是······”女孩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好像是姓富吧,烦死人了,整天阴沉着脸,还是个兔子嘴,怪吓人的。” “哦!”常欢知道是谁了。 常欢一边轻轻揉捏着女孩的,一边拨通了郁东风的电话,说:“你说巧不巧,就在上次那个地方,我又碰到他了,你不是找他吗,来吧。” 算计算计时间,常欢觉得还来得及,就把女孩搂进怀里。 第92章 步步紧逼 郁东风接到常欢电话,立时带陆小虎和马波赶去“雨晗宾馆”。 郁东风赶到时,常欢已经结束了他的“游戏”。见郁东风等人进了宾馆,常欢笑着指指楼上,然后就带着郁东风等人上了楼。 推开房门,郁东风、常欢等人看到富猛和二强,还有那个老板娘和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这四个人正在打牌。 郁东风一愣,一愣的原因是,正常的打牌,肯定是要有张木质或铁质的牌桌的,可他们打牌的牌桌,既不是木质的,也不是铁质的,而是肉质的——裸女牌桌。 见郁东风等人进来,富猛伸手就去摸他藏在床下的那把左轮手枪。 陆小虎腿快,冲上去就是一脚,把富踢了个趔趄。 富猛手下二强,双手拄地一跃而起,像头豹子般扑向陆小虎,结果被马波拦住扭打。 富猛爬起还待再去摸枪,结果郁东风出手了。郁东风最近在跟赛银巴雅尔学习摔跤。只见他左手抓住富猛的左手,然后一转身就钻到富猛身前,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将富猛重重摔在地上。 这时马波和二强正打得难解难分。陆小虎讲求速战速决,动手就是一记快拳打在二强耳后,当场就把二强打晕。 那边郁东风也已经把富猛制服在地,并合常欢二人之力把富猛捆绑好,然后,郁东风指着老板娘和那个瘦男人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别报警,要不然你们,和你们这个店,都将在五峰市消失!” 说完,郁东风等人押着富猛下了楼。 上了汽车。富猛在不断地咒骂,马波上去就狠抽富猛两个耳光,然后说:“富猛你再敢骂一个字,我就往你嘴里撒尿,你信不信?” “我草!”富猛气急败坏地刚要张口,见马波真的在解腰带,当即吓得闭紧了嘴巴,并暗暗在心里后悔自己,不该回五峰市来。 富贵在接二强电话时,正在啃猪蹄。他一直都在唠叨省城猪蹄,没有五峰猪蹄做的好吃,但还是每天照吃猪蹄不误。 接通电话,富贵“啪”地把手中猪蹄摔在对面的镜子上,骂道:“这个废物东西,真是他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一个小时前。”二强说:“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我们正打牌呢,郁东风等人就进来了。” “他们说没说什么?”富贵问。 “没说。”二强说:“当时我被打晕了。” “我知道了。”富贵说:“你告诉三崽子,让他派出人去,好好找找看,看能不能把猛子找到。” 挂掉电话,富贵脸色铁青地仰躺在沙发上。他在想,下一步该如何下这盘棋。 也是事有凑巧。郁东风等人刚把富猛藏在赵云峰表叔家,开车回到市里,就有胡奎锋打来电话,“东风,我有个兄弟在东郊看到张哑巴了!” “真的?”郁东风说:“我马上就到,告诉那个兄弟先盯住喽!” 郁东风驾车赶到五峰市东郊,胡奎锋等人也已赶到。 胡奎锋手下兄弟指着一条胡同说:“我就看到他,拎着水果和一些吃的东西,走进了这条胡同。” 郁东风听了点了点头。先是驾车在胡同里转了一圈,确定是条死胡同后,就安排人守在这条胡同口。 郁东风领着兄弟在那条胡同口蹲守三天三夜,也没等到张哑巴出现。 就在第四天傍晚,华灯初上之际,郁东风手拎熟食给负责蹲守的兄弟送饭,张哑巴出现了。 张哑巴双手插兜,晃晃悠悠从胡同里往外走。郁东风怕打草惊蛇,就让包括赛银巴雅尔、马波、陆小虎等兄弟扩散开来,死死把胡同口围住,自己则掏出菜刀,反背在身后,迎着张哑巴走去。 就在二人之间距离不足三米时,张哑巴看出是郁东风,脚步略略一停,就又迎着郁东风走过去。 郁东风不得不佩服张哑巴的胆量和沉稳,心里就愈发谨慎地握紧刀把,并慢慢走向张哑巴。 两人之间只剩一米多远,张哑巴突然掏出大螺丝刀扑向郁东风。郁东风也同时挥刀砍向张哑巴。 二人都没有大幅度的躲闪,结果张哑巴的螺丝刀扎进郁东风的肩胛,而郁东风的菜刀则直接砍在张哑巴的头上。 二人吃痛都各自后退一步,然后对视一眼,又都不约而同地扑向对方,这次张哑巴的螺丝刀又连扎郁东风两下,一下扎在郁东风手臂,一下扎在郁东风左腿。而郁东风则只砍出一刀,只是这一刀砍得有点深。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他砍出这一刀后,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菜刀从张哑巴头上拔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张哑巴才多扎了郁东风左腿一螺丝刀。 张哑巴倒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陆小虎等人靠上来时,陆小虎看了眼躺在地上抽搐着的张哑巴,第一句话就说:“东风,你赶紧走,估计这货活不了了!” 由胡奎峰开车,连夜把带着伤的郁东风送去了省城。郁东风为什么要去省城呢? 他一是要出去躲一躲,如果张哑巴真的死了,那他就成了杀人犯。尽管米薇手眼通天,可对于杀人这件事,恐怕也很难兜得住。 另外,郁东风也想找米薇谈谈,因为目前五峰江湖局势太混乱了,有些事他还拿不定主意。 张哑巴被送往医院,这边还在抢救,那边三崽子就给富贵打了电话。 富贵听了这个消息,险些摔倒在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怎么办?怎么办?”富贵痛失张涛、范涛这两个培养了多年的死侍,犹如痛失了半壁江山。现在富猛又在郁东风手上,富贵几近崩溃。 几近崩溃就是还没崩溃。富贵在经历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的大脑混乱后,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这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一个人,这个人姓秦,单名一个冲字——秦冲。 富贵忽然想起秦冲这个省城江湖排名第二的人物。 富贵拨通了秦冲电话,说了自己当前处境。秦冲问富贵打算,富贵说:“猛子现在虽然在郁东风手上,可根源还在米薇身上。所以想要猛子救出,就必须要在米薇身上打开缺口。” 秦冲说:“这事走江湖路数太麻烦,我可以找人,给你们五峰市公安局党委书记打电话,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富贵说:“我跟公安局的杨副局长也挺好,可米薇不一定给他面子,你要是能给书记打电话,那这事就妥了。” “这事办是能办,就是得需要费用。”秦冲说。 “多少?我给。”富贵暗骂秦冲不讲究。 “怎么也得五十万吧。”秦冲说。 “五十万可以。”富贵想了想,又咬了咬牙说:“我能多出十倍,我出五百万,你看能不能直接把郁东风一伙法办喽?” “五百万呀······”秦冲在电话里像是在考虑,其实他是在电话那头偷偷地笑,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说道:“五百万成交。” 富贵补充着说:“不过救我家猛子,和法办郁东风一伙,这两件事要分开办,要不然我怕猛子有危险。” “可以。”秦冲说:“等他们把猛子放了后,再开始法办他们。” “行,我马上准备钱。”富贵撂下电话。长长出了口气。 第93章 黑暗交易 郁东风到省城躲事还连带养伤。他到省城的第二天,五峰市那边胡奎峰就传来消息,说哑巴张涛已经脱离危险,成了植物人。 把人打成植物人也是较大的罪名,但同杀人相比,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得到这个消息,郁东风缓了口气,就到武警支队医院去看米薇。 “三姐,我来了。”郁东风跟米薇详细说了五峰市发生的所有事情。 米薇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最后听郁东风讲完,她沉思了足足有十几秒钟,说:“东风,我不想再回五峰市了。” “什么?”郁东风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追问道:“三姐,你再说一遍,你说你不想什么了?” “我说我不想再回五峰市了。”米薇情绪有些低沉地说:“我这两次死里逃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说,我毕竟是个女人,女人就不适合在江湖上混。” “不对三姐。”郁东风说:“别人不可以,但你可以的三姐。而且你还混的风生水起,怎么就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呢?” “我以前混的是挺好,可那毕竟是以前。”米薇点燃一支烟递给郁东风,然后自己又重新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直到这一支烟吸完,这才继续说道:“东风,三姐说实话,三姐混江湖,做不到像富贵那样心狠手辣。但江湖就是江湖,你做不到富贵那样心狠手辣,你就做不太好这些江湖事!然而,身在江湖,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做不好,很可能会影响身边爱你的人——东风,三姐怕了。不是说三姐连遭两次暗杀怕了,而是三姐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再去做这些江湖纷争的事。 东风,三姐知道你跟富贵的仇,是解不开的死结,所以三姐不劝你退出江湖。如果你愿意,三姐愿意把三姐在五峰市,这些年打下的江山交给你。” “你说什么三姐?!”郁东风说:“这怎么行!” “行。”米薇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我说行就行。现在咱们先把富贵的事情处理好,然后你就把你的东风地产做大做强。我会在资金、人脉、资源各个方面帮你,希望你能把三姐在五峰市的这艘大船开起来!” 米薇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来得太突然,以至于郁东风一时间里茫然无措。他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现在已经是可以跟江湖大佬富贵,比肩的江湖大哥的这个事实。 在上世纪五百万是很大的一笔钱。也是很重的一笔钱。何以见得?因为富贵打电话给三崽子,让他送五百万到省城,当时三崽子已经懵了。他想知道富贵为什么一下子要这么多的钱,但他不敢问。 好不容易把这笔钱筹够数,他又发愁了,拿不动怎么办?无奈之下,他只好叫来大牛,让大牛把钱装上车,然后两个人开着车一起去省城送钱。 富贵指点着三崽子开着车,直奔秦冲的“金梦夜总会”。 富贵把大牛留在车上看钱,自己则领着三崽子上了二楼,富贵走进秦冲夜总会二楼的赌场,发现秦冲正在推牌九赌钱。 富贵是个识趣之人,他没说话,就是静静地坐在秦冲身后,看着秦冲把成捆成捆的钱输出去,再赢回来。直到深夜,秦冲总共赢了五十七万多,这才打着哈欠说:“走,到我办公室说事去。” 富贵给三崽子使了个眼色,三崽子就下楼,和大牛一起把从五峰送来的那五百万,弄到了秦冲办公室。 富贵说:“这是五百万,刚从五峰送来。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老弟你去办了。” “行,我这就打电话。”秦冲拿起桌上手提电话拨了出去,不一会电话接通,秦冲说:“二叔,我有点事要麻烦你······是五峰市那边的······五峰市公安局的关长立······对,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人先放了······还有就是······五峰有个叫郁东风的,组织一伙小流氓······非常猖獗······你看咱省厅······是,真是啥都满不了你······是有个朋友来找我,他是正经生意人,是在五峰市被那伙小流氓欺负的不行了,才来省城找我的······对对对,二叔,我那朋友非常有诚意,呵呵呵······二叔,我过几天去日本,到时给你带回来个东洋的,全活的,孝敬你······行,就等这次调整完,不急不急,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秦冲挂掉电话,对富贵说:“我饿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吃点宵夜?” “我不饿。”富贵说:“怎么样?事好办吗?” “办完了呀!”秦冲说:“我刚才打电话你没听到?” 见富贵满脸的疑虑,秦冲补充说道:“我刚才打电话的是省厅的大佬,我先说了猛子的事,他说一会就给你们五峰公安局的关长立打电话。然后我又说了法办郁东风一伙的事,他说要等这次省厅人员调整完,才能具体落实。那这样,这事不就是办完了吗。” “呦,好好好!”富贵急忙点头,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富贵领着三崽子和大牛下了楼,走出秦冲的“金梦夜总会”,不由站住脚回头观望,说了句:“草塔马的,这钱让他挣得可真容易!” 听了富贵的话,三崽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可大牛却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摸着脑袋说:“贵哥,咱那么多的钱,就白白地给了那个小子啦?!” 富贵笑了。富贵已经很久没笑过了。笑了好一阵子才说道:“牛,那钱不是白给那小子的,他一句话,就可以让咱们少打不少架!” “贵哥,你什么时候回五峰啊?”三崽子说:“你赶紧回去吧,你不回去什么事都是我去办,我心里没底。” “很快。”富贵说:“应该很快就能回去。” 第94章 蓄意高调 省城是工业城市,很少看得见蓝色的天空。夜晚的天空更是灰暗阴沉。米薇的病房在九层,郁东风住在她隔壁。 这天晚上二人正在闲聊,米薇的手提电话忽然响了,米薇接通电话,“喂······关局,什么······我在省城呢······是吗?我问问······你放心······要是真的是这样,我安排放人······放心吧,我能掂量轻重。” 米薇挂掉电话,对郁东风说:“东风,刚才关局给我打电话说,省厅领导关注了绑架富猛的事,让咱们放人。” “省厅?”郁东风眉头微皱说:“这富贵跟省厅的领导都挂上勾了?!三姐你说,这人放是不放?” “得放。”米薇说:“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跟当差的过不去,尤其这次还是大当差的。” “这道理我懂,三姐。”郁东风说:“可是如果咱们把富猛放了,富贵他们又像以前一样,暗地里搞咱们的人怎么办?” “应该不会,”米薇说:“现在富贵手下张涛、范涛一残一死,他就像惊弓之鸟一样,如果咱们不去主动挑衅,他应该暂时不会有新的动作。你想啊,要不是他害怕了,他也不会直接到省城找高层的人。东风你别以为省厅领导那么好求啊,告诉你,这次富贵肯定是花了不少钱的。” “那行,我现在就打电话放人。”郁东风给陆小虎打完电话,又问米薇道:“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你就在这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就回五峰弄地产公司的事。”米薇说:“现在还有一个月就是春节了,争取在春节前把‘老鹿场’那块地皮拿下来”,然后明年开春就开始规划开发。” 郁东风说:“‘老鹿场地块’我已经找了相关部门协商,而且该做的‘工作’也都做得差不多了,就是怕富贵回来横插一脚。” “这是个问题。”米薇说:“现在五峰的江湖局势是咱们稳占上风。你看东风,咱们跟富贵最近这几次大火拼,每次都是咱们大占上风。特别是他又痛失了张涛范涛这两个死侍,在实际意义上,他已经无法跟咱们抗衡。所以,在争抢‘老鹿场’地块这件事上,要最大可能地张扬嚣张,要让包括富贵在内的,所有五峰地产商都知道,这块地,咱们志在必得!你还要放出狠话去,无论是谁,胆敢有一丝一毫逐鹿心思,就他妈刀兵相见!” “三姐你是想要用声势打压富贵是吗?”郁东风问道。 “是。”米薇点头。 “行。”郁东风说:“咱就赌一把富贵的胆量和魄力。” 郁东风的伤恢复的挺快。到省城两个礼拜,他就已经基本痊愈了。 跟米薇告别后,他在回五峰的路上给马波打电话:“波,我今天下午四点钟到五峰,你把所有兄弟都带到‘五峰大酒店’,记住要穿戴整齐,然后再摆上个几十桌酒席,咱们今天要弄个大场面······” 郁东风按米薇意思要在五峰大造声势。马波本来就是个嚣张张扬的性格,所以,郁东风让他安排场面。 “五峰大酒店”是五峰市规模最大,最奢华,档次最高,知名度最高的酒店。 马波接完郁东风电话,马上就带兄弟赶到‘五峰大酒店’。 酒店经理是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马波走进经理办公室,说:“那啥,今天晚上四点,我大哥郁东风从省城回来,我们东风地产的全体员工,要在你这办接风宴。你把那个一楼宴会厅提前布置好,摆上三十桌,酒菜捡好的上。” “哎呀兄弟。”酒店经理站起身道:“兄弟,这可真不巧。今晚市委秘书的老父亲要在宴会厅过大寿,这桌早就订好了。” “订好了没问题。”马波说:“你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让他们换一个地方就行了。” “哎呀兄弟,你这可让我为难了!”酒店经理苦着脸说:“那可是市委秘书啊,我们酒店得罪不起呀!” “草!”马波一拧身坐在酒店经理办公桌上,说:“你给他拨电话,通了,我跟他说了。” “这······”酒店经理苦着脸不敢拨电话。 “你这样也行。”马波说:“我们今天要用这地方这事已经定了,你让他们换个地方,然后无论换什么地方,酒席费用我们给他出,就当是贺礼了。” 郁东风的车开到‘五峰大酒店’门口时,正好是下午四点钟。 打开车门下车,郁东风第一眼看到的是,酒店门口分左右站成两排,穿戴整齐的上百名兄弟,和居中站成一排的陆小虎、胡奎锋、赵云峰、马波、赛银巴雅尔,和邱紫、常欢、常乐。 看到这样的场面,郁东风笑了。 他抖抖西装衣襟,不疾不徐地走向酒店大门。 在五峰市江湖里面,若论气场,米薇最大;若论英俊,郁东风当仁不让;若论嚣张,苗枭横和富猛各占半壁江山。 但现在,现在的郁东风一个人把气场、英俊和嚣张都占尽了。 他从下车到走进酒店大门,这一段路的时间里,从跟兄弟们打招呼,跟兄弟们拥抱,这一系列动作表情,展现了所有极致的气场、英俊、和嚣张。 有些人出名,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别的不说,郁东风单只走这一段路的表现,就被广传到五峰江湖上。人们喜欢以讹传讹,传来传去,就把郁东风传成了五峰前所未有的江湖大哥模样。 大酒店就是有大酒店的风采,摆上桌的菜肴精美得无以复加。倒在杯里的美酒酒香四溢。 郁东风举杯说道:“兄弟们,东风伤好了,感谢兄弟们张罗这个场面! 现在,东风要说,兄弟们心里有东风,东风也一刻不敢忘却兄弟情义。 东风说过,咱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么,现在咱们的福就要来了。 我准备拍下‘老鹿场’那块地皮,然后明年春天搞开发,到时候大家都有钱可赚。 不过天上掉不下来馅饼,这块地皮肯定有许多人惦记着,到时候免不了要有磕磕碰碰。 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到时无论是谁,只要敢站出来,就给我往倒了整,这块地——志在必得!” 郁东风的话说完,现场的兄弟都纷纷鼓掌。现场外的江湖人们,也都口口相传。 当然也能传到富贵耳中。 富贵撂下电话,眉头紧蹙地自言自语道:“让你个小兔崽子蹦跶去吧,看你能蹦跶几天!” 第95章 尘埃落定 五峰市西郊‘老鹿场’距离五峰市市区十二公里,是块占地三千余亩,平整开阔的废弃养殖场。 这块地块的归属权是五峰市农垦局,现在农垦局已经是名存实亡的闲散单位。 郁东风找到农垦局局长的家,那是一栋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式三层红砖楼。 郁东风、陆小虎、还有邱紫三人拎着礼品上了楼。 老局长家住三楼,敲开门,门里探出老局长满是褶皱的脸,“呦,东风来啦。”老局长对郁东风并不陌生,因为郁东风此前已经多次接触老局长。 “嗯,张叔,我来了。”郁东风等人进屋,放下手中拎着的礼品,郁东风走到横放在窗前的一张单人床前,温和地问正倚靠着行李斜躺着的老妇人,说:“怎么样张婶,我上次拿的那个药吃没吃?” “吃了吃了。”老妇人说:“这不是吃了那个药,好多了嘛!谢谢你呀孩子。” “婶你别客气,我这次又带那药来了。”郁东风说:“只要那药管用,你就多吃几个疗程。”郁东风指指邱紫继续说道:“这个药是这个小姑娘推荐的。她原来是市医院的护士,特别懂药效。现在虽然不在医院上班了,可还是能通过关系搞到这种药。” “哎呦,那可太好了。”老妇人伸出手去想拉一拉郁东风的手。郁东风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去,任由那老妇人把他的手握住。 老妇人握住郁东风的手说:“我跟你张叔说了,只要他能帮你的,就帮帮你。太细致的事我也不懂,你跟你叔聊。” “嗯,谢谢婶。”郁东风在老妇人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走回沙发前坐下。 待陆小虎和邱紫也坐稳,郁东风对正在忙乎沏茶倒水的老局长说:“叔,你别忙了。坐下来咱再聊聊那块地的事。” “好。”老局长给郁东风等人都倒好了茶,自己就坐在郁东风等人对面的椅子上说:“东风,那块地是盐碱地,不爱长庄稼,早就想要转让出去,那样也可以给职工开些工资。可就是政府那边不好审批。所以就一拖再拖······ 还有就是,这段时间也来了几波人,不瞒你说,来的这些人呐,有的塞钱,有的恐吓,我都没吐口,但也没敢轻易答应谁·····” “叔,你不用怕,你担心的事我都能解决。”郁东风说:“首先政府那边我去沟通,这你不用管。只不过审批需要几天时间。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我会安排兄弟每天轮流守在你这儿,我保证没人敢来骚扰你和婶。还有就是,婶的病一刻也不能耽误。”郁东风又指指邱紫继续说道:“这位邱紫小姐原来是市医院护士,护理病人很是专业。她现在辞职在我公司当业务经理,我先把她留在你和婶身边,帮忙照顾婶,看看我今天带来的这些药婶吃了管不管用,要是实在不好,那咱下一步,我就派人把婶送到省城或京城去治疗。” “行。”老局长说:“我这块地就给你留着,只要你能把政府的批文拿下来,我立马就跟你签合同。” 郁东风听了老局长的话,当即拿起手提电话打给赵云峰,说道:“云峰,你把咱们手下兄弟编成三个小组,每个组十个人,让马波、赛银巴雅尔各带一个小组,你自己也带一个小组。然后按八个小时一个班,每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到老局长这来保护张叔和张婶。任何人敢打扰这两位老人家,就给我暴力解决。” 郁东风的话像是给老局长吃了颗定心丸,老局长笑眯眯地想:但愿这个年轻人能把事情办成,那样就能把拖欠局里员工的工资,赶在春节前都发喽,大家总算能乐乐呵呵过个富裕年喽! 见老局长高兴,郁东风又补充说道:“张叔,我们购置这块地皮,是准备建造高档住宅,到时我亲自给你和婶留一套楼层低的。我看你身体也挺好的,到时候你就在小区物业上班,也好多份生活保障。” “好,小兄弟。”老局长说:“叔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郁东风等人又在老局长家坐了一会儿。赵云峰领着兄弟们来了。 郁东风跟赵云峰做了些交代,也跟邱紫说了些要好好照顾老妇人的话,这才跟陆小虎一起离开老局长家。 在车上,郁东风给米薇打电话道:“三姐,老局长这边完全安排好了,你看政府审批怎么办才好?” “那边的事我安排,你只管准备好五十万现金就好。”米薇说:“那钱要用牛皮纸袋装好。” 回到市区,郁东风让陆小虎把车直接开到小舅家,郁东风想看看妈妈。 来到小舅家,郁东风和陆小虎走进院落。 郁东风小舅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见郁东风和陆小虎进院,赶紧扔下手中扫帚,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说:“东风来啦,你姥姥正唠叨着想你呢。” “是吗,我姥姥在哪呢?”郁东风迫不及待地走进姥姥和妈妈住的房间。 北方的冬天很冷,可郁东风一进姥姥房间,瞬间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郁东风心里一热,知道小舅和小舅妈对姥姥和妈妈挺好。 “姥姥,妈,我来了。”郁东风在外面呼风唤雨,可在姥姥和妈妈面前,他还是东风,而且还要在东风前面多加一个小字——小东风。 “哎呦小东风啊,你可想坏姥姥喽!”郁东风姥姥已经年过七旬,老态龙钟的她一见郁东风,好像立时就年轻了十几岁。 她一把搂过郁东风的头,反复抚摸郁东风的脸,说:“我这大外孙是越长越好看了,就是有点瘦,是不是在外面吃的不好啊?” “没有姥姥,哪里吃不好呢。”郁东风站起身在姥姥面前嘚嘚瑟瑟地转了一圈,说:“越瘦越精神嘛,是不是姥姥?” 说完走到妈妈于慧身前,说:“妈,你看你儿子精神不精神?” “哼!”于慧正在看小人书,听了郁东风的话,说:“净骗我,我儿子东风前几天还回来看我了呢,他哪有你这么高。不过长的嘛······倒是有点像。” ······ 郁东风和陆小虎留在小舅家吃晚饭。郁东风小舅妈下班回来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吃完饭,郁东风准备要走,临出屋时,他拿出两万块钱放在茶几上,说:“小舅,我看咱家的房子有些地方该修了,这钱你拿着修修房子。” “哎呀东风。”郁东风小舅激动得满脸通红地说:“修房子可用不了这么多钱,你看······” “用不了剩下的就留着改善伙食。”郁东风说:“我下次来时,要看到我妈和我姥姥胖胖呼呼的。” 上了车,郁东风说要先回公司。陆小虎稳稳地把车开出胡同。正要加速,这时郁东风手提电话响了。 郁东风接通电话,说:“三姐,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米薇说:“东风,政府那头说妥了。但还得再多加二十万。你把钱准备好,然后到和平路菜市场找一家叫‘赵顺食杂店’,那家食杂店的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你就说你要买上供用的猪头,如果那个小老头说今天没货,你把定钱先扔这,明天再来取货,你就把钱给他就行了。” “行,我记下了。”郁东风笑笑说:“这搞得好像是间谍接头似的。” 电话那边传来米薇爽朗的笑声。郁东风也笑了,对陆小虎说:“大功告成!” 第96章 省厅下令 冬日暖阳,因稀缺而珍贵。可今天却给足了五峰市面子,整整一上午,这枚太阳都完完整整地挂在五峰市头顶天空。 还有五天就是春节了。郁东风的东风地产终于成功签下‘老鹿场’那块地块。 天气好,心情好,事情顺,郁东风决定中午在“五峰大酒店”摆庆功宴。 庆功宴场面空前的大。道贺嘉宾有郁东风的朋友,有郁东风手下兄弟们的朋友,有米薇三教九流的朋友。 齐辉也来了,还送了份大礼。 与此同时,省里也来人了,来的是省厅的一个姓冯的处长。只不过这个冯处长可不是来给郁东风道贺的,他一来就直奔五峰市公安局——他是来指挥抓捕郁东风一伙的。 “关局,我姓冯,这是厅长密函。”冯处长把一个黄色档案袋递给关长立。 关长立打开一看,那档案袋里装着一封举报信,和厅长亲笔批示。 关长立正看那些文件,桌上电话就响了。 “长立,冯处长到你那了吧?像这样的举报信,省厅还有很多。看来你们五峰市,郁东风这伙流氓团伙不处理是不行了,让他们把个五峰市给搞的乌烟瘴气的!你现在就行动,让小冯配合你工作。” “是,厅长。”关长立擦了擦脸上汗珠说:“我马上就调派人手抓捕郁东风一伙。” 郁东风的庆功宴上,有一部分是商人,但大多数是江湖人。 大批江湖人在一起喝酒划拳,神吹海聊好不热闹。 人逢喜事精神爽,郁东风在高调敬酒。米薇也回来了,她跟在郁东风身后,给郁东风介绍政界朋友认识。 就在这时,米薇电话突然响了,她接通电话没几秒钟,脸“歘”地变白了。挂掉电话,赶紧拉着郁东风往门外走。 “怎么了三姐?”郁东风好奇地问。 “警察要来抓你!”米薇说:“赶紧跟我出去说。” 米薇越走越快。郁东风也加快脚步在后面跟。将要到酒店门口,米薇突然停住脚步不走了——警察来了。 “五峰大酒店”宴会厅突然闯进四五十名警察。 郁东风被第一个戴上手铐。紧接着就是陆小虎、胡奎峰、赛银巴雅尔,还有二十几名郁东风手下兄弟,都被一一戴上手铐。 这次抓捕郁东风一伙,唯独幸免的主要成员,就是正赶上上厕所的马波,和外出办事的赵云峰。 酒店门外停着十几辆警车,郁东风等人被反剪双手押上警车。 这时已经很久没露面的富贵出现了。他跟秦冲两个人,坐在黑色轿车里偷偷地笑。 “开心了?”秦冲笑着问富贵。 “那当然。”富贵说:“在庆功宴上被戴上手铐,这得多有戏剧性啊!还庆功,我叫你庆功,到监狱里庆功去吧!走,咱们也找个地方庆功去!”富贵对开车的三崽子说。 五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楼在公安局后院。刑警队审讯室里传来粗暴的喝骂声:“说,你一共组织过几次聚众斗殴?”一个脸色黝黑,身肥体胖的中年警察对着郁东风吼道。 “一次也没组织过!”郁东风冷笑着说。 “我告诉你郁东风,我们注意你很久了,你们那点破事,我们掌握的清清楚楚的。让你说,是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识相点,把该说的都说出来,要不然扒你层皮,你信不信?!”中年警察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信。”郁东风仍然冷笑着说。 “看来不动大刑你是准备嘴硬到底了!”中年警察对身边另外的两个年轻警察说:“去,给他上秦琼背剑!” 什么叫“秦琼背剑”呢?就是把被审讯的犯人的双手,用手铐一上一下反背到身后,然后往手臂中间塞硬件东西,使手臂关节承受拉扯之苦。 郁东风被用上“秦琼背剑”之刑,只是十几分钟,就疼痛的汗如雨下。 中年警察走过来,捏着郁东风下巴,问郁东风道:“怎么样,说不说?” “说,我说。”郁东风斜着眼看着中年警察说:“要我说你他妈就是个傻逼,聚众斗殴是我们自己斗自己呀?!对方呢,你怎么不去抓?!” “你真是嘴硬!”中年警察抬手就打郁东风一个、两个、三四五六······二十几个大嘴巴。 打得手疼了,就暂时住手,仍然问郁东风道:“嘴硬的我见过的多了,你说,服不服?!” “我服不服?”郁东风吐出嘴里血水,说道:“你他妈活人打死人,还舔着脸问我服不服?!你把我撒开试试,就你这逼样,五秒钟干不倒你,我把我这个郁字拆开写!” “整他!”中年警察给另外两个年轻警察下命令。然后自己走出审讯室,走进办公室。 他拿起办公桌上电话拨了出去,“贵哥,我正整那小子呢,挺他妈有刚,就是拿不下他口供来!” “嗯,给我往死里整!”富贵在电话那头说:“你告诉你的兄弟们,他们的功劳富贵哥都给他们记着呢!” “好,贵哥。”中年警察说:“贵哥你听。”中年警察把电话听筒对着门的方向,把殴打郁东风的声音,和郁东风的惨叫声,统统传给富贵听。 陆小虎、赛银巴雅尔二人也没逃过严刑拷打,情况比郁东风好不了多少。 没挨打的主要人物,唯独就是胡奎峰。原因是检察官的儿子动了怕是要惹麻烦,所以对胡奎锋的审讯相对宽松了不少。 郁东风等人被抓走,那个庆功宴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米薇心急如焚地开着车来到公安局。直接进关长立办公室,问关长立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富贵在背后搞的鬼?” “应该是吧。”关长立说:“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今早省厅的冯处长突然就来了。而且他才进我办公室没几分钟,厅长电话也跟着打了过来。要求是必须抓捕郁东风一伙。现在的审讯工作,冯处长也在全程参与,你说让我怎么办?” “怎么办也得想办法把事情往小了压。”米薇愁眉不展地说:“东风是我的人,我会全力以赴地帮他。” 第97章 重返牢笼 郁东风的口供没能拿下来,但还是被送到了看守所。 陆小虎、胡奎峰、赛银巴雅尔,还有那些手下兄弟,又多审讯了十八小时,最后也都被送到了看守所。 面对看守所的高墙电网,郁东风清楚这一切都是富贵在操控。同时也明白了,自己又将面临一次牢狱之灾。 拿得起放得下的不一定是英雄,但拿不起放不下的一定是狗熊。郁东风拿得起放得下,但他也不算是英雄,他算是什么呢? ——他算是枭雄。 被送到看守所里,经过一系列的登记记录,搜身检查等入监固定程序,郁东风被分配到一号监牢。 一号监牢里一共有十九名押犯,郁东风进去正好凑够二十人。 站到一号监牢门口,郁东风冷静地打量着监牢里的人。发现住头铺的是个长脸大下巴,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接下来二三铺的是两个年轻人。在往后就是老少胖瘦什么样的都有。 郁东风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静静地等。等什么呢?他在等有人向他问话。 果不其然,就在郁东风正想往里面走的时候,坐在二铺的那个个子高高,长相英俊的年轻人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 “我叫郁东风,就是本市的。”郁东风淡淡地答道。 “谁?你说你叫什么名字?”高个子年轻人当即站起身。 “我说我叫郁东风。”郁东风在猜测这个年轻人激动地站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他猜测或许他是富猛的兄弟,要不然怎么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呢。 郁东风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可是这次他猜错了,只见那个年轻人听了郁东风的话,立即跳下地,激动地说:“东风哥,你就是东风哥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郁东风见年轻人没有恶意,就笑笑说:“看着你有点眼熟,你是······” “我是齐辉手下肖三哥的兄弟呀,我见过你的。”年轻人激动的拉着郁东风的手,向监牢里其他人介绍说:“郁东风大家都听说过吧,就是最近五峰江湖最火的,开债务公司时,把省城二号大哥秦冲,和富贵都给撅了的那个郁东风。” 年轻人介绍完,监牢里马上就开始议论纷纷。并且议论的内容,大多都是说什么崇拜啊,郁东风牛逼啊之类的话。 坐在头铺上的刀疤脸始终没说话。郁东风以前进来过,知道这个刀疤脸才是监牢大哥,所以尽管他不说话,郁东风还是在注意他的表情举动。 只见那个刀疤脸,一直都在斜着眼睛看郁东风,郁东风猜到这个人有敌意。 果然,就在大家都渐渐噤声之时,刀疤脸说话了:“呦,听大伙说这意思,你也算是个大哥了是吗?” 刀疤脸说这话,明显带有一些讥讽之意,郁东风自然听得出来,可他并不想一来就惹事,就简简单单地答了一句,“什么大哥不大哥的,就是喜欢出来玩。” “啊,那也是,我就说嘛,就你这个年龄,能有什么了不得的经历呀!”刀疤脸说:“我从小就在五峰江湖打滚,只知道大驴死了之后,就一直是米薇和富贵在统领五峰江湖,什么时候又跳出来个小大哥呢!” 刀疤脸说别的,郁东风还真没太往心里去,可他一提到富贵,郁东风的火“腾”地就上来了,冷冷一笑说:“米薇三姐,那是永远的高层人物;可那个富贵嘛,要我看呐,那就是狗屎一堆!咋地,你还挺喜欢那堆狗屎啊!” “哎,你咋说话呢!”刀疤脸当即站起身说:“你进号,还没给你走号里规矩,是不是就开始装逼了!” “装逼?”郁东风笑了,说到:“你小爷我一直都在装逼,你还想要给我改改是咋地呀?!” “哎呀!”刀疤脸“腾”地跳下床铺,握紧拳头走向郁东风。 郁东风左腿微微后撤,做好了动手准备。 就在这时,监牢门口有管教喊道:“东风,东风你过来。” 郁东风走到百叶窗前,影影绰绰看到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东风,三姐让我告诉你,要在里面好好待。你的事,她会在外面尽最大努力去办。我姓朱,你有事就找我。”朱管教说。 “好的朱管教。”郁东风说:“告诉三姐,公司的事暂时交给邱紫打理,邱紫解决不了的事,让三姐再帮帮她。” “行,保证传达到。”朱管教临走时,故意提高声音对监牢里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听好了,谁也别惹郁东风,他是我朋友,你惹他,就是跟我过不去!跟我过不去的人,通常什么下场,我想你们也都知道。” 有了朱管教的话,那个刀疤脸只好悻悻地坐回床铺,避免了这场打斗。 陆小虎、赛银巴雅尔和胡奎锋的命运就都不一样了: 陆小虎被分到三号监牢,才一进去,就动手打了起来。陆小虎身手不是监牢里那些小流氓能比拟的,可是遭到围攻后,还是吃了点小亏。 赛银巴雅尔被分到了五号监牢,他的情况跟陆小虎差不多,也是吃了点小亏。但是他毕竟以前进来过,所以,在打过之后,通过语言沟通,很快就跟监牢里的人们混熟了。 唯独胡奎锋,他是看守所所长亲自送到二号监牢的。在进监牢前,看守所所长对胡奎锋说:“我跟你爸妈都熟,你的事,你三姨,你爸妈都在找人,估计你待不了几天。” 然后就把胡奎锋直接送到监牢里。打开监牢门,看守所所长直接对监牢里的众囚犯们说:“这小子是胡检察长的儿子,也是我的侄子,你们在一起好好相处,谁都别扯犊子,听到没!” 看守所的夜阴森而恐怖。众囚的睡态丑陋而诡异。 夜已深了,郁东风仍双眼望着屋顶,他再次进入监牢的感觉,与几年前完全不同。这时的他,不再迷茫恐惧。 第98章 血案 富贵竭尽所能地找人给郁东风等人罪刑加码。米薇却也在竭尽所能地找人为郁东风等人脱罪。 米薇在省城也有上层关系,安顿完五峰方面的事,米薇直接赶赴省城。在花掉大笔金钱之后,得到的结果是:胡奎锋罪行较轻,可以取保候审。但郁东风等人聚众斗殴犯罪事实确实存在,所以必须得判实刑,但可以从轻处罚。 由于郁东风一伙主要人物都已入狱,剩下的马波和赵云峰,虽然没入狱,但也都在抓捕行列,不敢公然露面。所以,郁东风的东风地产公司,暂时就只能交由邱紫来打理。 胡奎锋的取保候审还在办理当中。邱紫有公司的事要去办,就只能是马波或是赵云峰偷偷暗中帮忙。 这天邱紫要去城建局办事,马波就开车送邱紫去。 也合该出事,邱紫办完公司的事,从城建局办公楼出来,马波见了,早早地开车过来接。 那天邱紫身穿一件黑色貂皮大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长筒靴,头发披在白皙皙的颈后,样子美丽至极。 邱紫手拿文件夹从楼梯往下走,正巧碰上城建局局长儿子王伟准备上楼。 王伟始终对在少管所时,被郁东风和常欢殴打的事怀恨在心。现在郁东风等人锒铛入狱,王伟自然是幸灾乐祸。 尤其这时看到郁东风女朋友,邱紫出现在眼前,首先,生性好色的他,瞬间就开始垂涎邱紫的美艳;同时,他也想把对郁东风的仇恨报复在邱紫身上。 “哎,这不是郁东风那小媳妇吗?”王伟上前一步,横在邱紫身前嬉皮笑脸地说道:“到城建局办事啊?” “你谁啊?!”邱紫对王伟不太熟悉,但看他讲话态度,知道不是郁东风朋友,就想绕过去走。 “别走啊。”王伟又横跨一步,继续拦着邱紫道:“城建局的事不好办,要不你求求哥,哥在城建局,绝对好使。” “我没事求你,你让开!”邱紫知道这个王伟不怀好意。 “妹妹,你看你这么漂亮,郁东风又抓起来了,一个人多孤单啊,要不咱俩接触接触?”王伟伸手去抓邱紫的手。 “放尊重一点!”邱紫“啪”地打掉王伟的手,仍然想要绕过王伟从边上走。 “你不用想不开。”王伟死缠烂打地说:“郁东风这次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得来。你闲着也是闲着,咱俩在一起多好。我保证郁东风能做的,我都能做。尤其是床上那点事,我保证比他做的更好,只要有一次,你就永远忘不了。” “不要脸!”邱紫怒骂着去推王伟,却反被王伟抓住她的手。 邱紫红着脸,扬起另一只手,狠狠一下打在王伟脸上。 别看王伟 在郁东风面前犯怂,但在其他人面前,倒是也挺凶暴的。邱紫一个嘴巴打在他脸上,他连想都没想,就是一脚踹在邱紫肚子上。把邱紫踹到在地后,骂道:“给脸不要脸的婊子,老子今天还非得骑你不可了!”说罢,就动手去拽邱紫。 “草泥马!”王伟抓着邱紫的手正想往前拽,却听到身后有人叫骂。 听到身后有人叫骂,王伟急忙转身观看。结果他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骂他那人的脸,却反而看到了那人的巨大拳头。 马波的拳头要大出常人的一大圈。王伟看到的大拳头,正是马波的。 马波见邱紫办完事出来,就把车开到最近的停车位置,等待邱紫上车。结果就在这时王伟出现了,并死皮赖脸地纠缠邱紫。 马波一看就火了,把车停好,下车就走了过去。见邱紫打了王伟一个嘴巴,王伟一脚又把邱紫踹倒,他就狂怒着冲了过来。 马波的大拳头,实实在在打在王伟脸上,王伟那张还算英俊的脸,顷刻间就开了花。 马波是个暴脾气,打人向来都得打过瘾了才算完。尤其今天是有人欺负他大哥郁东风的女人,他就更是怒不可遏。只见他一拳打实后,怕被打的王伟逃跑,伸出左手去抓住王伟衣领,右手直拳照着王伟的脸,又是一顿狂怼。直到打得王伟满脸开花,邱紫去拉他手臂,说:“行了,差不多咱走吧。”马波才最后一脚把王伟踹倒在地,然后开车拉着邱紫离开。 马波、邱紫走后,王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水泥台阶上缓了缓,然后头也不回地起身走向轿车。 之所以头也不回,是因为整幢城建局大楼的人,没一个不认识他这个局长公子的,他觉得今天自己这个人,是丢到家了,所以没脸回头看,就只能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脱去外衣,抹擦脸上血迹。擦干净后,直接把外衣扔到地上,然后开车飞一般离开。 王伟自从从少管所出来,就一直跟富猛混在一起。现在挨打了,自然是要去找富猛。 王伟来到富猛的拆迁公司,富猛一眼就看出他挨打了,“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郁东风那伙的马波。”王伟气得咬牙切齿地说:“猛哥,得整他,整死他!” “他人在哪?”富猛一听是郁东风一伙的,当即就站起来穿衣服,并唠叨着说:“马波?这小子还敢露面,警察不是在抓他呢吗?!”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王伟说:“不过他车上拉着邱紫,这会儿应该送邱紫回郁东风的东风地产。” 富猛、二强、李东、还有王伟四人开车直奔东风地产,结果还真就在距东风地产不足四百米的路口,看到了马波的车。 “撞过去!”富猛向开车的李东下命令。 李东一脚油门冲过去,直接撞在马上就要右转的马波的车头上。 马波还没见过这样蛮横开车的,拉开车门,下车就骂道:“你他妈傻逼吧!会开车吗!” 这时富猛等人也拎着砍刀下了车。马波一看这阵势,知道是有架要打了,就反手拉开车门去拿刀。 结果就在这时,富猛等人已经冲了上来。 一把、两把、三把、四把刀像雪花一样落在马波身上。 马波没去躲闪,就只是拗着劲地去,摸他藏在副驾驶座下的刀。结果在身中三十几刀后,他终于摸出了他的刀,但他已经无力转过身来了。 他自己转不过身来,富猛却能主动帮他转身。只见富猛扯着马波的衣后领,用力一拽,马波就软软地仰躺在车前。 富猛用砍刀轻轻拍打马波满是鲜血的脸,马波努了努嘴,“呸”地一口吐向富猛——这时的马波也许只有这张嘴还能动,所以他就用嘴来“攻击”富猛。 “草泥马!找死!”富猛怒骂一声,又是一刀砍下。 人的生命有时很坚韧,身中百刀不一定死;人的生命有时也很脆弱,也许一刀就能毙命——在富猛砍下最后一刀前,马波已经身中几十刀,但没有一刀砍在要害部位,如果抢救及时,也许会有生命转机。可富猛这最后一刀砍下去,直接就砍在了马波脖颈主动脉上,只见一股鲜血喷溅而出。这样的刀伤,恐怕就是在医院的手术台上砍,应该也回天乏力了。 第99章 血仇(一) 马波死了。惨死在路边。这不是江湖人唯一的归宿,但发生在江湖人身上,也不足为奇。 杀了人的富猛,站在富贵的沙发前,说:“叔,那个马波好像他妈的死了。” “你呀——”富贵一声长叹道:“早就跟你说过,做事要讲分寸!现在人命关天,怎么办?” “我跑路吧。”富猛说。 “跑路是办法吗?”富贵说:“你跑了,你就是杀人犯,永远都是杀人犯,短时间内回得来吗你?!” “那怎么办呢?”富猛说:“反正我不想进监狱。” “让我想想······”富贵黑着脸,沉思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最后说:“我给杨局打个电话,把这件事好好安排一下。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整好了不用进监狱,但看守所肯定是要待一段时间的。” 富贵的江湖是老江湖,应对各种事情都有老江湖的套路。 对于富猛砍死马波的事,首先他就想到就是,马波是郁东风一伙犯罪成员中的在逃分子。继而就想到,要让富猛去投案自首,到时就说:富猛是在协助公安抓捕在逃犯马波,然后在抓捕马波到案时发生打斗,最后导致马波死亡。反正死无对证,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样,富猛就能获得从轻处罚。然后再想办法去为富猛办理缓刑。 做好了相关沟通后,富贵开始做富猛工作: “猛子,叔都给你沟通完了,你只要按叔教你的说,叔保证你在看守所里待上个三五个月,就能出来。”富贵哄着富猛说。 “听你二叔的。”富猛母亲白萍抹着眼泪说:“那种地方哪是人待的呀!妈真怕你受不了······” “行,我去!”富猛突然想起郁东风说他“就你这逼样,进监狱准死里”的话,现在又听母亲这样说,当即就动了怒火,说道:“叔,我就进去看看,那种地方有什么了不得的!” “那也别急着去。”富猛母亲白萍说道:“今天晚上,妈要张罗一桌好吃的,让你好好吃上一顿,再去那个地方。” “行。”富贵说:“我给杨局打电话,就说晚饭后再带猛子去局里投案自首。” “再晚点。”富猛说:“吃过饭,我还要出去办点事。” “没问题,午夜前回来就行。”富贵说:“只要不超过十二点,就都算今天。”富贵知道富猛要去“雨涵宾馆”嫖娼。他是太了解他的这个名为侄子,实则儿子的富猛了。 富猛晚上七点多吃完母亲为他准备的丰盛晚餐,就直接去了“雨晗宾馆”。 “雨晗宾馆”老板娘爱钱,富猛有都是钱;富猛爱“肉”,老板娘有都是“肉”。 富猛知道一旦投案自首,再要想吃“肉”,恐怕就要几个月以后了。所以一来到这里,他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地吃“肉”。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半,他一共吃了三次老的嫩的不老不嫩的“肉”。 吃“肉”也是件劳累活儿,所以在他走出“雨晗宾馆”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快要虚脱了似的,拖着腿走路。 “到了看守所尽量低调点,别再惹事了。”富贵一边开车,一边偷偷打量富猛,眼角似有泪花流下。 “知道了,磨磨叽叽!”富猛有些厌烦地说:“没人惹我,我惹事干啥,我又不是精神病!要是他们惹我,就他妈干呗,我管他在哪呢!” “你呀——”富贵又是一声长叹,说道:“你就是太任性了!社会不是你这个混法······” 由于是投案自首,也是富贵前期“工作”做得透彻,所以富猛的投案笔录,只是按富猛说的写,所以很快就做完了笔录。 夜里两点多,富猛被送到五峰市看守所。 看守所本来就是阴森恐怖的地方。夜晚的看守所就更加阴森恐怖。 富猛生性凶猛,但毕竟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在冷风习习下,他还是有些颤悚。 在值班管教的押送下,富猛走在幽深的走廊里。 除值班管教和监牢里值班囚犯外,所有人都在睡觉。来到监牢入口,富猛闻道一股夹杂着汗臭、脚臭、口臭、腋臭等一系列臭味,他蹙蹙眉头,在心里骂道:这个鬼地方,简直不如猪圈! 就在富猛蹙蹙眉头之际,一号监牢门的百叶窗后,也有人在蹙蹙眉头——这个人是郁东风。 郁东风为什么深夜不睡?因为郁东风已经听说了,富猛砍死他兄弟马波的事。 郁东风对兄弟情深义重,得知这个消息后,郁东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气得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然后就是竖着耳朵听。听什么呢?听富猛什么时候进看守所。 这个消息是,那个姓朱的管教偷偷告诉他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二十五分。 朱管教在门口喊了声:“郁东风,你出来,提审。” 郁东风知道这是有话要说,就赶紧答应着道:“来了。” 果不出郁东风所料,出了监牢,朱管教就直接把郁东风带到了管教值班室,拿出香烟说:“先抽支烟稳稳心,然后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郁东风点燃香烟,连连猛吸三四口,说:“你说吧朱叔——这他妈的时间长不抽烟,冷不丁抽上几口,还迷糊了呢!” “那肯定是。”朱管教说:“好消息是大奎可能要取保候审出去了。” “嗯,这是好事。”郁东风说:“他出去了,还能帮帮邱紫打理公司。要不然那么大个公司,就只邱紫自己弄,肯定是打理不过来。” “对,这是好事。”朱管教说:“不过东风,还有件坏事也得告诉你,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朱叔。”郁东风又抽上两口香烟说。 “马波死了。”朱管教说:“就在一个半小时前,被富猛砍死了!” “什么?!”郁东风“腾”地站起身,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马波是因为······”朱管教讲了案发经过。 郁东风站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突然坐在椅子上,然后摸过朱管教烟盒,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直到把朱管教的大半盒香烟都抽完,他才说:“朱叔,你把我送回去吧,我要回去想想。” 他要想什么?当然是在想富猛会不会来。 现在富猛来了,并在管教的押送下往监牢深处走去,郁东风仍在听,他要听听富猛关在几号监牢。 每间监牢的横向距离是六米五左右,大概需要走上七步。夜是沉静的,郁东风耳力又特别聪敏,在默默数着富猛步数情况下,郁东风判断出,富猛被送到最里间的七号监牢。 郁东风重新躺回自己铺位,闭紧双眼,看似将要沉睡,实则内心却在波澜起伏——他要报仇,为死去的兄弟马波报仇! 第100章 血仇(二) 郁东风被抓,郁东风小姑郁香凝急坏了。每天都跟丈夫王金元四处奔走求人,可得到的消息大多都是:这案子是省厅督办,不好整啊! 急得郁香凝满嘴起大泡,王金元心疼郁香凝,他不停地安慰劝说,也累的满嘴起泡。 常欢、常乐兄妹俩情况也是差不多。常欢没事就往看守所跑,找一些值班管教“沟通”,然后买些郁东风在里面能用得上的东西,托人家往里面给郁东风带。 常乐的宾馆还在装修,可常乐根本不管装修的事,每天就是往东风地产跑。目的是在东风地产,可以打听到米薇传回来的消息。她知道,到了最后能帮到郁东风,还得是米薇。 是的,虽然米薇现在人在省城,可郁东风的事,她一刻也没放下过。只是听说马波惨死的事,她猜到郁东风可能要出事。 米薇前思后想,虽然父母看紧她,不让她离开省城回五峰,但她还是想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开着车往五峰赶——她要面见郁东风,劝说他不要在看守所里再闹事,否则,他的事将更难办。 米薇的想法是对的。回来的也不能说不够及时,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富猛来到看守所,躺在床铺上就睡。原因是他吃“肉”吃得太累了。 可自从他来了之后,郁东风却一直没睡。原因是他在谋划,怎样才能调到富猛那间监牢,怎样为死去的兄弟马波报仇。 天亮了,伴随着日出东方那一刻,郁东风有了调号的办法。 看守所早餐用四个字可以概括:期盼、煎熬。 期盼:期盼是经过漫漫长夜,囚犯们都已经饥肠辘辘,所以对早餐的期盼是可想而知的了。 煎熬:煎熬是都已经饥肠辘辘了,可那少的可怜的一点早餐,到了那空空如也的肚子里,简直就是杯水车薪,简直就是煎熬。 现在早餐来了,每天吃早餐的时候,郁东风所在的一号监牢都是一种模式。什么模式呢? 就是管号的大哥刀疤脸,都要克扣新来囚犯的早餐。 其实郁东风早就看不惯刀疤脸的这个举动了,只是自己烦恼压身,就一直没去制止。 现在他要调号到富猛监牢,好为死去的兄弟马波报仇。那么调号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架。按看守所规矩,两个人打架了,无法化解,就只有调号。而且,同案犯不能放在一个监牢,甚至不能放在连号里。 现在郁东风在一号监牢,胡奎峰在二号监牢,陆小虎在三号监牢,赛银巴雅尔在五号监牢,那样如果郁东风打架了,必须得调号的情况下,就只能调到富猛所在的七号监牢。 所以,郁东风要打架,要打一场无法调解,必须要调号的架——他选中了一直在蚕食别人的管号大哥刀疤脸。 早饭来了,依旧是每人一碗玉米面糊糊。 郁东风打来自己的一份,用汤勺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并注意观察管号大哥刀疤脸的一举一动。 只见刀疤脸把自己的一份打来放在铺头前,然后又拿一个空碗站在那里等。 郁东风知道他在等那个新来的老流氓打饭,然后好从老流氓碗里剥削一半出来自己吃。 果然,老流氓可怜兮兮地打来一碗玉米面糊糊,就像端着传家宝贝一样,端着那碗玉米面糊糊。正想吃的时候,刀疤脸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抢过糊糊,就把一半倒进自己那个空碗里。 机会来了,郁东风当即站起身说:“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多吃多占,你他妈牢头狱霸呀!” 刀疤脸跟郁东风始终不睦。郁东风进号那天,要不是朱管教来的正是时候,那天他就跟郁东风打起来了。 现在听郁东风主动挑衅,立时就怒了,回道:“你个小逼崽子找事是吧?!” “不是找事。”郁东风说:“是你他妈不干人事!” “卧槽!”刀疤脸当即放下饭碗,走向郁东风。 郁东风当然知道刀疤脸想要动手,就站稳脚跟,做好打斗准备。 刀疤脸快步走到郁东风身前一米,突然一脚踹向郁东风小腹。 郁东风灵巧地侧身躲过,并迅速还以一记右勾拳。 刀疤脸先出招没能打到郁东风,却被郁东风一记右勾拳打在脸上,当即恼羞成怒。 怒骂了一声“草泥马”,然后直接扑上去扭打郁东风。 郁东风当然不甘示弱,在保证防守的前提下,他连连还击。 只十五秒钟不到的时间里,郁东风就把刀疤脸打的满脸带血。 “住手!”郁东风和刀疤脸正打的正火热,监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郁东风假装没听见,还在连连击打刀疤脸的头部。 门外喊话的管教见不进监牢不行了,就又返回管教值班室,取来开门钥匙,打开监牢门,亲自动手拉开打斗着的二人。 “怎么回事?”管教问道。 “他多吃多占,是个牢头狱霸。”郁东风说:“今天我吃亏了,这事不算完!” “你不算完,老子还不算完呢!”刀疤脸揉搓着他淤青的脸说:“小逼崽子你等着,我不是整不过你吗,晚上我就他妈掐死你!” 有了刀疤脸的这句话,郁东风觉得够了。够了的意思,就是他想调号的目的达到了。 果然,就在郁东风偷偷开心之际,管教问郁东风道:“郁东风,你是几个意思?” “我没意思。”郁东风故作正经地说:“你们都听到了,他要趁我睡觉时掐死我。我还能有啥意思,他打我,我就打他呗。” “调号调号!”管教有些不耐烦地说:“就得调号了,不调号,就得闹出人命来!” 管教把郁东风带出一号监牢,带到管教值班室,说:“你的情况都在这呢,你二号、三号、五号都有同案犯,要调号就只能调到七号了。” “哪个号都可以。”郁东风假装不介意地说:“调到哪个号还不是一样,也都回不了家。” 管教去拿监牢门钥匙,郁东风强抑心中兴奋。管教领着郁东风走向七号监牢。 门开了,郁东风走了进去。管教在郁东风身后锁好了门。然后也走了。 郁东风看眼监牢里的人,发现这间牢房里一共有十七八个人,富猛正坐在人群中高谈阔论。见郁东风进来,富猛当即站起身,面向郁东风而站。 郁东风知道此情此景最好的进攻,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他想到就去做。 只见他快速走向富猛,快速打出愤怒加仇恨的第一拳。富猛想到郁东风会动手,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动手。 匆忙间他抬臂去挡郁东风的快拳,结果郁东风的第一拳他确实挡住了,但他没想到的是,郁东风的第二拳来的更快更猛,结果这第二拳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富猛中拳倒地,郁东风跳起重重地跺在富猛身上,一次、两次、三次······ 由于事发猝然,直到他跺到第六次的时候,七号监牢的众囚们才反应过来。他们一哄而上拉扯郁东风。郁东风正在怒火熊熊,就想着直接把富猛跺死拉倒。怎奈动手的囚犯太多,最后竟活生生把郁东风给抬了起来。 第101章 血仇(三) 送郁东风到七号监牢的管教刚刚回到值班室,就听到里面监牢像炸了锅般吵闹,情知又出事了,就赶紧拎着钥匙串往回跑。 打开出事的七号监牢门,管教率先看到众囚犯们正抬着怒气冲冲的郁东风,同时也看到躺在地上,脸色青白的富猛。 “怎么回事?”管教怒问。 “这小子进来就打人!”一个囚犯回答道。 管教俯下身去看富猛道:“你怎么样?觉得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这疼!”富猛痛苦地指着自己右侧肋骨说。 “上两个人,把他抬出来,送卫生室。”管教指着富猛说。 然后看看郁东风,又对其他囚犯说:“把他也抬出来,送禁闭室。” 富猛被送到卫生室,经检查是断了三根肋骨。经过医疗处置后,富猛住进了看守所病号监牢。 郁东风被关进禁闭室,由于打断富猛三根肋骨,已经构成了伤害罪,被管教直接绑上了刑床。 这是郁东风第二次上刑床。第一次是上次被判少年管教时的事,那时觉得刑床是要命的苦。这次他并没怎么惧怕这刑床之苦,唯独不甘心的,就是没能弄死富猛。特别是现在躺在刑床上,一个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更加怀念死去马波的音容笑貌。 米薇赶到五峰市看守所,赶紧找人探视郁东风。结果听说郁东风出了事,就暗怪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对于马波的死,郁东风无比悲恸。 除郁东风外还有一个人也十分在乎马波,那个人就是赛银巴雅尔。 首先,赛银巴雅尔跟马波都是少管所出来的,有过共同经历就有共同话题。 另外,他二人平时在郁东风的众多兄弟中,私交也是最好的。平时只要一有时间,两个人就凑在一起喝点酒。 所以,马波的死,赛银巴雅尔的悲伤程度,几乎不亚于郁东风。 江湖人讲究恩怨分明,郁东风一门心思想杀富猛为兄弟马波报仇。赛银巴雅尔与郁东风的心思一样,也在谋划杀富猛为马波报仇。 现在富猛住进病号监牢,赛银巴雅尔觉得机会来了。 病号监牢,顾名思义,就是关押病号囚犯的监牢。 想要没病不容易做到:但若想要有病,对于在少管所待过的赛银巴雅尔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 所以一听说郁东风打断了富猛肋骨,把富猛送进了病号监牢,赛银巴雅尔就在心里暗忖道:东风,你讲义气,你已经做到了你该做的,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办,我让你看看富猛是怎么死的! 赛银巴雅尔连续三天故意少吃少睡,让自己快速变瘦,然后又用手纸包裹上一小撮洗衣粉,偷偷吞入腹中。十几分钟后,他开始脸上变红,体温急剧升高。 见他这样,监牢里其他囚犯赶紧报告管教。看守所里有狱医,狱医来了给他量体温,温度计竟然显示到临近四十度。 打上一针退烧针后,他体温稍稍下降,他就又偷偷吞上一包,体温就又急剧升高,狱医就又来打针······ 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几回,狱医为了打针用药方便,就建议把赛银巴雅尔关进病号监牢治疗。赛银巴雅尔如愿以偿地住进病号监牢。 