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曲》 第一章 妙龄少妇 http://.biquxs.info/

采薇从前厅出来,快步穿过东边游廊,来到上房门口禀道: “主母,三郎君现在内院前厅,说有要事禀告于你。” 腊月的天,是一年里最为寒冷的时节。 院内确实太冷了,凛冽的寒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嘶嘶的啸声。 几只麻雀停在屋脊上,一个个瑟瑟地缩成一团,。 采薇说完话,立刻缩紧双肩,双手放到嘴边哈着热气。 两脚不停地来回蹋着,好像这样真能够抵御屋外严寒似的。 室内传来一个温婉柔美的声音: “采薇,你去回三郎,我稍等片刻就过去。” 采薇听了主母的吩咐,应了声诺,立刻扭转身子返回前厅。 上房内,东首内室升着火盆,暖暖的空气弥漫着整个房间。 南面临窗罗汉床上,一位妙龄少妇靠着迎枕凭几而坐,手拿一本《汉书》漫不经心地看着,好像心思并没在书上。 这少妇双十年华,梳着乌蛮髻,略施粉黛,淡扫蛾眉,一双眼睛明亮而沉静。 上穿姜黄窄袖短袄,外罩青底白色祥云团花半臂,下穿红底黑色联珠纹饰长裙。 那仪态既雍容华贵,又高雅出尘,一派世家女子风范。 罗汉床中间摆放一张紫檀雕凤下卷几案,上面摆着漆盒,里面放着点心和吃食。 旁边两个婢女据胡床而坐,正在缝制婴儿衣服。 少妇放下书,对其中一个婢女道: “玉菡,扶我下去,咱们去前厅看三郎有什么事。” 听到主母说话,玉菡连忙放下手中针线,站起身来扶她下床。 口中说着:“主母当心,别闪了身子。” 待少妇站稳,玉菡走到衣架旁取下一袭紫色狐裘斗篷为她披上,系好带子。 另外一位婢女书香拿起几案上的貂皮袖套递给少妇。 少妇接过袖套笼了双手,由玉菡搀着右臂缓步走出房门。 书香捧着手炉跟在身后。 侍立门口的婢女墨竹打开门帘。 一股冷风忽地吹了进来,呛得长孙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玉菡急忙问道:“主母,没有事吧?你身子不方便,要不我去把三郎君请来上房回话吧?” 少妇含笑说道“我没事,还是我们过去吧。” 三个人出了上房,向西沿游廊缓步向前厅走去。 候在前厅后门的采薇见三人过来,掀开门帘,请长孙夫人和玉菡、书香进去。 ------ 前厅右侧榻上一位青年郎君正盘腿而坐,看上去大约有二十三四岁年纪。 这青年郎君,头戴黑色软脚幞头,身穿锦黄狐裘皮袍,腰束黑色革带,左边悬挂一绿色环状玉佩。 正所谓是轻裘华服一幅贵族世家子弟形象。 只是缺了青年人该有的挺拔与俊朗,体态微胖。 双眼布满红丝,脸色白里泛黄,好像是宿醉刚醒似的。 青年郎君见少妇从后门进了大厅,急忙从矮榻上下来,叉手站立。 然后深深作了个揖,说道:“母亲安好,三郎给你请安了。” 问过安之后,青年郎君低头叉手站立。 看似?谨,却抬起眼皮偷眼观察少妇的动静。 玉菡扶少妇在大厅正中榻上座了。 书香将手炉放在几案上。 待自家主母稳稳当当坐好,两人分左右侍立两旁。 可能是由于前厅没有住人,显得空旷了一些。 虽然也生了火盆,但是却没有上房那么温暖,少妇感觉到有些凉意。 她没有让玉菡帮忙解下斗篷,而是取下貂皮袖套,将手炉捧在手中,感觉温暖了许多。 她双手轻轻摩挲着手炉,微微地笑了笑。 那神态既不失作为长辈的端庄,又不显得态度太过冷淡。 说道:“三郎,坐吧。你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 青年郎君并未坐下,回道:“谢母亲赐座。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忙,将事情禀完就走,不打扰母亲休息。” 少妇也没勉强,问道:“是何事情?” 青年郎君抬眼在少妇美丽的脸庞上扫了一眼,好像怕碰触到她的目光,马上又垂下眼睑。 低头说道:“今日收到父亲书信,信中说将于腊月十二日返京,离今还有三日行程。” “对于给父亲接风之事,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少妇尽可能地保持着矜持,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平静,看不出激动,也看不出喜悦。 略微沉思了一下说: “你今日先派人知会大伯父、三叔父、舅父一下,告知你返京的日期。大郎不在家,你要与二郎、大娘、二娘说一声,让他们也知道父亲返京的消息。” 青年郎君应道:“好的。” 少妇继续说道:“当日再安排得力僮仆,骑快马打探你父亲返京的准确时间,到时你和二郎带人去通化门迎候。” “晚上,请你伯父、三叔父、舅父来府上,在外院安排酒宴,为你父亲接风洗尘,你和二郎作陪。” “另外,不要忘了将随行人员吃住安排妥帖,以免丢了你父亲的脸面。” 青年郎君回道:“就依母亲吩咐,我定当妥善安排。” 少妇道:“那就有劳三郎了。” 青年郎君叉手作了一揖:“无宪告辞。” 少妇含笑点头算是还礼。 采薇掀开门帘,青年郎君退出内院前厅,沿西侧游廊出了二门。 ------ 这位美丽少妇是大隋左勋卫骠骑将军长孙晟的继室夫人——高秋娘。 刚刚喊高秋娘“母亲”的青年郎君是长孙晟的嫡三子——长孙无宪。 其生母是长孙晟发妻叱干氏。 见长孙无宪出了内院前厅,高秋娘说:“我们也回房吧。” 玉菡和书香连忙上前扶夫人从榻上起来,一起出了前厅。 回到上房,玉菡先帮夫人解了斗篷,然后扶她在罗汉床上坐好。 书香抱了个大迎枕让夫人靠了。 高秋娘一直没有说话,又随手拿了几案上的《汉书》看了起来。 玉菡、书香两人见夫人没有说话,便开始坐到胡床上做女红。 高秋娘手里拿着书,但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想起当年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岁的男人,心里面思绪万千。 当时年龄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礼教宗法森严的年代,女子讲究的是“三从四德”,女儿的婚姻都是父母做主决定的。 世族大家之间的联姻,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为了巩固家族的势力和地位,郎情妾意的爱情对于未出嫁的世族大家女子来说只能是一种奢谈。 高秋娘七年前嫁到长孙将军府,当时年仅十三岁,长孙晟四十三岁,相差整整三十岁。 继子女们年龄都比高秋娘大,所以她在这个家里作为宗妇的身份有点尴尬。 当时长孙晟现有三子、二女。 元配叱干氏生嫡三子长孙无宪(字安业)、次女二娘。 侍妾生庶长子长孙无乃(字行布)、二子长孙无逸(字安世)、长女大娘。 即使是继子女中年齡最小的嫡三子长孙无宪,比高秋娘还要大三岁。 三个继子都已成家,两个继女也已出嫁。 父亲娶了一位比自己还小的继母,长孙无宪很是不满,他自认为是家中嫡子,背地里根本不把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继母放在眼里, 高秋娘出嫁之前,高家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嫡子将来对高秋娘来说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但由于有长孙晟撑腰,长孙无宪也不得不表面上对高秋娘恭恭敬敬。 还好的是长孙晟文武双全,既有武将的大度豪爽,又有文人的浪漫和儒雅。 自从嫁过来以后长孙晟对高秋娘怜爱有加,有夫妻之间的恩爱甜蜜,更多给予她的是如父亲般的慈爱和关怀,虽然这个家庭的关系非常复杂,长孙晟却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慢慢地她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长孙晟在高秋娘心中的形象日益变得高大,对他越来越景仰和崇拜,对他的依恋也越来越深,她已经离不开这个比自己大三十岁的男人了。 如今的长孙晟已经成了她的保护神,成了她的精神寄托,心里满满地装的都是对他的思念和牵挂,盼望能够和他一直常相厮守。 但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难求事事顺遂。 大丈夫要建功立业,不得不舍下锦衿暖帐温柔乡,将军就应该效命疆场。 长孙晟为平突厥,长年在驻守塞北。 夫妻二人常常是聚少离多,五年之中相守在一起的日子不到一年。 ------ 这年四月,突厥步迦可汗进犯隋朝边境。 隋文帝命晋王杨广、尚书右仆射杨素从灵州出兵。 汉王杨谅、柱国史万岁从朔州出兵,合击步迦可汗。 任命长孙晟为秦川行军总管,率突厥归附各部为前锋,随晋王杨广出征。 此次出征,长孙晟立下大功。 他熟悉突厥民俗风情,知其人马均需饮用泉水,便献计命人在泉水上游撒放毒药。 突厥人、畜饮水后很多被毒死,人心惶惶,连夜遁逃。 长孙晟率部追击,斩杀突厥千余人,俘百余口,六畜数千头。 五月,长孙晟随晋王杨广一同凯旋回京,隋文帝授长孙晟“开府仪同三司”。 受封以后,长孙晟并没有在京多作停留,由于需要安抚新归附的突厥民众,当月又再次返还朔州大利城。 长孙晟这一走又是半年有余。 上个月,长孙晟来信说年底要返京,没有确定具体时间。 现在有了准信儿,从内心深处来说,高秋娘真盼望长孙晟能马上就站在她的面前。但在当着继子的面,她还是强压住了内心的激动。 第二章 龙种?凤雏?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放下书,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问道:“玉菡,你说女人为什么都要生孩子?” 玉菡笑着答道:“娶媳妇不就是为了生孩子的吗?女孩子嫁了人想不生都不行。” 高秋娘沉思道:“你们小,还不懂。我是在想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道鬼门关,十个人中间至少有一个在生孩子时过不去这道坎,可为啥好多人还拼了性命去闯这道鬼门关?说到底还是女人想生孩子,而且好多人还想多生几个。” 玉菡笑嘻嘻地道:“孩子是女人下半辈子的指望,多生几个说不定哪一个是龙种、凤雏。” 高秋娘笑着嗔道:“瞎说,普通人家哪能生出龙种来?” 玉菡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道:“主母,像我们家奴生下的孩子,以后世世代代都是家奴。你却不一样,生个郎君不说是龙种,以后也可为将为相,生个女郎以后可能是皇后、王妃,最平常的也是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 高秋娘道:“你说的也不全对,为将为相,当皇后、王妃哪是那么容易的?世族大家纨绔子弟也不少,想让生下来的孩子有出息,哪一家不是精心培养,悉心教导?况且世族之家娶妇、嫁女哪一个不是千挑万选,相了又相,看了又看?不成器的郎君、女郎想找个好家也不容易。” 玉菡抿嘴笑了笑,说道:“还是主母说得对,像你就是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没有一样不精的。哪像我们,如果不是跟了主母甚至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高秋娘没再答话,身子又往后靠了靠,右手放在腹部,能感到微微的胎动,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心绪却无法平静。 是的,孩子对她来说确实是寄托和希望。 丈夫长孙晟四月份随晋王杨广出征北疆,离家已经半年多了,走时自己刚刚怀上孩子,现在算来再有一两个月就要临盆,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没有儿子无忌和肚子里的孩子,自己该如何打发这半年无聊的日子。 有儿子无忌在跟前撒娇嬉闹和对腹中孩子的无限期待才使日子过得充实了很多。 想自己嫁到长孙将军府之时尚未及笄,情窦未开,在将军的呵护下依然保有着少女的天真烂漫,不知愁为何物。等到生下了儿子长孙无忌,年龄渐长,夫妻鱼水情深,才懂得人生滋味。 嫁到长孙府这几年,她和长孙晟往往是聚少离多,丈夫常年在塞北防卫突厥侵扰,每年在家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要不是有儿子在跟前跑着,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 想起儿子,高秋娘心里甜甜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嘴角翘起,眼睛也眯了起来,把身子又往后靠了靠,使自己更加舒服一些,手中的书斜着放在左腿上,像要睡着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听见院子里有妇人喊:“小郎君,你慢点跑。”接着就听到游廊上小孩子奔跑的声音。 书香笑着说:“肯定是小郎君下学了。” 守在门口的墨竹掀开门帘,一个五六岁年龄的小男孩已经跑到门前,带着一阵风就钻进了屋里。 墨竹对陪侍小郎君的仆人吩咐道:“你们不用管了,都散了吧。”然后放下门帘,目光转向内室。 只见小男孩向罗汉床上的高秋娘跑去,嘴里喊着:“阿娘阿娘,我回来了。”说着就要往罗汉床上爬。 一旁的书香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来一把拉住小男孩的手臂,然后从后面双手抱起小男孩,后退两步坐在胡床上。 书香把男孩放在自己右腿上,看着他的小脸说:“这样不行,怎么靴子也不脱,帽子也不摘就要上床?” 边说边取下男孩头上的浑脱帽,把它递给玉菡。 这时高秋娘已经坐直了身子,向小男孩道:“四郎,下学了?” 小男孩回道:“嗯,阿娘。”然后点点头,好像没上罗汉床抱着高秋娘亲热一番心有不甘的样子。 这小男孩就是高秋娘的亲生儿子,长孙晟的嫡四子长孙无忌,去年五岁开蒙,在长孙家族学馆里读书。 脱去帽子的小郎君头上扎着总角,小脸白里透红,粉嘟嘟的甚是可爱,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地透着天真和机灵,身上穿着蓝色锦缎的貂皮长袍,脚穿白底皂靴。 依在书香的臂弯里,长孙无忌已没了刚进门时的激动,忽闪着眼睛平静地看着高秋娘。 忽然又坐直了身子,脆生生地问道:“阿娘,阿爷是不是快回来了?学馆里侄儿们都说阿爹是大英雄,是神箭手,是真的吗?” 高秋娘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说:“这还有假?你阿爷真的是大英雄,是神箭手。” 长孙无忌央求道:“阿娘,你给我讲阿爷的故事吧。” 高秋娘说:“好,但不是现在,等用过午膳再说。” 墨竹安排厨房摆膳,由于只有高秋娘和长孙无忌两人用膳,一个是妇人一个是小孩,饭食并不怎么丰盛。 几个胡饼,一盘羊肉脯,一盆荠菜羹,旧时世族之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范,所以两人静静地吃了。 用过午膳,玉菡、书香扶着夫人上了罗汉床。 长孙无忌嚷着也要上去,玉菡抱了他坐在床沿上脱了靴子。 靴子刚脱下,长孙无忌便反转身子,两手和膝盖交替挪动着,爬向高秋娘,缠着让阿娘讲阿爷的故事。 “好,阿娘现在就给四郎讲阿爷的英勇故事。你要认真听哟,以后四郎就可以给学馆里的大兄长和侄子们讲了。” 高秋娘用右手把长孙无忌揽在怀里,让他背靠着自己右腿,脸朝着自己。然后开始用她那温柔甜美的声音给儿子讲长孙晟的事。 “你阿爷是大隋朝抗击突厥的大功臣,你知道什么是突厥吗?” “知道,先生说突厥是坏人,他们抢大隋的财物,杀大隋的子民。”长孙认真地回答道。 “先生说的不全对。突厥有坏人,也有好人。”高秋娘纠正道。 高秋娘接着介绍突厥的生活习惯,“他们和大隋朝的人不一样,不会耕地,不会种庄稼,不会织布。” 长孙无忌奇怪道:“他们什么活都不干吗?岂不要冻饿而死?” 高秋娘解释道:“他们会放羊、养马。饿了吃羊肉,冷了穿羊皮。想吃粮食、穿衣服怎么办呢?好的突厥人就用羊、马匹和大隋朝换。坏的突厥人就杀大隋的人,抢大隋的东西。” “怎么不让他们做坏人呢?”长孙无忌问。 高秋娘怕他听不懂,耐心地娓娓说道:“你阿爷这些年在北疆就是在和突厥人打交道,和好突厥人交朋友。对不好的突厥人,要出兵攻打,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就变好了。你阿爷就是天天在打坏突厥人,打得让他们害怕,然后变成好人。” “那些坏突厥人最害怕你阿爷,见了他腿发软,浑身发抖。” 高秋娘接着讲,左手轻轻地抚摸着长孙无忌的肩膀。 “你阿爷是大隋朝最知道怎么对付突厥的。他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有勇有谋,阿爷箭法盖世无双,能够‘一箭双雕’,骑马快如闪电,动如霹雳。” “所以人家都叫咱长孙将军府‘霹雳堂’。” “叫咱们长孙将军府‘霹雳堂’,嘻嘻,我才知道霹雳堂是这么来的。那啥是‘一箭双雕’呀?”长孙无忌好奇地问。 “‘一箭双雕’就是你阿爷能够用一支箭射下来两只大雕。”高秋娘接着往下讲。 “你阿爷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咱们这还是大周朝。突厥和大周关系还很好,他们有个大王叫沙钵略可汗想娶大周的公主。大周朝就派你阿爷作为使者把千金公主送过去成亲。” “你阿爷将公主送到后,沙钵略可汗将你阿爷作为贵客留下来常住。一次他们一起出去游猎,沙钵略可汗看到天上有两只雕在争肉,就拿出两只箭,问你阿爷能不能把它们射下来。” “阿爷射下来没有呀?”长孙无忌仰着脸问。 “你阿爷接过箭,骑马飞驰而去,看准方向角度,一箭射过去,把两只雕穿在一起从天上掉下来。从此沙钵略可汗对你阿爷非常敬畏,留他在突厥住了一年,让他教突厥贵族子弟们射箭。” “突厥那么尊敬阿爷,为什么后来又变坏了呢?”长孙无忌又奇怪地问道。 “因为他们见利忘义,反复无常。”高秋娘愤然道。 “当今至尊受禅登基那年,建立隋朝。沙钵略可汗嫌大隋给他送的礼物少,很不满意。他就以自己是大周的女婿,要为大周报仇为借口,纠集达头可汗、阿波可汗、突利可汗等叔侄兄弟要攻打我们大隋。” “什么大头可汗、秃驴可汗?突厥为什么有一大堆可汗?”长孙无忌仰起小脸看着母亲嚷嚷道。 “突厥的‘可汗’就相当于咱们大隋朝的‘王’,这你懂吗?” “懂,就是突厥称呼‘什么可汗’,大隋朝称呼‘什么王’,对吧?” 高秋娘抬起左手摸了摸长孙无忌的头,笑着夸道:“四郎真聪明!” “好了,你认真听,我下面接着讲。” “前面讲到:‘沙钵略’嫌大隋给他送的礼物少,很不满意,就以自己是大周的女婿,要为大周报仇为借口,纠集‘达头、阿波、突利’这几个可汗等叔侄兄弟各统强兵要攻打我们大隋。是不是讲到这了?” 长孙无忌点点头:“嗯。” “当今至尊就召集群臣商量对策,你阿爷对突厥是最了解的,就上表说:盖夷人无亲,又无信义,诱之以利,怵之以威,未有不为人所欺,而自相残杀者。” “意思是说:突厥人没有亲情,不讲信义,用利益诱惑他们,用武力吓唬他们,就可以哄骗他们自相残杀。” “就是你阿爷有办法让这几个可汗自相残杀。当今至尊听了大喜,就采用了你阿爷的建议对付突厥。” 讲到这里,高秋娘无限感慨地说:“二十年来,你阿爷常年奔走于北塞和突厥之间,使用各种计谋,如今终于大见成效,不负你阿爷多年的苦心经营。” “阿娘,现在突厥还坏不坏呀?” 见长孙无忌又问,高秋娘接着道:“现在是想坏也坏不起来了。经过二十年的自相残杀和大隋的征剿,突厥已经实力大损” “先是‘沙钵略’灭了‘阿波’的老巢,后来‘阿波’联合‘达头’端了‘沙钵略’的老巢,‘沙钵略’被活活气死。” “‘沙钵略’的儿子要替父亲报仇,带人和‘阿波’的人火拼,将‘阿波’杀死,结果两败俱伤。” “‘突利’见自己势单力孤,就归顺了大隋,被封为启民可汗,你阿爷带兵五万帮他建了大利城,正在收附各小部落归顺大隋。” “阿娘,大隋为什么要封归顺的‘突利’为启民可汗呀?” “‘启’这个字有启蒙、开导的意思,封他‘启民’可汗,就是让他要好好教化突厥民众,做大隋的好臣民。” 听到这里,长孙无忌好像没了兴致,嚷嚷道:“阿娘,不讲了,不讲了,我都快被这一群可汗绕晕了。反正我知道阿爷是大英雄,是神箭手,会一箭双雕,长孙将军府是霹雳堂就行了。” 说着就要从罗汉床上下去,“下午我还要上学馆,该走了。” 高秋娘显出意犹未尽,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吩咐道:“书香,侍候四郎上学。” 墨竹掀开门帘向外喊道:“黄妪,带四郎君上学馆了。” 书香把长孙无忌抱到床沿坐了,穿上靴子,戴上浑脱帽,再抱到地上拉了拉长袍。 长孙无忌站好面向母亲,叉手作了个揖,一本正经地说:“阿娘,四郎告退。”然后牵着书香的手向上房门口走去。 待长孙无忌从上房出来,乳娘黄妪、婢女云舒、书童秦歌已经候在门外。 第三章 当家不易 http://.biquxs.info/

送走儿子,一阵倦意袭来,整个上午没有休息,用过午膳又给儿子讲了半天的故事,对于有孕在身的高秋娘来说确实有点累了。 突然,肚子里的小生命动了动,感觉腹部的右侧被撑起鼓鼓的一块。 高秋娘顿时没了倦意,下意识地用手去摸,并试图抓住那鼓起的地方,但是那里很快缩了回去,又感觉左侧被有力地顶了一下。 她猜测这大概是孩子的小脚或小手吧,就这样左顶一下,右顶一下,连续动了十几下才停了下来。 高秋娘想一想试图抓住肚里孩子的念头,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个小生命快八个月了,没事的时候高秋娘就在想,到底是男是女呢? 已经有了长孙无忌这个嫡子,高秋娘觉得男孩女孩都好。 她想过孩子长什么模样,想过叫什么名字,想过很多,但是却从没想过肚里的这个孩子将来会影响整个长孙家族的未来命运。 夫君后天就要回来了,想到明天一定是个忙碌的日子,高秋娘想把一些事先在脑子里虑一遍,这样到时候和代管府中事务的长孙无宪商量时也会做到心中有个章法。 她让玉菡把自己扶到床上躺下,能睡着就睡一会儿,睡不着就想想事情,没想到刚一躺下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到申时,等长孙无忌从学馆下学一起用了晚膳,高秋娘陪他练了半个时辰的书法,便让乳娘黄妪领长孙无忌去东厢睡了。 酉时刚过,大郎娘子甄氏、二郎娘子库氏、三郎娘子贺兰氏都先后过来给高秋娘问安。 按照礼教规矩,儿子、儿媳每天要给父母早晚问安,世族之家对晨昏定省最为看重,如果稍有逾越,儿孙们背上不孝之名,就可能身败名裂,被社会所不容。 由于长孙晟长年不在家,三个继子年龄又都比高秋娘大,早晚问安着实不便。 长孙晟根据自家情况定了一个规矩:他在家时,儿子、儿媳要到上房问安;他不在家时,儿媳到上房问安即可,儿子可不到上房给高秋娘问安,有事到前厅商议,或让家奴通禀。 长孙将军府外院家族庶务,由嫡三子长孙无宪代为掌管。 庶长子长孙无乃是汉王杨凉属将,长期在并州任职,任汉王府库直,官居正五品。 庶次子长孙无逸在骠骑府任副将,也是朝廷从六品的官员。 长孙晟元配夫人叱干氏去世后,内院中馈先由大郎娘子甄氏代为接管,高秋娘刚嫁到长孙将军府时,因年龄尚小,就没有从甄氏手中接过来。 因长孙无乃是庶子,又长期在外任职,大郎娘子甄氏管家没有底气。 嫡三子长孙无宪不求上进,虽是嫡子,二十多岁却毫无建树,整日饮酒作乐,声色犬马,闹得后宅鸡犬不宁。 甄氏也不敢管三房的事,加上三郎娘子贺兰氏经常没事找事,内院事务管得一团糟。 高秋娘十六岁那年,长孙晟决定让她把内院中馈从甄氏手中接管过来。 掌管中馈以后,三房的乱事不得不管,高秋娘和长孙无宪夫妇之间的关系就生出不睦来。 三个儿媳之中,大郎娘子甄氏贞慧贤淑,待人宽厚,处事大方得体,高秋娘有什么事情总是和她商量。 二郎娘子库氏心眼爽直,为人热情,通情达理,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曲曲弯弯,非常容易相处。 三郎娘子贺兰氏是一个不愿吃亏的人,干什么都想高人一头,偏偏事情往往不遂人愿。长孙无宪的两个庶兄年纪轻轻都功成名就,而长孙无宪整天只知道喝酒玩乐无所事事。贺兰氏却管不了,所以心中总是愤愤不平。 三个儿媳来问安时,高秋娘就把长孙晟要回京的事给她们说了,她们也都已有耳闻,所以三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天天早上问安、晚上问安,其实继母和儿媳在一起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说完那些礼节性的话,高秋娘就打发库氏、贺兰氏先回去,只把大郎娘子甄氏留下来,商量一下明、后两天的接风安排,并顺便问了大郎长孙无乃最近的一些消息。 甄氏说郎君统领着汉王府的侍卫,过年时更是不能放松,所以不能回家团聚了。 高秋娘见她神情有些黯然,便说了一些宽慰的话,看看时候不早就让甄氏回了。 第二天是腊月十二,上午辰时三刻,高秋娘由书香、玉菡扶着准时来到前厅。管理内院各项事务的仆妇都已经在那里候着,待夫人在榻上坐好,便齐齐叉手屈膝给夫人行礼问安。 众仆妇问安完毕,高秋娘说了郎主将要回府的事,把厨房、采买、仓库需要准备的事项一一进行了安排,众仆妇唯唯应诺不敢有丝毫懈怠。 上午已时,外院派家僮来禀报:“郎主派打前站的随从回府报信,他和随从一行五十人昨晚宿在唐州,今天快马赶路将在雍州过夜,明天早上卯时出发,午时之前即可回府。” 高秋娘问道:“三郎君在忙何事?你去请他过来,我有事与他商议。” 家僮应诺而去。 不一会儿,长孙无宪来到内院前厅,叉手作揖问道:“母亲有何吩咐?” 高秋娘道:“三郎,坐吧。” 长孙无宪回道:“谢母亲赐座。”便恭敬地跽坐于右侧榻上。 高秋娘问道:“刚才家僮来报,说你父亲准确行程已定。三郎定是已经将各项准备事项安排妥当。” 长孙无宪道:“三郎惭愧,不敢说都已安排妥当,昨日我已派人报与伯父、叔父和舅父知晓父亲返京的消息,二兄、大姊、二姊也一一告知。三位长辈将于明日申时过来,舅母也将随舅父一起过来探望母亲。大姊、二姊和二位姊婿明天上午辰时来到府上。” 高秋娘微笑颔首:“三郎辛苦了,你们商定明天上午都有谁出城迎候?” 长孙无宪接着回道:“明天上午已时,我、二兄和二位姊婿带二十名苍头,骑马出城在通化门外迎接。四弟年幼,怕受不了外面的寒冷,就让他和母亲一起在上房等候父亲。回府以后先让父亲沐浴更衣,随从人员在外馆暂歇。用过午膳后,待父亲稍事休息,再和几位长辈叙话。晚宴安排外院大厅,酉时开宴。有不到的地方请母亲指教。” 高秋娘笑道:“三郎是否忘了一事?酉时开宴,撤宴时估计已是深夜,到时已经夜禁,你伯父和三叔父还好,都和我们一样住在永兴里,你舅父住崇仁里,两位阿姊分别住在兴化里和永宁里,恐怕回家多有不便,需要给他们安排住处。” 隋朝都城于隋开皇二年在原长安东南开建新城,新城长、宽各二十里,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分组成,开皇三年皇城、宫城即建成,隋文帝由老长安城迁都新城,当时定名大兴城。 新城宫城在北部,宫城外面是皇城,皇城外是外郭城,外郭城建有一百零九坊,每坊设两个或四个坊门。 当时京城有严格的“夜禁”制度。每天晚上一更(戌时),兵士骑马沿街呼喊,警示民众开始夜禁。 夜禁后路上禁止人员无故在坊外活动。 夜禁从外而内,先关城门,再关坊门。坊门关闭后,各坊居民可在本坊内自由活动。 每天早上五更三筹(卯时),兵士骑马沿街呼喊,夜禁结束,先开坊门,后开城门。 听到高秋娘提到夜禁之事,长孙无宪脸色一窘,本来放膝上的两手抬到腹前绞在一起说道:“母亲不提醒,我差点忘了此事,三郎向母亲告罪。” 高秋娘忙道:“三郎言重了,事情繁杂,难免百密一疏,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也是人之常情。我看这样吧,让你舅父、舅母住翰墨斋,大娘他们住秀水阁,二娘他们住雅音院。等会儿我安排仆妇们收拾一下。你看怎样?” 长孙无宪道“又让母亲操劳了,三郎实在有愧。”于是坐直身子,叉手叩首,以示谢罪。 高秋娘点头还礼:“三郎客气了,如无异议就这样安排吧。你这就去忙吧,有其它事情,咱们再进行商议。” 长孙无宪从榻上站起,叉手作揖道:“三郎告退。” 第四章 长孙将军 http://.biquxs.info/

腊月十三日上午,庶次子长孙无逸、嫡三子长孙无宪早早就来到外院大厅。长孙无宪召集外院管事,将当天要做的事情一一安排停当。 辰时刚过,大娘和丈夫内史舍人王韶、二娘和丈夫朝散大夫张琮都如约来到长孙将军府。 长孙无宪让家僮领大娘、二娘进内院上房拜见高秋娘,迎了王韶和张琮进外院大厅就座,向二人简要讲了当天的日程安排,两人都深表赞同。 看看时辰还早,屋外天寒地冻,如果出城太早,长时间在寒风凛冽的城门外等着确实不妥,于是四人便相互谈些京城的异闻奇事打发时间。 日近巳时,四人一起走出长孙将军府大门,二十名苍头已经整装待发,长孙无宪等人接过家仆递过的马缰,一行人翻鞍上马浩浩荡荡出永兴里北门,沿承天门前大街往东,向通化门驰去。 新建的长安城,整座城市设计严谨、布局井然,规模空前,气势恢宏,南北长、东西宽各二十里。 南北中轴线朱雀大街宽一百五十步。像承天门前大街这样,连接东西城门和南北城门的大街有五条,宽百步。 其它坊间道路宽四十至七十步不等,坊内巷曲宽二十五步。 每条道路两侧挖有一丈宽的明渠用于排水,明渠两侧种植柳树和槐树,整齐划一。 数九寒天,宽阔笔直的承天门前大街上行人稀疏,长孙无宪一行二十余骑过后卷起一溜烟尘。 永兴里北门距通化门不过五里路程,片刻即到。出了城门,众人下马闪到路侧等候。 城外北风如刀,划过每个人的脸庞,脚边的枯草罩着一层寒霜。举目东望,空旷的原野,万木凋零,衰草连天。 在这样的冬天里等待,半刻钟都觉得是漫长的煎熬。 四位世家郎君锦衣裘服,外裹裘皮斗篷,尚可忍耐。 衣衫单薄的苍头们,一个个冻得鼻头发红,面皮发僵,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只得缩着脑袋,夹着肩膀,不停地跺着双脚来抵御严寒,面朝着东方,盼着长孙晟一行能够早一些出现在视野里,那心情似乎比长孙无宪还要迫切得多。 终于,在视线的尽头出现几个抖动的黑点,那些黑点慢慢地变成一条上下晃动的黑线,城门口等待的人群欢呼雀跃起来,有人叫着:“郎主回来了!” 那种心情不知真的是即将见到主人的激动,或是对即将从难熬等待中解脱的庆祝。 长孙无宪四人静静地站着,目注黑影晃动的方向,希望尽快确认对方来人的身份。 很快那黑影由一线变成一团,能够看到是一个由数十人组成奔驰而来的马队。 待到马队驰到离城门将近百步左右,长孙无宪已经确定来人是长孙晟一行,领头而行的一名老者正是自己离家半载的父亲。 长孙无宪四人越众前行,跑着奔向飞驰而来的马队。靠前而行的老者也勒住马缰,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行到近前,长孙晟勒住坐骑,停在长孙无宪等人面前。 长孙无宪急忙上前,一手抓住马缰,一手扶住马头,口中喊了一声:“阿爷。” 长孙晟翻身下马,向前走了一步,拍了拍长孙无宪的肩膀说:“三郎,冷不冷?” 长孙无宪忙道:“衣服穿得很厚,不冷。”说着用手拍拍自己的衣服。 然后长孙无宪把马缰交与身后跟过来的苍头手中,后退三步,整整衣服,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 一起过来迎接的众人也纷纷跪下磕头行礼。 见礼完毕,站起身来,长孙无逸、王韶、张琮方上前与长孙晟寒暄。 此时长孙无宪才仔细观察自己父亲,只见他头戴突骑帽,身穿紫色裘袍,外罩青色斗篷,满身风尘,虽然长途跋涉,但依然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气定神闲。 大家边走边说,诉说别后之情。走过城门,长孙晟才命各自上马,直奔永兴里而去。 长孙将军府位于永兴坊,宅院长宽各五十丈,坐北朝南,门房三间,朱红色乌头大门,两侧红色立柱,顶上雕饰涂成黑色,中间双门对开,门上横枋悬挂黑底金字匾额,上书“长孙府”。 数名僮仆早已候在门外,见到长孙晟一行向大门驶来,已有家僮跑向二门,通报长孙将军回府的消息。 众人门前下马,长孙晟、长孙无宪、长孙无逸、王韶、张琮等五人从正门进入。随从人员由僮仆引领从西角门进入,将马匹牵入马棚,然后安排食宿。 院内僮仆、奴婢皆跪伏在地,恭迎郎主回府。 进入大门,长孙晟并未在外院停留,沿抄手游廊,径直走向内院。长孙无宪送到二门,长孙无逸、王韶、张琮三人则到外院大厅叙谈。 高秋娘由书香扶着已在内院前厅门前等着,右手携着长孙无忌。两个女儿大娘、二娘和三个儿媳甄氏、库氏、贺兰氏在身后站立。 长孙晟大步流星跨进二门,高秋娘等人忙前趋迎上,在离长孙晟三步远时站定。长孙晟也止住脚步,注视着腹部高高隆起的妻子,眼含无限怜惜。 高秋娘和两个女儿、三个儿媳屈膝颔首给长孙晟行礼。长孙无忌则跪地磕头,站起后叉手作了一揖,便跑过去抱住长孙晟。 长孙晟顺势将长孙无忌抱起,撮嘴便在长孙无忌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长孙无忌急忙将脸躲开,好像嫌弃的样子,用右手的手背在刚刚被长孙晟亲过的地方擦了几下。然后又用双手推着长孙晟的脸说:“胡子太扎。” 院里的所有人都抿嘴而笑。 大家说笑着走进内院前厅,长孙晟解下斗篷递与玉菡,在正中榻上左首坐了,把长孙无忌揽在怀里。 书香扶着夫人坐在右首,两个女儿和三个儿媳分别在大厅东西两侧榻上落座。 长孙晟问了几个月来家里的一些情况,女儿、儿媳都一一作答。 大娘见日已近午,便向父亲道:“阿爷,你一路鞍马劳顿,母亲身子又多有不便,你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们暂且告退。” 长孙晟微微点头说:“也好,有话午后再叙,你们散了吧。” 两个女儿、三个儿媳从榻上站起,叉手屈膝行礼后退出内院前厅。 长孙晟示意书香抱走长孙无忌,然后站起身,亲自扶夫人起来,出前厅后门经游廊回到上房。高秋娘安排墨竹等人侍候郎主沐浴更衣。 第五章 福祸难料 http://.biquxs.info/

沐浴更衣已毕,洗去满身风尘,长孙晟换上一身崭新的便衣服,头戴黑色软脚幞头,身穿紫色貂裘锦袍,脚穿白底皂靴,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和刚进家时比起来,看上去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目注长孙晟,高秋娘笑着调侃道:“进家就闻到夫君身上一股羊膻味,再不回来就快变成突厥人了。” 长孙晟笑道:“变成突厥人有什么不好?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说话还可以大声嚷嚷,不用受那么多礼仪规范限制,还挺自在的。” 高秋娘嗔道:“夫君倒是自在了,让我一个人替这一大家子操心。” 长孙晟歉疚地说“娘子辛苦了。”说着坐到罗汉床上把长孙无忌抱在怀里。 长孙无忌扭过身来,面朝长孙晟,双手搂住父亲的脖子说道:“阿爹,先生说过,说话不能大声嚷嚷,要‘规行矩步,安辞定色’。” 长孙晟两只大手扶在长孙无忌的腰部,注视着那双明亮而天真的眼睛问道:“先生都教你们学了些什么?” 长孙无忌回道:“先生教我们《千字文》,还教我们礼仪、下围棋,学完《千字文》,还要学《尔雅》和《孝经》。”然后就叽叽喳喳说起学馆的事来。 高秋娘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就一直看着他们父子笑。 这时书香过来问高秋娘:“主母,要摆午膳吗?” 高秋娘道:“快去吧,时辰不早了。” 用过午膳,高秋娘让玉菡将长孙无忌领到东厢交给黄妪,其他婢女也都退出上房。待到屋里只剩他们夫妻二人,长孙晟才有机会关心有孕在身的妻子。 他扶着夫人的双肩,说道:“来,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小娘子。” 然后从上到下打量着高秋娘,把高秋娘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泛起红晕。 忽然,长孙晟一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有力的臂膀把娇柔的高秋娘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长孙晟轻轻地亲吻着夫人白嫩的脖颈、她的耳垂,一阵酥麻的感觉顿时传遍了高秋娘的全身,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仰起脸,启开樱唇微喘着,任由长孙晟的双唇深深地印在上面,直至融合在一起。 高秋娘无力反抗,也不愿意拒绝这久别重逢之后的温存。 长孙晟的右手开始向下滑落,滑向她的腰间,并继续向下抚摸。 高秋娘已经感觉到长孙晟那将要爆发的力量。 那种力量让高秋娘警觉起来,一下恢复心智变得清醒起来,她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不好收场。 高秋娘使劲地从那双贪婪的唇上挪开,收回双手,用力地推着长孙晟的前腰,扭动身子企图挣脱,长孙晟抬起右手又重新变成了环抱之势。 高秋娘低声急道:“你疯了,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长孙晟在夫人的低吼中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依然不忍放手,双臂仍紧紧地箍着,低头说道:“想死我了,想一口把你吃掉。” 高秋娘也舍不了夫君的怀抱,双手又搂住了长孙晟的后腰。 长孙晟的脸帖着夫人的秀发,嗅着她淡淡的发香,两人就这样抱着,享受着彼此的相拥,足足有一刻钟,才让那汹涌的激情慢慢平息。 高秋娘笑谑道:“急成这样,也不知道这半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启民可汗给你安排了几个胡姬?” 长孙晟笑道:“胡姬我怎么会看上眼,皮糙肉厚的,哪像我家小娘子细皮嫩肉,风情万种。” 高秋娘笑骂道:“你个老不正经,不理你了。” 终于,长孙晟松开了他的臂膀,捧起夫人的脸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在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 这才扶着高秋娘在罗汉床上坐下,详细询问了分别这半年来高秋娘的身体状况、衣食起居和腹中孩子的临盆时间。 最后谈论起生男生女的话题,长孙晟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小字叫‘观音奴’,女孩小字就叫‘观音婢’。” 说完,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若有所思地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要让他快快乐乐地长大,一生能够幸福平安。” 接着面色一整说道:“上个月朝廷出大事了。” 高秋娘道:“夫君说的是废皇太子杨勇,立晋王杨广为太子的事吗?” 长孙晟说:“是的。” 高秋娘道:“夫君不在家,我对外面的情况也不了解,只是听二郎娘子说当今至尊废了太子杨勇,立晋王杨广为太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长孙晟道:“宫廷之事,争斗历来诡谲,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皇位继承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长孙晟本是北魏皇族,高秋娘乃是北齐皇族,对于皇位争夺的血腥他们都深有体会。 六十六年前北魏分裂成西魏和东魏。 东魏延续十六年,五十年前高欢篡东魏建立北齐,至二十三年前北齐被北周所灭历时二十七年,期间北齐换了六个皇帝。 西魏延续二十一年,四十五年前宇文觉篡西魏建立北周,至二十年前杨坚篡北周建立隋朝历时二十五年,期间也北周也换了六个皇帝。 在北周、北齐经历的二十几年间,东西两朝都是皇位频繁更迭,为争皇位皆是叔侄、兄弟相互残杀。 兄弟、子侄本应该是最可依赖的臂膀,但是却成了最需防备的敌人。 血脉姻亲,本应该是巩固王朝的支柱,却成了王朝的掘墓人。 人性的贪婪和残忍,在权力和欲望面前,道德和仁善的假面被践踏得支离破碎。 隋文帝杨坚有五个儿子,都是由独孤皇后所生,长子杨勇,次子杨广,三子杨俊,四子杨秀,五子杨谅。 三子秦王杨俊因大修宫室,穷奢极欲被隋文帝敕夺官职,圈禁王府,于开皇二十年六月郁郁而终。 而今,又废长立幼,废杨勇而立杨广。四子蜀王杨秀,五子汉王杨谅也蠢蠢欲动,对皇位的争夺已是杀机重重。 想起这些,长孙晟已是不寒而栗,如今当是多事之秋,一不小心被卷入夺嫡之争,整个家族就可能面临覆灭的命运。 长孙晟曾随太子杨广征讨突厥而立下大功。杨广很欣赏其才干,如能顺利继承皇位,则长孙晟必受重用。 如果蜀王杨秀、汉王杨谅逆袭成功,长孙晟则有可能受杨广池鱼之灾。所以长孙晟现在所考虑的不是攀上太子杨广的高枝,而是要避祸,保家族长久平安。 长孙晟把自己的想法向夫人说了,并且道:“我这次返京,明着是向当今至尊进献收附突厥各部的方略,实际上还有两个目的:一是探听这次宫廷剧变后朝野的局势,二是要亲自嘱咐二郎和三郎要静观其变,不要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为家族惹来祸端。” 在听长孙晟分析朝局形势之时,刚开始高秋娘感到脊背阵阵发凉,有胆战心惊的感觉,后来看到长孙晟似已成竹在胸,心里总算安定了不少。 第六章 富贵无常 http://.biquxs.info/

眼看申时将到,高秋娘提醒长孙晟道:“大伯、三叔和家兄说好申时要来府上,夫君看在哪里和他们叙谈比较好。” 长孙晟道:“就在外院书房吧,那里比较清静,我正好要向他们了解一下太子废立的情况,免得有外人打扰。” 高秋娘道:“夫君稍等片刻,我让书香去告诉三郎,让他把外院书房收拾出来,生上火盆。”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书香从外院回来禀道:“郎主、主母,外院书房已收拾妥当了。” 长孙晟站起身来道:“你们好生照顾夫人,酒宴结束估计会很晚,到时不用再等我,今晚我宿在外院书房,明天早上起得早,卯时还要上朝,晚上安排人把朝服送到外院书房。” 出了内院,长孙无宪已在二门外候着,他陪同长孙晟来到外院书房。 站在书房门前的贴身侍从见长孙晟过来,赶忙掀起门帘,长孙晟回头对长孙无宪说:“等会儿我与你伯父、舅父有要事相商,不便外人打扰,你让家僮准备些酪浆,到时你就在此侍候吧。” 长孙无宪应诺后退出书房,向侍从交代后,便到大门迎接伯父、舅父。 外院书房坐西朝东,三间大小,对门正中摆一罗汉床。进门右手一间设有卧榻,中间用屏风隔开,屏风六扇,上面绘着山水。进门左手一间靠南西两面墙壁摆满书橱,里面半间地上铺着毡席,上面放一书案。 申时刚过,长孙无宪先后引领伯父长孙炽、叔父长孙敞和舅父高俭来到外院书房,舅母鲜于氏由婢女领到内院看望高秋娘。 长孙晟的父亲长孙兕乃北魏皇族,祖上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长孙,因而赐姓长孙,北周时拜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熊绛二州刺史,平原公。 长孙兕育有三子,长子长孙炽授开府仪同三司,实授官职太常少卿,在朝是正四品官员。二子长孙晟授开府仪同三司,实授官职“左勋卫骠骑将军”,也是正四品。三子长孙敞官居散骑常侍,为正五品官员。 长孙一族经历北魏、西魏、北周、隋四个朝代一百多年长盛不衰,到了长孙晟这一代仍有弟兄三人同时担任高官要职,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能够躲过各种险滩暗礁,而保持兴盛实属不易。 高秋娘的兄长高俭,原是北齐皇族,父亲高励为北齐乐安王,入隋以后曾任扬州、楚州、光州、洮州四州刺史。 高俭因自己是北齐皇族,为了避嫌,常年隐居于终南山下高氏庄园,一心治学,博览群书,但不愿结交朋友,只与著名诗人司隶大夫薛道衡等寥寥数人为忘年之交。 长孙晟与长孙炽、长孙敞、高俭三人,在罗汉床上促膝而坐,案上各自酙了一盏酪浆,边饮边谈,先是互诉离别之情,慢慢话题转到太子废立上来。 在座四人,皆历经王朝更迭和世事变迁,看惯了潮起潮落,风云变幻;一个个都涉猎经史,满腹经纶,他们对政局和时事的判断往往能够穿透外表的迷障,而把握到事情的真相和本质。 说实在话,对豪门世族来说,经历的每一个王朝和皇帝,他们没有所谓的忠与不忠,他们所忠于的只有自己的家庭与家族,所看重的是宗祠的祭祀和子孙的繁衍。 他们与每一个登上皇位者,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皇帝要利用他们巩固皇权,他们要利用皇帝来获取家族利益。 只要在王朝更迭中,他们的家族利益不受损,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不同的人当皇帝,他们采取不同的应对方法就是了。 长孙炽作为太常少卿,每日在朝堂行走,对这次太子废立之事的了解,在四人之中是最为清楚的。他叹道:“故太子杨勇被废,首先怪他自己行为不检,二怪现太子杨广手段太狠辣。” 长孙晟问:“故太子都有哪些行为不检?” 长孙炽道:“故太子杨勇其实早就失宠于帝、后了。” “先是失宠于至尊。当今至尊喜欢节俭,但他却衣着华丽,宫室布置得富丽堂皇,当今至尊很是不满。前年冬至,故太子安排乐队接受百官祝贺,明显已经违反礼法规制,犯了当今至尊大忌。” “再就是失宠于皇后。皇后最不喜欢儿子们沉溺女色,杨勇却有很多姬妾,他对昭训云氏尤其宠爱。皇后给他选的妃子元氏非常不得宠,偏偏突然得了心疾,两天就死了。皇后认为是被杨勇害死的,对其深恶痛绝。” “而太子杨广却能事事投帝、后所好,深得他们两个的喜爱。” 长孙晟道:“太子废立乃国之大事,总不能因为帝、后的喜好就废长立幼吧,是不是还有其它罪证?” 长孙炽道:“我觉得杨素和杨约兄弟这次和太子杨广串通好了。” “杨素拿出了故太子的许多罪证。他们在东宫安插内线,把故太子的所作所为都报告给皇上。有三件事惹恼皇上,从而下决心要废太子。” 长孙晟问:“哪三件事?” 长孙炽说:“第一件事,有一次故太子指着皇上身边的宫人说这些人以后都是他的。” “第二件事,故太子养了一千多匹马,并对下属说,皇上经常住在仁寿宫,让骑兵过去把宫门一围,皇上就会饿死在里面。” “第三件事,故太子找方士推算皇上啥时间会驾崩。” “这些事都被杨素报告了帝、后二人。杨素和杨约兄弟因查办故太子有功,受到当今至尊很多赏赐。” 长孙晟迷惑道:“故太子难道会真的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长孙炽说:“这些事都是皇上在武德殿上亲口向群臣们说的。” “十月初九,皇上一身戎装到武德殿。宗亲站在西边,群臣站在东面,故太子和他的子女们跪在殿前的院里,皇上历数故太子的罪行。当场下诏将杨勇和他的子女全部贬为庶人。” “最惨的是,征伐突厥的大功臣史万岁,由于劝谏不要废了太子杨勇,被皇上命人活活打死。” 听到这里,长孙晟不免心寒,史万岁和自己可都是征伐突厥的功臣。 长孙晟是以招抚为主,史万岁则以领兵征讨为主。不愿归附的就由史万岁领兵剿灭,他可以说是平定突厥的第一功臣。 如今史万岁竟落得如此下场,长孙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长孙炽接着说:“这次还牵连了好多人。” “十月十三日,在广阳门外召集百官宣读诏书,太子左庶子唐令则、太子家令邹文腾、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典膳监元淹、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前主玺下士何竦当场斩首处死,他们的妻妾子孙都没入官府为奴,家产田宅全部没收。” “车骑将军榆林人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州术士章仇太翼,特赦免死,各受杖刑一百,本人及其妻子儿女没入官府为奴,家产田宅全部没收。” “副将作大匠高龙叉、率更令晋文建、通直散骑侍郎元衡都被判罪,令其自尽。” 众人听说数家被没入官府为奴,人人都是神色黯然,感叹家族命运的变幻无常。 作为朝廷官员因罪处死,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然而作为妻妾子孙却是生不如死。 想一想,原来这些人整日都是锦衣玉食,白马貂裘,呼奴使婢,而今变身为奴,任人驱使。 幼子弱女再也得不到长者的维护,原来是娇儿掌珠,现在却任人鞭笞、喝骂,简直是从天上跌入地狱。 在那个门阀等级森严的时代,一旦沦入奴籍,只能世代为奴为仆,想要脱籍成为庶人都几无可能,更别提重振家族了。家庙被毁,宗祠不祀,祖宗先人也将变成孤魂野鬼。 想想各家被抄时,老幼妇孺绝望号哭的场景,不由令人唏嘘。 长孙晟啜了一口酪浆,向坐在一旁胡床上的长孙无宪说道:“三郎,你不用在此侍候了,去看看酒宴准备如何了。” 长孙无宪应诺而去。 谈话将要涉及到更为敏感的内容,长孙晟有意要将长孙无宪支开,继而转向长孙炽道:“大兄,你看今后局势会向哪个方向发展?” 长孙炽眼睛瞄了瞄书房门口,悄声道:“隋亡几成定局。当今至尊一手造成今日危局,覆亡之势已不可挽回。” 见另外三人并没现出惊愕的表情,而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说明大家也是心有同感。 长孙炽继续说道:“当今至尊只有五子,都是独孤皇后所生,幼时都是宠爱有加,广加封赏。长大后封王封地,个个手握重兵,雄踞一方。” “帝、后皆知往昔朝代、皇权频繁更迭,是因为关陇世族权力过大,从而觊觎神器。隋朝建政以后,当今至尊便想方设法打压关陇集团势力,时时有防备之心。待五子长成,便授以重权,依为大隋根基。” “但五子都恃宠而骄,不断培植各自的势力,都有继承大统的想法,造成今日尾大不掉的局面。” 长孙晨三人听着都频频点头,鼓励长孙炽继续说下去。 长孙炽接着道:“如今故太子杨勇被废,秦王被当今至尊幽闭而死,五子已去其二。太子杨广将来要想坐稳皇位,必将蜀王、汉王剪除,否则此二王将来必反。现在是,除去另外二王是自毁根基,不除二王将来必是祸根。” 长孙晟叹道:“当今至尊如果早知道是养痈遗患,就不会让诸子坐大,也不至于现在父子反目、兄弟相残。” 最后几人一致认为,当前朝局瞬息万变,在局势明朗之前整个家族只能静观其变,不能因为贪图一时的风光依附各方势力,如果急躁冒进而拜错庙门,恐将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闭门叙谈到酉时,酒宴备好,长孙无宪过来请各位入席。 长孙晟四人、长孙无宪兄弟和王韶、张琮八人在外院大厅各据一案分长幼依次落座。由于翌日长孙晟、长孙炽还要起早上朝,又都各怀心事,所以氛围并不热烈,众人饮酒适可而止,戌时刚过酒宴便散了。 第七章 远行避祸 http://.biquxs.info/

夜禁未除,长安的凌晨万籁俱寂,连一声狗吠也没有。 寅时刚到,早朝的官员们便都已经起床,服侍的僮仆、奴婢们起得还要更早,为主人上朝做好各项准备。 长孙晟盥洗完毕,简单用了早膳,换上朝服,头戴三梁冠,上挽绿紫黄赤四色绶带,外罩绛纱单衣,内穿白色裘袍,曲领方心。腰系红色革带,左佩玉具剑,右佩山玄玉和金缕鞶囊,脚穿木底乌履。 寅时三刻,夜禁已除,坊门已开,长孙晟走出大门,犊车已经套好,随从侍候长孙晟登车,然后护卫犊车向永兴里北门缓缓而去。 按照隋朝礼制,百官出行皆乘犊车。上至王公,下至五品以上官员,由公家配备,车厢通体设有帷幔。 三品以上,青色帷幔,红色里子;四品、五品,深蓝色帷幔,绿色里子。 六品以下官员,公家不配备犊车,官员可以自己置备乘坐,但不允许外设帷幔。 永兴里离皇宫很近,西边和宫城只有一路之隔。 出永兴里北门向西,沿东西大街穿过宫城东门-延喜门,再到大兴宫南大门-承天门,只有二里路程。 到了承天门,众官员下了犊车,经守门侍卫验过鱼符之后方可进宫。 鱼符制度始于隋文帝之时,鱼符就像古代的兵符。 开皇九年,隋文帝颁木鱼符与京师五品以上官员,后来改用铜质,只有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拥有。 官员持有鱼符的半片,尾部刻有官员的姓名、职务,中间有“合同”两字的暗槽用于契合,与守门侍卫持有的半片合在一起能够吻合说明无假,即可放行。 卯时皇上升殿问政,长孙晟表奏招慰突厥部落之策。散朝后,即到东宫拜见太子杨广。 长孙晟本不想在这个故太子刚废,新太子刚立的敏感时间去拜见太子杨广。和杨广走得太近,可能给自己和家族惹祸上身,但刚从塞北返京如果不去拜见他,于公于私情理上都说不过去。 于公,立太子时自己没有在京,未能即时道贺,现在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补上;于私,作为平定突厥的老部下,当面叙别后之情,汇报一下半年来塞北突厥部落的招附情况。 杨广见到长孙晟心情很好,他早有拉笼之意,别后重逢,又志得意满,所以谈兴甚浓,直到近午方容长孙晟告别。 中午,长孙晟没有回家,在骠骑将军官署小憩。 下午,隋文帝召皇太子杨广、越国公杨素和长孙晟,于大兴宫两仪殿觐见,商议招慰突厥部落之事。 申时过后,长孙晟方才回到府中。 见长孙晟回来,高秋娘忙让书香侍候郎主更衣。换上便装,长孙晟感到一身的轻松。 刚坐到罗汉床上,长孙晟便高兴地对高秋娘道:“当今至尊开恩,特准于明年三月再赴塞北,终于可以在家好好地过一个团圆年了。” 听到这个消息,高秋娘也抑制不住地兴奋,嫁到长孙府七年了,这是丈夫第二次在家过年,她好像不相信似的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如果是真的,我可要好好合计一下这个正旦节怎么过。” “是该好好合计一下,不知下次在家过年又要等到什么时候?”长孙晟本来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接着说道:“我这次本来有机会不再去塞北的,但是被我辞了。娘子不会怪我吧?” 高秋娘平静地道:“夫君做的决定我都支持,怎么会怪你呢?” 长孙晟左手抚弄着几案上的手炉,微微仰首看着屋顶,自顾说道:“而今我已到了天命之年,与人相比也算得是功成名就,但世事多艰,祸福不定,家族命运系于我一身,我又怎敢有丝毫懈怠?” 高秋娘仔细端详对面坐着的丈夫,如今已是两鬓苍苍,短髭如霜,心中不免歉然,眼中流露出无限怜惜。 再想到夫老子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将来如何面对未知的风风雨雨,高秋娘眼里禽住了泪水,突然涌起了一股向自己的丈夫倾诉的冲动,但是她忍了下来。长孙晟已经承担得太多了,她又怎能给他增添这些无谓的烦恼? 高秋娘隔着几案拉住长孙晟的左手,幽幽地道:“夫君莫要伤感,我们也不再求什么高官显爵,只求个平安就可以了。” 长孙晟转过脸来,深情地望美丽娴静的妻子,叹道:“值此多事之秋,平安难求呀!我现在有两件事不能释怀。” “一是怕呆在京师这个旋涡的中心,会身不由己,致使无端获罪,而殃及全家,所以要远走避祸。二是担心大郎跟随汉王,将来恐会受到牵连,而今尚无化解之策。” “今日太子见我,说太子新立,身边缺乏得力助手,征讨突厥时他非常赏识我的武功和谋略,要荐我为左领军将军,协掌禁宫宿卫。” “我告诉太子说,这万万不可,如今不要急于培植自己的势力,以免至尊生疑,禁宫宿卫关系着帝、后的安危,太子若急于掌控这个职位必犯大忌,有可能触怒龙颜。” “太子听后深以为然,于是作罢。所以午后至尊召见时,杨广和越国公一起对我‘以夷制夷’的治边之策极力称赞,至尊大喜,允许我留京几个月后再赴塞北,我也得以脱身。” 高秋娘嫣然道:“妾能感觉到夫君的良苦用心,但毕竟年龄不饶人,有机会还是要早点回京任职。” 长孙晟伸出右手拍了拍高秋娘的手说道:“那是自然,待北疆事了,京中趋于平静,我会想办法回来的。” 第八章 辞旧迎新 http://.biquxs.info/

转眼之间,新年已到。 正月初一,在隋朝时叫正旦节。 对千家万户来说,正旦节是辞旧迎新,家人团聚的日子,更是一个驱鬼避邪的重要节日。 新年的第一天,便是从驱避邪祟中开始。 除夕夜,高秋娘由于身子不太方便,不敢过分劳累,没有和家里人一起通宵守岁。子时过后就回到上房歇下了。 高秋娘醒来时,发现长孙晟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窗外亮堂堂的,一片灯火通明,她知道那是院里的灯笼照的,也分不清到了什么时辰。 高秋娘喊了一声:“玉菡。” 守在门口的玉菡连忙过来问道:“主母醒了吗?” 高秋娘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玉菡回道:“刚打了四更,主母是不是再多歇一会?” 高秋娘道:“还是起来吧,一会拜年的都该过来了,郎主还要去上朝参加元会礼。” 这时书香也过来,两人一起服侍高秋娘起床梳洗。 院内,四周的抄手游廊上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整个院子笼在红色的光晕里。 奴婢们都早已起床,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长孙无忌看到采薇拿着新刻的桃符往房门上挂,便央求着采薇让他来挂。 采薇笑着说:“四郎君,你知道怎么挂吗?” 长孙无忌道:“我当然知道,学馆的先生讲过的,把旧的取下来,然后把新的挂上,写着‘神荼’的挂在右边,写着‘郁垒’的挂在左边,上面的字我都认识。” 据说‘神荼’、‘郁垒’是两位驱鬼的大神。他们住在度朔山的桃树下,每当发现害人的鬼,他们就会将这些鬼用苇绳抓住喂老虎。因此每到过年,人们就把刻有他们名字的桃木板挂在门头上,认为有驱鬼的功效。 采薇知道拗不过长孙无忌,于是就抱起长孙无忌,把新桃符递到他手中,按照上房、东厢、西厢的顺序把旧桃符一个个换了下来。 燃草和爆竹,是正旦节的另外一项必不可少的习俗。 正月初一,天还不明,家家户户都在庭院里用柴草点起火堆,并把竹子放在火堆上烧。竹子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这就是爆竹的由来。 据说火光和竹子的爆炸声可以吓跑山魈和恶鬼。 墨竹和黄妪在庭院正中架起一个火盆,在盆中燃起柴草。 燃爆竹是小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情,长孙无忌和云舒、秦歌把事先准备好的竹节一根根投入火盆中,那竹节在火中炙烤一会便“砰”地一声爆裂,荡起一阵火星向四周飞去,听到爆炸声几个人高兴得手舞足蹈。 秦歌找来一根长棍不停翻弄着还未爆开的竹节,云舒怕长孙无忌靠近火盆,拉着他离火盆十步左右远远地看着。 高秋娘梳洗完毕,由玉菡扶着来到中堂的佛龛前,先在观音佛像前点起一对红烛,拿出三根檀香就着烛火点燃,插在香炉中,然后闭目合十在心中祷告了一番,祷告完毕后退三步,慢慢地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敬过菩萨,玉菡、书香扶高秋娘站起身来,三个人一起出了上房。 燃放爆竹的长孙无忌正玩得高兴,根本没有注意到高秋娘从房里出来,几次想挣脱云舒的控制往火盆边上凑,都被云舒紧紧拉住。 看到长孙无忌跃跃欲试的样子,高秋娘故意板着脸道:“四郎,小心不要烧了新衣服,大年初一新衣服烧个洞可不吉利。” 长孙无忌看看母亲想要生气的样子,情绪安静了下来,答道:“知道了,阿娘。” 这时正好长孙晟从外院巡视了一圈回到内院,笑着问道:“四郎,是不是又惹阿娘不高兴了?” 长孙无忌委屈道:“才没有呢。” 长孙晟走到长孙无忌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微笑地看着儿子被火光映得红红的脸蛋,说道:“没有就好。” 然后抱起长孙无忌,对高秋娘道:“娘子,咱们到前厅吧,大郎娘子已经过来了。” 长孙晟抱着长孙无忌,从院中的甬道先走到前厅后门,然后放下长孙无忌,等玉菡扶着高秋娘慢慢沿西边的游廊走过来,采薇掀起门帘,几个人一起走进前厅。 前厅里,甄氏已领着三个孩子候着。看到长孙晟和高秋娘进来,叉手曲膝行了个礼。 长孙晟笑着点点头,高秋娘微笑着道:“大郎娘子真早。” 甄氏看看三个孩子道:“要依三个孩子,比这还要早些。” 这时候长孙无乃的大儿子长孙鸿、女儿般若也跟着上前行了礼,小儿子长孙渐却跑过去拉住长孙无忌问道:“四叔,你燃爆竹了吗?” 长孙无忌意犹未尽地说:“只燃了几个,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燃。”然后仰脸,看了看高秋娘。 长孙晟在大厅正中榻上左首坐下,高秋娘拉着长孙无忌和长孙渐坐在右首。 甄氏忙交代:“阿渐要老实坐着,可不准胡闹。” 高秋娘道:“没事的。” 长孙晟还没来得及吩咐甄氏坐下,就听见院内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说笑的声音,心中已经猜到是长孙无逸几口子来了。 首先跑进屋的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长孙无逸的儿子长孙湛。他进了屋先观察了一下厅里的形势,就冲长孙鸿和般若道:“大兄、大姊,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然后朝高秋娘、长孙晟、甄氏胡乱地鞠着躬,嘴里喊着:“阿翁好、阿婆好、伯母好。”最后眼神停留在长孙晟身上。 长孙晟嘴里说着:“冒失鬼。”一边右手示意,“到阿翁这来。” 长孙湛也不客气,跑过去便搂住长孙晟的脖子。 跟着进来的长孙无逸女儿那罗,看到弟弟冒冒失失的样了,娇嗔道:“阿湛,在家阿爷怎么教你的,你那行的是啥礼?跟鸡啄米似的。” 然后走到榻前,规规矩矩地依次向长孙晟、高秋娘和甄氏叉手屈膝行礼,并分别向三位长辈问好。 接着,长孙无逸和抱着小女儿迦罗的库氏,长孙无宪领着女儿迦叶,贺兰氏抱着儿子长孙清依次进了前厅,大家相互行礼、问好后。长孙晟吩咐道:“都坐吧。” 迦叶见长孙无忌、长孙渐、长孙湛在中间榻上挨着阿翁、阿婆坐着,露出羡慕的样子,仰脸望着长孙无宪道:“我也要挨着阿翁坐。” 长孙晟看到,向迦叶招招手,拍拍身侧道:“迦叶,过来坐这。” 迦叶如愿以偿地跑过去,挽着长孙晟的左臂坐在榻上。 然后,长孙无逸、长孙无宪、长孙鸿在大厅东侧榻上落座。甄氏、库氏、贺兰氏分别在西侧榻上落座。 般若和甄氏坐在一起,库氏抱着刚两岁的迦罗,小迦罗看上去迷迷糊糊,好像没睡醒的样子,那罗挨着母亲坐下,贺兰氏抱着三岁的儿子长孙清。 待大家坐定,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长孙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严肃,就简要说了些祝福和勉励的话,然后道:“下面让阿婆给你们发压岁钱。” 听说要发压岁钱,孩子们一个个欢呼雀跃。 库氏呵呵笑着调侃道:“看把你们几个急的,还没给阿翁、阿婆磕头呢,就想要压岁钱。” 几个挨着长孙晟、高秋娘坐的孩子急不可耐地跳起来,跑到前厅中间就要磕头。 库氏又泼冷水道:“还有没有规矩?你们伯父、叔父还没拜呢,哪轮着你们?” 孩子们齐齐把目光转向长孙无逸和长孙无宪,好像在催促他们还不快点。 长孙晟和高秋娘看着,只是不停地抿嘴笑,长孙无逸和长孙无宪站起来喊着长孙无忌:“四弟,咱们先给父母大人拜年。” 三人走到前厅中央,站成一排,先是叉手作了个揖,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又叉手作了个揖,祝道:“儿子祝父母大人新年身体康泰,福寿安康。” 拜罢,高秋娘喊长孙无忌过来,从书香端着的托盘中,拿起一个用红绳编成的钱龙,挂在长孙无忌的脖子上。 三人祝罢,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长孙无忌得到了压岁钱,长孙湛扭脸望着母亲库氏道:“这下该我们了吧?” 库氏含笑道:“该你们了,男孩子先拜,你们跟着大兄,看他怎么拜的。” 长孙鸿走出来站在前面,长孙湛、长孙渐和小胖子长孙清站在后面。 长孙鸿在学馆里先生教过怎么行礼,便一板一眼地作揖、行礼、道贺,后面的三个小家伙也不管对错,跟着长孙鸿胡乱地磕了三个头,爬起来就直接跑到高秋娘面前伸手要压岁钱,引得满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高秋娘挨个把压岁钱挂到他们脖子上,几个人高兴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长孙湛双手托着胸前的钱龙,低头看着,心里好像在盘算着如何使用这些压岁钱。 最后是女眷们给长孙晟、高秋娘拜年。 甄氏领着般若,库氏领着那罗、迦罗,贺兰氏领着迦叶,大家叉手行了屈膝礼,低头颔首,并送上祝福。 高秋娘给几个孙女也分别发了压岁钱。并让玉菡喊来内院的奴婢们,每人给了一缗的赏钱。 由于长孙晟和长孙无逸还要参加宫里的元会礼,便站起身来道:“椒柏酒和桃汤我就不陪你们喝了,我和二郎一会还要进宫。” 然后,对长孙无宪交代道,“等会由你领着孩子们到伯父和叔父家拜年。”长孙无宪连忙应诺。 送走长孙晟和长孙无逸,高秋娘让墨竹端上椒柏酒,按年龄从小到大依次饮用。 这椒柏酒是用花椒和柏叶浸泡而成,古人认为喝了能延年益寿,可免百病,所以喝椒柏酒是每年正月初一必不可少的程序。 小孩先喝,庆祝过年又长一岁。老人后喝,是因为过年又老了一岁,在世上又少了一年。 迦罗年龄最小,所以由她开始。 墨竹用托盘端着酒壶、酒盏,采薇端起酒壶在酒盏里倒了一点点喂迦罗喝了,迦罗小嘴咂了咂,由于太少也没有品出什么滋味。 接着倒了小半盏,让小胖子长孙清喝。在长孙清的记忆里,也不知椒柏酒是什么东西,便一口喝了,喝完才知道不好喝,想吐又吐不出来,咧着嘴不停地用右手手背在嘴上来回抹着,屋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轮到长孙渐喝时,他却耍起赖来,央求高秋娘:“阿婆,我不喝。” 还没等高秋娘说话,那边长孙湛说道:“你不喝,今年就长不大,个子也长不高。” 长孙渐半信半疑地仰脸问高秋娘道:“阿婆,是真的吗?” 高秋娘笑眯眯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长孙渐见躲不过去,只得苦着脸喝完半盏。 接着大家依次喝了椒柏酒,紧接着又喝了桃汤。 看看窗外天已经放亮,高秋娘对长孙无宪道:“天不早了,你领着男孩子们去伯父、叔父家拜年吧。” 听说去拜年还有压岁钱可领,男孩子们一个个兴高采烈跟长孙无宪出门而去。 甄氏、库氏、贺兰氏留下陪高秋娘说话。女孩子们则到屏风后的西套间,跟着般若玩投壶游戏。 第九章 夫妻私话 http://.biquxs.info/

拜年的来了一拨又一拨,直到将近午时,高秋娘才算闲了下来,回到上房用了午膳就躺在床上歇了。 醒来时已到申时,长长地睡了一觉,高秋娘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 长孙晟已经从宫里回来,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 见到夫人醒了,长孙晟从罗汉床上下来,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撑着床沿,低头看着高秋娘说道:“醒了?看你睡得香,回来没敢叫醒你,上午累坏了吧?” 高秋娘挣扎着想起来,长孙晟拿了一个迎枕放到夫人背后,说道:“先不用急着起来,在床上歇着吧。”然后掀起被角,拉出夫人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左掌中握着,再把右手放在上面。 高秋娘就任他这样握着,这双大手厚厚的、暖暖的,她的心也暖暖的,给她一种非常值得依赖的安全感。 她静静地望着这个男人,满足于这种被关怀的感觉,希望能永远这样长相厮守,彼此相偎相依,希望这个男人须发如霜时,自己也能够像现在一样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长孙晟见夫人不说话,问道:“娘子痴想什么呢?” 高秋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想我们俩将来的样子,等你头发胡子全白的时候,我也这样侍候你。” 长孙晟抬起右手摸了摸夫人的耳垂,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到时候少不了让你侍候。”说着侧脸把耳朵帖到夫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高秋娘笑道:“隔着被子、衣服你能听到什么?” 长孙晟打趣道:“我看他会不会踢我。” 高秋娘道:“正睡呢,你要是把他吵醒了,肯定会踢你,说不定一脚会把你踢到床下去。” 长孙晟一听大乐,呵呵笑道:“他真要有这本事,我从小就教他练武,把他培养成大将军。”转念又道:“要是个女郎,这么大脾气可让人发愁。” 高秋娘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看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我现在既盼着那一天,又怕那一天,心里有些不安。” 长孙晟安慰道:“不怕,这次有我在家你就放心吧。太医署的吴医师是产科圣手,宫里后妃们都是找他问诊,现在是正旦休沐,待到了初八我就请他到府中为你诊脉。” 高秋娘谢道:“有劳夫君操心了。” 长孙晟又道:“这些年你主持中馈,妇人临产的事估计也经历不少,看看有没有好的稳婆,也要提前安排一下。” 高秋娘笑道:“这个请夫君放心,我早就心中有数。孙妪和田妪都是府中老人,这些年府中上上下下没少接生,办事很稳妥,家里这几个孩子出生时,都是她两个在旁边服侍的。等过了元宵节,我就让大郎娘子安排她们住进内院。” 长孙晟听了点点头,算是同意夫人的安排。 这时长孙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光顾说话,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今天元会礼后至尊下诏:改元仁寿。今年为仁寿元年。” 高秋娘奇怪道:“至尊身体康健,为什么这个时候改元?” 长孙晟道:“圣旨上说:太子新立,须当改元。” 然后叹道,“改元之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总感觉着是不祥之兆,至尊如今已是年逾花甲,我们也要未雨绸缪,防止不测发生。” 高秋娘好像没把长孙晟说的话放在心上,轻声道:“我才不管改不改元,只要有夫君在,我就什么事都不担心。” 接着她把话题转到儿子身上,“咱们两个在这说了半天话,咋不见四郞?中午用过午膳就跟黄妪一起出去了,到现在也没见他的踪影。” 长孙晟笑笑说:“过年正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还不疯玩个够?我从宫里回来时见四郎和阿鸿几个孩子在前厅玩投壶,见面和我打了一个招呼,就各自顾着玩。” 高秋娘欠了欠身道:“夫君扶我起来吧,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估计四郎也该回来了,这样坐着也不方便。” 长孙晟点应允,转过身子和高秋娘一样面朝西,伸出右手轻轻地托起她的后背,待高秋娘坐直后,掀开被子。 高秋娘两手撑着床把身子挪正,把双脚放到床边榻上。 长孙晟左手扶住夫人的肩膀,右手轻抬着她的小腿,小心翼翼的唯恐有什么闪失。见夫人双脚放稳,便弯下身子要给她穿鞋。 高秋娘挪了一下脚,忙道:“怎么敢让夫君给我穿鞋?” 长孙晟仰脸看着夫人笑道:“没有人看到,不碍事的。” 说着,便一手握着夫人的脚脖,一手把鞋子套到脚上。 给夫人穿上鞋子,长孙晟又到衣架上拿了一件貂裘给她披在身上,这才向门外喊:“玉菡,给主母梳妆。” 玉菡应声进来,扶高秋娘到妆台前坐下帮她梳头,由于晚上没有应酬,只是按夫人的要求在脑后绾了一个纂儿,虽然未施粉黛,未佩钗钿,看上去却娴静端庄。 梳妆完毕,玉菡扶高秋娘在罗汉床上坐下。 长孙晟对夫人道:“你明天到崇仁里省亲,见到内弟和他谈一谈四郎的学业。四郎聪慧,行止有度,我看将来是个可造之才。去年开蒙,在学馆里也有所进益。但毕竟学馆里孩子太多,参差不齐,先生都要兼顾,我怕误了四郎的学业。士廉接触的都是鸿学大儒,你问他能不能给四郎特色一个更好的先生。” 高秋娘点头同意。 长孙晟接着道:“咱们长孙一族一贯是诗书传家,兼习武艺,父、兄皆以文才成名。我们二房,我和大郎、二郎都是武职,虽然也可以安身立命,但光大门楣还是要靠文韬武略。” “大郎、二郞皆是庶出,家世的传承还要由三郎、四郎来承担。可如今三郎不学无术,整日沉湎于酒色,对他我已不复它望,能够不惹事生非就好。” 对于继子们的评价,高秋娘不便插言。 长孙晟接着叹道:“三郎变成今日这般,一是与我经常不在家有关,再就是叱干娘子在世时,对他娇宠过度,从小养成了太多的坏毛病。你进府以后又不方便管束,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二房的兴旺,看来是要靠四郎了,娘子和我都要在四郎身上多下些功夫。” 高秋娘道:“夫君放心,即使你不在家中,我也会督紧四郎的学业,更不会宠溺于他。” 长孙晟心中明白,夫人是京师有名的才女,向来行事端方,在长孙无忌的教育方面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第十章 慈父教诲 http://.biquxs.info/

正月初二,按照过年习俗是已嫁女子回娘家省亲之日。 用过早膳,高秋娘精心打扮,略施淡妆,穿戴一新。让玉菡梳了一个开屏髻,上穿金色窄袖短袄,外罩黑色云纹半臂,下穿红底蓝花长裙,身披白色貂裘斗篷,显得高贵典雅,清丽脱俗。 收拾完毕,由玉菡、书香扶着出了内院,黄妪牵了长孙无忌跟在身后。 大门外,停着一辆青帷犊车,按照大隋礼制:五品已上命妇,并乘青幰,与其夫同。所以高秋娘出行可以用和长孙晟同样规格的犊车。 犊车旁边放着四个箱笼,是为省亲准备的礼品。 高秋娘和长孙无忌上了犊车,玉菡、书香分别跟在车厢两侧,八个家仆抬着箱笼跟在车后。 永兴里和崇仁里两坊南北相对,中间隔一条街,正对皇城景风门。高秋娘一行出永兴里南坊门,穿过景风门大街,就进入了崇仁里北坊门。 崇仁里是长安最繁华的坊之一,由于北街正对皇城景风门,与尚书省吏部选院最近。进京参与遴选的候补官员大多都在崇仁里临时居住。 加上坊南与进行珠宝、玉器交易的东市相连,崇仁里常常是车水马龙,坊内客栈、酒楼昼夜人声喧嚷,夜间灯火不绝。 进入北坊门路东是宝刹寺,大殿巍峨,香客如云。 顺着崇仁里南北街一直向南,快到南坊门时,向右即是高府,大门朝南。府门和长孙将军府一样气势宏伟,一看就是权贵之家。 知道高家女郎今日要回府省亲,一大早家僮便立在街口了望。 见到青帷犊车沿大街向南徐徐驶来,传信的家僮飞奔回府禀报。待犊车在府门前停稳,高俭妻子鲜于氏已在门口等候,一边命家仆接了箱笼,一边上前扶高秋娘下车。 下车站稳,高秋娘便要行礼,鲜于娘子托着她的胳膊笑道“妹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就不要拘那么多俗礼了。” 高秋娘也没有勉强,微笑道拉过长孙无忌说道:“快见过你舅母。” 长孙无忌叉手作了一揖道:“无忌祝舅母新年身体康泰,万事如意。” 鲜于娘子笑着打量着长孙无忌,夸道:“无忌越来越懂事了,跟个小大人似的。一会舅母给你发压岁钱。” 寒暄过后,鲜于娘子扶着高秋娘右臂,高秋娘左手牵着长孙无忌,三人一起走进府门。 鲜于娘子乃北齐义阳郡王、领军大将军鲜于世荣之女。 当年北周灭北齐,大军攻入邺城,众将皆降,只有鲜于世荣擂鼓不辍,被俘之后坚决不降,慷慨赴死。 高秋娘的父亲高励感于鲜于世荣高义,娶其女为儿子高俭之妻。 鲜于娘子知书达理,忠义至孝,颇有其父亲遗风,及至后来高俭被贬交趾,鲜于娘子独自一人养育子女,精心侍奉婆母,其孝行为后世广为传颂。 行至二门,只见一个和长孙无忌年龄大小相仿的男孩跑过来,见到高秋娘,男孩止住脚步,喜道:“姑母、无忌你们来了?” 看到是自己的侄子高履行,高秋娘亲切地问道:“履行,你这是干啥去呀?” 高履行脆生生道:“我正要去接姑母。”说完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然后上前拉住长孙无忌的手。 几个人说笑着到了内院前厅。厅内,父亲高励、母亲高老夫人和高俭正在坐着说话。 高俭见鲜于娘子扶着高秋娘进来忙站起身,两位老人望着有孕在身的女儿,露出关切的目光,见她脸色红润,浅笑盈盈,心中很是欣慰。 高秋娘道:“阿爷、阿娘新年安好。”接着叉手屈膝行了个礼。 高老夫人招手道:“身子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快坐过来让阿娘看看。” 高秋娘依言坐到高老夫人身边。高老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从上到下又仔细看了个遍,问吃饭怎样?都吃了什么药? 高秋娘都一一作答。高老夫人一个劲地问长问短,眼里好像再没有其他人。 满屋子的人看着两人说话,长孙无忌见外婆和母亲说个不停,插话道:“外婆,无忌还没有给你磕头呢。” 高老夫人这才把注意力从女儿身上移开,满眼含笑地望着长孙无忌道:“哟,怎么把我的亲外孙忘了?看把他急的,是等着要压岁钱吧?” 长孙无忌一本正经道:“才不是呢,我要给外公、外婆,舅父、舅母拜年。” 高励也抱怨老夫人道:“你只顾疼你家闺女,把其他人都凉在一边,你看孩子们都还站着呢,你也不知道让个座。” 高秋娘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一下父亲,发现他很是清瘦,虽然满面含笑,面露慈祥,但气色好像不太好。 高励只比长孙晟大两岁,却没有长孙晟身上那股精气神,五十出头已显出几分老态。 高励吩咐道:“你们都坐吧。” 高俭、鲜于娘子依言在两侧榻上坐了。 长孙无忌先是给高励和高老夫人拜年,然后给舅父、舅母拜年。高老夫人、鲜于娘子都赏了压岁钱。 高履行也给姑母磕头拜年,高秋娘也照例赏了红绳编的钱龙。 高履行谢了高秋娘道:“姑母,我和无忌一起出去玩吧。” 高秋娘道:“好,你们去吧。” 鲜于娘子喊来婢女领高履行和长孙无忌出了前厅。 高秋娘很关心父亲的身体,问道:“阿爷,你近时身体可好。” 高励笑着说:“勉强还算过得去,就是经常浑身无力,有时无缘无故出一身汗。太医院刘医师来看过,说是阴虚之症,开了方子,吃了几个月,症状大有好转。只要吃着药就没事,你也不要挂念。听士廉说季晟这次回来几个月,过了春天又要回塞北?” 季晟是长孙晟的字,因此高励这么称呼长孙晟。 高秋娘道:“他说现在京城是多事之秋,怕惹祸上身,女儿也觉得出去避一避比较好。” 高励原是北齐乐安王,入隋后曾任过四个州的刺史,去年任洮州刺史期间,吐骨浑来犯,高励因病未能出战,贼寇掠走大量牲畜和财物,御史参奏高励剿寇不力,因此被免官。 所以他对宦海沉浮深有感触,开导女儿道:“季晟的想法是对的,不能保身家平安,当再大的官又有何益?” 从北齐乐安王,到隋朝刺史,再到现在免官在家。 高励经历过兄弟、子侄为权位争斗不休。先是自相残杀,到最后被别人所杀,高氏一族几乎被屠戮殆尽。 偌大的北齐皇族,如今只乘自己这一枝。 一个个豪门世家兴了又败了。 兴的时候,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败的时候,人头落地,妇孺号哭,辗转于沟壑之间,命如草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高励意味深长地说:“在朝为官全在一个慎字。” “个人的性命,子孙的荣辱,往往是系于一线,一步走错触怒天颜,自己身败名裂事小,可能累及子孙后代永世不得翻身。” “能攀上权力的巅峰只是暂时的,哪有世世代代的豪门权贵?智者看重的不是登上权力巅峰的短暂风光,而是考虑退下来时能保证家族和子孙的平安。” “想我高家,祖上贵为帝王,往日的繁华何在?后世子孙也仅存我家这一枝,想当年争权夺利之时,谁又何曾想到沦为今日这番光景?” 听到父亲提及往事,几个人都不胜唏嘘。 高励问道:“你们是否还记得我为什么给孙子起名叫履行吗?” 高俭和高秋娘都说道:“记得。” 高励又道:“仅仅是记得不行,还时刻提醒自己依此而行。” 他顿了一顿,解释道,“‘履’乃是《易经》其中一卦,‘履’卦中说:履虎尾,愬愬,终吉。意思是说走在老虎的后面,小心谨慎,最终会有好的结果。在朝为官,伴君如伴虎,时刻要小心谨慎,就是要履行。生逢乱世,命运无常,切记做到谨言慎行。” 听着父亲的教诲,高俭和高秋娘都唯唯应诺。 说起家族兴衰和官场权力的争斗,高秋娘觉得气氛有点压抑,想到长孙晟交代要和高俭商量一下长孙无忌学业的事情,于是转移话题道:“我们家将军想让阿兄帮无忌物色一个先生,阿兄看无忌这个年纪有没有这个必要?” 高俭笑道:“妹夫看来是急了些,无忌刚刚开蒙,认字还不多,应该以打基础为主,请个大儒教他认字岂不大才小用?我看十岁之前就让他上学馆,有多余时间的话,可以让他涉猎一些琴棋书画,陶冶一下性情,另外多读些书开阔一下眼界。” 高励也道:“小孩子不能拔苗助长,要一步一个脚印,基础打牢才会行稳致远。” 高老夫人半天没有说话,这时道:“你们说了这么长时间,都是些男人们该操心的事,也不怕我儿累着。走,我们回后院去说体己话。”说着便要拉高秋娘起身。 高励想一想也是,女儿有孕在身,确实不适合长时间这样坐着说话,自责道:“看来我真是有点老糊涂了,夫人不提醒,我还不知道要唠叨到啥时候。我和士廉到前院看看,你们回上房说话去吧。” 母亲见到女儿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回到上房,高老夫夫恨不得把能交代女儿的话全部交代完,唯恐有什么纰漏,一直说到摆上午膳。 用过午膳稍憩片刻,高秋娘该要回府了,高老夫人好像还有好多话没交代完。 崇仁里、永兴里虽然只有一路之隔,距离并不算远,但是已出嫁的女儿不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更何况不久就要临产,老夫人实在是放心不下,看着鲜于娘子扶着女儿出了二门,她的一颗心好像都随着女儿去了长孙将军府。 第十一章 爱河无边 http://.biquxs.info/

正月初八,受长孙晟所请太医署吴医师来到长孙府为夫人诊脉。长孙晟亲自领着来到内院上房。 内室之中,玉菡已放下帷帐,并在床前放了一张胡床,高秋娘隔着帷帐安卧在床。 吴医师在胡床上坐下,让高秋娘将手伸出帐外,接过玉菡递过来的一方素帕覆在腕上,将右手三指放分别置于寸关尺部位,然后闭目静静诊脉。 片刻之后,吴医师一边诊脉一边问是否吃了什么药?吃饭如何?平时都做些什么事?胎动如何?高秋娘都一一作答。 问诊已毕,吴医师和长孙晟一起来到前厅,分宾主落座,采薇为二人斟上酪浆。 长孙晟问道:“吴医师,看夫人脉象如何?” 吴医师稍作沉思,道:“我听夫人说话中气稍弱,且有些气血不畅,胎儿有点臀位不正。” 长孙晟急忙问道:“可有调理之方?” 吴医师笑道:“将军别急,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稍作调理即可。” “臀位不正是由于夫人中气不足所致。我有转胎之方‘补中益气汤’,每日一剂,连服五到十日就会无碍。” “气血不畅是由于夫人活动太少,思想有些焦虑所致。产前要让夫人多走动走动,心情要保持舒畅,不能紧张焦虑,但走动时要注意不能受了风寒。” 听到有调理之方,长孙晟才放下心来,将吴医师交代的话一一记在心里,所好的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多陪夫人走动走动,多哄夫人开心就是了。 吴医师取过笔墨开了药方,递与长孙晟说道:“将军安排人照方拿药,拿回药后,我要验看一下。” 长孙晟接过药方,心里却想到,说好的照方拿药,难道还会有差错不成?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喊采薇道:“你把药方拿给三郎君,让他安排人照方拿药,要速去速回。” 采薇拿了药方应诺而去。 吴医师看出长孙晟的疑惑,面含歉意道:“还望将军恕罪,不要怪在下失礼。不是我不相信将军家中之人,从我的经验来说,这验药之举确有必要。” 长孙晟道:“医师讲哪里话来,医师如此定有深意,我能怎能怪罪于你。” 吴医师隔着几案,侧过身子,靠近长孙晟小声说道:“愈是富贵之家,愈是不得不防。” “嫡庶之争司空见惯,继子继母不睦也是常有的事情,在妇人生产时做手脚时有发生,不照方拿药之事,我碰到已不止一次,所以不得不小心,以免坏了自己名头。” 长孙晟听了不免心惊,暗暗提醒自己不可大意。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采薇从外院家仆手中取回药,进了内院前厅,照长孙晟的吩咐将药放在几案上,然后退到门外侍候。 吴医师仔细将药验过,向长孙晟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又交代了煎服之法,便起身告辞,长孙晟赠了十两金子作为谢礼。 隋朝时候,金银是不在市面上流通的,买东西要用铜钱结账。使用金银时,要先兑换成铜钱。一两黄金兑换六缗钱,一缗钱有七斤重,十两金子兑换成铜钱有四百多斤。 所以送礼还是金银比较方便。 吴医师再三辞谢,最后还是收了。长孙晟一直将吴医师送出大门,说了道谢的话,才让吴医师乘犊车离去。 回到内院,长孙晟先让采薇将玉菡喊到前厅,仔细说了药的煎服之法和吴医师交代的细节,告诉她每次都要自己煎药,不可转托他人,并陈述了其中厉害。 玉菡唯唯应诺,长孙晟这才和她一起回到上房。 见到夫人,长孙晟怕她担心,告诉她吴医师说一切都好,只是活动有些少,要多走动走动。 接下来几日,长孙晟每天陪夫人到后花园转转,并讲些塞北的一些趣事给她听。 有一次,讲到冬天突厥人出去小解,手里要拿个棍子,逗得高秋娘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双手捶着长孙晟道:“夫君就会骗人。” 相濡以沫是幸福的,两相厮守对二人来说是少有的快乐时光。 高秋娘沉浸在无边的爱河里,已经迷失了自我。如一条青藤缠附着高大的树木,完全忘了离开这棵大树,它还能不能独自生长? 有夫君陪伴的夜晚是温暖和浪漫的,高秋娘沉醉其间,在长孙晟强壮臂膀的翼护下,她感觉到久违的,不用丝毫设防的安全。 这些日子,高秋娘已经习惯了长孙晟搂着自己侧躺在身后,今天依然是这样,她很享受这个样子。 长孙晟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膝盖正好趁势放进腿弯形成的弯曲里,凸凹相合,简直是造物主精心设计的造化。 高秋娘能够感觉到夫君粗重的呼吸,口中呼出的热气流动在耳后、颈间。 一只手开始不安分地在胸前游动,调弄着那两颗红豆,时轻时重地揉捏着两峰只有他才能占领的山头,接着轻掠过高秋娘隆起的腹部,止步于春江水岸。 倏地,长孙晟将自己的身体坚定地嵌入秋娘的温柔环抱之中,高秋娘嘤咛一声,担心道:“你这样不怕伤着孩子呀?” 长孙晟亲了一下她粉嫩的后颈安抚道:“放心吧,这个月分已经没事了,我不会莽撞的。” 爱意一阵阵袭来,一会如微风拂过湖面,荡起涟漪一圈圈展开过去,递次形成一波波的细浪轻打着湖岸。一会又如波涛汹涌,惊涛拍岸。 高秋娘整个的身心都化了,化作一朵淡淡的云,融入到无边的奇峰山水之间。 第十一章 太医问诊 http://.biquxs.info/

正月初八,受长孙晟所请太医署吴医师来到长孙府为夫人诊脉。长孙晟亲自领着来到内院上房。 内室之中,玉菡已放下帷帐,并在床前放了一张胡床,高秋娘隔着帷帐安卧在床。 吴医师在胡床上坐下,让高秋娘将手伸出帐外,接过玉菡递过来的一方素帕覆在腕上,将右手三指放分别置于寸关尺部位,然后闭目静静诊脉。 片刻之后,吴医师一边诊脉一边问是否吃了什么药?吃饭如何?平时都做些什么事?胎动如何?高秋娘都一一作答。 问诊已毕,吴医师和长孙晟一起来到前厅,分宾主落座,采薇为二人斟上酪浆。 长孙晟问道:“吴医师,看夫人脉象如何?” 吴医师稍作沉思,道:“我听夫人说话中气稍弱,且有些气血不畅,胎儿有点臀位不正。” 长孙晟急忙问道:“可有调理之方?” 吴医师笑道:“将军别急,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稍作调理即可。” “臀位不正是由于夫人中气不足所致。我有转胎之方‘补中益气汤’,每日一剂,连服五到十日就会无碍。” “气血不畅是由于夫人活动太少,思想有些焦虑所致。产前要让夫人多走动走动,心情要保持舒畅,不能紧张焦虑,但走动时要注意不能受了风寒。” 听到有调理之方,长孙晟才放下心来,将吴医师交代的话一一记在心里,所好的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多陪夫人走动走动,多哄夫人开心就是了。 吴医师取过笔墨开了药方,递与长孙晟说道:“将军安排人照方拿药,拿回药后,我要验看一下。” 长孙晟接过药方,心里却想到,说好的照方拿药,难道还会有差错不成?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喊采薇道:“你把药方拿给三郎君,让他安排人照方拿药,要速去速回。” 采薇拿了药方应诺而去。 吴医师看出长孙晟的疑惑,面含歉意道:“还望将军恕罪,不要怪在下失礼。不是我不相信将军家中之人,从我的经验来说,这验药之举确有必要。” 长孙晟道:“医师讲哪里话来,医师如此定有深意,我能怎能怪罪于你。” 吴医师隔着几案,侧过身子,靠近长孙晟小声说道:“愈是富贵之家,愈是不得不防。” “嫡庶之争司空见惯,继子继母不睦也是常有的事情,在妇人生产时做手脚时有发生,不照方拿药之事,我碰到已不止一次,所以不得不小心,以免坏了自己名头。” 长孙晟听了不免心惊,暗暗提醒自己不可大意。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采薇从外院家仆手中取回药,进了内院前厅,照长孙晟的吩咐将药放在几案上,然后退到门外侍候。 吴医师仔细将药验过,向长孙晟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又交代了煎服之法,便起身告辞,长孙晟赠了十两金子作为谢礼。 隋朝时候,金银是不在市面上流通的,买东西要用铜钱结账。使用金银时,要先兑换成铜钱。一两黄金兑换六缗钱,一缗钱有七斤重,十两金子兑换成铜钱有四百多斤。 所以送礼还是金银比较方便。 吴医师再三辞谢,最后还是收了。长孙晟一直将吴医师送出大门,说了道谢的话,才让吴医师乘犊车离去。 回到内院,长孙晟先让采薇将玉菡喊到前厅,仔细说了药的煎服之法和吴医师交代的细节,告诉她每次都要自己煎药,不可转托他人,并陈述了其中厉害。 玉菡唯唯应诺,长孙晟这才和她一起回到上房。 见到夫人,长孙晟怕她担心,告诉她吴医师说一切都好,只是活动有些少,要多走动走动。 接下来几日,长孙晟每天陪夫人到后花园转转,并讲些塞北的一些趣事给她听。 有一次,讲到冬天突厥人出去小解,手里要拿个棍子,逗得高秋娘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双手捶着长孙晟道:“夫君就会骗人。” 相濡以沫是幸福的,两相厮守对二人来说是少有的快乐时光。 高秋娘沉浸在无边的爱河里,已经迷失了自我。如一条青藤缠附着高大的树木,完全忘了离开这棵大树,它还能不能独自生长? 有夫君陪伴的夜晚是温暖和浪漫的,高秋娘沉醉其间,在长孙晟强壮臂膀的翼护下,她感觉到久违的,不用丝毫设防的安全。 这些日子,高秋娘已经习惯了长孙晟搂着自己侧躺在身后,今天依然是这样,她很享受这个样子。 高秋娘能够感觉到夫君粗重的呼吸,口中呼出的热气流动在耳后、颈间。 爱意一阵阵袭来,一会如微风拂过湖面,荡起涟漪一圈圈展开过去,递次形成一波波的细浪轻打着湖岸。一会又如波涛汹涌,惊涛拍岸。 高秋娘整个的身心都化了,化作一朵淡淡的云,融入到无边的奇峰山水之间。 第十二章 夤夜惊变 http://.biquxs.info/

正月十四日,凌晨丑时,高秋娘忽然被窗外的喊声惊醒,听到采薇在窗外喊:“郎主,郎主。” 高秋娘问道:“采薇,喊郎主何事?” 采薇回道:“主母,外院传话说,宫内孙常侍到府上,有要事求见郎主。” 高秋娘道:“知道了,你去让外院传事好生侍候,郎主稍等就过去。” 这时长孙晟也已醒来,对夫人道:“娘子好好歇着,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然后起床,穿戴整齐奔外院而去,长孙晟明白,孙常侍半夜来到府上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一点不敢怠慢。 孙常侍正在外院大厅等候,见长孙晟进屋,放下手中姜茶,趋步迎了上去,叉手施礼道:“代州八百里加急,突厥又犯边塞,至尊召将军进宫议事。” 长孙晟知事情紧急,也顾不上再换朝服,让家仆牵来马匹,上马直奔皇宫驰去。 临行对家仆道:“去禀报主母,说我有要事进宫,让她不要担心。” 行至坊门,夜禁未除,但守门武候已在门口候着,连忙打开坊门让他们过去。 路上,长孙晟在心中盘算着见到皇上如何应对。 长孙晟走后,高秋娘哪里还睡得着,三更半夜宫里来人也不知是福是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待到外院传话说皇上传郎主进宫议事,议什么事郎主也没交代。高秋娘心中不免报怨夫君也不交代清楚,说是不让担心,但是这样急急火火地就进了宫能不让人担心吗? 高秋娘心中忐忑着,焦急地等到天明,一眼也没再眨。夜禁一除就安排人到宫门打探。回来的人报说,宫里没有什么反常,高秋娘才稍稍安了些心。 巳时左右,长孙晟从宫中返回,在大门外下马,将马交给家仆,见到在府门等候的长孙无宪,也没有停留。 长孙晟一边走一边安排:“你马上通知所有随从集结,收拾行囊,准备今日返回大利城。然后告诉你大嫂、二兄二嫂、还有你家娘子一会都到内院前厅。再请你伯父\叔父和高家舅父到外院书房。” 也不待长孙无宪回话,长孙晟就径直走向内院。 长孙无宪知道发生了紧急情况,急忙命人把父亲交代的事分头作了安排。 见长孙晟从外面进来,坐在罗汉床上的高秋娘欠了欠身,问道:“夫君回来了,发生了何事?” 长孙晟也在罗汉床上坐下,望着夫人道:“塞北八百里加急昨夜奏报兵部,正月十二日突厥步迦可汗犯塞,败代州总管韩弘于恒安,掠走各类牲畜六万头。” “至尊召我商议对策,命我即日出发返回大利城,让启民可汗做好防备,待我与启民可汗会合后领兵追剿步迦可汗,探寻步迦可汗巢穴一举灭之。” 听说长孙晟要即日离京,高秋娘神情黯然,手中静静地捧着暖炉,没有说话,两眼愣愣地看着长孙晟,也不知道是哀怨还是失望。 长孙晟内疚万分,他不忍心看年轻妻子那无助的眼神,本来答应要在家中多住几个月,陪她生下孩子,现在却要把她孤灵灵地抛在这个关系复杂的家中,又面临生产,他真的是不忍心,也不放心。但是皇命难违,他没有其它的选择。 长孙晟隔着几案拉住夫人的手,安慰道:“娘子放心,我走之前会把家中一切都安排好的。” 高秋娘也是知书明理之人,知道孰轻孰重,轻声道:“夫君放心去吧,你经常不在家,我已经知道如何应付家中一切。” 说完避开长孙晟的视线,眼睛望着对面的屋顶,泛起闪闪的泪光。 长孙晟明白,此时任何的劝慰都是多余的,如果夫人自己想不通,说上千言万语也难解其心结。即使夫人自己想通了,也要过些时日才能抚平内心创伤。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夫人就是再伤心,他能不走吗?不能。 长孙晟下了罗汉床,走到夫人对面,拿出帕子帮她拭了拭眼泪,捧起她秀丽的脸庞,深情地说:“又让娘子伤心了,你不会怨我吧?。” 高秋娘笑了笑,说:“我怎么会怨夫君呢?只怨上天让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太短。” 这时采薇在门口回道:“郎主、主母,几位郎君和娘子都已到了前厅。” 长孙晟道:“知道了。” 长孙晟又用帕子帮夫人擦了擦红红的眼睛,说道:“我们到前厅吧,临走前我有些事情要安排。” 高秋娘点点头。 长孙晟小心扶夫人下了罗汉床,然后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斗篷披在夫人身上,两人一起沿游廊走向前厅。 长孙晟和夫人在前厅正中榻上坐下,也吩咐儿子、儿媳们坐下,将凌晨皇上急召并命即日离京的事给大家说了。 众人刚刚已听长孙无宪大致说了情况,所以并不十分意外,知道父亲临行前有事要交代,都屏息认真听着。 长孙晟看了看厅里的每一个人,说道:“我等会见过你伯父、舅父就要起程,行前有几件事要交代。” “一是你母亲身体不方便,大郎娘子要协助母亲打理中馈,不能让母亲过分操劳。二郎、三郎在我走后要事事听从母亲安排,不能违拗,最重要的是要确保母亲平安无事,如有半点差错,我回来绝不轻恕。” 听到父亲说话语气这么重,大郎娘子甄氏、长孙无宪倍觉责任重大。 “第二,”说到这长孙晟停顿了一下,目光冷峻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看到采薇等几个奴婢还在门口侍候,吩咐道:“采薇,你给她们说一声都退下吧。” 采薇依言喊了前后门侍候的奴婢都退到南座房住室。 接着,长孙晟压低声音,但神色严厉地说:“第二,近期京师事多,交往不可不慎。任何人不得私自与皇亲贵戚交结,要安守本分,不要想着攀高枝,不小心那高枝断了,会摔个粉身碎骨。” 说到这里,目光又向四周巡视了一圈,把声音压得更低,右手手指敲着几案,一字一顿地说:“连故太子府都能安插进眼线,不要想着自己干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 忽然抬高声音,问道:“我说的你们都记住了吗?” 儿子、媳妇都回道:“谨遵父亲教诲。” 最后,长孙晟又补充道:“二郎、三郎,有什么拿不定主意要向伯父、叔父请教,不得自作主张。大郎娘子,内院遇到棘手之事,可到长房请大夫人主持解决,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长孙无逸、长孙无宪二人点头,甄氏似乎已经心领神会,颔首回道:“媳妇明白。” 长孙晟转向夫人:“娘子可有什么吩咐?” 高秋娘微微笑道:“全听夫君安排。” 长孙晟注视夫人道:“那么劳烦娘子为我收拾行装。” 又向长孙无宪道,“三郎,安排总管准备干粮和盘缠。大家散了吧。”说完起身,快步走出内院来到外院书房。 书房内,长孙炽、长孙敞和高俭早已来到,正坐在罗汉床上说话。 长孙晟进屋也没有客气,挨着长孙敞坐下,将有关情况原原本本作了介绍,几人都觉得军情紧急,耽误不得,即使启民可汗已收到战报有所准备,也不可疏忽大意。如果启民可汗再吃了大亏,长孙晟就难辞其咎了。 长孙晟把最不放心的两件事向三位说了,一是夫人临盆在即,担心她的安危。二是三个儿子的管束,怕走后二郎、三郎不明厉害生出事来。 最后,几人商定,高秋娘的事大夫人杜氏和鲜于娘子多来走动,临盆之时由大夫人杜氏坐镇指挥。 二郎、三郎由长孙炽负责管束,如有越轨之事家法惩治。一切安排妥当,长孙晟才放下心来。 长孙晟下了罗汉床,向三人道:“阿兄和内弟暂且等候,我到内院向夫人告别后就启程。” 高秋娘和长孙无忌正在前厅门前观望,见长孙晟转回内院,知道外面已安排完毕,起程的时间到了。 长孙晟走到夫人跟前,没有再回到前厅,就站在院里右手搂着夫人的肩膀说道:“娘子,我要走了,你要多多保重。” 高秋娘强忍泪水,微笑着道:“夫君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多多保重。” 长孙晟又低头对长孙无忌道:“无忌,你要记得听阿娘的话,不能惹阿娘生气。” 长孙无忌连连点头:“孩儿知道了。” 长孙晟又向夫人说了一次:“娘子,我走了。”然后向玉菡吩咐道:“扶主母回房。” 长孙无忌跪下磕了三个头,高秋娘在玉菡搀扶下屈膝行了一礼,然后依依不舍转身走向前厅。 到了门口,高秋娘又转身望向长孙晟,长孙晟挥手让她进屋,采薇才掀开门帘,扶夫人进去。 长孙晟快步走出内院,和长孙炽三人一起走出府门。 大门外,人马已经集结完毕,四人从家仆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带领众人缓缓前行,出永兴里北门,向东朝通化门行去。 出了城门,众人下马,大家互道珍重,长孙无逸、长孙无宪跪下磕头行礼。 长孙晟戴上突骑帽,披上貂裘斗篷,向二位兄长和内弟深深一揖,三人也深深一揖作了回礼。 长孙晟手握马缰抱拳说了声“珍重”,便认蹬搬鞍上马,抖缰催马急驰而去,五十多名随从也都扬鞭催马紧紧跟随,官道上顿时扬起一阵烟尘。 第十三章 独自担当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并不是一个没经历过大事,弱不经风的柔弱女子。 她曾经饱读诗书,通晓古今,是一个有才、有貌、有德、有能力,经过家族精心培养的世家女子。 她的使命,不仅仅是繁衍子嗣。 那柔柔的肩上,承担着两个家族繁荣兴旺的责任。 在夫家要能相夫教子,掌管中馈。只有在夫家有了地位和影响力,才能稳固夫家和母族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在关键时候,两个家族才能相扶相帮,结成利益共同体。 世族之间的联姻就是为了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之间形成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网。 世家女子和世家子弟成亲,就形成这张巨大关系网中的一个“节点”。如果这对夫妻没有能力维护好这个“节点”,那么这个网就会在这儿断开,出现漏洞。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其所追求的绝不是一代人的荣耀,而是整个家族延绵不绝的光辉。 要想达到这一目标,必须要保证家族后人有一定的才能和良好的品质,才能保证整个家族在朝在野都有影响力。 因此在各个世家大族中,都重视对下一代的培养。 高秋娘就高家,这个曾经的皇族培养出来的优秀女子。 为了家族,她可以嫁给比自己大三十岁的男人,追求的不是郎情妾意、儿女情长,而是要把高家这只大船,牢牢地绑在长孙家这只大船上,在广阔的海洋上共同抵御风雨,共同乘风破浪。 在长孙晟不在家的日子,高秋娘本来已经习惯了独自承受风雨,一个人操持这个家。夫妻长相厮守,是她的奢望,但她不奢求。 但人非草木,谁能无情?长孙晟在家短短的一个月给了她太多的爱抚和关怀,给了她最强大的保护,给了她一个安全的屏障,对这种安全感她已经产生了依赖。 而现在,长孙晟走了,她需要自己把这个家撑起来,还要好好地护持,以免被突然而来的风雨吹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许多原来不需要她操心的问题,而今却需要她自己去谋划、去做决定。 眼前就摆在她面前一道坎:在没有长孙晟在家的情况下,她如何才能安全地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高秋娘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罗汉床上,自己也说不清是一种心情。 是失落?是伤感?是惆怅?整个的心情都被这种莫名的、无边的低落情绪笼罩着,她知道自己要尽快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沉陷其中将无法自拔。 高秋娘闭上双目,眼观鼻,鼻观心,清神静虑,心中默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观世音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时,照见五阴空,度一切苦厄......故说般若波罗蜜咒。即说咒曰:“竭帝竭帝波罗竭帝波罗僧竭帝菩提僧莎呵。” 《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念了三遍,又将“般若波罗蜜咒”念了二十一遍:“竭帝竭帝波罗竭帝波罗僧竭帝菩提僧莎呵。” 慢慢地高秋娘的心进入无色无相之境,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沉静,抛却了一切烦恼和执念,心平静得如一池静水,没有丝毫的涟漪。 佛经能够让人暂时忘记世间的纷杂与烦拢,但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有几个能够一直逃避在这五蕴皆空的幻境之中呢? 闭上眼睛,尚且能够勉强收敛心神。 睁开眼睛,便重新堕入滚滚红尘,不得不被七情六欲所左右。 心情刚刚平复的高秋娘,不得不思考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她把近期要办的事,在脑子里虑了一遍,觉得最重要的是先把一些事和大郎娘子交接一下,要让她熟悉熟悉家里的情况。 肚子里的孩子月分已经大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降生,交接晚了恐怕会措手不及。 高秋娘吩咐墨竹去把大郎娘子甄氏请来。 在这个家里她和甄氏是最谈得来的,依为得力助手。 这大郎娘子端庄贤淑,行事得体,和高秋娘志趣相投,两人名分上是婆媳,但年龄上甄氏比高秋娘要大上六七岁,处事经验也比高秋娘丰富一些,所以遇到事情高秋娘经常和甄氏商量。 长孙无乃虽说是庶长子,但甄氏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之家,只是没有长孙家门第显赫罢了。 甄氏在娘家也是嫡女,从小就被家里精心培养,虽不如高秋娘通晓古今,才情满腹,也算得上识文断字,知书达理,行止有度,在长孙府里待人接物从来都是不卑不亢,从不扒高踩低。 按说长孙无乃当下已是官居从五品,作为庶子没有承奉祖庙祭祀和承袭父亲地位的权利,建功立业以后本可以单独开府另过,甄氏也可堂堂正正地做自家的当家主母,但因长孙晟依然健在,提出分家另立会被世人视为不孝,所以即使有时受到长孙无宪挤兑,长孙无乃夫妇也没流露过不满之意。 墨竹去了片刻,便同甄氏一起来到上房。见到高秋娘,甄氏先是叉手屈膝施礼,然后问高秋娘安好。 高秋娘盈盈笑着让甄在罗汉床上坐下,甄氏执意不肯,随手拉了一张胡床坐在旁边,问道:“母亲,此时唤我过来可有事安排?”边说边观察高秋娘神情。 高秋娘平静地笑了笑道:“你父亲刚走,哪有什么事情安排?只是心中有些郁闷,想和你一起说说话罢了。” 长孙无乃也是常年在外任职,甄氏对这种夫妻聚后又分别的失落心情是深有体会的。 她见高秋娘神色平静,丝毫没有郁郁寡欢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平常女子,不会被儿女情长所牵绊。 但是,甄氏依然劝慰道:“父亲这样匆匆离去,也是身不由己,拿朝廷俸禄就要为朝廷效命,没有他的苦心经营,哪有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富贵荣华?” 高秋娘微露戚然之色道:“这道理我也省得,只是走得太突然,连个心理准备也没有。本来说等到生下孩子后再走,可所有的打算都落了空。女人生孩子,男人在身边,心中就感到安然。男人不在,感到心里没底,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甄氏道:“母亲放心,父亲临走不是全都安排好了吗?有我在,你就不要再有什么担心了。” 高秋娘笑了笑说:“一切有你操持,我自然放心。怕的是到时万一有个意外,你掌控不住局面,有些人你指使不动。” 甄氏点头,认为高秋娘说的不无道理,到时万一有了状况丝毫耽误不得,稍有差错后果将无法挽回。于是问道:“母亲是怎么考虑的?” 高秋娘沉思道:“咱们先把临盆当日需要怎么安排仔细虑一下。” “一是安排在哪生产。二是稳婆要有经验,信得过。三是要有太医署医师在府中,随时处理疑难情况。四是要让大夫人坐镇,说话没人敢不听。还有要给孩子挑个乳母。” “你负责全盘安排,上面这几样都要由你分派好,还有各种琐碎的准备,内外联络。你看还有没有其它没有考虑到的?” 甄氏又认真想了想,道:“母亲已经考虑得很细了,我一样一样办好就是了。还有一事,到时是不是请高家舅母也过来。” 高秋娘笑道:“有大夫人和你就啥事都办了,不要让阿嫂过来了。生孩子的事,娘家人在场说出去也不好听,好象不相信咱们家似的。” “其实啥事都由你做主就行了,大夫人过来也不过摆摆样子。有不听指使的,你打着她的旗号说是大夫人吩咐的,看谁敢不听?” 甄氏听了也不禁莞尔一笑,道:“我定当尽全力把一切办好。” 高秋娘于是把自己的想法一样一样详细地说了说:“产房就放在上房东耳房。现在天还稍微有点冷,过几天先点上火盆烘烘,去去屋里的潮气。被褥啥的,我让玉菡先准备好。其它应用之物,你问一下稳婆都要备好。” “稳婆就安排孙妪和田妪吧,她们都是府中老人,这些年府中上上下下没少接生,办事很稳妥,家里这几个孩子出生时都是她两个在旁边服侍的,你看如何?” 甄氏认真听着,点头同意。 高秋娘接着道:“那过了元宵节就让她们搬到这院,你帮忙安置一下。乳母的事你也操一下心,这几天领过来让我看一下。” “太医署的吴医师,原来你父亲已经和他打过招呼,还要求你伯父再和他说一下,礼多人不怪。这几天大夫人过来时,我会托她给二伯说,当天最好还是让二伯安排人去请。到时你安排人去请大夫人时,一并安排去请吴医师。” 甄氏听着,一句句都记在心里,发现高秋娘安排得有条有理,连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考虑到了,心中暗暗佩服。 说完正事,两人又拉了会闲话,甄氏这才告辞。 过了两日,甄氏领了五个妇人来到上房,都是二十多岁年纪,说是找的乳母领来让高秋娘看看。 高秋娘仔细观察五位妇人,见一位少妇面目娇好,穿着素净,应答得体,不似出自寻常人家,便问道:“这位娘子读过书吗?” 少妇答道:“读过一些。” 高秋娘奇道:“你本不是平常人家吧?” 这妇人便将自己的情况向高秋娘一一说了。原来这妇人姓丁,世居扬州,父亲原为扬州守将。昔年晋王杨广讨伐陈国时,其父誓死不降,带兵坚守,杨广大怒。破城之时,丁氏父亲被俘,全家变籍为奴,现在长孙府城南庄园种田。 高秋娘听了甚为同情况,说道:“以后你就来府上服侍吧,如果服侍得尽心,我会求郎主为你家脱了奴籍。” 丁娘子如临大敕,千恩万谢,跪下叩头谢恩。乳母的事也就这样定了。 第十四章 暗藏危机 http://.biquxs.info/

这年春早,转眼时间惊蜇已过,正月过完就到了二月。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春柳如丝,心急的桃花已经开始绽开花蕾。 但是乍暖还寒,天气忽冷忽热的,前天还是艳阳高照,暖意洋洋,今天就开始淅沥沥下起雨来。 高秋娘本打算趁天转暖到花园里活动一下,可是一场雨下来又把她堵在了屋里。 昨日大夫人来时,二伯又请吴医师来了一趟,说经过调理现在胎儿臀位已正,但是气血还是不太顺畅,让高秋娘要放松一下心情,还要多活动活动。 产房已准备好,稳婆也住进了院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高秋娘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孙妪说就在这几天了。 高秋娘表面上很平静,但离临产的日子越近她心里越紧张。长孙晟不在身边,她总是觉得缺乏安全感。念几遍《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确实可以调理一下心情,但一停下来免不了还会胡思乱想。 这时大郎娘子甄氏来了,见高秋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要对高秋娘说,却没有说出来。 甄氏只是问了问高秋娘今天心情怎样、吃饭情况怎样,还嘱咐她这几天要好好吃饭,说这样到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 临走,给玉菡使了个眼色,道:“母亲这边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事让玉菡过去喊我” 玉菡是个聪明透顶的女孩,知道大郎娘子有事不方便当着主母说。 甄氏走后半个时辰,玉菡趁高秋娘闭目养神,给书香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下,这边让她照顾好,其实是要去找大郎娘子问有什么事。 出了前厅,向西有一个月亮门,月亮门西边是内院账房、仓库,北边是安排内院事务的大厅。 大厅北边一处三进院,是长孙无宪的院子。 大厅西边并排两处三进院,南面的是长孙无乃的院子,北边的是长孙无逸的院子。 玉菡进了西边南院,甄氏正在屋里逗着长孙渐玩,见玉菡过来,让人带了长孙渐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甄氏和玉菡两个人。 看着甄氏神神秘秘的样子,玉菡知道肯定有重要的话要和自己说。 甄氏让玉菡坐了,问道:“主母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玉菡回道:“是的,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一天念几次经。” 甄氏道:“我也看出来了,所以今天有个重要事也没敢和她说,说了怕她更加不安。” 玉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奴婢做些什么?娘子请吩咐。” 甄氏低声道:“今天早上,我的贴身婢女紫娟无意中看见孙妪和田妪去了三郎的院子。” “三房没事让稳婆过去干啥?更奇怪的是喊两人一起去。我想着要不是打听主母的情况,要不就是要安排什么事,我怕对主母不利。要是主母临盆的时候稳婆出了问题那事情就大了。” 玉菡问道:“娘子觉得该怎么办?” 甄氏说道:“先不要惊动主母,你只要小心防着她们二人就是了,尽量不要让她们靠近上房。如果有事去了,你要小心盯着,不能有丝毫纰漏,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你要亲自服侍,不要让其他人接触,剩下的由我来安排。” 稍微沉思了一下,甄氏又说:“你看书香、墨竹和采薇她们三个是否信得过?你一个人也顾不过来,如果她们三个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把这事给她们说一下,也好都有个提防,多几双眼盯着总比一个人强。” 玉菡点头同意,说道:“娘子放心,我会加倍小心的,回去就按娘子的安排去做。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怕耽搁久了主母生疑。” 回到上房,高秋娘还在假寐,玉菡也没有吭声,就坐下来和书香一起做针线。 春雨绵绵,连续下了三天终于放晴了。 早上还没起来,就听见鸟儿在窗外啾啾地叫。 高秋娘闭着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分辨,凭她的经验觉得有麻雀,还有黄鹂。 看看阳光已照到窗上,估摸着时辰已经不早了,肚子感觉有点饿。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天忽然心情大好,食欲也增加了不少,很想吃东西。 高秋娘喊玉菡侍候自己起来,已经好几天了,下面总是不干净,她让玉菡把刚换下的亵裤拿去洗了,边梳妆边对玉菡说:“等会用过早膳,咱们到花园里转转。” 玉菡道:“主母,看样子日子快要近了,咱们是不是要小心一点。” 高秋娘笑着道:“没事的,我怀四郎的时候都见红了还等了一日才生。” 对于生孩子的事玉菡也是外行,她所知道的那些也是听主母和稳婆说的,知道主母比自己心里更加有数,就依了高秋娘。 用过早膳,玉菡和书香扶着高秋娘到了花园,喊了孙妪和田妪在后面跟着,几个年龄较小的婢女搬着胡床,带着吃食,提着水壶一路跟着侍候着。 在屋里呆了几天,明亮的阳光照得高秋娘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眯着眼用手在上面遮了,适应了一会才觉得好些。 天一片湛蓝,好像刚用水洗过似的,没有一丝丝的云。 卵石铺设的小径两边草儿已发出了新芽,嫩嫩的尖儿上顶着水珠,阳光一照发出灿灿的光。 澄心湖宁静无波,几只锦鲤游过来,好像在争食什么,忽然扭身摆尾,惊起几圈波纹,交叠着向四周扩散,一荡一荡闪着光亮。 湖边的桃树经过一冬的孕育,憋了一树的苞,已有几枚展开花瓣,其它的都在等待时机展露它们的芬芳。 婀娜的垂柳已是一树的鹅黄,新雨洗过,那片片嫩叶不沾点尘,愈发的柔美动人。 高秋娘沉浸在无边的春光里,慢慢挪动着步子,她忽然有了作画的冲动,微笑着对玉菡说道:“这么好的意境,咱们是不是该把它画下来。” 玉菡笑道:“夫人这时候还想着作画,也不想想这身了能不能受了,今儿你先把它印在心里,以后现说吧。” 高秋娘瞄了玉菡一眼,假装生气道:“越来越不知道规矩,竟然教训起我来了。” 玉菡也不应声,只顾自已抿着嘴笑。 走了一阵,高秋娘觉得有微微的汗意,说道:“咱们到凉亭里歇一下吧。” 凉亭里摆着石桌、石凳,侍候的小婢在石凳上放了一个绵垫,玉菡扶高秋娘慢慢坐下,摆上食盒、水壶,倒了一盏温热的生姜红枣水端给高秋娘。 坐在亭子里,失去了阳光的照射,感觉到有点凉凉的,玉菡对高秋娘道:“主母,还是不要在这坐了,小心着了凉。” 高秋娘也觉得在凉亭的遮阴里透着几分寒意,说道:“我觉得也是,还没有在日头底下晒着舒服。咱们慢慢走着回去吧。”于是,一行人收拾东西,边走边说返回内院。 第十五章 有惊无险 http://.biquxs.info/