病号监牢不像其他监牢里押犯那么多,算后进去的赛银巴雅尔,才只有八个人。病号监牢也不像其他监牢那么紧张,只要不打架,就可以随便睡觉养病。赛银巴雅尔进号时,富猛正在睡觉。赛银巴雅尔就躺在离他最近的床铺上闭目等待。 他在等待富猛醒来。在将要吃晚饭的时候,有管教开号门找富猛出去。 “来猛子,你叔给你送好吃的来了。”管教说:“你这监狱蹲的,比一般人在外面吃的都好。” “他给我拿啥了?”富猛由于肋骨有伤,慢慢地坐起问道。 “全是你爱吃的。”管教说:“还有水果。” 看着富猛慢慢走出号门,赛银巴雅尔才敢抬起压在脸上的手臂。他不是不敢面对富猛,而是想要杀富猛,就必须要找到一个一击奏效的机会。 赛银巴雅尔猜测富猛出去吃东西,要等一会才能回来,就爬起来活动身体。 他要在身体状态最好的情况下出手。而且富猛是认识他的,必须在富猛把这事叫破前出手。 等待历来都是件煎熬的事。等待杀人,就更是煎熬中的极致。 赛银巴雅尔在监牢里来来去去地走。偶尔也跟号里其他人交谈。 “哎——刚才出去的是富猛吧?”赛银巴雅尔假装不认识富猛,故意问道。 “是呀,不是他还有谁!”一个老年囚犯撇撇嘴说:“这是来了个爹呀!” “为什么这样说?”赛银巴雅尔问道。 “还为什么这样说?”老年囚犯苦着脸说:“从他一来,不是说这屋有怪味,就是骂我们脏,那小子全身都是刺儿!要我看呐,郁东风打他打得轻,就是个欠揍的东西!” 赛银巴雅尔笑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说:何止是打得轻啊,我还是来杀他的呢! 富猛在管教值班室吃的正香,只见桌上摆着七八种熟食,还有五六种水果。 富猛边吃边说:“郁东风怎么样?” “躺在刑床上能怎么样,遭罪呗。”管教说。 “这逼货让我得着机会,我必干死他!”富猛咬牙切齿地说。 “你就先别想这些了。”管教说:“你叔知道你受伤的事了,心疼的不得了。” “好了,吃饱了。”富猛擦擦嘴说:“吃是吃饱了,要是再有个娘们,就不差啥了。” “草!”管教笑骂道:“你是真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走吧,回号去吧。” 管教把富猛往病号监牢里送。富猛突然说道:“我这两天怎么这么想我妈呢!能不能安排我见一面?花钱没事,多少钱都行。” “看看吧。”管教说:“这事不是不行,但是得等机会。” 管教打开病号监牢的门,富猛慢悠悠走了进去。 管教锁好门转身离去。富猛双眼怒目一瞪,就骂坐在床铺边的老年囚犯道:“你个老东西,我告诉你啥来着,没事靠点边待着去,身上一点人味都没有,还他妈······” 富猛骂人时,赛银巴雅尔正脸冲墙站着。富猛骂完老年囚犯,慢慢走向自己靠窗的床铺。见号里来个陌生人,就张嘴问道:“下午净他妈睡觉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呢,转过来,让猛爷看看你是谁?” “我是你爷爷!”赛银巴雅尔突然转过身,突然冲上去将富猛扛起,突然就是一个过肩摔,就突然把富猛大头冲下,重重摔在地上。 “啊——”富猛本来就断了三根肋骨,这时经此一甩,伤处重新断裂,立时发出一声惨叫。 赛银巴雅尔不容富猛有任何喘息机会,回转身又将富猛扛起,然后迈前一步,对准床铺铁皮包角,又是一记重重的地过肩摔。 这次富猛的腰部正好砸在床角上,只听他又是“啊”地一声惨叫。所不同的是,他这次叫声没有上次大,没有上次长——因为他昏死过去了。 第102章 富猛的丧事 正月初五,俗称破五。 在这一天里,东北人会按习俗在早饭时全家吃饺子,图的就是个吉利。 但富贵今早没在家吃饺子。不仅他自己没在家吃饺子。他山庄的兄弟,他公司的兄弟,他手下所有兄弟都没在家吃饺子。 为什么呢?因为富猛昨晚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那晚赛银巴雅尔对已经受了伤的富猛,连续做了两次重重地过肩摔,特别是第二次,他把富猛肋部重重地摔在床角,富猛当场就痛的昏死过去。 后来管教来了,见富猛伤势过重,赶紧把富猛送到市医院救治。不能说抢救不及时,只是由于富猛,那被郁东风打断了的肋骨,被赛银巴雅尔再次摔断后,直接深深刺入内脏,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亡多时。 富贵得到这一噩耗时,已经是时近午夜。他不敢相信富猛就这样死惨。他开着车,带着富猛母亲白萍赶到医院。 这时富猛的尸体已经送到太平间。富贵一向沉稳干练,但他扯开蒙在富猛尸体上的白布,看到富猛冰冷的尸体时,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并声嘶力竭地喊道:“猛子、猛子······” 富贵足足喊了有一百声“猛子”后,颓废地瘫坐在了地上。 白萍是富猛生母,她的悲恸更大于富贵百倍。眼看着从小没离开过身边的儿子,就这样直挺挺、冷冰冰地躺在那里,她竟没哭??? 没哭并不能说明她不想哭,而是她的眼泪流进了心里。 只见她傻傻地拉着富猛冰冷变硬的手,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梳理,就只是这一个动作,她重复着做了将近四个小时。 清晨来了,天色开始渐渐变亮。 富贵终于开始恢复神智。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坐在富猛尸床前的白萍,再慢慢为富猛蒙好尸布,然后搂着白萍的腰,缓缓走出医院太平间。 推开门,富贵看到灰蒙蒙的院子里站满了熟悉的面孔——三崽子、大牛、二强、李东、郝旭阳等兄弟,差不多有近百人都站在正月初五的寒风中。 富贵阴沉着脸,朝站在众兄弟后面的一个看守所管教招了招手。 看守所管教赶紧快步跑来。 富贵声音阴恻恻地问道:“猛子是怎么死的?” “是······”看守所管教不敢隐瞒,说出了整件事情的发生经过。 富贵在听他说,脸色由黑变白,再由白变青,直到那个看守所管教说完,富贵突然朝三崽子等人说道:“走,给猛子报仇去!” 就这样,富贵一伙,一百多人,二十辆汽车,浩浩荡荡地向五峰市看守所进发。二十几分钟后,看守所门前就站满了,以富贵为首的江湖人。 当晚看守所值班管教见这阵势赶紧给市局打电话。 关长立接听电话后心里一惊,稍稍思忖,马上联系看守所武警中队,要求他们马上增派兵力保卫看守所安全。 同时他自己也立即组织局里所有警力,驱车赶往看守所。 关长立赶到时,看到富贵的人正在跟看守所武警中队的人对峙着。就赶紧走上去跟富贵沟通。 “富贵,你的心情可以理解。”关长立说:“不过不要冲动。你这样下去,是要出大事的!” “我不管!”富贵黑着脸说:“你去把郁东风和会摔跤那小子弄出来,我拆扒了他俩,我给他们抵命!” “富贵你傻呀!”公安局副局长杨宝山也闻讯赶来,人一到,就吼着富贵说:“人死不能复生,有事慢慢解决。” “富贵别闹了,回家吧。”白萍说:“我感觉我也快要死了。” 富贵看着白萍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软了,长长叹口气道:“好,回家。” 富猛的丧事办得出乎五峰市所有江湖人的预料。 所有人都觉得富贵为给富猛报仇,差点就强攻看守所,那么在送富猛最后一程,这件大事上,富贵肯定是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谁料富贵就是简简单单地,在山庄摆上了富猛的遗像,然后就是跟白萍二人,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富猛遗像前,一坐就是三天。 在这三天里,富贵谢绝了所有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 三天后,送走富猛。富贵走出灵堂,看似又恢复了以往波澜不惊、谈笑风生的状态。只不过,与过往不同的是,他乌黑的头发有了点点斑白。 富猛死后的第二天,胡奎锋的取保候审办成了。出去时,他妈妈米琼亲自来接的他。 “妈,我爸呢?”胡奎峰问。 “那老东西还生你气呢。”米琼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胡奎峰坐上妈妈的汽车,说:“妈,先到我游戏厅看看,这都好多天没管了,也不知道经营得好不好。” 胡奎峰出事后,游戏厅就由他手下兄弟掌管着。他心里惦记游戏厅的事,所以一出看守所就直奔游戏厅。 到了游戏厅,米琼没下车,说:“你自己去看看吧,我先回家换身衣服,中午你爸下班,咱一家三口到饭店吃饭。” 胡奎峰手下有个兄弟叫肖明。肖明聪明干练,办事果断,很得胡奎锋赏识。这段时间游戏厅就是肖明一直在打理。 肖明眼尖,胡奎锋一下车他就看到了。小跑着迎了出来,说:“奎哥,你总算是回来了,要不然我都快顶不住了。” “怎么了,有麻烦了?”胡奎锋问。 “麻烦大了!”肖明蹙着眉头假装说道。 “什么麻烦?” “这钱挣得太快了,每天数钱数得手软!你说麻烦不麻烦?” “草!”胡奎锋笑骂道:“吓我一跳。” “哎,对了哥。”肖明说:“前几天有个女孩,不对,是有个漂亮女孩来找过你。” “漂亮女孩?”胡奎峰问:“她没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说。”肖明说:“不过那女孩看着不像是咱五峰市本地人。” “这你都能看出来!”胡奎峰说:“说说,什么情况?” “说不太好,不过······”肖明挠着脑袋说:“这么说吧哥,那女孩太漂亮了,而且特别时尚,那气质,那穿着打扮,我告诉你哥,咱五峰市出不来这样的美女。” “草!”胡奎峰说:“要照你这么说,好像咱五峰没美女似的!” “真的哥。”肖明舔着嘴唇说:“你知道我历来都喜欢看美女,可那女孩站在眼前,我连好好看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就那气场······” 肖明正说得尽兴,突然指着窗外道:“呀,哥,你看,那女孩来了!” 胡奎锋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貂绒大衣,黑色长筒靴,身材高挑,手拎棕红坤包,长发披肩的女孩,正向游戏厅走来。 胡奎锋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就犹豫着迎了出去。 第103章 蓝冰回来了 胡奎峰走出游戏厅,指着那女孩道:“你是······你是蓝冰!” “亏你还能认出我来。”蓝冰说:“我前几天回来,就想着找你们几个。后来听同学说你开了家游戏厅,就来找你,结果到了这儿,听说你们都出事了——是他,他说你可能这几天就能取保候审出来,我这不就来了嘛。”蓝冰指着肖明说。 “说的好听!”胡奎峰笑了,说:“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是想打听东风的情况吧?” “是。”蓝冰苦涩一笑,说:“他怎么样?能出来吗?找没找人办事啊?” “唉——”胡奎锋说:“东风现在正遭着罪呢······” “他怎么还这样啊!”蓝冰道:“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走吧,进屋说。”胡奎锋说。 蓝冰跟在胡奎峰身后进了游戏厅。来到游戏厅里间,胡奎峰为蓝冰倒了茶,然后就跟蓝冰聊起当年蓝冰走后,郁东风刀砍马二和胖男孩的事。 蓝冰听到郁东风为给她报仇,被判三年少年管教的时候,当即流下眼泪,说:“他咋这么傻呀,三年时间在里面,也不知遭了多少罪呀!” “这就是江湖。”胡奎峰说:“谁走上这条江湖路,谁就得付出代价。” “那东风现在的事谁在跑?”蓝冰问道。 “我三姨。”胡奎锋道:“我三姨你知道吧,米薇,现在就是她在跑东风的事。” “你三姨我当然知道了。”蓝冰问道:“她现在在哪?我要找他了解情况。” “她应该在省城呢。”胡奎峰说:“东风的案子是省厅督办案件。是富贵那狗日的打不过我们,才动用省城的江湖大哥秦冲,在省城高层搞的鬼,要不然我三姨早把东风他们弄出来了。现在就是卡在省城秦冲哪!” “我知道了。”蓝冰站起身说:“我现在就去省城。” “你咋去呀?”胡奎锋说:“要不我让肖明开我车送你去吧。” “不用,我有车。”蓝冰说。 “你都会开车了?”胡奎锋说:“你还买了车,什么牌子的车?” “宾利。”蓝冰说:“开了一年多了。” “宾利!”胡奎峰说:“厉害呀,蓝冰!” “不就是一辆车嘛,有啥厉害不厉害的。”蓝冰说:“这在京城算不上什么的——我最近这两年一直在京城做生意。” 蓝冰说完,向胡奎峰要了米薇的联系方式,回宾馆取了车,就风风火火地赶赴省城。 米薇面见蓝冰,也为蓝冰的美艳所惊诧,“草!”米薇说:“你这小丫头几年没见,漂亮得不敢认了都!” “还是三姐气质好。”蓝冰说。 “走,三姐请你吃饭去。”米薇说。 “三姐,还是找个肃静点的地方喝点东西吧 。”蓝冰说:“我就想了解了解东风当下所面临的情况。” “嗯,也行。”米薇说:“那咱俩就喝点咖啡去。” 米薇和蓝冰走进“明月岛”咖啡厅,一个气场超大,一个美艳惊人,自然是吸引来不少目光。 两个人一人一杯,热乎乎的现磨咖啡端上来后,蓝冰说:“三姐,大奎说东风的事一直都是你在跑,怎么样,有进展吗?” “有是有。”米薇把蓝冰的那杯咖啡,往蓝冰面前推了推说:“有进展是有进展,但是想把东风一伙一下全捞出来,就有点难了!恐怕到最后得判实刑。不过能按最轻量刑标准判。” “听大奎说,东风的事不好办,是省城有个叫秦冲的人在作祟,是这样吗三姐?”蓝冰问道。 “是的。”米薇说:“早些时间,东风开债务公司时,就得罪了这个秦冲。后来开始跟富贵正面较量,富贵这个狗东西暗中跟秦冲勾搭在一起,结果就······” “三姐,这个秦冲是什么背景?”蓝冰说:“就是简单的江湖身份吗?” “不是,他在省城黑白两道通吃。”米薇说:“这次就是富贵出钱,他负责办事,直接动用了省厅的关系。才把东风我们搞得措手不及。” “那东风他们的事到底大不大呢?”蓝冰说:“我是说从法律层面看,违法情况严不严重?” “没啥大事。”米薇说:“要不是有秦冲干扰,我完全可以把事情办好。” “那行三姐。”蓝冰站起身说:“说来说去还是官场上的事,我去京城找找人,看看行不行。” “也好。”米薇仔细端详蓝冰,发现她说话很从容的样子,心想,或许这个漂亮的女孩,还真没准是郁东风的贵人呢。 蓝冰走后,米薇独自喝完那杯咖啡。并打电话给苗枭横。 “枭横,东风现在还在看守所刑床上绑着呢。我上次回去,正好赶上看守所所长出差,就没能跟他说上话。你一会去找找他,就说我说的,让他尽快给东风解除刑床处罚。记住,别空着手去啊。” “知道了三姐。”苗枭横说:“三姐你啥时候回来呀,好像有点想你了。” “找个机会吧。”米薇说:“我现在都成了小孩子了,上哪去,都得跟我爸报备。要不然轻了挨顿骂,重了就得挨踢。” 米薇留在省城后,她的宾馆和赌场就交由苗枭横和老曾管理。所有收入都是跟苗枭横和老曾五五分成。 撂下电话,苗枭横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眼看着缕缕青烟飘起,他眼前仿佛出现米薇那熟悉的身影——他是真的在想念米薇。 米薇走出咖啡厅,打开车门上了车。但她并没急于开车,而是眼望车窗外,省城那繁华的大街,和熙熙攘攘的行人。 不知是耳边,还是心里,若有若无地响起苗枭横说的:三姐你啥时候回来呀,好像有点想你了。 米薇笑了,笑的有点苦涩。她趴在方向盘上。不是累了,她是在想事。 “草!”她突然坐直身体,说:“我这是怎么了?那个臭小子想我了,我就回去呗!” 米薇貌似做出了决定——貌似做出了纠结已久的决定。 只见她迅速点燃引擎,开着车就朝五峰市方向驶去——她知道苗枭横喜欢她,其实她也喜欢苗枭横。之所以这么多年没在一起,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身在江湖,迷恋江湖,所以才把感情的事放在了一边。 出了省城,她的黑色奔驰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向五峰市飞驰而去。 前面路况平坦开阔,米薇的心情也平坦开阔。她拿过手提电话打给苗枭横道:“枭横,你先不用上看守所办东风的事了,我现在往回赶呢,等我回去了,咱俩一起去,到时想办法把东风提出来,咱仨喝点酒。” “真的三姐!”苗枭横已经下楼,准备要到看守所去办郁东风的事,现在一听米薇说她要回来,当即就兴奋得像孩子一样地说:“三姐,你为什么突然要回来,是不是你也想我了?” 苗枭横说完这句话,就在等着米薇笑骂他。却不曾想,这次电话听筒里却传来米薇温柔的声音:“是,就是想你了,所以才着急赶回来。” “啊!!!”苗枭横惊呼着摔下水泥台阶。 第104章 云开雾散 米薇到达五峰市时,已是入夜时分。她到宾馆转了一圈,然后对苗枭横说道:“走吧,拿上两瓶好酒,两条好烟,找东风喝酒去。” “好嘞。”苗枭横答道。并迅速准备好烟和酒。 在去看守所的路上,苗枭横一直在悄悄观察米薇的表情神态。 米薇见苗枭横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就故意戏弄他道:“枭横,我怎么总觉得你心里有事呢?” “没······没什么事呀。”苗枭横不知米薇心意,不敢说错话。 “没什么事吗?”米薇笑笑说:“没什么事为什么总是偷偷看我?你说,三姐今天好看吗?” “我没偷看啊。”苗枭横不知该怎么说好,就顺嘴说道:“好看,三姐今天当然好看。” “还说没偷看!”米薇说:“没偷看怎么知道我今天好看?!” “三姐你天天都好看。”苗枭横说:“用不着偷看,三姐就是好看。” “好看啊?”米薇捋了捋头发说:“那你喜欢我吗?” “我——”苗枭横偷偷观察米薇表情,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就仗着胆说:“喜欢,非常喜欢,而且已经喜欢很久了。” “停车!”米薇说:“停车,我叫你停车!” 苗枭赶紧一边靠路边把车停好,一边解释着说:“三姐你别生气!再说了,是你问我的,我不能撒谎吧!” “你没撒谎。”米薇突然将苗枭横的脸扳过来,强行吻了苗枭横。 有时幸福来的太突然,就容易让人怀疑是假的。 米薇热烈地吻了苗枭横,苗枭横竟像小姑娘一样腼腆地看着米薇,说:“三姐,我······我这不是做梦吧?” “你说呢?”米薇再次轻吻苗枭横干干的嘴唇,说:“这回呢,还不相信这是事实吗?” “信,我信!”苗枭横突然打开车门,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二话不说就把米薇拉下车······ 米薇双手按在轿车车身上,她明明知道苗枭横要干啥,却仍娇喘吁吁地道:“枭横,枭横你要干啥?” 苗枭横没说话,只是用力地做着立式“俯卧撑”。 米薇想看郁东风不是什么难事,到了看守所,不到二十分钟,值班管教就把郁东风带到米薇面前,说:“三姐,我这可是冒着乌纱帽不要的危险,把人给你带来了呀!” “没事,要是你把乌纱帽弄丢了,就到三姐那,给你个经理当当。” “好,三姐,这可是你说的。”管教说完转身就走。 屋里只剩下米薇、苗枭横、郁东风三人。米薇说:“又遭罪了吧,快吃,这是给你带的狗肉。” “嗯。”郁东风吃了一大口狗肉,边嚼边说道:“马波的仇是报了,可现在赛银巴雅尔的罪也遭大了。三姐,想办法帮帮他,绝对不能让他判死刑。” “嗯,我会想办法的。”米薇说:“对了东风,你的那个小情人回来了,想你想的不得了,现在去京城给你找人去了。” “谁?”郁东风撂下筷子说:“三姐你是说——蓝冰?” “不是她还有谁?”米薇招招手示意苗枭横也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酒来,说:“咱姐几个今晚喝点酒,管他在哪呢,只要对面坐的人是你喜欢的,在哪喝酒都开心。” 待苗枭横做好,米薇给郁东风和苗枭横都倒上酒,自己也把酒杯倒满,然后对郁东风说:“东风,蓝冰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现在的蓝冰,看样子应该很有实力,她去京城给你办事,没准真能成呢。” “只要她过得好就行。”郁东风端起酒杯说:“三姐,我的事你也尽力了,无论将来怎么样,东风都感谢你。来,东风敬你和苗哥。” “草!”米薇也端起酒杯说道:“别说那些酸溜溜的话,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风雨同舟都是应该的事,还说什么谢呀!来,喝酒。” 米薇第一口酒喝的有点急,呛得咳嗽,苗枭横见了,急忙给她捶背。 郁东风见了,微微一笑说:“哎——什么情况,不对呀,你俩?” 米薇笑了笑说:“你小子比猴都尖!是,我跟你苗哥好了。我还准备把他带回省城呢。” “恭喜恭喜!”郁东风马上端起刚刚放下的酒杯,说:“来,苗哥,三姐,祝你俩早日百年好合!” “不能那么快。”米薇说:“我们就是真准备结婚,也得等你出来了再办。” “那不用吧?”郁东风说:“我真要是判个十年八年的,苗哥还不恨死我呀!” “怎么就十年八年了!”米薇说:“我,你三姐,还有你的那个小情人,我们哪怕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你弄出去。 还有啊,我给看守所所长打电话了,说让他给你解除刑床,他说要再等个两三天,等省厅这次检查完了,就让你下刑床。” “那个赛银巴雅尔的事我看这样行。”苗枭横说:“怎么说他也是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富猛。所以想要保命,就必须有个保命的办法。” “你说苗哥。”郁东风正忧心赛银巴雅尔的事呢。 “你这样。”苗枭横回头看看房门,潜着声说:“你让他装精神病,精神病可以保外就医。” 郁东风笑了,笑的很开心。 蓝冰从京城回来直接到省城找米薇。米薇见蓝冰满脸喜气,知道应该是事情办得挺顺利。 就问道:“怎么样妹妹,看样子是办妥了?” “嗯,差不多。”蓝冰点头道:“一个老领导说他打电话问问。” “好,如果事情成了,妹妹你功不可没!”米薇说:“到时东风回来,三姐一定让他好好疼疼你。” “说什么呢三姐!”蓝冰满脸羞红地说:“三姐,你前两天去看东风了是吗?他怎么样?” “挺好的。”米薇笑眯眯地说:“他一听说你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 蓝冰听了,扭过脸去笑了,说:“三姐,我跟五峰市那边不太熟,你看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也想去看守所看看东风。” “好啊。”米薇说:“这事三姐包了。” 第105章 春天里 蓝冰回到五峰市,正赶上正月十五元宵节。 五峰人有钱没钱节日不节俭。看着街上各色灯笼高高挂,人来人往笑哈哈的情景,她也想回家看看,但把宾利都开到了家门口,她还是掉了头。 回到她下榻的宾馆,她脱去所有衣服,清清爽爽地泡了个澡。再换上身干净衣服,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坐在沙发上,她按米薇说的电话号拨了出去:“喂,你好,我是米薇朋友,我想看看郁东风······我不姓邱,我姓蓝······朋友,同学······我什么时间可以去······晚上下班后······” “姓邱的······”蓝冰在猜想那个看守所领导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姓邱的是谁,想来想去,她笑了,自言自语道:“东风那么帅,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呢!” 蓝冰觉得自己去看守所有些害怕,就给胡奎峰打电话:“大奎,我晚上想看东风去,就是去看守所那种地方有点害怕,要不你陪我去?” “我刚从哪回来,再回去看人不好,再怎么说。我也是取保候审呐。”胡奎锋说:“你开车到我这来,现在云峰在我这喝酒,让他陪你去。” “好啊,我也正想他呢!”蓝冰说:“我马上就到。” 蓝冰把车开到胡奎峰游戏厅门口,赵云峰头戴鸭舌帽,低着头走出来。 钻进蓝冰轿车,赵云峰摘下鸭舌帽,看着蓝冰说:“果然变了。” “什么变了?”蓝冰把车启动,并慢慢地开。 “大奎说你现在像电影明星,要我说他那是在放屁!”赵云峰说:“有你这么好看的电影明星吗!” “净胡扯!”蓝冰笑笑说:“我哪有那么好。” “好不好我们都说了不算,得看东风怎么看。”赵云峰说。 “别瞎说!我跟东风就是······”蓝冰一时间里没能找到太适合定位她跟郁东风关系的词汇,就岔开话题道:“东风现在是江湖大哥,身边还少得了漂亮妹妹吗?那个姓邱的是谁?” “她——”赵云峰被蓝冰的问题难住了,他不知道该怎样介绍郁东风跟邱紫的关系,嘟嘟囔囔了好一会,才说道:“你都说了,东风现在是江湖大哥,江湖该有的,他肯定是要有的,不过他心里一直在惦念你,这事假不了。” 蓝冰听了没说什么。直到把车开到看守所,她都没再说什么。 赵云峰不敢在看守所露面,就只能留在车里等蓝冰。 蓝冰顺利地见到米薇介绍的那个管教,一沓厚厚的塞给他,就坐在值班室里等。 这样的等待让蓝冰既兴奋又甜蜜,她时不时地看一下手表,焦急之情一目了然。 郁东风正躺在刑床上昏昏欲睡。由于有了蓝冰的消息,好像这刑床之苦也减轻了不少。心里轻松了,这睡眠也就好了不少。 郁东风刚刚发出轻轻的鼾声,禁闭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来,起来。”管教一边动手开刑床四角的手脚锁,一边说:“你小子可是了不得,有这么个大美人,大晚上的来看你,还舍得花钱,这是什么命啊!” “大美人?”郁东风猜到是蓝冰,可又不敢过于奢望,就顺嘴问道:“这个大美人长什么样?” “什么样?”管教说:“长什么样我说不清楚,但就这样跟你说吧,整个五峰市,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是蓝冰!”郁东风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并勾画一会见面时的情景。 穿过曲曲折折的幽深昏暗的走廊,再过三道铁门,来到看守所前院值班室,郁东风眼前一亮。 看守所管教指指走廊尽头说:“最里面那间,去吧,一个小时的时间,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郁东风这些年一直期待跟蓝冰的再次见面,现在这种期待就摆在眼前,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环境下,他怎么可能不激动不紧张呢? 是的,他激动而紧张地走向那间办公室,轻轻推开房门,抬眼望去,门里就站着蓝冰——漂亮的蓝冰。 郁东风事先做好了见面后的准备,可此时一见蓝冰,当时脑子就乱成了一锅粥。 完全出于本能,或者说是出于本性地,上前一步就把蓝冰抱在怀里。 蓝冰觉得郁东风好有力气,觉得自己将要被他紧紧的拥抱,导致窒息。 她可以挣扎,但她不愿挣扎,哪怕就这样死了,也不愿挣扎。 五分钟过去了。就是这短短的五分钟拥抱,就轻而易举地把他和她,间断了几年的感情完全修复。 “好了东风。”蓝冰轻轻拍拍郁东风宽厚的背,柔柔地说:“我是来看你的,现在这样,我连你的脸都见不到。” “呵呵!”郁东风笑了,慢慢松开蓝冰:说:“我是太想你了。” “我这不是来了嘛!”蓝冰说着话,拿出给郁东风带来的吃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 二人边吃边聊,聊以前,聊分别后,聊当下。 最后聊到郁东风的案子上,蓝冰说:“你的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我认识的一个京城的老领导,已经给省厅那边打过电话了,好像省厅那边已经安排完了,就等着这边具体落实吧。” “嗯。”郁东风突然抓住蓝冰的手,说:“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一定。”蓝冰说:“我留不留在五峰,要看五峰有没有我留恋的东西。” “有啊。”郁东风说:“我呀,我就是你留恋的东西呀!” “臭美!”蓝冰笑了,说:“东风你变了,变得油嘴滑舌了!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见过郁东风,蓝冰愈发地想把他快些从看守所里弄出来。就又打电话到京城。 “董叔,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朋友还在里面遭罪呢!”蓝冰在电话里说。 “没问题了。”京城董叔说:“我又给你们省检察院领导打电话了,他们答复我说,就这两天,就以证据不足,免于起诉方式放人。” “那可太好了!”蓝冰说:“董叔,这次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了——去澳洲吧,我在那给你安排了别墅。” 第106章 发展才是硬道理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是春风唤醒大地,万物萌动复苏的季节。 下午三点四十分,郁东风、陆小虎终于走出看守所。 米薇、苗枭横,常欢、常乐、胡奎锋、赵云峰、邱紫等人都赶到看守所门口来迎接。 郁东风微笑着挨着个的拥抱,发现没有蓝冰,郁东风问米薇,:“三姐,蓝冰怎么没来?” “蓝冰在‘五峰大酒店’等你呢。”米薇眼角微微扫向邱紫,小声说:“你跟邱紫的事,我都跟蓝冰说了。她不来,可能是怕你尴尬——多懂事的女孩!草塔马地,现在就是不能两个都要,要不就······” 郁东风等人正要上车离开,却见门口突然来了四辆黑色轿车。 轿车停稳,打开车门下来的是富贵、三崽子、大牛等二十几个人。 富贵手拎条形帆布袋走在前面,其他兄弟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向郁东风等人。 郁东风把邱紫拉到身后,苗枭横也侧身挡在米薇身前。 富贵带来的二十几人,呈扇形围住郁东风等人。富贵自己则先是认真仔细地在郁东风一伙人中搜寻一圈,继而走向米薇等人开来的轿车。又逐车检查一遍,貌似没找到他要找的人,就挥挥手带人离开。 “他是来杀赛银巴雅尔的。”郁东风看着富贵等人的背影说:“三姐,看样子好戏还在后头呢!” “嗯。”米薇点点头说:“以后跟富贵过招,更要步步为营。” 郁东风等人驱车来到“五峰大酒店”。郁东风走在前面。 一般情况下,一行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都是领导地位的人。 郁东风现在是江湖大哥身份,走在前面无可厚非。但另一个原因,是他要急于见到蓝冰。 蓝冰迎出门来,被一袭紧身毛裙包裹着的她,前凸后翘,绝美身材,尽显无遗。 郁东风走上前去想要拥抱蓝冰,却被她巧妙躲过,并微笑着说:“欢迎东风、小虎回家!” 酒宴上,郁东风身边坐着邱紫。 邱紫身穿米色套裙,淡妆轻抹,样子娇美动人。 邱紫与蓝冰相比较,邱紫是属那种娇柔之美;蓝冰则是那种冷艳大气之美。 席间,米薇说:“东风,赛银巴雅尔的事,三姐会继续跟进,你就安下心来把东风地产做好。你心里想的事,三姐都明白。但是,事要一件一件地做。什么事成与不成,都要看时机。时机来了,事情自然就成了——发展才是硬道理。” “嗯,我明白三姐。”郁东风点点头说。 “还有啊,就是我要宣布一件事情。”米薇说:“我呢,下一步就要彻底搬家到省城。五峰市的宾馆和赌场都不开了。” “那就是说······”郁东风指着苗枭横说:“我苗哥?” “对!”米薇把分贝提到最高道:“我准备嫁给枭横了,大家准备红包喝喜酒吧!” 酒宴喝到深夜放散,米薇故意走在最后,郁东风看出米薇有事,就说:“三姐,有事你就说。” “两件事。”米薇停下脚步,说:“一,是你感情方面的事。你说,这两个你准备留哪个?” “三姐我······”郁东风愁眉不展地道:“我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就是还没想明白,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两个都不错。”米薇说:“第二,我去省城把枭横带走,把老曾给你留下。老曾是个可用之人,但他不能公开露面。你俩关系也挺好。你记住,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当老曾大哥,你要像亲叔叔一样对待她。” “我知道了三姐。”郁东风说:“你现下地产项目,我全盘接手后,所有利润,我分文不留。接下来的‘老鹿场’开发,咱俩五五分成。放心,我会努力把这个项目做好。” 送走米薇等人,郁东风回头找邱紫和蓝冰,发现邱紫已经坐进他车里。而蓝冰却不知去向。 “给她打电话呗。”邱紫摇下车窗说。 “给谁?”郁东风有些尴尬。 “蓝冰姐姐呗。”邱紫做出调皮表情说:“除了蓝冰姐姐,还能有谁。” “也对。”郁东风更加尴尬,说:“是应该给蓝冰打个电话。” 郁东风拨通蓝冰电话,说:“你去哪了?” “我在宾馆啊。”蓝冰说:“我忙活累了,有点困。明天见吧。”说完,不等郁东风说什么,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回到郁东风公司住处,邱紫给郁东风放水洗澡。 郁东风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发现邱紫已经走了。 郁东风苦苦一笑,独自躺在了沙发上。 春天来了。路边青草已经开始渐渐露出娇羞的小脑袋。 郁东风的“老鹿场”项目已经在规划当中。 富贵虽然没能沾手“老鹿场”这块肥肉,但也在他富贵山庄临近处,购置了一块跟“老鹿场”地块大小差不多的地块。 虽然位置稍稍偏南,但也勉强可以开发。 这天,秦冲来五峰市办事。富贵尽地主之谊,在富贵山庄设宴款待秦冲。 秦冲是个大人物,富贵特意弄来一头鹿,还专门找来个五峰名厨,做了桌全鹿宴。 席间,秦冲说:“那个郁东风还真是有点狗命啊,已经死定了的事,没想到偏偏半道蹦出来个程咬金——那个女的你认识吗?就是能调动京城高干的那个娘们,听说挺漂亮的,是吗?” “是,我见过,是挺漂亮的。”富贵说:“也是那郁东风命不该绝。看以后吧,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你就先发展着,这段时间你们这两伙闹的挺凶,要先稳下来,要不然惹恼了上边的大人物,不好收场。”秦冲说。 “要不这样,你也到五峰来发展得了。”富贵说:“五峰城市西扩,是百年难遇的商业契机。你要是来,我今年开发算你一股。” “我可不来趟你们五峰这趟浑水。”秦冲说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人手不够,我可以给你派几个职业炮子过来,给你镇镇场。” “行啊。”富贵笑了,说:“短时间内,大的火拼不会发生,但五峰就这么球大个地方,磕磕碰碰的事,肯定还是要有的。” 第107章 酒是好东西 郁东风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约蓝冰单独见面不下五次,可一次也没能成功。 最让他懊恼的是,邱紫每天正常来公司上班。可也就仅仅是正常上班,晚上郁东风想留她吃顿饭,却次次都遭到拒绝。 这天郁东风跟胡奎峰、赵云峰、陆小虎喝酒。正喝得尽兴的时候,赵云峰的女朋友,原米薇地产公司会计温娅来了。 “云峰,我想吃老窦家刀削面。”温娅甜腻腻地说。 “等一会,我把这半杯酒喝完,就陪你去。”赵云峰说。 赵云峰说完,就开始连连提杯,一支烟的功夫都没到,就喝完了杯中酒。然后就潇洒地搂着温娅走了。 郁东风指着赵云峰、温娅离去的方向道:“看没看到,人家恩爱快活去了。剩下咱们几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就只能是喝酒了。” “草!”胡奎峰说:“东风,别人说这话,我不生气,但是你说,我就得批评你几句了。” “批评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郁东风撂下酒杯说。 “你肯定说错了。”胡奎峰说:“你手里攥着两个大美人,你还在这唱苦行僧,你还让不让小虎哥我俩活了!” “草!”郁东风一仰头,喝光了杯中酒,抹抹嘴唇说:“大奎,你是不知道啊,从我回来,邱紫和蓝冰这两个小丫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个都不让我沾边,她们这是在折磨我呢——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郁东风、陆小虎、胡奎峰三人一直喝到深夜。 三瓶白酒,二十七瓶啤酒的战绩,是他们用互相搀扶的代价换回来的。 出了饭店,胡奎峰就吐了。 陆小虎没吐,但就是傻呵呵地扶着墙笑。 郁东风还算清醒,叫了辆出租车,交好钱,并嘱咐出租车司机把二人送回家。 漆黑的夜里只剩他自己,独行在昏黄的路灯下。 他一个人走了一会,觉得酒劲上涌,就也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啊?”出租车司机问道。 “东风地产知道吗?”郁东风说。 “知道。”出租车司机说:“东风地产是郁东风大哥开的嘛,怎么可能不知道。” “郁东风很有名吗?”郁东风故意问道。 “他太有名了!”出租车司机说:“他能打能杀不说,他还仁义讲究,现在混江湖的,哪个提起他,不竖大拇指啊。” 出租车司机也貌似向往江湖,所以说起郁东风来,简直就是口若悬河。 已经到了东风地产,出租车司机还在说郁东风的经典战役,但郁东风却睡着了。 “醒醒,醒醒呗,到了。”出租车司机摇着郁东风手臂说。 “这是哪啊?!”郁东风睡眼迷蒙地问。 “东风地产啊,你不是要到东风地产吗?”出租车司机说。 “不去不去。”郁东风摇摇手说:“去那个······” 来到蓝冰下榻的宾馆,郁东风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对吧台接待小姐说:“我呢,今天来,不是要住宿,我是要干什么呢?告诉你,我要找一个大——美女!” “美女多了,谁知道你要找哪个?”吧台小姐说:“你看我是不是美女,你不是来找我的吧!” “不是不是不是,你没她美。”郁东风醉醺醺地说:“我要找的是个绝色大美女。她叫蓝冰,你查她入住记录。” “查不了!”吧台小姐有些生气地说。 “你得查,我告诉你说,我今天必须得见到她。”郁东风说。 “你有病吧!”吧台小姐说:“你赶紧走,要不我喊人了!” “你说我有病?”郁东风本来就心里憋屈,又偏偏碰上吧台小姐态度不好,当即就动了怒,扯着嗓子喊道:“你他妈再说一句!再他妈说一句!” 吧台小姐见郁东风动了怒,竟分毫不让地回嘴吼道:“来人,快把这精神病整走!” 两人正在吧台前吵得凶,蓝冰却手拎葡萄和香蕉从外面走了进来。 “东风!”蓝冰紧走几步来到郁东风身边,扯着郁东风的手臂心疼地说:“东风你怎么来了?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郁东风回头见是蓝冰,当即满腹苦水全都涌到眼角,心里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说:“我想你,没日没夜地想你,你知道吗······” 蓝冰费了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郁东风带回她的房间,扶着他躺到床上,还为他脱去外衣。 她一边忙活,还一边嘴里唠叨着说:“这还江湖大哥呢,也不知道注意点形象,这酒喝的······” “我没喝多,今天啊,我告诉你,我一点都没喝多······我就是想你,这么多年过来了,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咋就这么狠心呐,呜······”郁东风说着说着又哭上了。 这次哭跟上次哭还不一样,这次哭他还抓住蓝冰的手哭。 “别哭别哭。”蓝冰劝说郁东风别哭,自己却也哭上了。 哭是最真挚的情感表达。二人相拥而哭,心底那积压已久的火热情感,瞬间就像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开来。 这团火先是从心里燃烧,继而遍及四肢。郁东风开始亲吻蓝冰温热的嘴唇,抚摸她浑圆的······ 蓝冰回应着,疯狂地回应着他所做的的一切。他正值热血青春,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她也风华正茂,就像一块多情的土地,经得起风吹雨打。 他乐此不疲,一遍一遍地“耕耘”,直到酒醒。 酒醒了。天亮了。她笑了。 她笑的很坏,是那种甜蜜的坏。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腼腆而略带尴尬地说:“我,我,我昨晚做了什么?” “你,你,你好像哭了。嘻嘻······” “不许笑!”他拉过棉被把头蒙上,并在被窝里略带恳求地说:“这事你可跟谁都别说,好不好?” “好啊。”她说:“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他仍是不敢露出头来。 “条件就是你以后得对邱紫也好点。”她说。 “我要是不答应呢?”他把被角微微掀开一点问道。 “可以不答应。”她说:“我就把你昨晚哭得有多伤心的事,添枝加叶地告诉邱紫呗。” “你敢!”他突然怒喝一声,完全掀开棉被,把她扯进棉被里说:“你敢要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呀又来,人家全身都散架了!”她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来日方长呢······” 日上三竿了。他准备偷偷溜出宾馆。经过大厅时,他先是像小偷一样,看看昨晚那个吧台小姐还在不在。 见已经换了人了,突然挺直腰板,再正正衣襟,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走下宾馆门前水泥台阶,他回望高高耸立的宾馆大楼,说了句:“酒真是个好东西!” 第108章 装疯卖傻 郁东风回到公司休息室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吃午饭时间了。 看到邱紫正要下班回家,就喊道:“你等等。”说完回休息室换了身衣服,出来说道:“走吧。” “干啥去呀?”邱紫问道。 “吃饭去。”郁东风说。 “不行啊。”邱紫说:“我还有事呢,改天吧。” “不行。”郁东风觉得邱紫是在有意逃避他,目的是想成全他跟蓝冰的感情。可他并不想这样,而且蓝冰也没有要横刀夺爱的想法。所以,郁东风就非常强硬地说:“你的事以后再去办,今天必须陪我去吃饭。” “为什么我的事要以后去办呢!我才不听你的。”邱紫故意冷着脸往外走。 “哎呀,还整不了你了!”郁东风上去就把邱紫抱起,起身就往门外走。 “外面有人!你疯了吧郁东风!”邱紫挣扎着说:“你放我下来!” “不可能!”郁东风说:“我管他有没有人呢,惹急了我,我还当众打你屁股呢!” “郁东风你敢!”邱紫刚想说“你打我试试”,结果只听“啪”的一声,然后就是感觉屁股火辣辣地一阵疼。 “哎呀,你还真打!”邱紫见郁东风赶着要往公司外走,知道是扭不过他了,就不得不妥协地说:“我去我去,我陪你吃饭去还不行嘛!” 郁东风和邱紫两人吃的是羊蝎子火锅。邱紫吃的满嘴流油。郁东风看着好笑,说:“你不是说不愿意陪我出来吃饭吗,这会儿不也吃的挺香的吗?” “就吃就吃,吃穷你,谁让你打我了!”邱紫撒着娇说。 看着邱紫可爱的样子,郁东风不禁拿她跟蓝冰比较。细细想来,这两个人还真没法去比较。没法比较的原因是:清风和明月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物体,有谁能说出是清风美还是明月美呢? 看邱紫吃完,郁东风说:“一会咱俩去看守所给赛银巴雅尔存钱去。不能苦了我兄弟。” “我可以不陪你去吗?”邱紫故意调皮地问郁东风。 “可以。”郁东风笑了笑说:“你不怕打屁股,可以不去。” “哦,这样啊,那还是去吧。”邱紫说:“不过,一会要把常乐也接上。前几天她还唠叨着想念巴雅尔哥哥呢!” “好啊,我也有几天没见到常乐那个小丫头了,挺想她的。”郁东风说。 郁东风邱紫驾车接上常乐,三人赶往看守所。 面对看守所的高墙电网,常乐抹了抹湿润的眼睛,说:“东风哥,我巴雅尔哥哥还得多久才能出来啊?!你看呐,那墙高的,还有电网,整天在这里边待着,还不把人待疯了呀!” “我会想办法的。”郁东风拍拍常乐肩膀说。 常乐哭了,回头看看邱紫,说:“邱紫姐,我可以借东风哥肩膀哭一会吗?” “当然。”邱紫也伤心难过,说:“他两个肩膀,咱俩一人一个。” 有时候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冥冥中却不可分割。 就在郁东风、邱紫和常乐站在看守所高墙外,伤心难过的同时,赛银巴雅尔正在看守所禁闭室里遭受苦难: 二十天前,赛银巴雅尔突然精神出了问题。在禁闭室里的他,突然把一碗白菜汤泼在管教身上,说:“你个妖怪,竟然敢在大白天的出来害人!” 看守所管教在那种特殊的环境里,身份是至高无上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啊,当即就怒骂道:“你他妈敢泼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完,回到管教值班室就取来黑色橡胶警棍,劈头盖脸的击打赛银巴雅尔。 连番打了上百下后,赛银巴雅尔早已伤痕累累。 接下来,赛银巴雅尔就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起床唱歌。唱什么歌呢?唱蒙古族歌,而且还专唱蒙古长调。 赛银巴雅尔嗓音不好,是那种难听的“公鸭嗓”嗓音。试想,在夜深人静的看守所里,用那种难听的“公鸭嗓”嗓音唱蒙古长调,其情景之恐怖,可想而知。 看守所是规矩最严的地方,怎能容赛银巴雅尔如此胡闹。所以,只要赛银巴雅尔歌声一起,值班管教就拎着橡胶警棍一顿暴打。 挨打了,赛银巴雅尔就暂时不再唱歌。但只要管教一走,他就又扯着嗓子唱。 反反复复折腾,赛银巴雅尔被打的体无完肤。值班管教也折腾得身心俱疲。 这样一连折腾了半个多月,看守所领导无计可施,就只好求援公安局,专门负责做心理疏导的警官,请他来找赛银巴雅尔谈话: 警官问:“你为什么专赶晚上唱歌呢?” 赛银巴雅尔答:“晚上有鬼!我们蒙古歌能驱鬼!” 警官问:“你看到的鬼是什么样子的?” 赛银巴雅尔答道:“不一样,有的三尺来高,全身带毛;有的脸上没肉,还呲着牙冲你笑;还有就是富猛,最吓人的就是富猛,他常常手里拎着人脑袋来看我。哎——对了,他昨晚还来了呢,差点没吓死我!” 警官问:“那天你用白菜汤,泼管教是怎么回事?” 赛银巴雅尔答道:“我不是泼管教。那天是我看到富猛站在管教身后,我怕他吸管教的血,这才用白菜汤泼他。” 结束了心理咨询,局里警官临走时告诉看守所所长说:“这小子可能是想用装疯卖傻的方式,来逃避法律的制裁。多观察他,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举动。” 看守所所长接受了局里警官的建议,安排人密切观察赛银巴雅尔。 结果,赛银巴雅尔接下来的举动更加离奇诡异: 那天吃早饭时,他右手端着玉米面糊糊,慢慢地喝着,左手则在怀里摸索着什么。趁面前管教不注意,左手就迅速从怀里掏出东西往嘴里塞。 “你在吃什么!”他身后另一个管教发现并怒吼道。 赛银巴雅尔听了不但不回答警官的问话,反而嘴里东西越嚼越快。 “吐出来!”他面前管教也转过身来怒吼。 赛银巴雅尔仍是不管,继续咀嚼嘴里东西。 两名管教感到奇怪,就一起动手,一个抠他嘴,另一个则直接到他怀里搜摸。 结果,那个负责抠嘴的,从赛音巴雅尔嘴里抠出一手黄糊糊、臭烘烘的东西;而那个负责搜身的管教,则干脆直接从赛银巴雅尔怀里,掏出一把用破布包裹着的人屎。 “疯了,你他妈真是疯了!”那个负责抠嘴的管教无奈地甩着手上的人屎。 “你为什么吃这个?”那个负责搜身的管教,把手里抓着的人屎,丢在赛银巴雅尔面前问道:“说,为什么吃这个?” “吃这个能辟邪!”赛银巴雅尔说:“我爸说,吃自己拉的粑粑,能辟邪。” “去你妈的!”那个手上沾满人屎的管教一脚把赛银巴雅尔踹倒在地。 第109章 磨推鬼 赛银巴雅尔的处境,郁东风已经知晓。想到好兄弟还在水深火热之中,郁东风就心如油煎。 经米薇介绍,郁东风认识了现任看守所所长于守东。 但认识归认识,可要让他帮忙办理释放杀人犯的事,他的头就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郁东风急于救出赛银巴雅尔,就三番五次地送钱送物给于守东,但都遭到拒绝。 蓝冰得知这一情况后,主动请缨道:“东风,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办不成吗?” “你说?”郁东风道:“我也尽力了,可那于所长干脆就是油盐不进。” “明天我去试试看。”蓝冰说:“东风你糊涂,你在五峰影响力有多大,你不清楚吗?你还拎着钱去找人家,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找人家麻烦啊?送礼,是要有技巧的,傻瓜!” “你骂我!”郁东风站起身就把蓝冰抱在怀里,说:“我要惩罚你!” 蓝冰很喜欢郁东风的“惩罚”,也喜欢去办一些郁东风办不了的事情。 农村的夜晚沉静而安逸。但城市的夜晚则妩媚而喧嚣。 蓝冰在公安局家属楼前已经站了半个多小时,她在等看守所所长于守东。 于守东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满身疲惫的他,把他辆“金旋风”停稳,就拎着单位发的一桶豆油往三楼301的家走。 “于哥。”蓝冰喊道。 “你是谁?”于守东见有大美女喊他,当即停住了脚步。 “我是谁不重要。”蓝冰走向于守东,面带微笑地说:“重要的是我能给你带来好运。” “你是财神爷啊!”于守东知道这又是来找他办事的,不想多说话,就继续往楼上走。 “于哥。”蓝冰喊道“你给我三分钟时间,我说完,你要是觉得没兴趣,我立马就走。” “你说吧。”于守东抬腕看看手表,说:“我告诉你啊,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干。” “没人要你违法乱纪。”蓝冰说:“我有件你在条条款款内,就能办到的事,需要你去办——成了,真金白银少不了;败了,你保持目前的生活状态不变。 还有就是,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你们公安口的一个处级领导,在你接下来的仕途中会有帮助。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吧。” 蓝冰说完转身就走。走出十米左右,身后传来于守东的声音:“你等等,说吧,到底什么事?” “简单,就是要你向局里正常申请,带赛银巴雅尔到精神诊疗医院看病。这是你职权范围内的事。”蓝冰说道:“其他的事不用你管,如果医院有权威诊断下来,你再向局里申请一个取保候审,你的事就算做完了。” “行。”于守东说:“只要不涉及违法乱纪,就行。” 蓝冰笑着转身,说:“给,这是我给嫂子买的化妆品。”说罢,把手里拎着的价值两万块的化妆品袋子,塞进于守东手里。 看守所押犯外出看病要有局长批示。于守东用了七天时间,方才拿到局长批示。 外出看病那天,于守东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对赛银巴雅尔说:“我能做的就是带你出去看病,剩下的事,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是否患有精神疾病,要经过一系列的医疗检测,最后才能下结论。 在于守东带赛银巴雅尔外出看病之前,郁东风早就安排蓝冰,去精神专科医院做好了前期“工作”。 所以等于守东带赛银巴雅尔到了医院,整个诊疗过程,就变得十分通顺。 诊疗过后,医生说:“你们回去吧,患者的各项检测结果,院里要开会研究,等最后的检测结果吧。” 经过一周的等待,于守东终于接收到了,精神专科医院发来的,确诊患者赛银巴雅尔,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诊断书。 有了权威医院出具的诊断书,于守东当即就像局里,做出了建议取保候审的书面材料。 做好这一切,于守东就拨通了蓝冰电话,“妹子,你说的我都做好了,接下来的事,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办了。” “好的于哥。”蓝冰说:“下周三,省厅的郝处长来五峰市,到时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郝处长是米薇的关系,也是米薇介绍给蓝冰认识的。以这种方式做于守东的工作,也是米薇在出谋划策。 郁东风想要以保外就医的方式捞出赛银巴雅尔,现在最后一关就是局长签字。 局长关长立这个人深不可测。郁东风接触不上,没办法,就只好找米薇。 米薇说过,赛银巴雅尔的事她会全程帮助,所以郁东风的电话一打过去,米薇当即就表示马上回五峰。 米薇回五峰市的当晚,就找公安局长关长立吃饭。席间直接讲出要取保候审赛银巴雅尔的事。而且还给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 关长立开始时假意推脱,后来米薇加码,最终点头同意。 五月的春风吹绿了北方大地。也吹来了勃勃生机。 郁东风和米薇的“老鹿场”工程开始全面动工。眼望推土机、挖掘机轰隆隆地作业,郁东风笑了。 郁东风笑,不只是事业在蓬勃发展,而且就在昨天,他的好兄弟赛银巴雅尔,也终于历尽生死磨难,回到了他的队伍中。 “东风,终于又能跟你在一起了。”赛银巴雅尔说:“我以为这次死定了呢!” “嗯。”郁东风点点头说:“回来就好,回来了咱们兄弟在一起,好好打拼一番事业。” “东风,你觉得咱们跟富贵的事,能就这样过去吗?”赛银巴雅尔说:“我在看守所里听说,富猛死那天,富贵差点要冲进看守所杀我,有这事吗?” “有。”郁东风说:“走一步看一步。富贵肯定还要搞事情的,我听说省城秦冲,给富贵派来了四个省城的职业炮子,咱们之间迟早还是要刀兵相见的。” “见就见呗。”赛银巴雅尔说:“反正我现在有杀人证书了!” “你说什么?”郁东风回头笑着问道。 “我有精神专科医院出具的,严重精神疾病诊断书,这是什么?这就是杀人证书啊。”赛银巴雅尔说:“精神病病发时犯罪,不负法律责任,你说这算不算是杀人证书?” “呵!”郁东风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呢!” 第110章 狭路相逢 常乐的生日是农历五月初四。正是艳阳高照,红红火火的夏日。 常欢五月初三从南方赶回五峰市。 “给,打开看看。”常欢把一个红色绒布首饰盒塞进常乐手里。 “又是黄金呀!”常乐打开首饰盒,果然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尊做工精美的金佛。 “怎么了,不高兴?”常欢说:“宾馆生意好吗?” “生意还行,就是······”常乐努着嘴不说话。 “那是怎么了?”常欢关心地问道。 “哥,你说,我明天过生日的事,东风哥知道吗?”常乐说。 “知道啊。”常欢说:“就在刚才,东风还给我打电话说,你明天过生日的事,他要为你全盘安排呢。” “真的?!”常乐当即就高兴地跳着脚说:“这还差不多!我就说嘛,东风哥心里有我。” 郁东风心里确实有常乐这个好妹妹,为了常乐的生日,他煞费苦心地做了安排。 郁东风在“五峰大酒店”包了宴会厅,请了乐队,并用鲜花布置了宴会现场。 常乐生日当天现场氛围热闹无比。郁东风等人全都放下手头事,来为常乐庆祝生日。 演出台上乐队歌手唱的欢,台下郁东风等人的酒,也喝得热烈。 生日过得这么红火,常乐高兴的蹦蹦跳跳地像只欢快的鸟。 生日快乐歌唱完,常乐拿过主持人麦克风,说:“感谢大家为我庆祝生日——有哥真好!”她手指郁东风,和常欢道:“你是我哥,你也是我哥,我爱你们!”说完,她声音哽咽,情绪有些激动。 郁东风走到台上,接过麦克风,递还给主持人,然后拉着常乐的小手走下台来 众人继续喝酒,场面继续升温。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就在郁东风等人喝得欢畅的时候,富贵,还有富贵的兄弟们也喝完酒从楼上下来。 自从富猛死后,原来富猛掌管的拆迁公司,就一直处于低迷状态。直到近期,富贵才重新购置了些拆迁用的机器设备,还承接了一份大单,就准备重新开始动工了,今天的场面,是富贵要庆祝工地开工,所以才在这“五峰大酒店”喝酒庆祝,偏偏就碰上郁东风等人为常乐庆祝生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走到一楼时,富贵一眼就看到了去洗手间回来的赛银巴雅尔。 “站住!”富贵已有七分醉,指着赛银巴雅尔怒喝道。 “有事?”赛银巴雅尔停下脚步斜眼看富贵等人道。 郁东风一见这种情形,赶紧站起身走了过去,直接站在赛银巴雅尔身边直视富贵,道:“今天是我妹妹过生日,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喝一杯?”富贵冷笑着道:“郁东风,你倒挺潇洒,你是不是觉得咱们的事完了?!” “不完你想怎么样?”郁东风说。 “怎么样?”富贵上前一步指着赛银巴雅尔道:“咱们的事可以以后再慢慢来,眼下的事是,明天是我家猛子百日祭,这小子明天得给我家猛子戴孝磕头!” “不可能!”郁东风冷笑着说。 这时郁东风的兄弟们也都纷纷离桌,站到郁东风身边。 胡奎锋听了富贵的话,说:“你家猛子的命是命,那我朋友马波的命就不是命吗?!你让赛银巴雅尔给你家猛子戴孝磕头,那他妈谁给我朋友马波戴孝磕头啊?!” “你再说一遍!”富贵脸色铁青,右手伸进裤兜。 据说自从富猛死后,富贵身上就一直都带着枪,这时见富贵把手伸进裤兜里,郁东风怕他突然出手伤害胡奎锋,就一跨步挡在胡奎锋身前道:“今天是我妹妹过生日,而且在这种场合也不合适解决问题,咱们有事,改天再单约好不好?” “我跟你们这一群小逼崽子有什么可约的!”富贵说完,插进右侧裤兜的右手微微往外抽,郁东风已经看到了黑色的枪把。 郁东风也赶紧向前迈上一步,心里算计这个距离,只要富贵拔枪,他就有能力扑上去控制,然后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别说谁老谁小的,老的先死,这是自然规律!” “草泥马!”见郁东风如此狂妄地跟富贵说话,已经酒醉七分的三崽子突然怒骂着从富贵身后窜出,并抡起他的成名兵器铁扳手,迅猛地砸向郁东风脑袋。 三崽子这一下猛砸猝不及防,并且这时的郁东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富贵身上,根本没去防备会有人率先出手,眼见着郁东风就要头破血流。 站在郁东风身后的陆小虎突然出手了。 只见三崽子的铁扳手刚刚扬起,陆小虎的飞脚就已经踢在他的下巴上。 下巴被踢,三崽子自然是打不到郁东风了。可这时秦冲从省城派给富贵的四个职业炮子却冲了上来。 这四个职业炮子的职业就是打打杀杀,他们从富贵两侧冲出,攻击目标就是郁东风。 富贵见已经动手,就稍稍退后,把打斗空间留给了那四个职业炮子和郁东风。 郁东风自己肯定不是那四个职业炮子的对手,只见胡奎峰、赵云峰、赛银巴雅尔等人同时加入战团。 这样,又一场大规模的火拼,就在“五峰大酒店”上演了。 这次火拼,富贵一伙主力有富贵、大牛、三崽子,郝旭阳,和那四个省城来的职业炮子。 郁东风一伙有郁东风、陆小虎、胡奎峰、赵云峰、常欢、赛银巴雅尔。 双方势均力敌,打了有十几分钟,警察来了。 “都住手!”来的是公安局副局长杨守东,和治安大队的十几名警员。 杨守东一声大喝后,双方停止了打斗。 杨守东生气地指着富贵和郁东风说:“你们都是五峰市城市西扩大项目的主力军,就这样像街头流氓似的打架呀!我要是把你们抓起来吧,市里工程要受影响;不抓吧,我职责所在,我交不了差。怎么办?你们说?你们自己说,这事怎么处理?!” “杨局,你看这样······”富贵把杨守东叫到一边说了些什么。 杨守东走回来时,说:“走吧,都跟我回局里,到了局里再说。” 杨守东的把郁东风和富贵两伙人带回公安局,然后就直接拨通了局长关长立的电话,说了郁东风和富贵两伙人打架的事情。 关长立说:“这两伙人都先拘留吧。但时间不要太长,时间长了,会影响市里工程建设。” 第111章 常欢的手段 七天行政拘留过后,富贵、郁东风两伙人都得到了释放。 好的工程项目在手,富贵和郁东风就都暂时放下恩恩怨怨,各自去干自己的事业去了。 常欢也有他的事业——常欢的事业就是要用他的“扒窃”手段,去创建他自己的金钱事业。 常乐不愿哥哥常欢再出去冒险,就在常欢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吃饭时说:“哥,你别走了,咱家现在有这么大个宾馆在这呢,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咱们有吃有喝的多好,还非得出去冒那风险干啥呀!哥,你知道吗,每次你出去多少天,我就提心吊胆等你多少天。哥,别去了,好吗······” “好。”常欢答道。 “真的?!”常乐高兴地说:“一言为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好是好,不过得是我这次回来。”常欢说:“我上次回来,遇到一个算命的老瞎子,他给我算卦说,我近期内有笔大财要发。哥就再出去一次,不管这个老瞎子算的准不准,只要哥这次回来,就彻底洗手不干了。” “哎呀,人家才高兴一半!”常乐撅起了嘴说:“那也要拉钩,你得保证你今天说的话算数。” “好的。”常欢伸出手去,跟妹妹常乐的小手拉在了一起。 常欢的“生意”,大多数都要等过了山海关以南才做。可这次他在五峰火车站,一上车就发现了一笔“大生意”。 常欢坐在六号车厢中间位置,斜对面坐着一个头顶地中海,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浓妆艳抹,风骚妩媚的年轻女人。 常欢本不想在这个路段“干活”,有些犯困的他,正要闭上眼睛小睡一会,是对面那一对男女的对话,让他睡意全无。 只听那风骚女人说:“都说人越有钱越他妈抠门,看来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他妈拎着一大袋子钱,却连两张卧铺票都舍不得买,真是他妈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 “哪能呢!”中年男人伸手去摸风骚女人的手,说道:“钱要花在刀刃上,省下来的钱,可以买些别的。” “买啥?”风骚女人“啪”地打开中年男人的手说:“你上次答应给我买的金戒指,到他妈现在还躺在首饰店里呢,以后少他妈碰我!你再憋不住,留着钱去找小姐去吧!” “买买买!”中年男人再次抓住风骚女人的手说:“只要咱们到南边下了车,就给你买金戒指,要买克数大的。” “真的?”风骚女人拉着中年男人的手,放在她浑圆的大腿上,说:“你要敢骗我,我保证找一百个男人快活,把你脑袋整的比西瓜还绿!” “不骗你,绝对不骗你!”中年男人说完,他的手沿着风骚女人浑圆大腿向上滑去。 这个中年男人和风骚女人的打情骂俏,常欢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他们说的那一大袋子钱。 “那一大袋子钱在哪呢?”常欢圆溜溜的大眼睛微微一转,他看到了中年男人座椅下的一个蛇皮袋子。 这个蛇皮袋子圆滚滚地立在那。常欢呼吸开始急促。不是说常欢心理素质不好,而是如果真像这对男女说的那样,那这“一大袋子钱”得有多少啊? 得有几百万!常欢猜测,最少得有五百万。即便面值稍稍小点,应该也得有三百万。 常欢的梦想是自己有了钱,就多置办些房产,然后洗手不干,再然后就是每年吃房租,落得个省心安逸。 那么现在机会来了,还真像算卦老瞎子说的那样,发大财的机会来了。常欢算计这笔钱拿到手,应该能在五峰市购置十几套房产。他甚至还准备,要送给算卦老瞎子一大笔钱,以表示感谢。 常欢发现了他的“大生意”,就开始谋划动手方案。 无论做任何事,都要看时机。常欢的“生意”也不例外。 眼看着中年男人跟风骚女人打情骂俏,摸摸索索了有两个多小时,中年男人好像有了睡意。常欢心里暗喜。 午夜十二点多,中年男人小声对风骚女人说:“宝贝,我少睡一会儿,你看着点东西。你要是困了,你就叫我。咱俩绝对不能都睡,你知道吗?” “哎呀,你就睡吧。”风骚女人说:“又不是第一次出门。” 中年男人斜靠着座椅靠背睡着了。风骚女人看眼座椅下的蛇皮袋子,然后就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准备吃。 常欢说:“姐姐,苹果要洗了才能吃的。果农在那上面撒满了农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吃坏了身体,得让多少男人伤心呀!” “去!”风骚女人妩媚地看眼年轻帅气的常欢,再扫眼已经熟睡了的中年男人,小声说道:“那你伤不伤心呢?” “伤!”常欢用手拍拍心脏位置,也小声说道:“我肯定伤心啊!” “那你帮我去洗洗。”风骚女人抛个媚眼给常欢。 “行啊,不过我也想吃一个。”常欢指指茶几上的苹果说。 “可以。”风骚女人又拿一个苹果递给常欢。 常欢很快就回来了,把苹果递给风骚女人道:“吃吧姐姐。” 风骚女人拿起苹果刚要咬,却发现常欢手里没有苹果,就问道:“你的呢?”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常欢一拍大腿说:“光顾着回来看姐姐了,我的落在卫生间了。姐姐,你快去帮我取回来吧,刚才走的急,脚好像崴了,现在正疼着呢!” “笨蛋!”风骚女人媚眼如丝地看了常欢一眼,说:“等着,我去取了就来。” 待风骚女人一走,常欢马上抓起蛇皮袋就向反方向走。 到了火车车厢接头,常欢迅速从脚袜里摸出自制的火车车门钥匙,动手就去开车门。 “等等。”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吓了常欢一大跳。 常欢回头一看,原来是三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样子不像是警察,常欢就试探着问:“有事儿?” “都是道上混的,我姐夫姓燕,叫燕老七。”三个男人中,站中间的那个脸上有刀疤,身材瘦高的男人说:“出来玩,见面分一半的规矩你懂吧?” “懂,必须懂。”常欢打开车门,说:“我要跳下去,你们敢跳,啥都好说。”说罢,常欢看了看前方路面情况,丢下蛇皮袋,人也“唰”地跳下飞速行驶的火车。 第112章 燕老七 常欢跳下火车,爬起来就四下摸索寻找,结果在十几米外找到了那个蛇皮袋子。 “小爷发了!”常欢拍拍身上灰尘,拎起蛇皮袋子就要走。结果他先是看到了月光下的一个人的影子,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影子的主人。 这个人是在火车上,要跟常欢见面分一半的那个刀疤脸。 这时常欢就在想:看来这个人还真是道上的,要不然他绝对不敢跳下飞速行驶的火车。看来那另外两个,就没这个刀疤脸厉害,看样子那两个人,就没敢跳火车。 常欢见只有刀疤脸一个人,就没太放在心上,走到刀疤脸身前说:“呦,你还真敢跳呀!” “你敢我就敢。”刀疤脸说:“我刚才跟你说了,我姐夫是燕老七。你这次下的这货,我们早就盯上了。你要是不动手,这货也是我们的。所以这货,咱们必须按道上规矩办,一人一半。” “行啊。”常欢说:“来,这个蛇皮袋子归你,回家装点土豆萝卜什么的,挺方便的。” 听常欢这样说,刀疤脸笑了,说:“我跟你说了,我姐夫是燕老七。” “你姐夫是燕老七呀?!”常欢坏坏地说:“我小舅子还是玉皇大帝呢!” “草泥马!”刀疤脸骂道,并照着常欢的脸就是一拳。 “我也草泥马!”常欢照着刀疤脸肚子就是一刀。 见刀疤脸吃痛蹲在地上,常欢拎着蛇皮袋子,哼着小调潇洒地走了。 刀疤脸名叫丁铁。丁铁姐姐名叫丁玫。丁玫丈夫叫燕老七。 燕老七是五峰江湖排名在米薇之后,张哑巴之前的燕老七。 常欢捅完丁铁扬长而去。丁铁用左手捂住流着血的伤口,用右手摸出手提电话,打给姐姐丁玫。 丁玫是个漂亮女人。不但漂亮,她还已经年过四十了。一个已经年过四十的女人,还在坚持漂亮,那她就绝对是个漂亮女人。 丁铁打来电话时,丁玫和丈夫燕老七正在几百公里以外的一个城市泡温泉。听到手提电话响了,丁玫懒洋洋地从泉水中站起。 丁玫白皙丰腴的身体,和黑色窄小蕾丝,迅即就把温泉泡浴大厅七成男人的目光锁住。 “七哥,咱家铁子让人给捅了。”丁玫接通电话说。 燕老七四十二岁,方脸寸头,浓眉大眼,皮肤略黑。听了丁玫的话,“腾”地从泉水中站起,说:“把电话给我。” 接过丁玫手提电话,燕老七“嗯嗯呀呀”地说着话。这时温泉泡浴大厅,也有七成女人把目光锁定燕老七。为什么呢?因为燕老七体魄健硕,阳刚霸气,再配以他那双肩纹绣栩栩如生的披肩龙,这种男人绝对是大多数女人眼中的极品。 燕老七原名燕铁铭,是五峰市辖区一个小镇上的小混混。后来不甘于小镇平淡的生活,就单枪匹马到五峰市区打拼。 他干的是跟齐辉一样的营生——扒窃。由于他素来心狠手辣,又心思缜密,这样混着混着就混成了贼群里的江湖大哥。 在贼群里当江湖大哥,并不是全世界贼群江湖大哥。而是贼群有贼群的道上规矩。什么规矩呢?就是贼群做“生意”,要分区域或者分片段。 齐辉的片段是从五峰往东的铁路段。 而燕老七的片段,则是从五峰往南,到省城这段铁路段。所以,在当丁铁面对常欢时,才口口声声说他姐夫是燕老七。原因就是常欢“干活”这段铁路的贼群大哥,就是燕老七。常欢是在燕老七的片区“干活”。所以,这次常欢不仅是捅了丁铁,他还坏了燕老七的江湖规矩。 丁玫也是五峰江湖人。她的美仅次于郁东风母亲于慧。 当年丁玫家住城西,于慧家住城东,五峰江湖两大美女,素来就有东慧西玫之说。 丁玫生性泼辣,又因家庭贫困,早早地就入了贼群。丁玫的扒窃技法得益于燕老七。在没嫁燕老七之前,她先是在燕老七身边,学到了燕老七七成偷窃技法。 后来二人相爱,结了婚,燕老七开始垄断五峰到省城这段铁路,丁玫也功不可没。 由于丁玫、丁铁父母早亡,丁玫就担负起照顾丁铁的责任。 丁铁是姐姐丁玫一手带大的,这姐弟二人虽名为姐弟,实则情同母子。 丁铁生性凶狠,在道上混,又有姐夫燕老七罩着,所以一出道,很快就有了很高的江湖地位。 这次被常欢所伤,丁铁实在是被常欢笑眯眯的外表迷惑了。 常欢捅完丁铁走了,丁铁捂着伤口给姐姐打了电话,然后还捂着伤口上路拦车。来到就近的一个县城医院,他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燕老七有车,有辆挺大的丰田越野车。现在他就开车拉着丁玫飞驰在回五峰市的路上。 “知道是谁干的吗?”丁玫问道。 “知道。”燕老七说:“铁子在电话里说是个大眼睛,长了张娃娃脸的人干的,他这样一说,我就猜出是谁了。” “谁呀?这次必须扒了他的皮!”丁玫说:“敢他妈的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整残废他,以后都没脸在江湖上见人!” “这还用你说。”燕老七说:“这个小子叫常欢,是个跑单帮的,以前他没在咱们地盘上干过活,我也就没搭理他。估计这次敢在咱们地盘上动手,应该是个大活,所以他就没忍住。” “那咱们回五峰能找到他吗?”丁玫问道。 “能找到吗?”燕老七冷笑道:“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见过我燕老七有办不成的事吗?” “那倒没有。”丁玫说:“七哥,这次这小子不但坏了江湖规矩,还伤了咱家铁子,不管他是什么来路,都必须废了他。” “放心,三天之内,我让他知道他七爷手段!”燕老七恶狠狠地说。 “还有啊七哥。”丁玫说:“铁子在电话里说,这次那小子下的是几百万的大货,到时这批货也得追回来。” “那是必须的。”燕老七道:“江湖规矩就是江湖规矩,要是这货追不回来,以后怎么面对其他兄弟。” 天光大亮,燕老七的越野车开进了五峰市区。这时手拎几百万巨款的常欢在哪?他知道伴随着这笔巨款是厄运吗? 第113章 麻烦来了 常欢回到五峰市,回到他为自己安排的一个秘密巢穴。俗话说“狡兔三窟”,常欢干的是黑道生意,所以他必须要有可以隐匿财物的秘密巢穴。 他迫不及待地用刀片划开蛇皮袋子,只听“哗”地一声,那花花绿绿的钞票就流了出来。 “发了!”常欢双手捧着钞票喊道:“小爷我发了!” 仔细清点一下,一共是三百六十五万。常欢把钱锁进保险柜,然后换身衣服就去找郁东风。 来到郁东风公司,常欢直接上楼。迎面走来邱紫,常欢道:“东风呢,在吗?” “在,刚回来。你先上楼欢哥,我马上回来给你们泡茶。”邱紫知道郁东风跟常欢关系好,所以对常欢格外热情。 常欢上了楼,见郁东风正在整理材料,说:“先别弄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什么题目啊?”郁东风放下手头工作,说:“出大货了?看你这么开心,一定是有好事吧?” “那必须的!”常欢难抑心中喜悦,说:“走,咱俩边吃边聊。” 郁东风和常欢找了家僻静的小饭馆,点上四盘下酒菜,酒杯斟满,常欢说:“东风,我发了。” “就知道你是下大货了。”郁东风端起酒杯说:“如果觉得够用了,就收手吧,省得让咱妹整天为你提心吊胆的。” “收手。”常欢端起酒杯跟郁东风碰杯道:“我这次彻底收手。我的钱交给你,你把这些钱都给我置办房产。” “多少钱?”郁东风问道。 “我手上留一些,剩下的三百万都置办房产。” “那么多!”郁东风说:“你买那么多房子干嘛?” “买房产是种投资。”常欢说:“据我观察,现在房产每年都在增值,现在南方已经有人在囤房,这绝对是个投资方向。还有就是,你知道我这人平时就懒踏踏的,多买些房子,没事就收收房租,够吃够用多好。” “嗯,可以。”郁东风说:“不过你这次出这么大的货,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应该不会吧。”常欢说:“我一向都是在南方干活,这次是第一次在北方干,谁能认出我来呢——没事,应该没事。” 常欢和郁东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喝光了一瓶白酒,就一前一后走出小饭馆。 “我要找个地方洗洗澡,然后再找个娘们消遣一下,你去不去?”常欢每次出大货都要花钱犒劳自己一下。有很多干常欢这种营生的窃贼,都有这种习惯。 “我不去。”郁东风笑笑说:“我自己那两个已经够我应付的了,哪还有剩余精力可用啊。” 常欢跟郁东风分手,忽然想到那个给他算出要发大财的老瞎子,就打辆出租车去找那个算卦的老瞎子。 算卦的老瞎子在五峰市第一百货门口出摊。常欢走到他面前,拉过小马扎坐下,还没说话,老瞎子就说:“你发财回来啦?” “嗯。”常欢道:“回来感谢你。”常欢拿出一沓钞票,估计有上万元那么多,塞到老瞎子手里。 老瞎子用手掂了掂,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有财运,厄运也不少,要小心身前身后事。” “哦!那你给我说说呗。”常欢道。 “说也是那么回事。”老瞎子说:“有些事,说道说道就解了;可有些事是天命,天命不可违!” 常欢见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就起身离开。 常欢以前经常去“雨晗宾馆”寻欢作乐,可自从有了那次富猛的事,那个地方就去不了了。他选择的新地点是齐辉地盘上的“明珠洗浴”。 “明珠洗浴”开在火车站站前拐角处。老板是个姓方的外地人。外地人之所以能在齐辉地盘上,开带有“特殊服务”的洗浴,道理很简单——有齐辉股份在里边。 常欢摇头晃脑地走进去,方老板亲自迎上来,说:“来了老弟,洗澡请上楼。” “有特服吗?”常欢说:“听说你这货挺新鲜的,都叫来,我要选一选。” “好的老弟。”方老板见常欢穿着打扮像个有钱人的样子,就屁颠屁颠地走了。 不一会就领来十三个小姐,指挥小姐们站成一排,这才对常欢说道:“挑,老弟你随便挑。” 常欢走过去说:“我要挑七个,这次要玩个新鲜的······” 单独的浴室,圆形的浴池,常欢躺在温暖的水中,有七个白花花的尤物围在他身边,那七个尤物的十四只手······七张嘴······还有七个······ 常欢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心想:有钱就是好! 常欢走进“明珠洗浴”时是午饭后,走出时是晚饭前。 常欢觉得有些乏力,心想要去妹妹常乐的宾馆,先陪妹妹吃晚饭,然后再告诉妹妹再也不出去了,要彻底金盆洗手了。再然后就好好睡上一觉。 站在路边想要拦辆出租车,就有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常欢正想上车,却突然又有一辆特别大的越野车突然冲到常欢面前。 越野车停下,车上下来三男一女。 三男是燕老七和他的两个得力兄弟。一女当然就是丁玫了。 燕老七走到常欢面前说道:“走吧兄弟,跟我走吧。” 常欢见这架势,知道是要出事了。判断出不是警察,他心里稍稍一宽,说:“为什么要跟你走?”说着话,他的右手悄悄伸到裤兜里,去摸他那把卡簧刀。 “兄弟你就别费那事儿了!”燕老七指指常欢去摸刀的右手,说:“你觉得我会给你掏刀的机会吗?!你是聪明人,别在这大街上搞得太丢人了!”说完,他微微一侧身,留出空间,让常欢可以看到站在他身后的丁玫。 常欢好奇地看向丁玫,发现丁玫这个女人很漂亮。除此之外,这个漂亮女人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 最让常欢不解的是,现在这个漂亮的、生着气的女人,手里还拿着把枪,一把白色的左轮手枪。 常欢想赌一赌这个女人敢不敢开枪,但看看这个女人的眼神,他决定不去赌——这娘们一看就是个狠茬! 第114章 燕老七的暴戾 燕老七的超大越野车像支箭一样驶出五峰市区。 出了市区,车速就降了下来。 燕老七对常欢说:“你听说过我燕老七吗?” “好像听说过。”常欢身处险境,但仍是不服不忿。 “听你这意思,你挺不在乎我是吗!”燕老七冷着脸说。 “没什么在乎不在乎的。”常欢说:“谁也不是他妈如来佛主!” “你他妈怎么就这么狂啊!”坐在副驾驶的丁玫突然发怒,转过身来就用枪把砸常欢头部。 三下两下砸过,常欢已是满脸鲜血。 常欢闭上眼睛,待头上不再流血,重新睁开眼睛道:“小爷今天折在你们手里,你们想咋整就咋整。但有一样啊,别给小爷机会,一旦小爷得到机会,肯定双倍还给你们!” “你没有那个机会!”燕老七说话时,手里正拿着一个金属茶杯,这时动怒,握着茶杯就砸常欢头部。 一下······两下······一直砸到十几下,眼见常欢头大如斗,昏迷过去,这才停手不砸。 常欢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小黑屋内。稍稍一动,头上、脸上的伤就撕心裂肺地疼。 “草塔马地,真他妈挺狠!”常欢嘟囔一句,仍旧闭上眼睛等待。 他在等待什么?是在等待死亡,还是在等待折磨?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的原因是,常欢打小就在江湖上混,他太了解这些黑道人物的心狠手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顿饭的功夫吧,常欢听到有人在开门。 “歘”一道白光直射常欢,常欢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燕老七、丁玫,还有那两个燕老七的兄弟走了进来。 燕老七嘴上叼着烟,走到常欢身前,说:“你这次下的货放哪了,我安排人去取。” “草!”常欢笑了,由于脸上有伤,十分艰难地笑了笑说:“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你命在我手里。”燕老七恶狠狠地捏着常欢下巴说:“我敢弄死你,你信不信?” “信。”常欢说:“不过,我这人历来都是要钱不要命。” “好,有种!”燕老七一脚踢在常欢胸口,常欢痛得闷哼一声。 丁玫走到燕老七身边,抬脚就踢常欢胸腹,边踢边骂道:“我弟弟铁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敢对我弟动手,我他妈整死你!” 在燕老七和丁玫的拳打脚踢下,常欢再一次昏迷过去。 这次醒过来时,常欢除了觉得身上疼痛外,还感觉特别饿。他猜想时间应该到了深夜。最要命的是,他还憋着尿想要小解。怎么办?双手双脚都被捆绑,难道要尿到裤子里吗? 常欢咬着牙忍耐,并期待燕老七夫妻快些来,哪怕是再挨打,也要先把尿尿的事解决了。 小黑屋的门终于再次打开,这次来的只有燕老七和丁玫两个人。 “你说是不说?”燕老七全身酒味,指着常欢问道。 “七哥,弄死他算了。”丁玫说:“让他带着钱去阴曹地府花去吧。” “我可以说。”常欢说:“不过我要先撒泼尿。” “行。”燕老七说:“人就得学聪明点,钱没了就在出去弄;命没了有多少钱都没用——玫子,先把他的手解开。” 丁玫解开常欢的手,常欢扶着墙慢慢站起,并向屋外走去。 “站住。”燕老七道:“你就在这尿。” “她在这我尿不出。”常欢指指丁玫。 “草!毛病还不少!”丁玫转身走出屋外。 常欢对着墙根痛痛快快撒完尿,然后坏坏地一笑,说:“那单货我放在我朋友那了,你得自己去取,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草!”燕老七说:“在这世界上,还没有我燕老七不敢去的地方!说,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地方?” “我那朋友姓阎,叫阎老五,住在阴曹地府。”常欢道:“你要是敢去,你就去吧。” “找死!”燕老七怒骂一声,随即一拳打在常欢脸上。 常欢倒地,燕老七接着就是一顿暴踢。丁玫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怒气冲冲的她,抡起屋内的一把木椅就砸常欢。 常欢再一次被打得昏了过去。燕老七怒冲冲地走出小黑屋,待丁玫锁好屋门,二人向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走去。 上了车,丁玫问道:“七哥,现在怎么办?” “等。”燕老七道:“我派冷四去调查这小子的来历去了,估计马上就能有消息。” 燕老七把车朝市区开去。到了一家旅店门前,他把车停稳,正想下车,恰巧这时手提电话就响了。 燕老七接通电话,说:“查到了吗······常乐是吗······他妹妹······” 郁东风正在吃午饭,常乐就哭哭啼啼地来了,“东风哥,我哥让一个叫什么老七的抓走了······” “对方怎么说的?”郁东风撂下筷子,说:“你约他见面谈。” “他们约我了,还说让我带什么货去。”常乐哭得更伤心了,说:“我还没见到我哥,我哪知道什么货呀。” 这时陆小虎走了进来,问明情况,说:“东风,什么人敢这样干啊,他们不知道常欢跟你的关系吗?” “应该是燕老七。”郁东风说:“五峰江湖排名第四的燕老七。因为只有他才会跟常欢在道上有冲突。” “噢,是这样啊。”陆小虎点点头,走到常乐身边,轻轻拍拍常乐肩膀说:“小妹,你别怕,有你东风哥和我呢,我们会想办法把你哥救回来。” “小虎哥,呜——”常乐扑到陆小虎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郁东风站起,说:“他们说约在什么地方见面了吗?” “说、说、说是要去市体育馆。”常乐说:“下午三点钟,在市体育馆的篮球馆见面。” “行,只要能见到面就好说。”郁东风说。 “我陪你去。”陆小虎说:“常欢的事就是我的事。” 常乐听了陆小虎的话,眼圈一热,重新扑到陆小虎怀中哭道:“谢谢你,小虎哥。” 第115章 谈崩了就干 下午三点钟,郁东风、陆小虎、赵云峰、常乐四人,准时到达五峰市体育馆篮球场。 郁东风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赵云峰捡一块小石子反复往篮筐里扔。 陆小虎坐在水泥台阶上跟常乐说着话,“常乐,这次把你哥救出,咱们大伙劝劝他,收手得了,干他那行太危险了。”陆小虎说。 “我早就在劝他了。”常乐泪如泉涌,抽抽搭搭地说:“我哥这次出门前还说,就出去这一次了,这次回来就金盆洗手,谁知道偏偏就,就,呜——” “妹妹你别哭。”陆小虎站起,温柔地为常乐擦眼泪,并说:“没事没事,有你东风哥和我在,你哥肯定没事的。好了,别哭了,你一哭,小虎哥也心里难受······” 常乐在陆小虎的安慰下,渐渐止住哭声,温柔地看着陆小虎说:“小虎哥,你真好。” “小虎哥,你真好。”这六个字本身并没什么,但常乐在说这六个字时候的语气和表情,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了爱意。 陆小虎正是热血年少,怎能觉察不出味道,当即就说:“常乐妹妹,你更好。” 常乐深情地看了看陆小虎,正想再说些什么,燕老七的越野车,和另外两辆小轿车就开了过来。 郁东风等人迅速聚在一起,并眼睛死死盯着燕老七的越野车。 车门开了,下来的是燕老七、丁玫、还有十个燕老七的兄弟。 郁东风等人迎着燕老七走了过去,郁东风说:“你就是七哥吧,我是郁东风。” “嗯。”燕老七点点头说:“郁东风?最近挺牛逼的嘛!” “呵,七哥开玩笑了。”郁东风说:“七哥是老前辈,东风始终挺仰慕你的。说正事吧,我朋友常欢呢?是在你手里吧?” “是。”燕老七说:“他坏了道上规矩,我不得不对他动用手段。” “说吧,这件事怎么解决?”郁东风叼上香烟,点燃问道。 “好解决。”燕老七道:“你只要把他这次出的货交出来,我就放人。” “行。”郁东风深吸一口烟道:“你把他带出来,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要是就只是钱的事,多少都没问题,毕竟江湖规矩是要讲的。你先把人带出来我看看。” “可以。”燕老七冲身后兄弟摆摆手,示意他们带常欢下车。 郁东风四个人,八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看,只见燕老七的两个兄弟打开越野车后备箱,生拉硬拽地扯出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常欢。 “哥!”常乐疯了般跑向常欢。 陆小虎紧随其后,追着常乐跑了过去。 郁东风、赵云峰也向那边靠近。 常乐跑到常欢身前不足三米,突然被丁玫一把抓住头发,说:“没拿到钱之前,谁也不能碰他。” 常乐头发被扯,又痛又怒,顺嘴骂道:“放开我,你个骚·!” 丁玫顺手就打常乐嘴巴。就在这时,陆小虎恰巧赶到,抬手格开丁玫的手,并顺势扭住丁玫抓常乐头发的手,反关节用力一拧,就把常乐救出。 燕老七指着郁东风道:“想动手啊?你们啥意思?!” 郁东风看眼伤痕累累的常欢,顿时怒火中烧,迈前一步道:“本来想给你些钱,这事就算拉倒,但看你把我兄弟打成这样,我他妈的改主意了。” “你想怎样?”燕老七冷笑道。 “放人。”郁东风凶相毕露地咬着牙道:“现在放人,我不难为你!” “就凭你们几个?”燕老七指着郁东风等人蔑视着道。 “对,就凭我们几个。”郁东风说:“说话,放还是不放?” “放!”燕老七冷笑道:“弟兄们,放他们的血!” 燕老七的兄弟们都是干扒窃的老贼,虽然打打杀杀方面,不如街头混子那般凶猛,可也个个心狠手辣。 他们得到燕老七命令,立时掏刀拎棍冲向郁东风等人。 郁东风、赵云峰二人,一个手握雪花钢菜刀,一个手拎厚背砍刀,严阵以待。 陆小虎把常乐扯到身后,保护起来,然后就是等待对方冲到身前,再动手还击。 燕老七一伙,第一个冲到郁东风身前的是个五短身材,体格健壮,手拎棒球棍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冲到郁东风身前,抡起棒球棍狠狠砸向郁东风。 郁东风打斗最讲究以静制动,只见他先是稳稳地站在那里,只待那年轻人抡起棒球棍向下砸来时,他竟不躲不闪,直接冲了上去。 冲上去两人距离变近了,那年轻人的棒球棍就砸不下来。借那年轻人愣神之际,郁东风一个肘拳就将那年轻人打倒在地。 这个过程说来话长,可在现场,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郁东风打倒年轻人,就又有两个年轻人的的棒球棍落了下来。 郁东风抡起菜刀一顿劈砍,自己身上也挨了两下。 赵云峰没有郁东风那么好的身手,但他足够骁勇,就也能抵挡下两个燕老七的兄弟。 那边陆小虎手上什么兵器都没拿,还要保护常乐,好在他身手过硬,一个人对付两三个燕老七手下,倒也勉强可以应付。 场上混战成一片,燕老七和丁玫时刻准备出手。郁东风见此战局,忽然心生擒贼先擒王的念头。挥刀砍伤一个燕老七兄弟,再冒着挨上一下棒球棍之痛,直接冲向燕老七。 燕老七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见郁东风如此凶猛,倒来了兴致,迎着郁东风就走了上去。 郁东风当头一刀砍下,燕老七抬臂一挡,只听“咣”地一声,火花飞溅之后,二人各退一步。 郁东风看看刀刃,只见刀刃出现一个小小豁口。 燕老七也看看手上戴着的手撑子,见完好无损,吼道:“来,小子,再来!” 二人再次交锋,郁东风尽力躲避燕老七的手撑子,刀刀砍他头脸。 燕老七也非泛泛之辈,躲避着郁东风的凶猛进攻的同时,偶尔还能还上一两下。 郁东风第一次遇上燕老七这样的硬对手,就强迫自己稳下心来,待燕老七打出一拳想要往回收拳之际,一刀砍在燕老七肩膀。 这一刀砍得挺深,只见燕老七被砍的右边手臂,已经无法抬起。 郁东风又反转身去帮助陆小虎。这时陆小虎身上已经见血,但仍是紧护着常乐。 就在郁东风冲道近前之时,一个燕老七手下挥刀看向常乐,陆小虎见已经无法抵挡,就双手紧抱常乐头部,结果这一刀就砍在陆小虎头上。 “草泥马!”郁东风一声怒骂,挥刀砍向那个砍伤陆小虎的人。 郁东风又连连砍倒两人,陆小虎这边就没有了压力。郁东风又冲向赵云峰那边。 结果赵云峰那边的几个人已经退走到燕老七身边。 郁东风双目赤红,拎刀走向燕老七,说:“把人留下,你们可以走。” “好,郁东风,好,我燕老七记住你了!”燕老七对丁玫说:“把人先留给他,咱们走!” 第116章 挑唆 燕老七带人退走后,郁东风去扶常欢。常欢强忍伤痛笑了笑说:“东风,你可真猛!我还以为咱们今天全都折在这了呢。” “怎么可能。”郁东风小心翼翼地扶起常欢,说:“不过这个燕老七,也真是个劲敌呀!” 常乐手臂被打伤,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托着那只受了伤的手臂,一会跑去看看哥哥常欢,一会又跑过来看看为她受伤的陆小虎。 郁东风扶着常欢坐到赵云峰身边,然后笑眯眯地说:“欢,你看,小虎有没有可能成为咱俩妹夫。” “那可挺好。”常欢笑着说:“先别管谁当咱俩妹夫了,我想问你,接咱们的车怎么还没来,我快饿死了。” 赵云峰接过话题说道:“东风,你别看这个燕老七,就只是个贼老大,他还真是个难缠的主呢!” “嗯,从今天开始,跟燕老七这个疙瘩算是结上了。”郁东风说。 燕老七和他的兄弟们,平时在五峰市到省城多列火车上干扒窃。 但他不住省城,也不住五峰市。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临近的几个县市间轮换着住。 但这次不同,这次他受了伤,他决定回老家小镇住一段时间。 到了老家,他再反思自己,为什么自己纵横黑道十几年,这次会折在这个初出茅庐的郁东风手上? 燕老七生性刚硬,但绝对不是莽夫。他常年混迹黑道,当然听说过郁东风和富贵之间的江湖纷争。只不过那时事不关己,他也就没太在意,现在轮到自己遭遇郁东风一伙,他才知道,富贵之所以败在郁东风一伙手上,实在是郁东风一伙实力过强。 想到郁东风跟富贵的不解之仇,燕老七突然“嘿嘿”一笑。 “笑啥呢七哥?”丁玫问道。 “我笑自己还是低估了郁东风,这个后起之秀了。”燕老七伸手把丁玫搂进怀里,摸着她那硕大柔软的说:“你想啊,就连富贵这么多年的江湖大哥,都折在郁东风这伙小逼崽子手上,咱们又不经常住在市里,输了也正常。不过,这事我不会轻轻撂下,必须把这面子找回来。” 就在这时,燕老七的手提电话响了:“喂······富贵大哥啊······吃饭啊······好,等过几天伤好了我就去。” “富贵的电话?”丁玫问道。 “嗯,他的消息够灵通的。”燕老七说。 富贵的工程工地已经正式开工。在工地转过一圈,富贵早早回家吃饭。 白萍已经公开跟富贵住在一起。富贵进屋,白萍催促富贵道:“快洗洗手,准备吃饭。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酱猪蹄。” “好——”富贵貌似有些累,但一听有酱猪蹄,马上就来了精神。 洗洗手坐下,正准备开始啃猪蹄,三崽子来了,说:“贵哥,燕老七来了,说想见见你。” “燕老七来了?”富贵放下手中筷子,赶紧擦擦手说:“快,快把他请进来。” 燕老七和丁玫走进富贵客厅。丁玫放下手中提着的红木匣子,说:“富贵大哥,这是老七给你淘弄的老山参,是顶级货,你慢慢享用。” “嗨!”富贵赶紧站起身,热情地握住燕老七的手说:“七弟你来了就好,咋还这么客气呢!” “应该的。”燕老七回握富贵的手说:“孝敬富贵大哥是应该的。” “来,你和弟妹你俩坐下吃顿家常便饭。”富贵冲屋内喊道:“嫂子,赶紧让后厨多加两个硬菜,就说家里来贵客了。”富贵喊白萍嫂子,已经喊了半辈子了,尽管现在公开住在一起,但他仍是改不过来喊白萍嫂子的习惯。 酒是上等茅台酒。菜是除了富贵啃了半辈子的猪蹄,又多加了几个好菜。 富贵、燕老七二人端起酒杯,重重撞了一下,富贵说:“七弟,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大哥你说。”燕老七说道。 “听说你前几天跟郁东风那伙人整起来了,有这事吗?”富贵问。 “是这样,”燕老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前几天我跟郁东风他们发生了点冲突······” 燕老七详详细细地讲了整件事情经过。富贵手端酒杯一动不动地听,直到听到燕老七说完整件事情经过,富贵才把手中酒杯扬起,一口喝尽杯中酒。 然后抹抹嘴唇说:“七弟,不瞒你说,我跟这伙小逼崽子也整过两回,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我看不如这样,咱哥两联起手来,整整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逼崽子,要不这五峰江湖也太没规矩了。” “行。”燕老七说:“我有下一步打算,到时大哥你安排人帮帮我就行。” “好!”富贵一拍餐桌说:“就这样说定了。” 在五峰江湖,燕老七论实力绝对赶不上米薇、富贵,和后起之秀郁东风。但也绝不低于齐辉。 跟富贵达成联盟协议,燕老七带着丁玫开车离开富贵的富贵山庄。 “七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丁玫问道。 “召集兄弟开会。”燕老七凶巴巴地说道:“这次我要把咱们手下最能干的兄弟都调到五峰来,不干倒郁东风这伙小逼崽子,我燕老七以后就不在江湖上混!” 燕老七走后,富贵也叫来三崽子,说:“三弟你猜,我为什么找这个燕老七来?” “这——”三崽子挠挠脑袋说:“肯定是跟郁东风那伙人有关系吧?” “是。”富贵笑了,说:“燕老七小舅子让郁东风那伙的常欢给捅了······” 富贵讲了燕老七跟郁东风结仇的经过,三崽子说:“草,郁东风这伙还真是不太好惹呀。” “是。”富贵说:“都怪我当初心慈面软,早早踩死他就对了。” “那你今天找燕老七来是想跟他联手啊?”三崽子说:“你是想咱两家人合在一起对付郁东风他们?” “对!”富贵说:“郁东风这伙人不除,永远是个隐患,咱们现在还真是缺人手,现在有了燕老七这伙人,我就不信整不死那帮小逼崽子!” “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三崽子问。 “把咱们手里好用的兄弟都通知到,让他们好好配合燕老七行动。”富贵说。 富贵跟燕老七联盟的事挺机密,但还是瞒不住无孔不入的江湖人。 齐辉的江湖地位始终不上不下,不是说他没有上的能力和资本,而是他在恪守中庸之道。 最先得到富贵和燕老七联盟,对付郁东风消息的就是齐辉。得知这个消息后,齐辉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 最后,他决定把这一消息告诉郁东风。他这样做的目的是: 首先,他跟郁东风毕竟有过合作,虽然算不上一伙人,但毕竟还是朋友。 另外,他跟富贵倒是没什么矛盾,但他跟燕老七有利益冲突啊——同行是冤家。 齐辉始终有独占五峰到省城这段铁路的野心,但五峰往南到省城这段路却始终是燕老七在垄断。 最后就是,齐辉宁愿以后五峰江湖大佬是郁东风,而不是富贵。 就这样,齐辉得到准确消息后,经过仔细衡量,他最终决定把消息告诉郁东风。 第117章 快刀宫宝 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了。富贵在焦急地等待着燕老七的消息。 这天午饭时,富贵正在啃猪蹄。这时的富贵体重已经超过二百五十斤,但他仍是每天坚持啃猪蹄。 三崽子来找富贵,他小心翼翼地敲着门,说:“贵哥。我可以进来吗?”富贵最近经常疑神疑鬼。所以,尽管是在富贵身边待了几十年的三崽子,想要靠近他,都要战战兢兢。 “进来吧。”富贵喊道。 三崽子进来后,说:“贵哥,燕老七派人来了。” “派了多少人来?”富贵问:“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来一个人。”三崽子说:“就在山庄门外。” “就来一个人,顶个屁用!”富贵仍旧低头去啃猪蹄。 “贵哥,你听说过快刀宫宝这个人吗?”三崽子说:“那个人来了之后,就说他是快刀宫宝。还特意让我告诉你,说他是快刀宫宝。” “谁?快刀宫宝?!”富贵突然放下手中猪蹄,说:“快快快,快把他请进来。” 快刀宫宝是燕老七的拜把兄弟,是五峰市辖区一个小县城人。这个人是个专干扒窃的独脚大盗。在五峰江湖没什么名气,但在扒窃黑道上,却是个名声在外,响当当的人物。 为什么一个小偷会有这么大的名气?因为他的身手够好。 他哪方面的身手够好?就是因为他的刀够快。 他的什么刀够快?他有两把刀够快:第一,他“干活”用的,就是他师父留给他的那把,用一种特殊金属材料打造的双刃刀片够快。快到什么程度呢?快到在三秒内,他能划开五层被窃者衣服;第二,他用来防身和伤人的刀也够快。快到什么程度呢?快到你眨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划开对方的双手双脚的筋脉。 快刀宫宝在江湖黑道上是个能人——绝对是个能人。但他很少在江湖露面,所以就连三崽子这样的老江湖,都不认识他。 但富贵知道这个人,不但知道这个人,还曾在监狱里跟这个人打过交道。 那年富贵在监狱服刑,凭借他的聪明智慧,和心狠手辣,很快就在众多囚犯中脱颖而出。 当上了罪犯组长后,富贵就威风凛凛地号令众囚。大多数人都唯富贵马首是瞻,唯独这个貌不惊人的宫宝整天不服不忿。 富贵当然要对这样的“害群之马”实施手段,结果宫宝仅用一小块碎玻璃,就割伤了富贵的脖颈,割完说:“我要是再用一点点力气,你就死定了。” 这是在警告,警告富贵,我宫宝完全有能力杀了你。 富贵知道这个宫宝不好惹,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崽子长的够丑。三崽子领进来的宫宝长的更丑。 宫宝上身穿黑色油乎乎的夹克,下身穿蓝色皱巴巴的牛仔裤。个子在一米六零以下。黑脸小胡子,看上去四十多岁,整体就像是站前蹬人力车的苦力一样。 宫宝与常人唯独不同的就是他那双阴恻恻的眼睛。 宫宝迈步走进富贵办公室,富贵热情地站起迎接,“宝子,多年不见了,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不行喽,老了。”宫宝说:“你可是变了不少,你瞅你胖的,净吃好吃的了吧!” “哪有!”富贵说:“我有钱没钱就都只爱啃猪蹄子。” 宫宝想说什么,但看看身后站着的三崽子,就张了张嘴没出声。 富贵说:“宝子,你有话尽管说,三崽子是我好兄弟,不是外人。” “是这样。”宫宝说:“我这次来是要帮老七把那个坏了道上规矩的常欢先给弄喽。剩下的什么郁东风等人,老七会另外派人来,你们能帮我找到这个常欢的住址吗?” “能啊。”富贵答道:“我安排人找去。另外你还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出来,我一并给你解决。” “没有其他事。”宫宝说:“那我就先走了。” “嗯,行。”富贵说:“我会联系你。” 常欢的伤彻底好了。在家里躺了一个多月,他的心像长了草一样难受。 常欢在五峰市还有一家快活去处——小玲桑拿洗浴会馆。 这家会馆是个叫李小玲的开的。常欢在这家会馆没少花钱。没少花钱的原因,是他喜欢这家会馆的老板娘李小玲。 李小玲已经不再是小玲了,她已经是年近四十的半老徐娘了。可这个半老徐娘,天生长的就是个胸大屁股肥的性感模样。 常欢喜欢李小玲,李小玲也喜欢常欢。但李小玲是有丈夫的,只不过她丈夫身遭车祸病瘫在床多年,李小玲不忍心抛弃他,就暗地里跟常欢好着,表面上还是照顾丈夫的好妻子。 前几天,常欢听说李小玲丈夫死了,就心痒难耐地想去找李小玲,可苦于身体有伤,就一直忍着。好容易等伤好了,他一出家门,就直奔李小玲的桑拿洗浴会馆。 常欢走进会馆,会馆门外停着的一辆白色轿车就开走了。把车开走的是,原富猛手下的郝旭阳。 “你还知道来呀!”李小玲一见常欢就双眼放光,原因是常欢既能在金钱上让她满足,又能在肉体上让她快乐。 “咋不知道来呀,早就想你这身肥肉了!”常欢打趣道。 “快去洗洗澡吧。”李小玲说:“我中午包饺子,你洗干净了,饺子也就煮熟了。” “还是有媳妇好。”常欢说罢,向楼上浴池走去。 “谁是你媳妇,臭美!”李小玲嘴上数落着常欢,脸上却笑开了花。 常欢洗完澡,没直接去吃饺子,而是先“吃了回”正在包饺子的李小玲。 李小玲双手沾满了面粉,脸色微红的她催促常欢道:“快点,快点,我煮饺子的水都开了······别光顾着收拾自己,我手上有白面,你倒是帮我把裤子提上啊······” 常欢心满意足了,所以饺子吃的特别香。 常欢吃饱喝足,临走时说了句:“玲姐,要不咱俩结个婚玩玩?反正你现在也单身了。” “滚!”李小玲瞪了常欢一眼说:“你整天花天酒地的,你会娶我?!” 常欢已经推开门,回头说:“我玩够了,现在就想找个胖乎乎的媳妇天天搂着,我看你就挺好。要不你考虑考虑呗。” 常欢说完走出门去,正巧跟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个子不高的人撞了个满怀。 常欢正想说点什么,那人却先说了:“你叫常欢是吗?” “怎么了?”常欢刚想说:你认识我? 那人就动手了。而且是速度非常快地动手了。 快到什么程度呢?快到凭常欢的眼力,就只是看到那人手里有刀,至于是把什么样的刀,竟完全没看清楚。 那人不是别人,毋庸置疑,就是宫宝。 快刀宫宝伤人时惯用反手刀,在对常欢动手时,他只是左手抓住常欢的右手,然后右手刀再向上一划,常欢的左侧手筋就被挑断了。然后在常欢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又如法炮制,挑了常欢的右侧手筋。 三秒挑断常欢双手手筋还不算完,宫宝又用一招黑狗钻裆,把常欢摔倒在地,正准备再去挑常欢脚筋时,李小玲出来了。 李小玲一个女人出来什么用吗?答案是有用——因为她手里端着一把双筒猎枪。 “草泥马!”李小玲骂道:“老娘打死你!” 骂过,就是“嘭”地一声,枪响了。 宫宝跑了,为什么那么近距离宫宝能在枪口下跑掉,原因是李小玲从没开过枪。她之所以有这把枪,是因为她丈夫多年病瘫在床,她一个女人家开着这个店,经常有心怀叵测之人来骚扰她,这才藏了这把枪。想不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第118章 守株待兔 黑色柏油路上,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在飞速行驶。 开车的是,嘴刁香烟满脸玩世不恭的赵云峰。坐车的是,满面怒容的郁东风。 “这还他妈没完没了了!”郁东风说:“常欢今天刚出院,就又给送进医院。哼,这个燕老七倒是挺难缠的!” “干他得了!”赵云峰说:“不分出大小王来,早晚都是事儿!” “嗯,必须得干他们了。”郁东风说:“这事也有富贵在参与。” “那就连富贵一起干!”赵云峰道:“先下手为强,咱们跟富贵是解不开的死结。” “嗯,回去先看看常欢什么情况。”郁东风说。 郁东风、赵云峰赶到医院时,常欢被割断的手筋已经接续完了。看到郁东风进来,常欢苦笑着说:“东风,这回谁也不用劝我洗手不干了,现在两只手都废了,想干都干不了了。” “谁干的?”郁东风说:“你能说清楚吗?” “这个人我没见过。”常欢说:“不过看他手法,和他的长相,可能是个大有来头的人。” “谁?”郁东风追问道:“是富贵的人还是燕老七的人?” “这个说不好。”常欢说:“从用刀和相貌看,这个人应该是快刀宫宝。只是这个快刀宫宝,向来是独来独往的江湖大盗。没听说过,他跟燕老七和富贵有什么瓜葛啊!” “快刀宫宝······”郁东风说:“这个人我在少管所好像听说过。你这样,你只管在医院好好养病,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办。” 郁东风跟常欢说完,回头对赵云峰说:“云峰,这几天你把公司的事放一放,安排些兄弟到医院来保护常欢。我领小虎去会会这个快刀宫宝去。” 刚说到陆小虎,陆小虎就进了门。 常乐马上站起,说:“小虎哥,你来了。” “嗯,常欢哥没事吧?”陆小虎说:“东风让我进建材去了,听到消息就赶紧往回赶。” “我没事。”常欢说:“就是手筋让人给挑了——哎,东风,我跟你说过那个算卦的老瞎子吧,今天白天咱俩喝完酒,我就找他去了,给了他一万块钱,他说我财运是有,但厄运也会随之而来。你别说,这个老瞎子算的还真挺准的。” 众人正说着话,李小玲拎着鸡爪汤来了。 常欢道:“呦,我的救命恩人来啦!你手里拿的是啥呀?” “鸡爪汤。”李小玲打开饭盒说:“伤啥补啥,你伤的是爪子,就喝点这个补补吧。” “好好好,谢谢你!”常欢张嘴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鸡爪汤,说:“玲姐,你今天救了我一命,我看要不然,我干脆以身相许得了。” “你就没个正形!”李小玲笑骂常欢道:“你先好好喝汤,想求婚等你喝完汤再说。” 郁东风叫出陆小虎,说:“小虎,常欢这个仇得报,我先安排人出去找这个对常欢下黑手的宫宝,然后咱俩就去搞他。” 这时的郁东风,已经隐隐成了五峰江湖大哥,要查这个宫宝的行踪,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事过三天,就有人向郁东风汇报了快刀宫宝的行踪。 郁东风得到的消息是,这个快刀宫宝是燕老七的磕头兄弟。宫宝这次挑了常欢的手筋,完全是受燕老七指使。 宫宝平时居无定所,常年在火车上“干活”。据了解,宫宝伤了常欢后,先是去了郑州,然后又转车去了广州。 好就好在,宫宝在距五峰市,不远的林源市乡下有个小老婆。而且他这个小老婆现在已经有了九个月的身孕,所以按正常推理,近期宫宝一定会回林源乡下。 有了这么精确的消息,郁东风马上叫上陆小虎赶赴林源市。 驱车往林源乡下走,陆小虎对郁东风道:“买这么多吃的,看样子你是准备守株待兔了?” “嗯。”郁东风点头道:“这次不给常欢报仇,我就不回五峰市。” 宫宝的小老婆家,住在一个只有三十几户的小山村。郁东风把车开到宫宝小老婆家,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然后就像陆小虎说的那样,开始“守株待兔”。 宫宝担心快要生育的小老婆,在广州停了两天,就坐火车往回赶。 过了京城,他就盯上了一个南方做钢铁生意的老客。过了山海关,他准备出手了。 午夜时分,是火车上扒手作案最容易得手的时间段。宫宝算准到站时间,就在火车将要停稳那一刻,宫宝出手了。 他先是站在南方钢材老客身边,反手刀片划出,一层、两层、三层······ 宫宝划开六层衣物后,他的指尖碰到钞票了。 他喜欢钞票那种又凉又滑的感觉。也喜欢从别人衣兜里往外拽钱的刺激。 得手了,宫宝摸摸钱的厚度,觉得应该两万只多不少。笑眯眯地把钱塞进衣兜里。然后随着下车人流,下了火车。 宫宝下车这个站点,离他小老婆家的小山村,仅仅六十多公里。宫宝打车回家。 到小老婆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宫宝敲门,门还没开之前,屋内的灯亮了。 过了不一会,门也“吱呀”一声开了。遥远的灯光下,一个身穿穿吊带的大肚子女人出现了。 宫宝貌似挺喜欢这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出来,宫宝一下就把那女人搂进怀里。 陆小虎道:“总算是回来了,动手吧东风。” “再等等。”郁东风说:“他大老远回来的,让他先跟这个怀了孕的女人,待上个两小时。”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郁东风和陆小虎慢慢向那所房子走去。 走到窗下,只听屋内女人说:“老公,这次怎么也得多待几天吧?” “嗯。”宫宝说:“老婆,你做的饭真好吃。” “能等我生完孩子再走吗?”女人说。 “能。”宫宝说:“等你出了满月再走。” “太好了!太好了······”女人连连说了七八次“太好了”。 第119章 再会燕老七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弯月已经渐渐滑落天际。 郁东风和陆小虎走到窗下,听到宫宝和他小老婆的对话。郁东风的心软了软,稍作踌躇,他还是敲响了屋门。 “谁啊?”屋内传来宫宝警惕的声音。 “村上的。”郁东风答道:“有人举报你家有人赌博。” “净扯淡!”宫宝说:“没有,你们走吧!” “不行,我得进屋看看。”郁东风答道:“看完了,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你姓啥?”宫宝小老婆试探着问道。 “我姓张。”郁东风答道。郁东风是胡乱编造的,但他知道,张姓是大姓,在哪个村子都有。所以才顺嘴说出了这个姓氏。 “是张老三吧?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开门去。”宫宝小老婆说。 木板门“吱”地一声开了,宫宝小老婆探出半个头出来,见并不认识面前的两个人,当即就要关门,却被陆小虎抢先把门拉开。 郁东风知道宫宝身手好,就回手扯住想要往屋里冲的陆小虎,然后对着屋内喊道:“宫宝,我是郁东风,你出来吧,你老婆有身孕,咱们别再她面前比比划划的。你要是出来,我给你机会。” “郁东风?”宫宝说:“你来的够快的呀!” “废话少说!”郁东风说:“你不是觉得你的身手还行吗,你出来吧,我给你展现身手的机会。” “什么机会?”宫宝问道。 “给你决斗的机会。”郁东风说:“这次是我和我师兄来的,你出来后,可以任意挑选一个,只要你能赢得了 我们,咱们之间的仇恨一笔勾销。输了,没别的,你跟我走。但是你要是不出来,那我就和我师兄一起进你家屋里,然后我俩弄你一个。那样的话,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好,我出去。”宫宝不愧是黑道有名的独脚大盗,话说完,他拨开挡在门口的小老婆,挺身走了出来。 “呵!”他看眼郁东风和陆小虎,说:“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能在五峰江湖风生水起呢!” “选吧。”郁东风说:“我和我师兄,你任意选一个,然后单挑。你赢了,咱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你输了,你就跟我走。咱们是江湖恩怨,那就得就按江湖规矩解决,你看怎么样?” “行!”宫宝竖起大拇指道:“郁东风你真行!这件事过去了,我宫宝若是还活着,就拿你当朋友。” “可以。”郁东风笑了笑说:“你选吧。” “不用选。”宫宝说:“就是你了。折在你身上,心里舒服。” 郁东风没再说话,从身后抽出他的那把雪花钢菜刀,慢慢向宫宝走去。 宫宝也亮出他那把锋利无比的甩刀,手法娴熟地甩着刀,并站在原地以静制动。 郁东风扬刀斜劈宫宝,刀速不快不慢,他没奢望这一刀能砍到宫宝,之所以率先砍出这一刀,他是想要逼宫宝出手,然后他再见招拆招,以图找出宫宝破绽。 当然,郁东风有郁东风的打算,宫宝也有宫宝的打法。宫宝见郁东风斜刀劈来,他脚下微微后移,待郁东风一刀砍空,便迅即向前扑去,反手刀也随势划出。这时郁东风整个脖颈,就都划入了他的攻击范围。 郁东风见宫宝如此凶猛,哪还敢怠慢。急忙侧身躲过宫宝刀锋,并借力打力地抓住宫宝持刀的手腕,向前一扯,宫宝脚下一滑,郁东风随即飞起一脚踢在宫宝脸上。 这一脚踢得又快又猛,立时就将宫宝踢得晕头转向。郁东风随即又是一招转身肘击,打在宫宝左侧耳根,当场就将宫宝击倒在地。 不用郁东风说话,陆小虎跨前一步,捡起宫宝的那把甩刀,麻利迅速地挑了宫宝双手手筋。 “把他弄上车。”郁东风说完,就跟陆小虎一人扯一条手臂,把宫宝拖上郁东风的轿车。 郁东风开车直奔林源市。到了林源市郊,郁东风把车停在一座无名小桥上。 然后给燕老七打电话道:“七哥,我把宫宝抓了,手筋挑了,你过来吧,否则过了二十四小时,他的手就彻底废了!” 一个能在江湖站得住脚的人,首先要具备胆量、魄力、智慧、还有就是仗义讲究。 郁东风只带陆小虎一个人来,按正理抓了宫宝,应该马上带回五峰市自己的地盘。可是郁东风欣赏宫宝是条汉子,怕他断了的手筋,耽误时间长了便续接不上了,所以就决定在林源市约见燕老七。 燕老七接到郁东风电话时,正在几百公里外,他小舅子丁铁住院的病房里。 接通电话后,听郁东风说了地址,来不及过多召集兄弟,就带着丁玫开车赶往林源市。 “七哥,咱不多带些人去,别再中了郁东风的圈套。”丁玫说。 “顾不了那么多了。”燕老七说:“宝哥的手筋都让郁东风挑了,去晚了,宝哥的手就废了。” “这么多年也没看你跟宝哥怎么来往,但一遇到事,怎么就感觉你俩像亲兄弟一样呢?”丁玫说。 “我俩曾经生死与共。”燕老七说:“好的朋友不用天天在一起,哪怕是天各一方,但只要心里有,就足够了。就像这次我找他帮我弄常欢,他当时在最南边的一个城市里“干活”,接到电话,二话没说,就赶了回来。” “你们男人的世界我搞不懂。”丁玫说:“我的心里只有你和我弟。这次那个常欢伤了我弟,真是气坏我了。” 燕老七赶到林源市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按郁东风说的地址,燕老七把车开到那座无名小桥桥面上停下。 看到郁东风和陆小虎站在轿车前,燕老七和丁玫下了车。 郁东风抬腕看看手表,说:“来的挺快呀七哥。”郁东风很在意江湖辈分,一直都叫燕老七七哥。 “还行。”燕老七见郁东风就两个人,心里暗暗佩服郁东风胆量。想了想说:“以牙还牙,你做的挺好——我 宝哥呢?” “在我车里。”郁东风回头对陆小虎说:“小虎,把宫宝放出来吧,让七哥赶紧送他去医院。” 趁陆小虎放宫宝之机,郁东风说:“七哥,咱们的恩恩怨怨呢,一来一往的,谁也不亏欠谁了。接下来,你想继续整,那兄弟我奉陪到底;你不想整,等哪天有时间了,咱哥俩坐在一起喝一杯也行。我这样说,不是说兄弟我惧了怕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觉得呢?” “我觉得······呵呵······”燕老七张开双臂走向郁东风,说:“我觉得咱俩应该拥抱一下。” 第120章 常欢的婚礼 常欢在医院住了十天,双手筋脉还在恢复当中。 常欢伤势稍稍见好,李小玲把常欢直接接到她的桑拿洗浴会馆。这时的常欢双手什么都不能动,整个生活起居都需要有人照顾,李小玲就像一个妻子一样,整天照顾陪伴着常欢。 常欢天生就是个爱说爱笑的人,一天早上,李小玲陪常欢去解手。 常欢坐在便器上说:“玲姐,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啥事?”李小玲问。 “就是咱俩结个婚玩玩的事呗。”常欢说:“我现在要撒尿,等我撒完了,你得给我答案。” “不行。”李小玲说:“我比你大太多,你娶了我,别人还以为我是老牛吃嫩草呢!” “可你已经吃了呀!”常欢戏谑着说:“我都这样了,你昨晚还折腾了我有半个多小时呢!” “你再说!”李小玲佯装生气地走上去,扯住常欢的··,说:“明明是你不消停,求着我折腾,到头来你还埋汰我,信不信老娘把你的··薅下来!” “别别别,你这娘们咋这么野呢!”常欢说:“不过我就喜欢你这股野劲。” 解过了手,常欢坐在饭桌前。李小玲就一口一口地喂常欢吃饭。 吃着吃着,常欢突然掉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李小玲问道:“我做的东西不好吃?” “不是。”常欢继续流着泪说:“我想我妈了。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我妈就像你这样喂我吃饭。” “别哭别哭。”李小玲为常欢擦干眼泪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这样对你。” “真的?”常欢破涕为笑说:“咱俩结婚吧。” “为什么非得娶我?”李小玲问道。 “因为······因为你长的好看。”常欢说。 “扯蛋!”李小玲说:“外面好看的女孩多的是。你有花不完的钱,想找什么样的没有。” “因为······因为你“活”好!”常欢说。 “放屁!”李小玲扬起手就要打常欢。 “因为······因为······”常欢突然探过头去在李小玲额头上吻了一下,说:“因为我喜欢你好久了——玲姐,嫁给我吧,咱俩明天就结婚。” “结就结呗!”李小玲说:“那也不用那么着急呀!” “必需急!”常欢道:“咱俩结婚所有操作你都不用管,你只管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行。” 常欢的婚礼虽然仓促,但场面细节绝对够用。头车是蓝冰的宾利,后面跟着奔驰、宝马、法拉利。 婚宴设在“五峰大酒店”。婚礼仪式是传统仪式。 参加婚礼的宾客,多数是江湖人。就连齐辉也看在郁东风的面子上,亲自来参加常欢婚礼。 最出乎常欢和郁东风意外的是,燕老七、丁玫、丁铁,还有宫宝竟然也都来了。 燕老七等人走进婚宴大厅,郁东风招呼常欢道:“欢,你看谁来了!” “呦!”常欢笑了,说:“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当然不会。”郁东风边说话,边跟常欢一起迎了过去。 “七哥、七嫂、宫宝大哥,还有铁子,你们都来啦!”郁东风走过去挨个握手。 常欢也紧随郁东风之后,挨着个握手寒暄。到了宫宝面前,常欢笑着举起仍缠着纱布的双手,说:“宫宝大哥,我的还没好呢,你的呢,好没好呀?” “哪能好的那么快!”宫宝也学着常欢的样子,举起缠着纱布的双手。 二人哈哈一笑,然后做了个拥抱。 常欢又走到丁铁面前,说:“铁子,别记兄弟的仇啊,江湖上的事,还不就是这样——就像两口子打架一样,床头打架床尾和。” “不记仇。”丁铁说:“你就跟我宝叔一样,都是独来独往,都是谁都不惯着——牛逼!” 众人说说聊聊,婚宴就开始了。 郁东风在齐辉桌上喝了两杯酒,觉得齐辉兴致不高,就偷偷跟齐辉说:“辉哥,是不是燕老七他们来了,你心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齐辉勉强挤出点笑容,说:“我跟燕老七,其实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过节,就是道上那点事。不过东风你真是了不得,就在前几天,燕老七还跟富贵搞在一起,合计着对付你呢,你竟能把燕老七化敌为友,这才是真正的江湖手段呢!来,今天辉哥敬你一杯,祝你早日一统江湖!” “辉哥你说笑了。”郁东风说:“东风是个讲江湖辈分的人,我一天叫你辉哥,就一辈子叫你辉哥。” “好!”齐辉一口喝干杯中酒,说:“辉哥不跟你磕头拜把子,但咱俩永远都是好兄弟。” “一言为定!”郁东风说:“以后五峰江湖的大事,咱哥俩一起商量。” 离开齐辉那桌,郁东风走到燕老七那桌坐下,说:“七哥,我说过,有机会咱哥俩要坐在一起喝一杯,今天机会来了——来,七哥,咱俩先碰一个,然后干了!” “哐”郁东风的酒杯,跟燕老七的酒杯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 常欢的婚礼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富贵山庄内的富贵却在冷着脸听三崽子说话:“贵哥,这个燕老七挺不是物啊!前两天还跟咱们好着,现在竟然他妈的,跟郁东风坐在一起喝酒!” “这就是江湖。”富贵说:“我还真低估了郁东风这小子!看来再不销他户,他就翅膀硬了,一统江湖了!” “还真是这样。”三崽子说:“贵哥,要动郁东风的话,咱就得趁早。”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富贵说:“只是郁东风现在兵强马壮的,想动他,难度不小啊! 其实最可气的就是那个燕老七,应该先动这个燕老七!一是要解解气;二是借此也能削弱郁东风点势力。 只是咱们跟郁东风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发生大规模的冲突,要不官方这一关也不好过。” “明的不行就玩暗的!”三崽子说:“要不我到外面去找找,看有没有可用的人,回来做了他得了。” “行,你去吧。”富贵说:“找就找好的,这次绝对不能失手,别怕花钱。” “行,贵哥。”三崽子说:“我尽快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过几天就出去。” “唉——”富贵忽然长叹一声,说:“想到用人,我就想哑巴和范涛,我那两个可怜的兄弟呦!” 第121章 断臂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北方盛行一种新型赌博——顶球。 胡奎峰开游戏厅赚了个盆满钵满,后来见开顶球赚钱,马上就在游戏厅附近租了场地,开起了球厅。 球厅开业一周,金钱就像雪片一样挡也挡不住地来,胡奎峰难以抑制赚钱后的喜悦,迫不及待地找郁东风和赵云峰喝酒。 拜把兄弟三人,下酒小菜四盘,上好陈酿两瓶,再外加三颗装着兄弟情义火热的心,这注定就是场不醉不归的酒局。 胡奎峰端起酒杯说:“我整这个球厅算是干对了,到今天为止,刚好是一周,你俩猜猜,我净赚了多少钱?” “多少?”赵云峰问。 “三十四万!”胡奎峰说:“草塔马的,比抢钱还快!” “那么多!”郁东风原以为最多也就是赚个十万八万的,没想到竟赚了那么多。 “卧槽!”赵云峰道:“大奎,你这是要发大财的节奏啊!你算算,你一周的时间就赚三十多万,一个月就是一百多万,那一年呢?一年就是一千多万?!” “云峰,账不是那样算的。”郁东风说:“这种买卖是暴利不假,但都是短时间阶段性的。你想啊,咱五峰市能有多少有钱人,能常年玩得起这种东西吗?!” “那倒也是。”胡奎峰说:“来吧,喝一杯,为咱们永恒不灭的兄弟情义。” “来!”郁东风说:“想想咱们当初结拜到现在,经历的一切,变得东西很多,但一直不变的就是这兄弟情义,这杯酒就敬这情义两个字!” “呵,你们两个都说的挺好,我也不会说什么。”赵云峰说:“喝酒!酒就像你俩说的兄弟情义一样,喝进去,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干杯!” 几兄弟正喝得开心,郁东风手提电话突然响了,接通后,得知是工地有事需要处理,郁东风就先行离开了。 剩下胡奎峰和赵云峰两个人继续喝。转眼一瓶白酒就见了底。第二瓶白酒打开又喝了半瓶,胡奎锋的手提电话也响了。 “在外面喝酒呢,怎么了?”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胡奎峰脸色一变,说:“我马上回去。” “怎么了?”赵云峰问道。 “有人在球厅闹事!”胡奎锋说:“我得回去看看,是他妈谁皮子紧了,敢在我的球厅闹事。” “我也跟你去看看。”赵云峰贪酒,站起身,端起酒杯,一口干掉剩下的大半杯酒,起身就往外走。 