下午,大夫人杜氏和鲜于娘子都来了,几个人在一起聊了一个多时辰,问了高秋娘近两日的情况。 大夫人对甄氏再三叮嘱要小心了,临盆的日子就在这一两日了,断不可疏忽大意。 早春夜长,用过晚膳,天已经黑透,弦月如钩,繁星点点,高秋娘在玉菡和书香的扶持下围着游廊走了几圈,便回房睡了。 二更刚过,高秋娘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前段时间经常也有这种情况,所以她并没有太在意,可是接下来隔不一会就疼一次,知道这次真的是要临产了。 她平静地喊值夜的婢女书香道:“书香,你过来一下,可能要生了。” 书香一下慌了手脚,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到高秋娘床前,急忙问道:“是不是要喊稳婆?” 高秋娘道:“别急,离生还早着呢,估计要到天明了。你先把玉菡喊起来,让她去叫大郎娘子,一切由她安排。” 书香跑回去穿上鞋子,说道:“主母你自己小心点,我去喊玉菡了。” 片刻功夫,书香和玉菡、墨竹一块过来,玉菡让书香和墨竹服侍着,自己出上房去喊大郎娘子。 甄氏过来以后,首先问道:“见红了吗?” 高秋娘道:“应该没有,只是一阵接一阵的痛。” 甄氏对玉菡说:“你去先把东耳房收拾出来,铺好被褥,生上火盆。” 玉菡喊了墨竹一块去了。 甄氏又对书香道:“你去把院子里的人都喊起来,按前几天我交代的,该干啥干啥。再去告诉三郎君,让他派人到二伯父府上送信。” 不到一会,整个院子的人都忙碌起来。 甄氏则坐在高秋娘身旁和她说话,安抚她要放松,有这么多人守着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并告诉高秋娘:“生二胎容易得多,“扑哧”一下就生下来了,我都生三个了,比你有经验。” 听到甄氏说“扑哧”一下就生下来了,高秋娘虽然忍着肚疼,也被她逗笑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这时玉菡过来说东耳房已经收拾好了,她和墨竹一起慢慢将高秋娘扶起,穿好衣服。 甄氏问高秋娘能不能走,高秋娘点点头。 于是几个人一起扶着,一步一挪地走到东耳房,侍候着让高秋娘在产床上躺下。 夜交三更,大夫人杜氏也到了,除了贴身婢女,后面还跟了两位老妪。 在问了高秋娘的情况后,大夫人对身后的一位老妪道:“王妪,你去看看。” 王妪走过去,从高秋娘的脚部掀起被子,撩起裙子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又耳贴着腹部听了听,放下被子走到大夫人跟前回道:“已经见红,但羊水还没破,胎位也正,生产估计要等到明儿早天亮了。” 等一阵疼痛过了以后,高秋娘平静了很多,见大夫人又带了两个稳婆过来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大郎娘子已经安排了稳婆,大嫂怎么又带了两人过来?” 她哪知道大郎娘子将孙妪、田妪去长孙无宪院子的事向大夫人说了,大夫人也放心不下,就在自己府中挑了两个稳婆过来。 大夫人杜氏见高秋娘问起,也不好明说,掩饰道:“人多经的事就多,有事也好有个商量。” 孙妪、田妪听了,脸上有些不自在,心想可能是大夫人知道了什么。 高秋娘也没有多问,说道:“大嫂,听稳婆说时候还早,大家也不必都在这耗着,留两个人在这侍候着就行了,你先回上房歇一下吧,我也好养养精神。” 甄氏便安排让玉菡和大夫人带来的稳婆留下,自己领着大夫人去了上房。她拿了个迎枕让大夫人靠着在罗汉床上歇会,不一会大夫人就斜靠在罗汉床上睡着了。 天将黎明,大夫人被高秋娘痛苦的喊叫声惊醒。自己带来的稳婆王妪过来回道:“羊水已经破了,二夫人疼得厉害,还好是二胎,顺的话一两个时辰就会生下来了。” 大夫人问甄氏:“吴医师来过没有?” 甄氏道:“已经来了,正在前厅由三郎君陪着。” 大夫人安心道:“来了就好,万一不顺也好应对。” 接着对甄氏道,“甄娘子,你去守着吧,有啥事过来告诉我一声。生孩子的事,其他人也使不上劲,我就在这候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东耳房的叫声时断时续,有时是声嘶力竭,有时是痛苦的呻吟,两个时辰都快过去了,忽然那边没了声息,这时稳婆王妪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大夫人喜道:“是生了吗?” 稳婆王妪有点慌张,回道:“主母,看样子不是太好,三夫人用尽了力气,孩子还是没生下来。” 大夫人急道:“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没有?都是怎么处理的?” 稳婆王妪道:“这样的事老奴也遇到过,要用太医署的催胎药。” 大夫人道:“你赶快去将甄娘子请过来。” 片刻,甄氏和稳婆一块来见大夫人,大夫人说:“你去到前厅把吴医师请到上房,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甄氏应声而去,不一会吴医师来到上房,甄氏搬了张胡床让他坐下。 吴医师对稳婆王妪道:“你将详细情况说一下,夫人气色怎样?羊水什么颜色?出血多不多?” 稳婆道:“二夫人脸色发黄,嘴唇发紫,阵儿来的不均匀,时长时短,都疼晕过去两次了,出血少,羊水刚开始是白的,现在有点发黄。” 吴医师仔细听着,沉吟了一会说:“按你说的应该是气血瘀滞。” “这段时间夫人心情焦躁,活动又少,气血不畅,我前两次来问诊已发现这种情况,提前做了准备,带了一剂‘催生饮’,立刻让人煎了给夫人服下。另外,趁这个时间让夫人吃些东西,喝些水。” 甄氏从吴医师手中接过药包,安排玉菡去煎药,自已带一盘点心进了东耳房。 高秋娘躺在产床上脸色蜡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低声呻吟着,好象用尽了力气。见到甄氏进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好像不行了。” 甄氏给她鼓劲道:“没事的,吴医师说了,吃点东西就有了力气,再喝一剂药就生下来了。” 在甄氏的劝慰下,带着满满的求生欲,高秋娘强忍着疼痛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些水。 这时玉菡把煎好的药端了上来,甄氏接过药碗,用汤匙盛了点试了试凉热,发现还有些烫,便拿起刚才喝水的碗,用两个碗来回倒了几次,试试可以喝了,这才用烫匙一下一下地喂高秋娘喝了。 过了有半刻钟时间,又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高秋娘痛苦地嘶喊着,双手使劲地抓着褥子,脖子上的青筋高高地暴起。 甄氏给她鼓劲说:“使劲,就像出恭时一样。” 只听高秋娘一声大叫,身子一挺,然后没了声息。满屋子里的人都惊喜地叫:“生了、生了!” 稳婆们一边忙着剪脐带、包扎,一边说是个女郎。 一个稳婆倒提着孩子双脚使劲在脚心打了一下,听到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宏亮。 高秋娘闭着双眼,胸口依然剧烈地起伏着。 甄氏拿着汗巾擦拭着高秋娘头上的汗水,笑着说道:“是个女郎,这下母亲儿女双全了,这苦没有白受。” 等孩子洗干净,用小被子包好,甄接过来把她放在高秋娘枕边,笑道:“母亲,你快看看我们家的小妹妹。” 高秋娘侧过脸,微微地睁开眼,只看了一下,又把眼睛闭上。 甄氏知道高秋娘太累了,现在估计说啥话也不会听进去,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抬起头对玉菡道:“你先到上房给大夫人报个喜,等这屋收拾好了再让她过来看她的宝贝侄女。” 说完就指使着稳婆、婢女们收拾房间。 收拾停当,甄氏回到上房再次向大夫人报了喜,向吴医师道谢,封了十两金子的谢礼,让墨竹领他到前厅,由长孙无宪派人送回。 甄氏又分别向四个稳婆都打了赏钱,孙妪、田妪的事暂时没有再提,安排完以后才和大夫人一起到东耳房看望高秋娘。 看着高秋娘和孩子都睡得正香,大夫人和甄氏两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长孙晟临走之时把高秋娘托付给了她们二人,现在母女平安,总算不辱使命,不负所托。 两人相视一笑,大夫人如释重负地说:“咱们的任务完成了,也该回去歇着了。”起身便要告辞,甄氏不便强留,安排玉菡好好照顾高秋娘母女,亲自将大夫人送到大门外。 第十六章 富贵之相 http://.biquxs.info/

隋朝时候生孩子还没有那么多庆贺礼仪,像洗三、满月、百天这样的庆贺都没有。 那时候妇女没有节育措施,生育频次高,由于医疗卫生条件不好,孩子成活率低,能不能成人还不一定,所以孩子刚出生很少大肆庆贺,倒是对周岁礼、成人礼比较重视。 虽说是不庆贺,但产妇的娘家在女儿产后还是要去控望一番的,毕竟自家女儿在鬼门关闯了一回,阿娘关心女儿要看看产后身体如何,孩子是否健康。夫家也要派人到岳家报个平安,让产妇的父母放心。 高秋娘平安生下女儿后,长孙无宪做为长孙府的准当家人,就安排人到高家报了平安。另外,派人骑快马赴大利城向长孙晟报信。 高老夫人接信儿后,心中很是欣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崇仁里离永兴里很近,按高老夫人的想法,当天就要过去探望。 鲜于娘子劝道:“阿妹刚生下孩子,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去看也不迟。” 高老夫人这才缓下急切的心情。 第二天上午,高老夫人在鲜于娘子的陪同下来到长孙府。 甄氏亲自在大门口接了,一起到内院看望高秋娘。 由于产生虚弱,不易来回移动,高秋娘依然在东耳房暂时住着。 东耳房三间,产床设在东间靠里,高秋娘正侧身躺着,仔细端详这个给自己带来痛苦和快乐的小生命,南面临窗摆着矮榻。 高老夫人进屋就直奔床前,高秋娘见母亲来了,喊了声“阿娘”折身就要坐起,高老夫人连忙扶住,让她继续躺着。 高秋娘微笑着道:“没事的,我能坐。”说完,让玉菡拿了个迎枕靠在背后。 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奇怪,昨天还挣扎在生死边缘,折磨得让人痛不欲生。今天就好像所有的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完全沉浸于甜蜜和幸福之中。 书香搬了张胡床放在床边,让高老夫人坐下,甄氏和鲜于娘子也在矮榻上坐了。 高老夫人怜惜地看着女儿,问道:“昨天还顺吧?” 高秋娘一直都展着笑颜,回答道:“顺,前天夜里来了阵儿,昨天早上就生了。”说着瞟了一眼正在旁边熟睡的女儿。 高老夫人把包着孩子的小被子用手扒了扒,露出红红的小脸,说道:“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外孙女。” 高秋娘假装嫌弃地道:“有啥可看的?丑死了,脸红的跟虾米似的,皱巴巴的,大半个脑门上没长头发,头发又细又黄。” 高老夫人一看,还真是。 那小脸和刚生的老鼠娃儿一个颜色,头上囱门以下都没长头发,露出一个大大的额头,头发黄黄的。 高夫人呵呵笑道:“你小时候刚生下来还没这好看,这是没有长开,长开了也是个美人坯子。” 高秋娘也不言语,只是自顾自地笑。 高老夫人趴到跟前仔细端详着,像欣赏一件宝贝似的,恨不得有几根眼睫毛都要数出来,接着说道:“这女郎可是大富大贵之相。” 高秋娘不以为然地道:“我们本就是富贵之家,再富再贵还能到哪里去?” 高老夫人道:“我说的可是真的,看相的都是这样说的。你看这孩子鼻如悬胆,像不像一滴水拉得长长的将要滴下的样子,鼻梁挺拔,鼻翼外展。” 高夫人继续解释道:“鼻如悬胆有威,鼻梁挺拔俊美高贵,鼻翼外展意味着聚财。” 高秋娘听母亲说着,也低下头去看,还真像母亲说的那样。 高老夫人接着说:“脑门大是聪慧,头发柔细是贵相,你没听人说过贵人无重发吗?头发又粗又黑,而且浓密的是出力受苦之人。” 她好像还没有说完,抱着孩子的头稍微挪了挪,说道:“你再看这耳朵,好看不好看?白白净净的,大大的耳垂儿,还向里弯着,这叫耳能含珠,就是耳垂向里弯着上面放个珍珠都掉不下来。耳白高贵,耳垂大者有福。” 高秋娘笑咪咪地听母亲边说边解释,心中暗暗祝愿,但愿母亲说的都能够一一应验,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一生平安,长有富贵呢? 高老夫人叮嘱道:“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可得要好好教导,长大了可不要随便嫁了,一定要找一个好人家。” 高秋娘忍不住笑道:“孩子刚出生,就说出嫁的事,阿娘打算得也太远了吧。” 屋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笑。 高老夫人脸色一正,一本正经地说:“我今天说的话你可要仔细记着,可不是玩笑话。” 高秋娘抱着高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是,是,阿娘说的话女儿记住了。” 高老夫人这才重新展露笑容,问道:“你们家将军经常不在家,临走给孩子想好了名字没有?” 高秋娘回道:“将军在家时已经说了,生个小郎君叫‘观音奴’,生个女郎叫‘观音婢’。” 高老夫人道:“那就是叫观音婢了。”然后,嘴里不停念叨着,“观音婢,观音婢,嗯,好!观音菩萨有一对金童玉女,咱家这个就是那玉女,也可托观音菩萨的庇佑。人家的男孩子都喊‘阿奴’,咱家的玉女就喊‘阿婢’。” 女儿连着母亲的心,说完孩子,少不了说怎么做月子,该吃什么,该喝什么,该注意什么,高老夫人样样交代得清清楚楚,一番谆谆告诫反反复复说了几遍还怕有什么遗漏,到了中午在长孙府用了午膳才返回崇仁里。 第十七章 有负春风 http://.biquxs.info/

春天,是女人最盼望到来的季节。只有春天来了,女人们才有机会脱去另人讨厌的、臃肿的冬衣,换上春装,尽情展露上天赐与的、妩媚婀娜的身姿。 衣服最初的功能只不过是防寒保暖,待到民智渐开又多了一项遮羞的功能。 再不断随着文明的进化,衣服逐渐和礼仪发生联系成为界定人们身份地位的标志。 而对于女人来说,其最重要的变化是,衣服成了吸引异性的媒引。 女为悦己者容,没有男人的关注,恐怕任何女子都无心妆扮了,更不要说各种新潮的服装款式了。 没有男人的关注,女人一切的妆扮都已没有必要,纵然是蓬头垢面,冬天裹张兽皮,春夏赤身裸体,也没人感觉会有什么不妥。 所以说,春天对于女人来说是又一次新生,就如蜇伏了一冬的茧蛹,到了春天就可以破茧成蝶,自由地挥动美丽的翅膀了。 憋了一个冬天,春天时节又被圈在了屋里,虽然夫君不在家,但高秋娘的心,也随着春天的万物一样萌发,她也想放飞一下自我,在春天里展露一下她那美丽的身姿。 三月是踏青的时节,高秋娘想起幼时和父亲、阿兄一起在终南山下高家庄园踏青的情景,湛蓝的天空,无边的田野,成片的油菜花,一地的金黄。在父亲含笑注视下,她和阿兄在草地上疯跑,一起放飞纸鸢。 嫁到长孙府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情景,每当想到夫妻二人常年相隔千里,鸿书遥寄,高秋娘就不免生出一丝幽怨来,跟着长孙晟也不知辜负了多少春光? 观音婢已经满月,坐完月子的高秋娘感觉自己已经邋遢得没了人样。 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油垢,高秋娘觉得浑身都是轻松的。 她已经受够了憋在屋里的日子,还回了全新的自己,高秋娘想趁天气正好出去散散心。 高秋娘看了一眼正在做针线的玉菡说道:“我现在也可以出去走走了,你去把大郎娘子请来合计合计能到哪里玩一下。” 玉菡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主母是可以出去走动,但估计也不能随了你的性子,要出府的话,大郎娘子是不会同意的,我这就去把她请来看她怎么说。” 甄氏来后,高秋娘将自己的想法向她说了,果然被玉菡说中。 甄氏不同意出府去玩,她解释道:“母亲刚做完月子,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外面风大,一点照顾不到,就可能感了风寒。假如有个头疼脑热的,还要关在屋里养一阵子。不如等一段时间,身体大好了,再到寺院上上香或是到庄园里散散心。” 这一条理由,高秋娘无法反驳。 接着甄氏又说道:“母亲是朝廷命妇,出去奴仆、护卫一大群。再加上跟你一块出去的,也要带上侍婢、僮仆,上上下下几十人。现在京城事多,那些不怀好心的,要是说个闲话也是麻烦事。” 这一条也被她说在了理上,高秋娘不得不听从她的劝阻。 高秋娘怏怏道:“大郎娘子你怎么打算?” 甄氏道:“过几天学馆休沐,四叔和阿鸿不用上学,你不如喊了几个儿媳带着孩子们一块到花园里玩,热热闹闹的一定会玩得高兴。” 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排,高秋娘点头同意,说道:“就按你说的准备吧,这几日你和内院管事的分别交代一下,晚上我见到二郎娘子和三郎娘子给她们打个招呼,时间就放在初十。” 初十上午,刚用过早膳,孩子们便都来到上房大院,一个个欢呼雀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豪门世家的孩子,都有乳娘和婢女侍候。十个孩子,每个人至少跟三个人服侍,加在一起就是四十个人。再加上跟着高秋娘和三位娘子侍候的,满院子都是人,好不热闹。 高秋娘收拾完毕,出了上房,头前领着出了上院后门进了花园。 丁娘子抱着观音婢,后面跟了两个年龄七八岁大小的女婢,这两个女婢是高秋娘为观音婢选的,看上去聪明机灵,一个叫奉书,一个叫执棋。 一行人沿着花园正中青石铺设的甬路前行,到澄心湖右拐,经过翰墨斋,再经秀水阁,澄心湖北面是一座假山,右边是竹林。 假山北面是一个广场,十丈见方,这地方原来是长孙晟练武的地方。长孙晟不在家时,长无逸常来这里。 练武场北面是三间高大的厅堂,这就是霹雳堂。 霹雳堂前搭了一溜遮阳棚,棚下摆了几案、坐榻,几案上摆了瓜果、点心。 高秋娘和甄氏等三位娘子在棚下坐了,交代下人们不要让小郎君和女郎们磕了、碰了,分头让孩子们去玩。 几个孩子还是头一次见观音婢,都十分好奇,便凑上来想看这位小姑姑长什么样。 几个人围着丁娘子,年龄大些的低头仔细瞧,年龄小些的从人缝里钻进去争着要先看。 长孙渐扒着小被子看了看,见观音婢闭着眼,绷着小嘴正在睡觉,问道:“这就是小姑姑吗?为什么这么小?我该叫她什么?” 那罗抢白道:“你傻呀?叫小姑姑。小姑姑不叫小姑姑叫什么?” 长孙渐争辩道:“姑姑都比我们大,这么小怎么叫姑姑呢?” 那罗道:“就是小,所以才叫小姑姑嘛。” 那罗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叫小姑姑,众人看两个孩子拌嘴,都忍不住笑。 这时长孙湛说话了:“姑姑过年是要发压岁钱的,大姑姑、二姑姑都发了。” 那罗挖苦道:“你羞不羞?就知道要压岁钱。到明年你给小姑姑磕了头,小姑姑也给你压岁钱。” 长孙湛说:“她这么小,哪有钱呀?” 那罗道:“小姑姑没钱,阿婆会给她,到时候你可别忘了磕头。” 长孙湛看来是钱迷了心窍,胸脯一挺说道:“只要给压岁钱,磕就磕。” 这时大家再也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看着几个小家伙争个没完,库氏出来砸场子了,说道:“小姑姑都看过了,别拌嘴了,都去玩吧。别一会把小姑姑吵醒了。” 听到库氏发话,几个孩子便散了,各自找玩伴去玩。 长孙鸿和长孙无忌两个人一起下围棋,般若在一旁观战。 那罗和迦叶年龄相当,玩女孩子的游戏踢毽子。 长孙湛和长孙渐玩男孩子的游戏骑马打仗。 两个人左手拿根竹枝骑在胯下,当作战马,右手拿根竹棍,当作刀剑。一边拖着竹枝跑,一边用竹棍击打对方,对方也是一边跑一边用竹棍格挡。 双方你来我往杀得昏天黑地,不亦乐乎。两个人在练武场上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也没有分出胜负,累得满头是汗。 小胖子长孙清看两个人玩得有趣,又自恃是男子汉,便央求着两位阿兄,也要加入战斗。 长孙湛对长孙清的请求不屑一顾,说道:“不行,你太小,我一剑便将你斩落马下。” 库氏见儿子不愿和长孙清玩,怕他受了冷落惹贺兰氏不高兴,出来打圆场道:“阿湛,你是阿兄,应该让着阿弟,你们三个一起玩吧。” 长孙湛则道:“作为阿兄是该让着阿弟,但战场上是生死相拼,怎么能让?” 库氏见儿子认起死理儿来,知道不好说通,便对长孙清说:“阿清,咱不和他们玩打仗了。走,我领你和迦罗到草地上抓蝴蝶去。” 长孙清听说要去抓蝴蝶十分高兴,跑到库氏跟前,拉住迦罗蹒跚着向假山西边而去。 库氏说道:“不要急,慢点。” 几个婢女急忙上前照应着。 在坐的几位,高秋娘端庄,甄氏沉稳,库氏爽直,贺兰氏则是高傲。 贺兰氏自认为长孙无宪是嫡子,而长孙清是嫡子的嫡子-嫡孙。所以从来不把另外几个孩子看在眼里,甚至有点蔑视。 现在这些庶出的贱种,竟然不愿和自己的儿子玩,贺兰氏心中就有些愤愤不平。但由于高秋娘在场,就没敢发作出来。见库氏主动出来打圆场,也就随了她去。 况且这一个月来,有一件事她一直心虚。就是她背着长孙无宪找孙妪、田妪的事。 本来贺兰氏想让两个稳婆在高秋娘临盆的时候做些手脚,但大夫人好像有了警觉,竟自己带了两个人来,还请来了吴医师。 具体大夫人和高秋娘知道多少内情,贺兰氏也心里没底。而自己是一个不掌中馈的妇人,也不好处置孙妪和田妪,真怕有一天她们把这事揭出来,因此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平时的傲气也收敛了不少。 孩子们玩着、闹着,隔一会有人跑过来喝水、吃东西,几位少妇一边关注着孩子们,一边有一名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话题左右离不开孩子。 那边正在下棋的两个孩子还真像回事,一板一眼的,两边局势进入胶着状态,相当于近身搏杀。长孙鸿正在征子,长孙无忌下一个子,长孙鸿堵一下,长孙无忌的黑子始终只剩一口气。 旁边观棋的般若向着自己的小叔叔,看到长孙无忌步步后退,长孙鸿步步紧逼,般若很是焦急,就想下指导棋。她认为小叔叔这样下的子越多,损失就越大,不如弃子它投。 长孙鸿怕般若说话坏了自己的大事,目注般若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一句话把般若套住,她就不便多言。 长孙无忌沉着应战,他已经看到行棋的路线上白子没有接应,这样下到边路自己就会缓出一口气来,于是说道:“他征不死我的,等我缓过一口气,就给他来个‘双吃’,杀他个丢盔卸甲。” 长孙鸿听了长孙无忌所言,皱着眉头又算了一下,真如小叔叔所言,后悔自己疏忽大意,竟着了小叔叔的道,再也顾不上围追堵截,赶忙自救。 长孙无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坐在不远处的甄氏,听到三个孩子的对话,把目光转了过去,看了一下棋盘,局面确实对长孙鸿不利,大长孙无忌四岁的长孙鸿眼看着要输,她心中不免暗暗赞叹这位小叔聪慧。 中午,厨房送来午膳,大家就这么露天用了,几个年龄小的玩得累了,或是趴在母亲腿上,或是由乳娘抱着睡起午觉来。 大些的孩子好像不知道疲累,把捉迷藏、跳绳、老鹰抓小鸡等游戏玩了个遍。 直到申时,几十口子才抱着小的,拉着大的,闹哄哄回到内院。 第十八章 寂寞空守 http://.biquxs.info/

春去春又来,花落又花开。 不知不觉间,观音婢已经开始蹒跚学步,呀呀学语。 送走一年,又迎来另一个春天。 一年过去,又是相隔一年的别离。 这一年之间,信使往还,高秋娘和长孙晟只能通过书信了解彼此的消息。 去年五月,经过长孙晟招附,突厥男女九万多口归顺大隋,交给启民可汗统辖。皇上大喜,赐长孙晟缣二千匹。 十一月,皇上下诏拜杨素为云州道行军元帅,长孙晟为受降使者,统领启民可汗出塞北攻击步迦可汗。 今年三月,步迦可汗所部南渡河,掠走启民可汗所辖男女六千口、杂畜二十馀万头。 长孙晟和大将军梁默帅军追击,转战六十馀里,步迦可汗所部大败而逃。隋军继续追击,长孙晟派几名启民可汗部下趁着夜色混入突厥逃兵结伴而行,大队人马远远跟随。 待步迦可汗所部休息扎营未稳之时,启民可汗部下与大队联络。长孙晟率隋朝大军杀入敌营,尽歼步迦可汗主力,重新抢回被掠走的人口和牲畜。 从此以后,突厥远遁,再也不敢侵犯隋朝边塞。 长孙晟又为大隋平定突厥立下大功。 收到边塞传回的捷报,高秋娘喜出望外,以为终于等到了长孙晟返京之时,可是皇上却下诏:步迦在逃,降部新附仍需教化,令杨素班师,长孙晟留塞北营造碛口城,安置启民可汗及新附部众。 皇上一纸诏书,又把长孙晟的归期推到了不知何时。 高秋娘望眼欲穿的等待,盼来的却是无可奈何的现实。 思念日胜一日,寂寞无法排遣。 双十年华妙齡少妇,又有几人能够忍受空房独守。 白天大大小小一堆的事要打理,有一双儿女膝下承欢,高秋娘还能够暂时忘却相思之苦。待到夜晚,那思念就会越拉越长,让人辗转难眠。 世族之家的贵妇人在孩子出生之后都不亲自哺乳,而是交给乳母来喂养。高秋娘对观音婢的乳母丁娘子很是满意,把女儿交给她很放心。 她见过丁娘子的字写得很清秀,颇有一定的功底。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写得这样的一手字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练出来的。 高秋娘也曾和丁娘子谈起琴棋书画,发现她也很有见地,虽不如自己这般精通,和常人相比已是出类拔萃了。 名门世家的女子是不上学馆的,读书识字一般都是由母亲亲自教导,这样代代传承。从一个女子读书多少,就能知道她的家风和修养。能找到丁娘子这样一位女子做观音婢的乳母,高秋娘如获至宝,由她带着观音婢自己对孩子的教育会省心不少。 每当夜晚,丁娘子带着观音婢住在西厢,五间大的上房里就只剩自己一人,寂静而空旷,她不愿早早上床承受辗转难眠之苦,坐在书案前练字成了她每天必修的功课。 在书法大家之中,高秋娘最钟爱的是王羲之的小楷,章法有度,而又不拘一格,在规范之中时有跳脱,点划之中透着灵气和飘逸洒脱。 她觉得做人也如写字,要有规有矩,行止合度,但不能死板,一死板就没了灵性,没了趣味。 所谓练字临帖,就是拿个范本将你框住,一个字练上百遍、千遍,让你写的字与范本间架、点画一般无二。练得多了,这个范本就印在了心中。然后再写,不用思考,就一挥而就,如行云流水,没有任何阻滞,这样才会透着飘逸洒脱。 育人如练字,从小教他规矩守礼,有不足之处随时校正,习惯成自然,等到长大知礼守节,浑然天成,随心所欲也不逾矩。 这天和往日一样,高秋娘一边练字一边思考着人生。在翰墨书香之中,还能体会出一番人生哲理来。 一篇《乐毅论》临完,外面已打了二更,窗外万籁俱寂,倦鸟归巢,劳人归宿,只有吱吱虫鸣。 练字的感觉再好,但也不能通宵达旦,终究还是要就寝的。高秋娘收拾笔墨,扑灭案上的灯烛,抬起双手慵懒地向后伸展了一下肩膀,打着哈欠走向床前。 她脱去裙衫,揭被而卧,薄衿轻掩,软香横陈,独自一人占有那空荡荡的大床,刚才那些许的倦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世的词人柳永,最能体会这种夫妻长期别离的相思之苦,他在一首词中写道:“薄衾小枕谅天气,乍觉别离滋味。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此时高秋娘的心情恰如柳永所描述。 夜长如岁,毕竟难熬。 高秋娘无奈祭出自己的救命法宝:《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希望能够通过诵经进入无色无相,五蕴皆空之境。 但《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念了三遍,仍不能驱除心中魔障,长孙晟的影子始终在自己的脑子里萦绕不去。 两人在一起时的卿卿我我,温柔相拥,让高秋娘回味无穷,沉醉其中。 她依恋他那坚强有力的怀抱和那种双臂紧搂无法挣脱的感觉。 不知为何,她喜欢长孙晟突然在身后搂着自己时,露出的那种坏笑。 没有面对子女时的威严肃然,也没有官场上的神情庄重,只有坏坏的笑和那在自己身上不老实的双手。 高秋娘更爱的,是那个与人前有所不同的他。她甚至喜欢他的猥琐、他的轻佻和他的无赖。 想到这里,高秋娘不免暗笑自己,和长孙晟单独相处时,自己又何尝与人前一样,又哪里还有人前的圣洁和端庄? 事实上,夫妻之间的鱼水之欢,并非卑污之事,而是值得称颂的。 如果不值得称颂,为何会喜气洋洋、吹吹打打把人家的女子娶来成婚?为何婚后公婆会盼着儿媳早日怀孕生子? 没有夫妻之事,哪来的夫妻恩爱,子嗣传承?所以,离别夫妻的思念也是无可厚非,而是值得推崇的。 夫妻之事只所以不可对人言,是因为怕这些旖旎之词会撩动外人的心弦,从而使人动了非分之念,引人做出苟且之事,伤了风化,坏了纲常。 有了堂堂正正的理由,高秋娘觉得思念自己的丈夫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夜深人静之时,她只有用想象自己和长孙晟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来填充空虚的心灵,抚慰相思之情。 她不能忘怀那些两人在一起的心颤时刻,忘不了彼此相拥的抵死缠绵。 她渴望长孙晟能够即刻回到自己身边,紧紧抱住自己吻自己的额头,吻自己的唇,吻自己的粉颈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任他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她的整个人都是属于他的,她愿任他随意揉捏。 想起往日那些令人心醉的场景,高秋娘脸上慢慢泛起一阵潮红,呼吸也变得有些粗浊,柔荑不经意间拂过自己光洁的肌肤,她几乎有些不能自制了。 第十九章 蜀王获罪 http://.biquxs.info/

身居深宅大院的高秋娘,几乎是没有机会和外界接触的。 长孙晟长年不在家,她就断了外面的消息,甄氏也和自己一样闭目塞听,和贺兰氏又少有来往,只有库氏是高秋娘的二手信息来源。 因为长孙无逸平日在宫中履职,回到家里会说起一些外面的事情。高秋娘就在与库氏的闲聊中了解一些朝堂上的事,遇到关心的,还会让库氏专门向长孙无逸打听一下。 七月的一天,暑热难耐,高秋娘和甄氏、库氏领着孩子们在花园亭子里乘谅,库氏轻声对两人说:“听说宫中又出了大事,皇后气得一病不起,快要不行了。” 高秋娘惊异道:“听谁说的,因为何事?” 库氏说道:“听我们家郎君说的,肯定不会有假,说是被蜀王杨秀气的。” 蜀王杨秀是隋文帝杨坚的第四子,容貌魁伟,仪表堂堂,很有才干,而且武艺高强,年轻时深得隋文帝信任,被任命为益州总管。 杨秀恃才傲物,雄居一方之后,日益变得骄纵。 大将军刘哙之讨伐白蛮时,隋文帝令开府仪同三司杨武通领兵随着出征。杨秀不依礼制,派身份卑下的侍臣万智光为武通行军司马。 隋文帝认为杨秀任非其人,非常生气,对群臣说:“坏我法者,子孙也。譬如猛虎,物不能害,反为毛间虫所损食耳。”于是隋文帝削减了杨秀的管辖范围。 后来杨秀越来越不像话,自从隋文帝为杨秀任命的长史元岩死后,杨秀身边没了监视的人,越发没有了顾忌,做出许多违背规制的事。制造浑天仪,抓捕山中獠人充当宦者,乘坐的车马和仪仗,都按照皇帝的规格来制作。 隋文帝对独孤皇后说,杨秀不甘居人下,不会善终,有他们两人在时不会出事。如果以后两人不在了,哪位兄弟继了大统,杨秀必反。 所以,隋文帝想在自己还在位时,把杨秀的问题解决掉。 高秋娘早就听长孙晟说过帝、后两人对蜀王不满,知道隋文帝早晚要处置蜀王杨秀,便问库氏:“二郎有没有说,这次是什么事情惹皇后生气?至尊怎么处罚蜀王的?” 库氏道:“听郎君说蜀王做了大逆不道之事,还差点反了。” 高秋娘问:“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库氏道:“杨素发现了蜀王埋在华山脚下的人偶,用钢钉钉了手心,戴着枷锁,正面写着汉王杨谅的名字,后背上写着‘请西岳慈父圣母神兵收杨坚、杨谅神魂,如此形状,勿令散荡。’这是要咒至尊和汉王死,你说至尊会不恼怒?” 高秋娘道:“又是这个杨素,废太子杨勇是他查的,这又找出蜀王大逆不道的证据来,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栽脏陷害?” 甄氏也对这事半信半疑,说道:“宫廷之事,谁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看栽脏陷害也不是没有可能。” 库氏道:“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至尊和皇后都信了,皇后气得一病不起。至尊下诏召蜀王进京。” 高秋娘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蜀王还敢进京吗?” 库氏道:“听郎君说,开始蜀王不愿回京。王府总管司马源师进谏,劝蜀王遵诏而行。蜀王说这是他的家事,不让司马源师管闲事。至尊又任命原州总管独孤楷为益州总管,让独孤楷催促蜀王回京。蜀王还是不愿走,独孤楷对蜀王说,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如果至尊震怒,连王妃、子女都不保。蜀王这才同意回京。” “蜀王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说差点反呢?”高秋娘又问。 库氏道:“蜀王带人走了四十多里,有些后悔了,又带着人马回去想偷袭独孤楷,独孤楷早有防备,告诫去而复返的蜀王不要草率行事,否则铸成大错后悔不及。蜀王这才打消了造反的念头。” “回来以后,至尊是怎么处置的?”高秋娘问。 于是库氏便详细说了后来的情况。 蜀王杨秀到了长安,隋文帝见了他也不和他说话,让内侍问他是否知罪。杨秀叩头谢罪。 隋文帝说:“以前秦王糜费财物,我以父道训之。现在杨秀诅咒父兄,僭越违制,蠹害生民,当以君道绳之。”对群臣说道:“要将杨秀斩首于街市,以向天下百姓谢罪。” 开府仪同三司庆整进谏道:“杨勇已被贬为庶人,秦王杨俊已经薨逝,陛下就这五个儿子,何至要这样?” 隋文帝大怒,要割了庆整的舌头。太子杨广带领诸王哭着为蜀王求情,才免了蜀王杨秀的死罪。 隋文帝下诏:废杨秀为庶人,幽禁于内侍省,不得与妻子儿女相见,只准安排两个獠人婢女进行侍候。 因为杨秀的事连坐获罪的有一百多人。 听库氏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高秋娘叹道:“蜀王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可怜至尊五个儿子,一个忧郁而死,两个废为庶人,除了太子,就剩一个汉王了,也不知汉王最后是一个什么结果。” 提到汉王杨谅,再加上蜀王刚被贬为庶人,还连累一百多人获罪,甄氏心中不安起来,于是说道:“也不知汉王会不会有事,我怕郎君跟着受到牵连。” 高秋娘安慰道:“至尊和皇后十分喜爱汉王,他目前是不会有事的,即使有事也会在至尊和皇后过世以后,还有时间让你父亲做些打算。” 甄氏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高秋娘见甄氏心中不快,便打住了话题。和库氏一起劝慰了半天,甄氏才稍稍安了些心。 八月,独孤皇后崩逝,皇上下诏:举国致哀,与大丧礼相同。自太子以下五品以上及公主、命妇等咸集,朝夕哭临三日。二十七日内官民斋宿,停止娶嫁、辍音乐,军民摘冠缨,命妇去装饰,寺、观各敲钟三万杵。 高秋娘为四品命妇,依诏进宫哭祭三日。整个长安城内全城缟素,丝竹不鸣,钟声悠悠此起彼伏,伎馆乐坊关门歇业,饭馆洒肆只供素食。 第二十章 三郎狎伎 http://.biquxs.info/

哭罢三日,高秋娘等人在家斋戒。 一日上午,采薇来报,外院总管肖长庆有事禀报主母。 高秋娘让他先在内院前厅等候,不多时自己带着玉菡、书香过来。 待肖长庆叉手揖恭行过礼之后,高秋娘让座,肖长庆谢了。 高秋娘问道:“肖总管见我有何事?” 肖长庆回道:“今日上午三郎君说有事调用郎主所配犊车,车房管事怕有违规制,问是否要报与主母知晓,三郎君道:外院之事何须事事让主母知道。车房管事不敢违拗,就安排犊车让三郎君用了,然后报与老奴知道,问如何处置。老奴也不敢自作主张,于是前来报与主母知道,还望主母责罚。” 高秋娘道:“你可知道三郎君调车何用?” 肖长庆道:“听说今日三郎君要约宇文承基等几位世家郎君宴饮,至于调犊车何用,车房管事没敢过问。” 听说长孙夫宪要约几位世家郎君宴饮,高秋娘大惊,有些生气地道:“大丧期间怎可聚众宴饮,你等为何不早些报与我知晓?” 肖长庆跪地磕头道:“老奴该死,我是怕开罪三郎君,没敢阻拦,后来思前想后怕三郎君惹出什么事来,才慌忙报与主母知道。” 高秋娘道:“僭越礼制调用犊车事小,‘亏礼废节,谓之不敬’,大丧期间聚众宴饮乃大不敬罪,按律当处以流刑。你等竟然如此不知轻重,如果铸成大错,看郎主回来不扒了尔等的皮。” 肖长庆惶恐无状,连连磕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高秋娘怒道:“你死又有何用?我掌管内院,此事我不便插手,还不快去报大郎主、三郎主知道?” 肖长庆爬起身来,便要出去安排。 高秋娘道:“先不要急,听我给你安排。你去将赴约的几位世家郎君挡了。” “就说今日大郎主、三郎主来府上找三郎君议事,有诸多不便。宴饮之约改作别日,请各位郎君谅解。同时派人去请大郎主、三郎主。三郎君回府时你亲自去查看调犊车派何用场。有丝毫差错别怪我不讲情面。” 肖长庆诺诺连声,退着出了内院前厅。他知道今天这事闹大了,三郎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估计自己小命也难活成。 巳时刚过,长孙炽、长孙敞先后到来,肖长庆在大门接了,让到外院大厅,将事情的经过向二位郎主原原本本说了。 两人也十分恼怒,气恼长孙无宪无法无天,不知轻重。 长孙炽命肖长庆在大门候着长孙无宪,回府后直接领到大厅。 在等候长孙无宪的同时,长孙炽、长孙敞二人斟酌当前形势,商量应对之策。 日将午时,长孙无宪回府,在大门口下了犊车,安排家仆将犊车赶到花园雅音院安置。 肖长庆上前禀报说大郎主、三郎主来府上有事商议,现在外院大厅等候,让长孙无宪回府后即刻过去。 听说伯父、叔父到来,长孙无宪不敢怠慢,急忙到大厅拜见。 肖长庆让车夫从西角门将犊赶入院中,问三郎君调车办了何事,车夫不敢隐瞒,说是去崇仁里乐坊接了四名歌伎。 肖长庆听了大惊,让车夫将犊车赶往车房,命家仆将车围了,任何人不得接近。安排妥当这才回到外院大厅门外等候两位郎主问话。 得知伯父、叔父同时到来,长孙无宪心中本就忐忑,进入大厅见二人面色难看,知道来者不善。连忙趋步上前叉手鞠躬行礼。 长孙炽二人也不答话。 长孙无宪见施礼完毕,伯父和叔父没有说话,也没有让自己坐下,怯怯问道:“不知伯父和叔父亲自过来有何事动问?” 长孙炽问道:“无宪,你今日调用犊车去办何事?” 长孙无宪还想隐瞒,回道:“侄儿近日无事,今日到宇文将军府拜会宇文大郎,想约他到府中对弈。” 长孙炽沉声问道:“无宪,你无品无级,可有资格使用青幰犊车?” 长孙无宪道:“侄儿唐突,以后再也不敢了。” 长孙炽见长孙无宪仍不说出实情,“啪”地一声拍了一下几案,扬声道:“到了此时,还想隐瞒吗?” 然后对门口高声喊道:“肖总管,你进来。” 肖长庆时了大厅直接跪在地上,头也没敢抬,低头不语。 长孙炽道:“肖总管,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肖长庆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宪,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长孙无宪见他那模样,便猜到是这厮将他出卖,心中恼恨,真想上去踹他两脚。 肖长庆嗫嚅道:“三郎君是想请宇文大郎几位郎君来府上弈棋。” 长孙炽道:“真如你说的这么简单吗?不要怕,如实说。” 肖长庆知道躲不过去,早晚要说出实情,便头也不抬,抖抖索索将长孙无宪要请几位世家郎君宴饮的事说了。 长孙无宪听完,上前一脚将肖长庆踢翻在地,口中骂道:“狗奴竟敢害我。” 接着还想补上一脚,被长孙炽厉声喝止道:“畜牲,还敢放肆!” 长孙无宪这才作罢。 长孙炽接着道:“你还不给我跪下?肖总管,你再说一下车夫是如何讲的。” 长孙无宪无奈只得跪下,肖长庆爬起来继续跪着回道:“车夫说去崇仁里乐坊拉了四名歌伎。” 长孙无宪听了气得直咬牙,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心中盘算着事后一定要收拾了这狗奴。 长孙炽二人听说长孙无宪竟然用青幰犊车接了四名歌伎,觉得更是心惊,感叹长孙一族怎么竟然生出这么愚蠢之极的子孙来。假如长孙无宪聚众宴饮,再让歌伎弹奏放歌助兴,必将惊动里坊,这大不敬之罪坐实无疑。 长孙炽问道:“无宪,你可知道自己差点犯下大不敬之罪?自己获罪事小,恐将连累族人。” 长孙无宪低头不语,心中思忖:“肖长庆这厮肯定不敢自己做主请来二位伯父,定是那高氏和自己做对,想办自己难看。” 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愤恨之色。 长孙炽见长孙无宪毫无悔意,怒道:“从今日开始你到家祠长跪三日,完后回府闭门思过,大丧期间不得出门。如仍不悔改,对肖管家等人进行报复,我将把你逐出长孙家族,永远不得归宗。” 长孙无宪心中不服,但想到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得磕头谢罪,道:“侄儿知错了,一定好好悔过。” 长孙炽道:“知错就好,一会我亲自送你去家祠,有些话我还想和你再说说。” 然后又对肖长庆道:“你去回禀主母,把我和二郎主的处置情况说与她听。让她准备四身侍婢的衣服,你拿去让四名歌伎在车上换了,再罩上幂罗送出府去,要让她们明白,要是将今天的事说出去,自己也将犯下大不敬罪,处流刑两千里。” 肖长庆回道:“老奴明白。” 长孙炽继续道:“你告诫知道今天之事的所有家仆,任何人不得将今天的事向外人透露半个字,否则挖眼割舌,投入城南庄园喂狗。” 肖长庆唯唯连声,磕头不止道:“老奴知道厉害,一定照做。” 交代完毕,长孙炽、长孙敞领长孙无宪去家祠。 肖长庆去内院向高秋娘禀报。 高秋娘听过肖长庆的禀报,将长孙炽和长孙敞的处置方式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疏漏,这才让书香找了四套女婢的衣装,交给肖长庆,拿去让歌伎换了,并再三叮咛做好各项善后。 十月独孤皇后葬于太陵。 大丧期间长孙无宪没有再生事端,见一切都太平无事,高秋娘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十二月隋文帝下诏:“仆射杨素乃国之宰辅,不可躬亲细务,但三五日一向省,评论大事。” 意思是说杨素是宰辅重臣,不用亲管朝中事务了,只需隔三五日上一次朝,遇到大事给皇上出出主意就可以了。 名义上是优崇有加,实际上是夺了杨素的实权,同时将杨素的弟弟杨约外放为伊州刺史。 杨素查办了故太子杨勇、蜀王杨秀的案子,经他手废了一太子一王,权势日盛,对于反对自己的朝臣不是被贬就是被杀,对投靠自己的虽然无才无德也会受到重用。 他的弟弟杨约,叔父杨文思、杨文纪,族叔杨忌并列为尚书、列卿,几个儿子寸功未立都位至柱国、刺史。 杨素及其族人广营资产,产业、田宅不可胜数,家僮数千,家中妓妾以千计。 朝臣之中除了尚书右丞李纲、大理卿梁毘没有人敢与杨素作对。 梁毘见杨素专权祸国,便参奏杨素,隋文帝大怒要将梁毘下狱。 梁毘对隋文帝说太子和蜀王被废的时候,百官震惊,只有杨素扬眉吐气,喜笑颜开,这难道是忠臣应该有的样子吗? 隋文帝无言以对,便赦免了梁毘,从此以后对杨素渐渐疏远。 高秋娘听说隋文帝对待杨素兄弟的情况,心中思量杨素一族恐怕离覆亡已经不远了。 古往今来,像杨素这样权势熏天的大臣几乎都没有好的结果,要想家族继续存活,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篡位自立,取而代之。否则,一旦大权旁落,旧日政敌必将置之死地而后快,万夫所指,众怒难消,皇上必杀之安抚众心。 看罢历史兴亡,感叹世事无常。 高秋娘也为家族的前途命运担心,常言道天威难测,不做高官心不惊。可不做高官,又哪来的这富贵荣华? 而一世的荣华换来的可能是后世子孙的万劫不复。 如何才能逃脱这诱人而又可怕的因果? 高秋娘苦苦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二十一 人性本善? http://.biquxs.info/

人性本善? 又是一年春来,观音婢已是两岁。 女孩说话早,两岁的观音婢已经学会说很多话。在简单的事情上,已可以和大人进行基本的交流,整日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孩子还小没有到读书认字的年龄。 春暖花开时节,高秋娘照例要带观音婢到花园去玩,让她在大自然之中展示一下天性,认识一些花鸟鱼虫。 丁娘子和奉书、执棋领着观音婢在园子里玩。 高秋娘坐在澄心湖西的仙雨亭一边和玉菡、书香说着闲话,一边关注着观音婢在玩些什么。 这时观音婢她们四人正在湖边一株桃树前。 桃花已经盛开,一树的芬芳,点缀在湖边,给花园增色不少。 看观音婢好像在要求些什么,丁娘子蹲下身子,双手扶着观音婢的肩膀像是在解释,也像是在劝说。 观音婢晃动双肩,摆动着胳膊,好像不同意丁娘子的意见。 这样僵持了一小会,丁娘子对奉书说了几句话。 奉书走到桃树下折了一枝桃花下来,送到观音婢手中。 观音婢脸上露出笑容,接着又向桃树指了指。 奉书望了望丁娘子,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然后又去树上折了一支桃花交给观音婢。 一手拿着一枝桃花的观音婢好像要求得到了满足,双手举着桃枝高兴地向仙雨亭这边跑过来。 丁娘子紧紧在后面跟着,生怕不小心摔着。 跑到亭子前,丁娘子扶着上了台阶,观音婢举着手里的桃花,对高秋娘说:“阿娘,好看。” ------ 两岁的观音婢越发可爱了。 头上扎着朝天鬏,经扑扑的小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黑白分明,望着高秋娘一眨不眨,清澈而纯净。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甜甜的笑,眼睛也带着笑意。 高秋娘把观音婢揽在怀里,用手指了指湖边的桃树,柔声说道: “嗯,好看。那你说是桃树的花好看呢?还是你手里的桃枝好看呢?” 观音婢看了看手中的桃枝,又看了看湖边的桃树,说道: “树上花多,树好看。” 高秋娘接着说道: “要是人人都去折桃枝,树上桃枝都没有了,还会好看吗?” 观音婢好像不能理解没有桃枝的桃树是个什么样子,迷惑地望着高秋娘不知该怎么回答。 丁娘子道:“主母,三娘还小,等到再大些给她讲道理她才会懂。” 高秋娘好像不愿放弃,继续问道:“你说桃树没开花之前好看吗?” 观音婢答道:“不好看,上面没花。” 高秋娘说:“你如果再折桃花,它就会像以前一样不开花了,就不会再好看了。你想让桃树变得不好看吗?” 观音婢说:“不想。” 高秋娘趁机问道:“那阿婢以后还折桃枝吗?” 观音婢答道:“不折了。” 高秋娘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好像打了个大胜仗,满满的成就感,搂紧观音婢,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夸道: “阿婢真听话,是个好孩子,以后不折桃枝了。” 然后对书香道:“你领她们一块去玩吧,我和丁娘子说会话。” ------ 书香应诺领了观音婢去玩。 高秋娘指着石案对面的石墩让丁娘子坐下。 丁娘子连忙施礼回道:“奴婢不敢。” 高秋娘微笑着说道:“无妨,坐下才好说话,让你坐你就坐吧。” 丁娘子这才依言小心坐下,身下只占了半个石墩。 见丁娘子坐好,高秋娘道:“近段时间,我看阿婢好像有点任性,是不是啥事都要依着她才行?” 丁娘子闻听,连忙又站起身来,歉声道: “奴婢该死,没有把三娘带好。” 高秋娘又笑着说道:“丁娘子不要自责,这事不怨你,我知道你们做下人的遇到阿婢耍脾气也不敢硬管,不敢吵,也不敢打,只好惯着她。” 看到丁娘子还在站着,高秋娘道:“坐吧。今天没那么多规矩,有啥都坐着说。” 丁娘子才又重新坐下,回道:“确实如主母所说,碰到三娘任性,奴婢真是束手无策。” 高秋娘笑了笑,问道:“丁娘子可不可以试一下给阿婢讲道理?就如我刚才一样。” 丁娘子道:“我原来以为与这么大的孩子讲不通道理,刚才看主母的做法,看来讲道理还是可行的,以后我会耐心一些。” 高秋娘点了点头道:“给小孩子讲道理,首先要让她知道好坏、美丑、善恶、对错、利害。” “赞颂好的、美的、善的;蔑视坏的、丑的、恶的。” “做对了要表扬鼓励,即使是小孩子也是有荣誉心的,喜欢听好听的,喜欢得到称赞,让她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利。” “做错了要劝阻,让她知道会有什么害。让她从小就有趁利避害的意识。” 丁娘子认真听着,觉着说得很有道理,说道: “主母不指点,奴婢还真不知道这些,你这一说我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 ------ 高秋娘又问道:“丁娘子对孟夫子‘人性本善’之说怎么看?” 丁娘子说道:“奴婢在这方面还真没有仔细考虑过,只是认为孟夫子说的肯定没错。” 高秋娘笑道:“我则不认为‘人性本善’。” “我认为‘人性本贪’。” “人性的贪婪,来自于与生俱来的欲望。人一生下来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贪念。” 丁娘子听高秋娘说不同意孟子这位圣人的说法,很是惊异。她想听听主人到底怎么说。说道:“主母说得有理。” 高秋娘道:“你有没有发现,刚生下来的孩子饿了会哭、尿了会哭、不舒服了会哭;有好吃的、好玩的会笑。” “他会渴望舒适与满足。” “把吃的、玩的从他手中抢走,正抱着的时候把他放下,他都会哭闹,因为他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 “再大一些他会护食、争东西、闹着要东西。” 丁娘子点头称是:“还真是主母说的这样,原来见到从来没有往深处想。” 高秋娘继续说道: “佛家说人有‘六根’:眼、耳、鼻、舌、身、意。” “有‘六根’就有‘六欲’。” “想饱眼、耳、口福,想吃香喝辣,想身处温柔之乡,想前呼后拥,想名垂青史。” “要满足‘六欲’,就需要得到相应的物质、财富来实现。想得到物质和财富就会起贪念。” ------ 说到这里,高秋娘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说古往今来,谁人不贪,帝王不贪?宗宰大臣不贪?还是市井小民不贪?” 丁娘子仔细想了想,这不贪的人还真不好找出来,灵机一动想出来一个,说道: “那些舍身取义者是否不贪?” 高秋娘道:“这个例子好。但是舍生取义者也贪。” “他们贪的是名,想名垂青史,这是‘六根’中的‘意’所产生的欲望。” “这些人其实是被所谓的圣贤之书和仁义道德所蛊惑,他们实则是可怜之人。” 丁娘子听了高秋娘所说,深以为然,心中很是佩服,暗暗赞叹高秋娘知识渊博,思想睿智。 高秋娘见丁娘子对自己的说法表露出赞佩之色,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勾起了充分表达自己想法的冲动。 这也许就是她自己所说的欲望之一吧。 每个人都渴望被认可、被尊重、被赞许,这也是‘意’根诱发的一种欲望。 ------ 在丁娘子赞许的目光下,高秋娘思绪如江水涛涛不绝,有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再也打不出自己的话头。甚至没有顾及到她说的许多话有大逆不道之嫌。 高秋娘接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她说道,人们往往不愿将自己自比于畜牲,但人又与畜牲何异? 都是被贪婪和欲望所驱使。 狼有头狼,带领群狼猎杀其它动物和人畜。 猴有猴王,拥有众多嫔妃,号令群猴供其驱使。 人不也是和狼、猴一样吗? 为了满足自己无尽的贪欲,就要占有更多的资源、财富。 为了占有资源、财富,人们去偷、去抢、去争夺、去杀人。 而拥有资源和财富的人为了防止被掠夺,遇到敌人来侵犯,就会奋起反击,也会去打打杀杀,直至战斗到最后一息。 生死搏杀一般情况下总是人多者胜。 所以抢夺者会拉帮结派,形成集团壮大自己的力量。 防守者也会形成集团,有了集团就会有大大小小的头领。 随着历史的发展,这些集团就演变成国家,国家之下有家族、家庭,那些大大小小的头领就转变成帝王、官史、族长、家长。 国家之间为争夺资源和财富,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国家之内也会有争斗,甚至发展成战争,大到有反叛、有篡位,小到有父子兄弟之争,有小偷小摸,也有通奸偷情。 国家之内相争,是因为资源和财富有限,而人的贪欲无穷,没有止境。 人人都想拥有更多的资源财富。有了更多的资源财富,就有了更大满足欲望的条件和空间。 帝王们琼楼玉宇,后宫美女如云,终日山珍海味,丝竹盈耳,衣着锦绣。 耕奴、佃农甚至上无片瓦,难求一饱。 同样是人,但所拥有的财富却有天壤之别,怎不会让人产生觊觎之心? 如果世人都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这国家岂不日日都处于抢夺和厮杀之中? 于是国家制定律法、礼法,规范人的行为。守礼守法者国家给予褒奖,违礼犯法者予以惩诫,使人不得有非分之念,不敢违规逾矩。 在律法、礼法的束缚下,要获得更多的财富,满足个人的欲望,于国就得效命于君王,于家就要担起维护家庭利益的责任。 但即使有律法、礼法的约束,仍不能遏住人们贪欲的膨胀。 翻开历史,上下几千年,杀伐何曾止息? 千万青壮儿郎战死沙场,累累白骨不可尽收。 王朝兴了又亡,无数家族今日尽享荣华,明日却老幼妇孺身首异处、曝尸街头。 在这个贪欲横流的人世间,如何能够趋利避害,确保个人功成名就,家族兴盛绵延?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探寻其中的奥秘? “这其中的奥秘:就是子女的教育。” ------ 经过一番长篇大论,高秋娘终于引回到正题。 她说道:“对子女进行教育,事实上就是传授给他们争权夺利的本领和技能。” “同时要传授给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让他们能够在以性命和家族命运相拼的争夺中,审时度势,克制欲望,否则就会未获其利,先蒙其害。” 丁娘子静心聆听。 高秋娘的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把人性的贪婪,揭露得毫微尽现。 如将人脱得一丝不挂,裸陈于大庭广众之下。 对高秋娘的洞察力,丁娘子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高秋娘继续说道:“子女教育无方,他们就失去了生存的技能。别说振兴家族,连祖先辛苦挣下的家业都保不住。” “当今至尊只有五子,如今已是一死两废,这其中的根本原因还是教育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高秋娘叹了一声,“哎,我有点非议国政了。” 说到这里,高秋娘殷切地注视着丁娘子道: “说了一大通,我其实只有一个心愿,望丁娘子助我将阿婢教育好。” 丁娘子唯唯答道:“主母放心,奴婢定当尽力。” 高秋娘道:“我相信丁娘子。听说你有一子一女,今年都多大了。” 丁娘子回答道:“儿子已有八岁,女儿刚刚三岁。” 高秋娘道:“我有一个想法,过几日我派人将你女儿接来,这样阿婢也有一个玩伴,将来大了可以一起读书。你看怎样?” 听高秋娘这样说,丁娘子出乎意外,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起身就要叩头致谢。 高秋娘连忙让玉菡拦住,说道:“哪能随随便便就磕头?如果你愿意,就这样定了。” 第二天,高秋娘交代总管肖长庆,派人将丁娘子的女儿馨儿接到府中。 第二十二章 功成还京 http://.biquxs.info/

九月,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发生内乱。 铁勒、仆骨等十余部都背叛步迦投降启民可汗。 长孙晟让启民可汗追剿步迦所部残余,步迦溃败仅带数十人向西逃奔吐谷浑。 从此突厥各部全部归启民可汗统领,在长孙晟的指挥下碛口城也已建成,他便将启民可汗及其部众安置在碛口城。 长孙晟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通过离间分化、以夷制夷、招降纳叛等措施终将突厥各部收附,此后终大隋一朝突厥愿做番臣,再未为患北塞。 将碛口城各项事宜安排完毕,十月长孙晟回京复命。 这天是长孙晟返家的日子,高秋娘心情很好,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容。 早上起来就把自己精心妆扮起来,让玉菡给自己梳了个双鬟髻,簪了镶绿松石的赤金步摇,轻施粉黛,淡扫娥眉,打了腮红。 内穿黑底金色联珠碎花窄袖短襦,外穿浅紫镶黄滚边半臂,上搭泥金描纹披帛,下穿红底黑色联珠纹饰长裙,显得雍容华贵而又清丽出尘。 梳妆完毕,高秋娘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心中有点拿不定主意,问玉菡道: “我今天的妆扮是不是艳了一些?好长时间没这样打扮了,觉得这样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玉菡笑道:“今天郎主回来,主母总不能素面朝天见他吧?何况也只不过着了淡妆而已。” 高秋娘又在镜子前面照了照,双手扯着自己的长裙上下看了看,给自己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走出上房大门。 她先在庭院里转一转,让自己适应一下。 高秋娘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精心打扮过自己了。 长孙晟常年不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和一群妇人和孩子在一起,即使是装扮得花枝招展又给谁看呢?说不定还会招来闲话。 观音婢见母亲从房里出来,跑过来拉住高秋娘的手,仰脸说道:“阿娘,你今天真好看。” 高秋娘抱起观音婢,问道:“阿娘以前不好看吗?” 观音婢忽闪着明亮的眼睛说道:“以前也好看,今天最好看。” 高秋娘把观音婢交给丁娘子,说道:“郎主下午才回来,我们上午还是到园子里玩吧。” 丁娘子于是喊了奉书、执棋随着高秋娘一起去了花园。 中午,用过午膳,休息了一会,高秋娘又认真地补了妆,领着长孙无忌和观音婢到了内院前厅。 不一会,甄氏、库氏和贺兰氏也带着孩子们都来了。 大人们一边聊着闲话,一边看着孩子们玩。 孩子们则凑在一起听长孙鸿讲阿翁的英雄事迹。 听到激动处,长孙湛摆出拉弓射箭的姿势,抬头望天,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模仿松开弓弦的样子,嘴里发出“嗖”的声音,接着说道: “以后我也要像阿翁一样当个神箭手,也要一箭双雕。” 长孙无忌道:“神箭手不是那么好当的,要刻苦练习才行。” 长孙湛胸脯一挺道:“等阿翁回来,我让他天天教我练习射箭,我还要练习骑马。” 长孙渐、长孙清也跟着嚷嚷道:“我也要练射箭、骑马。” 看着孩子们对长孙晟无比崇拜的样子,高秋娘面含微笑,心中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丈夫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时长孙鸿对几个孩子说:“估计阿翁快回来了,阿湛你去外院探听一下可有消息。” 长孙渐、长孙清央求道:“大兄,我们也要当探马。” 长孙鸿只是哄着弟弟们玩而已,点头同意道:“好,要快去快回。” 几个孩子从内院跑到外院,一会从外院跑回内院。每次回来都拖长声音喊着:“报……” 长孙鸿问了情况都会说:“再探再报。” 然后三个人就再一次如欢快的鸟儿一般跑向外院。 这样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申时左右,长孙湛领头从二门外跑回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这次也不再向长孙鸿喊“报”,直接冲向高秋娘气喘吁吁地道:“阿婆,阿翁回来了。” 接着,采薇这个真正出去探事的,也过来向高秋娘禀报道:“主母,外院报事的过来说,郎主带着人进了坊门,估计现在已经在大门外下马了。” 高秋娘神色平静地说:“总算回来了,咱们到门口迎一迎吧。” 说罢带着众人到了二门等候。 过了一会儿,长孙晟从外院进了二门。 婢女们见郎主进来,纷纷跪下磕头。 孩子们却一窝蜂似的跑过去把长孙晟围在中间。 库氏笑着冲孩子们喊道:“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知道磕头行礼。” 长孙晟呵呵笑道:“不忙,让我认认,两年多不见,看我还能不能认出来。” 目光从孩子们的脸上一个个扫过,从大到小用手指着道:“个子最高个的,这个是阿鸿。” 长孙鸿听到长孙晟说自己,叉手作揖行礼。 然后,又指着般若说道:“这个是般若。” 般若叉手屈膝施礼。 接着是那罗、迦叶,长孙无忌、长孙湛、长孙渐、长孙清、迦罗。 最后,指着扎着朝天鬏的观音婢说道:“这就是咱家的小千金观音婢吧?” 观音婢因为第一次见长孙晟,并不像其他孩子那么激动,见他和侄儿、侄女、阿兄说话,只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现在见他和自己说话,便仰着小脸问道:“你是阿爷吗?” 长孙晟弯下腰把观音婢抱起,由于观音婢经常听母亲、兄长说“阿爷”的事情,在她的内心深处知道“阿爷”是她最亲近的人。 当长孙晟将她抱起时,观音婢也没有抵触,用她的小手捧起长孙晟的脸仔细地看。 长孙晟注视着观音婢,微笑着问:“阿婢喜欢阿爷吗?” 观音婢依然盯着长孙晟的脸看,声音平静地说:“喜欢。” 面对这样一位陌生老者,观音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但她能感觉到长孙晟那慈爱的眼神,觉得这位老者很喜欢自己。 和孩子们打完招呼,长孙晟这才有机会把目光转向高秋娘。两人目光触在一起相互凝视着对方,都点了点头。 长孙晟柔声问道:“家里都好吧?” 高秋娘叉手施礼道:“都好。” 双方话语不多,当着这么多人,两人也不可能将近三年的相思之苦倾泄出来,一切都融入在充满爱意和关怀的眼神里。 所有的话,都在那片刻的凝视中,传达给了对方。 眼睛是会说话的,相互之间心有灵犀,怎能会感觉不到对方想要表达的一切呢? 长孙晟看了看还在跪着的奴婢道:“你们都起来吧。” 然后抱着观音婢进了内院前厅。 大家都坐了之后,长孙无忌、几个孙子,还有儿媳、孙女又都按规矩行了礼。 说了一会儿话,长孙晟就让大家散了。 用过晚膳,长孙无忌和长孙晟亲热了一阵就回到东厢房做功课去了。 长孙晟坐在罗汉床上抱着观音婢逗她玩。 经过半天时间的接触,观音婢和长孙晟亲近了不少。 再过三四个月,观音婢就要三岁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和成年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依偎在长孙晟的怀里,好奇地摸他的耳朵,玩弄着长孙晟颌下的短髭。 长孙晟撮起嘴,做出要亲她的样子,观音婢咯咯地笑着不让。 看着长孙晟和女儿的嬉闹,高秋娘感到这场景无比的温馨,她感到这才是真正的家,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她希望以后能一直是这样。 父女俩说着闹着,外面已打了二更,观音婢开始不停地揉眼睛。 高秋娘知道她已经困了,便喊丁娘子抱了观音婢到西厢去睡觉,并对玉菡道: “都忙了一天,你们也早点歇息吧。” 玉菡和书香退出上房,掩了房门,屋里只剩下长孙晟和高秋娘。 跳动的烛火映着高秋娘秀丽的脸庞,她是那么的妩媚动人。 长孙晟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冲动,有些不能自抑。 他柔柔地望着高秋娘道:“天不早了,咱们也早点歇了吧。” 高秋娘能从长孙晟的目光里,读出浓浓的爱意,那爱意如一泓深潭,好像能把人吸进去,让人沉陷之中再也爬不出来。 高秋娘起身去收拾床铺,她对这个夜晚确实有无法言说的期待,这种期待在它的身体里已经尘封了将近三年,刚刚那碰触的目光已经令她心颤。 望着夫人那娇柔的身姿和婀娜的背影,长孙晟再也抵挡不住这无尽的诱惑。 他走过去,从后面一下将她抱住,双手交叠抚弄着那柔软而又有弹性的双峰。 滚烫的唇贴在她的耳后、颈间。 紧拥着、晃动着,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纠合在一起。 高秋娘能感觉到长孙晟的冲动,他的身体在随着他的激情膨胀。 高秋娘上臂向后靠了靠,试图做出挣扎。但她感觉到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失去长孙晟的支撑她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她扭脸娇嗔道:“还没睡下呢。” 长孙晟贴着她的耳根轻声道:“我想这样。” 一只手便已从长裙的开缝间伸了进去,不停地抚摸。 高秋娘很享受这种感觉,她不忍拒绝。 两个躯体便融合纠缠在一起,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一阵阵从后面袭来,高秋娘喘息连连。 她的心如浪尖上的一叶小舟颠起又沉下,沉下又被颠起。 待到风停雨住,已是精疲力尽,散了架一般和那人一起仰面躺在大床上,静静的都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呼吸由粗重慢慢变得平静。 两人并列平躺在床上,头朝里脚朝外,经过片刻的宁静,长孙晟侧转了身子面向高秋娘。左手从短襦的下沿探了进来,轻轻地抚摸,双峰在他温暖宽厚的掌下桀骜地挺起。 高秋娘沉浸这轻柔的甜蜜之中,闭着双眼,感觉到他整个的身体又靠了过来,身体越贴越紧,她的身侧又一次察觉到那异样的蠢动。 那只手顺着双峰向下慢慢滑动,搂紧高秋娘的腰肢,摩挲了几下然后停了下了,好像受到了什么阻滞,原来下面还系着长裙。 长孙晟跪起身子,看高秋娘胸口起伏着,闭着眼睛没动。 他轻轻地解开半臂的系带,又一个个解开短襦的纽襻,除去肚兜,松开长裙,那里下裳已湿。 香肌裸裎,一副晶莹如玉的娇躯一览无余地展露在长孙晟的面前,他的心跳得更快了,想直接来个冲锋陷阵,杀个痛快淋漓。 面对着可餐秀色,风光无限,长孙晟觉得时机不到,他忍了忍,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扔在床头。 然后跪伏着身子,轻吻她的粉颈,左手下意识地轻轻探寻,再吻她翘起的锁骨,舌尖掠过双峰的边缘,抵达峰顶。 他用牙齿轻咬着那两点粉红,再用舌尖调弄着,高秋娘浑身颤栗,双腿不停地扭动。 长孙晟左手不停搜索着,好像要搜寻出珍珠碧玉出来,他的舌尖从双峰中间向下移动,经过平滑的肌肤一路向下,高秋娘的身子向上挺了挺,渴望着乾坤交泰,琴瑟相合。 忽然高秋娘感觉到那人的躯体如山般压了下来,贪婪的唇绞结在一起,两个被相思所苦的灵魂融合在一起,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美结合。 紧紧相拥,款款而动,轻柔时如雨打芭蕉,有却似无,猛烈时如狂风骤雨,摧枯拉朽。 战罢方歇,鼓声又起,长孙晟似赵子龙一般英勇无匹,直杀个七进七出。最后,如扁舟遇到急流,经过一阵剧烈的震颤,被击得支离破碎。双方又扭动了几下身体,终于变得沉寂无声。 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从亢奋状态平静下来的长孙晟感到些许谅意。 他连忙揭开被子,抱起夫人,两人斜靠在靠枕上,相拥着盖好被子,让这心爱的人儿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嗅她的发香。 夜凉如水,软语温存,长孙晟拥着夫人轻声低诉,想要把这近三年来的相思之情一下说完。 春宵苦短,良辰易逝,有心爱的人相拥而眠,长夜不再漫长,往日的煎熬化作今日的甜蜜,高秋娘依偎在长孙晟温暖的怀抱里甜甜睡去。 第二十二章 功成还京 http://.biquxs.info/

九月,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发生内乱。 铁勒、仆骨等十余部都背叛步迦投降启民可汗。 长孙晟让启民可汗追剿步迦所部残余,步迦溃败仅带数十人向西逃奔吐谷浑。 从此突厥各部全部归启民可汗统领,在长孙晟的指挥下碛口城也已建成,他便将启民可汗及其部众安置在碛口城。 长孙晟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通过离间分化、以夷制夷、招降纳叛等措施终将突厥各部收附,此后终大隋一朝突厥愿做番臣,再未为患北塞。 将碛口城各项事宜安排完毕,十月长孙晟回京复命。 这天是长孙晟返家的日子,高秋娘心情很好,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容。 早上起来就把自己精心妆扮起来,让玉菡给自己梳了个双鬟髻,簪了镶绿松石的赤金步摇,轻施粉黛,淡扫娥眉,打了腮红。 内穿黑底金色联珠碎花窄袖短襦,外穿浅紫镶黄滚边半臂,上搭泥金描纹披帛,下穿红底黑色联珠纹饰长裙,显得雍容华贵而又清丽出尘。 梳妆完毕,高秋娘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心中有点拿不定主意,问玉菡道: “我今天的妆扮是不是艳了一些?好长时间没这样打扮了,觉得这样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玉菡笑道:“今天郎主回来,主母总不能素面朝天见他吧?何况也只不过着了淡妆而已。” 高秋娘又在镜子前面照了照,双手扯着自己的长裙上下看了看,给自己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走出上房大门。 她先在庭院里转一转,让自己适应一下。 高秋娘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精心打扮过自己了。 长孙晟常年不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和一群妇人和孩子在一起,即使是装扮得花枝招展又给谁看呢?说不定还会招来闲话。 观音婢见母亲从房里出来,跑过来拉住高秋娘的手,仰脸说道:“阿娘,你今天真好看。” 高秋娘抱起观音婢,问道:“阿娘以前不好看吗?” 观音婢忽闪着明亮的眼睛说道:“以前也好看,今天最好看。” 高秋娘把观音婢交给丁娘子,说道:“郎主下午才回来,我们上午还是到园子里玩吧。” 丁娘子于是喊了奉书、执棋随着高秋娘一起去了花园。 中午,用过午膳,休息了一会,高秋娘又认真地补了妆,领着长孙无忌和观音婢到了内院前厅。 不一会,甄氏、库氏和贺兰氏也带着孩子们都来了。 大人们一边聊着闲话,一边看着孩子们玩。 孩子们则凑在一起听长孙鸿讲阿翁的英雄事迹。 听到激动处,长孙湛摆出拉弓射箭的姿势,抬头望天,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模仿松开弓弦的样子,嘴里发出“嗖”的声音,接着说道: “以后我也要像阿翁一样当个神箭手,也要一箭双雕。” 长孙无忌道:“神箭手不是那么好当的,要刻苦练习才行。” 长孙湛胸脯一挺道:“等阿翁回来,我让他天天教我练习射箭,我还要练习骑马。” 长孙渐、长孙清也跟着嚷嚷道:“我也要练射箭、骑马。” 看着孩子们对长孙晟无比崇拜的样子,高秋娘面含微笑,心中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丈夫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时长孙鸿对几个孩子说:“估计阿翁快回来了,阿湛你去外院探听一下可有消息。” 长孙渐、长孙清央求道:“大兄,我们也要当探马。” 长孙鸿只是哄着弟弟们玩而已,点头同意道:“好,要快去快回。” 几个孩子从内院跑到外院,一会从外院跑回内院。每次回来都拖长声音喊着:“报……” 长孙鸿问了情况都会说:“再探再报。” 然后三个人就再一次如欢快的鸟儿一般跑向外院。 这样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申时左右,长孙湛领头从二门外跑回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这次也不再向长孙鸿喊“报”,直接冲向高秋娘气喘吁吁地道:“阿婆,阿翁回来了。” 接着,采薇这个真正出去探事的,也过来向高秋娘禀报道:“主母,外院报事的过来说,郎主带着人进了坊门,估计现在已经在大门外下马了。” 高秋娘神色平静地说:“总算回来了,咱们到门口迎一迎吧。” 说罢带着众人到了二门等候。 过了一会儿,长孙晟从外院进了二门。 婢女们见郎主进来,纷纷跪下磕头。 孩子们却一窝蜂似的跑过去把长孙晟围在中间。 库氏笑着冲孩子们喊道:“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知道磕头行礼。” 长孙晟呵呵笑道:“不忙,让我认认,两年多不见,看我还能不能认出来。” 目光从孩子们的脸上一个个扫过,从大到小用手指着道:“个子最高个的,这个是阿鸿。” 长孙鸿听到长孙晟说自己,叉手作揖行礼。 然后,又指着般若说道:“这个是般若。” 般若叉手屈膝施礼。 接着是那罗、迦叶,长孙无忌、长孙湛、长孙渐、长孙清、迦罗。 最后,指着扎着朝天鬏的观音婢说道:“这就是咱家的小千金观音婢吧?” 观音婢因为第一次见长孙晟,并不像其他孩子那么激动,见他和侄儿、侄女、阿兄说话,只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现在见他和自己说话,便仰着小脸问道:“你是阿爷吗?” 长孙晟弯下腰把观音婢抱起,由于观音婢经常听母亲、兄长说“阿爷”的事情,在她的内心深处知道“阿爷”是她最亲近的人。 当长孙晟将她抱起时,观音婢也没有抵触,用她的小手捧起长孙晟的脸仔细地看。 长孙晟注视着观音婢,微笑着问:“阿婢喜欢阿爷吗?” 观音婢依然盯着长孙晟的脸看,声音平静地说:“喜欢。” 面对这样一位陌生老者,观音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但她能感觉到长孙晟那慈爱的眼神,觉得这位老者很喜欢自己。 和孩子们打完招呼,长孙晟这才有机会把目光转向高秋娘。两人目光触在一起相互凝视着对方,都点了点头。 长孙晟柔声问道:“家里都好吧?” 高秋娘叉手施礼道:“都好。” 双方话语不多,当着这么多人,两人也不可能将近三年的相思之苦倾泄出来,一切都融入在充满爱意和关怀的眼神里。 所有的话,都在那片刻的凝视中,传达给了对方。 眼睛是会说话的,相互之间心有灵犀,怎能会感觉不到对方想要表达的一切呢? 长孙晟看了看还在跪着的奴婢道:“你们都起来吧。” 然后抱着观音婢进了内院前厅。 大家都坐了之后,长孙无忌、几个孙子,还有儿媳、孙女又都按规矩行了礼。 说了一会儿话,长孙晟就让大家散了。 用过晚膳,长孙无忌和长孙晟亲热了一阵就回到东厢房做功课去了。 长孙晟坐在罗汉床上抱着观音婢逗她玩。 经过半天时间的接触,观音婢和长孙晟亲近了不少。 再过三四个月,观音婢就要三岁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和成年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依偎在长孙晟的怀里,好奇地摸他的耳朵,玩弄着长孙晟颌下的短髭。 长孙晟撮起嘴,做出要亲她的样子,观音婢咯咯地笑着不让。 看着长孙晟和女儿的嬉闹,高秋娘感到这场景无比的温馨,她感到这才是真正的家,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她希望以后能一直是这样。 父女俩说着闹着,外面已打了二更,观音婢开始不停地揉眼睛。 高秋娘知道她已经困了,便喊丁娘子抱了观音婢到西厢去睡觉,并对玉菡道: “都忙了一天,你们也早点歇息吧。” 玉菡和书香退出上房,掩了房门,屋里只剩下长孙晟和高秋娘。 跳动的烛火映着高秋娘秀丽的脸庞,她是那么的妩媚动人。 长孙晟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冲动,有些不能自抑。 他柔柔地望着高秋娘道:“天不早了,咱们也早点歇了吧。” 高秋娘能从长孙晟的目光里,读出浓浓的爱意,那爱意如一泓深潭,好像能把人吸进去,让人沉陷之中再也爬不出来。 高秋娘起身去收拾床铺,她对这个夜晚确实有无法言说的期待,这种期待在它的身体里已经尘封了将近三年,刚刚那碰触的目光已经令她心颤。 望着夫人那娇柔的身姿和婀娜的背影,长孙晟再也抵挡不住这无尽的诱惑。 他走过去,从后面一下将她抱住,滚烫的唇贴在她的耳后、颈间。 两个长期相思之苦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享受着彼此的深深爱意。 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从亢奋状态平静下来的长孙晟感到些许谅意。 他连忙揭开被子,抱起夫人,两人斜靠在靠枕上,相拥着盖好,让这心爱的人儿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嗅她的发香。 夜谅如水,软语温存,长孙晟拥着夫人轻声低诉,想要把这近三年来的相思之情一下说完。 春宵苦短,良辰易逝,有心爱的人相拥而眠,长夜不再漫长,往日的煎熬化作今日的甜蜜,高秋娘依偎在长孙晟温暖的怀抱里甜甜睡去。 第二十三章 人生多艰 http://.biquxs.info/

长孙无乃的事,对长孙晟来说一直是一块心病,现在处于两难境地,不好抉择。 汉王杨谅以后的命运和长孙无乃的命运,以及长孙家族的命运息息相关。 从秦王杨俊忧郁而死,故太子杨勇、蜀王杨秀被贬为庶人的情况来看,汉王杨谅的命运也不被看好。 要不被贬,要不造反,这是汉王杨谅最有可能要走的路。 如果汉王杨谅被贬,就要看太子杨广给他罗织一个什么罪名。 要是罪大,就会牵连许多人,长孙无乃必在其中。 如果汉王杨谅造反,长孙无乃假如不依从,必将被杨谅当即处死;假如跟随杨谅造反,那么长孙无乃就是帮凶,可能会连累长孙家族被抄家灭族。 长孙晟想尽早将长孙无乃调离并州,但需要寻找机会。 如果操作不当,引起汉王杨谅不满,现在他大权在握,有可能做出对长孙无乃和长孙家族不利的事来。 好在皇上身体依然康健,他非常喜爱最小的儿子杨谅。 长孙晟认为,皇上在世时,汉王应该不会有事。所以长孙无乃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两三年内能办妥就行了,可以暂时缓一缓。 ------ 这些事长孙晟不想和夫人多说,怕引起她心中不安。 高秋娘沉浸于夫君在家的快乐之中,每天脸上都漾着笑容。 她所关心的还是儿子和女儿的教育,希望他们以后在学业和人格发展上,能够适应这个你争我夺的世道。 父母的翼护再安全,但终有老去的时候,要想在相互倾轧、沉伏不定的家族竞争中生存,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要让孩子们认识到人性的险恶,世事的艰难,就必须把他们放到现实世界之中,让他们亲身去体会、去感悟。 长孙晟不在家的日子,高秋娘很少出门,长孙无忌和观音婢也很少走出府门。即使偶尔出府,也多是在京城之中,两个孩子长这么大,活动范围超不过方圆十里。 在孩子的心目中,只有京城的繁华和府中的盛景,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们自认为是家中的宠儿,是天之骄子,衣着锦绣,呼奴使婢,稍有不顺便会哭叫吵闹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哪里知道,这荣华富贵得之不易。 哪里知道,稍有不慎,自己的人生命运,可能会沦落到连这些奴婢都不如。 高秋娘建议让孩子们出去走走,让他们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长孙晟十分赞同夫人的意见,趁自己刚回京,还没有新的差事分派下来,就商量着带长孙无忌和观音婢,到终南山下的城南庄园住一段时日。 ------ 时间定于十一月下旬。 只所以选在这时候,也是为了让两个孩子体验一下穷苦佃农们冬天怎样生活。 长孙晟安排肖长庆提前把庄园收拾好。 奴仆们也提前出发,到城南庄园准备好日常起居应用。 到了起程那天,只有高秋娘、长孙无忌、观音婢和丁娘子、玉菡五个人坐了犊车,长孙晟和两个贴身随从骑马跟随。 长孙将军府城南庄园离城三十里。 一行人上午出发,走走停停,由于犊车走不快,直到下午申时才到了庄前。 庄园长宽各有二百丈,四周挖有十丈宽的护城河,大门朝南,装有吊桥。庄内有管事、庄丁平时守护。 长孙晟一行到达时,城南庄园管事刘长喜,已打开庄门,放下吊桥,在庄前等候。见到长孙晟等人到来,刘长喜带人忙磕头迎接。 正对庄门,是一条五丈宽的黄土路。 路两侧各种着两排黑槐树,每棵都有一尺来粗,看样子已生长了不少年头。 黄土路尽头是一个圆形花坛,花坛后面是一座青砖影壁。 进了庄子,一路前行,左边是长宽各五十丈的广场,右边是打谷场。 广场北部正中,是一个五尺高的长方形土台。 广场西边是马棚、牛棚和养殖畜禽的地方。 牛棚北边是一排排不大的小院。院里是土坯、茅草搭建的房子,是给佃农和家奴们居住的。 绕过影壁,庄子的最北部正中,是一座和长安城长孙将军府大小规模、建筑形制相似的宅院,别号霹雳堂别院,平时由家奴负责管护,供长孙府的主人来时居住。 院里各处已收拾停当,奴婢们也各就各位,这里的居住条件和府里基本没有两样,只是少了京城的喧嚣和热闹。 长孙晟夫妇依然住在内院上房,长孙无忌住东厢,观音婢住西厢。 一家人在庄子里住下,第一天在院里院外到处走走转转,先熟悉一下环境,休整了一日。 ------ 第二天,长孙晟决定带着两个孩子骑马到庄外看一下。 长孙晟和高秋娘同是鲜卑人,对鲜卑女子来说,骑马射箭是司空见惯的事。 只是在京城,女子大街上骑马狂奔,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到了乡下,高秋娘就少了不少顾忌。 她也想试试,长时间没骑马,自己的骑术生疏了没有。 十一月下旬,天已入九。 长安在这时节,已是天寒地冻。 长孙晟和长孙无忌穿了貂裘袍,头戴突骑帽。 高秋娘和观音婢穿了绵袄、绵裙,外罩貂裘斗篷。 各人戴了鹿皮手套,用围脖捂了口鼻。 长孙晟抱着观音婢,两人共乘一骑。高秋娘、长孙无忌各人独自一骑。 由于长孙无忌骑术还不太熟练,由两名随从骑马在两边护持着。 五匹马首尾相随出了城南庄园。 长孙晟夫妇二人策马疾驰,片刻便把长孙无忌三人甩在百丈之外。 观音婢第一次坐在马上飞奔,感觉很新奇,在长孙晟怀里激动得手舞足蹈,嘴里不停地“啊啊”叫着,还扭脸观看高秋娘骑马的样子。 高秋娘刚开始感觉有点生疏,不一会就找回了原来的感觉。扬鞭抖缰,蹄声得得,听风声从耳边掠过,她心中不禁豪气顿生,心胸变得分外敞亮,恨不变作男儿身也和丈夫一样驰骋疆场。 二人见与长孙无忌的距离越拉越远,便勒住马缰调转马头,等待他们三人。 长孙无忌骑在马上,身子有些僵硬,马儿度着方步稳稳前行,两位随从两边小心保护,用了好大一会儿,三人三骑才来到长孙夫妇跟前。 几人下马,面前是万倾良田,田里的麦苗刚长出一两寸高,还没有遮盖住地面,满地的白霜衬托着一道道浅绿,远处的村落隐在薄雾之中。 长孙无忌问道:“阿爷,这是什么地方?” 长孙晟道:“这方圆数里皆是我家田产。那些村落,是我家佃户居住的地方。你想到村里看一看吗?” 长孙无忌问道:“什么是佃户呀?” 长孙晟道:“佃户,就是为我家种地耕田的家奴。种我家的地,给我们家交地租,干得好收成好的话,可以多打些粮食,生活就好一些。” “不好好干的话,打的粮食就少,生活就差一些。他们的户籍是依附于我家土地的,不得迁移。如果离开,官府就会作为逃奴抓回。我大隋律法:任何人不得收留逃奴。” 长孙无忌又问:“那佃户就一辈子只能为奴吗?” 长孙晟道:“基本上是,但是有两种情况可以脱了奴籍:一是主人开恩放免;二是自己攒了足够多的钱,可以用这些钱赎身。” 长孙无忌好像已经明白,点了点头。 长孙晟道:“我们到村落里去看看吧。” ------ 几个人再次上马,沿着乡间小路向最近的村落行去。 这路不但窄狭而,且坑洼不平,马匹走在上面都有点困难,费了好大功夫才走了有两三里路。 村落里有三十多户人家,都是低矮的土坯茅草房,房子四周用木棍扎成篱笆算是围墙。 因为天冷,房子外面几乎没有人走动。 在一处篱笆院前,长孙晟下了马,其他人也跟着下马。 院子的柴门关着,长孙晟让随从去喊,看屋里有没有人。 随从喊了几声。 不一会儿,从茅草房中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蓬头垢面,穿着单衣短褐,外罩一件破羊皮袄。 因不认识来人,这人站在院中也不说话。 随从叫道:“咱们家郎主来了,还不开门?” 那男人听说郎主来了,好像没有明白,愣着问道:“哪的郎主?” 随从斥道:“哪的郎主?长孙将军府的郎主。你是不想活了吗?” 那男人这才回过意来,急忙跑到门边,解开绑在篱笆上的绳子,拉开柴门,然后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 长孙晟道:“起来吧。” 说着向院内走去。 那男人站起身来,低头哈腰跟在长孙晟身后。 院里也是坑坑洼洼的,东南角堆着秸杆和柴草。 房门西边地上摆了三块土坯,上面放了只烧黑的瓦罐,下面一堆草灰。看样子,这是他们烧饭的地方。 长孙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 那人瑟缩着回道:“贱奴名叫黄石磙,家里六口人。” 长孙晟接着问道:“家里其他人在哪?” 黄石磙答道:“都在屋里。” 这次出来,长孙晟的目的,就是要让长孙无忌和观音婢了解一下农奴的生活情况。便领着长孙无忌向屋里走去。 高秋娘从前也没有到佃户住的村落来过,也想看个究竟,就抱着观音婢跟在身后。 房门高仅六尺,长孙晟进门还要弯下身子。 草房有两间,对着房门的一间,中间地上有一堆草灰,还闪着点点火光,好像刚烤过火的样子。 东边一间,墙角堆着麦草,窗户用草栅遮着,屋里光线不太好。麦草堆里半卧着男女老少五个人,挤在一起,共同盖着一张鼓鼓囊囊的破被子,被子上面的破洞里,露出填充被子的芦花。 草堆里的几个人都是衣衫褴褛,冻得瑟瑟发抖。 其中有两个孩子,大的女孩有七八岁,小的男孩有四五岁,见来了外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观音婢好像被这情景吓着了,扭脸趴在高秋娘的怀里。 高秋娘也不忍再看,转身抱着观音婢出了茅屋。 长孙晟问黄石磙:“家里粮食够吃吗?” 黄石磙指着屋角的一个粮囤道:“托郎主的福,粮食还够吃,到明春菜蔬下来时,还能接得上。” 长孙晟没再多言,出了茅屋,对高秋娘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大家已没了来时的欢快与激动,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只听到“得得”的马蹄声敲打着地面。 第二十四章 为主为奴? http://.biquxs.info/

地狱天堂 回到庄子,长孙晟和高秋娘心情都十分沉重。 他们以前只知道佃户生活很苦,但是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在这么寒冷的冬天,一家人衣不遮体,几人合盖一被,竟然靠麦草挡寒。 别院上房内,火盆里的炭火发出暗暗的光,室内温暖如春。 脱去貂裘和风帽也不学觉得冷。 前几日屋子刚用檀香熏过,飘着淡淡的香。 长孙无忌依着长孙晟坐在罗汉床上,一脸的迷惑,好像有许多问题要问。 高秋娘看着长孙无忌,问道:“无忌,你在想些什么?” 长孙无忌道:“我在想他们为什么不买些衣服,不添置些家俱?” 高秋娘答道:“因为他们没有钱。” 长孙无忌道:“他们天天种地,地里长庄稼,打的粮食不是可以换钱吗?” 高秋娘道:“他们种的是我家的地,打了粮食要向我家交地租,交了地租剩的粮食够吃就不错了。” 长孙无忌道:“我们家为啥不脱了他们的奴籍,为啥不免了他们的地租,让他们这样受苦?” 高秋娘道:“脱了他们的奴籍,谁为我们家种地?免了地租,咱们府中几百口人吃啥、穿啥?没有这些佃户,我们就要和他们一样要自己种地,过和他们过一样的日子,你愿意这样吗?” 长孙无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时才有点明白,自己家里的一切全是靠这些人来供养的。 他似乎很可怜这些佃户的处境,不平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高秋娘叹道:“这个世道本身就不公平,有人生在帝王之家,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呼奴使婢。有人生在奴隶之家,日求一饱而不可得。” 说到这里,高秋娘似有无限感慨,道:“生在奴隶之家,只要勤快一些,至少可以活下去。” “生在帝王之家,一不小心,想活下去都没可能。” “前朝往事,至今几十年,不知有多少皇室贵胄惨遭屠戮,想我高氏一门往昔是如何风光,现在都风飘云散,只剩你舅家一枝。其余之人皆死于城破之时,变成枯骨散落街市荒野,想寻一冢都无可能。” 见无忌听得认真,高秋娘继续说到:“当今至尊,只有五子,可以说是富贵已极,如今一死两为庶人,且连累数人人头落地,数百老少变身为奴,岂不是从天堂一朝沦入地狱?” 长孙无忌问道:“看来生在权贵之家结局反而更惨,难道就没有办法避免吗?” 高秋娘道:“有,就是要小心避祸。从小要学会各种趋利避害的本领。” 长孙无忌点点头,好像是真的明白,也好像是仍有许多疑惑。 高秋娘知道,在他这个年纪,还是不能真正看透其中真相的。她相信经过不断的启发诱导,终会渐有成效。 长孙晟右手搂着长孙无忌,听夫人耐心地为儿子解惑,心中深有感触。人们常说:家有贤妻,夫无横祸。这句话岂不正应在夫人身上? 他感激地对夫人说道:“这些年我不在家,孩子们的教导全靠娘子了。” 高秋娘笑道:“夫君客气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管,难道要交给别人?其实我觉得对孩子来说,父亲和母亲的教导缺一不可。有时身教重于言教,孩子在与父母的日常接触中,潜移默化地从他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长孙晟觉得确实如夫人所说,孩子说话办事、生活习惯等许多方面,都是在成长过程中,模仿父母形成的。 高秋娘道:“我发现一个现象,缺乏父亲教导的孩子,要不懦弱,要不骄纵,离家之后不善于与男人交往。缺乏母亲教导的孩子,要不暴戾,要不自我放纵,对家庭缺乏责任感,女孩子则易于没有节操。” 长孙晟有点懊悔地道:“三郎可能就是因为我关心的少,被她母亲娇惯坏了。” 高秋娘安慰道:“亡羊补牢仍犹未晚,夫君今后多点拨一下三郎就可以了。夫君也要注意一下无忌和大郎的儿子阿鸿,他们两个太过循规蹈矩,我怕他们两个变成读死书,不懂得变通。” 说着,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发现他已趴在长孙晟腿上睡着了,不禁微微笑了笑。 长孙晟深情地望着夫人,她端庄秀丽,温柔贤淑,最重要的是她有智慧。有这样的贤妻良母,难道还怕教不出优秀的子女吗? 他怔怔地盯着夫人,如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可能是由于太过专注,或是这眼神中藏有太多的柔情蜜意,把高秋娘看得脸上泛起潮红。她不由责怪道:“看看你那傻样儿,我正在说正经事,你不该这时候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吧?” 长孙晟这时才发现自己失态,解释道:“我是在想娘子为什么会这么漂亮,而且还这么有智慧。此生有你相伴,我愿足矣。” “我说吧,你就不会说出什么正经话来。”嘴上这样说,高秋娘的心里却是甜甜的。 长孙晟道:“阿婢长大后能像你一般就好了。你要把你所会的,一点不少地传授给她,我看她有富贵之相,说不定长孙家和高家,还都能得到她的庇佑。” 高秋娘道:“母亲也曾这样说,但我不太相信命中注定,后天的打磨与努力,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我们还做这么多盘算和谋划干什么?既然一切皆由天定,我们等着命运的安排不就完了?” 长孙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一顶高帽子又给夫人戴上:“我说娘子有智慧吧,果然是看什么事都能切中要害。” 高秋娘心暗想,这个长孙晟和自己在一起时总是油嘴滑舌,没个正经,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是个什么样子。 这时长孙晟收了收心神,脸色变得庄重起来,说道:“我看娘子非常看重丁娘子,是不是想把阿婢交给她教导?” 高秋娘道:“完全交与她教导还不至于,我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好的帮手,在我忙不过来的时候,阿婢有她带着,也让人放心。这几年,自从她来到府上,在我的指导下又读了不少书,琴棋书画方面,我也做了不少指点,进步不小,书法也渐渐有了章法。” 长孙晟微微颔首道:“听你说过她是原扬州守将丁占魁的女儿,这个人我还有点印象,原来也是堂堂四品官员,没想到惹怒太子,竟然沦为家奴。常言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 高秋娘叹道:“人穷志短,落魄不落志的人少之又少。” 长孙晟道:“听肖长庆说,这个丁占魁就在这庄上为奴,看在阿婢乳母丁娘子的面上咱们是不是去拜访一下,这样丁娘子对阿婢也会更尽心一些。” 高秋娘道:“我曾对丁娘子说过,如果她尽心照顾阿婢,我会求你脱了她们家的奴籍。” 长孙晟道:“有情早做,我看丁占魁也是忠义之人,就如鲜于娘子的父亲,他们会知恩图报的,这对阿婢是再好不过的了。” 高秋娘道:“那就这样定了,明天上午咱们就过去,你先让人准备些礼物,问一下刘长喜他们住在哪里。明天带丁娘子一起过去,先不要让她知道。” 长孙晟点头同意,把长孙无忌放好,自己起身到外院去安排。 第二天上午,长孙晟夫妇领了长孙无忌,丁娘子抱着观音婢,玉菡和书香提着礼物,由别院管事刘长喜带路,去拜访丁占魁。此时高秋娘才告诉丁娘子,要去看望她的父亲。 丁娘子脸上露出惊诧之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个家奴竟然劳动郎主、主母亲自上门看望,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刘长喜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大院西边的一处小院。 同样是用篱笆圈起的小院,同样是两间低矮的茅草房,不同的是整个院里干净整洁。 小院中央用碎砖石铺了甬路,甬路西边种着蔬菜、花草。东边是一块空地,结实而平整;靠东边篱笆,整齐堆放着柴草;房子的东侧,用木柱和茅草搭了一个棚子,棚子下砌了灶台和烟囱。 刘长喜向院内喊道:“丁护院,郎主和主母过来看你了。” 原来丁占魁到了城南庄园以后,由于会些武艺,管事便分派他做了护院,还经常教家丁们练习武功,庄园里的人对他都很是尊重。 听到刘长喜喊话,从屋里弯腰走出一人,向院门走来,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年纪,青布罩头,身穿青布短褐夹衣,外穿羊皮袄,身体矫健,气宇轩昂,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普通的家奴。 这人隔着篱笆向长孙晟点头致意,打开柴门,叉手鞠躬施礼,不卑不亢,口中说道:“老奴恭迎郎主、主母。” 长孙晟见丁占魁这般,也不敢失礼,连忙鞠躬还礼,说道:“丁兄一向可好。”和一个家奴称兄道弟,更是让在场之人意外万分。 丁占魁道:“区区老奴,怎敢劳郎主动问?如不嫌寒舍简陋,就请郎主、主母屋里坐吧。” 说完头前带路弯腰进了房门。 长孙晟几人跟着进了屋子,门旁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仪态端方,衣着素雅,面容慈祥,见长孙晟等人进来,屈膝施礼,高秋娘也屈膝还礼。 两间房子,外间正中摆着矮榻和几案,两边摆了几张自制的胡床,房子中间用高梁杆织的箔篱,把外间和内室隔开。家俱虽然简单,但收拾得一尘不染。 第二十五章 恩同再造 http://.biquxs.info/

丁占魁把长孙晟夫妇让到正中榻上,长孙晟道:“丁兄是主人,我怎能坐在这里?” 丁占魁执意让道:“在这庄里郎主才是主人,老奴断不敢坏了规矩。” 长孙晟见违拗不过,只得和夫人在榻上坐了,其他人也都据胡床垂足而坐。 长孙晟坐下,见案上放了一本书,书皮上面写着《道德经》,心中暗忖,或许平时丁占魁都是在这儿看书。 待大家坐定,长孙晟说道:“丁兄这些年受苦了。” 丁占魁道:“也说不上受苦,庄上的人对我都不错,也没人故意刁难,吃穿用度虽不算丰富,但也不缺少什么。反而觉着心里宁静了不少,没有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和纷纷扰扰,倒是清心寡欲,可以思考下这些年走过的路。” 长孙晟感叹:“丁兄心态好,如果换了旁人,处于此等境地,或许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不知丁兄这些年如何打发时日?” 丁占魁笑道:“我是自已安慰自己,权当自己是一位隐士,每天巡巡庄子,练练拳,看看书,种种菜,浇浇花,再教年轻人练几下拳脚,倒也怡然自得,心中恬然。” 长孙晟赞道:“丁兄真是大智若愚,兄弟佩服之至。想当年丁兄所为,我就感佩你的忠义。” 丁占魁道:“往事已矣,不提也罢。国破家亡,于历史长河中不过沧海一粟,如今能够苟活于世,已算万幸,又复何求?” 长孙晟道:“当年丁兄力战不降,双方白白多战死了许多弟兄,当时晋王恼怒也是有情可原。于当时情景,见自己部下战死疆场,是谁都会恼怒。不惩处丁兄,又怎能给部下一个交代?如果其它地方也纷纷效仿丁兄,晋王南征之事岂不难于上青天?” 丁占魁神情黯然,说道:“现在仔细想想,确实因为我的誓死抵抗,不知又多了多少孤儿寡母,他们撕心裂肺的号哭有谁能够听到?” 说完泪眼盈睫,几乎哽咽。 ------ 战争是残酷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后人感叹,古来征战几人回。 每一场战争,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战场上想杀死别人,而被别人杀死的人都想成为英雄。 无数的王候将相,都想因征伐的功绩而史书留名。 功劳薄上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份仇恨。 整个人类历史,便在仇恨的撕杀之中,生生死死,起起落落,写一部循环往复的历史。 ------ 长孙晟见勾起丁占魁的伤心往事,安慰道:“丁兄何须自责?从晋王来说一统天下是大义,从丁兄来说保家卫国也是大义。只是各为其主,时势所迫。”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每位将军都守土有责,如果碰到外敌入侵,守将都望风而逃,那养兵还有何用?” “就拿我来说吧,假如突厥犯塞,你说我是守是逃?难道我会不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吗?” “往日双方交战,无数将士丧命,错不在丁兄,只是造化弄人,天意难违。” 听完长孙晟所说,丁占魁心中始觉释然。 长孙晟接着道:“我今日过来,有一事相告,还望丁兄不要推辞。” 丁占魁道:“郎主请讲。” 长孙晟道:“我想脱了丁兄及家长的奴籍。再回骠骑将军府官署安排一下,任命丁兄为骠骑府都督。只是丁兄武艺高强,满腹韬略,有些大材小用。虽然这骠骑府都督只是七品,没有丁兄往日显贵,但也可以暂时安身立命,对家人和子孙后世也是有益。” ------ 隋朝的兵权集中在中央,军队由皇帝亲自统率。全国设12卫府,分统全国军队,其中既包括禁卫军,也包括分布在各地的军府。 各卫府的最高长官为大将军,直接听命于皇帝。各卫府下辖若干军府(骠骑府和车骑府,长官为骤骑将军和车骑将军)。 骠骑府受大将军(正二品)直接指挥。骠骑将军(正四品)下辖车骑将军(正五品)、大者督(正六品)、帅都督(从六品)、都督(正七品),下面统辖侍官、兵丁。 长孙晟所说的府兵都督,就是较低级别的武将官职。 ------ 丁占魁听长孙晟所言,怔在当场,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不想长孙晟竟有这样的安排。待其回过意来,他强压住激动的心情,站起身来,向长孙晟一揖到地,说道:“感谢郎主再生之恩,我丁家之人,即使赖郎主大恩脱了奴籍,但于郎主永远是家奴。” 长孙晟连忙扶起丁占魁,说道:“丁兄言重了,忠义之人岂能终生为奴,老天有眼也会觉得不公,是丁兄的忠义感动了上苍。” 丁占魁感激地道:“大恩不言谢,我丁家之人会永远铭记在心。” 长孙晟接着说道:“我与原晋王,现在的太子殿下交好,回城之后即向他禀告此事。这么多年过去,想他心中不再有恼怒,定当捐弃前嫌,欣然应允。” “忠臣义士谁不敬重?何况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当有容人之量。我有十二分把握,太子不会阻拦。只所以要禀告他一声,是怕他以后知道,怪我自作主张。” 丁占魁再次起身谢道:“那就有劳郎主了。” 长孙晟道:“丁兄客气了。对于丁家以后的生活,我也有些考虑。待丁兄就任都督以后,我大隋照例会授永业田四十倾,园宅数亩。兄弟赠金二十两,请丁兄不要嫌少,先简单建处房舍,留些充作家用,这样丁兄也好有个安身之所。” 听到长孙晟安排得如些周到,即使是峥峥铁汉,也会被这种真情所打动。 丁占魁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哽咽着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感激之情。 这时丁娘子站起身子,将观音婢交与母亲,然后向着长孙晟夫妇盈盈下拜。 她知道父亲耿介,不肯屈尊,只有她代父亲行大礼以示感谢,边拜口中边说道:“奴婢代父亲和丁家老少谢郎主、主母再造之恩,此生愿供郎主、主母驱使。” 高秋娘连忙将丁娘子扶起,说道:“不要这般客气,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待丁将军上任之时,我们将在府中设宴,以示庆贺。在丁家宅院建成之前,就在别院内宅,收拾一处小院先住下吧。” 丁占魁急忙推辞,道:“这绝对万万不可,我们已在这小院住习惯了,就不麻烦再搬来搬去了,几年都住了,哪差这一时?” 长孙晟夫妇见丁占魁执意不肯,也就不再勉强,又说了会话才起身告辞,丁占魁夫妇送到院门外再次表示感谢。 ------ 回到别院内宅上房,丁娘子带了观音婢去玩,长孙晟夫妇留下长孙无忌说话。 高秋娘问道:“无忌,这两日你去了两处家奴住的院子,一处是黄石磙家,一处是丁娘子家,同是家奴,你有什么体会?” 长孙无忌思考了一会说道:“黄家肮脏杂乱,人没有精神;丁家干净整洁,人有精神。” 高秋娘点头说道:“说得好,看来你也用心了。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长孙无忌道:“是因为他们的活法不一样,黄家人懒,丁家人勤快。” 高秋娘道:“不只是活法不一样,选择什么样的活法,在于人的内心。他们活着的目的不一样,人生的追求不一样。黄家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他们的目的就是活着。丁家是为了尊严活着,有价值地活着。” 长孙无忌道:“是的,黄家人觉得有饭吃就可以了,丁家人却能做力所能及的事赢得身边的人尊重。” 高秋娘道:“你说的只是表面现象。人的想法不同,关键是他们所受的教育不同,看问题的方式也就不同。” “你看丁娘子和她的父亲都有一身的本领,能够对社会有用。丁将军放到都督这个职位上绰绰有余,你让黄石磙来干会称职吗?还有丁娘子读书识字,还通琴棋书画,这在女人之中是少有的才女,因此才被我看重。如果不能被我看重,也不会惠及她的父亲。” 长孙无忌问道:“阿娘是不是说,做一个人要有本领,才会有机会受到重用?” 高秋娘看长孙无忌还没说到点子上,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受到好的教育,受到好的教育,才会有强大的内心和过硬的本领。” “有强大内心的人,顺境中居安思危,未雨绸缪;逆境中愈挫愈勇,终不坠青云之志,穷且益坚。伊尹身为奴隶,自幼好学,苦读不辍,终于成为帝师,助商汤成就大业。” “有强大的内心,而没有真本领的人是志大才疏,终无所成。” “有真本领,而没有强大内心的人,就经不起挫折和风浪。得意时不知进退,终将为人所嫉,不得善终。失意时灰心丧气,从此一蹶不振。” 看长孙无忌若有所思,高秋娘缓了一缓,又道:“所以说就育人来说,志和智都不可偏废,两者缺其一,培养出来的都是废物。所谓志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执着,所谓智即是才能。” 长孙无忌频频点头,说道:“母亲的教诲孩儿记下了。” 第二十六章 因材施教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数日,长孙晟每日带长孙无忌到庄内广场,教他练习骑马、射箭,并邀丁占魁过来指导。 当长孙无忌练习之时,长孙晟和丁占魁总是在旁认真观察,有时会根据他的表现探讨一番。 长孙无忌好像对骑马提不起兴致,看着长孙晟催马疾驰做示范,也没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长孙晟和丁占魁看在眼里,思考着问题出在哪里。 长孙晟对丁占魁道:“我看这孩子不太适合练武。” 丁占魁微微颔首道:“小孩子是习文,还是习武是要看天赋的。” “练武要看筋骨。适合练武的孩子,从身体上来看肉多脂少。筋强体健,皮紧肉实,活泼好动,天生就有几分力量,爱冒险寻求刺激。” “适合从文的孩子,身体脂多肉少,筋松肉弛,性格沉静,机灵聪慧,对冒险刺激的事不太有兴趣。” 长孙晟从小练武,对丁占魁所说深有同感。 一个孩子如果没有练武的天赋,经过刻苦练习身体也会变得强健,但要想出类拔萃,达到万夫不挡之勇的境界是断不可能的。 假如不顾孩子的天赋,加大孩子的训练强度,不但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反而会毁了孩子的身体,练出一身伤病来。 对于长孙无忌的体质和性格,长孙晟是最清楚不过的。 他笑着对丁占魁道:“无忌不适合练武,我是早就知道的,都说外甥随舅,我看他是随了高士廉了。” 丁占魁似乎不知道长孙晟和高俭有这层关系:“原来高士廉是小郎君的舅父呀?我听庄里的人说,他是个大才子,常年隐居在终南山读书,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这对小郎君可是个好老师呀。” 长孙晟道:“我懂得孩子要因才适教,凡事不可强求,逆着孩子的天性施以斧凿,反而会害了孩子。前几年我就曾想让无忌跟士廉读书,士廉认为无忌还小,要先打好基础,不可拔苗助长。” 丁占魁点头:“高郎君说得很对,许多父母望子成龙,急于求成,反而泯灭了孩子的天性。” 长孙晟道:“我觉得男孩子要文武兼习。但要分清主次,就拿无忌来说吧,适合习文就以文为主,习武为辅。” “无忌过于斯文,循规蹈矩。如果只让他一味读书,长大之后就会失于懦弱,胆小怕事,外事不果断。我想让他通过习武,弥补身体和性格上的缺陷,增加一些英气、豪气,达到刚柔相济。” 两人说话的时间,长孙无忌在随从的陪同下,已经骑着马绕场跑了一圈,到了长孙晟两人面前,勒住坐骑。 长孙晟走过去,将他从马上抱下来,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练得不错,再有一段时日,就可以像阿爷一样纵马奔驰了。” 长孙无忌将信将疑道:“阿爷,我真的可以像你那样吗?” 长孙晟道:“真的可以,只要多练,熟能生巧。你看你阿娘,一个女子都能骑得那么好。” 长孙无忌顿时信心倍增,道:“那我就多练,长大以后也像阿爷一样骑马快如闪电,在马上弯弓射箭。” 长孙晟和丁占魁看着长孙无忌天真的样子相视一笑。 孩子愿不愿意学东西,关键是看有没有爱好。 孩子们也是有追求的,他们干一件事情,也是想从中得到快乐和满足。 是人都喜欢成功,不喜欢挫败;喜欢得到赞许,不喜欢受到批评和指责。 成功、赞许在人的内心,会形成正反馈,这会激励他做更多这样的事,期许获得更多的成功和赞许。 挫败、批评和指责,会在人的内心形成负反馈。如做某种事,他总是受到的是负反馈,自尊心就会受到伤害,以后就不愿再做这样的事。 长孙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知道,鼓励和赞许会增加孩子做某件事的兴趣。 有了兴趣和爱好的驱使,孩子就会主动去学、去做。 ------ 这边,长孙晟和丁占魁在教长孙无忌练习骑马、射箭。 内宅之内,高秋娘也天天邀请丁夫人到家里说话。 有一件事令高秋娘很纠结。 她不好确定,让观音婢如何称呼丁夫人。 现在的丁夫人,已不再是家奴身份。 过一段时间,等丁占魁任了职,丁夫人也是一位七品的都督夫人,是观音婢的长辈,见面总要有个称呼,不然就太不礼貌。 可别看观音婢人小,但是在长孙将军府辈分却高。 常言道:长门的孙子,末门的爷。 就是说长门的孩子,见了末门同样年龄的孩子,一般是要喊爷爷的。 长孙晟和丁占魁兄弟相称。 长孙晟比丁占魁大,按理观音婢该喊丁夫人婶娘。 可高秋娘又比丁夫人小,观音婢喊丁夫人婶娘,总觉着有点不像。 而丁娘子又是观音婢的乳母,随着丁夫人喊,观音婢论辈分,该叫丁娘子阿姊。 孩子哪有吃阿姊的奶长大的?说起来也有点不合规矩。 高秋娘把怎么称呼丁夫人和丁娘子,看得很重要,怕失了礼。 丁夫人却不以为意,不就是个称呼吗?习惯了就好了。长孙家的几个媳妇都比高秋娘大,见面不还是都得喊母亲吗? 她认为就都随着丁占魁喊,观音婢就喊她婶娘,喊丁娘子就是丁娘子。东京到西京,娘子是官称,喊丁娘子也不算失礼。听丁夫人这样说,高秋娘也觉得有理,就随了丁夫人。 丁夫人对观音婢很是喜欢,她也说这女郎是富贵之相,长大后不是常人,两颐饱满,鼻子俊挺,额宽而高,聪慧而有威仪。 见丁夫人这样评价自己不到三岁的女儿,高秋娘笑道:“我现在有点发愁,一个女孩子,半拉脑门子没有头发,长大怎么嫁人?” “我看了相书,书上说额宽而高的女孩子是旺夫之相,也是克夫之相。女子前额是照夫镜。如果女子嫁人,丈夫能镇住妻子,这照夫镜就是旺夫之相。如果丈夫镇不住,这照夫镜就克夫,女子要留流海儿把前额遮住。” 丁夫人笑道:“这有什么好愁的?夫人就好好为她挑选一个威武英俊的将军做郎子。这样就会相得益彰,夫唱妇随,有这旺夫镜照着,郎子说不定就会封候拜相。” 高秋娘听着只是笑,打趣道:“好郎子哪有那么好找?也不知道现在生下来没有?如今孩子下聘都早,有的几岁都定了亲事,是不是我现在就要留心,别让好郎子都让别家抢了去。” 说完呵呵直笑。 丁夫人和丁娘子也跟着笑。 有道是男女婚配要的是郎才女貌。 世族大家相媳妇,不但看貌,更看重门第和才德。 门第不同,是断无可能结成姻缘的。 权贵之家的嫡妻,将来要相夫教子,打理中馈,没有才德也不是合适之选。 所以世族之家,女孩子的教育亦是重中之重。 高秋娘接着道:“儿女是父母的连心肉,都巴望着望子成龙,盼女成凤。我现在就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一下都让阿婢学会,自己都知道是急于求成,但还是有点急不可耐。” 丁夫人微笑道说:“这是人之常情。孩子还小,急也急不得,要一步一步来。” “小孩子的气质培养要靠熏陶。沉浸于一种好的氛围中,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就能养成好的习惯。” “喜欢上学习,有了兴趣主动去学东西,那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你和我家女儿经常抚抚琴、练练字、下下棋、再作作画,小孩子看着喜欢就会吵着要学,这样会事半功倍。” 高秋娘对丁夫人的说法非常赞同,说道:“我也觉得,孩子小时,要让她玩中学,快乐中学,让她多接触一下外面的事物,多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再教她一些儿歌,那些祖辈世代相传的儿歌,朗朗上口,也能让小孩子学不少东西。” 丁夫人点头,说道:“我觉得《小鸡嘎嘎》、《小麻雀》这些儿歌就很好,不但顺口,而且有趣,还蕴含不少知识在里面。” 高秋娘奇道:“你们扬州人也会《小鸡嘎嘎》、《小麻雀》这些儿歌?你说来听听,看和我小时候学的是不是一样。” 丁夫人打着节奏,抑扬顿挫地吟唱起来: 小鸡嘎嘎,要吃黄瓜; 黄瓜流水,要吃鸡腿; 鸡腿有毛,要吃酸桃; 酸桃有核,要吃牛犊; 牛犊撒欢,撒到天边; 天边打雷,打给石锤; 石锤告状,告给和尚; 和尚念经,念给先生; 先生打卦,打给蛤蟆; 蛤蟆漱水,漱给老鬼; 老鬼拉车,一拉一撅。 听丁夫人唱完,高秋娘拍手道:“扬州离长安几千里,这儿歌竟然一模一样,也不知是哪辈子传下来的?你再唱一下《小麻雀》。” 丁夫人笑咪咪的,接着唱道: 小麻雀,满地滚,打着汉子去买粉; 买了粉,不会揸,打着汉子去买麻; 买了麻,不会捻,打着汉子去买伞; 买了伞,不会打,打着汉子去买马; 买了马,不会骑,打着汉子去买驴; 买了驴,不会套,打着汉子去上吊; 上吊不死,气得烧纸; 烧纸不着,气得敲锣; 敲锣不响,气得挠痒; 挠痒不疼,气得哼哼,哼哼。 高秋娘惊叹道:“还是一模一样,这世代口口相传的文化传承真是让人佩服,和那些神话传说一样,这些歌谣都是文化智慧的结晶,能够传下来的都是精华,回来我和丁娘子再一起整理一些,教观音婢学唱。” 丁娘子应道:“我多搜集一些,抄成一本书,说不定我们家三娘在学的时候还能认识不少字呢。” 高秋娘和丁夫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几个人便商量着搜集童谣编书的事来。 第二十七章 弑父篡位 http://.biquxs.info/

长孙晟夫妇带着长孙无忌、观音婢,又城南庄园住了几日,才决定回城。 回城以后,长孙晟即到东宫拜见太子杨广,将丁占魁之事向杨广作了禀报。 杨广亦知丁占魁是个人才,如今他贵为太子,怎会还把数年前的恩怨放在心上? 况且当下,他正在暗中谋划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正是用人之际,急于笼络人心,自然一口应允长孙晟的请求。 得到太子的同意,长孙晟心中就没了顾忌。 作为左勋卫骠骑将军,长孙晟本就有权任命一名七品的府兵都督,只要将任命情况报兵部备案即可。 回到骠骑府官署,长孙晟就签署了对丁占魁的任命状——骠骑府鄠县府兵都督。 丁占魁接受任命后,公家依例赐了田宅,他便着手安排人手建造房舍。 在隋朝,永业田上的佃户是人随地走的,丁占魁也不愁没人耕种。 房舍建成后,长孙晟又从府上拨了些家奴过去。他对丁家的恩情,何止恩同再造?就是生身父母,也不一定考虑这么周全。 丁占魁最是忠义,他对长孙将军府来说,如今虽已不是家奴,但是却比家奴还要忠心十倍。 所以,在以后数十年,丁家都死心塌地追随长孙一家,成为其得力的助臂。 ------ 转眼到了仁寿四年。 七月十三日,皇太子杨广星夜招长孙晟到仁寿宫。 仁寿宫位于长安西北三百多里,是隋文帝杨坚的避暑离宫。 听到太子星夜来招,长孙晟知道发生了大事,一刻都不敢耽搁,即刻告别高秋娘,骑快马往仁寿宫赶去。 七月二十一日,皇上驾崩的消息传遍长安,太子杨广在仁寿宫皇帝位。 八月初三,隋文帝的灵柩从仁寿宫运至京师。 八月中旬,长孙晟返家,见到高秋娘,面现不豫之色,忧心重重。 高秋娘见长孙晟不高兴,问道:“夫君可是有事开罪了新登基的皇上。” 长孙晟道:“非但没有开罪皇上,而且被委以重任,并视为心腹。” 高秋娘奇怪道:“既然这样,夫君应该高兴才是,怎看着闷闷不乐的样子?” 长孙晟叹道:“我已感觉到,先帝所托非人,他辛苦几十年创下的基业,恐将付诸流水,百姓又将生灵涂炭。” 高秋娘道:“听说当今皇上,才德兼备,胸怀雄韬伟略,夫君怎么说出如此话来?” 长孙晟不屑道:“掩藏太深,貌似忠厚,实则是禽兽不如之人。我觉得离他越近风险就越大。” 于是,长孙晟便将近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一一向夫人说了。 ------ 那日,杨广急召,长孙晟快马赶往仁寿宫,中间换了几次马匹,于第二日上午赶到。 到了仁寿宫,长孙晟才听说先帝驾崩,但太子杨广封锁消息,密而不宣。 长孙晟见到杨广,杨广即在隋文帝灵前,任命长孙晟为左领军将军,掌管皇城、宫城内外守卫,品阶由原来的正四品,提为从三品。 在杨广征讨突厥时,长孙晟曾跟随他担任行军总管。 对长孙晟的谋略、武功才干,杨广很是欣赏。 关键时刻,杨广将长孙晟单独召来,可以说是视作心腹干将。长孙晟也确实感激新皇帝的知遇之恩,当时欣然受命。 但是接下来,从仁寿宫守卫属下处听说的一些事情,让长孙晟开始对杨广感到失望,不觉让人心寒。 常言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有不透风的墙。 长孙晟把听到和见到的点点滴滴汇集到一起,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杨广。 仁寿四年正月,隋文帝下诏:凡赏赐、财政支出,事无巨细一并交付皇太子杨广处理。 四月,文帝感到身体不适。 七月,文帝病重,随后驾崩。 在这几个月中,由于隋文帝对杨广的信任,将军政大权逐一交付于他。 渐渐地,杨广大权在握,隋文帝已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 文帝患病后,住在仁寿宫。 尚书左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都进入仁寿宫侍病。 皇太子杨广亦奉召进宫,居住在大宝殿。 考虑到文帝即将因病去世,杨广有心预先作好防备措施,就亲手写了一封信封好,派人送给杨素,询问都该做些什么。 杨素把情况一条条写下来,回复太子。接信的宫人,却误把回信送到了文帝的寝宫。文帝看后极为愤怒。 独孤皇后去世后,宣华夫人陈氏,受到文帝的宠爱。这陈氏是南朝陈宣帝的女儿。 文帝病后,陈氏一直在帝陪侍。 这天天刚亮,宣华夫人出去方便,恰巧碰到太子杨广,杨广竟然逼迫陈夫人要做苟且之事。 宣华夫人断然拒绝,告诉杨广,如果一再威逼,她就喊人。 杨广见难以得逞,才不得不放她脱身。 宣华夫人回到文帝的寝宫,文帝见她神色不对,究问原因。 宣华夫人流着泪道:“太子无礼!” 隋文帝更加愤怒,捶着床道:“这个畜生!怎可将国家大事交付给他?独孤皇后,是你害了朕!” 于是他叫来柳述、元岩道:“你们快去将太子召来!” 柳述等人问,是否要召杨广过来。 隋文帝说:“是杨勇。” 柳述、元岩出了文帝的寝宫,起草诏书准备召杨勇觐见。 杨素闻知此事,告知太子杨广。 杨广假传文帝的旨意,将柳述、元岩逮捕,关进大理寺监狱;又迅速调来东宫的兵士,来宿卫仁寿宫,宫门禁止出入,并派宇文述、郭衍进入调度指挥;命令右庶子张衡进入文帝的寝宫侍侯文帝。 后宫原来的守卫、内侍、宫人全被赶到了别的房间。 当日,文帝就驾崩了。 由于事出突然,朝廷内外,对先帝的死有很多不同的说法。 ------ 宣华夫人与后宫嫔妃、宫人闻知发生变故,面面相觑,惊慌失色。 黄昏时,太子杨广派内侍送来小金盒,盒边上贴封条,杨广亲笔写上封字,赐给宣华夫人。 宣华夫人看见小金盒,惊惶失措,以为是毒药,不敢打开。 送金盒的内侍和其他嫔妃、宫人怕她连累自己,催促陈夫人打开。 宣华夫人被逼无奈,只得将金盒打开,见盒内竟是几枚同心结。 其他嫔妃、宫人见此,都兴奋异常,额手称庆道:“终于可以免死了!” 宣华夫人满怀悲愤,不肯致谢。 其他嫔妃、宫人怕受到连累,又一起逼迫宣华夫人。她才拜谢内侍,接受了小金盒。 让谁也想不到的是,当天夜里,太子杨广竟将宣华夫人奸污,做出如此渎乱人伦、令人不耻之事。 ------ 说到这里,长孙晟气得在身边的案几上重重击了一掌,恨恨说道: “堂堂一国之君,做出如此悖德、渎乱人伦之事,与禽兽何异?可怜先帝,死前才知所托非人,只是悔之晚矣!他定然想不到,继承大统的,可能是一个混世的魔王。” 高秋娘气愤填膺,咬牙切齿道:“简直是猪狗不如,这不如同奸污继母吗?想那宣华夫人,本是服侍先帝之人,现在却遭其子凌辱,以后还有何脸面活于世上?” 可怜宣华夫人,曾经贵为陈国公主,骄贵异常。一旦国破,再无所恃,成为杨广父子逞欲禁脔,如待宰的羔羊,被强行扒去一切做人的尊严,含泪忍辱,祼陈檀床,沦为两代人发泄兽欲的工具。 ------ 长孙晟接着道:“还有一事,却显出杨广的冷酷无情,杨素、杨约兄弟屡屡助纣为虐,必不得善终。” 高秋娘问道:“还做了何事?” 长孙晟接着又把杨广伙同杨约,残害同胞兄妹之事讲与高秋娘。 七月二十一日,杨广即皇帝位,从仁寿宫为文帝发丧返京,同时派杨约提前进入长安,调换了皇宫留守。 杨约诈称文帝的诏命:赐死故太子杨勇。杨勇被活活勒死。 然后,杨约陈兵集众,发布文帝驾崩的凶信。 杨广追封杨勇为房陵王,不给杨勇立继承人。 回到京师以后,杨广将柳述、元岩一起除名。柳述被流放到龙川,元岩被流放到南海,并命令兰陵公主和柳述断绝关系,打算把她改嫁别人。 兰陵公主乃柳述发妻,以死来发誓,不再见杨广,上表要求和柳述一起流放。 杨广大怒,将兰陵公主赐死。兰陵公主临死前上表,请求归葬柳氏墓地。杨广不允,亲妹妹死了,竟然没掉一滴眼泪。 ------ 高秋娘听完长孙晟讲述,愤然道:“如此凶残成性,丝毫不输于纣王。夫君效命于此等君王,我着实为你和家族的安危担忧。” 长孙晟慨然道:“圣贤之书教人要忠君爱国。如此之君可值得去忠?此君之国,又如何让人去爱?孟子道:民为众,君为轻。我所效命的,当是脚下的这片土地,是这土地上生活的千万黎民百姓。” 高秋娘道:“夏桀无道,商汤逐之;纣王残暴,武王伐之;秦末暴戾,百姓揭竿而起。君王昏聩,必有贤者取而代之。” 长孙晟叹道:“季晟无能,无力扭转乾坤,只能隐忍苟活,小心谨慎,以求不致连累家人,不知是否有幸以待贤者?” 高秋娘道:“夫君雄才大略,举世尽知,但时机不到,徒逞匹夫之勇是为不智。妾知夫君会斟酌而行。” 长孙晟道:“娘子放心,我不会鲁莽从事,晓得趋利避害,相机而行,绝不会连累家人无谓地惨遭屠戮。” 最后懊悔道,“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行布的事,还没来得及安排妥当,现在是吉凶难料呀!” 高秋娘安慰道:“夫君应该利用杨广对你的信任,小心周旋,大郎的事或许还有转机。” 长孙晟无奈说道:“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二十八章 行布战死 http://.biquxs.info/

害怕什么,偏偏就会有什么。 长孙晟刚刚返家几日,便传来了汉王杨谅起兵造反的消息。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长孙无乃的生命,也随着汉王的叛乱,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 为什么汉王杨谅这么快就起兵了呢? 原来,隋文帝驾崩后,在还未对外宣布的时候,杨广就派车骑将军屈突通,持印有文帝玉玺的诏书,召杨谅进京。 隋文帝生前,与杨谅有个秘密约定。他曾对杨谅说: “要是玺书召你进京,‘敕’字旁另加一点,你才可以应召。” 杨谅看到屈突通送来的诏书,“敕”字旁没有另加一点,就知道出了事。 他盘问屈突通,屈突通闪烁其词,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谅疑虑更深,决定先不进京,让屈突通独自返回长安,然后派人到长安打探消息。 不好的消息一个个从长安传来,先是隋文帝驾崩,再后来是杨勇和兰陵公主的死讯。 杨谅预料杨广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自己了。 他决定起兵造反。 王府总管司马皇甫诞,恳切规劝杨谅。 杨谅不听,把皇甫诞关进监狱。 杨谅心意已决,便打着“杨素谋反,诛杀杨素”的旗号起兵。 并州所辖五十二州,有十九个州跟从响应。 ------ 杨谅起兵的消息传到长安,杨广在大兴殿召集杨素、长孙晟等人商议应对之策。 长孙晟知道杨谅叛军乃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早晚必败。就暗中盘算让长孙无乃趁此机会立功,或可因祸得福。 长孙晟向杨广献计:“务必对杨谅叛军形成包围之势,才可迅速剿灭叛军。西边和西北由代州总管李景出兵拒敌;南面由杨素率大军作为主攻,挡住叛军进军长安的路线;东面、东北派人占领相州、幽州,东部各州仍在观望,要隔断叛军与东面的联络,防止其它各州乘机再反。” 杨素推荐东面由长孙晟、李子雄一起出战,分守相州、幽州,稳住局面再领兵西进,四面包围之势即可形成。 杨广赞同长孙晟、杨素的建议,当即下诏:命代州总管李景出兵防卫崤山以西,北至怀朔;杨素领十万大军北击叛军。 任长孙晟为相州刺使,李子雄为广州刺使接管幽州,两人发崤山以东之兵向东进攻叛军。 长孙晟因儿子长孙无乃在叛军之中,就推辞任命。 杨广道:“卿能体谅国家困难,终不会因儿子而损国家大义,朕委以重任,望勿推辞。” 长孙晟只得叩头领命,对杨广道:“我儿布行非真心随杨谅反叛,已让人暗中送回书信,愿作为内应乘机反正。” 杨广道:“朕对长孙一族的忠心深信不疑,显州刺使豆卢贤奏报朕,其弟豆卢毓也愿做内应,朕已密令其见机而行。将军可告诉行布让其与豆卢毓联合。” 长孙晟应诺将依计而行。 豆卢毓是汉王妃的二兄,他暗中联系大兄显州刺史豆卢贤。 豆卢贤奏报杨广:“豆卢毓迫于叛逆的凶威,不能自主,乃假装跟从。我请求带兵,和豆卢毓来个里应外合。” 杨广答应了豆卢兄弟的计划。 豆卢贤秘密派家人,把诏书送到豆卢毓的住处。 长孙晟接到任命,即刻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并州,潜入城中交与长孙无乃。 信中大致说了杨广剿灭叛军的计划,让其与豆卢毓联系商量应变之策。 安排妥当,长孙晟奔赴相州,整顿当地兵马准备西进。 ------ 杨谅起兵后,与众人商议如何出兵,属下皆认为,汉王所属将领官吏,家属都在京城及周边,应该长驱直入,直捣京都,造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这样京师震动,杨广没有时间调集军队,上下相互猜疑,大臣惊骇离心。汉王大军兵临城下,十日之内大局可定。 如果久战不决,给杨广以喘息机会,得以调集各地兵马对并州形成合围,则形势对汉王大为不利。杨广可能挟汉王属下家人为质,导致将士离心影响大军士气。 ------ 杨谅决定速战速决。 一路大军由裴文安率领直捣京师。 另派四路大军分别出太谷、滏口、井陉、雁门。 自己率中军前出介州。 留豆卢毓、朱涛守并州。 裴文安率领直捣京师的大军旗开得胜,顺利拿下蒲州,然后继续前行。 但刚出蒲津一百多里,杨谅令裴文安大军回撤,让其坚守蒲州。 原来并州出了大事。 长孙无乃收到长孙晟的来信后,即找到豆卢毓商量对策。 豆卢毓道:“汉王大军出发后,杨谅必随大军离开并州,到时候肯定派我留守。我会要求杨谅,让他把你也留下来,我等便可趁城中空虚,乘机夺下并州城。 果然,杨谅临走时,让豆卢毓、朱涛守并州。 豆卢毓要求,让长孙无乃留下,也得到杨谅同意。 杨谅离开并州后,豆卢毓和长孙无乃将朱涛喊到豆卢毓的住处,对他说:“汉王杨谅已构成叛逆罪,注定失败。我们必受牵连获灭族之罪,你我应反正抗拒杨谅。” 朱涛大惊道:“汉王把大事托付给我们,尔等怎能说这样的话?” 说完就要离去。 豆卢毓和长孙无乃当场将朱涛杀死。 他们把皇甫诞从监狱里放出来,关闭城门抗拒杨谅。 并州城有人飞报杨谅,说豆卢毓、长孙无乃等人叛变,并州已经失守。 并州是杨谅的老巢,军资、家小都在并州,失了并州等于断了杨谅的根基,他怎能不震惊? 杨谅命裴文安大军回,撤坚守蒲州。 趁豆卢毓、长孙无乃等人尚未完全部署完毕,杨谅亲自率军回袭并州。 豆卢毓见杨谅率军来到,便哄骗并州的守军道:“这是贼军!” 杨谅进攻南城门,守卫南城门的人不认识杨谅,就用弓箭射击,箭如雨下。 杨谅久攻不下,转攻西城门。 西门守兵认识杨谅,就打开城门让杨谅进城。 豆卢毓、皇甫诞和长孙无乃等人终因寡不敌众,结果全部战死。 ------ 豆卢毓、长孙无乃等人,虽然没有守住并州,但在剿灭汉王叛军的过程中,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由于并州发生变故,迟滞了汉王大军向长安进军的速度。 为杨广调集军队,对汉王杨谅的军队开成合围,赢得了时间。 汉王五路大军,全部没有达成预定的战略目标。 九月,汉王杨谅的五路大军全部溃败。 杨谅退守晋阳。 杨素进军包围晋阳。 杨谅见大势已去,束手无策,只得向杨素投降。 杨谅被押解进京,群臣奏议汉王杨谅应被处死,杨广没有同意,将其贬为庶人,并从宗室中将其除名。 杨谅属下的官吏和臣民,受牵连而获罪,被处死和流放的有二十余万家。 长孙无乃因内应有功,长孙家族终未受到牵连。 ------ 九月的并州秋风萧瑟。 霜降已过,枯叶在秋风的撕扯下,再也无力抓牢枝干,无奈飘坠于地。 战乱刚过,街道上行人寥寥,许多人家关门闭户。 富贵之家,要不是外出逃避战乱,要不就是受汉王叛乱牵连被抄家灭门。 长孙晟早已得知长孙无乃战死的消息。 战事刚息,他便从相州赶到并州,寻找儿子尸身的下落。 接防并州的守将鲁方卓,向长孙晟讲述了当时交战的情况。 听城中的百姓说,当日双方在十字大街街口,发生混战,长孙无乃等因寡不敌众,力战而亡。 结束战斗后,汉王杨谅来到现场,见到豆卢毓等人的尸体恼怒异常,从兵士手中拿过长枪,在豆卢毓身上又扎了几枪,边扎边叫:“尔等坏我大事!” 命手下兵士,找个地方,挖个大坑埋了。 当时参与的汉王兵士,现在皆已四散逃亡。 至今没人知道,长孙无乃等人到底葬在何处。 鲁方卓带长孙晟,到当时发生交战的十字街口。 时间过去一月有余,已没有了当时双方打斗的痕迹,但地下的青砖上,仍然浸染着暗黑的血渍。 长孙晟身经百战,经历战阵无数, 对战场上的死亡已司空见惯, 有时,面对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 在他的意识之中,甚至仅仅是一个数字,一个不蕴含任何感情的数字。 然而这次,看着青砖上暗黑的血渍,长孙晟神情怆然。 这血,可能是从自己儿子的躯体中流出的。 在他的印象中,长孙无乃仍然活生生地存在着。 他的音容笑貌,在长孙晟的脑海中栩栩如生,好像正站在长孙晟的面前看着他笑。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那是他的儿子,一个由他亲眼看着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大成人的儿子。 长孙晟突然感觉到生命太容易失去,一旦失去再想找回就再无可能。 他不能想信,他的长子就这样没了,永远地再也见不了,甚至连他的尸骨都无法找到,连一个寄托想思的青冢都难以保留。 见长孙晟黯然神伤,鲁方卓安慰道:“将军,如今战乱方息,百姓惶恐多逃亡在外,待局势稳定,秩序恢复,逃亡在外的百姓就会归籍,到时我再命人寻访各位烈士葬在何处。” “我想挖这样一个大坑,把多人葬在一处,当时肯定会惊动地方的,不会太难寻找。况且,当今至尊不日就会论功行赏,褒扬烈士,假如在下连烈士的遗骸都找不到,鲁某岂不罪该万死?” 长孙晟听鲁方卓所说也是有理,心中稍稍好过了一些,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第二十九章 斯人已逝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早已知道长孙无乃战死的凶信,只是还没有告知甄氏。 甄氏多日没有收到郎君的消息,已预感到凶多吉少。 数日来,她总是以泪洗面,神情呆滞,卧床不起。 高秋娘日日上门探望,见甄氏整日茶饭不思,神色恍惚,愈加没有了告诉她真相的勇气。 整个长孙将军府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没有了往日的欢笑与喧闹。 奴婢僮仆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生怕因一点不慎触怒了主人。 只能瞒过一日,是一日。 高秋娘也无计可施。 她安慰甄氏道:“现在战乱未平,消息不畅,说不定再过几日,就有了大郎的消息。” “三个孩子还需要照顾,你要打点精神,把孩子照看好。万一有个闪失,等大郎回来,你怎向他交待?” 其实,高秋娘明白,长孙无乃的死讯早晚是瞒不住的。 甄氏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只有让她慢慢接受现实,才能促其渐渐从绝望之中走出来。高秋娘试图用孩子,来重新撑起甄氏心中的精神支柱。 对甄氏来说,长孙无乃是她和三个孩子的天,是他们最强大的保护。有了长孙无乃,她和孩子们才能活在安全和保护之中。 虽说长孙无乃是庶出,但毕竟已是当朝五品官员,是不是庶出,对他和甄氏母子已没有太大的影响。离开长孙将军府,他们的小家庭仍然会活得很好。 但是,一旦没了长孙无乃,这庶出的孤儿寡母,在长孙将军府几无立锥之地。甚至连家奴们,都有可能不正眼瞧他们一眼。 活在长孙无宪和贺兰娘子的白眼中,在他们的屋檐下乞食,真是生不如死。 没有了长孙无乃,甄氏几乎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甄氏红肿着双眼,呆呆地望着床顶,喃喃自语道:“没有了郎君,可叫我们母子怎么活呀?” 高秋娘拉着甄氏的手,说道:“先不说还不知大郎有没有出事,即使有不好的消息,你父亲也不会放下你们母子不管。” 甄氏哀怨道:“我也知道父亲不会不管我们母子,但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总有管不了的时候。” 甄氏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却恰恰戳在了高秋娘的痛处。 高秋娘听了此话亦是神情黯然。 夫君年迈,儿女年幼,有个什么变故,她和孩子该如何自处? 想想都让人心惊。 甄氏的心神已乱。 她又怎能想到,自己的话触动了高秋娘内心的不安。 但高秋娘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主见。 她知道万事求人不如求己,遇到再难的事,只要精神不倒,都会挺过去的。 除了死人,活人有留在过去的吗?再难不都是走过来了吗? 多年以前的悲痛欲绝,经过时光的消磨、疗伤,都会慢慢抚平心灵的创痕,不都会变得有爱、有笑,风轻云淡吗? 所有曾经离去的亲人,留在记忆中的,都是美好的回忆,那一颦一笑,随着时光的酝酿,都会变成值得回味的珍藏。 高秋娘轻轻握着甄氏有点发凉的手,希望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她知道,现在真正解开甄氏的心结,还不是时候。 要等到长孙晟回来,让她知道长孙无乃的死讯。再让她经受一次撕心裂肺的苦痛,经过彻底的情感释放,她才会真正从绝望中走出来。 高秋娘又说了些让甄氏宽心的话,帮她拉拉被子盖好,对婢女紫娟道:“让你们家娘子好好睡一觉,尽量吃些东西。有事让人过去喊我。” 紫娟应诺,高秋娘才出了西院回到上房。 ----- 这一段时间,高秋娘心中总是不净。 一边记挂着北边的战事,一边还要照顾甄氏。 崇仁里那边,又传来父亲病重的消息。 北方战事,长孙将军府牵涉进去两个人,还都是当家理事的关键人物,时时让人牵肠挂肚,父亲的病情一日重似一日,做女儿的又怎能放心得下。 刚从西院回来,又想着要到崇仁里去看一看。 高秋娘这样两边奔忙了数日,很快就到了九月底。 长孙晟从相州返京。 这次回来,长孙晟没有提前通知家里,而是带了两名随从直接返家。 在外院书房,长孙晟先见了长孙无逸和长孙无宪,向两人简单介绍了长孙无乃战死的有关情况。随后即回到内院。 见到高秋娘,长孙晟强装笑脸,在夫人面前显出一副浑身轻松的模样。 沐浴更衣后,长孙晟坐到罗汉床上神色肃然。 玉菡知道郎主和主母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喊了其他奴婢一起退下,掩了房门。 高秋娘理解长孙晟内心的悲戚,没有主动问起有关平叛和长孙无乃的事,而是挨着长孙晟坐下,无声地靠在他的左腿上,头偎在他的怀里。 长孙晟伸出左臂揽住夫人的后背,右手轻握着夫人的左手。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相偎着,让时间静静地流过。 高秋娘知道,在男人失落时,需要的不是安抚,而是要撑起他的自尊,要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保护者,而不是被保护者。 在弱小者面前,他会自觉地承担起保护者的责任,这时他不允许自己软弱,内心会自动强大起来。 轻捏着夫人丝滑、嫩白的柔荑,搂着她柔细的腰肢,嗅着她柔柔的发香,怜爱地看着小鸟依人的娇妻,长孙晟觉得自己是一位强者,是屹立不倒的高山,他愿付出一切去保护她。 他微微闭上双眼,左手上移抓住夫人的肩头,轻声说道:“这段时日,是不是整日提心吊胆?你看,我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高秋娘双臂环抱着长孙晟的腰,微微扬起脸,看着长孙晟,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夫君的问话。 长孙晟又拂了拂夫人的头发,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说道: “这次汉王谋反,连坐被杀和流放者二十多万户,牵连数百万人。” “行布忠孝,杀身成仁,非但没有连累家人,还会受到朝廷褒扬,光宗耀祖,荫及子孙。英年早逝,虽为憾事,但无愧于天,无愧于地,算是个堂堂男儿,不枉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说到这里,长孙晟微闭的双眼里,已经噙着泪花,慽然道:“只是可怜我儿,至今仍不知被葬于何处。” 高秋娘坐直身子,拿出帕子,帮长孙晟拭了拭泪水,说道: “夫君既然知道大郎死而无憾,就要放宽胸怀,不要太过悲伤。” “逝者已矣。大郎在天之灵,恐也不希望看到老父为其伤怀,更愿看到的是你身体康健,妻儿无恙。” “我们只有安顿好大郎娘子和三个孩子,才可以告慰他在天之灵,使其含笑九泉。” 长孙晟点头道:“这个我心中明白。不知大郎娘子是否已知此事?” 高秋娘道:“还没有告诉她,但这些时日整日以泪洗面,神色恍惚,像是已猜到了八九分。” 长孙晟叹道:“这样瞒着终究不是个办法,拖得久了,对大郎娘子的身体伤害很大,不如早点告诉她,悲痛释放之后,她就会接受现实。” 高秋娘道:“是不是今天就告诉她?” 长孙晟道:“今天就今天吧!你带上二郎、三郎娘子,也好多几个人安慰一下。” “要让她知道,近日朝廷可能要褒扬行布,她会受到诰封,孩子会享受荫恩。” “这样她就不会感到以后生活无着而绝望。不要告诉她,行布的骸骨没有找到。就说已就地安葬,待朝廷褒扬后,再以追赠的官职身份改葬。” 高秋娘道:“妾知道了,还是夫君考虑得周全。”于是起身下了罗汉床,坐到几案对面,然后喊玉菡进来,让她去请库氏、贺兰氏到前厅等候。 ------ 高秋娘和库氏、贺兰氏三人一起来到长孙无乃院里。 见甄氏仍然躺在床上,双眼肿胀,目光呆滞,看那可怜的模样,高秋娘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这时候告诉她行布不在了,等于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但长痛不如短痛,高秋娘拉住甄氏的手,轻声问道:“大郎娘子,你好些了吗?是否想吃些东西?” 甄氏无力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高秋娘目注甄氏说道:“你父亲回来了,有了行布的消息。” 这句话吸引了甄氏的注意力,恍惚的双眼聚在了高秋娘的脸上,接上她的目光。 眸中的亮光闪了一闪,好像在垂死的边缘,看到了生的希望。 甄氏焦急地问道:“他还好吗?” 高秋娘抓紧甄氏的手,哽咽道:“你要保重,行布已经不在了。” 说完,高秋娘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赶忙避开甄氏的目光。 甄氏呆了一呆,像是在品味这句话的意思,接着一声嘶叫,便闭过气去。 高秋娘急忙用拇指摁压甄氏的人中,过了好一会甄氏才醒转过来, 嘴里不停大声哭喊着“你可让我怎么活呀?” “你可让我怎么活呀?”...... 哭声撕心裂肺。 屋里的人无不眼含泪水。 高秋娘道:“你想哭就大声哭吧,哭出来就会好一些。” 在任由甄氏放声痛哭的同时,高秋娘就柔声细语地说着和长孙商量好的话。 也不管甄氏到底听进去没有,隔一会儿,高秋娘接着将劝说的话再说一遍。 就这样甄氏哭哭停停,高秋娘安慰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这些话好像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甄氏慢慢地安静了一些。 止住悲声的时候,甄氏好像是已经精疲力尽,也像是在思考,思考着没有长孙无乃的日子,她们母子的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 高秋娘的话,似乎给绝望中的甄氏,带来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第三十章 忠孝之事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看甄氏的情绪,变得稍微平静了一些,便劝她要注意身体,以后要好好照顾三个孩子。 只有三个孩子长大有了出息,才可告慰大郎在天之灵。假如他泉下有知,才会觉得为长孙家族,为甄氏母子的牺牲没有白白付出。 没有了长孙无乃,三个孩子成了甄氏最大的精神寄托和牵挂,也成了她不能卸下的责任。 甄氏应该意识到,她必须独自挑着这个重担走下去,只到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 高秋娘的每一句话,都点到了甄氏的关切之处。她是一个理性的女子,心中不免暗中掂量高秋娘的每一句话,也渐渐回复了理智。 第二天,长孙晟一早进宫见驾,临走前安排长孙无宪,为长孙无乃筹备丧仪。 准备在外院大厅前,搭设灵棚,灵棚中摆设长孙无乃灵位,以备亲朋故旧,朝中大臣前来凭吊。 见到杨广,长孙晟并没有提及长孙无乃战死之事,仅是据实奏报叛乱平复后,相州的社会秩序恢复情况。 长孙晟认为,如杨广心无体恤之情,自己主动说起,反而有居功邀赏之虞。 还好,听完相州当前的情况,杨广主动问起长孙无乃的事。 长孙晟老泪纵横,感激至尊垂怜,埋怨长孙无乃年少无知,几为杨谅叛军裹挟,做出助纣为虐之事。 杨广道:“行布亦是为形势所迫,深处贼穴,能够心存忠义,适时反正,已是难能可贵。”接着,杨广又问起骸骨的找寻情况。 长孙晟神情惨然,渧泪沾衣,奏道:“听说行布等人,战死后被挖坑群葬,至今不知埋于何处。” 杨广听罢,赞长孙晟平叛有功,长孙无乃等人忠心报国,当以众臣表率进行褒扬。随即下诏,拜长孙晟为武卫将军(从三品),擢长孙晟次子长孙无逸为鹰扬郎将(正五品)。 并另外下诏,褒扬长孙无乃,追赠长孙无乃仪同三司。因长孙无乃身死王事,特许嗣子长孙鸿恩荫仪同三司,次子长孙渐恩荫朝散大夫,另赐财物五百段。 仪同三司为正五品,朝散大夫为正六品,两者皆为散官,非实授官职。就是说只享受同等级别官员的相应待遇,而没有实际职权。 所谓身死王事,就是官员因打仗、公事等原因为国尽忠而死。 杨广还命并州守将鲁方卓,倾全力搜寻长孙无乃、豆卢毓等人骸骨。待寻到群葬地点后,将长孙无乃有关人等的遗骸,重新入殓运回京师。 接到诏书,长孙晟磕头谢恩,心中暗想,这杨广虽然残暴无道,但也知道拉笼人心,对自己和长孙家族还算优待。 长孙晟回到府中,灵棚已经建好。 他取出杨广所颁诏书,供在长孙无乃灵位前。命人取来白绢,写下一幅对联,挂在灵棚两边的立柱之上。 上联是:忠孝贤良舍生取义效先贤。 下联是:礼义仁德杀身成仁传后世。 横批是:行布千古。 甄氏得知两个儿子皆蒙荫恩,心中甚感宽慰,有了敕封的官职,他们母子的命运顿时一片光明。 长孙无乃的丧仪很快准备完毕,长孙将军府开门三日,任亲朋故旧和朝中官员凭吊。 因长孙无乃是身死王事,杨广下诏亲自进行褒扬,朝中众臣皆亲往长孙将军府祭拜,唯恐落下“不慕忠良”之名。 三日之中,长孙将军府门庭若市,人来人往,驱散了笼罩于全府上下的浓浓阴霾。 ------ 办完长孙无乃丧仪,长孙晟夫妇已是累得腰酸腿疼。本想好好休息几日,但从崇仁里传来消息高秋娘的父亲高励病情越来越重,太医署医师问诊后说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用,告诉高家尽早准备后事。高秋娘感叹祸不单行,父亲年方五十五岁,竟要撒手而去,眼看能在父亲床前尽孝的时日不多,她与长孙晟商量近段时间就住在高府,长孙晟欣然同意。 病榻上的高励双目已经不能视物,脸上和全身都已浮肿,嘴唇干裂,张着口喘着粗气,精神也似乎处于无意识状态。高俭告诉高秋娘说父亲已经有两日没有吃东西了,只是隔一段时间用银匙往口中喂少许温水。 高秋娘看着父亲痛苦的模样泪水止不住簌簌落下,强忍着悲痛使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以免惊扰了父亲。她端详着面前的这位老人,父亲曾经是那么的英俊威武,仪表堂堂,给予过自己无尽的关爱,如今却油尽灯枯,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 这已是和父亲在一起的最后时光,高秋娘分外珍惜,她要陪着父亲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接下来的几日,高秋娘衣不解带侍奉在床前,每天拉着父亲的手和他说过去的美好回忆,她能感觉到父亲似乎在倾听,神情变得越来越平静和安祥。 终于,高励静静地去了,抛下他所爱的人,忘却他曾经拥有的富贵荣华,忘却他曾经经历的腥风血雨,他不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再不属于他。 按照隋朝的治丧礼仪,高秋娘是出嫁之女,三日大殓之后即可返家,在长孙府为父亲守即可。大殓之后,高励的灵柩并不立即下葬,而是先在祠堂存放,要通过占卜确定日期在三个月内下葬。 高俭作为高家唯一的嫡子,要为父亲守孝三年,这就是所谓的“斩衰三年”。说是三年,实际上是两年再加上第三年的头一个月。 按照仪礼的规定,守孝期间不能任官、应考、嫁娶,夫妻不能行房,不能生子。在居住方面,死者未下葬之前,子女要在灵前搭个临时的草棚居住,下葬之后嫡长子要在坟前搭棚居住,草棚的四壁可以涂抹泥巴挡风,守孝期满后才可以回家正常居住。 在吃的方面,子女在父母去世后三日内不能吃饭,百日内早晚只能喝一碗粥,百日过后可以吃蔬菜,满一年可以吃蔬菜、水果,满两年可以用酱醋调味,守孝期满才能正常饮食。 由于仪礼规定过于严格,许多方面影响到人们的正常生活,民间很少有人真正遵守,只有官宦人家或者是士人明面上依礼而行,而私下里也是有所变通。官府对守孝礼仪的执行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告官不究。对做做官的人来说,守孝期间不任官、应考、嫁娶,夫妻不行房,不生子却基本上都是严格遵守的,否则被别有用心的人参上一本,不但官做不成还要判徒刑一到三年。 高俭是至孝之人,样样都严格按仪礼而行,没有丝毫马虎。腊月初九是占卜后选定的下葬之日,地点在终南山北高氏庄园附近,长孙晟和高秋娘,还有长孙无忌、观音婢都到崇仁里为高励送葬。举行完葬礼,高俭夫妇和长孙晟夫妇到内院去见高老夫人,高俭便将自己要在父亲坟前搭草棚守孝的打算告诉大家。 长孙晟知道严格按仪礼的规定来守孝,对一般人来说身心上是承受不了的。住在草棚里,冬天天寒地冻,夏天蚊叮虫咬,日日喝稀粥续命,没有坚定的意志和毅力是断不能坚持两年零一个月的。 听了高俭的打算,长孙晟劝道:“士廉,这守孝之事也不必拘泥于形式,岳父生前你能衣不解带侍奉于病榻前可以说已算尽了孝心,又何必非要在岳父坟前守孝,假使岳父泉下有知恐也不忍心你受此难忍之苦。” 高俭坚持道:“季晟兄不必再劝,我意已决。父母生我养我,悉心教导,帮我娶妻生子,在这个世界上父母给我的太多,我能回馈的又有多少?如果连这三年守孝都做不到,岂不枉为人子。” 见高俭如此坚定,长孙晟也不好再劝。这时长孙无忌说道:“舅父,我今年已经十岁,你原来答应我到我十岁时要教我读书,不如我也和你一起为外公守孝,在这期间你也可以指导一下我的学业。” 高俭心知这守孝之苦不是一般小孩子能承受的,如果答应长孙无忌一起守孝,到时候他受不了苦,自己又不好责备,到时半途而废反而不好,于是便说道:“按照仪礼,你只须在家守孝一年即可,你随我守孝就坏了礼仪。”这等于说是拒绝了长孙无忌的请求。 长孙无忌道:“我一切都按仪礼而行,每天给你送饭总可以吧?” 高秋娘刚开始听儿子说要和舅父一起守孝,也怕儿子受不了苦坚持不下来,如果来个虎头蛇尾让外人知道会成为笑柄。她看了看长孙晟,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想从征求一下长孙晟的意见。长孙晟注视着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同意长孙无忌这样做。 高秋娘便对长孙无忌说道:“无忌,你知道不知道这坟前守孝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决定是不能后悔的,不管受多大的苦都必须坚持到底。冬天的寒冷,夏天的酷暑你能受得了吗?” 长孙无忌道:“阿娘放心,孩儿能受得了。那些贫苦之人冬天住在草棚里,连衣服都没有不一样能够挺过来吗?别人能为什么我不能?” 高秋娘道:“无忌,这可是你自己定的,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你的舅父、你的父亲和母亲。” 长孙无忌挺起胸脯,脸上现出坚定的神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会反悔的。” 第三十一章 墓园守孝 http://.biquxs.info/

长孙晟和高秋娘见长孙无忌决心已下,脸上都露出赞许的笑容,对高俭道:“士廉,既然无忌想这样,你就同意吧。” 高俭心道,无忌自小锦衣玉食,让他受些苦,对他也不无好处。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小孩子总是娇生惯养,又怎会知道,人生的艰辛? 他对长孙无忌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就要坚持到底,但也不必住在草棚。白天可随我在草棚读书,晚上回到庄园晚息。如果你意已决,那么明日就和我一同去墓园搭建草棚。” ------ 腊月的田野,朔风呼啸。 半月之前下的雪,依然没有完全融化。 苍茫大地覆盖着皑皑白雪。 高俭让家仆用牛车拉着搭棚用的材料,领着长孙无忌向高家墓园走去。 田间道路坑洼不平,路上的积雪,有的地方已被踩轧结实,有的地方依然保持着松软的状态。 牛车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高俭和长孙无忌穿着孝服,双手笼在袍袖里,跟在牛车后面。 冷风不时灌进口鼻,呛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高俭是一个倔强的人,干什么事都是坚持自己的主张。 像搭草棚之事,他本可以命家仆去做。 但他却非要亲自动手,要身体力行。 到了父亲墓前,他和家仆们一起卸下搭棚用的东西,就命家仆们回去,只留下他和长孙无忌两人。 高俭问长孙无忌:“你可知如何搭建草棚?” 长孙无忌长在富贵之家,别说搭草棚,就是草棚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就问道:“是不是和佃户们住的房子一样?” 高俭道:“那是草房,我们搭的是草棚。草房四面有土墙。草棚只有一个房顶,直接建在地面上,四面没有墙。” 长孙无忌恍然大悟:“是不是和兵士住的军帐一般?” 高俭道:“样子是一样,但比军帐小,用的材料也不同。我们不如现在开始,一边建,我一边说与你听。” ------ 高俭先在高励墓旁空地上选四个点。 这四个点形成一个长方形,长有一丈,宽有七尺。 然后他对长孙无忌道:“咱们先在这四个地方,各挖一个碗口大,半尺深的坑。” 说完递给长孙无忌一把铁镐,自己也拿了一把,两人各选一个地方,用铁镐在雪地上刨土坑。 长孙无忌用手扒去地表的积雪,露出下面的黄土地面,紧握镐把使劲向下刨去。 随着镐尖落地,长孙无忌口中“啊”地叫了一声。 那地面已被冻得结结实实,一镐下去,地上只显出一个白点。强烈的冲击,把长孙无忌的双手震得隐隐作痛。 冷风吹过,寒彻透骨,长孙无忌的手都有些麻木了。 高俭看了,微微笑道:“游着劲,慢慢来。” 说罢,脱去外罩的貂裘长袍,露出一身短褐,自己也开始刨起坑来。 长孙无忌提前并无准备,只能穿着宽大的裘袍干活。 因为年小力轻,用了半个时辰,才将地面表层的土刨开。 渐渐地,双手开始觉得暖暖的,后来有一种发烫的感觉,身上也渗出汗来,再也没了开始时的寒冷。 他就是觉得,身上的袍子特别碍事,终于明白高俭提前在里面穿了短褐的原因。 一个时辰下来,高俭已将另外的三个坑刨好。 长孙无忌选的这一个坑,才刨了一半。 他实在是干不动了,两只手上,磨出了水泡,稍一使劲,就感到钻心地疼。 刨完了三个坑,高俭见长孙无忌一个坑还没有刨完,偷偷地笑了笑,说道: “你加把劲,把这个坑刨完。我先把支柱绑一下。” 说完,就不再理会长孙无忌,独自到一边去忙。 长孙无忌无奈,只得一镐一镐继续往下刨。 好在下面的土,比上面松软了一些,也多了一些经验,长孙无忌又用约一刻种时间,终于将土坑刨好。 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到高俭面前,小声说道:“阿舅,我刨好了。” 高俭正蹲在地上捆绑木柱,抬头注视着长孙无忌,见他双手沾满泥巴,脸上汗水混着泥水,成了个大花脸。身上也混身是泥,可怜兮兮的,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他关心地说道:“累着了吧?赶紧擦一下汗水。在寒冬时节,出了汗,首先注意的就是保暖。” 看到长孙无忌吃够了苦头,高俭笑着夸赞道:“无忌是好样的,能自己刨这么大一个坑,真是不简单。不要气馁,并非是你干得慢、干得不好,而是你年龄还小,力气也小。待你长到和阿舅一样大,肯定不会输于阿舅干。” 人心似同,付出就想回报,小孩子也不例外。 没有人,只是为了付出而付出。要不是为了物质上的,就不就是为了精神上的。 得到高俭的夸赞和认可,长孙无忌荣誉心得到满足。 他又重新打起精神,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高俭拿出一条麻布汗巾,帮长孙无忌擦去额上和脸上的汗水,边擦边说道:“这么冷的天,出了汗得赶快擦干,要不,是会受风寒的。” 擦过脸,再去擦长孙无忌的手, 高俭看到,他手上的水泡已经磨烂,心疼地问道:“疼吗?” 长孙无忌强忍着疼痛,咬牙说道:“有一点疼。” 高俭赞道:“无忌真坚强。咱们接着干,出了汗就不能歇着,一停下来会把人冻坏的。” ------ 两人合力,将两个绑成“人”字形的支撑架抬起,将底部放进刨好的坑里。 “人”字形的支撑架的顶部,是一个小交叉。 在顶部的交叉里,放一根横梁,将两个支撑架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屋顶的框架形状。 把这个屋顶框架摆正,将四个土坑,用土填满、夯实,草棚的框架就固定了下来。 然后,再在这个框架上,钉上横的檩条、竖的椽子,在外面铺上箔篱,箔篱上面铺上草栅,草栅上再从下往上,一层压一层用泥巴粘上麦草。 到了最顶部,也就是相当于屋脊的地方,涂上泥巴,再盖上瓦片,草棚的顶部就做好了。 草棚的北端,从里层,到外层,也依次按照箔篱、草棚、麦草顺序,整个封了起来。 草棚的南端,挂上一个可卷起的毛毡,根据需要可以随时卷起或放下。 草棚里面,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麦草,麦草上铺上毛毡。 家仆们送来几案、被褥、书籍和文房四宝等物,摆设好以后,就是一间十分别致的书房。 ------ 一间草棚搭下来,高俭和长孙无忌用了整整一天时间。 中午,家仆送来午饭,所谓午饭也就是米粥而已,两人吃起来,觉得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 一切收拾布置完毕,长孙无忌已经精疲力尽,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躺在铺好被褥的草棚里,他再也不想动了。 高俭本想让他和送晚饭的家仆一起回庄园,又怕他路上被风吹着受了风寒,就留他在草棚里住了下来。 夜幕降临,高俭在草棚里点起油灯,放下南端门上卷起的毛毡,与长孙无忌一起,合衣拥被而卧,虽不如升着火盆的家里暖意融融,但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的寒冷。 高俭不禁感叹前人的智慧,按这世代相传的方法搭建的草棚,还真能够起到挡风防寒的作用。 ------ 灯光如豆,夜静无声,身边的长孙无忌已沉沉地睡去。 高俭帮长孙无忌掖了掖被角,有点可怜起这个才十岁的孩子来,暗恨自己狠心,竟然忍心让他手上带着水泡去刨土坑。 但是,他瞬间又原谅了自己,他觉得这一切,还是为了长孙无忌好。 严冬的旷野出奇地寂静,没有丝毫的声音。 高俭突然觉得可怕的,并不是冬夜的寒冷,而是这无边的寂静。 这才是第一天,还有七百天左右的时间在后面等着。 他需要好好合计一下,今后守孝的漫长日子,该怎么度过。 接下来的日子,长孙无忌并没有住在高氏庄园,而是和高俭一起,住在了高氏墓园的草棚里。 每天家仆送来简单的饭食,两个人过起了读书隐居的生活。 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世人的打扰。 远离尘世间的各种欲望和诱惑,高俭和长孙无忌的内心,变得无比的宁静和专注。 还什么比清心寡欲、离群索居、净心凝志思考人生,更能淬炼人的灵魂呢? 在父亲墓前守孝的两年里,高俭纵览经史子集。 以前曾经读过的书,也不断在他的内心深处净化、沉淀,然后再升华。 豁然之间,他对历史和文学,有了更深刻的见解和思想。 高俭一边做学文,一边指导长孙无忌读书。 在这两年里,长孙无忌读完了《诗经》、《尚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易经》,最后又潜入到史书的大洋中。 以史为鉴,用历史事件,去印证先哲们的至理名言,长孙无忌的心胸和眼界变得越来越宽阔。 在他小小的胸怀中,却包容着宽广无边的大千世界。 在这期间,京中发生了不少事,偶尔也有高俭的至交朋友来访,每每谈起朝中之事。 只有这些时候,才会撩动他平静的生活,往往让高俭都心潮难平。 第三十二章 大乱将生 http://.biquxs.info/

隋文帝驾崩的第二年,杨广改元为大业元年。 大业元年二月,长孙无乃的骸骨被找到,迁葬到长安城南小陵原。 ------ 春天,杨广下诏,派杨素和纳言杨达、将作大匠宇文恺营建东都洛阳,每个月役使壮丁二百万人,迁徙洛州城内的居民,和各州的富商大贾几万户充实东京。 杨广又命宇文恺和内史舍人封德彝等人营建显仁宫。 显仁宫南边连接阜涧,北边跨越洛水。 征调大江以南,五岭以北的奇材异石,输送到洛阳。 搜求海内的嘉木异草,珍禽奇兽,用来充实皇家园苑。 征发河南、淮北各郡的百姓前后一百余万人,开辟通济渠。 征发淮南的百姓十余万人,开凿邗沟,从山阳到杨子进入长江。 派人到江南建造龙舟和各种船只几万艘。 东都的官吏监督工程严酷急迫,将近有一半服役的壮丁死去。 拉尸体的车子,连绵不断,东到城皋,北至河阳。 ------ 夏天,杨广又下诏营建西苑,方圆二百里。 苑内有海,海内建造蓬莱、方丈、瀛洲等神山,每座山都高出水面十多丈,山上星罗棋布建造台观殿阁。 苑北面有龙鳞渠,曲折蜿蜒流入海内。 沿龙鳞渠建造了十六院,院门临渠,每院以一名四品夫人主持,院内堂殿楼观,极端华丽。 宫内树木,秋冬季枝叶凋落后,就剪彩绸为花叶,缀在枝条上,颜色旧了,就换上新的,使景色常如阳春。 杨广喜欢在月夜带领几千名宫女,骑马在西苑游玩。十六院竞相用珍羞、精美食品一比高低,以求得到杨广的恩宠。 ------ 秋天,杨广到江都游玩。 从显仁宫出发,乘坐龙舟。 龙舟四层,高四十五尺,长二百尺。 龙舟最上层是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间两层有一百二十个房间,都用金玉装饰;下层是宫内侍臣住的地方。 几千艘船,供后宫、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乘坐。拉船的民夫就有八万多人。 另有几千艘船,供十二卫士兵乘坐。由士兵自己拉船,不派民夫。 舟船首尾相连二百多里,灯火照耀江河陆地。骑兵在两岸护卫行进,旌旗蔽野。 队伍所经过的州县,五百里内都命令进献食物,后宫吃腻了,就把食物扔掉。 ------ 大业二年二月,炀帝下诏:命吏部议定皇帝的车驾服饰、仪仗制度。 任命开府仪同三司何稠为太府少卿。让他负责督办,送往江都。 何稠为做仪仗,向各州县征收羽毛。百姓为了搜捕鸟兽,水上、陆地都置满了捕鸟兽的罗网,可用作羽毛装饰的鸟兽几乎被捕尽杀绝。 服役的工匠有十万余人,用的金银钱帛不计其数。 制做三万六千人的黄麾仪仗,以及辂辇、车舆和皇后的仪仗,文武百官的礼服,都务求华丽壮观,以使杨广满意。 杨广每次出行,羽仪仪仗队伍都把街巷都填满,连绵二十余里。 ------ 七月杨素去世,杨广赠杨素为太尉公、弘农等十郡太守的官衔,葬礼极为隆重。 这一年,启民可汗将要入朝。 杨广想向启民可汗炫耀,将天下原来的周、齐、梁、陈等国的乐家子弟都编为乐户。 六品以下官员至庶民百姓,凡擅长音乐的,都到太常寺当差。 散在各地的乐人,都集中到东京。 艺人们穿着锦绣缯彩的衣服,舞蹈者身上环佩叮当,还点缀着花色的羽毛。 杨广命令京兆、河南两地,制做艺人所穿的彩服,长安和洛阳的锦缎彩绸,被搜罗一空。 ------ 这两年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引起高俭的深思。 他对照史书,想从中找到可资借鉴的经验、教训。 高俭有一种预感,大隋朝将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大事发生。 一日,高俭问长孙无忌:“你觉得杨广,像历史上哪位帝王?” 长孙无忌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觉得他像秦始皇,像晚年的秦始皇。” 高俭赞许地点头笑了笑。 他对长孙无忌有点另眼相看了。 这个外甥,对历史竟然有如些敏锐的洞察力。 他接着又问道:“他们二人,像在何处?” 长孙无忌道:“他二人皆大兴土木、建造宫殿;皆广征劳役,致使民不聊生;皆兴师动众,巡视天下;皆奢侈靡费,不顾百姓疾苦。” 高俭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引导长孙无忌继续说下去,道:“你觉得,当今皇帝该做何事,方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长孙无忌好像思考过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成竹在胸,不加思索地答道: “当今之世,自晋以来,南北分治近三百年。期间战乱不断,朝代频繁更迭。” “文帝统一北方,不过二十余年。隋灭陈国,天下一统刚刚十几年。突厥归附,也不过两三年而已。” “如今,南北风俗迥异,当行教化,使民归心。战乱方息,民心思定,当劝农桑,使民安居乐业。” “当今朝廷,当轻徭薄赋,休养生息。而今,却反其道而行,大兴土木,横征暴敛,虚耗民力。” “这岂不是自掘坟墓,走向覆亡?”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迷惑地望着高俭,问道:“阿舅,你说朝中这些大臣,为什么不劝一下杨广呢?” 高俭叹道:“以前杨素专权,忠直之士几乎屠戮殆尽。名门旺族虽有贤良之士,但皆怕连累家族。杨广自负才高,刚愎自用,听不进逆耳忠言,假使犯言直谏,徒死无益,还要连累家族老少妇孺。” “你想一想,朝中大臣,哪一个做官不是为了荫及子孙?谁愿意为了他杨家的江山,毁了自己的前程和家族的命运?” 长孙无忌大失所望地道:“不能效命于君王,我等读书还有何用?” ------ 志向和人生目标,是一个人做事的动力。 失去了奋斗的方向,人生就会陷入迷茫。 现在的长孙无忌,正面临着为什么而学的问题。这个疙瘩解不开,他就会对读书失去兴趣。 高俭意味深长地说道:“读书,可以让人以古鉴今,知道进退,不致于如飞蛾扑火,虽死无益。” “只有读书,才能习得经天纬地之才,拯天下苍生于水火。” “皇帝昏聩,民生凋敝,大变将生,改朝换代势成必然。且不说天下苍生,你只说我高氏和长孙两族,将如何求生?” 对于家族未来命运的问题,长孙无忌还不曾认真想过,改朝换代也是从史书中了解一些。至于说自己要亲身经历改朝换代,这是长孙无忌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诧异地问道:“阿舅,你是说要推翻隋朝,换一个朝代吗?” 高俭向草棚外看了看,虽然高氏墓园处在旷野之中,几乎没有人来,但他现在和长孙无忌所谈论的话题,乃是忤逆之言,一旦让人听到,是抄家灭门之罪。 他小声而又严厉地对长孙无忌道:“今天所说的话,只有你知我知,且不可对其他任何人说,此是忤逆之罪。否则,你我两家老少,无一可以幸免,都将暴尸街头。” 长孙无忌点头道:“无忌省得。” 高俭还是不放心,继续说道:“你可听说过故太子杨勇、蜀王杨秀和汉王杨谅及其部属的下场?今日我两人所说之言,如若让外人知晓,你我二人,还有你阿爷、阿娘,都是杀头之罪。” 长孙无忌见高俭反复交代,知道他对自己不放心,就道:“阿舅放心,无忌已不是小孩子,知道其中厉害,决不会和别人谈起今日这样的话题。” ------ 高俭道:“知道就好。变乱将生,你我当前应该做的,就是读书、习武,练好本领,充实自身,隐忍观望,寻机待变。” “争夺天下权柄,需要大才大德之人。群雄逐鹿,最后胜者只有一人。想在新朝,为家族谋得一席之地,实在不易。你知道该如何去做?” 长孙无忌沉默不语,微微摇了摇头,双目注视着高俭,似乎等待着他的解答。 高俭道:“有两点必须做到,一是有用,二是识人。” 高俭顿了顿,接着说道:“首先,你必是一个有用之人。” “必须能为新朝建立,做出贡献,有功于这个将要建立的朝代。” “这就要练就一身本领,要不你能为新主出谋划策,要不你能上阵冲锋杀敌。” “其次,要识人。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名臣择主而侍。你要识得谁是明主,只有投对了君主,你才会摘到最后胜利的果实。否则,你就是逐鹿场中的牺牲品。” 长孙无忌静静地听着,待高俭说完,问道:“是不是如猛虎扑食一样,首先要有强壮的身躯,还要静静观望,等待时机,最后一扑而中。” 高俭见长孙无忌悟性很高,心中很是欣慰,微笑道:“你所说基本上正确,但是有一点不同。猛虎扑不到食物,对自己无致命伤害,最多只是再饿一段时间而已。” “而你在皇权之争中,一扑不中,却要惹来杀身之祸。所以说,如若识人不明,还不如不动。这样虽求不得富贵,却可保命。” 长孙无忌点头道:“无忌明白了,我定会加倍努力,苦习文韬武略,先练就猛虎一般的本领,然后再待机而动。” 高俭笑道:“你还小,练好本领即可,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三十三章 初露峥嵘 http://.biquxs.info/

腊月中旬,高俭孝期已满,已可脱去孝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他和长孙无忌离开墓园,回到长安城中。 高俭回到崇仁里,派家仆将长孙无忌送到永兴里府中。 到了长孙将军府,守门管事见长孙无忌回来,赶忙施礼问安,从高府家仆手中接过行囊,先打发门僮到内院报信,自己提着行囊,跟在长孙无忌身后往内院走。 一路上,下人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个两年不见的四郎君,上前施礼问安。 进了二门,采薇已在门口候着,向长孙无忌屈膝礼,从守门管事手中接过行囊和长一同到上房去见高秋娘。 刚走到前厅,就见观音婢掀开门帘从里面跑出来。 长孙无忌蹲下身子,抱起向自己跑过来的观音婢。 观音婢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嫌弃道:“四兄脸上真脏,头上的味真难闻。” 长孙无忌见观音婢嫌弃自己,便撮起嘴,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观音婢抬起右手,用手背在脸上使劲地擦了擦,然后握起小拳头,不停地捶打着长孙无忌的肩膀,口中说道:“四兄真坏,我不和你玩了。” 长孙无忌见她撒娇,便促狭道:“你不是嫌四兄脏吗?我还要再亲一下。” 说完撮起嘴,长孙无忌装出又要亲的样子。 观音婢赶忙身子向后仰着,用手将长孙无忌的脸向外推开。 两人说笑着进了上房,高秋娘和丁娘子正在下棋。 长孙无忌放下观音婢,给高秋娘磕头请安。 站起身后,高秋娘仔细端详着长孙无忌,面前的儿子个子长高了,少了一些稚嫩,多了一些沉稳。 头发油油的,有点散乱,脸庞显得瘦削,黑黑的好像没有洗干净似的。 但是一双眼睛却越发明亮,发出灼灼的光。 看儿子益发健康成熟,高秋娘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这时观音婢嚷道:“阿娘,四兄可脏,还非要亲我。” 高秋娘呵呵笑道:“阿婢是不是嫌弃四兄了?” 观音婢嘟着小嘴儿道:“嗯。” 高秋娘对长孙无忌道:“快去洗洗吧,你看阿婢都不喜欢了。” 然后,对玉菡道:“你去告诉黄妪,让她们为四郎君沐浴更衣。” 玉菡应诺,便领着长孙无忌来到东厢。 ------ 沐浴更衣后的长孙无忌,再次来到上房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看上去玉树临风,沉稳果毅,双目炯炯。 经过两年的苦读与磨砺,长孙无忌的气质改变了很多,这也许是人们所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观音婢笑盈盈地看着长孙无忌,忽然狡黠地冲他一笑,说道:“四兄,你陪我下围棋吧。” 长孙无忌道:“阿婢还会下围棋呀?是练吃子吗?” 观音婢不屑道:“小孩子才练吃子呢,我们下一局,比输赢。” 长孙无忌笑道:“下一局,还要比输赢,是不是要我让你九个子?” 观音婢见长孙无忌瞧不起自己,心中不愤,于是挑衅道: “谁要你让子,我让你执黑先行。” 长孙无忌哈哈笑道:“语气还不小,下输了可不准哭鼻子。” 观音婢不服气道:“你才会哭鼻子,敢不敢和我下一局?” 高秋娘和丁娘子见兄妹两人在逗嘴,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 心中想道,看来无忌太轻敌了,说不定要吃亏。 长孙无忌其实不想和观音婢下棋。 一个六岁大的小孩子,刚练了几天吃子,连棋势都不懂,和她下棋纯粹是浪费时间。想不赢她都不行,赢了她吧,她又不高兴。 见观音婢非要下,长孙无忌无奈地看了一眼母亲,高秋娘说道: “那你就和她下一局吧,只是你要小心一些。” 长孙无忌心道,要我小心一些,难道是要我让着妹妹,不要赢得太多? 观音婢迫不及待地爬上罗汉床,坐在棋盘前,长孙无忌也只好应战。 ------ 长孙无忌毕竟是兄长,自然不会执黑先行,就让观音婢执黑先下第一手。 一子在手,观音婢的神情忽然沉静下来。 前几手都是占角、布局,下得有模有样。 她两眼注视着棋盘,偶尔抬眼看一下长孙无忌,再也不说一句话。 双方各下有一二十手,长孙无忌发现观音婢好像不喜缠斗。 有两次长孙无忌逼她应战,观音婢都是应上一手,然后改作它投。 长孙无忌仔细看她刚刚落子的地方,竟然是棋盘上最关键的部位,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个点。 见这个六岁的小妹妹着着都是妙招,长孙无忌再也不敢大意,每落一子都会仔细推算,落子的时间,隔得也越来越长。 而观音婢每次都紧跟着长孙无忌落子,好像是不假思索,但每次落子都在长孙无忌意料之外。 下到中盘,长孙无忌发现局面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每次他都要长考一段时间,竟不知下一子该落在何处。 观音婢好像在棋盘上布下了天罗地网。 长孙无忌觉得,怎么下都好像在自寻死路。 眼看大势已去,长孙无忌诧异地望着高秋娘,想从她那里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秋娘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怎么不下了?” 长孙无忌颓然道:“没地方可下了。” 然后,一头雾水地道,“阿婢跟谁学的棋?怎么下这么好?” 高秋娘没有直接回答长孙无忌,而是问道:“认输了,是不是还要再下一局?” 长孙无忌在脑子里,又重新过了整个下棋的过程。 他发现自己并不是输于轻敌,观音婢也不是侥幸而赢。 她下的每一手棋,都太过奇妙。 如果是侥幸,绝不会每一子都落得恰到好处。 如果再下一局,观音婢还是这样下,长孙无忌觉得自己还是赢不了。 这时观音婢嘟囔着说道:“你们都说四兄的棋下得好,我看比阿鸿他们也强不了多少,看来以后还是没人和我玩。” 长孙无忌刚进家门,就被六岁的观音婢,来了个下马威。 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没想到兴冲冲回来,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木呆呆坐着发愣,再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长孙无忌失落的样子,高秋娘出来打圆场道:“你还不知道吧?现在阿婢是咱府里的棋王,你输了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长孙无忌更加迷惑:“她才六岁,怎么就成了棋王?” 高秋娘笑道:“你不信也不行,现在阿婢是打遍府中无敌手,连我也是常常败下阵来。你输了也没有什么奇怪。” 长孙无忌听说,观音婢能赢母亲,那么赢自己,肯定是顺理成章。 自己以前下棋,从来没有赢过母亲。 这两年来,跟着舅父住在墓园,主要精力都用在了读书上。 偶尔和舅父下几局棋,也只是为了调节一下单调的生活,没有真正认真研究过围棋,棋艺也基本上,没有多大提高,和母亲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 他不由好奇地问道:“阿婢怎么突然有这么高的棋艺?” 高秋娘道:“也许是她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和丁娘子只是带带路,其它都是她自己看书学的。” 长孙无忌问道:“都是什么书,我怎么没有看过?” 高秋娘道:“有《汉图十三势》、《吴图二十四势》、《棋势五十八篇》和《棋经》。以前想着是闲书,怕影响你的学业,就没有让你看。” “去年,阿婢天天缠着我,让我教她下棋。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就把这些书拿出来让她照着打谱。没想到她棋艺提高这么快。” 说到这里,高秋娘庆幸道:“还好有这几本书,才算稳住了阿婢的性子,不然她就她那脾气,说不定会成为家里的小霸王。” ------ 长孙无忌不知道,这两年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聪明伶俐的小阿妹,怎么会成家里的小霸王了呢? 高秋娘朝丁娘子使了个眼色,道:“丁娘子,你领阿婢去打棋谱吧,我和无忌说会儿话。” 丁娘子会意,就领观音婢去了西厢。 见她们两人离开,高秋娘才详细说起,观音婢这两年的变化来。 自从高励去世之后,按照仪礼,高秋娘要在家守孝一年,不能出门,不能串亲访友。 这样她只有整天在家看书、下棋,另外处理一下内院的世务。 观音婢已经四岁了,在家里玩厌了,就吵着要高秋娘领着到府外去玩。 高秋娘告诉观音婢,自己正在守孝不能出去。 观音婢就问什么是守孝。 高秋娘觉得,正好趁机教观音婢一些礼仪,让她知道什么是孝,什么是礼法。 她就把《孝经》和《礼记》中的一些内容讲给她听。 观音婢听得很认真,并且问道:“阿娘,这《礼记》中说的规矩都不能违背吗?” 高秋娘道:“这都是老祖宗世代传下来的规矩,当然不能违背了。” 观音婢好像明白了,说道:“阿娘要守规矩,所以就不能带阿婢出去玩。” 高秋娘夸赞道:“阿婢真聪明,一学就懂。” 观音婢从小见高秋娘和丁娘子下围棋。 三岁多的时候,就要让母亲教她。 高秋娘看她年龄小,教她下棋也无从下手,就一直没有教她。 这次,高秋娘拿出一副围棋对她说,你先和馨儿她们,一起玩吃子游戏吧,啥时候你把她们都赢了,我就教你。 从此,观音婢不再闹着出去玩了,整天和馨儿、奉书和执棋,在西厢学下围棋,练习吃子。 第三十四章 妙计得逞 http://.biquxs.info/

奉书和执棋,毕竟比观音婢大上七八岁,经常跟在高秋娘和丁娘子身边,时间长了对围棋也多多少少懂得一些。 闲暇之时,两人也时常下着玩,棋艺虽说是不高,但是对付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刚开始,她们让观音婢和馨儿两个人下,这馨儿也极是聪慧,两人一直是互有输赢。 观音婢对围棋,非常痴迷。常常是,一下就是一上午,吃了午饭接着下。 赢的时候手舞足蹈,输的时候垂头丧气。 这样下了几天,观音婢就动了小心思,缠着高秋娘教她怎么赢馨儿。 高秋娘就给她讲,围棋的术语,什么是气、什么是眼。再给她讲,怎么征子、怎么做眼等等,并给她讲一些技巧。 得到高秋娘的指导,观音婢就藏在上房里,一个人偷偷地练习,在棋盘上摆子,一步一步研究。 每当观音婢和馨儿下棋,输了的时候,她就躲到上房里复盘。 想不明白时,就让高秋娘给她进行指点。 这样没有几日,馨儿就再也没有赢过观音婢。 小孩子下棋,凭的是兴趣。 馨儿屡战屡败,就不愿再和观音婢下了。 每次观音婢喊馨儿下棋,都跟赶鸭子上架似的,她非常的不情愿。 奉书看到,这样不是个力法,只好自己下场。 奉书和执棋对于下棋,本就是无师自通的业余水平,偶尔下棋也是玩玩而已,哪里进行过认真研究? 只不过是年龄大些,经验多一些罢了,哪有观音婢那么执着? 而且,观音婢有高秋娘这个围棋高手背后指导。 前两日两人还能赢观音婢,等观音婢了解了她们的棋路,她们想再赢,就不可能了。 下棋这事,一直输无趣,一直赢也是无趣。 要有挑战性,才会激发斗志,下起棋来,才会有兴致。 看没了对手,观音婢就磨着母亲,让高秋娘教她下整局的棋。 高秋娘见观音婢进步神速,十分惊奇。 以前,她还怕刚四岁多的观音婢,领悟不了围棋。现在看来,观音婢确实有下棋的天赋。 ------ 下围棋,一是要靠天赋,二是要执着。 没有天赋的人,下一辈子棋,也不会有太高的水平。 不够执着,就静不下心来,不愿深入去研究。 高秋娘发现,观音婢这两者兼有,就决定在这方面好好培养她。 高秋娘先教观音婢怎么布局,怎么落子,怎么争先等。 然后两人就试着对弈,由于两人水平相差太多,都觉得下得索然无味。 高秋娘是围棋高手,她知道只有水平相当的人下棋,才会激发人的潜力。 她心中想到,何不让观音婢和她的侄子、侄女们,去练练手呢? 琴棋书画,都是学馆的必修课。 家里的孩子们,没有不会下棋的,而且都受过先生专门的指导。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比奉书和执棋水平高不少。 高秋娘问观音婢:“你愿不愿和阿渐、阿湛他们下棋?想不想赢他们?” 观音婢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正愁没人陪她玩,听说让她和阿渐、阿湛等人下棋,自然点头答应。 第二天,奉书、执棋便带着棋子、棋盘,跟着观音婢,满院子跑着找人下棋。 观音婢才四岁多,当下是长孙将军府里,年龄最小的孩子。 那些侄子、侄女们,都比她大,平时见观音婢活泼可爱,都愿逗着这位小姑姑玩。 但是小孩子有个天性,就是年龄小的,喜欢和年龄大的玩,年龄大的,却不喜欢领着年龄小的玩。 让大孩子逗小孩子玩一会可以,如果让他们领着小孩子玩,他们便会觉得,这年龄小的孩子碍事,是个累赘。 观音婢把这些侄子、侄女们,全都找了个遍,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下棋。 和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棋,那哪是下棋呀?分明就是教棋。 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谁能够耐下性子,教四岁的孩子下棋呢? 第一天,观音婢败兴而归。 回到上房,她见了高秋娘也不说话,独自闷坐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阿娘,‘姑姑’是长辈吗?是不是晚辈要听长辈的话?” 高秋娘也不知道,观音婢问这话有什么目的,就说道: “姑姑当然是长辈,晚辈自然要听长辈的话,否则就坏了规矩礼仪。” 听了高秋娘的话,观音婢心中,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她的脸色,逐渐由阴转睛。 最后,也许是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眉眼都漾着笑。 高秋娘看在眼里,也不问她。 ------ 接下来的一天,正是学馆休沐。 一大早,观音婢就对奉书、执棋说,要去找人下棋。 两个人听了很为难,因为昨天刚碰了钉子,没人愿意陪着观音婢浪费时间。 奉书对观音婢道:“三娘,他们都有事,没时间陪你下棋,要不咱们自己在屋里下吧。” 观音婢神秘地对奉书、执棋说道: “今天,他们一定会到花园里去玩。咱们就在仙雨亭等着,我有办法让他们和我下棋。” 奉书、执棋见观音婢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不好违拗,就喊上馨儿,四个人一起来到花园。 果然被观音婢猜中,长孙湛、长孙渐和长孙清,正在花园里拿着用竹片做的弓玩射箭。 见观音婢她们带着棋盘、棋子来到花园,长孙湛便领着长孙渐、长孙清跑过来,问道: “小姑姑,你今天是不是还要找人下棋呀” 观音婢道:“阿湛,你和我一起下吧。” 长孙湛连忙摇手道:“我一会还有其他事,你还是和阿清下吧。” 长孙清玩射箭正玩得起兴,他才不愿和观音婢下棋呢。便说道:“我不会下棋。” 长孙湛道:“阿清,你怎么说不会下棋呢?先生不是教过你吗?” 长孙清见骗不过去,便说道:“我才不和小孩子下棋呢,我要玩射箭。” 观音婢听他这么说,心中有点不高兴,便把昨天已经想好的主意用上了。 她端起了做姑姑的架子,神情严肃地对长孙清道: “阿清,学馆的先生,可曾教过你礼仪?” 长孙清嗫嚅道:“教过。” 观音婢又道:“先生说,见了长辈应当怎样?” 长孙清不知是圈套,便答道:“要行礼,问安,不可违逆长辈。” 观音婢见长孙清这样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姑姑可是长辈?” 长孙清道:“是。” 长孙湛、长孙渐看到长孙清中了观音婢的圈套,有点幸灾乐祸。 他们也没想道,这个四岁的小姑姑,竟然这么伶牙俐齿,还这么有心计。 他们也乐得,让长孙清陪小姑姑下棋。这样,他们两个就解脱了。 两人正暗自得意,这时观音婢看着三人道:“你们三个,见了我可曾行礼?” 长孙清说道:“没有。” 长孙湛、长孙渐两个人都是鬼机灵,一看观音婢这架式,知道要坏事,看来昨天把这位小姑姑得罪了,今天要兴师问罪。 两人连忙鞠躬施礼道:“小姑姑好。” 观音婢长这么大,这些侄儿们,还是第一次给她行礼。 她见自己计谋即将得逞,心中暗暗高兴。 便对长孙湛说道:“阿湛最大,你陪我下吧。” 长孙湛深怕这位小姑姑缠上自己,忙说道:“你先和阿清下,要是能赢了他,我就和你下。” 观音婢道:“你说话可要当真,一言为定?” 长孙湛道:“一言为定,绝不反悔。” ------ 长孙清年龄小,没有两个兄长心眼多,只好听从长孙湛的安排。 于是,几个人便一起来到仙雨亭,摆上棋盘,看观音婢和长孙清下棋。 这小孩子也是奇怪,长孙湛、长孙渐不愿和观音婢下棋,但是看他们下棋,却十分起劲。 他们也不玩射箭了,围在一起,看观音婢和长孙清到底谁能赢。 长孙清七岁,在学馆里虽然学过围棋,但却很少和别人下,对围棋也只是懂点皮毛而已。 观音婢也基本上,没下过整局的棋,对布局仅仅听母亲讲过,没有进行过实战的检验。 但她练习过吃子,这方面就占有优势。 所以,刚一开局,观音婢就和长孙清贴身近搏。 两个人早把布局抛在了脑后,说是下棋,其实是比吃子。 观音婢感觉,长孙清的水平和馨儿差不了多少。 不一会儿,就把长孙清杀了个片甲不留。 长孙清输了棋,觉着脸上无光,说道: “我说我不会下棋,你们还不信,这回你们信了吧。” 赢了长孙清的观音婢,不禁豪气顿生,信心满满地对长孙湛说: “你说我赢了阿清,就和我下,这下该你了吧。” 刚才,长孙湛看观音婢和长孙清下棋,他已经看出,观音婢只会吃子,其它的基本上不懂。 在长孙湛眼里,赢观音婢易如反掌。 他见观音婢志得意满的样子,想立刻就和她下一盘,杀杀她的威风。 但仔细一想,觉得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万一自己赢了,把这位小姑姑惹恼了,或是气哭了,可不好收场。 于是,长孙湛对观音婢道:“小姑姑,我可以和你下,但是,咱得把丑话说到前边,一是不能悔棋,二是输了棋不能哭。” 其实,别看观音婢年龄小,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赢不了长孙湛,就说道: “我才不会哭呢,但是你赢了不准跑,我只要说还下,你就得一直下。” 长孙湛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下棋都是想赢,哪有输了棋,还一直下的?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听观音婢提出的要求,并不苛刻,长孙湛便同意了她的要求。 第三十五章 闭门修炼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和长孙湛,在棋盘前坐定。 长孙湛说道:“我让你三个子吧。” 观音婢道:“不要你让,我执黑就行。” 开局之后,观音婢还是按照和长孙清下棋时的套路,采取近身相搏的办法。 长孙湛可是久经战阵的围棋老手,对观音婢的缠斗,基本上不予理睬,只是偶尔应一下,然后就选关键点位上落子。 等观音婢在一角占了优势,再看整个棋盘,发现自己再难找到合适的地方落子,已被长孙湛牢牢把握了局面。 观音婢见大势已去,便主动认输道:“这盘算你赢。” 长孙湛心中好笑:“明明是我赢了,怎么说算我赢?” 接着再下,观音婢也学着长孙湛的样子,不再和他缠斗。 她也先在几个角上下,但是心里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下。 自己刚落了子,长孙湛就在自己旁边下一个。 不一会儿,观音婢的黑棋已是七零八落,相互之间,首尾不能相顾。 她知道这一局又要输了。 这样下了一局又一局,观音婢竟然是屡败屡战。 她试着法和长孙湛对战,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虽然每次观音婢都没有赢的希望,但是她逐渐认识到,要先占角,再占边,自己的棋子要能够相互呼应。 眼看天已近午,观音婢连输五局。 长孙湛赢得都有点不耐烦了。 虽然观音婢每次都是变着法的下,但是根本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在长孙湛眼里,那是胡打乱撞,可看观音婢输棋的样子,她好像是乐在其中。 见观音婢没有收手的意思,长孙湛道:“小姑姑,咱们该回去吃饭了。” 观音婢好像意犹未尽,说道:“那么咱们用过午膳,下午再下。” 长孙湛怕再被观音婢缠住,忙道: “先生布置的大字,我还没写呢,要是完不成,明天先生要打板子的。” 观音婢见他说得可怜,就道: “那我们改天再下,到时候我让奉书喊你,你得过来。” 长孙湛暗暗叫苦,这下可是让小鬼缠住了,也只有拖过一时是一时了, 只好说道:“好,到时候我肯定过来。” ------ 高秋娘见观音婢她们四人从外面回来,发现观音婢很高兴的样子,便问道:“找到人下棋了吗?是不是赢了?” 观音婢道:“只赢了阿清一局,和阿湛下了五局都输了。” 高秋娘奇怪地道:“五局都输了,怎么看着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观音婢道:“阿湛答应以后还和我下棋。” 高秋娘道:“答应还和你下棋,有什么可高兴的?岂不是还要输?” 观音婢道:“输有什么怕的,我就是想看阿湛是怎么下棋的。” 高秋娘还是第一次碰到下棋不怕输的人,而且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的样子,于是问道:“你难道不想赢吗?” 观音婢道:“谁下棋不想赢呀?可是不学不练怎么会赢?” 高秋娘微笑着看着观音婢道:“你真想赢棋吗?我有办法让你赢阿湛。” 一听母亲说有办法让自己赢长孙湛,观音婢简直是喜出望外,搂着高秋娘的脖子非得让马上教她。 高秋娘道:“你坐好,认真听我给你讲。” 观音婢安静地坐好,期待地望着高秋娘,心想母亲是不是有什么绝技,能让自己一下就学会,马上就可以打败长孙湛。 高秋娘看透了她的心思,说道:“学什么都没有捷径,都要刻苦训练,要能吃苦,才会学有所成,你如果愿意吃苦,我就教你。” 观音婢道:“阿婢不怕吃苦,阿娘你就教我吧。” 高秋娘道:“学围棋要先记谱,要先看前世的高手,是怎么下棋的。” “棋谱记熟以后,再去研究他每一步,为什么这样下,如果不这样下,局面会如何改变。” “棋谱研究的多了,你就会从前人那里,吸取更多的经验。但是打棋谱很枯燥,要耐得住寂寞。” 观音婢对围棋,已经处于痴迷的状态,恨不得母亲立刻就把棋谱拿出来,生怕高秋娘改变了主意,忙说道:“阿娘放心,阿婢会好好学的。” 高秋娘见观音婢急不可耐的样子,说道: “我这有《汉图十三势》,你拿去和馨儿一起打谱,要一个月之内全部记熟,我再给你讲他们为什么这样下。” 说着她走到床头的一个箱子前,打开箱子找出一本书来,交给观音婢,并交代道: “你要好好珍惜,不能弄脏、弄烂。” 观音婢小心接过棋谱,翻开第一页,见上面画着棋盘,棋盘上画着黑白两色棋子,棋子上标着数字,数字表示落子的先后顺序。 ------ 从那天开始,打棋谱,成了观音婢每天不变的功课。 观音婢还没有开蒙,并不认识字,丁娘子就指导着观音婢和馨儿,按照棋谱上的数字一个一个摆子,等她们两人明白了那些数字的意思,就让她们自己来摆。 对于第一次练习打谱的小孩子来说,靠自己的理解,很难弄明白,棋手落每一个子的目的和用意。 每摆一个子,观音婢就会问丁娘子为什么要这样下。 丁娘子就简单说一下棋手落子的大致用意。 她没法详细进行解释,解释太详细的话,一是她们两人不一定听懂,二是中间牵涉到许多复杂的变化。 一局棋谱,讲一个月也讲不完。 所以,打谱就如同小孩子背古诗,先不用理解这首诗每一句是什么意思。让他背熟以后,大人稍加指点,孩子就能理解诗中的大意。 而下棋就如写诗,小孩子即使会熟练背诵一百首诗,但是让他自己写一首,他却不一定能写出来。要想写出一首诗来,就要进一步认识其中的技巧,并且会运用其中的技巧。 学习下围棋,首先要认识什么是围棋,了解一局棋从头至尾下来,是什么一个过程,打谱刚开始就是一个认识围棋的过程。 丁娘子尽可能地不多做解释,就让观音婢和馨儿,照棋谱的顺序不求甚解地摆子,记住每个子的落子顺序。 观音婢在每摆一个子时,在心中都问个为什么,然后自己给出一个这样下的理由。 不管理解的对不对,但子与子之间是由思路联系的,这样记忆的就快些。 而馨儿则是靠死记硬背,记起谱来就有些困难。 一个棋谱两人照着书上摆了五六遍,观音婢便已记在心里,而馨儿还要照着书来摆。 整盘棋都记住以后,观音婢就不用再看书,这给了她更多思考的时间,下面的时间,她已不是在记棋,而是在研究下每一步棋的用意。 用了一上午,馨儿还是没能完全记住一局棋的棋谱。 到了下午,观音婢向丁娘子提了个建议,上午她是执黑,下午改成她执白。 丁娘子想着,反正是记谱,执黑和执白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就随着观音婢,下午让她执白。 但执黑与执白,却给观音婢的感觉不一样。 上午执黑,随的是下黑棋的思路。 下午执白,随的却是下白棋的思路。 她突然发现,转变一下下棋人的角色进行思考,竟然别有一番情趣,这样对整个棋路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到了晚上,观音婢便缠着高秋娘,让她讲解棋谱。 高秋娘对观音婢说道:“你知道啥是见多识广不?现在还不是给你讲棋的时候,你要多记一些谱,通过记不同的谱,你会发现每个谱的下法都不同。” “然后比较不同的谱之间,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地方,再想一想其中的变化,会有很大的收获。” 观音婢见母亲不愿给自己讲棋,就自己坐在棋盘前,一个人摆刚记的棋谱,一边摆一边琢磨。 看着观音婢那认真的样子,高秋娘很是惊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孩子这样痴迷于下棋。 长孙无忌开始学棋的时候,都是哄着,他才愿意坐下来。 而观音婢却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是她自己要学、想学。 高秋娘也想不明白,观音婢学棋的动力来自哪里。 这样一天又一天,观音婢都是在棋盘前度过。 每天是复习旧谱,学习新谱,晚上再琢磨着自己摆。 一般小孩子,是很难长时间保持注意力集中的,而观音婢竟然能够一坐就是一天。 高秋娘有点担心起来,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观音婢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她便和丁娘子商量着,要放慢打棋谱的节奏,抽出更多的时间,领观音婢到花园中去玩。 即使到了花园,观音婢的脑子里,也常常是沉浸在棋局里。 高秋娘就想办法,做一些孩子们喜欢的游戏,尽可能把观音婢的思绪,从棋局里拉出来。 一个月时间不到,观音婢已经记完《汉图十三势》的所有棋谱。 高秋娘和丁娘子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观音婢这样,每天满脑子都是围棋,也不是个办法。 这一个月来,她明显地话少了很多,院子里也少了她那天真活泼、欢快的笑声,时间长了,非成个木头人不行。 高秋娘心事重重地对丁娘子道:“我觉得需要让阿婢干点其它事,让她换换心思。” 丁娘子说:“是不是教她识字,或者是弹琴,能分一分她的心?” 第三十六章 强势约战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见观音婢整日沉迷于围棋,就与丁娘子商量,如何将观音婢的注意力,从研究围棋上转移开。 两人合计着,是教她识字,或是弹琴。 高秋娘道:“这个我也想过,如果是识字,她年龄还小,拿不住笔,只能认不能写。” “如果练琴,现在倒是可以。只是好多曲子只适合成人,其中的意境,小孩子理解不了。选不好曲子,反而会伤孩子的心神。” 丁娘子道:“那就先教她认字,等大些了再练习书法,我教她和馨儿认《千字文》。” “琴曲方面,我觉得《流水》、《阳春》和《幽兰》这几首,对小孩子的心智陶冶有好处。夫人琴艺好,可以教阿婢,也可以让馨儿跟着学学。” 高秋娘笑道:“馨儿也五岁了,也到了该开蒙的年龄。咱们就算给她们开蒙吧。” “以后也像学馆一样。每天上午,读书认字,再大些就练练书法。下午,一天学棋,一天学琴。” “五天一休沐,领她们到花园里,或者是外面玩一玩。” “奉书和执棋,年龄也不小了,让她俩也跟着认字吧。” 就这样,高秋娘的家传女学算是开馆了。 ------ 一年时间转眼过去,观音婢对《吴图二十四势》的打谱已经完成。 她不但认完了《千字文》中的所有字,还开始在丁娘子的指导下练习描红。 一曲《流水》,也弹奏得平滑流畅,不阻不滞。 三十多局的世传古谱,印在了观音婢的心里。 每局棋谱里,生出的千般变化,也在观音婢执着的探究,和高秋娘的讲解下,变幻成一个神秘莫测的黑白世界。 棋艺的提高,需要高水平对手的磨练。 高秋娘和丁娘子,都是观音婢最好的陪练。 随着对弈次数的增多,观音婢的实战经验越来越多。 每次下完棋,高秋娘都认真地帮助观音婢复盘,分析这盘棋的得失。 在这位围棋高手的指点下,观音婢的棋艺飞速提高。 在这一年之中,丁娘子陪着观音婢和馨儿打棋谱,棋艺不知不觉之中,也有了很大提升。 但是,她和观音婢对局的战绩,却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由刚开始的大获全胜,逐渐变成小胜,再到互有胜负,最后是想胜一次都不容易了。 丁娘子在经历过一次次的败绩之后,不禁感叹,下围棋真正是靠天赋的。 没有天赋,即使是穷尽一生的努力,也可能赢不了几岁孩童。 在观音婢面前,丁娘子觉得有点自惭形秽起来。 一个五岁的孩子,往棋盘前一坐,宛如石化一般,波澜不惊,胜负从容。 丁娘子看着就暗暗称奇,这得在多少人中,才会出现这样一位奇才? ------ 这日,观音婢和馨儿在西厢打棋谱,高秋娘和丁娘子在上房说话,谈起和观音婢一起下棋的情况,丁娘子感慨自己和观音婢之间的差距。 高秋娘替丁娘子分析,她近段时间一直输给观音婢,可能是因为观音婢,对她的棋路太熟了,从中找到了诀窍。 两人认为,不能再把观音婢关在屋里练棋了,应该让她出去,见识一下其他人的下法。 高秋娘笑着对丁娘子道:“阿婢闭关修炼一年,我看也该让她出关了。还是让她去找那些大侄子们对练一下。” 丁娘子也笑道:“一年时间,阿婢的棋艺提高这么多,说不定会吓着他们。我们得问问,看她想先找谁。” 高秋娘吩咐玉菡,去将观音婢喊来。 不一会儿,观音婢跟着玉菡来到上房,先是分别向高秋娘和丁娘子屈膝行了个礼,然后问道: “阿娘,喊阿婢过来有何事?” 高秋娘招呼观音婢在自己身边,面朝丁娘子坐下,右手揽着她的肩膀,低头问道: “阿婢,除了我和丁娘子,你想不想和其他人下棋?” 听说让自己和其他人下棋,观音婢的眼睛明亮地闪了一下,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一年多来,观音婢每天打谱、下棋、读书认字,再加上学琴,各方面进步不少。 但是没有了以前的活泼,和古灵精怪,像个小大人似的,显得过于沉稳。 高秋娘仔细想想,还是以前的观音婢更可爱一些。 见观音婢没有说话,高秋娘道:“问你话呢,你是怎么想的?” 观音婢说道:“我一年前就和阿湛说好,要找他下棋的,后来没有兑现。” 忽然,她扭过身,仰脸望着高秋娘,调皮地一笑,说道: “阿娘,我可不可以逗逗阿湛,还装作不会下棋的样子?” 高秋娘看到观音婢,又回归到以前刁蛮的模样,心中一乐,笑道: “你想怎么,就随着你,只要不闹出乱子就行。” 看到母亲同意自己的想法,观音婢激动得都要坐不住了,真想马上就付诸实施。 她跳下罗汉床,对高秋娘道:“说好了,我怎么做你不能管。” 说完就跑出上房,和奉书她们商量去了。 ------ 回到西厢,观音婢将自己的打算,向奉书她们说了,几个人顿时叽叽喳喳笑作一团。 观音婢对奉书道:“下午学馆快下学的时候,你在二门候着,见到阿湛,就告诉他说,下次休沐时,我约他在花园下棋。” 快下学的时候,奉书按照观音婢的安排,早早就在二门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奉书嘟着脸,不高兴地回来了。 她对观音婢道:“二郎说,下次休沐他有事,没办法陪你下棋。” 观音婢气道:“他是没把我这个小姑姑放在眼里。走,咱们去西院找他。” 说完,几个人出了西厢,沿游廊进入前厅。 从前厅出来,向西穿过月亮门,再向西来到长孙无逸住的院子。 看门的奴婢,看到观音婢领着几个人过来,赶忙施礼。 观音婢也不客气,对她说道:“你进去把阿湛喊出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那女婢应诺着进去传话。 长孙湛出来,看到观音婢拉着个脸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知道没有好事,便讨好道:“小姑姑找阿湛有何事?” 观音婢冷着脸道:“见了小姑姑行礼了吗?我去年怎么给你们说的?” 长孙湛连忙鞠躬施礼道:“小姑姑恕罪。” 观音婢鼻子哼了哼,道:“我约你下棋,你怎么不去?是不是先生布置的功课多,你怕完不成挨板子?” 长孙湛一时编不出其它理由,又怕撒谎被戳穿了不好收场,只好讪讪说道:“正如小姑姑所言。” 观音婢小嘴一噘,下巴一抬,歪头斜楞着长孙湛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将你前几天,在花园爬树,掏鸟窝的事告诉二兄。” 其实,她根本没见到长孙湛掏鸟窝,只是听院里的奴婢说起而已。 长孙湛有些胆怯,说道:“你听谁说的?” 观音婢看他胆怯的样子,知道被自己说中了,便更加有恃无恐,道: “不管听谁说的,你说到时候去不去下棋?” 长孙湛无奈道:“去就去,你又赢不了,到时候可不能说我欺负长辈。” 观音婢脸上,露出诡异的一笑道:“就这样定了。” 长孙湛悻悻地望着她们走远,才转回院中。 观音婢几个人憋着笑,过了月亮门才笑作一团。 执棋竖起大拇指对观音婢道:“三娘刚才真霸气,二郎都懵了。” ------ 过了两日,是学馆休沐的日子。 观音婢已提前让奉书告诉侄子、侄女们,她要和长孙湛下棋。 那日,除了长孙鸿没来,其他人都过来看热闹。 般若见大家吵吵闹闹的,就自动出来维持秩序。 她对弟弟、妹妹们说:“今天小姑姑和阿湛下棋,大家都要保持安静,不准乱讲话,不准评论,不准乱跑,听见没有?” 大家顿时静了下来,在观音婢和长孙湛旁边,围着石桌坐下。 开局之前,长孙湛说道:“今天是小姑姑非要约我下棋,咱们提前说好,如果我赢了,不能说我欺负小姑姑。” 般若也怕最后不好收场,笑着对观音婢道:“小姑姑,你要是输了棋,可不要生气。” 观音婢道:“般若放心吧,我绝不会生气的。” 般若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阿湛比小姑姑年龄大,读书也多,就让小姑姑执黑。阿湛,你可有意见?” 长孙湛点头道:“好,让小姑姑执黑。” 比赛开始,观音婢执黑先行。 前几着,她还下得有模有样,点角,斜飞,拆边。 接下来,越下越不成章法,模仿着去年的下法,胡下起来。 她心中暗想,这样下法,不知道是不是有违棋德,有违君子之风? 转念又一想,反正是自己一家人,玩玩而已,就没再想那么多。 由于观音婢故意想输,长孙湛片刻之间,便占尽了优势。 他心中不禁纳闷,听说这一年,观音婢在跟祖母学棋,应该有所进步,怎么棋艺没有提高多少?她这么急着约自己下棋,难道是眼高手低? 再看观音婢笑吟吟地坐着,不紧不慢地落子,好像不知道马上要输一样。 般若他们几个,见观音婢要输,都替这位小姑姑捏着一把汗。看到她丝毫不知道紧张,心想小姑姑到底会不会下棋?连输赢都不知道,看她笑吟吟的样子,如果告诉她要输了,还真有点不忍心。 这时,只见观音婢拿着一个子,看样子要落下,却又停了下来,说道:“阿湛赢了。” 第三十七章 惊天逆转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自动投子认输。 长孙湛并不感到意外。 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赢了,只是等观音婢自己说而已。 般若见两人水平想差太多,就说: “阿湛比小姑姑大好几岁,赢了是很正常的。小姑姑要是再练几年,说不定会赢阿湛。” 然后对观音婢道:“小姑姑,今天就不再比了吧?” 观音婢看到大家关心自己的样子,心中有些后悔。 她这才意识到,不该玩这个恶作剧。 侄子、侄女们是怕她输了棋伤心,都这么护着自己。而她却这样胡乱下,明明是在玩弄他们的感情。 按照原来的打算,观音婢本来是要再胡乱下一局的。这时,她改变了想法,决定认认真真地下一局。 于是她对般若道:“刚才是我走了神,没下好,下一局肯定能赢阿湛。” 然后一整面容,注视着长孙湛说道:“这次你可要小心一点。” 长孙湛还真不信,但是看着观音婢那凌厉的眼神,心中又有点半信半疑。 观音婢道:“刚才我执黑,这次阿湛执黑。” 语气沉稳,似有王者风范,那气势让人感觉不得不听。 长孙湛看看般若,似乎拿不定主意。 般惹也是一头雾水,看观音婢神情肃穆,好像换了个人一样,那气场就没有给人留下不同意的余地。 般若向长孙湛使了个眼色,说道:“小姑姑让你小心,你就得小心了,这次就由你执黑吧。” 说完帮两人换过棋子。 仙雨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长孙湛落下第一子。 这一局,观音婢开局平稳,然后是着着争先。每次落子都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谁也没想到,只有五岁的观音婢,下棋竟如此诡异。 近身缠斗时,招招狠辣,能够险中求生,眼光独到。 关键时候,能够舍小求大。 所有人都瞪直了眼睛,关注着局面的进展,很快黑棋便陷入困境之中。 般若偷眼望了望观音婢,见她神情专注,面无表情,冷静得让人不敢想信,这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女孩。 般若的心已不在棋上,她知道观音婢已经赢了,长孙湛的败势已无法挽回。 她只是惊叹,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一个五岁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精湛的棋艺?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让人觉得有些错愕。 这时,听到长孙湛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声说道:“输了。” 说罢眼睛注视着棋盘,坐着一动不动。 仙雨亭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为胜者庆祝,没有人为负者惋惜。 所有人都没有,从惊异中回过神来。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 还是那罗首先打破了沉默,上前抱起观音婢,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惊喜地看着观音婢,说道: “小姑姑,你跟谁学的下棋?” 观音婢的神情,也从下棋的状态中回复过来,脸上现出甜甜的笑,说道:“是母亲教的。” 迦罗和长孙清也围上来,拉着观音婢嚷嚷着,也要跟高秋娘学棋。 长孙渐则走到长孙湛跟前,轻声说着什么。 迦叶静静地坐着,没有出声。 般若看着大家,只是微微地笑。 观音婢看到长孙湛沮丧的样子,更加后悔自己做得有些太过分,怕是伤了长孙湛的自尊。 便站起身,走到长孙湛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湛,你是不是生小姑姑的气了?” 长孙湛见观音婢主动和自己说话,勉强笑着说道:“我怎么会生小姑姑的气呢?只是太意外,没想到你棋下得这么好。” “你第一局下那么差,第二局下那么好,反差太大,我一下子想不通。” 观音婢轻轻笑道:“我本来想逗着你玩,后来想想不应该这样,现在都有点后悔了。你可不能生小姑姑的气。” 长孙渐平时和长孙湛玩得最好,总是形影不离。 现在看到,长孙湛如斗败的公鸡,他心中有点不平,对观音婢道: “本来,我们都怕二兄欺负你,你却耍我们一回,看以后还跟不跟你玩。” 那罗一听不依了,冲长孙渐嚷道:“阿渐,你怎么和小姑姑说话?” “小姑姑多大,你多大了?竟然说小姑姑的不是。” “你要是不服,也让小姑姑杀你一局。” 观音婢心中嘀咕:“今天要是这样散了,阿湛、阿渐肯定不会再喜欢自己,得想办法缓和一下气氛。” 想到这,她便走过去,又重新坐到石凳上,装作生气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瞪着长孙渐说道: “阿渐,你敢这么说我,我一会就哭着找大嫂去,看她怎么收拾你。” 般若、那罗见观音婢这么刁钻,噗嗤一声乐了。 长孙湛也扭过脸,面带微笑看着长孙渐,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在了长孙渐脸上,看他如何收场。 长孙渐也是府中,出了名的调皮鬼,捣起乱来,比观音婢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头脑灵活,最会见风使舵。 他知道这个小姑姑不好惹,赶忙跑过来,向着观音婢连连鞠躬,陪不是道:“小姑姑开恩,饶了阿渐吧。” 观音婢板着小脸也不理他,长孙渐哀求道: “小姑姑,你再不说话,阿渐就给你磕头了。” 说完作势就要磕头。 观音婢忽然绽开了笑脸,哈哈笑道:“我逗你玩呢,看把你吓的。” 经两人这么一闹,亭子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欢快起来。 那罗拉着观音婢,让她讲是如何学棋的。 其他人也都十分好奇,想知道这围棋神童,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观音婢便把自己如何练习打棋谱,如何让高秋娘指导的经过讲给他们听。 听观音婢讲完,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神情。 这几个孩子,都会下围棋,哪个不想拥有高超的棋艺?便踊跃着要去跟高秋娘学棋。 长孙湛带头说道:“咱们现在就去求祖母吧。” 其他几个孩子,跟着就要走。 般若相较于其他孩子大些,考虑问题也比较周到,就对他们道: “都先别急,咱们去也可以,一会儿我们见了祖母都不要吵。” “祖母事情繁杂,还要照顾四叔和小姑姑,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教我们下棋,不管怎样都要听祖母的安排。” 几个人听般若说得有理,都点头同意。 ------ 高秋娘和丁娘子,正在上房,聊观音婢和长孙湛下棋的事。 几个孩子一早出去,快到中午了还不见回来,高秋娘有点担心。 她思忖,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也没有大人跟着,别出了什么乱子。 丁娘子道:“有般若和那罗领着,不会有事的。她们两个都大了,处事也沉稳,有个小问题也应付得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一群孩子,说说笑笑地进了院子。 墨竹进来禀道:“主母,般若领着几位小郎君和小娘子来了。” 高秋娘吩咐道:“去让他们都进来吧。” 得到高秋娘的允许,般若领着一群孩子都进了内室,加上馨儿共九个人。 般若已经安排过,不让大家吵闹,虽然人多,却都很安静。 进来后,都规规矩矩地给高秋娘和丁娘子行了礼。 高秋娘一看这阵势就笑了,这么多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见今天人这么齐,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和几个孩子说说话,加深一下感情。 平时,孩子们见高秋娘时,大多都是由父母领着。 像今日这样,几个孩子一块和高秋娘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是太多。 有了和孩子们加深感情的想法以后,高秋娘就笑着问道:“你们想不想和祖母多说会话?” 般若道:“我们今天过来,是有事求祖母。” 高秋娘道:“这地方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咱们去到前厅好不好?中午,你们都在这里用午膳。” 孩子们听了都兴高采烈地答:“好。” 高秋娘吩咐玉菡,去安排午膳,并去通知各房,就说中午孩子们在上房用膳。 吩咐完毕,她便和丁娘子,一起领着孩子们来到前厅。 高秋娘在中间榻上坐下,丁娘子坐在下首。 观音婢挨着高秋娘,坐在中间榻上,两侧榻上各坐四人。 待大家坐定,高秋娘问道:“今天上午,小姑姑和阿湛下棋输赢如何?” 那罗吃吃笑着,抢先答道:“小姑姑和阿湛各赢了一局。” 长孙渐反驳道:“才不是呢?第一局是小姑姑故道输的。当时输那么惨,我们还怕小姑姑会生气呢。” 高秋娘听两人这样说,心中猜测,这其中肯定有故事,按捺不住好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对那罗说:“那罗,你把下棋的整个经过说一下。” 那罗便绘声绘色地,把观音婢第一局怎么装输,第二局长孙湛怎么惨败,以及后来发生的争执,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高秋娘也皱起了眉头,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观音婢的想法。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差点伤了孩子们之间的感情。 仔细想想,观音婢那么下棋,确实有一种羞辱人的感觉。 所幸,是在自家孩子之间,这要是放在其它场合,被羞辱的人,不记恨一辈子才怪。 第三十八章 花叶随想 http://.biquxs.info/

听完那罗讲完比棋的整个经过,高秋娘后悔答应观音婢下棋装输。 观音婢毕竟还小,不会预料到,这样做会产生什么后果。 小孩子想不到,还无可厚非,高秋娘没想到,确实不该。 她怕长孙湛心中还有芥蒂,安慰道:“阿湛,你不会生小姑姑的气吧?她还小,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长孙湛笑着说道:“哪能呀?小姑姑当时就给我道过歉了。我像小姑姑这么大时,除了会干坏事,其它啥都不会。” “要不是小姑姑今天这么做,我们还不知道祖母棋艺这么高。今天过来,就是想让祖母教我们下围棋。” 高秋娘笑道:“真的吗?让我看看,有几个愿意学棋?” 几个小点的孩子,都站起来叽叽喳喳地说道:“我、我”。 般若微笑着对高秋娘道:“大家都想学,又怕祖母没有时间。” ------ 高秋娘想了想道:“琴棋书画皆是高雅之学,可以陶冶人的情操,是修身养性必须掌握的技能,修之能怡情养性。但不能过于沉溺其中。” “对于男子,靠此不能建功立业,非安身立命之本。要兴盛家族,光大门楣,还是要靠读书和习武。对于女子来说,重要的是相夫教子,打理中馈,读书才是立身之本。” 说到这里,高秋娘问道:“有谁知道‘琴棋书画’这四艺,哪一个最重要?” 见其他孩子没有说话,般若道: “我想应该是首重书法。书法用于人们日常沟通,用到的最多。母亲说,字如其人,从一个人写的字,能看出人的内涵和修养。” 高秋娘听着频频点头,夸奖道:“般若说得很对。这四艺之中,书法最为实用,也最能体现一个人的综合素养。” “因此,读书之人首重书法,皆勤练不辍。你们也要每人练出一手好字,与别人交往之时,就不会让人轻看。” 长孙渐最是俏皮,接着说道:“阿姊练好书法,就可以找到一位好郎子。” 孩子们听了,发出一阵哄笑。 般若嗔道:“就你没一点正经,就会胡说。” 长孙渐见阿姊生气,吐了吐舌头,没敢再往下说。 高秋娘待孩子们静下来,微微笑道: “阿渐说的不无道理,从书法能看出一个人的教养。字写得好的女孩子,必是端庄贤淑、聪明才慧之人。这样的女子,还怕找不到好郎子?” 般若闻言满面羞红,低头不语,似在想着心事。 ------ “这四艺之中,第二我看就是围棋。”高秋娘继续说道: “围棋可以益智增慧。善棋者筹谋睿智。” “下棋,可以使人更加聪明,考虑问题更加全面,既要谋划大局,又要经营细节,步步皆须审慎。年少之时多下围棋,可以磨练心性,清心明智,终生受益无穷。” “其它二艺,操琴与绘画,则是喜之则精,不喜则略加涉猎即可,只要与人谈起,不至于一窍不通。” 高秋娘一番话,更加勾起了孩子们学棋的兴趣,听说学棋可以变得更加聪明,无不跃跃欲试。 ------ 对于孩子来说,一般对练字,都有抵触心态,觉得单调乏味,见效又慢,没有数年苦练,想写一手好字实是万难。 而对于下棋,则是抱着游戏心态,入门简单,想玩则玩,不想玩则罢。先生也不交待硬性任务。下得好的,与人对弈,胜负立分,马上就可以体会到胜利的喜悦。 高秋娘见人人踊跃,说道:“想要学棋,我有一个条件?” 孩子们急不可耐道:“什么条件?” 高秋娘笑道:“认真练习书法的,我就多教一些。不认真练习书法的,我就少教一点。” 听说学棋还要先练字,几个孩子拖长声音“啊”地叫起来,表示有些失望。 长孙渐本来坐直的身体,瞬间松垮下来,装作泄了气的样子。 高秋娘见孩子们作怪的表情,也不作理会,继续说道:“不愿练习书法的,现在可以退出,有谁?报一下名字。” 孩子们都没有应声,为了学棋,也只得接受高秋娘这个附加条件。 高秋娘的目光,从孩子的脸上一一扫过,说道:“既然没有异意,我就教大家学棋。” “明日,我会和你们母亲商量一下,让人把花园的翰墨斋收拾出来。女孩子都到那里,跟着丁娘子读书、写字、学棋,也可以学琴、学画,五天一休沐。我空闲的时候,也会过去,为大家答疑解惑。” 几个女孩子听了,个个拍手称快。 以前,她们都是跟着自家母亲读书、认字,想起来就学一会,想不起来就放任不管。 现在,有了固定的女先生和学习时间,还可以兼习琴棋书画,孩子们自然高兴。 ------ 长孙湛问道:“祖母,男孩子怎么办?” 高秋娘道:“男孩子应以学馆为主,在我这只是学棋,指导书法,也要像你们小姑姑一样先学打谱。” “你们每十天务必记牢一局棋谱,心思灵活的可以快些,但不能耽误学业。从今日开始,各人就可以安排贴身书僮,找书香抄录棋谱,一次抄录一局。打谱之时,如有疑问,可在休沐之时,找我或丁娘子答疑。” 最后,高秋娘又加了一句:“在抄谱之时,记得将练习的书法拿来我看。” 说完这些,天已过午,玉菡过来回话,说午膳早已备好。 高秋娘吩咐,将午膳摆在前厅东间,领着孩子们高高兴兴地用了午膳。 ------ 第二天,高秋娘将三个儿媳喊来,和她们说了办女子学馆的事。 昨天,三人都已听儿女们回去说过,无不感激高秋娘帮了她们大忙,解了女儿教育培养方面的难题。 世族之家向来是注重女子教育的,历史上不乏出类拔萃的才女,东汉女史班昭、旷世才女蔡文姬,即是其中的佼佼者。 世族之家的婚姻,是连结相互之间关系的纽带,讲究的是门第高低,只有门当户对的家庭,才有可能通婚。 这此家族的女子,出嫁后是要做嫡妻的,将来都要承担执掌中馈之责。 豪门世族家庭,不像一般的人家,家中只有几口、十几口人,而是有上百口,甚至几百口人。一个连字都不识几个的女子,如何能承担起管家之责? 由此可见,世族之家对联姻如此重视,也不是不无道理的。因此,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将一个女子娶进门,往往是优中选优,选了又选。 在订婚之前,各家都是多方打听,仔细相看。 门第相同的女子,在富贵豪门的联姻竞争中,只有容貌、才德俱佳,才能处于更加有利的优势地位。 女子接受教育的途径,或是受教于父兄,或是接受母亲的传承,也有的富贵之家开设私塾,请先生授课。 这些途径各有利弊。父兄多是世务繁忙,难以专心授学;母亲传承,多被才学水平所限;请先生授课,又囿于男女有别。 如长孙将军府这般,由高秋娘这样的才女授课,能在家里开女子学馆的,少之又少。 甄氏、库氏和贺兰氏,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渐渐长大,也都把她们的教育放在心上,但也是有心无力,苦于自己才学有限,在自己院里,只能教她们识几个字,和一些简单的东西。 现在听说高秋娘要在自家开学馆,三个人都兴奋异常,感谢帮她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听说学馆设在翰墨斋,根本不用高秋娘操心,三个儿媳就安排各自院中的仆妇去帮忙收拾。 ------ 不到两日,一切都收拾停当,摆设一新。 学馆就要开学了,高秋娘由丁娘子陪着,先到学馆看看。 两人在翰墨斋看了一圈,觉得十分满意。 高秋娘又安排丁娘子,再配置一些棋具、琴具和书写绘画之物。 从翰墨斋出来,高秋娘心情非常舒畅。 长孙晟不在家,她总算为儿孙们做了一件大事,这可是有利于家族长远的事。 心中想着,她有点踌躇满志了,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把这个学馆办好。 时值初夏时节,天气还不算太热,天空一片湛蓝,是那么的澄彻、通透,抬起头能隐隐看到城南的远山。 她和丁娘子走到仙雨亭坐下来。 对面澄心湖里的荷花,已开始绽放,点缀于绿叶碧水之间。 满园的绿色,生机盎然。 枝梢之上,那些嫩嫩的绿叶,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带着一丝的青涩,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透着亮光。 她觉得,那池中的花和枝头的嫩叶,就是生命繁衍的希望。 观音婢这一年多来的成长,给了她太多的惊喜。 夫君远行,儿子不再身边,她几乎将全部的精力,倾注在她的身上。 这孩子虽然有些刁蛮,但行止还算有度,也多少有点善解人意。 虽然还有些不足,高秋娘相信,经过自己不断的校正和调教,她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在今后的日子里,她觉得还要付出更多的耐心和精力。 ------ 长孙无忌归家之时,长孙将军府的女子学馆,已开了一年。 这一年之中,孩子们的学业都有了很大提高。 观音婢的棋艺,更是突飞猛进。 高秋娘和她对弈,已觉有些吃力,输棋对高秋娘来说,竟成了常事。 长孙无忌听母亲述说,府中两年来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大,真有山中一日,世上一年的感觉。 第三十九章 舐犊情深 http://.biquxs.info/

来年春天,观音婢已满六岁。 长孙晟返京任职两年有余。 杨广常年留连东都洛阳,又兴师动众南巡江都。 长孙晟负责皇帝禁卫,不得不随驾出行。 一年多来,观音婢难得见父亲几次。 三月,杨广从东都洛阳返回西京长安,长孙晟伴驾而回。 对于杨广,长孙晟觉得,似此等帝王,实在不值得对其忠心不贰。 亲见他登基几年来的所做所为,长孙晟内心深处,对杨广已是深恶痛绝,甚至盼望能有才德之人取而代之。 凭心而论,所谓忠君,其实是欺世之谈,只不过是君王借以维护皇权地位的愚人之辞。 君王父子、兄弟之间,尚且尔虞我诈,又怎能奢求,做臣子的对自己忠心不二呢? 庙堂之上,一众大臣道貌岸然,侃侃而谈,又有几人能拍着良心说,是为了忠君而做官的呢? 其真正目的,难道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耀,和家族的富贵荣华? 但长孙晟尚有一份良知,他知道做官要体衅百姓,懂得做官要忠于职守,这是做官做人的本分。 轻忽和懈怠,是对本人和家族命运的不负责任。 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而将家人和家族,置于危险的境地。 每次随驾出行,长孙晟都是小心翼翼,尽职尽责,唯恐出了纰漏。 皇上的安全,牵系着整个国家的安危,丝毫马虎不得。 杨广虽然无道,但却知道,需要有人为自己出力效命,才能够确保自己地位稳固。 因此,对长孙晟这样的才德之人,杨广还是极为依重的。 杨广本不是泛泛之辈,否则也不会在立嗣之争中强势胜出。 除去众兄弟之后,他益发狂妄自大,自负才高,做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听不得逆耳之言。 长孙晟也曾想过直言相谏,但考虑到杨广的个性,知道说也无益,只能自取其祸,也就作罢。 他认为只要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算没有辜负杨广对自己的看重。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事实上与君王为伴,其危险程度更甚于虎狼。 与虎狼为伴,仅可能会伤及自身。 而与君王作伴,一不小心,不但本人性命不保,还会伤及无辜家人。 长孙晟随杨广出行,无一日不是戒慎戒惧,如履薄冰。 家,对于长孙晟来说,才是最安全、宁静、温馨的港湾。 他可以放下所有戒备,舒展自己的肢体,放松自己的思想。 看子女承欢膝下,拥娇妻温婉缠绵,长孙晟更加觉得,家人平安的重要和珍贵。 这个家,需要他倾尽全力,去经营和保护。 ------ 观音婢虽然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却能从长孙晟身上,感受到别人无法给予的,无私的父爱。 父亲,是这个世上,唯一个任自己恣意放肆的男人。 她可以搂着他的脖子,毫无顾忌地亲昵,可以揪他的胡子,拽他的头发。 长孙晟回到家中,观音婢便会把高秋娘冷落在一边。 当长孙晟坐在罗汉床上的时候,观音婢就会坐在长孙晟的怀里,靠在他的腿上,仰着脸,闪着乌黑明亮的眼睛,和他有说不完的话。 高秋娘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别人抢走,却没有一丝的嫉妒,目注他们父女父慈子爱,心中泛起的,只有浓浓的甜意。 长孙晟给观音婢讲江南的秀美,和东都洛阳的繁华,讲疆域的广大,和各地的风土人情。 让她知道,北方仍然是冰天雪地,南方已是烈日炎炎。 唯独不忍心,给她讲百姓的疾苦,和人世的艰难。 怕给她天真无邪的笑容,蒙上不快的阴影。 他不想让这,难得拥有的欢乐气氛,受到一丝的冲淡。 在父亲的娓娓叙说中,观音婢静静地睡去,脸上露着甜甜的微笑。 长孙晟调整一下身子,让观音婢处于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看着女儿美丽俊俏的小脸,长孙晟轻声地对夫人道: “也不知道,她长大是个什么样子?希望她一辈子,都能快乐幸福。” 高秋娘盯着观音婢看了一会,慨然道: “阿婢太过聪慧,我时常在想,要什么样的人家,能纳住这只漂亮的凤凰?你刚归家,有关阿婢的好多事,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呢,听了之后,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长孙晟笑道:“什么事会让我大吃一惊?” 高秋娘道:“阿婢学棋的事你知道吧?” 长孙晟道:“前年不是开始学打谱了吗?有你这高手指导,现在肯定已经学会下了。” 高秋娘看长孙晟说得轻描淡写,并未把观音婢学棋,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故意说道: “算了,不给你说了,看起来阿婢会下棋,你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说罢就不再说话,拿起几案上的书开始翻起来。 本来说要告诉自己一个令人吃惊的事,长孙晟的胃口被吊了起来,现在却没了下文,于是问道: “娘子怎么不说了?” 高秋娘故意卖关子道:“说什么?你又不喜欢听。” 长孙晟道:“娘子还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听?接着说阿婢学棋的事,是不是进步很快?” 高秋娘道:“是进步很快,你猜她现在能赢谁?” 长孙晟琢磨了一会,掰着手指头算道: “咱家的孩子,迦罗比阿婢大两岁,阿清大三岁,有你指导阿婢赢他们俩应该没问题。阿渐、阿湛比阿婢大四五岁,而且十分聪明,学馆里先生又专门教过,阿婢该不会把他俩也赢了吧?” 高秋娘不禁莞尔笑道: “阿渐、阿湛一年前在阿婢面前就不堪一击了。” 长孙晟奇道:“竟有这等事?难道她还能赢阿鸿和无忌不成?” 高秋娘见长孙晟错愕的样子,接着说道: “和阿鸿没一起下过,无忌却赢不了她,连我想赢她一次都不容易。” 听说只有六岁的女儿,竟然可以赢高秋娘,长孙晟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诧异道: “真如娘子所言,阿婢岂不成了神童?” ------ 高秋娘就把一年多来发生的事,详细向长孙晨说了,说完叹道: “阿婢这么聪明,我心中自然高兴,但是心中又有些担忧,女孩子过于优秀,长大后如果所聘非人,未必会幸福。” 长孙晟道:“孩子聪明,娘子还要担心,这岂不是自寻烦恼?” 高秋娘道:“夫君有所不知,这女子嫁人是为了寻求保护。得配强者,就有安全感。看待夫婿,是把其作为保护神。” “如果丈夫不如自己,就会处处看着不顺眼。丈夫脾气不好的,两人便会日日吵闹。丈夫脾气好的,便会温顺如绵羊,什么事都不敢干。” 长孙晟若有所思道:“仔细想想,还真如娘子所言。” “先帝贵为一国之君,却极为忌惮独孤皇后,称帝前不敢纳妾,称帝后不敢纳妃。” “五子皆为独孤皇后所生,万事做不得主,连立储之事,也全听皇后之言。” “临终之时,先帝后悔不该立杨广为太子,说‘皇后害我’。此诚是殷鉴不远呀!” 高秋娘深有同感道: “内宅之中阴阳相济,则夫妻相得益彰,夫唱妇随,有助家业兴旺。” “如果阴盛阳衰,女子强于丈夫,则丈夫在家中,没有价值地位可言,其家岂能不败?” 这时,长孙晟笑了起来,说道: “女儿刚刚六岁,你就愁找郎子的事来。阿婢还小,我们以后多留些意就是了。我有件事情倒要告诉你,过几日唐国公要过府拜望。” ------ 唐国公李渊的祖父李虎,在西魏时官至太尉,是西魏八柱国之一。 父亲李昞,北周时历官御史大夫、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袭封唐国公。 母亲独孤氏,是杨广母亲独孤皇后的姐姐。 李渊七岁时,父亲李昞去世,其袭封为唐国公。 高秋娘疑惑地望着长孙晟道: “唐国公,乃独孤皇后的姨侄,当今皇上的表弟,是皇亲国戚。怎会屈尊来到我们中?” 长孙晟道:“娘子有所不知,唐国公李渊,刚被杨广任命为殿内少监,负责宫廷礼仪和仪仗,我们两人,如今在宫中乃是同僚。” 高秋娘不解道:“夫君不是说过,不让与皇亲国戚来往吗?如今怎破了此例?” 长孙晟道:“我说此话时,正是诸王争储之时,现在已与那时不同。诸王如今非死即废,杨广为平衡朝局,以防外臣独大,渐渐启用一些贵戚。” “这唐国公素不得志,自先帝之时,就不被重用,一直任小州的刺史,现年四十有余,只是授了一个四品的闲差。” “听说还是因向杨广献了几匹宝马,才被调回京中。估计见我是杨广近臣,有攀附拉笼之意。” 高秋娘忧道:“也难保不是杨广的眼线,夫君与其相处之时,说话还是小心一些。” 长孙晟道:“夫人提醒的是,我小心一点就是。” ------ 过了几日,正值休沐之时,李渊如约来访,同时来的还有二子李世民。 李渊常年外放任职,家中妻儿并未在通义里唐国公府居住。 而是居住于,长安城西武功县的别院。 这次回京任职,李渊只带了二儿子李世民,回到唐国公府。 听说长孙晟幼子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年龄相当,便有意带他与长孙无忌结识一下。 李渊实授官职虽为四品,但贵为国公,享受一品待遇,又是杨广的表弟,长孙晟并不敢有丝毫怠慢,特意请来大兄长孙炽前来做陪。 第四十章 缘定初见 http://.biquxs.info/

长孙炽现为民部尚书,官居三品。 长孙晟现为左领军将军,是从三品。 一日之中,得与两位朝廷重臣相聚,李渊心中甚是欣喜。 他将李世民介绍给长孙炽、长孙晟二人。 李世民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了礼,并向二位长辈问好。 长孙炽见李世民英俊挺拔,举止有度,不禁多看了几眼,觉得此子不俗。 长孙晟将李渊让至外院书房,分宾主坐下。 李渊便说出想让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结识的想法。 长孙晟也觉得,大人说话,让一个几岁的孩子陪着,他一定十分无趣,就应了李渊。 他亲自将李世民送到内院,交与高秋娘。 长孙晟走后,长孙炽便笑着问李渊道:“国公福德深厚,我观世民,小小年纪气象不俗,不知可曾议亲?” 李渊谦虚道:“尚书公过誉了,犬子年幼,怎当得不俗二字?亦不曾议亲。” 长孙炽没有再问,就把话题转到其它方面。 ------ 内院之中,高秋娘见长孙晟去而复返,还领了位小郎君回来,不由问道: “这是谁家小郎君,长得如此好看?” 长孙晟便将李渊来访,想让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结交的想法,向夫人说了。 高秋娘认为这是好事,对长孙晟道:“夫君去忙吧,此事我自会安排妥当。” 李世民叉手一揖,向高秋娘行了个礼,问安道:“伯母安好!” 高秋娘看李世民龙眉凤目,腰身挺拔,见了生人没有丝毫羞怯之意,心中甚是喜爱。 她抚着李世民的肩膀,俯身说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一会儿,我带你去见无忌阿兄。” 待长孙晟走后,高秋娘喊了玉菡、书香,几人一起到花园翰墨斋去找长孙无忌。 她和李世民并肩而行,边走边问他年龄多大,都读了些什么书,学了些什么等问题。 李世民都一一作答,说他今年九岁,五岁开蒙,在家中私学读书,喜欢练武、下棋、和书法。 听说他才九岁,高秋娘便在心中与长孙无忌暗中比较。 长孙无忌长他四岁,看起来却没有这孩子自信沉稳,一路走来见他昂首挺胸,信步而行,问答从容。 与长孙无忌相比,李世民身上多了一股勃勃英气,想是练武所致,而长孙无忌则显得斯文腼腆一些。 ------ 当日休沐,长孙将军府的孩子们,大多都在翰墨斋。 三间正房,并排摆着数张几案,孩子们有的围在一起,有的独自而坐。 本来是放松的日子,也没有固定的课程,孩子们便各取所好,有的在下棋,有的在练习书法,般若和那罗在学习绘画。 高秋娘让玉菡喊长孙无忌出来,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分别向对方作了介绍。 两人见礼之后,高秋娘领他们到东厢说话。 这东厢,本是高秋娘和丁娘子在翰墨斋答疑的地方。 对门放一张坐榻,两边放几张矮榻,房间之中未设屏风。 南间放一书案,上置笔墨纸砚。 北间靠墙摆着书架,正中案上摆着棋具,西边临窗案上放一张古琴。 进到屋里,李世民的目光先在房间里巡视一圈,发现布置得古典雅致,满室书香。 高秋娘没有立即让李世民坐下,对他说道:“你在屋里随便看看吧。” 李世民点头,先是走到古琴之前轻轻地拨了一下,发出铮的一响,转过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高秋娘一眼。 然后又走到书架前。书架上的书籍按经史子集、琴棋书画等作了分类。 李世民在棋书前停了下来,拿下一本书,见封面上写着《吴图二十四势》,说道: “伯母,我家也有此书。” 高秋娘道:“世民棋艺定是很好。” 李世民微笑着道:“会一点而已。” 高秋娘知道他是谦虚,也没再多言。 看到自已在这,他们两人有点拘谨,高秋娘道:“你们在这玩吧,我那边还有事要忙。” 并对长孙无忌道:“你们好好聊聊,有些方面还须向世民学习,一定要照顾好他。” 长孙无忌点头应诺。 ------ 送走高秋娘,长孙无忌对李世民道:“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新朋友。” 说着走向正房,李世民跟在身后。 正房内,大大小小几个孩子,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道:“先不要打扰他们,我先随便看看,待他们忙完,再介绍不迟。” 长孙无忌依了李世民,两人在一张几案前坐下。 看了一会儿,李世民发现,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极是有趣。 她正在训斥一个比她高一头的男孩,那男孩胖胖的,听小女孩训斥也不反犟,垂手而立,似乎对那女孩有所畏惧。 李世民觉得好奇,轻声问长孙无忌:“那女孩是谁?” 长孙无忌笑道:“那是我的阿妹观音婢,今年六岁。那个男孩,是我最小的侄子长孙清,今年九岁。你且记住,我那阿妹招惹不得。” 李世民看观音婢训人的架式,心中说道,还真是招惹不得。 这时,只听观音婢问长孙清:“这张棋谱,你已记了几日?” 长孙清讷讷道:“已记十三日了。” 说着低下头,不敢正视观音婢眼神。 观音婢道:“母亲说记一张谱不能超过十日,你为何总是超过?” 长孙清露出无奈的样子,道:“我记不住。” 观音婢的神态,就如先生在学堂上教训学生,说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死记,你就是不听。记谱时,要想一想下棋者为什么这样下,要根据前后着之间的联系去记,知道了吗?” 长孙清唯唯道:“记住了。” 训过长孙清,观音婢又来到两个更大些的男孩跟前,他们两个刚下完一局棋,正在复盘。 观音婢给他们讲,哪一步下得好,哪一步下得不好。 然后,她自己拿起一颗子,下在棋盘上,再一步一步推演着下面的变化。 那两个大些的男孩边看边听,不断频频点头。 长孙无忌又小声对李世民说:“这两个也是我的侄子,大些的叫长孙湛,小一点的叫长孙渐。两人棋艺都不错。” 李世民被长孙无忌说迷糊了,问道:“棋艺不错,还听令妹在那指点?令妹棋下得怎样?” 长孙无忌捂着半边嘴,靠近李世民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吗?招惹不得。” 李世民道:“招惹不得,是何意?” 长孙无忌笑道:“就是谁和她下棋,必输。” 李世民虽然老成沉稳,但毕竟是个孩子。 少年心性,皆有争胜之心。 听长孙无忌说,谁下谁输,李世民心中不信,便有了和观音婢比试一下的想法。但转念一想,自己首次来长孙将军府做客,刚一认识就出面挑战,输赢都不合适,便忍下了争胜之心。 忍下心中的冲动,李世民对长孙无忌道:“真如无忌兄所说,令妹如此年龄,就有这样高的棋艺,真是一个天才。” 长孙无忌道:“天才却不敢说,府中之人几乎没人赢得了她。” ------ 两人正在小声说话,观音婢那边忙完,见四兄身边多了一位明眸皓齿、英武俊朗的男孩,便走过来问道:“四兄,这位阿兄是谁?” 李世民见问,连忙站起。 长孙无忌介绍道:“这位是唐国公府李家二郎世民兄。” 观音婢听了介绍,向李世民屈膝行了一礼,道:“世民阿兄好。” 李世民也叉手点头还礼道:“阿婢妹妹好。” 观音婢见李世民长得好看,很是喜欢,忽闪着大眼睛问道:“世民阿兄,你是否也会下棋?” 李世民见观音婢天真活泼,又刁蛮可爱,这时还举止有礼,觉得一下子真看不透观音婢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因长孙无忌刚才有过提醒,他不敢有丝毫托大,心想还是小心为好,毕竟长孙无忌更加了解他的妹妹。 心中拿定主意,李世民谦虚道:“我学下棋没有多久,只是稍懂一些而已。” 观音婢仰着小脸,定定地望着李世民,问道:“世民阿兄,你可赢得了四兄?” 李世民答道:“还不曾和无忌兄下过。” 观音婢央求道:“世民阿兄,你和四兄下一局如何!” 今天是李世民第一次来长孙将军府,和长孙无忌还不熟悉,也没有建立可以包容彼此的感情,不了解对方的脾气禀性。 虽说是下棋,但也是一种比赛,是人都有争胜之心,输者总会觉得脸上无光。 如果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分个你高我低,必定会闹得不愉快,对以后交往不利。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然后轻微地摇了下头,那动作轻得只有长孙无忌能够察觉到。 长孙无忌也是绝顶聪明之人,怎会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就对观音婢道:“阿婢,今天世民第一次过来,咱们先带他在园子里到处转转,如想下棋,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四兄的语气,似乎不想同李世民下棋,观音婢好像很失望,嘟着小嘴道:“四兄肯定是怕输了,脸上不好看吧?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不分输赢,就能看出棋艺水平高低。” 第四十一 章 龙凤之姿 http://.biquxs.info/