到了胡奎锋的球厅,二人风风火火地走进了进去。 看到满地的玻璃碎片,胡奎锋当场就急了,指着几个貌似社会流氓的年轻人说:“是你们砸的?” “是啊,怎么了?”几个年轻人中一个脑袋大,脖子粗,满脸横肉的年轻人说:“我他妈在这台机器上输了七万多,怎么地也得给我退回一半吧,可你这看场子的,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东西,你说,该不该砸?” “好像是该砸。”胡奎峰冷笑着说:“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富贵大哥手下第一猛将三崽子是我姐夫。”年轻人说:“我这些年在外地发展,可能这五峰市有些人都把我忘了,我叫老球子,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胡奎锋强忍怒火,先看看被老球子打伤的看场子兄弟,再转身走向老球子,说:“你说你姐夫是三崽子是吗?” “是啊,怎么了”老球子趾高气扬地说。 “没怎么。”胡奎锋走上前去,突然双手抓住老球子双肩,一个仰头撞在老球子脸上。 仰头这一招法在近身打斗中,是非常行之有效的,大多数街头混混都会用。但真正用的好的,却挑不出几个。 胡奎锋仰头用的不如赵云峰,可也强过大多数人。他这一仰头下去,立时就把老球子打倒在地,随即就是一顿暴踢。边踢还边骂道:“你这个狗肺子,就是三崽子他也不敢来砸我的场子,你他妈算老几呀!” 跟老球子一同来的还有四个人。这四个人见老球子挨打,立时就抽刀动手。 赵云峰见了,抡起椅子就打。胡奎峰球厅的几个服务生也动手参与其中。 打斗很凶险,但很快胡奎峰等人就占了上风。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一伙人,个个都手拎钢管刺。 这伙人进屋就围攻胡奎峰、赵云峰等人。这样一来,场上战局立时变化。 胡奎峰头上被打了一个大洞,血“哗哗”地往外流。赵云峰身上没带刀,一把铁椅子抡圆了,但身上还是挨了两下钢管刺。 胡奎锋球厅的几个服务员,早被打倒在地。现在的战局情况是:胡奎峰被打得倚靠在墙角,完全丧失了抵抗。就只剩赵云峰在地中间抡着椅子。 这时被胡奎锋仰头打伤的老球子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他从身后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开山刀,绕着弯转到赵云峰身后,恶狠狠地手起刀落,只听“啊”地一声惨叫,赵云峰的右手就掉到了地上。 也许赵云峰的这声喊叫过于凄惨,场上所有人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静止不动了。 赵云峰左手捂着断了的右臂的伤口,低头看看掉在地上的手,再看看左臂伤口,突然软软地倒了下去。 老球子一伙人见此事闹大了,就都撤出球厅。 胡奎峰因失血过多,体力微弱的仅剩呼吸的力气。就是想爬过去看看赵云峰的伤势,都无法做到。 五分钟后,医院救护车呼啸而来。医护人员,正在把受伤最重的赵云峰和胡奎峰,往救护车上抬,郁东风带着陆小虎、赛银巴雅尔,还有几十号兄弟赶来了。 当时郁东风和陆小虎头上还戴着工地安全帽,可见是刚从“老鹿场工地”赶来。 看到赵云峰光秃秃的右臂,郁东风的眼睛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他手把救护车车门,怒问道:“谁干的?” 这时胡奎锋尚有几分清醒,说:“是三崽子小舅子的人干的。” “草塔马!”郁东风骂道:“你俩去医院好好养病,我把那个狗东西废了再去看你们!” 第122章 双倍偿还 郁东风离开胡奎锋球厅,直接率众搜寻老球子等人。 考虑到老球子一伙人里也有人受伤,郁东风的第一站就是市内各家医院。 他带人连连搜寻了三家医院,都没结果,气极之下的郁东风开出悬赏: 他站在医院院内的花坛上,对手下兄弟们说:“咱们现在分散了去找,并且要告诉你们的朋友们,谁能提供这伙人的线索,奖励三万块现金。” 悬赏信息发出后,郁东风仍然领着身边几个兄弟在市区内的医院、台球厅、录像厅、饭店、酒店等娱乐公共场所搜寻。 任何人都不能小看钱的力量,郁东风的三万元悬赏一经发出,五峰江湖的大流氓小混混们就开始口口相传,不一会就传扬得满城皆知。满城皆知,三崽子自然也就听到了风声。他知道这次小舅子闯祸了,而且闯的是大祸——谁都知道赵云峰和胡奎锋是郁东风最亲的拜把兄弟。 三崽子担心老球子,他先是把他妻弟老球子藏到了一个地下小旅馆。觉得不够安全,就又藏到一个亲戚家,还是觉得有风险,后来就干脆准备送出五峰市。 三崽子开车,带上老球子走城北小路往城外赶,一路上不住嘴地数落老球子道:“你在外面待几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郁东风那伙人是你惹得起的吗!现在就连富贵大哥都不主动去招惹他们,你凭什么敢去惹这事! 我现在送你出五峰,没有我的话,你千万别回来。只要你敢在五峰露面,郁东风轻的砍掉你的手爪子,重了没准就直接砍掉你的脑袋!” 眼见就要出城了,三崽子稍稍松了口气,说:“我说的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是不知道啊,这个郁东风是有仇必报的主。即使在外地,你也得低调点,我估计郁东风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了姐夫。”老球子说:“你在外面玩也就玩了,回家对我姐好点。” “草!”三崽子说:“这还用你说!” 三崽子把车开到一个三岔路口,停稳后,拿出一沓钞票丢给老球子道:“这钱留着在外面花,有事打电话。下车吧,一会会有人来接你。” 老球子接过钱,正想下车,只听“哐”地一声,他们的车就被撞到了路基下。 郁东风来了。 郁东风正在五峰市里搜寻砍掉赵云峰手臂的老球子一伙人,突然手提电话响了,“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三万块悬赏还算数吗?” “算数。”郁东风对着话筒说道:“说,人在哪?” “他坐着一辆黑色轿车,往城北走了,估计是要出城。”打电话的人说:“你抓到人,就得把钱给我。” “放心。”郁东风说:“到时你想不要都不行。” 挂掉电话,郁东风开车就往市北出城口赶,结果,就在这个三岔路口追上了三崽子的车。 郁东风的车上当时坐着赛银巴雅尔,还有两个兄弟。 郁东风把三崽子的车撞到路基下后,就带人打开车门下车。 撞车的事,历来都挺吓人。三崽子惊魂未定地推开车门,正怒气冲冲地暗恨是谁撞了他的车,想着下车要先暴打他一顿。哪知道,他抬眼看到的是郁东风。 “完了!”三崽子心想,“这回老球子算是完了。” 这时老球子也已爬出汽车,他不认识郁东风,骂骂咧咧地道:“你他妈瞎呀,这么宽敞的路,你往我们的车上撞!” “撞的就是你!”郁东风一边说话,一边走向老球子。 三崽子见状,知道这场明知道吃亏的仗是要打了,稍稍犹豫,从身后抽出他的活口扳手,横在郁东风和老球子中间。 “你拦得住我吗?”郁东风摸出他那把雪花钢菜刀,冷冷地对三崽子说。 “拦不住也要拦。”三崽子说。 赛银巴雅尔和另外两个兄弟也走了过来,绕过郁东风和三崽子,直接走向老球子。 郁东风继续往前走,直到距离三崽子不足两米,这才说道:“这事跟你关系不大,你现在走,我不难为你。” “不走。”三崽子说:“你动手吧,” “好。”郁东风继续走向三崽子,距离不足一米,郁东风突然向前窜起,并且一刀砍下。 三崽子抬活口扳手挡住了郁东风下劈的菜刀。 郁东风再砍,三崽子又抬臂格挡。郁东风第三次砍下,三崽子再去挡时,郁东风突然在下面踢出一脚。 这一脚踢出,正踢中三崽子的胸口。三崽子当即倒地,郁东风又在三崽子脸上补上一脚,三崽子昏了过去。 三崽子昏过去未尝不是好事,因为他昏过去,就不用再去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了。 郁东风撂倒三崽子后,走过去看老球子,发现赛银巴雅尔已经控制住了老球子。 郁东风阴沉着脸走到老球子面前,捏着老球子的下巴说:“你他妈地砍掉我兄弟的一只手,就得双倍还给我,你自己说,我先砍你那只手?” “别,别,我给你钱还不行吗?”老球子原有的凶相,在郁东风面前荡然无存。现在这种苦苦哀求的样子,就像只癞皮狗一样让郁东风恶心。 “别让他再说话了!”郁东风说:“云峰和大奎折在这种货色手上,真他妈够晦气的——砍了他双手!” 郁东风手下兄弟动手,郁东风背过身去抽烟,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赛银巴雅尔走过来说:“走吧,完事了。” 郁东风等人正要离开,三崽子苏醒过来了,他坐在地上对郁东风怒目而视。 郁东风道:“你现在送他去医院,或许还来得及。” 郁东风赶到医院时,赵云峰的手术已经做完。这时手术麻药还没过劲。 这时赵云峰还正在沉睡,郁东风站在病床前流下眼泪。 胡奎峰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置完了。躺在床上的他泪流满面。 见郁东风进来,他哭的更厉害,说:“东风,都怨我,要不是我的球厅出事,云峰的胳膊也不会被人砍掉。” “说什么呢大奎!”郁东风说:“首先,咱们是兄弟,谁为谁做事,都是天经地义。另外,咱们既然选择了这条江湖路,就要接受受伤、进监狱、甚至是死亡。就比如马波兄弟,对于他的死,我并不愧疚。我就是想他,没日没夜地想他。” 说完,郁东风转过身去,流下了眼泪。 这就是江湖。江湖人有泪,通常都是一个人偷偷地流。 第123章 窘境 赵云峰的右手废了。开不了车,握不住刀。出院后就一直消沉着。 郁东风几次催促他到东风地产上班,他都没去。郁东风了解他的心境,就抽出时间找他喝酒。 那天,郁东风、胡奎锋、陆小虎三人开车去接赵云峰喝酒。 郁东风端起酒杯说:“云峰,我知道你手废了心里难过,可咱毕竟还活着呀!闯江湖,混社会,断手断腿,甚至断头都是正常的。怎么我几次叫你到公司上班,你都不来呢?” “我去了还有什么用?”赵云峰端起酒杯就喝。 “什么叫还有什么用!”郁东风说:“公司多的是用人的地方,怎么就没用了。”郁东风说:“云峰,你别忘了,那公司是有你股份的。” “那我也不想去。”赵云峰说:“我也想开家球厅。” “顶球?”郁东风不置可否。 “也行。”胡奎锋说:“我给他开,这里的门道我懂。” “行。”郁东风说:“费用我出。” 陆小虎说:“云峰,你开球厅有事就招呼我,我保证随叫随到。” 几兄弟喝完酒,郁东风就跟陆小虎回公司。到了公司,邱紫来找郁东风,说:“东风,现在咱们账上的资金不足了,你得抓紧时间想办法。” “不是在办银行贷款呢吗?”郁东风说:“建设银行的王行长不是已经答应贷给咱们五千万的嘛。” “东风,别提那个王行长了。”邱紫说:“那个王行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郁东风问。 “他去澳门赌钱的事犯了。”邱紫说:“我也是今天找他时,才听说的,说那个王行长现在被关进省城看守所了。” “哎哟,这可麻烦了!”郁东风坐在沙发上说:“米薇三姐在省城办的那笔贷款要等到下个月才能下来呢。怎么办呢?” 郁东风犯了愁。想了许久,才又说道:“要不再想想办法,到别的银行试试?” “我试了。”邱紫说:“可能是富贵在中间搞鬼,其他几家银行,一听是咱们东风地产要贷款,那脑袋摇的就像拨浪鼓一样。都说什么,说咱们项目是好项目,就是江湖纷争太多,要是把款贷给咱们,怕得罪了别人。” “这个富贵啊!”郁东风咬着牙说:“只要时机成熟,必须干倒他!” 郁东风的“老鹿场项目”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资金链断裂,就意味着要搁置。 郁东风连连跑了几天贷款,连一分钱都没搞到。眼见账面上已经不足五十万,最多还能坚持一周时间,郁东风急得满嘴起泡。 这天蓝冰从京城回来了,邱紫来到郁东风办公室,说:“东风,蓝冰姐姐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顿饭呗?我是挺想她的,不知道你想不想?” “吃啥?”郁东风笑了笑说:“我请。” “吃火锅吧。”邱紫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火锅,其乐融融。” “你就气我吧!”郁东风明白邱紫是在调侃他,想去抓邱紫,又考虑公司人多,只能潜者声说道:“你等晚上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今晚怕是收拾不了我了。”邱紫说:“今晚让蓝冰姐姐收拾你吧。” 火锅店还是郁东风遭哑巴张涛暗袭那家。邱紫说不吉利要换家店,可郁东风不管,说:“我就不信还能再跳出个张哑巴来——就这家了。” 蓝冰笑了笑,说:“邱紫你是不知道他,他小时候就这德行,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热气腾腾的火锅,两个大美女分坐两旁,按理说这是人间至高福分,但郁东风仍显愁眉不展。 开始时邱紫和蓝冰还在说笑,不久,蓝冰就发现了郁东风的情绪,再看看郁东风干裂的嘴唇,蓝冰心疼地说:“东风,你怎么了?嘴上都起泡了,你上的是什么火呀?” “没事。”郁东风苦笑着说:“我没事,就是你一走就是一个月,想你了呗。” “满嘴胡说!”蓝冰笑骂道:“有邱紫这个小美人每天陪着你,还能想我?!” 郁东风苦笑着喝酒。什么都不说。 蓝冰转而问邱紫道:“到底怎么了?” “公司资金链断了。”邱紫说。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蓝冰笑笑说:“可以申请银行贷款啊,我帮你联系。” 蓝冰的电话直接打到京城,说了贷款的事。说完,蓝冰就接着吃火锅。过了有十几分钟,蓝冰的电话响了,没说上几句话,蓝冰就挂掉电话,又喝上一口酒对邱紫说:“明天你去工商银行,找一个姓吕的行长,记住要把贷款的材料准备好。” “好嘞蓝冰姐。”邱紫站起身说道:“蓝冰姐,你跟东风你俩再吃一会,我先回公司准备材料。” 邱紫说完,不容反对地起身就走。 走出火锅店,邱紫回头向店里望了望,抬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慢慢地走上了昏黄的马路。 郁东风和蓝冰吃完,手拉着手走出火锅店。蓝冰上了郁东风的车。 “想我没?”喝了白酒的蓝冰脸颊微红,媚眼如丝地歪着头看郁东风。 “你说呢?”郁东风单手握方向盘,省下来的另一只手,抓住蓝冰的手问道。 “我说你没想我。”蓝冰故意气郁东风道。 “好。”郁东风突然把车开上路边的一家关闭了的商场门前停下。 然后下车就把坐在副驾驶的蓝冰,连拉带扯地弄到车后座。 “干嘛?!”蓝冰以为郁东风疯了。 “干嘛?”郁东风坏坏地笑着说:“我要证明我想没想你。” “不要!”蓝冰娇羞地推拒着说:“郁东风,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大街上啊!” “我不管!”郁东风强横地做了他想做的事。 半个小时后,郁东风下车,重新坐回驾驶座位。 蓝冰则是过了十几分钟,才从后排座下车,抖了抖衣襟,重新坐回副驾驶,狠狠地瞪眼郁东风道:“去宾馆,还得继续呢,看你有多大能耐!” 第124章 邱紫中枪 郁东风跟蓝冰到了宾馆,又是好一番缠绵。末了,蓝冰冲了个澡,身披浴巾的她,款款地来到郁东风身边躺下,说:“东风,你不是一直在问我还离不离开五峰市吗,我想了,我不准备离开了。我想要在五峰市开家服装厂,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郁东风很久没见蓝冰了,现在只要一看到蓝冰,就欲火燃烧。这时他与蓝冰爱的缠绵才刚刚了事,但现在一见蓝冰玉体横陈,就又精虫上脑,正想着要继续去做点什么,吓得蓝冰像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嗖”地跳到床下,说:“你是不是吃了啥药了,这才刚刚结束,就又要······” “我没有,我能吃啥药啊?再说了,就我这身体,还用得着吃药吗?!”郁东风见自己很难得手,就顺着蓝冰的话题说:“在五峰市开服装厂是个好主意。首先,咱五峰市人力资源丰富,雇工成本低;另外,购置厂房也相对省城和京城相比,价格要低得多。最主要咱俩还不用分离了——一箭三雕!” “东风,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蓝冰说。 “你躺过来。”郁东风说:“你躺过来慢慢说。” “我才不上你的当。”蓝冰说:“你现在越来越坏——东风,你现在也算事业有成了,该结婚了吧?” “肯定该结婚了。”郁东风说:“我姥姥和我小姑都在催我呢。可是如果我想结婚,也得你同意呀,你不同意,我跟谁结婚去呀!” “我同意。”蓝冰说:“我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那就好。”郁东风说:“蓝冰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梦想着娶你当老婆了。” “什么?”蓝冰笑了,说:“你说你想跟我结婚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郁东风说。 “东风,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蓝冰说:“但我不能嫁给你。你把邱紫妹妹娶了吧。她比我更适合你。” “不行!”郁东风听了当即站起身道:“蓝冰,邱紫是挺好,可我脑海里幻想妻子的模样是你。” “东风,说实话啊,我也想嫁给你。”蓝冰有些伤感地说:“谁不想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呢,可咱俩最多就只能做情人。你如果把邱紫娶了,咱俩就一直这样好着,如果你执意要跟我结婚,那我就只能离开五峰市。” “为什么?”郁东风激动且烦躁地问道。 “为了一个特别的原因。”蓝冰眼角似乎有泪珠滚下,过了许久,才继续说道:“东风,以后我会告诉你原因,现在我问你,到底能不能把邱紫妹妹娶了?” 郁东风没给蓝冰答案。他在猜测蓝冰不肯嫁给他的原因。也在犹豫是否跟邱紫结婚。 赵云峰的球厅开在街北。开业当天,由于有各路江湖朋友来捧场,当天就净赚了六万多块。 晚上赵云峰要请大伙喝开业酒,郁东风、陆小虎、胡奎峰、邱紫、蓝冰等人都去喝酒。 几杯酒喝下,赵云峰手端酒杯说:“云峰这么多年这条江湖路走下来,虽然落得个残疾,但剩下你们这些好兄弟,好朋友,值得了。以后,只要你们不觉得云峰这个废人没用,有事就吆喝云峰一声,右手握不了刀,可我还有左手,还有两只脚,只要是能做的事,云峰保证做到最好。” “好!”郁东风说:“云峰,大奎咱仨当年一个头磕在地上,就是一辈子的兄弟,多余的话,咱都不用说,来,干杯!” 江湖人喝酒豪爽,很快就都喝得有六分酒意。郁东风说要送邱紫和蓝冰先走,然后再回来接着喝。 赵云峰起身送郁东风三人出饭店。 走到饭店门口,郁东风拍拍赵云峰肩膀道:“云峰,看到你重新振作起来真高兴!” “必须振作!”赵云峰说:“我就是刚断手那会儿,觉得心里憋屈。现在好了,都习惯了。” 二人说完话,赵云峰转身回饭店喝酒。 郁东风也走向停在三十几米外的轿车。 这时邱紫和蓝冰已经到了郁东风轿车跟前。 蓝冰说:“一会让东风先送我回宾馆,然后你俩找个地方聊聊结婚的事。” 在蓝冰一再的劝说下,郁东风已经同意娶邱紫了。但这话从蓝冰嘴里说出来,邱紫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听了蓝冰的话,邱紫脸上微微一红,说:“谢谢你蓝冰姐!” “你俩在说啥呢?”郁东风一边往这边走,一边问道。 “说你呢呗!”蓝冰拉开车门,坐上了后排座。 邱紫想要绕过车头去坐副驾驶位。结果就在这时,突然从轿车的另一侧,窜出一个手持左轮手枪的小矮人。 这个小矮人举枪就朝正在开车门的郁东风射击。 “东风!”邱紫看到小矮人的举动,第一反应就是回身去推郁东风。就在这时,枪响了。 枪响了的结果就是,郁东风被邱紫推开了。而邱紫自己则在后背上挨了一枪。 左轮手枪——近距离射击——邱紫后背殷红一片。 “邱紫!”郁东风怒吼着邱紫的名字。喊完,再去看那枪手时,只见那个小矮人枪手,虽然人矮腿短,却行动迅速,这时已然钻进一辆白色小轿车。 郁东风顾不得去追那辆白色小轿车,心系邱紫安危的他,呼喊着“邱紫、邱紫”的名字,把邱紫抱上车,然后开着车直奔医院。 邱紫的抢救还在进行中。郁东风、蓝冰、赵云峰等人在抢救室外急得团团转。 郁东风给小姑郁香凝配备了手提电话,郁香凝得知消息,也叫上王金元第一时间赶来医院。 郁东风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站在抢救室外面。如果有人偷偷地拍张照片,那此时此刻郁东风的表情,绝对是满脸杀气。 富贵坐在山庄客厅沙发上,也是满脸的杀气。 三崽子战战兢兢地站在富贵面前,垂头丧气地说:“贵哥,这次失手,不是我在外面找的人不行,实在是没有人,会想到那个女人会蹦出来为郁东风挡墙呀!” “这不怪你。”富贵说:“这人呐,有时不信命也不行啊!或许这个郁东风天生就是个福大命大的主——做好准备吧,这次伤的是他的女人,不管那个女人是死是活,估计他都要发怒了!” 第125章 战火重燃 午夜医院的静,让人觉得恐怖。 邱紫的抢救手术还在继续。 郁香凝在安慰邱紫的父母。 郁东风则直挺挺地站在手术室外,像僵尸一样,整整三个多小时不动。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郁东风等人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太险了!就差那么一张纸厚,子弹就伤到心脏了!” 邱紫的命是保住了。但郁东风的怒,并没消失。东风地产的会议室里坐着郁东风、胡奎峰、陆小虎、赛银巴雅尔、蓝冰,还有几个最近加入郁东风团伙的兄弟。 郁东风阴沉着脸说:“从今天开始,大家在做好东风地产的事以外,还要全力以赴地配合我接下来的行动。什么行动呢?” 郁东风站起身,一拳砸在桌面上说:“这个行动就是,彻底干倒干沉富贵——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原来没打算现在就跟他一决生死,可他却时时刻刻想要我的命!” “干他!”胡奎峰说:“当时富贵对我三姨下黑手时,咱们就应该干他!” “东风,你有计划了吗?”陆小虎说:“这次咱们不动手就拉倒,既然动手,就要彻底分出上下!” “有计划。”郁东风说:“咱们要先把富贵的爪牙一个个拔除。 现在富贵手下兄弟,主要有三崽子、大牛、李东、郝旭阳、二强、还有就是省城来的那四个职业炮子。 这样,这个三崽子交给我,我亲自去废了他。 大牛和李东,还有郝旭阳,就交给大奎带人去处理。 还有那个二强,就交给赛银巴雅尔,但巴雅尔你要注意,这个二强下手挺狠,别让他伤着你。 至于小虎你嘛,就等我处理了三崽子之后,咱俩一起去整那四个省城职业炮子。 大家要记住,这次行动,是一次统一行动。在行动之前,要先安排兄弟把自己所负责的目标盯紧盯准。等时机成熟了,互通消息,再统一动手。” “那富贵呢?”胡奎峰问道。 “富贵我另有安排。”郁东风说:“富贵是终极目标,我不会舍本逐末。” 郁东风开完会,陆小虎、胡奎峰等人纷纷去做行动准备。郁东风却独自驾车去郊区赵云峰表叔家。 “东风你来了。”赵云峰表婶正在院子里打扫,见郁东风进院说。 “嗯,这段时间你和我表叔都还好吧?”郁东风问。 “都好都好。”表婶说:“这不,你表叔正跟你朋友下象棋呢吗。”表婶指指东厢房说。 郁东风推开表叔家东厢房的门,看到表叔正跟老曾在下象棋,郁东风说:“哎呦,这楚河汉界大战,谁输谁赢啊?” “呀,东风来啦!”表叔赶紧站起身道:“你跟你朋友唠会嗑,我叫你表婶杀只鸡,中午咱们吃小鸡炖蘑菇。” “麻烦你了表叔。”郁东风跟表叔寒暄过后,转过身来对老曾说:“曾叔,这段时间怎么样,没觉得表叔家无聊吧?” “没有。”老曾说:“我在这儿每天吃农家饭菜,太香了!吃饱喝足了,就跟你表叔下象棋,这日子就像神仙生活一样——东风你来有事吧?说,需要曾叔做啥?” “曾叔是这样······”郁东风说了富贵买凶杀他,邱紫替他挡枪,和自己准备彻底跟富贵开战的事。 “你的想法也对。”老曾点头说道:“富贵这个人,最是喜欢下黑手,要是矛盾化解不了,就不如速战速决。” “我也是这样想的,”郁东风说:“不过我不想出人命。曾叔你也知道,人命的事太大,出了人命,到时兄弟们肯定要进监狱。” “那你打算怎么做?”老曾问郁东风道。 “我打算先把富贵的人打散。”郁东风叼上一支烟说:“然后再弄残富贵,我觉得这样或许比杀了他更能让他难受——比如把他眼睛整瞎。” “行。”老曾说:“你去办你该办的事,富贵交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曾叔。”郁东风说。 郁东风没在赵云峰表叔家吃小鸡炖蘑菇。而是直接开车去了省城。 郁东风开车去省城,当然是去找米薇了。 米薇这时在省城开了家纯宾馆。为什么说开了家纯宾馆呢? 因为米薇开的这家宾馆不设赌不设嫖,就是仅供顾客睡眠休息。 郁东风把车在米薇宾馆门前停下,正赶上米薇和苗枭横要外出办事。 郁东风见了,喊道:“三姐,苗哥,你们这双宿双飞的,是要干啥去呀?” “哎呀,东风来啦!”米薇说:“你要来怎么不先打电话呢?我跟你苗哥正准备去京城,你说多悬,差不点就错过了!” “我这不是想搞个突然袭击吗。”郁东风说:“就是想看看你跟苗哥,你俩这二人世界是怎么过的。” “草,竟瞎扯!”米薇说:“走,上楼,有话楼上说。” 上了楼,坐在米薇客厅沙发上,郁东风趁米薇和苗枭横忙着沏茶倒水的功夫,观察客厅布局,发现墙上有书法字画。再看看茶台,发现茶台,也是那种文化气息特别重的样子。心想:看来这三姐和苗哥是真打算退出江湖了。 “说吧,来省城啥事?”米薇问郁东风道。 “是这样三姐······”郁东风说出了跟富贵的事。 米薇听说邱紫为给郁东风挡枪险些身亡,当即怒骂富贵道:“富贵这个狗东西,就爱搞这些买凶杀人的事。想开整就开整吧,要不然早晚让他给谋害喽——说,你想用三姐干啥?用不用你苗哥回去帮你?” “不用三姐。”郁东风说:“三姐我来找你,是想等我把事做完了,你在官方那边帮帮我。这次我是想彻底击沉富贵,所以弄到最后,事儿肯定是小不了,没有官方的庇护,我怕手下兄弟要判大刑。” “这个事三姐可以帮你。”米薇说:“但不敢保证说就能全保了。三姐只能说出了事以后,做到把事往最轻了处理。但有一样,别出人命,出了人命,谁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三姐。”郁东风说:“我的事说完了,说说你跟苗哥你俩吧,什么时候办婚礼?” “快了!”苗枭横说:“我这次跟你三姐去京城,是要谈一笔生意,回来就办婚礼。” “那好。”郁东风说:“我等你们婚礼结束,再动富贵。” “嗯。”米薇点头,想了想说:“‘老鹿场项目’进行的怎么样?蓝冰帮忙办的那笔贷款下来了吗?” “项目进展的非常顺利。”郁东风说:“贷款也下来了。工程的事你不用担心,即便出了事,我也都安排好了。” 第126章 大战前夕 郁东风回到五峰市,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望邱紫。 刚刚做过大手术的邱紫面色蜡黄,有气无力,身体羸弱不堪。 郁东风站在邱紫病床前,潸然泪下。 “怎么了东风?”邱紫说。 “没什么?”郁东风哽咽着说:“就是心疼你!” “我没事。”邱紫勉强挤出点笑容说:“能为你做点啥,感觉真好。” “你这傻丫头,说啥呢!”郁东风泪水流的更稠。 “真的东风。”邱紫说:“东风你看呐,蓝冰姐姐能帮你大忙,我却什么都帮不上你,现在总算能帮你做点啥了,我现在心里可快活了!” “你别说了。”郁东风说:“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再去公司工作。” 郁东风离开医院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下了住院部的楼,迎面走来了陆小虎和常乐二人。 “东风哥。”常乐率先跑到郁东风身边,拉着郁东风的手说:“我今天特别想念邱紫姐姐,然后就让小虎哥陪我一起来看看。怎么样,东风哥,邱紫姐还好吧?” “好着呢。”郁东风说:“就是身体虚。” “哦,那是肯定的。”常乐说:“我真佩服邱紫姐的勇气。东风哥,你一定要娶邱紫姐呦。” “嗯。”郁东风点头答道:“等她身体好起来,我就娶她。 哎——我看你跟小虎你俩也处得挺好,要不到时咱们一起把婚礼办了吧?” “哪有那么快呀!”常乐脸颊微微一红,说:“到时再说吧。” “我看行。”陆小虎说:“东风,要是咱俩一起办婚礼,到时必须得把省城的几个师兄师姐都请来。” “那是肯定的。”郁东风说:“只是你俩要是结婚了,我是该叫你师兄呢?还是该叫你妹夫呢?” “妹夫!”常乐紧张地接过话头喊道:“必须叫妹夫!因为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东风哥,不叫妹夫,小心我跟你绝交!” “哈哈哈······”郁东风笑道:“好,就叫妹夫!” 离开医院,郁东风想到很久没去小舅家看看妈妈于慧了,就调转车头,直接把车往小舅家开。 郁东风进屋,正赶上小舅家吃晚饭。 郁东风小舅妈做饭水平一般,桌上没一盘像点样的菜。小舅、小舅妈热情地招呼郁东风吃饭。郁东风心里有事,本没胃口吃东西,但他倒是很想跟妈妈坐在一起吃顿饭。所以当郁东风小舅妈再次叫郁东风坐下吃饭时,郁东风就搬把椅子,坐在母亲于慧身边。 “哎呀,你是东风吧?”郁东风刚坐下,于慧就问郁东风道。 于慧的话让郁东风大吃一惊,随之而来的是惊喜——巨大的惊喜! “是我!”郁东风紧张、激动、兴奋地说:“妈,是我!我就是你儿子东风啊!” “是吗?”于慧拉过郁东风的手,温柔地摩挲着说:“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看妈妈呀!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想你呀” 郁东风听了“哇”地哭了,说:“妈,你终于认出我了!终于认出我了!” 郁东风喜悦的眼泪流了很久很久······ 好不容易才调整好情绪,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于慧又说话了,“不对不对,你不是我家东风,你就是长的像我家东风,东风哪有你这么高啊!” 于慧说完,马上收回抓着郁东风的手,并转身回屋。 郁东风有些失望,但还是挺庆幸。 站起身对姥姥、小舅和小舅妈说:“我走了,我现在挺忙,你们就多费心照顾我妈吧。明天会有人送些钱来,我看家里也挺忙的,这样,我明天再派个保姆来,专门照顾我妈和姥姥。” 离开小舅家,郁东风开车去赵云峰开在北街的球厅。 赵云峰开球厅是胡奎峰帮忙筹措的,郁东风也给赵云峰派过来几个兄弟照看场子。 郁东风走进球厅,发现球厅内有二十几人在赌球。郁东风饶有兴致地站到球机前观看。 “呦,郁董事长来啦!”赵云峰从里面房间走出来,调侃着说:“郁董事长要不要玩两把?” “行啊。”郁东风说:“说说规则,我还真没玩过这东西。” “好。”赵云峰说:“赌球讲究押大押小,一到十二号,是小号;十三到二十四号是大号,押中庄家以一赔一。 赌球还有单顶:单顶就是单押一个号,押中了,庄家一赔二十四······” “怎么样?”赵云峰笑问道:“郁董事长要不要押几注?” “一万块单顶!”郁东风从手包里拿出一万块,交给站在赵云峰身后的一个服务生道:“老弟,你帮我选个号,赢了,咱俩一人一半,输了算我的。”说完,径直走进赵云峰球厅里面房间。 赵云峰给郁东风沏了杯茶,说:“东风,你今天来有事要说吧?” “嗯。”郁东风点点头说:“我准备跟富贵全面开战。” “真的?”赵云峰说:“那好,我准备准备。” “这次我不想让你参加。”郁东风说过,端起茶水喝上一口。 “什么?东风你过分了啊!”赵云峰面色一变道:“你是觉得我手废了,啥也干不了了呗?!” “不是。”郁东风笑了笑说:“这次开战动静小不了。你也知道我跟富贵的仇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次动手,我是想一举击沉他。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战后的事,咱们不能不想,我之所以不想让你参加,就是想着,万一我们都出事了,咱这辛苦攒下的这片基业,要有人来掌管,要不然剩下蓝冰、邱紫两个女人怎么办?这是全局问题。你能理解我的用意吗?” “这我能理解。”赵云峰点头道:“只不过我······” “好了,就这样吧。”郁东风说:“我还有件大事要告诉你呢。” “什么事?”赵云峰说:“你快说。” “三姐和苗哥要结婚了。”郁东风说:“依我看,要不你跟那个温娅也结了算了。你跟三姐一起办婚事多好啊,你说呢?” “行啊!”赵云峰说:“温娅正好也整天唠唠叨叨地说要结婚呢——哎,不对呀东风,你撺弄我结婚,是不是想着在跟富贵开战前,把我的婚事办了,万一你出了事,就不遗憾了呀?” “有这层意思。”郁东风说:“凡事都是应该先往坏处想,然后再往好了去做。” “我知道了。”赵云峰点头道。 离开赵云峰球厅,郁东风给常欢打电话。二人约好去西郊的狗肉馆见面喝酒。 常欢婚后,被李小玲照顾得妥妥帖帖。 郁东风、常欢一见面,郁东风就说:“呦,气色不错呀,看来有个媳妇照顾就是好啊!” “还真是。”常欢笑笑说:“我家这娘们太会照顾人了,从吃到穿,从洗到涮,样样都给你侍候到位。东风,你也赶紧结婚吧,有个老婆真挺好的!” “还得再等等。”郁东风说:“我现在要把跟富贵之间的仇怨彻底解决了······” 郁东风讲了自己的打算,并直言不讳地交代常欢道:“欢,这次行动你不用参加,你要做的就是,我们出事进去后,你要把兄弟们在看守所,或者是进医院的事打点好,别让跟着咱们的兄弟,吃太多的苦。” “行,你放心吧东风。”我会把这些事处理好的。 第127章 婚礼夜,战鼓鸣 米薇和苗枭横的婚礼在省城先是奢靡地办了一场。 回到五峰市,郁东风又竭尽所能地,为米薇和苗枭横,还有赵云峰和温娅筹备了一场极尽奢华的婚礼 婚礼正日子定在1999年的10月1日那天。 “五峰大酒店”整个酒店都被郁东风包了下来。 酒席用的大量海鲜都是空运。婚礼主持、司仪,以及乐队,都是省城尖峰级别。最牛逼的就是,酒宴主厨都竟是蓝冰从京城高薪请来的,具有御厨家世的京城名厨。 米薇在五峰市树大根深,前来道贺的有高官、有名流、更多的是江湖人物。 好听的歌在唱——好看的人在说——好酒好菜端上桌—— 米薇、苗枭横,还有赵云峰、温娅两对新人,身穿婚服缓缓走进婚礼现场。 主持人手拿麦克风先做婚礼开场祝词。祝词过后,轮到米薇讲话,米薇手拿事先准备好的手稿,说:“首先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在此表示感谢······感谢······感······哎呀我的天,草!” 米薇忘了词,急得满脸通红的她,索性把手稿丢到地上,说:“草!我忘词了!反正今天能来的都不是外人,我就有啥说啥了啊!” “好!”台下有人在喊:“这就对了,这才是三姐的做派!” 米薇、苗枭横分别讲了话。赵云峰和温娅也纷纷讲了话。 经过一系列的婚庆流程,酒宴正式开始。 郁东风跟齐辉坐一桌。 齐辉说:“东风,你的‘老鹿场’项目做的太好了,虽然现在才刚刚有了那么点雏形,但从住宅风格,和园林布置来看,都绝对是本市翘楚——发了!兄弟你要发大财了!” “呵呵呵······”郁东风笑了笑,然后又想了想说:“富贵的那个项目也不错,听说他这次找到是欧洲的一个知名设计院,为他项目做的整体设计,应该也是个了不起的工程。” “嗯。”齐辉点点头说:“东风,我知道你俩一直不睦,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听哥一句话,能过得去,就让它过去吧!” “这——”郁东风冷冷一笑说:“辉哥,“势不两立”这句话你听说过吧?!” “这样啊······”齐辉点点头说:“那辉哥就不说别的了——来,兄弟,哥祝你心想事成!” 齐辉跟郁东风又聊了一会儿,突然指指门外,说:“燕老七来了。” 郁东风抬头看看,只见燕老七、丁玫,还有丁铁都来了。赶紧站起身,迎了上去。 米薇跟燕老七早就认识。看见燕老七来了,她也领着苗枭横迎了上去。 郁东风走的快,先一步来到燕老七跟前,说:“七哥七嫂,还有铁子你们都来了,难得难得!” “应该来。”燕老七说:“你给七哥打电话,别说是让七哥来参加婚礼,就是打架砍人,七哥也刻不容缓。” 这时米薇和苗枭横也已赶到,米薇说:“老七,你今天能来,不管看谁的面子来的,三姐都十分高兴——感谢!” 苗枭横也上前跟燕老七握手道:“道上人都说七哥是人中龙凤,今天见面,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说过头了。”燕老七江湖名声够大,但苗枭横的狂傲不羁,那也是鼎鼎大名的,燕老七早就知道苗枭横是条硬汉,所以说起话来十分客气:“苗子,你跟三姐结婚,绝对是天作之合——恭喜恭喜!” 就在燕老七跟苗枭横寒暄之际,郁东风喊来了正在逐桌敬酒的赵云峰和温娅。 赵云峰跟燕老七在常欢的婚礼上就认识了,所以打起招呼来,就简单得多。 两人寒暄过后,燕老七等人坐上席位。 郁东风坐到燕老七身边,二人端起酒杯重重地碰在一起。 碰杯就得干,这是江湖规矩。 燕老七豪爽地一仰头,干尽杯中酒,身子往郁东风身边凑了凑说:“东风,听说前几天你遇袭了?是不是真事儿?” 郁东风也举杯干尽杯中酒,说:“是真事。” “知道是谁干的吗?”燕老七问道。 “知道。”郁东风说:“这事我已经安排完了。” “有需要跟七哥说。”燕老七说:“咱俩虽然认识没几天,但你在七哥心里,已经是好兄弟了。好兄弟就不要见外,要不然也就不是好兄弟。” “我知道,七哥。”郁东风说:“七哥你在我心里也是同样的位置。放心,有用的着七哥你的地方,肯定就去找你。” 这场婚礼酒宴喝的时间很长。长到郁东风这等号称“能一直喝”的酒界狂人都有点醉了。 参加婚礼酒宴的人陆续离开。齐辉走的比较早。燕老七等人最后离开。 看看时间是晚上八点,郁东风赶到五峰已经废弃多年的“东方红小学”。 郁东风来到“东方红小学”那长满荒草的校园时,陆小虎、胡奎峰、赛银巴雅尔,还有他们各自带来的精英兄弟,早就已经站到了那里。 郁东风站在高处,调整好呼吸说:“今晚十二点,咱们准时按计划行动。我估计富贵也能得到咱们要动他们的风声了,但他绝对想不到咱们会在婚礼当天就动手。 大家行动时要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战术。但有一样大家一定要记住:咱们要时刻保持联系,每一组在做事前和做事后,都要事先打电话告诉我,我好居中调动和调整。 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可以先散去休息。反正自己负责动手的目标,都有亲信兄弟们在看着呢,只要时间一到,直接动手就行。” 第128章 开战 出了“东方红小学”校园,郁东风直接就去医院看邱紫。 躺在病床上的邱紫,这时已经睡着了。这天是郁东风小姑郁香凝在陪护。 见郁东风推门进来,而且身上传来阵阵酒气,郁香凝赶紧站起身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呀!没事就多到医院来看看她,这孩子每天嘴里念叨的都是你。” “我知道小姑。”郁东风说:“小姑你辛苦了。” “别说那没用的!”郁香凝轻轻在郁东风脸上掐一下,说:“你可别没良心地对人家邱紫姑娘不好啊,要是那样,你看我打不打你!” “我不能小姑。”郁东风说:“小姑,我一会还有事,她睡着了,就不叫醒她了,我就先走了。”说完,郁东风走到邱紫病床前,俯下身,轻轻地在邱紫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郁东风驱车来到蓝冰下榻的宾馆,蓝冰正坐在沙发上看小说。 郁东风敲门,蓝冰打开门,见是郁东风,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了。” 郁东风抬腕看看手表,说:“还有两个多小时,应该够用。” “你说啥呢?”蓝冰转身往回走。 郁东风上前一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蓝冰,说:“今晚十二点有大行动,现在还有两个多小时,足够咱俩······” “不要!”蓝冰扭动腰肢,想要挣脱郁东风的狂野举动。 只是不知是她的挣脱有些虚假,还是郁东风的举动过于狂野,总之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蓝冰就变成了白冰——白花花的冰。 从地上到沙发上。再从沙发上到床上。最后从床上到卫生间,终于在蓝冰的苦苦哀求下,结束了这场“肉搏大战”。 回到床上,蓝冰软软地躺在郁东风的手臂上,问郁东风道:“你说今晚有大行动,什么大行动?” “今晚我要全面进攻富贵。”郁东风咬着牙说:“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这么快就动手啊!”蓝冰轻轻抚摸郁东风鼓胀胀的胸肌道:“东风,你的江湖事,你自己做主,但有一样你要答应我。” “你说。”郁东风轻吻蓝冰朱唇。 “你要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回来。”蓝冰说完,把头深深埋进郁东风怀里。 “我答应你。”郁东风慢慢梳拢着蓝冰的满头青丝说。 午夜的秋风吹在身上微微发凉。 郁东风手拿电话站在中心街转盘道旁的路灯下。 他在等电话——等兄弟们准备行动的电话。 电话响了,是胡奎锋打来的。 “东风,大牛和郝旭阳在一家小饭馆喝酒。”胡奎峰说:“我准备动手了。” “他们几个人?”郁东风问。 “就他俩。”胡奎锋说:“据负责盯梢的兄弟说,他俩已经喝了三瓶白酒了,看样子是醉了。” “动手!”郁东风说:“往残了整!” 富贵手下大牛和郝旭阳,在这家叫作“赵家老酒馆”的小饭馆,从晚饭时,一直喝到午夜。 三瓶白酒下肚,两个人都已经有了七八分醉。 “我还能整一杯。”大牛说:“你是完犊子了,从这往后,你在喝酒这块就是孙子!” “那是扯蛋!”郝旭阳说:“你能喝,我就能喝,来,我也再整一杯!看看到底谁是孙子!” 小酒馆老板赵建国,看着两个醉鬼无奈地摇摇头。往天这个点他早就打烊了。但今天他不敢催促大牛和郝旭阳,因为他们是富贵手下的大流氓。 胡奎峰领着三个兄弟走进小酒馆。赵建国迎了上来,说:“兄弟,太晚了,店里也没啥菜了,你们还是换家店吃饭吧。” “嗯。”胡奎锋点点头,继续往里走。 走到大牛身后,从后面“啪”地打了大牛一个耳光。大牛往起一站,胡奎峰一记重拳打在大牛耳后。大牛在富贵手下兄弟中是最抗击打的一个,胡奎锋这重重的一拳竟没能将他打倒。 胡奎锋见大牛没倒,就又是连连几拳,终于把已经酒醉的大牛打倒在地。 不用吩咐,胡奎峰带来的三个兄弟,迅即抽出钢管刺,猛砸大牛膝盖。 坐在大牛对面的郝旭阳,见大牛挨打,抬手掀翻桌子,随后就抽出别在腰后的开山斧,正想往上冲的时候,胡奎峰随手抓起一个空酒瓶砸在了他脸上。继而抽出开山刀,狠狠地砍在他头上。 一刀砍下之后,郝旭阳没倒。胡奎峰就再砍第二刀、第三刀······ 胡奎峰一共砍了郝旭阳九刀,最后又抡起一个长条凳子,砸在他腿上,这才领着兄弟离开小酒馆。 “东风,大牛和郝旭阳的事,办完了。”出了小酒馆,胡奎峰给郁东风打电话说:“我现在去办李东。” “嗯,你去吧。”郁东风说:“三崽子在打麻将,我马上就开始弄他。”这时郁东风的车就停在一家棋牌室外面。隔着棋牌室玻璃窗,可以看到三崽子在打牌,他身后还站着四个兄弟。 这家棋牌室有六张麻将桌,这六张桌中有两张桌闲着没人玩。三崽子坐在最里面靠墙角的那张麻将桌玩。 郁东风看看手表,对他带去的三个兄弟说:“你们三个先进去,找个借口,先占据有利地形,然后······” 郁东风带去的三个兄弟,都是他最早开债务公司时,经过严格训练,身手特别好的兄弟。 这三人走进棋牌室,就扯着嗓子喊道:“老板,老板,赶紧出来。” 这家棋牌室的老板也算半个江湖人,名叫吴老胖。 吴老胖听到有人在喊他,就扭着肥大的屁股从后面的休息室走出来。 “喊啥喊啥,没看见三哥在这打牌吗!”吴老胖朝三崽子那边努了努嘴说。 “我老婆在你这儿打牌,把包落这儿了,红色的,你看见了吗?”郁东风三个兄弟中的一个问道。 “红色的包?”吴老胖说:“我还真没注意,你小点声说话,自己在这屋里找找。” 郁东风的三个兄弟煞有介事地假装找包,实则是在慢慢向三崽子一伙靠近。并按郁东风吩咐,各自都占据了有利于攻击的位置。 这时郁东风进屋了。进了屋的郁东风手拎他那把雪花钢雕龙菜刀,快步走向三崽子。 三崽子不像大牛,大牛是个粗人,做事不够精细。 而三崽子则特别精细,就连出来打个麻将,也要带几个兄弟出来。而且挑选麻将桌时,他也要挑最里面的一张,还必须要后背靠墙的座位,这样能防止别人偷袭。 郁东风进门,三崽子很快就发现了。见郁东风手拎菜刀走向他,他赶紧在屁股下面拽出他的那把活口扳手,并冲手下兄弟喊道:“郁东风来了,给我挡住他!” 第129章 开战(二) 三崽子冲自己兄弟喊“郁东风来了,给我挡住他”,他带去的四个兄弟就都纷纷往外掏兵器。 这时郁东风的三个兄弟出手了。 由于事先已经占据了有利于攻击的位置,所以这三个兄弟一出手,就瞬间击倒了三崽子四个兄弟中的三个。 剩下的那一个没遭到攻击,仍然拎着砍刀冲向郁东风。 郁东风举起菜刀格挡住那个兄弟砍下来的第一刀,随后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那个兄弟只觉被踢的那条腿一软,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郁东风抬手一刀砍在他头上。 三崽子见自己带来的四个兄弟只一瞬间就都被郁东风等人解决了,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索性就豁出去了。 只见他“霍”地跳上麻将桌,然后抡起他的活口扳手,居高临下,狠狠地砸向郁东风头部。 郁东风身体后撤一步,躲过了三崽子这要命的一击,正想挥刀砍他大腿,却不料三崽子情急之下,直接从麻将桌上迎面跳了下来,郁东风本能地再次后撤,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三崽子的身体压了下来,郁东风仰面倒地,眼见三崽子右手的活口扳手砸下来,郁东风情急之下,膝盖猛地一顶,就将三崽子从他头上顶了出去。 郁东风鲤鱼打挺快速起身,三崽子爬起向门口跑去,眼见三崽子就要跑到门口,郁东风随手丢出菜刀。 郁东风练过多种武术,就是没练过飞刀。但他丢向三崽子的这一刀,竟然偏偏就砍在了三崽子的肩膀上。 三崽子中刀,速度缓了一缓,郁东风趁机从后赶上,跃起身,一记高鞭腿踢在三崽子右侧脸上,三崽子倒在地上。 郁东风跨前一步,又在三崽子头上连连踢上两脚,这才冲已经围了上来的兄弟说:“整废他!” 棋牌室老板吴老胖见状赶紧躲回屋里,并悄悄摸起桌上电话听筒,手指伸向拨号键。 郁东风出了棋牌室,摸出手提电话,接通了赛银巴雅尔打来的电话。 “东风,二强找到了。”赛银巴雅尔说:“他在他相好的家里扯犊子呢······对,就他一个人······门不太好开······我怕强开,他听到声音给富贵打电话,或者跳窗逃跑······行,常欢能来最好。” 跟二强相好的女人叫陈媚,是个极其风骚的女人。 二强今天本打算到陈媚这“办完事”就走,可陈媚却抓着二强的命根子说:“二强,你真是个属驴的,到我这儿抖露干净了就想走!你当我是啥?你的公共厕所?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我伺候爽喽,我就他妈把你这东西薅下来!” 说完她就低下头······ 陈媚低下头,二强就没能走得了。 二强没能走得了,赛银巴雅尔就只能等在门外。怕影响到全局,无奈之下,赛银巴雅尔只有求助于郁东风。 常欢很快就赶来了。赛银巴雅尔指指门锁,说:“欢,你给我打开你就走。” 常欢笑笑没吱声,掏出一根细铁丝,用手简单折了折,再看看锁眼,插进去拧了几下,只听那锁“咔”地开了。 常欢把门拉开一条缝,说:“用我帮你吗?” “不用。”赛银巴雅尔侧身进入房间。 蹑手蹑脚地走向卧室,只听卧室里传出一种乱人魂魄的声音。 慢慢推开卧室的门,再悄悄走进去。昏暗灯光下的二强正在辛勤地“劳动”着。 赛银巴雅尔右手握着黄铜手撑子,左手拍拍二强的腰部,说:“别忙活了。” 屋内突然来了陌生人,吓了二强一跳。二强回头一看,结果没看到人。没看到人的原因是,赛银巴雅尔的黄铜手撑子,已经重击在二强脸上。 郁东风定下的调调是不能出人命,但必须得弄残。 赛银巴雅尔一拳没能击倒二强,但可吓坏了陈媚。就在二强被赛银巴雅尔打了一拳后,陈媚“啊”的一声尖叫:“救命啊!” 午夜呼喊救命,很少有人会去救你的命。赛银巴雅尔见一击没能奏效,就又连连击打二强。 “别打了!”陈媚劝说道:“求求你别打了。” 赛银巴雅尔戴着手撑子的拳,连连击打二强的头脸,很快就把二强打得昏了过去。 见陈媚还在惊叫,赛银巴雅尔就指着她道:“你给我闭嘴。再叫我整死你!” “我不叫,我不叫还不行吗大哥?”陈媚说:“大哥,你是劫财还是劫色,到了老妹这儿都行。只要你别伤害我。” 赛银巴雅尔虽然把二强击晕,但还没达到把他弄残的效果。于是,他掏出了刀——锋利得可以割断人的手筋和脚筋的刀。 赛银巴雅尔完成了任务,出了陈媚家的房门,马上打电话给郁东风,“东风,我这边完事了,你看下一步咱们怎么做?” “你去富贵山庄支援小虎。”郁东风说:“我马上就到。” 郁东风料理了三崽子,也立即驾车赶往富贵山庄。 途中,胡奎峰打来电话说:“东风,我找到李东了。” “他在哪?”郁东风问道。 “他在‘豪都电玩城’玩电玩呢。”胡奎峰说:“要不要等他玩完了再动手?” “不行。”郁东风说:“必须马上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好的。”胡奎峰说:“那我就进去找他。” 李东酷爱电玩。胡奎峰带人走进去的时候,李东正赢得痛快。 胡奎峰对身边兄弟说:“你们去找茬,惹怒了就动手。” 胡奎峰带去的兄弟,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这几个兄弟走到李东身边站下,说:“哎,大哥,你也赢了不少了,能不能把这台机器让给我们兄弟几个玩一会?” “滚滚滚滚滚滚滚!别你妈了个·的在这扫我的兴!”李东聚精会神地打电玩,头都没回就张口骂人。 “草泥马!”胡奎峰兄弟中一个个子不高,但身体粗壮的兄弟骂道。 “你敢骂我!”李东回转头来,正想再次张嘴骂人,却被胡奎锋一拳打在嘴上。 随后,胡奎峰等人就是一通乱踢。把李东踢得仰躺在地,胡奎峰举起一把铁椅子,狠狠地砸在李东的腿上。 第130章 开战(三) 郁东风决定向富贵开战的计划,截止到凌晨一点四十七分都还是顺利的。 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在郁东风到达富贵山庄前的十分钟,富贵接到了一个电话。 郁东风弄残三崽子的棋牌室老板吴老胖是富贵的一个表亲。郁东风刚刚离开,吴老胖就给富贵打了电话。 富贵知道郁东风开始动手了,他在认真思忖对策后,拨打了警方电话。 郁东风到达富贵山庄时,陆小虎已经等在了那里。 “东风你来了。”陆小虎说:“你把三崽子办了?” “嗯。”郁东风答道:“办完了。其他兄弟负责的也都办完了。都陆续往这边赶呢。” “山庄内挺平静。”陆小虎说:“把这几个兄弟留在这守着,咱俩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行。”郁东风蹲下身紧紧鞋带,说:“小虎,一会咱俩要速战速决。” “好。”陆小虎说完,贴着山庄围墙向山庄中心点走去。 郁东风见陆小虎开始行动了,就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到了山庄中心点,陆小虎手抓墙砖,像只狸猫一样爬上墙头。 郁东风也有样学样爬上墙头。二人互相看上一眼,双双跳进院中。 蹑手蹑脚地走向富贵在山庄的住房。就在二人踏入富贵住房前,四十米见方的方砖平台上时,山庄原本黑兮兮的院落突然灯火通明。 “来啦。”富贵阴恻恻的声音从一片矮树丛后传出。 郁东风、陆小虎不禁微微一愣。 富贵从矮树丛后走出,身后跟着他从省城请回来的四个职业炮子,还有三十几个兄弟。 郁东风知道他的计划败露了,看了陆小虎一眼,说:“小虎,看来今晚要打场硬仗了。” 说罢,郁东风率先向富贵冲去。 富贵的四个职业炮子,见郁东风冲了上来,有两个出来挡在富贵身前。 郁东风知道今天很难全身而退,所以出手就是狠招。见那两个职业炮子挡在富贵身前,他抬脚就踢向左边的那个。 敢吃江湖打闹这碗饭的,肯定不是白给的。左边的那个职业炮子,见郁东风起脚,迅速侧身躲开,并回手就还了郁东风一拳。 右侧的那个职业炮子,见已经动手,就趁郁东风挥拳去打左侧那个同伴之机,一脚踢向郁东风心口窝。 郁东风闪身躲过,并回手抽出菜刀,奋力劈砍眼前的两个人。 那边陆小虎也跟另外两个职业炮子打在一起。陆小虎身手略高于郁东风,虽然短时间看不出取胜,但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 富贵的其他兄弟,见场上这以四对二的打斗很难插得上手,就索性站成圆圈,把郁东风和陆小虎围在中间。 就在这时,胡奎峰、赛银巴雅尔都率人赶来了。一见院中已经开战,胡奎峰大吼一声,和赛银巴雅尔一并加入战团。 这两伙人在富贵山庄正打得火热,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都他妈的给我站着别动!谁再动,开枪打死你们!” 毋庸置疑,警察来了。 富贵见来的是公安局副局长杨宝山,马上哭丧着脸道:“杨局你总算是来了,要不然,我这家都得让人拆喽!” “嗯。”杨宝山点点头说:“你放心,违法犯罪的一个都不放过。” 郁东风、陆小虎等二十几人都被戴上手铐。 陆小虎愤愤地对郁东风说:“草塔马地,功败垂成了!” 郁东风微微一笑道:“那也不一定。” 陆小虎不明白郁东风意思,迷茫地看着郁东风。 郁东风小声说道:“小虎,看来这回咱们得吃‘皇粮’了。” 聚众斗殴,多起伤害案,郁东风等人当然得被关进看守所。 郁东风等人被带走后,富贵笑了,自言自语地说:“虽然我这次损兵折将,但郁东风一伙毕竟也把自己搭进去了。等他们吃了几年窝窝头出来,这五峰的天早就变了。” 富贵回到山庄住房,看到嫂子白萍站在门口,笑着在她凸起处捏了一把,说:“害猛子的人都让警察抓了,这次不管花多少钱,都得让他们死在监狱里。” “唉——”白萍一声长叹,说:“这江湖打打杀杀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时已经天色微明,白萍看看斜躺在沙发上的富贵满脸疲倦,便心疼地说:“你回卧室躺一会,我给你用炖猪蹄的汤,煮碗面条吃。” “你等会。”富贵拉着白萍的手说:“你先坐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吧。”白萍坐在富贵身边,温柔地揉捏着富贵的手臂。 “嫂子,咱俩过了这么多年,我对你还算好吧?”富贵问道。 “当然好了。”白萍说:“你虽然叫我嫂子,但跟你哥比起来,你要好过他一百倍。” “那我问你,猛子的事你恨不恨我?”富贵问道。 “我从来就没恨过你。”白萍抓着富贵的手,慢慢揉捏着说:“猛子虽然叫你叔叔,但他也是你的儿子,你看自从猛子死后,你都老成什么样了。” “你不恨我就好。”富贵说:“外面就是有再多的人恨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不恨我,我就算死了,也算瞑目了。好了嫂子,你去给我煮面条吧。” “嗯。”白萍站起身走向厨房。 白萍走后,富贵恍恍惚惚睡着了。他还恍恍惚惚地做了个梦。 在梦中,他看到瘸子范涛一瘸一拐地在扫院子。富贵叫他,他冲富贵笑笑没说话。富贵向他走过去,可却怎么都走不到他身边。 富贵还梦到哑巴张涛:张涛身穿一身黑色衣服,正在院子里跟猛子踢毽子。富贵觉得挺好玩,就也想过去踢两脚,结果等他走过去时,张涛却拿把刀来扎他。富贵知道张涛的凶猛,就害怕地跑······ 突然,睡梦中的富贵感觉双眼一阵刺痛。 他“啊”的一声惨叫,从沙发上跌到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 白萍听到声音从厨房跑出,看到一个中年人的身影从她家客厅窗口窜出。 第131章 斗法 富贵在家中被人刺瞎双眼,说不是郁东风安排的,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富贵眼睛瞎了,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忍受着伤处的疼痛。同时更受煎熬的是,他变成盲人后内心的颓废和仇恨。 现在的他,最需要有人陪伴。想想这些年江湖生涯,他身边的兄弟换了一批又一批。尤其是这次,三崽子、大牛、等人几乎是全军覆没。 “败了!”富贵不得不承认,自己败给郁东风了——一败涂地。 “嫂子,你去把三崽子给我推过来。”富贵喊白萍道。 三崽子的腿让郁东风砸折了,身上也多处受伤。现在富贵急于见他,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吗? 白萍走出富贵病房,对守在病房外的兄弟说:“这儿留两个兄弟保护你大哥就行,剩下的两个跟我走。” 白萍带人到骨科把三崽子推来,说:“富贵,三弟来了。” “三弟,你的伤这两天怎么样?”富贵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别乱动。” “嗯,我知道贵哥。”三崽子说:“贵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打小就皮实,这点你不是不知道。倒是你呀,要好好养身体。眼睛看不到没关系,等我腿好了,我帮你跑事。” “嗯,三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富贵说:“三弟呀,咱们这次是全军覆没了。好在郁东风那伙小逼崽子也都抓起来了,我是下了狠心的了,这次不管花多少钱,都得重判他们,最好是让他们死到监狱里。” “行。”三崽子说:“贵哥你怎么安排都行。” “现在咱们就只能找杨局了。”富贵说:“可恨的是,这个杨宝山是个副的,米薇那个婊子,又跟关长立关系不一般。我怕咱们未必能赢。” “贵哥,副的有时办事更方便。”三崽子说:“只要钱出的足够多,就没有打动不了的人心。” “行。”富贵恨恨地咬着牙说:“只要能把郁东风那伙小逼崽子关在监狱里,花多少钱都认。” 对于郁东风案的办理,五峰市公安局正在召开会议研讨。 关长立是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见参加会议人员都已到齐,清了清嗓子道:“咱们今天,就郁东风一伙近日来的犯罪行为,召开案件定性会议。 有人提议说,郁东风一伙是本市的黑恶势力组织,我不同意这样的说法。 我认为构成黑恶势力,从法律上讲,是有明确构成条件的。 我承认郁东风一伙,在本市打打闹闹的不消停,可距离黑恶势力,还是有距离的。他们这次闹得确实挺凶,但依我看,也不过就是个打架斗殴伤害案件。 另外,我坚信,在咱们五峰市的社会环境里,地痞流氓的确存在。至于黑恶势力嘛,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是我的个人观点,大家可以说说你们的看法。” 关长立得到米薇一个四十公分见方的“红包”,所以他先给这次会议定了这样一个调调。 参加会议的有副局长杨宝山,还有其他几个副局长,再就是刑侦、治安两个部门的领导。 大家见关长立,已经为会议定下了调调,就都没去发表不同意见。 唯独杨宝山不同,不同的原因是,杨宝山也收到了,富贵派人送来的一个超过四十公分见方的“红包”。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杨宝山本不想违拗关长立,但想想那个“红包”,他还是站起身说:“关局,我想说两句。” “你说。”关长立久历官场,知道这时杨宝山要说话,肯定是有不同意见。心里暗骂,但表面上仍是面不改色。 “关局,我个人觉得郁东风这伙人,近日来的举动,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小流氓打架斗殴那么简单了。”杨宝山说:“大家分析分析看啊,这次本市接连发生多起故意伤害致残案,手段极其残忍。而且在时间点上也是统一的,我认为,这是经过组织谋划的,有组织犯罪行为。如果这样的行为不尽早打击,那样,我市将永无宁日。” “嗯。”关长立用鼻子重重地“嗯”了一声,就不再有任何表示。 公安局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大约过了有七八分钟,关长立说:“我觉得刚才杨局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大家不要有顾虑,咱五峰市公安局,历来都不搞一言堂,有什么看法,大家都可以说一说。毕竟现在是讨论案件定性的事。待会等大家都考虑清楚了,咱们再就郁东风案,构不构成黑恶势力,做举手表决。” 关长立不认定郁东风一伙是黑恶势力的态度十分明确,虽然他说杨宝山说的话有道理,但他在整句话里,非常巧妙地加入了“似乎”和“有点”,这样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五分钟后,关长立抬腕看看手表,说:“来。咱们大家现在开始举手表决。 关长立率先说道:“我个人认为,郁东风一伙的犯罪行为,尚构不成黑恶势力团伙,他们的犯罪可以定性为故意伤害罪。” 关长立说完,举起右手,并环视其他与会人员。 其他副局见关长立态度如此坚决,都纷纷举手表示支持。 杨宝山见自己孤军作战,立时怒火中烧,偷偷调整急促的呼吸,站起身说:“我保留我的意见,现在案件还在调查审讯过程中,究竟是不是黑恶势力犯罪,到最后用事实说话。” 会议散了,关长立回到自己办公室,关好房门,打电话给米薇道:“开完案件定性会了,郁东风一伙的犯罪,暂时就按普通伤害案件处理。