龙凤之姿 观音婢说,她有办法可不分输赢,就能看出棋世水平高低。 长孙无忌笑道:“能看出棋艺水平高低,与分出输赢又有什么两样?” 观音婢道:“当然不一样,君子之争是点到为止,不赶尽杀绝,为人留有余地。” 长孙无忌道:“你说说怎样可以不分出输赢,还能保全彼此的颜面?” 观音婢道:“我和世民阿兄来下,各下五十子,不再继续下,这样就能试出彼此的棋力。” 长孙无忌听罢,没有表态,转过头望着李世民,意思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李世民原本就想看看,长孙无忌说的话是否是真,有和观音婢比试一下的想法。 但又顾及彼此的脸面,不便于一较输赢。 现在见观音婢提出这个建议,他觉得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就对观音婢道: “既然阿婢妹妹想看看世民的棋艺水平,我们下上几手也未尝不可。” ------ 丁娘子本来正在看书,见长孙无忌、观音婢在和一个男孩说话,早把注意力转到这边。 这时,她走过来对长孙无忌道:“四郎君,你是不是把这位小郎君,给我们几人介绍一下?” 长孙无忌便将李世民,向丁娘子和侄子、侄女们作了介绍,并把他们一一引见给李世民。 大家相互见礼,彼此问好。 然后,他把观音婢想和李世民下棋的想法,向丁娘子说了。 丁娘子也觉得,这个办法比较好,大家不至于因为下棋,弄得不欢而散。 丁娘子让几个孩子,暂且放下各自的事情,一起观看李世民和观音婢下棋。 她叮嘱孩子们:“现场观看高手下棋,要比打棋谱更有助益,能够感受到现场的气氛,对下棋者双方棋路,会有更深的理解和感悟。” “所以,你们要认真看,仔细想,然后会有‘观君一局棋,胜打一年谱’的感觉。” 几个孩子都听话地点点头。 丁娘子让人把一张几案摆放在屋子中间,观音婢和李世民相对而坐,其他孩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坐在四周。 ------ 开局之前,李世民道:“我长阿婢妹妹几岁,理应让她执黑,我执白。” 观音婢也不客气,谢道:“谢世民阿兄照顾。” 这是下棋的礼节。 如果观音婢非让李世民执黑,那是自视棋艺高于李世民,明显有轻视之意。 李世民年长,以此理由逊让,观音婢理当接受。 观音婢执黑先在右下角落下一子。 李世民也依样而行。 然后,两人都在另两角落了势子。 接着两人亦是按部就班,按照棋理守角、拆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刚开始双方落子较快,各取关键点位,不粘不滞,白子与黑子之间若及若离,似守还攻。 双方落子,看似随意,实是子与子之间其势相牵。 渐渐地,两人落子越来越慢,双方皆似老僧入定,面上平静如水,心中实则百转千机。 众人也都屏住呼吸,生恐那怕是细小的声音,惊扰了两人的思绪。 忽然,观音婢在李世民棋势上侵入一子,待李世民应时,观音婢却在自己棋势上补了一手,声东击西,击左则视右。 李世民自学会下棋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飘忽不定的对手。 很多时候,他都摸不清对方落子的真正目的,所以不敢冒进,只能藏锋守拙。 观音婢也发现,李世民的棋力不输于母亲高秋娘,步步行稳,从不贪功,自己布下的陷阱,对方竟未上当一次。 看李世民稳扎稳打,观音婢不敢草率,撼不动对不的步伐,自己不敢有丝毫的投机取巧。 当李世民下到棋盘上第一百手时,双方已各自落下五十子。 这时,一个多时辰已过去,棋盘上的局势,黑白双方势均力敌,看不出有谁占了优势。 ------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千载难逢,双方惺惺相惜,但又想尽展所学。 观音婢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对手下棋了。 高处不胜寒,没有对手的棋手,也是寂寞的。 她又下意识地把手伸进了棋盒内,拈起一颗黑子,看着李世民,意思是说还想继续下下去。 李世民的想法和观音婢一样,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对手,怎么能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一旁观战的丁娘子想道,不分出输赢,未必不是好的结果。 说不定两人一辈子,只有一次这样的对局。 没有终局,会有更多的回味。 一旦分个输赢,反而没有了特殊的意义,仅仅是两位高手之间的对弈而已。随着年龄的长大,会碰到更多的高手,那时就会把这局棋给淡忘了。 以这样的结果结束,会给他们留下一个念想,一个难以忘却的记忆。 丁娘子道:“围棋之道乃君子之戏,必守君子之约。” “开局之前,你二人约定各下五十手,现已如约完成,岂可临时背约?” “今日就到此结束吧,如想再下,以后有的是时间。” 观音婢无奈,只得放下手中棋子,笑盈盈地望着李世民说道: “世民阿兄的棋下得真好。” 在她的心中,除了喜欢之外,又多了几分景仰。 好像一匹烈马,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再没了任何的桀骜不驯。 李世民对观音婢亦是更加喜爱,这位对自己侄儿严词训斥的小女孩,不但聪慧异常,而且还有温婉可人,通情达理的一面。 他也笑着对观音婢道:“阿婢妹妹的棋下得才是真正好,我本大你三岁,一百手下来,竟然占不了一点优势。” 丁娘子呵呵笑道:“你们两人竟相互恭维起来了,要真正下到底,说不定该有人不高兴呢。” ------ 离用膳时间还早,观音婢建议,一起到花园里去玩。 长孙湛几个人,是趁休沐来学棋的,不便离开,丁娘子便让他们留下,给他们讲解刚才二人所下的棋局。 只有观音婢、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三人,离开翰墨斋来到花园。 观音婢今天十分开心,拉着李世民的手极是亲热,好像是亲阿兄似的,没有一点生分。 他们沿着澄心湖东边的小路往前走,观音婢边走边向李世民介绍着园子里的景观、建筑,问李世民学习些什么、喜欢什么。 从北边假山绕过澄心湖,三人来到仙雨亭坐下。 想互熟识了之后,李世民说话也少了不少顾忌,他向观音婢和长孙无忌简单介绍了自己和家里的情况。 ------ 李世民的母亲窦氏,是周文帝宇文泰的外孙女,北周襄阳公主和神武郡公窦毅的女儿。 窦氏年幼时,被舅父周武帝宇文邕抚养于宫中,很受宠爱。 她曾劝谏周武帝,亲近和亲的突厥公主。 当时窦氏只有六七岁年纪,周武帝认为她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解,见识不凡。 窦氏从小长在宫中,熟谙政治,喜读史书,擅长书法,她模仿丈夫李渊的字迹,几乎没有人能分辨出真假。 李渊和窦氏夫妻恩爱,共育有四子一女。 长子李建成,比李世民大九岁,刚与潭州都督郑继伯之女订了婚约。 女儿李三娘,年已及笄,嫁与柴绍为妻。 李世民排行第二,三子李玄霸小李世民二岁,四子李元吉小李世民五岁。 ------ 李渊的四个儿子之中,李建成老成持重,李世民英武洒脱,李玄霸能言善辩,李元吉阴鸷狠辣。 老成持重,虽能不负托付,但不讨人喜。 英武洒脱,能散发无限活力,让人易于亲近。 能言善辩,好逞口舌之利,会让人颜面尽失,则讨人嫌。 阴鸷狠辣,则会好勇斗狠,恃强凌弱,则招人恨。 因此,四个儿子,李渊最喜欢李世民。 ------ 李建成作为嫡长子,将来必将袭爵,是未来的唐国公。 李世民作为嫡次子,李渊希望他能靠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因此,他对李世民进行精心培养,希望能寻得名师教他武艺,并带他出外历练,增加他的阅历,开阔他的眼界,提高他与人交往的能力。 嫡三子李玄霸,生来文弱。聪慧善辩,博识强记,但整日病体殃殃,李渊虽也疼爱,却对其不抱太多希望。 嫡四子李元吉,形貌丑陋。出生之时,李渊在外任职,窦氏认为是不祥之人,不愿抚养,命人将其抛弃。婢女陈善意偷偷将他抱回,秘密抚养,这才保住一条性命。待李渊返家,得到婢女禀告,李元吉才名正言顺成为嫡四子。 可以说,李元吉是阿爷不亲、阿娘不爱之人。 李建成作为长子,宽厚孝悌,对几个弟弟十分爱护。李渊常年不在家,他就担负起管护三个兄弟的责任。 李元吉比李建成小近十五岁,李建成对他更是关爱有加。 别看李元吉形貌丑陋,但却天生神力,后经李建成精心培养,武艺超群,一支马槊几乎天下无敌。 没有父母之爱的李元吉性格存在缺陷,内心非常偏执。李建成的关爱,对他来说是来之不易,对这份关爱他十分珍视,也想独自占有。 他怕李建成亲近其他兄弟,会分走对他的关爱。 所以,每当看到李建成太过关心其他兄弟,李元吉心中就会不快。 因此,在李元吉心中,对李世民、李玄霸非常排斥。 李元吉长大以后,对李建成是竭力维护,不能看到李建成受到一点伤害。只要有人对李建成不利,他拼了性命也不会同意。 ------ 李渊的四个嫡子,都有超人的禀赋,从才能方面来说,也都异常优秀。 他后来能够取得天下,全靠这几个优秀的儿子。 世上之事,往往是充满着矛盾,即使是天纵良才,也找不到解决的答案。 李渊靠几个优秀的儿子成就帝业。 成就帝业之后,却不知如何安置几个优秀的儿子。 周郎曾叹:既生瑜,何生亮。 建成生时,不知如何评价他的亲生弟兄? 第四十二章 情为何物 http://.biquxs.info/

当李世民很小的时候,就被认为与众不同。 李渊对李世民寄与厚望。 四岁那年,有位书生拜谒李渊,见到李渊后说道:“国公从相法上来看,乃是贵人之相,必定有贵子。” 李渊不以为意,说道:我现在身为国公,难道还不是贵人? 那书生道:“从面相上看,比国公还要贵重。” 这时,正好李世民来找父亲,那书生道: “令郎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待到二十岁,必能济世安民。” 书生说完告辞离去。 待书生走后,李渊越想越觉不安,怕他出去乱说,以讹传讹惹出事非。即刻派人去寻找那书生,但那书生却再也没有找到。 李渊以为这是神人点化,就给李世民起了“世民”的名字。 ------ 李世民从小在武功别馆长大。 五岁开蒙,在家中私学读书,同时跟母亲窦氏学习棋艺,习练书法。 到七岁之时,开始跟着长兄李建成,练习拳脚等武艺的基本功夫。 在窦氏的熏陶和点拨下,李世民从小即有远大志向,立志长大后要济世安民,因此十分刻苦用功。 武功别馆并非是一处豪宅,只不过是武功县李氏庄园内的一处二进院子,是李渊不在家时,窦氏领着几个孩子临时居住的地方。 在这里,窦氏可以避开京师的喧嚣与扰攘,一心一意养儿育女。 李世民过于勤奋,每日闻鸡即起,习练拳脚,诵读诗书。 因怕吵着家人,他便央求窦氏,在李氏庄园南二里处的坡上,建了一孔窑洞,由两位家仆陪着,在此读书练拳。 年仅七岁的李世民,在宏图大志的支撑激励下,住在简陋的窑洞之中,每日五更即起,夜深方歇。 世族豪门子弟多是娇生惯养,整日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几个能如李世民这般,在几岁时就自愿承受苦读、练功之苦? 没有人能相信,这竟是一个七岁孩子自己的选择。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九岁之时李世民围棋、书法方面已颇有造诣,武艺方面也初步扎下了根基。 ------ 听说李世民每天早起在窑洞里读书练拳,观音婢不解地望着他道: “世民阿兄,你为何要做这?这岂不是自讨苦吃?” 李世民道:“人们奋斗的动力,来自于爱好和志向。当你喜欢一件事时,你就愿意付出最大的努力,即使再苦再累,你也甘之如饴。” 他接着问观音婢:“阿婢妹妹,你难道天生就会下棋吗?是怎么学棋的?” 观音婢道:“我是前两年才开始下棋,刚开始练打谱,在棋盘前一坐就是一天。” 李世民问道:“在棋盘前坐一天,你觉得辛苦吗?” 观音婢笑道:“学习怎么会辛苦呢?我反而觉得有无穷乐趣。” 李世民道:“你觉得学棋不辛苦,是因为你喜欢。我觉得读书、练拳不辛苦,也是因为我喜欢。” 两人经过这一番探讨,观音婢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一个人在干他喜欢的事时,是不会觉得苦和累的,反而是一种享受。” 李世民道:“阿婢妹妹聪明,事情就是这个理儿。” ------ 观音婢接着问道: “世民阿兄,什么是济世安民呀?济世安民就得天不明起来读书练拳吗?” 李世民坐直身子道:“济世安民就是让天下的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安居乐业。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盛世当辅佐君王建功立业,乱义当舍身取义救民于水火。” “要想济世安民就得有一身本领,想要有一身本领,就得练武、读书。” 观音婢还是不懂李世民说的是什么,但见李世民振振有词,慷慨激昂的样子,心中想道,估计是男人要干什么大事。 观音婢和李世民有所不同,观音婢学东西是凭的是喜好,李世民学东西凭的是远大志向的驱动。 窦氏从小就向李世民灌输长大要干大事,干大事就要有本领,想要有本领就要勤学苦练的思想。 在李世民幼小的心灵中,窦氏已为他种下一颗励志的种子,催生出一个胸怀天下的萌芽。 ------ 观音婢觉得,这位世民阿兄身上有一种四兄长孙无忌没有的东西。 他比长孙无忌开朗明快,更有亲和力,给人一种和他在一起就想亲近的感觉。 初次结识,她就在想,以后能不能和李世民经常在一块玩,就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你以后是不是会常过来玩?” 李世民说道:“父亲说长孙伯父谋略和箭术天下无双,想让我跟他学习兵法和箭术,如果伯父同意,我就能经常过来。” 观音婢兴高采烈地道:“真的么?我这就去找阿爷,让他现在就答应。” 李世民劝阻道:“阿婢妹妹勿急,长孙伯父统领皇宫禁卫,事情很多,不知能不能抽出时间教我,等我父亲与他说过,看他如何决定。” 长孙无忌也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怎知道大人们是怎么考虑的,不要过去捣乱。” 观音婢见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不同意自己的想法,心中不快,噘着小嘴坐着不说话,好像生气的样子。 李世民看观音婢不高兴,便转移话题道:“阿婢妹妹,这园子里还有没有其它好玩的去处?” 观音婢道:“我们去霹雳堂吧,刚才从那经过没领你过去。” ------ 三人沿澄心湖西边小路向北,经过假山,看到三间高大的厅堂。 厅堂前面是一个小广场。 长孙无忌告诉李世民,这厅堂就是霹雳堂。 推开厅堂大门,对门靠墙摆着坐榻和几案,两侧放着矮榻。 东间靠墙,三面摆放着兵器架子,上面是刀枪剑戟斧槊等各类兵器,墙上挂着几张弓。 西间地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石锁,靠墙放着盾牌、箭靶。 李世民走向东间,随手从墙上取下一张弓用力一拉,竟然纹丝不动。 长孙无忌上前笑道:“这墙上的弓,硬度从六十斤到六石不等。你拿的这张,需要有三百斤的力气才能拉开。” 李世民摇了摇头,微微笑道:“长孙伯父能拉多硬的弓?” 长孙无忌道:“父亲练习之时,用六石弓,战场上用的是三石弓。” 李世民惊异地道:“拉开六石弓,要六百斤的力气,我在家时勉强能拉开一百二十斤的弓,难道长孙伯父天生神力?” 长孙无忌道:“天生神力倒不是,主要是靠练习。” 李世民知道他的父亲李渊箭法超群,有百发百中的美名,但他也仅能拉开三石弓,平时用的也仅仅是两石弓而已。 听说长孙晟能拉开六石弓,李世民心中不禁崇敬有加,跟着他学习箭术的想法愈发强烈。 他暗暗想道,也不知父亲和长孙伯父说得怎样,如果长孙伯父不同意,让观音婢去求,未必不是一个可行之策。 接着长孙无忌又向李世民讲了这霹雳堂名称的来历,以及长孙晟妙计破突厥,扶持启民可汗,以夷制夷的故事。 ------ 前面说到,李渊最喜欢李世民。 因此,对李世民是悉心培养。 李渊回京任职以后,唯独把李世民带在身边。 一是想让他多历练一下,多结识一些朋友,毕竟在武功乡下会限制他的眼界。 二是想为其寻访名师,来指导李世民的武功与才艺。 现在,听长孙无忌介绍长孙晟的超群武功,和神鬼莫测的谋略,李世民心中对长孙晟的倾慕之情油然而生。 他对拥有长孙晟那样的武艺和谋略无限神往,恨不得立刻就想拜在长孙晟门下,让其收为关门弟子。 李世民迫不及待地问长孙无忌:“你觉得长孙伯父会同意教我箭术与兵法吗?” 长孙无忌道:“我也不知道,因为父亲从未收过徒弟,他常年不在家,连我也只是教了一点点。” 听长孙无忌如此说,李世民也觉得希望不大,顿时无比失望。 ------ 李世民哪里知道?这时的观音婢,想让长孙晟教李世民的心情,比李世民还要迫切。 自从见了李世民之后,观音婢就觉得与李世民特别随缘。 在长孙将军府里,她没有特别合得来的孩子,总觉得说不到一块话。 四兄长孙无忌虽然知识渊博,但总是不苟言笑,两个人在一起很少有共同的话题。 几个侄子,在自己面前总是陪着小心,生怕惹恼了自己似的。 还是观音婢年龄太小,她不明白几个侄子只所以怕自己,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辈分和身份地位的落差,无形之中,他们不是处在平等的地位说话。 今日,她第一次见到李世民,观音婢发现他与四兄长孙无忌和几个侄子有太多的不同。 他们能平等地说话,有可以聊的话题,他们之间的关系,像兄妹,更像是挚友。 观音婢看到李世民有点失落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她喜欢看到他英气勃勃,洒脱俊逸的模样,就有心安慰他一下。 ------ 她问道:“世民阿兄,是否练武和下棋一样,主要靠自己苦练?” 李世民道:“不管练习什么技能,主要都是靠自己。但有名师指导,就可以少走一些弯路,在付出同样努力的情况下,取得的效果会好一些。” 观音婢点头:“嗯,是这样。我学下棋的时候,从早到晚基本上都是自己打谱,只有不会的时候,才会请教阿娘。” 说到这里,她好像有了新的主意,两只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李世民,说道:“世民阿兄,你看能不能这样?” 第四十三章 别有所图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年龄虽小,却心思机巧。 看她那神情,似乎有更好的主意。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期待地望着观音婢,等她接着往下说。 观音婢稍微思索了一下道: “这段时间,阿爷一直在京,可让他先指导世民阿兄练习之法。世民阿兄按阿爷说的方法自己去练。如果有了问题和疑难,再过来请教阿爷。这样就不会过多占用阿爷的时间。” “假如阿爷因公外出,世民阿兄也不要放松练习。有了问题,可暂且放着,待阿爷返京后,再过来请教。” “阿爷外出时,如果世民阿兄有特别急难的问题想请教,也可以通过书信来解决。” 李世民点头道:“这确实是作为替代的最好办法,就怕长孙伯父连指导都不愿。” 观音婢见李世民还不太放心,就说道:“这个世民阿兄只管放心,阿爷最亲阿婢,只要我求他,他定会同意。” 李世民这才露出放心的一笑,道:“如果真是那样,就要有劳阿婢妹妹了。” ------ 再说长孙晟。 他将李世民送到内院,在回外院书房的路上,心中就想: 唐国公李渊今天造访,也不知是何目的?他和杨广乃是姨表之亲,血脉相连。而自己明里是杨广近臣,实则是心中对杨广所作所为极为不满。能够尽忠职守,效命于朝廷,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不过是为保家族平安而已。 一个人心口不一的时候,说话是很容易露出破绽的。 长孙晟提醒自己,一会儿和李渊交谈时,要小心应付,以免被他看破心中的真实想法。 ------ 长孙晟边走边想,到了书房推开房门,见长孙炽和李渊正相对而坐,轻声交谈。 李渊看到长孙晟进屋,含笑点头示意。 长孙晟走到罗汉床前,和长孙炽并排坐下,笑道: “国公和大兄不知在谈些什么?” 李渊笑道:“只不过说些闲话,只是这几年我任职地方的风土人情而已。都是些穷乡僻壤之地,哪如将军?随至尊征战大江南北、平定北塞,见多识广。” 长孙晟道:“国公过谦了,你贵为国公,现为至尊最为亲近之人,岂可妄自菲薄。” “如今回京任职,定当可以一展宏图。你我一同在宫中任职,还望能够提点一二。” 长孙晟所说并非虚言。 自故太子杨勇和诸王、公主或废或殁以后,除了杨广的儿、孙,李渊从血脉上来说,和杨广是最近的了。 李渊却神色黯然道:“将军抬举在下了,李渊不过是枉食俸禄,为国寸功未立,实在是有负先帝和至尊。” 双方客气了一番。 长孙晟却想不出该聊哪个方面的话题。 李渊也没说明真正的来意,所以长孙晟也不便深谈。 因怕触及到敏感话题,三人谈话的内容,就继续在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上打转。 ------ 李渊今日来访,其实是心有所图。 长孙一族,在朝中乃是名门旺族。长孙炽、长孙晟都是官居三品的实权人物。 李渊早就有拉笼之意。 李渊年轻的时候,有个叫史世良的相士对他说: “从你的骨相上来说,国公必为人主。愿你能够自爱,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后来,又有一位书生说,他有贵人之相,必定有贵子,而且说李世民可济世安民。 这两个人的话,一直记在李渊的心里。 他在默默准备,等待时机,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必成天下之主。 妻子窦氏,本就对杨坚父子怀恨在心。隋文帝篡周即位之时,窦氏大哭道:“恨我不为男儿之身,以救舅氏之难。“ 窦毅与襄阳长公主忙掩其口说:“我儿不要妄言,否则我家将有灭族之祸。” 所以说,李渊夫妇都对灭隋取而代之志在必行。不但二人在暗中准备,而且精心培养自己的四个儿子。 在四个儿子之中,李渊对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尤其寄于厚望,希望来日在自己起事之时,这两个儿子能够依为臂膀。 ------ 随着年龄渐长,李渊已四十有余。 隋文帝在位之时,对李渊并不器重,常年外放,做小州刺史,难掌实权。 杨广即位之后,大兴土木,荒淫无度,民怨之声已起。 李渊夫妇私下合计,离隋朝灭亡之期不远,等待已久的时机即将到来。 但李渊仍然外放,远离中枢,一旦朝中有变,一个小小的刺史根本是无足轻重。 有谁会听从一个无职无权之人的召唤? 窦氏对李渊说:“夫君毕竟是杨广的表弟,屈尊向他求一个重要职位,他还会看些情面的。你在这空自等待,杨广难道还会来求你不成?杨广喜欢宝马,你就送几匹宝马给他,然后和他重叙一下儿时的感情。” 李渊依计而行,杨广果然将其调回京师任职,虽然实授官职只是四品,但却有更多机会接触到杨广和朝中重臣。 窦氏对李渊道:“夫君也不用急于一时,隋朝气数还有数年。待民变起时,夫君可主动请缨平定民变。如今朝中,杨广已少有可信之人,定会授你兵权,然后再待时而动,大事可成矣。” ------ 李渊既有成为天下人主之志,其心胸、胆识和才智自然非比常人。 看长孙晟一直和自己绕圈子,李渊心知他对自己怀有疑虑,怎肯肝胆相见?如想拉近关系,必先主动示好,解除其心中藩篱。 于是,李渊直言道:“长孙将军,在下此次前来,实是有事相求,还望不要推辞。” 长孙晟道:“国公有何事情尽管吩咐,怎敢有相求一说?” 李渊叹道:“想我李家,本是累世公卿。自吾祖,至父亲大人,历经四朝皆为国之梁柱。” “可怜到我之时,而今已过不惑之年,竟然一事无成。眼看指望李渊,已无力恢复祖上荣光,实在无颜告慰列祖列宗。” 长孙晟听李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知其用意何在,知道他还有下文。 他假装安慰道:“国公正当年富力强,又有至尊庇佑,何愁功业不建?” 李渊道:“我知道,将军所说乃宽心之言,李渊有自知之明。” “先皇后在时,我尚不能有所建树,实是才德不孚,如今更不敢有所奢望。” “刚才,将军曾见过犬子世民,其聪明气度,胜过在下许多,实是可造之才。我已将家族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冀望将军,能对他提点一二,指导一下他的武艺和兵法,或许将来能够沙场立功,再复祖上荣光。” 长孙晟听李渊说,请他指导李世民武艺、兵法,急忙推辞道: “国公实在是高看了在下,李家世代簪缨,武艺兵法岂是我等能比?一则自己才德浅薄,怕误了令郎前程;二则是季晟公务缠身,哪有时间教书授徒?” ------ 李渊早就料到长孙晟会推辞,长叹一声道: “将军有所不知,李渊虽是将门之后,但自成年以来,所任官职皆是文职,从未经过战阵。虽熟读兵法,却不懂变通,只能是纸上谈兵而已。” “如以自己所学传授小儿,误了前程事小,只怕让他在战场上白白送了性命。” 长孙晟细思,李渊所说也不无道理。 兵法的精髓,是要经过实战,才能真正体会到的。纸上谈兵,是拿万千将士的生命当儿戏。 但长孙晟心中已有主张,他与李渊并无多少交情,又怎能轻易接下这本就强加于人的请求呢? 于是坚辞道:“季晟不才,不敢答应国公所托,还望能够另请高明。” ------ 这一切,都在李渊意料之中。 他退一步说道:“李渊亦知这是勉为其难,既然将军不肯,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让犬子与令郎无忌交个朋友,经常到府上走动。将军如认为此子可教,遇到机会,稍加点拨一下,在下也感激不尽。” 长孙晟无奈,只得同意李渊的这个请求。孩子们之间,彼此交往是无可厚非之事,如若拒绝,实在是不尽人情。 他点头道:“能得国公厚爱,让犬子与令郎交往,是季晟求之不得之事。” 李渊见长孙晟答应,口中不住感谢,心中庆幸,这条线总算搭上了,以后来往多了,不愁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 ------ 中午长孙晟设宴款待唐国公李渊父子。 宴罢,送走李渊父子二人,长孙炽随长孙晟回到外院书房。 两人坐定,长孙炽问长孙晟:“季晟,你觉得李渊这次来访,其真实目的何在?难道真是为了让你教他儿武艺、兵法?” 长孙晟说道:“让我教他儿子武艺和兵法,根本不尽情理。哪有一个朝廷三品官员,为人培养儿子的道理?明明知道不可行,却偏偏要提出来,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我看,他是想让李世民多在府中走动是真。然后,以这为由头,拉近两家的关系。两家关系走近之后,他或许会说出真实目的。” 长孙炽点头道:“从气度上来看,唐国公李渊非是常人。按常理,该不会提出这不可思议的请求,明摆着是强人所难。” “为兄阅人无数,也懂一些相术。我观李渊,非池中之物,也不是甘为杨广鹰犬之人。所以,不必疑他为杨广通风报信。” “如今朝局风云变幻,与他走得近些,以后或于我们长孙一族有益无害。” 长孙晟道:“我实感觉到,他有拉笼攀附之意。” 第四十四章 天作之合 http://.biquxs.info/

真实意图遮遮掩掩,让你难以揣度。 不尽情理的事情,却一味相求。 长孙晟兄弟二人谈起李渊此行的目的,觉得他今日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 长孙炽道:“不要再说唐国公了,他揣着葫芦不说,似他这种城府极深之人,我等定无法看透他的心思。不如说一说他的儿子。” 他忽然神秘一笑,那笑有几分儿童的天真,还透着无邪。 这笑,与他的身份和地位显得极不相称。 他注视着长孙晟道“你觉得那李世民如何?” 长孙晟看到他的这位兄长有返老还童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时,曾经有过的表情。 他略微沉思了一下,道:“这世民,看上去确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长孙炽似乎对长孙晟的回答不太满意,说道:“何止是聪明?为兄倒是一见就喜欢上他了。” 长孙晟看兄长的表情,就好像他手中捧着一件宝贝,在埋怨自己不懂得欣赏似的。 他觉得兄长是想让其对李世民夸赞一番,好像得不到让他满意的回答,他就会感到失望。 长孙晟笑道:“我与大兄深有同感,此子年纪不大,我看比无忌更加成熟稳重一些。举止有度,英气勃勃,来日必是一代英才。” 长孙炽点点头,似乎这才满意长孙晟的答复。 他若有所思地道:“当年,我曾见过他的母亲窦氏一面,见她雍容高雅,仪态端方,博古通今,书法精湛,乃当世才女。” “有这样的母亲,抚养出来的儿子能会差吗?” 长孙晟呵呵笑道:“大兄是在羡慕李渊有一个好儿子吗?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儿子,与你我何干?” 长孙炽道:“你若想让他与你我相干,就可以相干。只是看季晟有没有这种想法?” 长孙晟问道:“怎么才能相干?可是将其认作义子?” 长孙炽含笑看着长孙晟,身子前倾,低声道:“季晟可否想过,我们与李家结为秦晋之好?阿婢与世民年貌相当,岂不是一对好姻缘?” ------ 长孙晟怎么也不会想到长孙炽说出两家结亲的事来,诧异道: “阿婢才刚六岁,现在提亲是不是太早了些?” 长孙炽见长孙晟有些犹豫,劝道:“阿婢相貌,额高而广,相书上说此为旺夫之相,亦为克夫之相,需许配强过阿婢之人才能刚柔相济。” “你也知道阿婢聪慧异常,非比常人。我听说,家中比她大十几岁的孩子,下围棋都赢不了她。这世上,想找个比她强的男孩也难。如今,有一人送上门来,你还犹豫什么?” 听长孙炽之言,长孙晟有所心动,但似乎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他说道: “这样优秀的男孩子确实难得一遇,只是不知李渊是如何想的。” 长孙炽信心满满地道:“你且不管李渊如何想的,只要你愿意,一切由阿兄去说。” ------ 长孙晟看着长孙炽,分析道:“世民成了咱家女婿,我是不是就得教他箭术、兵法?” 长孙炽道:“是啊!与你不相干时,还不得不教,如今相干了怎会不教?” 长孙晟接着道:“可是,订了婚约,双方就不便来回走动,哪有尚未成婚的郎子,整日往岳家跑的?那时,又如何传他箭术、兵法?” 长孙炽笑道:“都说季晟谋略天下无双,遇到如此小事,竟然束手无策,我说一个方法,你看是否可行?” 长孙晟道:“大兄请讲。” 长孙炽道:“你们先口头约定,双方交换一下信物,待他们二人年龄大些,再正式议亲,岂不两全其美?” 长孙晟抬手拍了下额头,自嘲道:“人们都说,大事聪明的人,在小事上糊涂。呵呵,大兄你说,这说的是不是我?” “还有提亲都是男方的事,哪有女方去提亲的?” 长孙炽道:“这还不能算是真正的议亲,议亲要有三媒六证,现在是双方先有个意向,议亲以后再说。过几日我趁上朝之时探一下唐国公的口风,看他怎么想的。” 长孙晟道:“一切听从大兄安排。” ------ 长孙晟回到内院,高秋娘一个人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 玉菡和书香在旁边做女红,见到长孙晟回来,两人收拾活计退出上房。 墨竹提过来一壶酪浆,放在几案上,并为长孙晟和高秋娘各斟了一盏。 长孙晟在罗汉床上坐下,端起酪浆啜了一口,问道:“阿婢呢?” 高秋娘道:“用过午膳就跑到翰墨斋去了。” 应酬了一上午,和李渊斗了半天的心机,长孙晟感觉有些累了。 他将身后的迎枕挪了挪,斜靠在上面,口中嘀咕道: “这个李渊真难缠,竟然求我传授他儿子箭术、兵法。他也不想想,一个三品朝廷命官,怎么会去给他调教儿子?” 高秋娘笑咪咪地看看长孙晟,见他懒散地斜靠在迎枕上,也不看自己,好像在自言自语。 她以为长孙晟对李渊不满,问道:“你答应他了吗?阿婢说,如果你不答应,她就去求你呢。” 长孙晟扭过脸,迷惑地问道:“她怎知道此事?” 高秋娘道:“刚才阿婢过来,说起过此事。好像她特别喜欢世民。” 长孙晟装作并不太在意地道:“几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 高秋娘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说的喜欢,是喜欢在一起玩。” 高秋娘便将上午观音婢如何与李世民下棋,如何喜欢这个世民阿兄的性格等,一一对长孙晟说了。 长孙晟听完,口中咕哝了一句:“这难道是天定的姻缘?” 高秋娘没听清长孙晟说的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长孙晟笑望着高秋娘道:“我说这难道是天定的姻缘。” 高秋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有点莫名其妙,问道:“什么天定的姻缘?” 长孙晟回来之后,还没有和高秋娘详细讲上午接待李渊的情况,还有后来与长孙炽商量的事。 他见夫人满头雾水,就将李渊厚着脸皮,求他传授李世民箭术、兵法,长孙炽建议将观音婢许配李世民的事告诉了高秋娘。 ------ 高秋娘边听边笑。 她总觉得李渊好像是不通人情事故和官场规矩。 明明长孙晟比他官职要高,他该巴结长孙晟才是。 他却反其道而行,却要让长官帮他调教儿子。 难道是仗着他是皇亲贵戚? 但仔细想想,又不像。 李渊把李世民硬塞给长孙晟,看着是想让两家保持着继续交往的联系。 当长孙晟讲到,他已同意让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交往时。 高秋娘插话道:“我觉得,唐国公并非强人所难,他是想以后让两家更加亲近一些。” 长孙晟点头道:“我和大兄也是这种想法。” ----- 后来,长孙晟又说起大兄建议两家结亲的事。 高秋娘也不反对。 她赞同道:“我其实也挺喜欢世民这孩子。听阿婢说,他围棋下得并不比她差,看起来也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 似乎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有几分担心道:“咱们这样想,也不知道国公府是怎么想的?听说窦氏相看未来的儿媳极是挑剔,一般女子根本看不上眼。” 长孙晟道:“能如何挑剔?难道才貌都如她自己一般才会满意?” 高秋娘道:“不照她自己选也差不多。你听说过,她是怎么给长子李建成选媳妇的吗?” 长孙晟道:“这个倒未听说。她是当世才女,有几人能比?” “如果照她自己来找,他家儿子们,还真不好找媳妇。” 高秋娘揶揄长孙晟道:“全京师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国公府选儿媳,要家世、才貌、德行俱佳,甚至比选太子妃还要严苛。” “李建成如今年已十八,尚未娶妻。最近为其订了一门亲事,是荥阳郑家的女儿郑观音,今年才八岁,比李建成小了整整十岁。我看成婚还得几年。” 长孙晟也觉得不可思意,奇怪道:“世族之家,男子十六到二十成家,女子十三到十六成家,这基本上是常例。” “郑观音今年八岁,就是十三岁成婚,那时李建成也二十三了,这样的事真是少见。” 高秋娘敛了笑容,认真道:“所以说,阿婢的婚事,我们要考虑清楚。” “别让我们急着往上凑,国公府却看不上眼。到那时,我们长孙将军府,还有什么脸面?” 长孙晟道:“夫人所言极是,我明日就去和大兄说,暂不要和李渊说双方结亲之事。” ------ 高秋娘本是赞成这门亲事的,对李世民也非常喜欢,只是怕国公府不同意,从而丢了自家脸面。 她听说,长孙晟要推了亲事,忙道:“夫君不如这样。” “你明日见大伯,将情况向他说了。让他见了李渊,先不要提结亲的事,就说我们家两位夫人仰慕窦氏贤德,想邀其过府一叙,看李渊如何应对。” “唐国公如果真有心与我们长孙府将军府拉近关系,窦氏便会应邀前来,如果托辞不来,这亲事我们就不要再提。” 长孙晟点头道:“还是娘子想得周到,我明日便和大兄这样说。” 第四十五章 较量无形 http://.biquxs.info/

眼看着六岁的观音婢,就要谈婚论嫁。 这个年龄是不是太早? 事实上,在那个年代,男女几岁定婚,是极为平常之事。 常言道:人生七十,古来稀。 普通人的寿命,也只有四、五十岁。 哪一个人在世上走一遭,临走时不想看到自己儿孙满堂? 寿命有限,又想抱上孙子。 因此,儿女们早早成婚,便就成为一种风俗。 女孩子出嫁的常见年龄,多是十三到十六岁。 男孩子娶妻的常见年龄,多是十五到十八岁。 心急的家庭,儿女或许更早成婚。 ------ 历史长河中,无数名垂青史的人物,二十来岁就已叱诧风云。 这也难怪,因为二十多岁,在当时正是人生的盛年。 错过这个年龄,可能就注定要虚度一生。 考虑问题,要依据不同的历史环境。 用千年之后的眼光,看千年之前的事情,有可能看到的所有事情都不合情理。 因此,在当时儿女几岁订婚,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人们心理上早熟,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过早的成婚,就要过早地承担家庭和家族的责任,也要过早地思考家庭和家族的事情。 ------ 谈起观音婢的婚事,高秋娘也跟着想起家里其他孩子的婚事。 她对长孙晟道:“有几件事我想和夫君商量。你经常不在家,孩子们的事也该多关注一些。” “大郎不在了,甄娘子带着三个孩子也着实不易。阿鸿年满十五,去年已订了亲事,这几年就要考虑成婚。” “般若、那罗、迦叶也都许配了人家。论年龄,这几年她们三个都要成婚。” “无忌今年十三,虽说不急着订亲,是不是也要打听一下,年哪家有年貌、才德相当的女子?” 长孙晟笑道:“般若、那罗、迦叶三个成婚,自由她们父母做主。我能赶上喝个喜酒就是了。” “无忌订亲的事,你托人打听就是。我们这些男人,哪能鼓动唇舌,到处去问人家儿女长短?” 高秋娘想想也是,家长里短的,确实是女人最善长,抿嘴笑道:“我托人打听可以,但最后成与不成,还要你做决定。” “还有一事,无忌年龄大了,住在内院诸多不便。我看就让他搬到花园秀水阁去住,在那读书、练武,也不至于打扰别人。” 长孙晟觉得夫人说得有理,就道:“你这几日,安排人将那里收拾一下。让阿鸿、阿湛、阿渐一块搬过去住。” “孩子们一个个渐渐大了,成亲也就是几年的事。我想着,于阿鸿成婚之前,在大郎、二郎院子的西边,再建几处院子,以备孩子们成婚之用。” ------ 按隋朝律法,父母亲在世时,儿子不能提出分家。 长房,甄氏孀居,两个儿子因父亲长孙无乃身死王事,受皇命荫恩。 二房,长孙无逸官居五品。 按说,长房、二房都可以另立府邸。 但如今,长孙晟身体康健,两房都不能提出分家,大家就只能在一起住着。 既然不分家,孩子们大了,就要添置房舍。 高秋娘听长孙晟说要新建房舍,就道:“添置房舍是必须的,但也不急于一时。” ------ 接下来几日,高秋娘安排人把秀水阁收拾停当。 几个孩子各带一僮两婢,高高兴兴地搬了进去。 长孙湛、长孙渐更像是刚刚出笼的小鸟,感觉是进入了自由的天地。 秀水阁位于花园澄心湖东面,周围翠竹环抱,原来是招待外来客人的三进院子。 一进院正中是二门,连着后院,两边各三间厅。东边三间作为四人会客的地方。倒坐房住书僮、男、女管事和服侍的杂役。 二进院正房三间,东西耳房各两间,东西厢房各三间。长孙无忌住正房,长孙鸿住东厢,长孙湛、长孙渐共住西厢,婢女们住后罩房。 ------ 孩子们从内院搬出来,高秋娘还是很不放心,毕竟都是些孩子,怕生出什么事来。 四个孩子和几个婢女都是十几岁年纪,正处于人事懵懂之时,不定哪个春心萌动,生出个小孩子出来,传出去实在是丢脸的事情,这事不得不防。 所以,在秀水阁之中,高秋娘对男女间的来往,要求也格外严厉。 这天一早,高秋娘来到秀水阁,让玉菡在客厅门前摆下坐榻和几案,招来所有在此服侍的家仆僮婢,站在中庭听她训话,定立规矩。 别看高秋娘平时温婉端庄,但严肃起来,却让家仆僮婢不敢逼视。 众人听高秋娘训示,一个个叉手低头,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出。 高秋娘强调关键一点:“婢女无事不得出后院,书僮、男仆任何人不得进后院。有不守规矩,做出丑事,或勾引各位郎君学坏者,轻则发卖,重则打死。” ------ 在安排好秀水阁孩子们同时,长孙炽也给长孙晟传来了李渊的回话。 他说窦氏很乐意结识两位夫人,只是武功离京城有近百里路程,乘车回京需要几日行程。 另外,窦氏认为京城嘈扰,鱼龙混杂。 怕两家不避嫌疑来往,说不定会引来闲话。 李渊问能不能安排个清静的地方住下,让窦氏绕道过去,这样不但能够掩人耳目,还可以多盘桓几日。 ------- 接到李渊的回话,高秋娘心中欣然。 只要国公府不小看长孙将军府,观音婢和李世民的婚事就有些眉目。 为谨慎起见,高秋娘觉得,还要将各个细节与长孙晟商量一番。 她让玉菡在门外守着,自己和长孙晟隔案而坐,认真推敲将会出现的每一种可能。 高秋娘从食盒中拿出一颗核桃,用铁夹“咔”地一声夹开,剥去外壳,伸出纤手将桃仁递给长孙晟。 不紧不慢地说道: “看来国公府是真有诚意与咱家来往。不然,以窦氏的脾气禀性,怎会屈尊降贵,不辞辛苦,远行上百里前来赴约?” 长孙晟接过夫人递过的果仁,一边嚼着一边道:“国公府想与我家来往是真,从前几日李渊来访,已能看出。” “但出于什么目的,还不确定。大抵是冲着长孙家族的势力,和大兄与我在朝堂上的地位。” 高秋娘也剥了一只核桃,自己吃着,说道:“妾以为,要真打算促成阿婢与世民的婚事,还需李渊和窦氏对阿婢真心喜欢,如果仅仅是为家族的利益,反而会害了阿婢。” 长孙晟沉思道:“娘子说得也是,要看看窦氏是看上了咱们家,还是看上了阿婢。强扭的瓜不甜,勉强把两个孩子撮合在一起,有害无益。” 高秋娘看着长孙晟道:“我可就这一个女儿,要是出了什么差子,我可不依。” 说着,又将一颗桃仁递与长孙晟。 长孙晟接过果仁,说道:“娘子和大嫂,见了窦氏只要记住一点,多看一下她的为人,两个孩子的婚事你两人绝不能先提。” 高秋娘道:“这个分寸,妾还知道。” 长孙晟有几分担忧道:“听说,这窦氏孤高冷傲,让人极难接近。” 高秋娘笑道:“这些都是传言,不知是假是真。夫君尽可放心,妾绝不会在她面前失了身份。” 长孙晟看着高秋娘,露出耐人寻味的一笑,说道:“那是自然,娘子和窦氏是我大隋朝两大才女,你哪一方面也不逊色于她。她是大周公主的女儿,娘子是大齐皇帝的侄女。李渊是当朝四品,你家夫君是当朝三品。李渊是皇亲国戚,我长孙晟是皇帝近臣。” 说着又坏坏地一笑,道:“娘子还是要自信一些。” 高秋娘嗔道:“我以为你是在夸我,原来是把自己夸成了一块宝。” 长孙晟嘿嘿笑道:“娘子看我不是吗?” ------ 长孙晟一番话,还确实增强了高秋娘的信心。 高秋娘性格温婉,为人低调。 父亲高励一直告诫高俭和高秋娘,要低调做人,做为前朝的皇族后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长孙晟不说,高秋娘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大齐皇族这个身份。 在人与人之间交往时,有心理优势的人,往往处于主导的有利地位,能够控制事情发展的主动权。 而心理的优势,又往往来自于自己,或他人的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能够撑起一个人的自尊与尊严,从而内在气质,也会向外散发于无形。 长孙晟老于事故,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在高秋娘见窦氏之前,他在给她鼓劲、打气。 要让她在大周长公主的女儿面前,保持一各自信和矜持。 ------ 最后,两人商量会面地址的问题。 长孙将军府,在长安城周边有几个庄园。 城西十八里铺有个别院,距离武功虽近,但规模太小,有点寒酸。 城东新丰老庄建得不错,但距离太远。 只有城南庄园最为合适,距离不远不近,庄园的规模形制也不显得小气。 两人商定,就把相会地点,定在城南庄园。 长孙晟道:“她既然不想在京中来往,我看就安排在城南庄园,不但清静,住着也宽敞。时间就定在三月底,天不冷不热,我明日就让大兄给李渊回话,然后让肖长庆去安排。” 第四十六章 国公夫人 http://.biquxs.info/

三月底是约好与窦氏相会的日子。 高秋娘由大夫人杜氏作陪,带着长孙无忌、观音婢,提前来到城南庄园。 此时,正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前一阵子下了几天的雨,骤然放晴,空气显得干净而清新。 庄园道路两旁的豆槐,已长出片片新叶,虽不算茂密,但已是绿满枝头,经春雨洗过,显得一尘不染,娇嫩欲滴。 高秋娘吩咐庄丁、家仆对整个庄园进行了清扫、整理,到处是井井有条,没有一丝疏于管理的痕迹。 ------ 唐国公夫人窦氏也从武功出发,取道鄠县在李氏庄园歇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来到城南庄园。 庄园管事刘长喜,一早在庄园大门外等候,接住窦氏一行三十多人,直接领到霹雳堂别院, 高秋娘和杜氏,领着长孙无忌、观音婢在院门外迎接。 犊车停稳,家仆将轿凳放在车厢后门。 两位婢女侍立车厢门口,掀开帘子,扶着一位贵妇人缓缓走下。 这妇人四十岁上下,仪态庄严,举止沉稳,面上虽带着微笑,也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隐隐含着天生的威仪。 高秋娘和杜氏知道,这就是唐国公夫人窦氏,两人含笑看着窦氏走下犊车。 窦氏从车上下来,站稳之后,朝高秋娘和杜氏微微颔首。 高秋娘赶忙上前见礼。 她叉手屈膝行礼道:“妾身高氏见过国公夫人。” 窦氏面露微笑,也叉手屈膝还礼。 两人见礼完毕。 高秋娘拉过大夫人,向窦氏介绍道:“这是我家大嫂。” 杜氏也叉手屈膝行礼道:“老身杜氏见过国公夫人。” 窦氏叉手屈膝还礼道:“二位夫人这样客气,实在是折煞妾身。” ------ 在三位夫人相互寒喧之时,李世民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手牵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三人一起走出车厢。 观音婢和长孙无忌看见李世民,连忙跑过去,和李世民见礼。 李世民将抱着的男孩放下,指着大些的男孩介绍道:“这是我家三弟玄霸。” 然后,又向李玄霸介绍道:“这是无忌阿兄和阿婢妹妹。” 李玄霸和观音婢、长孙无忌三人都规规矩矩地见了礼,并互相问好。 最后,李世民拉着年龄最小的男孩,介绍道:“这是四弟元吉。” 观音婢表示友好地上前摸了摸元吉的头,说道:“好可爱哟。” 李元吉瞪着三白眼,望着观音婢,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观音婢夸李元吉可爱,只是出于礼貌,从内心来讲,其实觉得他长得实在难看。 这李元吉长着一双三白眼,鼻孔朝天,耳廓外翻,长了一张吹火口,嘴唇肥厚。 长这么大,观音婢就没见过长这么难看的孩子。 见他也不太愿搭理自己,观音婢没再和他多说话。 ------ 几个孩子相互见过礼,一起来到三位夫人跟前。 窦氏将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分别向高秋娘和杜氏作了介绍。 李世民、李玄霸上前施礼。 高秋娘和杜氏将三个孩子夸奖了一番。 然后,高秋娘先将长孙无忌向窦氏作了介绍。 长孙无忌照例向窦氏见了礼。 最后高秋娘才向窦氏介绍观音婢。 观音婢规规矩矩,叉手屈膝向窦氏行礼,道:“阿婢给婶娘问安。” 窦氏笑吟吟地看着观音婢,说道:“这就是世民说的观音婢吧?真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 观音婢听了有点不好意,高秋娘却道:“在外人面前懂事,在家时就知道疯玩。” 窦氏呵呵笑道:“小孩子,都是如此。” ----- 众人相互介绍完毕,一起从正门进了别院。 高秋娘为窦氏母子,安排了专门的院子居住。 她让书香领着国公府的婢女、仆妇们先去收拾住处,安置行装。 刘长喜则去安置侍从和车马。 高秋娘和窦氏等人边走边说,一路行到内院前厅。 到了前厅,杜氏和窦氏在中间榻上分宾主落座。 高秋娘和丁娘子坐在两侧榻上。 长孙无忌、观音婢挨着高秋娘坐在左侧。 李世民抱着李元吉和李玄霸,挨着丁娘子坐在右侧。 众人坐定,高秋娘将丁娘子介绍给窦氏: “这位是丁娘子,鄠县府兵都督丁将军的女儿,我家府上女学馆的先生。” 丁娘子站起施礼,窦氏倾身点头还礼道:“妾身失敬,娘子无需多礼。” 待丁娘子坐下,窦氏接着道:“听世民说,长孙将军府的女子学馆办得很好,丁娘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丁娘子欠身施礼道:“夫人谬赞,我这些都是跟我家夫人学的,勉强能领着孩子入个路,和两位夫人相比,哪敢谈一个‘精’字?” ------ 接下来,高秋娘问了窦氏之几日的行程,窦氏简单说了路上的行止,双方又客气了一番。 由于相互之间并不熟识,能够聊起的话题不多,窦氏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说道: “我这人不苟言笑,总是给人不好亲近的样子,还望二位夫人和丁娘子不要见怪。” 大夫人笑道:“夫人说哪里话来?我们三个何曾不是?没一个会插科打诨的,只会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话。” 窦氏道:“世族之家都是如此,夫人、娘子们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互之间也少有来往。我也是在乡下清静惯了,又被几个孩子缠着,近些年在京城里,连个说话的姊妹都没有了。” “这一次,要不是听夫君说二位夫人贤德,教出的孩子聪明懂事,让我向你们学学。我还是会像往日一样拘在家里。” 高秋娘道:“夫人乃女中翘楚,我等哪及万一,说起教育子女,更是班门弄斧。” “那日我见令郎世民,气度英武,言语从容,有龙凤之姿,一看就知道经过夫人悉心教导,对你更是仰慕不已。” 一番恭维和客气的话说出来,高秋娘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觉得一直这样客客气气的,未免有些生分。 高秋娘想,没有话题可说,是不是和所处的场合有关?几个人在这里正襟危坐,不拘谨才怪?说不定换换场合,说话会更自然些。 于是她对窦氏提议道:“夫人远道而来,来一趟不容易,这次就在这儿多住几日,让几个孩子也有时间多亲近亲近。” “要不让无忌领着世民他们去玩,我和夫人在院子里随便转转,先熟悉一下环境。” 窦氏也觉得气氛不是太放松,心想出去活动一下也好,就道:“一切听夫人安排。” ------ 高秋娘转过脸,交代长孙无忌领世民他们去玩。 几个孩子在那枯坐着,早就有点心中不耐了,听说可以去玩,一个个兴奋不已。 窦氏也交代李世民,要带好两个弟弟。 交代完毕,几个孩子在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的带领下出前厅而去。 高秋娘又安排墨竹去准备午膳,交代一会就摆在前厅东间,墨竹应诺而去。 众人这才起身出了前厅。 ------ 霹雳堂别院的形制和长孙将军府大同小异。 出前厅向西有一个月亮门,过了月亮门是管事房,管理房北边有一处三进院,西边并排是两处三进院。 三处院子中间,是一条向北的甬路,甬路尽头有一个小门通向花园。 高秋娘边走边介绍,几个人顺着甬路向北走。 玉菡打开小门,几个人进入花园。 花园不大,也不像将军府的花园盖着房子,满园子的花树,但是都不太高,一眼可以看到花园的后墙。 花园正中,是一个亭子。亭子前边,是一处长宽各十丈的小广场。 大夫人建议:“不如让人在这搭个遮阳棚,明天让孩子们在这儿玩耍。我们边说话,边看孩子们玩。” 窦氏也道:“我也认为这样甚好,到时候可以让孩子们展示一下才艺,相互学习也会有所进益。” “听世民说,你们家阿婢琴棋书画样样不凡,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高秋娘暗暗思忖,这该不会是给阿婢出考题吧,于是接道:“夫人谬赞,阿婢也只是围棋还说得过去,其它的也仅仅是刚入门而已。” 窦氏笑道:“能让我们家世民称好的,那一定是好的。这孩子从小就心高气傲,向来不服人,这次竟然对你家阿婢称赞有加,以前从来没有过。” ------ 窦氏之所以提出让几个孩子展示一下才艺,一是想看一看观音婢是否如李世民所说的那样优秀。 如果观音婢真如李世民所说,她会主动提出订下两人的婚事。 如果观音婢并非如李世民所说的那么优秀,她就没必要上赶着去说。 即使为了笼络长孙家族,成全了这桩婚事,也要让长孙将军府先提出来,这样主动权就在国公府。 二是通过才艺展示,让李世民尽展所学,高秋娘看到李世民如些才华横溢,定会万分喜欢,自然会有与国公府结亲的想法。 等长孙将军府求着国公府的时候,还不是国公府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 高秋娘见窦氏提出,让孩子们进行才艺展示,虽然心中有些犯嘀咕,但也不好拨了窦氏的面子。 况且,她对观音婢心中有数,象她这样聪慧的女孩子再也难找。如果窦氏连观音婢都相不上,那她也太过挑剔,谁家的女儿嫁到她家,日子也不会好过。 即使李世民再好,她也不愿让阿婢嫁过去遭罪。 第四十七章 暗较心机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窦氏和大夫人杜氏,在花园里边走边谈。 窦氏提出明日让几个孩子展示一下才艺。 高秋娘便觉得,窦氏肯定有什么目的,两人便较上了心机。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认为观音婢在展示才艺时绝不会让人失望,就回窦氏道: “夫人这个提议很好,让几个孩子在一块也热闹一下。” 于是,第二天让几个孩子展示才艺的事,就这样定了。 ------ 过了一会,窦氏又满面带笑地对高秋娘道:“我真羡慕你们将军府,长孙将军不但武艺超群,还能够诗书传家。不像我们国公府,相公武艺荒废了,几个孩子书也没有读好。” 高秋娘知道窦氏这话里还有后话,就先接上一句,看她后面怎么说。 她客气道:“夫人总是太过谦虚,我看世民这孩子,就是文武全才,武艺上就比无忌强上不少。” 窦氏接着说道:“世民说,你们家无忌跟着他舅父读书,小小年纪就满腹经纶。” “这几日,一直吵着要去你们府上练武、读书。我觉得,让他们小兄弟在一起,也可以相互取长补短,夫人以为如何?” 初次见面窦氏就接连提出两个让人出乎意料的建议,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 高秋娘则是不紧不慢,应变从容。 高秋娘心想,看来这窦氏和李渊一样,是铁了心要把李世民送到长孙将军府练武、读书不可,说起这事都是直来直去,给人推辞的余地都不留。 她还真有些想不通,李渊夫妇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坚持。 ------ 高秋娘哪里会知道李渊和窦氏的真实意图? 其实,国公府就是想通过李世民,攀上与长孙家族之间的关系。 能与长孙家族攀上关系,李渊在朝中就会有两个当朝三品的支持,这对他来说可是巨大的臂助。 刚开始之时,李渊夫妇还只是打算,在长孙晟和李世民之间,建立一种名义上的师徒关系。 这样,两家经常来往就有了理由。 但是,自从李世民从长孙将军府回去,提起观音婢的聪慧,而且非常喜欢的样子。 窦氏又有了新的打算,她和李渊商量,让李世民和观音婢订婚,两家结成联姻。 如果能与长孙将军府结亲,唐国公府与长孙家族之间的关系,岂不是更加牢不可破? 这窦氏可不是简单的女人。 从她忍心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到劝李渊向杨广送宝马拉近关系,可以看出她是极有心计、杀伐决断,做任何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人。 ------ 有了促成李世民与观音婢婚事的想法,窦氏就进行了精心谋划。要不然,她也不会赶上百里路程,来和高秋娘会面。 在来之前,窦氏心中已有了打算,如果观音婢姿容、才德出众,她就直接求亲。 她提出让孩子们展示才艺,一是要相看一下观音婢,二是要让李世民显露一下过人的才华。 她要让高秋娘看到,李世民也是少年才俊,配得上观音婢。这样求起亲来,才会更有把握。 假如,观音婢并非如李世民所说的那么优秀,窦氏预估也不会差到哪里。 否则,李世民也不会那么喜欢。 即使观音婢不是特别出众,肯定也是差强人意。 只要不是太差,窦氏也愿把这门亲事订下来。毕竟,世族豪门之间联姻,主要看重的还是对方的实力和地位。 但在后一种情况下,她就不会当场求亲。 ------- 窦氏想的是,高秋娘见到李世民才华出众,肯定会喜欢,有可能就会生出将观音婢许配李世民的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窦氏就不急于说出口,吊一下长孙将军府的胃口,回去以后再作打算。 要是高秋娘真有心认下李世民这个郎子,他跟着长孙晟学艺的事就会水到渠成,长孙晟会轻松答应这个请求。 然后,国公府再让人去提亲,这对长孙将军府来说,反而成了求之不得之事。 ------ 窦氏和高秋娘初次见面,先是提出让孩子们展示才艺。 这又直接提出,让李世民跟长孙晟学艺。 高秋娘不管是当场同意,还是拒绝,都不太合适,只好说道: “还望夫人见谅,这事妾身也做不得主。” “夫人也知道,我们家将军公务繁忙,怕耽误了世民。如果夫人和国公坚持,我回去以后和将军再作商议,夫人看如何?” 窦氏见高秋娘没有说同意,也没有把话堵死,就推心置腹说道: “说出来不怕夫人笑话,说起来我家也是将门之后,但我家相公七岁失怙,憾失家传,向来担的都是文职,未经过战阵,靠相公恢复往日荣耀几无可能。” “我们只是想,让世民从军建功立业。但在对他的培养上,相公深觉自己难以胜任,只得另请高明,希望能经长孙将军点化。” ------ 高秋娘听窦氏所说,确实发自肺腹。其乃帝室之胄,生性高傲,像这样的事,不到万不得一,怎能启齿向外人言说? 于是安慰道:“世民超尘脱俗,非比寻常孩子,如今年纪尚幼,难道还怕得不到明师指点?” 窦氏用赞赏的语气说道:“长孙将军二十年亲临战阵,文韬武略,大隋朝谁人能比?” 三人沿着花园小路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在园中转了一圈。 杜氏知道,李世民跟长孙晟学艺的事,一时也定不下来。就说道:“孩子的事,容以后慢慢商议。” “夫人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先回去用了晚膳,也该早点歇息。” 高秋娘对书香道:“你去看看,晚膳准备得怎样?我们陪夫人到西院,看看住处安排得如何。” 到了西院,婢女、仆妇们已将各处收拾停当。 窦氏对高秋娘安排得细心周道表示感谢。 两人自是又客气了一番,才离开西院,到前厅去用晚膳。 ------ 三月时节,谷雨已过,立夏未至。 正是不热不冷的时候。 第二天,刘长喜带着家仆们,一早在花园亭子前,搭起了遮阳棚,摆放几案、坐榻,一切安置完毕。 经过一夜的休整,窦氏精神了许多,虽然没有着意打扮,那雍容的气度却丝毫不减。 窦氏和高秋娘结伴而行。 一个是仪态从容,沉稳端庄,一个是秀美典雅,清丽出尘。 两人皆是帝室后裔,再加上后天书香的熏陶,身上散发出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 身后的杜氏和丁娘子,与她二人想比,在若有若无之间,就好像少了那种用语言无法描述的神韵。 经过半天的相处,孩子们已混得厮熟,说笑着跟在大人后面,不时传来观音婢和李玄霸斗嘴的声音。 平时,观音婢在将军府里身份是小姑姑,几个侄子、侄女都对她唯命是从。 而这个李玄霸,在家也是兄长阿姊处处让着,年纪虽小,却能言善辩。 两个人碰到一起,算是碰到了对手。 ------ 在来城南庄园的路上,李世民一路都在说观音婢如何聪慧。 李玄霸听着心里就不太服气,心里盘算着,见了观音婢要杀杀她的威风。 从属相上来说,李玄霸比观音婢大两岁,但他生月小,观音婢生月大,实际上李玄霸只比观音婢大一岁两个月。 这李玄霸皮肤白皙,身材颀长,两只细眼一眨一个主意,一字口,薄嘴唇,机智善辩,是国公府有名的杠精。 听说今天要展示才艺,他便问观音婢:“阿婢,你都会些什么?” 因为昨天下午,两人已经斗了半天嘴,观音婢也想压一压李玄霸的气焰,装作轻视的样子说道: “我会的你都不会,操琴、围棋、书法。” 李玄霸不满道:“谁说我不会?你说的都是女孩子玩的,我会射箭、打拳,你还不会呢。” 观音婢反驳道:“谁说操琴、围棋、书法是女孩子玩的?世民阿兄却样样都会。” 李玄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脸憋得通红,争辩道:“真正的男孩子,要练骑马、射箭、打拳,至于操琴、围棋、书法,懂一些就行。” 观音婢又问道:“你是说,世民阿兄不是真正的男孩子吗?” 李玄霸发现自己的话,又被观音找着了漏洞,心中有些懊恼,后悔不该随口就说。 他心中告诫自己,再说话要小心一些,稍加斟酌说道:“大兄骑马、射箭、打拳才是最好的,当然是真正的男孩子。琴棋书画,他只是简单学学,就比别人好。” 李世民知道李玄霸是个杠精,要是不让他说话,他会憋得难受的。见他和观音婢斗嘴,李世民也不阻拦,只是看着两个人笑。 ------ 高秋娘、国公夫人窦氏、大夫人杜氏和丁娘子四人,在亭子里坐下。 婢女们摆好古琴、棋具、笔墨纸砚。 家仆们在小广场东边一端放好箭靶。 长孙无忌、李世民、李玄霸、观音婢和馨儿,在遮阳棚里,面朝亭子而坐。 李元吉则由一位中年女仆抱着,坐在亭子的一侧。昨日下午,李世民向观音婢介绍,这位女仆叫作陈善意。 高秋娘等人一边吃着果点,一边说着闲话。 见下人们将一切准备停当,高秋娘和窦氏商量,先让几个孩子展示什么才艺。 她高秋娘提议道:“我看还是先动后静,让他们先表演拳脚和射箭,再表演琴棋书画。” 窦氏点头表示同意,笑道上:“那就先来动的,让他们热热场子。” 第四十八章 知音难觅 http://.biquxs.info/

说起拳脚功夫和射箭,却不是长孙无忌的强项。 虽说长孙晟武艺超群,但他长年不在家,对长孙无忌疏于指导。 而李世民和李玄霸,则从小跟着长兄李建成习武。 既然定下了先动后静,就先由李世民和李玄霸同时表演李家拳法。 ------ 两人在场中站定抱拳行礼,然后开始练拳。 整套拳法三十二式,招式精炼简捷,既能强身健体,又蕴着招招克敌制胜的杀机。 由李世民使出,动作舒展大方,动如灵猿,稳如山立。 出招迅捷,节奏铿锵,步稳、势烈、刚劲有力。 李世民把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风。 出拳击肘,闪转腾挪,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 又似行云流水,运用自如。 整套拳练罢,李世民抱拳凝立,目注众人。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位英俊少年,更显得熠熠生辉,英气逼人。 李玄霸跟着李世民依势而行,虽不如李世民动作刚劲灵活,也是像模像样,规矩从容。 ------ 观音婢的目光,随着李世民的身形移动。 她虽不懂拳法,但是能够看出,那些动作使出来,看着有劲、潇洒。 观音婢对李世民,又多出几分敬佩之意。 看他们练完,观音婢第一个击掌叫好。 围观的家仆奴婢也都发出阵阵彩声。 李玄霸听到观音婢叫好,越发昂首挺胸,骄傲异常。 高秋娘和杜氏对二人的表演交口称赞。 窦氏夫人也微笑点头,心想不枉世民几个寒暑苦练。 ------ 稍歇片刻,再由李世民、长孙无忌、李玄霸射箭。 李世民、长孙无忌都用六十斤弓,射程设为三十步,每人射五支箭。 李世民先射,五发皆中靶心,众人叫好。 长孙无忌紧随其后,也是五发皆中靶心。 只是一支箭没有钉牢,经风一吹从靶上掉了下了,显是力度不够,众人发出一阵婉惜之声。 李世民说道,是射中以后方才掉下,也算五发全中。 长孙无忌则是心中惭然,发誓以后也要勤练武艺。 李玄霸力小,专门带了自制的小弓。 高秋娘让家仆,将箭靶向前移动,射程设为二十步。 李玄霸搭弓射箭,也是五发五中。 在众人叫好声中,他将目光望向观音婢,似有得意之色。 观音婢只是微笑,心想一会儿下棋时,非要和你对局,好好杀一杀你的威风。 ------ 演示过武艺,高秋娘让孩子们放松一下,用些茶点。 稍等一会儿,再由观音婢和李世民操琴。 李玄霸跑到窦氏跟前撒娇问道:“阿娘,大德练得怎样?” 当时,小儿多有小字,李玄霸小字大德,李元吉小字三胡。 窦氏将李玄霸揽在怀里,掏出绢帕,帮他擦了擦汗水说道: “大德练得很好,再用些功夫,就和你二兄一样好了。” 李玄霸虽然桀骜,但对他的二兄李世民,还是心悦诚服的,两人关系很好。 听母亲说,让他向二兄学习,李玄霸点头表示同意。 一旁的高秋娘道:“三郎才刚七岁,能有如此成绩,已是不易。将来长大,必是一员骁将。” 观音婢则静静安坐,以求快点平复心绪。 演武的喧嚷和操琴的宁馨,两者的情绪是格格不入的。 她要把自己,提前带入到操琴的意境之中。 ------ 放松过后,孩子们重新就坐。 观音婢净手焚香,安坐琴案之前。 众人纷纷噤声,现场顿时静了下来。 观音婢先是闭目端坐。 俄而,纤手微抬,挠动琴弦,轻启禅音,如一颗水滴落入寒潭。 进尔,如细流潺潺而出,铮铮淙淙、绕松过石、顺势而下,清音袅袅,不徐不激。 随着一双小手抹挑勾剔、擘托打摘,每次丝弦的震颤,都与知音者的心灵,产生着共鸣。 ------ 窦氏双目微合,凝神端坐,双手交叠于前。 手指随着琴音微微弹动,好像自己也正在抚琴弹奏一般,面上露出怡然之色。 她能感觉到,观音婢运指简净清灵,取音清脆劲健,无滞无碍,小小年纪已能悟出古曲神韵。 ------ 忽而琴声转为激昂,如涛涛江水奔流而下,浊浪排空,激流汹涌。 窦氏是操琴名家,自小在宫中得名师指点。 她知道,此节在曲中指法最难,要用到滚、拂、涓、锁等复杂技法。 这些,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成的。 她也从中听出了几处瑕疵,但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演奏出如此效果,已是难能可贵了。 再到后面,琴声由激而缓,如大江东去,浩浩荡荡。 进而,如烟波浩淼汇入茫茫大海,渐渐归于沉寂。 ------ 一曲《流水》奏完,满园寂寂。 观音婢停手息心,静坐片刻,然后婷婷站起,叉手屈膝向各位夫人行了一礼。 窦氏扼腕叹道:“不简单,比我幼时还要强上几分。” 高秋娘道:“夫人过誉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听着感觉还是有些毛糙,以后尚需勤加练习。” 窦氏赞道:“虽有小疵,但瑕不掩瑜。小小年纪,有如此技艺,已如凤毛麟角。” 观音婢奏罢,接着由李世民演奏。 一曲《幽兰》演绎得清丽委婉,技法纯熟,比之观音婢还要稍胜一筹。 高秋娘和丁娘子,自然免不了一番夸赞。 ------ 李世民刚演奏完,李玄霸就伸着懒腰嚷嚷道:“你们两个总算弹完了,一直叮叮咚咚的,我都快睡着了。” 窦氏笑着斥道:“大德,不得无礼,你又在胡说。” 几个孩子也不以为意,哈哈笑着取笑李玄霸,观音婢道: “三郎以后睡不着觉时,就让世民阿兄弹琴给你听。” 李玄霸道:“我才不呢,那样会吵得我脑仁儿都疼。” 其实,李玄霸说的也是实情。 操琴是一种高雅的艺术,能够真正欣赏的人并不多,古有知音难觅之说。 有人说:操琴悦己,笛筝悦人。 ------ 唐朝白居易诗云: 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 古声淡无味,不称今人情。 玉徽光彩灭,朱弦尘土生。 废弃来已久,遗音尚泠泠。 不辞为君弹,纵弹人不听。 何物使之然?羌笛与秦筝。 意思是说,普通人能够在羌笛、秦筝的婉转曲调中,感受到愉悦和快乐。 而欣赏古琴,则要有一定的情操和涵养,要沉浸其中,才能领悟到其精髓和意境。 ------ 接下来的书法展示,几个孩子全部参加。 高秋娘要求,每人将《千字文》的前四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抄一遍。 孩子们写完,交与高秋娘和窦氏评判。 窦氏一一看过,认为当数长孙无忌写得最好。 间架沉稳,用笔均匀,显是常临钟繇书帖,颇得其神韵。 其他几个孩子,虽也写得不错,但都稍显稚嫩,还未体会到书法真意。 高秋娘看过,也深以为然。 ---- 最后,是比试围棋。 窦氏听李世民说过,观音婢棋艺高超,他们两个曾下过半局棋,没有分出输赢。 所以,她对下面的围棋比试,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想看一看观音婢的棋艺到底如何。 但是,如何分组对局呢? 窦氏颇费了一番心思。 如果让李世民和观音婢对局,两人棋力相当,那应该是最好看的。 可是,要是两人认真较量,没有两三个时辰,恐怕不会分出输赢,岂不从上午下到了晚上? 再则,如果让长孙无忌,和只有七岁的李玄霸对局,不管输赢,对长孙无忌都有轻视之意。 所以,这样分组很不合适。 如果让李世民兄弟二人一组,长孙无忌兄妹二人一组的话,这样没有意义,也不合适。------ 最后,窦氏向高秋娘建议,按年龄分组。 年龄大的,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一组。 年龄小的,李玄霸和观音婢一组。 高秋娘也认为这样分组最合适,点头同意。 听说这样分组,观音婢心里美滋滋的。 她觉得有机会教训一下李玄霸了。 心想:刚才,你欺负我不会打拳。现在,我也要让你知道一下我的厉害。 李玄霸早就听说,观音婢围棋下得好。 他虽然心中对分组不太情愿,但是仔细想想,和长孙无忌对局,也不见得能赢。 妹妹棋下得好,他的兄长说不定更厉害。 反正,怎么分组都是输,李玄霸也只好同意母亲的安排。 ------ 两盘棋同时开局。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相对而坐。 李玄霸和观音婢纹秤对弈。 李玄霸坐在观音婢对面,嘴唇噏动,口中念念有词。 他感觉今日流年不利,碰上这个厉害的小对头。 因为自己是男孩,年龄比她大,还要让她执黑先行。 观音婢则是马上进入临战状态。 别看她平时,像一只活蹦乱跳的百灵鸟。 但是一坐到棋盘前,她的注意力,便会被那横竖十九条线,纹成的方格所吸引。 好像那就是她的战场,等待她去攻城略地。 ------ 窦氏见观音婢坐在那里,神情肃然,面色沉静,不喜不嗔。 她心中惊异,这孩子竟有如些定力。 一子在手,对外界的纷扰,能够做到充耳不闻。 看她落子,一招一势皆合棋理。 但却又让人无法预测,她下一步要落在哪里。 落子之后,你才发现,她选的点位,比你想的要精妙许多。 渐渐地,窦氏的心思已不在棋上。 在来城南庄园以前,她还仅仅是,抱着来相看一下观音婢的想法。 对于能否为李世民找到一个良配,她并不十分执着。 但是,在听了观音婢弹琴,再亲眼看到她的棋艺,窦氏已有如获至宝的感觉。 ------ 窦氏正在想着心事,那边却传来了李玄霸说话的声音,只听他口中说道: “这棋没法下了,竟然一个眼也做不活。” 窦氏目注棋局,还真如李玄霸所说,双方胜负已经一目了然。 她心中不禁一乐,暗道:你阿娘说不定都不能胜她,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于是,对李玄霸道:“大德,既然如此,还不投子认输?” 李玄霸无奈,只得对观音婢说:“我认输了。” 然后悻悻站起。 过了一会,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也分出了胜负。 长孙无忌中盘认输。 整个上午的才艺展示,可以说李世民和观音婢出尽了风头。 李玄霸、长孙无忌和馨儿成了配角和陪衬。 第四十九章 抬头嫁女 http://.biquxs.info/

通过才艺展示,窦氏的计划达到了目的。 一是见到了观音婢出众的才华和过人的聪慧。 二是让高秋娘和杜氏看到,李世民也是人中龙凤。 窦氏看到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对局也已结束,微笑着喊观音婢道: “阿婢,过来让婶娘看看。” 观音婢走到窦氏面前,屈膝行了个礼道:“婶娘喊阿婢何事?” 窦氏把观音婢抱在怀里,说道:“没事,我就是想看看,我们家阿婢为什么长得这么可爱。” 然后对着观音婢仔细端详,像看不够似的。 观音婢懂事地偎在窦氏怀里,直视着窦氏投过来的目光,透着信任和喜爱。 窦氏看着观音婢,端详了好一会,爱怜地对她说道: “阿婢长得真好看,去和世民阿兄他们一块去玩吧。” ------ 看着观音婢加入到孩子们中间,窦氏对高秋娘道: “我看阿婢可是个有福的面相,你可不要轻易将她许了人家。” 高秋娘听窦氏说出此言,心中暗喜,想是她已经看上观音婢。 但高秋娘又不便将话挑明。 她故装不知窦氏话中的暗示,说道: “孩子还小,哪能看出有福没福。如果夫人知道哪家有合适的孩子,还望能从中说合一下。” 窦氏倾身靠近高秋娘,小声说道:“我倒是觉得有一人非常合适,也不知夫人是否中意?” 高秋娘道:“夫人不妨说来,让妾身听听。” 窦氏是何等聪明之人,这两日她见高秋娘的目光,左右不离李世民。 常言道:岳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那种神情,从眼神中能流露出来。 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 她们决定事情,往往靠的就是感性和直觉。 窦氏心中笃定,高秋娘喜欢李世民。 有了这样的判断,窦氏就大胆地对高秋娘道:“你看世民如何,可否作你们家小郎子?” 说完,满面含笑注视着高秋娘,眼睛一瞬不瞬,等待高秋娘的回答。 高秋娘也不避讳,因为这次安排到城南庄园相聚,就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就直言道: “我也挺喜欢世民这孩子,只是他们两个年龄还太小。要不这样,待到今晚,你到我的住处,咱们好好商议一下。大家都忙了一个上午,不如先用午膳。” 窦氏见高秋娘没有反对,一颗心算是放到了肚里,应道: “就听夫人安排,先用午膳,下午大家都歇息一下,晚上我去找你。” ------ 两人商议已定,高秋娘对正在玩耍的孩子们道: “今日,你们表演的才艺都不错,等会儿我们先用午膳。下午,时间由你们自已安排。明日,带你们练习骑马。后天,我们一起出去踏青。你们看这样安排好不好?” 孩子们听说可以骑马,还可以出去疯玩,一个个高兴得欢呼雀跃。 ------ 下午,高秋娘和杜氏在一起商量,晚上怎么给窦氏夫人回话。 玉菡知道两位夫人有重要的话要说,就喊着书香,到门口的游廊上做针线。 高秋娘对杜氏道:“大嫂,我也没有张罗过孩子们的婚事,你说晚上我该如何向国公夫人回话?” 杜氏道:“在孩子们的婚事方面,我们讲究‘抬头嫁女,低头娶妻’,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 高秋娘疑惑道:“啥是‘抬头嫁女,低头娶妻’呀?” 杜氏道:“现在有些人说‘抬头嫁女’,是嫁女儿时,要眼睛往上看,找比自己家世好的;‘低头娶妻’,是娶媳妇,要眼睛往下看,找比自己家世稍差些的。其实,这种说法是错的。” 高秋娘道:“那它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杜氏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抬头嫁女’是说,女方在嫁女儿时,要昂首挺胸,要矜持一些,不要低三下四去求男方。” “‘低头娶妻’则是说,男方在娶媳妇时,要低调些。不管怎么说,人家女家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现在成了男家的人,以后还为男家生儿育女,心中免不了有失落感。如果此时,男家再趾高气扬,就会引起女家的不快。” 高秋娘点头道:“说的是这个理儿。” 杜氏接着说:“如果婚前,女家就低声下气求着男家,男家就会生出轻视之心,会看不起女家,对这门婚事就不会珍惜。” “你仔细想想,如果婚前,男家就看不起女家。成婚之后,女儿在男家还会有什么地位可言?” 高秋娘觉得甚是有理,边听边频频点头。 杜氏道:“男家低头娶妻,实际上是对女家的尊重。” “显出自家的诚意,让女家觉得女儿嫁对了人家,觉得可以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男家,对女儿以后的生活就会放心。” ------ 听杜氏这一习话,高秋娘受益匪浅,说道: “大嫂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说?即使咱们对世民这孩子非常中意,也不能显示出迫不及待的样子。以免让窦氏觉得,我们好像要上赶着,把阿婢嫁到他家。” 杜氏笑道:“就是这样,你可以拿拿架子,但也不能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然,把国公夫人吓着,这两家的婚事就谈不成了。” “要是这门婚事没成,二弟说不定会生你的气。” 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 高秋娘抿嘴笑道:“大嫂又来打趣妹妹,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笨?” 然后,两人合计晚上如何与窦氏谈。 高秋娘和杜氏商谈有一个时辰,杜氏才离开上房回到住处。 ------ 用过晚膳,窦氏和高秋娘一同来到上房。 两人在罗汉床上坐下。 玉菡为二人各斟了一盏酪浆,便到了门外守着。 窦氏和高秋娘扯了一阵闲话,将话题引到李世民和观音婢的婚事上来。 婚姻之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只有门当户对的婚姻,夫妻之间才会少些相互轻视之心。 如果一方的条件,比另一方相差太多。 那么,差的一方在家中就没有地位,说话就没有分量。 久而久之,一方就会成为另一方的附庸。 即使家庭稳定,也没有幸福可言。 也有可能是,一方的幸福,建立在另一方的痛苦之上。 所谓的,爱情可以使婚姻永固,纯粹是骗人的鬼话。 爱情,只不过是人性的原始冲动,不会长久。 两人成婚之后,堕入到柴米油盐的现实生活之中。 爱情就会褪去它神圣的光芒,被柴米油盐,侵蚀得面目全非。 靠爱情维系的婚姻,终将以悲剧而收场。 婚姻,不是靠爱情来维系的。爱情,是靠婚姻拯救的。 所以,不要仅仅相信爱情,那往往是一场又一场悲剧的开场。 ------ 唐国公府和长孙将军府,可以说是门当户对。 从家族来说,国公府是关陇世家,皇亲国戚;长孙将军府是前朝皇族,帝室之胄。 从实授官职来说,长孙晟是三品,李渊是四品,长孙晟反而比李渊高些。 从两位夫人的身份上来说,高秋娘是北齐皇室后裔,窦氏是北周皇室后裔。 两家身份地位基本相同,所以不存在谁攀附谁,谁轻视谁的问题。家世地位上相互平等,心理上也就平衡。 ------ 窦氏作为男家的家长,在婚姻这事上就该主动一些,她笑着说道: “阿婢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上午我说的事,你可不能不答应。” 高秋娘作为女方家长,她就是要抛出问题,让对方去解决。 所有问题的解决方案,都要由对方拿出来。 高秋娘道:“不知夫人是否知道?前次国公带世民到我府上,让我家将军指点兵法、武艺。” 窦氏道:“这事我知道,我和夫君都盼将军能够同意。” 高秋娘接着道:“我家将军对世民非常喜爱,已同意国公,抽空指点世民武艺、兵法。” “但如果两家结下亲事,这事就不好处理。哪有郎子未有成亲,却常往岳家去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窦氏想了想,道:“这事我却没有想到,想来确实难办,你让我好好想想。” 高秋娘故意难为窦氏道:“要不,就不要再让我家将军指点世民武艺、兵法。” 窦氏忙道:“这可不行,世民的培养也是大事,这是我和夫君商量过的,不能半途而废。” 窦氏如此回答,是高秋娘预料到的。 于是,她又抛出另一种选择:“那就舍了这桩婚事。” 窦氏听说此话,有点着急道:“这更不可行。不找你家阿婢,世民到哪再找这样的良配?这可是天赐的良缘,错过了岂能再有?” 高秋娘窃笑,说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夫人可有两全之策?” ------ 窦氏从案上端起酪浆,一边啜饮一边思索。 双手不停地转运着碗盏,忽然停下来,说道: “要不咱们这样,双方父母先将二人的婚事定下来,先不让外人和孩子知道。待世民和阿婢年龄大些,再找三媒六证,正式议亲。” “外人不知道,就不会传闲话。孩子们不知道,相互走动也不会觉得尴尬。” 高秋娘似乎不同意这样,道:“孩子的婚姻大事,丝毫草率不得。否则会误了孩子们的终身。” 第五十章 心遂所愿 http://.biquxs.info/

窦氏急着想把李世民和观音婢的婚事定下来。 她建议定下来之后,双方父母严守秘密,先不让外人和孩子知道。 高秋娘以为只是双方父母口头约定,认为有点草率。 窦氏忙解释道:“也不是草率,我只是说,先不让外人和孩子知道。岂能会空口无凭?自然是少不了交换信物和婚约,只是由双方父母保存罢了。” 高秋娘道:“这样是好。只是夫人又何必这般心急?既然大家心中有数,再等几年直接议亲,岂不省了许多事?” 她嘴上这样说,其实心中却巴不得按窦氏说的做,似乎比窦氏还要急迫一些。 窦氏笑道:“我看还是先定下来放心。如果你再相中了哪家孩子,我岂不空欢喜一场?” 高秋娘也笑道:“既然夫人坚持这样,那就依夫人说的办。待回京后,找个日子定下就是了。” 窦氏道:“我就不回京了,直接回武功。到家以后,捎信让相公回去,然后起草婚约,准备信物。具体事宜由相公和将军、夫人商议即可。” 高秋娘点头道:“妾身回去,也将此事告知我家将军,有事他自会和国公商议。” 说完李世民和观音婢的婚事,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窦氏才起身告辞。 ------ 接下来几日,窦氏和李世民等人,又在城南庄园盘桓了几日。 孩子们在一起熟稔了之后,玩得更加开心,都嚷嚷着要再玩几日。 高秋娘和窦氏都以怕耽误学业为由,打消了孩子们的念头。 孩子们无奈,只得依依惜别,各自踏上了行程。 回到京里,高秋娘将情况向长孙晟一一说了。 不几日,唐国公李渊来到府上,和长孙晟商议观音婢和李世民婚事的有关细节。 然后,双方交换了婚约和信物。 长孙晟将自己常用的霹雳神弓,送给李世民。 国公府送了一方羊脂玉砚,作为定情之物。 两家定下了观音婢和李世民的婚事,这样对李世民的培养便成了长孙晟自家的事。 ------ 李世民随母亲先回武功,后又和李渊一起返回长安。 这日他正在说房读书,李渊下朝回到国公府,来到书房,对李世民道: “你让人收拾一下行囊,带上应用之物,我们一起到长孙将军府。” “从今日开始,你就可以跟着长孙伯父练武、学习兵法了。” 李世民将信将疑道:“真的吗?长孙伯父是怎么筨应的?” 李渊道:“为了让你跟长孙伯父学习武艺、兵法,我费尽了心机劝说你长孙伯父,他才勉强同意。你去到长孙将军俯后,一定要刻苦努力,立争学有所成,不要辜负了我一片苦心。” 李世民道:“阿爷放心,世民定不会让你失望。” 为了让李世民跟着长孙晟学习武艺、兵法,李渊确实是费尽了心机。 长孙晟虽然已经答应,但因公务繁忙,在家的时间也不确定,实在是抽不出专门的时间对李世民进行指导。 李渊就和长孙晟商议,是不是可以让李世民住在长孙将军府。 长孙晟想想,也只有这是最好的办法,就同意了李渊的想法。 ------ 高秋娘听长孙晟说,要让李世民住在府中,就问他是如何打算的。 长孙晟道:“杨广出京的时候,我要伴驾随行。其在京期间,我早上要上朝,上午要在官署处理事务,只有下午和晚上能抽出时间指点世民武艺、兵法。” “他住在府中会更方便一些。还有无忌这两年跟着士廉读了不少书,学业有很大长进,但在处事上变通不够,以后我也要亲自调教一下。” 高秋娘道:“我也发现无忌学问上长进不少,但是和你几比起来,少了几分机智,不要因为读圣贤书读得迂腐了。” 长孙晟道:“先不要让无忌到士廉那儿去了,就让他和世民一起先跟着我,也让他学一下武艺、兵法、谋略。我看天下将乱,这几样才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高秋娘征求长孙晟的意见道:“让世民也住在秀水阁吧,那儿离霹雳堂近,你就在霹雳堂指导他们练功、读书怎么样?” 长孙晟道:“一切都由娘子安排吧。” ------ 李世民随李渊来到长孙将军府。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儿。 但这次与第一次不同。 如今,在这里有他无比崇拜的师长,有新交的朋友,还一个调皮可爱的阿婢妹妹。 高秋娘带他到秀水阁居住,安排他住在正房西间。 长孙鸿、长孙湛和长孙渐,对有一面之交的李世民到来,颇感意外。 听说李世民要和他们一起读书、练武,自然是十分高兴。 ------- 用过晚膳,长孙晟的贴身侍从来到秀水阁,说长孙晟在霹雳堂等候,让李世民等人过去。 李世民心想,难道来的第一天就要开课了吗? 他跟着长孙无忌,和长孙鸿三兄弟一起来到霹雳堂。 长孙晟已提前到来,端坐于霹雳堂正厅中间榻上。 李世民、长孙无忌和长孙鸿等人,行礼后分别在两边坐下。 待几人坐定,长孙晟道:“今天将你们几人喊来,是要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我将亲自教你们武艺、兵法和做人的道理。”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对这事,是提前知道的。 长孙鸿、长孙湛和长孙渐提前并不知情。 说实在的,由于长孙晟常年不在家,他们几个和祖父亲近的机会并不多,也只是听说长孙晟武艺超群、谋略无双,却没有真正见识过。 现在听说,祖父要新自教他们武艺、兵法,内心无不激动不已。 ------ 长孙晟见每个人都兴高采烈,说道:“你们每个人说一下,为何要读书、练武?” 李世民刚到长孙将军府,对长孙晟原来只见过一面,没有太深的了解。 再则,新来乍到,不想给人留下处事不稳的印象,听到长孙晟发问就没有急于回答。 长孙湛抢先说道:“练好本领将来可以杀敌立功。” 长孙渐也道:“对,可以杀敌立功,和阿翁一样可以成为大英雄。” 长孙晟把目光转向长孙鸿道:“阿鸿,你说呢?” 长孙鸿想了想道:“有了本领才有可能报效国家,从而建功立业,保证我长孙一族长盛不衰。” 长孙无忌接着道:“读书、练武是立身之本,一个家族只有人才辈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长孙一族,经历数朝数代,能始终保持兴旺,是因为一直秉承文武传家。我等学好本领,一则可保家族兴旺,二可治国平天下。” 长孙晟看李世民没有说话,就问道:“世民你是怎么想的?” 李世民站起身来,向长孙晟施了礼道:“伯父动问,世民当抒已志。” “我以为大丈夫当有济世安民之志,能保天下太平,能使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之轻。为君者,当不忍黎民百姓抛妻别子,辗转于沟壑之间。” “天下之主,应以有德者居之。遇无道之君,当效成汤、武王驱桀灭纣,还百姓以安宁。” 长孙晟听完微微变色,问李世民道:“你此话可对其他人说过?” 李世民见长孙晟脸色陡变,心中想道,难道我有何地方说得不妥?书上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他心中一边寻思,一边答道:“世民也是有感而发,不曾与其他人说过。” 长孙晟转而和颜悦色道:“没有说过就好。” ------ 李世民毕竟年幼,不知道祸从口出。 他哪里知道?刚才所言,如被外人听去,实是忤逆之罪。 长孙晟本想告诫他一番,但转念一想,在场几个都是孩子,本来不知道这话的轻重,也不会过分放在心上。 如果一经自己强调,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加深他们对这些话的印象。 一旦谁不经意间说出去,必将惹来祸端。 所以还不如轻描淡写地带过。 长孙晟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说道:“你们的志向都很好。但立志首重要坚,如果稍遇艰难,就临阵退缩,则是立志不诚,与无志何异?” 长孙晟高声问道:“你们愿意为你们的志向,拼尽一生去努力吗?” 几个孩子都响亮地答道:“愿意。” 长孙晟肯定道:“好!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时刻牢记自己的志向,为之努力奋斗,要每日自问,你的志向是否坚定?你是否为之付出了努力?” 孩子们纷纷称是。 ------ 接着长孙晟将读书、习武的各项要求作了安排。 每日早晨,几人都要闻鸡而起,练习武艺。 长孙鸿兄弟三人白天依然到学馆读书。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读书、习武都在霹雳堂。上午按长孙晟开列的书单自学,下午长孙晟亲自为其二人解惑。 晚上,所有人都到霹雳堂,在长孙晟指导下练习武艺。” 安排完毕,长孙晟问道:“你们都可曾记下?” 几个孩子都表示已经记下。 最后,长孙晟道:“明天早上,你们先向世民学习一下李家拳法,我已和唐国公商议过,他已同意传授你们。” “明天晚上,我指导你们练习箭术” 第五十一章 寻求真相 http://.biquxs.info/

一切交代完毕,长孙晟对长孙鸿、长孙湛、长孙渐三兄弟道,“阿鸿,你们三个先回去,阿翁有几句话与你四叔和世民说。” 长孙鸿、长孙湛、长孙渐三人,向长孙晟施礼后,先回了秀水居。 李世民见长孙晟让长孙鸿三人先行离去,把他和长孙无忌留下,心中有些疑惑。 他暗暗思忖,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他们三人的面说?或许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 长孙鸿三人走后,长孙晟神情变得异常严肃,那神情看上去有些吓人。 这是李世民认识长孙晟以来,他见到的最威严的一次。 李世民心中有点惴惴不安起来,这意味着接下来要谈的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 ------ 长孙晟目注李世民,深沉的话语中透着严厉,问道: “世民,刚才你所说的志向,可是发自内心之言?” 李世民不知长孙晟问这话何意,在心中先理了理思绪,答道: “父亲大人为我取名世民,希望世民长大后,能够济世安民。世民不敢有违父愿,必将终生践行。” “父亲之所以请求伯父指导世民读书、习武,便是要世民练好本领,得偿毕生之志。” ------ 李世民从小便有大志,这很让长孙晟欣赏。 但他也深深为之担忧,深恐这个可造之才,还未成才,却已受到伤害,蹈入万劫不复之境。 长孙晟略带责备地道:“你可知道,轻言改朝换代,乃大逆不道,是忤逆犯上之罪?” 李世民顿首回答长孙晟:“世民知道。” 长孙晟严肃地问:“你既知道,怎还敢到处乱说?” ------ 李世民似不同意长孙晟的说法,解释道: “世民以为,今日在场之人,都是亲近之人,皆不会心存相害之意,所以就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 长孙晟心道,李世民毕竟年幼,尚不知道世事险恶,缺少防备之心。 ------ 为使李世民引以为戒,长孙晟向其提出了一连串尖锐的问题: “周、齐两朝为争皇位,父子、兄弟尚且相害相杀。” “你我刚刚认识不久,你怎知我等,是你亲近之人?你怎知我等,不会告发于你?你怎知我等,不会将你说的话传将出去?” ------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世民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长孙晟见李世民沉默无言,面色转为温和,说道: “世民,我说这些,不是要责备于你,只是为了提醒你,事关重大之言,不可轻易说出,以免为自己和家人惹来麻烦。” 李世民点头道:“世民明白,以后我说话,会谨慎一些。” ------ 为进一步让李世民明白其中的厉害,同时也点拨一下长孙无忌,长孙晟道: “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说完问道:“无忌、世民,你们两人可知,孔夫子此话何意?” ------ 长孙无忌沉思一下,道:“意思是说,谋划大事,要保守秘密,不能轻易对外说。” 李世民答道:“就是说,谋事要保守机密,机泄则所谋之事难成,还会给自身带来损失和伤害。” 长孙晟见两人已知其中道理,说道: “不但要明白其中之意,最重要的是要谨遵而行。” “望你们两人,终生铭记孔夫子之言,谨言慎行,永无所犯。” ------- 这是长孙晟第一次单独给两人上课。 他让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明白“谋事要密”的重要。 这一课时间虽短,却令二人受益终生。 告诫完两人,长孙晟开始谈起刚才所说的志向,他道: “你们二人皆志存高远,我心甚慰。如能实现,当不枉我亲自指导你二人的一番苦心。” “但你们可曾想过,如何去实现?在实现志向的路上,又要付出多少努力和艰辛?今日回去,各自思考答案。明日下午,望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 观音婢已经听说,李世民来府上跟父亲学习武艺和兵法。 用过晚膳,她便缠着高秋娘,要去找世民阿兄。 在城南庄园短短几日,观音婢已和李世民十分投缘。 在她心目中,李世民就像一位可亲可佩的兄长,他们已是无话不谈。 ------ 高秋娘对观音婢道:“世民阿兄是来跟阿爷学习箭术,没有时间和你玩。” 观音婢心中不高兴,撒着娇嚷道:“我也要跟阿爷学射箭。” 高秋娘笑道:“女孩子哪有舞刀弄枪的?男孩子练习武艺,长大要征战沙场,你练射箭何用? 观音婢见母亲不同意自己去找李世民,很失望,只好悻悻回到西厢。 ------ 离开霹雳堂,长孙晟回到上房,高秋娘正一个人坐在罗汉榻上看书。 见房中只有高秋娘一人,长孙晟便要挨着她坐下。 高秋娘瞪了长孙晟一眼,娇嗔道: “我等你回来,还有正事要说,你却没有正经。也不怕有人进来,撞见惹出笑话。” 长孙晟轻轻在夫人腰上捏了一下。 然后,无趣地在几案对面坐下,整了整面容,笑着说道: “娘子有何正经话要说?” ------ 高秋娘微侧一下身,斜了一眼长孙晟道: “你从霹雳堂回来,也不说说孩子们的情况?” 长孙晟有些忧虑地道:“一切甚好,我只是有点担心世民。” “不知唐国公夫妇,曾向他灌输些什么?他小小年纪,竟然有取天下之志,也不知是福是祸?” 高秋娘感慨道:“近几十年来,朝代频繁更迭。如今,杨广无道,残害兄妹,致使根基已失。” “表面上看歌舞升平,实则是身边皆为追名逐利之人,没有几人可以依仗。遇到危难,大隋就可能分崩离析。 “未来可能是风雨飘摇,我们不可不早做打算。” ------ 长孙晟似有所悟地道:“唐国公这次回京任职,对我长孙一族极尽拉笼之意,我感觉其中必有深意。难道他有谋篡之心?” 高秋娘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我看李渊,不会效仿杨坚,去想谋朝篡位。” “一是,谋朝篡位,会在后世留下不好的名声。” “二是他在朝中未掌实权,无职无权,难孚众望,无力掌控局面。” “谋篡之策,多在主弱臣强之时,而今杨广尚在壮年,不可能令其坐大。他倒可能趁杨广倒行逆施、众叛亲离之机,举义兴兵靠武力夺取天下。” ------ 长孙晟听夫人说出这些话,心中未免有些吃惊。 一个妇人,竟能洞察朝代更迭的玄机,长孙晟不禁感叹,是不是小看了自己的妻子。 他细细品味,发现夫人说的不无道理。 ------ 李氏一族数代公卿,累世经营,已在长安四周扎下牢牢根基。 如今在朝中,李家并无实权在握的高官。 但环顾京畿,整个长安竟包围在李氏家族的势力范围之内。 南有鄠县,西有扶风,东边控有河东之地。 假如自己是杨广,发现这种态势,必会惊出一身冷汗。 看来,李家早有谋划,只等待时而动了。 现在缺的可能就是民心。 一旦民心思变,李渊在京畿一呼百应。 旬日之间,组起数万大军亦非难事。 ------ 长孙晟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夫人。 高秋娘问长孙晟:“难道这一切,杨广不曾起疑?” 长孙晟道:“杨广的心思,如今哪会在这上面?” “他已被身边那帮奸佞小人所惑,沉迷在太平盛世的假象里。他以为天下一统,万民归心,却不知百姓苦于徭赋,怨声载道。” “再说唐国公李渊,向来低调,无职无权,杨广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说不定再过数年,杨广发现身边无可托付之人,还会想起这位表弟,而委以重任。” ------ 听长孙晟一番分析,高秋娘不免忧心起来,她道: “倘如夫君所言,阿婢和世民已有婚约,我家岂不是,绑在了李家这辆战车之上?” “如若事败,这可是灭族之罪。” 长孙晟安慰道:“娘子不必多虑。我观世民,并非早夭之相,倒是杨广,时日恐将不多。” “在此大变将起之时,能与唐国公府联合,或许不是坏事。假使李渊早有所图,定然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急于一时。” ------ 长孙晟已经想好,这几日他要好好和李世民谈一下。 他要摸清李渊的真实打算。 即使李世民不一定知道李渊的真实想法,长孙晟也想从他谈话的蛛丝马迹中,找出些真相来。 如果李渊真有夺取天下之心。 长孙晟认为,他可以暗中帮其谋划,并将自己所学、所悟,倾囊授予李世民。 一百多年来,长孙家族能够数代荣昌,经历四朝依然不倒,审时度势是其不传之秘。 ------ 李渊将李世民交给长孙晟调教,是思虑再三做出的决定。 他欣赏长孙晟的真才实学,不但箭术无双,而且智计百出,包括杨广都对长孙晟青睐有加。 李渊深知,长孙晟有屠龙之术和偷天换日之谋。 他经略北疆二十载,扶持启民可汗,将突厥最弱的一方势力,培养成最强的一方。 然后,依靠启民可汗,扫除其它突厥势力,一统突厥。使隋朝北疆得以平定,不再受到突厥的袭扰。 ------ 李渊想让李世民学到的,不只是长孙晟的箭术,而是他那神出鬼没的计谋。 观音婢和李世民有了婚约。 长孙将军府和唐国公府的荣辱已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样不由长孙晟不帮助李世民和唐国公府。 从刚一开始,李渊步步都在算计。 他没想到,长孙晟会这么快会看透他的心机。 ------ 长孙晟对夫人道:“我近日会试探一下世民,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发现李渊的真实动机。” “如果真如我们所料,那么对于阿婢的培养,就不能再像普通女孩那样,偏重琴棋书画,要让她成为世民的得力内助。” 高秋娘这时想起,观音婢吵着要和李世民一起练习射箭的事来。 她道:“我忘了告诉夫君,刚才阿婢还闹着,要向你学习射箭。” 长孙晟沉思了一下,对高秋娘道:“射箭倒不必练,但经史谋略和治国方略却是要学,不如就让她和无忌、世民一起读书。” ------ 高秋娘向长孙晟提议:“常言道,志同道合。如果李家真要谋取天下,我们可否将此事,告知无忌和阿婢?他们也可戮力同心,共谋大事。” 长孙晟沉吟道:“还是等我问过世民,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第五十二章 奢龙之技 http://.biquxs.info/

初夏的夜晚依然静谧清凉。 这样的时节,既没有三伏的暑热,也没有数九的酷寒。 蛙叫和虫鸣,和成一首催眠曲,让辛劳一天的人们,放松身心早早进入梦乡。 夜已深了,长孙晟见夫人似乎仍没有睡意,好像被未来的不确定困扰着。 他下了罗汉床,走到高秋娘跟前,将她轻轻抱起。 高秋娘顺势用两臂,勾住长孙晟的脖子,双眸中的焦虑和不安,瞬间转化成浓浓的爱意。 ------ 李世民的到来,对整个长孙将军府来说,只是多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而已,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有谁会在意,几百口人的将军府是否多了一人? 但这个孩子,却从此改变了长孙家族的命运。 影响了这个家族,一百年、甚至是二百年。 从他进入长孙将军府那一刻起,就对长孙将军府的领头人长孙晟和高秋娘,带来极大的冲击和改变。 多年来,长孙将军府在朝中的地位,一直在慢慢提高,没有太多的起伏,也没有冲上锋头浪尖。 它在极力保持自身的平稳。 但是今天,它却面临选择,选择是否驶向一个新的方向。 在面临选择的焦虑中,长孙晟夫妇又怎能安心睡去? ------ 第二天下午,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提前来到霹雳堂。 长孙晟到时,两人正在商讨如何回答他昨晚留下的问题。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见长孙晟到来,赶忙起身施礼。 长孙晟并未让两人立即坐下,而是对长孙无忌道: 「你到外面看着,别让别人靠近,我有重要的话要与世民说。」 长孙无忌感觉莫名其妙,他不明白父亲这样安排的用意,但仍应诺出了霹雳堂。 长孙晟在榻上坐下,见李世民还在叉手站立,笑道对他道:「坐吧,世民。」 李世民再次感到有些不安。 即使李世民再老成持重,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面对长孙晟这样一位神情庄严的长者,李世民还是有点局促。 他在心中盘算,长孙晟要和他说些什么。 ------ 李世民依言坐下。 长孙晟斟酌着,如何问话才能从李世民口中套出,他想了解的实情。 一个多谋善断的长者,对付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沉思了片刻。 李世民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待长孙晟思考完毕,看到李世民不安的样子,笑道: 「昨天我安排的问题,你仔细思考过没有?」 李世民郑重答道:「世民已经认真思考,今天就可回复伯父。」 长孙晟却顾左右而言它,道:「这个咱们先不说,你过来坐到我旁边。」 说着指了指自己左侧几案的一端。 这一举动,把李世民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心中想道,正在问话,怎么忽然让坐到他身边? 李世民也没有多问。 站起身子,搬起脚旁的矮榻,走过去放在几案的左侧,然后正襟跽坐。 ----- 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有很多诀窍。 如果一个身份高的人让你靠近他,说明他信任你,对你没有防备。 三尺之内,是亲密交往的距离,这样方便低声交谈。 说话声音越小,两个人的心灵,就靠得越近。 孩子撒娇,往往是偎在长辈的怀里,声音也往往是从嗓子眼里哼哼出来的,小得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而撒泼的孩子,则会挣脱长辈的怀抱,故意和长辈拉开一定的距离,然后才开始大声哭闹。 这就是人与人交往时,距离大小和声音高低,所蕴藏的奥秘。 ------ 长孙晟见李世民坐下,放低声音温和地问道: 「世民,你给我说说,昨天所说的志向,是发自内心呢?还是从书上看到的?」 李世民道:「是世民心中所想,有感而发。」 然后,坐直身子,振振有词道:「杨广残暴,弑父登基,残害兄妹,骄奢yin逸。大兴土木,致地方官吏广征劳役,无数百姓死无定所。似此等君王,与桀纣何异?有德之人,当可取而代之。」 长孙晟见李世民说得慷慨激昂,心中亦暗暗称赞,接着说道: 「你所言虽是实情,但如今年纪尚幼,又怎能承担起,这改天换地的大任?你所说的有德之人又在哪里?」 李世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似乎在思索,该不该将一些事情况告诉长孙晟。 长孙晟看他为难,于是温言说道:「世民,唐国公将你托付给我,是对我的信任。你也不必有所顾虑。」 「在教你技能之前,我不得不了解,什么对你有用。」 「你若只想为将,我便教你弓马骑射。」 「若想为帅,我便教你统率三军之术。」 「若想为天下之主,我则有屠龙之技。只看你愿学哪个?」 为了诱使李世民说出实话,长孙晟不得不加大诱饵的分量。 他有天下第一奇谋之称,李世民毕竟年幼,怎能逃得出长孙晟的算计? 李世民急不可耐地说道:「我愿学奢龙之技。」 ------ 长孙晟看到李世将将要上钩,故作为难道: 「奢龙之技,不能轻易相传。」 「如果所授非人,将会害人害己,会为你我两个家族,引来灭门之祸。你可知其中厉害?」 「因此,在传授此技之前,我必知你心中全部所想,不能有任何隐瞒。」 「如你认为我可以信任,尽管如实相告。如还有所顾虑,我也不作强求。」 这些天来,李世民在和高秋娘、长孙无忌、观音婢的交往中,已经产生深深好感。 对于长孙晟,他虽然接触还不多,但父亲能把自己放心地托付给他,自然是父亲非常信赖之人。 于是,他便放下心防,决定如实相告。 李世民道:「父亲文武全才,素有大志,但文帝和杨广皆不重用。」 「如今见杨广无道,父亲便有了为民请命、除恶卫道的想法。」 「母亲生为周室后裔,不耻杨坚篡周自立。自小便有为舅氏复仇之志,重新夺回失去的江山,是母亲毕生所愿。」 长孙晟认真倾听,感觉李世民所说确是实情,看来李渊夫妇早就在暗中谋划了。 ------ 说完父母所想,李世民转而说到自己: 「我虽也有灭隋之志,但却与父母所想不同。」 「他们想的,并非是天下的百姓,掺杂更多的是个人恩怨。」 「世民则想,不负济世安民之初衷,要造福天下万千百姓,想做一个流芳后世的圣明君王。」 长孙晟微微颔首,对李世民所说表示赞许,他说道: 「你志存高远,想法是好的。」 「但是你想过没有?以你的能力,如何能从杨广手中夺得天下,这是何其的困难?」 「即使你能靠父兄之力,但你身为次子,将来也不得不面对长兄这个难题。」 是啊,长兄怎么办? 李世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李世民叩首说道:「还望伯父指点迷津。」 长孙晟道:「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假如真能走到那一步,到时你自会知道如何处理。」 「今天我已知你心中所想,自当倾力传授你各项技艺,也望你要始终不忘自己的初衷,否则两魏、周、齐和隋就是前车之鉴。」 李世民再次叩首道:「世民谨记伯父教诲。」 长孙晟的神情已变得慈爱而亲切,说话声音也变得柔和,他和蔼地说道: 「好了,今日就先谈这些,你去告诉无忌,让他去喊阿婢一起过来。」 ------ 李世民起身站起,搬起矮榻放回原位。 然后,出霹雳堂去见长孙无忌,将长孙晟交代的话,向长孙无忌说了。 长孙无忌到翰墨斋去喊观音婢,李世民返回霹雳堂。 不一会儿,观音婢一路跑着来到霹雳堂。 刚一站稳,就屈膝朝长孙晟和李世民,各行了一个礼,向两人问好。 长孙晟笑着点了点头。 李世民则规规矩矩,叉手作揖作为还礼。 他的心思,仍然停留在,刚才谈话的严肃氛围之中,脸上带着不太自然的微笑。 观音婢上下打量着李世民,发现他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有些拘谨,便问道: 「世民阿兄,你今天怎么不太高兴,是不是受到阿爷训斥?」 说完将目光转向长孙晟。 见父亲面含微笑静静坐着,观音婢便跑过去,绕过几案,来到长孙晟身侧,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 「阿爷,你可曾训斥世民阿兄?」 长孙晟转过身,伸手将观音婢揽在怀里,笑道: 「世民阿兄是客人,阿爷怎会训斥他呢?」 观音婢嘟着小嘴道:「那他为什么不高兴?」 长孙晟让观音婢在自己腿上坐好,看着她道:「世民阿兄正在想事情。」 ------ 这时,长孙无忌快步从外面进来。 长孙晟对观音婢道:「去和世民阿兄一起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三人说。」 长孙无忌在左边榻上坐下。 观音婢从长孙晟怀里站起,走到右边挨着李世民坐下。 长孙晟见三人坐定,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他对三人说道:「将你们喊来,是有极重要的话要说,你们定要记下我今日所言。」 他的目光,从三个人身上逐一扫过,继续说道: 「从今日起,你们三人,要立志担负起长孙将军府,和唐国公府家族兴旺的责任。两家的前途、命运,将来会怎样?」 「希望就在你们三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二章奢龙之技免费阅读. 五十三章 箭出无形 http://.biquxs.info/

父母对子女的教育,往往都急于求成。 虽说长孙晟是文武全才,一代名将,但他一样不能免俗。 观音婢刚刚六岁,就让她来听家族责任、前途、命运的训示,未免显得有点过早。 对长孙晟所说的话,她似懂非懂,就问道: 「阿爷,啥是前途和命运呀?」 长孙晟倒是挺有耐心。 他想通过一种浅显易懂的方式,让观音婢对自己所说的话题有所理解。 长孙晟思索了一下,道: 「就好比,我们两家要合力,和别人下一盘棋,你说咱们是想输呢,还是想赢?」 观音婢道:「当然想赢呀。」 长孙晟道:「那以后这盘棋,就由你们三个人与别人下。或输或赢,就看你们三人的本领。」 观音婢茫然道:「我们与谁下呀?」 长孙晟道:「与谁下这盘棋,由你世民阿兄来定。」 「要一局一局下,要与不同的人下,但是每一局都要赢。」 「你以后要听世民阿兄和四兄的话,他们会慢慢告诉你,每一个对手是谁。」 ------ 长孙晟知道,观音婢还小,一时也和她说不明白。 只有让她,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慢慢地去领悟。 他转而对长孙无忌道: 「无忌,你年龄已经不小,跟着舅父也读了不少书,应该知道世事如棋,我们是在下一盘大棋,你明白吗?」 长孙无忌点头道:「无忌明白。」 「就是说,我们长孙将军府和唐国公府,以后要面对不同的对手。」 「我们要共同努力,去战胜他们。」 长孙晟见长孙无忌,基本上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心中很是欣慰。 他接着说道:「你们如今年龄还小,暂且先不要问将来的对手是谁,重要的是先练好本领。」 「就像学围棋,要先学会打谱。先看别的高手是怎么下的,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来提高自己的应对能力。」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都认真听长孙晟说。 不时点头,表示明白长孙晟的意思。 观音婢心中想的,仍然是如何下棋。. ------ 长孙晟找三人谈话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他们明白,读书、练武的重要性。 但如果讲得深奥难懂,他们三个小孩子就难以理解。 讲了等于没讲。 长孙晟只有采用打比方、举例子的方法。 由浅入深,加以启发。 长孙晟问道:「如果以后,让你们像我一样,带兵去平定突厥。」 「你们是否有信心?」 李世民信心满满地道:「只要伯父传授我们武艺、兵法、谋略。」 「我们学成之后,应该能像伯父一样战无不胜。」 长孙晟点头道:「如果面对,比突厥更强大的军队,你们又如何战胜他们?」 ------ 事实上,对于长孙无忌、李世民和观音婢来说,他们对领兵打仗,还是一窍不通。 长孙晟目前所要做的,是要激发他们主动学习武艺、兵法、谋略的动力。 长孙晟问长孙无忌和李世民: 「猫能捕捉老鼠,它能捕捉老虎吗?」 观音婢却抢着答道: 「猫不能捉老虎。」 「因为它没有老虎个大,没有老虎有力气。」 长孙晟笑着夸道:「阿婢真聪明,年龄这么小,就知道小不能胜大。」 「那么,一只老虎,能战胜一百只豺狼吗?」 李世民道:「老虎虽猛,但面对群狼,终会寡不敌众。」 长孙晟道:「小不能胜大,少不能胜多。这个道理你们应该都懂。」 「现在,如果让你们去战胜几十万大军,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李世民三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长孙晟提出的问题。 ------ 长孙晟继续说道: 「只有志向,但没有本领、没有实力,再远大的志向都是空想。」 「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锻炼和磨砺自己,提升自身的本领,积蓄力量。」 「没有真正的实力,就是机会来了,也会白白错过。」 「就凭你们现在,连街上一个泼皮无赖,都难以制服。何谈平定天下?」 长孙晟的每一句话,都如重锤一般,敲在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心上。 他们深深感到,自身力量的渺小。 依现在的力量,去完成心中的志向,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世民揖首道: 「还望伯父不吝赐教,传授终身所学,世民定能不负伯父苦心教导。」 长孙晟道:「我愿将终生所学传授你们,但你们要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 「要真正学成,怕是要一二十年的功夫。而且,还要在不断的历练中,自己去体会。」 「从今天开始,我先教你们箭术。晚上,等阿鸿他们过来,我教你们练习之法。」 ------ 初夏的白昼越来越长。 用过晚膳之后,天还没有黑下来。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以及长孙鸿三兄弟,都来到霹雳堂前,等长孙晟传授箭术。 长孙无忌让跟随侍候的仆从,搬出几案和坐榻,放在霹雳堂门前。 在小广场的西端,放了一个箭靶。 取出几张不同硬度的弓,放在几案上。 一切准备停当,只等长孙晟到来。 ------ 虽然观音婢不学习射箭,但是她也想凑一下热闹。 听说晚上,长孙晟要教李世民等人练习射箭,观音婢嚷着也要去。 长孙晟想让她见识一下,练武的辛苦。 就同意她一起到花园。 观音婢拉着长孙晟的手,边走边说笑着,来到花园。 到了霹雳堂前,长孙晟在几案前坐下。 李世民等人,施完礼后,面朝长孙晟叉手站立。 观音婢则挨着长孙晟,坐在他旁边。 ------ 看了一眼肃容站立的五人,长孙晟说道: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练习箭术。」 「你们以前,或多或少都学过射箭。我先不说具体怎么练,待我射上几箭后,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 说完,长孙晟佩上箭壶,从案上拿起一张三石弓,起身走到小广场东端。 一转身,一支箭便「嗖」地一声,从广场西端的箭靶中心穿过。 长孙晟动作太快。 李世民等人,根本没看清长孙晟如何取箭、拉弓、射箭。 几个人不由愣在当场。 长孙晟号称天下第一神射手,能够一箭双雕。 三石硬弓力量强大。 战场上,三百步之外,可射杀敌酋。 这广场只有十丈见方,那箭一经离弦,便穿靶而过。 ------ 见几人错愕,长孙晟笑道: 「你们几个,不要傻站着,去把我刚才射出的箭找回来。」 听长孙晟吩咐,几个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跑到箭靶跟前,然后沿着箭飞行的方向,向西寻找。 五个人排成一排,在花树丛中,一点一点地向前找。 眼看就要到了花园的西墙,也没有发现箭支的踪迹。 几人不免奇怪,明明那支箭,朝这个方向飞过来,怎么找不到呢? 长孙湛道:「是否我们找得不仔细,漏了过去?」 这时,听李世民喊道:「找到了,在西边围墙之上。」 长孙无忌等人,顺着李世民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支箭,深深钉在前面的夯土墙上。 长孙湛跑过去,双手拉住箭杆,使劲往外拨。 但是没有拨出来。 李世民道:「让我来。」 长孙湛退到一边。 李世民上前,双手抓住箭杆,右脚蹬住土墙,用力一使劲,那支箭应声而出,并且带下一块夯土。 仔细再看,那箭尖没入墙中,足有五寸多深。 见此情景,几个人不禁暗暗佩服长孙晟箭术精湛。 ------ 李世民拿着箭,和长孙无忌等人一起回到小广场。 见到长孙晟,李世民恭恭敬敬,用双手将箭奉与长孙晟。 说道:「听父亲大人说,伯父箭术天下无双,今天终于亲眼目睹,当真是绝世神技。」 「伯父出箭这么快,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法?」 长孙晟笑着从李世民手中,接过羽箭,说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法,熟能生巧而已,全靠勤学苦练。」 「接下来,我再射一支,让你们看看。」 ------ 他让家仆拿来一条布巾。 然后,再次走到广场东端,双脚开立站好,向箭靶看了一眼。 再将布巾取出,蒙上双眼。 左手持弓,探右手,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 右手三指扣弦,双臂用力将弓拉满,最后松开手指。 羽箭飞射而出,竟然和第一支箭,从同一个地方穿过。 李世民等人见如此神奇,不禁齐声叫好。 ------ 长孙晟解下布巾,将弓交与仆从,走到几案前坐下。 对李世民等人道:「你们几个都坐下吧。」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走到几案跟前,面朝长孙晟席地而坐。 李世民首先问道:「伯父,你蒙着眼睛,怎么还能够射中靶心?是怎么瞄准的?」 长孙晟道:「这叫心中有箭。」 「战场之上,生死在一瞬之间。每支箭都要随心而发,且要箭箭中的。」 「哪有时间,让你站好姿势,再去瞄准?这些你们认为的神技,都是靠平时的刻苦练习。」 李世民迫不及待地道:「伯父,我们需要多久,才能练成你这样的神技?」 长孙晟道:「练习箭术,一要苦练,二要看体质、禀赋。」 「体质、禀赋好者,也需数年。非数日之功能够练成。」 ------ 长孙晟缓了缓道:「乱军之中,可能是我骑快马,敌也骑快马,敌动我也动。」 「要在此时,将对方射落马下,并非易事。但只有动中将敌人射杀,方可达到骑射之功。」 「练箭之道,在于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 「首先,练站立射静靶。」 「其次,练站立射动靶,」 「再练,骑马飞驰中,射静靶,」 「最后,练骑马飞驰中,射动靶。」 「这样长年累月,不停练下来,方可凑功。你们可愿坚持?」 李世民等人,皆被长孙晟的神技所吸引,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齐声应道:「我等愿意坚持苦练。」 ------- 长孙晟见几人满怀激情,笑着提了一个问题: 「你们说,射箭最重要的是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五十三章箭出无形免费阅读. 第五十四章 夫人之忧 http://.biquxs.info/

长孙晟问射箭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世民想,既然长孙晟提出这个问题,答案肯定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长孙渐却抢先答道:「最重要的是瞄准。」 长孙晟微笑摇头道:「不对。」 李世民想了想,答道:「应该是力量。」 「力量不够,箭不能射远,亦不能伤人。」 长孙晟这才点了点头,道:「对,最重要的是力量。」 长孙湛疑惑道:「既然力量重要,这射箭,我们是否要长大再练?」 说完,好像有些泄气的样子。 长孙晟笑道:「先不要泄气,力量也可以练。」 「练习射箭,最重要的是练习力量。」 「这段时间,我要让你们齐头并进。一边练习射箭基本要领,一边传授你们增强力量的方法。」 李世民道:「长孙伯父,这力量如何练习?」 长孙晟回道指了指霹雳堂内,问道: 「你们见到屋内的石锁了吗?那就是练力量用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教你们练习石锁功」 ------ 说罢,长孙晟命家仆,从霹雳堂搬出几把石锁。 这石锁由青石制成,小者二十斤,大者七十斤。 长孙晟对几个孩子道:「你们看好,我先演示一遍。」 他取了一只最小的提在手中,双脚叉开,开始舞动。 只见那只石锁,在他头顶、身侧、背后和腰间左右翻飞。 如抛掷一粒石籽一般轻盈,让人眼花缭乱。 舞了有片刻功夫,长孙晟停下来,对几人说道: 「练习石锁,要先用小的,活动一下筋骨,否则骤然用大的会伤到身体。」 「下面我再用七十斤的,让你们看看。」 ------ 他走到一只七十斤重的石锁跟前。 弯腰将其提起,然后向空中旋转抛出,石锁在空中转了三个圈。 当锁柄转向长孙晟时,他伸出右手将锁柄稳稳抓住。 做完这个动作,长孙晟提着这只石锁走到广场中央。 双脚分立站好,把刚才用小锁做的动作,又做了两遍。 只是,这次舞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 两套练习动作做完,长孙晟停下身形,将石锁放在地上。 然后,凝神站立,脸不红,气不喘,只是额上微微渗出汗来。 长孙晟拍了拍手,笑望着李世民等人说道: 「你们谁过来试试?」 几个人围上前来,依次上前,提那只七十斤重的石锁。 五人之中,只有长孙鸿和李世民,用双手能将石锁提至胸前。 长孙无忌、长孙湛和长孙渐,只能勉强用双手将石锁提离地面。 想到长孙晟能将如此重的石锁,轻而易举地玩弄于股掌之间,李世民既钦佩又羡慕。 他满怀期待地望着长孙晟,问道: 「伯父,像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练成你这样的神力?」 长孙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几案旁坐下。 抱起观音婢,将她揽在怀中 李世民等人席地坐在几案对面。 ------ 这时候,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长孙晟让家仆在广场四周挂起灯笼,霹雳堂前顿时亮如白昼。 长孙晟笑咪咪地看着几个人说道: 「刚才,世民是不是问,这样的力气多长时间能练成?」 李世民点头道:「嗯,世民是这样问的。」 长孙晟故做神秘地道: 「对于一般人来说,一辈子也练不成。」 「如果人人都能练成,我大隋岂不猛将如云?」 李世民急道:「伯父,我们几人如何?」 长孙晟道:「我刚才说过练箭一要靠苦练,二要靠体质禀赋。」 「这段时间,我已把握过你们的骨骼筋骨,从练武来说,世民禀赋最好;阿湛、阿渐次之;无忌、阿鸿再次之。」 长孙无忌、长孙鸿听说自己练武的禀赋最差,很是失望,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 李世民和长孙湛、长孙渐则面有喜色。 长孙晟将几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温声说道: 「你们都是我最亲的孩子,我才和你们说实话。」 「禀赋好的不要高兴,禀赋差的也不要气馁。」 「我说的是,相比较而言,而且苦练才是根本。更重要的,我还有改变资质、禀赋之法。」 「如果不辍苦练,无忌、阿鸿也可练成单臂百斤实力,想比于常人已是千里挑一。」 听长孙晟说,练成之后单臂有百斤实力,长孙无忌、长孙鸿又重新找回了信心。 几人好奇改变资质、禀赋之法是什么? 长孙晟微微笑道:「这个以后再说。」 他接着道:「练习力量,要循序渐进,不可求速。」 「阿鸿年龄最长,骨肉渐成,速度可快些,最重可练四十斤石锁,二十岁可功成。练成后,单臂可有一百斤实力。」 「无忌最重可练四十斤石锁,十八岁可功成。练成后,单臂可有一百斤实力。」 「阿湛、阿渐最重可练六十斤石锁,十八岁可功成。练成后,单臂可有二百斤实力。」 「世民最重可练七十斤石锁,十六岁可功成。练成后,单臂可有三百斤实力。」 -------- 说完各人的资质、禀赋,长孙晟开始详细讲解「石锁功」练习之法, 长孙晟要求,每人都要先从二十斤石锁练起。 先练提托,以一手握锁柄,提至胸前,翻腕上举,反复练习。 再练习身前、身侧平提,提至与肩平。 有了一定基础,开始练习翻接。 将石锁猛力向上扔,使其在空中翻转。 根据力量大小,可让石锁转一圈或两三圈,待锁柄转至面前乘势抓住。 熟练之后,接着逐步练习侧翻接、顶锁、背花、盘腰等法。 ------ 以上各法练全之后,则可换成较重的锁如法习之。 如此循序渐进,不断增加重量。 从二十斤,依次递加,至能用七十斤石锁。 到轻松自如不觉费力时,则一条臂膊,至少有二三百斤实力。 长孙晟边讲边做示范。 李世民几人认真听他讲解,不觉之间戌时已过。 长孙晟见天已不早,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明日你们就开始从二十斤石锁练习提托,同时练习射固定靶。且记不可躁进,急于求成只会有害无益。」 ------ 长孙晟离开霹雳堂,回到上房。 高秋娘让书香和墨竹,侍候长孙晟沐浴更衣。 长孙晟沐浴完毕,夜已深了。 高秋娘已提前上床,靠着迎枕在看书。 长孙晟走到床前,也拿了只迎枕放下。 高秋娘好像很专注,目光一真没有从手中的书上移开,也没有和长孙晟说话。 长孙晟掀开薄衿,挨着高秋娘靠在床头上,右手搂着她的肩膀,左手去拿高秋娘手中的书。 口中说道:「在看何书,如此认真?」 高秋娘松开手,任长孙晟将书拿去,说道: 「《后汉书》,正在看《光武帝本纪》和《皇后本纪》。」 长孙晟将书放在一边道:「被书中何事吸引?」 高秋娘似是若有所思,又带着一些感慨道: 「我觉得,光武皇帝和阴皇后两人,都挺不容易。」 「其实,帝王之家不一定比普通人幸福。」 「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拼了性命,去追逐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长孙晟感叹道:「有时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走下去。」 「就拿光武帝刘秀来说,从随兄起事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一旦回头,与之有牵连的家族,都将面临覆灭的命运。」 「兄长被害以后,他就不得不承担起这些责任。」 「数个家族的命运,系于他的成败。无数将士部属,要靠他搏取富贵荣华。」 「他如不去追逐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出路只有一条,就是死。」 高秋娘仔细想想,还真是长孙晟说的这个理儿。 就像当今朝野,都说杨广残暴,屠害兄妹。 反过来想,假如登上皇位的,是杨广的其他兄弟,他是否会放过杨广? ------ 该不该把长孙将军府,和唐国公府的前途命运绑在一起? 是近些天来,一直困扰高秋娘的问题。 她扭脸看首长孙晟,轻声道: 「夫君你说,咱们给阿婢定下的这门亲,是对是错,是福是祸?」 长孙晟一手搂着夫人的肩,一手握着她柔柔纤手,说道: 「娘子可知「信义」二字的分量,?」 「一旦违背,还怎能立于天地之间?」 「阿婢和世民的婚事,已没有改变的可能。」 「既然不能改变,我们就要和唐国公府合力筹划,力争获得最好的结果。」 他怕夫人心中仍然不安,将高秋娘往怀里搂了搂,道: 「我已想好应对之策,抽空会和国公商量,可保进退无虞。」 高秋娘转过身子,双臂环抱住长孙晟,仰脸问道: 「如何才能进退无虞?」 长孙晟道:「待时而动,不首先起事,不首先易帜。」 「这样,即使大事不成,亦可掌一方势力,投靠新朝成为开国功臣。」 高秋娘道:「夫君之策甚好,妾看史书所载,秦末和两汉末年群雄并起,首先起事者最终皆为所灭,实为前车之鉴。」 ------ 见夫人心中稍定,长孙晟道: 「我还有一事和娘子商量。」 高秋娘娇声道: 「有事夫君直说就是了,还说什么商量?」 长孙晟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高秋娘侧卧着身子,头贴着他的胸口。 长孙晟右手轻抚夫人的秀发,缓缓道: 「我觉得,对阿婢和世民的教导,不能急于求成。目前,还是应该以打基础为主,否则会拔苗助长。」 高秋娘好像是有了睡意,似乎不太关心长孙晟在说些什么。 她把自己的头,又往长孙晟胸口中间挪了挪,以低得几乎难以听到的声音道: 「妾身全听夫君安排。」 长孙晟也不管夫人是否在听,就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 长孙晟觉得,阿婢和世民年龄还太小,该读的书都要读完。 至于说兵法、谋略,还是要往后放一放。 等他们年龄渐长,粗通经史以后,再学兵法、谋略,这样领会就更深刻一些。 对于观音婢来说,还是让她在翰墨斋,跟着丁娘子完成启蒙最好。 让李世民在秀水阁和无忌一起读书。 长孙晟打算给他开个书单,先把《尔雅》、《大学》、《中庸》、《尚书》、《国语》等书读完,然后再看情况传他兵法、谋略。 ------ 长孙晟说着,见夫人没了声息,以为高秋娘已经睡着。 他转过身,双手抱起她的肩膀,想把她放在枕上。 高秋娘却将长孙晟抱得更紧,吃吃笑道:「我在听着呢。」 长孙晟缓过手来,在高秋娘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戏谑道: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我还以为你睡了。」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四章夫人之忧免费阅读. 第五十五章 难言之事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也不说话,如一根柔软的藤攀爬在高大挺拔的树干上。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能感觉到彼此呯呯的心跳声。 挨着夫人暖暖绵软的身体,长孙晟的心中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这几天高秋娘心中一直不净。 与唐国公府的联姻,虽然她感到十分满意,但也让她有点寝食难安。 女人对危机的感受特别敏感。 一丝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她们的警觉。 更何况谋反这样要抄家灭门的大事,又怎能让人安下心来。 ------ 近段时间,长孙晟每次回家,高秋娘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而他又不知该如何安抚夫人。 两人在一起,连说笑的心情都没有,更不要说亲热了。 还好今天,长孙晟的话解开了夫人的心结。 高秋娘悬在心中的石头也就落了地,繃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整个的房间,蕴在摇曳的烛光里。 高秋娘柔腻而慵懒地依偎着自己的夫君。 长孙晟享受着这份安静与温存,不忍心去惊扰和改变这份宁谧。 ------ 对沉浸在温柔乡里的人们来说,清晨的暖衾香软是最难以割舍的。 然而,那些刻苦奋发的有志男儿,却已披着满天晨星,开始了新的一天。 在武功别馆的时候,李世民就养成了闻鸡即起的习惯。 到了长孙将军府后,他依然保持,没有丝毫改变。 在他李世民的影响下,长孙无忌和长孙鸿几人,也跟着早早起床。 天还未亮,他们就一起到霹雳堂去习武练功。 ----- 几人到了小广场先由李世民领着练习李家拳。 在李世民来长孙将军府之前,长孙晟已和李渊商议,将李家拳传授长孙无忌等人。 所以在长孙无忌等人面前,李世民就不再保留。 当着几人的面,李世民先练习了一遍李家拳。 长孙无忌等认真地观看,只见他拳脚如风,闪转腾挪,奔走跳跃,让人眼花缭乱。 看起来,这套李家拳没有几年功夫也是练不出来的。 练完之后,李世民先给长孙无忌等人,讲解了前两式的动作要领。 让他们照着去练,然后再一一纠正练得不对的地方。 余下的时间,大家分别练习石锁功和射箭。 ------ 用过早膳,长孙鸿、长孙湛和长孙渐三兄弟到学馆上学。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则去霹雳堂,按照长孙晟所开的书单读书。 下午,长孙晟准时来到霹雳堂。 问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二人读书的情况,帮助解答一些疑难问题。 又讲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让他们各自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晚上,是传授武艺的时间。 长孙晟再次向李世民等人,讲解射箭的动作要领,再让每个人一一试射。 ------ 以前,李世民在李渊的指导下练过射箭,已经有了很深的基本功。 长孙无忌等人虽也练过,但和李世民相比,却差了很多。 长孙晟根据每个人的动作,从站姿、握弓、拉弦、瞄准到松弦,对每个不规范的动作进行纠正。 这样反复练习,几个人仍是差强人意。 练出一手好箭法,需要长年累月的坚苦练习。 还需要在练习之中,不断地去感悟,能达到长孙晟的技艺,绝不是一日之功。 所以,对于练习之中存在的瑕疵,长孙晟也不是太过分强求。 他告诉李世民等人要不停地练,不停地去体会,然后再进行校正。 久而久之,才会达到心箭合一的境界。 ------ 指导完射箭,再指导石锁功。 长孙无忌、长孙湛和长孙渐力量较小,用二十斤的石锁练习提托,三人还觉着有些吃力。 李世民和长孙鸿力量则大些。 他们二人已经可以单独将几个动作分别做下来。 几人练完,李世民和长孙鸿想着长孙晟一定会对他们夸赞一番。 但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长孙晟并没有对几人做出任何评价。 而是转身向霹雳堂走去,并对几人道:「你们都过来。」 ------ 长孙晟走进霹雳堂,在正中榻上坐下,对李世民五人道:「你们也坐吧。」 李世民等人依言在两侧矮榻上坐下。 他猜测,长孙晟可能有重要的话要说,不然也不会把大家都喊到屋里。 长孙晟对几人道:「我昨日已对你们说过,练石锁功不能急于求成,力量增长太快,并不一定是好事。」 「在身体没有长成之时,急于增加力量,会对肌肉、骨骼生长造成伤害。」 「如果过早地追求力量的成长,身材就会横向发展,影响个子长高,成为五短身材。」 长孙晟笑了笑,目注五人,道:「你们想成为五短身材吗?长大后估计连个漂亮媳妇都找不来。」 听长孙晟此言,几个人都嘿嘿地笑。 长孙晟看几人憨笑,接着道: 「练石锁功,从二十斤石锁开始,最好是一年上一个台阶。」 「这样,到最后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如果开始进展太快,到后面就没有了潜力。你们可明白?」 ------ 孩子们认真地点点头。 长孙晟继续说道: 「如何让一个人,身体的潜质充分挖掘出来,同时在练武之时,身体又不受到伤害?」 「这是练武之人经常遇到的难题。」 「一不小心,可能会致伤、致残,因此不可不慎。」 「解决之道,在于内外兼修,使身体机能处于最佳状态。」 ------ 说到这里,长孙晟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 对五人说道:「我这有一本《松肌开骨经》,是对外不传之秘。」 「今日,传于你们五人,你们且记不可外传。」 「练习此经,可保身体各处气血充盈,滋养骨骼、肌肉生长。」 「练成之后,可用意念控制身体的每块肌肉,助你们潜质、禀赋达到极至。」 ------ 这《松肌开骨经》实是一种导引之术。 里面记着练习口诀,和十四条经脉、穴位图。 练习之时,通过内视之法,让意念游走全身经脉穴位,放松全身肌肉和骨骼。 从而使气血,到达肌体的每一个部位。 长孙晟将秘籍交与长孙无忌保管,要求五人一同练习。 接着,他对口诀逐句进行讲解,并交代要牢记口诀,记准穴位,于每天睡前练习。 ------ 将《松肌开骨经》讲解完毕,长孙晟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他沉声说道:「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练功是苦修之事,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不下够苦功夫,想练就一身武艺势无可能。」 「你们都是我的后辈,有一点本不该由我亲自对你们说,但思虑再三,还是觉得有必要让你们知道。」 几个孩子见长孙晟有重要的话要说,都坐直身子,目注长孙晟,等待下文。 长孙晟一字一顿,缓慢而清晰地说道: 「无论做学问,还是练武功,都要保持清心寡欲,专心修习,长年不辍,方可功成。」 「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 「志衰则意移,信念不再坚定。」 「世间之事纷纷扰扰,信念不坚定,想专心练武、做学问几无可能。」 「我想让你们知道的是,要想练好武功,在功成之前,最好保持童身。」 「也就是说不能早早成婚。」 「这是练武之人皆知之事,只是由我对自己的后辈们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妥。」 ------ 几个孩子认真听长孙晟说完。 细细口味,都觉得长孙晟刚才所说的话确实重要。 话虽不多,却有可能影响到每个人的一生。 最后,长孙晟道:「你们好好想一下我今天所说的话。」 「对今后的人生做个打算。今日就到此吧,你们回去也早点歇息。」 说罢,长孙晟起身。 李世民等人也站起身,叉手站立,目送长孙晟离开霹雳堂。 ------ 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回到秀水阁,并没有马上休息。 洗漱完毕,长孙无忌取出《松肌开骨经》。 几人围在一起共同观看。 打开书页,第一页记录的是练功口诀,几人跟着长孙无忌轻声诵念: 闭目而坐,收敛心神,平置双腿,手心朝上,务在心静,务在松身,全身似无一处着力,心净似无丝毫点尘。 气若游丝,轻缓且细,绵绵呼出,不憋不急,内视经络,缓缓而移,意念游走四肢脏腹,双目随行循意而动。 初习之时,或有阻滞,不牵不留,勿忘勿助,意念所经,务令放松,如溪水行于沟渠,似明月依轨前行。 习练日久,仍有所滞,必为重穴,乃为关键,念留此处,目注不动,始则紧绷血脉跳动,久而为之骨离肉松。 ------ 几个人边念边讨论,用了半个时辰,才将整个口诀背熟,铭记于心。 然后,再按长孙晟的要求,先记下任督二脉的经络和穴位。 对于口诀之中,有许多地方,几个人讨论了半天也无法理解。 李世民道:「练习内功,刚开始没必要全部理解口诀的内涵,只要牢记口诀,按此练习就行。」 「随着练习的加深,就会有所悟,然后就能融会贯通。」 「这就好比小儿背诵古诗,刚开始虽背得烂熟,但不知其中之意,待到年长,自然就能真正理解。」 几个人都觉得李世民说得有理。 长孙无忌道:「我们只管依经练习就是了。」 于是众人散去准备休息。 睡前,各自打坐,开始按照口诀练习。 从此练习射箭、石锁功和《松肌开骨经》,成为李世民等人每天的必修功课。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五章难言之事免费阅读. 第五十六章 不速之客 http://.biquxs.info/

一日晚上,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正在花园小广场练功。 霹雳堂门前,如往常一样摆了一张几案。 长孙晟抱着观音婢,一边看他们练功,一边和观音婢唠着闲话。 忽然,花园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个声音拖着哭腔哀求道: 「顺德郎君,你等一会行不行?待小的禀过郎主,你再进去。」 听语气好像是一位年轻家僮。 接着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戏谑着呵呵笑道: 「在我自己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道还要让你小子通报不成?」 家僮诉苦道:「郎君是什么都不怕,可是小的未经通报,就让你在府中到处走动,却是小的失职。」 「即使郎主不怪罪,等会儿回到前院,小的也少不了受总管一顿责罚。」 那少年继续拿家僮寻开心,笑道: 「你不喊家丁将我拦住,是你小子自己失职。就是总管将你的狗腿打断,又与我何干?」 家僮苦笑道:「我哪敢喊人拦顺德郎君呀?」 「如果喊人拦你,怕不只是打断小的狗腿,估计连半条小命都没了。」 那少年佯装怒道:「你小子是在骂我残暴不是?看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小命。」 大概是那边真动上了拳脚,家僮求饶道:「顺德郎君饶命,小的不敢胡说了。」 外面虽然吵得厉害,坐在霹雳堂前的长孙晟却含笑不语,也没有吩咐人去看个究竟。 听这动静,他已猜到,是他们长孙家那位最小的族弟来了。 ------ 叫骂和求饶声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有三个人转过了假山,到了小广场边上。 李世民朝那边看去。 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右手扯着一个家僮的耳朵,一路走一路笑骂。 家僮歪着头,咧着嘴,生怕这少年使上真劲,把自己的耳朵扯下半个来。 旁边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年,也是边走边笑。 那年长少年个子不高,红黑脸膛,五短身材。 长得却是精壮,脚下如风,喜笑怒骂溢于言表,看起来甚是爽直。 倒不像个世家郎君的模样,像个泼皮无赖。 年龄较小的少年脸色白净,喜笑盈盈,仍然稚气未脱。 两人走在一起,好像哪个世家的小郎君,跟着个仗势欺人的保镖。 ------ 三人吵闹着到了长孙晟跟前。 扯着家僮耳朵的少年松开手,朝家僮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说道:「滚吧。」 那家僮哪里敢走?赶忙退到一边,跪在地上。 这家僮还算识相,知道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也不说话,只是跪着。 长孙晟对家僮道:「起来吧,去回肖总管,就说这里没事,说我不让打你板子。」 那家僮磕头谢过郎主,站起来一路小跑出了花园。 ------ 两位少年叉手向长孙晟施礼,说道: 「季晟阿兄好。」「无傲问二伯父安。」 李世民很是好奇,走近长孙无忌问道: 「这两位少年是谁?怎么在伯父面前这么没大没小的?」 长孙无忌道:「那年龄大些的,是我的一位族叔。年龄小些的,是我的从弟。」 这年长少年叫长孙顺德,和长孙晟一样,都是北魏上党王长孙稚的曾孙。 他和长孙晟是一个曾祖父。 在他们这一辈,长孙顺德年龄最小,比孙子辈的长孙鸿还要小一岁。 长孙晟比他年龄大将近四十岁,所以长孙顺德是他最小的小阿弟。 年龄小的少年,是长孙晟的三弟长孙敞的儿子,叫长孙无傲,比李世民小一岁。 ------ 长孙晟笑着对长孙顺德道: 「小阿弟是越来越威风了,今日竟然打到霹雳堂来。」 长孙顺德也没有个正型,笑嘻嘻地道: 「听说季晟阿兄在家里开武馆,还收了唐国公府的二郎君做徒弟。」 「今日我来,是想见识见识你这些徒子徒孙。」 长孙晟道:「见识一下也好,却不敢和小阿弟比试」 「他们才刚练武几天,可经不得你一拳。」 观音婢听长孙晟如此说,却有些不忿,不服道: 「比试一下又如何?说不定世民阿兄,一下把顺德阿叔打个嘴啃地。」 长孙顺德听到观音婢抢白自己,不乐意道: 「哎呀,你这个小阿婢,连亲疏都不分了,不向着阿叔,竟向着外人。」 观音婢也不示弱,回敬道: 「我是向理不向人。你身为长辈,向你的儿孙辈挑战,这叫为老不尊。怎么让我向着你?」 ------ 长孙顺德在长孙家族的小孩子中间,是辈份最高的。 见人至少高一辈、两辈,甚至三辈,他总是以长辈自居。 有不听他话的小孩子,他就拿族规吓唬。 在长孙家族学馆里,大大小小的侄儿、孙辈们,没有人敢顶撞于他。 再加上长孙顺德天生有一股子力气,喜欢除强扶弱。 小辈们有了纷争,都是他出面调解,成了长孙家族公认的孩子王。 小孩子们无不唯他马首是瞻。 ------ 今天贸然遇到观音婢叫板,长孙顺德感到非常意外。 但他为人爽直大度,向来不拘小节,怎会和一个几岁的小侄女计较? 他不由自嘲道:「哟呵,今天我算是碰到对手了。」 「大义凛然,不怯不颤,咱们家出了个女中豪杰。」 「阿叔服了,说不定以后还要跟着小阿婢混饭吃呢。」 说罢,哈哈大笑。 没想到最后这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 还真让长孙顺德说中。 几年之后,长孙顺德为逃辽东之战兵役,亡命天涯,只好去投靠观音婢和李世民。 最终跟着李世民浴血拼杀,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开唐功臣。 他和长孙无忌、高俭,一同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 长孙晟看两人斗嘴,也不劝阻。 见长孙顺德低头认输,他才抚着观音婢的头,故作生气地说道: 「咋没有规矩了?怎么这样和顺德阿叔说话?」 观音婢知道长孙晟责怪是假,笑着做了个鬼脸,没再作声。 心里却道,我在替阿爷出头,说不定他正偷着乐呢。 ------ 经过观音婢和长孙顺德一番唇枪舌箭,长孙晟才拿出当兄长的样子。 他让家仆搬来矮榻,让长孙顺德坐下。 然后问道:「顺德,你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该不是真来打架的吧?」 长孙顺德嘿嘿笑着道:「季晟阿兄又寻顺德开心,就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霹雳堂门前打架。」 「阿兄想收拾我,还不是如抓个鸡崽儿一般?」 长孙晟见长孙顺德说得诙谐,不禁失笑。 ------ 长孙顺德站起身,把矮榻挪到几案旁,然后又坐下。 他将身子靠向长孙晟,轻声道: 「我也想向季晟阿兄学习武功,不然,岂不白瞎了我这一身力气?」 长孙晟早就知道,长孙顺德确实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只是年龄稍大了一些。 不过,由于他身体禀赋好,只要多下些功夫,就是现在开始练也为时不晚。 长孙晟笑咪咪地看着长孙顺德,不说话,也不置可否,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长孙顺德急道:「季晟阿兄,你答应,我要学。你不答应,我也要学。」 「赶一只羊是赶,赶一群羊也是赶,哪差多我这一个?」 一副要赖上长孙晟的样子。 长孙晟笑道:「我何时说过,不让你学?」 长孙顺德这才反应过来,跳起来叫道:「阿兄同意了?」 长孙晟笑着点点头。 长孙顺德顿时手舞足蹈起来,边跳边鼓着掌叫道: 「阿兄同意了,阿兄同意我跟着练武了!」 ------ 观音婢看着长孙顺德疯疯癫癫的样子,小声嘀咕道: 「傻样儿,一点也存不住气。」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长孙无傲走上前,向长孙晟叉手施礼道: 「二伯父,我也想学。」 长孙无傲是长孙晟的亲侄子,长孙晟更是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他等长孙顺德安静下来,说道: 「想学武是好事,但是要能够吃苦。」 「如果下定了决心,以后就不能再反悔,你们两个想清楚没有?」 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傲同时说道:「我们想清楚了,我们能吃苦。」 长孙晟正容道:「既然想清楚了,那么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卯时准时到这里,和世民、无忌他们一起练武。」 「晚上过来,我亲自给你们指导。」 两人唯唯应道: 「顺德一定按阿兄说的去做。」 「无傲按二伯父说的去做。」 长孙晟道:「好的,我相信你们。」 然后对长孙无傲道:「无傲,你去喊他们几个过来。」 长孙无傲转身去喊李世民等人。 ------ 自从长孙顺德吵嚷着进入花园,李世民等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由于没有听到长孙晟召唤,几人便一边向那边偷眼观看,一边继续练武。 其实,长孙鸿兄弟三人,早就知道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傲两人的来意。 长孙晟在府中开武馆,教他们几个练武的事,就是他们三个泄的密。 长孙顺德曾向他们三人说过,这日晚上要过来找长孙晟。 几个人听说让他们过去,就一起来到几案前。 长孙晟将李世民与长孙顺德、长孙无傲相互作了介绍。 三人相互见礼,并客气了一番。 长孙晟又向几人说了长孙顺德、长孙无傲今天的来意。 小孩子都喜欢热闹。 李世民等人看到,又多了两个人一起练武,自然是兴奋不已。 初次相见,李世民感觉到长孙顺德这人十分有趣。 他喜欢长孙顺德那大大咧咧,豪放爽直,放荡不羁的性格。 虽然看上去不拘小节,却不像一个心底很坏的人。 ----- 但长孙顺德却与李世民想法不同。 他可不想,有人在他的地盘上压他一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六章不速之客免费阅读. 第五十七章 明争暗赛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开始,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傲,便开始到长孙将军府霹雳堂来练武。 练武的孩子从以前的五个,增加到七个。 再加上观音婢经常跟长孙晟同来,八个小孩子在一起,就会生出许多故事。 蛇无头不行,人多了就得有个头领。 这样办起事情来,才会有个主见。 一个人加入一个团体,都会自动在这个团体中,找寻自己的位置。 遇到两强,或者多强局面的出现,为了确立首领地位,相互之间的争斗是再所难免的。 在首领的位置被一致认可之前,争斗就会一直继续下去。 其中的强者,为争主导地位,就有可能出现拉帮结派的现象,来壮大自己的声势。 直至有一个人,核心地位得到毫无争议地确立。 ------ 在长孙顺德加入之前,李世民已经在原有的五人中,初步树立了自己的领导地位。 他才华横溢,武艺出众,为人豁达,富有亲和力,天生就有领导者的气质。 而且,他还是观音婢膜拜的偶像,得到她的鼎力拥戴。 长孙鸿、长孙湛和长孙渐三人,在府中辈份低,又都是庶出。 虽说是不曾自甘轻贱,父辈也都建功立业,出去都是豪门世族子弟,任何人都得高看一眼。 但是,在封建礼教主导的时代,庶出的子孙,在家族中地位还是要低一些。 在豪门世族之家,讲究的是嫡庶、辈份。 在嫡庶和辈份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孩子们的自信心难免会受到影响。 ------ 长孙无忌和观音婢,与长孙鸿三人相比,既是嫡出,又是长辈。 在心理上和社会环境上,长孙鸿三人就甘愿接受他们二人的指使。 这是社会现实使然。 接受现实,一切都风平浪静。 不接受现实,在成长过程中,就会不断面对无数的挫折与羞辱。 ------ 就拿长孙无逸来说,在朝是官居五品的鹰扬郎将。 因为是庶出,在家就得低调做人,不然就会被家族所不容。 他还不能与家族进行抗争。 因为家族是他的根基,失去了家族,他将会一事无成。 所以说,长孙鸿兄弟三人,只要和长孙无忌和观音婢在一起,他们三人就会自动处于从属地位。 ------ 长孙无忌是秀外慧中之人,温文而雅,不愿争强好胜。 观音婢和四兄长孙无忌不同,从小便有天生的领导才能,很会掌握控制每个人的方法。 虽说她年龄小,长孙鸿兄弟三人却对她唯命是从。 因些,只要观音婢支持李世民。 长孙无忌、还有长孙鸿兄弟三人就会跟着支持。 ------ 长孙顺德加入之后,形势发生了变化,出现了双头蛇的局面。 刚一开始,长孙顺德还不太在意。 但时间长了,他发现长孙晟不在的时候,其他几个人都是在李世民的指导下练武。 有什么疑难问题,也请李世民帮助解决。 长孙顺德觉得,自己变得好像不重要了。 在长孙家族,长孙顺德是公认的孩子王。 和族里的孩子们在一起,他基本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包括长孙无忌和长孙鸿三兄弟,以前都是听长孙顺德号令行事。 如今他却常常被凉在一边。 长孙顺德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心中暗暗产生了与李世民较量一番的想法。 ------ 人类社会提倡的是仁义道德。 但强者为王,依然是千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人与禽兽不同。 禽兽之中的强者,靠力量和体魄的竞争。 而人类所谓的强者,并不仅仅是靠力量和体魄。 还要依靠智力,以及个人所掌握的有形和无形力量。 比如,权力、地位、金钱、社会关系等等。 ------ 长孙顺德在与李世民的较量中,优势并不明显。 从社会地位来说,两人都生于豪门世族。 长孙家族是北魏皇族,如今依然长盛不衰。 李家是关陇世家,是当朝皇上的表亲。 所以,两人的社会地位,基本上是平等的。 从这八个小孩子之间的支持程度来说,长孙无忌、长孙无傲,长孙鸿三兄弟,这五个人,基本上是两不相帮。 观音婢则明显偏向李世民。 所以说,长孙顺德与李世民的较量,实际上是长孙顺德,与李世民、观音婢两个人的较量,是一对二。 ------ 长孙顺德不是普通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当上长孙家族的「孩子王」。 他不但有心计,而且善于把握形势。 他不想把彼此的关系闹僵,以免让其他几个孩子,觉得是自己没事找事。 他想一步一步来,逐步确立自己的主导地位。 况且,如果自己和李世民闹出不愉快来,因为李世民外来是客,长孙晟碍于情面,责罚的肯定是长孙顺德。 谋定后动,长孙顺德决定逐步实施。 ------ 一天晚上,长孙晟因有公务没有回府。 李世民、长孙顺德等几个孩子自己在练武。 有的在练射箭,有的在练石锁。 观音婢和馨儿,让家仆在霹雳堂门前摆上几案,两个人在下围棋。 由于两个人棋艺相差悬殊,每次下棋,观音婢总是让馨儿几个子。 即使是这样,馨儿也往往是刚开始因让子占据优势。 过了中盘,观音婢总能将局势扭转。 ------ 在练武的七个孩子中间,李世民的武艺最好,基本功最扎实。 每当长孙晟不在场的时候,都是由李世民作技术上的指导。 练习射箭时,看到有人动作不规范,李世民就会主动上前,纠正不规范的动作。 其它几个孩子,因为技不如人,对于李世民的建议,都能虚心接受。 只有长孙顺德心中不服。 好胜之心人人有之,好胜心过强就会产生嫉妒。 还好的是,长孙顺德还没到嫉妒的程度,只是心理上不平衡而已。 他看到李世民一副教师爷的模样,心里总是有些酸溜溜的。 这愈加激发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 今天,长孙顺德看到长孙晟不在,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他就决定借机打压一下李世民的气势,压一压他的风头。 长孙顺德将几个人喊到一起。 他提议道:「咱们练习射箭,已经练了这么多日,不如今日比试一下,看谁练得最好。」 其他几个孩子,并不知道长孙顺德心中还有别的盘算。 比试结果也不会分个三六九等,按此奖优罚劣。 所以,几个孩子对比试结果如何,看得并不重要。 他们都对比试射箭没有不同意见,一致同意比试一下。 ------ 长孙顺德定下规则。 靶距设十丈,每人射三箭。 年龄小的先射,年龄大的后射。 长孙无傲先射,三发全中靶心。 接着李世民射,也是三发全中靶心。 最后,长孙鸿射,同样是三发全中靶心。 这些孩子都是将门之后,射箭都有一定的基础。 再加上经过长孙晟这些天的精心指导,箭术都有很大提高,而且靶距也不是太远。 一轮下来,没有分出高下,每个人都是三箭全中靶心。 几个孩子看全部射完,成绩都是一样,觉得这样的比试没有任何意义。 ------- 那边,正在和观音婢下棋的馨儿,大概是没有专心用在棋盘上。 听到小广场上吵吵嚷嚷,偷偷观看发生了何事。 发现几个人正在比试射箭。 馨儿就对观音婢道:「三娘,你看他们在比试射箭。」 「咱们是不是过去看看,看谁射得最好。」 听说他们在比赛,也勾起了观音婢的好奇心。 她希望李世民能够露个彩,拿个第一。 想过去为李世民加油鼓劲,就赞同道:「好,咱们现在就过去。」 ------ 两个人来到小广场,站在旁边观看。 第一轮比完,观音婢看到比试结果都一样。 也看不出李世民射箭的技艺比其他人强,她心中不免也有些失望。 观音婢正准备转身回去继续下棋,听长孙顺德说道:「要不咱们改变一下比试方法。」 听说接下来还要比,观音婢就停了下来。 长孙顺德对另外几个人道: 「看起来靶距太近,看不出射的好坏,要不把靶距设成二十丈,如何?」 ------ 听说要把靶距设成二十丈,距离扩大了一倍。 几个孩子都没有信心。 他们用的都是六十斤的弓,拉满弓才能射二十丈。 这七个孩子之中,除了李世民和长孙顺德,能轻松拉开满弓。 长孙无傲连弓都拉不满。 长孙鸿、长孙无忌、长孙湛和长孙渐,也只是勉强将弓拉满。 如果是勉强将弓拉满,动作就会变形。 顾着拉弓,就顾不着其它动作。 因此,除了长孙顺德,另外几个人参加比试的积极性不高。 ------ 长孙顺德却认为,这正好是自己露一手的机会。 他想着,李世民只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射到二十丈的距离。 所以,他坚持要比。 长孙顺德哪里知道? 李渊是大隋有名的神箭手。 妻子窦氏,就是李渊靠射箭赢过来的。 说起这事,还有一段佳话,叫「雀屏中选」。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七章明争暗赛免费阅读. 第五十八章 一决高下 http://.biquxs.info/

长孙顺德以为李世民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却不知他的箭法来自家传。 李渊年轻时曾「雀屏中选」,赢回妻子窦氏。 相传窦氏年幼时,就发长过膝,特别招人喜爱。 长大以后,更是雍容高贵,才貌无双,拥有绝世的容颜。 许多豪门世族都到窦家求亲。 窦氏的父亲窦毅哪一个都不好拒绝,于是想了一个办法: 让人在屏风上,画了两只孔雀,告诉前来求亲的人,谁能够两箭各射中一只孔雀的眼睛,就招谁为婿。 求亲的几十个世家郎君,一一来射。 眼看来人将要射完,竟然还没有人全部射中。 窦毅心中暗急,要是都射不中,自己话已出口,女儿还怎能嫁得出去? 他暗暗后悔弄巧成拙。 就在这时,李渊从人群中走出。 窦毅一看,是唐国公李渊。 李渊七岁袭唐国公,窦毅听说他射得一手好箭,心中就暗祝他一定要射中,别让女儿错过了好姻缘。 李渊果然没有让窦毅失望,箭箭中的,两箭射中两只孔雀的眼睛。 在所有求亲的人之中,只有李渊两箭射中,从而赢得了这门婚事。 这就是「雀屏中选」的由来。 从这也可以看出,李渊的箭术非同一般。 ------ 李世民五六岁开始,便跟着李渊和长兄李建成练习武功。 射箭得到了家学真传,如今又经长孙晟精心调教,箭术更是突飞猛进。 长孙顺德天生有一股子力气,虽也练过射箭,但会而不精,和李世民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观音婢见李世民不说话,她心中也是没底,不知道李世民能不能胜过长孙顺德。 看到长孙顺德是在有意刁难,观音婢就抱不平道: 「顺德阿叔,你这种比法本来就不公平。」 见观音婢又跳出来和自己唱对台戏,长孙顺德暗叫不妙。 他已经领略过这个侄女难缠,生怕她坏了自己的计划。 ------ 长孙顺德狡黠地冲观音婢笑道: 「好侄女,你说阿叔哪里不公平?」 「我们只是想检验一下训练效果而已,又不是要争个高低输赢,经过检验能发现不足,以后方能有所改进。」 观音婢反驳道:「你们平时都是练习十丈,如今你却非要射二十丈,怎能看出练习效果?」 纵然长孙顺德平时是智计百出,也让观音婢问了个语塞。 心中暗道,看来这小阿婢就是我的克星,以后遇到她得小心一些了。 他讪讪笑道:「我只是提议,如果他们几人都不愿射,也不是非射不可。」 ------ 李世民似已看出长孙顺德的心思,对观音婢道: 「阿婢妹妹,顺德阿叔也是好意。」 「如今我等皆已熟练掌握十丈箭靶的练习技巧,确需增加箭靶的距离,才会提高练习效果。」 李世民的话,使尴尬的局面得以缓解,等于是帮长孙顺德解了围。 他接着说道:「要不我们这样,不妨先射二十丈试试。」 「然后再根据各自的情况,能射二十丈的,以后在练习时,就将靶距高为二十丈。」 「不能射二十丈的,以后在练习时,就将靶距设为十五丈。」 对于李世民的提议,几个孩子都深表赞同。 这几日,一直射十丈箭靶,每个人都是百发百中,而且次次射中靶心。 再这样练,确实不利于提高练习效果。 长孙顺德见李世民的提议,得到众人认可,心中有些落寞。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帮自己解了围,没有让自己过分难看。 他对李世民的好感也增加了一点。 观音婢见李世民同意射二十丈,就吩咐家仆去移箭靶。 ------ 箭靶重新摆好。 长孙顺德似乎不再愿意出面组织。 李世民也不方便出面组织。 暂时出现了没有首脑的局面,没人出面组织下一步的行动。 观音婢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你们可以开始了,由谁先射?」 李世民道:「还按刚才的顺序吧,由无傲先射,还是每人射三箭。」 说完,李世民转向长孙顺德,征求他的意见:「顺德阿叔,你看这样行吗?」 长孙顺德点头道:「好的。」 这个短暂的过程,其实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过程。 在有意无意之间,完成了主导权的悄悄转移。 上一场比试,是长孙顺德发起,牵头组织,制定规则。 这一场比试,李世民在观音婢的协助下,在不知不觉中,接管了现场主导权。 由他说出比试规则,并得到了长孙顺德的认同。 ------ 长孙无傲年龄最小,根本拉不满弓。 射箭的时候,姿势都变了形,使出吃奶的力气射出三箭。 三只箭都没有达到二十丈的距离。 三箭射完,长孙无傲嘻嘻笑着对众人道:「我已经尽力了。」 ------ 下一个轮到李世民来射。 他走上前,静静站好。 目注箭靶,左手执弓,右手取箭搭在弦上。 吸气、屏息、拉弓、瞄准、发射,每个步骤都有条不紊。 离弦之箭飞射而出,直中二十丈外的靶心。 观音婢首先跳起来鼓掌欢呼:「中了,世民阿兄射中了,还是靶心。」 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欢呼起来。 接着李世民又射两箭,两箭皆中靶心。 每射一箭,众人都彩声不断。 ------ 李世民射罢,长孙渐、长孙湛、长孙无忌依次上场。 三人之中,只有长孙湛有一箭中靶,且没有正中靶心。 三人射出的其它八支箭,不是射近了,就是射偏了。 ------ 下一个,该长孙顺德来射了。 因为是长孙顺德首先提议,将箭靶设为二十丈,本来是想难为一下李世民。 没曾想李世民箭术这么好,竟然三箭全中靶心,给长孙顺德带来很大的思想压力。 长孙顺德走上射位,轻松拉开满弓。 由于太想取得好成绩,他瞄了片刻,才将箭射出。 那箭应声中靶,可惜偏了一点,差一寸没中红心。 长孙顺德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心有不甘。 长孙无忌等人也发出惋惜之声。 第二箭还是偏了,依然没中靶心。 到射第三箭时,长孙顺德有些紧张。 拉开弓以后,他屏住呼吸,能感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他瞄了又瞄,迟迟没有射出。 箭靶在他的视线中,变得模糊起来。 待到松开弓弦,再看那箭时,竟然越过箭靶向前飞去。 长孙顺德十分沮丧,自信心受到很大打击,低着头,默默地退到一边。 ------ 观音婢有点幸灾乐祸,挖苦道: 「我想着顺德阿叔要比世民阿兄射得好呢,没想到会差这么远。」 李世民怕闹得不欢而散,忙阻止道:「阿婢,怎能如此和顺德阿叔说话?」 边说边向观音婢使眼色。 观音婢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长孙顺德,才发现自己有点太过分。 她冲李世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接着走到长孙顺德跟前,叉手屈膝施了个礼,说道: 「阿婢年幼无知,言语冲撞阿叔,还望阿叔责罚。」 说完,看着长孙顺德盈盈地笑。 ------ 长孙顺德本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他平时嘻嘻哈哈惯了,只是这次打击太大,一时没缓过劲来。 看着观音婢调皮的可爱样子,他的心情反而好了起来。 瞬间又恢复到原来那放荡不羁,诙谐幽默的样子。 他自嘲道:「阿叔这几日倒了大楣,竟接连栽在你们这些小辈手中,看来是时运不济呀。」 观音婢眉眼都笑开了,说道: 「阿叔怎会说自己时运不济呢?前几日,阿爷还夸你老人家威风凛凛呢。」 ------ 李世民接道:「顺德阿叔今日射得不好,主要是跟着长孙伯父练的时间太短。」 「如果在长孙伯父指导下,练上月余,阿叔定会超过世民。」 长孙顺德道:「真的假的,季晟阿兄有那么神吗?」 李世民道:「世民不敢骗你,长孙伯父说过,射箭最重要的不是瞄准,而是力量。」 「杀场之上,如果没有力量,你瞄得再准也伤不了人。有了力量,即使射偏一寸两寸,亦可杀伤敌人。」 「所以,长孙伯父要求我们,把练习力量放在第一位。」 长孙顺德摆出长辈的架子,问道: 「季晟阿兄可真这么说过?你是不是又在骗我老人家开心?」 李世民道:「侄儿怎敢骗你?长孙伯父确实这样说的。」 「顺德阿叔力量本就胜过世民,再经伯父指导,经过一番苦练,必定超过世民。」 长孙顺德嘿嘿笑道:「这个我爱听。看来找季晟阿兄练武是来对了。」 ------ 观音婢见他故态复萌,调侃道: 「世民阿兄在骗你,阿叔还真信了。」 「世民阿兄,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一样你也超不过他。」 长孙顺德绷起脸,装作不快道: 「哎呀,你个小阿婢,处处与我作对。我就不信她围棋也下得过我。」 在学馆里面,长孙顺德书读得不好,围棋下得还算可以。 他的围棋水平和长孙无忌不相上下,在学馆里也算佼佼者。 ------ 长孙无忌见观音婢又挖了一个坑,让长孙顺德往里跳。 他忙出来解围,对长孙顺德道: 「阿叔还是不要比试围棋了,世民和阿婢两人,让我两个子,我都赢不了。」 长孙顺德大感诧异,道:「真的假的?竟有这等事?」 长孙湛接道:「一点不假,叔祖不要自找没趣。」 长孙顺德听长孙无忌、长孙湛两人都说是真,才真正相信。 他装腔作势,仰天长叹道:「天啊,还让不让我老人家活呀?」 转而又喜笑颜开,道:「但我老人家高兴,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众人见他不时做出的滑稽模样,不禁吃吃发笑。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八章一决高下免费阅读. 第五十九章 再生变故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和几个孩子习武、读书逐步进入了正规。 可长孙晟食君之俸,却往往是身不由己。 到了四月底,事情就出了变故。 杨广下诏要安抚黄河以北,巡视故赵、魏之地。 长孙晟掌禁军近卫,李渊协理仪仗礼仪都要随驾出行。 孩子们习武和读书,面临中断的问题。 ------ 当日下朝,长孙晟将此事告诉高秋娘,并为几孩子将无人教导感到忧虑。 高秋娘也觉得,孩子们的武艺和学业不能再耽误。 以前,长孙晟常年不在家,长孙无忌和长孙鸿等,几个孩子的教育培养就受到了影响。 如果这次再被打断,等孩子们长大,想弥补将再也没有可能。 考虑再三之后,长孙晟终于想出一个解决方案。 他想让高秋娘带着孩子们,到城南庄园去住。 女孩子还由高秋娘和丁娘子来带。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七人,由高俭指导读书,请丁占魁指导练习武艺。 ------ 只所以去城南庄园, 一是,因为长孙将军府的练武场太小,已不能适应孩子们练习骑射。 二是,这地方离高俭和丁占魁住的地方比较近。 高励去世之后,高俭一直在终南山下高家庄园隐居读书,目的是躲避京城的是非。 高家庄园,离长孙将军府城南庄园不远。 长孙晟想劝高俭,搬到长孙将军府城南庄园。 这样,他就可以照顾一下几个孩子的学业。 ------ 丁占魁现在是鄠县府兵都督,归京兆郡鹰扬府管辖。 长孙无逸作为京兆郡鹰扬郎将,正是丁占魁的顶头上司。 长孙晟对丁占魁一家有再造之恩,自然是对长孙晟有求必应。 府兵都督负责管理地方上的府兵。 每年农闲时节,召集有军籍的府兵进行一次集训。 其它时间,基本上没有多少公务要办。 丁占魁可以抽出足够的时间,指导李世民等几个孩子练习武艺。 再加上,丁占魁所住的地方,离城南庄园只有十多里路。 骑马只需半个时辰,所以两下来往十分方便。 ------ 对于长孙晟的想法,高秋娘认为这样再好不过。 但却不知高俭和丁占魁是如何作想。 在没有征得两人的同意之前,还不能确定下来。 高秋娘建议长孙晟,亲自去见见二人。 这样从礼节上来说,也更周全一些。 ------- 时间紧迫。 当日下午,长孙晟便带着两个随从,去见高俭和丁占魁。 由于第二日早上还要上朝,长孙晟见过二人之后,又连夜赶回。 还好他是武卫将军。 虽然夜禁之时城门、坊门都已关闭,但长孙晟却能畅行无阻。 ------ 回到府中,已到子时。 长孙晟临走之时,说过要连夜回来,所以高秋娘一直没睡,在上房中等待。 高秋娘见到,长孙晟面露喜色,就猜到事情已经说好。 长孙晟向夫人详细说了,见高俭和丁占魁的情况。 并告诉她,二人都欣然同意长孙晟的请求。 ------ 再有五日,杨广就要离京巡视。 长孙晟必须在临行之前,将家里的一切安顿好。 他让高秋娘第二日即着手安排,吩咐所有到城南庄园的人,收拾好行囊。 准备于后日开始,搬到城南庄园去住。 由于这次到城南庄园去的人比较多,而且是长住。长孙晟建议: 让家仆、奴婢,带上必需的物品,提前出发。 高秋娘和孩子们,待庄园里收拾停当,再安安心心地过去。 ------ 长孙将军府,上上下下忙了几日。 长孙晟又让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傲,征求了各自父母的意见。 长孙恺、长孙敞都决定让两个孩子随行。 主仆上百人,先后来到长孙将军府城南庄园。 对于各人的住处,高秋娘提前作了安排。 她自己住在内院上房。 丁娘子和观音婢、馨儿住在东厢。 高俭住内院管事房北边的院子。 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七人,住管事房西边南院。 般若领着那罗、迦叶、迦罗,住管事房西边北院。 贴身侍婢和女仆,跟着各自的主人居住。 僮仆们则都住在外院。 ------ 由于远离京师,长孙晟也不在家,城南庄园很少有外客来访。 高秋娘就将观音婢几人,读书、学习琴棋书画的地方,安排在内院前厅。 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五人读书的地方,安排在外院书房。 丁占魁平时不在城南庄园居住。 他来的时候,就在外院书房歇脚。 偶尔不走的时候,就和高俭住在同一个院子。 ------ 在城南庄园,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练武有了一个好地方。 城南庄园的广场,长、宽有五十丈,练习骑马、射箭都绰绰有余。 长孙晟让刘长喜在广场的南端,设置了两个活动箭靶。 为了制作这两个活动箭靶,长孙晟颇费了一番心思。 构思好之后,他画了张草图,让刘长喜去做。 ------ 按照长孙晟的要求,刘长喜让人在广场南端,埋设了两根一人多高的木桩。 两根木桩相隔二十丈。 在每根木桩的顶端,装上一个可以转动的圆盘。 圆盘四周,装上六个直径三尺的箭靶。 圆盘转动,这六个箭靶也跟着转动。 六个箭靶上面,从一到六,分别按顺序标上数字。 练习射箭的时候,不同的数字代表不同的箭靶。 ----- 圆盘后面,连着一个辘轳。 让人拉动辘轳上的绳子,圆盘上的箭靶就跟着转动。 辘轳转得快,箭靶就转得快。 辘轳转得慢,箭靶就转得慢。 紧贴着木桩后面,建一堵防护墙。 转辘轳的人,站在防护墙后,以免被射过来的箭所伤。 ------ 丁占魁到城南庄园的第一天,便领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到广场练习射箭。 见到长孙晟设计的箭靶,他不禁称赞设计的巧妙,就有了试一试的想法。 丁占魁让人取来弓箭。 自己站在离箭靶百步远处,在箭靶不动的情况下,他对李世民等人说,要射一号靶。 然后,开弓放箭,直中一号靶心。 李世民等人纷纷鼓掌喝彩。 丁占魁笑道:「先不要喝彩,等靶子转起来,能够射成这样,你们再喝彩也不迟。」 ------ 他命人到箭靶后,转动靶子。 那转动靶子的家仆,没有经验。 他使劲拉动辘轳上的绳子,靶子转得飞快。 因箭靶转得太快,上面的数字看着已变得模糊不清。 丁占魁定下心神,目光随着靶子转动。 他这次的目标,还是一号靶。 但由于箭靶转动得太快,拉弓搭箭,瞄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把握住时机。 丁占魁只好凭着感觉射了两箭。 停下靶子看时,虽然两支箭都射中了一号靶,但却偏离靶心甚远。 ------ 丁占魁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感叹, 「看来这骑射之术,还需长孙将军亲自来教。」 李世民见丁占魁气馁,就说出自己的看法, 「并非伯父箭法不好,是这靶子转得太快。就是最好的马,也不会跑这么快。」 丁占魁知道,这是李世民见他没射好,怕他难堪,故意找出理由,来让他有个台阶可下。 丁占魁是忠厚之人,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如实说,「靶子转得快,是一个原因。关键还是箭法不够好。」 「你们说,要是让长孙将军来射,会不会如我一般?」 几个孩子都没有说话,似是认同长孙晟来射,肯定能射中靶心。 ------ 丁占魁不无感慨地道:「我当年在南朝为将,南人虽也注重箭法,但对骑射之术精通者,却寥寥无几。」 「北人则多擅骑射,长孙将军更是其中佼佼者,我是自叹不如。」 「看来,这次长孙将军让我教你们练习骑射,我将有负所托了。」 这时,长孙无忌上前,说道: 「伯父不必气馁,我们几人年龄尚小,力气不足,功底尚浅,当前当以练习射定靶为主,当打好根基,再练骑射。」 「按我们几人现在的状况,离伯父尚有十万八千里,哪敢敢奢谈练习骑射?」 「伯父还是从最基本的技能教我们吧。」 丁占魁哈哈笑道:「无忌说的是,就当前来说,我教你们几个孩子,还是勉强能够胜任。」 ------ 长孙无忌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伯父刚刚到此,无忌尚有一事未曾向你禀报。」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递与丁占魁,「父亲临走之时,将此书交给我,让无忌转交给伯父。」 「书中所记,是各个阶段,练习箭术的动作要领和口诀。」 丁占魁接过册子,翻到后面。 他想看看这册子上,是否有教射移动靶的内容。 果然,后面确实有关于骑射的练习口诀。 只见上面有这样几句话,「余光视敌,先拉满弓,拦头待机,果决而射。」 看了这几句话,他不由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射不准,射移动靶,目光不能跟着靶子移动,而是要用眼的余光去看它。 你越是盯着它,越是射不中。 要先接满弓,在它可能经过的路线上,等待时机。 时机到来时,要果断发射。 这样,目标移动,而手中的弓不动,只是等待时机而已。 ------ 所谓秘诀,就是一层窗户纸。 一旦捅破,原来很神秘的东西,就会骤然变得简单。 丁占魁不禁大喜,在几个孩子面前几乎有些失态。 他抚掌笑道:「有了长孙将军留下的这本册子,我就不愁教你们了。」 ------ 在学业方面,高俭所面临的问题也比较棘手。 七个孩子当中,长孙鸿最大十六岁,长孙无傲最小是八岁。 长孙鸿弟兄三人和长孙顺德、长孙无傲,以前读的是长孙家族学馆。 李世民是国公府私学。 长孙无忌则曾由高俭亲自授课。 各人所学各有偏重,参差不齐。 如何同时给这七人授课,让高俭很是作难。 斟酌再三,高俭决定根据各人原来所学,列出不同的书单,让他们自学。 而他则负责答疑解惑。 所读之书以经史为主,诗词歌赋由各人所好稍微涉猎一些。 所选书籍之中《大学》、《中庸》、《易经》,偏重于治学、治世和思考问题的方法。 《春秋》、《尚书》、《国语》、《战国策》、《史记》,侧重于历史。 《论语》、《孟子》、《吕氏春秋》等属于治国之策。 ------ 高秋娘和丁娘子,带着几个女孩子,不但学习经史、女德,还兼习琴棋书画。 整个长孙将军府城南庄园,一天到晚洋溢着琅琅书声,简直是成了一处私家学馆。 孩子们长期在一起,从而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九章再生变故免费阅读. 第六十章 童龀之年 http://.biquxs.info/

豆槐的小花,开了又谢了。 开时,一树的淡黄。 谢时,满地落英,飘撒如雪。 高秋娘带着孩子们,在城南庄园一住就是两年。 在此期间,长孙晟只是偶尔回来几次。 最长的时间,也不过在京一两个月。 长孙晟在京的日子,忙完朝中事务,就会来到这里。 他亲自指导几个孩子练习武功,和丁占魁、高俭商讨几个孩子的培养教育。 ------ 在长孙晟、丁占魁和高俭的悉心教导和培育下,李世民等人的武功和学识,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有《松肌开骨经》和《李家拳》内外两种功法的辅助,几个孩子的力量训练,取得明显的成效。 四十斤石锁,在他们的手中,已如抛掷一颗泥丸一般轻松自如。 每个人单臂,都有了不低于一百斤的实力。 有了雄厚的力量作为基础,箭术的提高自然是水到渠成。 李世民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是拉开一百二十斤弓已是易如反掌。 一箭射出,最远距离可达二百步。 百步之内,所射羽箭可穿靶而过。 ------ 由于有长孙晟亲自指导,几人的骑射技能也有所长进。 李世民、长孙顺德和长孙湛技艺稍精。 在奔驰的马上,百步之外射转动的箭靶,基本上都能射中靶心。 长孙无忌和长孙鸿技艺稍差,但也胜过普通兵士。 虽不能都能射中靶心,但也能箭箭中靶。 看着孩子们这两年取得的进步,长孙晟倍感欣慰。 在他长年不在家的情况下,几个孩子能够达到这样的成绩,丁占魁和高俭确实是费了不少心血。 ------ 每当回京,长孙晟和丁占魁、高俭谈起几个孩子的武艺和学业进步,他都满怀感激之情。 丁占魁、高俭则嫌长孙晟过于客气,把他们当成了外人。 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谈起时下的朝局。 共同的感觉是,杨广这两年的所作所为,越来越离谱,与秦始皇晚年如出一辙。 一是,不停到全国各地巡视。 随从及甲士往往多达数十万,车驾如云,遮天蔽日,奢侈靡费,惊扰地方,实在是劳民伤财,百姓叫苦不迭。 二是大兴土木,兴建宫室。 杨广没有一天不在营建宫室。 两京以及江都,苑囿亭殿虽然很多,但他遍求天下山川图册,亲自察看,以寻求名胜之地营造宫苑。 先是在太原兴建晋阳宫,后又下诏在汾州之北,汾水的源头营建汾阳宫。 ------ 大业三年七月,杨广下诏,征发丁男百馀万筑长城,西起榆林,东至紫河。 当年八月,杨广的车驾从榆林出发,经过云中,沿着金河而上。 随驾的士兵有五十余万,马匹十万,旌旗辎重,千里不绝。 到了太原,下诏营建晋阳宫。 ------ 大业四年正月初一,杨广下诏,征发黄河以北各地一百多万人,开凿永济渠。 引沁水向南到黄河,向北通涿郡。 由于男丁不足,地方官吏不得不役使妇女充当苦役。 当年三月,杨广再次出巡。 车驾到达五原,从五原出塞巡视长城。 征发壮丁二十余万人,从榆谷向东修筑长城。 同时下诏,营建汾阳宫。 ------ 大业五年正月,杨广从东都洛阳起驾,回到西京长安。 任长孙晟为右骁卫将军,掌宫禁宿卫,分兵守卫皇城四面、宫城内外诸门。 三月下诏,要向西巡视河右。 ------ 刚刚回京两个月的长孙晟,又要随驾出行。 他总觉着,这次出巡好像与以前不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临行之前,长孙晟与丁占魁、高俭两人,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 除了谈到几个孩子的武功和学业,还谈了长孙、李、高、丁几家,未来的安危存亡。 ------ 长孙晟认为,如果杨广不改弦易辙,不久恐将引发民变。 暴民流寇所到之处,必将不得安宁。 京师之中,有重兵守卫,当可保无虞。 但是京城之外,就不得不早作打算,要加强家丁守卫,以防不测。 长孙晟告诉丁占魁,要对所辖府兵勤加训练,军需器械要做好整备。 一旦有事,才可随时应对。 唐国公府在京畿之地根基甚厚,危急之时,要与李家做好联络,或可共渡危难。 长孙晟久经世故,看惯了风云变幻,说出这些话来定有他的道理。 丁占魁和高俭丝毫不敢疏忽,将长孙晟所说之言都牢牢记在心中。 ----- 长孙晟走后的日子,城南庄园又再次远离了朝局的波涛汹涌。 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外界的打扰。 城南庄园依然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八岁的观音婢,每日所接触的,是书声、欢笑和田园的静馨。 在高秋娘和丁娘子的倾心教导下,观音婢博览群书,广涉经史。 她的思想和见识,明显和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有所不同。 她比普通女孩子知道的更多,见解也更深刻。 再加上兼习琴棋书画,气质上也越发显得高贵不俗。 ------ 由于身份地位,和在家中辈分的影响,观音婢始终处于,从高向下俯视的角度。 她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威仪。 比观音婢大得多的侄子、侄女,在她面前,往往是恭恭敬敬,把她当作长辈。 那些僮仆奴婢,更不敢丝毫忤逆这位小主人。 她生来本就聪慧,再加上后天的培养,和生活环境的影响,心智比和她年龄相当的孩子,要成熟得多。 举手投足之间,安定从容宛如成人。 ------ 执棋、奉书比观音婢年龄都大几岁。 考虑到侍婢大了要出嫁,刚搬到城南庄园时,高秋娘就为观音婢和馨儿各物色了两个婢女。 跟着观音婢的两个叫侍琴、展画,跟着馨儿的两个叫灵珠、紫玉。 她们四个,都和观音婢、馨儿两个年龄相仿。 在执棋、奉书的指导下,学着服侍两位小娘子,陪着她们一起读书、认字。 ------ 自从到城南庄园以后,观音婢每天的时间,基本上都是用在读书,和练习琴棋书画上。 但孩子们的天性还是贪玩的。 每一个孩子,都有放飞自我的渴望。 在京的时候,长孙将军府的花园很大。 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想玩的时候,观音婢可以在花园里展露一下天性。 但霹雳堂别院的花园太小,显得单调而且无趣。 观音婢那颗贪玩的心,就有点不安分起来,总想着多接触一下外面新奇的世界。 于是她便缠着高秋娘,让母亲放她到别院外面去玩。 ------ 在京之时,不让女孩子外出,是有其道理的。 京师繁华,人文鼎盛,外面鱼龙混杂。 豪门世族女子出门,没人跟着不放心,跟的人多了,又太过招摇。 万一惹出什么麻烦来,会毁了孩子的一世名节。 所以,京城富贵人家的女孩子,往往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 但在城南庄园却有所不同。 周围的环境变了,接触的人没有京城复杂。 这里离京城三十多里,少有外客往来。 内院是婢女仆妇。 外院是僮仆奴婢。 别院外是自家的个户庄丁。 庄园与外界有高墙和护城河相隔。 庄内之人,谁敢对这几个小主人有一点不利的念头? 哪一个不是低眉顺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观音婢出去,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几个侍婢跟着。 这些贴身侍婢,对于其他家奴来说,就相当于半个主人。 敢动歪心思的人,除非是不想活了。 ------ 般若、那罗、迦叶三人年龄大些,近两年都先后嫁了人。 未出嫁之前,高秋娘怕她们出去惹出闲话,就很少让她们走出内院。 现在家中,还有迦罗、观音婢、馨儿。 她们三个年龄尚小,禁忌相对少些。 高秋娘权衡再三之后,终于答应了观音婢的请求。 同意她每天用过晚膳之后,由奉书、执棋陪着,到别院外面看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练武。 每天晚膳过后,是几个女孩子最高兴的时候。 观音婢、迦罗、馨儿和几个贴身侍婢,便如出笼的鸟儿一般,说笑着到庄园广场边,看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练武。 ------ 这日,丁占魁有事没有过来。 李世民等人正在练习骑射。 观音婢几个人,一早来到广场旁边看热闹。 侍婢将矮榻放在广场北边的土台上。 观音婢、迦罗、馨儿三人并排而坐。 一边说话一边评论着李世民等人的骑射技术。 ------ 由于有七个孩子练习射箭,所以练习时都是一轮一轮进行。 在每轮开始练习之前,李世民、长孙顺德、长孙无忌等人,先牵马在北边土台东侧等候。 然后按年龄大小顺序,由长孙鸿、长孙顺德,依次轮到李世民、长孙无傲。 练习的规则是: 练习者骑马从土台前,出发向西,再向南,逆时针绕场一周,从广场东侧驰回。 快到土台时,看靶人转动箭靶。 练习者第二次经过土台时,在奔驰中,向转动的箭靶射出三箭。 七个人按年龄大小,对应从一到六不同的箭靶。 长孙鸿对应的是「壹」,李世民对应的是「陆」。 长孙无傲年龄最小,从头再来,对应的是「壹」。 ------ 在李世民前面,五人之中,数长孙顺德、长孙湛射得最好,三箭都射中了靶心。 长孙鸿、长孙无忌和长孙渐三人,虽然也都射中了各自的靶子,但射中靶心的也只有一箭两箭。 轮到李世民射时,观音婢更加全神贯注。 她最喜欢看李世民骑马飞驰的样子。 只见他左手揽缰,右手挥鞭,策马而行,动作无比的娴熟。 胯下的白马,衬着身上随风飞扬的一袭白衫,两者融合在一起,如一团飘动的云朵。 那份洒脱,那份飘逸,让观音婢如醉如痴。 她在想像着,自己是否也能和李世民一样催马扬鞭,跃马奔驰。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章童龀之年免费阅读. 第六十一章 箭术渐精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心中正在想着。 转眼之间,李世民一人一骑,已风驰电掣般从广场东边驰回。 到了土台之前,也不减速。 李世民起身离鞍,站于马蹬之上,弯弓搭箭瞬间连射三次。 那飒爽英姿,有一种用语言无法描述的奔放与洒脱。 在观音婢幼小的心灵里,激起了一丝莫名的涟漪。 观音婢目光只顾追着李世民的身影,甚至忘了去看箭有没有射到靶上。 忽听到馨儿等人欢呼,「又是三箭都射中了靶心。」 观音婢回过神来,心中暗暗替李世民感到高兴。 这段日子,他的骑射技术越来越精湛了。 ----- 李世民射罢,最后是长孙无傲。 这样七个人全部射完,整个一轮结束,他们七人将马交与随侍的家僮。. 几人走到土台东侧,每人拉过一张胡床,围坐在一起,总结这一轮训练的经验和不足。 长孙鸿、长孙无忌、长孙渐和长孙无傲,这次又没有全部射中靶心。 四人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长孙鸿最是懊恼,只有一箭射中靶心,他心中纳闷,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射出第一箭后,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靶子。 长孙无忌怪自己取箭又慢了,所以射出的每一箭都很仓促。 长孙渐、长孙无傲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是出箭太慢。 ------ 李世民建议,「我觉得,咱们还是把长孙伯父留下的口诀,仔细体会一下。」 「真正照口诀上说的去做,再根据各自的弱点,进行有针对性的练习。」 接着问道:「你们可曾将口诀记牢?」 长孙渐有点无可奈何,答道: 「就那几句话,谁会记不住?关键是一到场上就乱了手脚。」 李世民劝大家还是要再细细体会一下, 「我再将口诀背一下,咱们一句一句对照,看哪一句没做到?」 接着,他将长孙晟所教的骑射口诀,又背了一遍, 「勿思己动,勿为敌牵,心注一点,如规划圆。取箭要快,拉弓要满,待敌将至,果断松弦。战机若逝,另注敌前。」 ------ 背完口诀,李世民耐心解释, 「长孙伯父口诀中说的敌骑,就是指我们练习时用的靶子,这个你们都是否明白?」 众人点头。 李世民看几人都明白敌骑所指何意,就继续一句句进行解释。 这口诀的意思是,在练习骑射时,不要管自己怎么移动,也不要到处去寻找靶子。 要把注意力和目标,选在靶子将要经过的一个点上。 这个点,就如同用圆规,划圆时的圆心,目光要始终盯住这个点。 在靶子到达这个目标位置之前,要快速取箭,拉满弓做好准备。 看靶子快到目标位置了,就要果断松弦将箭射出。 如果靶子已进入目标位置,再松弦就晚了。 如果靶子已到了目标位置,箭没有射出,就要在靶子要经过的路线上,重新选一个点进行等待。 所以说,箭靶转动时,不要去找靶子,而是要等靶子。 ------ 观音婢看到李世民几个人,在土台边上说话,就对馨儿和迦罗道: 「走,咱们过去看他们在说啥。」 说完站起身,带头向李世民等人走去。 观音婢沿着东侧的台阶下了土台,走到李世民五人说话的地方。 长孙鸿、长孙湛、长孙渐三人,见观音婢过来,赶忙站起身来,施礼问安,「小姑姑好。」 观音婢笑着向三人点点头。 长孙顺德喜欢逗弄观音婢,装模作样开始挑礼, 「小阿婢,见了阿叔也不知道行礼。」 观音婢反唇相讥,「阿婢知道,顺德阿叔心眼最小,哪能在你面前失礼?」 说着,走到长孙顺德跟前,屈膝一礼道:「阿婢问顺德阿叔好。」 长孙顺德呵呵笑着,连声说,「免礼,免礼。」 ----- 他接着道:「阿婢聪慧,啥事都能说出点门道,你来说说谁射得最好。」 观音婢很是谦虚,「我不懂射箭,哪能说出什么门道?」 李世民站起身来,笑着对观音婢道: 「阿婢妹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顺德阿叔让你说,你就说说。」 观音婢笑盈盈地看着李世民,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 「世民阿兄不但马骑得好,箭也射得好。让我来点评,岂不是班门弄斧?」 观音婢说是不点评,其实已把李世民夸赞了一番。 ------ 长孙湛自认为骑射技术也不错,听观音婢夸李世民,心中有点痒痒。 他心中按捺不住,想得到观音婢的夸赞, 「小姑姑,你也给我点评一下吧。」 观音婢看他那骄傲的样子,知道也想让夸他。 就故意逗他,「阿湛嘛……」 然后,仰脸看天,装出思考的样子。 长孙湛心急,接着问,「小姑姑,我射得如何?」 观音婢一脸认真,道: 「我要说实话。你练得还不够火候,需向你世民阿叔学习。」 ------ 听观音婢这样说,长孙湛心中不服。 但他又不敢和观音婢争辩。 长孙湛知道这个小姑姑不好惹。 从小到大,他没少在观音婢面前吃亏,一不小心,说不定会碰一鼻子灰。 这次也是,长孙湛本想讨赞,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他陪着笑脸抬举观音婢,「还望小姑姑能指教一二。」 ------ 观音婢看长孙湛言不由衷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 心想,让我说,我就叫你心服口服,说不到点子上,一会你保准还会和我抬杠。 她就将自己看到的,一一如实说出来, 「世民阿兄到土台前,马儿没有减速。」 「你快到土台时,勒了一下马,速度明显慢了不少,然后才射,你说是不是?」 长孙湛没想到,观音婢观察得如此仔细,一下子就找出了自己的毛病。 他不得不佩服,也承认自己存在的问题, 「小姑姑说得是,我怕马跑得快,没时间射完三箭。」 观音婢见他服软,反而改变了语气, 「除了世民阿兄,就数阿湛射得最好,就是取箭时还要再快一些。」 等了半天,终于得到想要的夸赞,长孙湛不禁喜上眉梢。 ------ 长孙顺德一听这话,有点不乐意, 「我说小阿婢,你咋又把阿叔忘了?」 观音婢一听暗叫不妙,心中埋怨长孙湛出来争功。 她还真把长孙顺德忘了。 心思转了一下,她又有了主意。 她笑着道:「我怎会忘了顺德阿叔?只是你是长辈,哪能和小辈来作比较?」 长孙顺德乐了,「还是阿婢会说话,这话我爱听。」 观音婢接着评价,「顺德阿叔,力大弓圆,箭法也准,能出箭再快一些,不会比世民阿兄逊色。」 观音婢对长孙顺德的评价,确实没有奉承之词,他的箭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要胜过李世民。 假如箭靶的距离再远一些,有可能长孙顺德能够射到,李世民却无法射到。 ----- 说完长孙湛,观音婢又忽闪着明亮的眼睛,笑嘻嘻地望着长孙无忌, 「四兄,我是不是也可以点评一下你们四个?」 长孙无忌和气地看着这个聪明机智,又有些调皮的妹妹, 鼓励道:「阿婢只管说。」 见长孙无忌表示同意,观音婢便不再客气, 「阿鸿的问题最大,别人射的时候,箭尖都不晃动。」 「只有你的箭尖来回动,好像在追着靶子跑。」 「四兄、无傲阿兄和阿渐,都是取箭慢,射得仓促。」 ------ 听完观音婢的点评,李世民等人不得不敬服。 她虽说自己不懂射箭,但每句话都说到点子上,而且正中要害。 长孙无忌呵呵笑道:「阿婢看得真准,要不你以后来给我们当教头吧。」 观音婢知道长孙无忌在拿自己说笑,突然变得腼腆起来, 「我哪能当你们的教头,只不过会耍耍嘴而已,哪像你们没日没夜地苦练。」 长孙顺德接着道:「我觉得咱们不但要苦练,还要会巧练。」 「像今日这样,经常查找一下不足,非常有必要。」 「每个人根据自己的不足,进行有针对性的练习,比一味苦练效果要好得多。」 「这段日子阿鸿要多练瞄靶,我和阿湛、阿渐、无傲,要多练取箭和中间的连贯。」 几人听后,都表示赞同。 长孙无忌道:「那我们就照顺德阿叔说的,分头练习。阿鸿练瞄靶,我们几个练快速取箭,世民自己看情况安排。」 ------ 观音婢趁机央求长孙无忌, 「四兄,让世民阿兄带着我骑马如何?」 长孙无忌笑道:「这我做不了主,你需去问世民。」 观音婢见长孙无忌没有反对,等于说是已经同意。 她就走到李世民跟前,拉住他的手,仰脸请求, 「世民阿兄,你带我骑马吧。」 李世民很喜欢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妹妹。 从见她第一天起,就觉得两个人很投缘。 听观音婢求着自己要骑马,李世民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就对观音婢道:「这边影响他们练箭,咱们到路东边的打谷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一章箭术渐精免费阅读. 第六十二章 情种暗播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见李世民没有推辞,心中高兴异常。 忙不迭转身,对馨儿和迦罗道: 「你们两个在这看他们练箭。」 「我到那边,让世民阿兄教我骑马。」 声音中透着欢快,步履中透着轻盈。 她和李世民边说边笑着,牵马穿过庄园中间大道,来到东边的打谷场。 ------ 初夏时节,不是庄稼收获的季节,打谷场空荡荡。 只有在打谷场的南端,整齐地堆放着几个麦草垛。 其它的地方,平整而空旷,收拾得干净整洁。 干净平整,没有杂乱无章的障碍,是个练习骑马的好地方。 ------ 到了场边,李世民俯身将观音婢抱起,扶上马背,让她双手抓好鞍头。 他自己手牵马缰,绕着打谷场慢慢往前走。 观音婢喜笑盈盈,端坐马上,看着牵马在地上行走的李世民,噗地笑出声来。 李世民扭过脸,望着乐不可支的观音婢,柔声问道:「阿婢妹妹,你为何发笑?」 观音婢忍不住咯咯地笑, 「世民阿兄这样牵马而行,像个马夫。」 「换一身衣服,就如同府里的马僮。没有了一点刚才骑马时的好看模样。」 「我想让你骑着马,像刚才一样飞跑,那样子才好玩。」 李世民给她讲解,「学骑马也要一步一步来,就如小孩子,还没学会走路,就别急着跑。」 「骑马可不比走路,摔着就会骨断筋折,不养上半年就别想好。」 ----- 观音婢不想听李世民说教,嘟囔着道, 「这样牵着马,一直慢慢走多没有趣,还不如在场边上看你们练习。」 「要不你上马教我吧,我可不想看你当马僮的样子。」 李世民仰脸看着马上的观音婢笑着说, 「你连马蹬都够不着,如何让我教你?」 观音婢小嘴一撅,不同意道, 「怎么不可以教我?你上来骑马带着我跑一圈。让我体会一下,你是如何使唤它。」 ------ 李世民见过观音婢冲长孙湛和长孙清发脾气的样子。 心想我要是不顺着她,不知她会怎样? 于是故意说道:「那马鞍太小,坐不下两人。」 观音婢连忙将身体向前靠了靠,腾出大半个马鞍, 对李世民说,「谁说坐不下?你看,这不还有如此大的地方?」 李世民故意找理由,「两个人坐在上面不安全,我怕摔着你。」 观音婢见李世民不同意上马,就双手扶着马鞍,一双惹人怜惜的大眼睛望着李世民,脸上满是渴求之意。 她晃动着肩膀嗲嗲地撒娇,央求着,「世民阿兄,求你了。」 「你骑术那么好,不会摔着的。你上来教我吧。」 李世民心中暗笑,看起来她不但会来硬的,还会像这样来软的。 他怕真正惹恼了观音婢,于是见好就收,说道:「好,我上马教你。」 ------ 说罢,李世民认蹬搬鞍上马。 观音婢在前,李世民在后。 他两腿轻轻一夹马腹。 胯下的白马,便稳稳地开始慢慢向前走去。 观音婢不免奇怪,「世民阿兄,为什么你一上来,它就开始走了?」 李世民边轻轻抖动缰绳,边笑着道, 「那是因为,我给了它一个信号。」 观音婢更加疑惑,「是何信号?我怎么不知道?」 李世民又抖了一下缰绳,耐心解释,「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上马后,轻轻夹了一下马的肚子。那就是告诉它,我要让它走。」 ------ 两人骑在马上,边走边说。 眼看快走到打谷场的南端,李世民左手轻拉了一下马缰。 马儿便向左拐弯,往东边走去。 这一次,观音婢看了个清楚。 她看到李世民的左手动了一下,手中缰绳扯动了马头。 观音婢似有所悟,说出自己的想法, 「世民阿兄,是不是拉左边缰绳,它就向左;拉右边缰绳,它就向右?」 「还有没有其它的信号?」 ------ 李世民见观音婢悟性很强,一点就透,口中夸赞, 「阿婢妹妹真聪明。」 「拉两边的缰绳,就是让它拐弯。」 「向后勒缰,是让它停下来。」 「用马鞭轻点它的肚子,是让它加速。」 「有时配合口令,「驾」是让它加速,「吁」是让它停下来。」 「其实也不怎么复杂,熟练了就不感觉到难。」 ----- 得到李世民的夸赞,观音婢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她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真有这么简单吗?世民阿兄,可否让我试一试?」 李世民是一个熟练的骑手,有他的保护不会有闪失。 他可以放心让观音婢来试,于是点头同意, 「可以,你来试一下。」 说完,他将马缰交给观音婢。 让她抓住缰绳的两边。 李世民将手从观音婢腋下穿过,探到观音婢身子前边,抓住缰绳正中间。 他这样可以防止马儿失去控制。 李世民告诉观音婢,一般情况下,缰绳要松着,只有发信号时,才会给出不同的动作。 ------ 观音婢扭脸望着李世民,征求他的许可, 「世民阿兄,我试了。」 李世民点头,轻声鼓励道,「好,你试吧。」 观音婢两支小手,同时使劲,拉住马的缰绳。 那白马听话地停了下来。 见到第一个动作,就取得了成功,观音婢激动地喊了起来, 「世民阿兄,它还真停下来了。」 那声音充满着成功的喜悦,如鸟儿一样欢快。 同时欣喜地又扭脸去看李世民。 ----- 李世民已快十二岁,正是对女孩子充满神秘和好奇的年纪。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靠得这么近。 天真可爱的观音婢坐在自己的怀里。 他感觉到有一种与阿湛、阿渐不同的气息。 眼前的观音婢让他有点着迷。 她的天真可爱、娇憨调皮,好像无处不在吸引着自己。 与她在一起,总觉着有说不完的话。 李世民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反正感觉就是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 李世民边教观音骑马,边体会着这种与她近距离相处的感觉。 接下来,他又指导观音婢,两腿轻磕马腹,再走,再转弯,再停下来。 这样连续做了几次。 到了后来,即使李世民不说话。 观音婢也可以自己控制马匹。 初步掌握了各项技巧以后,观音婢就不再那么新奇。 这样练了一会,观音婢好像又有了其它主意。 她想体验一下在马上飞驰的感觉。 观音婢将马停下来,又扭过脸对李世民说, 「我大致已知道如何使唤它,要不今日先不学了。」 「世民阿兄,你可否让它带着我们跑几圈?」 ------ 观音婢每次看李世民骑马,他那奔放洒脱的身影,神采飞扬的气势,都让观音婢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她也想体验一下,骑在马上策马奔驰的感觉,那一定是非常美妙的享受。 李世民也不知道为什么? 观音婢的所有请求,他都感觉到无法抗拒。 即使世上最难的事,只要观音婢说出口,他也愿为她去做。 李世民也不管观音婢是如何想的,就毫不犹豫地想要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说道: 「阿婢妹妹,你松开缰绳,抓好鞍头,我现在就让它跑几圈。」 说着,他用马鞭在马腹上轻点了一下,那马便加快了速度。 ------ 观音婢咯咯笑着,「快点,再快点,就像你射箭时跑的那样快。」 李世民看她那渴望的神情,不忍让她失望,交代观音婢, 「你可要抓好,我要让它跑得更快。」 在李世民的催促下,胯下的白马越跑越快。 观音婢能感觉到,身边的景物飞快地向后移动。 她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以这么快的速度向前飞驰,这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 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头发迎风向后飞扬。 两人的衣服被风吹起,发出猎猎的声响,真好像是要飞的感觉。 迎面的风吹得观音婢,有点睁不开眼睛。 她不敢张嘴,一张嘴,那风便灌进嘴里,噎得出不过气来。 ------ 转瞬之间,就绕着打谷场跑了三圈。 在李世民的控制下,马儿逐渐放慢了速度。 观音婢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问李世民, 「世民阿兄,为什么不跑了?」 李世民指着西边笑道, 「你看练武场那边,他们都在朝这边瞧。」 观音婢顺着李世民手指的方向,向路的对面看去。 果然看到,长孙无忌等人停止了训练,正在向这边观望。 馨儿、迦罗和奴婢们,也有人用手指着这边,边说边笑。 ------ 观音婢扭脸冲李世民得意地一笑, 「他们在羡慕你的骑术好,要不你再跑几圈,让他们看看。」 李世民劝道,「你看天都要黑了,马也累了,不如咱们改天再玩。」 观音婢看看天色,确实暗了下来,又撒着娇央求, 「说好了,你改天还要教我骑马。」 李世民知道观音婢难缠,就给她讲道理, 「要是我天天教你,就会影响阿兄练武,要是他们都比我强,你心中是否愿意?」 「再说,你就是现在学会了骑马,脚连马蹬都够不着,也不能一个人骑。要等长大一些再练,如何?」 观音婢嘟着嘴,心中有些不愿,「等我长大,说不定你将阿嫂都娶回了家,我还如何让你教我骑马?」 李世民止不住笑,「我现在才十一岁,给你娶阿嫂还早着呢。」 观音婢露出一副不讲理的样子,说道,「反正不教会我骑马,就不让你娶阿嫂。」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二章情种暗播免费阅读. 第六十三章 祸起西巡 http://.biquxs.info/

夏天过去,又是秋来。 进入九月,就是深秋。 早晚的天气已有几分寒意。 豆、谷皆已收割,但还没有来得及全部脱粒。 一垛垛整齐堆放在打谷场上。 个户们要做到将粮食颗粒归仓,还有一段时间要忙。 ------ 霜降将近,城南庄园道路两边的豆槐,叶子落了大半。 余下的那些,也好像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冷风中颤抖着。 它们使尽最大的力气,攀附着叶茎。 即使这样,也随时有可能被卷下枝头。 看着这些黄叶的无助,不禁令人感叹生命的无常。 曾经多么鲜活的生命,最后终归免不了,随风飘散的命运。 ------ 有人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为来年的葱茏留下希望的种子。 有人说秋天是萧杀的季节,它让生机盎然的色彩变得衰败凋零。 草木荣枯,本身就是生命新陈代谢的循环,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乐章。 却被文人墨客们,赋于太多的情感在里面。 ------ 对于八岁的观音婢来说,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 她认为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美好。 有父母的呵护,兄长的关爱,奴婢的照顾,观音婢每日都沉浸在快乐中。 长孙晟离家已四月有余,好长时间不见,观音婢还真是十分想念自己的父亲。 ------ 这一日,高秋娘正在内院前厅,陪观音婢、迦罗和馨儿读书。 采薇来报,长孙将军府总管肖长喜,从京城赶来有要事求见。 高秋娘让观音婢等人,先回内院上房。 她和丁娘子让肖长喜到前厅回话。 肖长喜走后,高秋娘就让采薇,到外院请来高俭和丁占魁。 也不知何事,几人商量了将近一个时辰。 ------ 商议过后,高秋娘吩咐采薇,去喊长孙无忌、李世民等人。 让玉菡喊来观音婢、迦罗和馨儿。 长孙无忌、李世民和观音婢等人到前厅,由于高俭、丁占魁和丁娘子三人在座,高秋娘就没让他们坐下。 高秋娘脸色有点凝重,也不见了平时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 长孙无忌见母亲神色异于往日,便关切地问, 「阿娘,唤孩儿们过来,可有要事吩咐?」 高秋娘发觉自己有点失态,忙整了整面容,缓声说道, 「你阿爷让人送回书信,皇帝车驾将于近日返京,你阿爷将随驾返回。」 「我今日离开庄园,先行回府,有些事要提前安置一下,然后于府中迎候于他。」 孩子们一个个叉手站立。 他们心中都不免疑惑,长孙晟久别回京,对于全家来说,应该是高兴的事情。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高秋娘却并没有显出高兴的样子。 ------ 高秋娘的目光,从每一个孩子的脸上扫过。 她没有做太多的解释,接着进行交代, 「我回府之后,你们几个留在庄园,一定要听舅父、舅公和丁将军、丁娘子的话,好好练武、读书。」 孩子们被贸然喊过来,前厅里的气氛又这么凝重。 十个孩子肃然站立,听高秋娘说话。 前厅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压抑的感觉。 长孙无忌等人,心中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他们猜测,着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 高秋娘似乎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不妥。 如果自己这个样子离开城南庄园,留孩子们在这里读书、习武,他们定会满腹疑惑,怎么也不会心安。 她放松了一下心情,重新把微笑挂到脸上。装作自责道, 「哎,我是不是糊涂了?只顾忙着说事,竟忘了让你们坐下。」 「快都坐下,好好给我说一下,你们这段时间,武艺练得怎样?。」 长孙无忌、李世民和观音婢等人,听高秋娘吩咐,都依言在两边矮榻上坐下。 高秋娘吩咐玉菡, 「你去厨房交代,今天中午都在前厅用膳。」 ------ 为了把气氛调节得融洽一些,高秋娘对性格最活泼的长孙湛说, 「阿湛,你先说,这段时间武艺练得如何?然后你们几个也都说一说。」 长孙湛如实讲了自己练习石锁功和骑射的情况。 丁占魁根据他的情况做了点评。 接着其他几个孩子,也逐一将自己的情况做了介绍。 丁占魁极力配合着高秋娘。 他肯定了每个人的成绩,指出了不足和下一步需要努力的地方。 ------ 孩子们介绍完各自的武功练习情况,也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众人用过午膳,各自回到住处。 这时玉菡、书香等人,已将行囊收拾好。 刘长庆也已套好犊车。 二十名护卫候在车旁,整装待发。 高秋娘决定早点起程,以便能够在夜禁之前赶回府中。 ------ 高秋娘走后,观音婢的心有些沉重。 她能感觉到,家里可能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以前父亲回京,总是直接来到城南庄园。 这次却破例让母亲回府去接,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她怀着满腹心事,去找丁娘子,想问个明白。 丁娘子推说她也不清楚,只是劝她要好好读书。 她安慰观音婢,过不了几天,父亲、母亲就会一起来城南庄园。 ------ 观音婢一连几日,都觉得心神不定,练字的时候老是走神。 到了第六天早上,她没有等来父亲和母亲。 却等来了总管肖长喜、和他带来的口信。 肖长喜说,主母让丁娘子带几个孩子即日回府,让高俭也一并随行。 随侍的家仆奴婢,由肖总管安排。 等他们收拾好行囊,和一应物品,两日内回城。 丁占魁因有公务,就不再一同进京。 ------ 从高秋娘的安排来看,观音婢感觉到,以后是要离开城南庄园,搬回长孙将军府了。 眼看就要告别住了两年多的城南庄园,观音婢心中很是矛盾。 一边是归心似箭。 希望早点见到离别数月的父亲。 一边是对城南庄园的不舍。 这里曾留下过她无数美好的记忆。 一旦回京,又将被圈在深宅大院之中,想还像这样自由自在,就再也没有那么容易。 ----- 由于长孙晟和高秋娘都不在,观音婢等人无法使用青幰犊车。 几个世家女子坐无幰犊车,一是有失身份,二是不太雅观。 最后高俭和丁娘子商定,还是乘马回城,这样反而要快些。 丁娘子和三个女孩戴上幂罗。 李世民和观音婢合乘一骑。 长孙湛和迦罗合乘。 丁娘子从小也习过骑术,虽说不上骑术精湛,但骑马赶路一点也没有问题。 她就和馨儿合乘一骑。 ------ 一行人策马而行。 辰时出发,不到午时,便回到长孙将军府。 到了大门前,众人将马匹交与家仆。 长孙鸿兄弟三人和那罗先回本院。 高俭、丁娘子、李世民、馨儿和长孙无忌兄妹,则直接到内院前厅。 ------ 高秋娘已在内院前厅等候。 见高俭领着几人进来,她起身和高俭见礼,并请众人在两侧榻上就坐。 观音婢见厅中只有母亲一人,心中不免诧异。 不是说父亲已经回来了吗?怎么没有看到他呢? 她再仔细观察母亲。 几天不见,高秋娘明显憔悴了很多,双眼布满血丝,面现忧郁之色。 ------ 观音婢快步跑向母亲。 高秋娘弯下身把她揽在怀里,抱起观音婢,将她放在自己身前,在正中榻上坐下。. 她爱怜地轻抚着观音婢的头发,静静地看着高俭等人就座。 观音婢感觉到母亲的异样。 她预感到家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观音婢怯怯地偎在高秋娘的怀里,仰脸望着高秋娘,见母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虽有一大堆疑问,却没有勇气问出口。 ------ 高俭坐定,见高秋娘神情忧郁,沉声问道: 「阿妹,妹婿病情可见好转?」 只到此时,观音婢、长孙无忌和李世民,才知道长孙晟得病的事。 高秋娘轻叹一声,幽幽说道: 「太医署盛医师每日都来问诊,药石齐下,也不见有什么功效,病情反而愈发沉重起来。」 说罢眼中蕴着泪光。 高俭连忙安慰, 「阿妹不必忧心,盛医师乃当今名医,定有医治良方。」 接着问道:「他可曾告知,妹婿所患何病?」 高秋娘用力抱紧观音婢,声音有些哽咽, 「盛医师说,将军之疾为风寒所侵。迁延日久,风邪已入筋骨,恐不易康复。」 「这两日,将军更是阵咳不止,高烧不退,我怕会有不测。」 高俭不解,带着满腹疑惑问道, 「皇帝出巡,必有太医署医师随行。妹婿不过是为风寒所侵,本非大病,为何没有即时医治?」 高秋娘终于说出事情真相, 「阿兄有所不知,这次皇帝出巡,出了大事。」 ------ 高俭这两年住在城南庄园,与京师故友少有来往。 这次杨广出巡,发生了何事他实未曾听闻。 他心中有些急切,问道:「发生了何事?」 高秋娘一句一顿道: 「发生了亘古未闻之事。」 「七月飞雪,数万兵士冻毙荒野。」 「将军能够回京,已是老天眷顾。」 接下来,高秋娘将杨广出巡发生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 当年三月,杨广下诏,西巡河右,经甘肃至青海。 六月到达燕支山。 曲伯雅、吐屯设以及西域二十七国的国王、使者,佩戴金玉,身着锦衣,在道路两侧拜见大隋皇帝。 杨广命令武威、张掖的百姓,身着盛装沿途观看。 凡有衣服、车马不新鲜整齐的百姓,皆由郡县负责征收更换。 到处是焚香奏乐,歌舞欢腾。 为表仁怀之心,杨广设宴款待西域诸国国王、使者,赏赐金银布帛无数。 还命大摆仪仗,奏九部乐,向西域各国显示中国的强盛。 ------ 让人没有想到是,乐极生悲。 西巡归来,却酿出亘古未见的人间惨祸。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三章祸起西巡免费阅读. 第六十四章 药石难济 http://.biquxs.info/

杨广西巡,在各蕃国面前显露了无限风光。 靡费无数,只是为了面上好看。 万万没想到的是,东归途中,却发生意想不到之事。 ------ 七月,皇帝杨广车驾东返,在青海逗留数日。 然后起程回甘肃,路经大斗拔谷(甘肃扁都口)。 因山路狭窄险要,十几万人的队伍只能鱼贯而行。 忽然天色昏暗,风雪骤起。 道路因风雪阻塞,难以通行。 随驾而行的队伍,被堵在狭长的谷中,深夜还未到达事先准备好的住宿营地。 文武百官和数万士卒,所着皆为夏衣,又全为风雪打湿,饥寒难忍,不得不抱团取暖。 文武官员将旗帜、车帏取下,裹在身上抵御严寒。 后宫妃嫔、公主,用车中所有可御寒之物包裹身体。 车驾不能前行,后宫妃嫔、公主只得弃车步行。 有的走散了,和军士们混杂在一起,宿于山谷荒野之间。 可怜数万士卒冻死大半,马驴冻死十之八九。 ------ 长孙晟侥幸得免,逃过一劫。 但却被风寒所侵,火气上延,咽喉肿疼。 风雪过后,天气转晴。 见随行士卒冻死过半,长孙晟心如刀割。 他不忍这些往日跟随自己的士卒抛尸荒野,便奏请杨广由他负责善后。 长孙晟拖着病体,带领部分幸免于难的士卒,掩埋漫山遍野的尸体。 经过数日辛劳,方才将死者一一入土为安。 诸事善后完毕,长孙晟疲累交加,从此一病不起。 回程途中,虽然汤药未断,但病情却未见好转。 ------ 高俭等人听完高秋娘讲述,一个个悲愤莫名。 说不清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高俭长叹, 「苍天无眼,假如你要示警,何必要无辜累及这无数苍生?」 「都说是善恶有报,如今恶人却依然横行。」 因有长孙无忌、李世民、观音婢和馨儿,几个小孩子在场,高俭不便多做评论。 他以掌击案,发泄心中愤愤不平。 感叹过后,高俭劝说高秋娘不要过分伤感,以免乱了方寸。 劝罢高秋娘,他想早点见到长孙晟,就让丁娘子领几个孩子,先到翰墨斋休息。 自己和高秋娘一同到内院上房。 ------ 上房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汤气味。 长孙晟双目微闭,背靠迎枕,躺在床上。 他脸色青黄,嘴唇干裂,微张着嘴,呼吸有些急促。 相比四个月之前,长孙晟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高俭走到床前,见到长孙晟当下的状况,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凭着过往的经验,他感觉到,即使再好的名医,如今也是回天乏术, 对于长孙晟来说,已经时日不多。 ------ 长孙晟并没有觉察到高俭的到来。 玉菡搬过一张胡床,放在床前。 高俭在胡床上坐下,轻声低唤, 「将军,士廉来看你了。」 长孙晨缓缓睁开眼睛,见是高俭。 他下巴微动,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高秋娘端来半碗药汤,用汤匙喂长孙晟几小口,咳嗽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又拿来一只迎枕,将长孙晟的身体垫高一些。 长孙晟抬起左手,高俭连忙伸出左手握住。 他转过脸,目注高俭,喘息着艰难说道: 「我大限恐怕要到了……」 声音很低,高俭俯下身子靠近长孙晟,才能听到他说些什么。 他接着说:「你今日就去见大兄、三弟,商议我身后之事。」 ------ 高俭知道,这个时候,长孙晟说的每一个字都很重要。 他就没有打断,让他继续说下去, 「由无忌承嗣,无宪不得出仕……还有阿婢和世民的婚事……」 长孙晟目光又转向高秋娘。 高秋娘连忙弯下身子,贴近长孙晟。 长孙晟接着道:「按我交代你的,你讲与士廉。」 高秋娘轻轻点头。 长孙晟似已疲惫,微微闭上双眼。 ------- 高俭听长孙晟断断续续说出这几句话,不太明白他的话意。 他迷惑地望着自己的妹妹高秋娘。 高秋娘眼含泪水。 她取出长孙晟背后的迎枕,托着肩膀将长孙晟的身体放好。 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掖好被角。 做完这些,高秋娘哀哀说道:「我们那边说吧。」 两人到罗汉床上坐下。 高秋娘按长孙晟前几日的叮嘱,向高俭转述了他的想法。 ------ 长孙晟刚刚返京之时,就已预感到自己的病情不妙。 他与前来探病的长孙炽、长孙敞有过交流。 长孙晟将他的一些想法,告诉了长兄和三弟。 该说的话,也向高秋娘说过。 其实,长孙晟想说的,有两件事情。 一个是,由谁承嗣的事。 再一个就是,观音婢和李世民的婚事。 ------ 按照朝廷礼法,家中只有嫡子可以承嗣。 承嗣之人,就继承了长孙晟这一房的家长地位。 依常规来说,长孙晟的两个嫡子中,长孙无宪年长,应该由他承嗣。 但长孙晟对长孙无宪很不满意,早就和长孙炽、长孙敞多次提起过此事。 ------ 由于长孙晟常年在塞北,处理突厥之患,疏于对长孙无宪进行管教。 原配夫人叱干氏,教子无方。 长孙无宪从小骄纵不缉,学业、武功一事无成。 他结交纨绔子弟,整日沉湎于酒色,于里坊之间已是声名狼藉。 ------ 长孙炽和长孙敞,对长孙无宪的了解,甚至比长孙晟还要清楚。 两人也建议,长孙晟这一房,应由嫡四子长孙无忌承嗣。 至于说,不让长孙无宪出仕,也是他们兄弟三人商议后的决定。 唯恐长孙无宪做官之后,惹出大麻烦,会牵累长孙一族。 所以说,长孙晟才会说出「由无忌承嗣,无宪不得出仕」的话来。 ------ 隋朝选官,多采用门荫入仕。 就是朝廷官员,可有一子凭门荫出仕做官。 一、二品官员之子,可承袭正七品的官职。 二品、三品、四品官员之子,可承袭从七品的官职。 并且规定,庶子和酗酒者,不得因门荫承袭官职。 ------ 在长孙晟的四个儿子中,庶长子长孙无乃、庶次子长孙无逸,不能门荫袭官。 但长孙无乃,因死王事,受封正五品仪同三司。 长孙无逸靠自己努力,和长孙晟的扶持,已官居正五品的鹰扬郎将。 在有资格门荫袭官的嫡子,长孙无宪、长孙无忌两人中,只能选一人。 因朝廷规定,酗酒者不得门荫袭官。 仅此一条,就剥夺了嫡三子长孙无宪承嗣的资格。 由嫡四子长孙无忌承嗣,也恰是长孙晟心中所想。 ------ 长孙晟自知大限将至,必须在自己过世之前,将此事定下来。 并且要起草奏折,上奏朝廷。 因此他让高俭和长孙炽、长孙敞,在他还清醒之时赶快商议。 ------ 长孙晟要说的第二件事,是观音婢和李世民的婚事。 这件事,以前只有长孙晟夫妇,和李渊夫妇知道,没有对外人公开。 如今也不得不让长孙炽、长孙敞和高俭知道,以后还要靠他们为观音婢操办婚事。 当高俭听说,长孙晟夫妇已为观音婢定了婚约,未来的郎子就是李世民时,心中也对这门婚事非常满意,暗暗佩服妹婿和妹妹两人很有眼光。 ------ 刚才高俭还忧心,高秋娘母子三人以后如何在长孙将军府容身。 现在看,长孙晟对一双儿女的将来,都作了妥善安排,这才宽了些心。 高俭还有些担心,就问高秋娘, 「承嗣之事如此安排,如果无宪借故生事,该如何处置?」 高秋娘也知道这是一个难题,她说, 「这事我前几日也向将军提起过。将军说有大伯、三叔压服,想来三郎不敢生事。」 高俭并不是十分放心,他叮嘱道: 「二位世兄能够压服最好,阿妹心中也要有所打算,以防到时乱了手脚。」 「那长孙无宪嗜酒成性,到时候闹起来,恐会让大家都失了体面。」 高秋娘点头同意高俭的想法, 「妹妹明白阿兄的意思,我会再考虑周全一些。」 ------ 两人只顾说话,眼看天已过午。 高俭要起身告辞。 高秋娘留他在府中用膳。 高俭推说要回高府,下午再过来见长孙炽、长孙敞。 对自己的亲兄长,也不用过分客气,高秋娘就没有强留。 ------ 临走之前,高俭走到床前,俯身和长孙晟告别, 「季晟,我先回去了。」 长孙晟睁开眼睛,伸出左手轻轻拍着床面, 对高俭交代,「记住,按娘子说的办。」 高俭和高秋娘说话之时,长孙晟看似睡着一般。 实际上,他内心是清醒的。 高俭兄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高秋娘全部转达了他的想法,心中甚是欣慰。 高俭拉着长孙晟的手,轻声安慰, 「我记下了,你好好歇息。我先回去,午后再过来。」 长孙晟嘴角露出微笑,对高俭微微颔首,目送他走出内室。 ------ 午后,高秋娘安排总管肖长庆,去请长孙炽和长孙敞。 二人过来之后,先到上房探望了长孙晟。 从上房出来,高秋娘陪他们到前厅叙话。 长孙炽、长孙敞皆是饱经事故之人,知道长孙晟已是病入膏肓,药石难济。 他们对高秋娘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告诉她对长孙晟的病情,要有最坏的打算。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四章药石难济免费阅读. 第六十五章 告知婚约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明白长孙炽、长孙敞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她沉静地点点头,等于告诉两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长孙晟刚回京时,高秋娘骤然见到丈夫重病缠身,精神上受到很大打击,有点不知所措。 一旦失去了长孙晟的保护,自己和两个孩子将如何生活下去? 她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但她毕竟非平常女子,能够很快说服自己,让自己坚强起来。 既然生老病死是自然不变的法则,人力无法改变,为何不去坦然面对呢? 从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岁的男人那天起,高秋娘和他的家人,就应该提前想到,长孙晟比高秋娘提前过世,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当时做出了选择,现在就要承受。 有得难免有失。 只是不幸骤然来袭,让人一时无法面对。 经过几日的心理挣扎,高秋娘已能面对现实。 她准备从容应对,可能面临的所有困难和挫折。 长孙炽、长孙敞又安慰了高秋娘交一番,才出了内院,到前院书房去见高俭。 ------ 高秋娘独自一人静坐了一会儿,稳了稳心神,理了下思绪。 她让玉菡去把丁娘子请来,有些事两人需要在一起商量一下。 丁娘子来到前厅,高秋娘招呼她在几案对面坐下。 她向丁娘子仔细说了长孙晟目前的状况。 丁娘子也没有料到,长孙晟的病情会恶化到如此程度,竟然到了要准备后事的境地。 她看高秋娘虽然面带哀伤,但言谈之间却安定从容,不得不佩服高秋娘临危不乱的气度。 ------ 高秋娘与丁娘子合计,如果长孙晟近几日病情加重,长孙炽、长孙敞必会出面操办后事。 长孙晟的儿孙们,定会到床前侍疾尽孝,来送他最后一程。 所以,内院上房有必要提前收拾一下。 到时候,人来人往,也有个歇脚的地方。 高秋娘打算,这两日把东耳房收拾出来,自己搬到那里去住。 这样,方便儿孙们在上房侍疾。 丁娘子、观音婢和馨儿,住在西厢也不方便,就先搬到翰墨斋去住。 丁娘子也觉得,如此安排比较恰当,决定当日就从上房这院搬到翰墨斋。 两人商量完毕,高秋娘就让丁娘子,指使婢女仆妇们,去收拾东耳房和西厢。 ------ 长孙无忌和观音婢,从城南庄园回来后,还没见到长孙晟。 高秋娘要领他们两个去看望父亲。 顺便也要让李世民,和长孙晟再见上最后一面。 然后让李渊接他回唐国公府。 ------ 长孙无忌、观音婢和李世民,早已在翰墨斋等得不耐。 见到玉菡来唤,就急急忙忙到内院前厅来见高秋娘。 观音婢刚见到母亲,便嚷着要去看父亲长孙晟。 高秋娘让观音婢到中间榻上,挨着自己坐下。 招呼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隔着几案坐在对面。 这样,几个人促膝而坐,谈起话来也方便。 ------ 高秋娘温婉而沉静地对三人说道, 「我知道你们急着要见阿爷,在见他之前,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们。」 说话之时,她似乎没把李世民当成外人,显然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三个人听话地点点头。 高秋娘接着叮嘱, 「你阿爷目前重病在身,不方便打扰,也不能多说话。」 「你们见他时,要高高兴兴,不能让他伤心,知道吗?」 观音婢和几案对面的李世民、长孙无忌,都静静地看着高秋娘,懂事地轻轻点头。 ------ 高秋娘看看观音婢,又把目光转向李世民,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 「这件事,原来只有世民的父母,和我、你阿爷四人知道。」 「想着你们年龄尚小,一直没告诉你们。」 听高秋娘这样说,三个孩子不免有些好奇,都巴巴地望着高秋娘,等她说出下文。 高秋娘抬起右手,搂着观音婢的肩膀,慈爱地看着李世民,告诉三人, 「两年之前,我们已经作主,给阿婢和世民定了婚约。」 ------ 李世民年龄稍长,已明白定了婚约是什么意思。 对于观音婢他打心眼里喜欢,但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还未有过将来娶她为妻的想法。 突然之间,听高秋娘说两人已有了婚约,李世民既感到有些意外,又感到非常惊喜。 他不禁问道:「伯母说的可是当真?」 高秋娘面带微笑,眼含浓浓关爱看着李世民,语气温柔地问, 「世民喜欢阿婢吗?」 李世民看了一眼观音婢,连忙道:「当然喜欢。」 说完又看看观音婢,好象不相信,面前这个惹人喜欢的小妹妹,将来会是自己的妻子。 ------ 观音婢见李世民不停看自己,就好奇地问高秋娘, 「阿娘,什么是婚约呀?」 高秋娘目露慈爱看着观音婢,右手轻轻帮她整理着头发,微微笑着说, 「就是说,将来等你长大,要嫁给世民阿兄。」 观音婢扭脸仰望着高秋娘,似乎若有所悟,天真地问道,「是不是等我长大,要做世民阿兄的阿嫂?」 高秋娘呵呵笑道, 「到时候你和世民阿兄,就像我和你阿爷一样。」 「你们两个就成了一家人,你就是那位李家阿嫂。」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听观音婢这样说,也不禁笑出声来。 ----- 高秋娘慢慢敛了笑容,意味深长地说, 「前几日,你阿爷嘱咐我,要将此事告诉你们。」 「目的是让你们知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你们三个。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互相帮衬。共同承担起振兴两家的重任。」 李世民、长孙无忌两人齐声应诺, 「孩儿(世民)明白。」 ------ 高秋娘将目光转向李世民,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缓声道, 「你伯父刚回京时,问起你当前的武功进境,我将你的情况向他说了,他很是欣慰。」 「本来他要传你武艺和兵法、谋略,如今恐怕是心愿难了。」 「武艺方面,还有一套《槊谱》未传。最为遗憾的是,未能亲传你兵法、谋略。」 说到这里,高秋娘神情有些黯然。 李世民并不知道,长孙晟已经病危不治。 他连忙宽慰高秋娘, 「传授武艺和兵法、谋略,也不急于一时,待伯父病体痊愈再说也不迟。」 高秋娘眼睛微红,轻轻叹道, 「怕是没有机会了!」 「太医署盛医师昨日已说过,你伯父的大限,恐就在这几日。」 ------ 对于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并不能真正理解,生离死别意味着什么。 受高秋娘的情绪所感染,李世民、观音婢和长孙无忌都默然无语。 高秋娘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给李世民解释, 「你伯父只所以没传你兵法、谋略,是因为你年龄尚小,缺乏人生阅历。」 「如果现在就修习,会有许多东西无法理解,效果可能事倍功半,反而会误了其它课业。」 「所幸要传授你的东西,你伯父皆留有书籍和感悟、心得。」 「等你年龄再大些,我可以和你们三人共同参习。」 ------ 李世民见长孙晟夫妇考虑得如此周全,心中万分感激。 他向高秋娘保证, 「伯父、伯母处处替世民着想。世民一定会加倍用功,定不会让伯父、伯母失望。」 高秋娘微笑颔首,对观音婢、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三人道, 「今天就告诉你们这些,现在就去看望你阿爷吧。」 说罢,高秋娘首先站起,待他们三人起身后,牵着观音婢的手,走向前厅后门。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并行跟在身后。 ------ 四人沿右边游廊来到上房。 院子里婢女、仆妇们,正在收拾西厢和东耳房。 众人虽然忙碌,但不嘈杂,都小心谨慎地忙着自己的活计,生怕弄出声响。 到了上房门前,高秋娘轻声问守在门外的墨竹, 「郎主醒着吗?」 墨竹也轻声回道, 「刚才听到郎主咳嗽了一阵,后来就没听见再咳。」 「想是书香给郎主用了镇咳的汤药。」 ------ 高秋娘领着三个孩子进了内室。 长孙晟正微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好像是听到有人进来,慢慢张开了眼睛。 见是高秋娘和三个孩子,腊黄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双眼也骤然有了神采。 刚进门时,观音婢急着要见父亲。 当她快步走向床前,走到近前却愣在了当地。 她不敢确定,床上躺着的老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父亲。 在观音婢的心中,长孙晟永远是高大英武,气宇轩昂。 在她面前永远是面带微笑、和霭可亲,可是躺在床上的人,看上哪里像自己的父亲? 经过近两个月疾病的折磨,长孙晟苍老了许多,面容消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无力地靠在迎枕上,干裂的嘴唇噏动着,却听不清发出的声音。 ------ 观音婢只怔了一下,随即就扑到长孙晟的身上,趴在他的胸前。 她认识那双眼睛,认识那熟悉的笑容。 她从长孙晟那混浊,但依然充满神采的双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爱意。 他的笑依然是那么的慈祥。 观音婢坐直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长孙晟。 双眼瞬间蕴满了泪水,慽慽问道:「阿爷,你怎么了?」 高秋娘怕引得长孙晟伤感,走过来抱起观音婢,搂着她面对长孙晟,坐在床沿上。 她小声交代观音婢, 「不要你忘了,我刚才是怎么嘱咐你们的。」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五章告知婚约免费阅读. 第六十六章 身后之事 http://.biquxs.info/

长孙晟看到三个孩子走进房中,一直微笑着没有说话。 眼睛的视线,不停在几个人身上移动。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各自搬了一张胡床坐在床前。 见三人坐下,长孙晟的手抬了抬,眼含着笑意,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们都回来了?」 观音婢三人屏息,仔细分辨长孙晟说的是什么,然后轻轻地点头。 长孙晟依次看着三个孩子,笑首点头,用沙哑而微弱的声音,念着每个人的名字, 「阿婢……世民……无忌,都很好。」 ------- 高秋娘温婉地对长孙晟道: 「夫君放心,三个孩子都很听话,很用功。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练功、读书。」 「世民骑射百发百中,无忌也进步不少,现在两人都有一二百斤的力气。」 「阿婢认了好多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长孙晟微笑点头,虽然说话很吃力,他还是想尽力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朝局将变,隐忍待机,当下关键要练好本领,你们可曾忘了自己的志向?」 说罢,看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 李世民稍微想了想,重述了一遍以前曾经立下的志向, 「伯父放心,世民当牢记自己的志向,济世安民,保天下太平,使黎民百姓安居乐业。遇无道之君,当效成汤武王驱桀灭纣,还百姓以安宁。」 长孙晟听罢微笑颔首,目光又转身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将自己的志向重新说了一遍, 「孩儿当秉承文武传家,学好本领,一则可保家族兴旺,二可治国平天下。」 听完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回话,长孙晟微笑着慢慢闭上眼睛。 高秋娘和三个孩子想是他有些疲惫,也没敢打扰。 ------ 过了片刻,长孙晟又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李世民问, 「你和阿婢……婚事……你可知道?」 李世民点头回答,「伯母已告诉世民。」 长孙晟慈爱地看着李世民,叮嘱: 「练好武功……兵法不急。拉开霹雳弓,迎娶阿婢……那些书作为嫁妆……」 「阿婢聪慧,要帮世民。」 边说边又看向观音婢。 高秋娘看长孙晟说话越来越吃力,柔声说, 「夫君好好休息吧,我和三个孩子在这里说会话儿。」 长孙晟点头,又一次闭上眼睛。 ------ 高秋娘抱起观音婢,对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道: 「我们到那边坐吧。」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跟着高秋娘,四人在罗汉床上坐下。 书香提来一壶酪浆,给每人酙上一盏。 高秋娘端起酪浆啜了一口,问李世民: 「伯父说的话你可明白?」 李世民看了看观音婢,回答高秋娘, 「世民明白,我一定练好武功,到时来娶阿婢妹妹。」 ------ 高秋娘接着将长孙晟让她交代的事,一一交代李世民, 「你伯父病重,近两日你就要返回国公府。」 「以后读书、习武可能就要靠你自己了。」 「在你离开之前,你伯父有一本《槊谱》让我转交给你,里面记的是马槊使用招数。」 说着,高秋娘下了罗汉床,打开床头的一个檀木箱子,从中取出一本书。 然后走回来递给李世民,并转述长孙晟之言, 「你伯父说,以前你力气未成,不便练习。现在石锁功已有几分功力,回府之后可照书里的招式练习。」 李世民接过《槊谱》,说道:「世民一定刻苦练习。」 高秋娘接着叮嘱, 「你伯父说,沙场之上「远攻用箭,近搏用槊」,两者不可偏废,望你牢记。」 李世民重重地点点头, 「世民一定谨记伯父教诲。」 ------ 一旦长孙晟过世,高秋娘和长孙无忌、观音婢都要守孝。 两年多的时间内,想再见李世民一面都不容易。 高秋娘有好多话要和李世民说,可以说是千叮咛万嘱咐。 几人说了有一个时辰,高秋娘才让丁娘子领三个孩子,回翰墨斋和秀水居。 经过一个下午的忙碌,奴婢仆妇们已将东耳房和东西两厢收拾出来。 观音婢和丁娘子,带着贴身奴婢们住到了翰墨斋。 ------ 长孙炽、长孙敞和高俭经过商谈,安排长孙无宪和肖长庆开始为长孙晟准备后事。 将奏请长孙无忌承嗣的奏折拟好,三人一起到内院去见高秋娘。 高秋娘让玉菡和书香到门外守着。 长孙炽、长孙敞和高俭,各搬过一张胡床,坐在长孙晟病床前。 长孙炽将拟好的奏折,当着长孙晟念了一遍。 长孙晟听后没有异意,颤抖着手在奏折上画了花押,委托长孙炽第二天上朝时代呈。 ----- 长孙晟一生英武睿智,心思缜密,虑事周全。 身后之事,牵涉到整个家族的兴衰,他自然不会草率行事。 既然能够想到由长孙无忌承嗣,那么由此带来的一系列后果,他不会想不到。 高秋娘乃是继室。 长孙无宪是元配叱干氏所生。 庶长子长孙无乃战死。 庶次子官居五品鹰扬郎将。 无忌年幼,阿婢未嫁。 家庭关系如此复杂,如不早作安排,一旦长孙晟撒手而去,必将母子反目,兄弟阋墙。 长孙晟历经宦海沉浮,览尽人生百态,对如何处置夫人、子女之事早有筹算。 ------ 在奏折上签名画押之后,长孙晟闭上双眼重新理了一下思绪。 然后睁开眼睛,断断续续说道: 「辅机年幼,不能理事……」 「娘子高氏乃妇人,难以顾及外院……」 「安业未能承嗣,必生怨怼,府中诸般事务不便由他主事……」 「辅机掌家,名正言顺,又恐力不能及,当令恒安辅之。为防来日纷争,吾当立嘱为凭。」 长孙炽、长孙敞和高俭三人,听长孙晟如此交代,尽皆点头称是。 长孙晟缓了片刻,又道:「家中奴婢僮仆,田宅产业均分五份……」 「阿婢未嫁,一份留作嫁妆,其余四份兄弟四人各取其一……」 「叱干氏嫁妆归三子安业,高氏嫁妆由其自行决定。」 ------ 长孙晟交代完毕,长孙炽照他所说,拟了遗嘱。 长孙敞和高俭看过念给长孙晟听。 长孙晟听过无误,画了花押。 长孙炽三人作为见证,分别签名画押,最后交给高秋娘保存。 ------ 按照隋朝律法,祖父母、父母健在,未经他们同意不能分家。 未经他们同意,闹着分家析产者,按「别籍异财」罪名,处徒刑三年。 同时还规定,即使祖父母、父母已经亡故,如丧期未满分家析产者,仍然要处一年徒刑。 也就是说祖父母、父母健在的话,子孙闹着分家就是有罪。 假如子孙自作主张分了家,就是蔑视伦理、蔑视孝道,是罪大恶极的重罪,列为「十恶」之一的「不孝」罪之中,是十恶不赦之罪。 ------ 长孙晟立下遗嘱,只是说以后怎么分家析产。 至于说什么时候分家? 一是要等到长孙晟去世后丧期已满。 二是要看高秋娘同意不同意分?决定什么时候分? 世族之家的嫡妻,宗妇地位是十分崇高的。 她们后面都有强大的母族撑腰,其地位是儿孙们无法撼动的。 儿孙们一旦被视为不孝,将沦入万劫不复之地,为礼教宗法所不容。 ------ 拟完奏折,立下遗嘱。 长孙晟心中大事已了。 他努力提聚的精神,也松了下来。 看高秋娘和长孙炽三人在说话,长孙晟就静静地闭上眼睛。 长孙炽、长孙敞和高俭知道长孙晟已经累了,和高秋娘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告辞。 临行,长孙炽交代高秋娘,要让长孙晟好好休息,儿孙们过来也不要过多打扰。 高秋娘点头应诺,跟在三人身后,将他们送出上房。 ------ 送走长孙炽等人,高秋娘简单用了点晚膳,靠在罗汉床上假寐了一会儿。 晚上,大郎娘子甄氏、长孙无逸夫妇和长孙无宪夫妇,都领着儿女们前来探病问安。 丁娘子也领着长孙无忌和观音婢过来。 高秋娘怕吵了长孙晟,都让他们在上房短暂停留后,到内院前厅等着,说是有事要商量一下。 众人到齐以后,高秋娘来到前厅。 ------ 前厅内,屋子里坐满了人。 这几年,长孙无宪又添了五个孩子。 两男三女,贺兰氏又生了一儿一女。 男孩叫长孙治,今年五岁。 女孩三岁,叫胡娘。 另外三个,为小妾所生。 ------ 长孙无逸也添了三个孩子。 库氏生了一儿一女。 男孩两岁,叫长孙沐。 女儿叫阿诺。 另外一个女儿,为小妾所生。 ------ 如今,长孙无乃院中,般若出嫁后,有长孙鸿、长孙渐两个孩子。 长孙无逸院中,那罗已出嫁,长孙湛和迦罗,加上三个小的,家里有五个孩子。 长孙无宪院中,人口最多,迦叶出嫁后,现在家里是六个孩子。 ------ 二十多个人聚在前厅里,本来在嘤嘤嗡嗡地小声说话,见高秋娘进来都静了下来。 纷纷站起来,与她见礼。 高秋娘含笑点头,在中间榻上坐下。 此时的高秋娘,已不是十几年前的小媳妇。 经过这么多年,她在长孙将军府,已经占稳了脚跟。 除了长孙晟,在这个府中,高秋娘可以说拥有绝对的权威。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六章身后之事免费阅读. 第六十七章 生死离别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坐下之后,见满屋子都是孩子,说话不太方便。 她看了看两个继子和三个儿妇,说道: 「天不早了,让孩子们都回去歇息吧。」 长孙鸿等大些的孩子,向高秋娘施礼后离开前厅。 库氏、贺兰氏安排本院的奴婢,将小孩子带回各自的院子。 最后,只剩下甄氏、长孙无逸夫妇、长孙无宪夫妇、长孙无忌、观音婢和丁娘子。 ------ 众人分别在前厅两侧的矮榻上坐下。 孩子们一走,前厅里重新安静下来。 高秋娘抑制住哀伤的心情,平静说道: 「你们都已看到,父亲病况日益沉重。」 「昨日,太医署盛医师前来问诊时言道,你父亲已是药石难济。」 「今日,大伯和三叔前来探病后交代,让为他准备后事。」 说到这里,高秋娘眼圈泛红,声音有些哽噎。 稍稍平复一下情绪,高秋娘继续道: 「我一个妇人,如今方寸已乱,心神难安。」 「府中诸多事务,还需你们兄弟、妯娌担当起来。」 ------ 长孙无宪虽排行第三,却是嫡子中年龄最长的,在家中地位要高于其他儿子。 以前,长孙晟外出之时,府中事务都由他代为打理。 按照惯例,世族之家应是年龄最长的嫡子承嗣。 因此,为父亲操办后事,自当以他为主。 现在,听高秋娘说到要为父亲准备后事,长孙无宪抢先说道: 「为母亲分忧,乃儿等分内之事。母亲只管吩咐,我们定尽力而为。」 高秋娘点头表示赞许,接着说道: 「此事非比平常,头绪很多,诸事繁琐,不能有半点纰漏。」 「三郎要事事与二兄商议,再请示伯父、叔父,方可保不出差错。」 长孙无宪顿首道:「母亲所言极是,无宪明白。」 ------ 其实,该由谁牵头准备长孙晟的后事,高秋娘内心十分矛盾。 如果现在让长孙无宪主事,高秋娘有些担忧。 一是怕他嗜酒如命,恐喝酒误事。 二是长孙晟已决定上奏朝廷,由长孙无忌承嗣。 等长孙晟去世,朝廷必下诏褒扬,并提及承嗣之事。 到时候,长孙无宪即使不闹事,也有可能负气扔下诸事不管。 假如现在就不让他主事。 长孙无宪必定心中生疑。 说不定当下就会到长孙晟病榻之前吵闹,生出许多事端来。 ------ 所以说,高秋娘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让长孙无逸现在就事事参与,以免到时候长孙无宪撒手不管时,弄得手忙脚乱。 打定主意之后,高秋娘看着长孙无逸,向他交代, 「二郎,你是兄长,事事不能让三郎独自承担,要主动替三郎分担一些,诸事要帮他拿个主意。」 长孙无逸乃是庶出,在外虽是五品朝廷命官,但在家中嫡庶有别,在许多事上他不能站得太靠前。 听高秋娘这样安排,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长孙无逸心中认为,这不过是高秋娘意在顾全他作为兄长的脸面。 虽未领会高秋娘的深意,长孙无逸依然恭恭敬敬地回答, 「母亲放心,无逸定会全力帮助三弟。」 ------ 高秋娘见长孙无逸有些敷衍,也没再多言。 接着交代甄氏,「这些日子,我已心力憔悴,内院之事就由大郎娘子负责打理。」 「二郎娘子和三郎娘子,也帮忙打打下手。」 甄氏连忙应是。 贺兰氏见高秋娘又把内院管家之权,交给了甄氏,心中很是不满。 但她却不敢发作出来,只得跟着库氏一起唯唯应诺。 ------ 中国自古讲究名正言顺。 论语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世族勋贵之家,更是看重名分。 有长孙晟和高秋娘在,没有他们授权,儿子、媳妇擅自做主就是僭越。 所以,为长孙晟操办后事,如果高秋娘不说,继子们连提都不敢提。 一不小心,就可能犯了大忌,惹出一些非议来。 如今,有了高秋娘的授权,长孙无宪负责外院,甄氏负责内院,两人做事才算名正言顺。 ------ 将各自要做的事分派完,高秋娘看着长孙无逸和长孙无宪道: 「这几日,你父亲病床前,已离不开人。」 「我已让人把东西两厢收拾出来,你们与孩子,可以轮流侍疾,最后再尽些孝心。」 长孙无宪道:「床前尽孝、侍奉汤药,是儿孙应尽之责。」 接着,几人又商议了些急需准备的事情,方才各自返回住处。 ------ 第二日早上,观音婢喊上执棋、奉书,说是要到秀水阁去找四兄长孙无忌。 实际上,她是另有打算。 昨天,听高秋娘说李世民今天要离开长孙将军府。 观音婢心中着实有点不舍,想过去送送李世民。 经过两年多的相处,一起读书,一起玩耍。 观音婢被李世民身上,超群脱俗的魅力所打动,深深喜欢上这个大自己两岁的阿兄。 但这种感情,不同于男女之间的情爱,更多的是纯真的友情和兄妹之情。 观音婢觉得,李世民真的是与众不同。 他志向远大,处事洒脱,刻苦勤奋。 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蓬勃向上的感染力,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 出了翰墨斋,沿澄心湖东边的卵石甬路向北,走不多远向右拐,就到了秀水阁门口。 看门的老仆见观音婢过来,赶快上来施礼问安。 观音婢也不让老仆进去通报,径直走向后院。 进了后院门,沿西边游廊到了正房。 婢女云舒正守在门口,见观音婢来了,叉手屈膝施礼问安,「三娘好。」 观音婢边走边问,「四兄在忙何事?」 云舒边说边将观音婢领进屋里, 「四郎君正在房中和李家二郎君说话。」 ------ 正房西间靠窗,放着一张几案,去城南庄园之前是李世民读书写字的地方。 眼下,李世民、长孙无忌和长孙鸿三兄弟,五个人正围坐在一起说话。 两年多来,几个人朝夕相处,相互之间已是情同手足。 临别之时,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观音婢见几人说得热闹,咯咯笑道: 「你们在说何事?连我过来也没人理会。」 长孙鸿、长孙湛和长孙渐三人,见是小姑姑来了,赶忙站起来行礼。 长孙无忌问道,「阿婢找我,是不是有事?」 观音婢带着调皮的语气,笑道: 「我才不是来找你呢,我是来看世民阿兄。」 说着也不客气,就坐在李世民对面。 ------ 转头看看长孙鸿三人还站着,拿出长辈的样子,吩咐, 「阿鸿,你们也坐吧。」 长孙湛嬉皮笑脸地揶揄观音婢, 「小姑姑,你把我的位子给占了。」 观音婢一看,还真是占了他的位子。 原来李世民靠窗,长孙无忌坐在西首,长孙渐坐在东首, 长孙鸿和长孙湛坐在李世民对面。 现在观音婢随便一坐,竟然抢了长孙湛的位子。 观音婢回讽长孙湛, 「你是说小姑姑鸠占鹊巢了不是?」 长孙湛依然笑嘻嘻道:「阿湛可不敢这样说。」 观音婢吩咐云舒, 「你再搬一张矮榻放世民阿兄下首。」 云舒依言放好矮榻。 长孙鸿又和观音婢换了位子。 让她挨着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对面而坐。 然后三个人才又坐下。 ------ 几人重新坐定,观音婢看着李世民,脸上显示出不高兴的样子。 「世民阿兄,你真要走吗?要不我和阿娘说一下,你还住在这里。」 她毕竟年龄小,没有真正明白,高秋娘让李世民离开的真正原因。 观音婢不知道,如今长孙晟重病在身,说不定几日内就将去世。 不久,全家老少都要为长孙晟守孝。 李世民做为一个外人,怎么还能住在长孙将军府? 李世民自然知道离开的原因,但这事又不能对不到九岁的观音婢明说。 他就找出一些客套的话,向观音婢解释, 「伯父重病在身,全家人都忙着照料。」 「我如还住在这里,伯母还要抽出时间来照顾我,会给伯母添麻烦。」 观音婢不同意道,「世民阿兄这么听话,哪里给阿娘添麻烦了?」 ------ 长孙无忌怕观音婢继续纠缠下去,就劝观音婢, 「昨日,阿娘不是说过,要我们都去照顾阿爷吗?」 「你怎忍心将世民阿兄一个人扔在这里?」 「而且府里也没有合适的练武场,你如何让世民阿兄习武、练功?」 观音婢一时无语。 稍停片刻,观音婢又问,「世民阿兄何时回来?」 这一下,又把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问住,二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 如果长孙晟去世,观音婢和长孙无忌孝期三年 实际上守孝,是二年零一个月。 在守孝期间,观音婢和高秋娘,一般情况下连二门都不能出。 长孙无忌作为承嗣的嫡子,要到长孙晟墓前守孝。 李世民没有合适的理由,不方便到府上探望。 等到守孝期满,观音婢差不多到了十一岁。 李世民和观音婢,两人有婚约在身,年龄大了要避男女之嫌,更不适合相见。 所以说,观音婢和李世民这次分开以后,要想再像今日这样对面而坐,估计要等到成婚以后了。 如果将这些据实告诉观音婢,对她来说未免有点太残酷。 ------ 李世民不想看到观音婢伤心,就笑着安慰观音婢, 「我回去好好练武,现在能拉开两石弓。」 「等到能拉开三石弓,我就过来,让阿婢看我的箭术。」 观音婢问,「那要多长时间?」 李世民笑着敷衍,「很快,阿婢难道不相信阿兄吗?」 观音婢点头道:「相信,世民阿兄学什么都快。」 ------ 几人正在说话,云舒领着书香进了房间。 书香屈膝向众人行了个礼,对长孙无忌道: 「唐国公来府上探望郎主,顺便接李郎君回去,主母让你们一起到内院前厅。」 长孙无忌安排下人,先将李世民的行李送到外院。 几人和李世民一起,跟着书香来到内院前厅。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七章生死离别免费阅读. 第六十八章 嫡庶有别 http://.biquxs.info/