在会上,老杨表示了不同意见,但他孤掌难鸣,最后也就只能按我的意思办。但有一样啊米薇,我告诉你,这个老杨可是个心机很深的家伙,我可保不准他会不会在背后使坏。你在省城那头人脉广,你可要多留意点。” 关长立对杨宝山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就在他给省城米薇打电话的同时,杨宝山也正在给省城打电话。 不同的是,关长立是打给省城的米薇。而杨宝山则是直接打给省厅的一个副厅长。 第132章 黑暗审讯 郁东风、陆小虎、赛银巴雅尔、胡奎峰,还有九个手下兄弟,分别被关在看守所的各个监牢里。 这时他们的案件,正处于审讯侦破阶段。由于有了蓝冰、米薇、常欢等人的打点,郁东风等人并没在审讯中吃太多苦头。 这天到了看守所吃晚饭的时间。赛银巴雅尔早已经饥肠辘辘。心里想着一会热乎乎的窝窝头就来了,不免有那么几分小激动。 说到赛银巴雅尔,他还有富猛一条人命案在身上背着,要不是他被鉴定成患有严重精神病,那么此时他不是身判重刑待在监狱,就是已经被拉去刑场执行了。 所以,这次一进看守所,他就立刻重新装回精神有病状态。 现在马上要开晚饭了,他就又要以精神病状态开始“表演”: 只见他突然跳下床铺,站在地中间道:“我老叔是看守所老大,我今天晚上要吃红烧肉,你们呢?想吃啥?跟我说就好使。”他指着在床铺上做成两排的众囚们说。 “我想吃馅饼。”一个年龄比较小的囚犯戏谑着说:“要牛肉馅的,多加葱花那种的。” “行。”赛银巴雅尔抹了把鼻涕说:“你等着啊,我喊我老叔给你送来。” 说完,他就趴在监牢百叶窗上喊道:“老叔老叔,你派人给我送一百张馅饼来,要牛肉大葱馅的。” 赛银巴雅尔的喊叫让值班室的管教心烦。要是换做是个正常人,肯定得拎着橡胶警棍来给他开皮(暴打)。可赛银巴雅尔就不同了。就在前不久,他还在看守所装疯卖傻。所以看守所里的管教没一个不熟悉他的。由于都领教过他的装疯卖傻,真是打也不是,不打还生气。 所以索性就不去管他,索性就任由他在最严肃的地方,去做最不严肃的事情去。 喊过,赛银巴雅尔回转身道:“行了,你就等着吧,一会就送来了。我告诉你们,我好使,为什么说我好使呢?我告诉你们,我老叔是吃我妈的奶长大的。” 赛银巴雅尔“表演”完,心里又开始惦记看守所晚饭那个热乎乎的窝窝头。 过了好一会,他所在监牢的门还真的被打开了。 赛银巴雅尔的心一跳,以为刚才自己的喊叫,惹恼了哪个管教,要把他提出去开皮呢。 其他的囚犯也犯了迷糊:难道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说的是真的吗?今晚真的要有馅饼吃了? “赛银巴雅尔。”监牢门被打开后,管教粗犷的嗓音喊道:“出来。” “馅饼呢?”赛银巴雅尔继续装疯卖傻地问道。 “馅饼?”管教“嘿嘿”冷笑一声道:“还想吃馅饼?你今晚不让人家整成馅饼就不错了。” “提审?”赛银巴雅尔暗忖道:“刑警队笔录不是做完了吗?怎么赶吃饭这个点又来提审呢?” 赛银巴雅尔满腹狐疑,但还得装疯卖傻地跟着管教往看守所外院审讯室走。 郁东风在二号监牢,路过他的监牢时,赛银巴雅尔眼角微微一瞟,发现百叶窗后面有双熟悉的眼睛——他知道郁东风在看他。 穿过重重铁门,赛银巴雅尔被带到一间十分宽大的审讯室。 进了门,赛银巴雅尔傻了。怎么傻了呢? 傻了的原因是,这次来提审他的警察,他一个也不认识。 “你叫赛银巴雅尔?”一个个子高高,身材瘦削的警察冷冷地问道。 “对呀。”赛银巴雅尔觉得这个高个子警察气场很大,险些紧张地忘了自己的精神病身份,忙改口说道:“说对也不对。我是叫赛银巴雅尔,但我也叫巴雅尔赛银,我还叫银赛尔雅巴,我还叫?” “你还叫欠整!”高个子警察站起身,走过来,一只手抓着赛银巴雅尔肩膀,另一只手重重一拳打在赛银巴雅尔胸口。 这叫“窝心拳”。高个子警察打了赛银巴雅尔一记窝心拳,痛得赛银巴雅尔蹲下身去,并在心里暗骂道:“这个瘦黄瓜,力气还挺大!” 高个子警察打过一拳,又飞起一脚把赛银巴雅尔踹倒在地,并用脚踩着赛银巴雅尔的脸说:“你记住喽,我姓严,叫严鲲鹏,是省厅刑侦处的处长。你在你们五峰市装疯卖傻我不管,但等我把你带到省城后,你要是还敢这样,我就活活扒你皮!” 赛银巴雅尔听了心里一寒,暗想:完了,这案子省厅接手了!看来这回很难再出去了! 但精神病还是要装的,要不然这次就连富猛的案子都得勾起来。 想到这,赛银巴雅尔索性把心一横,暗道:老子就跟你装到底了,看看你是怎样扒我皮的! 说装就装,赛银巴雅尔的脸被严鲲鹏踩着,嘴也挤压变形,勉强从牙缝里挤出点声音道:“老叔,你咋打我呢?别忘了,你可是吃我妈的奶长大的!” “你在说!”严鲲鹏脚下用力,踩得赛银巴雅尔嘴角流血,这才继续说道:“我问你,郁东风是不是你们团伙的大哥,想好了再说,别自找苦头吃。” “你说东风啊?”赛银巴雅尔继续装疯卖傻地说道:“东风是我大哥,他是我三舅家的大小子,老叔你不认识他了?小时候咱们仨不是经常一起玩摔泥娃娃吗。” “你就他妈装吧!”严鲲鹏说着话抬起脚,说:“赛银巴雅尔,你给我听好喽,我不整你,你就不好好说话,你等到省城地,我要不把你整地生不如死,我就不姓严!” 严鲲鹏说罢,摸出电话拨了出去,对着话筒说道:“关局,我今晚就把人都带回省城,你负责准备一辆大巴车,三辆警车。在警力方面,要保证每一名囚犯要有三名警力。还有就是要有武警配合押解,我已经跟省城武警支队联系完了,你直接调派就行······” 夜已深,满天的星光看上去深邃而幽远。 一辆红白相间的大巴车开进看守所大院,真枪实弹的武装警察,喊着口号站在大巴车两旁。 郁东风等人戴着手铐脚镣被一个个带出。 郁东风想看看自己的好兄弟们,可还没看到什么,就被戴上了黑色头套。 第133章 黑暗审讯(二) 省城——郁东风、陆小虎对省城都不陌生。但对省城的看守所却都陌生的不得了。 到达省城时,已经是天色微明。下了大巴车,郁东风等人的黑色头套都被取下。 郁东风看看自己的兄弟们,个个都是满面疲惫,顿时心生悲痛。 他强忍泪水滑落,逐一跟兄弟们行点头礼。 这时严鲲鹏走了过来,用手里拿着的黑色手包,拍打着郁东风的头说:“我叫严鲲鹏,是省厅刑侦处处长。你的案子由我负责。你给我听好了,到了我手里,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问题,这样就能受吃皮肉之苦,我的意思你懂吗?” “懂!”郁东风冷笑着说:“你是想说你挺牛逼,让我怕你是吗?” “那你怕是不怕呢?”严鲲鹏问。 “怕!”郁东风再次冷笑着说:“老子怕你,就不姓郁!” “好!有种!”严鲲鹏拿手包重重一下拍在郁东风头上。还准备再拍一下时,郁东风突然窜起身,一记仰头撞在严鲲鹏脸上。 由于郁东风手脚都被铐着,所以这一记仰头并没撞实,饶是如此,也把严鲲鹏撞了一个趔趄。 严鲲鹏“噔噔噔”倒退三步站稳脚跟,气得全身乱颤的他,指着郁东风对手下警察喊道:“其他的送号里,他,留下,直接审讯!我倒要看看,是他骨头硬,还是我手段硬?!” 省城看守所审讯室内,严鲲鹏怒气冲冲地甩掉外衣。 郁东风戴着手铐脚镣不服不忿地站在那里。 审讯桌后坐着三个面无表情的年轻警察。严鲲鹏走到郁东风身前恶狠狠地说:“你觉得你挺牛逼是吗?” “是啊。”郁东风说:“不信你把我的手铐脚镣打开,咱俩比划比划,三分钟内整不倒你,你问啥我说啥。” “做梦!”严鲲鹏突然一拳打在郁东风心口,然后趁郁东风弯腰下去之机,又是一记肘击,将郁东风打倒在地。 “把他铐到审讯椅上。”严鲲鹏对他手下参加审讯的年轻警察说:“狠狠整他,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 严鲲鹏对郁东风的“严厉”审讯是空前绝后的。 郁东风生来性子就硬,可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在经历了长达三十四个小时的“严厉”审讯后,他已经不能独自走出审讯室。 严鲲鹏派人把郁东风送回省城看守所的监牢里。自己则开着车直奔市区。 省城有一家烤鸭店非常有名。严鲲鹏走进这家烤鸭店的一个隔间里。 一个光头男人见严鲲鹏进来,马上站起身来,说:“严处来了,怎么样,口供拿下来了吗?” 严鲲鹏脱掉外衣挂好,坐稳说道:“郁东风手下马仔,有两个倒是有说的意思,但这些底层又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至于这个郁东风嘛,骨头太硬了!我干刑侦这么多年,硬骨头啃的多了,但像他这样的,一个都没见过。先别说是他,就连他那几个贴身兄弟,什么陆小虎、胡奎峰、赛银巴雅尔,个个都是硬骨头。我就在想啊,这个富贵怎么就得罪这些人了呢!” “这是富贵哥的一点心意。”光头男人从餐桌底下捧出一个十几公分见方的“红包”,推到严鲲鹏面前道:“富贵说你辛苦了,要滋补滋补。” 严鲲鹏道:“我尽力而为吧——上菜呀,服务员!” 鸭肉卷饼,还有几盘凉拌菜,严鲲鹏吃喝到深夜。 把那个“红包”扔到副驾驶座位上,他用手拍拍虚实,觉得手感硬硬的,他咧嘴一笑,然后就开着车直奔看守所。 “严处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提审啊?”看守所值班管教问道。 “案子急啊!”严鲲鹏道:“你把装精神病的那个给我提出来。” 赛银巴雅尔道了省城看守所,仍是在装精神病。这两天来,他不仅经历了严鲲鹏的“严厉”审讯,还饱受监牢里囚犯们的折磨。 面对深夜提审,他真是觉得生不如死。 审讯室内,严鲲鹏嘴上叼着烟,斜着眼看赛银巴雅尔道:“你先等我会儿,我抽完烟就开始整你!” 赛银巴雅尔道:“老叔,我老婶在家吗?你这么晚不回家,我老婶别再跟人家跑喽。” “呵呵呵······”严鲲鹏笑了,不是冷笑那种。他是真的在笑。 笑什么呢?他在笑这个赛银巴雅尔,真的是太能装精神病了,甚至装的比真的精神病更像精神病。 严鲲鹏的烟很快就抽完了,他把烟蒂丢在地上,说:“来,咱们开始吧!” 说完,严鲲鹏径直走向赛银巴雅尔。 “说,郁东风给你们开过几次会?”严鲲鹏捏着赛银巴雅尔的喉咙问道。 “开会?”赛银巴雅尔说:“王母娘娘总开会,我去过一次,那桃子可好吃了······” 严鲲鹏手上加劲,赛银巴雅尔脸色变红。严鲲鹏手上再加劲,赛银巴雅尔眼睛开始充血。 严鲲鹏终于松开掐着赛银巴雅尔喉咙的手,待已经快要窒息的赛银巴雅尔缓过来,他又追问道:“在郁东风团伙中,谁是管钱的?” “我呀。”赛银巴雅尔说:“我跟财神爷是把兄弟,这你都忘了?” 严鲲鹏笑了,这次是冷笑,笑过说:“从现在开始,我不问什么了,你想说我都不会给你机会。” 说完,他找来一个塑料食品袋,微笑着套在赛银巴雅尔头上,用力拧紧后,坐回自己座位,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 一分钟······三分钟······ 赛银巴雅尔开始像只虾米一样全身绷紧。 五分钟,赛银巴雅尔开始身体往长了抻。 严鲲鹏丢掉烟头,慢慢走向赛银巴雅尔,拿下塑料食品袋,轻轻拍打赛银巴雅尔的头。 赛银巴雅尔慢慢开始呼吸。 严鲲鹏又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 吸完丢掉烟头,再次走过去把塑料食品袋往赛银巴雅尔头上套去。 “草泥马!”赛银巴雅尔怒骂道。 严鲲鹏笑了笑,还是把塑料食品袋套在了赛银巴雅尔头上······ 第134章 泪流成河 严鲲鹏再一次把塑料食品袋套到赛银巴雅尔头上,然后就坐在椅子上,一边吸烟一边像看猴子表演一样,看着审讯椅上,赛银巴雅尔垂死挣扎的“表演”。 突然,他的手提电话响了,听筒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说上没几句,他“腾”地站起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向审讯室外······ 十五分钟后,严鲲鹏回到审讯室,嘴上叼着香烟,态度十分倨傲。但当他看到,直挺挺地躺在审讯椅上的赛银巴雅尔时,他嘴上叼的香烟,掉在了他油光锃亮的皮鞋上;十分倨傲的表情,也变成了十分沮丧和恐慌的神情——赛银巴雅尔死了! 审讯致人死亡,是所有刑侦人员的噩梦! 现在出现了,出现在省厅刑侦处长严鲲鹏的审讯中! 严鲲鹏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他没做半点隐瞒,所以他对郁东风一伙的审讯终止了。 米薇曾经做过严鲲鹏的“工作”,只是被富贵捷足先登了。所以,在得知郁东风一伙被押到省城来之后,米薇怎么都没能做通严鲲鹏的“工作”。 严鲲鹏被抓了,他脱下了警服穿上了囚衣。 郁东风一伙的审讯换了人,换上了米薇已经打点好了的人。 接下来的审讯就顺理成章了。审讯笔录,都是按郁东风一伙是普通刑事犯罪去做。 赛银巴雅尔被深夜提审,郁东风是知道的,可一连两天,四十八个小时都没回来,郁东风开始担心。 担心的理由是因为他领教过严鲲鹏的手段,知道他的残忍,所以十分担心赛银巴雅尔的安危。 好容易又熬过一个漫漫长夜,郁东风愈发担心赛银巴雅尔,而且他还有种不祥的预感——肯定出事了! 他甚至想象着赛银巴雅尔身盖白布,躺在冰冷的停尸间······ 吃过早饭,看守所监牢里囚犯开始坐板。郁东风坐在最前面位置。 每天这时都有囚犯领读监规,郁东风嘴里叨叨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里却在盘算接下来的事情。 就在这时,监牢的门开了。 “郁东风,出来。”看守所管教说:“省厅办案的来提审你了。” “谁,是那个严处长吗?”郁东风问道。 “严处长来不了喽!”管教领着郁东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个老严啊,这一辈子净他妈的提审别人了,现在变成别人提审他了悲催呀!” 郁东风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问:“怎么回事?他犯错了?” “这个你别问。”看守所管教说:“我们是有纪律的。” 郁东风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枉然,就满腹狐疑地跟着管教一路走了出去。 来到审讯室,郁东风看到这次来提审他的,是个面皮白净,方脸浓眉,看上去端正英俊的中年警察,还有两个看上去年龄不大,但相貌挺帅的年轻警察。 见郁东风坐在审讯椅上,那个英俊的中年警察微微一笑,说:“听说你会抽烟,怎么样,这几天在号里抽着烟了吗?” “没有。”郁东风说:“我这才刚来没两天,跟号里人都还不熟。混不上烟抽。” “那先抽着。”中年警察拿出一盒,郁东风在外面就喜欢抽的,牌子的香烟,连同打火机一并丢给郁东风,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孙,叫孙志明,是省厅刑侦处的副处长。由于严处不再适合侦破你们的案子,所以接下来,你们的案子由我来负责。” 从孙志明的表现和态度来看,郁东风猜想这个人应该是米薇做过“工作”的人。后来郁东风发现那盒烟竟是自己喜欢的牌子,就更加坚信自己之前的猜测。 果然,孙志明又比较隐晦地接着说道:“你们五峰市我经常去,好朋友还真有几个,你们五峰人挺好的,豪爽!有的后来搬来省城,我们的关系就更好了。” 郁东风知道这个孙志明是在说米薇,心里踏实了不少。 孙志明又说道:“关于你们案情的事,我这两天也看了看卷宗,也没啥大不了的事,说说吧,尽早把事情讲清楚,咱们也好进入下一步司法程序。” “好。”郁东风点点头,并配合孙志明,一问一答地完成了审讯笔录。 末了,郁东风从审讯椅上站起说:“孙处,我朋友赛银巴雅尔,现在还在省城看守所吗?两天前我看到他被提出审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见他回监牢呢?” “他——”孙志明皱了皱眉头,说:“他在审讯中······死亡了,要不然严处也不能······” “什么?!”郁东风只觉热血上头,紧接着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郁东风醒来时,已经是在看守所的卫生室里。 他睁开眼看到面前坐着孙志明,强行控制自己情绪,待已经稳定下来,这才慢慢坐起说:“孙处,是那个严鲲鹏,把我兄弟赛银巴雅尔整死了是吗?” “窒息。”孙志明声音压得低低地说:“这个严处啊,是省厅出了名的变态审讯狂,大家都说他迟早是要出事的,这不就应验了吗?这可倒好,干了大半辈子刑警,最后自己成了罪犯。” “我草塔马!”郁东风怒气冲冲地一拳打在床板上,把床板打了个大洞,手也流出鲜血,然后阴恻恻地说:“他最好死在监狱里,要不然我兄弟的这条命,必须得让他还!” “东风兄弟。”孙志明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想太多。米薇我们是好朋友,你的事,她已经从上到下打点完了,你一定要调整好情绪,保证在省城看守所这段时间里,一点事情都不能出。” “我知道。”郁东风流下眼泪,说:“我兄弟死了,我不能亲自为他送葬,但我得安排,孙处,我能用下你的电话吗?” “可以。”孙志明把他的手提电话递给郁东风,说:“你安排吧,我出去给你弄几盒烟,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抽点烟能缓解缓解。” 孙志明把郁东风反锁在看守所卫生室里,自己则出去给郁东风取烟去了。 狭小的卫生室里只剩郁东风一个人,郁东风拨通了赵云峰的电话,“云峰,巴雅尔他······死了······呜······” 郁东风在电话里只对赵云峰说了八个字,剩下的就是哭——痛不欲生地哭! 第135章 有喜有悲 赵云峰亲自到省城“请回”赛银巴雅尔的尸体。并按当地风俗,最隆重地操办了葬礼。 富贵的眼伤还没痊愈,这天正躺在床上吸食海洛因,云里雾里地幻想怀念着自己曾经的辉煌和屈辱······ 突然三崽子推着轮椅来了,“贵哥,还飘着呢?” “嗯,这东西真是好!”富贵深吸一口气道:“这东西吸饱了,想要啥就有啥。哎,是谁发明了这玩意呢?” “贵哥,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呢!”三崽子说:“你想不想听?” “你说。”富贵开始沉迷毒品。 “贵哥,杀害咱家猛子的那个小子死了!”三崽子说。 “啥?!”富贵正仰躺在床上,听了这个消息,一激动“啪”地从床上摔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床角上,鲜血顺着鬓角往下流。 “贵哥!”三崽子想去扶富贵,却苦于自己腿上有伤,忙喊门口负责保护富贵的兄弟道:“来人,快来人。” 外面兄弟进来把富贵扶起,并找来纸巾为富贵擦拭脸上鲜血。 富贵一把夺过纸巾,冲那兄弟吼道:“出去,你出去——三弟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崽子知道富贵着急,就简单说道:“刚才省城那边给我打来电话,说严鲲鹏在审讯时,把赛银巴雅尔整死了!” “是真的吗?”富贵咧着嘴笑问道。 “必须是真的。”三崽子说:“前两天不是叫人给那个严鲲鹏送了个‘红包’吗,那小子吃完饭,喝完酒,借着酒劲直接去看守所提审赛银巴雅尔,结果一不小心就把人整死了。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说,现在那个严鲲鹏,已经被关到了,省城管辖下一个县城的看守所里。” “卧槽塔马!”富贵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摸着麻酥酥的脸说:“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我家猛子的大仇,终于得报了!呜······”富贵喜极而泣。 “是啊!呜······”三崽子似乎被富贵情绪感染,也陪着富贵流起了眼泪。 二人哭了好一会,富贵突然大声吼道:“不行!出院!!马上!!!” “你的眼睛还没好呢。”三崽子不知道富贵为什么急着出院,赶紧劝说道:“贵哥,你得再在医院养一段时间,等眼睛彻底好了,再出院。” “这眼睛都他妈瞎了,还好的了吗?”富贵说:“我必须马上出院,我要用赛银巴雅尔的死,来祭祀猛子的在天之灵。” 富贵说出院没人敢拦。就在当天下午,白萍和富贵的兄弟们,就把富贵送回了富贵山庄。 回到家里,富贵喊白萍道:“嫂子,你快把猛子遗像给我拿来。” 白萍见富贵情绪反常,也不敢多问,跑去拿回富猛遗像,递到富贵手中。 富贵抱着富猛遗像哭道:“猛子,杀你那个小子死了,现在还没到七天,应该魂灵还没到阴曹地府。你死后,二叔没少给你送‘钱’,你在那个地方手头宽裕,就多收小弟,等杀你那小子去了,你给我狠狠折磨他。明天,明天二叔在给你送些‘钱’去,这回要送,二叔就直接送真钱,你在那一定要把事办好······” 富贵的话听得白萍哭泣不止,末了想着去拿富贵怀里富猛的遗像,说:“行了他二叔,该说的你都说了,你也该休息一会了。” “不!”富贵拨开白萍的手说:“我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跟猛子说,你走开!” 富贵抱着富猛的遗像,整整坐到次日天亮。白萍也陪着他一直坐到天亮。 听到公鸡打鸣,富贵突然说道:“嫂子,我饿了,我要吃猪蹄。” “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做。”白萍看着像孩子一样的富贵,眼里又有一股温热的泪水流下脸颊。 富贵很快就吃上了他百吃不厌的酱猪蹄,边啃边说:“嫂子,刚才我打电话安排了猛子的祭祀事情,今天咱们要热热闹闹地把这个祭祀办喽!还有啊,你一会到保险柜里,拿出四十万现金,我今天要给猛子直接送现金!” 富贵给富猛的祭祀办得比葬礼规模大上不止四十倍。还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烧了四十万现金。 这样的事,在五峰市史无前例,自然也传到了,正在准备给赛银巴雅尔,办丧事的赵云峰的耳朵里。 赵云峰怒了,右手已残的他,左手抓起一把头号开山刀,就要去找富贵拼命。结果被蓝冰和邱紫拦下。 蓝冰说:“云峰你能不能冷静点,你忘了东风对你的托付了?” 赵云峰手握开山刀仍是怒火冲天。 邱紫身体还没痊愈,扶着蓝冰的手,慢慢地走到赵云峰身前,抓住他手中的刀,有气无力地说道:“云峰,我怀了东风的孩子,现在东风地产又是紧要关头,你再出了事,将来你怎么跟东风交代?” 赵云峰老婆温娅惧怕赵云峰,见赵云峰发怒,始终不敢上前相劝,这时见赵云峰情绪已经有了些许好转,就也走上前来,温声说道:“云峰,听两个姐姐的,帮东风大哥把家里照顾好。” “把刀给我。”邱紫说罢,夺过赵云峰手中的刀。 “我草塔马!气死我了!呜······”赵云峰气得蹲在地上哭。 离开赛银巴雅尔葬礼现场,蓝冰拉着邱紫的手,走在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上。 想到邱紫说到怀孕的事,蓝冰歪着头问邱紫道:“真怀孕了?” “嗯。”邱紫点头答道。 “几个月了?”蓝冰问道。 “快两个月了。”邱紫脸色微红。 “东风知道吗?”蓝冰问道。 “他还不知道。”邱紫说:“我原打算告诉他的,可那段时间他愁事太多,我就没说。” “草!”蓝冰也突然冒出个脏字说:“郁东风这傻小子都要当爹了,自己还蒙在鼓里。不行,我明天得上趟省城,把这消息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 “我也去。”邱紫看着蓝冰的脸说:“你能带我去吗?” “不行!”蓝冰故意逗着邱紫道:“你去了能说啥?” “我就说我怀孕了。”邱紫知道蓝冰在逗她,就也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地道:“我就说,郁东风,你都把我弄怀孕了,等你出来,也赶快把蓝冰姐姐弄怀孕。” “你——”蓝冰羞红了脸道:“不是看你伤还没好,看我打死你!” 第136章 难得一见 省城是工业城市,蓝色的天空难得一见。 但偏偏就让蓝冰和邱紫赶上了。 蓝冰想见郁东风,就一刻也等不了。恰巧邱紫也是这样。所以在赛银巴雅尔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蓝冰就开着她的宾利,载着邱紫直奔省城。 米薇在省城开的宾馆蓝冰找不到,就打电话给米薇。米薇接到蓝冰电话后,第一时间去见蓝冰和邱紫两个人。 “三姐,我想见东风。”蓝冰一见米薇,没有任何寒暄,就直截了当地说。 “好见吗三姐?真想看看他这几天瘦没瘦。”邱紫说。 “咋了,你们俩想情郎了是吗?”米薇笑着问。 “嗯。”蓝冰也毫不掩饰地说:“三姐,我实在是太想东风了!我都不敢想象,他在里面遭的是什么样的罪!”说罢,蓝冰掉下了眼泪。 “理解,我理解。”米薇说:“谁还没想过一个人呢,是不是?更何况东风那么优秀。” “三姐,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东风?”蓝冰火急火燎地追问。 “我打个电话试试。”米薇说。 米薇在打电话,打给省厅办案的孙志明。 “志明,我是三姐。”米薇说:“我有两个朋友想看看郁东风······我知道你为难······想想办法呗······你出力,三姐出钱,你帮三姐打点打点······好,三姐等你消息。” 见米薇挂掉电话,邱紫赶紧追问道:“怎么样三姐,成了吗?” “应该没问题。”米薇笑笑说:“再结实的大门,只要炮弹够分量,也能砸开——走,好不容易来趟省城,三姐请你俩洗澡按摩外加吃饭去。” 女人浴池永远是男人的向往之地。 现在米薇、蓝冰、邱紫这三个女人,就在这男人的向往之地说着话。 米薇说:“我知道东风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俩了。你看你俩,这蓝冰的身材呀,绝对堪比国际名模;这邱紫嘛,就像汉白玉雕刻出来的一样,东风这臭小子呀,是真有福啊!” “哪有那么好。”蓝冰微显羞涩地侧过身去说:“不过三姐,不瞒你说,我还真当过几年模特。” “我就说嘛!”米薇说:“东风这臭小子还真是有福!有你这么个人间尤物爱着他,还有个小邱紫这个小美人,要为他生儿育女,说真的,三姐真为他高兴。” “谢谢三姐。”蓝冰甩了甩头发说:“三姐,等我和邱紫见到东风,说出邱紫怀孕的事,还不知道把他高兴成啥样呢。” “那还用说”米薇说:“哪个男人不想当爹呀。” 邱紫爱吃火锅,米薇就请邱紫和蓝冰去省城最大的火锅店吃火锅。 黄铜火锅涮羊肉,是这家店的特色。 现在火锅内的乳白色汤汁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火锅前的三个女人,也正聊得热火朝天。 突然,米薇的电话响了,接通后,米薇说:“二姐,你来省城啦?怎么不早说······我知道······对,大奎的事不大······我应该也能办,但你出面肯定更稳妥······行,明天我安排你跟他见面。” 米薇挂掉电话,说:“这回东风他们的事更好办了。” “咋回事?”邱紫一听说郁东风的事好办,马上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是这样。”米薇大大地喝上一口白酒,说:“我二姐来捞大奎。知道吗,我二姐跟省厅的政委是老同学,关系好到就差上床了的那种。这次有她出面,如果真的把大奎捞出去了,东风他们一伙自然也就跟着沾光。” 米薇二姐米琼是五峰市检察院批捕科科长。虽然官职不高,但她社会关系走的一直都是高层路线。就只同学圈,就有多个处级、厅级以上的。 米薇知悉知道二姐米琼的能量,所以才说出刚才那番话来。 吃过火锅,米薇又把蓝冰和邱紫送去宾馆休息。第二天下午,米薇给蓝冰打电话,说晚上可以见到郁东风,高兴得蓝冰和邱紫,都张罗着洗脸化妆。 大多数看守所都设立在城市远郊。省城看守所离城九公里,所以也有人称之为十八里看守所。 蓝冰宾利车的强光刺破夜幕,快速行驶在去看守所的水泥路上。 到了那个神秘恐怖的建筑物前,蓝冰把车停好,对邱紫说:“下车吧小妮子,一会看到你孩他爸,要高高兴兴的,咱俩谁都不准哭,听到了吗?” “我不哭,呜······”邱紫说不哭,却先开始哽咽。 “不听话是不是?”蓝冰假装生气地说:“你再这样哭天抹泪的,我现在就把车开走!” “我不哭了!”邱紫听了蓝冰的话,赶紧擦干眼泪,说:“你看,蓝冰姐,我说不哭,就能不哭。” 在来看守所之前,米薇已经联系好了孙志明。蓝冰和邱紫下车时,孙志明已经等在了看守所门口。 “你好孙处。”蓝冰大方地跟孙志明握握手说:“真是太感谢你了孙处。” “没啥没啥。”孙志明说:“一会你俩就说你们是,五峰市来的受害人,是来指证辨认犯罪嫌疑人的就行。” 按孙志明安排,蓝冰和邱紫先行进入看守所审讯室。 不一会,两人就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邱紫侧耳倾听,然后指着门的方向,小声对蓝冰说:“来了,蓝冰姐,东风来了,你听,这就是他走路的声音。” 果然,就在邱紫话音未落之际,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 面色惨白,面容憔悴的郁东风出现出现在门口。 郁东风一看蓝冰和邱紫,顿时愣了一愣,随即清醒过来,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孙志明说:“你进去,让这两个人看看,打她们的人是不是你。” 说完,孙志明回手把门关死。然后绕过郁东风,走进审讯室的另一个侧室。 郁东风慢慢走向蓝冰和邱紫二人,慢慢伸出双臂,将这两个心爱的女人,紧紧地搂进怀里。 “东风你瘦了。”蓝冰说:“你在里边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 “嗯,我知道了。”郁东风轻轻拍拍蓝冰的后背说。 “东风,我想你。”邱紫说不哭,可事到临头,还是用泪水打湿了郁东风的衣裳。 “我也想你。”郁东风轻轻嗅了嗅邱紫头发的味道。 “东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蓝冰说:“邱紫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 “什么?”郁东风扳过邱紫的头,看着她的脸说:“真的?我真要当爸爸了?!” “嗯。”邱紫用力地点点头。 “太好了!”郁东风更加用力地搂紧蓝冰和邱紫。 第137章 审判 由于案件只是按普通伤害案定性,所以司法程序走的就快。 次年的春天,郁东风等人在经过几个月的苦苦等待,终于迎来了法院的审判: 郁东风因犯聚众斗殴罪、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陆小虎因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胡奎峰因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四年执行。 郁东风手下九个兄弟分别判处拘役、管制等刑种。 一审判决下来,胡奎峰判的是缓刑,判决书一下来,就得到了释放。郁东风手下参加那次“大行动”判了拘役、管制的九个兄弟,也都得到了释放。 释放那天,赵云峰带人直接到省城来接。两辆车,拉着那九个兄弟先回五峰市。米薇、米琼直接带胡奎峰去京城散心。 赵云峰、蓝冰、邱紫、常欢、常乐、郁香凝等人要留下会见郁东风和陆小虎。 看守所会见室内赵云峰等人焦急地等待着。 不一会,看守所管教就把郁东风和陆小虎带来了。 常乐第一个跑到会见窗口,喊道:“东风哥、小虎哥,你俩怎么瘦这样啊!让人心疼死了!” “没事。”郁东风说:“东风哥身体好着呢。” 陆小虎则只是傻傻地看着常乐,眼泪浸在眼里。 “小虎哥,你怎么不说话?”常乐泪眼潸然地问。 “想你了。”陆小虎简简单单地说出这三个字。 “小虎哥,我也想你。”常乐说。 常乐跟陆小虎二人一会哭一会笑地说起话来。 那边郁香凝也扶着大腹便便地邱紫走到郁东风身前。 郁香凝说:“你快跟人家邱紫说点什么,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咱老郁家的骨肉啊。” “小姑,我不在家,就得劳烦你多照顾邱紫了。”郁东风想着邱紫怀着孕,还这么大老远的跑来看他,不免有些心酸。 “这还用你说。”郁香凝说:“你就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回来。等你回来时,孩子都满地跑了。” “我知道了小姑。”郁东风说。 “蓝冰,你的服装厂筹划的怎么样了?”郁东风深情地望着蓝冰。 蓝冰看得懂郁东风眼睛里的情、爱、还有——欲。上前一步说:“服装厂已经开始筹划,应该很快就能初具规模。你在里面好好的,家里的一切,我们都能处理好。” 常欢和赵云峰也挤上前来,赵云峰说:“东风你放心,现在整个五峰市,没有人敢跟咱们整用不着的,你就在里面安心待,不管是东风地产,还是家里人的生活琐事,都有我呢,你放心吧——哎,对了。你还记得你们班那个班长吴文博吧,那小子政法大学毕业了,现在在市公安局工作。” “是吗?”郁东风想到在九中上学时的班长吴文博,心里微微一热,说:“见到他,替我带个好。” 蓝冰见会见时间所剩不多,就抢过赵云峰话头说:“东风,你觉得你判六年多不多?” “还行吧,为什么这么问?”郁东风说。 “这样,你先去监狱。”蓝冰说:“我通过朋友认识了一个司法系统领导,等你到了监狱,我再想办法给你申诉,到时看看能不能给你再减下点刑期。” “嗯。”郁东风说:“你看着办就行。” 会见结束了,赵云峰和蓝冰等人接下来就要回五峰市。 而郁东风和陆小虎要去的地方却是监狱。 省城看守所往监狱投送犯人多数都在早晨。但投送郁东风和陆小虎,却选择了下午。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是米薇上午从京城赶回,她要再见一见郁东风。 “东风,三姐回来晚了,在你送监狱前,三姐来看看你。”米薇说:“说心里话,看到你遭这样的罪,三姐心疼你。不过,走江湖,混社会,这是讲不了的。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是彻底把富贵击沉了,大仇也报了,付出点代价,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说的对三姐。”郁东风笑了笑,说:“我能有今天,还得感谢三姐你呀。要不然就凭我,早就让富贵给拆扒了。” “东风你还记不记得?”米薇说:“我说过,你只要活过三十岁,就一定是江湖大哥。” “好像有这事吧?”郁东风笑了,说:“三姐,我再怎么样,你也是我三姐。这是改变不了的。” “嗯。”米薇欣慰地点点头,说:“监狱那边你就先去,三姐会不定期去看你。还有就是,东风地产那边你要经常关注,要不然那么大的产业就荒废了。” “你放心三姐。”郁东风说:“我都做了系统的安排。” ······ 下午,一辆灰色警用面包车开出省城市区。车上的郁东风和陆小虎手脚都带着戒具。 陆小虎说:“东风,你在少管所时挺牛逼,现在到了监狱,咱们怎么做才好?” 郁东风道:“无论是少管所,还是监狱,只要你做到两点,就没问题。” “哪两点?”陆小虎问道。 郁东风说:“第一,你要拳头硬——弱肉强食,是这种地方亘古不变的规律;第二,你的心要正——你心正,你的胆气就正,你的胆气正了,你的腰杆子就直,做起事来,你就有威信。你有了这两样,想混不起来都不行。” “听你这么说,这个监狱也跟社会上差不多呀。”陆小虎说:“你看啊,富贵已经那么牛逼了,在五峰市呼风唤雨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输得一败涂地吗。” “是呀。”郁东风说:“这不就是他做事不择手段,才招来这样的下场吗。小虎,江湖就是这样,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唯独让我难过的就是,在跟富贵这场博弈中,我痛失了马波和赛银巴雅尔这两个好兄弟!” “东风,我知道你难过,可每个人的宿命都是无法改变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陆小虎说:“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也应该瞑目了。” “但愿吧!”郁东风说:“以后逢年过节,都要想着他们。兄弟嘛,一天是兄弟,就他妈一辈子是兄弟。不管是在阳间,还是在阴界,都他妈是兄弟。” “唉——”陆小虎一声长叹,说:“这几年快些过去吧,等出去了,咱俩就把婚结了。到时咱俩也一起办。” “好!”郁东风说:“一言为定。” 第138章 忙碌的春天 春天美丽。北方的春天更美丽——美丽在它来的太迟。 春风拂面,也拂绿了大地。 邱紫的身孕已经显型。但她仍是头戴安全帽站在“老鹿场项目”的施工工地上。 邱紫身后跟着一大群项目技术负责人。邱紫虽小巧玲珑,但经营起东风地产事业来,倒也有几分大将风度。 “老鹿场项目”,胡奎峰这个经理身份的人也出力不少,一旦遇到邱紫解决不了的事,胡奎峰就大刀阔斧地去做。 赵云峰的球厅过了年,就被警方查封了。钱是赚了不少,但赵云峰仍不满足,说什么有机会还要再开球厅。 对于“老鹿场项目”,赵云峰也始终在配合邱紫经营。他还时不时地,到郁东风小舅家去看看郁东风母亲于慧。 蓝冰花五百六十四万,买下了五峰市已经倒闭闲置了很久的第三制衣厂。并分别从国内和国外,采购了新的机器设备,现在正在建造职工宿舍。 郁东风一方的人,在这个春天里,为事业,为生活,也为追求和承诺,忙的不可开交。 可富贵那边就颇为不尽人意。 富贵双眼全盲,他的地产公司、拆迁公司、基础产业果蔬批发公司,都交由三崽子负责管理。 三崽子双腿都被郁东风打折,虽然已经续,但跛脚的病根算是落下了。 这天,三崽子跛着脚来找富贵,“贵哥,咱们那个果蔬批发公司又亏损了,你再想想,要不咱把它关了算了。” “那怎么行!”富贵摸索着拿出毒品,说:“现在是离不了这东西喽!” 富贵拿出吸毒工具,点燃毒品吸了个饱后,说:“果蔬批发公司是咱们起家的基础,老话说:‘穷死不卖看家狗,富死不杀耕地牛’。咱们还是小混混的时候,就是靠垄断东郊菜市起的家,现在要关了它,我心疼啊!” “贵哥。”三崽子说:“以前咱在东郊菜市赚钱,靠的是强买强卖。但现在那样整不行了。这两年打黑除恶闹的凶,老百姓不再害怕咱们了。所以不但这保护费也不好收,菜价也不好定。咱们又缺少正当经营的能力,不关怎么办,就是往里填钱。” 富贵一边听三崽子说话,一边又开始了第二轮的吸毒。待三崽子说完,富贵已经吸得过了瘾。 飘飘悠悠地躺在沙发上,说:“唉——真是舍不得,那也没办法,按你说的办吧!我一个废人,也无力回天啊!” “贵哥,你少吸点吧。”三崽子说:“那东西太伤身体。我就这样说吧,你在,咱的一切就都在;万一你不在了,那咱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唉——”富贵说:“少吸点?现在每天最少四次,少吸一次,都抓心挠肝地难受!对付着活吧,活一天少一天。” 三崽子离开富贵山庄,想想富贵现在的状态,心酸得蹲在山庄门口流下了眼泪。 蓝冰最近去了趟京城,就服装产业做好了前期铺垫。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五峰市。 是什么让蓝冰觉得心满意足了呢?这绝对是件大事情—— 蓝冰在五峰市投资开办服装厂,其实她只当是基础企业。她真正要做的是,她要批量生产服装,然后卖到西方,比如南非东欧等一些贫穷落后国家去。 她这次去京城,目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她要联系订单的事——这件事她办成了。 另一个是:她要解决劳动力的事。这件事她几经周折,终于通过一个老领导,接触上了监狱系统,最顶层的一个领导,谈成了服装生产,投入到监狱的劳动改造上去的事。 蓝冰所办的这两件事,都是很难办成的大事,但她一次性都办成了,她怎能不高兴呢。 回到五峰市,蓝冰经过短暂休整,立刻就去找监狱部门进行协商。 想到郁东风在“七里铺”监狱服刑。蓝冰第一站就直奔“七里铺”监狱。 由于有了最顶层领导的关照,所以蓝冰协商的态度,就显得有些多余。原因是,她所提出的条件,每一点都不折不扣地得到了认可。 中午饭,蓝冰是在第一监狱长的陪同下进行的。蓝冰高兴了,就喝了一杯白酒。 饭后,监狱长要安排宾馆,让蓝冰休息。结果蓝冰却说:“监狱长,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说吗?” “说说说说说。”监狱长一口气说了五个“说”字。 “我有个朋友关在你们监狱,我想看看他,可以吗?”蓝冰看着监狱的高墙电网,想想郁东风在这里面吃糠咽菜,不觉湿了眼角。 “这算啥事。”监狱长大手一挥,指着监狱大门说:“见见见见见。”他又一口气说了五个“见”字。 正常情况下,监狱设有专门提供服刑罪犯与家人会见的场所。可蓝冰是监狱长特批,所以就破格在监狱教学楼,为蓝冰专门安排了一个会见房间。 蓝冰坐在那个特殊为她安排的房间里等郁东风。 这时中午喝的那杯白酒,开始在她体内“闹妖”。 蓝冰只觉身体发热,嘴唇发干,而且还特别想说话。 这时郁东风来了。领郁东风来的是一个科长。蓝冰记得这个中午吃饭时,就有这个科长陪同。这时这个科长再次出现,蓝冰判断,这个科长一定是很得监狱长赏识的人。 “科长,我这次会见郁东风,有时间限制吗?”蓝冰问道。 “按理说是有的,可你是孔监交代的,那就另当别论了。随便聊吧,谁还没个亲戚朋友什么的呢。”科长说完,关上门走了。 蓝冰眼望消瘦了许多的郁东风,眼泪止不住地流,并声音哽咽着说:“东风,你受苦了。” 郁东风静静地看着蓝冰,没说什么。 “东风你多吃点,多穿点,熬过这几年,你就是五峰市,最牛逼的人物。”蓝冰接着说。 郁东风仍是直勾勾地看着蓝冰一言不发。 郁东风这样的表情,让蓝冰感到害怕,她赶紧走近郁东风身前,说 :“东风你怎么了?有话你就说啊。” “我想······”郁东风突然紧紧抱住蓝冰,说:“我想爱你。” 蓝冰似乎感觉到了郁东风身体的变化,紧张加兴奋地说:“东风你疯了呀!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不管!”郁东风喘息加重。 “东风,不能呀!”蓝冰嘴上说着不能,可身体在酒精的催化下,已经在迎合这郁东风的动作了。 美妙的事情在郁东风和蓝冰之间发生了。虽然时间很短暂,但还是很美妙。 蓝冰说了一切郁东风想知道的事情。临走时,还把自己新买的手机留给了郁东风。 手机在监狱里是严重的违禁品,所以郁东风也不顾形象了,当着蓝冰的面,就解开裤子,把手机藏进了内裤里。 再系好裤带说:“我听说现在外面开始用这种小电话了,这个小东西太好了,要是以前那种大的手提电话,还真没办法带进去。” 第139章 慢慢死去 千禧年的秋天格外的长。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已经马上进入立冬时节了,有些绿色植物的生命还在继续。 东风地产的“老鹿场项目”,在这个收获的季节已经面临竣工了。 胡奎峰、赵云峰站在成群成片的新楼前感到十分骄傲。 胡奎峰说:“云峰,放在以前,你敢想象,这么一大片的新楼都是咱们盖的吗?” “不敢。”赵云峰说:“以前我姥姥家房子断了根檩子,都翻盖不起。怎么能想到,我还能有今天呢?!” “唉——”胡奎峰说:“马上就要开盘了,这要是东风在家得多好!” “就是。”赵云峰说:“东风把一切都弄好了,自己却进了监狱。” “邱紫马上就要临产了,东风就要当爸爸了,这也够他高兴一阵子的了。”胡奎峰说:“东风昨晚给我打电话了,说什么已经给孩子起好了名字,你说他急不急!” “他给孩子起了个啥名呀?”赵云峰问道 。 “他说要是男孩,就叫郁磊,说男孩就要光明磊落。”胡奎峰说:“要是女孩,就叫郁千语,说是小姑娘多说话好,每天都叽叽喳喳地围着这些叔叔转,多好!” “呵!”赵云峰笑了笑说:“东风还挺有想法的。” “哎,你这个当叔叔准备给孩子送什么礼物啊?”胡奎峰说:“我可听说常欢特意去外国买了高级象牙回来,并且还专门找了个雕刻大师,为孩子雕刻属相呢。” “你呢?”赵云峰说:“我还没想好呢。” “我是个粗人,我就想不如干脆给钱得了。”胡奎峰说:“我准备了一百万,让我这个小侄子,或是小侄女,一出生就是百万富翁。” “草!哈哈······”赵云峰笑弯了腰,说:“你这也算挺有创意!至于我嘛,我怎么想啊,那邱紫都是个生小子的料,这样我想我就干脆,给我大侄子用黄金打造个酒葫芦,等他长大了,天天陪我喝酒。” “哈哈哈······”胡奎峰笑的更厉害。 在这个世界上,有笑就有哭—— 与此同时,白萍就在哭!而且是天天哭! 为什么哭呢? 因为富贵现在每天除了吸毒,就是啃猪蹄。 吸毒啃猪蹄,白萍也犯不上天天哭啊? 她天天哭的原因,其实是富贵的糖尿病严重后,已经变成了尿毒症。 现在富贵就是躺在床上,就是在啃猪蹄。 “嫂子,嫂子,给我拿些白粉过来。”富贵啃完猪蹄连嘴都不擦,就要接着吸毒。 “富贵,白粉没有了。”白萍擦了擦眼泪说:“我让三弟给你弄去了。” “你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剩下的,不吸我受不了啊!”富贵说:“这滋味比死了还难受啊!找找,嫂子,你赶紧给我找找。” “富贵,你能少吸点吗?医生说你再吸下去,活不过这个春节。”白萍手里就捏着装有白粉的小塑料袋。 “别听医生的屁话!”富贵说:“我是谁啊?我是富贵,我会轻易就死吗?!告诉你嫂子,我富贵活到现在,手上已经有了四条人命,哪个小鬼它敢来抓我?!” “富贵你咋这么不听话呀!”白萍心疼富贵毒瘾发作,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狠狠心,哭着给他送去了毒品。 富贵饱吸了一顿,开始在床上幻听幻视,只听他说:“我昨天在电影院碰上大驴吕志刚了,你猜他跟我一见面说点啥?” 富贵已经很久都无法自己坐起身了,这时竟神奇地坐了起来。 这还不算,他还摸索着下了地,撵到厨房去找白萍说话:“这个大驴吕志刚说:富贵,你明着是打不过我的,你就会使阴招,估计你也快到我这边来了,到时你看我咋整你!” “富贵,你咋还下地了!”白萍找抹布擦了擦手,赶紧去扶富贵,说:“走,回床上躺着去。” “嫂子,我不想上床躺着。”富贵说:“你看外面杏树花都开了,咱俩出去看看呗。我这一生竟忙活挣钱了,都没好好陪你看看山山水水啥的。” “你对我够好了。”白萍扶着富贵回卧室,富贵忽然又说:“嫂子,咱家猛子这段时间总往洗浴中心跑,净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整不好就得闹一身病,你得说说他呀!要不然,咱想办法给他找个漂亮媳妇,这样咱俩也好早点抱孙子,你说呢?” 白萍知道富贵这样幻听幻视的,已经是时日不多的征兆,伤心地流着眼泪说:“好,等他回来,我就说说他。” 白萍扶着富贵走进卧室,正要扶他上床,富贵突然身体一软,躺倒在地上。 “富贵、富贵,富贵你醒醒!”白萍哭喊着道:“来人,来人啊······” 白萍张罗着把奄奄一息的富贵送到了医院。医生护士连续抢救了三十几个小时,富贵终于张嘴说话了:“嫂子,嫂子你在吗?” “在,我一直都在。”白萍伸手抓住富贵冰凉的手说:“富贵,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啊。”富贵说:“你去给我拿猪蹄,我饿了。” 白萍正要出去取猪蹄,富贵又说:“嫂子,先别拿猪蹄了,我想哑巴张涛了,你先把我送到张涛病房,我想跟他说说话。” 哑巴张涛一直是植物人状态,已经病入膏肓的富贵,坐在轮椅上跟张涛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富贵一个人在说话: 涛,我这几天就一直在想,你就这样一直睡着,其实也挺好,至少没那些烦心事。 想想咱俩这一生啊,活得都不容易!你就说我吧,坏事干尽,是得到了不少东西,可从来就没有一天,是从头到尾都快乐的。整天不是在算计别人,就是担心别人算计我。 算计来算计去呀,把你算计成了植物人,把瘸子范涛算计丢了命,最后把我的心头肉猛子也算计死了! 唉——说后悔吧,我没后悔过;说不后悔,我有时整晚都睡不着觉。 涛,你叫了我一辈子大哥,但我这个大哥没当好,把你弄成了这样。不过你放心,大哥知道你心疼你弟弟,我早把他的生活安排好了,我估计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就先把这事安排好了······ 富贵在说,张涛能不能听得到,不得而知,但富贵说过的每一句话,白萍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害怕富贵活不过今天! “嫂子,推我回去吧。”富贵说:“我饿了,回去啃两个猪蹄,好接猛子放学······” 白萍推着富贵走在医院走廊里,富贵说着说着声音开始渐渐变小,就在将要回到他自己的病房时,已经没了声音,头也软软地垂了下去! 第140章 龙凤双胎 郁东风是“七里铺监狱”监狱长特殊关注的人,所以在下面监区也得到了特殊关照。 现在郁东风是三监区生产车间主管生产的大杂工。 主管生产大杂工的主要改造任务就是,每天出工到了生产车间,把两个生产线线长叫过来,然后安排今天的生产任务,和提出生产质量的要求就行。剩下的时间,就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喝喝茶水,写写字。 最多也就是有不服从线长管理的,大杂工把人叫过来,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拳打脚踢动用武力。但这样的情况很少。原因是,生产线上的大多数事情,线长都能解决,要不然要线长是干啥用呀。 郁东风用的两个线长,一个叫姜义,由于眼睛大,所以大伙都叫他大眼姜义。 另一个叫葛朋,由于打架勇猛无畏,不计后果,所以大伙都叫他疯子葛朋。 郁东风由于有了这两个得力助手,所以他这个生产大杂工,干的是既闲散又安逸。 他每天的改造生活除了喝喝茶,就是写写字,看看书。 这天他正在看那本世界名着,法国大仲马的《基都山伯爵》,突然藏在怀里的手机震动提示了。 手机在监狱里是严重的违禁品,所以尽管郁东风有着深厚的关系背景,想用手机,也要多加万分小心。 他感觉到手机震动,赶紧走向监区库房。进到里面,他将门在里面反锁上,这才拿出手机接听。 “什么,要生了!”郁东风压低声音说:“小姑,那赶紧送医院啊。” 电话是郁香凝打来的,郁香凝说:“已经送医院了。邱紫的父母和亲戚都来了,啥事都没有,你就放下吧。” 郁东风回到生产车间,真是如坐针毡般煎熬,想着邱紫此时此刻疼痛的样子,他是又忧心又惦念。 好容易盼到晚上收工,郁东风饭也没吃,就独自一人走进分监区阅读室。并告诉楼道值班的犯人道:“我在阅读室这屋待着,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别打扰我。” 到了里面,郁东风赶紧摸出手机打给小姑郁香凝,“小姑,邱紫怎么样,生了吗?” “还没呢。”郁香凝答道:“医生说快了。” “小姑,你把电话给邱紫,我要跟她说话。”郁东风特别想听听邱紫的声音。 “东风,我没事。”郁东风手机里传来邱紫有气无力的声音。 “疼吗?”郁东风关心地问道:“你害不害怕?” “傻瓜!”邱紫笑骂道:“生孩子是女人必须要经历的关口,有啥可怕的。” “那就好。”郁东风说:“老婆,对不起了,你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你刚才叫我啥?”郁东风从没叫过邱紫老婆,刚才竟在不经意间,叫了声老婆,听得邱紫心里一甜,就赶紧追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我没听清,你再叫一遍,我要好好听听。” “老······婆。”郁东风有些腼腆,但知道邱紫喜欢听,就鼓足勇气,对着手机话筒说道:“老婆老婆老婆,我爱你!” “哈哈哈······”邱紫听了笑的眼泪直流,正笑着,突然感觉肚子痛得厉害,说:“东风,不行了,可能你儿子要出来!哎呦······” 郁东风手握电话在等。等产房的消息。 三个多小时后,郁香凝打来电话说:“东风,生了!” “邱紫和孩子都还好吗?”郁东风担心地问。 “好好好!”郁香凝喜极而泣道:“臭小子你猜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郁东风肯定地说:“我有感觉。” “如果是女孩呢?”郁香凝故意要吊郁东风胃口。 “女孩我也喜欢。”郁东风说:“我可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要是男孩女孩都有呢?”郁香凝说:“你是不是更高兴?” “小姑,你是说,邱紫产下龙凤胎?小姑你可别骗我!”郁东风不敢相信郁香凝说的是真的。 “骗你干啥。”郁香凝说:“就是龙凤胎——母子平安!” “好!”郁东风高兴得在地上来回走。 夜已深,郁东风慢慢从兴奋的状态中走出来。回到监舍寝室,正想睡觉,就有楼道值班罪犯喊他道:“东风大哥,外面管教找你。” 郁东风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去。到了铁门口,见是监区当晚值班管教马干事。 郁东风想问问什么事,马干事却率先说道:“五峰市公安局有人来找你,跟我走吧。” 到了监狱教学楼,郁东风看到一个身穿公安制服,帅气得不得了的人站在楼梯口。 郁东风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但一时间里又想不起来,就愣怔了一会。 “东风,不认识我了?”那人走上前来,伸出手跟郁东风握手,说:“我是吴文博。” “哦!”郁东风惊诧道:“班长,你这也太帅了!” “帅是帅了点,可跟你比嘛······”吴文博故意打趣道:“还是你更帅点。”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郁东风问道。 “我是来办案的。”吴文博说:“有个案子需要到监狱取证,现在事办完了,就买了些吃的东西,来犒劳犒劳你。” 吴文博跟郁东风说完,又对送郁东风来的马干事说:“同志你好,会见郁东风的事,我跟你们领导打过招呼了,你把他留下就行,我要单独跟他聊聊。” 郁东风和吴文博,坐在监狱教学楼的一间,空间不算太大的办公室里。 办公桌上摆着四样熟食,还有两瓶白酒。 郁东风看了说:“这酒菜太多,咱俩也吃不了。这个狗大腿我就打包拿走。还有这瓶酒,我也要拿回去给我两个朋友解解馋。” 郁东风跟吴文博两人多年不见,现在又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罪犯,但这一切丝毫没影响两人感情。 喝干一瓶白酒后,吴文博说:“东风,后悔吗?” “什么后悔?”郁东风问。 “走江湖,混社会,后悔吗?”吴文博问。 “不后悔。”郁东风说:“我喜欢这样。” “嗯。”吴文博点点头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 “感谢你来看我。”郁东风说:“特别是你能来这种地方看我。” “这种地方怎么了?”吴文博说:“东风我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选择,你喜欢走江湖混社会,我虽然不支持你,但也绝对不反对。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 “嗯。”郁东风点点头说:“文博,你当我是你朋友,那你就一辈子都拥有郁东风这个朋友。” 第141章 狱中兄弟 同样是蹲监坐狱,陆小虎到“七里铺监狱”的境遇跟郁东风颇有不同。 郁东风到监狱经历了入监教育,分到三监区,很快就混起来了。 可陆小虎分到五监区的命运就有些不同了:陆小虎一分到五监区,就遭到排斥。出现这样情况,不是陆小虎不懂人情世故,而是他性格倔强,不肯低头。这样一来,就让很多老犯人感到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在还没完全了解陆小虎之前,有几个管事犯始终在跃跃欲试,但迫于陆小虎的气场,还没人敢第一个吃陆小虎这只“螃蟹”。 直到有一天,出工站队报数时,陆小虎走神错报了一个数,带队杂工张嘴就骂陆小虎道: “你他妈傻逼呀,连个数都报不明白!” 陆小虎听完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你是在骂我吗?” 杂工道:“骂的就是你,你有脾气是咋地呀!” “脾气?”陆小虎慢慢走向那个杂工,冷下脸说:“你问我有没有脾气是吗?” 杂工知道陆小虎要动手,就冲他的几个手下使了使眼色。 这时陆小虎已经走到了杂工面前,说:“我要是打你,算不算有脾气呢?” 说完,上去就是一记右勾拳。 陆小虎身手略略在郁东风之上。这一记右勾拳打的又重又快,那个杂工就是个普通社会混混,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陆小虎的这一拳呢。 只见陆小虎一拳打出,那个杂工就立时倒地。 这时那个杂工的几个手下,也已经赶到跟前。一上来就围攻陆小虎。 面对多人的围攻,陆小虎全无惧色。只见他拳脚并用,指东打西,一个人竟跟四五个人打了个平手。 这时监区管教来了,打斗不得不结束。 这个管教姓沈,叫沈安邦。 沈安邦指着陆小虎道:“你是新来的?” “对。”陆小虎点点头。 “你学过武术?”沈安邦问道。 “在省城武校学过几年。”陆小虎说。 “省城武校?”沈安邦问道:“省城那个武校?” “铁寅生武校。”陆小虎答道。 “那你是管吉星的徒弟?”沈安邦继续问道。 “管吉星是我大师兄。”陆小虎说:“我师父是铁寅生。” “哦!”沈安邦似乎感到有些吃惊,仔细端详陆小虎一番后,说:“陆小虎留下,其他人报数出工。” 沈安邦把陆小虎带到管教办公室,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对陆小虎说:“你坐吧。” 见陆小虎坐下,说道:“我叫沈安邦,我跟你大师姐铁琳是同学。我年轻时也跟铁老师学过两年武术,要是这样算起来,咱们还是师兄弟呢。” “嗯。”陆小虎听了沈安邦的话心里一暖,说:“那真不好意思,我今天给师兄你找麻烦了。” “没事。”沈安邦把手一挥,说:“我是这个中队的管教队长,主抓管教思想工作。有了这层关系,以后有事,你就说话。” “那我先谢谢师兄了。”陆小虎客气地说。 这样,陆小虎算是在五监区站稳了脚跟。 郁东风跟吴文博吃过饭,又闲聊了一会,就回监区寝室了。 第二天出工,他安排人悄悄把昨晚带回的狗大腿,还有那瓶白酒带到了生产车间。 安排好生产后,他悄悄地把他用的两个线长叫来,说:“昨晚我朋友买了吃的来看我了,我带回来一条狗大腿,和一瓶白酒。一会咱几个去库房享受一下,顺便给你俩介绍我师兄陆小虎认识。” “卧槽!”姜义说:“太牛逼了东风,我这几年连酒是什么味都忘了。” “嗯,整两口太好了!”葛朋说:“还是东风牛逼——草,以后就跟你混了!” “走起!”郁东风拿出库房钥匙,交给姜义,说:“你俩先去库房等我,我去把我师兄找来,然后咱哥几个就开整。” 郁东风绕过四监区生产车间,来到陆小虎所在的五监区生产车间,到了门口,郁东风对门岗值日的罪犯说:“兄弟,麻烦你去叫一下陆小虎,就说郁东风找他。” 不一会陆小虎就来了,说:“东风,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喝酒。”郁东风说:“你去跟代工队长请个假。” “不用请假。”陆小虎笑着打趣道:“我现在,在这片儿混的还可以。” “那就走起。”郁东风边走边说:“小虎,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陆小虎问道。 “我当爹了!”郁东风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说:“不但当爹了,而且还是两个孩子的爹!” “啥意思?”陆小虎有点懵,想了想说:“邱紫怀孕我知道,可也没见蓝冰怀孕啊,你怎么就一下当了两个孩子的爹呢?!” “小虎,都说你智商有问题了,你还不信!”郁东风说完,好像知道陆小虎会动手一样,马上跳开。果然,他刚跳开,陆小虎就是一脚踢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陆小虎心急火燎地问道。 “双胞胎呗。”郁东风说:“小虎,你说我有没有命吧,邱紫不但给我生了个双胞胎,而且还是个龙凤胎。” “卧槽,太好了!”陆小虎高兴的一拳打在郁东风肩膀上。 来到郁东风所在的监区库房,郁东风指着姜义对陆小虎说:“这是姜义,由于眼睛大,所以朋友们都叫他大眼姜义。小虎,这哥们做人没问题,绝对是纯中纯的社会人。” 见陆小虎跟姜义握了握手,郁东风又指着葛朋对陆小虎说:“他叫葛朋,干起仗来不要命,就像疯子一样,所以,大家就都叫他疯子葛朋。” 待陆小虎跟葛朋握完手,郁东风指着陆小虎道:“这是我师兄陆小虎,拳脚武艺、江湖道义、兄弟情义,全都杠杠地——你们仨今天通过我认识了,以后就都当好兄弟处。” “嗯。”陆小虎三人同时点头。 四个人,一条狗大腿,一瓶白酒,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些散散碎碎的狗骨头了。 陆小虎意犹未尽地说:“东风,咱们赶紧出去吧,出去了,天天吃狗大腿,天天喝白酒。” “呵呵呵······”郁东风笑笑说:“其实想想,监狱也是个好地方,再好的酒,再好的肉,在外面也吃喝不出监狱里这个味来,你们说对不对?” 第142章 离监探亲 蓝冰从南方购进了一大批缝纫用的机器,一次性启动了五峰市,和七里铺监狱两处服装厂。 蓝冰把开在五峰市的服装厂推入正轨后,她又带技术人员赶到郁东风服刑的七里铺监狱。 在蓝冰到达之前,监狱方面已经把蓝冰的机器设备安装完成。 蓝冰到了监狱,要带服装技术人员进厂区视察指导。监狱长就领着监狱各科室领导,陪着蓝冰来到厂区。 蓝冰是懂服装生产的。到了厂区,蓝冰指指点点地说着监狱方在生产布局上的漏洞。那模样,很有一股子女强人的风采。 蓝冰一行人来到郁东风所在的三监区生产车间,蓝冰睁大了眼睛搜寻郁东风的身影。 看见了,蓝冰看见郁东风正坐在一个小桌子前喝着茶水。心想:这小子还挺惬意的嘛! 有监狱长和科长陪在蓝冰身边,郁东风自然不敢靠近蓝冰。 