上午辰时,唐国公李渊便来到长孙将军府。 长孙无逸闻报,赶紧到大门口迎接。 寒喧过后,长孙无逸领李渊到内院上房,探望长孙晟。 李渊边走边问长孙晟的病情。 长孙无逸说父亲已是病危。 李渊听后,免不了要宽慰一番。 ------ 到了上房,高秋娘见李渊到来,起身施礼相迎,然后将他引到长孙晟床前,并吩咐书香去喊李世民。 此时,长孙晟病情益发沉重,只看了看李渊就闭上了眼睛。 李渊见长孙晟已无法交谈,向高秋娘问过长孙晟的病情,安慰高秋娘不要过分难过,要自己保重身体。 这时长孙晟忽然睁开双眼,向李渊抬手示意。 李渊连忙俯身,靠近长孙晟,问道:「将军有何话要说?」 长孙晟嘴张了张,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李渊仔细倾听,长孙晟说的好像是,「兵权。」 李渊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将军说的是「兵权」吗?」 长孙晟没再说话,又闭上双眼。 李渊握着长孙晟的左手说道:「将军放心,你说的话李渊已记下。」 他又和长孙晟讲了些朝中见闻,劝慰长孙晟好好歇息,帮他掖了掖被子,最后和长孙晟道别。 ------ 高秋娘和长孙无逸将李渊送到前厅。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几人已在前厅等候。 众人见礼完毕,李渊对李世民道: 「世民,两年多来,你没少给伯父、伯母添麻烦。」 「今日即将回府,还不叩谢伯父、伯母教导之恩?」 李世民闻言,当即跪下,恭恭敬敬地向高秋娘磕了三个头。 高秋娘连忙扶起,口中说道: 「都是自家孩子,何必这么客气?」 然后吩咐长孙无逸,送唐国公李渊和李世民出府 长孙无逸应诺。 李世民再次叉手鞠躬和高秋娘道别。 观音婢屈膝向李渊和李世民各施了一礼,说「世民阿兄再见。」 长孙无逸和长孙无忌等人,一直将李渊、李世民送到府门外,等他们登上犊车,方才依依惜别。 ------ 以后几日,长孙晟的儿孙、儿妇都齐聚到上院,轮流在床前侍疾。 由于人多,都呆在上房难免会嘈杂。 长孙无逸和长孙无宪商议,将兄妹、子侄们分成四班,轮流在床前服侍。 这样既不会扰了长孙晟清静,每个人也不至于过分劳累。 长孙无忌和观音婢值上午。 长孙鸿兄弟二人值下午。 由于长孙无逸和长孙无宪,白天还要忙其它事情,就由他们负责值夜。 长孙无宪带着长孙清值前夜。 长孙无逸带着长孙湛值后夜。 不当值的时候,众人便在东西两厢休息。 男的住在东厢,女眷歇在西厢。 除了观音婢,其他女眷没有安排值守。 由大郎娘子甄氏领着,众女眷在西厢,和仆妇们一起准备寿衣和殓衾。 ------ 这日上午,观音婢和长孙无忌,正在上房看护长孙晟,忽听长孙清在外面吵闹。 观音婢对长孙无忌道: 「四兄,你在这守着阿爷,我去看看阿清因何事吵闹。」 观音婢出了上房,沿游廊来到东厢。 东厢内,长孙鸿和长孙渐拿着书,坐在北间靠窗的罗汉床上。 罗汉床对面的书案后,坐着长孙湛,手中拿着笔,好像正在练字。 长孙清面朝长孙湛站着,正在大声嚷嚷。 长孙鸿、长孙湛和长孙渐,都在劝长孙清不要吵闹。 ------ 观音婢进了房间,低声质问长孙清, 「阿清,你因何事嚷嚷?就不怕扰了阿翁的清静?」 长孙清依然高声嚷嚷, 「我要练字,阿湛不让。」 观音婢低声喝道, 「阿湛是你喊的吗?他是你二兄。」 ------ 两人正说着,长孙清的母亲贺兰氏,跟着进了东厢。 长孙清看到母亲来了,越发有恃无恐,恶声叫骂, 「他是家奴生的孽种,我才不叫他二兄。」 长孙湛闻听大怒,将笔摔在桌上,站起来就要去打长孙清。 观音婢急忙阻止, 「阿湛,你也跟着胡闹,不看看现在是何时候。」 长孙湛气得满脸通红,听到观音婢喝阻,终于忍了下来。 ------ 长孙清依然没有收敛,继续叫道: 「早晚有一日,将你们这些下贱坯,一个个从府中撵出去。」 观音婢也恼怒起来。 平时长孙清见了她,如老鼠见猫一般。 不知今日为何,这么胆大妄为? 她瞪眼看着站在一旁的贺兰氏,声音不大,却透着严厉, 「三嫂,阿清说的话可是你教的?」 「是不是要请伯父过来?问一问是谁,教他说出这些有违孝悌的话来?」 ------ 贺兰氏本来还想为长孙清站台,再羞辱长孙湛一番。 听观音婢说出这样刚中带硬的话,她心中不免慌乱。 这些话,她和长孙无宪曾在自己房里说过。 没想到让孩子听了去,如今不知轻重,学着说了出来。 假如真让长孙炽过来,问出了实情,她和长孙无宪都少不了要受责罚。 ------ 贺兰氏怕长孙清再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她急步走到长孙清跟前,照他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厉声喝道:「还敢胡扯?」 长孙清只所以这样嚣张,是做仗着贺兰氏的势力。 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他愣在当场,疑惑地看着母亲。 观音婢见贺兰氏将长孙清镇住,小声责备, 「阿爷病重在床,经不得吵闹。」 「三嫂还是将阿清领到外面,教导一番才是。」 ------ 贺兰氏气得牙根痒痒,真想这一巴掌打在观音婢的脸上。 但别看这小姑年龄不大,说话却拿捏得极有分寸,处处打到她的七寸。 她不得不听从观音婢的吩咐,使劲地拉着长孙清的胳膊,咬牙切齿地喝斥,. 「走,跟我出去,等你阿爷回来,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说着,拽着长孙清的胳膊,出了东厢。 ------ 待长孙清母子走后,观音婢在书案北端矮榻上坐下。 看了看长孙鸿兄弟,最后望着长孙湛问, 「阿湛,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孙湛叹气道, 「我看三叔父和婶娘,已将阿清教坏。」 接着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观音婢说了一遍。 ------ 在长孙将军府,长孙清是嫡长孙。 长孙无宪夫妇从小就向他灌输,嫡庶有别的思想。 不让长孙清和长孙鸿、长孙湛、长孙渐他们三人玩。 长孙清自觉着高他们三人一等,从来不把他们当作兄长看待。 长孙鸿三人,也不愿低三下四,找长孙清玩。 这样反倒两边都落得清静,谁也不扰谁。 两方不相来往,相互之间就没有兄弟之情,即使在府中碰上,相互之间也如同陌路。 ------ 这几日,由于长孙晟病危,儿孙们都到床前侍疾。 闲的时候,几个人不得不同在东厢歇息。 长孙鸿、长孙湛和长孙渐三人关系好,有事没事就凑在一起说话聊天,往往把长孙清凉在一边。 长孙清不喜欢看书。 长孙鸿三人说话时,他就一个人百无聊赖,只能干坐着。 这天上午,长孙鸿、长孙渐在看书。 长孙湛在练习书法。 长孙清无所事事,心中憋闷,就故意向长孙湛找碴。 他走到书案前,命令长孙湛, 「阿湛,你起来,我也要练字。」 长孙湛见他说话蛮横,就没有理他。 ------ 长孙清见长孙湛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 他更加气恼,高声叫道: 「我要练字,让你起来,你可曾听到?」 长孙湛笑着问, 「我正练着,为何要让给你练?」 长孙清嚷道,「你难道不知道尊卑有别?」 长孙湛针锋相对,「你难道不知道长幼有序?」 长孙清气恼不过,就撒起泼来,吵闹得全院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紧跟着观音婢和贺兰氏就过来了。 ------ 听完长孙湛讲述,观音婢也觉得,是长孙无宪夫妇把长孙清教坏了。 她早就感到长孙清不合群,基本上不和长孙鸿他们一起玩。 以前,还以为是年龄上有差别,现在才明白是因为,他看不起长孙鸿三人。 观音婢最看不惯,长孙无宪夫妇时时把嫡庶之分放在心上,好像高人一等的样子。 ------ 事实上朝廷律法规定:嫡庶子男,除有门荫世袭先尽嫡长子孙;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止以子数均分。 就是说朝廷律法规定,除了爵位继承和门荫入仕方面,嫡长子、长孙有优先权外,其它方面嫡子、庶子都有平等的权利,包括家产都是均分的。 庶子虽然不能靠继承和门荫做官,但是却可以靠建立军功,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长孙无乃和长孙无逸,就是很好的例子。 ------ 嫡子看不起庶子的主要原因,是其母亲往往有强大的后盾。 世族之家的嫡妻,母族也多是名门旺族。 男方对嫡妻母族的势力有几分忌惮。 男家对嫡妻稍有轻慢,母族就可能上门讨要说法。 所以有母族撑腰,嫡妻在男家就有稳固的地位。 嫡子相应的就子凭母贵。 ------ 而庶子,为妾、婢所生。 母亲的地位,和奴婢高不了多少。 他们没有娘家人撑腰。 所以,庶子要在家庭和社会上,想赢得地位,相对要难得多。 ------ 再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嫡妻往往有丰厚的嫁妆。 这些嫁妆都由其个人支配,去世后由自己的亲生儿子继承。 也就是说嫡妻、嫡子比庶子有钱,有钱就财大气粗。 总之一句话,嫡子有地位是因为,比庶子有钱、有势、发展前途更光明。 ------ 长孙晟对待自己的四个儿子,从来没有嫡、庶的偏见。 除了朝廷规定,庶子不能门荫入仕,他自己做不了主。 对待四个儿子,长孙晟向来不偏不倚,都是悉心加以培养。 如今,两个庶子,都做到了正五品的官职。 而嫡子长孙无宪,因秉性顽劣,至今还是白身。 ------ 高秋娘对两个庶子也非常看重。 她和长孙无乃的遗孀甄氏,以及长孙无逸夫妇,关系相处得都很好。 同时也赢得了他们的尊敬。 观音婢和长孙无忌,对待子侄们,都如嫡亲一般。 子侄们对待他们二人,也如同至亲。 ------- 观音婢年龄虽小,但她觉得三兄长孙无宪,在许多事情上做得不妥。 她决定要找个机会,劝劝自己的三兄。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八章嫡庶有别免费阅读. 第六十九章 前路艰险 http://.biquxs.info/

长孙晟病重多日,终于不治而逝。 对于全家人来说,心理上已有所准备。 即使是这样,当他真正永远离去时,每个人依然无法抑制悲痛的心情。 观音婢还不能完全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当长孙晟停止呼吸的那一刻,看到母亲和兄长们失声痛哭,观音婢无法止住自己的泪水。 ------ 因为要为长孙晟擦洗身子,穿上寿衣,长孙炽劝说女眷们先离开上房。 甄氏和库氏搀扶着高秋娘,来到东耳房。 观音婢由贺兰氏领着跟在身后。 到了屋里,甄氏拿了个迎枕放在床头,服侍高秋娘靠着迎枕在床上躺下。 安置好高秋娘,甄氏妯娌三人和观音婢则在靠窗的罗汉床上静静坐下。 ------ 稍歇了一会,高秋娘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需要让自己回归冷静。 失去了长孙晟的依傍,高秋娘预感到前路艰险。 在以后的日子里,考验会一个个接踵而来。 她必需要静下心来,认真思考接下来要面对的许多问题。 ------ 高秋娘十三岁嫁入长孙将军府。 虽然说和长孙晟相差三十岁,但是两人夫妻之间感情深厚。 长孙晟给了高秋娘无尽的关爱与呵护。 他让高秋娘在这个关系复杂的家里站稳了脚跟,给了她最强有力的依靠与保护。 如今,长孙晟与高秋娘已是阴阳两隔。 以后的千斤重担,都将落在高秋娘这柔弱的肩上。 如何应对长孙无宪的挑战? 如何应对以后的分家析产? 如何教育好一双儿女?等等,都是高秋娘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斜靠在床上的高秋娘,双眼微闭,看似平静,内心却经历着复杂的斗争与挣扎。 ------ 在这个关键时刻,高秋娘有许多事,想和大伯长孙炽商议。 院子里乱哄哄的,人来人往。 竟然没有一处清静的地方,可以谈论涉及长孙将军府前途命运之事。 长孙炽作为大伯,不便进入高秋娘居住的东耳房。 高秋娘作为长孙晟的遗孀,从礼仪规距上来说,不能离开内院。 可是,高秋娘确实有许多重要的话,要和长孙炽说,这着实让她作了难。 ┄┄ 上房内,小殓已经完毕。 所谓小殓,就是为死者穿好丧衣。 上房院内,肖总管正在指使僮仆们摆设灵堂、搭建灵棚,准备迎候第二日亲朋故旧、长孙晟的官场同僚前来吊唁。 长孙炽、长孙敞将长孙无宪、长孙无逸、长孙无忌三兄弟,喊至内院前厅,商量葬仪有关事宜。 长孙炽、长孙敞分左右坐在在前厅正中榻上,长孙无宪三兄弟跽坐于厅中两侧。 长孙炽看了看三人,安排眼下最紧要的事情, 「目前最紧要的,是要向亲朋故旧和你父的官场同僚告丧。」 「还要将你父故去的消息上报礼部,礼部奏报当今至尊。」 「这样当今至尊才会召集有司,商议如何对你父进行褒扬。」 「定下以后,拟好圣旨。明日才可差人前来吊唁。」 「因此,无论早晚,都要安排人于今日将仆文送到各处。」 长孙无宪认真听完长孙炽的安排,唯唯应诺,. 「伯父放心,待讣文拟好之后,我会尽快派人送达各处。」 ------ 长孙炽点头,又目注长孙无逸,向他解释, 「恒安,按照仪礼,讣文应以嫡子的名义告丧。只能署安业和辅机的名字,望你不要介怀。」 长孙无逸混迹官场多年,自然知道其中规矩,笑回长孙炽, 「侄儿虽愚笨,但大礼还懂,不会有僭越之想。请伯父、叔父放心。」 长孙炽点头以示赞许。 ------ 长孙炽知道,长孙无宪不通文墨。 他又安排长孙无忌, 「辅机,讣文还是由你来拟,拟好由我过目。」 长孙无忌回道,「侄儿明白。」 家仆搬来一张机案,放在长孙无忌面前。 摆上笔砚,铺好纸张,用镇纸压好。 长孙无忌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按照讣文既有格式一挥而就。 然后站起,拿起写好的讣文,让长孙炽过目。 长孙炽看过,见无不妥,交给长孙无宪, 「安业,你让人将讣文交与肖总管,让他安排写手抄录数百份,再派得力家仆,于今日送往各处。」 长孙无宪上前,接过长孙无忌草拟的底稿,向长孙炽施了个礼, 「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就要离去,长孙炽将长孙无宪唤住, 「安业且慢,记住每份讣文抄录好以后,都要让人仔细核对,以免出现纰漏。」 长孙无宪连连应诺,然后方才离去。 ------ 长孙炽又吩咐长孙无忌, 「辅机,报往礼部的那份,由你亲自来写,写完之后,即刻命人送往礼部。」 长孙无忌依照吩咐,又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份。 待长孙无宪转回,长孙炽将信封封好的讣文交与他,让他即刻命人送往礼部。 ┄┄ 东耳房内,高秋娘闭目而卧,正在筹思应对之策。 她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人,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长孙炽。 高秋娘在心中掂量,这个人找谁合适? 女眷之中没有适当的人选,她们不便于与长孙炽单独交谈。 观音婢和长孙无忌年龄太小,让他们从中间传话,未免显得有些轻率。 在所有人当中,最合适的人,当是长孙无逸。 他虽说不是嫡子,但在朝中也是正五品的朝廷命官。 由他向长孙炽传话,显得更加庄重一些。 多年来,高秋娘一直待长孙无逸夫妻不薄。 相互之间,彼此都信得过。 但是,长孙无逸是年龄个比高秋娘还大的继子,出入东耳房与礼不合。 想来想去,没有万全之策,实在让高秋娘陷入为难之中。 ------ 这时,耳边传来甄氏和库氏轻微的说话声。 高秋娘灵机一动,想起一个变通的方法。 她撑着床,坐直身子,对甄氏妯娌三人道: 「大郎娘子,这个时候,内院有一堆事等着你去安排。」 「二郎、三郎娘子孩子还小,需要照看。」 「我这儿有玉菡、书香她们,无需你们相陪,都各自去忙吧。」 库氏不知高秋娘想将她们支开,说道, 「没事,孩子们都有乳娘和婢女照看,我们还是在这多陪母亲一会儿。」 高秋娘面露微笑,显出轻松的样子,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吧。你们走后,我也可以趁着养一养精神。」 三人见高秋娘执意让她们离开,也就没再坚持。 临走,甄氏嘱咐观音婢, 「三娘,如果有何事情,你让人去喊我。」 观音婢懂事地点点头, 「三位阿嫂放心地去吧,这里有我和玉菡她们几个。」 甄氏三人下了罗汉床,向高秋娘屈膝施了个礼,然后退出房间。 ----- 见三人离去,高秋娘向观音婢招手,轻声呼唤, 「阿婢,你坐到阿娘身边来,我有话与你说。」 观音婢下了罗汉床,来到高秋娘床边,坐到床沿之上,拉着高秋娘的手问, 「阿娘,有何事吩咐阿婢?」 高秋娘轻声对她说, 「我本来有重要的话,要与对你二嫂说,但刚才有你大嫂、三嫂在场,有所不便。」 「待会儿,你去见二嫂。悄悄告诉她,让她一个时辰后,单独来这里见我。」 「我有重要的事和她商量。」 观音婢点头,「我这就出去,碰到合适的机会就告诉二嫂。」 高秋娘看着懂事的观音婢, 「去吧,记住别让其他人撞见。」 观音婢天生聪慧,哪会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说了句「知道了」,便走出房间去找库氏。 ┄┄ 过了片刻,观音婢从外面回来。 她坐到高秋娘身边,低声告诉母亲,「刚才见着二嫂。」 高秋娘伸出双臂,把观音婢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爱怜地抓着观音婢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点头称赞, 「阿婢现在长大了,学会了帮阿娘办事,以后阿娘还需要阿婢保护呢。」 阿婢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阿鸿、阿湛都听我的,连顺德阿叔都让我几分。」 「谁敢欺负阿娘,我就让他们收拾谁。」 高秋娘微笑问,「连顺德阿叔都让着你?我却有点不相信。」 观音婢一脸认真, 「阿婢怎会骗阿娘?我和顺德阿叔关系可是真好。」 「他还说,以后要跟着我混饭吃呢。」 母女轻声说着悄悄话,骨肉亲情之间的融融暖意,似乎冲淡了失去亲人之后的哀伤。 ------ 两人正说话之间,这时候,玉菡领着库氏来到房中。 库氏叉手屈膝向高秋娘施礼,心中有几分疑惑, 「母亲唤儿妇过来,可有事情交代?」 高秋娘指了指床边的胡床,对库氏道:「坐吧。」 然后吩咐玉菡,「你和书香在门外守着。」 「如有人来,就说我正在房中歇息,让他晚会儿再来。」 玉菡退出房间,将房门掩上,和书香一起守在门外。 ┄┄ 高秋娘松开观音婢,双手托在她的腋下,想将她放在床沿上。 库氏见她有些吃力,连忙站起来,将观音婢抱起,然后放在床边。 高秋娘活动了一下双腿,笑道: 「呀,阿婢就是长大了,把我的腿都坐麻了。」 观音婢心疼高秋娘,「那我帮阿娘捶捶。」 说着,就挥动两只小拳头,帮高秋娘捶起腿来。 高秋娘道:「算了,过一会就好了。」 见库氏还在站着,高秋娘再次让她坐下, 「二郎娘子,怎么还站着,赶快座下。」 库氏谢了座,依言在胡床上坐下。 高秋娘关心地问,「孩子们都怎样,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不会哭闹吧?」 库氏道笑着回答,「哪会呀?有乳娘和婢女们照顾着,很是听话。」 「一群孩子正在前厅院中玩,也不管是什么时候。」 高秋娘也不介意,「孩子嘛,拘着总是不好。这种时候只要不是过分吵闹就行。」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九章前路艰险免费阅读. 第七十章 应对之策 http://.biquxs.info/

和库氏拉了几句闲话,高秋娘将谈话引入正题。 「随着你父亲去世,府中将进入风雨飘摇之时,许多变故即将接踵而至。不知你和二郎有无预感?」 库氏也忧心仲仲, 「父亲乃家中支柱,他老人家故去,从此我家失去依凭。」 「不知将来三弟能否将这个家撑起?想起来哪能不让人忧心?」 高秋娘殷殷注视着库氏, 「我让阿婢喊你过来,实有重要的话和你说。」 「这些年来,你我名为妇姑,实是情如姊妹。」 「没有你和甄娘子相助,我实难在府中立足。」 「你是我真心相信的人,才敢将关系到我家未来命运的事情与你商议。」 库氏闻听此言,赶忙站起谢罪, 「协助母亲理家,乃是儿妇的本分,怎敢与母亲以姊妹相称?」 「如有僭越,乃是不孝之罪。」 高秋娘再次让库氏坐下,言语中尽展诚意, 「二郎娘子再这般客气,就是将我当作外人,我也不敢再将要事相托。」 「只有你我将彼此当作贴心之人,才好倾吐肺腑之言。」 ------ 观音婢也劝库氏, 「二嫂就不要再拘礼节,此处没有外人,还是越随便越好。」 库氏流露出感激之情,真情溢于言表, 「儿妇与郎君能有今日,实赖母亲所赐。」 「自母亲入府后,从未将郎君当作庶子看待,反倒是处处提携。」 「假使母亲稍有阻拦,郎君仕途也不会如此顺遂。」 「现如今郎君年纪轻轻,就已官居五品,如他这样许多世族之家的嫡子也难以企望,何况一个庶子?」 说到这里,又要起身告谢。 ------ 观音婢看到,笑着说道, 「二嫂又来了,你这样一会儿站起一次,还如何让人好好说话?」 库氏也不好意思地一笑,身子站了一半,又重新坐下。 高秋娘告诉库氏, 「你将胡床往近前挪一下。」 库氏依言将胡床向前挪了挪,静静地望着高秋娘,等待她的下文。 高秋娘压低声音,将事情如实相告, 「你父亲去世之前,与你伯父、叔父商议,奏请当今至尊,将由你四弟作为承嗣之人。」 「明日至尊派人前来吊唁之时,定会当众宣旨敕命。」 「我料三郎,骤然听到此信,可能会生事。」 「也不知你伯父、叔父,可曾做好应对的准备?」 ------ 库氏听说长孙晟生前有此决定,并不特别意外。 她也本是官宦之家的正室嫡女,知书达理,洞晓世事。 这种事情,稍有见地之人也能预料,她怎会看不透? 如长孙晟这般智慧之人,绝无可能让一个酗酒成性,不学无术的儿子承嗣。 真让长孙无宪承嗣,反而会让人出乎意外。 ------ 库氏也将自己和长孙无逸的想法,告诉高秋娘, 「郎君和我也曾谈及此事,由四弟承嗣,也在郎君意料之中。」 高秋娘点头,表示嘉许,「你和二郎心中有数就好。」 她接着说出相托之事, 「我如今出入不便,有两件事需要二郎去办。」 「一是,让他与伯父、叔父商议明日应对之策。以免闹出乱子,让前来吊唁之人笑话。」 「再则就是,郎主去世,府中一些奴仆会不安分,少不了会见风使舵,扒高踩低。」 「大郎已逝,二郎非嫡子,无忌年幼。府中大小管事,原来都跟着三郎做事。」 「我怕有些人攀附三郎,趁乱生事。你让二郎有所防备。」 库氏认真听完高秋娘交代, 「母亲所说,确是眼下重要之事。」 「我定转告郎君,按母亲交代去做。」 高秋娘接着叮嘱, 「你不必在此多作停留,最好现在去见二郎,喊他回你们院中。」 「将我说的话讲与他听,让他便宜行事。」 库氏点头,然后起身,向高秋娘施了一礼, 「我现在就去。」 高秋娘点头,也没再多言。 ------ 观音婢跟着跳下床,央求高秋娘, 「阿娘,阿婢想出去玩一会儿。」 高秋娘怕她出去失了礼仪,小心叮嘱, 「你阿爷刚刚去世,出去可不准生事。」 观音婢说了声「知道」,和库氏一起走出门外。 出了房门,库氏去找长孙无逸。 观音婢则喊了长孙湛向花园而去。 自从观音婢和库氏,从东耳房出来。 表面看似平静的长孙将军府,开始暗潮涌动起来。 ┄┄ 库氏从东耳房出来,想尽快找到长孙无逸,就径真来到东厢。 东厢内,长孙无逸不在。 长孙湛和长孙鸿等几个孩子正在闲聊。 库氏朝长孙湛招了招手,轻声呼唤, 「阿湛,出来。阿娘找你有事。」 长孙湛从榻上站起,走到东厢门口,问库氏, 「阿娘,喊阿湛何事?」 库氏将长孙湛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你可知阿爷现在何处?」 长孙湛往前厅指了指, 「我刚才见阿爷在前厅,和伯祖商量事情。」 ------ 库氏听长孙湛说,长孙无逸在前厅内,和长孙炽商量事情。 如果自己过去喊他,着实有些不便。 他吩咐长孙湛, 「你去前厅告诉阿爷,说我有事找他。」 「让他忙完,回咱们院中见我,最好快一些。」 长孙湛应诺,「我这就去找阿爷。」 说完,长孙湛转身就跑。 库氏伸手拉住, 「不要这样急急忙忙,走路要稳稳当当。」 「到了前厅,看都有谁在,不要忘了礼节。」 长孙湛点头,然后稳步走向前厅后门。 ------ 库氏看着长孙湛进了前厅。 她自己沿抄手游廊,出西厢旁的月亮门,先行回到自家院中。 前厅内,长孙炽、长孙敞,还有长孙无逸、长孙无宪和长孙无忌都在。 几人正在商议,明日吊唁宾客如何接待。 长孙湛走上前,先向长孙炽、长孙敞行了礼,又向长孙无宪、长孙无忌行礼。 长孙无逸见儿子进来,问道, 「阿湛,你来前厅何事?」 长孙湛恭恭敬敬站好,心中想好措词, 「阿娘有事找你,现在咱家院中等候。」 「请阿爷忙完以后,抽空回去一趟。」 长孙无逸心中暗想,库氏找他定有要事,吩咐长孙湛, 「你先去吧,我忙完就抽空回去。」 长孙湛听到父亲吩咐,又向各位长辈行礼,从前门出了前厅。 ------ 长孙炽见库氏专门让长孙湛来喊,知道有事相商。 他对长孙无逸道, 「恒安,库娘子找你,或有急事。」 「我们这边,已无特别紧要之事,你就先回去一趟吧。」 长孙无逸站起身,向长孙炽、长孙敞行了礼, 「侄儿就暂且告辞。」 说罢,也从前门出了前厅。 ┄┄ 过了半个时辰,长孙无逸转回。 因为是小夫妻之间的事,长孙炽也不便问为何事回去。 长孙无逸借故掩饰, 「我道是有何重要之事,竟然是问,她娘家人何时来吊唁合适。」 「我告诉她,明日多为父亲官场同僚、故旧,亲朋后日上午最好。」 边说边向长孙炽递了个眼色。 然后,又有意无意,看了长孙无宪一眼。 长孙炽如今乃当朝民部尚书,官居三品,混迹官场多年,哪能不知其中诀窍? 他心中明白,长孙无逸定是有话要对他说,但碍于长孙无宪在场,不便直言。 就接着长孙无逸的话道, 「按风俗规矩,确实应该如此。」 ------ 几人又议了一会儿葬仪的各项安排。 长孙炽把话扯到讣文的投送上来。 他转向长孙无宪, 「往各处告丧的讣文,务必今日送到,不知目前进展如何?」 「安业,你最好去外院亲自过问一下。」 长孙无宪听伯父吩咐,便起身应诺,往外院而去。 长孙炽看着长孙无宪离去,问长孙无逸, 「你是否有话要与我说?」 长孙无逸站起,走到长孙炽、长孙敞近前,轻声回答, 「母亲让娘子传出话来,她担心三弟明日闹事,想让伯父、叔父安排一下如何应对。」 ------ 长孙炽心中本来一直想着这事,但头绪一多,他竟将此事忘记。 另外,因为事关机密,他至今尚未想好让谁去办此事。 他心中思虑过多次,也没十分稳妥的主意。 如果让长孙无忌去办,无忌年龄尚小,不知能否办妥。 如果让长孙无逸去办,他对长孙无逸心中没底。. 不太清楚长孙无逸与高秋娘关系如何,不知他能不能靠得住。 现在看到,高秋娘让长孙无逸夫妇与自己联络。 长孙炽已知道,长孙无逸是高秋娘信得过的人。 他转过脸,对长孙敞道, 「三弟,你和辅机在此守着,我和恒安出去,找个地方商议一下。」 「如果咱们三人一起出去,少时安业回来,定会生疑。」 「假如安业回来,问起我二人去向,你就说我二人去外院查看挽幛、装饰等丧仪布置情况。」 长孙敞点头,「大兄只管去,我知道如何应对。」 ------ 长孙无逸陪着长孙炽,边走边说。 出了内院,两人到了外院大厅前空旷的地方,就当在谈论院内的各项丧仪布置。 只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整个府中,确实没地方适合商议机密之事。 不管长孙炽和长孙无逸,在府中那处房间商议事情,都会引起长孙无宪的怀疑。 两人站在外院大厅前面,边向外院各处指指点点,边轻声低语。 长孙无逸转述了高秋娘让库氏捎的话。 长孙炽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恒安,你觉得安业有可能做何动作?」 长孙无逸回答, 「从娘子向我提起此事,我就在想,可能会有以下几种情况。」 长孙炽信任地看着长孙无逸, 「将你的想法,说来让我听听。」 ------ 长孙无逸似已经过深思熟虑,接着一条一条分析, 「一是,明日礼部来人宣完敕旨,三弟和贺兰娘子当场就找事。」 「二是,二人不敢当着礼部官员的面闹事,待礼部官员走后再起事端。」 「三是,二人会有所隐忍,过一段时间,再暗中挑事。我觉得如果是这种情况,研究对策并非当务之急,以后可以根据情况再慢慢打算。」 「四是,后日叱干舅氏、贺兰娘子的母族,将会来人吊唁。不知会不会与我们理论,未让三弟承嗣之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章应对之策免费阅读. 第七十一章 风雨前夜 http://.biquxs.info/

长孙炽认真听完长孙无逸的分析。 他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二人,点头夸赞道长孙无逸, 「恒安虑事越来越周全了,比我考虑的还要细致。」 长孙无逸忙自谦道:「侄儿哪敢与伯父相比?能及伯父万一,侄儿也不敢奢望。」 长孙炽慢慢地踱着步子,抬起头,目光望着远处,其实心中却在思索着,如何应对长孙无逸所说的,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 ------ 过了一会,他收回目光,看着长孙无逸,针对这几种情况逐一进行安排, 「你说的这几条皆有可能。第三条暂且不说,可以以后再考虑。」 「第一和第四条,由我进行处理。」 「防止安业夫妇在宣诏时当场闹事,应付叱干家和贺兰家后天可能兴师问罪。」 ------ 「第二条,就由你进行处置。」 「你安排几个得力的男仆,负责约束三郎,出现状况果断应对。」 「再让库娘子,交待几个信得过的奴婢,明日看好贺兰娘子,防止她撒泼、耍赖。」 说到这,长孙炽笑了笑,说出他心中所感, 「女人闹起事来,可不好处置,你让库娘子多作些打算。」 长孙无逸认真听着长孙炽的交代,不住点头, 「侄儿会妥善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 长孙炽又缓缓说道, 「至于你母亲的担忧,怕奴仆不听招呼,我觉着这也很重要。」 「你需单独见一下肖总管,向他晓以厉害,好好敲打一下。」 「让他给府中大小管事,再重申一下府中规矩。」 长孙无逸向长孙炽说了自己的打算, 「待会儿,我先回自家院中,让人喊肖总管前去见我。」 「这两件事,我会一并交代与他。」 长孙炽认同长孙无逸的想法,点头道,「这样很好。」 ------ 说到这儿,两人慢慢移动脚步,开始真正查看院内的各项丧仪布置。 遇到不妥的地方,长孙炽还专门喊来家仆,让他们抓紧时间改正。 两人边看边走,最后转回内院。 长孙炽进了前厅,长孙无逸则回到自家院中。 ┄┄ 长孙无逸住的是一处三进院。 大门朝东,正对大门是影壁。 转过影壁,左边是倒座房,是客房和家仆们住的地方。 右边,东边是三间客厅,西边是三间书房。客厅和书房中间是二门。 进去二门是后院,正房是三间,正房两端是耳房,有东、西厢房。 正房后面,是后罩房,这里是奴婢们住的地方。 长孙无逸在客厅正中左道首坐下,吩咐婢女莲房去喊库氏和总管肖长庆。 他再三交代,见肖长庆时要私下里给他说,不要弄得别人都知道肖总管到了西院。 过了一会儿,库氏由莲房陪着先回到院中,进入客厅,在正中右首坐下。 ------ 长孙无逸简要向库氏说了与长孙炽商议的情况。 让她安排人手,明日防备着贺兰氏。 库氏认真地听了情况,对长孙无逸道: 「我现在就去安排,并将你们商议的情况转告母亲。」 「一会儿,你要和肖长庆说事,我在这里也不方便,就不在院里多做停留。」 说罢,就告别长孙无逸,重又回到内院上房。 ┄┄ 库氏走后,肖长庆来到西院。 进入客厅,肖长庆叉手向长孙无逸行礼,陪着小心问道: 「不知二郎君唤老奴过来,有何事吩咐?」 长孙无逸手中端着一盏酪浆,边喝边漫不经心道, 「坐吧,我确实有要事交代与你。」 肖长庆在长孙将军府当总管多年,哪会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别看长孙无逸表面上平和,说不定接下来就是一阵狂风骤雨。 在郎主刚过世的时候,他将自己单独喊来,说的肯定是让人头疼的事。 ------- 听到长孙无逸让他坐下,肖长庆连忙推让, 「在二郎君这里,老奴哪里敢坐?我站这里,二郎君只管吩咐就是。」 长孙无逸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我让你坐,你只管坐下就是了。」 肖长庆见长孙无逸坚持,就在西侧矮榻上小心坐下,挺直身子,不敢稍有懈怠。 ------ 长孙无逸喊肖长庆过来,本身就是要给他个下马威。 他也不再和肖长庆客气,开门见山道: 「如今郎主故去,你可知道如今府中由何人主事?」 肖长庆一时不明白长孙无逸问这话何意。 他心中暗想,难道二郎君是要和三郎君在争家主之位? 转念一想,不对。 二郎君虽然在朝官居五品,但在府中却是庶出。 他断无可能承继宗祠祭祀之礼,更不可能获取家主之位。 肖长庆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推故不答,叩首谢罪道: 「老奴愚钝无知,还望二郎君明示。」 ------ 长孙无逸问肖长庆, 「按照本朝律法,家主去世,家中由谁主事?」 肖长庆见长孙无逸谈及律法,这事他不敢瞎扯,回道: 「家主过世,如主母健在,家中之事当由主母裁决,如子女僭越,是为不孝。」 ┄┄ 自汉以来,历朝历代尊孔崇儒,最重孝道,连各朝皇帝的谥号之中,也多有一个「孝」字。 《论语》第一篇《学而》,第二句即是对孝的论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论语》认为,守孝弟的人,不犯上,不作乱;认为孝弟是做人的根本。 因此,历代帝王为稳住自己的江山社稷,都把孝看得很重要。 《论语》这样认为,是有其道理的。 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在这个世上给予其最大恩惠的,当是他的父母。 试想,假如一个人,对给予其最大恩惠的人都不愿报答,那么还会指望他忠于君王,忠于国家吗? 所以,说到「不孝」,是每个人都难以承担的罪责,这是十恶不赦之罪。 ┄┄ 长孙无逸见从肖长庆口中,说出了他想让其说的话,便对肖长庆道: 「既然你知道,主母健在,家中之事由主母裁决。那你定当明白,如今主母是家中主事之人。」 肖长庆惶恐地点点头,「老奴明白。」 长孙无逸放下手中酪浆,将双手叠放手身前,看着肖长庆, 「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多言。今有一事想告,请你好自为之。」 肖长庆道:「二郎君请吩咐。」 长孙无逸目光如锥,注视着肖长庆,神情严肃, 「你可要听仔细了。」 他毕竟是朝廷五品命官,而且是武职主官,没有官威,如何能震慑住手下兵将? 所以说,发起威来,的确是动人心魄。 ------ 他沉声道:「明日,当今至尊将会派人前来吊唁,并会当众宣读诏命。如有人冲撞钦差,乃是大不敬之罪。」 「另外,如果有人冒犯主母,你有护主之责。」 「所以,明日你要挑选得力的家仆,到场戒备,不得有丝毫纰漏。」 肖长庆知道关系重大,不敢有半点马虎,叩首拜道: 「老奴知道责任重大,定当全力维护。」 长孙无逸接着言词更加严厉, 「郎主刚刚过世,府中人心浮动,你要严防有人借机生乱。」 「回去之后,即刻召集府中大小管事,重申府中规矩,告诉他们好好办差,约束好手下。」 「如有人在这关键时刻惹出乱子,别怪我翻脸无情,小心我要了他的小命。」 ------ 长孙无逸一番话说完,肖长庆感觉到脊背发凉,手心都渗出汗来。 他平时见到的二郎君,总是谦恭有礼。 没想到眼前的长孙无逸,说出话来竟是如些让人胆战心惊。 最后,长孙无逸问道: 「我刚才所说之言,你可曾全听明白?」 「如果没有其它要说的,就抓紧时间去安排。」 肖长庆起身,「请二郎君放心,老奴会一一照办。」 说罢,从榻上站起,走到中厅,又向着长孙无逸跪下磕了个头,才小心翼翼退出客厅。 ┄┄ 再说另外一边。 观音婢拉了长孙湛到了花园门口,见四周无人,低声说道: 「阿湛,你出府去找顺德阿叔,然后带他来此。」 「我在后面霹雳堂等你二人,有要事与你们商量。」 长孙湛问观音婢,「小姑姑,假如顺德叔公问来此何事,我如何回答?」 观音婢道:「你就说不知何事,只是我让你请他。」 长孙湛撇了撇嘴,有点不信,「就说这些,他就能来?」 观音婢见他不信,似乎有点不奈, 「还不快去,请不来顺德阿叔,看我让二兄罚你抄书。」 长孙湛吐了吐舌头,小跑向外院而去。 ------ 观音婢一个人顺着卵石甬路,慢慢向里走,走过湖畔,转过假山。 昔日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练武的小广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观音婢想起李世民等人,在此练武的日子,回味着那时的快乐时光。 她还记得,霹雳堂门前经常放一张几案。 自己总是偎在阿爷温暖的怀里。 一边看世民阿兄他们习武,一边和阿爷说着高兴的事情。 如今阿爷已不在,广场的喧闹已不在。 只剩自己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再也没有了阿爷的坚强保护。 ------ 抬头看着门上的匾额,「霹雳堂」三个字是阿爷亲笔手书。 那是阿爷辉煌一生的写照,或许阿爷会和这三个字,一起青史留名。 推开霹雳堂的房门。 空旷的厅堂里静悄悄的。 地上大大小小的石锁,依然摆放得整整齐齐。 东壁的墙上,几张弓静静地挂在那里。 那是阿爷赖以成名的武器。 厅堂正中的几案,已经蒙上了灰尘,案前却没有了阿爷的身影。 ------ 观音婢鼻子一酸,泪水盈满了眼眶。 长孙晟刚刚闭眼离世的时候,观音婢当真没有意识到,失去父亲真正意味着什么。 当她看到母亲的悲痛,看到母亲说话、做事时的小心翼翼。 观音婢才有点明白,他们母子三人,永远失去了父亲的保护。 他们未来的命运,正处在难以预料的风险之中。 处在此情此景,观音婢更进一步认识到,她不但永远失去了父亲的保护,还永远失去了父亲的爱。 在她幼小心灵里,她决心要无畏地面对将来未知的风险,要尽自己所能,来保护爱她的母亲。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一章风雨前夜免费阅读. 第七十二章 为母分忧 http://.biquxs.info/

这时,观音婢听见霹雳堂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估计是长孙湛和长孙顺德到了。 她用手背拭了下红红的眼睛,转脸望向门外。 长孙顺德快步向这里走来,长孙湛跟在身后,两人边走边谈论着什么。 待长孙顺德走进房门,观音婢连忙收拾心情,走上前去。 她面带笑容叉手屈膝施礼,「顺德阿叔好。」 长孙顺德依然是一副吊而郎当的样子,看到观音婢向他施礼有几分惊讶, 「不对呀,今日怎么转了风向?小阿婢对阿叔客气起来。」 观音婢嗔道:「阿婢今日找阿叔有正事,阿叔也不知道放庄重一些。」 长孙顺德此时才发觉观音婢眼睛红红的。 他突然想起,今日长孙晟刚刚去世,自己那放荡不羁的样子,也该收敛一些。 长孙顺德整了整面容,样子严肃了许多,关切地问, 「今日季晟阿兄过世,是不是阿婢正伤心呢?」 观音婢点点头,眼睛又湿润起来。 ------ 长孙顺德在中厅东侧的一张矮榻上坐下。 他指着旁边的矮榻对观音婢道:「阿婢,你也坐下。」 又对长孙湛说,「把你对面的,挪一张过来。」 长孙湛走到中厅西侧,搬了一张矮榻,放在长孙顺德和观音婢近前。 长孙顺德老成持重了很多,俨然一位成熟长辈的样子。 他看着观音婢、长孙湛紧挨着自己坐下,大包大揽地道: 「阿婢,你有何事?尽管给阿叔说,我定帮你解决。」 观音婢说出心中忧虑, 「明日,礼部将代皇上来府上吊唁,并宣诏对阿爷进行褒扬。」 「到时候,三兄和三嫂有可能对阿娘不利。」 长孙顺德笑道:「阿婢,你是否想多了?」 「三郎就是再混帐,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容不下你们母子吧?」 「如今你季晟阿兄尸骨未寒,三郎岂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你就放心好了,他现在不敢这样。」 ------ 观音婢有些作难,由长孙无忌承嗣的事,现在还不能让外人知道。 她在想,在不透露实情的情况下,该如何让长孙顺德相信自己。 观音婢思索了一会儿,问长孙顺德, 「顺德阿叔,你亲不亲阿婢?」 长孙顺德想都不想,张口就答,「亲!」 观音婢又问, 「现在有事情,不方便对你说,你会不会怪阿婢?」 长孙顺德随即答道, 「不怪。谁没有个不方便说的事呢?」 观音婢见长孙顺德答得爽快,就说出自己的请求, 「明日三兄、三嫂肯定会闹事,并且会针对母亲。」 「阿婢想请顺德阿叔出面帮忙,加以阻止。」 长孙顺德直直地注视着观音婢的眼睛,四目相对。 观音婢对视着长孙顺德,没有回避,没有闪躲。 目光中蕴含的是无比的真诚和信任。 长孙顺德没有再问事情的起因。 他右手在腿上一拍,说道: 「我相信你了。你说明天该怎么办吧。」 ┄┄ 观音婢笑了,笑得还是那么可爱,那么纯真。 笑罢,她没忘夸长孙顺德一句,「顺德阿叔真好。」 长孙顺德好像被观音婢的笑所感染,说话又油腔滑调起来, 「真会给阿叔戴高帽子,以前都是让你气糊涂了,这次是让你夸糊涂了。」 观音婢没有接长孙顺德的话茬,按着自己的思路说, 「明日阿叔早点来府上,先到上房东厢,和阿湛他们一起在那等着。」 ------ 她说着又把脸转向长孙湛, 「我和顺德阿叔说这么长时间,你可明白我说的是何事?」 长孙湛心思透亮,对观音婢道, 「我已基本明白。就是明日要防着三叔和三婶娘闹事。」 观音婢点头,「就是这样。」 「你回去以后,将此事告诉阿鸿和阿渐,切记不要张扬。」 「明日不管出现什么状况,都要听顺德阿叔安排,不要自作主张。」 长孙湛向观音婢保证, 「小姑姑放心。我们会听从顺德叔公安排。」 长孙顺德问道:「阿婢,是否还有其它事情?」 观音婢又想了一下,对长孙顺德道: 「本来大伯父、二兄和二嫂对明日的事,都已有安排,我只是怕有疏忽的地方。」 「明日,顺德阿叔发现有纰漏之处,你安排阿湛他们补上就是了。」 长孙顺德已经全部领会观音婢的意图, 「知道了!你的间思就是,哪里需要,我们就到哪里。」 ------ 观音婢看看屋外,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向长孙顺德告辞, 「顺德阿叔,我已出来多时,留阿娘一个人在房中,得即刻回去。」 「明日就有劳你了。」 说罢,叉手屈膝向长孙顺德施了一礼。 长孙顺德也不站起,朝观音婢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我和阿湛再合计一下。」 ┄┄ 观音婢从花园回到东耳房,见玉菡站在门口, 问道:「阿娘还在歇息吗?」 玉菡向观音婢施了个礼,回观音婢, 「主母还在房内歇息,估计也没有睡着。」 「刚才甄娘子来房中坐了一会儿,说会儿话就走了。」 观音婢说着「我进去看一下。」 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 房内已经掌灯,高秋娘斜靠床头,闭目而坐。 见有人进来,她睁开眼睛。 看到是观音婢,她口中责怪,「不知去干何事?走了这么长时间。」 观音婢走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下。 她拉住高秋娘的手,神秘地笑了笑, 「我去找阿湛他们玩了一会儿。」 高秋娘叮嘱,「丧仪规矩太多,你可不要坏了规矩。」 「让人觉得你不懂事、没有教养。」 观音婢偷偷帮母亲做事,虽然心里高兴,却未表现出来。 她对高秋娘道:「阿娘放心,我出去连走路都陪着小心。」 「绷着脸,笑都不敢笑一下,怕别人说我不够伤心。」 ------ 高秋娘看着观音婢,心中忖道,都说阿婢是富贵之命,没想到这么小就没了父亲。 无忌又小,长孙无宪不知道亲近,以后靠谁来管护她呢? 想到两个孩子今后的前途,高秋娘又有点伤心起来。 观音婢见母亲有些伤感,以为她又担忧明日长孙无宪的事,就问高秋娘, 「阿娘,你还在担心明日三兄闹事吗?」 高秋娘叹道:「其实,你三兄也不是坏人,就是有点放纵,不求上进,管不住自己。」 「现在没了你阿爷,他更没了顾及,也不知以后会把自己作践成啥样?」 「你大嫂把几个孩子带得很好,二兄很争气,四兄和你也知道上进。」 「只有你三兄,也不知今后会混成什么样子。」 「但他毕竟是你阿爷的儿子,如果真有个差错,我觉得对不起你阿爷。」 「不管你三兄明日是不是闹事,你以后也要想办法和他亲近一些。」 观音婢虽然对长孙无宪没有一点好感,但听母亲这样叮嘱,她也没有表示反对,而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 母女两人正小声地说话,门外玉菡禀道:「主母,库娘子来了。」 高秋娘道:「让她进来吧。」 库氏从外面进来,向高秋娘施了礼,按高秋娘的吩咐在床边的胡床上坐下。 高秋娘等库氏坐好,问道:「我让你传的话,都和二郎说了吧?」 库氏就把她如何向长孙无逸传话,长孙无逸如何与长孙炽商量,以及准备怎么应对等情况,一一向高秋娘作了禀报。 高秋娘听完,夸道:「二郎到底是见过大世面,想得细致周到,你就按他说的去办吧。」 库氏听高秋娘夸自己的夫君,心里甜甜的,庆幸自己嫁对了人。 当年自己订婚时,娘家还有人嫌长孙无逸不是嫡子,现在打拼的比许多世族豪门的嫡子还风光。 看来选郎子,不能只看家世,最重要的是要选对人。 长孙无宪同样是父亲的儿子,而且还是嫡子,和夫君相比,简直是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 库氏心里美着,有点走了神。 观音婢看二嫂有点心不在焉,小声叫道: 「二嫂,在想啥呢?」 库氏脸红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 「我在想,是否还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观音婢对明天能否阻止贺兰氏有些担心,她问库氏, 「明日三嫂要是闹起来咋办?她那泼辣劲儿,耍起脾气来可不好对付。」 库氏也没有太好的主意,她对此也有点发愁。 「郎君让我找几个得力的奴婢看紧贺兰娘子。」 「我仔细想了想,年轻婢女脸皮薄,没经验,要是贺娘子撒起泼来,她们真不知如何应对。」 「我觉得,要找几个已经成家,年轻力壮的女仆,不但有力气,还能够下得去手。」 「但是这样的女仆,我能使唤的人不多。」 ------ 观音婢转向高秋娘,征求母亲的意见, 「阿娘,明日的事,是不是也要提前知会大嫂一下?」 「大嫂暂时管着中馈,如果不让她知道,她会埋怨你把她当成外人。」 高秋娘也表示赞同, 「刚开始的时候,我本就想把大郎娘子也留下来,一起说事。」 「但是如果只让三郎娘子一个人离开,她定心中起疑。」 她接着对库氏道: 「这样吧,你和阿婢现在就去找大郎娘子,到你们院里去商量。」 「如果得力的女仆真不好找,就在我们三个院里挑。」 ------ 库氏经观音婢这么一点,心中豁然开朗, 「大嫂也参与进来,这事就好办了。」 她站起身来,对高秋娘道:「我和三娘,现在就去找大嫂?」 高秋娘点头同意,「你们去吧。」 库氏对观音婢道:「三娘,我先回去,你去找大嫂,找到后告诉她一声,再分头到我们院里去。」 库氏向高秋娘施礼后先行离去。 观音婢稍等片刻后,才去找甄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二章为母分忧免费阅读. 第七十三章 颁诏赠官 http://.biquxs.info/

下午申时,门房来报,鸿胪寺掌仪孙鄌来府上监礼。 长孙炽让长孙无宪到府门迎接。 长孙无宪去后,长孙炽心想,正好趁鸿胪寺来人,警告一下长孙无宪,让他不敢明日在丧仪上有所妄动。 ----- 隋文帝刚登基的时候,由于以前南北两朝皇权频繁更迭,礼制很乱。 他就考虑制定新的礼仪法典。于是广泛召集鸿学大儒,编撰仪礼百卷,称为《开皇礼》。 礼制确定以后,对于丧仪,上自王公,下至庶人都必须遵守。 凡官员去世,正一品以上,由鸿胪卿监礼,司仪令示礼制。 二品以上,则鸿胪丞监礼,司仪丞示礼制。 五品以上,及三品以上亲属去世,由一名掌仪监礼,并示礼制。 礼制对入殓的衣服、明旌的长短、棺椁的规格、葬仪的摆设、出殡的车辆等等,都有严格的要求,大小官员都不得违制。棺木之中,不得以金银珠宝随葬。 礼制当中,对子孙、亲属如何守孝,有严格的要求。 如有违犯,就有可能触犯「不孝」之罪,被视为「十恶不赦」之一,可处以流刑。就是要流放荒僻之地。 ------ 鸿胪寺掌仪孙鄌随长孙无宪来到内院前厅,见到长孙炽、长孙敞叉手作揖行礼。 长孙炽、长孙敞站起还礼,以示尊重。并请他在东侧榻上坐了。 寒喧已毕,孙鄌说了来府上监礼的职责,并一一说了礼制规定的各项要求。 长孙炽等人耐心听完,答应会依礼制而行。 然后,长孙炽喊上长孙无宪,几人陪着孙鄌来到灵前,进行一一查验。 查验完毕,并未发现有违制的现象,孙鄌称天色已晚,将要夜禁,不再多作停留。 长孙炽命长孙无宪将孙鄌送出府外。 ------ 待长孙无宪返回,长孙炽对长孙无宪道: 「从明日开始,到后日大殓结束,这两日你父官场同僚、亲朋故旧会陆续进府吊唁。我朝礼制规矩严格,合府上下必须依礼制而行,不敢稍有疏忽,出现违制之事。」 「今日晚间,内院、外院皆当召集亲眷、奴仆,讲清规矩,申明厉害,如有违反,定当严惩。」 长孙无宪道:「伯父考虑的是,在办丧仪之前,各处交代一下,着实很有必要。」 长孙炽交代:「一会儿,你将家眷和在内院走动的僮仆、奴婢唤至厅前院内,我亲自安排一下。然后,你再和肖长庆到外院做下安排。」 长孙无宪点头应诺,站起身到上房院中去喊人。 他哪里知道,长孙炽明着说是对所有人,实际上是想警告长孙无宪夫妇二人。 ------ 不一会儿,内院众人都到厅前院中。 家眷们站在前面,僮仆、奴婢站在后面,黑压压一片,有一百多人。 当长孙炽走出前厅,立于阶上,本来嗡嗡说话的人都噤了声,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长孙炽目光扫过整个人群,扬声道:「二郎主过世,合府上下悲痛欲绝,今后两日举办丧仪,全府举哀,礼当肃穆。」 「我朝礼制,尊礼重孝,在礼制面前,上自王公,下至庶民,不敢简慢。凡有犯者,朝廷律法,家族宗法,皆会严惩。尔等皆须小心为要,不得有丝毫懈怠。」 「恒安、安业和甄娘子,都要约束好子女和身边之人,讲明规矩,申明厉害。」 「肖总管要管好僮仆、奴婢,各安职守。」 「凡有违礼犯制者,族中之人,轻则送家祠思过,重则除去族籍。僮仆、奴婢,我不多说,尔等也知道其中厉害。」 「安业、肖总管,稍后你二人去到外院,将我所说之言向他们讲明,明确分工,各司职守,不得有半点疏漏。」 说罢,让众人散了,长孙炽仍然回到前厅。 ------ 第二天一大早,丧仪各项准备都已就绪。 全府缟素,庄严肃穆。 大娘、二娘,般若、那罗、迦叶都早早回府。 在府门前下车后,就号啕痛哭,一直哭到长孙晟灵前,众人反复劝说,这些出嫁的女儿、孙女才止住悲声。 然后,到东耳房去叩拜高秋娘,安慰母亲(祖母)节哀,最后再诉离别之情。 过了辰时,即有长孙晟官场僚属、亲朋故旧前来吊唁,来人络绎不绝。 孝子贤孙迎来送往,灵前女眷哭声震天。 ------ 长孙顺德也一早来到内院,看到长孙无忌、长孙湛等人在灵堂出出进进,没有丝毫空闲,就一个人独自在东厢房呆着。 他是长孙晟的族弟,按照丧仪的规矩,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按理,他应该在外院帮助接待宾客,或者和族人一起帮助做一些其它事情。 由于人们都在忙着做各自的事情,根本没人过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 刚到巳时,府门执事来报,礼乐司郎中宋崇,代大隋至尊皇帝到府吊唁,目前已行至坊门。 掌仪孙鄌引众孝子于府门跪接。 宋崇到了府前,与众人见礼,随孙鄌到内院前厅。 长孙炽、长孙敞已在厅前迎接。 宋崇与长孙炽、长孙敞见礼后,进入前厅。 长孙炽将其让到中间右首榻上,孙鄌、长孙敞分别在两侧榻上坐下。 寒喧过后,孙鄌依大隋礼制介绍了吊唁仪程,宋崇道:「全听孙掌仪安排。」 孙鄌对长孙炽道:「尚书公,你命人安排长孙将军子孙、眷属,于上房院内等候,面向朝东,高氏夫人与嫡子在前,其余众人在后,听候宋郎中宣读至尊皇帝诏书。」 长孙炽对长孙敞道:「三弟,你去安排一下,完后宋郎中过去宣诏。并派人告知门房,其他吊唁宾客,先引至外院大厅等候。」 长孙敞依言前去安排,长孙炽与宋崇、孙鄌三人在前厅叙话。 不多时,长孙敞转回,说一切安排完毕,请宋崇前去宣诏。 长孙炽、孙鄌陪宋崇来到后院。 到了后院,宋崇立于东阶之下,孙鄌于右侧站立。院内众人叉手肃立。 孙鄌高声唱道:「礼部礼乐司郎中宋崇,宣大隋至尊皇帝诏。跪---」 院内众人纷纷跪下。 ------ 随后,宋崇开始高声宣读诏书: 「大隋至尊皇帝《赠长孙晟金紫光禄大夫、扬州大都督诏》:」 「武卫将军长孙晟体资英武,兼包奇略,因机制变,怀彼戎夷,倾巢尽落,屈膝稽颡,塞垣绝鸣镝之旅,渭桥有单于之拜。晟惠流边朔,功光王府,保兹爵禄,不亦宜乎。可追赠金紫光禄大夫、扬州大都督。 晟妻高氏,坤仪毓秀,贤良淑德,是宜授为郡夫人。幼子无忌,少而好学,博通文史,谨守孝弟,嘉誉坊里,可承晟嗣,敕命恩荫,可授著作佐郎。」 宣诏完毕,接着道:「长孙晟幼子长孙无忌接诏。」 长孙无忌上前,行三叩九拜之礼,然后领诏谢恩。 诏书大意是:颂赞长孙晟分化、收附突厥的丰功伟绩,追赠长孙晟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扬州大都督。 授长孙晟妻子高氏为郡夫人。敕命长孙晟幼子长孙无忌承嗣,荫恩正七品著作佐郎。 ------ 听完诏书,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宪气得脸色铁青,他紧紧地握起右拳,在地上狠狠砸了一下,口中「嘿」地发出一声低吼。 跪在身后的长孙湛等人,密切注意着长孙无宪的一举一动,唯恐他一时按捺不住突然暴发,惹出事来。 长孙无宪妻子贺兰氏,也是满面怒容,气得浑身发抖,看样子马上就想冲上去和宋崇理论一番。 甄氏、库氏偷眼观看,随时防止贺兰氏一时失去理智。 还好,长孙无宪夫妇二人,都强忍心中怒火,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经过昨晚长孙炽的训话,他们也知道其中厉害,当着宣诏的礼部官员公然闹事,于至尊皇帝是大不敬之罪,于长孙晟是不孝之罪。 有礼部官员在场,闹事之人罪证昭昭,想不被治罪,绝无可能。 长孙无宪夫妇暂且忍耐,心中已有盘算,要等礼部官员离去后大闹一场。 宣过诏书,宋崇到灵前,代大隋至尊皇帝进行祭奠。 祭奠已毕,宋崇、孙鄌两人告辞,长孙炽命长孙敞将二人送出府门。 ------ 宋崇、孙鄌两人刚刚离去,估计还未出府门,长孙无宪便走向长孙无忌,伸手要抢夺诏书。 长孙无忌见长孙无宪走向自己,心中已有防备,再加上这几年长孙无忌习练武功,身手敏捷,哪能让酒囊饭袋的长孙无宪得逞? 他闪身躲开,对长孙无宪道:「三兄,你要做何事?」 长孙无宪见没能得逞,也不答话,转向灵前供案,随着一声嘶吼咆哮,将供案之上供品全部划落在地,接着飞起一脚踢翻供案。 几个健仆飞身上前,将长孙无宪死死抱住。 长孙顺德带着长孙湛、长孙鸿等人,站在高秋娘跟前,将其与长孙无宪隔开,防止长孙无宪挣脱控制,伤害到高秋娘。 长孙无宪奋力挣扎,见挣脱不掉,便破口大骂:「高秋娘,你个贱人,竟然撺掇阿爷废长立幼。」 长孙炽怒声呵斥:「长孙无宪,你个畜牲,竟敢辱及尊长,还不给我住口?」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三章颁诏赠官免费阅读. 第七十四章 可造之才 http://.biquxs.info/

长孙无宪已是热血上涌,气冲顶门,哪里会听进去长孙炽的劝阻? 继续对长孙炽骂道:「你是为虎作伥,你和高氏一起合伙害我。」 ------ 长孙顺德见长孙无宪连长孙炽的话都不听,照长孙无宪脸上就是一记耳光。 一掌下去,长孙无宪立时止住骂声,怔怔地看着长孙顺德。 长孙顺德骂道:「小子,就你这幅模样,还想承嗣?我今后算是对上你了,看你不顺,我就捧你一次。」 他本身就有一身力气,这些年经过苦练,已练就一身神力,经他这一掌,长孙无宪脸上瞬间肿起一个红色的掌印。 长孙无宪回过神来,看清是长孙顺德,顿时如斗败的公鸡,瘫成一堆烂泥。 ------ 直到此时,长孙湛才明白观音婢为什么将长孙顺德请来。 他越来越佩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姑姑,她的聪明才智确实有过人之处。 长孙湛环顾在场诸人。 如果没有长孙顺德在场,竟然没有合适的人如长孙顺德这样,给予长孙无宪迎头痛击,让其幡然而醒。 那些健仆们,仅仅只能将其抱住而已。 在长孙无宪积威之下,放在平时,朝他们瞪一眼,这些人都会吓得浑身发抖。 借他们十个胆子,也没人敢在长孙无宪脸上搧上一个耳光。 长孙湛、长孙鸿和长孙渐三兄弟,皆是长孙无宪的侄儿,岂敢殴打长辈? 长孙无逸是庶出,长孙无忌是幼弟。 对于这些人,长孙无宪原本就觉得比他们高贵。 如果由他们出面痛揍长孙无宪,他必认为自己刚一失势,就有人敢骑到自己头上。 长孙无宪定将怒火中烧,愈加恼羞成怒。 这样,长孙无宪不但不会收敛,会更加疯狂冲动,无异于火上浇油。 ------ 长孙炽德高望重,又年老体衰。 如果由他来亲自出手,暂且不说能不能打痛长孙无宪,却有失长孙炽作为长者的身份。 看遍全场所有的人,只有长孙顺德最合适。 从辈份上来说,他是长孙无宪的族叔。 从效果上来说,他身强力壮,出手狠辣。 族中之人,没有人不知道长孙顺德不是个善茬,出了名的不好惹。 假如长孙无宪被打之后,仍不知收敛。 一下不行,长孙顺德会打第二下,第三下。 光棍不吃眼前亏,长孙无宪也不是铮铮铁骨,看到无力抵抗,也只好认栽。 ------ 贺兰氏见长孙无宪被长孙顺德狠揍。 她失足跌坐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数落全府上下欺人太甚,合起伙来对付他们夫妇。 她越哭越觉得委屈,气愤难平,忽然挺身跃起,向高秋娘站立的方向冲去。 身边的几个仆妇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将贺兰氏拦住,架住她的双臂,使其无法前行。 贺兰氏反复挣扎,口中信口谩骂,竟然说出高秋娘媚惑长孙晟的话来。 ------ 对于贺兰氏这样的泼妇,长孙顺德真想也上去给她一个嘴巴,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侄妇,实在是不好下手。 见她仍然谩骂不止,长孙顺德对旁边的仆妇道:「还不拿帕子将她的嘴堵上。」 长孙无忌的乳娘黄妪闻言,取出一方手帕,团了一团,左手捏着贺兰氏的下颌,右手将手帕塞入她的口中。 贺兰氏仍不停挣扎,口中「呜呜」叫个不停。 ------ 长孙炽见已将两人制住,气愤说道:「先将他们关到柴房,好好给我看住。」 然后,看看一地狼藉,对长孙无逸说道:「抓紧将地上收拾干净,重新摆上供品,宾客们还在外院大厅等候,丧仪得马上接着进行。」 长孙无逸立刻吩咐下人们进行收拾,经过一阵忙碌,灵堂内才恢复如初。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院内众人各归各位,丧仪继续进行。 ------ 没有了长孙无宪夫妇的搅扰,一切恢复平静,仪式进行得井然有序。 长孙炽也不必在内院前厅坐镇。 他留长孙敞在那里应酬,自己到外院书房歇息片刻。 连日来,从长孙晟病重,到昨日去世,长孙炽操劳多日,毕竟是年龄不饶人,着实感到有些身心疲惫。 他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放松一下始终绷着的神经。 长孙炽见长孙顺德在内院已然无事,就喊他一起到外院书房,想和这个神奇古怪,有时滑稽可笑,有时又一本正经的小阿弟,扯一下闲话。 ------ 对这小子,他还真有点看不透。 长孙炽想不明白的是,他今日为何会离奇地出现在内院?还碰巧帮自己解了围? 到了外院书房,长孙炽和长孙顺德在罗汉床上,隔案相对而坐。 由于长孙顺德是族里最小的阿弟,这些比他大几十岁的阿兄,从来都不和他正经说话,总是象逗小孩子一样嘻嘻哈哈。 或许,长孙顺德这流里流气的脾气,都是这些老阿兄惯的。 ------ 两人坐定,长孙炽隔着几案,身子前倾,尽可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他笑咪咪地看着长孙顺德,问道:「小阿弟,你今日怎么鬼使神差地跑到内院?」 长孙顺德却稳稳而坐,一手端起茶盏,一手倒上酪浆,慢条斯理地道:「我是在给小阿婢办差。」 这话更是让长孙炽一头雾水,问道:「给阿婢办什么差?」 长孙顺德道:「也不知你如何当上了民部尚书?连这都闹不明白。」 接着顿了一顿,「就是说,我是阿婢派过去的。」 长孙炽感到奇怪,笑着问,「你会听阿婢使唤?」 长孙顺德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怎么不会?我以后还要跟着她混饭呢,这小阿婢可不简单!」 ------ 说到这,长孙顺德向前探过身子,轻声而神秘地问长孙炽,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什么阿婢偏偏把我派过去?简直是深思熟虑,运筹帷幄。」 长孙炽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人,选得是准,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连我都没有她考虑的周到,要不是你适时出现,我今日还真不好收场。」 长孙炽感慨了一番,接着问,「阿婢是怎么找上你的?」 长孙顺德便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一一向长孙炽说了。 认真听完长孙顺德的讲述,长孙炽感叹, 「我以前就说过,阿婢不是寻常女孩子,但还是超出了我的想像。」 ------ 忽然,长孙炽仔细地端详着长孙顺德,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发现了奇珍异宝,然后频频点头。 长孙顺德见他神秘兮兮的,有点莫名其妙,不免疑惑, 「正在说阿婢,你这么奇怪地看着我做什么?」 长孙炽确实有新的发现,他发现长孙顺德是一个人才。 以前,长孙炽总是逗他,把他当成一个调皮的小孩子看待。 从他今日的表现来看,长孙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小阿弟。 他发现长孙顺德不仅武艺出众,而且有勇有谋,处事果断,还有过人的领导才能。 ------ 想到长孙家族和唐国公府结盟的事,长孙炽觉得长孙顺德将来可以成为观音婢和李世民强有力的助臂。 他又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双肘支在案上,两目蕴含深意地看着长孙顺德,轻声问, 「顺德,你说,我们长孙家族为什么能长盛不衰?」 这次,长孙炽改变了语气,话语中不再有戏谑的成分。 长孙顺德不太好读书,也不是一个能够静下心来深入思考问题的孩子。 就是说,他虽然聪明,但是有点浮飘。 ------ 对于像长孙家族未来兴旺发展的战略性问题,他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 长孙顺德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搪塞道: 「有你们这些做阿兄的撑着,哪需要我这个毛头小子来操心?」 长孙炽却板起脸,露出责备的神情, 「好男儿,要想着做大事。你总不能当一辈子小孩头,早晚要当家理事。」 见长孙炽语重心长和自己说话,长孙顺德也沉静下来。 他谦虚地问,「阿兄教我,以后应该怎样?」 长孙炽坐直身子,一板一眼地道: 「我觉得长孙家族长盛不衰,是因为能够做到培养后辈、审时度势、择善结盟。」 ------ 「说到培养后辈,你有没有发现,长孙家族每一代都英才辈出?关键是我们注重年轻子弟的培养。」 「开设家族学馆,重视品德教育,做到文武兼修。每代青年人当中,都有出类拔萃的人才出现。」 「你们年轻的孩子中间,我发现你和辅机都是可造之才。振兴长孙家族的重任,将来必落在你们两人身上。」 听到说自己将来要担起家族重任,长孙顺德忙摆手道:「阿兄有点高看我了。」 ------ 长孙炽觉得,还得好好点拨他一下,不能让这个好苗子以后长歪了。 他继续说道:「当然,现在来说,你们还难堪大任,你是偏于粗犷,辅机偏于文弱。」 「我现在单单说你,你还需静下心来多读一些书,这样才会开阔自己的视野,提升自己的格局。」. 「要多想一想国家的事情,家族的事情。这样的胸怀就会更加宽广,追求就会更加远大。」 ------ 长孙炽眼光精准,一下就点到了长孙顺德的短处。 他更是口服心服,虚心接受道:「以后顺德会认真读书,决不会令阿兄失望。」 这就是说服人的技巧。 《鬼谷子》捭阖篇中说:言善以始其事,言惡以終其謀。 意思是说,要想劝说别人去做某事,就要让他明白,做此事的好处;要想阻止别人做某事,就要让他明白,做此事的坏处。 道理浅显易懂,能够巧妙运用的人却不多。 ------ 「再说审时度势。」长孙炽接着道。 「近百年来,皇权频繁更迭,官场沉浮不定。」 「无数显贵之家,昨日还是权势熏天,今日便大厦倾覆,亲人子孙或暴尸街头,或变身为奴,昔日的荣华成过眼烟云。」 「为何会如此?乾卦有云:亢龙有悔。」 「是有些人不知道盛衰的转变,不知道度势进退。」 「只所以让你多读书,是因为通过历史,你可以借鉴成败兴衰的经验、教训,可以看清当下的局势,这样才可以避祸消灾。」 「富贵难求,得势不可忘形,失势不必气馁,依势而行,方可长保兴盛不衰。」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四章可造之才免费阅读. 第七十五章 忍气吞声 http://.biquxs.info/

往日长孙顺德与长孙炽相遇,总是嘻嘻哈哈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两人坐下来深谈,这还是第一次。 他此时才感觉到,「与君一习话,胜读十年书」所言不假。 听长孙晟侃侃而谈,可以说是,字字如珠玉,句句是真言。 长孙顺德受益匪浅。 ------ 他佩服得有点五体投地了,带着崇拜的神情问道:「阿兄,你懂这么多,就是因为读书多吗?」 长孙炽见他虚心求教,心中倍感欣慰,今日总算没有白废一番唇舌。 能因此次交谈,点化一位未来的英才,也算是为长孙家族尽了一点心力。 他亲切地看着长孙顺德,说道:「多读些书才能博古通今,这是必不可少的。」 「不但要读书多,还要见的多,思考的多。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学而不思,就不会有收获;思而不学,满腹疑惑就得不到解答。」 「见得多,就是要多经历一些事情。」 「览尽天下百态,看尽人间冷暖,尝遍世事艰辛。」 「经历过无数的成功、失败,你才会体悟人生的真谛。」 「穿过外表的重重迷障,看到事情的本质,才不会被事情表面的假象所困扰。」 长孙顺德听着,频频点头。 ------ 他急切地想听长孙炽接着往下说,问道「阿兄,你说的「择善结盟」是何意?」 长孙炽循循善诱地讲出他的想法,「独木不成林,一个好汉三个帮。哪一个人,都是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中生存。」 他想让长孙顺德更好地领悟,更深地理解,也希望他在今后的人生旅程中,能够更好地运用。 「世族之家,想要在你争我夺的利益竞争中得以生存,仅靠自身的努力是不够的,必须择友而交,与他们共担风雨,共享荣辱。」 「但在择友之时,不一定非要往高处看。」 「造化弄人,盛极而衰。那些极受荣宠的家族,下一步将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没落。」 「也不要靠近不讲信义者,和这些人相交,短期可能获利,却不能够长远。」 「择友不善,轻者损及自身,重者累及家人,甚至是家族。」 「相互结盟的世族之家,利益休戚相关,可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选择不可不慎。」 长孙炽生逢乱世,历经沧桑,从动荡和杀戮中走过几十年,每一句话都是经验之谈。 ------ 长孙顺德对朝局一知半解,问长孙炽,「当今大隋国势鼎盛,盛况空前,今后是否就是太平盛世了?」 长孙炽沉思了一下,他本想将当前的朝局,仔细地与长孙顺德分析一下,但想到他年纪尚轻,就没有深谈。 他避重就轻说道:「以后是不是太平盛世,我不敢妄谈。」 「你以后要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心去想。要懂得,居安思危。」 长孙顺德点点头。 ------ 长孙炽继续道:「咱们还说择友而交吧。」 「我听说,你和李世民关系不错。」 长孙顺德答道:「我们在一起练武,关系确实很好。我很喜欢他豁达、洒脱的性格。」 长孙炽很看重李世民,他想让长孙顺德多和李世民这样的少年英才多结交。 「世民这孩子我接触过,将来必成大器。」 「你和辅机要和他多多交往,相互襄助,来日定当成就一番伟业。」 长孙顺德嘿嘿笑道:「阿兄是否又开始取笑顺德?我们几个小孩子能够成何大事?」 长孙炽整了整面容,稍稍严肃了一些,「我说的是将来,记住我的话,数年之后你会对我今日说的话感慨万千。」 长孙顺德有点不信,「阿兄所言可是当真?」 长孙炽越发变得庄重,「我再说一遍,记住我今日所说之言。阿兄不会骗你。」 ------ 长孙顺德看看长孙炽认真的样子,再想一想今日这一番深谈,觉得长孙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他认真地道:「我相信阿兄之言,今后也一定按阿兄今日所说去做。」 长孙炽看着他长孙顺德,眼中满含期待,「顺德阿弟,多多努力,来日定会前途无量,千万不要看轻自己。」 「你可一定要记住,武功和读书两者皆不可偏废。」 长孙顺德再一次点头道:「顺德记下了。」 ------ 长孙晟的灵前,吊唁的宾客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孝子贤孙,一遍又一遍磕头示谢,迎来送往。 内眷们,跪坐灵前,每当新的吊客到来,都要大声号哭,以示哀痛。 整个白天,没人有空谈论上午发生的事情。 到了晚间,已没有吊唁的宾客,家人们也终于闲了下来。 有了空闲,便三五个人地聚在一起,小声谈论长孙无宪夫妇闹事的情景。 ------ 甄氏、库氏和观音婢,在东耳房陪着高秋娘说话,话题自然也绕不开长孙无宪夫妇和上午发生的事情。 几个人都说长孙顺德那一记耳光打得干脆,要不还真不能将长孙无宪镇住。 将贺兰氏的嘴堵上,也是这小子出的主意。 在坐的四人之中,除了观音婢,其余三人都感觉奇怪,当时为什么长孙顺德在这里? 这三人猜测,可能是长孙顺德来找长孙无忌玩,碰巧遇上了这档子事情。 可是,仔细想一想,也不对。 现在府上正在办丧事,也不是找长孙无忌玩的时候。 观音婢在那听她们三人议论,也不将事情说破,只是笑而不语。 ----- 谈论了一阵子长孙顺德,又说起长孙无宪夫妇。 高秋娘忧虑道:「为你们父亲办后事,按规矩三郎夫妇都要守灵,这样关在柴房也不是个办法。」 「他两人毕竟和你们是兄弟姊妹,如果因此事相互之间结下仇怨,这一辈子的心结,就不好解开了。」 甄氏、库氏觉着也是这个理儿。 高秋娘提议,「是不是找个人去劝劝,能说通了,也好让他们出来和你们一起守灵。」 「要不,父亲不在了,竟然没有在跟前守灵,对他们将是终生憾事。」 ------ 可是,让谁去劝说呢? 几个人思来想去,家里人中间,竟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时候才发现,兄弟姊妹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和长孙无宪夫妇说得上话,没有人能与他们进行心贴心的沟通。 观音婢向高秋娘建议,「还是得让伯父或叔父去说,三兄和三嫂心中的怨恨,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化开的。」 「由伯父或叔父去说,他们即使气恨难消,出来以后也不敢再明着闹事。」 高秋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叹道,「看来,也只有如此,化解心结的事只有从长计议。」 「二郎娘子,你去给二郎说,让他找伯父、叔父商议一下,尽快让三郎他们出来。」 库氏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说。」 ----- 经过长孙炽亲自出面,对长孙无宪夫妇进行警告和劝说。 两人终于答应不再闹事,当晚就被从柴房里放出来。 长孙无宪和贺兰氏回来之前,高秋娘就向孩子们交代,等他们回来时,要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不要让他二人觉得,全家人都在疏远他们,敌视他们。 长孙无宪和贺兰氏回到灵堂时,兄弟妯娌、姊妹子侄主动和二人打招呼。 他二人也不答话,在灵堂的角落里一坐,再不说话。 他们的儿女们,也一个个低头不语,没有了往日的骄纵和跋扈。 在他们的心里,好像已经埋下了深深的仇恨。 ------ 翌日,是三天大殓的日子。 亲戚们都要于这天前来吊唁,长孙无宪的舅家、长孙无忌的舅家,以及甄氏、库氏、贺兰氏的娘家等都要派人前来。 长孙炽坐在外院大厅,亲自接待各家前来吊唁的贵客。 他心中早有准备,等着看叱干氏娘家和贺兰氏娘家,以防他们因长孙无宪没有承嗣而发难。 ------ 叱干家原是北周鲜卑世族,祖上在北魏时也曾经雄霸一方。 隋篡北周以后,叱干家族渐渐没落。 大周都没了,下面的臣子们所拥有的权势,也跟着烟消云散。 到了隋朝,叱干家族中已很少有人在朝中做官。 ------ 贺兰氏的父亲贺兰云中,年轻时是长孙晟的军中好友,北周时期曾和长孙晟一起出使过突厥。 入隋以后,长孙晟砥砺上进,名声鹊起,深得隋文帝和杨广重用,生前授从三品武卫将军,死后追赠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扬州大都督。 贺兰云中则时运不济,也没有豪门世族的佑护。 他一直在军中担任不大不小的官职,如今年龄大了,才蒙圣恩授了仪同三司,一个正五品的散官闲职。 ------ 长孙将军府废长立幼的事,在京师早已不胫而走。 有人说长孙无宪沉湎酒色,惹长孙晟不满,奏报朝廷将其承嗣之权革除。 有人说高氏凭年轻美貌,为让自己的儿子承嗣,媚惑长孙晟,恶言中伤发妻所生嫡子,致长孙无宪名声受损,被剥夺了承嗣的资格。 总之,什么说法都有,传言不一而足。 ------ 叱干氏娘家、贺兰氏娘家也都听说了这些传闻,两家都愤愤不平。 今日来长孙将军府吊唁,都存了兴师问罪的打算。 但等两家吊唁的人到了长孙将军府,见将门森严重重,心中就气馁了几分。 待见到主家由正三品朝廷命官,威仪逼人的长孙炽坐镇。 让人见了都不敢正视,哪里还会有兴师问罪的心。 常言道,人穷志短,位卑言轻。 叱干、贺兰两家掂了掂自己的分量,也只好忍气吞声,兴师问罪的打算只能作罢。 等做完丧仪该做的仪程,两家人连一句硬气的话都没敢说,就打道回府。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五章忍气吞声免费阅读. 第七十六章 天下奇书 http://.biquxs.info/

大殓已成,经方士卜筮确定葬期,长孙晟棺椁需在府中停放十八日再行安葬。 行完葬礼,进入守孝期。 长孙无忌作为承嗣嫡子,到长安城南小陵原长孙家族墓园,在长孙晟墓旁搭棚守孝,孝期三年。 长孙无逸丁忧在家,也在自己院内搭设草棚,在棚中居住。 甄氏、库氏都从正房搬出,住进耳房。 长孙无宪夫妇听说,长房、二房都按守孝的要求安排生活起居,为防落下不孝之名,也照长房、二房而行。 ------ 隋朝礼制,穿孝服不得出入公门,官员父母亡故,需丁忧三年,就是要请假三年,在家守孝。 长孙无忌临去墓园守孝之前,就将外院的掌家之权,交与长孙无逸代管。 这样长孙将军府形成长孙无逸代管外院,甄氏代管内院的局面。 长孙无宪夫妇虽然心中不满,但慑于长孙炽的压服,也不敢有怨言显示出来。 所以,自开始守孝以来,整个长孙将军府还算相安无事。 ------ 守孝期间不能出门,观音婢就在府里跟着高秋娘读书、写字。 长孙晟病重之时,观音婢就已知道她和李世民有了婚约,还听说父亲留下一些书,作为自己的嫁妆。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书这么贵重,父亲在病重之时,还记挂着交代要留给自己。 有一日,她实在憋不住,就问高秋娘: 「听阿爷说,有一些书要给我作为嫁妆,不知都是何书?能否让我先看一下?」 高秋娘笑着道:「你问这做什么?都是你看不懂的,是留着你出嫁以后,让世民看的。」 观音婢闹着撒娇,「不管懂不懂,我看一下又何妨?」 高秋娘见她执意要看,就到正房,取回一个紫檀书匣,放在罗汉床的几案上。 ------ 观音婢迫不及待打开书匣,见里面放着十来本已经放得发黄的书籍。 她将书取出,有《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孙子兵法》、《尉繚子》、《孙子算经》,还有《边塞札记》五卷。 高秋娘在旁边一本本翻看,边看边道:「《孙子兵法》、《尉繚子》、《孙子算经》是用兵打仗用的。」 「《边塞札记》是你阿爷亲手所书,都是在北疆时用兵,以及平定突厥的实例和心得。」 「这《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则是两部奇书,由战国谋略家鬼谷先生王诩所著,是用谋和修身的宝典。」 ------ 观音婢听高秋娘介绍完,说道:「用兵打仗的书我不看,我最爱看奇书,看它奇在何处?」 高秋娘呵呵笑道:「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白废功夫,许多人穷其一生研究这两本书,甚至都无法窥其堂奥。」 观音婢不信,「难道真有这么难?」 高秋娘坚定地点点头,「真难!」 观音婢仰着脸,看着母亲,问道:「阿娘可曾看过?」 高秋娘回忆起以前往事,「看过。你阿爷不在家时,我曾在这两本书上,耗费了半年时间。」 「结果是只识其字,不知其意。还好,后来你阿爷返家,经他点拨,我才恍然而悟。」 ------ 观音婢高兴地道:「就是说阿娘能看懂了?」 高秋娘笑咪咪地道:「阿娘现在基本懂了,但却没有用武之地。」 观音婢抱着高秋娘的胳膊央求,「阿娘可否也点拨我一下?」 高秋娘见观音婢缠着要看,心想,阿婢不是普通的孩子,学围棋的时候,就没有预料到她有如此好的悟性,说不定看《鬼谷子》也会与常人不同,不妨让她试一下。 想到这里,她对观音婢道:「如果你真要看,就先看《本经阴符七术》。」 观音婢不解,「为何要先看《本经阴符七术》?」 ------ 高秋娘为了激发观音婢的兴趣,故意卖了个关子, 「要想知道为何,先听阿娘给你讲个故事。」 观音婢听说高秋娘要讲故事,跳着鼓掌,「阿娘快讲。」 高秋娘微笑着道:「好,咱们坐着讲。」 高秋娘将案上的书一一收好,装入匣中,脱鞋上了罗汉床。 观音婢也上了罗汉床,坐在几案对面。 两人坐好,高秋娘问观音婢,「阿婢可知道苏秦?」 观音婢答道:「苏秦是战国时,建立「合纵「联盟,抗击秦国之人。」 高秋娘夸道:「看来阿婢没少读书,还知道苏秦。今日,阿娘就给你讲苏秦的故事。」 ------ 高秋娘问观音婢,「苏秦刚开始游说各国诸侯时,在外游历多年,带的钱全部用尽,贫困潦倒,连回家的盘缠也没有,最后靠乞讨才回到家中。」 「你知道,后来为何又会名扬天下?」 观音婢不知,轻轻地摇摇头,期待地望着高秋娘。 高秋娘娓娓道来,在学《本经阴符七术》之前,给观音婢讲述苏秦的故事。 ------ 苏秦年轻时,投入鬼谷先生门下,在终南山学习纵横之术。 后来学成下山,周游列国,游说各国君主重用他。 但各国君主对他提出的治国之策不感兴趣,没人采纳他的建议。 苏秦钱财用尽,只好乞讨返家。 归家以后,家人皆嘲笑苏秦,嫌弃他读书无用,在外学艺多年,到头来一事无成。 兄嫂挖苦他,「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赚钱赢利才是求生之本。」 「而你却舍本求末,想凭口舌之利求生计。贫困潦倒,不是自讨苦吃吗!」 苏秦闻听此言,羞愧难当,就闭门不出,把所有的书拿出来一一翻看。 他边看边发牢骚,「整日埋头读书,却不能以此获取尊荣,再多的书有何用?」 ------ 就在他满腹牢骚之时,突然翻出《本经阴符七术》这卷书。 以前,鬼谷先生告诉他,这是修身养性之学,他一直未曾将其放在心上,没有认真读过。 苏秦记起,鬼谷先生曾说,修身养性乃做人成功之要。 只是当时,他将全部精力投注于权谋、韬略,无心细读此书。 今日想来,自己屡屡遇挫,或因与未参透此书有关。 ------ 从此,苏秦苦研《本经阴符七术》,昼夜不辍,头悬梁,锥刺骨。 历经一年,自己感觉受益匪浅,踌躇满志道:「现在可以说服天下的君主了。」 苏秦再次离家,游说各国君主。 先见周显王,显王不相信他。 又西至秦国,惠王不愿使用他提出的方略。 又东到赵国,赵肃侯之弟奉阳君专权,对他不予理睬。 最后去燕国,等了一年多才见到燕文侯。 燕文侯告诉苏秦,「你的方略很好,但燕国太小,西迫强赵,南近强齐。」 「你如能让赵、齐与燕交好,我让整个燕国都听从于你。」 ------ 于是燕文侯资助苏秦车马金帛,到赵国游说。 当时奉阳君已死,苏秦得见赵肃侯。 赵肃侯欣赏苏秦的计谋,给他派车驾百乘,携黄金千溢,白璧百双,锦绣千纯,去联络它国诸侯。 最终合纵事成,苏奏兼佩六国相印,令秦国十五年不敢东出函谷。 ------ 高秋娘将故事讲完,说道: 「苏秦最后之所以功成,就是参透了《本经阴符七术》。」 观音婢双手支颐,目注母亲,静静地倾听。 听高秋娘讲完苏秦的故事,越发觉得《本经阴符七术》的神奇。 她巴不得立即翻看此书,想看看里面到底写些什么东西。 观音婢再次从书匣中,取出《本经阴符七术》,对高秋娘道:「我现在就要研习。」 高秋娘笑着激她,「别看你现在满腔热情,说不定过不了两日,你看到此书就会头痛。」 观音婢撒娇,不依高秋娘,「阿娘又小看阿婢,我才不会如你说的那样不堪。」 ------ 从此,观音婢开始研习《本经阴符七术》,日日沉溺于书中。 开始确如高秋娘所说,她翻开此书,真的是只识其字,不知其意。 但观音婢是一个能静下心来,专注于钻研的女孩子。 她找来一部《说文解字》,遇到不懂的文字,就通过《说文解字》查找其真正的涵意。 观音婢将自己关在翰墨斋,专心苦读。 府中再也听不到,她的嘻闹和笑声。 ------ 观音婢在翰墨斋一心读书。 秀水阁那边,却憋坏了一群人。 守孝的日子是枯燥的,穿着孝服,不能出府,也不能到别家串门。 长孙湛和长孙渐觉得日子太难熬。 每天只能读书、练拳、练石锁。 由于花园里的广场太小,根本不能练习骑射。 两人埋怨,再这样下去,骑射技术眼看就要荒废。 ------ 这一日,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傲来玩。 几个人说起心中苦闷,也都满怀的不痛快。 长孙顺德建议, 「我们不如还去城南庄园,那里是你们自己家,在那里也一样守孝。」 长孙湛、长孙鸿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长孙湛道:「城南庄园离小陵原只有两里,我们还可以经常去看看四叔。」 「他一个人在那儿,要呆上两年有余,独自一个人难免寂寞。」 长孙顺德心中记挂着李世民,想邀他同去。 「我去看一下世民,问他愿不愿去。」 「如果他也同去,我们在一起读书、练武,进步会更快些。」 ------ 长孙顺德和长孙晟,是一个曾祖父的族兄弟。 所以他基本上不用为长孙晟守孝,到哪里去都不受限制,可以随时去找李世民。 长孙湛急切恳求长孙顺德, 「那么,顺德叔公这两日就去。」 「说好以后,还要你去和祖母去说,看她是否让去?」 长孙顺德解释,「阿嫂那儿,自然由我去说,但估计这次只有我们几个能去,阿嫂和阿婢是无法再去了。」 长孙湛道:「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祖母不去,我们也不会惹出事情的。」 ------ 去城南庄园的事就这样商定,由长孙顺德去邀请李世民,然后去请示高秋娘。 第二日,长孙顺德便带回好消息,李世民愿去,高秋娘也答应了几人的请求。 长孙顺德又与长孙无逸结合,长孙无逸做好了各项安排。 没过几日,李世民、长孙顺德、长孙无傲、长孙鸿、长孙湛和长孙渐等六人,带着仆从,又再次入住城南庄园。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六章天下奇书免费阅读. 第七十七章 成功法则,必胜之术 http://.biquxs.info/

此章有些深奥,任何人参透此章,必成人生赢家。 =========================================== 观音婢听说李世民和长孙顺德他们,要去城南庄园,就去找高秋娘,说她也想去。 高秋娘笑着问,「你不是在安心读书吗?为何会想起去城南庄园?」 观音婢也不知避讳,直接说出心里想法,「好长时间没见世民阿兄,心中很是想念。」 高秋娘笑着挖苦观音婢,「这么大的女孩子,也不知害羞。」 「就是因为想念世民阿兄,你才不能去。如果让外人知道,还未成婚就整日和郎子在一起,会惹人说闲话的。」 观音婢无奈,只好重新静下心来安心读书。 ------ 一心研读《本经阴符七术》的观音婢,慢慢进入痴迷状态。 本来天真活泼,爱说爱笑的她,变得少言寡语,不苟言笑。 她的全部精神似乎都在书上,吃饭在想,睡觉在想,走起路来也是呆呆发愣,心思好像没有从书中走出来。 丁娘子对观音婢当前的状态很是担心,私下里和高秋娘谈起此事,心中颇有些忧虑。 高秋娘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笑着对丁娘子道:「不必忧心,我年轻时读书,有时也曾这样,待过一段时日,自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接着她又交代,「只是要奉书、执棋她们小心一些,别让她走路时磕着碰着,更要提防不要让她掉进湖里。」 丁娘子听高秋娘如此说,对观音婢也就放了心。 对高秋娘的交代她丝毫不敢大意,回去特别安排奉书等人要照顾好观音婢的安全。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半年有余,观音婢的神情慢慢变得正常起来。 ------ 一日,观音婢兴高采烈地到东耳房,来见高秋娘。 刚一进屋,就脱下鞋子,爬到罗汉床上,趴在高秋娘后背,搂着她的脖子就腻歪起来。 高秋娘奇怪地问,「怎么不当书虫了?竟然有时间来找阿娘。」 观音婢嘻嘻笑道:「以后不再读书了,天天陪阿娘说话。」 高秋娘故作吃惊,「这怎么可以,岂不耽误了你的大事?」 观音婢贴在高秋娘耳边,神秘地小声说道:「我已将《本经阴符七术》看完。」 高秋娘已经料到,观音婢肯定是在研读《本经阴符七术》时有了收获,要不然也不会如此高兴。 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把《本经阴符七术》读完,有什么好炫耀的?那么薄的一本书,我半个时辰用不了,就能读完。」 观音婢见母亲故意和自己打叉,搂着高秋娘的脖子,摇着身子不愿道:「阿娘……」 高秋娘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观音婢又将小嘴贴近高秋娘的耳朵,悄声道:「我已将《本经阴符七术》完全读懂。」 ------- 高秋娘本来料到,观音婢这半年研读《本经阴符七术》,会有所收获。 听她说已经完全读懂,高秋娘还是有点不信。 她急于想知道观音婢所说是否属实,对观音婢道: 「你搂着阿娘的脖子,这哪是鸿学大儒谈经论道的样子?」 「去坐到几案对面,好好和阿娘说话。」 观音婢松开高秋娘,下了罗汉床,趿着鞋走到罗汉床的另一端,重新上去,坐到几案的对面。 ------ 两人隔着几案坐好,高秋娘问, 「你可曾将书带来?不看着书,我都忘记书上讲些什么了。」 观音婢懊悔道:「心里只顾高兴,竟然忘了将书带来。」 转首央求门口的墨竹,「墨竹娘子,你去告诉奉书,让她将我平时看的那本书拿来。」 墨竹应了一声,出门去找奉书。 ------ 过了一会儿,奉书将《本经阴符七术》拿来交与墨竹。 墨竹进屋,将书递给观音婢,「三娘,看是不是这本?」 观音婢接过来点点头,「就是这本。」 然后,隔着几案,将《本经阴符七术》递给高秋娘。 高秋娘翻开书,对观音婢道:「你说吧。」 观音婢坐直身子,认真地道: 「《本经阴符七术》,是成功者的基石,是干大事者必须遵循的法则。」 高秋娘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慢声细语反问, 「难道成功者,都看过此书?未看此书者,就不能成功?」 观音婢已经成竹在胸,不假思索答道: 「成功者,都在无意之中遵循书中所说的法则,只是不自知而已。」 ------ 高秋娘微微点头,又将目光移到书上,低头问观音婢, 「你说下,书中所说走向成功的法则是什么?」 观音婢正襟危坐,双手交迭置于腿上,思如潮涌,侃侃而谈。 「《本经阴符七术》共有七篇,前三篇谈如何充实意志,涵养精神,是内修之法。」 「后四篇,谈如何将内在的精神运用于外,是修以致用。」 ------ 高秋娘翻看着书页,点头道: 「确是如此。一个人的气质和内涵,只有修炼到更高的境界,才可以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胸中有丘壑,腹中有乾坤。」 「这样的人,观天下之事,看芸芸众生,如我等观蝼蚁。」 「我知蝼蚁难撼树,蝼蚁却不知它们所做的一切,我等可轻易掌控。」 ------ 观音婢见自己的见解,得到母亲的肯定,说起来更加有信心。 她接着道:「前三篇。」 「第一盛神。心静,方能全神贯注。神盛,乃能养志」 「第二是养志。寡欲,才能凝志如一。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 「第三是实意。心安,才能思虑深远,虑深远则计谋能成。」 最后,她对前三篇进行总结,「总之,就是一句话。」 「一个人如想成就大事,必须清心寡欲,一门心思只思考、去做一件事情。」 「这样,才能够深思熟虑,才能把如何做好此事,想深、想透、考虑得周全。」 ------ 高秋娘边听观音婢说,边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想到的是,观音婢通过半年时间的苦读,竟对《本经阴符七术》理解如此深刻。 她只所以取得如此的收获,不正用自身的行动,印证了她现在所说的观点吗? 这半年来,观音婢的所有心神,都用在了这本书上。 她沉迷其中,如痴如醉,一心苦读,心无旁鹜,这不正合了:清心寡欲,一门心思,只思考一件事的说法吗? ------ 人世间诱惑太多,人们的欲望太多。 又有几人能抵御身边纷纷扰扰的诱惑,专心去思考、去做一件事情呢? 她又想到了长孙晟,她的夫君,穷其一生基本上都在平定突厥,几十年做这样一件事情。 放弃了家的舒适与温暖,将自己放逐到苦寒之地的北疆。 他用自己的奋斗挣得了妻儿家人的富贵荣华,捍卫了国家的繁荣与安宁,而自己却独自承受着孤独与风险。 ------ 观音婢见高秋娘愣愣出神,以为母亲不同意自己的说法,问道:「阿娘,阿婢说的是否有不对之处?」 高秋娘回过神来,连忙答道:「对,很对。就是因为你说的太对,我才会想到,现实之中许多事情,和你说的正好相符。」 她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充满了温柔。 她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扎着总角的女孩,见解竟如此深刻。 ------ 高秋娘将书翻到后面几章,说道:「你接着往下讲。」 观音婢得到母亲赞许,又将身子挺了挺,接着道: 「后面四篇。是如何运用修来的至精、至纯的内在精神。」 「第四篇分威。讲静意固志,才能使内心强大。经过内心修炼,使人保持一种饱满的精神状态。」 「不为外物所扰,不为纷扰所动。威势内敛,如帝王俯视臣子,如家主之对奴仆。虽不发一言,臣子瑟瑟,奴仆躬行。」 高秋娘道:「此譬如庖丁解牛,闭目而知牛之结构,了然于胸,下刀之时方能游刃有余。」 ------ 观音婢继续道: 「第五篇散势。」 「即是审时度势,静待时机,寻间而动。」 「如挽弓而不发,持剑而不击。如将士临阵,静候待机。」 这就相当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这种势要饱满,要有雷霆一击的威力。 ------ 「第六篇转圆。」 「即是临机制变,据事设谋。」 「天下万事,无一相同。不同之事,应对不同。事出突然,不能贸然应对,必深思熟虑筹划对策,预知每种对策的成败吉凶。」 这时,蓄势已成,需要寻找最佳时间点,拿出多种应对策略。 根据事情的变幻不同,采取不同的应对之策。 ------ 「第七篇损悦。」 「谋定后动,势如雷霆。若决水于千仞之堤,转圆石于万仞之谷。一发不可收,势无可当,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 蓄势已满,策略已成,关键时刻,雷霆一击,势不可当。 ------ 观音婢一口气,将后面四篇讲完,兴致满满,意犹未尽。 高秋娘放下手中《本经阴符七术》,击掌喝彩。 她双目含笑,注视着观音婢,无限欣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阿婢真让阿娘骄傲!半年苦读,着实收获甚丰。些生如能践行书中所说,必将心想事成,成就阿娘一生的荣耀。」 观音婢见母亲夸奖,并未显出骄妄之色,对高秋娘道: 「阿娘,阿婢以为,认识到成功的法则,未必就意味着能够成功。」 ------ 「成功关键是践行。同时,最重要的是,要拥有强大的力量,用这种强大的力量去实现所思、所想。」 「三岁孩童,击不倒七尺壮汉。锈钝之刃,刺不破精钢盔甲。」 「无论干何事,不仅要在精神上做好准备,还要在智慧、技能和才干上做好准备。」 「打猎先要箭术精湛,弹琴要先懂音律和技法,打仗先要有高超武艺和谋略。」 「苏秦最后只所以成功,是因为以前,曾跟鬼谷先生习得了谋略和才干。」 「还有最后一点,阿婢认为才是最重要的。」 「做任何大事,都不是单打独斗,必须学会支配和运用,自身之外,能够调动的一切力量。」 ------ 到了此时,高秋娘已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观音婢才刚刚九岁,实在是过于早慧,也太过出类拔萃。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了《本经阴符七术》作为信仰指引,以后的人生路程中,她认定了追求目标,必将义无反顾。 高秋娘不知是喜是忧,女儿的性格过于执着,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 执着之人,就不会轻言放弃,就会拼尽全力去挑战困难和挫折。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所选择,就会有所放弃。 在舒适和艰难之间,必将二选其一。 观音婢该选择哪个? 高秋娘宁愿自己的女儿,选择的是享受舒适,而不是艰难。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七章成功法则,必胜之术免费阅读. 第七十八章 蠢蠢欲动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刚从《本经阴符七术》之中钻出,又一头扎进《鬼谷子》之中。 ------ 《鬼谷子》是鬼谷先生王诩传世不朽之作,苏秦、张仪皆仗此书纵横战国,名扬千古。凭此书习得绝技,成名于战国者,不下五百人。 为防有人携此书之技搅扰天下,后世许多朝代将其列为禁书。 由此可见,此书之神奇,其技之威力。 《鬼谷子》传世十一篇,乃说服、游说、驭人之术。 在一般人的想像中,认为说服、游说,少则是洋洋千言,多则是整日长谈。 实则是,说服和游说在人们生活中无处不在,大多只是寥寥数言。 不妨来看两句经典。 ------ 此是其一: 君王端坐朝堂之上,面对臣下道:「有忤逆者,朕诛你九族。」 此言一出,殿下臣工,无不噤若寒蝉。 短短只有九字,但振聋发聩。 我就问你服不服?有敢不服者吗? 用鬼谷先生的话说,这叫「言恶,以终其谋。」 说出严重的后果,让人不敢做某事。 ------ 再举一例: 王公贵胄对一美女,言道:「如你嫁我,保你享尽天下荣华。」 言语不多,诱惑甚巨。 试问这位美女,你动心不动心? 用鬼谷先生的话说,这叫「言善,以始其事。」 抛出诱人的香饵,让人心甘情愿去做某事。 ------ 鬼谷先生用简短易懂的文字,揭示了说服、游说、驭人的本质。 观音婢拿到此书,再一次进入如饥似渴,物我两忘之境。 ------ 时光荏苒,秋去冬来。 人生亦如草本,有盛有衰。 值此时节,长孙家族又传来不幸的消息。 长孙炽重病不治。 长孙晟去世刚刚一年,长孙炽也撒手而去。 两年之内,支撑长孙家族的两根巨柱,尽皆轰然倒塌。 全族含悲,老幼妇孺垂泣。 ------ 长孙无忌、长孙无傲、长孙湛等人作为晚辈,都从城南庄园返回,参加长孙炽的丧仪。 葬礼过后,长安城南小陵原,长孙家族的墓园又多了一座新冢和一个草棚。 长孙炽的儿子长孙仁,也和长孙无忌一样,到父亲坟前搭棚而居,为其父守孝。 在阴森、肃杀的墓园里,长孙无忌不再孤单,多了从兄长孙仁的陪伴。 不再孤单的日子,却没有给长孙无忌带来丝毫的欣喜,带来的是难以排解的忧虑。 ------ 难道,长孙将军府就这样败了吗? 他们这一房,在朝为官,职位最高的,是官居只有五品的二兄——长孙无逸。 难道往日声威赫赫的霹雳堂,竟然要靠一个庶出的子弟来支撑门户? 虽然长孙无忌对二兄一直非常尊重,也不曾将其作为庶出的兄长看待。 但如果让外人看到,曾经显赫一时的长孙将军府,由一个庶出的子弟支撑门户。 那么,所有长孙晟的子孙,还有何脸面存在于朝野之间? ------ 长孙无忌想要重振长孙将军府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他要用他的智慧和才华,重新找回长孙将军府失去的地位和荣耀。 他需要奋发图强,提高自身的本领。 他需要寻找振兴长孙将军府的路究竟在何方。 在坟茔和青冢之间,他挑灯苦读,昼夜不辍,遨游于经史子集之间。 他渴望能从书中汲取足够的能量,为将来重新撑起长孙将军府打下基础。 ------ 长孙无忌在墓园之内,刻苦用功。 在府中守孝的长孙无宪,却处于醉生梦死之中。 长孙晟去世以后,因长孙无忌年少,作为承嗣嫡子,要在墓园守孝。 长孙无逸丁忧在家,就代为掌管着长孙将军府外院事务。 ------ 一日,长孙无逸在外院书房看书,门房管事齐胜说要求见。 长孙无逸让他进屋,问他有何事。 齐胜向长孙无逸施礼后,叉手站立,回道:「二郎君,小的有一事,觉得需向你禀报。」 「如果觉得小的说晚了,还望二郎君饶过小的知情不报之罪。」 长孙无逸和颜悦色道:「无妨,你只管说吧。」 齐胜恭声回禀,「门房值事的小厮告诉小的,说近段时间,外厨的采买朱刚,经常将酒带入府中。」 长孙无逸不悦,「怎会有此事?如今长房和二房两位郎主刚去世,两府都在孝期之中,全府上下皆不得饮酒,朱刚怎敢将酒带入府中?」 接着又问,「门房发现此事有多长时间?」 齐胜道:「小厮说大概也就有月余,在大郎主刚去世不久。」 长孙无逸将手中的书猛地掷在案上,面露怒意,「为何早不来说?」 齐胜急忙跪下,「小的也是才听说,而且是刚刚私下打听之后,才知已有月余。」 「外厨采买往府里运东西,都是走西角门,采购之物也常用毡布遮盖,不易发现拉的是何东西。」 「昨日他们不小心,才被门房小厮发现,小厮立刻就告诉了小的。小的私下打听清楚了,才敢禀报二郎君。」 ------ 长孙无逸问齐胜,「你可真的打听清楚?那府中是谁在饮酒?」 齐胜回道,「听说是三郎君让买的。」 长孙无逸听说是长孙无宪让买的酒,也没敢贸然做出处置。 他怕稍有不慎,又会闹得全府鸡犬不宁,传出去让人笑话。 况且,愿来长孙炽在时,长孙无宪慑于他的管束,不敢有所妄动。 现在长孙炽刚刚去世,他就有些不安分起来。 如果将此事报与三叔长孙敞处理,显得自已没本事,没有独立管事的能力。 如果自己处置不当,长孙无宪闹得满城风雨,更显得自己没能耐。 他决定自己好好想一下对策再说。 ------ 回到内院,长孙无逸将此事告诉娘子库氏。 库氏思索了一会儿,对长孙无逸道: 「我觉着这事,还是由母亲出面处置。」 「三郎本就对你代为掌家不满,心中积怨很深。如果你去找他,他嫡你庶,他闹起来,你能将他怎样?」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你还能将他绑了关起来?闹到最后,还是要把三叔和母亲搬出来压服他。」 「要是闹到这种程度,就会显出你的草率来。」 ------ 长孙无逸听库氏分析得十分在理,就道:「还是由你去告诉母亲一下,你去说方便一些。」 库氏笑道:「你我夫妻同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只要说一声,妾敢不效命?」 说完,照长孙无逸屈膝一礼。 长孙无逸见她搞怪,催促道:「不要酸了,赶快去见母亲吧。」 库氏抿嘴一乐,转身出门,去找高秋娘。 ------ 东耳房内,高秋娘和丁娘子正坐下罗汉床上下棋。 观音婢坐在丁娘子的旁边,在看《鬼谷子》。 库氏到了门前,问道:「母亲在么?」 墨竹掀开门帘,也没有向主母通报,探出头说道:「主母正在下棋,库娘子请进吧。」 库氏走进屋,房间里生着火盆,暖融融的,她解下斗篷,递给墨竹,屈膝向高秋娘施了个礼。 高秋娘的心思都在棋上,知道是库氏来了,头也没抬,说道:「二郎娘子来了,坐吧。」 库氏也不客气,拉了一张胡床坐在高秋娘身边。 丁娘子含笑向库氏点了点头。 观音婢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书上,好像不知道有人来过一样。 ------ 高秋娘将手中的一颗棋子落下,才扭过脸来对库氏说道:「外边冷吧?」 库氏看了看棋盘,随声应着,「刚交了二九,正是该冷的时候。」 高秋娘一边和库氏说话,一边瞄了一眼棋盘,问道:「二郎娘子有何事情?」 库氏见高秋娘的心,还在棋上,就道:「是有点事,但是不急,等母亲下完这盘棋再说。」 丁娘子听库氏说有事,正好借坡下驴,说道:「反正我已经输了,这盘就下到这吧。」 ------ 这段时间,高秋娘也没有其它事,一有空就拉着丁娘子下棋。 她的棋艺和高秋娘有一定差距,所以基本上没赢的机会,时间长了对下棋也没了兴致。 所以,和高秋娘下棋,她是能躲一局就是一局。 高秋娘知道她的心思,呵呵笑道:「看来这次,是二郎娘子救了你一命。既然你下烦了,那就算了。下次我让你赢一局。」 ------ 丁娘子开收棋子。 高秋娘转过身,面向库氏,微微笑着道:「难怪丁娘子烦,天天都是下棋,也没有其它事可做。」 库氏神秘一笑,「我一过来,母亲就有事干了。估计有事干了,你也会烦。」 高秋娘听库氏话里有话,道:「听你口气,定不是好事。」 库氏便将门房发现外厨采买朱刚,往府里带酒的事向高秋娘说了一遍。 高秋娘听了,看样子并不是太生气,好像早就料到会发生此事, 「三郎能隐忍到如今,已经不容易了。」 「我寻思着,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还会惹出其它乱子来。」 ------ 库氏有些忧虑地看着高秋娘,「所以说,要把他这蠢蠢欲动的心给压制住。」 「否则,此头一开,以后他更会肆无忌惮。」 高秋娘叹道:「这事还真是难办。」 「让二郎去说,他们兄弟肯定会翻脸。」 「如果啥事都让三叔过来压服,显着咱们二房无能,自己连个门户都撑不住。」 「还得由我来说,但是我又怕,他明里对我让步,暗中却变本加利。」 「他要是破礶子破摔,我总不能撕开脸面,告他个不孝吧?」 「哎,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还不能来硬的。看来我们得好好合计一下,想出一个比较周全的办法。」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八章蠢蠢欲动免费阅读. 第七十九章 情真乃合 http://.biquxs.info/

这时,观音婢把目光从书上收回来,抬起头,向屋里看了看。 看到库氏坐在母亲身边说话,就冲二嫂笑了笑,说道:「哟,二嫂何时来的?」 库氏调笑道:「我们已说了半天话,你一头埋进书里,都成了书痴,连我何时来的都不知道。」 「这样时间长了,我这聪明伶俐的小阿妹,不会变傻了吧?」 观音婢笑着反驳:「才不会呢,看书越多,会越聪明。」 ------ 说了两句话,她好像才真正回过神来,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何事?」 高秋娘就向观音婢,说了长孙无宪让人往府里带酒的事,并说了处置的难处。 观音婢边听,边若有所思地想着。 听到最后,她自告奋勇地对高秋娘道: 「阿娘,要不让我去试一下。」 高秋娘坐直身子,盯着观音婢,假装生气, 「胡闹,这么严重的事,怎能让一个小孩子去处置?」 「稍有不慎,会弄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 观音婢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阿娘,你先别生气,我这样说,自有我的道。」 库氏也帮着观音婢说话, 「就让阿婢说说,或许真正能行。」 ------ 高秋娘见库氏附和,对观音婢道:「你且说来听听。」 观音婢见母亲作出了让步,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如果我去三兄院里去说,他绝不会对一个小孩子凶霸霸的,也不会过分提防我,我就有机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如果说成了最好。如果他不听,我只是个小孩子,也不算正式处置此事。」 「这样,彼此不至于闹到翻脸。阿娘可以再想其它办法。」 高秋娘点点头,「也好,你装作是去玩的,就当去试探一下。但你过去后,不准胡闹。」 观音婢保证,「我自会谨慎从事,不会惹出乱子。」 高秋娘听她许诺,接着道: 「此事要快点处置,不能拖延,我给你三天时间如何?」 观音婢右手在腿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爽快答应, 「就三天,如果不成,你们再作商议。」 ------ 这一年来,观音婢先是研究《本经阴符七术》,再又苦读《鬼谷子》,自我感觉已有小成,急着找机会一展所学。 心中早已按捺不住通过实战进行验证的渴望。 就好像,善唱者,想展示一下她的歌喉; 善舞者,想展现一下婀娜的舞姿。 长孙无宪之事,恰恰可以为观音婢,提供一个一展所学的舞台。 ------ 回到翰墨斋,观音婢就开始制定自己的计划。 她要按《本经阴符七术》所说的方法,认真思考、制定不同的应对方案,分析和论证每种方案成败机会有多大。 然后再根据《鬼谷子》中所说的方法去实施。 观音婢把自己关到屋子里,要专心致志地进行思考,推演。 她告诉奉书,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关上房门,观音婢取来纸笔,一边想一边记,整整写了几张纸。 用了半天时间,观音婢将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都一一列出,再逐一进行分析。 ------ 观音婢认真想过,要是不让长孙无宪再喝酒,不再做出格的事,总的来说只有两办法。 一是来硬的。 二是来软的。 硬的呢?有三种实施的方法。 先是吓唬,就是气势汹汹地过去,告诉他不能再喝酒,不能再惹事。 吓唬不住,就带人过将他暴打一顿,或者是绑了,送到家祠,跪在祖宗面前面壁思过。 最后还不悔改,只有送官,告他不孝。 ------ 凭长孙无宪的脾气,一般人过去,是吓唬不住的,除非是伯父、父亲和三叔。 但伯父和父亲不在了,母亲又不想因为此事麻烦三叔。 所以,走吓唬这条路,走不通。 而后两条,动静太大,不说伤害家人彼此的感情,这事要闹起来,估计要传遍半个京城。 ----- 看起来,来硬的不行。 这是下下之策,只有闹到无法收拾了,才会走到这一步。 自古以来,讲究的是先礼后兵。 实在不行,才能走下下之策。 不能来硬的,那就只有来软的。 ------ 软的方法怎么实施呢? 观音婢想,「我一个人过去,先说守门的奴婢让不让进门?」 她自问自答,「不让进门的可能性不大。哪个奴婢有那么大胆子拦住我呢?」 她接着又问自己,「那进门之后呢?总不能一进去,就说三兄让朱刚买酒的事吧?」 得先聊一会儿其它,再把话题引到这上面。 观音婢将可能要聊的话题列了列。 不外乎是屋里的布置摆设、日常的生活起居、孩子的可爱等。 她大概想好了到时候该如何说。 ------ 观音婢继续往下推理。 两边搭上了话,下面才能进行劝说。 要通过陈述利害,让他认识到错误和后果,从而愿意改正错误,约束自己。 这样,以后长孙无宪才不会任着自己性子来。 ------ 最后,观音婢又考虑到如何劝说的问题。 鬼谷先生说,在游说或说服别人时,「不見其類而為之者,見逆。不得其情而說之者,見非。」 就是说,在劝说的时候,你说的话对方要愿意听,要言语相合。 言语不合的话,你劝说的话,对方一句也听不进去,就起不到劝说的效果。 常言说,一语不合,拔刀相向。 就是因为彼此没有考虑对方的感受,言语不合造成的。 要让对方觉得,你是在替他着想,是为了他好。 只有如此,才会起到劝说的效果。 《战国策》里《触龙说赵太后》就是很好的例子。 ------ 观音婢按照《鬼谷子》上所说。 对长孙无宪喜欢听什么话,关心哪些事情,他想怎么样等等,都一一作了准备。 谋划完毕,她将整个计划,从头到尾反复进行修改。 直到再没有发现漏洞,观音婢才算满意。 ------ 把劝说长孙无宪的整个方案制定好,观音婢信心满满。 她出了翰墨斋,直奔内院上房去见高秋娘。 进了东耳房,屋里已掌了灯烛。 观音婢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自己还没有用晚膳。 她兴冲冲地走到罗汉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脱下鞋,然后坐上去,磨转身子面向高秋娘。 高秋娘看她急急火火的样子,注视着她也不说话。 ------ 观音婢坐好,隔着几案,探着身子,尽量靠近高秋娘,高兴地小声道:「我已谋划好了。」 高秋娘仍稳稳坐着,故作不知道观音婢所说何事,「你谋划好何事?」 观音婢急道:「三兄的事呀,难道阿娘已经忘记?」 高秋娘板着脸教训, 「看你这急火火的样子,看来《本经阴符七术》还未曾修到家,一点都稳不住。」 「《本经阴符七术》第四篇怎么说的?」 「要静意固志,内心强大。」 「这样才能不为外物所扰,不为纷扰所动,做到威势内敛,喜怒不形于色。」 「庄敬严肃,别人才不会通过你的表情、言辞的声调、身体的动作,看到你的内心。」 「看不到你的内心,对方便不知如何应对你。你在心理上才会处于优势,在气势上才能压倒对方。」 ------ 观音婢听了母亲一番话,深感自己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不禁面有惭色。 她坐直身子,将双手置于腿上,向母亲歉声道: 「阿婢一时高兴,有点忘乎所以,今后再不会这样了。」 高秋娘微微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如果立志长大要做大事,就要克已谨行。」 「处事要稳,不能急躁,要稳如泰山,临变不惊。」 观音婢点头道:「阿婢记下了。」 ------ 这时,高秋娘才缓声问道:「你三兄让人往府中带酒的事,你想如何处置?」 观音婢便将自己所想,向高秋娘仔细说了。 高秋娘认真听着,不断点头表示赞许。 她动情说道:「你所想是对的,你和三兄,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也是亲兄妹。」 「普天之下,除阿爷、阿娘,还有你四兄,你们应该是最为亲近之人。」 「如果连亲兄妹都不能相互善待,那你又如何能善待他人?」 「三郎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你阿爷在时,他除了喝酒,不注意小节之外,并未做出什么过格之事。」 观音婢仔细想一想,长孙无宪本质上并不坏,只不过是如扶不起的阿斗罢了。 「你阿爷和伯父、叔父商量,不让他承嗣,主要是因他才气不足、不求上进,怕以后撑不起门户。并非因为他是恶人。」 「你记下阿娘今日之言,不管以后你三兄如何,你都要将其作为兄长看待。」 观音婢听母亲说完这些发自肺腑的话,不住点头,「阿婢记下了。」 ------ 观音婢没有认识到的是,如果她这次想成功说服长孙无宪,高秋娘的这番话,才是她成功的基础。 在听高秋娘这番话之前,观音婢的目的,一是为了检验自己所学是否有用,二是为了替母亲分忧。 她劝说长孙无宪的出发点,和真正目的是为了自己。 她动机纯粹是利己的。 ------ 听了母亲之言后,观音婢是带着真情去的。 她这时的动机,是为了维护与长孙无宪之间的亲情,是真心实意,是想让三兄学好。 这时候她的内心,是向着长孙无宪的,是为长孙无宪考虑的。 抱着这样的心理去说服长孙无宪,言语才会相合,长孙无宪才会被真情所打动。 ------ 高秋娘接着叮嘱,「劝说别人之时,不要将别人当作傻子。」 「对方能从你的语调、动作、表情中,感知到你是否发自真心,是否是在设身处地替他着想。」 「真心实意替对方着想,才是说服别人的必胜秘诀。」 这时,观音婢才真正明白,《鬼谷子》所说「合而不结者,阳亲而阴疏」的真正涵意。 这就是说,两个人表面上说话很好,但却不能交心的原因,是因为表面亲近,而内心是疏远的。 高秋娘的话,让观音婢悟到了,从《鬼谷子》中还没有悟到的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九章情真乃合免费阅读. 第八十章 动之以情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向母亲详细说了自己说服长孙无宪的计划和想法。 然后,她又向高秋娘请教大隋关于「不孝」、分家等方面的律法规定。 还问了长孙将军府都有哪些田产、长孙无宪适合做哪些事务等方面的情况。 高秋娘问观音婢,「你打听这些有何用处?」 观音婢道:「说不定,明日要和三兄谈到这些。」 高秋娘看她认真的样子,就将这些问题一一向她讲了。 ------ 两人谈完,已到亥时,天已到了深夜。 此时观音婢才感到腹用饥饿,问高秋娘,「阿娘,你这可有吃的?」 高秋娘问,「饿了?」 观音婢道:「只顾说话,我尚未用过晚膳。」 高秋娘自责,「看我这阿娘当的,连女儿是否用过晚膳都不知道。」 她连忙喊书香取来麦饼和一碟咸肉。 观音婢一边沉思,一边慢慢吃着。. 一块麦饼吃完,观音婢问高秋娘,「阿娘,你这可有好吃的干果?」 高秋娘以为观音婢要吃, 「有些红枣,还有西域的葡萄干,我让书香给你拿来。」 观音婢道:「我现在不吃,你让书香多包一些,我要带走。」 高秋娘心疼女儿,就让书香包了两大包。 ------ 见天已晚了,高秋娘催观音婢回去早点歇息。 书香提了包好的干果,送观音婢出门。 奉书和执棋正在西厢房,陪玉菡和墨竹说话。 听到观音婢从东耳房出来,两人就提了灯笼出了西厢。 执棋接过书香递过来的纸包,三个人借着灯笼的光亮,缓步而行,回到翰墨斋。 ------ 翌日早上,用过早膳。 观音婢并没有急于去找三兄长孙无宪。 而是坐在书案前,将《本经阴符七术》看了两遍。 看完之后,她微闭双目,自我感觉一下是否达到静意固志的境界。 接着,观音婢将见长孙无宪的整个计划,在心中过了一遍。 觉得没有遗漏,她才喊奉书过来。 问道:「胡娘今天过来没有?」 奉书回观音婢,「过来了,正在东厢跟着丁娘子学画画。」 ------ 胡娘是长孙无宪和贺兰氏的小女儿。 今年刚刚四岁,她不愿呆在自家院里,经常到翰墨斋来玩。 丁娘子见她聪明伶俐,就随便教她些东西。 观音婢听说胡娘来了,就拿了几颗红枣来到东厢。 胡娘见观音婢进来,忙喊「小姑姑」。 丁娘子对观音婢道:「看书也不能太过伤神,是该出来歇歇。」 观音婢对丁娘子笑了笑,「知道了。」 拿出一颗红枣,递给胡娘。 胡娘接过来,道过谢,高兴地吃着。 观音婢叮嘱,「慢些,小心枣核。」 胡娘点头道「嗯。」 ------ 观音婢拉过一张胡床,坐下来。 她将胡娘抱起,放到自己腿上。 看可爱的小侄女将一颗红枣吃完,从胡娘手中接过枣核,问道: 「你出来时,阿爷、阿娘都在干何事?」 胡娘铁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观音婢,「阿娘做衣服,阿爷在睡觉。」 观音婢又问,「阿爷在哪睡觉呀?」 胡娘道:「罗汉床上。」 ------ 观音婢听胡娘说长孙无宪在罗汉床上睡觉,心想三兄肯定已经起床,估计是没事做,靠在罗汉床上打盹。 她微笑着对胡娘说,「你和姑姑一起回去,找阿娘说话,好不?」 胡娘看看丁娘子,没有吭气儿,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 观音婢又拿出一颗枣,对她说,「姑姑去给你送很多枣,还有葡萄干。」 然后吩咐奉书,「去带上那两包红枣和葡萄干,咱们和胡娘一起去三郎君院里。」 胡娘听说要给她送红枣和葡萄干,才高兴地答应和观音婢一起回去。 ------ 观音婢见胡床的后背上,搭着一袭红色的小斗篷,问丁娘子, 「丁娘子,这斗篷可是胡娘的?」 丁娘子道:「是她的,屋里面暖和,我就给她解了下来。」 观音婢拿起小斗篷,帮胡娘披在身上,系好带子。 然后对丁娘子道:「我们去三兄院里一趟。」 丁娘子叮嘱,「说话要注意方式,彼此不要闹僵。」 观音婢叉手屈膝向丁娘子施了个礼,答道,「好的。」 ------ 观音婢牵着胡娘的手,奉书提着两包干果,胡娘的乳娘、小婢跟在身后。 五个人一同出了翰墨斋。 出了院门,踩着卵石铺的小路向西。 第一个月亮门,正对着北面澄心湖,是通往上房院的。 再向西,是第二个月亮门。 转过第二个月亮门向南,是一条比较宽的甬路。 左手边是长孙无宪住的院子,右手边是长孙无逸住的院子。 一直向前走,快到两个院子南端时,右手边是长孙无逸院子的大门,朝向东边。 稍向前再走几步,是一条向东的甬路。 观音婢牵着胡娘向东走。 甬路的尽头是长孙无宪院子的大门,朝向南面。 ------ 五个人停下脚步,胡娘奶声奶气地喊门,「开门,我回来了。」 一个小婢打开院门,见是观音婢领着小娘子,连忙叉手屈膝向观音婢行礼,口中说道:「三娘来了。」 观音婢朝他点点头,领着胡娘就往里走。 大门对着照壁,向左拐一下进入前院。 除了大门的朝向不同,整个院子的结构和长孙无逸的院子基本上一样的。 ------ 五个人往里走,进后院的门虚掩着。 胡娘也不打招呼,直接推开了院门。 由于天气太冷,门房里当值的婢女春红,正蜷缩着身子坐在一张马凳上。 她看到几个人不打招呼推门就走了进来,吓得赶忙站起身子,疑惑地望着观音婢,甚至忘了施礼。 观音婢对她道:「你不用进去通报了,我们自己过去。」 说完,观音婢领着胡娘,沿着东边游廊向正房走去。 春红怕长孙无宪和贺兰氏责罚,就一声不吭地跟在五个人身后。 ------ 观音婢一边缓步向前走,一边打量着院里的情况。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院子里没有其他人。 庭院的西北角,对着正房的西边窗户,有一座草棚,估计是长孙无宪守孝住的。 棚子的前门没挂帘子,能看到里面空落落的,没有放置卧具。 观音婢心道,说是要住棚里守孝,也就是做做样子。 ------ 走到东厢门口,观音婢低头问胡娘,「你阿爷、阿娘住在哪屋?」 胡娘一指东耳房,「住在那屋。」 按照守孝的规矩,父母去世,作为儿子,夫妻不能同房,儿妇不能怀孕生子,家中不能嫁娶,儿子要住草棚,儿妇不能住正房。 听说三兄、三嫂两人在东耳房住,观音婢心想,不管怎样没有住在正房,两人多多少少,还算有一点守孝的样子。 ------ 春红见观音婢快要走到东耳房门前,高声禀道:「娘子,三娘来了。」 胡娘也脆声喊道:「阿娘,三姑姑来给我送枣子、葡萄干了。」 喊完,胡娘伸手就要去掀门帘。 观音婢拉住她,说道:「别急,等你阿娘应了再说。」 屋内没人回话,稍等了片刻,贺兰氏亲自掀开门帘,陪着笑说, 「哟,三娘,你咋过来了。」 观音婢笑着搭话,「来送胡娘,顺便看一下三兄、三嫂。」 说着,从奉书手中接过两包干果,递给贺兰氏,「阿娘送给胡娘吃的。」 贺兰氏一手接过纸包,一手掀着门帘,将观音婢往屋里让。 观音姝牵着胡娘进了屋,奉书随乳娘、小婢去了西厢。 ------ 屋里,长孙无宪正斜靠在罗汉床上。 看到观音婢进来,他连忙坐直身子,盘腿坐好,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阿婢来了?」 观音婢走过去,屈膝向长孙无宪行了个礼, 「阿娘让我来,给胡娘送些枣子和葡萄干。」 长孙无宪面无表情,说道,「谢谢母亲了。」 然后,指着几案对面让观音婢,「坐吧。」 ------ 观音婢抱起胡娘,两个人靠着几案,垂着双腿,坐在罗汉床沿上。 她的目光环视了一下房间,看见罗汉床的东边放着一个酒坛。 酒坛旁边,挨着床头放了一张矮几,几上放了一只酒盏。 于是柔声问,「三兄又喝酒了?」 长孙无宪叹道:「天气寒冷,又没有事情可做,只能靠喝酒打发时间。」 ------ 这时,贺兰氏将盛着红枣和葡萄干的食盒放到几案上。 她坐在胡娘的身侧,埋怨长孙无宪,「整日啥事不做,只知喝酒。」 观音婢拿了一颗葡萄干,放到胡娘嘴里。 怜爱地看着胡娘,说道:「胡娘乖巧伶俐,真讨人喜欢。」 接着问,「阿清、阿治去了哪里?」 贺兰氏道:「都去了学馆。」 ------ 观音婢又拿了一颗葡萄干喂着胡娘,问贺兰氏, 「阿清十三了吧?是不是让他也去城南庄园?跟着习练一下武功,将来也多一项本领。」 贺兰氏白了一眼长孙无宪,接着埋怨, 「整天只知喝酒,哪有心思管孩子的事情?」 长孙无宪一脸不快,「整日没有事做,不喝酒还能干何事?」 观音婢笑着不同意长孙无宪的说法,「三兄正好说反了,你整日喝酒,将事情交给你做,谁会放心?」 说完,向贺兰氏递了个眼色。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章动之以情免费阅读. 第八十一章 晓之以理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两件事都说到了贺兰氏心里。 一是长孙无宪整日喝酒,她早就受够了,却束手无策。 二是看着别人的孩子读书、练武,她替自己的儿女着急。 哪个母亲不关心儿女将来的前途? ------ 现在看到观音婢替自己说话,贺兰氏似乎增加了说话的底气。 她双眼微微泛红,对长孙无宪道: 「你最好别再喝酒,然后找个事做,再多想想孩子的事情。」 长孙无宪身子向后一靠,双手交叉,放于腹前,斜着脸对着贺兰氏, 「这个样子,还能做何事?」 贺兰氏看他破礶破摔的样子,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 观音婢看了一眼贺兰氏,对长孙无宪许诺, 「三兄只要不再喝酒,我去给阿娘说,让你去几个农庄巡视农事。」 贺兰氏接道:「这样最好。」 长孙无宪闭着嘴也不说话。 观音婢看着贺兰氏,她想先将孩子的培养安置住,这样就稳住了贺兰氏的心, 「要不这样,先将阿清送城南庄园,让胡娘以后跟着丁娘子认字、学棋。」 「孩子的事耽误不得。」 贺兰氏也不管长孙无宪是否同意,连连点头,「就按三娘说的去做。」 ------ 观音婢见贺兰氏已和自己站在了同一立场,心中暗想,看起来今日的事能成。 按观音婢所说,可帮贺兰氏解决三个难题: 一是督促长孙无宪戒酒。 二是让长孙无宪做事。 三是规划子女前途。 这三条,哪一条都是贺兰氏求之不得之事。 收服了贺兰氏,就算成功了一半。 ------ 她还有更重的筹码,来诱降长孙无宪。 观音婢思索了一下接着道: 「只所以,现在就把孩子安排好,是因为等过了孝期,分了家,三兄成了郎主,三嫂成了主母,到时候忙里忙外,你们又顾不上孩子了。」 听到分家两字,长孙无宪猛地扭过脸,目不转睛地看着观音婢,坐直身子,向后挪了挪。 分家,是涉及到每个家庭成员利益的重大事情。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不由得长孙无宪不关心。 况且,不久就要分家,自己要做家主,何必再去争现在的管家之权? ------ 长孙无宪关切问观音婢,「如何分?」 观音婢看长孙无宪的表情,知道已引起他的兴趣,就不紧不慢地说, 「按照大隋律法,父母在时儿子不得提出分家,孝期之内不得提出分家。」 「何时分家由父母作主,父亲不在,由母亲作主。」 「兄弟之间,不分嫡庶,家产平分,为未嫁之女留出嫁妆。」 「三兄,我说的可否有错?」 ------ 长孙无宪沉思了一会,仔细思量观音婢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他最后点头表示没有异议,「阿婢说的半点不错。」 观音婢接着追问,引着长孙无宪顺着自己的思路回答, 「既然不错,三兄就当明白,何时分家应由母亲决定,是也不是?」 长孙无宪答道「是。」 接下来的问话,观音婢已提前设计好, 「你如整日喝酒,将你们几口和田宅农庄交付给你,母亲会否放心?」 「如果你撑不起这个家,母亲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 长孙无宪听了观音婢所问,默不作声。 ------ 观音婢接着把贺兰氏,拉到和自己同一个立场, 「假使母亲不管你们能否过好,同意分家,你再问一下三嫂是否同意?」 「谁家的妻子愿意看到丈夫一天天将家败光?」 长孙无宪仍然默不作声。 ------ 观音婢转向贺兰氏,问道:「三嫂,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贺兰氏也同意观音婢的说法,「我也觉得,如果你还是整日喝酒,分了家,这日子就没法过。」 观音婢这一番话,不但树立了高秋娘的权威地位,而且让贺兰氏感觉到了分家之后的危机感。 此时,她与观音婢的联盟更加牢不可破。 ------ 观音婢看长孙无宪如一只饿虎,虽看到笼中肥肉,却仍不肯钻进笼里。 她决定再给这位兄长上一剂猛药。 观音婢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她要直击长孙无宪的软肋, 「三兄可知,大隋律法如何处罚不孝?」 「大隋律法规定,守孝期之间,不得任职、不得嫁娶、不得分家、夫妻不得同房、不得怀孕生子、不得饮酒、不得演奏音乐。」 「触犯以上一条,是为不孝,乃十恶不赦之罪,可处流刑。」 「三兄,我说的可对?你想一下自己触犯了几条?」 ------ 长孙无宪将自己所行所做一一进行对照,同不同房别人不知道,但饮酒这一条却是跑不了。 他额上微微渗出汗水,贺兰氏也面有惭色。 见兄嫂两人皆不出声,观音婢接着晓以厉害, 「律法苛刻,实难执行,官府虽多是民不告官不究。」 「但假如不知节制,传入里坊,有多事者举报与官府,三兄将悔之不及。」 这意思是说,谁都能告你不孝,你还是乖乖听话为好。 ------ 接着,观音婢缓了缓说话的语气, 「三兄,我还有一事想问你。」 长孙无宪抬眼看着观音婢,「阿婢你说。」 观音婢问,「是否你让朱刚带酒进府?」 长孙无宪道:「是的。」 观音婢定定地看着长孙无宪,「三兄,你说该如何处置于他?」 长孙无宪还未说话。 贺兰氏抢过话头,恨恨说道:「这样怂恿主子学坏的贱奴,打死也是活该。」 「三娘,你就让二兄按家法处置吧。」 长孙无宪嘴动了动,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贺兰氏生气的样子,只好作罢。 他没在吭声,等于默认了贺兰氏所说的处置办法。 观音婢笑了笑,「那就听三嫂的。」 ------ 到了此时,观音婢运用所学,用真情说服三兄、三嫂,以自己微薄之力维护了家里的和谐与安宁。 首战告捷,旗开得胜,观音婢心中充满喜悦。 不但通过实战验证了书中所学,还拉近了与三兄、三嫂的感情,也帮母亲解决了棘手问题。 一举多得,观音婢心中怎不高兴? 和兄嫂之间的关系融洽了,说起话来就倍感亲近。 她又和长孙无宪、贺兰氏商量了何时送长孙清到城南庄园习武。 关于长孙清的读书问题,观音婢也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她说城南庄园离长孙家族墓园只有两里路,可让四兄长孙无忌进行辅导。 长孙无宪夫妇也认为这样最好。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观音婢这才告辞,回上房去找母亲。 ------ 带着成功的满足。 带着兄妹亲情得以修复的喜悦。 观音婢来到上房院子,向高秋娘汇报整个事情的处置情况。 进了东耳房,观音婢看到母亲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 她走到高秋娘跟前,叉手屈膝施了一礼,「阿婢见过阿娘。」 高秋娘放下手中的书,莫名其妙地看着观音婢,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以前,阿婢见自己行礼吗? 高秋娘在心中问自己。 好像曾经向自己行过礼,但已经记不起在什么时候。 今日的阿婢有些反常。 ------ 高秋娘莫名其妙地上下打量着观音婢, 「你这又是在作什么妖,竟然向阿娘行起礼来?」 此时的观音婢其实是激动异常。 按照以往,她应该已经扑到高秋娘的怀里,得意忘形地咯咯笑着,在庆祝自己的胜利了。 但是这次她没有,想以另外一种形式,来为自己的成功进行庆祝。 观音婢强压内心的激动,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娘昨日不是刚教训过阿婢,要沉得住气,遇事要稳如泰山,宠辱不惊吗?」 「阿婢决定谨尊母亲教诲,以后再也不敢喜怒于形了。」 ------ 高秋娘也不说让观音婢坐下,问道:「你是刚从三兄院中出来吧?」 观音婢平静地接道:「是的。」 高秋娘心中已明白十之八九,她微微一笑, 「现在,我来说一下你是喜是怒,是忧是悲。」 「你刚从三兄院里出来,到我这里做出反常举动,说明你是有心戏耍阿娘。」 「你既有心思戏耍阿娘,说明你心中有高兴之事。」 「如果你心中不快,哪里还有心思搞出这等怪事来?」 「由此,阿娘可以推测,你现在心中正在高兴。」 「定是劝说你三兄之事非常成功。你说是也不是?」 ------ 此时,观音婢再也按捺不住。 她一下就扑在高秋娘的怀里,差点将高秋娘推仰在罗汉床上。 高秋娘用手向后撑了下,方才坐稳。 观音婢连鞋子也不脱,就爬上罗汉床,偎在高秋娘的怀里。 高秋娘抚着观音婢的头,说道:「让阿娘说中了吧?这叫察言观色。」 观音婢将身子向后挪挪,和高秋娘转了个对脸,满脸兴奋,欢快地说道, 「果然被阿娘猜中,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高秋娘看着观音婢问,「说说,情况如何?」 ------ 观音婢便将事情的整个过程,详详细细地向高秋娘说了,边说边解释用了《鬼谷子》中的哪一篇,受哪一句话的启发。 高秋娘边听,边对观音婢所做的每一个步骤进行评价,并投以赞许目光。 最后,她对整个过程的评价是,计划周严缜密,实施有条不紊。 最大的亮点是: 运用对胡娘的亲情,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投入真实的兄妹之情,赢得了兄嫂的信任。 为人设身处地着想,策反了三嫂贺兰氏。 解决兄嫂最关心之事,稳住了他们的心。 ------ 高秋娘感叹,「阿婢长大了,能够帮阿娘做事了。」 然后,面容一整说道:「这次事情办得不错,但不能骄傲。」 「这等小事与以后人生的大风大浪相比,只是一个小小的浪花。」 「将来,你所做出的许多决定,有可能要牵涉到个人的生死,几个人的生死,也可能是成百上千的人的生死,所以不可不慎。」 观音婢坚定地点点头,表示理解母亲的话中之意。 观音婢的情绪稳定之后,又重新变得冷静而理智。 她对高秋娘道:「阿娘,我们如今是否该考虑一下今后之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一章晓之以理免费阅读. 第八十二章 家事安宁 http://.biquxs.info/

听观音婢提起应该考虑一下今后之事。 高秋娘也觉得该对今后做一下打算了。 长孙晟去世已整整一年,再有一年多一点孝期就要过去了。 由于守孝的原因,儿孙们有些事就耽搁了,本来该办的事也不得停一停。 高秋娘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等你三兄的事处置完了,府中有几桩婚事也该提前筹备一下了。」 「等后年过了春,孝期将满,到时就可张罗着办了。」 ------ 观音婢好奇地问母亲,「都要给谁办喜事呀?」 高秋娘掰着手指算着, 「这第一个是阿鸿,你阿爷和大兄都已不在,阿娘是否该操心?」 观音婢点头。 高秋娘在心中算了一下,「阿鸿到后年春天,将年满二十。」 「你阿爷在时,本想在今年将他的婚事办了,但他这一走,阿鸿的事就耽搁下来了。」 「可咱们等得,人家女孩家年龄大了,却等不得。」 「你舅母这个媒人,上个月还问,等你阿爷的孝期过了,阿鸿能不能快点成亲。」 ------ 长孙鸿的婚事,是观音婢的舅母鲜于娘子作的媒。 女方是其舅氏表兄元璟的女儿,这年已经十五岁。 按照当时的习俗,女孩子十三岁到十六岁是要嫁人的,再大了就会惹人闲话。 元家知道,在长孙晟孝期之时是不能嫁娶的,就想着等孝期过了,早点将女儿的婚事办了。 这就要两家提前将「三书六礼」等成婚前的各项程序走完。 ------ 观音婢听高秋娘第一个说的是长孙鸿,她不感到意外,就说道: 「嗯,阿鸿的事是该提前准备一下。」 接着又问,「阿娘,我看你掰着手指头,是不是还有第二、第三、第四?」 高秋娘边笑边扳着自已的手指数着, 「第二、第三,是玉菡和墨竹,她俩都要二十出头了,从小就跟着阿娘,我是不是该给她们找个好人家?」 观音婢点头,「这是应该的。那下一个呢?」 ------ 高秋娘道:「下一个是一对,有人托我做媒,阿娘要一手托两家。」 高秋娘的话一下引起了观音婢的好奇心,她问, 「是谁托阿娘做媒?男女双方都是何人?」 高秋娘想吊一下观音婢的胃口,故意卖了个关子, 「托我说媒的是你二嫂,男女双方都是与你亲近之人。」 观音婢看母亲故意不说,想让自己猜一下。 她稍作思索,即说道:「该不会是阿湛和馨儿吧?」 高秋娘不得不佩服观音婢是个鬼机灵, 「你怎么会猜是他们两个?」 观音婢轻轻一笑, 「这很简单,二嫂托你,肯定是让你给阿湛说媒,不错吧?」 高秋娘点头,说明观音婢猜得没错。 观音婢接着道:「女孩是我亲近之人,这更好猜。」 「我所认识的女子,基本上都是府中之人,除了婢女,就是馨儿。」 说到这,观音婢身子前倾,贴在高秋娘耳边低声说, 「最重要的一点,我早就看出阿湛喜欢馨儿。」 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 高秋娘接下来感叹,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们一个个都已长大。」 「办完他们几个的事,也该考虑你四兄、阿渐、迦罗的事了。」 最后,她又问了一句:「馨儿是不是只比你大一岁?」 观音婢也没有往其它方面想,不假思索地道:「是的。」 ------ 说到馨儿的婚事,就有必要再详细介绍一下丁娘子家里的情况。 丁娘子出嫁之时,父亲丁占魁还是长孙将军府的家奴。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奢望还有脱了奴籍的那一天。 对自己的女儿脱离奴籍,丁占魁也没有抱过希望。 他只有丁娘子这一个独女。 既然走到这一步,丁占魁也想过,不管是奴是婢,能让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过一生就已心满意足。 等到丁娘子长到该嫁人的年龄,丁占魁就在城南庄园找了一个普通家僮,将女儿嫁了。 ------ 这家僮名叫孙旺,虽然目不识丁,但憨厚老实,踏实能干,城南庄园管事刘长喜对他也比较满意。 两人成婚以后,生了一儿一女,男孩比女孩大八岁。 男孩子叫坎儿,是《易经》中的一卦,意思是处于卑下之地。也有在艰难中等待的意思。 女孩叫馨儿,有芳香远播的意思。 人嘛,不管处境如何,对未来终归还要抱一些美好希望。 如果一个人对未来没有了任何念想,那生活下去也再没了意义。 ------ 后来,长孙晟脱了丁占魁一家的奴籍,并为他谋了一个七品的府兵都督。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如今丁占魁已得到擢升,成为正六品的河东郡大都督。 丁娘子的丈夫孙旺,也署了军籍,成了一名府兵侍官。 丁占魁对坎儿的培养教育很是上心,亲自对其进行调教。 如今的坎儿,已是英武威猛的小郎君,文武全能,弓马娴熟。 丁占魁没有子嗣,就想让女婿入赘丁家。 孙旺本是家奴出身,能够脱了奴籍,成为一名军官,靠的全是丁家。 因此,他就没有违拗,随了丁占魁的心愿。 儿子、女儿都改成丁姓。 儿子叫丁记坎,女儿叫丁馨儿。 记坎成了丁家的嫡孙,馨儿成了丁家的嫡孙女。 在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的时代,从门第上来说,丁馨儿和长孙湛还算般配。 ------ 说完几个人的婚事,高秋娘道:「如今先要把家先稳住。」 「家和万事兴,我才好静下心干其它事情。」 观音婢向高秋娘建议,「首先要先处置外厨房的朱刚」 「然后要全家人在一起好好说说,把各自的心结给解了。」 高秋娘问,「为何要先处置朱刚?」 观音婢的理由是,「先处置朱刚,是基于两点。」 「一是阿爷去世后,奴仆们人心不稳。以前许多人跟着三兄做事,二兄代管后,也没有放手去管。」 「奴仆们认为二兄只是代管,所以多是阳奉阴违,有个别人还在暗中巴结三兄。」 「处置了朱刚,可以以警效尤,震慑那些见风使舵之人,树立二兄的权威。」 「二是通过这事,可以试探三兄的态度。」 「如果三兄默认,证明他已有悔意。如果对处置朱刚仍有微辞,说明他心中仍有怨气。」 对观音婢的想法,高秋娘也非常认可,她同意按观音婢的说法去办。 ------ 第二天,长孙无逸按照高秋娘的安排,准备当众处理外厨采买朱刚。 他先将外院总管肖长庆喊来,告诉他将要处置朱刚的事。 让肖长庆去见朱刚,劝他老老实实接受处罚,别到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胡乱攀扯。 警告他,如果胡乱攀咬,不但洗不清自己,说不定还要连累家里。 意思是说,不要让朱刚到处乱说是长孙无宪让他往府中带酒,自己吃个哑吧亏就算了。 否则,不但自己免不了受罚,家里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肖长庆见到朱刚,将这话与他说了。 外厨采买是个肥差,能干上这个差使的都不是傻子。 朱刚权衡利弊,只好自己认栽。 ------ 一切安排停当,长孙无逸召集外院所有管事,当众审问朱刚私自带酒进府之事。 朱刚承认是自己贪杯,管不住自己,才偷偷将酒带入府中饮用。 因其自己供认不讳,受到责罚在所难免。 长孙无逸命人将其拖到外院大厅之前,重责二十板子,打得朱刚嗷嗷直叫,如杀猪一般,叫声传遍整个长孙将军府。. 打过板子,长孙无逸又下令停了朱刚外厨采买的差事,打发他去新丰老庄去做耕奴。 ------ 对于家奴来说,能在府中做事,是能够求来的最好差事,与做耕奴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打发家奴去做耕奴,等于是与发配无异。 府中僮仆奴婢见长孙无逸第一次在府中发威,无不心惊胆战,哪里还有人再敢有痴妄之念。 朱刚带酒进府之事如此处置,不但保住了长孙无宪的脸面,而且树立了长孙无逸的权威。 正如观音婢所预料,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 处置过朱刚,高秋娘观察了一下长孙无宪夫妇的动静。 见他二人并没有因此生事,她心中思量,定是长孙无宪已有了悔意。 高秋娘便打定主意,给长孙无宪一个改错的机会。 过了两日,高秋娘将长孙无宪、长孙无逸和三个儿妇喊到内院前厅,把自己对以后的打算向几人说了。 如何分家、做何事务、子女的教育,是长孙无宪夫妇最关心的事情。 高秋娘都一一做了安排。 她已与长孙无逸说好,给长孙无宪找个事做。 就如观音婢所说,让长孙无宪负责巡视各个庄园的农事。 让总管肖长庆,将长孙无宪的小儿子长孙清送到城南庄园,跟着长孙鸿等人读书、练武。 高秋娘特地给长孙无忌写了封信,让肖长庆捎去,嘱咐长孙无忌,安排好长孙清的学业和习武之事。 小女儿胡娘以后就跟着观音婢和丁娘子,在翰墨斋先学认字。 ------ 分家,是长孙无逸、长孙无宪和三个儿妇最关心的事情。 高秋娘也给各人吃了定心丸。 高秋娘告诉几人,「如今还在孝期,朝廷律法规定:孝期之中,不允许分家。」 她让几人心中先做些打算。 待孝期过后,如果还愿一家人守在一起,这家就暂且不分。 如果都认为分开过好些,她也不做阻拦,就从了各人的心愿。 ------ 至于分家的原则,除了为观音婢该留的嫁妆,家宅田产由四兄弟平分。 到时候,请三叔长孙敞、高家舅父和叱干舅家做个公证。 高秋娘对几人说道:「我家在京城周边,宅院也有几处,但城中的宅院只有这一处。」 「分家之后,各房也不愁没有住处,但如仍想住在长安城中,就要提前做些打算。」 事实上,如果不是做官需要每日上朝,各家确实没有住在京中的必要。 ------ 在那个年代,社会地位的高低依次是仕、农、工、商。 逐利经商,是世族豪门所不屑的营生。 土地田庄,才是富贵之家的根本。 京中宅院,只不过是做官之人落脚的地方。 因此才有,官员致仕要告老还乡,武将去职叫解甲归田。 如果你用今日的经验,来思考一千多年之前的问题,得到的必定是错误的答案。 处在那个年代,长孙无逸、长孙无宪和甄氏诸人,对长安城中的宅院并非是看得太过重要。 高秋娘将该说的都向继子、儿妇说了,几人心中都安定了不少。 既然各人都能如愿,也就没人借故生事。 自此之后,整个长孙将军府,又归于安定祥和之中。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二章家事安宁免费阅读. 第八十三章 乱世初现 英雄未出 http://.biquxs.info/

长孙将军府人心已定,在平安中度过一年。 家中之事定了。 可是大隋天下却乱了。. 经过短短一、二十年的鼎盛,大隋朝很快就到了倾覆的边缘。 松动的山岩,终有一日要滚下山巅。 梁柱腐朽的殿堂,终有一日要轰然垮塌。 杨广的所作所为,在智者眼中,招致王朝灭亡,是势所必然。 ------ 大业六年,正月初一,杨广驻驾东都洛阳。 天将放亮时,有数十人,头戴白帽,身穿白衣,焚香持花,自称是弥勒佛,从建国门进入,守门侍卫将之视作神圣,皆跪下叩头。 不料,这些人却夺取侍卫的兵器,即将作乱。 齐王杨遇率兵将这些人杀死,在京师大肆搜捕,受牵连而获罪的有一千余家。 当时各蕃邦酋长皆在洛阳。 为示歌舞升平,正月十五,杨广命在端门街举行盛大的百戏表演。 戏场周围长五千步,演奏乐器的人有一万八千人。乐声响彻几十里外,从黄昏至清晨,灯火照亮天地。 正月之内,日日如此,直到月未方止,耗费巨万。 ------ 各蕃邦酋长请求到丰都市场进行交易,杨广下令整修装饰店铺,屋檐式样整齐划一,店内挂设帷帐,珍稀货物摆满店堂,商人身着华丽服饰,卖菜者也要用龙须席铺地。 凡有胡人经过酒馔食店,命店主都要邀请入座。酒足饭饱之后,不收取饭钱,并诓骗他们说:「中国富饶,酒食照例不要钱。」 有胡人看到用丝绸缠树,就问:「中国亦有穷人,衣不蔽体,何不用这些丝绸给穷人做衣服,却用来缠树?」 市场上的人,听说此问,惭愧难当,无言以对。 ------ 杨广上朝时,神态庄重,说话、颁旨,言辞皆冠冕堂皇。 但是他内心却喜欢声色,在东、西两京和各地巡游时,常让僧、尼、道士、女道士跟随,称之为四道场。 杨氏族人有漂亮的美女,也往往进献给杨广。 他整日在苑中、林亭间,大摆酒筵,退朝之后,杨广即入席宴饮,众人互相劝酒。 有几位谄媚近臣,出入皇宫不限门禁,就让他们与先帝的妃嫔坐一席。 僧、尼、道士、女道士坐一席。 杨广和宠爱的姬妃为一席,各席相连。 酒酣耳热之际,场面混乱,常常干出卑污不堪之事。 嫔妃和公主,皆肆意宣泄荒yin,杨广也不怪罪。 他把从周、齐、梁、陈四朝征召来的散乐艺人,都安排在太常寺,设置博士弟子相互传授技艺,乐工达三万余人。 ------ 三月,杨广驾游江都行宫,让王世充统领江都宫监。 王世充原本是西域胡人,姓支,父亲名叫支收。他幼时跟随母亲改嫁到王家,因此就冒用王姓。 王世充性情狡诈,口才很好,涉猎过不少书籍经传,喜好兵法,熟习律令。杨广几次到江都,王世充都能察颜观色,阿谀谄媚,雕缕装饰池台,进献珍奇物品,因此得到杨广宠信。 六月,杨广命开凿运河,自京口至余杭,长八百余里,宽十余丈,使之可通龙舟。并在沿岸设置驿宫,打算向东巡游会稽。 ------ 大业七年二月,杨广以进觐礼少为由,下诏征讨高丽。 命天下富人购买军马,每匹价至十万钱;命人查验兵器,若发现有粗制滥造,立即斩首。 命幽州总管元弘嗣,到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官吏督促工程,工匠、役丁昼夜在水中劳作,腰部以下腐生蛆虫,有十之三、四病累而死。 下诏征发天下兵卒,无论远近,都在涿郡集中。征发江淮以南水手一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排镩手三万人,全国各地奔赴涿郡的兵卒川流不息。 四月,杨广车驾到涿郡的临朔宫,九品以上的随从文武官员,都命令给安置宅邸。 ------ 五月,命河南、淮南、江南等地,制造兵车五万辆送往高阳,以供装载衣甲幔幕。征发河南、河北民夫,供应军需。 七月,征发江、淮以南民夫、船只,运输黎阳和洛口各粮仓的米到涿郡。船只首尾相连绵延千余里。 运载兵器、铠甲和攻城器械的人,来往于道,常达几十万人。沿途皆是病累而死者,到处散发着腐尸臭气。 天下皆为攻打高丽,闹得骚扰不安。 ------ 是年,山东、河南发大水,淹没三十余郡。 杨广不知体恤灾民饥苦,下诏在山东置府,命养马以供军队役使。又征发民夫运米,储存在泸河、怀远二镇。 运粮车的牛都没有返回的,士卒死亡过半。耕种失时,田地荒芜,再加上饥荒,谷价腾贵,一斗米要几百钱。 杨广命征发小车夫六十余万,两个人推三石米。运粮的道路险阻,且又遥远,三石米还不够车夫路上的口粮。 到达泸河、怀远二镇时,车夫们已没有可以缴纳的粮食,只好畏罪逃亡。 ------ 杨广荒yin无道,穷兵黩武,横征暴敛。 官吏贪婪暴虐,借机渔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百姓穷困,民生凋敝。 安分守己者,则无法忍受饥寒,死期将近。 抢劫掠夺者,则还有可能活命,得以幸存。 于是,民众为求活命,开始聚众为盗。 ------ 邹平郡,王薄,自称知世郎,拥众占据长白山,在齐郡、济北郡附近抢劫掠夺,作《无向辽东浪死歌》劝说百姓逃避征役,很多人投奔王薄。 ------ 平原郡东,刘霸道,其家世代官宦,资产丰厚。刘霸道喜好仗义助人,打抱不平,家中食客常达几百,待到群盗兴起,远近的盗贼依附于刘霸道,拥有部众十几万。 ------ 漳南郡,窦建德,年轻时,崇尚豪侠义气之举,胆识力气超过常人,乡里人都爱归附于他。 当时,同县的孙安祖,为逃兵役刺杀县令后,进入高鸡泊中作盗贼。 同县人张金称,在河曲聚众抢掠。 同郡人高士达,在清河境内聚众为盗。 郡县官吏怀疑窦建德与盗贼来往,把其家人都抓起来杀掉。 窦建德率领部下二百人逃奔高士达。 不久,孙安祖的部众皆归附窦建德,他的兵力达一万余人。 ------ 从此,群盗蜂拥而起,不可胜数,徒众多的可达万余人,攻城陷邑,地方官吏无力剿灭。 杨广命都尉、鹰扬郎将与郡县互相配合,追捕盗贼,随捕随杀,但仍无法制止百姓造反。 ------ 杨广征讨高丽,命李渊督粮于怀远镇。 李渊与李建成书信往还,备述辽东乱状,暗示其预作准备,以防盗贼蜂起。 李建成以护卫田庄为名,训练家丁,广招豪杰,实为以后起兵举事做准备。 李世民与长孙顺德等人长住城南庄园,偶尔还家,李建成将李渊交代之事俱告诉李世民,让其与长孙家族后辈英才交好,以备将来之时能够作为一支重要的力量。 ------ 说到长孙家族,这确实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一百五十多年来,长孙一族经历四朝,却长盛不衰,在洛阳、长安两地辛苦经营,扎下稳固的根基。 整个家族家宅、田产无数,在长孙家族拥有的土地上,附着的府兵、个户不可胜数。 族内长者一呼,不仅是百应,而是上万人,乃至十万人。 长孙家族素来注重青年才俊的培养,每一代都是人才倍出,朝堂之上长孙家族都有重臣担纲。 上一代仅长孙兕这一支,其三个儿子,就有户部尚书长孙炽、右骁卫将军长孙晟两个三品官员,三子长孙敞如今也是四品右卫郎将。 青年后辈之中,虽仍无人身担朝廷重任,但也是人才济济。 长孙无乃战死,长孙无逸年纪轻轻,已是五品的鹰扬郎将。 长孙无忌、长孙顺德、长孙湛等后起之秀将来的前途都不可限量。 ------ 这两年来,李世民、长孙顺德几个人,在城南庄园刻苦练武、读书。 丁占魁为了让自己的孙子丁记坎多与这些青年才俊结交,也经常带他到城南庄园。 一方面,可以让丁记坎与其他几个孩子切磋一下武艺。 另一方面,他始终铭记长孙晟的恩德,长孙晟已经不在,他想指导长孙晟后辈练习武功,算是对长孙晟的报答。 经过苦练和名师指导,几个人都已是弓马娴熟,臂力大增。 长孙顺德双臂已有五百斤力气,轻松拉开三石弓,飞马远射,二百步外箭箭中的。 李世民、长孙湛、丁记坎双臂亦不下三百斤力气,骑射技能也是万里挑一,一百五十步外能力毙来敌。 其他几人稍逊一些,长孙鸿练武年龄太晚,长孙渐、长孙无傲、长孙清年纪尚轻,但这几人也都能轻松拉开一百二十斤弓,与军中弓手相比也可势均力敌。 ------ 看到几个年轻人取得的进步,丁占魁心中万分欣喜。 但是,有一件事却让他作了难。 长孙晟说过,「远战用弓,近战用槊」。 可是,这马槊是北方骑战使用的武器。 丁占魁本是南人,打仗多步战、水战,近战武器多是用刀,对于马槊如何使用他几乎是一窍不通。 ------ 马槊,是重型的骑兵武器,其形如剑,刃长三尺。 与剑所不同的是:马槊有八个面,中间是实心,其锋具有破甲棱。 简单来说,这马槊其实就是,像剑一样的,带棱尖刺儿。 能砸、能劈、能刺,是对付重装骑兵的利器。 普通的鱼鳞锁子甲、铁圜甲、明光铠,在有破甲棱的马槊之下,一击而破。 马槊兴起于骑兵为主的战争朝代。 自魏晋以来,骑兵是争霸天下的决定性力量。 到北朝时期,佩有装甲的重装骑兵达到发展高峰,而对付重装骑兵的最有效武器,就是马槊。 从北魏、北齐、北周,到隋朝,如果冲锋陷阵的将军不会使用马槊,就不敢说会打仗。 ------ 长孙晟在世时,由于李世民等人年龄还小,力气不足,就没有传授他们使用马槊的技能。 而今长孙晟不在了,给丁占魁留下了一个难题。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三章乱世初现英雄未出免费阅读. 第八十四章 风流年少 http://.biquxs.info/

一日,丁占魁公务闲暇之时,又来到城南庄园。 他看到几个年轻后辈,弓马骑射日益精进,力气也已长成,心中亦喜亦忧。 李世民看到丁占魁愁眉不展的样子,上前问道:「丁伯父,可是我等练得不好?」 丁占魁脸上转为笑容,和蔼地看着李世民, 「很好,越来越有上阵杀敌的凛凛杀气了,我心中正在高兴。」 李世民不解,「伯父高兴,为何愁眉不展?」 丁占魁向李世民道出心中的难处,「我在愁,如何教你们使用近战武器。」 「你长孙伯父说过,远战用弓,近战用槊。」 「你也知道,我是南人,对马槊根本不懂,让我如何教你们?」 ------ 李世民一听,笑道:「伯父不用再愁,我已有解决之法。」 丁占魁急急问道:「此话当真?你有何解决之法?」 李世民神色微慽,说道:「长孙伯父用心良苦,临终之前,我见他最后一面,他曾将一本槊谱交付于我。」 说完,眼中已有泪光闪现。 丁占魁闻听,心中激动万分,但见李世民有悲慽之色,亦满是感慨, 「季晟一生仁德,亦有宏图大略,思虑长远,谋划周密,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尔等后生,应当传承其武艺,更须研习其谋略。」 「只是斯人已逝,兵法、谋略已难得其真传,这也是他今生一大憾事。」 ------ 李世民自小就对长孙晟武艺、兵法和谋略心驰神往,但他的早逝却让李世民痛惜不已。虽然武艺几得真传,但兵法、谋略却已无法得其传承。 丁占魁宽慰李世民,「人生哪能万事如意?能将武艺练好,已不负你长孙伯父一番苦心。」 李世民道:「丁伯父放心,世民定不会让长孙伯父和你失望的。」 自此以后,李世民与长孙顺德等人,按照长孙晟所传槊谱,精心习练马槊,有了力量作为身体基础,近战技能也是一日千里。 ------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在这些青年后辈之中,长孙无忌因为守孝,不得不长住墓园,每日只能练一下拳脚,骑射和槊法却无法习练。 长孙无忌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沉浸于经史子集之中,两年下来更是韬略满腹,才学充盈。 这也使长孙无忌,后来走了与其他人不同的路。 李世民是文武全才,长孙无忌偏文,其他几个人偏武。 ------ 适逢隆冬。 这几日雪大。 长孙无忌守孝之期将满。 整个墓园被皑皑白雪覆盖,雪深几可没膝。 长孙家族墓园,位于长安城南小陵原,占地数百亩。 自北魏以来,长孙家族列祖列宗,以及逝去的族人皆葬于此。 墓园北高南低,依坡而建。 园中坟茔,从北至南呈扇形分布。 园中广植松柏,园南建有旌表牌坊,正中道路青石铺就,向北直通得姓始祖拓跋嵩墓前。 墓园太大,积雪太深,长孙无忌和长孙仁二人无力全部清扫。 因长孙炽、长孙晟是亲兄弟,而且排行第一、第二,所以墓冢比临而建。 为方便祭祀,长孙无忌和长孙仁两人合力,在长孙晟和长孙炽墓前清扫出一块空地。 ------ 这日辰时,风雪已停,明日高悬,茫茫雪原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从墓园南牌坊外慢慢行来几人。 这几人正是在城南庄园练武、读书的李世民、长孙顺德等人。 几人惦记风雪中居于墓园的长孙无忌,便结伴过来看望。 积雪太深,实在难行,深一脚浅一脚,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雪中,几人边走边抓起地上的雪打闹。 ----- 进入墓园,见园内松柏森森,四野肃穆,几人停了说笑,压低声音,小声交谈着继续前行。 一直走到两座草棚前,见积雪已经清扫,行动才变得不那么艰难。 因外面太冷,草棚前的毡帘半掩,这样既可使棚中有些光亮,也不至于和外面一样寒冷。 长孙无忌和长孙仁,都在各自的棚中看书。 大概是太过专注,两人好像并没有发现有人到来。 李世民压着嗓子向棚内喊道:「辅机,我们几个来看你了。」 长孙无忌听到有人喊,这才掀开半掩的毡帘,探出头来观看。见是李世民等人,忙弯腰从棚内走出。 长孙仁也从另一个棚里出来,众人相互寒喧。 ------ 寒喧已毕,李世民等人来到长孙炽、长孙晟墓前行礼祭拜。然后,都来到长孙无忌住的草棚。 这草棚宽七尺、长一丈,外面覆有麦草,倒也能遮风挡寒。 李世民、长孙无忌、长孙顺德、长孙仁、长孙无傲、丁记坎,再加上长孙鸿、长孙湛、长孙渐、长孙清四兄弟,总共十人。 十个人坐在草棚里,留出门口的位置。 长孙顺德和长孙仁坐在最里面,其余八个人坐在两侧,围成一个圈儿,并不觉得特别拥挤。 ------ 众人坐定,长孙顺德问长孙无忌和长孙仁, 「你二人住在这冰天雪地的草棚里,可否承受得住这寒冷?」 长孙无忌笑笑道:「有草棚遮风挡寒,内穿绵服,外罩裘袍,倒也不觉得特别寒冷。」 长孙顺德本是一个喜欢嘻嘻哈哈的脾气,虽然辈份比长孙仁高,但与他交往并不多,两人不太熟络。 再加上长孙仁已年近四十,比其他人年长了二十多岁,说话持重有礼。 长孙顺德就有点放不太开,也端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相互之间有太大的年龄差距,思想上存在代沟,就缺少共同的话题,说话的氛围就会有些沉闷。 ------ 长孙仁好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和几个半大孩子在一起,他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和几人交谈片刻之后,长孙仁对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忌道: 「我还有一本书在看,就先回那边棚里,你们在此继续说话。」 说完,长孙仁站起准备离去。 众人也想站起送他,因这种草棚上尖下宽,坐在两侧的人站起来有点不便。 长孙仁忙止住众人,让他们继续坐着。 长孙顺德、李世民等人只好坐在原位,拱手相送。 长孙仁也向几人拱手,然后退出草棚。 ------ 长孙仁刚走,长孙顺德就变得活跃起来。 草棚里的气氛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长孙顺德用手拍着长孙仁刚才坐的位置,低声招呼李世民, 「世民,过来,坐这儿。给辅机讲一讲皇上征讨高丽的事情。」 李世民站起来,坐到长孙顺德旁边,从杨广荒yin无道,奢侈靡费,讲到轻起战事,虚耗民力,再讲到民不聊生,变乱纷起。 ------ 众人听后,一个个感慨良多。 长孙无忌叹道:「老子曰: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反正是个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百姓所求不多,不求吃饱穿暖,只求能苟延活命而已。仅此尚且不能,可见当政者残暴不仁。」 「如今,山东各地的情况是,百姓不反没有活路,反了反而可能还有命在。如此境况,官府岂能剿尽遍地「盗贼」?」 长孙顺德一拍大腿,嚷道:「我看大隋气数已尽,咱们还不如也拉上一帮势力,攻城掠地来夺取天下。」 李世民看长孙顺德沉不住气的样子,笑着提醒他, 「顺德阿叔说的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如让外人听去,可要连累至亲、族人。这话在外绝不能乱说。」 长孙顺德嘿嘿笑道:「我也就在这里说说,逞一时口舌之快。」 「出了这里,我说话还知道轻重。」 ------ 长孙无忌分析道:「当前情势,与秦末相同。」 「秦灭六国,天下一统。隋篡周,灭齐、陈,收附突厥,天下归一。」 「两者皆是天下初定,但民心不一。而胡亥、杨广不知体恤民力,使民休养生息。百姓难谋生计,从而变乱蜂起。」 「司马公云: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也当是群雄逐鹿之时,但变乱初生,还须静观其变,以待时机。」 众人听罢长孙无忌分析,无不感佩他博古通今,胸中有乾坤。 看来人读书多了,见识确实与众不同。 ------ 长孙无忌继续分析, 「从秦末、前汉、后汉末年,群雄逐鹿的前车之鉴来看,变乱初起时,首先举事者,尽皆难成大事。」 「仓促起事,必成众矢之的。官府围剿,群雄倾轧,大事难成,必将胎死腹中。」 「秦末有陈胜、吴广;汉末王莽篡位,赤眉军、绿林军皆被各方势力剿灭;后汉末年,黄巾先起,亦是没有善终。」 「因此,要成大事,必先谋定而后动。」 长孙无忌侃侃而谈,听者无不叹服。 ------ 李世民听长孙无忌说得有理,赞道: 「辅机如今,已是胸中有丘壑,腹中有乾坤。」 「我们几人也该如他一般多读些书了。」 长孙无忌自谦道:「只不过读了些经史,再对照现今朝局,有敢而发而已。」 「充其量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分析极为赞同,. 「辅机不要过谦,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我们也可从你的真知灼见中,知道何事可行,何事不可行。」 「如今民变方起,官府必强力镇压,朝廷定是出手狠辣,大加杀伐。」 「待到遍地烽火,官府必是顾此失彼,再也无力回天。那时才是我等一展雄风之时。」 ------ 长孙顺德急道:「我们总不能在此空自观望吧?」 李世民似已胸有成竹,缓缓说出心中打算, 「空自等待倒也未必。我等当前先要练好本领,积蓄实力。」 「况且我等太过年轻,无职无权,难孚众望,谁肯跟随我等押上身家性命?」 「当前,我等应做的当是联络族中长者,以维护治安为名,召集训练族中青壮家丁、个农。」 「守好自己的地盘,坐实一方势力,做到有兵、有粮、有人。」 「贼寇来扰,可以聚众抵御。群雄看到会想方设法拉拢。」 「我等就可,以不变应万变。待局势深度演变,主要势力已具雏形,我等再待时而动,成为一股决定性力量。」 ------ 草棚外冰天雪地,草棚内谈兴不减。 李世民、长孙无忌、长孙顺德等人胸中有一团火在激荡,已忘记了冬日的严寒。 自古少年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几人纵论古今史事,横谈当下时局 待到日暮时分,李世民等人才收住话题,告别长孙无忌,回到城南庄园。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四章风流年少免费阅读. 第八十五章 同心最难 http://.biquxs.info/

到了年底,为长孙晟守孝的期限已满。 举行了除服仪式之后,长孙无忌从墓园搬回府中。 长孙将军府的男女老幼,没有了守孝礼仪的约束,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状态之中。 ------ 高秋娘已就分家的事,征求过几个继子、儿妇的意见。 他们都说听高秋娘的主意,母亲说分就分。 如果母亲说还在一起过,就还一起过。 事实上,分不分家,只有高秋娘有决定权。 如果高秋娘不愿分,谁闹着要分家,就是不孝之罪。 ------ 为了免得继子、儿妇们猜来猜去,高秋娘明确告诉他们,她心中已经定了要各自分开来过。 这样他们就可以各立门户,自己当家做主,少了些约束。 不住在一起,相互之间就会少些磕磕碰碰。 一年之中,全家人聚上几次反而更亲近一些。 高秋娘的打算是,一大家子在一起欢欢喜喜过个团圆年,等出了正月就说分家的事。 有了高秋娘的准确话,继子、儿妇们心里都安定了不少。 ------ 过了初一,就是初二,这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省亲的日子。 由于守孝,高秋娘和三个儿媳,已有两年没有回娘家了。 三个儿妇因为自家女儿要来,只得把自己回娘家省亲的日子,推到正月初四。 其他人放下不说,专说一下贺兰氏。 初四那日,贺兰氏回到娘家,母亲贺兰夫人便问起了长孙将军府分家之事。 两年多没回娘家,贺兰夫人见了女儿有说不完的话。 贺兰氏抱着胡娘,坐在上房罗汉床上,一边逗弄孩子,一边和贺兰夫人聊这两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到了分家的事情上。 ------ 贺兰夫人问贺兰氏,「你们府上分家,有个什么说法没有?」 贺兰氏就将高秋娘的想法讲给贺兰夫人, 「郎君的继母已经说了,家宅田产他们兄弟四人平分,绝对做到不偏不向。」 「朝廷的律法有规定,分家产时嫡庶要一视同仁。」 「到时候三叔、叱干舅父和高家舅父,都要作个见证。」 因长孙无宪没有承嗣的事,贺兰夫人对高秋娘早就不满,她忿忿说道: 「我看高氏这个妇人,就没有安好心。」 「公然夺了三郎的承嗣之权。这是在羞辱你们夫妻二人。」 ------ 贺兰氏并没有顺着母亲的话说,却反而维护高秋娘, 「阿娘有所不知,前几年郎君就是不上进,整日喝酒,连我都觉得他不争气。」 「况且,不让他承嗣是由伯父和父亲商定的,根本不是郎君继母的主意。」 贺兰夫人见女儿竟向着高秋娘说话,愈发生气道: 「也不知高氏对你使了什么手段?我女儿原本是要强之人,如今竟被她整得如温顺的绵羊一般。」 「你不要忘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么顺着高氏,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们。」 贺兰氏不同意母亲的说法, 「不是我们顺着她,而是这两年她一点都没亏待我们。」 「郎君也在她的说服下,上进了不少。」 ------ 贺兰夫人继续劝说女儿, 「你们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 「以前她都是在做表面文章,到了分家,牵涉到家产,就会见真章。」 「你们两人要多留个心眼,不要全信那高氏的。」 贺兰氏两年没回娘家,刚见到母亲,不想和她多做争执。 她就静静地听贺兰夫人说,自己默默没接话。 ------ 贺兰夫人见女儿不说话,更加觉得贺兰氏不争气,接着问, 「京中的宅院可说过怎么分?」 贺兰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郎君和我已经商量过,他也不做官,以后住到哪里都一样。」. 「京中的宅院分给谁都无所谓。」 「京城周边的庄园,少不了要分给我们一处,再加上郎君母亲和我各自陪嫁的一处宅院,我们有的是地方住。」 ------ 贺兰夫人听了,大为恼火,怒道: 「你们想的倒是轻巧,京中的宅院分给谁都无所谓。」 「你们二人想过没有?三郎先被夺了承嗣之权,现在再分不到京中的宅院,外人会怎么说?」 「是不是会说,你们被赶出了长孙将军府?」 「这不是踩到头上欺侮你们吗?」 ------ 贺兰氏没想到母亲对京中的宅院看得这么重,知道解释也没有用。 如果她现在给母亲说,回去去争,觉得很不合适。 况且,分家时三叔、叱干舅父和高家舅父都要去,别弄到宅院没有争到,再闹到白白遭一场羞辱。 贺兰氏轻声反问贺兰夫人, 「阿娘,四郎是皇上赦命的承嗣人。继母是父亲的遗孀,赦命的郡夫人。」 「我和郎君如果把京中的宅院争过来,外人会不会说我们欺负孀妻、弱子呢?」 贺兰夫人抬高声音道: 「这个我不管,你们拍拍屁股离开了京城,什么都无所谓。」 「我们贺兰家,还是要在京师混的。女儿嫁了个窝囊废,我们贺兰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人家笑话的可是贺兰家,而不是你们。」 最后,贺兰夫人扔下一句, 「争不来京中宅院,你从此就别再进贺兰家的门。」 ------ 贺兰氏没想到母亲会这么不尽情理。 其实,这也难怪,人人都顾及自家脸面,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到事儿上,许多人都会失去理智。 当一个人钻进牛角尖儿,再多的解释都无济于事。 贺兰夫人与女儿没有了共同语言,就再也很少说话。 中午用膳的时候,也懒得理贺兰氏。 贺兰氏觉得无趣,没料到两年多没回娘家,竟会闹成这样。 用过午膳,她也没再多作停留,就早早返回长孙将军府。 ------ 回到府中,贺兰氏将在娘家发生的事,向长孙无宪说了。 长孙无宪对贺兰氏的做法很是赞许, 「娘子做的是对的。这京中的宅子,分给我们最好,可以全了你们贺兰家的脸面。这可能是最大的用处。」 「不分给我们,也无所谓。我们住在田庄里,反而更方便管理农事。」 「京中万事都要花钱,我们不在这住,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开消。」 贺兰氏有点懊恼,「可我阿娘却怎么也想不通。」 ------ 长孙无宪替贺兰氏分析,「娘子你仔细想想,这分家,哪有把承嗣子和当家主母,从老宅里分出去的?」 「即使母亲答应,叔父和高家舅父也不会答应。」 贺兰氏早就已经想通,「我给阿娘说的也是这个理儿。明知不可行,却要去争,最后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一家人闹得生分。外人看到,还会给我们加一个不孝之名。」 「我觉得母亲这两年,对我们着实不错,咱们没必要因为这可有可无的宅院,再起争执。」 长孙无宪安慰贺兰氏道:「只要娘子能够想通,我就放心了,到时候就让母亲去分。」 ------ 分家,对任何家庭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兄弟成仇,亲人从此成为陌路的局面。 小家小户尚且如此,对于家产无数,僮仆奴婢成群的豪门世簇来说,分家时更是不敢疏忽。 早几个月前,高秋娘就让长孙无逸安排总管肖长庆,把府中的宅院、田产、僮仆奴婢和家俱什物等一一造册,拿来让她观看。 高秋娘将分家的方案虑了一遍又一遍,方才觉得没有疏漏。 ------ 她又将长孙敞和高俭请来,对分家的方案进行了认真的商议。 刚开始,长孙敞和高俭都不同意高秋娘的方案。 高秋娘向他二人解释了她这样分的理由,长孙敞和高俭才点头同意。 分家的方案就这样定了下来。 到时候,由长孙敞以族中长者的身份主持分家,宣布分家方案。 高俭和长孙无宪的舅父叱干宏基做为公证。 ------ 定下了分家方案,高秋娘觉得该找长孙无忌和观音婢两兄妹谈谈。 长孙无忌已渐渐长大。 观音婢早慧,也懂了人情事故。 这日,高秋娘将二人喊到上房,三人在正房的罗汉床上,相对而坐,唠起了家常。 高秋娘坐在几案东侧,长孙无忌和观音婢坐在西侧。 看着一双儿女慢慢长大,高秋娘心中甚感欣慰。 她微微笑着问两人:「你们说,一个家庭最重要的是什么?」 长孙无忌道:「是父母儿女、兄弟姊妹之间的亲情。」 高秋娘点头,「无忌说得很对,亲情对一个家是最重要的,但想保住这份亲情却很难。」 ------ 她接着道:「我说几句实话,你二人别觉得阿娘偏激。」 长孙无忌道:「阿娘请讲。」 高秋娘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说道: 「其实,这世上,就没有亘古不变的感情,永远不变的只是利益。」 「几十年来,阿娘已经看多了,父子相残、兄弟相杀、夫妻反目、朋友拔刀相向,你们以为这是为何?」 观音婢思索了一下回答,「皆是因为,他们追求的利益不同。」 ------ 高秋娘若有所思,叹道: 「人与人之间,最难的是同心。」 「当追求的利益不同,相互之间再难同心。」 「利益也各有不同。有大利,有小利;有近利,有远利;有明利,有暗利。」 「但多数人都疏于深思,往往是因小失大,看近忘远,取明舍暗。」 「大多数人,只追求表面上的小利,而忽视了长远的大利。」 「以至于见利忘义,舍各种亲情、友情而不顾。」 长孙无忌深明事理,亦有同感, 「至亲骨肉之间,为追求眼前小利,相互倾轧,并非罕见。」 「结果是内斗不止,给外人以可乘之机。」 「最后,相斗各方,不但未蒙其利,反而先受其害。」 「齐、周皆是因内斗,给了先帝杨坚可乘之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五章同心最难免费阅读. 第八十六章 各立门户 http://.biquxs.info/

分家之前,高秋娘和长孙无忌、观音婢谈论家事。 她想让二人知道,家人亲情的重要。 也想让他们认识到,家人之间可能遇到的利益之争。 高秋娘提醒长孙无忌和观音婢, 「你二人始终要记住,只有父子兄弟、夫妻朋友同心,才能同利。」 「只有众人同心,才能争取更大的利益。」. ------ 观音婢仰着小脸问,「阿娘,亲人朋友之间如何才能做到同心?」 高秋娘谆谆教导,「亲人朋友之间,遇到分歧在所难免。」 「但皆须隐忍,要会心平气和地沟通,找出原因所在,力争化解,解开心结。」 「要会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问题,不要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的利益和感受。」 观音婢似不太满意母亲的说法, 「隐忍、沟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确实必要。」 「但人心难测,有时付出至诚,却仍无法打动人心。」 ------ 高秋娘提出自己的解决办法, 「那就再作它图。需要果断处置,以免长期内耗,最后两败俱伤。」 「能分则分,做到两不相伤,各自去追求另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如对方仍死死纠缠,就要当即立断,当断不断,最终只会养痈遗患。」 「不能再心慈手软,要给其迎头痛击,使其不再具有挑战自己的能力。」 ------ 最后,高秋娘又补充, 「不管做何事,都要依据鬼谷先生的《本经阴符七术》来修炼内心。」 「阿婢如今虽有小成,今后仍要细细研读,学会实践运用。」 「无忌,你今后也要将《本经阴符七术》列为日常功课。」 「至于世民,则要等和阿婢完婚以后再加习练。」 观音婢刚满十一岁,尚不知娇羞,她向高秋娘撒娇央求, 「阿娘,那要等到何时?我想让世民阿兄现在就看。」 高秋娘呵呵笑道:「女孩子家,也不知羞臊,还没成婚就向着郎子说话。」 ------ 二月中旬,柳丝新裁,新桃未发。 长孙将军府也到了几十年来最关键的一个时刻。 长孙晟去世两年多后,如今就要面临着分家。 继子、儿妇一个个面上平静,内心却有难以平抑的激动。 马上就要各立门户,将要开始全新的生活,要说心无波澜,实在是没有可能。 ------ 上午辰时,内院前厅,由长孙敞主持,商议长孙将军府分家事宜。 长孙敞和高秋娘,分在正中榻上,左右两端就坐。 叱干宏基、高俭,以及长孙无逸、长孙无宪、长孙无忌三兄弟坐在大厅左则。 甄氏、库氏、贺兰氏和观音婢坐在大厅右则。 叱干宏基、高俭公证。 儿女、儿妇全部到齐。 厅中静寂,喘息可闻,众人皆不言语。 长孙敞神色严肃,高秋娘面露微笑。 儿女、儿妇皆屏息端坐。 ------ 长孙敞注视众人,从几案上取过一本手折。 沉声说道:「二兄去世两年有余,年前孝期已满。二嫂以为,行布、恒安、安业皆已成家多年,多年来儿子、儿妇皆事父母至孝,无有怨言。如今孝期已满,当令各房分过,各立门户。」 「此前,二嫂已曾征求过各位贤侄、侄妇意见,尔等皆说遵母命而行。」 「今日,我作为叔父,受二嫂所托,主持分家事宜。且请来叱干、高家两位舅父公证。」 停了一停,长孙敞问道:「各位贤侄、侄妇,对此事可有异议?」 长孙无逸、长孙无宪道:「谨遵叔父、母亲和两位舅父所命。」 其余几人皆顿首,表示没有异议。 ------ 长孙敞又看了一下众人,「下面,我先将分家的原则讲一下。」 「按照二兄遗嘱,幼女观音婢未嫁,留足陪嫁,其余田宅、家产,四子平分。」 「宅院五处。长安城西二十里铺别院充作观音婢陪嫁。长安城南庄园、新丰老庄、洛阳旧宅、长安府邸四处宅院,四子各分一处。」 「田产均分,田产尽量划给最近的宅院。洛阳和新丰田多,留足本地宅院,多出部分划归长安府邸。」 「个户、家奴僮婢,除长安府邸外,人随地走。长安府?僮仆奴婢,各房现有人等各归各房。其余人等,与其它三院加总后均分,据不同情况补齐不足部分。」 「家俱什物,各房所有仍归各房。其余部分,各院划归各院。」 「以上各项,皆已列好清单。二位舅父和各位贤侄、侄妇,可详细审看,如无异议,再定各房所分何处。」 ------ 长孙敞讲完,对长孙无忌道:「辅机,你将清单拿与两位舅父,和各位兄嫂传看。」 长孙无忌站起,走到长孙敞近前,恭恭敬敬接过手折。 转过身走到叱干宏基面前,又恭恭敬敬地将手折递给叱干宏基审看。 叱干宏基一一仔细看过,将手折递给高俭。 然后,长孙无逸、长孙无宪和甄氏也一一仔细看过。 最后,长孙无忌从甄氏手中接过手折,恭恭敬敬地送回长孙敞手中。 长孙敞见各人看过,问道:「对此析产之法,两位世兄和贤侄、侄妇,可有意见?」 叱干宏基道:「考虑得十分周全,愚兄并无异议。」 其余各人,也表示并无意见。 ------ 长孙敞征求过各人意见,接着道: 「如果皆无意见,可见此析产之法公平可行。」 「在我说各宅院归属之前,仍可再议。」 「请两位世兄和各位贤侄、侄妇再考虑一下,是否还有不妥之处。」 「如无不妥,我宣布各宅院归属之后,各位再提任何意见将都不予采纳。」 众人皆道,再无异议。 ------ 长孙敞见无人发表不同间见,接着道:「下面,我宣布各宅院和田产的归属。」 「长安城南庄园分予长子长孙无乃、洛阳旧宅分予次子长孙无逸、长安府邸分予三子长孙无宪、新丰老庄分予长孙无忌。析产之法已经公证人及诸子同意,不得再行更改。」 长孙无逸、长孙无忌和甄氏皆道:「愿听叔父、母亲和两位舅父安排。」 唯有长孙无宪从榻上站起,走到中厅,跪拜于地,说道:「请各位长辈三思,无宪认为不妥。」 ------ 长孙敞、高秋娘和高俭并未说话,叱干宏基以为长孙无宪又想生事,怒道:「安业,你是否又想生事?」 在叱干宏基的想象中,高秋娘乃长孙晟遗孀,长孙无忌是敕命承嗣,按说京中府邸当归长孙无忌所有,包括在坐的儿女、儿妇都这样认为,这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的安排。 现如今,将京中府邸分给了长孙无宪,他本应是求之不得之事,偏偏他还不同意。 他的舅父叱干宏基认为,这种分法事实上长孙无宪多多少少,已占了些便宜。 而这不懂事的外甥竟然还不同意,这分明是无理取闹,他岂能不恼? ------ 长孙无宪见舅父恼怒,忙叩首道:「舅父息怒,甥儿所言,并非如舅父所想。」 叱干宏基面色稍和,「那你说来,让几位长辈和兄弟姊妹听听。」 长孙无宪向众人道,「无宪以为,这样分法不妥,愿将京中府邸与四弟调换。」 叱干宏基听长孙无宪如此说,心中怒气方消,说道:「既然如此,安业,说说你的理由。」 ----- 长孙无宪叩首道:「无宪不孝,多年以来不求上进,未曾入仕,不事产业,至今一事无成。然此非父母偏心,实是无宪之过。」 「无宪虽非母亲亲生,但母亲待我却无不公,反是无宪屡屡生事,而母亲却既往不咎,处处忍让,无宪实是无地自容。」 「如今,无宪本想痛改前非,重树声誉于里坊。设若此次,将京中府邸分予无宪,里坊会作何感想?皆会认为无宪夫妇不孝,将母亲、弟妹赶出府门,我夫妇二人还如何相容于里坊之间?」 ------ 叱干宏基听完长孙无宪所说,目注长孙敞道: 「贤弟,安业所说不无道理,我看就如他所说,将二人所分宅院调换一下。」 长孙敞向叱干宏基解释,「世兄有所不知,当初定析产之法时,我也曾和二嫂说过此事。后来二嫂细说原由,我觉得她说的亦有道理。」 叱干宏基转向高秋娘,「宏基愚钝,不能参透其中玄机,还望高家妹子能够解为兄心中疑惑。」 ------ 高秋娘见叱干宏基动问,微微笑道: 「三郎无需多虑,如此决定,我已经过反复考虑,断不会让你背上不孝之名。」 接着她又转向叱干宏基,「叱干阿兄,我且说来,你看有无道理。」 「常言道,兄弟同心,其力断金。我以为兄弟分家,却不能分心。自今以后,他们兄弟四房,仍需相互依仗,同舟共济。」 「我家将军这辈分成三支,我们这支是否也需有一个主事之人?」 「然无忌年幼,虽敕命承嗣,但尚未成年。大郎为国捐躯,甄娘子辛苦抚养三个孩子。现如今,无忌未婚、阿婢未嫁,长房的阿鸿、阿渐尚未婚配。我乃妇道之人,你说以后此等家中门事由谁主持?」 「还有,各房虽然分过,逢年过节,是否应该家人团聚、祭拜祖宗?兄长为尊,岂能任由幼弟召唤?」 「只所以将京中宅院分给无宪夫妇,是想让其承担嫡兄的责任,主持本支族中事务,以免群龙无首,兄弟姊妹变得生分。」 ------ 叱干宏基听罢,微微点头,「还是高家妹子考虑周全。」 又对长孙无宪道:「安业,你可明白母亲的一番苦心?」 长孙无宪叩首回答,「无宪明白了,绝不负母亲所托。」 高秋娘接着道:「无忌、阿鸿、阿渐,虽有荫恩的官职,但年龄尚小,无需赴任,不需要在京中拥有宅院。一年前,二郎已在长安城中,购置了宅院。只所以将洛阳旧宅分给他,只因皇帝常年驾幸洛阳,二郎伴驾出行,起居会更方便。。」 ------ 在坐之人,听了高秋娘的解释,无不对她的安排心悦诚服。 至此,长孙将军府分家结果最终确定,无一人有丝毫怨言。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六章各立门户免费阅读. 第八十七章 悔婚之虞 http://.biquxs.info/

已是阳春三月,春闹枝头,莺歌燕舞。 观音婢独坐澄心湖畔,假山石旁。 虽然是春色美景如画,却遮不住她满怀感伤。 她随手捡起一粒石子,掷入湖中,激起一圈水波荡漾。 ------ 两年多来,长孙将军府中有太多的变故。 挚爱自己的父亲永远离她而去。 伯父也曾对她怜爱有加,如今也只能在记忆中找寻他慈祥的面容。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往昔在慈父膝下共叙天伦的一家人,如今也要分户而居,再也没有可能重新回到过去。 大嫂和阿鸿、阿渐已经搬走。 二兄、二嫂和阿湛也住进了新家。 过了今日,观音婢也要随母亲、四兄,离开她生于斯、长于斯的长孙将军府。 只留下三兄长孙无忌一房。 虽然,如今离去,偶尔还可以回来,但却再也不是主人而是过客。 ------ 观音婢轻轻站起,环视整个花园,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翰墨斋、秀水阁、花圃、竹林。 澄心湖畔,假山奇石。 仙雨亭内,至今俨然回荡着往日欢快的笑声。 绕径而行,卵石颗颗,无一不曾印上儿时的足迹。 小广场上,世民阿兄曾挽弓射箭。 霹雳堂前,仍依稀看到阿爷的身影。 从此走后,不知何日是归期? 观音婢泪眼婆娑。 她想把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深深地记在心底。 ------ 长孙无宪也曾极力挽留高秋娘和长孙无忌、观音婢,想让他们仍然京中府邸居住,被高秋娘婉言谢绝。 高秋娘以为,即使长孙无宪有一万分的诚意,但他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子长母少,没有了长孙晟,生活在一起有太多的不便。 高秋娘决定毅然离开,是于人方便,于已方便。 只要内心平静,何必太纠结于那些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 这才是高秋娘将京中府邸分给长孙无宪的真正原因。 ------ 人言可畏,没有几人会去认真考究事情的真相。 如若自己和长孙无忌占有京中府邸,她们母子必将落下夺嫡欺兄的骂名。 无忌未婚、阿婢未嫁,她们母子还要珍惜做人的名节。 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如今,失去的仅仅是易地而居的不便,得到的却是他们兄弟姊妹,至亲、至爱的感情。 第二天,长孙无忌带领分给自己的僮仆、奴婢,押着数量犊车,载着家俱什物,出永兴里北门向东,往新丰老庄而去。 -------- 丁娘子和馨儿回到鄠县家中。 观音婢跟随高秋娘,各带四个贴身侍婢,到崇仁里高家暂住。 高秋娘的想法,是让长孙无忌独自打理一下新丰老庄的事务。 如今他年已十七,没有了父兄的庇佑,必须要学会独自撑起这个家。 一家不治,将来如何能入仕做官? ------ 住到舅家,观音婢再一次钻进书里,全心全意研读《本经阴符七术》和《鬼谷子》。 为了防止其过分沉迷,高秋娘让奉书提醒她,要抽出时间练习书法,弹一弹古琴来调节身心。 闲暇之时,高秋娘也会找观音婢下几局围棋。 高俭的家庭结构很简单,除了母亲、鲜于娘子和几个孩子,再没有其他人。 在简单的家庭之中,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就会少一些,心就显得十分宁静。 高秋娘在出嫁多年以后,现在又重回娘家,终于可以尽心侍奉母亲。 ------- 隋时婚俗男满二十必娶,女满十五必嫁。 有例外者,街邻四坊往往会说短道长。 由于长孙晟去世,家中几桩婚事受到拖延。 时间不等人,如今都要一宗接着一宗办。 先是给长孙无忌定下了一门亲事,女家是华阴陆氏,年方十二,与观音婢同年。 然后,先嫁了玉菡和墨竹。 两人跟了她多年,高秋娘心中不忍亏待她们。 为她们置备了丰厚的嫁妆,在新丰老庄,为她们选了年轻能干的管事作为夫家。 再接着长孙鸿、长孙湛、迦罗先后成婚。 高秋娘不用操心,只要准备好贺仪,然后就是高高兴兴喝喜酒。 他们都有自己的父母操办。 ------ 看着身边的人和儿时玩伴,一个个先后成婚,观音婢心中并没有不久也要出嫁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年龄还小,并没有要出嫁的紧迫感。 但她有时也会幻想一下与李世民成亲的样子,想起来就会偷偷发笑。 虽然观音婢心中不急。 但在高秋娘的心中,已把她的婚事列上了议事日程。 ------ 到明年春天,观音婢就年满十二周岁,按民间的说法就是已经十三。 观音婢也到了待嫁的年纪。 但如今高秋娘对这桩婚事有点担心起来。 当初观音婢和李世民订婚的时候,刚刚六岁。 那时的长孙将军府如日中天,家中有两个朝廷三品大员。 李渊急着拉笼长孙家族,看中的也是长孙晟和长孙炽的声望和地位。 如今时过境迁,两年之中长孙晟和长孙炽先后故去。 长孙将军府的声威已不再。 ------ 高秋娘担心,唐国公府见长孙家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会否另有新的打算? 虽说悔婚,会招致乡邻和世族诟病。 另一如不同意,可以告到官府。 双方都是世族之家,官府怕惹上麻烦,只要有婚约,一般都会秉公而断。 但真是到了那个程度,就毁了观音婢的名节。 即使强嫁过去,双方不睦,又有何益? ------ 高秋娘想让高俭打听一下唐国公府的情况,但因其官微职小,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象李渊这样的皇帝近臣。 高俭前年参加科举,凭满腹才学,举文才甲科,补了治礼郎,一个从九品的小官。 因为父亲高励离职是因罪免官,所以高俭不能享受荫恩入仕,只能走科举之路。 隋朝有个规矩,如非荫恩入仕,普通人做官,只能从最低的从九品做起。 以前,父亲和长孙晟在朝中都身居高位,给高秋娘的感觉,离皇上很近。 如今沦落凡尘,她才发现,社会底层之人拥有的资源太少,就会有太多的无奈。 作为普通人,离天实在太远。 ------ 高秋娘听长孙无忌说,李渊随杨广征讨辽东。 李世民全家因兄弟们都渐渐长大,武功别院偏于狭小,现如今已经举家迁往河东。 本来,李世民和长孙顺德、长孙湛等人,在长孙将军府城南庄园练武。 但那里分给甄氏和长孙鸿兄弟以后,几个人感觉,再在那里就有些不太方便。 正好李建成书信来唤,说父亲随驾征讨辽东,母亲需要儿子们陪伴,催促李世民早日赶回河东。 ------ 大家年纪渐长,要逐渐担起家中的责任,已不能继续聚在一起心无旁骛、无忧无虑地读书、练武。 李世民和长孙顺德等人商议,各自回到自己府中,从此不得不彼此分开。 从当初相聚,跟着长孙晟习武。 到如今彼此分开。 几人在一起,断断续续已有四、五年光景。 相互之间情谊深厚,突然就要分离,还真有些不忍猝分。 ------ 临别之前,长孙鸿做东,设下酒宴,为这些少时交游的伙伴们送行。 众人对酒当歌,互诉离别之情。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众人皆知从此一经分开,再想如此般相聚,恐是万难。 所幸是,这几年的光景没有虚度。 如今的李世民、长孙顺德、长孙湛、丁记坎已练就一身本领。 如若冲锋陷阵,定当是神勇无匹。 长孙鸿、长孙渐、长孙无傲和长孙清,一身武艺也非常人能比。 虽然说不上勇冠三军,战场上迎敌,也可以一当十。 ------ 酒酣耳热,李世民豪气顿生,对几人许下宏愿, 「如今世道混乱,盗贼蜂起,我等当砺戈秣马以待来日。」 「静观待机,或可成就一番功业,关键时刻各位如有需要,当驰书相邀,共襄圣举。」 长孙顺德借着酒劲,又出忤逆之言, 「乱世于我等才是机遇,不然岂不可惜了这身功夫?」 所幸乡野偏僻,几人一番酒后胡言,才会无所顾及。 ------ 春去秋来,辽东传来了隋军兵败的消息。 杨广亲赴辽东城南,高丽军拒城坚守,仍然久攻不下。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欲出奇制胜,率大军渡过辽水, 大军南进,离高丽王城六十里。 高丽派遣大臣乙支文德诈降,诱其深入险地,然后四面伏击。 宇文述率军且战且退,行至萨水,待大军半渡,高丽军从后面进行攻击。 隋军溃不成军,将帅无法节制,士卒四散而逃。 ------ 九路隋军渡过辽水,共三十万五千人。 及至兵败,逃回辽东城的只剩二千七百人。 粮草、军械损失不计其数。 杨广大怒,将宇文述等人解职下狱,等候处置。 七月兵败。 八月留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涿郡。 九月,杨广车驾返回东都洛阳。 ------ 眼看进入冬季,即将进入年底,一年就要过去。 观音婢明年是否可嫁,唐国公府没有任何消息。 按照婚俗,男女婚嫁要依次走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 程序繁琐,世族之家更是依礼而行,丝毫马乎不得。 纳采,即通过媒人向女方通达欲娶之意。女方同意后,男方将采礼送来,女方接受。问名,即问得女方姓名、生辰,回去占卜吉凶。 纳吉,即卜得吉兆后,定下婚姻之事。 纳征,即确定婚姻之后,再送上定婚之礼。 请期,即男家至女家确定迎娶日期。 亲迎,在结婚当日,新郎接新娘过门,在双方亲友的见证下举行婚礼。 ------ 六礼全部完成,男女双方才正式确立婚姻关系。 整个程序走下来,一般来说都要数月时间。 如今,唐国公府没有任何欲娶的迹象,高秋娘心中怎不焦虑?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七章悔婚之虞免费阅读. 第八十八章 权衡利益 http://.biquxs.info/

高秋娘为观音婢的婚事焦虑。 唐国公府窦氏夫人心中更急。 在她的计划中,明年府中要办两宗喜事。 李建成二十有四,李世民将要十五。 这是数年前定下的时间,两人到了这个年龄,当年都要婚娶。 李世民十五成婚还算正常。 李建成二十三岁尚未成婚,对外人来说是一个不解之迷。 ------ 为何唐国公府不娶则已,一娶就是两个儿妇? 李渊夫妇有不可对外人说的原因。 窦氏夫人极为相信占卜,十年之前对几个儿子的婚姻都卜了卦。. 李建成为「鼎」卦,李世民为「乾」卦。 卜卦的方士解卦说: ------ 李建成,其卦为「鼎」,卦爻「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 李建成至贵之相,早婚克妻,如果所娶之女才德不配,必将早亡。 理由是女方才德不配位,其足不牢,必致翻覆,无福消受至尊、至贵之位,故必早亡。 象辞曰:君子以正位凝命。 因此,李建成需守成固本,要等到本命之年方可成婚。 明年,李建成就要二十四周岁,正是本命之年,所以要于此年成婚。 ------- 李世民,其卦为「乾」,卦爻「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吉。 李世民是纯阳之体,过刚则折,当易早婚。 理由是纯阳之体,需以阴补阳,当能阴阳相济。见龙在田,即是人之年少之时。 象辞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男子奋发有为,内室坤德载厚,阴阳相济方能龙翔无咎。成婚当于舞象之年,就是男子达到十五岁。 到年底李世民刚好十四周岁,民间来说就是十五岁。 因为李建成是长子,需要先成婚。然后,李世民才能成婚。 所以,李世民的婚期要放到李建成之后。 ------- 本来,窦氏夫人对方士的占卜还不是十分笃信,心想世族之家哪有男子二十四周岁成婚之事? 她也想早早抱上孙子。 在半信半疑之下,李建成十六岁那年,窦氏夫人就给他安排了一个侍婢作为通房。 没想到,不到半年,这位通房的侍婢竟然因病而亡。 经过这事,窦氏夫人对方士之言,不敢再有半点猜疑,一切都按他所说行事。 ------ 看看快到了年底,李渊捎信回来,说已随驾回到东都洛阳,但皇上仍在盛怒之中,他也不敢告假回家。 对于两个儿子的婚事,李渊让窦氏夫人和李建成全权安排,届时他会回去参加婚礼。 至于婚礼的吉期,他建议都定到下年年初。 听皇上的口气,明年春天还会次亲征辽东,攻打高丽。 有内臣已传出风声,为稳军心,明年随驾出征官员都要家属随行,在涿州安排府邸。 因此,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婚期要定在正月、二月,过了这个时间,李渊和窦氏夫人都要随驾前往涿州,再选时间不知要推到何时。 ------ 接到李渊的来信,窦氏夫人心中稍宽。 她让李建成给父亲回信,说是将照李渊交代办理。 李建成则另有考虑。 在父母的教育下,作为国公府嫡长子,他自小便有大志,既然父亲将承天命,他将来也必将是未来的皇帝。 李建成在远大志向的激励下,兼习文武,刻苦用功不下于李世民。 他如今二十多岁,已是文武全才,正当雄姿英发之时,心中有大事,胸中有全局。 ------ 李建成对于朝局之事极为关注,做每一件事都会权衡利弊得失。 自杨广征讨辽东以来,民怨四起,乱象已生,李建成与父亲商议,认为举事时机将到。 他已开始笼络贤能,收纳亡命之徒,为将来成就大业作准备。 辽东兵败,更让他坚定了在隋将要灭亡的信念。 李建成认为当务之急是加快培植势力,到时才能一呼百应。 因此他把几个兄弟的婚姻,都当作笼络世族大家的筹码。 想用联姻的方式,稳住一方势力。 ------ 对李世民与观音婢的婚事,他已不再看好。 李建成认为,长孙晟和长孙炽去世以后,长孙家族在朝中已不是重要力量。 这桩婚姻已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 他在给李渊的信中,建议为李世民再选良配,女方最好是朝中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世族大家。 至于说违背婚约之事,李建成在信中对父亲言道,我等父子为成大业已拼上身家性命,又何必看重一纸婚约,一旦事成,将来把长孙氏纳为世民侧室,天下谁人又敢置喙? 写好书信,李建成招来最为信任之人,将写给李渊的书信缝于袍内夹层,再三交代要小心从事,然后乘快马驰奔东都洛阳。 ------ 李世民听说父亲随驾返回东都洛阳,让人捎回了书信,即到上房去见母亲。 窦氏夫人正坐在罗汉床上,和贴身侍婢唠闲话,见李世民来到,知他要打听父亲的消息,就让婢女们退下,守在门外。 李世民进屋之后向母亲行礼问安,窦氏夫人让他在罗汉床下首坐下。 他脱鞋上了罗汉床,跽坐于几案对面,问母亲窦氏夫人, 「阿娘,听说阿爷已回东都洛阳,让人捎回了书信,不知所说为何?」 窦氏夫人眼中放出光彩,微笑看着儿子,似有所指地道: 「看你和大郎一个比一个操心,也不知是惦记你阿爷,还是想着其它事情?」 ------ 李世民和李建成明年要成婚的事,在家长之中已不是秘密。 窦氏夫人暗指两人都在关心成婚的事情。 窦氏夫人猜测并没有错,李世民惦记父亲是真,关心婚事也并不假。 被母亲说中了心事,李世民稍显腼腆,笑着掩饰, 「世民哪里会关心其它事情,心中惦记的自然是阿爷。」 窦氏夫人撇撇嘴笑道:「言不由心。」 ------ 说着,窦氏夫人从案头匣中,拿出李渊送回的书信,递给李世民,「你自己看吧。」 李世民接过书信,打开仔细观看。 李渊信中说道,辽东虽败,但李渊职责是督运粮草,并未参战。 将帅、士卒虽然损失惨重,李渊却安然无恙。 看到父亲无事,李世民对李渊的安危才算放心。 再往下,就是说起大兄和自己的婚事。 李渊交代,要两人于明年二月之前成亲。 李世民看李渊如此安排,心中暗自欢喜。 ------ 他想到,观音婢如今暂住舅家,虽是至亲,李世民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将近三年没见,观音婢肯定长大了很多。 经过这许多变故,也不知是不是还如往日一般机智、刁蛮、可爱? 李世民生出怜爱之心,真想尽快将这个与自己无话不谈的小阿妹,接到自己的身边。 在他的想像中,总觉着观音婢离开长孙将军府,就如同是流落在外。 对于当前处境的观音婢,李世民是又爱又怜。 因为两人早就定下了名分,在他心中早已将观音婢当作自己的另一半。 他不忍心看着她生活在不快乐之中。 ------ 窦氏夫人见李世民走了心神,笑道:「是不是想起来阿婢了?」 母亲天生睿智,李世民想什么,从来逃不过窦氏夫人的眼睛。 见心思又被母亲猜中,李世民讷讷道:「正是。」 ------ 自从在城南庄园见过观音婢之后,窦氏夫人对观音婢极是喜爱。 她当场决定订下李世民和观音婢两人的婚事。 当时,李世民与观音婢仍是两小无猜。 经过多年相处,至今感情深厚,情同兄妹。 窦氏夫人看到,心中甚是欣慰。 她似乎对往日的想法有所触动,心有所感地缓缓说道: 「当时想到结下这门亲事,一是观音婢确实聪慧,善解人意,于你是最佳良配。」 「二是想着,长孙家族将来会对国公府有所襄助。」 「今日想来,看来有没有襄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来日是否幸福。」 「现如今,长孙家族虽没了往日的兴盛,我能为你娶到这样一个妻子,也觉得心满意足。」 ------ 李世民听母亲所言,似乎对长孙家族有轻视之意,就对窦氏夫人道: 「阿娘恕罪,世民觉得你说的不完全对。」 「你看到的只是长孙家族的表面,我在长孙将军府长住,却能感觉到它表面下隐藏的力量。」 窦氏夫人见李世民不同意自己的看法,知道他有话要说。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说道: 「从你的角度,说来让阿娘听听。」 ------ 李世民坐直身子,认真说道: 「长孙家族历来重视人才培养,代代皆是人才辈出。」 「从目前来说,文武之才皆不可小觑。」 「高俭和长孙无忌都饱读经史,满腹经纶,有经纬天地之才。」 「在职武将,虽然职位不高,却掌管要害。」 「长孙敞分管宫中禁卫;长孙无逸任京畿鹰扬郎将,掌管京畿府兵;长孙晟生死之交丁战魁现任河东郡府兵大都督。」 「青年才俊之中,长孙顺德有万夫不挡之勇,长孙湛、丁记坎也是骁勇无比,将来都是征战杀场的猛将。」 ------ 「长孙家族在洛阳、长安深耕上百年。」 「一旦有变,长安安危,很大程度上在长孙家族的巨大影响之中。」 「阿娘,你说,在长安周边,除了我们国公府,还有哪家能与长孙家族相比?」 窦氏夫人听完李世民的分析,不禁频频点头。 从李世民的介绍中,她看到了原来不曾掌握的信息。 在她的心中,又重新掂了掂长孙家族的分量。 窦氏夫人感叹,「看来还是你掌握得全面,但愿以后你能够好好经营,充分利用这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李世民点头,「阿娘放心,这些我心中早有打算。」 接下来,母子两人又说了些它事,李世民方才离去。 在他的内心深处,正在憧憬着不久将要到来的婚期。 ------ 河东郡离洛阳并不太远,快马一日可到,两日即可往返。 第二日,信使即返回河东,将李渊的回信交给李建成。 李建成拆开书信,看父亲信中所言,似是已为自己的建议所动。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八章权衡利益免费阅读. 第八十九章 婚期初定 http://.biquxs.info/

李建成收到父亲的回信。 经李建成劝说,李渊对李世民和观音婢的婚事已不再坚持。 他在信中说,世民的婚事,如能有更好的选择,也未尝不可,但需与母亲详作商议,再作定夺。 见父亲信中被自己说动,李建成不禁有些踌躇满志。 他心中暗想,能说动父亲,就能说动母亲。 李建成立刻拿了书信去见窦氏夫人。 ------ 窦氏夫人见李建成兴冲冲过来找她,问道:「建成,有何高兴事?」 边说边让李建成坐下。 李建成坐到母亲对面,面上有得意之色,「阿爷回信了。」 窦氏夫人有些奇怪,「你阿爷昨天不是刚来过信吗?为何今日又有回信。」 李建成把昨日他给李渊回信,今日李渊又回信的事,向窦氏夫人作了禀报。 并向窦氏夫人简要说了,他给李渊回信的内容。 窦氏夫人听了,好像有些不快,说道: 「将你阿爷的回信拿来,我看他信中如何说的?」 李建成连忙将李渊的回信递给窦氏夫人。 ------ 窦氏夫人将回信仔细看了,将信纸装进信封,放在案头。 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李建成,轻声责备, 「建成,不是阿娘说你,未与我商量,你就擅作主张,劝说阿爷推了世民的婚事。」 「兄弟的婚姻大事,是你应该过问的吗?」 李建成见母亲不快,连忙解释, 「阿娘,建成也是从大局着想。」 「我认为,如能为二弟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对我家,对世民都会更有助益。」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假如我们能善用各方势力,顺利取得天下,又有谁还会在意世民曾违背婚约之事呢?」 ------ 窦氏夫人见李建成自以为成竹在胸的样子,知道他也是出于大局考虑,并不想过分责备于他。 但她不能让李建成再犯类似的错误,自以为是有可能害人害已。 窦氏夫人看着李建成,问道:「你是否认为,长孙家族已没了利用的价值?」 李建成见母亲没有太过责备自己的意思,内心之中又鼓起了勇气,说道: 「当初与长孙家族联姻之时,长孙晟、长孙炽皆为朝廷重臣。」 「如今他们先后故去,长孙家族自然大不如前,在朝中也基本没有了影响力。」 窦氏夫人缓缓说道:「不管看任何事情,如果只看它的表象,就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长孙晟、长孙炽虽然故去,你仔细想一下,你阿爷职位也不高,但在京畿之地实力比唐国公府雄厚的又有几家?」 「实力看的不是官位,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 李建成细细口味母亲所说的话。 他在心中作了一番推理,将朝中的重臣一个个作了比较。 这才豁然发现,自家的实力在长安周边真是无人能比。 即使是曾经权倾朝野的杨素、杨约兄弟,其根基也不在京畿之地,而在数百里之外的中原。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发现,父母二人为谋划今日的局面,付出了多少心力。 李建成心悦诚服地对母亲道:「母亲不说,我还真没认识到这些。」 窦氏夫人接着让他仔细想一想, 「你再看一下长孙家族,除了唐国公府,还有哪一家在洛阳、长安比他们势力更强?」 「长安城东南西北,是否在长孙家族的包围之中?」 「长孙敞分管宫中禁军,长孙无逸掌管京畿府兵,你再看一下河东郡府兵大都督是谁?」 窦氏夫人这么一分析,李建成才看到,长孙家族在长安城周围的影响力,竟然比唐国公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 此时,他面露惭愧之色,向母亲窦氏夫人认错, 「阿娘,是建成自以为是,差点铸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窦氏夫人借机点拨李建成, 「这也并不怪你,我和你阿爷以前也没看到这些,还是世民昨日提醒,我才如梦方觉。」 「看来我们看事情,有时还太片面,这可是成大事的大忌。」 「以后,你考虑事情还要再深入、周全一些。」 李建成诺诺道:「建成将引以为戒。」 窦氏夫人感慨,「我们所做的事,没有回头之路。」 「要不建万世基业,要不全族夷灭。不能有半点的疏忽。」 「就如离弦之箭,中与不中,基本上在发出的那一瞬就决定了。」 「善始才能善终,察微才能知著。」 ------ 李建成听母亲谆谆教诲,频频点头, 「建成记下母亲教诲。」 「我和世民的婚事,就按阿爷和阿娘原来的商议进行。」 窦氏夫人微微笑着向李建成交代, 「婚娶大事,各个细节都要考虑仔细,不要让女家觉得我们失礼。」 「如无其它事,你就去安排吧。」 李建成起身,向窦氏夫人施礼,「建成告退,这就去安排。」 他刚要转身离去,突然窦氏夫人喊道:「建成,稍等一下。」 ------ 李建成止住脚步,问母亲窦氏,「阿娘还有何吩咐?」 窦氏夫人问李建成,「这次,信使往返河东、洛阳,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李建成回母亲,「都是建成亲自安排,其他人并不知情。」 窦氏夫人听后,稍稍放了些心, 「这样最好。即使这样,你也交代他一下,不要说刚从洛阳回来,并带回阿爷的书信。」 「如果让世民知道,找我看你阿爷的回信,我如何答复与他?」 她向李建成说出心中的担忧, 「如果我让他看,会伤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如果不让他看,他会心中起疑。」 「所以,这事最好不要让他知道。」 最后,她又交代一句,「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细节,思虑周全。」 交代完之后,才让李建成离去。 ------ 爱情,最圣洁的时候是初恋。 它无关名利、地位和情欲。 只是单纯的喜欢和依恋。. 男孩子到了十四五岁,随着身体的成长,对爱就有了一种朦胧的感觉。 如今的李世民已经是玉树临风。 随着父亲、母亲近日不断提起自己的婚事,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被骤然唤醒。 几年前他已知道,观音婢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但一直一来,他尚不知情为何物,两个人之间存在的也仅仅是兄妹之情。 好像这种感情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 但与往昔不同的是,近些时日,观音婢在他心中的影子,再也挥之不去。 对观音婢的思念越来越强烈,想见到她的念头竟然无法遏制。 李世民有点魂不守舍起来。 他傻傻地想观音婢的刁蛮、她的调皮、她狡黠的笑。 他关心她现在的处境,他想像观音婢现在的样子。 李世民期望观音婢现在就出现在他身边。 这是一种牵挂,也是一种用任何感情都无法替代的思念。 ------ 李世民对着长安的方向,望眼欲穿。 他有一种渴望,渴望观音婢现在就在自已面前婷婷站立。 他有一种要去远行的冲动,他想去长安一趟。 即使能远远地看上观音婢一眼,他也心满意足。 回长安的想法一经出现,就再也无法压抑。 李世民想说走就走,乘上快马即刻就出发。 但理智告诉他,说走就走的远行,是行不通的,他需要得到母亲的首肯。 ------ 李建成离开不久,李世民紧跟着就来找窦氏夫人。 到了上房门前,李世民问站在门口的青雁, 「阿娘在做何事?」 青雁见是李世民,屈膝施了一礼,道: 「主母正在里间下棋。」 李世民也不让她通报,直接进了房间。 ------ 见母亲窦氏夫人正在罗汉床上,和婢女紫芙对坐下棋。 窦氏夫人刚落下一子,抬眼看见李世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漫不经心地问,「世民来了?」 李世民坐到窦氏夫人身边,笑嘻嘻道: 「阿娘,世民有事求你。」 窦氏夫人坐直身子,扭脸上下打量着李世民。 看他那讨好的样子,笑着打趣, 「看样子鬼鬼崇崇的,准不是好事。」 ----- 在外人看来,李世民已是一位英武少年。 但在窦氏夫人眼中,他依然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李世民拉着窦氏夫人的胳膊央求, 「阿娘,我想回一趟长安。」 长安离河东大约有三百里,隔山隔水,并不是一个太近的距离。 步行需要五六天,通常骑马也要两日行程。 ------ 窦氏夫人摆出一副不可能同意的样子,问李世民, 「回长安做何事?」 李世民顺口说出提前已经想好的说辞, 「快有一年未见长孙无忌了,听说今年分了家,他一个人在新丰打理田庄。」 「他现在当上郎主,我想去看看他近来怎样?」 窦氏夫人几乎被他的话逗笑,她故意挑李世民话里的毛病, 「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还没有成婚,怎么会称作郎主?」 母子情深,哪会和儿子的一句话较真。 李世民有意逗母亲开心,故意自圆其说, 「虽未成婚,但独自当家理事,和郎主也差不了多少。」 ------ 窦氏夫人已猜透李世民的心思,他是想将明年与观音婢成婚的事,提前给长孙无忌报个信,说的其它都是其次。 河东、新丰两地相距,并不算太近。 如今的世道不太平稳。 让李世民去新丰,窦氏夫人实在是不放心。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九章婚期初定免费阅读. 第九十章 故友重逢 http://.biquxs.info/

这时,紫芙将棋子落下。 窦氏夫人好像已成竹在胸。 她随手拈起一子,未加思索,将棋放在棋盘上。 李世民见母亲不置可否,只顾下棋。 他继续央求,「阿娘,你到底让不让我去?」 窦氏夫人将注意力从棋盘上收回,又转过脸看着李世民, 「如今世道不好,听说盗贼蜂起。」 「你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怎能独自出去闯荡?」 ------ 李世民看母亲不同意,就找理由说服窦氏夫人, 「盗贼是有,那是在山东。」 「河东和京畿如果有盗贼那天下就大乱了。」 「从河东到新丰走的都是官道,断不会有事。」 「即使有盗贼,凭孩儿这一身武艺,来个百八十人,我也会杀他个片甲不留。」 ------ 说路上不平静,是窦氏夫人在吓唬李世民。 她知道,从河东到新丰并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她怕李世民年龄太小,缺乏处世的经验。 李世民接着拿长孙无忌来作比较, 「长孙无忌只比我大三、四岁,现在都能当家理事了」 「我出个家门阿娘都不放心,以后还能指望我做何大事?」 窦氏夫人一想,也是。 李世民长这么大了,让他出去历练一下也好。 如果不放心,安排两个经常在外走动的年长随从跟着就是了。 ------ 窦氏夫人问李世民,「你要去多长时间?」 李世民见母亲的语气似乎有所松动,心中暗喜,答道: 「来去只用十天,只去新丰,路上也不会拐弯。」 「阿娘可以安排两个健仆随行,亦可让他们监督我不会改变行程。」 窦氏夫人见她想要交代的,李世民都替她说了,又加了一句, 「按你说的,去新丰可以。」 「但不能回长安去见观音婢。以免传出去让别人笑话。」 窦氏夫人给李世民提了一个要求,只能去新丰,不能去长安去见观音婢。 母亲最后这一句话,恰恰点在了关键点上。 ------ 本来,李世民原打算偷偷要去见观音婢的。 经窦氏夫人这么一说,他的计划就落了空。 他心中暗想,先答应母亲再说,到时候再另作打算,总比呆在家里什么都做不成要强得多。 心中想好,李世民回窦氏夫人, 「阿娘放心,我只去新丰,绝不去长安。」 窦氏夫人见李世民答应,停下手中正准备放下的棋子,转脸对李世民道: 「那你就去吧,我会让你大兄帮你做好出行的准备。」 李世民跳下罗汉床,兴高采烈道:「谢阿娘。」 然后,施了一个礼,一阵风似的离开上房,回到自己院中去做准备。 ------ 时值九月,天气转寒。 第二日,一切准备完毕,李世民准备登程。 在内院拜别母亲,来到外院,李建成、李玄霸和李元吉在院中等候。 三人将李世民送到大门外。 书僮陆峥、两名健仆已将坐骑、行囊备好,只待李世民上马起程。 李建成与李世民兄弟情深,见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即将远行,深恐有什么闪失,一再殷殷交代,路上定要小心。 继而严厉地告诫随行健仆,不得有丝毫疏忽。 两位健仆唯唯应诺。 一切交代完毕,李世民向李建成深深一揖。 然后,从书僮陆峥手中接过马缰,四人上马缓辔而行。 ------- 李世民端坐马上,头戴黑色软脚幞头,身着白色夹衣锦袍。 腰束黑色革带,左佩香囊,右悬墨玉,脚穿黑色白底皂靴。 身下坐骑通身全白,一看就是千里良驹。 只见他白衣白马,英武挺拔,意气风发,显出无比的洒脱与俊逸。 白马红鞍,鞍后悬着弓囊、剑囊。 剑囊中装着他的趁手武器:八棱乌金精钢槊。 虽说是河东、京畿相对安定,为防有失,李世民这次出行,还是专门带上了随身武器。 ------ 李世民虽是唐国公府嫡子,因年龄尚小,未承荫恩,身份仍是庶人,因此只能着白衣。 唐国公府世代为将,家有马场,常年养马不下两千匹。 李渊有收罗宝马良驹的喜好。 他曾多次送杨广宝马,来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 李渊能调回京师任职,并逐渐得到重用,就是受益于送杨广宝马。 所以说,李建成为李世民选一匹宝马作为坐骑,并不是什么难事。 ------ 离家门渐远,李世民四人开始策马而行。 白马红鞍,上坐一位粉装玉砌的少年,路人看到都觉得分外惹眼。 四人从河东出发,经风陵渡过黄河,当日在潼关住店安歇。 第二日早早起程,经华山脚下,天刚过午即到达新丰县。 果如李世民所料,山东虽乱,但河东和京畿却异常安宁。 官道上行人商旅如常,丝毫没有世道混乱的痕迹。 ------ 新丰县城向西五里,有一处庞大的庄园,即是长孙家族所有的新丰老庄。 只所以叫新丰老庄,也是长孙家族内部的称呼,意思就是以前在新丰县的庄园。 新丰老庄,规模很大,长宽各有一里。 庄园四周有丈五高的寨墙,寨墙外有护城河,寨门装有吊桥。 此庄园是长孙晟的父亲长孙兕所建。 大周时,长孙兕拜骠骑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 当时,长孙兕的权势不在杨坚之下,建下这样一座庄园也在情理之中。 ------ 李世民四人到了庄园门前,递上拜帖,说是要见长孙无忌。 守门的庄丁,有随长孙无忌从长孙将军府过来的,认识李世民。 守门的管事急忙安排庄丁,去报知长孙无忌。 然后领着李世民等人进庄,沿庄中大道前行。 这个庄园比长孙将军府城南庄园要大的多。 中间黄土路三丈多宽,两边也是栽着豆槐。 但这些豆槐都有一抱多粗,树冠枝叶茂密,布满枯枝虬干。 那树龄足足都有五十年以上。 ------ 道路两边,也是左边练武场,右边打谷场。 这基本是田庄的通常布局。 对着庄中大道,一堵影壁,道路从影壁两边绕过。 过了影壁,是一条东西大道。 路的北侧并排是三处宅院。 每处宅院,都和京城中长孙将军府一般大小。 ------ 长孙无忌已在影壁后的路上等候。 两人相见,悲喜交集。 相互见礼之后,尚不改少年心性。 两人握拳捶打对方的肩膀,算作是久别重逢后最为亲切的见面礼。 寒喧过后,两人并排而行,长孙无忌边走边介绍庄园的大体情况。 这三处宅院,长孙兕的三个儿子各拥有一处。 中间一处,属长孙炽。 东边一处,属长孙晟,现在分给了长孙无忌。 西边那处,属长孙敞。 ------ 长孙无忌将李世民领到自家宅院。 他安排家仆接待书僮和随行的健仆,安置马匹、行囊。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则来到外院书房。 书房三间,朝东而建。 正中一间,对门摆着坐榻、几案,显然是会客的地方。 北边一间,用屏风隔开,里面摆着睡榻。 南边一间,南西两壁摆满书橱,正中是张书案。 长孙无忌告诉李世民,自己读书、休息都在这里。 庄中绝大部分事务,都由管家打理,倒落得清静,每日能专心读书。 ------ 两人在榻上坐下。 长孙无忌为两人各斟了一盏红枣姜茶,这才问起李世民的来意。 李世民故作神秘,「我看你熟读经史,给我去信说,正在研读《本经阴符七术》和《鬼谷子》,即使你有神出鬼没之能,谅你也猜不出我此番来意。」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有意卖弄,心中即生一计,故意不猜。 「你胸有城府,天大的事都能藏住,如果不想告诉我,我怎能会猜出来?」 其实,他这是用了一招,欲擒故纵之术。 ------ 就像一个人拿了一个珍宝,想向人炫耀,以求得到夸赞。 而另一人却置之不理。 携宝之人,得不到对方的夸赞,心理上就得不到满足,必会心痒难耐。 接下来,他便会主动介绍这个宝贝好在哪里,来引起对方的兴趣。 最终目的,是要搏得另一个人的赞赏。 现在的李世民,就如同上面所说的携宝之人,他们有同样的心理。 ------ 李世民毕竟还是小孩子,见长孙无忌不猜,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他怏怏不乐,再次请求长孙无忌, 「辅机,一点也不善解人意,我想让你猜,你试着猜一下又如何?」 「我给你提示一下,这次我来,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其实,长孙无忌用的是《鬼谷子》的捭阖之技,叫「阖而开之」。 其作用就是,诱导李世民自己说下去。 他故意避而不答,李世民就会憋不住自己说出来。 ------ 长孙无忌仍然装作不感兴趣,. 「我一不当官,二不求财。就是有什么好消息,也与我无关。」 李世民失口说道,「与你无关,但与阿婢有关。」 此时,长孙无忌计谋已经得逞,他呵呵笑道: 「是不是要说你们两人的婚事?」 这时,李世民才知道上当。 长孙无忌嘴上虽说不猜,但是最后却让他猜中。 李世民心中有些懊悔, 「辅机,你这耍的是何诡计,竟然让我自泄天机?」 长孙无忌道:「这就是我写信向你说的《鬼谷子》,书中所说的技巧。」 ------ 李世民对《鬼谷子》兴趣陡增, 「这书如此神奇,何时能让我读一读。」 长孙无忌耐人寻味地笑了笑,说道:「现在不行。」 李世民有点迫不及待,不依道: 「你我亲如兄弟,连本书都不让看吗?」 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微微笑着取笑李世民, 「这是阿婢的嫁妆,你二人尚未成婚,你不会先把她的嫁妆搬回家吧?」 ------ 听说是阿婢的嫁妆,李世民无奈,心中有点失望, 「看来想看书,只有明年再说了。」 长孙无忌猜测,「看来你们的婚事定在了明年。」 接着又问,「是明年何时?」 李世民又卖起了关子,「这次我不再说,有本事你再猜。」 长孙无忌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李世民撇嘴不信,「这次我真不信你能猜到。」 长孙无忌很确定地道:「如果是明年,当在三月之前。」 ------ 李世民越发感到奇怪,这一次他可是没透露任何信息。 为何长孙无忌仍然可以猜到? 他觉得这一年没见,长孙无忌变得越来越不可思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章故友重逢免费阅读. 第九十一章 瞒天过海 http://.biquxs.info/

两件事都被长孙无忌猜中,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李世民心中暗道,这次我可什么都没说,他是如何猜到的? 他嘴上却问长孙无忌,「你如此确定,何以见得?」 长孙无忌根据他掌握的消息进行推理, 「宫中已传出风声,明年春天,杨广要再征辽东」 「到时候,相关官员和家属都要随行。李叔父和婶娘定要随驾东征。」 「你二人的婚期,不放在三月之前,会放到何时?」 ------ 李世民益发惊异,问长孙无忌, 「难道这《鬼谷子》里也有说法吗?」 长孙无忌用《鬼谷子》里的内容向李世民解释, 「《鬼谷子》揣篇言道: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 「你只要掌握足够多的信息,就能准确推测许多事情。」 「就相当于,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长孙无忌的一番表现,让李世民对《鬼谷子》更加神往。 他一本正经地对长孙无忌道: 「你可说过,这是阿婢的嫁妆,到时候可绝不能少。」 长孙无忌看李世民认真的样子,笑道:「放心吧,绝不会少。」 ------- 说完李世民与观音婢的婚事,两人又谈起一起读书、习武的伙伴。 长孙无忌告诉李世民,长孙顺德、长孙鸿、长孙湛都已成婚。 长孙顺德的父亲于几个月前去世。 他承敕命荫恩,授了一个从七品的右勋卫。 所幸是正在孝期,否则明年征辽东,长孙顺德就不得不随军出征。 ------ 李世民慨叹,「也不知杨广征辽东,要拖到何时?」 「如果再拖两年,顺德阿叔想不应征也不行。」 长孙无忌也跟着感叹,「隋军征辽东,凶多吉少。」 「听说今年三十万大军溃败而逃,无数将士殒命。」 李世民替长孙顺德出主意, 「如果征辽东多年不胜,真到了顺德阿叔应征的那一天,说明大隋气数将尽。」 「你见到顺德阿叔,不如劝他先去应征,然后半路逃命。」 「这样官府也不知他是死是活,既不会连累家人,也不会无谓牺牲。」 「到大隋亡时,谁还会追究他逃兵役之责?」 长孙无忌点头,「此计甚好,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这样对他说。」 ------ 婚期大致确定的消息,已由李世民送到了新丰老庄。 但还没有传到京城高府。 观音婢依然是每天沉浸在书中。 既没有待嫁的喜悦,也没有愁嫁的焦虑。 高秋娘依然整日陪着母亲。 观音婢每日除了看书,就是摆摆围棋。 下棋又找不到对手,弹琴怕扰了外祖母的清静。 不看书的时候,她只好一个人打棋谱。 ------ 那些老谱,观音婢摆了一遍又一遍,时间长了,就有些厌了。 这日,观音婢突然想起,那局她和李世民,没有下完的棋局。 她循着回忆,试着摆出来。 思虑再三,她落下了第一百零一手棋。 然后看着棋盘怔怔发呆,想着李世民下一手会如何落子? 她感觉李世民微笑着坐在自己对面。 还是那个只有十来岁的男孩,沉稳、自信中,还带着些稚气。 ------ 忽然,她又感觉到,对面是在城南庄园带自己骑马的,那个英俊洒脱的少年。 他箭无虚发,策马扬鞭,英武中散发出勃勃朝气。 观音婢想起他兄长般的关爱, 想起他纯真的笑, 想起他飘逸的身姿, 想起两人共乘一骑的美好。 分别已将近三年,观音婢在心中想像,世民阿兄现在是什么模样? 慢慢地,他的形象变得有些模糊。 观音婢在心中竭力描绘李世民如今的样子。 但终究不能让她满意。 她有一种渴望,想看到一个真实的世民阿兄,微微笑着站在自己的面前。 ------ 辽东兵败,在西京长安成了尽人皆知的消息。 近日又传出风声,明春杨广要二次亲征辽东,有关官员要携家属随行。 李渊作为卫尉少卿,夫妇二人随驾出行已成板上钉钉的事情。 高秋娘和高俭又为观音婢的婚事发起愁来。 如果李世民和观音婢的婚事年前不说。 到了年后,李渊夫妇远赴辽东,两个孩子的婚事就不知要搁置到何时。 ------ 高俭向高秋娘建议,不如他亲赴河东,去见一见李渊夫妇,讨一个准信儿。 这样也不至于整日为这事焦虑。 高秋娘认为不妥,世族之家哪有女方催嫁的? 李渊夫妇也是明事理之人。 明年随驾出征之前,观音婢是嫁、是留,他们总归会有个说法。 做为女方,没必要放低身价去求着男方。 高秋娘对高俭道:「我听大嫂说过,要「抬头嫁女,低头娶妻」。」 「坏了规矩会惹人笑话。我们与其在此左思右想,不如顺其自然。」 高俭见高秋娘自己拿了主意,而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耐心等待河东的消息。 ------ 没过几日,长孙无忌突然回京。 他带回了庄上刚挖的山药,和当年的新米。 拜见过外祖母,长孙无忌和母亲、舅父在内院前厅叙话。 言谈之中,又说起观音婢和李世民的婚事。 高秋娘和高俭都流露出焦虑之色。 长孙无忌安慰舅父和母亲, 「杨广刚刚驾返东都洛阳,大军新败,群臣人人小心谨慎,估计唐国公未敢告假返回返河东。」 「如果明春唐国公和夫人都要随驾赴辽东,定会设法考虑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婚事。」 ------ 长孙无忌一提起李建成,高秋娘倒不再焦急。 她对高俭说道:「李建成比世民大上十岁,至今尚未成婚。」 「听说与他有婚约的郑观音,比阿婢还要大上两岁。」 「国公府不可能一年办两宗喜事,即使操办婚事,也先是考虑长子李建成。」 「世民和阿婢的婚事,再往后推上两年也有可能。」 「我想,国公府一直不提世民和阿婢的婚事,并非有什么变化。」 「只是因为要先考虑长子李建成的原因。」 ------ 高俭认为高秋娘说得有理。 「阿妹说的确实有道理,因为李建成的原因,是不到考虑世民和阿婢婚事的时候。」 「我们也不要空自着急,只需要耐心等待就是了。」 「等办过了李建成的婚事,过个一两年自然会商议世民的婚事。」 「到那时,阿婢的年龄还不算大。」 ------ 说到这里,高俭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对长孙无忌道: 「对了,无忌,你不是和世民很要好吗?为何不给他去封信,私下打听一下?」 「我们说这么多,都是猜测,还不如你问世民一下,也算是个准信儿。」 李世民明明已经告诉长孙无忌,明年年初他要和观音婢成婚。 但长孙无忌好像在故意隐瞒。 他见到母亲和舅父,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要把这个喜讯告诉他们。 长孙无忌装作很认同的神情,赞同高俭, 「舅父的这个想法很好,明日我回到庄上就给世民写信。」 「私下问一问世民,唐国公和国公夫人对他二人的婚事有何打算。」 ------ 三个人谈着观音婢的婚事,长孙无忌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观音婢的身上。 他笑着问母亲高秋娘, 「我回来这么久了,为何也不见阿婢出来迎接一下?」 「是不是把我这个四兄都忘了?」 高秋娘半是怜惜,半是埋怨地道: 「她如何也不会把四兄忘了。肯定又一头钻进书里着了迷。」 「她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研究她的《鬼谷子》。」 ------ 长孙无忌关心地提醒母亲, 「阿婢整日这样沉迷于书中,也不是个办法。」 「时间久了,恐怕对身体不好。」 高秋娘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也说过她多次,她就是不听。」 「有时我就让奉书和执棋她们,拉着她下下棋,弹一下古琴。」 「她又怕弹琴吵着你外祖母。」 ------ 长孙无忌趁机向高秋娘提议, 「要不这样,明天让她和我一起回庄上玩两天,骑骑马,射射箭,换一下心思。」 接着,长孙无忌呵呵笑道:「就怕她不愿意去,舍不了她那宝贝古书。」 高秋娘认为让观音婢到新丰老庄去玩,是一个好法子。 这样可以让观音婢出去换换心情。 她对长孙无忌道:「劝说阿婢的事,就交给阿娘,我去和她说。她不去,我也要把她撵去。」 ------ 其实,观音婢也想出去散散心。 她之所以整日一头埋进书堆里,也是因为没有其它事可做。 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总要找点事情做。 高秋娘根本没有怎么劝,观音婢就答应和长孙无忌到新丰老庄去玩一玩。 ------ 第二天早上,长孙无忌带着书僮秦歌。 观音婢带着贴身侍婢奉书。 四人各骑一匹马,出崇仁里北门,向东出通化门,向新丰老庄而去。 隋时受鲜卑习俗影响,女子骑马出行是很常见的事情。 只是女子外出,要带上幂罗,将面部遮盖起来。 ------ 永兴里离新丰老庄有七十多里。 由于观音婢和奉书都是女子,为免惊世骇俗,四人骑马行走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四人徐徐而行,边走边谈论着路边的风景,和路上的商旅行人。 观音婢不经常外出,对一些事情感到十分新奇。 长孙无忌就将路上所见所闻,一一给她解释。 即使这样,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四人就从长安城到了新丰老庄。 天还没有过午,就抵达新丰老庄寨门。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一章瞒天过海免费阅读. 第九十二章 掩人耳目 http://.biquxs.info/