但蓝冰却绕着弯来到郁东风不远处,假装跟监狱长说话道:“关于服装技术方面,你们监狱还要抓紧时间搞用工培训,我和我的技术人员,可能要在你们这待上个两三天,在技术方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咱们就抓紧沟通。” 蓝冰在监狱长的陪同下吃过晚饭,再次要求要探视郁东风。 监狱长看出蓝冰跟郁东风关系不一般,为了讨好蓝冰,就让一个科长,领着蓝冰到监狱教学楼会见郁东风。 蓝冰给郁东风拿了许多好吃的,在郁东风没来之前,蓝冰把她带来的好吃的,一样一样都摆在桌上。然后又拿出小镜子,照着她那张精致的脸,补了补妆。 郁东风来了。知趣的科长把郁东风送到屋里,关上门就走了。 “东风,你看,都是你爱吃的东西。”蓝冰指着桌上的吃食说:“快吃点,吃完了咱俩聊天。” “我想先吃你!”郁东风说着话,伸手就将蓝冰抱在怀里,说:“我太想你了,从今天在车间看见你,我这里就一直······” “东风你学坏了!”蓝冰扭动着身体,似在推拒,更似在迎合,并娇羞着说:“不过我喜欢!” 有些事长时间不做,就做不太好——郁东风这次就没做好。 有些懊恼的他,抓起桌上的鸡腿就凶巴巴地吃。 蓝冰看着多少有些发窘的郁东风“痴痴”地笑。 蓝冰笑,郁东风就更加生气,吃完鸡腿,他又接着吃酱牛肉,三片五片地往嘴里塞。还恶狠狠地冲着蓝冰嚼,好像嘴里的酱牛肉就像是蓝冰一样。 吃下一大堆东西后,郁东风再次凶巴巴地站起身,并不怀好意地走向蓝冰。 有些事第二次做,就要好得多。这次郁东风就完全进入状态。他这一进入状态,蓝冰明显就要“遭罪”了。 二十几分钟后,郁东风笑了——笑着擦脸上流下的汗。 看到郁东风得意洋洋的样子,蓝冰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 调整好呼吸后,蓝冰说:“东风,过几天就是咱家磊磊和千语的百天了,我想帮你办个离监探亲。” “真的?”郁东风“霍”地站起,说:“这要是办成了,那可是太好了!” “有什么办不成的。”蓝冰说:“没把握的事,我敢跟你说吗。” 郁东风离监探亲的事很快就落实了。现在就只等时间一到,马上就回五峰市。 米薇和苗枭横也准备要回来。家里的郁香凝,王金元,包括郁东风小舅小舅妈也都刻意的做了准备。 这一天终于来了。也是天公作美,那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早上胡奎峰、赵云峰、常欢、常乐、邱紫、蓝冰等开上两辆轿车,戴上给郁东风买的新衣服,直奔七里铺监狱。 到了监狱门前,蓝冰直接去监狱办公楼办手续。然后就是站在监狱大门前等。 邱紫那天身穿白色羽绒大衣,黑色长筒靴,头发高高挽起,颇有几分贵妇人的样子。 来到监狱门前,邱紫紧张地问常乐道:“乐,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梳头发,不难看吧?” “不难看邱紫姐。”常乐打趣道:“我保证,一会东风哥出来看到你,保管两眼放光。” “呵呵呵······”邱紫笑了,说:“我咋弄也不行,你看蓝冰姐,多洋气!” “不一样的。”常乐说:“女人的美,是没有固定标准的。你看,蓝冰姐的美,是那种洋气、冷艳、高贵的美;而你,就是那种阳光、温柔、清纯、恬静的美,所以说,美是分不出高下的。其实我也挺美呀,你看我,聪明、伶俐、小巧玲珑,我也不比你们俩差呀,是不是邱紫姐?” “嗯,还真是。”邱紫听了常乐的话,瞬间就增添了不少自信。 众人正在监狱门口说着话,监狱黑色大门就打开了。 郁东风阔步走出监狱大门。见了这些自己日思夜念的人,郁东风激动地走上前来。 逐一握手拥抱后,上车直奔五峰市。 胡奎峰开前车,将要进五峰市区时,问郁东风道:“东风,要不要先到咱们的‘老鹿场项目’区去看看,可是要开盘了。” “去。”郁东风说:“先到项目区去看看,然后就到马波和赛银巴雅尔坟前看看。我要跟他俩说说话。” 到了“老鹿场项目区”,郁东风霎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哦,太好了!”郁东风说:“这可真是高楼大厦平地起呀!谁能想到,两年前的那片荒地,竟变成了现在这个,全五峰市最高档的住宅区。” 郁东风说到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眼眶一红,指着项目区说:“这片基业里,也有马波兄弟和赛银巴雅尔兄弟的功劳——走,到他们坟头看看去。” 从新建高档住宅区,到荒草萋萋的墓地,完全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情境。 郁东风说他要跟两位故去的好兄弟说说话,但现在站在坟前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话来的他,就是默默地流泪······ 当此情景,郁东风不说话,其他人也没人说话,大家就陪着郁东风默默地站在那里——站在那里流泪······ 第143章 欢聚 欢喜悲忧人人都有。就看你能不能放下。能放下的人有,但实属凤毛麟角。 今天是郁东风龙凤胎儿女的百日宴,郁东风就暂时放下了所有的忧烦,完全进入到了喜庆状态。 郁东风彻底击沉富贵,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五峰江湖的顶级大哥。 郁东风一对孩子百日宴的规模是空前绝后的。 五峰市但凡有大的排场,大多数都要选择在五峰大酒店举办。郁东风这次为孩子办百日宴,也把地点定在这里。 郁东风离监探亲假一共有三天。昨天回来,郁东风吃过午饭,就直接到小舅家看望姥姥母亲。当晚还跟东风地产的员工们聚了次餐。最后跟胡奎峰、赵云峰,还叫来了吴文博,几个人喝酒到深夜。 第二天是孩子百日宴,郁东风身穿灰色西装,黑色皮鞋。身边站着身穿深蓝色紧身毛裙,仪态万千的邱紫。 米薇、苗枭横来了。米薇把郁东风的龙凤胎儿女抱了又抱。苗枭横则抱了抱郁东风说:“东风,你就是牛逼,生孩子都是龙凤胎,恭喜了!”说完,递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齐辉也来了。送上一份大礼后,握着郁东风的手说:“东风,你现在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呀,好好走下去,辉哥支持你。” 燕老七和丁玫来的也特别早,这夫妻俩,男的跟郁东风寒暄;女的就拉着邱紫的手说个没完······ 让郁东风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些五峰江湖道门的陌生人,也前来送贺礼。 百日宴已经开席,上百人江湖人在一起喝酒聊天,其特殊氛围可想而知。 吃过聊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送走所有宾客,郁东风和邱紫抱着两个孩子回到家里。 郁东风坐在床上,左手儿子郁磊,右手女儿郁千语,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够。 见邱紫洗漱完毕回到床上,郁东风说:“老婆,你是我郁家的功臣,你看这两个小宝贝,这就是咱俩爱的结晶。” “东风,有你这话就够了。”邱紫说:“我从没奢求过生活中有什么没什么,只是想简简单单地想待在你身边,待在咱们的家里。” “嗯。”郁东风点头示意邱紫到他跟前来。邱紫凑到郁东风面前,郁东风轻轻地在邱紫脸上亲吻了一下说:“我会努力做到你想要的样子。” “东风,你明天下午就要回监狱里去了,我想把妈接来,咱一家三口在一起待一天。那才是完整的家。”邱紫说。 “可妈的病······”郁东风思忖着。 “没事的。”邱紫坚持着说:“妈有病,咱就当她是小孩子呗。咱俩哄着磊磊和千语,顺便连妈也哄着多好。” “行!”郁东风把孩子交到邱紫手中,起身下床,又搂着邱紫的脸,狠狠地吻上一下,说:“老婆,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爱你’一回!” “不行!”邱紫态度坚决地说。 “为什么?”郁东风有点发懵。 “一次不够,最少要三次!”邱紫说完“嘻嘻”一笑。 郁东风也笑了。笑着走下楼。这种笑是乐享天伦之后,幸福的笑。 郁东风母亲虽已年过半百,但仍然可以用“美女”两个字来形容她。 郁东风把她接回家里,她坐在沙发上,既不感到陌生,也不感到新奇。 “妈,你喝水。”邱紫给于慧倒了杯水。 “叫阿姨。”于慧说:“我就一个儿子叫东风,哪来你这么漂亮的女儿呀。” “我是你儿媳妇呀。”邱紫紧挨着于慧坐下,说:“行,我不是你女儿,叫阿姨也行,可我是你儿子东风的媳妇啊,是不是也应该跟你叫妈呀?” “你是东风媳妇?”于慧开始仔细端详邱紫,端详了好一会,突然说道:“你如果真是东风媳妇,那是该叫我一声妈。” “妈,你想看看你的孙子和孙女吗?”邱紫说道 。 “看!”于慧使劲点头道:“快抱来,我看看!” 都说血缘的魔力是无比巨大的。于慧已经失忆多年,这时邱紫把孩子一抱过来,于慧当时就流下了眼泪。 她抱着郁磊流着泪道:“像,太像东风小时候的模样了。” 说罢,她还在小郁磊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见小郁磊咧着小嘴笑了。她把郁磊交给邱紫,又把小郁千语抱进怀里,左看看,右看看,说:“不用说,这就是我们老郁家的孩子。” 最后对邱紫说:“你说你是东风媳妇,这没错,要不然也生不出,这两个这么像东风的孩子来。” 于慧和邱紫的交谈,郁东风就在边上听着。他在默默地享受着这种家的温馨。也在默默感谢着邱紫所做的一切。 晚饭邱紫做的是一荤一素两个菜。郁东风没喝酒,就是陪着母亲和邱紫吃白米饭。 饭后又在客厅里,进行了一番天伦之乐,待母亲和两个孩子睡去。 郁东风心急火燎地抱着邱紫走进卧室。 把柔软娇美的邱紫轻轻放到床上,郁东风俯下身去亲吻邱紫。 邱紫闭上眼睛,默默地享受着这期盼已久的,爱的亲吻······ 郁东风动手去解邱紫的··,邱紫忽然睁开眼睛,说:“等等东风,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等完事再说好吗?”郁东风的手在邱紫的···上来回··。 “不好。”邱紫鼻尖出汗,可还是坚持要把话说完。 “那你说吧。”郁东风躺在邱紫身侧,搂过邱紫的头说。 “东风,你准备怎样安排蓝冰姐?”邱紫问道。 “我——”郁东风无法回答。 “你要答应我。”邱紫说:“你要像对我一样对蓝冰姐。” “我答应你。”郁东风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亏心——老婆,我爱你!” “我知道。”邱紫的手伸向郁东风的。 郁东风把邱紫搂进怀里。他觉得她好柔好软好香。 这就是家。家的温暖没什么可以代替。 郁东风是五峰江湖上的顶级大哥,但他仍然需要家的温暖,仍然无法抗拒家的诱 第144章 离散 快乐是“吞噬”时间的“魔鬼”。 郁东风的三天离监探亲假,眨眼就要过去了。离别在即,郁东风伤感。郁东风的亲人朋友更加伤感。 午饭时间到了,常欢打电话来:“东风,中午一起吃顿饭呗,把大奎、云峰都叫上,我在饭店安排。” “行啊。”郁东风说:“咱哥几个喝一杯。” 常欢预定的饭店是一家中餐馆。 郁东风临出家门前,吻了吻邱紫,和两个孩子,说:“老婆,吃过饭我就直接回监狱了,你就别送我了,怪伤感的。” “嗯。”邱紫说:“我会在家把孩子照看好,也会尽力把公司打理好,你就安心在里面好好改造。反正时间也不是太长,等你回来,咱儿子和女儿应该都会喊爸爸了。” “你真好,老婆。”郁东风再次亲吻邱紫。 “好了好了老公。”邱紫抹了抹郁东风留在她脸上的口水,说:“去吧老公,家里的一切你都不用操心。” 郁东风来到常欢预定的饭店,胡奎峰、赵云峰、温娅、常欢、常乐、李小玲,还有蓝冰都陆续到了。 酒菜上桌,郁东风正想说些什么,常乐突然举杯道:“东风哥,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我······我想你!我······” 常乐说不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帘。 常欢生就是张笑面,尽管心里难受,也要在脸上挂着笑。他见妹妹常乐已经泣不成声,就笑着接过话头说:“东风,好吃好喝赶紧往肚子里塞,下午到了那里,就只能吃窝窝头白菜汤了!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来,干杯!” 常欢说话直接坦荡,很能引起共鸣。在常欢的邀杯下,众兄弟举杯就干。 胡奎锋不善于语言表达,但也举杯说道:“东风,我也不会说啥,我想说的是,就是跟你在一起待不够,你一走,我就想你!来,喝酒,再想喝酒,估计就得等你回来了!” 胡奎峰说完,率先干杯。其他兄弟也都干杯。 赵云峰在整个席间一直都是一言不发。这时两杯酒下肚,脸色开始变红,眼睛开始变直,最后,他举杯说道:“酒,酒他妈的是个啥呀?!钱,钱他妈是个啥呀!只有你,只有你们这帮兄弟,这才是我赵云峰放在心上的。东风,我不想让你回到那个地方去!我想你,呜······” 赵云峰哭了,哭的很大声。 常乐一直在忍着,这时赵云峰一哭,常乐索性不再忍着了,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常乐的这声哭,绝对是酝酿已久,分贝提到最高,最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哭。 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拿常乐的这一声哭来说,它就起到了以哭制哭的效果——在常乐没哭之前,赵云峰正哭的昏天黑地。但常乐的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哭,着实吓了赵云峰一跳。 只见赵云峰抹了一把眼泪,惊慌失措地看着常乐道:“咋了妹妹,你哭啥呀!” “我······我是······”常乐结结巴巴地为自己的哭找理由道:“我是看你哭,我才哭的。” “哎呀妹妹!”赵云峰有些尴尬地摸摸头说:“你看你这孩子,我这不是······怎么说呢?哎呀,说也说不清!” 众人见了这两人的举动,胡奎锋第一个笑了。 紧接着蓝冰笑了。蓝冰笑了,所有人都跟着笑了。 吃过午饭,大家张罗着要送郁东风回监狱。可郁东风却执意不肯,说:“这种事不适合太张扬,就让蓝冰送我回去得了。等我出狱时,你们再好好地整个场面去接我。” 蓝冰的宾利车慢慢驶出五峰市。郁东风看着五峰街景,说:“在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生离死别。我现在就不得不离开,这个我热爱的城市,不得不离开爱我和我爱的人,这就是生离。而我自小就失去父亲,后来又失去马波和赛银巴雅尔这两个好兄弟,这就是死别。蓝冰你说,我活的苦不苦?” “东风你别这样想。”蓝冰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容易。你算是幸运的,你没事的时候,自己数数身上到底有多少处刀伤,到现在你还活着,而且还当上了五峰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江湖大哥。” “呵呵······”郁东风听了蓝冰的话笑了,说:“还是我老婆会说话,听了让人心里舒服。” “别老婆老婆地叫。”蓝冰说:“邱紫把孩子都给你生了,她才是你的亲老婆。” “那我该叫你什么?”郁东风问道。 “没人的时候,爱叫什么叫什么。”蓝冰说:“但有人时千万别瞎叫。怎么说你也是五峰江湖大哥了,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很受关注的。” “那现在呢?”郁东风问道。 “现在没人,你可以随便叫啊。”蓝冰说。 “那好老婆。”郁东风看到前面路段有一片小树林,就喊蓝冰道:“老婆你到前面小树林把车停下,我要尿尿。” “烦人!”蓝冰嘟囔着说:“也不知道你是真有尿,还是有什么花花肠子!” 蓝冰嘴上说是说,但还是把车停在了小树林前。郁东风下车没急着去尿尿,而是先点燃了一支烟。 “你不是要尿尿吗?”蓝冰知道郁东风要干啥,就故意逗他道:“东风大哥,怎么啦,没尿了呀?!” 郁东风听了蓝冰的话,猛吸了两口香烟,丢掉烟头,然后快速走的蓝冰这边,拉开车门,二话不说地把蓝冰拉下车。 “干嘛!”蓝冰娇笑着说:“怎么样,真实面目露出来了吧!” “走。”郁东风说:“去树林里,我让你看看,我有没有“尿”!” 半个小时后,郁东风背着手走出小树林。蓝冰则狼狈地跟在他身后。到了蓝冰的宾利车前面,蓝冰扭动着腰肢说:“你帮我看看,我衣服后面有没有沾上脏东西。” 郁东风转到蓝冰身后看了看说:“没有,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就好。”蓝冰说:“走吧,你回去千万别惹事,先把减刑的事落实喽。我跟三姐约好了,这几天就去省城给你办申诉的事。如果办成了,你再减点刑,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第145章 省城风波 蓝冰心里牵挂着郁东风申诉的事,回到五峰市,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省城。 蓝冰已经知道米薇宾馆具体位置,所以一到省城,就直接到米薇宾馆找米薇。 蓝冰上楼时,米薇正在台球室打台球。见蓝冰进来,米薇放下台球杆,说:“这么快就到了。一个人来的吗?” “对呀。”蓝冰说:“三姐,法院的那个人什么时候能见到。” “应该可以约他出来见面吧。”米薇摸出手机拨打电话:“牛庭长,我是米薇······对,我朋友从省城来了,想见见你······什么,出差了,几天能回来呀······好,我让她等你。” 米薇挂掉电话,对蓝冰说:“牛庭长出差了,要明天才能回来。今晚在这住一宿,明天再跟他见面。” “嗯。”蓝冰说:“也只能这样了——来,三姐,我陪你打一杆。” 米薇的台球打的挺好。蓝冰的打的也不错。 两人打了几杆台球,米薇说:“走,出去吃饭去,然后三姐请你去酒吧坐坐。” 蓝冰了解米薇性格,所以也不跟她推脱,就跟着米薇和苗枭横先去吃饭,再去酒吧消遣。 京城有出了名的酒吧一条街。省城没有那么大规模的酒吧,但也有几家过得去的酒吧。 米薇和苗枭横经常去一家,带有美国西部风情的酒吧喝酒,今天蓝冰来了,就也带她去那里喝酒听音乐。 喝了两杯鸡尾酒,苗枭横去卫生间解手,剩下米薇和蓝冰,坐在椅子上闲聊。 二人正聊得开心,突然走过来一个长发青年。 这个长发青年一走过来,就直奔蓝冰。 “姐姐,能认识一下吗?”长发青年说。 “不能。”蓝冰看都没看那长发青年一眼。 “我觉得能,”长发青年黏糊着坐到蓝冰身边。 米薇看了看说:“谁让你坐下了?” “我想坐就坐。”长发青年斜瞟米薇一眼,继续骚扰蓝冰道:“姐姐你不是本地人吧,我告诉你,在这座城市里,还有比这儿更好玩的地方,要不,我带你去玩玩怎么样?我消费。我全程消费。” “草!”米薇笑了,说:“听你说这话,好像挺有钱的样子,是吗?” “钱肯定是有啊。”长发青年细瞄了米薇一会,说:“姐姐你也有意思去,是吗?可以呀,一起去,消费我全包了。” “卧槽!”米薇笑得更夸张,笑完说:“要是这样说,你还真是挺有钱啊?” “那是必须的。”长发青年不知天高地厚,不无得意地说:“不瞒两位姐姐说,我爸是包工头,每年赚个百八十万地,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爸的钱,就是我的钱,所以我说钱不是问题。” “呵呵······”米薇笑得更厉害,说:“那你家可真有钱。” 米薇看看苗枭横快回来了,说:“小兄弟,我老公快回来了,他脾气不好,你赶紧走吧,要不他没准要揍你。” “啥?揍我?”长发青年顿时就暴跳如雷地吼道:“小少爷我在这个酒吧玩了几年了,还没谁他妈的敢揍我呢!” “我呢?我敢揍你吗?”苗枭横回来了,他在后面拍拍长发青年的头说。 “你他妈谁呀!”长发青年貌似也有几分火气,站起身就想动手,结果被苗枭横一拳打在脸上,然后按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按在茶几上,再抡起茶几旁边的啤酒瓶、饮料瓶,照准他的头部就是一顿猛砸。 连连砸了七八下,米薇怕闹出人命,就将苗枭横拦下。 自己则薅着长发青年的头发,说:“以后出来泡妞,要么就把人看准;要么就买个摩托车头盔戴上,千万别再像今晚这样了。” 米薇给蓝冰介绍的牛庭长出差回来了。蓝冰米薇跟他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米薇指着蓝冰跟牛庭长介绍说:“这是我五峰市来的朋友,怎么样,漂亮吧?” 牛庭长虽然姓牛,但却长的像只羊。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这个牛庭长,长了张山羊一样,窄巴脸尖下巴的脸,还留了缕山羊胡子。 牛庭长听了米薇的介绍,看着蓝冰问:“你是演员吧?” 蓝冰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说:“牛庭长高抬我了,我不是电影演员,我就是个做服装生意的。” “那不应该呀?”牛庭长似信非信地说:“不是演员,怎么可能这么漂亮。” “漂亮吧?!”米薇说:“那牛庭长我问你,你愿不愿意给这个漂亮女人办点事呢?” “愿意。”牛庭长说:“人是三姐你领来的,又这么漂亮,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竭尽全力。” “是这样。”米薇指着蓝冰说:“现在呢,这个漂亮女人,想为她在监狱里的两个朋友办理申诉,你看能不能帮上忙?” 蓝冰听米薇直奔主题,马上从桌子底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牛皮纸袋,推到牛庭长面前说:“牛庭长,事儿你看着办,这是妹妹我的一点心意。” “这——”牛庭长假装往回推推那个牛皮纸袋,实际是借着往回推的机会,拍拍袋子的薄厚,觉得还可以,立时就说:“漂亮妹子你大老远跑来,光看你这份诚意,这件事我也得尽力去办。放心吧,只要是符合条件,这事就成了。” 蓝冰听了心里一喜,端起咖啡杯说:“那我就先感谢牛庭长喽!来,小妹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然后就预祝牛庭长步步高升!” “好好好!”牛庭长端起咖啡杯跟蓝冰碰了一下,说:“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会随时跟三姐和你联系——对了,申诉材料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蓝冰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大一点的牛皮纸袋,交给牛庭长道:“这是我那两个朋友的申诉材料。” 牛庭长走后,米薇说:“回去告诉东风和小虎等着吧,应该没问题。” 事情办的如此顺利,蓝冰喜悦加兴奋。在回五峰市的路上,她一路唱着那英和王菲的那首《相约九八》······ 第146章 好兄弟事上见 时间在不知疲惫地走着。转眼又是半年。 这天郁东风正坐在车间的办公桌前喝茶,突然有管教来找他。 “郁东风。”管教在喊他。 “到。”郁东风站起身走过去。 “走,跟我去狱政科。”管教说。 “去狱政科干嘛?”郁东风狐疑地问道。 “好事。”管教满脸喜庆地说:“你的申诉下来了。减下去一年半。” “我的天呐!”郁东风高兴得一跺脚,说:“减下去一年半,我现在已经坐了三年零三个月,加在一起就是四年九个月,我现在还记满了三个表扬,马上就能报请减刑,再减下去一年,那样我再有个三四个月,就能回家了!” “你这小账算的挺快呀!”管教说:“回家去吧,谁能愿意待在这种地方呢。” “就是呀。”郁东风跟在管教身后说:“我儿子、女儿都会走路了,哪能不想呢!哎,对了管教,陆小虎跟我是一起申诉的,他的申诉成功了吗?” “成功了。”管教说:“他减下来九个月。” “那也挺好。”郁东风说:“他原来就比我少判了两年,现在他应该就要到期了。” 郁东风跟着管教来到监狱狱政科时,陆小虎已经被他的管教先行带到了狱政科。 “东风,太牛逼了!”陆小虎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上前就搂紧郁东风道:“东风,咱们终于要跳出牢笼了!” “嗯,你先出去等我三个月。”郁东风道:“我出去了,咱们就把我和邱紫,你和常乐的婚礼办喽。” “好!”陆小虎说:“咱俩举办婚礼,要把那几个师兄和师姐都请来。好好热闹一下。” “一言为定!”郁东风说。 “一言为定!”陆小虎应和着说。 陆小虎释放那天,胡奎峰、赵云峰、常欢、常乐等人都来监狱接他。并且还在监狱高墙外面,搞了个挺大的场面。 郁东风在高墙里面听到鞭炮声,也在默默地祝福陆小虎。 生产车间不允许服刑罪犯吸烟,郁东风烟瘾犯了,一个人出来,蹲在车间外面吸烟。 这时走过来两个四监区的犯人。这两个犯人一个身高一米九零以上,生得高大威猛,这个人叫高大林,是四监区生产车间杂工;一个中等身材,扁头斗鸡眼,这个人叫周小勇,是四监区生产线线长。 这两个人郁东风都认识,但由于监狱上次搞生产劳动竞赛,郁东风所在的监区,在郁东风和大眼姜义、疯子葛朋共同的努力下,在整个监狱的生产劳动竞赛中拔了头筹。四监区这两个人也是负责生产的,没能竞争过郁东风监区,就对郁东风耿耿于怀。还曾多次言语挑衅郁东风。郁东风由于已经记满三个表扬,就等着减刑回家,所以就没去跟他们计较。 现在冤家路窄,郁东风蹲在车间外吸烟,这两人就偏偏就在这时走了过来。 郁东风把头低下,假装没看见,但那两个人却不放过挑衅郁东风的机会。 “哎——这不是郁大杂工吗!”高大林率先挑衅道:“我有件事一直想问问你,听说你在这蹲监狱,你老婆在家把孩子生了,有这回事吗?” “有啊。”郁东风知道对方又在挑衅,强忍怒火,站起身道:“你说这话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高大林说:“我就是琢磨着,你真是挺牛逼,你在这蹲监狱,你老婆在外面还有人帮你照顾着,就连生孩子这事,都能帮你照顾。” “你这是想找事儿啊!”郁东风说。 “就是想找事!”周小勇说:“找事你敢整一下吗?” “我敢整一下吗——”郁东风冷笑道:“这样,咱们约个地方,我一个对你们俩。”郁东风这样说,走的是江湖规矩,是想要单挑的意思。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想小范围解决问题,那样监狱管教不知道,就不算违规违纪,就不 影响减刑。 “行啊。”高大林说:“就现在,就在这整,你敢吗?” 高大林知道郁东风惦念减刑的事,故意想让郁东风违规违纪,最后闹得减不上刑。 郁东风看出高大林的用意,由于太想减刑回家,所以就算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也还是强行忍住了怒火,说:“在这我不敢。你俩走吧。”说罢转身回车间。 回到车间,越想越生气,就独自一个人冷着脸坐着。 这时大眼姜义走了过来。见郁东风脸色不好,就问道:“怎么了东风?谁惹你生气了?” “四监区那两个狗屎······”郁东风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草!”姜义笑了笑说:“我还以为多大事呢!东风你这样做就对了,早回家多好,犯不上跟那俩狗屎生气。你坐着啊,我去溜溜线去。” 大眼姜义说完转身走了。他没去溜什么线。而是直接去找疯子葛朋去了。 “疯子你来。”姜义把葛朋叫到一边说:“东风受委屈了······” 姜义讲了郁东风跟高大林和周小勇的事。还没等姜义说完,性格暴烈的葛朋就急了,说:“走,咱俩整那两个狗鸟去!” 大眼姜义和疯子葛朋二人在车间一人找了一根木棍,藏在袖口里,然后两人直奔四监区。 到了四监区,按事先商量好的,疯子葛朋直奔高大林;姜义直奔周小勇。 疯子葛朋打架就是猛,他到了正在训斥其他罪犯的高大林身前,从袖口拽出木棍,跳起就打高大林,一下、两下······连连抽打十几下,木棍已经打折三段,把个壮得像北极熊一样的高大林,直接打得躺在地上流血,这才快速退出四监区生产车间。 那边的大眼姜义的情况,也跟疯子葛朋差不多:他找到到周小勇时,周小勇正在服装熨烫那边给新投犯人教活。大眼姜义上去就开打,直到把周小勇打得钻到熨烫机器底下,才算罢休。 三监区的人,敢上四监区去打人,这是犯了大忌的。只是由于,无论是疯子葛朋,还是大眼姜义,他们动手打人都是速战速决,所以等其他罪犯发现出了情况,想要动手打他们时,他们已经退出四监区生产车间。 大眼姜义和疯子葛朋回到自己监区,就像没事人一样,仍是去干他们线长身份负责的活。 不一会,监狱警务队的人来了。 他们找到大眼姜义和疯子葛朋,直接戴上手铐和脚镣。 郁东风见此情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赶紧走上去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俩去打了四监区那两个傻逼。”姜义说:“没事,蹲几天禁闭室就出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你受委屈呀。” 疯子葛朋也说:“什么是好兄弟?好兄弟得在事儿上见。” 第147章 风雨彩虹 大眼姜义和疯子葛朋为了给郁东风出气,跑到四监区生产车间打人,被关进禁闭室。 郁东风对此心里挺不是滋味。就在晚上偷偷拿出手机,给蓝冰打了个电话。 “老婆,我有两个朋友,为了给我出气,打人被关了禁闭,你看能不能跟监狱长说说,尽量少关几天。” “行,应该没问题吧。”蓝冰说:“东风,你可千万把握住啊,监狱方面说,马上就给你报请减刑了。” “我知道老婆。”郁东风说:“这件事你要尽快办,我那两个兄弟在禁闭室遭罪,我心里难受。” “行。”蓝冰说:“我马上就给监狱长打电话,然后就告诉你消息。” 挂掉电话,郁东风就一个人坐在阅览室吸烟。思潮起伏中,他想到前几天,赵云峰来看他时,说胡奎锋搞了个碧眼金发的外国妞,觉得挺有意思,就给胡奎峰打电话。 “怎么样,听说你找了个外国妞,还合得来吗?”郁东风问。 “合得来吗?怎么说呢?其他的都挺好。”胡奎峰说:“就是这个语言不通呐,难为死我了!我现在正在学他们国家话呢。你听啊······” 胡奎峰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不伦不类的外国语,逗得郁东风“哈哈”地笑。笑过说:“你说的挺好听,就是一句也听不懂。说说呗,啥意思?” “我也弄不太懂,大概就是我爱你,吃饭,睡觉,整事什么的。”胡奎峰说。 “你整来这么个外国妞,你爸妈同意吗?”郁东风问道。 “我爸不太同意。”胡奎锋说:“我妈倒是没意见。你说咋回事,我妈上学时,就学过她那个国家的话。” “那你俩是咋认识的呢?”郁东风问道。 “我前段时间去了趟最北边的那个边境城市,晚上去酒吧喝酒时认识的。”胡奎峰说:“你听我给你讲啊,老有意思了! 那天我带两个兄弟出门去那个边境城市谈一笔钢材生意。生意谈成了,晚上没事,就到酒吧喝酒。 结果正喝着呢,这个女的就端着酒杯来了。漂亮,真是东风,太他妈漂亮了。尤其是呀,再他妈喝点酒,再他妈的在酒吧灯光下,就那股风骚劲,我跟你说,叫个男人都顶不住。 那天她好像是有点喝多了,来了就直接坐在我身边了。然后就“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那个城市买·的非常多,我还以为她也是买·的,就没搭理她。可她见我没听懂,就反反复复地说个没完。 我一看这样也不行啊,就喊来酒吧服务生,让服务生给我翻译。结果服务生说,那个女的说的是,她失恋了,心情非常不好,如果我愿意做她男朋友,今晚所有的消费她都请。 就这样,我一看这是好事啊,就让服务生告诉她,说我愿意做她男朋友。她果然就把我的单给我买了。 然后我俩就开房啦。这一开房可不得了!就那身材······怎么说呢······我这样说吧东风,美的就像他妈地工艺品一样。 这还不算,就人家那技巧,那简直就是能让你销魂的那种。 尝到甜头后,我就在想啊,要是能把她带回五峰市多好。想着想着,就连夜喊来酒店服务生,给了那个服务生三百块钱,然后我说话,让他给翻译给她听。 我说让他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她点了点头。我又让服务生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她又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就把她领回五峰市了。” “厉害!”郁东风听完胡奎峰的讲述,说:“我听明白了大奎,你这说来说去的,就是白捡了个媳妇啊。” “主要是我有魅力。”胡奎峰自恋自夸地说:“要不然,酒吧那么多男的,她怎么就偏偏选中我了呢。” “哈哈哈······”郁东风笑着说:“没准人家会看相,看出了你是个拥有‘庞然大物’的家伙,这也说不定呢?!” “草!你可别瞎说了!”胡奎锋说:“我们俩这是一见钟情。等哪天我去看你时,我把她带去,让你看看怎么样。” “好。”郁东风说:“我看看这个外国妞,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漂亮。” 挂掉胡奎峰电话,郁东风继续吸烟等蓝冰电话。不一会,蓝冰果然打来电话说:“东风,监狱长说了,关禁闭最少三天,三天以后,就能把人放出来。” “好。”郁东风说:“谢谢你老婆。” “怎么谢?”蓝冰说:“你的谢,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啊?” “当然不是。”郁东风坏坏一笑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滚!”蓝冰笑骂道。 两天后,监狱果然把大眼姜义,和疯子葛朋放出禁闭室。 那晚郁东风拿出他私下从伙房搞来的油炸猪腰子,一共十三个,三个人坐在监区阅览室里大快朵颐。 郁东风说:“我就要报减刑了。我走后,你俩要好好改造,争取明年都能出去。到时就到五峰市找我,我给你俩介绍我所有兄弟认识,然后咱们兄弟在一起打拼,天天喝酒吃肉享受生活。” 大眼姜义说:“东风,我姜义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社会人接触的多了。但像你这么讲究的大哥,还真没见过。我告诉你,别说这个那个有多牛逼,有多讲究,都是他妈地吹牛逼。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谁也不服。但我服你。放心,只要出去了,我哪也不去,就找你去。到时咱们是刀山是火海,闯就完了呗!” “行。”郁东风说:“姜义,你就是块闯江湖的料。我等你。” 疯子葛朋说:“东风,我没家没业没牵挂。有的就是这烂命一条,到时就交给你。” “好。”郁东风说:“疯子,不瞒你说,五峰江湖我已经打下来了。但我知道,没人能做到江湖夜雨十年不灭的那盏灯。 只要这个江湖路你还在走,就总是要有不断的纷争。打打闹闹的事肯定是得有,但我郁东风没有让兄弟在前面拼命,自己稳坐钓鱼台的习惯。 虽然江湖要讲个辈分,我郁东风现在是一大帮兄弟的大哥,但我从没拿自己兄弟当过小弟使。 刚才大眼姜义说我做事讲究,对于这种说法,我郁东风当仁不让!” 第148章 风光无限 郁东风的减刑终于下来了。 接到减刑裁定书的第二天就是郁东风出狱的日子。 当晚郁东风跟此次服刑认识的两个好兄弟,大眼姜义,和疯子葛朋吃了顿离别饭。 第二天早上起来,郁东风趴在窗口看了看天空,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玻璃一样清澈的蓝天。 郁东风洗漱完毕就在等。等什么呢?等时间快点来到八点钟。 监狱的大门是黑色的。那黑色的大门外,黑压压地站满了人。这些人中有邱紫,和她跟郁东风生的两个孩子;有胡奎峰,和他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有赵云峰和他老婆温娅;有陆小虎和常乐;有常欢和他老婆李小玲;有郁东风小姑郁香凝和丈夫王金元;有郁东风小舅和小舅妈;还有东风地产的兄弟们。 人数大约超过一百人。这一百人大约开来三十多辆汽车。在这三十多辆汽车中,有一辆特别的。特别在哪呢?特别在这辆小轿车后面拖着一个两个轮子的车斗。为什么要拖着一个两个轮子的车斗呢?因为出狱要放鞭炮表示庆贺,这个两个轮子的车斗里,装的都是鞭炮——这是在赵云峰的提议下,常欢安排的。 陆小虎在看表。看他的那块名牌手表几点钟了。 八点钟了。八点钟刚到,七里铺监狱的黑色大门准时开了。 郁东风身穿白色西服,黑色皮鞋,精神饱满地走出监狱大门。 邱紫对身边的一双儿女说:“磊磊、千语,快去迎接你爸爸。” 郁东风和邱紫生的两个龙凤胎孩子聪明伶俐,平时邱紫也每月,都带他们来监狱看望郁东风,所以孩子对郁东风并不陌生。 听了妈妈的话,两个孩子立时就张着小手跑向郁东风:“爸爸,爸爸,我想你了!” 孩子是生命的延续,郁东风在监狱里,每天都在思念自己这一对龙凤胎儿女。现在他们就在眼前,他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 只见他弯下腰,一手抱起一个孩子,然后再在两个孩子的小脸蛋上各亲一下,说:“爸爸也想你们。” 走到众人跟前,郁东风把两个孩子放在地上,开始跟所有来接他的人逐一握手。 握手握到一半的时候,一辆银白色的宾利车开了过来。 “三姐,苗哥你们来了。”郁东风亲自为米薇和苗枭横打开车门。 “必须得来呀!”米薇说:“今天可是个大日子,我东风老弟‘大学毕业’,我这个当三姐的不来,还不得后悔一辈子呀!” “我就知道三姐和苗哥得来。”郁东风还特意跟苗枭横说:“苗哥,我想跟三姐拥抱一下,你不介意吧?” “抱抱抱!”苗枭横笑着说:“三姐是我的,也是你的。” “草!”米薇笑着跟郁东风拥抱在一起。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黑色奔驰车开了过来。 停在郁东风等人跟前后,车上下来的是燕老七、丁玫,还有丁玫弟弟丁铁。 郁东风赶紧走过去跟燕老七握手拥抱,“七哥你越活越年轻了!”郁东风看着丁玫说:“一定是七嫂有秘招,有时间跟我媳妇邱紫说说。” 丁玫笑笑说:“行,我就把我的绝招都教给你媳妇。” 郁东风又跟丁铁握手寒暄。然后去跟没握过手的兄弟继续握手。 跟所有来接他的兄弟都握完手后,正准备上车回五峰市的时候。一辆白色宝马车紧急驶来。 郁东风等人驻足观看,车上下来的是齐辉和他的兄弟肖三。 “东风,恭喜恭喜。”齐辉下车就跟郁东风拥抱。 “谢谢辉哥和三哥来接我。”郁东风跟齐辉拥抱完,跟肖三拥抱。 最后站在人群中,大声说道:“东风感谢,今天所有来接东风出狱的好兄弟好姐妹!咱们话就不多说了,我挺想咱们五峰市的,现在就打道回府,回五峰大酒店,喝酒去!” 前来迎接郁东风出狱的车队调转车头,离开七里铺监狱。头车是胡奎峰开的黑色奥迪。尾车是拉着两个轮子的鞭炮车。 车辆开始启动,后面的鞭炮车就点燃了鞭炮。车队像条巨龙一样,缓缓向五峰市方向行驶,后面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场面宏大壮观之极。 有一年老狱警看着慢慢消失的车队,说:“我在这七里铺监狱几十年,还没见过那个犯人出狱,整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唉——真不知道出个监狱,还这么张扬,究竟是福还是祸呀?!” 郁东风入狱三年多,五峰市大酒店已经翻修改造,其规模不低于星级酒店。 迎接郁东风的车队,在酒店门前停车场整齐停放好。车上兄弟级别的,在酒店门前分列两旁。 这时郁东风下了车,微笑着一路走向酒店正门。 酒店正门门口,早有蓝冰等在那里。 蓝冰身后是身穿马甲西裤,分列两旁的酒店服务人员。 郁东风对着蓝冰微微一笑,径直走进酒店宴会大厅。 待所有人员都已就位,赵云峰握着麦克风喊郁东风上台。 郁东风站在台上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台下兄弟整齐划一地喊道:“欢迎东风大哥回家!” 这一声喊,让郁东风胆气一壮,同时也完全明白了,自己现在就是五峰江湖大哥! 喊声过后,邱紫款款走上台来,接过赵云峰手中麦克风道:“郁总,你这几年没在公司,我现在以东风地产公司总经理身份,向你汇报公司经营状况:这几年‘老鹿场开发项目’,在众多领导员工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取得了让人瞩目的成果。目前的经济状况是,东风地产公司,在这一项目中,已经实际盈利一亿三千万。目前还有三百多套现房待售······” 邱紫的工作报告引起台下一片掌声,同时也让郁东风感到震撼:我有这么多钱了?! 经过短暂调整,郁东风接过邱紫递过来的麦克风,说:“大家好!今天对于我郁东风来说,是个大喜之日!感谢大家对东风的厚爱!” 郁东风说到这,右手食指指着台下众人,接着说道:“你你你,你们,你们的脸,你们的心,东风都记在心里了。东风现在是东风地产负责人,也是江湖人。以后,在五峰市,有好的项目,有钱大家一起赚;有难解的江湖事,大家一起面对解决······” 郁东风的讲话,又一次激起台下激烈掌声。这掌声是五峰江湖人对郁东风的认可——郁东风继富贵、米薇之后,坐上了五峰江湖头把交椅。 第149章 祸从天降 江湖人在一起喝酒,通常都是推杯换盏,不醉不归。 郁东风的接风洗尘宴上,前来道贺的宾客,大多数都是江湖人,所以这酒就喝的格外热闹。 人逢喜事精神爽,郁东风结交人不看贫富贵贱,只论交情。今天他出狱,能有这样的排场,他十分满意,所以,他宁可自己喝醉,也要一张桌都不落下地敬酒。 他手端酒杯,来到燕老七坐的那张桌,说:“七哥,来,我敬你杯酒。” “好!”燕老七赶紧站起身,说:“好久没跟东风老弟喝酒了,今天七哥要不醉不归!” 说罢,燕老七跟郁东风碰杯,然后就是一饮而尽尽。这时燕老七已经喝了差不多有一斤白酒了。 郁东风说:“七哥,今天人多,改天咱哥俩要单独喝一杯,到时我安排场面。” 燕老七说:“好,只要你招呼一声,七哥随叫随到。” 郁东风走后,燕老七对妻子丁玫说:“老婆,你看人家东风,虽然年纪不大,但行事风格,真是有大做派。跟这样的人接触,死了都不后悔!”说罢,又喝干一大杯白酒。 “七哥,你今天可没少喝酒。”丁玫说:“你就是这样,只知道喝酒,也不多吃东西。”说罢给燕老七夹了块酱牛肉。 “还是老婆好。”燕老七嚼着酱牛肉,说:“老婆,今天东风回来,我真是高兴,人生难得一知己,想想我燕老七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真正的知己还真没几个。” “七哥,一会咱就先走吧。”丁玫说:“我今天早上起来,就感觉心里慌慌的,想先回宾馆休息了。” “行。”燕老七说:“咱俩过去跟东风打个招呼就走。” 燕老七和丁玫走到郁东风跟前,说:“东风,你们先喝着,我跟你七嫂就先走了。” “七哥,再喝会呗。”郁东风赶紧站起身说。 “今天不喝了。你七嫂说她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宾馆休息。”燕老七说:“你不是说哪天咱哥俩单独喝点吗,七哥等你电话。” “那也行。”郁东风说:“走吧,七哥七嫂。我送送你和七嫂。” “别送别送。”燕老七说:“七哥不是外人,你赶紧去招呼别人。” 郁东风执意要送,燕老七就只让他送到门口。 最后,燕老七跟郁东风在酒店门口握了握手,便跟丁玫两人向酒店停车场走去。 丁玫身穿黑色长裙,肤色白皙的她,虽已人过中年,但仍美艳动人。 “老婆,问你个事呗?”燕老七今天酒喝的高兴,话也就多了起来。 “啥事?”丁玫说。 “你说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呢?”燕老七讨着丁玫欢心说。 “七哥你别逗了!”丁玫笑着说:“我都老了。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说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那才不是。”燕老七说:“你就是七十岁,该漂亮也还是漂亮。” 燕老七跟丁玫夫妻二人向来都是恩恩爱爱,双宿双飞。这时说着话,就走到了停车场。 燕老七不爱开车,出去办事,大多数都是丁玫开车。 燕老七坐上副驾驶位,丁玫准备倒车离开。燕老七凑过脸去在丁玫脸上亲了一下。 丁玫娇笑道:“一会到了宾馆,让你亲个够!”说罢,挂上倒挡,微微给油,把车向后倒去。 也是活该出事,就在这时,从后面开过来一辆白色面包车,只听“哐”地一声,就跟丁玫的车撞到了一起。 “你个骚娘们,会不会开车呀!”面包车副驾驶上的人骂丁玫道。 燕老七一听对方骂丁玫,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一脚就踹在面包车上,骂道:“来,滚下来!让七爷看看你的牙长的结不结实!” 面包车上的人没再骂人。没再骂人,并不表示就怕了燕老七。 只见面包车的车门“唰”地拉开,瞬间就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上来就要打燕老七。燕老七的身手,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招架得了的。他挥拳打倒最先到他身前的那个人。 然后又抬脚踹倒另一个人。正骄傲地用脚踹着骂丁玫的那个人的嘴。这时又从面包车上下来一个光头男人。 这个光头男人反背着手,手里握着一把一尺来长的刀。悄悄地从后面靠近燕老七。 “七哥,”丁玫下车看到燕老七要遭偷袭,喊道:“小心后面!”可是为时已晚。 燕老七回转身,那个光头男人一刀刺进燕老七腹部。拔出,又是一刀刺入。再拔出,再刺入······ 燕老七倒地,殷红的血“咕嘟咕嘟”地往外流。光头男人不慌不忙地擦着刀。另外两个挨燕老七打的,爬起来,谩骂着踢踹着快要断了气的燕老七。 丁玫见了,愤怒地拉开车门,伸手从里面拽出一把双筒猎枪,照着光头等人就是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光头左侧的那个人,那人惨叫一声。丁玫还要开第二枪,光头等人已经拖着中枪那人钻进面包车。丁玫愤怒地扣动扳机,面包车玻璃“嘭”地碎了,然后就绝尘而去。 丁玫跑到燕老七跟前,哭喊道:“七哥,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我——”燕老七咧开嘴笑了笑,笑完一口鲜血喷在丁玫脸上。 丁玫看到燕老七伤势严重,想把他抱上汽车,可怎么都抱不动。心急如焚的她只能抱着燕老七哭喊道:“来人呐,谁能帮帮我,七哥快不行了······” 燕老七和丁玫离开酒店宴会厅时,丁玫弟弟丁铁正在跟赵云峰拼酒,所以才没跟姐姐姐夫一起离开。 郁东风敬了一圈酒后,坐在米薇和苗枭横身边。 “三姐,我要单独跟你喝一杯。”郁东风说:“东风不是能忘了本的人。要不是有三姐你的帮助,东风就没有今天这个场面。” “草!”米薇笑着拍拍郁东风的肩膀说:“东风,记得你才一出道时,我就说过,只要你活过三十岁,就一定是五峰大哥,怎么样,现在应验了吧。” 郁东风跟米薇碰了碰杯,正要把酒干掉,外面就有人跑过来喊道:“东风大哥,你快去看看吧,七哥在外面受伤了!” 第150章 谁是谁非 郁东风喊上正在跟赵云峰拼酒的丁铁,起身就往外跑。 跑到现场时,看到丁玫正坐在地上,抱着已经气息奄奄的燕老七痛哭。 血,满地都是血! 郁东风自己流过血。也看过许多人流血。但今天燕老七流出的大片的血,他看了还是觉得惊怖! 郁东风跟燕老七是忘年交,而且在彼此的心里,都是非常敬重对方的。就在几分钟前,二人还相约好要单独喝酒,可这时燕老七却躺在自己的爱妻怀里流血——这就是江湖! 郁东风凭借经验判断,燕老七应该是要不行了。不忍心再看,转过头去发现,这时丁铁、赵云峰、陆小虎、常欢等人都已经赶来,喊道:“快,快送第二医院,这离第二医院最近!” 丁铁跟赵云峰拼酒,已经酒醉到八分。听到郁东风的喊声,还不知道出事的是谁,摇摇晃晃地跑过来,看看坐在地上哭喊的是自己姐姐丁玫,立时揉揉醉眼。再看看姐姐丁玫怀里抱着的燕老七,满身酒意立时就散去大半。 丁铁弯腰抓起姐姐丁玫身旁那把沾满鲜血的猎枪,也没看有没有子弹,怒吼着问姐姐丁玫道:“谁,是谁干的!我他妈必须弄死他!” “先救人要紧!”郁东风喊道。并夺下丁铁手中的猎枪,丢给赵云峰道:“把枪收好。” 陆小虎动作快,他第一个冲上去抱起燕老七。郁东风也不慢,马上拉开车门,配合陆小虎把燕老七弄上车。 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但也不是能救活所有人。 从五峰大酒店停车场,到郁东风说的第二医院,也就五六道街,一眨眼的功夫,陆小虎就把车开到了医院。 众人齐心协力把燕老七送进抢救室,然后就都焦急地在门外等待抢救结果。 这时丁玫开始恢复了理智。她挣脱了弟弟丁铁的搀扶,走到郁东风的身前说:“东风,我看你七哥的命,怕是保不住了。你在市里名气大,手下兄弟也多,嫂子不求你别的,捅你七哥的那个人是个光头,你帮嫂子查查,这个光头是谁就行,其他的嫂子不麻烦你。” “查!必须查!”郁东风点点头说:“不但要查,还必须要给七哥报仇!嫂子,你说说当时情形。” 丁玫抬头看看抢救室门上的红灯,开始回想当时情形。想到那惨烈的一幕,她只觉头晕目眩。郁东风在她腰上微微一托,说:“嫂子,咱坐下说。” 郁东风把丁玫搀扶到椅子上坐好,见她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知道她此时神智不清。想到她会抽烟,就拿出香烟给丁玫道:“嫂子,你抽根烟缓缓神。” “嗯。”丁玫接过香烟,郁东风给她点燃,她慢慢吸上两口,脸上 有了几分血色,便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半支烟吸完,丁玫已经把事情经过,包括撞车、燕老七被捅、捅人者大概长相,以及那伙人所开车辆型号颜色、竟然还把车辆号牌数的后三个数字都记了下来。 郁东风不得不佩服丁玫,心想:一个女人,在那种危急时刻,竟能保持如此清晰的记忆!真不愧是燕老七,这个在铁路称王称霸多年的发妻呀! 郁东风还想:这燕老七夫妻是为给他接风洗尘而来,而且是在酒店停车场被人捅伤,他跟燕老七关系又是那么好,所以,这件事于情于理都必须要管到底。 想到这,郁东风叫过胡奎峰和赵云峰,说:“把能调动的兄弟都调动起来,按嫂子说的线索,全城去找,一定要把捅伤七哥的这几个人找出来,然后给嫂子一个交代。” 赵云峰和胡奎峰刚走,就来了五个警察。这五个警察一来就直奔抢救室。 其中一个直接走到丁玫跟前问道:“这里面抢救的是谁呀,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里面抢救的是我丈夫。”丁玫答道。 “他是怎么受的伤啊?”警察问道。 “被人拿刀捅了。”丁玫答道。 “你说他是你丈夫是吗?”警察说:“那就是说,是你开的枪喽?” “你怎么知道是她开的枪啊?”郁东风问道。 “人家报了案啊。”警察说:“现在人家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在哪家医院?”郁东风问道。 “第一医院啊。怎么了?”警察似乎觉察出不对,转而问郁东风道:“你是谁?你怎么问这么多?” “我是里面被捅伤那人的朋友。”郁东风转而对丁玫说:“嫂子你没开枪是吗?” “我当然没开枪!”丁玫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捅燕老七的凶手居然还敢去报案,就明显情绪有点激动地问警察道:“我丈夫在里面生命垂危,那个报案的就是凶手,你们抓住他了吗?” “抓不抓他是我们的事,这你管不着。”警察说:“但我们现在要抓你。” “什么?”丁玫听了一愣,说:“你们有什么证据抓我?” “别废话!”另一个警察掏出手铐,铐在丁玫手上,说:“带回局里审讯。” 眼看着丁玫被警察带走,谁也没办法。郁东风留下丁铁照顾燕老七。自己则带着陆小虎和常欢直奔第一医院。 到了第一医院,郁东风和陆小虎、常欢直接上楼,到了门诊处置室,发现这里有警察。 不但有警察,而且还是个熟悉的警察。“东风你怎么来了?”时任五峰市公安局刑警队中队长的吴文博问道。 “我来看看那个受枪伤的人谁?”郁东风说:“燕老七被他们捅了好几刀,可能生命不保。” 就在郁东风和吴文博谈话时,陆小虎和常欢已经去找那个受了枪伤的人。结果发现那个受了枪伤的人,在医院取了枪伤铁砂就走了。 离开第一医院,郁东风说:“我猜想捅伤七哥这伙人,肯定有背景。” “应该是。”常欢说:“东风,我去查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嗯,”郁东风点点头说:“务必要查出这伙人的来历。” 常欢点头离开。郁东风担心燕老七的安危,领着陆小虎重回第二医院。 第151章 情人恰恰 郁东风和陆小虎开着车往第二医院赶。这时已经是时近午夜。 郁东风觉得心里又空又乱。看看全神贯注开着车的陆小虎,说:“小虎,依我看七哥可能性命不保了。” “我也是这样觉得。”陆小虎说:“我就没看过,一个人能流出那么多的血。” “现在七嫂又被抓走了。”郁东风说:“我怎么感觉这件事这么怪呢?” 吴文博在第一医院听了郁东风的话,立时就给刑警大队长李大庆打电话:“李队,那个枪案,不是单一的伤害案,那是一起互殴案。现在第二医院,正在抢救枪案受害者,一伙捅伤的一个姓燕的人。据了解,那个姓燕的好像伤势严重,怕是性命不保。咱们已经抓了姓燕那伙开枪的那个女的,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把那伙捅人的也一并抓起来呀?” “你先到医院看看什么情况,要是情况真的挺严重,到时就准备抓人。”李大庆说。 吴文博带人赶到第二医院,正巧郁东风和陆小虎也已经赶到。 “东风,病人在几楼?”吴文博说:“我得看看他当下的情况。” “走。”郁东风说:“咱们一起上去。” 郁东风、吴文博等人赶到抢救室,看到丁铁正在手术室门外急得团团转。 没人敢打扰医生的抢救工作,郁东风这个江湖大哥不敢;吴文博这个警察也不敢。不敢怎么办?就只能陪着丁铁在手术室门外转。 与此同时,另一边公安局审讯室里的丁玫,在审讯间隔的几分钟里,坐在审讯椅上睡着了。 也许是她太累了,也许是她需要调整,反正她睡着了。 不但睡着了,还做了个梦——一个很短很短的梦: 在梦里,她看到燕老七笑着推开审讯室的门,慢慢向她走来。 “七哥!”她吼叫着惊醒了。惊醒后,她流下了眼泪:七哥可能不在了! 就在丁玫流下眼泪的同时,第二医院手术室的门也开了。 丁铁、郁东风、吴文博等人全都挤在门口,眼睛死死地盯着医生。 医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丁铁脸色青白,一拳砸在水泥墙上。 郁东风眼角泛出了泪花。 吴文博拿出手机打给刑警大队长李大庆:“李队,那个姓燕的死了!” “抓人!”李大庆果断地说。 郁东风等人把燕老七的遗体送入太平间。处理好相关事宜后,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发亮。正考虑怎样处理警察抓走丁玫的事。胡奎峰打来电话:“东风,查到了。” “快说!”郁东风说:“说详细点。” “跟七哥打架那伙人里面,那个光头叫颖强,是临省来的。”胡奎峰说:“这个颖强在北街开了家叫‘情人恰恰’的酒吧。他的这个酒吧规模不算太大,但他手底下养了很多兄弟。而且他的这些兄弟,都不是咱五峰本地人,个个都是生面孔。依我看,他开这个酒吧就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不得而知。” “你现在在哪?”郁东风问胡奎峰道。 “我就在酒吧对面。”胡奎峰答道。 “好,我马上过去看看。”郁东风说。 郁东风仍是留丁铁在医院守护燕老七遗体。自己则带着陆小虎赶往胡奎峰说的那家酒吧。 赶到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胡奎峰和他的几个兄弟站在晨雾里。 郁东风、陆小虎下了汽车。胡奎峰指着一个门脸不算太大的,牌匾上写着“情人恰恰”的酒吧说:“就是这儿。” 通常酒吧都是夜间营业,早上关门。但颖强开的这家酒吧,一大早就店门大开。 一张张陌生面孔的年轻人,在酒吧里进进出出。郁东风对陆小虎和胡奎峰等人道:“走,进去看看去。” 正要跨过横街走进酒吧,警车就呼啸而来。 郁东风等人停下脚步。只见刑警大队大队长李大庆,带着吴文博等十几名警察冲进酒吧。 不一会,光头颖强就被李大庆等人从酒吧带出。 “你姓李是吧?”颖强手上戴着白光闪闪的手铐,双手并举指着李大庆说:“你多余抓我。” “草!”李大庆身高体壮,很有一股子刑警英气,抬手打落颖强的手臂,说:“我不但要抓你,还要把你送进刑场或是监狱里。” “呵!”颖强冷笑一下说:“要是我说你办不到,你信不信?” “我他妈不信!”李大庆伸手抓住颖强衣领,把他塞进警车里。 李大庆在这边抓捕颖强。公安局里也在审讯丁玫。 “说,你拿的那把枪藏哪了?”有一个黑脸瘦削的中年警察问丁玫道。 “什么枪?”丁玫看都不看那个警察一眼。 “你不说是不是?我告诉你,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抓你。现在让你说,是给你坦白的机会,你别不知道好歹!”中年警察说。 “我说没枪就是没枪。”丁玫跟燕老七夫妻多年,对于审讯的事,了如指掌。 “还嘴硬是不是?”中年警察说:“等我找到目击证人,到时就是你想说,都晚了。持枪伤人是重罪,你再没个好态度,就等着到女子监狱肯窝窝头去吧!” 中年警察正跟丁玫在审讯中斗智斗勇,那边李大庆、吴文博等人也把颖强等人带回局里。 在另一个审讯室内,李大庆把态度嚣张到了极致的颖强,固定在审讯椅上后,指着颖强道:“你挺嚣张啊!告诉你,你捅的那个人死了,你就是个杀人犯!” “死了就死了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颖强说:“再说了,谁看的到是我捅的了?” “自然有人看到!”李大庆说:“说,把这个事件都说清楚,对你有好处。” “这个事就是这样,我正躺在床上抽烟。”颖强说:“你就带人把你颖爷给抓来了。” “你是皮子紧了!”李大庆一个大嘴巴打在颖强脸上,说:“趁我还动用器械之前,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事情经过就是你胡乱抓人。”颖强吐出被李大庆打伤后,浸在嘴里的血水说:“你得给我道歉。” “上器械!”李大庆喊道。 公安局的器械五花八门,什么夹板啊,秦琼背锏啊,电棍啊什么的。 “草!”颖强怒骂了一声,说:“来吧,把你们那些破铜烂铁都拿出来吧,看你颖爷怕不怕你们。” 第152章 投其所好 医院太平间历来都是阴森恐怖之地。现在已经夕阳西下,在似血残阳下,这太平间就愈发阴森恐怖。郁东风和丁铁站在燕老七遗体前,已经整整三个多小时。 “铁子,走,吃饭去。”郁东风说:“天塌下来也得吃饭,要不就没力气接得住。” “嗯。”丁铁点头说:“我听你的,东风大哥。” 郁东风和丁铁找了家小饭店,点了两盘小菜,还叫了一瓶白酒,边吃边聊道:“铁子,你也不用烦心,你姐和姐夫的事就发生在我郁东风眼前,这就是我的事。接下来咱们按部就班地把这事解决了。” “东风大哥,这个仇必须得报。”丁铁说道:“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我姐在里面。我姐夫的遗体还不能留太久,如果我姐连我姐夫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那她得疯掉——唉!这两个人的感情啊,东风大哥你不知道,深着呢······” “我知道你的想法——来,喝酒!”郁东风跟丁铁喝上一口酒,说:“我现在就给三姐打电话,务必想办法把你姐先弄出来。” 郁东风当着丁铁的面给米薇打电话:“三姐,咋整呢······” 郁东风在电话里跟米薇说了当下的情况,米薇说:“像这种互殴案件,只有双方互不追究,官方才好处理。东风你这样,你现在是五峰江湖大哥,将来跟官方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关长立这关你迟早要过,我给他打电话,然后你去找他。跟他建立关系。” “我听你的。”郁东风说:“不过如果我直接给他送钱,怕是他不敢要吧?” “钱肯定是不敢要,因为你跟他关系还没到那一步。”米薇说:“但你可以送东西呀。效果也是一样的。” “那倒是,只是我不知道他喜欢啥呀。”郁东风说:“三姐你给指点一下。” “草!你们男人喜欢啥你还不知道啊!第一,美女,像蓝冰那样的美女,你舍得呀?第二,金钱,你明着给,他不敢要。”米薇说:“关长立这个人老谋深算,步步为营。但据我了解,他家有间暗房,里面都是他私藏的玉石——投其所好,你就送他玉石。” “好。”郁东风说:“正好我有个朋友家是内蒙的,他家那就盛产玉石,我马上就去办这件事。” 郁东风把杯中白酒一口喝干,喊服务员道:“服务员,赶紧给我俩上两碗面条。” “不一会两大碗面条就端了上来。”郁东风对丁铁说:“铁子,快吃,吃完你还回医院那头,七哥不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得连夜赶去内蒙,” 陆小虎开车,车上坐着郁东风、胡奎峰,还有常乐。 从五峰市到内蒙的那个,郁东风想要去的那个城市,要四个小时车程。郁东风从昨天出狱,到现在眼睛都没合一下。这时突然犯困,就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时,已经快到内蒙边界。还看到已经换成是胡奎峰在开车。陆小虎跟常乐两个人在后座正互相依偎着睡觉。 郁东风看了微微一笑。心想等忙过这段时间,就把他跟陆小虎在监狱说好了的结婚的事给办喽。 又是时近午夜。胡奎峰终于把车开进内蒙盛产玉石的那个城市。 郁东风的那个朋友叫扎赖木合,是个会摔跤,能喝酒,讲道义,重义气的蒙古汉子。 郁东风等人到时,他已经领着几个手下兄弟站在路边等。 郁东风等人下车,见面就是一个拥抱。然后就互相介绍认识。 “东风,为什么这么急要用玉石呢?”扎赖木合说:“要是不着急,我哪天遇到价格好品质高的,给你留下多好。” “不行。”郁东风简单讲了事情经过。 “那好吧。”扎赖木合说:“我这边有个开玉石铺子的朋友,咱们到他那看看,有没有看上眼的东西。” “这么晚了打扰人家不好吧?”郁东风说:“没啥不好的。我能半夜去敲人家的门,就绝对不是外人。”扎赖木合说:“按理说你们这么远来了,应该先喝酒吃手把肉的,可是看得出你很着急,就先办事去吧。” 扎赖木合的车在前面带路,郁东风的车在后面跟着。郁东风在观赏这个城市的夜景,觉得她在干净整洁之中,有那么几分荒凉。 扎赖木合的车,在了一个红色牌匾门店前停下。郁东风等人也把车靠路边停好。 众人聚在这家门店前。扎赖木合重重地敲着门。 一分多钟后,门开了。一个穿着蒙古长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木合,这么晚了,敲门是有什么事吗?” “我朋友要找块好石头。”扎赖木合说:“你手里一定有现货,挑好的拿出来。” “行,你们进屋吧。”玉石店老板侧过身把扎赖木合和郁东风等人让进店里。 展柜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精美玉石,但郁东风一块也没看上。 见郁东风没找到中意的,扎赖木合对玉石店老板说:“我朋友没有中意的,还有没有好货,赶紧拿出来。” “有是有,可那块是块原石,而且价格也高,你看?”玉石店老板说。 “你拿出来我看看。”郁东风说:“只要东西好,价格好商量。” 玉石店老板转身走回卧室。用了好一会功夫,才抱出一块直径超过四十公分,血红色,晶莹剔透的原石来。 “这块多少钱?”郁东风一眼就相中了这块玉石。 “怎么也得一巴掌。”玉石店老板伸出五指说。 “好。”郁东风说:“成交。” 出了玉石店,扎赖木合说:“东风,你咋不讲价呢?应该四十五万就能买下了的。” “我知道。”郁东风说:“石头也是有灵性讲缘分的。我知道自己想要它,就是那老板要八十万,我也得买。你这样想,就不但不会觉得花五十万买的贵,反而还会觉得省了三十万。” “对。”扎赖木合说:“东风,你能当大哥,绝对是有道理的——服你!” 见郁东风笑了笑没说话,扎赖木合说:“我已经安排人准备了蒙餐,走,喝酒去。” 第153章 物有所值 蒙餐手把肉,马奶酒,就像蒙古人的性格一样,不遮不掩,实实在在,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就是简简单单地吃肉喝酒。 由于心里有事,尽管扎赖木合安排的蒙餐,郁东风、陆小虎等人十分喜欢,但还是狼吞虎咽地快速吃完了就要往回赶。 站在蒙古毡房前,郁东风跟扎赖木合握手说道:“木合,感谢你的招待。按理说,我想留下多待几天,可实在是事情紧急,就只能等以后有机会最来了。” “东风,咱俩是在监狱里认识的,那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歧视我们蒙古人,只有你,从来都不会。就这样,我从那时起心里就在想,你是江湖大哥,要是有机会能跟在你身边多好。管他什么刀山火海呢,为了自己崇拜的人,做什么都值。”扎赖木合说的有点激动,抹了抹眼角泪珠,继续说道:“东风,日后要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我就带我手下的蒙古兄弟去,别的不敢说,办起事来,绝对不会给你掉链子。” “兄弟!”郁东风喊了声“兄弟”,然后紧紧地跟扎赖木合拥抱在一起说:“走,现在就叫上你的兄弟,跟我走!” “真的?”扎赖木合貌似怀疑自己的耳朵,见郁东风态度诚恳,知道不是自己听觉出了问题,马上就兴奋地道:“东风,你先回五峰市,我马上召集最好的兄弟,到五峰市找你。” “一言为定。”郁东风转身上车。 回到五峰市,郁东风给米薇打电话说:“三姐,我弄回一块鸡血石,看成色应该还拿得出手。现在你可以打电话给关长立了,我得马上见到他。” “好。”米薇说:“东风你要记住,关长立做事谨慎,所以送礼的事,一定要计划好,务必找好方式方法。” “嗯,放心吧三姐。”郁东风说:“我会做好这件事的。” 想到送礼,郁东风首先想到蓝冰。 蓝冰这时正在五峰市管辖区内的一个县城,忙活着服装加工的事。接到郁东风电话,马上就往回赶。 借着蓝冰往回赶的这段时间,郁东风赶紧回家做了短暂休息。 蓝冰进五峰市前,米薇打电话告诉郁东风说:“东风,我已经给关长立打过电话了,他今天晚上要去参加一个战友的生日宴,估计得九点钟能回家。你就在他家门口等他就行。我跟他说好了跟你见面的事,到时事办成办不成,就看你的了。” “好了三姐。”郁东风说:“我会处理好的。” 蓝冰回到五峰市,给郁东风打电话,得知要晚上九点才出去办事,就先回宾馆洗澡换衣服。 晚饭郁东风是在家吃的。吃的是邱紫为他做的春饼卷土豆丝。 郁东风现在是江湖大哥,但江湖大哥也就仅仅是在江湖上是大哥。只要回到家里,郁东风就又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吃着邱紫做的家常饭菜,郁东风觉得无比香甜。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两侧的一双儿女,郁东风忽然萌生退出江湖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铺天盖地而来的,还是那永无休止的江湖纷争。 晚上八点钟,蓝冰开车来接郁东风。 二人上了车,郁东风说:“老婆,三姐说了,这个关长立,做人十分小心谨慎,所以,待会送礼,一定要想个能让他接受的方式。” “这简单。”蓝冰说:“咱俩上去先跟他聊一会,你把来意说完,就说我是那个丁玫的妹妹,然后你就找个借口离开,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郁东风和蓝冰在关长立家楼下等了不一会,关长立回来了。眼看着公安局送他的车离开。郁东风和蓝冰下车走向关长立。 “关局。”郁东风上前打招呼道:“我米薇三姐说你九点回来,这还早了十七分钟。”郁东风假意看看腕表。 “嗯。”关长立说:“都是些老战友,心意到了就行。挺累的,就想着早点回家休息了。” “是这样关局。”郁东风向关长立介绍蓝冰说:“她是那起涉枪案丁玫的表妹,想过来找关局了解一下她表姐的事。关局不介意我们去你家坐坐吧?” “走吧。”关长立看看蓝冰,说:“反正时间还来得及,我每天都是十点钟睡觉的。” 关长立的态度很明显,就只能给你一个小时时间。 郁东风听了,赶紧说道:“没事关局,我们不会打扰你太久的。”说罢,打开汽车后备箱,搬出那块用纸箱装着的鸡血石。 关长立家不算如何奢华,但看房内摆设布局,绝对有品位有格调。郁东风在猜想,这个关局肯定有个了不起的妻子。 果然就在几人进到客厅没几秒钟,就有一个雍容高雅的中年女人从卧室走出。这个中年女人走出后,先是冲郁东风和蓝冰笑了笑,然后对关长立说:“家里要来客人,怎么不早说呢!我也好准备准备。” “没事没事嫂子。”郁东风客气地说:“不敢麻烦嫂子的。” 待郁东风和蓝冰坐在沙发上,关长立妻子为郁东风和蓝冰倒了茶水。然后就十分优雅地坐在关长立身边。 “说吧,想找我了解点什么事。”关长立开门见山地问。 “我就是想了解了解我表姐丁玫的情况。”蓝冰说:“我表姐夫已经死了,我表姐现在又被抓了起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没个人管,所以我想来了解了解她的情况。”说完,蓝冰还假装滴落两滴眼泪。 “说实话啊。”关长立长长叹了口气,说:“在各种刑事案件中,枪案是非常严重的。你表姐现在是持枪伤人,哎呦······” 关长立正想说这事不好办,郁东风的电话就响了,他站起身说:“对不起关局,我接个电话。”然后走到窗前,对着话筒假装说了点什么,再走回到沙发前,说:“关局,我公司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你们先聊着,我一会就回来。” 郁东风走后,氛围有些尴尬。但蓝冰很快就说话了:“关局,我前两天去内蒙玩,有个朋友是开牧场的,他在放牧时捡了块石头,我看着红彤彤的,觉得挺好看,就跟他要回来玩。听说你喜欢石头,就想着带来送给你。” 说完,起身去打开纸箱。 蓝冰说话开纸箱的过程中,关长立始终坐着没动。但当蓝冰打开纸箱,露出里面鸡血石的时候,他突然眼睛一亮,慢慢站起身,来到鸡血石前面,反复反复地看了看,再用手摸了摸,然后站直身体,说:“你的事我回局里研究研究,不过······对了,你表姐身体还好吧?以前没得过什么病吗?” “得过病。”蓝冰冰雪聪明,立时就明白关长立的意思,马上就说:“我表姐心脏病挺严重的。” 第154章 心在滴血 蓝冰离开关长立家,按事先约定好的地点去接郁东风。 郁东风上车先观察蓝冰神色,发现她的阴沉沉的,以为事情办的不顺利,就安慰蓝冰道:“没事老婆,他不答应,咱再想别的办法。” “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蓝冰故意要逗逗郁东风,说道:“东风你说,你会怪我吗?” “怎么可能怪你呢老婆。”郁东风说。 “那就是说,我把事情办成了,你也不会怪我是吗?”蓝冰在跟郁东风玩语言游戏。 “绝对不会。”郁东风想都没想就说。 见郁东风被她耍得团团转,蓝冰憋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她这一笑,郁东风当即想到她的那句“那就是说,我把事情办成了,你也不怪我是吗”的语病,立时明白自己遭了蓝冰的戏弄,笑着说道:“好啊,你敢戏弄我,看到了宾馆,我怎么收拾你!” “谁说我要带你回宾馆了。”蓝冰说:“你家里有孩子老婆等着呢,今晚必须回家,别伤了邱紫的心。” “不去宾馆也行。”郁东风说:“你现在就把车停在路边。”说过,就动手去抓蓝冰握方向盘的手。 蓝冰拗不过郁东风,只好把车停在一处没有路灯的地方,推开郁东风捏着她··的手,说:“东风,别,不要,改天我会让你······今天赶紧回家,不知道邱紫妹妹怎么盼着你回去呢!” 蓝冰的话让郁东风好生感动,他收回自己野蛮的手,再在蓝冰光泽圆润的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说:“老婆,我永远爱你!” 次日上午,丁玫到五峰市第一医院做了个心电图。手拿影像结果的医生说:“丁玫这个患者的心脏,有严重疾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下午,郁东风、陆小虎、赵云峰等人都去公安局接丁玫回家。 就在郁东风等人,站在公安局院里,等待释放丁玫的同时,吴文博也正站在公安局副局长吴森林的办公室里,辩论着释放颖强的事。 吴森林是吴文博的亲叔叔,现在在公安局任副局长。 “叔,那颖强明明杀了人,怎么说放就放啊!”吴文博气得满脸通红地说道:“这样下去,以后这案子还怎么去办呢!” “颖强招供了吗?没有吧?”吴森林说:“你还是工作时间短,看不出个人情世故,看不出个火候来!” “咱们一个当警察的,学的就是刑侦技术,有犯罪咱就抓捕,跟人情世故有什么关系呢?!”吴文博说:“穿上这身衣服,就要对得起它!” “你小子是在给我上政治课吗?”吴森林也动了气,说:“谁他妈不想对得起这身衣服啊!可有些事,是你能主宰得了的吗!我问你,领导让你放人,你职务没人家高,你不放行吗?” “我······我······”吴文博有些语塞,但还是结结巴巴地不服输,憋了好一会,才又说道:“等我当了领导,我就要坚持原则!” “等你当了领导?”吴森林“哼哼”冷笑着说:“我看得猴年马月。” 这叔侄俩,一个公安局副局长,一个公安局刑警大队队中队长,一番激烈辩论过后,就都尴尬在当场。 这时刑警队大队长李大庆进来了,看看吴文博也在,稍稍察言观色,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形,他拉着吴文博出了吴森林的办公室。 到了楼下,李大庆说:“文博,别怪你叔叔,他也是没办法。这个颖强,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臭流氓一个呗!”吴文博怒气未消地说。 “他可没那么简单。”李大庆说:“他的背景深着呢,你以后就知道了。” “李队,你现在就说说呗。”吴文博说。 “我只能说五峰市要变天了。”李大庆说:“走,跟我去趟乡下,又有人丢牛了。” 丁玫走出公安局办公楼。是她“表妹”蓝冰,扶着她这个“心脏病”患者走出来的。 郁东风等人赶紧迎了上去,“嫂子你还好吧?”郁东风问候道。 “还好。”丁玫有气无力地说:“你七哥走了吧?铁子呢?” “走了。”郁东风说:“我七哥走了,铁子在陪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丁玫像没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反复念叨着“我就知道”这四个字。 这时公安局大门外突然开进来两辆豪车,就停在郁东风等人的身前。 车门打开,两辆车上下来五个人。这五个人郁东风等人一个也不认识。 正觉得奇怪,颖强也从公安局大楼里面走了出来。 “欢迎强哥回家。”那开豪车来的五个人齐声喊道。 从水泥台阶上往下走的颖强,双手插兜,嘴上叼着香烟,样子之张狂,绝对不亚于当年的富猛。 颖强见自己的兄弟喊他回家,微微瞟了郁东风、丁玫等人一眼,故意提高分贝道:“回什么家回家!老子饿了,也憋够呛,先上馆子吃个饱,再上窑子嫖个够!” 郁东风目送颖强等人离开,目光阴沉沉的,没有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 丁玫也是目送颖强一伙离开,但她的目光并不复杂。不复杂的原因是,她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字——杀! 郁东风等人的汽车直接开到医院太平间门口。 所有人都下了车,唯有丁玫迟迟不下车。 郁东风拉开车门,发现丁玫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下来吧嫂子。”郁东风说:“下来再看七哥一眼。” “我······”丁玫想要下车,却发现双腿抖个不停。 丁铁赶紧跑过来说:“来,姐,我扶你。” 在丁铁的搀扶下,丁玫慢慢走向太平间。 人的生命有时坚如铁,有时薄如纸。 没谁敢想,曾经威风凛凛的燕老七,现在就这样冷冷清清地躺在太平间的铁皮床上。 丁玫的腿抖得厉害。手比腿抖得更厉害。 这时只见她用抖得更厉害的手,去掀那蒙在燕老七头上的白布。 燕老七的脸露出来了,“七哥,你先别急着走。”丁玫说:“我给你报了仇,就去找你。” 第155章 探底 燕老七的尸体在五峰市火葬场火化了。 人到底有没有灵魂不得而知,但曾经疯狂半生的燕老七,此刻变成了火葬场的滚滚浓烟,这是不争的事实。 丁玫手捧燕老七骨灰,站在火葬场门口,凄婉得就像是那,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丁铁则铁青着脸站在姐姐丁玫身侧。郁东风、陆小虎、胡奎峰、赵云峰等人,都来为燕老七送行。 “嫂子,节哀顺变。”郁东风说:“你先回去把七哥的事安置好,自己也要把身体调整好。至于报仇的事,我要先摸摸对方的底,等你身体调整好了,咱们再商量怎样具体实施。” “嗯。”丁玫点点头说:“东风你费心了。七哥这一辈子江湖,但真正的好朋友没几个,能有你这个义薄云天的好朋友,相信七哥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东风,嫂子先走了,等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嫂子就回来。” 面对丁玫和丁铁远去的背影,郁东风对站在他身边的陆小虎说:“这个颖强的来路,常欢在查。我觉得这个人来五峰市的目的,肯定不止开家小酒吧那么简单。” “那肯定是。”陆小虎说:“如果只是开家小酒吧,怎么养得起那么多兄弟。” “这个人的官方背景应该也挺硬。”郁东风说:“如果没有了不得的官方背景,怎么可能明明是他捅死了人,只是拿不下他口供,就把他放了呢?真是越想越不简单······” “论官方还是三姐门道多。”陆小虎说:“东风,要不让三姐帮忙打听打听?” “我给三姐打过电话了。”郁东风说:“三姐说这个颖强,在临省就是个大流氓,没有什么太厉害的背景。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陆小虎见郁东风思索着什么,说:“你是觉得这个颖强背后还有人?” “对。”郁东风点头道:“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深厚背景,为什么只是开个小酒吧,在五峰市立足呢?你这样,你今晚带几个兄弟到颖强的那个酒吧去探探底,先观察观察他到底什么情况。” 回到东风地产,郁东风先给常欢打电话:“欢,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东风,这个颖强在当地是个非常有名的大流氓。”常欢说:“他曾前前后后五次进监狱:其中有三次是因为故意伤害罪进监狱。另外两次是因为强奸罪进监狱。要说社会背景,目前倒没看出什么,不过他以前穷的就剩一个恶名,最近倒是有钱了,究竟怎么有的钱?还得再查查。” “行。”郁东风说:“你就继续查下去,我总感觉这个颖强有来历,好像背后有靠山。” 城市的夜晚妩媚妖娆。城市夜晚的酒吧更是扑朔迷离。 陆小虎带了几个兄弟走进颖强的“情人恰恰”酒吧。 酒吧酒吧,有酒有歌有女人,这才是酒吧的灵魂。 但陆小虎带人走进“情人恰恰”酒吧,这三样东西,就只有酒。 陆小虎故意要探听颖强虚实,就找了个位置坐好,喊道:“服务生,上酒!” 一般酒吧服务生都是些眉清目秀的小男生,或者是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孩。但陆小虎喊过,很久都没人搭理他。陆小虎再喊第二声,这才懒洋洋地走过来一个人。 这个人年龄在三十岁往上,光头,小臂上有纹身,满脸横肉,样子凶恶至极。 见这个样子最不像服务生的服务生走过来,陆小虎说:“我们五个人,先来五杯黑俄罗斯。” “啥?”光头摸摸脑袋说:“啥斯?” “黑俄罗斯。”陆小虎说:“鸡尾酒。” “噢——”光头说:“没有鸡尾酒。” “没有鸡尾酒你开啥酒吧!”陆小虎说:“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你说叫来就叫来呀!”光头并不怵陆小虎,说:“我们这就有啤酒、白酒、香槟、和红酒,你们爱喝就喝,不喝走人!” “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吗?”陆小虎站起身道:“你现在马上给我鞠个躬,说:虎爷我错了,我就不打你!” “卧槽!”光头看看陆小虎,笑了笑说:“我这辈子就没给谁鞠过躬,要不你先给我鞠一个试试?等我学会了,再给你鞠。” “草!”陆小虎来就是要找事的,听了光头的话,立时就是一脚踹出。 光头没想到陆小虎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被陆小虎一脚踹出两米多远。 “我草泥马!”光头怒骂一声,抓起啤酒瓶就朝陆小虎冲来。 听到光头怒骂,酒吧后台又冲出十几个光头,有纹身,貌似社会混混模样的人,把陆小虎等人围在中间。 陆小虎带去的四个人都是陆小虎亲自训练出来的好手。 这四人面对多他们人数不止一倍的敌人,毫无慌乱之色。他们四人跟陆小虎站到一起,一律面朝外,站成梅花阵型,随时准备动手。 这时颖强出来了,问到:“怎么回事?” “他们找事来了!”之前被陆小虎踹了一脚的那个光头说。 “怎么就叫找事来了。”陆小虎说:“连杯鸡尾酒都调不出来,你们这是开的什么他妈的酒吧!” “你是陆小虎吧?”颖强说:“是郁东风让你来的吧?你回去告诉他,有啥事明着来就行,别整这些没用的!” “没谁让我来。”陆小虎说:“你们这酒吧开在正街上,你虎爷我好不容易今天高兴,想出来喝杯酒,可你这酒吧连杯鸡尾酒都调不出来,扫了虎爷的兴,你说怎么办吧?” “扫了你的兴?还怎么办?”颖强笑了,是那种非常狂妄的笑。笑完他说:“那你这意思,是想要我哄哄你是咋地?” “我的意思是你这‘奇葩’酒吧别开了。”陆小虎说:“能开酒吧的人都应该多少懂点情调什么的。你看你整这些乡巴佬,整天在酒吧里晃晃荡荡的,多不伦不类呀,你不觉得丢人现眼啊!” “陆小虎。”颖强说:“我已经给了你点脸了,别自己找不自在!赶紧带上你的人走。我现在数十个数,你要是还在这杵着,到时想走就不容易了。” 颖强说完开始数数:“一······二······三······” 第156章 夜半枪声 郁东风知道陆小虎去“情人恰恰”酒吧探那个颖强的底,就派胡奎峰多带兄弟等在外面,一旦里面动手,也好有个接应。自己则拨通了吴文博的电话。 “文博,我想问你点事。”郁东风说:“那个开‘情人恰恰’酒吧的颖强到底什么来路啊,你们公安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他给放出来了呢?” “东风,这个还真不好说。”吴文博说:“那天就是因为放他,我跟我叔叔都吵起来了。好像我叔叔身为公安局副局长,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关照这小子。 不过后来我调查了,就在颖强被我们抓来后,咱们的关大局长接了一个叫贺一龙的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唠了有七八分钟。关局挂掉那个姓贺的电话后,马上就给刑警大队大队长李大庆打电话,让他放人。 这样看来,这个事情的关键点就应该在这个姓贺的身上——可能是高官吧?” “我就猜想应该是有人在背后为颖强撑腰。”郁东风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就挂掉了吴文博的电话。 坐在车里刚点燃香烟,胡奎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东风,小虎在里面可能要动手。”胡奎锋说:“我想带人进去看看。” “行。”郁东风说:“尽量先别动手,这伙人的来历,还得再查查。” 颖强的十个数已经查完,正准备动手,陆小虎也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胡奎锋带人进来了,“卧槽!这是要打架呀?!” 胡奎锋嗓门大,气势足,再手拎开山斧,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手握钢管刺的兄弟,当场就把颖强一伙镇住了。 “谁是老板?”胡奎峰明知故问道。 “我是老板。”颖强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说。 “你是老板啊。”胡奎锋拉过一张茶几坐在上面说:“你这开的是酒吧呀,还是搏击馆呀?” “当然是酒吧呀。”颖强虽然暴戾,但也不是不识时务,他知道如果动手,很有可能,今天这个小酒吧就得让人平喽。想到这,他马上就借坡下驴地让自己这边的兄弟退下。 “小虎,你还在这喝点吗?”胡奎锋说:“要是不想喝,咱就换地方。” “走吧。”陆小虎知道这是郁东风的意思,就不再坚持,随着胡奎峰等人一起,离开了颖强的“情人恰恰”酒吧。 回到东风地产,陆小虎、胡奎峰、郁东风三人坐下喝茶,并分析颖强一伙人的情况。 就在这时,常欢打来电话。 “东风,我知道颖强是谁的人了。”常欢说。 “谁的人?”郁东风问。 “东江市有个龙熠地产公司,老总姓贺,叫贺一龙。”常欢说:“颖强是这个贺一龙的人。” “嗯。”郁东风听了说:“这就对上了。吴文博说抓了颖强后,有个姓贺的给公安局长打过电话,看来就是这个贺一龙了。” “嗯,差不多。”常欢说:“据我调查,这个贺一龙的地产公司开的非常大,而且在东江市黑道上,这个贺一龙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行,欢,你辛苦了。”郁东风说:“你回来吧。剩下的事就静观其变吧。” 郁东风分析当下情况,再结合常欢反馈回来的消息,总结一下这个颖强的出现,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颖强原来是东江市的一个恶名在外的大流氓,后来被大房地产商贺一龙收编了,然后派他来五峰市。至于为什么派他来五峰市,这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不得而知,但郁东风有种强烈的预感——可能在瓦解了富贵之后,新一轮的江湖纷争就要开始了。 丁玫和丁铁离开五峰市,把燕老七的骨灰安葬在他老家。然后就开始招募手下兄弟,准备为燕老七报仇。 “铁子,你负责找人买把枪。”丁玫说:“要买那种五连发,必须干死颖强,姐不能让你姐夫白死。” “姐,这事你交给我去办吧。”丁铁说:“这些年姐夫对我太好了,给他报仇,我去更合适。” “先不说这些。”丁玫说:“你先买枪,然后挑身手好的兄弟,不用太多,有个十来个就行。到时兄弟们只要保证我能顺利用枪就行。” 丁铁在黑道也认识很多人,买把枪也不是难事。买好枪后,再按姐姐丁玫交代,挑选九个身手好的兄弟,就去找丁玫。 “姐,我都准备好了。”丁铁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丁玫说:“我一分钟都不愿再等了,总感觉你姐夫在天上看着我呢。” 夜已深。月正明。 “情人恰恰”酒吧新请的调酒师,正在为颖强调鸡尾酒。 这时颖强坐在沙发上,跟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说笑着。 “妹妹,我问你。”颖强搂着漂亮女孩的香肩说:“你知道你这一生,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不知道,应该是······”漂亮女孩说:“应该是考上大学吧?” “错!”颖强说:“考上大学能挣多少钱啊?” “那是什么?”漂亮女孩推开颖强去捏她··的手问道。 “认识你强哥我呀。”颖强强行捏着他想捏的东西,说:“你认识强哥一年,赚的钱,够你考大学工作一辈子挣的了。” “你真的能给我那么多的钱?”漂亮女孩天真地问道。 “必须能!”颖强一手端着调酒师为他调的鸡尾酒,一手拉着漂亮女孩往酒吧后台走。 就在这时,酒吧外的丁玫,开着她那辆大越野车,加足了马力朝酒吧正门冲了过来。 只听“轰”地一声,越野车的车头开进酒吧屋里。 紧接着,外面两辆面包车上,下来由丁铁带领的九个兄弟,也都手拎砍刀冲进酒吧。 丁玫踹开车门,手拎五连发就找颖强。颖强一见这个势头,推开漂亮女孩就往里边跑。丁玫冲着他的背影开了一枪。 这一枪没打中。立时就有颖强兄弟冲上来。丁铁带着手下兄弟保护着丁玫,瞬间就跟颖强的那些光头兄弟拼杀在一起。 丁玫继续追赶颖强。颖强钻进一间小木门房间,并回手把门关死。丁玫对着木门又是一枪。 五连发枪喷发力极强,丁玫这一枪打出去,小木门立时碎出一个大洞。 丁玫从那个大洞中看到颖强正要跳窗逃跑,她又开第三枪。 “轰”地一声,窗户碎成一块块。 颖强也惨叫一声摔到窗外。 丁玫心中一喜,正想着追上去再补一枪,那样就彻底为丈夫燕老七报了仇。 就在这时,一根钢管打在了她的头上——丁玫倒在了血泊中。 第157章 事在人为 城市再繁华,风光再秀丽,也难以跟家的温馨媲美。 郁东风出狱后,大多数时间都放在江湖上。邱紫既要打理公司的事,又要经营这个家。 邱紫挺劳累的,但她乐在其中。 晚饭前,她打电话给郁东风,问郁东风回不回家吃饭。 郁东风问邱紫晚上做什么好吃的,邱紫说做红烧肉,说两个孩子都嚷嚷着要吃红烧肉。 听邱紫说做红烧肉,郁东风赶紧说,无论如何也要回家吃饭。 邱紫跟郁东风聚少离多,听郁东风说回家吃饭,立时就哼唱起小调。 “妈妈,你别唱歌了。”女儿郁千语说:“太难听了!” “再说!”邱紫假装要打郁千语,并笑骂道:“你个小混蛋再说,我就不给你做红烧肉吃。” “妈妈,你是要给我做红烧肉吗?”郁千语顽皮地说:“我看你是想给我爸爸做吧?” “磊磊,快替妈妈管管你妹妹!”邱紫喊儿子郁磊道。 “妈妈,我妹妹说的也没错呀。”郁磊说:“妈妈每天心里就知道想爸爸,谁都看得出来。” “你们这两个小没良心的!”邱紫笑骂道:“我是白疼你们了。看我不打你们!” 邱紫真去抓这一对龙凤胎儿女,两个小家伙嬉笑着东躲西藏。 这时郁东风回来了,上去一把抱住邱紫道:“大胆邱紫,不许欺负我的磊磊和千语!” 两个孩子见爸爸回来,笑着扑上来,把爸爸、妈妈一起抱住,一家人笑闹成一团。 红烧肉做的有些咸,但郁东风和两个孩子吃的很香。吃过饭,郁东风又陪邱紫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 小孩子玩累了就要睡觉。邱紫把两个孩子哄睡了。见郁东风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拿了条毛毯盖在了郁东风身上。然后坐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看这个她怎么看都看不够的男人。 郁东风睡了有两个小时,醒来时见邱紫坐在身前。抬头看看钟表,说:“老婆,你在这坐了两个多小时?” “嗯。”邱紫笑着说:“东风,我就想看看你,怎么看都看不够。” “傻瓜!”郁东风用指尖在邱紫鼻尖上刮上一下,然后抱起她说:“走,老婆,咱俩进卧室,我让你看我全部。” 郁东风在街头打架生猛,在床上“打架”更加生猛。半个小时后,邱紫嗓子哑了,眼泪也流了出来。 郁东风仰面朝天地吸着烟。邱紫则要打扫“战场”。 就在这时,郁东风的电话响了。是赵云峰打来的。 “什么?”郁东风“腾”地从床上坐起,说:“七嫂真是糊涂,要报仇也不能这么冲动啊!行,我去看看。” “怎么了东风?”邱紫问道。 “七嫂出事了!”郁东风一边说话,一边穿衣服。 “东风,咱这个家多好啊!”邱紫说:“要不咱······” “老婆,家是挺好。”郁东风说:“但我还有那么多好兄弟呢,江湖上的事,怎么扔得了。” 郁东风先是开车到“情人恰恰”酒吧看看,发现酒吧门窗全碎,还有很多警察正在处理现场。 想要打听丁玫和丁铁姐弟消息,却没看到熟悉的警察。 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给吴文博。 “文博,丁玫、丁铁姐弟怎么样?”郁东风问:“问题严重吗?” “丁玫头上挨了一下。”吴文博说:“丁铁肩膀挨了一刀。伤势不是太严重,但他们动枪了,法律上的问题是挺严重的。” “哦,是这样啊!”郁东风说:“只要伤势不严重就好——对了文博,明天有时间咱俩见个面呗,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可以呀。”吴文博说:“郁总这是要请客呀,我怎能不去呢?!” 吴文博在跟郁东风通电话的同时,正开车往医院赶。他上医院是想去看看中了枪的颖强。 到了医院,吴文博直接到处置室。这时医生正在为颖强处置枪伤。 吴文博见刑警大队长李大庆在场,就走过去悄悄问道:“李队,伤势怎么样?” “死不了!”李大庆说:“丁玫的一枪打在颖强屁股上了。真是他妈的好人没长寿,赖人活不够!这不,他挨了一枪,咱们还得在这保护他,这算什么事啊!” “保护?”吴文博问道:“李队你是说咱们要保护这个颖强?” “是呀。”李大庆说:“这是咱那个关大局长亲自下的命令。” “这还真是有点滑稽啊。”吴文博说:“咱们放着案子不办,却要保护一个地痞流氓!” 晚饭时间到了。吴文博带着满腹牢骚来跟郁东风吃饭。 饭店不算太大,但装修格局却很豪华高档。郁东风早早就来了。 见吴文博进来闷闷不乐,郁东风说:“怎么了大班长,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谁惹我。”吴文博说:“就是有些事,我看不惯。你就说吧东风,就那个颖强,他他妈地就是一个从头赖到脚的东西,现在受了枪伤,还得刑警专门保护,这叫什么事啊!” “那没办法。”郁东风说:“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是无奈的事多。你就拿来说,我走江湖混社会,遇事江湖方式解决,恩怨分明,快意恩仇,为的就是活个痛快。” “可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呀。”吴文博说:“现在维持这个社会秩序的是法律呀。” “法律?没错,法律是维持社会秩序的根本。”郁东风给吴文博倒上酒说:“文博,那我问你,燕老七的死算怎么回事?你们警察抓了颖强,又放了,才导致丁玫、丁铁自己出来报仇。这种情况下,法律会原谅丁玫、丁铁这姐弟俩吗?” “不会。”吴文博一口喝干郁东风为他倒的酒说:“东风,我知道现在有些现象还不能解决,但迟早有一天,会改变的。” “文博,我知道你心里干净的像张纸。”郁东风说:“我也知道你有理想有抱负,但也一定要面对现实。” “我知道。”吴文博说:“东风,丁玫、丁铁姐弟的事,我的职位太低,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在生活上,我可以想办法照顾他们。” “这就挺好。”郁东风说:“我主要就是担心他们都受了伤,再在那种地方关着,有些不放心。现在好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158章 成事在人不在天 丁玫、丁铁姐弟关在看守所里,郁东风无法将其救出,但他也在挖空心思帮他们。 由于之前跟公安局长关长立有过接触,郁东风决定再找关长立,探探口风。 拨通关长立电话,郁东风说:“关局,我是郁东风,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东风啊,吃饭不行啊,我这几天太忙了。”关长立说:“这不,那个丁玫的事呀,最让我头疼了。”关长立知道郁东风是为丁玫的事找他,就故意先这样说。 “关局,我实话实说。”郁东风说:“我跟死的那个燕老七是特别好的朋友。他又是来参加我的接风宴出的事,所以他老婆丁玫的事,我就不能不管。你这样关局,只要这件事你能办,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东风,既然你说的这么直截了当,那好,我也有啥说啥。”关长立说:“这次丁玫犯的是枪案,你也知道,我们公安局最怕的就是自己管辖区域出枪案。还有就是,你知道这个颖强是什么背景吗?这个我不便跟你细说,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我现在可以这样跟你说,如果我把丁玫的事办了,那很可能我头上这顶乌纱帽也得掉。还有就是啊,我劝你呀,尽量避免跟颖强那伙人发生冲突,要不然吃亏的肯定是你。” “谢谢关局的开诚布公。”郁东风听了关长立的话不由动了肝火,暗暗思 忖道:我管他什么背景呢,想当年的富贵不也挺牛逼的吗,还不是同样击沉他! 有个短暂的停顿,郁东风在电话里对关长立说:“关局,真的就没什么办法了吗?” “在五峰市肯定是不行了。”关长立说:“不过可以换个思路办事呀。比如在铁路公安那边,要是这个丁玫有案子什么的,那边如果愿意来提人,我是可以放的。” “哦——”郁东风长出口气,大有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感。继而说道:“我明白了,谢谢关局!” 郁东风挂掉关长立电话,马上就打给米薇。 “三姐,现在情况是这样······”郁东风讲了跟关长立的对话。 “这倒是个好主意。”米薇说:“东风你先不用着急,我在铁路公安这边还真能说上话。你等我消息吧。” 郁东风处理了一整天东风地产公司的事,丁玫的事也算有了着落,觉得有些劳累,就想着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回到家里,还没等开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了说笑的声音。 “小虎?!”郁东风推开门,看到陆小虎、常乐、还有邱紫三个人正在包饺子。 “呵!”郁东风笑了,说:“晚上有饺子吃了!” “嗯,你快去洗洗手。”邱紫说:“煮饺子的水都烧开了,马上就开始煮了。” “咱俩今天喝点。”陆小虎说:“我带来两瓶好酒,常乐还买了点熟食,都是下酒的好菜。” 好酒、好菜、好朋友,还有好老婆、好儿女,郁东风觉得无比的开心。 跟陆小虎喝酒,郁东风没有压力。为什么呢?因为陆小虎的酒量还抵不上郁东风的一半。 果不其然,很快陆小虎就有了酒意,只见端着酒杯说:“东风,我呢,跟你师兄弟一场,也算没白来这人世间一趟。咱俩在武校关系就好,来到五峰市,咱俩风风雨雨的走过来,早就成了生死兄弟。现在我还收获了乐乐的这份爱情,你说,你说我快乐不快乐?!!” “必须快乐!”郁东风拍拍陆小虎肩膀说:“我记得咱俩在监狱时有过约定,说好要一起举办婚礼。好,正好现在没什么大事要去处理,就这几天,咱们就把这事办喽。” “好!”陆小虎说:“你忙你的,婚礼筹备的事,就交给我去办好了。” 郁东风跟陆小虎两个人又喝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富贵身上。 陆小虎说:“东风,今天没外人,你能说说富贵的眼睛是怎么弄瞎的吗?” “走!”郁东风站起身说:“我带你去见个人。” 郁东风开车载着陆小虎,来到赵云峰城郊表叔家。 走进农家小院,二人马上就听到两个人下象棋“跳马、将军”的声音。 郁东风笑了,推开门,正看到赵云峰表叔跟老曾在下象棋。 “表叔,曾叔,你俩玩得够开心的呀!”郁东风搬个小凳子坐了下来。 陆小虎也不用招呼,也学着郁东风的样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表叔跟老曾的这盘棋下完了,输了棋的表叔,说:“你们先聊着,我去沏点茶水。”表叔是聪明人,他知道郁东风来,是有话要跟老曾说,所以就借故走开。 待表叔离开,郁东风站起身道:“小虎,这就是曾叔。” “曾叔好。”陆小虎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喊道。 “你也好。”老曾也马上站起身,同样也毕恭毕敬地回礼给陆小虎。 郁东风说:“曾叔,你帮东风那么大的忙,还让你每天窝在表叔这儿,我心里过意不去。要不这样,我在市里给你买个别墅,你没事种种花,养养草什么的,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无聊了。” “我才不去。”老曾说:“我现在这样不愁吃不愁穿的挺好。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事去,我这不用你管。更何况我跟你表叔下棋都下上瘾了。这要是让我换地方,还不得把我憋疯了呀!不去不去,有事你就来找我。” “那好,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曾叔。”郁东风说:“曾叔,有个事想跟你说说。” “你说。”老曾说。 “就是现在五峰市里来了一伙······”郁东风简单说了颖强一伙的情况。 “你是说这个颖强的后台老板是干房地产的?”老曾问道。 “是,是个姓贺的。”郁东风说:“听说这个姓贺的在东江市挺有实力。” “东风啊,现在五峰市房地产市场是你在控制,看来呀,这个颖强是人家派来先摸摸底的呀。”老曾说:“你现在什么都别做,只管静观其变就好。” 二天,“我知道了曾叔。”郁东风又跟老曾聊了聊别的,就带陆小虎离开了。 出了赵云峰表叔家农家小院,陆小虎边上车边说:“东风,这个曾叔一看就不简单,这是三姐送你的大礼呀。” 第159章 补办婚礼 米薇办事历来都是雷厉风行,很快就把铁路公安那头的事安排好了。 那边派了个处长来到五峰市公安局,做了个简单的交接,就把丁玫带走了。 郁东风知道这里边既有米薇的功劳,又有局长关长立的帮助,就让蓝冰以丁玫表妹的身份,给关长立送了份大礼。 他还给米薇打了电话:“三姐,求你点事呗?” “啥事说呗。”米薇说:“咋还用上求了呢?!” “这些年净是你帮我了。”郁东风说:“求你也找我办点啥事呗。” “草!”米薇笑了,说道:“你小子知道三姐对你好就行。对了,铁路公安那边说了,再怎么着急,也得先关上个两三个月。要是刚把人提回去就放了,怕影响不好。” “行,三姐,这样处理就已经是最好的了。”郁东风说:“丁铁没动枪,他的事没多大,他的事在五峰我就能办。丁玫要是过个两三个月再能保外出来,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对了三姐,我过几天结婚,到时你得带着苗哥回来呀。” “什么?”米薇有点发懵,说:“结婚?东风你要跟谁结婚?” “当然是邱紫啊。”郁东风说:“我想给邱紫补办一场婚礼。” “好事!”米薇说:“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郁东风安排好丁玫、丁铁姐弟的事,心里轻松了许多。就开始跟陆小虎商量婚礼的事。 郁东风、陆小虎两个人坐在一家茶馆里,边喝茶边商量婚礼的事。 “日子就选这个月的十八号就行。”郁东风说:“我找给常欢算卦那个老瞎子算过了。他说十八号那天,是近几十年来,最适合结婚的一天。” “草!”陆小虎一想到结婚就开心,笑着说:“那话你也信。不信我明天也去找他问问,下个月哪天结婚最合适,他也能说出哪天是近几十年最适合结婚的日子。” “行啊,就信他一回吧。”郁东风说:“好事就宁可信其有。” “那行。”陆小虎说:“既然日子都定完了,我可就开始张罗了。” “行,你开始张罗吧。”郁东风说:“别忘了给省城武校的师哥师姐打电话。” “我知道。”陆小虎说:“这种事忘不了。” “现在就打。”郁东风想了想说:“咱俩现在就打。” 郁东风首先拨通了大师姐铁琳的电话:“师姐,我是东风······我跟小虎我俩这个月的十八号结婚,到时你跟大师兄得来呀。” “什么?哈哈哈······”铁琳在电话那边笑得岔了气,笑完说:“你个臭小子,说话都说不明白,真不知道你这个江湖大哥是怎么当的。” “我怎么了大师姐?”郁东风莫名所以地问道。 “你说你跟小虎下个月结婚是吧?你不觉得这样说话有语病吗?!”铁琳说:“我现在拍电影这个国家,允许同性结婚,咱们那个国家,据我了解,目前还没允许吧?!” “哎呀师姐!”郁东风哈哈大笑地说:“师姐,等你回来,非得把你灌醉不可!” 陆小虎接过郁东风手里电话说:“师姐,你现在是大明星了,有没有把大师兄换掉的打算啊?” “放屁!”铁琳笑骂道:“你师姐是那样的人吗!我叫你嘴损,等我回去的,不把你小时候的糗事都告诉你媳妇,我就不是你大师姐!” 郁东风和陆小虎又给大师兄管吉星、二师兄胡伟、三师兄邱成阳打了电话。 钱是个好东西,穷人筹办一场婚礼,可能要花费很长时间,可是有钱人筹备一场婚礼,就是分分钟的事。婚礼日期马上临近,郁东风想到了一个人——蓝冰。 蓝冰赞成郁东风补办婚礼,但自己心里是否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实也不止她自己知道,郁东风也知道。郁东风在补办婚礼的前三天,打电话给蓝冰。 “老婆,你在哪啊?我想见你。” 蓝冰当时就在五峰市西北的一个水库边站着,接听郁东风打来的电话,她第一次对郁东风撒谎道:“我在外地办事呢?生意上的事。” 郁东风绝顶聪明,当即就拆穿蓝冰道:“你骗我!快说,你在哪?我必须马上见到你!” “你来水库吧。”蓝冰脸上有泪痕,说话声音也在发抖,所以简单说完五个字,马上挂掉电话。 五峰水库面积很大,但郁东风知道在哪能找到蓝冰。 蓝冰仿佛凝固了一样站在一块巨大岩石上,就连郁东风从后面走近她,她都不知道。 郁东风也许是无话可说,也许是有话可说,又有些说不出口。索性就什么都不说。 不说话干啥来了? 他不说话,就只是在她身后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好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像那天边的云彩,瞬间就要飘走了一样。 举办婚礼的日子定在十八号。现在十八号来了。 “五峰大酒店”今天又临时归郁东风、陆小虎一伙人所属。 今天这场婚礼,绝对是五峰市有史以来,最隆重最风光最牛逼的一场婚礼。 婚礼办的牛逼,来参加婚礼的人也牛逼:米薇、苗枭横早早就来了;目前五峰江湖地位,仅仅排在郁东风之后的齐辉也来了;两对新人的家人都一个不少地来了;现在胡奎峰、赵云峰手下也有自己的兄弟,和江湖朋友,他们也都来参加婚礼;再有就是,许多官场、政界的人,也都纷纷到场;郁东风、陆小虎的大师兄管吉星、二师兄胡伟、三师兄邱成阳全都专程赶来;最后赶来的是内蒙的扎赖木合,和他带来的八个蒙古族兄弟。 酒宴开始,郁东风和邱紫身边站着儿子郁磊和女儿郁千语。 郁东风一身白色西装,邱紫也是一袭白色婚纱,这二人站在那里,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珠联璧合。 陆小虎跟常乐与之郁东风和邱紫相比,也毫不逊色: 陆小虎身穿银灰色西装,虎背熊腰地站在那里,绝对是满满地英雄气概。 常乐则身穿淡绿色婚纱,小巧玲珑,小鸟依人的她,说不出的可爱。 两对新人款款走进会场,立时激起雷鸣般的掌声。 婚礼流程顺利走完,婚宴即将开始,这时门外突然开来了一辆加长林肯。 车门拉开,从上面跑下一个女人来。 为什么不说走下一个女人呢?因为这个女人真的是从车上跑下来的—— 大师姐铁琳来了。 铁琳在西方某国拍戏,为了赶上两个小师弟婚礼,她连倒两班飞机,一刻不停地飞抵京城。然后坐上剧组接她的林肯车刻不容缓地直奔五峰市。 这一路上,她不住嘴地催促司机快点开快点开,所以一到婚礼现场,她就风风火火地跑下车。 这场婚礼婚礼有了大师姐的及时赶来,就算圆满了,现在酒宴正式开始······ 第160章 合作 婚礼酒宴现场,郁东风和邱紫,还有陆小虎和常乐挨桌敬酒。 郁东风和邱紫敬酒敬到已经失忆多年的母亲于慧跟前,郁东风和邱紫齐声说道:“妈,敬您酒。” 于慧听了竟然流下眼泪地接过酒杯说:“东风,妈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母亲于慧的突然清醒,让郁东风大吃一惊,说:“妈,你想起儿子啦?” 于慧道:“怎么想不起来呢,我家东风跟你长的有点像······” 郁东风有些失望,他愣了愣神,眼泪就要流下来。幸好邱紫反应够快,推着郁东风离开母亲身前,说:“东风,齐辉大哥还等着你敬酒呢。” 郁东风强行抑制自己的悲伤,走到齐辉身前说:“来,辉哥,喝杯喜酒。” “好!”齐辉手端酒杯站起身道:“东风,恭喜你娶得娇妻!” 二人喝上一口酒后,齐辉说:“东风,你一会过来一下,辉哥有话跟你说。” “好。”郁东风心里猜测齐辉要说的事是什么? 陆小虎也领着常乐敬酒。 江湖兄弟都说陆小虎艳福不浅,高兴得陆小虎合不拢嘴。却也娇羞的常乐面如桃花。 这二人敬酒敬到大师姐铁琳身前时,铁琳有意要调侃陆小虎,笑着说:“小虎,今天开心吗?” “开心呀大师姐。”陆小虎说:“要是大师姐能高抬贵手,那么小师弟就更开心了。” “算你小子聪明。”铁琳看着常乐说:“弟妹,今天大师姐就不多说什么了,改天有时间了,大师姐再给你讲讲我这几个师弟的‘光彩事’。” 郁东风和邱紫一轮酒敬下来,通身是汗。回到酒店休息室稍作调整,想起齐辉说的话,就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齐辉身边坐下,郁东风说:“我来了辉哥。” “东风,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今年工程上的事也就这样了,明年有什么打算?”齐辉问道。 “明年嘛······”郁东风想了想说:“辉哥,你先说你有什么打算吧。” “东风,我听说明年咱五峰市要在南郊修建火车站。”齐辉说:“如果是那样,这个城南老机械厂,恐怕就是块宝地了。” 城南老机械厂郁东风是知道的,那可是老大一片地块了。按理说齐辉说的这是个绝大的商业机密,可他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郁东风想了想,很快就猜到齐辉想要合作的用意了。 果然不出郁东风所料,齐辉接着说道:“东风,这是个大项目,辉哥想跟你一起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可以啊辉哥。”郁东风的东风地产现在有两个项目在同时施工,手上资金也确实紧张,所以跟齐辉合作,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那好。”齐辉见郁东风回答的干脆,兴奋的脸都红了,端起酒杯道:“东风,咱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辉哥!”郁东风发现齐辉过于兴奋,心里又猜疑:不对,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事? 郁东风心里纳闷,但又不便探问,就索性装作什么都没想的样子陪齐辉喝酒。 果然没过多久,齐辉手下肖三说话了:“东风,你知道颖强这个人吗?” “知道啊,怎么了?”郁东风好奇怎么在这种时候提到颖强。 “我听说颖强也在打听城南老机械厂地块的事。”肖三说。 肖三的话让郁东风联想到常欢调查到的,颖强背后贺一龙的龙熠地产公司、联想到老曾说的“怕是没开个小酒吧那么简单!”——现在线索非常清晰:贺一龙要插手五峰是地产行业,派东江市大流氓颖强来打前站,颖强开的那家不伦不类的“情人恰恰”酒吧,就是个幌子。 郁东风大脑突然清晰,他还想到可能齐辉已经也掌握了贺一龙和颖强等人的来龙去脉,觉得自己不是那伙人的对手,这才来找他合作。 郁东风看破不说破,就试探着说:“那个颖强不是个开小酒吧的吗,他打听地块的事干啥呀?” 第161章 购地 婚礼结束,郁东风带邱紫和一双儿女去南方玩了两天。回来后,就开始进入“城南老机械厂”收购项目的启动中。 郁东风召开东风地产负责人见面会。胡奎峰、赵云峰、陆小虎等人都准时到会。 郁东风说:“今天大家都来了,我想跟大家说说收购城南老机械厂的事。 咱们公司所有账目都在各位手上,大家先看看。” 待所有人都看完后,郁东风又说:“大家都看到了吧?凭咱们自己目前的经济状况,想要独自收购‘城南老机械厂’,绝对是力不从心。所以,我准备跟齐辉合作,然后两家联手把这块地皮拿下来。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啊!”胡奎峰说:“这事我赞成。有钱大家赚,风险共同担,挺好的事呀。” “我也没意见。”陆小虎说:“管他是赚是赔呢,只要兄弟们想到一起,干就完了。” 赵云峰说:“咱们的实际情况在这摆着呢,不合作,没别的办法,整呗!” 郁东风说:“既然大家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下一步就正式跟齐辉商谈具体合作事宜。” 郁东风跟齐辉约好在五峰市新开的一家叫“紫竹林”的茶馆见面。 蒙古兄弟扎赖木合一心想跟在郁东风身边见见世面。郁东风就带他和他的两个兄弟去见齐辉。 北方无竹,在北方开茶馆,起名叫“紫竹林”,多少有些附庸风雅之嫌。 这个“紫竹林”茶馆开在一处半山腰上,郁东风等人来到时,齐辉和肖三等人已经到了一会儿。 郁东风走进茶馆,齐辉起身相迎:“来来来,东风,坐坐坐。” “辉哥你来的早啊。”郁东风坐下说道:“不是说紫竹林吗?我就看到满山的大树,哪来的竹子呀!” “呵呵呵······”齐辉笑着说道:“东风,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不过现在南方社会人谈事,多数都选茶馆,不像咱们北方人,要到饭店喝酒谈事。” “嗯。”郁东风指着扎赖木合说:“辉哥,这是我新来的兄弟,蒙古人,名叫扎赖木合。” 见郁东风介绍社会大哥给自己认识,扎赖木合赶紧上前一步,说:“辉哥好。” “哎,好好好。”齐辉说:“你也好。” 郁东风说:“辉哥,咱们现在谈谈合作的事吧。” “好。”齐辉说:“先喝茶。” 郁东风说:“辉哥,你觉得‘南城老机械厂’的收购,得动用多少资金?” “我算过。”齐辉说:“它那个厂区应该超过十万平,里面还有不少机械设备,实际价值还是有的。所以说,如果能在五千万以内收购,应该就有大账可算了。” 见郁东风点头,齐辉接着说道:“这五千万,咱哥俩各出一半。这是咱们购置地皮的钱。到时候如果咱们再继续开发,所用资金仍然是按各出一半这样的比例注资。至于红利嘛······东风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想啊,在接下来的,从购地、经营、到后期开发,肯定是你们东风地产公司去实际操作,我也没那个本事,所以在红利方面,我只要三层就行。” “行。”郁东风点头说:“那说到这儿了,咱哥俩的合作就算谈妥了呗?” “对。”齐辉举起茶盅说:“预祝咱哥俩马到成功!” 郁东风说:“好,马到成功。” 邱紫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可这个两个孩子的妈妈,与之当妈妈前相比,却越变越漂亮了。 她今天要以东风地产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去见市里主管土地、工程建筑等相的常务副市长。 这个常务副市长名叫方永。 方永白净面皮,小眼睛,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为人圆滑精炼,一看就是个官场老手。 邱紫早在东风地产公司开发“老鹿场项目”时,就接触过方永,所以跟他见面并不觉得陌生。 这次约定的见面地点是一家小茶楼。 邱紫今天身穿一套米色套裙,黑色高跟鞋,白色手拎包,头发高挽,白金项链,翡翠手镯,典型一副贵妇人的样子。 其实贵妇人并不值得惊艳,邱紫与众不同的是,她在贵妇人那种雍容中,还微微镶嵌着丝丝缕缕的恬静,这就缔造出了难得一见的美艳了。 拉开小茶楼的日式拉门,邱紫率先看到的是方永的那双惊羡的眼神。 “方市长好。”邱紫落落大方地坐在方永的对面,说:“好久不见,方市长可是越活越年轻了!” “邱紫呀,你是人美话也美呀!”方永有些不敢正视邱紫,他假装端起茶盅喝上一口,说:“说吧,找我啥事?” “是这样,方市长。”邱紫也端起茶盅喝上一口,说:“走得急,还真有点渴了——是这样方市长。我们东风地产公司明年准备继续搞开发,目标是‘城南老机械厂’那片。经过了解,那个‘城南机械厂’是市政府产业,所以就来找你,想争取从政府手里购置那片厂区。” “呵······”方永听了邱紫的话笑了,笑完说道:“消息够灵通的,什么好事都落不下你们东风地产。” “方市长说笑了。”邱紫给方永倒了倒茶说:“东风地产正在起步当中,但也积极配合政府搞城市建设,当初的‘老鹿场项目’,东风地产做的怎么样,没给政府脸上抹黑吧方市长?现在也一样,如果政府能把‘城南老机械厂’售卖给我们东风地产公司,我们一样努力把这个项目做好。” 邱紫说完,偷偷观瞧方永神色,见他脸上没什么特别反应,就趁热打铁道:“方市长,我前几天跟我家东风去了趟俄罗斯,从那带回了一条项链,工艺品,不值多少钱,你拿回去给嫂子玩。” 邱紫说完,从她白色手拎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首饰盒,推到方永面前。 “俄罗斯项链?”方永打开项链盒,蹙着眉看了看,说:“挺好看的,估计你嫂子能喜欢。” 说完,把盒子装进自己的黑色手包里,这才说道:“这个厂子是政府产业不假,但如果想要购置,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要召开政府常务会研究决定。不过我可以在会上提。” “那就拜托你了方市长。”邱紫说。 “没事。我会尽力尽快促成这件事。”方永说:“毕竟你们东风地产是有实力,为咱五峰市城市建设添砖加瓦的嘛。” 邱紫跟方永又喝着茶水,闲聊了一会儿后。站起身跟方永告辞,正急着回去把这一好消息告诉郁东风时,方永貌似突然想起什么,说:“如果我在政府常务会上提议通过,你们就要抓紧时间筹措资金,否则过段时间,市委领导班子一旦发生变化,这事就不好说了。” “什么?”邱紫听了立时紧张起来,问道:“方市长,你是说市委领导班子要调整?” “这我不便说。”方永说:“你明白个意思就行了。” 第162章 情意绵绵 郁东风的婚礼,所有亲戚朋友都来参加了。唯独少了蓝冰。 蓝冰干什么去了呢?答案很简单:没有人愿意参加情人的婚礼,即便是通晓是非的蓝冰,她也不能。 蓝冰心情不好,无心工作,就索性抛下一切,去了韩国整容。 蓝冰够漂亮,但漂亮没有封顶。越是漂亮,就越是想更漂亮,所以她去了韩国。 几天不见蓝冰,郁东风甚是想念。想念之余,他就想到蓝冰一直住宾馆,觉得她应该有个家。 于是,他趁蓝冰去韩国这几天,自作主张地给蓝冰,也是给他自己买了套豪华别墅。并火速装修。 现在蓝冰打来电话:“东风,我回来了。现在已经快进五峰市了。” 郁东风知道蓝冰会经过哪里,撂下电话,马上开车去蓝冰必经之路等她。 蓝冰的宾利车出现在视线里。郁东风丢掉手中烟蒂,再正正衣襟,然后就是直勾勾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宾利车。 蓝冰把车停在距离郁东风两米远的地方,下车冲郁东风一笑,说:“为什么不去饭店等我,傻乎乎地站在路边干嘛?!” 郁东风没说话,他径直走到蓝冰身前,伸手将整容后美得不可方物的蓝冰搂进怀里,说:“为什么要去韩国。” “整容啊。”蓝冰任由郁东风搂着,鼻子嗅嗅说:“你就不能少抽点烟啊,身上全是烟味!” “你都够漂亮了,为什么还要到韩国去遭那罪!”郁东风说:“而且还一走就是几天,多让人担心!” “有啥可担心的。”蓝冰想要挣脱郁东风的搂抱,说:“东风你能不能要点江湖大哥的形象,就这样在大街上搂着一个女人。” “我不管。”郁东风说:“谁敢说三道四,我就打掉他满嘴的牙。” “打打打,就知道打!”蓝冰说:“我都饿死了,也不知道问问人家想吃啥!” “不用问。”郁东风说:“我在前面开车,你在后面跟着我来就行。” 郁东风的车停在他新买的豪华别墅前。蓝冰也把车停好。 郁东风下车给蓝冰开车门。蓝冰下车惊诧地问道:“东风,我说我饿了,你带我来这干嘛?” “饿了回家吃饭啊。”郁东风拉着蓝冰的手,快速走进别墅。 推开门,蓝冰看到是温馨典雅的房屋装修。闻到的是微微的油煎牛排的味道。 “东风,啥意思?”蓝冰不解地问道。 “这是咱俩的家呀。”郁东风说:“老婆,咱俩该有个家的。” “家——?”蓝冰突然扑到郁东风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哭,对于很多人很多情况下,是因为伤心,或者是悲伤时才发生的事,可这时对于蓝冰来说,却是开心、激动感动所致。 蓝冰很少哭,很少哭的人,一旦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现在蓝冰就在没完没了地哭。 这还不算,她还把鼻涕眼泪通通抹到郁东风的身上。 “好了好了,不哭了老婆。”郁东风说:“还有人在呢,让人家看来笑话。” “什么?!”蓝冰突然止住哭声,说:“还有谁?” “厨师啊。”郁东风指指桌上已经煎好的牛排,说:“我又不会做饭,不请厨师怎么办。” “郁东风!”蓝冰使劲在郁东风手臂上掐了一下,说:“有厨师在,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郁东风偷偷在蓝冰屁股拍拍说:“赶紧洗洗脸,然后好吃饭。吃晚饭还有‘力气活’要干呢。” 每次干完“力气活”蓝冰都要冲个澡。这次冲澡回来,发现郁东风眉头深锁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风,听说你想购买‘城南老机械厂’那块地块是吗?”蓝冰问道。 “是。”郁东风说:“现在就等市政府开会研究了。” “那你资金够用吗?”蓝冰说:“你的摊子铺的有点大,资金够用吗?” “齐辉能出一半。”郁东风答道:“即便这样,也还是有缺口。” “那就提前搞贷款啊。”蓝冰说:“你的摊子铺的这么大,一旦资金链断裂,那就危险了!” “嗯。”可是我在能贷款的这几家银行都已经贷过款了。 “我给你想想办法吧。”蓝冰说。 蓝冰的办法只能是找银行贷款。如果数额小,随便找个银行职员也就办了。但郁东风的难题不是小额贷款就能解决,那就只能找行长。 郑德松是个副行长,但办蓝冰的事也绰绰有余。 蓝冰通过一个朋友联系上了郑德松,吃过两次饭开始熟悉起来。 那晚蓝冰又请郑德松吃饭,蓝冰想就在今晚,就把郁东风所需的三千万贷款拍板。 就用大号的牛皮纸袋装满了“扑克牌”,拎着去了饭店。 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一起吃个饭,其实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思。 蓝冰请客,就只点了四盘菜,一瓶酒。 “您多吃点。”蓝冰给郑德松夹了点菜放碗里,说:“郑哥,我给你买了件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蓝冰把那袋装满“扑克牌”的牛皮纸袋,从桌子底下递到了郑德松手里。 “哎呦,让你费心了。”郑德松掂了掂那牛皮纸袋的分量,感到非常满意,说:“你贷款的事,行里已经批了,但得等到下个月的月初。” “那可太好了。”蓝冰开心地端起酒杯说:“万分感谢郑行长,敬你!” 这时蓝冰已经喝了半杯白酒,脸颊微红的她,美若画中人。看的个郑行长心动神摇,忍不住抓住蓝冰的手说:“蓝冰小姐,我、我······” 蓝冰见这个郑行长心有不轨,想强行抽回被他紧握着的手。但考虑现在贷款还没到手,就急中生智地说:“郑行长,我先打个电话。” 说完,拿过手机拨给郁东风:“东风,我在中心街吃饭,跟郑德松行长,郑行长答应贷款给咱们了,我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蓝冰撂下电话,说:“郑哥,你刚才说你想要做什么来着?” “你刚才在给哪个东风打电话?”郑德松满脸惊惧地问道。 “我给郁东风打的呀。”蓝冰说:“怎么了郑哥?你不是说你想什么来着?” “没什么?”郑德松一听郁东风立时脸色变白,赶紧说:“下个月啊,下个月的月初,到银行提款。我先走了。” 看着郑德松惊慌失措地离开,蓝冰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第163章 万事俱备 转眼就到了月初,郁东风顺利拿到了贷款。 市政府的常务会议也开完了,全票通过常务副市长方永提出,售卖城南老机械厂地块的提议。 有了这两个好消息,郁东风和他的东风地产公司,马上就要乘风破浪了。 人的心情好,气色就好。郁东风吃过邱紫做的小笼包,乐乐呵呵地到公司上班。 到了公司楼下,发现他的蒙古兄弟,扎赖木合正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木合,你一大早站这儿干啥呢?”郁东风问道。 “东风,我有话要说。”扎赖木合说:“东风,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来了这么久了,你每天就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什么事都不让我们做,我心里不舒服。” “嗨——”郁东风笑了,说:“那没啥事,可不就是吃吃喝喝地待着,要不还能干啥呀。” “那可不行!”扎赖木合说:“我带兄弟来是要帮你做事的,整天吃白食,心里憋屈。” 郁东风知道扎赖木合这个蒙古汉子性格耿直,心里一热,再灵机一动,说:“也对,是不能干待着。你这样,你带着你的蒙古兄弟,每天跟小虎去练习武术,你也教教我原有的兄弟们,你们的蒙古式摔跤。木合你要知道,吃江湖这碗饭,没有好的身手可不行。” “好了东风。”扎赖木合听了郁东风的话,心里快活的不行。立即就去找陆小虎。 陆小虎每天早晨都要带手下兄弟,练拳习武的习惯从无更改。扎赖木合去找他时,他正领着兄弟们练习散打。 扎赖木合说明来意后,陆小虎笑了。笑了的原因,是他酷爱武术,对于摔跤,他却有些陌生。陌生的东西往往让人更感兴趣,所以陆小虎开心地笑了。 “好啊,你教我们摔跤,我教你们武术。”陆小虎说:“来,木合,咱俩先比划比划摔跤。” “好。”扎赖木合一听有跤可摔,当即兴奋地甩掉外衣,拉开架势吼道:“来!” 陆小虎天生就是个多动的性格,见扎赖木合拉开架势,他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摔跤,脚尖用力一点,身体腾空向扎赖木合扑去。二人身体接触,四手相交,扎赖木合用力一拉,再用巧劲往回微微一送,最后再配以脚下撩勾,把个陆小虎直接摔了个仰面朝天。 “哦!”陆小虎爬起来,拍拍身上灰尘,说:“果然有两下子,来,再来!” 第二个回合陆小虎开始谨慎应对,他开始注意扎赖木合脚下。 二人踩着梅花步,像斗鸡似得走半着半圆······ 这是一种心理博弈,斗的就是耐力和心性。陆小虎好动,转了几个半圈,他首先就耐不住性子了。 陆小虎伸手抓住扎赖木合的肩膀用力扯拽,目的是想搅得他下盘不稳。不料,面对陆小虎的扯拽,扎赖木合身体突然软塌下来,并像脱骨鸡一样压向陆小虎。这是什么招数?陆小虎没见过这样的招数,慌乱之下,本能的向后躲闪。结果就又中了扎赖木合的招数。 蒙古式摔跤,讲究近身缠绕。如果陆小虎会借力打力,那么扎赖木合身体压了过来,他只要侧身躲闪,再配合以脚下撩绊,那样这一局他就赢定了。 只是他不会,他不会的结局就是,扎赖木合见他向后躲闪,仍是脚下使用勾绊,把陆小虎摔倒。 “行了,服了。”陆小虎笑着站起身说:“木合兄弟,以后得多多向你学习。另外,我也会把我的搏击之术,全都教给你和你的兄弟们。” 齐辉心里一直在惦记“城南老机械厂”地块的事。 这天郁东风约齐辉喝酒。齐辉说:“东风,那个方副市长不是说,购置‘城南老机械厂’的事,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通过了吗,咱们的资金也已经到位了,为什么到现在这事还拍不了板呢?” 郁东风说:“我也一直在催邱紫跟进这件事,但市政府那边一直在拖,我感觉这里边有事。” 郁东风想了想说:“我现在就给邱紫打电话,让她再问问。” 郁东风给邱紫打完电话,就跟齐辉慢慢地边喝酒聊天,边等邱紫消息。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邱紫终于把电话打了过来。 “东风,事情有变化。”邱紫说:“方副市长说,那个厂的事,本来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已经准备签字了,可省委突然提出,要对五峰市市委领导班子进行调整。所以在这重要关口,就没人敢签这个字了。市长还提出这个厂要售卖也行,但得公开招标。还说市委书记肯定是要换,新的书记来了,还不知道是个啥脾气。招标售卖,以后能少了麻烦。” “草!”郁东风听完电话,恨恨地一拳砸在桌上,说:“辉哥,邱紫说······” 听了郁东风的转述,齐辉说:“还是他妈的晚了一步!” “晚是晚了一步。”郁东风蹙着眉说:“不过依我看,招标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就不信,五峰市还有人敢跟咱们争!” “那倒是。”齐辉说:“放眼整个五峰市,敢跟咱俩同时翻脸的,估计一个都没有。” “邱紫说了。”郁东风说:“市政府那边定在下个月的八号正式开招标会。今天是二十四号,正好还有两个星期。” “嗯,”齐辉说:“东风,这件事你就尽力去办,有需要就找辉哥。” “行。”郁东风说:“在这之前要先放出风去,甚至要做点什么,让那几家地产公司知难而退。” “这事我来做。”齐辉说:“你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事就行。” 对于土地招标的事,郁东风并没感觉到有什么压力。因为自从富贵死后,五峰市江湖上,已经再没有敢跟郁东风一伙对抗的人了。 但是郁东风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还是让邱紫和陆小虎、胡奎峰等人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 万事俱备,欠的就是招标时间这股东风了。就在郁东风踌躇满志之时,邱紫小跑着出现在郁东风的轿车前。 “东风你先别走。”邱紫气喘吁吁地说:“方副市长刚刚打来电话,说咱五峰市,原市委书记调到了省里,然后从东江市,调个姓贺的来当市委书记。” “什么?!”郁东风感觉哪里不对,眉头扭成了一个疙瘩,说:“你说从哪里调来个姓贺的当市委书记?” “从东江市。”邱紫说:“这是方副市长在电话里亲口说的。” “完了!”郁东风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说:“我就知道这个颖强,来五峰市没那么简单嘛!” 第164章 大眼姜义 “东风,天还没亮,你再躺会呗。”邱紫揽着郁东风的脖子说。 “不行。”郁东风说:“老婆,我怎么总感觉心里慌慌的呢?我要出去走走,看看扎赖木合他们锻炼得怎么样了。” 郁东风没能说清楚,他最真实的本意,其实就是要回归到,那个年轻血性、无所畏惧的状态中去。 郁东风穿上一身黑色运动服,脚步轻快地跑到公司办公楼前的广场上。他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没想到扎赖木合,和他的蒙古族兄弟起得更早。 郁东风到时,扎赖木合已经领着他的兄弟,跑完了五千米热身。 “东风,你怎么来了?”扎赖木合问道。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郁东风说:“我以前每天都早起的,就是这段时间烦心事太多,就暂时放下了。怎么样,跟小虎交流了吗?跟他学到东西了吗?” “还好吧。”扎赖木合答道:“小虎教的很好,要是没有他,我们就只会蒙古摔跤,现在打架的本事也学了不少。” “那就好。”郁东风说:“你把你的兄弟都叫过来,我给他们讲讲街斗的要领。” “来,都过来。”扎赖木合冲他的八个蒙古兄弟喊道。 扎赖木合的兄弟们听到喊声,都围拢过来。 郁东风说:“你们都是木合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出来混,身手固然很重要,但胆量更重要。 有时街斗,拼的就是个胆量和魄力。还有就是,最重要就是心理素质要好。 说到心理素质,我举例说明:比如你在一个狭小空间里,徒手遇到一个持刀的敌人,你的身手没有空间施展,对方的刀向你的身上刺来,你在躲无可躲的情况下,那就要保持冷静,尽量避开身体要害部位,然后锁住敌人咽喉,或直接攻击敌人裆部。但有一点要记住,遇到这种情况,要尽量跟敌人近身搏斗,不给他握刀的手,有过多的施展空间。” 郁东风又给扎赖木合,和他的兄弟们讲解了泰拳的肘击和膝顶等技巧。 最后又讲了用刀的技巧。还有拼刀的要领。 他一边讲解,还一边示范,一个早晨下来,通身是汗。 郁闷的情绪得到了发泄,回到家里再冲个澡,然后换上笔挺的西装,正准备吃点早饭就上班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你好,我是郁东风。”郁东风说。 “噢,你好。”电话那边说:“我是七里铺监狱的管教,姜义你认识吧?” “认识,我跟他是好朋友。”郁东风问道:“怎么了?” “他的减刑下来了。”那个管教说:“昨天下来的,法院给减的残刑,整个监狱一共四个罪犯减残刑,这里边就有他。监狱准备今天放人,他说他家里没人来接,让我给你打电话,说让你来接他。” “好好好,太好了!”郁东风说:“你告诉他,我会尽快去接他。” 撂下电话,郁东风马上开始安排车安排人,半个小时后,三辆车九个人,向七里铺监狱赶去。 这三辆车包括胡奎峰的奔驰,赵云峰的奥迪,和郁东风自己的宝马。 九个人有郁东风、胡奎峰、赵云峰、陆小虎、常欢、扎赖木合,还有三个开车的兄弟。 郁东风坐在胡奎峰的车里,二人一路说说笑笑。 郁东风道:“大奎,你这段时间怎么瘦了呢?” 胡奎峰道:“可能是睡眠不太好吧。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睡不好觉。” “唉——”郁东风假装惋惜地一声长叹道:“也难怪,那么好个外国妞,说走就走了,换做是谁,也睡不着觉。” “草!”胡奎峰笑骂道:“你有两个大美人左拥右抱的,还在这跟我说风凉话。” “不是我说风凉话。”郁东风说道:“依我看,那个洋妞走了就走了,你也赶紧找个国产的结婚算了。到时生个孩子,说真的大奎,当爹的滋味太美了!” “行是行,不过我怕哪天她万一再回来呢,怎么办?”胡奎峰说。 “回来就回来呗。”郁东风说:“回来就跟她生。我听说混血儿长的都好看。” “嗯。”胡奎峰说:“我就再等她半年,她要是不回来,我就找,等她回来了,我也不要她了。” 二人一路聊着,很快就看见七里铺监狱的轮廓了。 到了七里铺监狱,郁东风等人给监狱狱政部门打过电话,然后就站在监狱大门外等。 不一会儿大眼姜义就摇头晃脑地出来了。 郁东风带人迎了上去,先是跟大眼姜义做了次拥抱,然后又把胡奎峰等人,一一介绍给姜义认识。 姜义自小父母死亡,有个姐姐远嫁他乡。蹲了这么多年监狱,生怕出狱没人来接,现在眼见有这么多好兄弟来接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东风,今天你能来接我,我大眼姜义,就当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姜义重新拥抱郁东风道:“东风,你记住我今天说的,以后你有需要我姜义的时候,我姜义就是脑袋掉了,也要把事做好。” “说什么呢!”郁东风听了姜义的话,立时就想起死去的马波和赛银巴雅尔,不禁心里一酸,拍拍姜义的肩膀道:“好兄弟,以后丧气话少说,咱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回到五峰市,郁东风对赵云峰说:“云峰,你和常欢你俩,先带姜义去洗个澡。我跟大奎、小虎、还有木合兄弟先去饭店,等你们洗完澡,就直接去饭店吃饭。” 五峰市的洗浴有上百家。但出名的就那么家。在这几家出名的洗浴中,最牛逼的就是“贵妃池”洗浴。 赵云峰和常欢安排郁东风的兄弟洗澡,肯定是要找最牛逼的地方,所以根本不用商量,赵云峰就把他的奥迪车,开到了“贵妃池”。 “贵妃池”洗浴,之所以能在五峰市洗浴行业中占据翘楚位置,除了装修格外豪华外,最主要是聘请按摩技师这方面毫不吝啬。 在这里,你可以自行挑选韩国、日本、俄罗斯、泰国、缅甸等国的美女按摩技师。 赵云峰和常欢领大眼姜义洗完澡,看看时间还早,就问大眼姜义道:“小义,挑个按摩技师,让她好好给你按按,弄舒服了,好去喝酒。” 大眼姜义多年没碰女人,偷偷瞄上一眼,站成一排的各国美女,略显尴尬地点点头,并指着那个身材高挑,细皮嫩肉的俄罗斯美女技师道:“就选那个洋妞吧。” 来到按摩间,姜义按俄罗斯美女技师指导,趴在按摩床上,闭上眼享受着她指尖带来的快乐。 她的指尖真是神奇,所到之处,一会酥麻,一会酸痛,一会就到了他敏感区域周围。 他觉得有些燥热,有些眩晕,身体某处有些变化——突然,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再身体一躬,就······ 第165章 绝对够狠 人的一生难免遭遇各种各样的尴尬事。姜义的尴尬,在于他在监狱那种特殊环境待得太久了。所以咋一接触俄罗斯美女按摩技师,就出现了尴尬。 姜义趴在按摩床上不敢起来。但大量的“牛奶”还是浸湿了他的“遮羞布”。俄罗斯美女按摩师的手碰到他那滑腻腻的“牛奶”,笑得前仰后合。 姜义羞红着脸欲哭无泪,回头骂了一句:“别他妈的笑了!还不快去给我拿个裤头!” 俄罗斯美女听不明白,仍是花枝乱颤地笑。姜义无奈,只好自己捂着尴尬处跑去换衣间。 幸好这一幕,没被陪他去的赵云峰和常欢发现,姜义急于离开这尴尬之地,到了洗浴门口大厅,对赵云峰和常欢说:“走吧,赶紧走吧,别让东风他们等急了。” 郁东风在饭店定了张十人桌,见姜义洗完澡回来,马上叫后厨上菜。 这是一家狗肉馆。为什么要订狗肉馆?原因就是郁东风在监狱时,吴文博去监狱办案,曾给郁东风带去一条狗大腿。郁东风不舍得自己吃,就把大眼姜义、疯子葛朋,还有陆小虎都叫去吃狗肉。结果狼多肉少,一条狗大腿,几个人吃了个甜嘴不拉舌,郁东风当时就说:以后一定要把狗肉吃个够。所以,今天郁东风才特意安排吃狗肉。 见众兄弟都已坐稳,郁东风端起酒杯说:“今天好兄弟们都在,首先欢迎姜义兄弟刑满回归——来,是好兄弟的就先干一杯!” 众人听了纷纷举杯就干。 接下来陆小虎也举杯道:“我提这杯酒的主题是:欢迎姜义兄弟加入咱们团队,以后是好兄弟了,咱们肝胆相照。” “好!”胡奎峰说:“肝胆相照这四个字用的好!” 众人也举杯就喝。 接下来众人纷纷提杯,郁东风一伙人,在这家狗肉馆喝得不亦乐乎。 中途姜义要去厕所,郁东风让扎赖木合陪他一起去。二人到楼下洗手间解完手,途径狗肉馆一楼散台酒桌时,正巧有一桌貌似社会混混的人在喝酒。 这伙人有六个男的,一个女的。 六个男的,个个袒胸露臂,各色龙虎蛇狼纹身就像是动物园。 一个女的,浓妆艳抹,搔首弄姿。 姜义这时已有八分酒意,路过时无意间看了那个女的一眼。他没多看,就只看一眼,就被那六个男的中的一个,前胸纹着大老虎,人也长得虎背熊腰的男的看到了。 “你个傻逼,你瞅啥呢!”纹虎男人张嘴骂道。 “草泥马的!”姜义当即还嘴骂道:“我瞅你妈呢!” 骂完,他径直走到那个女人身前,指着她的鼻子,问那个纹虎男人道:“我就瞅她呢,她是你妈吗?!” “找死!”纹虎男人猛地站起身,就要动手打姜义。 姜义顺手抓起桌上一个空酒瓶,抡起就砸在纹虎男人头上。纹虎男人当即就头破血流。 另外几个男人一见已经动手,就都纷纷站起涌向姜义。 姜义这时又抓起桌上另外一个酒瓶,继续狠砸纹虎男人的头。 待另外几人冲上来动手,陪姜义一起下楼的扎赖木合,顺手抓住一个,一记蒙古式摔跤,就将那人扔到两米开外的酒桌下。 这时那个纹虎男人已经昏迷过去。被扎赖木合扔出去的那个人,也貌似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但另外四个已经冲了上来,并跟姜义和扎赖木合打在一起。 扎赖木合身体强健,原本蒙古式摔跤就十分了得,现在又跟陆小虎学了不少打斗招数,所以一个应付两个绰绰有余。 姜义也是天生勇猛,光靠着一股子狠劲,也是越战越勇。 楼下发生打斗声音,郁东风等人很快就听到了,闻讯赶来时,这边正打的激烈。 郁东风等人下楼,那几个跟姜义和扎赖木合打架的立时就停了手,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的说:“东风大哥,你们怎么跑到这种小饭馆吃饭来了?” “你认识我?”郁东风笑了。 “我哪有那好命认识你呀!”那女的说:“我就是在街上悄悄看过你。” 说着话的功夫,郁东风、陆小虎等人已经走到了一楼,郁东风问大眼姜义道:“为什么打架呀?” “这狗屎骂我!”姜义说:“我就是从这路过时,看了那女的一眼,他就骂我。” 郁东风走到那个,已经让姜义打得不轻的纹虎男人身前,捏着他的下巴问道:“姜义是我兄弟,就只是看了那个女的一眼,你就骂他了,是吗?” “东风大哥,我错了!”纹虎男人说:“我不知道这哥们是你的兄弟,我错了。” “嗯,知道错了就好。”郁东风点点头道:“不知者无罪,没事,你到医院去处理处理吧。你们这桌我买单了。” 接下来郁东风又指着另外几个说:“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吗?有的话,给个表情。”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那几个人有受伤较重的,有受轻伤的,见郁东风发话了,就都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狗肉馆。 众人又都回到楼上继续喝酒,一直喝到日落西山。 郁东风对大眼姜义说:“小义,你以后就跟小虎办事吧——小虎,怎么样,姜义这兄弟够猛吧?你给他拨十个兄弟,让他领着,以后有什么事要做,你哥俩商量。” 然后又转身对赵云峰说:“云峰,你一会儿带小义出去玩玩。在监狱当了那么多年假和尚,也该享受享受了。” “好的。”赵云峰说:“北街新开了家足疗馆,听说是齐辉手下开的,光是小姐就有好几十个,到了那,让小义随便挑。什么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随便玩!”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郁东风笑笑说:“不会是你经常去吧?我告诉你,那可不行啊,要是让你家温娅知道了,还不得把你那东西割下来喂狗呀!” “哪能呢!”赵云峰道:“我就是手下兄弟多,消息灵通,这市里发生点啥事,都知道的快。我可一次都没去过。” “那就好。”郁东风挥挥手说:“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没少喝,现在都回家睡觉去。” 第166章 竞标风波 五峰市政府“城南老机械厂”地块,招标公告一经贴出,五峰市各家地产公司纷纷开始做准备。 郁东风的东风地产公司,已经在前几天就做足了准备。 齐辉已经把两千五百万,全部打到郁东风的东风地产公司户头。齐辉历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但面对此次竞标,他却紧张的不得了。 “东风,我怎么总觉得这次竞标有点悬呢!”齐辉说。 “为什么这样想?”郁东风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不为什么。”齐辉说:“我就是担心,到时会有咱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这是避免不了的。”郁东风说:“只要还没签购地合同,就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东风,不是辉哥磨叽,辉哥也是经历过事的人。”齐辉摸摸油光铮亮的头发说:“我就怎么都整不明白,我总有种预感,这次竞标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 “你的感觉没错。”郁东风端起茶杯说:“现在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在调整,确实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措施,咱们就尽人意听天命吧。” 八号是政府确定的“城南老机械厂”地块售卖招标日。招标地点是市政府工会礼堂。 这天早上八点招标会正式开始。五峰市大大小小十几家地产公司报名参加。 早上七点半,东风地产招标负责人邱紫、陆小虎、胡奎峰三人,带着姜义,和四名姜义手下兄弟来到招标现场。 到了现场,看看市政府工会礼堂里上百人的场面,邱紫看看胡奎峰和陆小虎说:“我还觉得咱们来的够早了呢,却不曾想,比咱们来的早的人多了。” “都知道今天这块地是块肥肉,哪有不眼馋的。”胡奎峰说。 “一会开始竞标时,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陆小虎说:“齐辉已经跟这里面不少公司放出口风去了,说咱们东风地产公司,这次对这块地是志在必得。相信本市的这些地产公司,没人敢公开跟咱们叫板。” 时间就要到了,邱紫、胡奎锋、陆小虎等人,选了个好位置坐好。其他家公司也都纷纷入座。 邱紫回头看看,发现郁东风、齐辉,还有扎赖木合和肖三,以及几个手下兄弟已经来了。正分成前后两排坐在那里。 邱紫心中原本有些忐忑,但见郁东风坐在后面,立时底气十足。她回头冲郁东风微微一笑,郁东风也回以微微一笑,并点头表示鼓励。 招标会终于开始了。由市政府秘书长做开场讲说,和颁布现场秩序和规则。 招标会正式开始,有其他公司给出三千五百八十万价格。邱紫举牌四千万。有其他公司给出四千二百万价格,邱紫直接给出四千五百万。 这个价格一出,其他地产公司已经看出,东风地产公司志在必得的态度,就没有人敢再加价。 那个市政府秘书长看看情形说:“现在东风地产公司,出价四千五百万,还有没有其他地产公司要加价?” “有!”随着这一声喊,颖强出现在门口。 不止颖强自己出现,他的身后还跟着原富贵手下,被郁东风砸断双腿的三崽子,和十几个都剃着光头的兄弟。 颖强等人进来,也不找地方去坐,就是乱哄哄地往主席台前一站。 “你们代表什么公司?”市政府秘书长貌似挺讨厌颖强等人的嚣张,黑着脸说:“参加竞标要有报备,有竞标资质的公司,才有资格参加竞标。” 颖强听了“嘿嘿”一笑道:“我代表龙熠地产公司,你看够不够资格竞标?” 颖强的话一说完,齐辉的脸“唰”地变白了。他看了看郁东风,见郁东风黑着脸不说话,心里更加慌乱。 这时颖强突然扭过头,目光淫邪地看着邱紫说:“小美人,你说你们公司出价多少?” 邱紫面对颖强的挑衅,丝毫不慌乱地微微一笑,说:“四千五百万啊,怎么了?!” “我出四千五百零一万。”颖强说:“我就要用这一万块压你一下。”说完“嘿嘿”一笑。 “嘿!”姜义冲颖强努了努嘴,用口型骂颖强道:“草泥马!” “傻逼你骂谁呢?”颖强回骂姜义道。 “傻逼,我骂你呢!”姜义站起身向颖强走去。 “先别冲动。”陆小虎拽住姜义的手说:“在这种地方不能动手。” “你给我等着!”颖强指指姜义,恶狠狠地说道:“傻逼,你听好了,出了这个门,强爷就销你的户!” “傻逼,你也给我听好了!”姜义也指着颖强道:“出了这个门,你姜爷我就让你吃屎!” “哎卧槽!”颖强好似怒火攻心,恶气上头,举步就要过来打姜义,结果被三崽子拉住。 那边姜义也回手拔出卡簧刀掰开,就要冲上去捅疯狗一样的颖强,结果也被陆小虎扯住。 市政府秘书长也是有官威的人,见自己主持的招标会闹成这样,顿时怒吼一声道:“胡闹!我宣布,今天的招标会到此结束,改天再重新招标!” 郁东风和齐辉等人,也都看出这场招标会无法继续,就都站起身往邱紫等人身边走。 市政府秘书长等工作人员,和其他来参加竞标的地产公司的人,眼见两帮黑道团伙就要动手,不愿溅血到自己身上,就都选择迅速离开。 剩下颖强和郁东风两伙人,颖强指着姜义道:“傻逼,现在没人管了,咱俩整一下,你敢吗?” 姜义听了颖强的话,冷冷一笑道:“傻逼,你把你那个吗字去掉,算算是不是,就剩下你姜爷我敢了。” “走。”颖强冲姜义勾了勾手,道:“走,出去。” “走就走!”姜义丝毫不惧,抬脚就要跟出去。 郁东风拉住姜义的手道:“现在叫板叫到这儿了,想退也退不了,一会出去小心点。” “放心东风。”姜义道:“这个傻逼伤不到我。” 两伙人来到院子里。颖强一伙人站左侧。郁东风一伙人站右侧。 颖强跟姜义两个人站中间。 颖强伸手摸出一把卡簧刀,黄色的,掰开有一尺多长。 看到这把刀,郁东风忽然想起死在颖强手上的燕老七。不由萌生自己上去单挑的念头。可他还是控制住了,原因是像这种江湖上的叫板单挑,如果不按江湖规矩办,会让人笑话。 颖强和姜义两人都用卡簧刀,两人又都是火爆脾气,现在四目相对下,心里再无他念,就是要用手里的刀,把对方整倒。 二人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突然颖强喊了声“草!”,便向姜义冲了上去。 姜义也不甘示弱,脚尖用力一点地,也蓄满了劲地向颖强冲了上去。 第167章 小胜一局 江湖解决矛盾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最凶残的叫“砸杏核”。 “砸杏核”的具体实施方法就是,两个人谁也不服谁,都觉得自己最牛逼,有刚有破。什么叫有刚有魄?刚就是刚强,不怕疼不怕死;魄就是什么事都敢做,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然后两个人真正叫板叫到那了,觉得动手打架也分不出个高低上下,就商量好两个人互砸,一个人躺倒地上,另一个人拿块板砖先砸三下,然后另一个人在躺在地上,这个人也拿板砖砸他三下,就这样反复循环,直到一方服输为止。 这种解决矛盾的方式,最是考量江湖人的刚口和胆量。 现在大眼姜义和大流氓颖强两个人就叫上板了,这样的叫板外人又没法参与,就只能眼看着这两个人的进一步操作。 进一步操作就是,两人对视了一会,突然不约而同地扑向对方,然后就是操刀捅刺对方腹部。 你一刀,我一刀,就像江湖“砸杏核”一样,对于你捅来的刀,我不做任何躲闪,我只管捅我的。 颖强连捅姜义三刀,姜义也毫不客气地连捅颖强三刀。捅完这三刀,二人又有一小段时间对视,只是这次对视与之之前的对视略有不同:之前的对视是两人互骂后心里都装满怒火,所以眼神中映射出的都是愤怒;这次的对视则是,两人互捅过后,竞都对对方有了那种,江湖人特有的那种惺惺相惜之感。 但无论怎样惺惺相惜,江湖人的阵营不能乱,这是根本。对了一会眼神,由于没分出胜负,两人还要握刀再捅,忽然从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叫声。 陆小虎反应快,冲上去一脚踹开颖强,然后扯着受了伤的姜义就塞进车里。 颖强那边三崽子也是江湖老手,他见陆小虎把姜义弄上车,他也一瘸一拐地安排人把颖强弄上车。 警察来了不少,但等他们把警车开进院里,颖强一伙人,和郁东风一伙人,都已经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了。 郁东风一伙人赶到医院,把脸色惨白的姜义扶下车。郁东风心疼地问姜义道:“怎么样小义,感觉还好吗?” “没事。”姜义强忍着疼痛说:“你别看那个姓颖的狂妄,但毕竟是个动刀老手,他下手很有分寸,我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郁东风明白姜义说的意思,知道这种靠刀吃饭的江湖人,分得清一刀在手,是想伤人,还是想杀人,绝对能做到恰到好处。 经过医生检查分析,断定姜义所中的三刀,没有一刀构成致命。郁东风长处出一口气,对陆小虎、赵云峰等人说道:“防止对方补刀,医院这边一定要多注意保护小义。这件事一点都马虎不得。” 安排好一切,郁东风和齐辉赶去处理公司事务。 忙了一整天,郁东风感觉身心俱疲。哪也不想去,给邱紫打电话道:“老婆,我今晚要回家吃饭。做点好吃的呗,我要跟你和磊磊、千语在一起,好好待上一个晚上。 邱紫原本不会做菜,但为了郁东风,她学会了做菜。爱情可以把人变傻,也可以把人变得聪明。 现在的邱紫不但会做简单的家常菜,她还学会了做鲁菜、川菜。今晚郁东风说回家吃饭,她就专门做了鲁菜。 郁东风很早就下班回家。到了家里,陪着一双儿女,在客厅里好一顿玩耍,直到邱紫把饭菜摆上桌,他才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孩子上桌吃饭。 一家人快快乐乐吃了饭,郁东风开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郁东风有看新闻的习惯。这是在老曾的引导下养成的习惯。 看完国家新闻,他又把台调到地方频道。 “哎!”郁东风指着电视屏幕喊邱紫道:“老婆老婆快来!” 邱紫正在洗碗,听到郁东风的喊声,手都没顾得上擦,就跑过来看。 地方频道这时正在播放地方新闻。只见一个方脸浓眉,面目冷峻,双眼精光四射的中年人,正在巡视五峰市第一中学。 新闻主持人说:“现在播放的是,我市市委书记贺政,重视我市教育工作,到任后,不辞辛劳······” “东风,这是新来的市委书记?”邱紫问道。 “是。”郁东风看上去有些郁闷,想了想说:“东江的龙熠地产公司,就是这个贺政的儿子贺一龙开的。颖强是贺一龙的人,所以他才敢跑到五峰来嚣张。” “那这样看,这个龙熠地产公司,是要在咱五峰市地产行业分一杯羹喽?” “恐怕不是说要到咱五峰市来分一杯羹。”郁东风忧虑着说:“以后这五峰市,怕不再是咱的五峰市喽!” “那怎么办?”邱紫开始担心未来。 “没什么怎么办不怎么办的。”郁东风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若论经济实力,咱不比人家强;论官场,人家的爹,可是说一不二的市委书记呀。唯独有一样,就是咱们的江湖实力,是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 在这个世界上的同一时间里,很难猜测,另一个地方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就在郁东风跟邱紫坐在沙发上,商量着东风地产公司,当前所面临着的处境时,胡奎峰打来电话。 “东风,颖强派人到医院,给姜义补刀来了。”胡奎峰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郁东风急切地问道。 “问题不大。”胡奎锋说:“他们来了三个人,正巧碰上我跟小虎都在。见他们鬼鬼祟祟的,就开始留意他们。 然后我跟小虎商量好对策,我假装到外面去打开水,然后小虎就钻到床底下,守株待兔地等待着那三个人。那三个人见我拎着暖瓶出去了,就毫不设防地钻进姜义的病房。 正想对姜义补刀,这时床下的陆小虎,斜着一脚踹出,只听“哎呀”一声,那被踹之人的膝盖骨受伤,疼痛倒地。 然后小虎从床下钻出,我也没走远,这时我也从外面赶回来,小虎我俩就把这三个,来医院补刀的直接干废!” “嗯。”郁东风说:“大奎,注意保护姜义。也要保护好自己,以后的斗争,可能要比当初对付富贵更凶险!” 第168章 蓝冰的过往 转眼时间就来到春天。姜义早已经伤好出院。但“城南老机械厂”的再次招标会,却迟迟没有动静。 蓝冰去了趟京城,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回到郁东风给她买的别墅,看到郁东风的车停在门口,蓝冰微微一笑。 她赶紧停好车,脚步轻快地走进别墅。 打开门,她设想着要给郁东风一个拥抱。但让她失望的是,郁东风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蓝冰知道这段时间,郁东风因为“城南老机械厂”的事操劳,就没忍心叫醒他。自己则是悄悄地钻进洗手间冲了个澡。 冲完澡出来,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衣柜前走,发现郁东风已然醒来,正坐在沙发上吸烟。 “东风你醒了。”蓝冰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过来跟你说话。” “别换了。”郁东风掐灭手中烟蒂,笑着说:“换了一会还得脱,多麻烦。” “去你的!”蓝冰娇媚地瞪了郁东风一眼,说:“我把你要的,那块瑞士手表带回来了,纯手工的,价值五十多万。” “嗯。”郁东风说:“先不说那些。” 说完,郁东风站起身拉过蓝冰,二人坐在沙发上。 郁东风贪婪地嗅着蓝冰的体香。蓝冰则紧闭双眼,默默地享受着这期盼已久的爱抚······ 半个多小时后,蓝冰梳理着凌乱的头发说:“这回我可以换衣服了吗,郁东风大哥?” 郁东风笑了笑说:“暂时可以。” “啥?还暂时?!”蓝冰赶紧跳到郁东风够不着的地方,说:“真不知道,我那可怜的邱紫妹妹,每天是怎样忍受你的摧残的?!” “把表拿来我看看。”郁东风说:“我看看是块什么样的手表,能值那么多的钱。” 蓝冰拿过手表,郁东风接过看了看,说:“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竟然比一套房子还贵。” “东风,你弄这块表是要送人吗?”蓝冰换完衣服出来,坐到郁东风对面。 “嗯。”郁东风说:“那块地的事,到现在还没着落。整的挺闹心的!哎,对了,你这次去京城,事办的还顺利吗?” “还行吧。”蓝冰点头说:“东风,虽然你从没问过我去京城究竟找什么门路,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你说。”郁东风把那块瑞士名表,像丢垃圾一样,顺手丢在沙发上,说:“我虽然想知道你的一切,但若是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没啥不想说的。”蓝冰说道:“当年我离开五峰市,曾经想到过死,可后来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放不下你。就一个人去了祖国的最南方。那时我年龄还小,打工都没人愿意用,那时真是苦啊! 后来,我在一家服装厂干零工,每天就是扫扫地,擦擦桌子什么的,钱是挣不到的,勉强能混口饭吃。 后来一点点长大了。我就离开那家服装厂,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我一下火车,就遇到一伙从国外演出回来的模特团队。当时我的那个破旅行包的带子坏了,我正狼狈地抱着那个破包挤在人群中,结果还是被那个模特团队的领队发现了。 他问我为什么来京城?我说找工作。他问我想不想当模特。我说能给我开多少工资?他说只要你干的好,开多少工资都有可能。 就这样,我就进了模特公司。 在模特公司一干就是三年。后来有一次,我从国外演出回来,在飞机上突然低血糖晕倒了。醒来时,发现面前坐着一个面色红润,头发灰白的老人。 他见我醒了过来,就问我平时血糖是不是就很低?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就骂我粗心大意。他还问我是不是陕北人?我说我是东北人。他听说我说我是东北人,样子好像很失望,但他还是说:我长的特别像他以前当兵时认识的一个人,说我跟这个人,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就这样,我随着模特团队回到京城,慢慢就把这件事忘个差不多了。谁料有一天,我们团长忽然派人来找我。 我去了一看,原来在飞机上认识的那个老人,就坐在团长的办公室里,外面站了有不下二十几个保护他的人。 我一进屋,团长就说,蓝冰,这位老首长找你。你陪老首长慢慢聊,我就先出去了。 那我就陪他慢慢聊呗。后来在聊天过程中我才得知,这个老首长在当兵时,曾经在陕北爱上过一个,跟我长的特别特别像的姑娘。就这样,说着聊着,他就提出要认我当他的干女儿,我见他也没什么恶意,另外我也考虑在京城举目无亲,就答应做他的干女儿。 从此后,我跟这个老首长就算是认识了。 这个老首长在京城是很有实力的,上次你在省城的事,我就是找他办的。 我这次去也是去找的他,他给咱省经贸局打了个电话,我的服装企业,才算过了跨国经营这道坎。” “是这样啊!”郁东风如梦初醒。 “先别说我了”蓝冰问郁东风道:“东风,你喝不喝咖啡?” “喝一杯也行。”郁东风说。 蓝冰沏好两杯咖啡,端到郁东风跟前坐下说:“‘城南老机械厂’地块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郁东风喝上一口咖啡道:“我这次麻烦大了!知道吗,这次赶我竞标的,是那个新来的市委书记,贺政的儿子贺一龙。这个贺一龙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手段有手段,真是难搞啊!” “那就别跟他争了呗。”蓝冰道:“咱们现在也不缺钱。” “话能这样说,但事不是那个事。”郁东风说:“现在这块地块,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如果我这次让步了,那以后就不会再有人让步给咱们——这就是江湖。”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蓝冰侧过身躺在郁东风大腿上说:“东风,我不想你再出事。我猜想,邱紫妹妹和两个孩子也不想你再出事。” “我知道。”郁东风轻轻抚弄着蓝冰如丝秀发道:“老婆,你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苦衷吗?” 第169章 直接打压 又是一个春天来了。在这个春天里,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首先,常欢和李小玲经过一整个的冬天,终于在春天里,胖乎乎的李小玲开始呕吐了——因为怀孕而幸福地开始呕吐。 同时,陆小虎跟常乐也在这个春天里,经过“不懈的努力”,“种下了爱的结晶”。 再就是邱紫把她的长发剪短了,她把自己从长发飘飘,变成了精明强干。 现在邱紫拿着郁东风给她送礼的手表,拨通了已经从常务副市长位子上,扶正为市长的方永的电话:“方市长,有时间吗,我想晚上请你吃个饭。” “可以。”方永说:“不过得晚一点,我今晚有个应酬,要七点钟以后才能脱身。” “可以呀,七点钟也不算晚。”邱紫说:“咱们老地方见。” 晚上六点半,邱紫驾着郁东风给她买的那辆宝白色马车,来到五峰市江边上的,一家叫“于老六渔家乐”的饭店。 今天邱紫身穿深紫色套裙,双峰高挺,嫩臀浑圆,样子十分诱人。 她坐在隔间里边喝茶边等方永。 方永平时开一辆桑塔纳,但今天却在差五分钟七点时,打车来到“于老六渔家乐”。 “哎呀方哥。”邱紫见方市长来了,赶紧站起身迎接。 二人来到隔间坐好,邱紫说:“方哥,我点了糖醋鲤鱼,还有几样小菜,你想吃什么,我再让服务员告诉后厨去做。” “不用不用。”方永摆手道:“我也吃不下什么,跟你这个大美人聊聊天就好。” 邱紫对于方永的暧昧,假装不知道,故意娇笑着说:“还大美人呢,都快愁成黄脸婆了!” “你看。”邱紫拿出蓝冰拿回的那块瑞士名表,递给方永道:“这是我给我家东风买的,他说他不喜欢这种款式,送给你吧方哥。” 方永这人有个嗜好,就是对金钱并不太感兴趣。对女人感兴趣,他又顾及官位,只能是色大胆小不去实际操作什么。他唯独对首饰和名表缺少抵抗能力。他的这一嗜好,是邱紫通过认识一个市政府的小秘书了解到的。 方永接过邱紫递过来的手表,反复看了看,说:“这可是块好表,这是瑞士纯手工匠人打造的——价值不菲呀!” 说完,他把手表推回到邱紫面前说:“对于那块地呢,我可以为你们东风地产公司提供方便,只是我无法完全做主。你也知道,这个新来的老贺呀,那是事无巨细,强横霸道的很呐!” “可这是市政府这边的事呀。”邱紫说:“他总不至于,亲自做主把这块地卖给谁吧?!” “那倒是不能。”方永说:“这块地其实太大的问题没有,就是有些敏感。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猜猜?” “是贺政儿子贺一龙也在打这块地的主意吧?”邱紫说。 “就是的呀。”方永说:“那个贺一龙呀,那可是个难缠的主啊!”方永说:“那个贺一龙已经放出话来了,他说:无论花多少钱,那块地他都要买。你说怎么办吧?” “那简单啊方市长。”邱紫按事先郁东风教她的话说道:“等招标那天你安排一下,如果贺一龙的人没去,或者是去晚了,你们政府就尽快拍板定夺了,不就行了吗。” “那我能做到。”方永眼睛飞快地扫了眼那块瑞士名表,说:“到时我让我的人去现场操作,你们就负责,像你说的那样去做就行了。” “方哥。”邱紫重新把表推回到方永面前,说:“我还是觉得我家东风戴这块表,没你戴合适。” “行,你觉得合适就合适。”方永小心翼翼地把那块表收起,说:“下周三上午八点,还在政府工会礼堂开招标会。” 邱紫把跟方永见面的情形,一五一十跟郁东风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郁东风听完笑了。笑完他站起身直接就往外走。 邱紫问道:“东风你去哪?” “喝酒去。”郁东风说。 “去哪喝酒去,我把菜都做好了。”邱紫说。 “去颖强开的情人恰恰酒吧。”郁东风说:“我得先打乱他们阵脚。” 晚上八点一十五分,郁东风、陆小虎、大眼姜义、、扎赖木合,还有扎赖木合的六个蒙古族兄弟,一共十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颖强的“情人恰恰”酒吧。 这时酒吧已经正式营业,但没几个顾客。 郁东风等人走进酒吧,大眼姜义就扯着脖子喊道:“来人来人,上酒上小姐!” “你——”听到姜义的喊叫,一个光头男人走过来,指着姜义道:“你他妈的小点声!”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姜义道:“把你们老板给你姜爷我叫出来!” “叫我干啥呀?!”颖强搂着个身体微胖,样子妖艳至极的女人,从后面走出来。他的后面还跟着三崽子,和十几名清一色拎着开山斧的光头兄弟。 “叫你出来给我们倒酒呗。”郁东风坏坏地笑着,并指着颖强身后的光头兄弟们说:“你看看你找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有一个有点人样的吗?看见他们我就恶心,怎么喝酒?就你看着还多少有点人样,不喊你倒酒,你让我喊谁倒酒?” “郁东风,你今天是来找事的吧!”颖强上前一步,指着郁东风恶狠狠地问。 郁东风就是来找事的,听了颖强的话,笑笑说:“我不是来找事的,我是看不过眼了,才来找你。” “什么事你看不过眼?”颖强更加愤怒地问道。 “还什么事看不过眼?”郁东风继续挑衅道:“我们五峰市原本是块山美水美人更美的地方,自从你们来了后,一个个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好的一座城市,让你们搞得乌烟瘴气。” “你他妈说谁呢?!”颖强已经怒火攻心,但没想到,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风骚女人,比他的火气更大,她一步跨到颖强身前,指着郁东风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 “颖强你看看!”郁东风不愿意搭理那个女人,继续糟践颖强道:“不是我埋汰你颖强,要找女人咱们五峰美女多的是,以后像你身边这种货色,就别往五峰市领了,省得丢人现眼!” “草泥马!”那女人见郁东风直接埋汰她,一杯酒直接泼到郁东风脸上。 郁东风没料到这个女人敢动手,竟被她泼了个正着。怒极之下,一脚踹倒那个女人。 颖强一见已经动手,大吼一声:“给我干他们!” 颖强喊过,双方就激烈地打在一起。 颖强手下兄弟个个凶猛;郁东风手下兄弟个个训练有素。 双方激烈交战了有七八分钟,到底是郁东风一伙身手好的太多,颖强手下渐渐抵挡不住,开始往一起聚。 郁东风、陆小虎、姜义三人一步步逼向颖强、三崽子、和那个泼酒到郁东风脸上的女人。郁东风对那个女人余怒未消,眼睛喷着怒火地,走过去打那个女人。 颖强一见败局已定,突然从腰后拔出左轮手枪,指着郁东风。 面对手枪,没有人不恐惧,郁东风也是愣了愣,但他也就只是愣了愣,然后指着颖强道:“你有胆量就开枪。” 然后又对身后握着刀的陆小虎和姜义道:“他敢开枪,你们就给我砍死他!” 说完,径直走到那个泼他酒的女人身前,扯着那个女人的头发,抡起手臂,一连打了十几个大嘴巴。 然后转身走向门外。 望着郁东风一伙离开,颖强的脸,气得比铁还青。 第170章 黑道手段 “城南老机械厂”地块招标会的前一天,郁东风跟齐辉碰了个面。 齐辉说:“东风,你对明天的竞标有信心吗?” “必须有。”郁东风说:“只要能在路上,将那颖强阻隔一会儿,那头的竞标就成了。” “那就好。”齐辉说:“五峰市这么多条道路,要不少人才能够用,你要是人手不够用,我给你派人。” “不用。”郁东风说:“我算了,其实只有三条街可以到招标会现场。我已经安排好了。” “好。”齐辉说:“那我就不管了,明早咱俩一起去现场,如果事成了,明晚在五峰大酒店,喝庆功酒。” “行。”郁东风说:“成功失败就看明天了。” 郁东风这边准备的够充分,颖强那边却一直在等贺一龙的电话。 由于五峰市政府突然公开这次招标会日期,正赶上龙熠地产公司老总贺一龙出国。颖强得知招标会日期后,马上就给贺一龙打电话。却不巧贺一龙正在参加什么活动,接电话的秘书让颖强等一会,结果这一等,就是四个多小时。 在这四个多小时里,颖强在心里不知道暗骂贺一龙多少次祖宗八代。 天黑了,颖强想吃点什么,正准备出去,贺一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龙哥,你咋才打电话呀!”颖强说:“明天五峰市政府就开招标会了,我都急死了!” “那有什么可急的。”贺一龙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不管花多少钱,那块地皮都必须拿下来。我这样做,不仅仅是这块地皮将要增值,这也涉及咱们龙熠地产公司,将来在五峰市地产行业的身份地位。这些年五峰市地产行业,一直都是郁东风的东风地产公司在唱主角,我就是要用这件事证明,他们东风地产公司的好日子到头了,我的龙熠地产公司,才是五峰市地产行业的大哥。” “我明白了龙哥。”颖强说:“那我明天就放开手脚去做了,你等我好消息。” “嗯。”贺一龙说:“我这边事一完,马上就赶回去。” 天亮了,红彤彤的朝阳冉冉升起。 郁东风坐在公司会议室里,一支烟接一支烟地抽。 不一会陆小虎、胡奎峰和姜义等人都来了。这三人是郁东风部署去堵截颖强的主帅。 郁东风说:“此次竞标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们的了。只要你们,不管哪一组,把那个颖强拖延个二十分钟或半个小时,咱们今晚都能在五峰大酒店喝庆功酒。” “放心吧东风。”陆小虎说:“不就是拦个颖强嘛,又不是去劫皇纲。” 胡奎峰也说:“东风你就放心,只要他从我负责的那条街走,他就绝对过不去。” 姜义见陆小虎和胡奎峰都表了态,也不甘示弱地说:“东风,我这边你放心,就是把命弄丢了,也绝对要把颖强留住。” “好。”郁东风说:“成功失败,在此一举——走吧,行动起来。” 颖强知道今天要做的事,事关重大,他也是早早就起了床。 来到酒吧前厅,发现三崽子已经等在了那里。 “卧槽,起的够早的。”颖强说。 “强子,三哥得提醒你。”三崽子说:“那个郁东风可不是好对付的。今天他肯定是要玩路数的,你可得把事想全面喽。” “没事。”颖强说:“咱们多带些兄弟去,我就不信他敢在招标会现场乱来。” 五峰市政府招标会时间定在上午八点,颖强在七点二十分时,就把手下兄弟集合在一起,并开上三辆车,直奔招标会现场。 招标会地点定在市政府工会礼堂。颖强去那里有三条路可走。这三条路分别是同心路、爱国路,还有就是益民路。 郁东风堵截颖强的部署是:同心路由陆小虎带十个兄弟等在那里;爱国路由胡奎峰带十个兄弟等在那里;益民路由大眼姜义带十个兄弟等在那里。 颖强开始想选择爱国路去招标会现场,但又临时起意,改为走同心路去招标会现场。 早上七点三十五分,颖强的车开过同心路街口,等在那里的兄弟赶紧电话告诉陆小虎:“小虎哥,颖强的车开过去了。” “好。”陆小虎挂掉电话,马上号令手下兄弟准备行动。 颖强的三辆车快速驶来,陆小虎手下兄弟开着一辆大卡车,突然猛把方向盘向右打死,只听“哐”地一声,就把颖强坐的车撞到马路边上。 颖强坐在副驾驶位,当即就撞得头破血流。 “草泥马,你个瞎逼!”颖强怒骂着下车,走到已经停稳的卡车边,拉开车门,就把陆小虎的那个开车兄弟拽了下来,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并骂道:“你个瞎逼,这么宽的马路,你他妈的瞪着眼睛往我的车上撞!” 打完人,颖强正想坐另一辆车赶赴招标会现场,这时陆小虎从路边走过来。 “你他妈的怎么动手打人呢?”陆小虎上去就踹颖强一脚。 颖强也还陆小虎一脚。就这样,两个人就拳来脚往地打在了一起。 颖强的兄弟一看大哥动手打架,都纷纷抽出兵器冲了上来。 这边陆小虎的兄弟也早有准备,不等颖强的兄弟赶到陆小虎身边,就动手拦住打了起来。 这样的架打起来就没完没了,招标会现场那边已经开始招标。 郁东风、齐辉、邱紫、赵云峰,还有郁东风手下兄弟扎赖木合、齐辉手下兄弟肖三等人都坐在前排。 其他地产公司也来了几家。但与之上次开招标会相比,这次少了不止一倍以上。 五峰市市长方永对于这次招标会早有安排。现场负责人是个梳着中分头,小眼睛,塌鼻梁,一看就是个圆滑市侩的家伙。 走到台上,这个负责人扫了眼郁东风等人,再看看其他地产公司的人,说:“时间到了,现在开始对‘城南老机械厂’地块招标,请各位商家举牌出价。” 邱紫举牌出四千五百万。另一地产公司举牌出四千六百万。 郁东风回头冲那家地产公司举牌人诡异地笑了笑。那家地产公司举牌人赶紧把头低下。 邱紫第二次举牌五千万。再没哪家地产公司举牌。 招标会负责人连喊三次,见没人再举牌,就一锤敲下,确定了东风地产公司竞标成功。 郁东风笑了。 齐辉也笑了。 邱紫转过身紧紧抱住郁东风。 她哭了。 第171章 贺一龙的出现 傍晚时分,五峰市大酒店的厨师,服务员们忙的不可开交。他们的忙碌,是在为郁东风、齐辉竞标成功的庆功宴准备酒席。 郁东风的亲信兄弟,东风地产公司的主要员工,还有齐辉和他的主要兄弟们,都齐集五峰大酒店。 郁东风居中而坐,邱紫还有两个孩子都坐在郁东风身边。常欢和李小玲两口子也来了,这时李小玲正跟常乐聊着怀孕需要注意的事项。 陆小虎白天拦截颖强打斗时,手上受了点轻伤,这时用白色绷带缠着。 胡奎峰则大马金刀地吹嘘着他去俄罗斯的风流往事······ 酒菜上桌,郁东风端起酒杯大声说:“兄弟们,这杯酒叫什么酒?” “茅台酒。”扎赖木合不明白郁东风说话含义,傻乎乎地拎起酒瓶说。 “哈哈哈······”郁东风笑了。所有人都笑了。 笑完,郁东风说:“扎赖木合兄弟说的没错,这的确是茅台酒。但今天它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大奎你说,这杯酒叫什么酒?” “庆功酒!”胡奎峰说。 “对,这杯酒叫庆功酒。”郁东风说:“那既然是庆功酒,兄弟们,这杯酒应该怎么喝?” “干!”这时是,所有在场兄弟一起喊道,其声音气势无与伦比。 众人喝干第一杯酒,郁东风接着说道:“今天能端起这杯庆功酒,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功劳!这个月,大家都有红包可拿。东风希望大家以后同心协力,把咱们的东风地产推向一个新的高度——来,这杯酒我郁东风敬大家!” 郁东风的话音一落,在场人都纷纷举杯。一时间里喝酒声说笑声混响成一片。 就在这场庆功酒喝至半甜之时,忽然进来六七个人。 这六七个人里有颖强。走在颖强前面的是个圆脸浓眉,高鼻梁,厚嘴唇,皮肤白皙,个子高,体格壮,剃着光头,满脸阴沉的男人。 这伙人一进来,郁东风就站了起来。他简单地扫了眼颖强,然后就是死死地盯着走在颖强前面的那个人。 为什么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因为郁东风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龙熠地产公司老总贺一龙。 果然不出郁东风所料,只见这伙人直接走到郁东风这桌前面,那个郁东风认为是贺一龙的人,冷冷地看着郁东风说:“你就是郁东风?” “是。”郁东风说:“我是郁东风。你就是贺一龙吧?” “不错。”贺一龙伸手拿起桌上一杯酒,闻了闻说:“好酒,是在喝庆功酒呢吧?”说完,举杯干了杯中酒。 “是在喝庆功酒。”郁东风说:“既然贺总赶上了,不如坐下喝一杯。” “我喝过了。”贺一龙说:“你成功拿下那块地皮,不知道是想囤着,等将来市里修火车站,再卖高价呀?还是要自己开发呀?” “看情况。”郁东风说:“反正地在我手里,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我建议你留着种树吧。全盘开发,我查过你的账户,你干不起。”贺一龙说:“火车站的事你就更别想了,要我贺一龙出钱,给市里建一个火车站可能做不到,但帮市里选一个新的地方建火车站,这点我肯定没问题。” “这我相信。”郁东风笑笑说:“我是得种点树,不过房子也得盖,至于盖起盖不起,这就不劳贺总费心了。” “好,有气魄!”贺一龙冷笑着说:“郁东风,我来五峰没多久,我怎么感觉你们五峰市天气不太好呢,整天乌烟瘴气的,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呀!” “哼!”郁东风冷笑道:“以前没有,但最近倒是不消停。不过你放心,有我郁东风,和我的这些兄弟在,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治理得了!贺总,桌上有酒,想喝就坐下来;不想喝,恕不奉陪!” 贺一龙一伙离开酒店,郁东风慢慢坐在椅子上。齐辉看眼郁东风神色,说:“东风,这个贺一龙气场挺大呀,看他这意思,是彻底跟你杠上了。” “杠就杠呗。”郁东风说:“辉哥你是玩江湖的,没有人跟你杠,这个江湖还怎么玩?!” 贺一龙离开五峰大酒店,出门就钻进他的奔驰商务车。颖强也紧随其后上了车。 在路上,贺一龙说:“地块这件事,暂时就这样了,目前就是要先找个合适的地方,租栋楼,然后就把公司从东江搬过来。同时,郁东风这伙人也要盯紧,他们可不是我以前想象那样,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伙小流氓。这伙人呀,看样子已经成了气候了。” “我知道了龙哥。”颖强知道自己没办好竞标的事,所以在贺一龙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对了,那个瘸子是怎么回事?”贺一龙问。 “他叫三崽子,原来是富贵手下兄弟。富贵死后,大部分财产都被这个三崽子给吞了,他现在就住在富贵的山庄里。”颖强介绍三崽子说:“我来五峰后,是他主动找的我,说他跟郁东风有解不开的仇,他还给我介绍了不少郁东风一伙的情况。” “富贵我是知道的。”贺一龙轻蔑地说:“他虽然也当了几年大哥,但毕竟是个土流氓出身,他能带出什么有本事的人出来。对了,那个富贵山庄在什么位置?” “不远。”颖强说:“就在城西靠南的地方,挺漂亮的。” “这你咋不早说呢!”贺一龙说:“他主动接触你,就是想利用咱们替他报郁东风的仇。他既然敢利用咱们报仇,那他就得拿出代价来,你说是不是强子!” “拿出代价来?”颖强不解地问道:“什么代价?” “山庄啊。”贺一龙说:“把他山庄整过来,咱们开公司不是正好吗。” “龙哥,这样做好吗?”颖强想到他来五峰市后,三崽子帮的忙,现在要去强占三崽子的山庄,他有些于心不忍。 “有什么不好的。”贺一龙说:“无毒不丈夫。对付这种人,不用讲什么情义。” 贺一龙让开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打电话调来几个兄弟,然后就开车直奔富贵山庄。 第172章 贺一龙的手段 贺一龙调过来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二十五六岁年纪,清一色都是灰西装,板寸头,面目严肃,看样子不像是混社会的地痞流氓,倒像是职业保镖的样子。 这四个人开车来了后,都下车跟贺一龙打招呼。听贺一龙交代完要做的事后,就跟着贺一龙的车,一路往富贵山庄开去。 三崽子这时正跟几个人在玩牌。自从富贵死后,富贵嫂子白萍,就把整个富贵山庄赠给了三崽子,然后自己搬出富贵山庄,一个人去了南方的一座尼姑庵,带发修行去了。 这样,富贵山庄的主人就是三崽子了。三崽子,来到山庄后,也不去做什么具体经营,他每天就是招回些狐朋狗友,在山庄里面聚赌聚嫖。 贺一龙等人到了山庄,直接推门进去,三崽子愣了一愣。颖强赶紧上前介绍道:“三哥,这就是我们公司贺总。” “贺总好。”三崽子伸出手去跟贺一龙握手。 贺一龙扫了眼三崽子,对他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指着跟三崽子玩牌的几个人说:“打开门一直走,就能走出山庄,今天这场牌你们是打不成了,都赶紧回家吧。”然后又倒背着手,在客厅转了一圈说:“这个山庄设计的挺好,但是让你住,我觉得有点给住糟蹋了。” 三崽子也是有脾气的人,他这一生就只服从富贵一个人。 这时见贺一龙如此轻蔑他,心中立时怒火中烧,他隐忍着看了颖强一眼,见颖强低着头不敢说话,就淡淡地对贺一龙说道:“你说让我给住糟蹋了,那让谁住不糟蹋呢?” “我呀。”贺一龙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道:“依我看呐,这个地方就我住最合适。” “哼!”三崽子见贺一龙来意不善,很后悔自己接触颖强,而引狼入室。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贺一龙的强大,就继续强忍着对颖强说:“强子,我困了。人是你带来的,麻烦你把他们带走吧。” “走?”贺一龙很难得地一笑,说:“我是来找你谈事的,事没谈完,怎么能走呢!” “那就谈。”三崽子火气已经上来了,说:“赶紧谈,我困了。” “好。”贺一龙说:“你这个山庄我买了,我多给你点钱,给你五百万怎么样?” “五百万?”三崽子怒极而笑,说:“我这个山庄最少值一千五百万,你给我五百万就要买?开什么玩笑啊!走走走,我说我困了,要睡觉。” “一千五百万,那是你自己觉得值。”贺一龙说:“在我眼里,你这个山庄就值五百万。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明天我拿钱来,然后你收拾东西走人。” “草!”三崽子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走到贺一龙身前,说:“别说五百万,就你这个熊样的,就是给我五千万,我都不卖给你——滚滚滚!” “给脸不要脸!”贺一龙抬手就打三崽子一个嘴巴。 三崽子也不是吃素的,脸上被打之后,马上就回手打贺一龙一拳。 贺一龙怎么可能让他打到,他身体微微向后一退,让出空位,立时有一个兄弟窜了上来,一刀就扎进三崽子右腿。 三崽子吃痛倒地,贺一龙上去就是一顿暴踢。他身高体大,把个受了伤的三崽子踢得满地乱滚。 贺一龙踢得过了瘾后,叫人把三崽子绑在椅子上,然后手里握着刀走到三崽子跟前说:“我问你,这个山庄,五百万能卖吗?” “卖你妈了个·!”三崽子一口浓痰吐在贺一龙的脸上。 “好!”贺一龙抬手把那浓痰擦掉,然后握着刀慢慢地往三崽子大腿刺去,一寸······两寸······三寸······ 一直刺进六七寸左右,他突然把刀转了个个,痛得三崽子“啊”地一声惨叫。 见三崽子满头大汗,他又问道:“怎么样,五百万卖不卖?” “草泥马!”三崽子又是一口带血浓痰吐出,这次贺一龙早有防备,歪头躲过后,把刀从三崽子大腿拔出,然后换了个地方,重新慢慢地往里刺,仍然是一寸一寸地往里刺,就在又已经刺进六七寸,准备转圈的时候,三崽子妥协了,说:“好,我卖给你。”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三崽子够凶顽,但碰上冷血恶人贺一龙,他也只有妥协的份。 贺一龙花五百万强行买下富贵山庄,心情爽朗地回到他父亲贺政在五峰市的新家。 “爸,你也来五峰市有些天了,怎么样,感觉这个地方还好吗?”贺一龙问。 “你不是出国了吗?”贺政正在看新闻,看都没看贺一龙一眼,就顺嘴问道。 “我回来了。”贺一龙说道:“我看这五峰市挺好的,我得把公司搬到这边来。这样也好有时间能多照顾照顾你。” “照顾我?哼哼······”贺政道:“你是想要我照顾你吧!我告诉你,你最好别给我惹事,我这次本来应该直接到省里的,但现在给我平调到这里,说不定这里边藏着什么祸事呢。” “管他呢!”贺一龙说:“你在官场上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告诉我,我给你解决。” “你闭嘴吧!”贺政道:“你不给我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我能给你惹什么事啊。”贺一龙说:“我准备把公司搬到五峰市来,在这边咱爷俩也能天天见面。” “我可不想跟你天天见面。”贺政貌似挺讨厌儿子贺一龙。 “见不见也得见了。”贺一龙悻悻地回自己房间,用力“啪”地把门关上。 贺政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狠狠地蹙了蹙,骂道:“就是个流氓做派的东西,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东西。” 贺一龙回到自己房间,也是气得连鞋都没脱就躺在床上,心里暗暗骂道:“整天装作正人君子,其实满肚子男盗女娼。要不是看你还能有点用,我管你是不是我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