进入庄园,到了自家宅子。 长孙无忌安排秦歌,让他领奉书去见婢女云舒,先安置好行理和观音婢主婢二人的住处。 长孙无忌则领着观音婢来到外院书房。 两人进入屋内,观音婢见一位白衣少年在中间榻上盘膝而坐。 那少年见两人进来,连忙站起,面含微笑,注视着观音婢。 ------ 观音婢觉得这少年很是面熟,好像是曾经见过。 她愣怔了一下,觉得他像世民阿兄。 但是事出突然,观音婢心中不敢确认。 那白衣少年亲切地喊了一声,「阿婢妹妹妹。」 虽然声音有些粗犷,但语气却十分熟悉。 观音婢心中认定,他是世民阿兄。 是的,他就是世民阿兄。 见到阔别三载的李世民,观音婢几乎无法控制激动的心情。 泪水顿时溢满了她的双眼。 她飞奔过去,扑到了李世民的怀中。 ------ 观音婢还把自己当作没有长大的孩子。 她双臂搂着李世民,将头贴在他的胸前。 李世民也忘记了男女之防。 他用手轻轻地拍着观音婢的后背,任她依偎着自己。 稍等片刻,观音婢才松开双手,和李世民对面而立。 ------ 李世民帮她取下幂罗,双手抚着她的双肩,仔细端详着三年不见的观音婢。 见她原来的丫髻,已梳成了丫鬟,看上去长大了不少。 眼睛依然是那么的清澈,但比起三年前沉静了许多。 脸上未施粉黛,有几点泪滴挂在腮边。 眼前的观音婢,上身穿绯绿窄袖夹衣短袄,外罩白底红色碎花半臂,下穿淡清色净面长裙,显得既端庄又素雅。 此时观音婢才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世民阿兄,你如何在这里?」 李世民微笑看着观音婢,用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说道:「咱们坐下再说。」 ------ 原来,那日李世民来到新丰老庄,并没有当日就走。 而是在书房里住下来,和长孙无忌两人抵足而眠。 别后重逢,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互诉别后之情,畅谈世事变迁。 李世民提出想见观音婢一面。 对李世民这个请求,长孙无忌还真有些作难。 让观音婢和未来的郎子见面,这好像是于礼不合。 如果如实与母亲说,母亲肯定不会答应。 ------ 长孙无忌将自己的顾虑如实向李世民说了。 李世民装可怜道: 「辅机,我辛辛苦苦跑二三百里,来这里就是想见阿婢一面。」 「你怎能忍心让我失望而归?」 长孙无忌向李世民解释, 「未婚女子与人私会,让外人知道会笑话的,会坏了女子的名节。」 李世民取笑长孙无忌, 「辅机,你圣贤书读多了吧?」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我们汉俗。」 「你们鲜卑女子抛头露面的还少吗?好像没有这么多礼节。」 ------ 长孙无忌还是不肯同意, 「我们鲜卑人虽没这么多礼节,但进入中原一、二百年,早已入乡随俗,世族之家都是依的汉俗。」 李世民继续坚持,如果就此作罢,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等于是白废心机。 他必须想办法说服长孙无忌。 李世民问长孙无忌,「你是不是怕我与阿婢见面,会坏了她的名节?」 长孙无忌点头。 李世民接着问,「女子坏了名节,是不是怕不好嫁人?」 长孙无忌回道:「就是这个道理。」 李世民呵呵笑道,「我和阿婢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婚,你还怕她无法嫁人不成?」 长孙无忌仔细想想,也是这个理儿。 ------ 经过李世民一番劝说,长孙无忌总算是同意了李世民的请求。 但他向李世民提了一个要求, 「见一面也可以,但还是要隐秘一些。」 「让外人知道,传出去闲话毕竟不好。」 李世民似已有考虑,他对长孙无忌道, 「阿婢来去都戴着幂罗,外人也不知她是谁。」 「你我只需将亲近之人安排好就行。」 最终,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定下这瞒天过海之计, 让长孙无忌以观音婢出来散心为由,把她从舅父家接来。 ------ 如今,李世民和观音婢终于见面。 长孙无忌见两人紧紧相拥,心中不忍惊扰。 他静静看着,直到观音婢问起李世民此番来意。 长孙无忌才提醒两人坐下说话。 观音婢用手背搌了搌脸上的泪痕,缓步走到中厅榻上坐下。 李世民、长孙无忌隔着几案,并排坐在观音婢的对面。 这时候,观音婢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个让她日思暮想的少年。 ------ 三年不见,李世民长高了许多,比长孙无忌还要稍猛一些。 面色白净而瘦削,显出刚毅俊朗的棱角。 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满含关切之情。 颌下生出微髭,说话的声音已变得粗犷而清亮,让人难以辨识。 身材看上去更加结实挺拔,笔直而坐,浑身散发出一股阳刚之气。 对面的这个人,她再也看不够。 观音婢一再向自己确认,这是真的,而不是在梦中。 ------ 李世民也仔细观察观音婢,哪怕是一丝细小的变化。 他想从观音婢粉琢如玉的脸上,搜寻三年来岁月留下的痕迹。 面前的观音婢,相比分别时,长大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 不见了往日的娇憨与刁蛮,也没了往日的调皮与狡黠。 也不知是长大所致,还是一连串的变故,促使了她的改变。 也许是两人刚刚相见,观音婢还没来得及展示她真实的一面。 ------ 李世民喜欢从前的观音婢。 但对如今的观音婢,无论怎样改变,他都会更加喜欢。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观音婢。 两人目光相对,没有逃避和躲闪。 彼此充满着无比的真诚与信任。 情意殷殷,脉脉对看。 相对无语,无语胜千言。 ------- 长孙无忌看两人痴痴的样子,笑着打趣李世民, 「你不是说要坐下说话吗?如今为何枯坐着默默无语。」 「这样直愣愣地看着阿婢,谁家的女子让人这么盯着看?」 李世民听长孙无忌取笑自已,大大方方道: 「阿婢又不是外人,难道你不是这样看自己的阿妹?」 观音婢也向着李世民说话, 「几年没见,总要看仔细,记住彼此如今的模样。」 「要不然再见面,认不出彼此咋办?」 长孙无忌笑着挖苦观音婢, 「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未出嫁,就向着郎子。看来是得早点将你嫁了。」 长孙无忌原本并不与观音婢开玩笑,现在为了调节现场的气氛,也破例打趣了一回。 经他这一番说笑,几个人开始进入轻松的交谈之中。 开始谈起彼此别后的经历和见闻。 ------- 三个人没有聊上多久,就到了午膳的时间。 云舒过来禀道,午膳已经备好。 观音婢、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三人站起。 长孙无忌拿起幂罗,帮观音婢戴上。 对云舒道:「你先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午膳摆在了内院前厅东间。 长孙无忌已经交代过云舒和奉书,不得将观音婢来庄上的事说出去。 用膳的时候,就由她二人在一旁侍候。 ------ 长孙无忌边吃边想,他有一件事正在作难。 李世民跑几百里,想见观音婢一面。 自己又费了好大的周折,将观音婢接到了庄上。 有自己在场,他们两人也不方便说话。 是不是要给他们安排个单独相处的时间? 可是,又不知该给他们安排在何处? 这地方必须清静,两人可以放心地交谈,没人能够打扰。 长孙无忌想过,给他们安排一个僻静的房间。 可是仔细一想,这不太合适。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即使不会有事,让外人知道,也会传得沸沸扬扬。 到时候,要是让舅父和母亲知道,自己免不了受一顿责罚。 ------ 长孙无忌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花园。 新丰老庄的三处宅子,花园是连在一起的。 三处宅子的花园之间,隔着围墙,但中间都有一个月亮门相通。 长孙炽、长孙敞的宅院都没有主人居住。 守宅的都是僮仆奴婢,一般情况下,他们基本上不会到花园。 长孙晟的宅院,内院有两个门与花园想通。 但整个内院,只有长孙无忌一个主人偶尔住一次。 随侍的只有云舒和黄妪两个人。 所以说花园是个既隐秘,又僻静的地方。 为了一防万一,只要安排奉书,守着与长孙炽的宅院相通的月亮门就行。 ------ 用过午膳,长孙无忌、李世民和观音婢三人坐在中厅榻上说话。 云舒和奉书忙着收拾餐具。 长孙无忌吩咐奉书、云舒, 「你二人收拾完以后,到后面花园看一下是否有人。」 「如果有人,你们让他赶快离开。」 「如果无人,就让奉书守住通往大伯父家的月亮门。」 「假使有人要从那过来,奉书就说我和国公府二郎君在花园下棋,不让打扰。」 「去看过以后,云舒回来禀我一声,再去前面守住二门,别让人进入内院。」 交代完毕,他问奉书、云舒, 「你二人可曾听明白?」 奉书、云舒屈膝施礼,回道:「奴婢明白。」 ------- 奉书、云舒收拾完以后,前去后面花园。 李世民和观音婢,见长孙无忌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李世民笑着问,「辅机,我们两人下个棋,何至于弄得如此神秘?」 长孙无忌假装感叹, 「人们都说,好心必有好报。我看也未必尽然。」 观音婢不解,「四兄,你说此话是何意?」 ------ 长孙无忌斜睖了一眼李世民,接着调侃, 「我费尽心机,在为你二人安排一个说话的地方,反而受人取笑。」 「你说,这是好心必有好报吗?」 李世民听说长孙无忌在为他和阿婢安排说话的地方。 赶忙向长孙无忌揖首致谢, 「世民愚钝,不知四兄良苦用心,还望恕罪。」 ------ 长孙无忌摆出当兄长的架势, 「恕罪不恕罪不重要,你以后对阿妹好些就是了。」 李世民向长孙无忌保证, 「辅机放心,世民今生定会不负阿婢。」 观音婢看两人一会儿斗嘴,一会儿又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暗偷笑。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二章掩人耳目免费阅读. 第九十三章 合心花园 http://.biquxs.info/

过了一会儿,云舒回来禀道,花园中无人。 长孙无忌吩咐云舒,「你去前面二门守着吧。」 云舒应诺去了二门。 长孙无忌对李世民和观音婢道: 「现在花园中无其他人,整个后院只有云舒和黄妪,你们可以放心去了。」 李世民从榻上下来,朝长孙无忌叉手作了一揖,感激地道:「谢四兄成全。」 ------ 李世民和观音婢两人出了前厅后门,沿抄手游廊经过东厢房。 东厢房与东耳房之间有个过道。 向右拐,贴着东耳房的东山墙,有一条向北的路,直接通向花园的小门。 园门没有上锁,推开园门,就进入花园。 花园的大小和长孙将军府的大小差不多,只是中间没有湖。 花园的最后面也有一座高大的厅堂,厅堂前面是一座假山。 假山两侧各有一处院子,东边院子的前面有一座花亭,和长孙将军府的仙雨亭有些相似。 园子的中间,曲曲弯弯用卵石铺了一条环路,沿着这条环路,正好可以在园中转上一圈。 院子和花亭都座落在竹树掩映之中。 ------ 花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人声。 将要进入十月,霜降已过,快要立冬。 柳丝已经泛黄,高大的乔木树叶已落了大半,只有竹林翠绿依旧。 整个的园子,略显有些萧瑟。 两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轻轻诉说着别后的思念。 偶尔踏着地上的枯叶,发出莎莎的声响。 ------ 直到此时,观音婢才重新又问起李世民此行的目的。 李世民耐人寻味地一笑, 「一是为了看你,二是前来报喜。」 观音婢甜甜地笑道:「我就知道世民阿兄该想我了。」 接着又问,「到底报什么喜?」 李世民停下来,转身望着观音婢, 「是来告诉你,过了年就要来娶你。」 ------. 由于分别之前,两人关系太过亲近,感情情同兄妹。 相互之间说话本来就很随意,也没有男女之间的分际。 或许是观音婢年龄还小,不明白婚姻的真正意味着什么。 当李世民说出,要来娶她时,她也没有丝毫的羞怯。 而是咯咯地笑道:「我现在还小,才不会这么早嫁给你呢。」 ------ 她突然想起以前骑马的事,问道: 「我若嫁给你,是不是就成了自己的阿嫂?」 纵然李世民天资聪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刁钻的问题。 李世民笑道:「只要嫁给我,你愿意当自己的阿嫂也可以。」 观音婢调皮地笑了笑, 「以前我说过,你不教会我骑马,就不让你娶阿嫂。」 「现在多亏我学会了骑马,要不然你连阿嫂也娶不到,也会连累我嫁不出去。」 看着观音婢调皮地笑,李世民又依稀看到了她以前的影子。 ------ 李世民见她一味和自己瞎闹,就一本正经地问她, 「你真的不想现在嫁给我吗?」 「嫁给我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 其实,对嫁与不嫁,在此之前,观音婢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听说嫁过去,两人就可以天天在一起,这才挠动了她的心思。 观音婢认真起来,问李世民, 「世民阿兄说的可是实话,明年我们真要成亲?」 ------ 李世民见观音婢有些心动,反而不再急于说出来。 他故意逗观音婢, 「阿爷和阿娘想让我们明年二月成婚,让我来问一下你是否愿意。」 「如果你觉得年龄还小,我们可以往后再推上几年。」 李世民说完,转过身慢慢地沿着小路往前走。 观音婢跟在身旁,仰脸望着李世民, 轻声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世民边走边不急不慢地说道: 「明年春上,阿爷和阿娘要随皇帝出征辽东。」 「如果明年二月不将我们的婚事办了,就要等他们到得胜归来再办。」 ------ 观音婢关心地问李世民, 「叔父和婶娘,是不是明年年底就可回来?」 李世民又停下脚步,看着观音婢,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会是三年五年。」 观音婢有些惊愕,「要去这么长时间?」 李世民向观音婢解释其中的原因, 「当今皇帝让官员家属随行,就是在做长期打算,不打胜仗恐难收兵。」 听说一推就是三、五年,观音婢心中权衡了一下,说道:「那就明年吧。」 李世民喜道:「你同意了?」 观音婢「嗯」了一声,重重地点点头。 ------ 观音婢年龄还小,情窦未开。 对出嫁并没有迫切的期待。 只是听说,出嫁了才能世民阿兄天天在一起,才急着赶快嫁过去。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年龄渐长以后,与父母、兄弟之间有的只是亲情。 即使分开一段时间,也不会有太多的思念与依恋。 只有情侣之间才会,魂绕梦牵,日日心系。 ------ 在热恋之中的情侣,如果蓦然分开,会整日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望穿秋水这个词,是形容热恋情侣之间思念之情的真实写照。 目前,观音婢和李世民之间,还只是兄妹之情。 不过与其不同的是,这兄妹之情之中,又多了一层朦胧的爱。 这可能就是少男、少女的初恋,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和依恋。 这种牵挂和依恋是圣洁的,无关情欲、物质、名利和地位。 ------ 李世民和观音婢,走走停停,边走边轻声交谈。 不一会儿,就沿着卵石曲径绕着园子转了一圈,重新来到花亭之前。 观音婢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我们到亭子里坐一会吧。」 说着,就挽着李世民的胳膊往花亭走。 两人面对着假山的方向,在花亭的座凳上坐下。 李世民坐在左边,观音婢挽着他的右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 长这么大,观音婢还是第一次靠着男孩子的肩膀,依偎而坐。 这样挽臂相依,她觉得两人的心靠得很近。 心里有一种温暖、甜蜜,从未有过的感觉。 李世民轻声地说话,观音婢也在小声地诉说。 当有对象可以倾诉的时候,人就容易动情。 看着满园的萧瑟,似乎勾起了观音婢的伤感。 ------ 家中这几年接连的变故,再加上分家之后寄居舅父家,观音婢总觉着如今的自己,就如无根的飘萍,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这种感觉在她心中压抑了很久,却无法释放出来。 如今和李世民单独相处在一起,观音婢彻底放弃自己的心防,尽情吐露自己的心声。 她有些哀怨地向李世民诉说, 「这个园子,比起长安城府里的,少了一湖净水。景致也不如那里许多。」 ----- 李世民看观音婢怏怏不快的样子,想是勾起了往事。 京城中的园子,是她长大的地方。 那里有她的童年,有她的美好时光。 如今,她再也不能经常回去。 即使回去,也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观音婢想起她的父亲,想起和侄子、侄女们在花园中快乐地嬉戏。 ------ 往日已再也回不去,只能把一切埋藏在记忆里。 三年时间,年少的观音婢经受了太多的变故。 缺少了父亲的爱护,她感觉家已不是个家。 每次当她从书中走出来的时候,就有一种飘零不定的感觉。 她渴望有一种保护,像父亲一样强大、而无私的保护。 在这种保护之下,她可以安心地做一个被宠着的孩子,不用去算计,不用去争夺。 ----- 李世民不想让她沉浸于令人伤怀的情绪里。 他轻轻地抓住观音婢放在自己臂上的手,想说些高兴的事情,把她从不快的往事中带回来。 他感觉到观音婢的手柔滑、细腻,但是有些冰凉。 李世民关切地问观音婢, 「阿婢,你是不是感觉寒冷?要不咱们回房去吧。」 观音婢摇了摇头,「不冷,我只想靠着你坐在这里。咱们再坐一会儿再走。」 经过这片刻的依靠,她似乎已经舍不了李世民强壮结实的肩膀。 ----- 李世民怕观音婢伤心,就和她谈一些高兴的事情, 「你是否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也是在那个园子里,我们下了一局没有下完的棋。」 李世民的话,勾起了观音婢美好的回忆。 她的眼睛忽然又明亮了起来,抬起头望着李世民, 「我前一阵子,把那盘棋进行了复盘,还下了第一百零一手棋。」 「只是苦思冥想,却不知你要下在哪里?」 李世民微微笑着逗她, 「等成了婚,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 观音婢噘起小嘴撒娇, 「不好,下一手棋也要我来下。」 「我要替你选一个不重要的位置落子,然后看你还能不能赢我?」 李世民伸出手指在观音婢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那是耍赖,这不等于我让你一个子吗?」 观音婢晃着李世民的胳膊,露出一份娇憨,嗲声轻嚷李世民, 「就是要你让我,以后你得一直让着我。」 李世民只好连连点头,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 「好,我以后一直让着你,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 观音婢甜甜一笑,仰起脸,含情脉脉地看着李世民,眼里闪着迷人的光彩。 李世民问观音婢,「你是不是很喜欢原来的花园?」 观音婢靠在李世民的肩上,眼望着远处,幽幽地道, 「也不全是喜欢,主要是在那里出生,那里长大,好多记忆留在那里。」 李世民向观音婢许诺, 「到时候我给你建一个与那一样的花园,你看好不好?」 「再修一条河,把它和湖连在一起。」 观音婢听了默然无语。 但在她的心中,却在憧憬着那个花园是什么样子。 ------ 观音婢在心中摹划,将来要建的那个花园。 湖边种上桃花,河畔种上垂柳。 待到春来时节,粉桃满园,金柳垂堤,花中蝶舞,树上莺啼。 撑一叶小舟徜徉水中,两人闲坐船头,听琴鼓筝。 还有那园中的亭子,就照这个来建,名字就叫合心亭。 观音婢痴痴地在想,仿佛已经置身于那园中。 李世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奇地问, 「我正和你说话,你在想何事?」 观音婢嫣然一笑,「我只是在傻想一件事而已。」 说完,站起来拉着李世民, 「走吧,该回去了。要不晚了,四兄该取笑你了。」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三章合心花园免费阅读. 第九十四章 三书六礼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和观音婢从花亭的坐凳上站起,准备回到内院。 刚走到花园门口,观音婢忽然咯咯地笑起来。 李世民有点不明所以,疑惑地问观音婢, 「你无缘无故,为何发笑?」 观音婢笑望着李世民,「我差点忘了大事。」 李世民道:「是何大事?」 观音婢莞尔笑道: 「我们只顾自己回去,差点把为我们站岗的奉书忘了。说不定她正在花园西门冷得发抖呢。」 「要是我们回去,未喊上她,她回去肯定说我们忘恩负义。」 ------ 李世民也觉着,不喊上奉书就离开确实不妥,他对观音婢道, 「你在此等着,我去喊她。」 观音婢不肯,奚落李世民, 「还是我去喊吧,你扯着嗓子喊一位女子,让人看着实在不雅。」 李世民只得依她。 观音婢从园门向西走了一二十步,就看到了奉书的身影。 她朝奉书站立的方向脆脆地喊了一声:「奉书。」 奉书转过身,看到观音婢在向她招手,赶忙跑了过来。 ------ 奉书见到观音婢,关切地问, 「这天真冷。三娘,你们坐那儿冷不冷?」 观音婢一听就来了气,怒道: 「好啊,该死的奉书,竟然偷看我们说话。」 说着,追上去就要打奉书。 奉书呵呵笑着向园门跑去,见到李世民,连忙躲在他身后求救, 「二郎君救命,三娘要打我。」 紧跟着,观音婢就追了过来。 ------ 李世民作势拦住观音婢,笑着问, 「刚才,还说奉书是恩人,为何转眼之间就要打她?」 观音婢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指着奉书笑骂, 「这死妮子,让她看着园门,不让别人进来。」 「可她倒好,在偷看我们说话。」 李世民听说两人追打是因为这事,笑着为奉书叫屈, 「阿婢,你这可冤枉了奉书。」 「我听四兄安排,只是让她守着花园西门,可没有说不让看着我们。」 观音婢白了一眼李世民,故作怒气未消的样子, 「这次二郎君求情,下次绝绕不了你。」 奉书知道,观音婢并非真怒,冲她做了个鬼脸,屈膝施礼说道, 「谢三娘饶恕奴婢。」 观音婢白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一阵嬉闹之后,三个人好像刚才啥事都没发生,有说有笑的回到内院。 ------- 到了晚上,长孙无忌问李世民后面几日如何安排。 李世民想了想,告诉长孙无忌和观音婢, 「我此次来新丰,一是先捎个喜讯,二是见一下观音婢。」 「两件事都已办完,最好还是马上回去。」 「说不定过几日,大兄派来正式议亲的人就要来了。」 「你们也得早点回城,将消息提前告诉伯母,让她有些准备。」 长孙无忌和观音婢觉得他说得有理,就没再挽留李世民。 第二日,李世民早早起程返回河东。 长孙无忌和观音婢送走李世民,也回到长安崇仁里。 ------ 长孙无忌、观音婢回到高府,先去给外祖母问安。 正好高秋娘和鲜于娘子也在。 由于有些事,不便于当着高老夫人,和鲜于娘子的面说,几个人就拉了会儿家常,说了些庄上的事情。 在高老夫人房中逗留了片刻,长孙无忌就借故让外祖休息,向高老夫人和鲜于娘子告辞。 然后,他和高秋娘、观音婢一起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 回去的路上,高秋娘见观音婢眉眼都带着笑,走路也比原来轻快了很多。 她心中也非常高兴,就问观音婢, 「是不是出去散散心,比呆在家里要好许多?」 观音婢也不说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敷衍母亲, 「要是能出去,谁愿憋在家里?」 回到自己院里,长孙无忌才将李世民曾到新丰老庄,唐国公府准备将观音婢的婚期定在明年二月的事向高秋娘说了。 高秋娘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看上去十分平静,心中却激动不已。 至于长孙无忌安排观音婢私会李世民的事,她哪里还会再去追究? ------- 接下来,两边就要忙着筹备李世民和观音婢的婚事。 按照婚礼习俗,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需要依次进行。 李渊与窦氏夫人商定,过了正旦节,就要为两个儿子办婚事。 但河东离长安太远,办起事来有诸多不便。 为了便于为李建成、李世民办理婚事, 窦氏夫人与长子李建成商议,决定还是先暂时搬回长安去住。 等办完两人的婚事,一家人再重回河东。 为何李渊一家,放着好好的长安城不住,非要住在河东呢? 这其中的原因就比较耐人寻味。 因为李建成要为将来举事做准备。 长安城在天子脚下,不大点儿事都难以守住秘密。 而在河东,天高皇帝远,收附豪杰之士,扩充自身实力,则要方便的多。 ------ 按照风俗习惯,观音婢不可能从舅父家出嫁。 因为从舅家嫁女儿,确实于礼不合。 按规矩观音婢要从长孙将军府出门。 所以,在出嫁之前,高秋娘要和观音婢搬回到长孙将军府去住。 分家的时候,高秋娘就和长孙无宪说过,观音婢出嫁时,还要在长孙将军府办理婚事。 长孙无宪也把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 高秋娘从府里搬出去以后,他们夫妇就没有占用上房,各种家俱、什物都原封不动地予以保留。 高秋娘和观音婢随时都可以搬回去住。 ------ 窦氏夫人带着一家人,回到长安通义里唐国公府以后,就开始着手操办两个儿子的婚事。 先是纳采,向长孙将军府传递了欲娶的意向,初步商议将婚期定在明年开春。 长孙将军府收下唐国公府的彩礼,等于同意了男方的请求。 婚期初步定下以后,高秋娘就开始安排长孙无宪、长孙无忌为观音婢置办嫁妆。 这观音婢的嫁妆可不是个小数目。 除了田庄,生活上的各种东西都要准备得一应俱全。 因此置办嫁妆是一项既繁琐,又复杂的事情。 ------ 因为男家是唐国公府,按照隋朝礼制,国公府娶亲,除了要来两辆接亲的婚车,还可以派五十辆拉嫁妆的从车。 既然朝廷礼制允许,谁家不愿尽显排场,风风光光地办儿女的婚事? 所以唐国公府的迎亲从车一辆都不会少,会足数派出五十辆。 长孙将军府岂可让从车空车而回,准备的嫁妆也要装满五十车。 所以,为观音婢置办嫁妆是女方嫁女的重头戏,要尽显女家慷慨大方,经得起街邻四坊评头论足。 绝不能失了长孙将军府的脸面。 ------ 在长孙将军府准备嫁妆的同时,唐国公府则按照「三书六礼」的要求走着程序。 年前完成了「问名」、「纳吉」。 过了正旦节,到了正月,举行「纳征」之礼。 唐国公府按照一品官员的规矩送来了聘礼。 羔羊一口,羊二口,犊二头,雁一双。 酒、黍、稷、稻、米、面各六斛。 璧玉一双,豹皮二张,锦彩四十匹,绢一百四十匹。 出了正月,唐国公府前来请期。 吉日,定于二月二十日。 ------ 到了吉日,长孙将军府张灯结彩。 阖府喜庆,等待唐国公府来迎娶观音婢。 午时刚过,观音婢已梳妆打扮完毕。 此时的观音婢已是新人盛妆。 头梳福髻,簪金凤展翅步摇,全身黑锦丝衣,镶绛色绣边,顾盼生辉,雍容华贵。 ------ 丁娘子作为女师,头插金簪,头巾束发,身着黑色锦衣礼服。 奉书、执棋、侍琴和展画四位婢女陪嫁,皆着黑色礼服,头插银簪,亦是头巾束发,肩披绣花披肩。 甄氏、库氏、贺兰氏,大娘、二娘,还有出嫁的所有侄女,尽皆前来送嫁。 馨儿和元氏,作为侄妇,也来道喜。 女眷们聚在一起笑语喧嚷,各种话题无所不谈。 孩子们也吵吵闹闹,前来讨喜。 该交代的话,高秋娘早已交代过。 在这喜庆欢乐的氛围中,哪里还容她们娘儿俩低声交谈? ------ 未时刚过,女眷们兴致忽然高了起来。 笑闹着又是找扫帚,又是找木棒。 观音婢问丁娘子,这是为何? 丁娘子笑得合不拢嘴,告诉她,「她们这是要打郎子。」 观音婢看着丁娘子,带着疑惑问道,「是打世民阿兄吗?」 丁娘子笑道:「说是打郎子,不打他要打谁?」 观音婢不明白其中的原因,问丁娘子,「为何要打郎子?」 丁娘子耐心解释,「这叫「谑郎」,他来抢亲,要把我们家三娘抢走,当然要打他。」 ------ 观音婢忽然担心起来,「要是把世民阿兄打跑了,我们如何成婚?」 丁娘子敛了笑容,板着脸说道, 「要是几棍子,都能将他打跑,你还嫁她作甚?」 听丁娘子这样说,观音婢抿嘴笑了起来, 「说得也是,他要是真心想娶我,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来,绝不会几棍子将他打跑。」 然后,又有些替李世民担心, 「该不会将世民阿兄打伤吧?」 丁娘子柔声安抚,「哪能真打?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要真打起来,你世民阿兄武艺高强,全府的女眷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观音婢这才放了心,不住含笑点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四章三书六礼免费阅读. 第九十五章 亲迎礼成 http://.biquxs.info/

天快要擦黑的时候,听到大门外吵闹声大起。 丁娘子对观音婢说道:「迎亲的来了。」 观音婢问她,「外面因何吵闹?」 丁娘子看着观音婢笑,「这叫催妆,他们喊的是:新妇子催出来。是催着你快点出去呢?」 观音婢接着问:「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去?」 丁娘子打趣观音婢, 「哪能呀?新娘子出嫁要摆一摆谱,拿一下架子。」 「你这样快就出去,别人会说你是急着要和郎子走。」 「还要再等上一会儿,给人一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感觉。」 这边丁娘子劝观音婢要稳住。 内院之中,女眷们却开始跃跃欲试了。 一个个拿着棍棒、扫帚,摩拳擦掌,笑闹着准备将李世民痛打一顿。 ------ 大门外,迎亲的车队已经到达。 门口并排停着两辆黑色带厢犊车,后面从车五十辆,整个车队浩浩荡荡,占了永兴里大半个街道。 上百号人围着厢车向府内高喊「新妇子催出来」。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李世民头戴爵弁,上穿黑色上衣,下穿镶有黑边的绛色下裳,站在人群前面。 ------ 众人喊了有片刻工夫,府门才从里面打开。 长孙敞身穿黑色礼服,从大门内走出。 催妆的人群停下喊声。 李世民连忙上前,高声和长孙敞搭话, 「唐国公府李世民,依照贵府左骁卫郎将长孙敞之命,于今日成婚,在下前来迎亲,请予准允。」 长孙敞揖让,「长孙敞已恭候多时,李郎君请随在下入府。」 长孙敞和李世民互相见礼,然后请李世民入府。 长孙敞在前,李世民抱着大雁在后面跟随。 在婚姻六礼之中,五每个步骤都需要用大雁作为礼物。 因为大雁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是最重感情的鸟。 古人利用大雁这个习性,把它作为聘礼,暗喻夫妻两人可以白头到老。 这是一种美好的喻意,所以在中国的婚俗之中,但一代代传承下来。 所以,在迎亲之时李世民就抱着一只大雁。 ------ 李世民跟随长孙敞进入府门,一起走向二门。 前来迎亲的人,和长孙将军府家仆,见李世民和长孙敞进入府中,连忙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要将所有嫁妆,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装上迎亲的车辆。 李世民跟随长孙敞进了二门。 府中女眷早已持木棒、扫帚等候,纷纷追打李世民。 那些女眷皆是观音婢的至亲至近之人,哪里舍得真打李世民。 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木棒打在身上如搔痒一般。 李世民只顾前行,也不避让,径直走到内院前厅阶前。 这时众女眷才停止追打。 ------ 两人在阶前站住,长孙敞面向西,李世民面向东 长孙敞和李世民再次想互施礼。 然后长孙敞进入前厅,李世民也随后跟着进入厅内。 前厅内观音婢面南而立。 丁娘子站于观音婢右侧。 奉书、执棋、侍琴和展画,四个随嫁的婢女站在观音婢身后。 长孙敞面朝西站于东边,高秋娘面朝东站于西边。 李世民进厅,将雁放于地上,面向北行礼拜了两拜,叩头在地。 也不说话,然后站起退出前厅,到庭院中等候。 ------ 长孙敞上前,谆谆告诫观音婢, 「此去非比家里,当敬慎行事,早晚要遵舅姑之命。」 观音婢频频点头,恭恭敬敬向长孙敞施礼。 口中轻声应道,「叔父放心,阿婢记下了。」 听完叔父教诲,观音婢已是泪眼盈睫,转向母亲屈膝施礼。 高秋娘上前帮观音婢整了整礼服,为她结上五彩丝绳,系好佩巾。. 眼看女儿就要嫁人,从此之后再不会日日守在眼前,冷热饥饱都要自己打理,高秋娘心中有万分的不舍。 但女儿已长大,总不能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母女再是不舍分开,也终归有这一天。 ------ 高秋娘有千言万语嘱咐的话要说。 但声音哽咽,泪水已止不住地流下来,再多的话语只说出了一句: 「你记住要勤勉谨慎,家内之事,早晚不违夫命。」 说完此话,高秋娘再也控制不住,转过身去,不再看观音婢。 抽噎着道:「你可以放心走了。」 观音婢本来还有告别的话要说,见母亲转过身去,含泪伫立,不愿挪动脚步。 丁娘子对观音婢道:「走吧。」 观音婢叉手屈膝向高秋娘施礼,忍住悲声辞别, 「阿娘,阿婢走了。」 丁娘子扶着观音婢走向前厅大门。 到了门口,观音婢再次停下脚步,回望嘤嘤哭泣的母亲。 她想转回去安慰高秋娘,却被丁娘子紧紧拉住,轻声劝慰, 「走吧,你母亲是在为你高兴,她哭并不是为你伤心。」 ------- 当院之中,李世民正在静静站立等候。 丁娘子劝慰观音婢,「你看世民正在等着你呢。」 观音婢看了一眼李世民,又看了看厅中的母亲,才依依不舍地走下台阶,走李世民身边走去。 李世民见观音婢跟过来,才继续向前走。 丁娘子扶着观音婢跟在身后。 出了二门,进入外院,最后走出大门。 ------ 大门之外,两辆一模一样的黑厢犊车候在门外。 李世民将观音婢引到一辆车前。 丁娘子为观音婢披上罩衣。 两位仆从搬来一张矮几,蹲下身子扶好。 观音婢踏着矮几上了婚车。 丁娘子作为女师,也是陪嫁之人,跟着观音婢上了婚车。 李世民登上车辕,亲自驾车向前行有丈余,然后将引绳交给御手。 再下车,登上自己的迎亲婚车,在前面带路,驶出永兴里南门。 ------ 此时,天已全黑,月亮未出。 仆从打起灯笼,在前面引路。 车队绵延一里有余,缓缓而行,穿街过巷往通义里唐国公府而去。 车轮辘辘,人声喧嚷。 观音婢坐在车内,将窗帘掀开一条缝,向外观看。 外面很黑,看不到街上的景物,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她索性将手收回来,静静安坐。 心中又想起告别母亲的那一幕。 是不是从今天开始,离开母亲,就再也没有了她的呵护? 在此之前,观音婢只是想能和李世民天天在一起。 却不曾去想,出嫁对母亲来说是何感受? 她也不曾仔细去想,跟着李世民,以后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 前几日,观音婢刚过十二周岁的生日。 她还未曾明白婚姻意味着什么。 她不知道,就在今天,就在今天晚上,她将处在人生的叉道口。 走过今天,她就要循着一条新路一直走下去。 也许终生不会再改变。 李世民人事懵懂,观音婢天葵未至。 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对他两人来说,也是一个无法预测的悬念。 ------ 观音婢坐在车中胡思乱想,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思绪。 估计行了半个时辰,外面喧嚷声大起,婚车缓缓停了下来。 观音婢寻思,应该是到了唐国公府。 车子停稳,车厢门打开,有人将矮几置于车后。 丁娘子扶着观音婢踏着矮几走下婚车。 李世民已车后站立等候,朝观音婢深深一揖,请她进入府门。 ------ 长孙将军府是嫁女。 唐国公府是娶妇。 两家人的心情不同。 长孙将军府是喜中带悲。 唐国公府则完全是欢天喜地。 相较于长孙将军府,唐国公府要热闹得多。 全府上下灯火通明,宾朋如云,到处是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 观音婢对婚礼的规矩一窍不通,只得在丁娘子的指引下迈动脚步。 对于唐国公府的热闹景象,她都视作不见,充耳不闻,根本无心关注这些。 在李世民引领下,来到两人新婚居住的院子。 接下来在傧相的主持下,举行共牢礼,喝了合卺酒。 一道道程序走下来,足足花费有半个时辰。 繁琐的仪式,弄得观音婢头昏脑胀,如木塑泥人般,听凭别人摆布。 仪式结束,观音婢脑中一片空白,竟记不起在这段时间之中都做了何事。 总算最后仪式完毕,将其送入洞房。 待众人散去,已是深夜。 ------ 丁娘子、奉书和执棋,以及李世民的侍婢覃兰、新竹最后离开。 奉书和覃兰,为李世民、观音婢脱去礼服,铺好床铺。 然后,望着两人微微而笑。 观音婢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那笑里蕴着一种特别的意味。 丁娘子笑着叮嘱李世民,「我们走后,你二人也要早点歇息。你比三娘大些,要懂得心疼她。」 李世民好像明白丁娘子的意思,连连点头。 观音婢一头雾水,却不知丁娘子所说何意。 ------ 这一日之中,她搞不懂,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 观音婢索性不再去想,也不再去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 覃兰朝观音婢屈膝施了个礼,道: 「我和奉书就在门外侍候,三娘有事,可随时喊奴婢。」 另外几个奴婢也向李世民、观音婢施礼告退。 然后,丁娘子领着四个侍婢也离开新房,临走掩上房门。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五章亲迎礼成免费阅读. 第九十六章 床帷之事 http://.biquxs.info/

待丁娘子和四个侍婢五人离去。 房中只剩李世民、观音婢二人。 李世民坐到观音婢身边,轻声道:「我们早点睡吧。」 观音婢有点不知所措,「如何睡呀?」 李世民也不知如何作答,就道:「睡觉,当然是躺在床上。」 观音婢接着问李世民,「是否我们两人要睡在一起?」 李世民充满爱怜地眼神看着观音婢,「成了婚,当然要睡在一起。」 ------ 观音婢无奈,只得学着李世民的样子,脱去外衣。 两人只穿亵衣、亵裤。 李世民揭开锦衿,让观音婢先坐到床上。 然后他也跟着上床,两人默默无语,并排依靠在床头。 李世民熄了灯烛,室内顿时暗了下来。 室外的灯火,照进屋里。 外面有风微起,吹动悬挂的灯笼,房中的摆设映在微微的光亮里。 ------ 观音婢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少年郎君同床而眠。 虽然她和李世民两人本就亲近。 在新丰老庄花园也曾亲密相偎相拥。 但如今两人并排而卧,观音婢也觉着很不习惯。 她心中暗想,或许成了婚都是两人一起睡吧。 因为她知道,家中的兄嫂,晚上都是在同一个屋中歇息。 ------ 观音婢对婚后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清楚。 在那个时代,女子待字闺中之时,谈论男女之事是禁忌之言。 女仆奴婢,谁也不敢当着未嫁的女郎,谈论男女之间的事情,这被认为是有伤风化。 平时没有人说起,书上也没有只言片语谈起男女床帷之事。 所以,出嫁的良家女子,对男女之间的夫妻生活是一片空白。 在观音婢的印象中,只知道婚后夫妻要睡在一起,以后要养儿育女,对其它的事情就没有丝毫的概念。 ------- 即使是李世民,对婚后之事他也是懵懵懂懂。 市井男儿,经常接触三教九流,在打情骂俏之中,早早熟谙男女之事。 而天天埋首圣贤之书的世家男子,对男欢女爱则是一窍不通。 即使知道一点,也是通过年长者或明或暗,若有若无的暗示。 没有人会对床帷之事做出明示和指导。 有些富贵人家,会给家中初长成的少年,安排一个通房的奴婢。 待真正成婚之时,已摸索出一些经验来。 唐国公府的李建成,就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然而,年刚十四周岁的李世民,则是人生第一次和年轻女子睡在一起。 ------ 李世民和观音婢两人静静地躺下,也不说话。 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等了一会儿,李世民轻声问,「阿婢妹妹,你在想何事?」 观音婢的话语里,透着担忧,「世民阿兄,是不是两人睡在一起,就会生孩子?」 李世民毕竟大些,隐隐约约听说男女之间的事也多一些。 他知道,男女之间做了那事之后,才会怀上孩子。 就安抚观音婢,「不会的,成婚之后,要很久才会有孩子。」 观音婢这才稍稍放了些心, 「我觉得自己还没长大,要是带几个孩子,跟在后面吵吵闹闹的,那该多麻烦。」 李世民轻声安慰,「那咱就长大以后再要孩子。」 ------- 李世民将身体向观音婢靠了靠。 自从在新丰老庄花园,和观音婢见面之后,李世民感到和观音婢依偎在一起,是一种十分甜蜜的感觉。 如今两人同卧一床,无人打扰,他想将观音婢抱在怀里,再次体验那温柔相依的感觉。 李世民轻轻地将观音婢搂在怀里,说道:「咱们就这样睡吧。」 观音婢没有丝毫的抗拒,依偎在李世民强健的臂膀里。 她年龄还小,情窦未开,春心未萌,对情爱之事,还未被身体的成长所唤醒。 蜷在李世民的怀抱中,她有一种温暖、安全的感觉。 她觉得今后有了依靠,有了更强大的保护。 忙累了一天,观音婢已是满身疲惫。 偎在李世民的臂弯里,她竟安心地、甜甜睡去。 ------ 李世民享受着与亲爱的人温柔相拥,则是久久未眠。 他听着观音婢细细的鼻息,嗅着她淡淡的发香。 内心深处,慢慢升腾起一种无名的躁动。 身体也有了异样的感觉。 呼吸变得粗浊,心呯呯地跳动。 他有一种想亲吻观音婢的冲动,但又怕将她从甜甜的睡中惊醒。 李世民想竭力控制住自己,但却似乎无法自制。 ------ 忽然,李世民想起长孙晟曾经说过,「练武之人不能早婚,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移。」 他的志向是将来的天下,怎能早早沦陷在情爱里。 长孙晟的话言犹在耳。 李世民设法平抑自己难以平复的激情。 他轻轻地将观音婢放下,悄悄地下床,无声无息地在房中踱了一会儿,才收拢住自己的心神。 ------ 重新回到床前,观音婢睡得依然那么香甜。 刚刚到一个新的环境,她竟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 可见对李世民寄与了万分的亲密与信任。 李世民缓缓揭起被角,再次贴着观音婢重新睡下。 循着《松肌开骨经》的练习之法,用意念内视自身的经络,让意念在自己的身体里穿行。 抛却一切的欲动和杂念,进入到物我两望之境。 ------ 李世民在练功之中,慢慢睡去。 天尚未明,覃兰在室外轻唤,「二郎君、三娘,该起床了。」 观音婢在床上翻了翻身,口小声嘟囔,「怎么刚睡下,就要起床?」 李世民笑了笑,强行扶她坐起。 搂着她的肩膀,在观音婢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 「你昨日进门,还未拜见父亲、母亲。」 ------ 然后对外面唤道,「覃兰,你们进来吧。」 覃兰、奉书闻声进入房内,服侍李世民、观音婢沐浴更衣。 忙活了好一阵子,一切才收拾完毕。 丁娘子帮观音婢插上发簪,系上头巾。 标志着观音婢已从女子,转变成为妇人。 她身着黑锦礼服,跟随李世民来到上房。 去拜见唐国公李渊,和国公夫人窦氏夫人。 ------- 唐国公李渊和窦氏夫人,已早早起床,在上房正厅端坐。 李渊在矮榻东边,窦氏夫人在西边隔案而坐。 进到房中,李世民、观音婢先是叉手施礼向父亲、母亲问安。 然后,观音婢趋步行至李渊面前,叉手屈膝行礼。 李渊对观音婢微笑颔首。 婢女紫芙手捧放着栗枣的竹笲,站在观音婢右边。 观音婢双从紫芙手中接过竹笲,敬献给李渊。. 李渊单手接过竹笲,再次向观音婢微笑颔首,将竹笲放到案上。 观音婢叉手屈膝行礼,退回李世民身旁。 接着再按同样的程序,依礼向窦氏夫人献上腶修。 向窦氏夫人献过腶修之后,拜见舅姑之礼才算完成。 礼成之后,李渊夫妇摆早膳招待李世民、观音婢两人。 ------ 用过早膳,李世民、观音婢回到婚房。 两人对坐于罗汉床上。 覃兰、奉书等人退到房外。 本来正襟端坐的观音婢,见四下无人,身体忽然散了架子。 如提线木偶失去了牵引,软绵绵地瘫坐在罗汉床上。 她撒着娇问李世民, 「世民阿兄,这一套一套的礼节真是折磨人。」 「是否从现在开始,就不用拜来拜去了?」 李世民笑着挤兑她,「还有。」 观音婢越发显得无奈,疑惑地问,「还要拜谁呀?」 李世民一本正经地道:「三天归宁,我们还拜岳母大人。」 「亲朋好友来看你,你我也要一一拜过来。」 观音婢好像对李世民的话有点不满,重新坐直身子,幸灾乐祸道: 「看你是不是有点不情愿?」 「拜了你家人,当然也要拜我家人。」 ------ 李世民见她又耍起娇憨,只是看着她笑。 他想起这个没心没肺,由少年郎君搂着还能酣然入睡的小阿妹,有些事情要和她说清楚。 要不然归宁之时和阿嫂们闲谈,不小心会学漏了嘴。 李世民坐直身子,向门口看了看,轻声和观音婢商量,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观音婢见他小心谨慎的样子,心中有些好奇, 「世民阿兄要说何事?」 李世民将身体前倾,隔着几案对观音婢小声说, 「岳爷大人曾说过,练武之人在武艺练成之前,要保持童身。」 ------ 观音婢不解,「何谓童身?」 李世民解释,「就是我们先不要孩子。你我两人如以前一样,如兄妹一般相处。」 观音婢心中不太愿意。 心想,明明两人已经成亲,现在是夫妻,怎么如兄妹一般相处? 就问,「是否每日不在一起?」 李世民看观音婢那疑惑的眼神,怕她有其它想法,充满怜惜地说道: 「当然是每日都在一起,只是睡觉时不能一直抱着,也不要孩子。」 「等再过几年,你我再长大一些,咱们每日再抱着睡觉,可好?」 ------ 观音婢身心未成,对床帷之事并无所求。 听李世民说,只是不能抱着睡觉,心中释然。 还听说先不要孩子,对童心未泯的观音婢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之事。 观音婢笑吟吟道:「那就等几年再抱着睡觉,过几年再要孩子。」 李世民笑着问观音婢, 「要是碰到馨儿和几位阿嫂,笑闹着让你谈我们夫妻之事,你如何作答?」 观音婢也不知李世民问这话何意,又反问李世民, 「我该如何作答?」 李世民笑了笑,「你就装傻,装害羞,避而不答。」 「他们如果问我疼你不疼,你就就疼。」 「她问我是否喜欢你,你就说喜欢。」 观音婢嘻嘻笑道,「你咋这么多破规矩?」 李世民一本正经道,「你先别闹,到底是否记住了我的话。」 观音婢做了个鬼脸,不耐烦地答道:「记住了。」 ------ 李世民接着交代,「如果岳母问起你我是否恩爱,你就给她直说,说我如今正在练武,这几年不准备要孩子。」 观音婢不解,「为何要对母亲这样说?」 李世民笑着解释,「你这样说了,岳母就会放心。」 「以后就不会再问,你为何没有怀上孩子。」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六章床帷之事免费阅读. 第九十七章 新婚生变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和观音婢遵双方父母之命,小小便已成婚。 时年,李世民刚满十四周岁,民间说法是虚岁十五。 观音婢几天前才刚过十二周岁生日,民间说法是已经十三。 观音婢童心未泯。 李世民想按照岳父长孙晟的嘱托一心将武功练好。 两人就商量好这几年暂且不要孩子,不行夫妻之事。 李世民和观音婢两人的决定,对少年夫妻来说,实是一件受益终生的好事。 让长孙晟也没想到的是,他几年前的一习话,如今竟使自己的女儿、女婿终生受益。 ------ 练武之人不易早婚,事实上确有一定的道理。 世族豪门子弟,不事稼穑,无需辛苦谋生。 从小到大,多是追求吃喝玩乐。 假使是早早成婚,品尝到男欢女爱、温柔缠绵的情爱滋味。 有几个还能舍却暖被锦衿,而去闻鸡习武、苦读诗书? 所以,那些世家少年郎君,多是厮混于床第之间,沉湎于床帷之事。 从此心中再无他求。 哪里还会有什么豪情壮志? ------ 富贵之家,奴婢成群,无不想侍主晋身,改变自己的命运。 世家郎君,身侧艳姬美婢环伺,无一不愿舍身相侍。 你情我愿,始乱终弃,是司空见惯之事。 世家豪门之中,男女真爱最是难求。 哪一个郎君,不是妻妾成群? 所谓真爱,不过是文人墨客酒酣耳热、情意缠绵之后,吟诗作赋的佐料而已。 也多亏李世民是少年英才,志存高远,才能抵御住男女情爱的诱惑。 换作他人,岂不是瞬间沦陷? ------ 新婚之后,三日归宁。 李世民携观音婢,回永兴里长孙将军府省亲。 拜见高秋娘和观音婢的各位至亲长者。 舅父高俭和舅母鲜于娘子,也来看望刚出嫁的观音婢,和新婿李世民。 不知鲜于娘子是眼花,还是幻觉? 她竟看到,一匹高达二丈多高的骏马,站立在观音婢居住的房舍之外。 那骏马毛色黑亮,昂首奋蹄,鬃发飞扬。 鲜于娘子心中惊惧,也觉得神奇,就将此事偷偷告诉高俭。 ------ 高俭开始不信,后来想想,觉得或是上天垂示。 隋人喜好占卜,对人、神、物存在各种崇拜。 高俭虽是熟读诗书,满腹经纶,也对各种神迹、祥瑞之说深信不疑。 他就找来相熟的起居舍人崔祖浚,说出鲜于娘子看到的骏马形象,让他占卜。 崔祖浚卜卦,得「坤」卦相逢「泰」卦。 看过卦象,崔祖浚解卦, 「坤卦之义,顺承天道,势厚载物。以母马为象,象征厚德载养万物。」 「坤卦,涣化为泰卦,示天地交感,而万物畅通、天地相宜之意。」 ------ 解完卦,崔祖浚对高俭道: 「此卦卜辞,与归妹卦相应。说的当是妇人出嫁之事。」 高俭并没有告诉崔祖浚,这马是在观音婢的居舍外看到的。 听崔祖浚说,这卦是关于妇人出嫁之事,觉得更加不可思议,暗叹他说得灵验。 崔祖浚问,「士廉家中可有女子新嫁?」 高俭不便再作隐瞒,答道: 「我家甥女观音婢,刚与唐国公府二郎君李世民成婚。」 崔祖浚举目向四外巡视,见没有外人,凑到高俭耳边感叹, 「女子处于尊位,行为中正,而举止温顺,这是后妃之象。」 ------ 高俭大惊。 如果观音婢未嫁,说她有后妃之象也未尝不可。 而如今,她已嫁唐国公府二郎君李世民。 再说观音婢有后妃之象,这是暗示李世民以后要当皇帝。 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高俭埋怨崔祖浚, 「此等之事,崔兄岂能妄言?」 崔祖浚含笑宽慰高俭, 「士廉不必惊慌,我定守口如瓶。」 「此话自我口中说出,一旦有事,我必是首当其冲。」 高俭谢道:「崔兄能保守秘密最好,天机外泄,你我皆是杀头之罪。」 ------ 从永兴里回到唐国公府,观音婢便整日和李世民呆在一起。 两人虽无夫妻之实,却也情意浓浓。 李世民本想如往常一般,早上起来习武。 观音婢提醒李世民, 「你我新婚燕尔,本是如胶似膝之时。」 「近段时日,你如果仍是闻鸡即起,恐会为人留下笑柄。」 李世民一想,观音婢说的也是。 假如新婚几日,就早早起来习武。 让别人看见,肯定会以为两人夫妻不和。 ------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当习武、读书之时。 除了习武、读书这两样,也没有其它的正经事可做。 李世民就和观音婢腻在一起闲聊、读书、下棋。 卿卿我我,首颈相交,低声私语,说不尽的绵绵情话。 初尝婚姻的甜蜜,李世民也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豪情壮志。 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观音婢身上。 ------ 观音婢从小到大,哪受过青年男子如此细致入微的关怀? 对李世的的依恋也是日胜一日。 哪怕是片刻的分离,她就觉得心无处可放。 丝毫不想让李世民离开自己的视线。 假如李世民要离开她一日,她真不能想像这一日该如何度过。 情爱有毒,无法戒除。 青年男女失去心爱的人,就会无法排遣,甚至会心如死灰。 ------- 一日,李世民问观音婢, 「岳父大人让你转交给我的嫁妆,你可曾带来。」 观音婢知道李世民话中所指何意,故意打叉道: 「什么嫁妆,成婚那日,拉了几十车过来,你还嫌少吗?」 李世民知道她在故意作祟,伸手就要咯她,观音婢急忙躲闪,两人瞬间扭作一团。 观音婢将两手护在身前告饶,面现红晕,喘息连连道: 「你说的是何嫁妆?」 李世民盘腿坐好,看着观音婢, 「《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还有兵法谋略,你可曾带来?」 ------ 观音婢理了理有点弄乱的头发,脸上止不住笑, 「这些书带是带来了,如今却不能让你看。」 李世民问,「为何现在不能看?」 观音婢道:「这些书容易让人着迷,如果现在让你看,估计一年都不会再理我。」 李世民哪里相信, 「真的假的?」 观音婢语气肯定地道:「绝对是真,不信你可以问奉书、执棋。」 「我读这些书的时候,一年半载都不会理人。」 李世民听了将信将疑,心想这些书有何魔力?竟然让人如此沉迷? ------ 观音婢见李世民并未相信,就说: 「等我们成婚一月,我就将这些书转交给你。」 「但我有一个条件。」 李世民看观音婢说的不似玩笑,就一本正经地道: 「只要将书给我,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观音婢听了喜笑颜开, 「你说的可是当真?」 李世民举手起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观音婢怕他反悔,又问了一句,「不会反悔?」 李世民道:「绝不反悔。」 ------ 观音婢见李世民已经上套,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要答应我的条件。」 接下来她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书给你之后,每五日之中,你必须有一日不能读书。」 「要陪我聊天说话,下棋,和我一起玩。」 李世民本以为是何难以履行的条件,不免有些疑惑,「就这条件?」 观音婢见他不信,回道:「就是这条件。你已答应,不能反悔。」 李世民觉得观音婢提出的条件太过奇特,这越发勾起了他对那几本书的好奇,甚至有即刻将这几本书拿到手中的想法。 ------- 恩恩爱爱的新婚生活,还没有过上几日,离成婚之日未满十天。 却有了让观音婢意想不到的消息。 婚后第九日,上午辰时。 窦氏夫人的贴身侍婢青雁过来传话, 「郎主让二郎君、长孙娘子到内院前厅,他有重要的话要向全家人安排。」 李世民、观音婢不敢怠慢,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即来到内院前厅。 前厅内,李渊、窦氏已在等候。 李建成和他的新婚妻子郑观音,已先行一步过来。 向父母和兄嫂施礼后,李世民挨着李建成在东边矮榻就坐,观音婢在西边挨着郑观音就坐。 紧接着,李玄霸、李元吉也先后到来,向父母施礼后,两人都坐在东侧。 ------ 李渊见儿子、儿妇都已到齐,开言说道: 「本来有一件事,早就该告诉你们,但建成、世民正值新婚,怕你们知道后心中不快,所以才拖到今日。」 「正月初二,皇帝即已下诏,征天下兵马集涿郡,准备再征辽东。」 「近日我从皇帝近臣处,得来消息。皇帝将于三月初四起驾,亲赴辽东。我和你母亲皆要随驾前行。」 四个儿子和两个儿妇,早就听说李渊、窦氏开春要随驾赴辽东。 但听到父母马上就要离家的消息,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更让李世民和观音婢意外的,是李渊接下来说的话。 「你母亲近来身体不好,虽然紫芙、青雁也要随行侍候,但辽东乃兵荒马乱之地,女子外出有诸多不便,还需你们兄弟之中有人随行侍奉。」 ------ 此话一出,观音婢就已猜出,这随行之人定是李世民。 她这样推测的理由是,父母走后,必留已成年的长子李建成,主持打理家中事务。 随行的,必是另外三个儿子中的一个。 而李玄霸身体太弱,李元吉年龄太小,且窦氏夫人对李元吉极不喜欢。 所以,能够随行赴涿郡的,只有李世民。 想到这里,观音婢心中未免十分不舍。 但作为人子,当以孝为本,她不能为了儿女之情,让李世民孝道有亏。 ------- 李渊随后的安排,果然未出观音婢所料,随行去涿郡就是李世民。 这样安排的原因,也和观音婢推测的一模一样。 听完李渊的安排,李世民欣然领命。 他对李渊言道:「孝敬父母,是儿子的本分,世民定当尽心侍奉父亲、母亲。」 李世民担心观音婢心中不快,说罢向对面看去。 只见观音婢正襟危坐,面露微笑,丝毫没有不豫之色。 李世民心中暗赞,观音婢知书达理,处事稳重,小小年纪,应对竟如此得体。 ------ 看着观音婢强撑的端庄贤淑模样,李世民又有万分的不忍。 一个刚过门几天的新妇。 还是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女孩。 家中之人还未熟悉,就要独自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生活。 新婚丈夫将要远行,归期不定,她又该如何度过令人难熬的时光呢?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七章新婚生变免费阅读. 第九十八章 临别依依 http://.biquxs.info/

李渊、窦氏夫人这次随驾出行,受影响最大的只有李世民和观音婢。 李建成要主持唐国公府日常事务,和郑观音同时留在府中。 他们不会如李世民、观音婢一般经受新婚离别相思之苦。 李玄霸周岁已过十三。 李元吉也满十岁。 他们两人平时多是由李建成照顾,对李渊和窦氏夫人已无太多的依赖。 像他们这么大的男孩子,正是在心里上寻求自立的时候。 离开父母的约束,他们不但不会伤心,或许会有获得自由的感觉。 说不定在两人心中,正在憧憬着没有父母管束的美好时光。 而李世民和观音婢则不同。 他们成婚尚不满十日,正是新婚甜蜜,如胶似膝之时。 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不得不忍受离别相思之苦。 ------ 李渊提出将由李世民随行侍奉母亲。 李世民欣然同意,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快。 其他几人则默默无语。 李渊再看观音婢。 见她含笑端坐,静静地注视着李渊,认真听他安排随驾出行的诸项事宜。 李渊心中不禁夸赞李世民和观音婢懂事,对李世民和观音婢又平添了几分喜爱。 李渊又对出行的各项准备和走后家中之事,向李建成一一作了安排。 窦氏夫人在李渊说完之后,向郑观音和观音婢交代了内院管理之事。 ------ 对两个新过门的儿妇,窦氏夫人还真是不太放心。 一个月来,她发现,郑观音贤良淑德确是不假,但生性良善,处事往往不能决断。 骤然让她掌管唐国公府这样人多事杂的内院,窦氏夫人心中也是没底。 而对于观音婢,窦氏夫人还是在城南庄园之时,对她有一些初步了解,知道她聪明伶俐,机智聪慧。 但她与李世民成婚才有几日,而且比郑观音还要小上两岁。 窦氏夫人对如今的观音婢,也没有太多的了解。 再加上,新婚就要和李世民分开,窦氏夫人不知道她能不能经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 但看到李渊提出,由李世民随行远赴辽东的安排之后,观音婢稳稳而坐,面露微笑的样子。 窦氏夫人不得不感叹这孩子定力超人,城府之深。 她发现观音婢这孩子,能够喜乐不形于颜色,连窦氏夫人都不能看出她心中真实所想。 观音婢这种表现颇似窦氏夫人的风格。 窦氏夫人心中认定,这个儿妇将来必是做大事之人,对二子李世民将是极好的内助。 ------ 窦氏夫人虽为妇人,但却能乾纲独断。 府中的许多大事,她说话的分量甚至比李渊还重。 对两个儿妇,窦氏夫人有了自己的评判,她心中已拿定主意,交代郑观音和观音婢, 「我走之后,府中中馈,就由郑娘子和长孙娘子,共同打理。」 「以郑娘子为主,长孙娘子为辅。郑娘子有事拿不定主意,就和长孙娘子商量着处置。」 「建成对内院之事,尽量不要插手,要让她们两人商量解决。」 「这对她二人来说也是一次历练。」 「如果事事不放心让她们去做,何时也不能独自处置内院事务。」 按照世族之家的规矩,窦氏夫人走后,唐国公府内院中馈本该由郑观音掌管。 现在却交代由郑观音和观音婢共同打理,可见窦氏夫人对郑观音不完全放心,想让观音婢帮一帮她。 ------ 李建成、郑观音和观音婢三人,听了窦氏夫人的交代,皆点头应诺。 窦氏夫人又单独对李建成强调, 「建成,我说的话你可记住?内院之事,你尽量不要插手。」 李建成明白母亲的用心,他向窦氏夫人保证, 「阿娘尽管放心,不到万不得一,我绝不会插手内院之事。」 窦氏夫人点头嘉许,「建成明白就好。」 ------- 诸事安排完毕,儿子、儿妇向李渊、窦氏夫人施礼后告退。 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 李世民陪着观音婢,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知道观音婢肯定有一肚子话要说。 但外面人多眼杂,即使心中有再多的话,也要等到住处再说。 ------ 两人回到新房,李世民让奴婢都退到外边。 观音婢坐到罗汉床上,看样子都要快哭了出来。 李世民怕观音婢想不开,坐到她身边轻声安慰。 观音婢在外面装得再成熟,但在李世民面前她从不隐藏自己的天性。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又成了一个调皮、任性,无话不说的小孩子。 偎在李世民的怀里,她带着哭腔责问, 「你是否早就知道,要随阿爷、阿娘去辽东?」 「提前也不告诉我一声,听到这个消息,我竟无一点心理准备。」 李世民显出很无辜的样子,连忙解释, 「我此前的确不知,如果知道,怎会瞒你?」 「以前我只知道,父亲、母亲要去辽东。做出这个决定,可能是他们有新的考虑。」 ------- 观音婢听李世民语气,像是真不知情,就没再接着埋怨。 慽慽然说道,「我并非不愿你去,阿娘身体不好,确需你去照顾。」 「只是我刚进府几日,府中之人皆不认识。你走之后,我该如何打发时日。」 李世民见她不再耍小孩子脾气,笑着问, 「以前你未嫁之时,是如何打发时日?」 观音婢回答,「以前总是看书。但不知为何?自从嫁过来,再也没了看书的心思。心里想的总是你。」 李世民听观音婢所言,好像找到了治病良药,温声劝道, 「我走之后,你就天天看书,这样日子会过得更快。」 「说不定你一本书还没看完,我就已经回来。」 观音婢噘着嘴回答,「我看不进去。」 李世民接着说出另外一个主意, 「你不是有《本经阴符七术》吗?听辅机说,看了可让人平心静气。」 观音婢感觉无奈,似是自言自语, 「要是真没办法,只能照此法试试。」 李世民搂着观音婢的肩膀,在她鬓旁亲了一下, 夸道:「阿婢妹妹真懂事。」 ------- 李世民表面上看似轻松,但他也担心自己走后,将观音婢一个人留在府中,会不适应新的生活。 他觉得,有必要给她安排两个熟悉府中情况的人,供她使唤。 未成婚之前,李世民有覃兰和新竹两个服侍的女婢。 这次外出,时间可能很长,没有个女婢跟着,生活起居也不方便。 李世民告诉观音婢,让新竹随他去辽东,把覃兰留在家里照顾观音婢。 覃兰比新竹年龄稍长,办事也比较老成,对府中的方方面面更熟悉。 如果府中有不知道的人和事,就让观音婢问她。 对唐国公府的情况了解来说,覃兰基本上是个万事通,而且办事利索,精明能干。 有她跟着观音婢,李世民十分放心。 还有他的书僮陆峥,以前李世民出去,他总是形影不离。 这次,李世民也决定把他留在府里。 他交代观音婢,内院的事就找覃兰,如果有事要到外面去办,就让覃兰去支使陆峥。 ------- 观音婢见李世民安排得周到,心中很是感激。 眼中也不再有哀怨,而是充溢着似水的柔情。 她把头埋进李世民的怀里,想再多享受一下两人依偎在一起的甜蜜感觉。 李世民忽然又想起一事交代观音婢, 「虽说阿娘让你和阿嫂共同管理内院,你且不要事事都往前站。」 观音婢深情地看着李世民说道,「这个我省得,这内院之事毕竟是以阿嫂为主,有事她不找我商量,我就当作不知。」 ------ 李世民搂紧观音婢的肩膀,对她的想法非常赞许, 「就是该这样。大兄宽厚仁慈,对诸弟都很疼爱。」 「我看阿嫂也很良善,而你聪慧能干,怕你处处争先,引起阿嫂心中不快,伤了兄弟妯娌之间的感情。」 观音婢懂事地道:「世民阿兄放心,你走之后,我就日日埋首在书里,修身养性,不问世事。」 李世民却不同意,「这样也不行,如果阿嫂有事找你商量,你不热心帮忙。她会认为你不好接近,不通情理。」 ------ 观音婢感叹,「看来做个人真难!」 李世民耐心开导,「是人都要免不了处理各种关系。」 「既要维护自己的利益,也要顾及别人的感受。」 「生活之中有几人能够随心所欲?」 观音婢理解地笑了笑,道出心中所感, 「就是皇上还怕得罪臣子,把臣子都得罪了,他的江山也坐不牢。」 李世民怪她乱说,佯装生气,抬起手指点着观音婢的脑袋说道:「又在胡扯。」 观音婢也不介意,看着李世民嘿嘿傻笑。 ------ 三月初四,未到寅时。 天上仍是满天的星斗。 唐国公府内却是灯火如昼。 大隋皇帝杨广,这日就要起驾出行。 李渊、窦氏夫人也要随驾起程。 唐国公府男女老幼,仆僮奴婢都早早起来,忙着准备车马、行装。 这次远赴辽东,除了李渊夫妇和李世民三人,府中还有近百人随行。 内院之中,是李渊家人起来相送。 外院之中,除了忙碌的人群,也有不少人与即将远行的亲人依依惜别。 -------- 李渊夫妇和李世民盥洗完毕,用过早膳。 一家人聚在内院前厅庭院之中,互诉离别之情。 观音婢拉着李世民的手,四目对望,默默无语。 该说的话已经说过,此时已不需太多的言语。 观音婢泪眼婆娑,李世民用手指帮她揩去腮边的泪水。 轻声说:「阿婢不哭,别让他人看见,说你舍不了郎君。」 观音婢破涕为笑,嗔道:「瞎说,拉着娘子的手不放,人家说你舍不了新妇。」 李世民告诉观音婢,「待我们到了涿州,就让人送回书信。只是涿州路远,到那估计要一月有余。」 「你在家中可要耐心等待,短时间内见不到书信,也不要心急。」 观音婢静静倾听,然后微微点头。 ------ 那边李建成催促李世民,阿爷、阿娘即刻要走。 李世民、观音婢赶忙来到李渊、窦氏夫人面前。 三个儿子、两个儿妇向李渊、窦氏夫人行告别之礼。 行过礼后,窦氏夫人最后交代了一句话, 「郑娘子,你是长嫂,世民不在家,一定照顾好阿婢。」 郑观音连声应诺,「母亲放心,儿妇定不负所托。」 窦氏夫人点头,转身随李渊走出二门。 李世民在后面跟随,走到门口,止住脚步,又回头望了观音婢一眼,才快步离去。 观音婢见李世民转身离去,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开始轻声抽泣。 郑观音上前,将她抱过伏在肩上,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劝慰, 「阿婢不哭,二郎不久就会回来。」 哄了一会,见观音婢情绪慢慢平静,郑观音才陪着观音婢回到她和李世民的新房。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八章临别依依免费阅读. 第九十九章 河东瘟神 http://.biquxs.info/

阳春三月,正当春暖花开的时节。 春意正闹,万物复苏。 外面的世界,到处都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盎然的生机,也会诱发在人们心中埋藏了一个冬天的激情。 年轻的少年男女们,都喜欢跟随大自然的律动,投身于象征生命萌发,和编织爱情的春光里。 那些年轻妩媚的小娘子们,抵不住春的诱惑,就会怂恿着自己的少年郎君,带她们去外面踏青。 或以逛庙上香为由,借机暂时逃离那单调乏味的深宅内院,接触一下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 依着观音婢的个性,她最爱在春天到广阔的天地里疯玩。 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新婚的挚爱郎君不得不离她远行。 留下身单影只的她,就再也没了出支探春的兴致。 ------ 李建成的新妇郑观音,名如其人。 她自幼受家庭熏染,笃信佛法,为人心慈仁善。 自窦氏夫人走后,郑观音一直将阿姑的话记在心头。 她怕观音婢年少,承受不住新婚离别的打击,以后几日便经常来看望观音婢。 观音婢有自己的排遣之法,见郑观音友善,不忍她为自己操心。 ----- 这日,郑观音又来看望观音婢。 两人扯了会儿闲话,观音婢就对郑观音道: 「阿嫂府中事务繁忙,大可不必日日来看我。」 「我是小孩子心性,心思变得快,多大的事转眼就过去,天大的事也不会一直放在心上。你就不必再为我操心。」 郑观音见她甜笑嫣然,从神色上看确是若无其事。 她心中有些好奇,就问观音婢, 「二叔不在,你每日都做何事?」 观音婢微微笑着回答郑观音, 「我生性最爱看书,有书在手,就会忘了所有事。」 「阿嫂不要担心我,也不用每日来看望,我这里只要有书就行。」 ------ 郑观音听观音说看书能忘记烦恼之事,好生羡慕, 「我却看不得书,看到之乎者也,就头疼。心中不畅之时就念念佛经。」 说起心中不畅之事,不禁勾起郑观音对管理府中事务的感慨, 「我未嫁之时,最烦处置这些琐碎杂事。」 「如今却掉进事务堆里,大事小事都得管,搅得我心烦意乱。」 「妹妹要是没事,不如帮着我来打理。」 ------ 李世民临走之前,专门交代过观音婢,不要过多参与内院事务的管理。 现在郑观音提起此事,观音婢连忙婉拒, 「我如今年龄尚小,人情世故尚且不通,哪会处理府中事务?」 「如果让我去做,恐只会为阿嫂添乱。」 郑观音见她说得真切,心想自己比她大些,还被这些事弄得手忙脚乱。观音婢年少,即便让她来做,事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就没有多作勉强。 ------ 李渊、窦氏夫人走后半月,李建成带着家人返回河东。 长安城离河东超过三百里,一行人走走停停,用了五日才到河东。 地处河东的李氏庄园,大小形制和新丰老庄相似,也是气势恢宏,守卫森严。 庄园中两处大院,比邻而建。 东院与长孙将军府的布局结构基本相同。 李渊夫妇和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住在东院。 ------ 东院之中,东边是上房,西边是三处独院。 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各住一处。 李世民和观音婢住管事房北面。 李玄霸住在李世民的西面,隔着一条甬路。 李玄霸院子南面,住着李元吉。 ------ 西院与东院布局不同,外院、内院都与东院有月亮门相通。 西院上房,由李建成居住。 上房西边用院墙隔开,则是十几处二进小院。 这些小院不与内院相通,而是通往外院。 ------ 两个院子后面,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内置假山和各种景观。 在竹树掩映之中,散布着几处院落。 花园中曲径通幽,绿植满布,即使夏天也会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到李氏庄园之后,观音婢由覃兰和奉书等人陪着,到花园去过两次。 以后就再不愿去,她不喜欢这样的花园。 观音婢觉得,花园里没有水系点缀,缺少灵气。 再则就是,园中树木高大,阴翳蔽日,观音婢嫌阴气太重。 ------ 刚到河东李氏庄园,观音婢人生地不熟,没有相熟的人可以去串门。 在内院之中,不去花园,就没有了别的去处。 观音婢就每日呆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看书、摆棋谱、练习书法。 她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少与其他人往来。 不要说出内院大门,观音婢连自己小院的后院门都很少出去。 在李氏庄园之中,基本上看不到观音婢的身影。 人们似乎都已忘记还有二郎娘子存在。 ------ 因为李世民不在家,从长安回到河东之后,观音婢就很少走出院门。 在屋内读书的时候,经常听见外面有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嬉闹声。 观音婢觉得非常奇怪,难道唐国公府竟如此没有规矩?会有人经常在内院吵吵嚷嚷。 她就问覃兰,「是谁整日在外面吵吵嚷嚷?」 覃兰没好气地答道, 「还能有谁?是四郎君和他屋里的婢女胡闹。」 「主母不在家,他早晚会惹出事情来。」 观音婢甚是不解, 「他这样胡闹,难道就没人管?」 覃兰显得有些无奈, 「四郎君只怕主母,大郎君又宠着他。」 「除了主母,谁也管不了。」 听覃兰如此说,观音婢对李元吉越发好奇。 她就让覃兰给她详细介绍李元吉的情况。 ----- 以前就曾经说过,李元吉生来丑陋,刚一出生,就被窦氏夫人抛弃。 婢女陈善意将其抱回,偷偷扶养。 李渊在外任职,告假回家后,陈善意将此事禀明李渊。 李渊夫妇才重新认下这个儿子。 因窦氏夫人不喜欢李元吉,李渊又常年在外任职,照顾李元吉的责任就落在了李建成的肩上。. 李建成生性仁厚,素重孝悌,对这个丑陋的四弟则是关爱有加。 教他练武、读书,照顾生活起居。 李元吉对李建成也极是亲爱,想独占李建成对弟兄们的关爱。 每当李建成关心李世民、李玄霸,他就会心生嫉妒。 ------ 李元吉模样丑陋,父亲难亲,母亲不爱。 在不正常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他的性格发育就不健全。 李元吉自小非常偏执,脾气暴躁,稍不如意就会大发脾气。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下人出气,非打则骂。 府里僮仆奴婢避之如虎,唯恐惹祸上身。 下人们私下里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作「瘟神」。 ------ 窦氏夫人在家的时候,李元吉非常惧怕,还有所收敛。 窦氏夫人不在家,他便恣意放纵,无人能管。 惹出了事情,传到李建成那里,他仅是训斥几句而已,也不太过责罚。 所以,窦氏夫人随李渊赴辽东之后,李元吉愈发肆无忌惮。 观音婢听了覃兰的介绍,觉着也是无奈,跟着连连摇头。 她嘱咐在在旁做针线的奉书, 「你给执棋、侍琴和展画交代一声,让她们离四郎君远些,不要去招惹这个「瘟神」。」 ------ 以后几日,依然照旧。 观音婢仍然会日日听到,李元吉与自己院里的婢女嬉闹。 郑观音作为代掌中馈之人,没有出来管。 观音婢因为李世民有过交代,也不愿出头管这闲事。 忽然有一日上午,外面没有了吵闹声。 整个内院显得很安静,观音婢反而觉得有些异常。 她也不方便打听,就忘了此事,一心一意看书。 ------ 将近午时,院外忽然吵闹之声大作,与往日李元吉与婢女嬉闹大为不同。 观音婢心想,怕是出了什么乱子,就对吩咐覃兰, 「你去看一下发生了何事?」 覃兰领命而去。 过了片刻,覃兰转回。 禀报说是李元吉领了四个男仆,要进内院。 负责掌管内院门房的管事冯妪不允,就与李元吉发生争执。 冯妪让人喊来郑娘子,郑娘子正不知如何处置。 ------ 观音婢素知郑观音良善,碰到李元吉这个「瘟神」肯定无计可施。 她向来对自己友善,观音婢不忍看她作难。 就对覃兰和奉书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三个人出了院门,向西上了甬路,再向南直向垂花门。 老远看到李元吉站在门内,四个男仆站在门外。 冯妪带着两个女婢挡在李元吉面前。 郑观音带着婢女霁雪、晴虹站在一旁。 ----- 走到近前,观音婢询问郑观音,「大嫂,发生了何事?」 还没等郑观音回答,冯妪却抢着和观音婢搭话, 「长孙娘子,你来评评理。」 「四郎君带着四个男仆要进内院,我不让。他却坚持要进。」 「我说,能不能进要让郑娘子发话。就让人请来郑娘子。」 「郑娘子来后,四郎君竟说我以奴欺主,不把郑娘子和他放在眼里。现在郑娘子正拿不定主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九章河东瘟神免费阅读. 第一oo章 智斗元吉 http://.biquxs.info/

对于抢着和自己说话的冯妪,观音婢并不是太熟识,只知道她是门房的管事。 但见她敢和号称「瘟神」的李元吉对阵,观音婢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听覃兰说府里的下人恐怕惹祸上身,见了李元吉都是躲着走。 而这个冯妪,见了李元吉不但不躲,而且还敢与其针锋相对,不知她从哪来的底气? 观音婢迅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她确定这冯妪必是窦氏夫人身边的红人。 不然,她绝没有胆子顶撞小主人。 ------ 观音婢的猜测实确没错,这冯妪的确是窦氏夫人最信得过的人。 年轻的时候,是在扶风窦家就跟着窦氏夫人的贴身侍婢。 这冯妪年轻时就跟着窦氏夫人,见过大世面,对府中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只听李渊和窦氏夫人的指示行事。对郎主和主母的交代,绝不会有丝毫变通。 掌管内院门房的管事,在府中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职守,负责进出内院人等的审查和外来客人的通禀。 承担此项事务的往往是主母极为信任之人,窦氏夫人就将这个差事交给了冯妪。 ------ 冯妪精明能干,眼色头极活,还会看人下菜碟。 碰到的事,她在心中一掂量,就知道孰轻孰重。 李渊和窦氏夫人在府中之时,就是李渊的四个儿子和两个儿妇,能不能见李渊和窦氏夫人,也要由冯妪安排人通禀以后再说。 现在李元吉不将她放在眼里,想坏了唐国公府的规矩。 冯妪怎肯让步? 她知道窦氏夫人对李元吉极不喜欢。 如今窦氏夫人不在府中,假如给李元吉破了这个例,那么今后他就再不会守这个规矩。 所以,李元吉带男仆进内院,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是窦氏夫人定下的铁律。 如果今日这门守不住,窦氏夫人回来,她的饭碗就砸了。 事情冲突的原因就是,李元吉要带男仆进内院,冯妪不让进。 郑观音被请过来之后,不知如何决断,几个人就僵持在这里。 ------ 观音婢简单听了冯妪的介绍,走到李元吉跟前,屈膝向他行了个礼。 她满面带笑问李元吉, 「四叔,有何事要唤男仆进入内院?」 李元吉恶声恶气嚷道:「我有何事,无需向你禀报。」 观音婢见她无礼,也将脸一板,说出质问之词, 「男仆进入内院,可是执掌内院之人该管之事?」 李元吉不屑道:「该管又如何?我想带人进去谁也拦不住。」 观音婢笑着划出了处理此事的底线, 「没有郑娘子和我的同意,哪一个家奴也不敢进去,根本就无需有人阻拦。」 ------ 李元吉却不信,反问观音婢,想再次确认她说的话。 「你说没人阻拦,可是当真?」 观音婢自信地回答,「当真。」 观音婢说出此话,郑观音和冯妪,以及在场所有人都不相信。 如果没人阻拦,李元吉还不带着人长驱直入? 李元吉听观音婢说没人再阻拦,就对身后的四个男仆吩咐, 「走,跟我一起进去。」 ------- 四个男仆抬脚就欲进门。 就在这时,观音婢目注四位男仆,问道: 「尔等可知道,未经掌管内院之人同意,进入内院,该受何处罚?」 四人一听,刚抬起的脚,又重新放下。 接着,观音婢又柔中带刚地向四人呵斥, 「主母不在府中,尔等怂恿四郎君胡闹。」 「看主母回来,不打断你们狗腿。还不快滚?」 四位男仆听了此话,心中不免胆颤。 观音婢之言,处处戳在他们的痛处,这事让窦氏夫人知道,不单单是狗腿打断,说不定会丢了小命。 四位男仆想想就吓出一身冷汗,心中胆怯,转身就要离去。 ----- 李元吉见四人要走,厉声喝道:「站住。」 四人无奈,只得站在离垂花门一丈远的地方。 此时的李元吉已经恼羞成怒,上前就想推搡观音婢。 覃兰、奉书和冯妪急忙挡在前面。 观音婢也不畏惧,理直气壮告诫李元吉, 「你敢动我分毫,看大伯如何收拾你?」 李元吉却是不信。 他转身看到放在门后的顶门棍,伸手就要抱起,恶狠狠道: 「坏我大事,看我不打死你?」 ------ 覃兰、奉书和冯妪,以及站在旁边的郑观音都非常紧张。 观音婢则稳如泰山,怒视四个男仆, 「你们四个狗奴,还不拦着四郎君?」 「他今日如果伤人,尔等袖手旁观,小心尔等狗命。」 四人还算听话,急忙上前,一边抱住李元吉,一边抢过他手中顶门棍。 李元吉只有十岁,力气再大,也无法挣脱四个健仆的控制。 他奋力挣扎,高声叫骂,终究是无能为力,最后只得放弃。 ------ 观音婢见他叫骂之声渐弱,心中在想下面如何收场。 她忽然和颜悦色起来,好言抚慰, 「四叔,今日之事,非是和你作对。」 「你要好好想一下,未经允许,让男仆进入内院,事关府中女眷的名节和国公府的声誉。」 「你也知道,母亲将这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今日假如让他们四人进来,待母亲回来,不但他们四人会受到责罚,他们的家人也会受连累。」 「对于四叔,你也会想到母亲会如何处置。」 ------ 观音婢知道李元吉的弱点是惧怕窦氏夫人。 她就顺势拉起了窦氏夫人的大旗。 这叫「拉大旗,扯虎皮」。 彼强己弱时,就不得不借助其它强者的声势。 窦氏夫人的旗号一打出来,不但进一步震慑了四位男仆,更加敲到了李元吉的痛处。 打蛇打七寸,才能够四两拨千斤。 此时的李元吉已是无计可施,连自己带来的人都已投敌变节,他再抗争不再有任何意义。 再想一想母亲窦氏夫人的严厉,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李元吉终于说了软话,「让他们放开我,我一个人回去就是。」 ------ 观音婢吩咐四个男仆,「放开四郎君,让他回自己院里。」 四个男仆听命,放开李元吉。 李元吉谁也没再理会,悻悻地回自己院中而去。 观音婢接着教训四个男仆, 「今日尔等差点铸成大错,看在最后你们还知道轻重厉害,就不再进行处罚。」 「假如以后再犯,定要家法侍候,绝不轻饶。」 「另外,回去不要将此事到处张扬。一是说出去对尔等脸上无光,二是难免招来祸事。」 四人如逢大赦,跪下连连磕头,才敢站起离开。 ----- 整个事件到此,可以说是得到妥善处置。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对观音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观音婢却觉得,这事情并没有完。 她微笑着和郑观音商量, 「阿嫂是否先不要回西院?妹妹还有事和你要说。」 郑观音点头表示同意,「我回去也无它事,正好到你屋里坐坐,聊会闲话。」 ------ 观音婢又对冯妪进行夸赞, 「今日之事,冯娘子处置得很好,母亲将来知道,定会万分满意。」 冯妪连忙施礼谢道, 「奴婢哪敢承受长孙娘子夸奖?我那都是笨办法。」 「如非长孙娘子出面,奴婢也不知最后会如何收场。」 观音婢最后又对冯妪安排, 「我觉得,今日四郎君院中定然有事。」 「你安排人盯住他的院子,并且要故意让他院里的人看见。」 「发现什么状况,你即刻报与郑娘子和我知道。」 冯妪连忙应诺,「奴婢知道了,定按长孙娘子安排去做。」 交代完毕,观音婢才和郑观音,以及四个婢女一起回到自己的院子。 ------ 回到房中,观音婢让郑观音在罗汉床上坐下。 这时天已过了午时。 观音婢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就问郑观音, 「大嫂可曾用过午膳?」 郑观音语声轻柔,缓缓说道: 「哪曾用过午膳?今日你大兄有事,未在府中,午膳也未提前安排。」 「没想到天将近午,却出了这等事,用午膳的事就抛到了脑后。」 观音婢提议,「要不这样,大嫂今日中午就在这里用膳,我们边吃边说。」 郑观音听观音婢还有事和自己说,就点头答应。 ------ 奉书依照观音婢的吩咐去安排午膳。 在准备午膳的同时,观音婢就和郑观音,分析李元吉院里当日出现的反常情况。 说事的时候,她觉得覃兰对府中情况了解,就把她留下来,有不了解的情况可以参考一下她的意见。 观音婢问郑观音,「大嫂有没有听到?自打从长安回河东之后,四叔院中整日嬉闹。」 郑观音想了想,微微颔首, 「是有这事,由于隔着院子,我只是隐约听到这边每日有人嬉闹。」 「我让霁雪问了一下,说是四叔在和奴婢们闹着玩。」 「心想着他还是一个小孩子,整日打打闹闹也是常事,就没有着意去管。」 ----- 观音婢笑着问郑观音, 「大嫂,你认为四叔闹着是常事,是否不闹就有些不正常了?」 郑观音也不知观音婢说这话是何意,就没有接腔。 观音婢接着问,「大嫂有没有觉得,今日四叔院里有些反常?」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oo章智斗元吉免费阅读. 第一o一章 反常之事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说,今日李元吉院中有些反常。 郑观音倒没有觉得有何异样的地方。 她带着疑惑,反问观音婢,「妹妹发现有何反常?」 观音婢注视着郑观音,说出她认为的可疑之处, 「大嫂有没有感觉到?这几日上午,四叔院中嬉闹声音很大。但是,今日从早上到近午,却没有一点声息。」 郑观音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她冲观音婢点点头, 「妹妹不说,我还真没有留意。现在想想确是如你所说。」 「想是因为四叔出去了,就再没有人闹。我想这样也可解释得通。」 郑观音的意思是,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李元吉不在家,院里面就不闹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 观音婢见郑观音并不以为意,就接着为她分析, 「如果四叔安安静静回来,也就算了,不再有什么可疑。」 「但他偏偏回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不得不让人生疑了。」 观音婢说到这里,郑观音也有许多地方想不通,就对她道: 「我也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妹妹你仔细说说。」 观音婢端起几案上的红枣姜茶喝了一口,继续接着说自己的想法。 「大嫂你想一下,四叔肯定知道唐国公府规矩严格。」 「不经允许,男仆不得入内院,是尽人皆知的规矩。他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 「但是,为了何事?他要破死命,也要将不该领的人,往自己院里领。」 「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让这四个人去办。」 「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能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而且还要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仆去做。」 ------ 郑观音也是越听越觉得心疑,更加同意观音婢的想法。 「就是,他那小院里,何事需要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仆去做?」 「除非是抬东西。难道是要搬家俱?」 观音婢认为不是搬家俱, 「搬家俱何必会这么急急火火?」 「要是搬家俱,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他还偏偏不说要做何事。」 「我估摸着,他是在故意隐瞒,不想让我们知道他要做何事。」 「一个小孩子,找四个男仆,在内院之中,做一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 ------ 听观音婢这么一说,郑观音有点害怕。 窦氏夫人临走之时,将管理内院的责任交给了自己。 她这才走几日? 如果闹出大事来,等到窦氏夫人回来,她一是不好交差,二是显得自己无能。 郑观音心中既怕又急,不知所措,当时就乱了方寸。 她急切的问观音婢,「妹妹你说咋办?」 观音婢却非常平静,她语声轻缓地安慰郑观音, 「大嫂别急,我们要想办法弄清楚四叔在做何事?」 「你有没有发现?他闹过之后,回到自己院里,如今又没了声息。」 郑观音倾耳听了听,确如观音婢所说。 她越发觉得观音婢所说不假,心中有点焦躁不安起来。 ------- 这时奉书来禀,午膳已经备好。 郑观音哪里还有心思用膳,真想马上将事情问个清清楚楚。 在观音婢的劝慰下,郑观音才草草用了午膳,连吃的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用过午膳,郑观音就催着观音婢,准备两人一起到李元吉院中,去看个究竟。 观音婢却不急于打草惊蛇,她提了几个问题,一下子又把郑观音问住了。 「大嫂,假如我们现在过去,四叔不让我们进门怎么办?」 「假使让我们进去,和我们胡闹怎么办?」 「如果将他惹恼,他又要打人,我俩是否应对得了?」 「我听说,他年龄虽小,从小跟着大伯习武,力气很大,拳脚也好。」 「一般的成年男子,两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 观音婢这么一说,郑观音又没了主意。 她无可奈何道:「要不将此事交给你大兄处置算了。」 观音婢看郑观音心烦意乱的样子,耐心安抚, 「大嫂稳稳心神,焦虑也无济于事。」 「如果四叔院里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不该做的事已经做了,我们现在急也于事无补。」 「如果不该做的事,他还没做,我已让冯妪在门口看着,他再也不会得逞。」 「阿姑走时有过交代,尽量不让大伯插手内院之事。」 「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办法,不到万不得一,尽量不要惊动大伯。」 郑观音自己没有主意,只好一切听观音婢的安排。 ------ 观音婢稳住了郑观音,她开始布置下一步的行动。 她向郑观音说出自己的打算,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们首先要了解清楚,四叔院里现在的情况。」 她转首吩咐覃兰, 「你去将冯娘子请来,看看她这阵子有没有新的发现。」 覃兰应诺去请冯妪。 不一会儿,覃兰领着冯妪过来。 冯妪进屋,先叉手屈膝分别向观音婢和郑观音施了礼。 观音婢让覃兰为冯妪搬了张胡床,让她坐下。 冯妪谢了,挨着郑观音,面朝观音婢坐下。 ------ 见冯妪坐好,观音婢微笑着问她, 「冯娘子,这阵子四郎君院中,可有何新的状况?」 冯妪可能是真有新的发现,带着邀功的样子,面带笑容,恭恭敬敬向观音婢回道: 「奴婢按两位娘子的安排,一直让人盯着四郎君院子的门口,而且故意让他院里的人发现。」 「如今确有新的状况,向两位娘子禀报。」 观音婢明白,奴婢得到主人认可,接下来她办事会更卖力。 她一点也吝啬对冯妪的夸赞。 「冯娘子真是能干,要不怎会受到阿姑如此信任。」 「没有冯娘子相助,我和大嫂还真不知如何处理此事。」 冯妪精明过人,处事老辣,怎会听不出观音婢在抬举她? 她不敢居功,连忙谦虚, 「长孙娘子这话实在是折煞奴婢,是两位娘子处置得当。」. 「奴婢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 客气过后,冯妪接着禀报, 「二位娘子走后,四郎君院里守门的小婢,隔一会儿就开门向外张望一次,发现我们有人盯着,就连忙关上院门。」 「刚开始时,向外看的次数很频繁。后来见一直有人盯着,就不再开门看了。」 「再后来就更奇怪了,我安排的人看到有两次,四郎君院里有人趴在墙头上向外看。」 「我悄悄走近那院子,隔着围墙仔细听了听,院里一点说话的声音也没有。」 「二位娘子,你说奇怪不奇怪?四郎君在内院门口,受了那么大的气,依他那脾性,回去定会摔盆打罐,拿院里人出气。」 「而如今,他回去之后竟忍得下,一点牢骚也没有,也没拿下人撒气。」 ------ 冯妪一口气将观察到的状况和疑点说完。 观音婢听后,更加确定李元吉院里出了事情。 她再一次夸赞、鼓励冯妪, 「冯娘子探听的情况非常有用,要是能将四郎君院里的事情查清,给你记个头功。」 冯妪听了心中高兴,更加佩服这个才十多岁的小娘子。 别看她年龄不大,做事有条不紊,极有章法。 下人们跟着她做事,心里也畅快。 看那做事的气度、风格,和年轻时的窦氏夫人,颇有几分神似。 ------ 观音婢接着吩咐冯妪, 「冯娘子,接下来还得麻烦你辛苦一下,安排人继续盯着。」 冯妪有受到重用的感觉,现在即使让她上阵杀敌,她也愿去。 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应下观音婢安排之事, 「长孙娘子客气,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要是有何指使,你只管分派。」 「我这就去照长孙娘子说的去安排。」 说完,向郑观音和观音婢施了礼,走出屋子。 ------ 郑观音看观音婢办起事来,有板有眼。 说话条理清晰,就连铺排人也是得心应手。 她不免心中羡慕。 这些天来她掌管内院,总觉着下面的人用着不顺。 特别是这些年长的女仆,耍起滑头来,理由是一套一套的。 她就想不明白,为啥这些人见了观音婢,却任其驱使,唯命是从? ------ 冯妪走了之后,观音婢和郑观音商量, 「大嫂,你说接下来咋办?」 郑观音自己本身就没有主意,她对观音婢说, 「妹妹只管安排,我一切都听你的。」 观音婢见郑观音将自己往前面推,怕自己说多了会让郑观音心生芥蒂。 她笑着对郑观音道: 「大嫂不能这样说,这内院之中以你为主。」 「我只是打个帮手,大主意还要你拿。」 郑观音知她心中是有顾忌,就大大方方说, 「妹妹不要怕说多了我会心中不快,你只管放手去处置。」 「我的大主意,就是让你放手去做。」 观音婢需要的就是郑观音的这句话。 有了郑观音这句话,等于说是她委托观音婢去做的。 她始终牢记高秋娘的交代,做何事都要讲究「名正言顺。」 观音婢冲郑观音笑了笑,说道: 「有大嫂的授权,妹妹可就越厨代庖了。」 ------ 观音婢学习了《鬼谷子》之后,最善于从别人的一言一行,来揣摩其背后的真相。 然后再通过投石问路、诱导等方法,让人吐露实情,来一步步验证自己的推理。 她根据刚才冯妪描述的情况,已断定李元吉院中,必定发生了不可告人之事。 她认为,李元吉带男仆入内院就是为了善后,但没有达到目的。 现在院中之人鬼鬼祟祟向外观望,就是在寻找机会,准备有新的动作。 李元吉回去以后,没有发作,是色厉内荏,心中有鬼。 说不定正与院中之人暗暗商议如何摆脱困局。 ------ 她权衡了各种情况之后,对郑观音道: 「大嫂,我是这么想的,你和覃兰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 郑观音道:「妹妹只管说。」 观音婢似已成竹在胸,说出自己的计划。 「按照各方面情况推测,四叔院里肯定出了事,而且不是好事。」 「我们要想将事情查清楚,必须得进到他院里。」 「要想进到四叔院里,得有人能控制住四叔,我们几个女子是不行的。」 「所以,要找男人帮忙。」 「这男人还要会武功,能轻而易举将四叔制服。」 「因为这事可能不是好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找的男人,必是最可靠、最可依赖之人。」 ------ 说到这里,观音婢看看郑观音和覃兰,征求二人的意见, 「你们看是不是这样?」 郑观音和覃兰都点点头。 听说要找可靠的男人帮忙,郑观音又发了愁。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观音婢, 「到哪找这样的男人呢?总不能把你大兄找来吧?」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o一章反常之事免费阅读. 第一o二章 隔门斗智 http://.biquxs.info/

听说要找男人过来帮忙制服李元吉,可愁坏了郑观音。 观音婢则是成竹在胸。 她心中已有了人选,望着郑观音笑了笑,不紧不慢说道, 「大嫂别愁,我说两个人,咱们合计一下是否合适。」 「第一个人,是我家郎君的书僮陆峥。」 「他是我家郎君信赖之人,而且有一身武艺。」 「知道何事能说,何事不能说,而且他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对付四叔。」 「第二个人,是三叔玄霸。」 「让陆峥一个人进内院,怕惹来闲话,就让三叔陪着他来。这样就光明正大。」 郑观音听了表示赞同,「妹妹说的这两个人确实最合适。」 ------ 观音婢见郑观音同意,笑着说道: 「只要大嫂同意,陆峥进内院就名正言顺。」 「覃兰,你这先去找三郎君,如果他不在内院,就到外院去找。」 「找到之后,就说郑娘子和我找他,让他陪陆峥一同前来,我们会在前院客厅等他。」 「见了三郎君之后,你再去找陆峥,让他与三郎君一起过来。」 覃兰认真听着观音婢的吩咐,然后应诺,出去找李玄霸和陆峥。 观音婢和郑观音则从正房出来,去到前院客厅。 ----- 过了半个时辰,覃兰回来禀报,说已找到李玄霸和陆峥,一会儿他们两人会一同过来。并已和冯妪说好,是郑娘子让陆峥到二郎君院里。 过了片刻,李玄霸和陆峥一同来到前院客厅。 四人相互见礼后,郑观音、观音婢在客厅东侧榻上坐下,李玄霸和陆峥坐在西侧。 覃兰站在门外守着。 几人坐下以后,观音婢对郑观音道: 「大嫂,你将四叔院里的情况给三叔和陆峥说一下吧。」 郑观音怕说不清楚,就笑着说,「我嘴笨,还是由妹妹说吧。」 观音婢就不再客气,一五一十将一天来发生的事情说给二人听。 ------ 李玄霸听了直皱眉头,生气地道: 「这段时间,四弟院中一直闹腾,我本来想说他,又怕他不听。想想就算了。」 「该不是瞎胡闹,闹出事来?」 「现在也只好按两位阿嫂说的,去看一下发生了何事。」 「如果事情闹大了,还真得报与大兄知道。」 说完,李玄霸站起身来,催促郑观音和观音婢, 「现在都快到了申时,时辰也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要去就早点过去。」 观音婢和郑观音,听了也站起身来,跟在李玄霸身后。 观音婢又喊上覃兰、奉书、执棋和郑观音的贴身婢女霁雪、晴虹。 九个人出了李世民的院子,向西上甬路,再向南,往李元吉住的院子门前走去。 ------ 快到门前的时候,观音婢止住脚步,对李玄霸道: 「三叔,一会儿让覃兰去叫门,就说你有事要找四叔。」 「我们先停在这边,让守门的小婢看不到。」 「如果她给你开门,说明院里没事。你就和覃兰进去,随便和四叔说点事情。」 「如果不让你进去,说明有事。我们就要想办法进去了。」 李玄霸点头同意,「就按二嫂说的办。」 观音婢又安排奉书,「你去告诉冯妪,将二门和垂花门关了,别一会儿四叔闹出动静来,让外院的家奴们看笑话。」 ------ 覃兰跟着李玄霸去叫门。 奉书去交代冯妪。 覃兰走到院门前,轻轻扣了扣门环。 里面守门小婢问道:「谁呀?」 覃兰回答:「我是覃兰,三郎君过来,有事要见四郎君。」 守门小婢好像有点慌张,声间有点发颤,说道: 「请三郎君稍等,我去通禀一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里面有另外一个婢女在门内说话, 「覃兰妹妹,四郎君在睡觉,说谁也不见。」 覃兰从声音分辨出,是李元吉的贴身婢女春桃。 她对门内说道:「是春桃阿姊吧?你把门打开,三郎君有急事要见四郎君。」 春桃回道:「四郎君交代谁都不见,奴婢也做不得主。」 ----- 李玄霸见覃兰叫不开门,就亲自上前和春桃说话, 「春桃,我是你家三郎君,你再去回四郎君,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让他将门打开。」 门内春桃回李玄霸,「三郎君,非是奴婢不愿去禀报,刚才已有人通禀,说是你来见四郎君。四郎君说谁都不见。」 「如今再去回禀,也是无用。我看三郎君还是改日再来。」 听春桃这样说,李玄霸也无计可施。 一个世家郎君,总不能和一个婢女计较。 李玄霸无奈,只得回到观音婢和郑观音几人站立的地方。 ------ 他将春桃所说的话向众人说了,无可奈何说道: 「四弟不让开门,要想进去,恐怕只有撞门和跳墙两条路可走。」 郑观音反对。 「撞门和跳墙皆不可行。就四叔那脾气,强行进去,他还不暴跳如雷?定会大闹一场。」 「这样,岂不让全庄园的人,都听见内院有人在打闹?将来我们在家奴面前,还有何脸面可言?」 经过这一天的事,郑观音对观音婢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如今已对观音婢刮目相看,相信她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 郑观音将目光转向观音婢,征求她的意见, 「妹妹,你可有更好的主意?」 观音婢似已经过深入的思考,信心十足地告诉郑观音和李玄霸, 「大嫂、三叔,无需着急。不用撞门,也不跳墙。我有办法让他开门。」 李玄霸不信,「就四弟那脾气,八匹马都拉不回头,二嫂能有何办法让他开门?」 观音婢耐心地为几人分析, 「四叔目前急着将院里发生的事善后,必定焦躁不安,哪能在后院呆得住?如今,他定在门后偷听。」 「我们过去和他陈述利害,他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就只好开门。」 ------ 李玄霸听她说得貌似有理,只得姑且试上一试。 几个人便一起来到李元吉院门前。 观音婢走到门前,开门见山向李元吉喊话, 「四叔,我是你家二嫂,我知道你就站在门后。」 门内无人说话,春桃也没有接腔。 观音婢接着自说自话, 「四叔,我已知道你有急事要办,且是极为紧要之事。」 「对于此事,我还知道另外两点:一是极为隐秘,不想让外人知道;」 「二是你自己无法完成善后,需要有人帮忙。」 「你看这三点,我说得可对?」 观音婢说完,门内依然没有声息。 ------ 李玄霸忍耐不住,对观音婢道, 「二嫂,再说也是白费唇舌。四弟定是不在门后。」 观音婢倒是信心满满, 「四弟定在这里,要不春桃或守门小婢就会接腔。」 她继续向门内喊话,「四叔你权衡一下。」 「你早晚必得开门,如不开门,你的事就无法去办。」 「今日不开,难道明日还不开?」 「这样怄着,一是你的事办不成,二是院内之人吃喝如何解决?」 上面这些话,是要让李元吉明白,他顶不了多长时间。 ------ 接下来的话,观音婢要向李元吉晓以利害,怎样做有利,让他自己分辨。 「再说,既然你需要找人帮忙,由兄嫂帮忙,总比找外人要强,还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不致事情闹大。」 「你若再不开门,我们就不再管,一切后果你将自行承担。」 ------ 摆明利害之后,观音婢向李元吉下了最后通牒。 「我们在此最多再等一刻钟,你若依然不开门,我将命人关闭所有出入内院的门户,你想私自出去也无可能。」 「你将阿嫂的话好好想想,我就在此候着,你想好之后将门打开。」 观音婢说完之后,就不再多言。 门内也没有一丝声息。 观音婢、郑观音、李玄霸等人就站在门外静候。 ------ 过了有盏茶功夫,门内有了动静。 春桃将门大开,李元吉果然站在门里。 他瞪着三白眼,看了众人一下,也不答话,径直转身向院内走去。 观音婢等人跟在李元吉身后,几人一起进了院门。 进了院子,观音婢交代春桃将院门关好,这才跟着李元吉往里面走。 李元吉穿过前院,到了后院门前。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众人也跟着进了后院。 ------ 李元吉沿抄手游廊在前面走,到了东厢门前停下脚步,直接在东厢阶前坐下。 众人看时,只见庭院之中,一块白缯盖着一物。 从外面看去像人的形状,白缯之上染有血迹。 李玄霸上前,问李元吉,「四弟,白缯盖的是何物?」 李元吉没好气地说,「死人。」 说完垂首,再不言语。 ------ 郑观音听说是死人,吓得几乎要晕倒。 霁雪和晴虹急忙将她扶住。 郑观音是吃斋信佛之人,从小信俸「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一个虫子都不敢踩死,如今见院中躺着死人,心中怎不恐惧? 观音婢这两三年,先后经历过长孙晟、长孙炽去世,亲眼目睹过故去的亲人,并在灵前守孝。所以对死人并不太害怕。 ------ 观音婢见李元吉闷坐不语,就语气严厉地问跟在身后走进来的春桃, 「春桃,此是何人?」 春桃吓得急忙跪下,低着头,声音颤抖地回答, 「是陈善意,陈娘子。」 观音婢接着问,「是怎么死的?」 春桃低着头,再不说话。 观音婢知道她是害怕李元吉,才不敢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有李元吉在这里,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实情。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o二章隔门斗智免费阅读. 第一o三章 恩将仇报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见李元吉院里出了人命,就和李玄霸商量, 「三叔,这里死了人,不是小事。」 「看四叔和春桃的样子,肯定是四叔惹下的祸。」 李玄霸问观音婢,「二嫂,你说该如何处置?」 观音婢事前也没有想到,李元吉院里事情再大,也不至于闹出人命。 现在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观音婢也不得不考虑如何处置才会更加周全。 她没有立刻回答李玄霸。 ------ 观音婢默不作声沉思了一会,才抬眼望着李玄霸,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的是,一是要封锁消息,别让此事从四叔院里传出去。」 「还要问一下,上午四叔找的四个男仆知不知情。如果知情,就得让大兄处置好。」 「二是要问清情况,查清楚陈善意是因何致死。」 「但四叔在这,他自己不说,别人谁也不敢说出实情。三叔最好带他去见大伯,并说明这里发生的状况。我和大嫂留下,从奴婢们口中问出实情。」 「三是如何办理善后,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 「我想还是以病故为由将陈娘子葬了,妥善办理后事。最后再对知情之人,酌情进行处置。」 ------ 李玄霸听观音婢考虑得细致周到,他自己也没有过多的想法要说,就点头同意观音婢的意见。 他对观音婢道:「我现在就和陆峥一起带四弟去见大兄,也不知大兄回府没有?」 「但不知四弟愿不愿离开?他这人很犟,他不愿做的事,你打死他,他都不会同意。」 观音婢见李玄霸为难的样子,对他道,「走,我们过去,先试着劝劝他再说。」 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李元吉跟前。 ------ 观音婢拢了一下长裙,蹲下身子,安抚李元吉, 「四叔不要担心,我和你三兄已商量好,只要你要听从安排,就帮你保守秘密,处理好一切善后。」 李元吉本来还是个孩子,自己闹出了人命,心中早已后悔。 他正不知该如何善后,现在听说兄嫂可以帮他,只好无奈点头,任观音婢摆布。 观音婢柔声劝李元吉, 「你先和三兄,去见大兄,我和大嫂在此帮你处理善后,你看如何?」 李元吉已没了主意,也不说话,只是点头。 观音婢站起,向李玄霸使了个眼色。 李玄霸会意,走上前拉起李元吉, 「走吧,和我一起去见大兄。」 李元吉顺从地站起,跟着李玄霸出了院子。 ------ 李元吉走后,观音婢让春桃将院中奴婢全部喊来。 所有人到齐,共有十二人。 观音婢吩咐守门小婢, 「你将大门锁好,没有我有我发话,不得有任何人进出。」 并安排执棋,让她和守门小婢一起守门。 然后,又向李元吉的另一个贴身婢女秋缡吩咐, 「人死为大,你带所有人将陈娘子尸体收起。」 「铺上席子,盖上被褥,在西厢阶前放好。」 ----- 秋缡的年龄和观音婢年龄大小差不多。. 除了春桃,她是这些婢女中年龄最大的。 让一群十来岁左右的女孩子,为死人收尸,想一想就可怕,更何况还要亲自去做? 秋缡虽然心中害怕,也不敢推托,只得唯唯应诺,硬着头皮照观音婢说的去办。 观音婢让覃兰留下,指使院里人依照她吩咐办理。 ------- 这边安排完毕,观音婢转过来对郑观音道: 「大嫂,咱们到前院客厅,问一下春桃,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郑观音心中仍在颤栗,但已稍稍稳了心神。 她想早点离开这血污之地。 郑观音毫无主张地点着头,算是同意观音婢的安排。 观音婢轻声喊上春桃,声音不大,却透着严厉, 「春桃,随郑娘子和我到前院客厅。」 ------ 从春桃在门后回话开始,观音婢就已猜到,在这院中除了李元吉,春桃定是奴婢之中主事之人。 她想从春桃口中,问出实情。 几人出了后院,来到前院客厅。 郑观音、观音婢在正中榻上坐下,奉书、霁雪和睛虹侍立身侧。 春桃进厅,即低头跪在客厅中间地上。 ------ 观音婢也没有再让郑观音来问话。 她主动承担起调查事实真相的主要角色。 观音婢语气冷凛地问春桃, 「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春桃刚开始低头不语。 她在心中盘算,如何回话才能不把自己牵扯得太深。 观音婢只所以将春桃单独喊出来问,一是认为她是奴婢中的主事之人。 再就是,在这院的奴婢中,数她年龄最大。 这段时间,李元吉院里嬉戏、打闹,她必是其中的主要参与者。 说不定,她还是罪魁祸首之一。 ------ 见春桃不说话。 观音婢接下来,声音更加严厉, 「春桃,你为何不说话?你可要想明白,即使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 「主人问话你不答,事后会怎么处置你,你心中自会知道。」 「别想着四郎君会保你,他现在是自身难保。」 接着,她低声喝道:「还不快说。陈娘子是如何死的?」 春桃见抵不过,带着哭腔低声回答, 「是四郎君用棍子打死的。」 观音婢又问,「四郎君因何事,要用棍子打陈娘子?」 春桃答道:「四郎君与陈娘子起了争执,一气之下就拿棍子将陈娘子打死了。」 观音婢接着问,「因何事起的争执?」 春桃低头不语,不管如何再问,就再也不答。 ------- 观音婢也不想与她多费唇舌,心中在想,估计争执的原因与她有关,再问她也不会说。 想到其他人会说,就不想在她身上多费时间。 她吩咐奉书,「你去后院找两个人,安排个房间,将春桃看住。另外喊秋缡过来回话。」 奉书依言到后院去作安排。 过了一会儿,领了两个小婢和秋缡来到客厅。 观音婢让秋缡留下,奉书和那两个小婢将春桃带走安置。 ------ 秋缡进到厅里,就跪在了地上。 观音婢让她讲述事情的经过。 秋缡进来时,看到已将春桃看管起来,知道不说逃不过去,就大致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 被李元吉打死的陈善意,本是李元吉的救命恩人。 窦氏夫人将李元吉抛弃后,陈善意偷偷将他抱回来抚养。 待李渊从任上回来,认下李元吉这个儿子。 窦氏夫人对李元吉极不喜欢,就由陈善意继续抚养。 陈善意就把李元吉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精心照顾,终生没有嫁人。 ------ 李元吉从小跟着陈善意,和她关系极是亲密。 年龄大些之后,他从别处听说是陈善意救了自己一命,心存感激,对她也极为尊重。 李元吉院中之事,都是由陈善意主持打理。 因为陈善意和李元吉有这层关系,院里的奴婢们都对她唯命是从。 李元吉年龄小,事事由陈善意替他做主,她俨然就是这个院里的主人。 对于陈善意的吩咐,所有奴婢都不敢稍有怠慢。 ------ 窦氏夫人在府中之时,李元吉总体还算听话,只是偶尔犯浑,惹出一些事来。 每次惹事之后,李建成都会将他训斥一顿。 李元吉怕窦氏夫人知道,也会收敛一些。 但自从窦氏夫人离府去辽东之后,李元吉有些放纵起来。 他向来最怕窦氏夫人,没有了窦氏夫人的压制,李元吉就成了脱缰的野马,几乎没人能够控制。 ------ 从长安回到河东,李元吉整日与院中婢女嬉闹。 陈善意就劝李元吉要收敛一些,不要被别人听到,最后怕会传到窦氏夫人那里。 李元吉不听,反而变本加厉,闹得越来越出格。 陈善意怕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出事,心中焦虑不安,就整日在李元吉耳边唠叨。 李元吉被唠叨得心烦,陈善意说啥他也不再理会。 他充耳不闻,听到就当作没听到,继续与几个婢女胡闹。 ------ 几个婢女见李元吉不再听陈善意的话,就也不再把她放在眼里。 这些年她们将陈善意像主人一样侍候,如今也想挣脱她的束缚,想着法子讨好李元吉,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所以,几个大些的婢女,想尽各种方法让李元吉高兴。 过上这无拘无束的日子,李元吉心中无比畅快,就肆无忌惮和几个婢女厮闹。 事情越闹越不像话,春桃竟然不守男女之间的规矩,和李元吉过分亲热。 当着其他婢女的面,让李元吉坐在自己的腿上,做出许多不堪入目的过分举动。 ------ 陈善意看到这些,非常痛心,但对李元吉又无可奈何。 他管不了李元吉,就训斥那几个跟着胡闹的奴婢。 而这几个奴婢,不但不听,反而在李元吉面前说陈善意的坏话,挑拨李元吉与陈善之间的关系。 说陈善意自以为小时候救了李元吉,现在就把李元吉当作了自己的儿子,甚至把自己当作了这个院里的主母。 李元吉听着气恼,就想找机会给陈善意一个教训。 ------ 这天春桃当着秋缡的面,抱着李元吉躺在床上,做出的事更让人没法说,并且羞辱秋缡。 秋缡气愤,就跑去告诉了陈善意。 陈善意怕进到屋里,撞上令人难堪之事,就站在院中数落李元吉。 也不知春桃和李元吉说了什么话,他手中提了根木棍,气愤地从房中出来。 李元吉让陈善意跪下,恶狠狠地问她,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整日将我呼来喝去。」 陈善意见他恼怒,就跪在地上,但口中依然不住数落。 李元吉见陈善意嘴上不停数落,就拿木棍抽打陈善意。 ------ 陈善意心中悲愤,想到自己辛苦半生将他养大,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不禁泪落如雨。 他口中仍在苦劝,「四郎君,主母本就不喜欢你,你如自己再不争气,将来何人会看得起?」 这一句话更加惹恼了李元吉,他口中说着, 「我让你再说,看我不打死你。」 边说边拿木棍向陈善意头上敲去。 李元吉本来练过武功,年龄不大,但力气很大。 恼怒之中,他下手没有轻重,一棍打在陈善意头上,竟将陈善意打死。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o三章恩将仇报免费阅读. 第一0 四章 命如草芥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听了秋缡的叙述,又问, 「除了春桃,和四郎君一起胡闹的婢女还有何人?」 秋缡说出另外三个婢女的名字。 观音婢一一记下,然后交代秋缡, 「你现在就回后院,仍领着其他奴婢,帮着办理陈娘子的后事。」. 秋缡向观音婢和郑观音叩头后站起,然后退出客厅。 ------ 接下来观音婢又将另外几个奴婢喊过来一一问话。 几个人说的基本和秋缡说的一致。 只是其他人补充了,有关秋缡的事。 这秋缡本分能干,深得陈善意喜欢。 陈善意曾有意等李元吉长大些,让秋缡给他做个通房。 春桃见陈善意喜欢秋缡,心中早就嫉妒。 但介于陈善意在院里的地位,春桃也不敢有所表示。 现在看陈善意在李元吉心中的地位发生了动摇,春桃就有意乘机报复陈善意和秋缡。 春桃当着秋缡的面,和李元吉做出不堪之事,一是为了向秋缡示威,再一个就是为了羞辱秋缡。 ----- 等观音婢将院里的奴婢问了个遍,事情的前前后后已弄了个清楚明白。 此时已到了酉时,天已经黑下来。 郑观音或许是受了惊吓,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好像有点困倦的样子。 观音婢关切地问她,「忙了一天,大嫂是不是有些累了。」 郑观音强装笑容,答道: 「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总是觉着有些困倦,提不起精神。」 观音婢笑着说,「从上午一直忙到现在,肯定是累了。」 「也不知大伯是否已经回府?现在天也晚了,我就不再去见大伯。」 「就请大嫂回去,将四叔院里发生的事情,向大伯详细说一下。看他如何处置?」 郑观音一听,马上急道: 「这可不行,我可说不清楚,还是由妹妹去说。」 「到如今,我连那几个婢女的名字都记不清,你让我如何去说?」 观音婢无奈,只得同意和郑观音一同去见李建成。 见观音婢同意一同过去,郑观音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 临去西院之前,观音婢让奉书喊来覃兰、执棋。 她交代覃兰看好院内各人,让执棋守好院门,不要让任何人出入。 交代完毕,观音婢才和郑观音一起,带着奉书、霁雪和晴虹出了李元吉的院子。 几人沿着甬路向南,绕过李元吉院子的南围墙向西,穿过连通东、西两个内院的月亮门,来到西大院。 到了西边内院前厅,厅内已掌了灯烛。 前厅门口,陆峥和李建成的两个随从侍立在那里。 ------ 观音婢上前问过陆峥。 陆峥回禀观音婢,李建成已经回府,正在前厅内和李玄霸、李元吉说话。 观音婢和郑观音安排三个婢女候在门口,两人一起进了前厅。 李玄霸见二位阿嫂进来,连忙站起向二人施礼。 观音婢和郑观音两人还礼。 李元吉见三人相互见礼,也站了起来,却愣愣地站着未动。 观音婢和李玄霸见过礼,又走向前,向李建成叉手屈膝施礼,向李建成问好。 李建成微笑点头,让几人坐下。 郑观音走到前厅正中榻前,在西首和李建成隔案坐下。 李玄霸和李元吉坐在东侧矮榻,观音婢一人坐在西侧。 ------ 待几人坐好,李建成转脸看着郑观音,问道:「事情可都已问清楚?」 郑观音看看观音婢,对李建成道: 「事情的前前后后,长孙娘子最清楚,还是让她说吧。」 观音婢看李元吉在场,有些事情不方便说。 她看了一眼垂首而坐的李元吉,转过脸微笑望着李建成,接着推托, 「内院之事以大嫂为主,还是由大嫂来说最好。」 ------ 郑观音心中纳闷,不是刚才已经说好由观音婢来说嘛,她怎么又临时变卦了呢? 她有点疑惑地望着观音婢,观音婢却望着她笑。 李建成却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他一脸严肃地对李元吉说道, 「四弟,你今日闹了一天,想是也累了。」 「你院里现在也不方便回去,今晚就歇在西院外书房吧。」 李元吉也不说话,点头表示同意。 李建成就喊门外的随从,让他们带李元吉到外院书房歇息,并再三交代要照顾好李元吉,实际上是在暗示,一定要将他看好。 ------ 李元吉走后,李建成笑着对观音婢道, 「长孙娘子,如今四弟已经离开,你现在是否可以将他院里的情况仔细说一下?」 郑观音直到此时才明白,刚才观音婢不说,是因为李元吉在场。 此时观音婢没有了顾忌,就将刚刚在李元吉院里了解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建成认真听着,不时皱起眉头,似乎还有些怒意。 待观音婢说完,李建成又转向郑观音, 「娘子和长孙娘子,可否商议过如何处置?」 郑观音看着李建成,看上去已是身心疲惫,低声说道: 「妾当时受了些惊吓,到现在还有些心神不定,此事事关人命,还是由郎君作主处置为好。」 ------ 李建成又将目光转向观音婢, 「长孙娘子,你是如何想的?」 观音婢倒是早有考虑,她给李建成建议, 「妾认为,对于陈善意的后事,对外就说得了急病而死。」 「因外人都知她与四叔的关系,应当置办一副好的棺材,不失体面地将她葬了。」 「再打听一下她还有没有亲人,如果有的话,就赔她家一些钱财。」 说完后事的处理,观音婢又向李建成强调要保守秘密。 「如果此事传出去,虽说官府不可能过问唐国公府的事,但对四叔和咱府上的声誉不好。」 「凡是知悉此事的人,都要一一加以警告,陈述利害,不得外传。」 「让这些人心中明白,如有明知故犯者定遭严惩。」 「至于说,几个教唆四叔胡闹的婢女和四叔如何处置,还是由大伯定夺。」 ------ 李建成见观音婢所说条理清晰,思虑周全,处置章法有度,不禁感慨母亲为二弟找了一位好妻子。 再看自己的妻子郑观音,虽然温婉柔媚,却少了些当家理事的魄力。 但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万事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 有郑观音这样的妻子,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自己不会如父亲一样,做何事都要受母亲牵制。 ------ 李建成听了观音婢的想法,又权衡了一下利弊,提出了自己的处置意见。 按照隋朝律法:主人失手致死家奴,杖一百。无故处死家奴,徒刑一年。 事实上,主人致家奴死亡,确实有罪,但并非重罪。对于豪门世族而言,死个家奴和死头牲畜差不多,即使有罪也可用钱财摆平。 只是如果主人待家奴太过刻薄,会背上恶主的名声。 李建成对于陈善意的后事办理和保守秘密的做法,都表示同意。 对于教唆李元吉胡闹的四位婢女,他主张严惩。 理由是李元吉年纪尚幼,这几个婢女竟然魅惑少主人,实属恶劣至极,理当处死,以警效尤。 对于李元吉则要严加看管,这次要杖十下,予以征戒。 在外院书房面壁思过三日,不得出门。 以后要每日亲自向李建成汇报一天的表现,如再犯错,定当严惩。 按照李建成的处理方法,虽说是对李元吉也进行了惩罚,等于是将此事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 听了李建成的处理结果,观音婢、郑观音和李玄霸也不便再发表不同意见。 三人都表示同意。 李建成见三人没有不同意见,就让候在门外的陆峥,喊来庄园总管温庭芳。 他将事情的处理方法一一向温庭芳进行了交代。 温庭芳能够成为唐国公府河东庄园的总管,其心思灵巧,不是一般人可比。 对于李建成的安排,他自是心知肚明。 温庭芳诺诺连声,答应李建成一定不会有任何差错,完全按他的要求办理。 ------ 一切处置完毕,观音婢告别兄嫂,带着奉书回到东院自己院中。 走在路上,观音婢一直默默无语。 她心中不禁感慨,李元吉一通胡闹,一日之间竟令五人死于非命。 自己费尽心思将事情查清,没想到反而断送了四个年轻婢女的性命。 她也说不清楚,今日之事该查,还是不该查。 她在心问自己,是四个年轻婢女的命重要,还是唐国公府的体面重要。 她感叹,这世间无数的人都命如草芥,这世道是有权、有钱人的世道。 她庆幸自己生在世族之家。 但她又有亲身经历,太多的豪门权贵性命在倾刻不保。 在皇帝眼里,天下臣民尽皆命如草芥。 在世族之家的主人眼里,所有家奴尽皆命如草芥。 观音婢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世道。 ------ 自从李元吉院里出事以后,内院之中恢复了平静。 观音婢又回到往日读书、练字的平淡生活之中。 住在后罩房的丁娘子,不时会到正房和观音婢聊些闲话。 她以为观音婢已经成婚,对男女之事也不再如以前那么避讳。 她怕观音婢年幼无知,不懂得处理夫妻之事。 就在有意无意之意谈些生儿育女的话题。 ------ 经过处理李元吉的事以后,郑观音与观音婢的关系,也更加深厚。 她见观音婢不好走动,就抽空过来拉些闲话。 郑观音对烧香礼佛甚是虔诚,最有兴趣的也是释教佛经的话题。 这一日,郑观音又过来闲聊,正好丁娘子也在。 说着说着,她又把话题引到佛经上来。 观音婢和丁娘子对佛经,虽不太精通,但是也都知道一些。 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郑观音闲聊。 ------ 正在聊着,郑观音觉着不适,胸中一阵翻腾,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丁娘子赶忙让奉书拿来一只痰盂。 郑观音照着痰盂就干呕起来,直到快将腹中黄水都要吐出,方才有要止住的感觉。 丁娘子让执棋端来清水漱了下口,笑着问郑观音, 「郑娘子,你可曾记得上次何时来的月事?」 郑观音满脸羞红,不好意思地答道, 「已有一月有余。」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0四章命如草芥免费阅读. 一零五章 禽兽不如 http://.biquxs.info/

郑观音正在和观音婢、丁娘子说话,忽然腹中翻腾,不住干呕起来。 丁娘子惊喜地问郑观音,「郑娘子,该不是在害喜吧?」 观音婢不解其意,问丁娘子,「何谓害喜?」 丁娘子笑着解释,「害喜就是怀上了孩子。」 观音婢一听,从罗汉床上跳了下来,喜不自禁嚷着, 「真的吗?让我看看。」 走到郑观音面前,将她的双手拿开,盯着她的身子仔细观看。 丁娘子笑着调侃,「俺的傻三娘,这才刚怀上,如何能看出来?」 她语带关切地叮嘱郑观音, 「这些日子要好好养着,可别乱动,千万不能磕着、累着。」 ------ 丁娘子让观音婢扶郑观音到罗汉床上坐下,又关照了一些刚怀上孩子时该注意的事情,才让观音婢亲自送郑观音回去。 观音婢小心翼翼地扶着郑观音回到西院。 李建成听说郑观音可能有孕后,请了医师为她诊脉。 确定有身孕之后,郑观音开始养胎。 再加上害喜得厉害,她已无法顾及内院的各种繁杂事务。 观音婢不得不临时接下了打理中馈的职责。 ------ 唐国公府家大人多。 内院之中,仆妇奴婢加在一起有一二百人。 这么一大帮子人,每日吃喝拉撒都要有人操心。 掌管中馈之人,大小事都要管,那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因此,如何管理中馈,是世家女子在出嫁之前,必须培训的重要技能。 ------ 高秋娘曾告诉观音婢,要想将中馈管好,不是看自己有多少技能,关键是在用人。 各处的管事能够尽职尽责,管理中馈之人就轻松自如。 用人的关键是知人。 知道所用之人的长处和短处,优点和缺点,随时把握他们的想法和动向。 要全面掌握方方面面的情况,这样就如站在山顶俯视山下,一切尽收眼底。 所用之人在你面前不敢藏私,也不敢投机取巧,干事就会尽心尽力。 ------ 由于身边离不开奉书、执棋,观音婢就让覃兰牵头,处理内院大小事务,自己则在后面坐阵。 为了磨炼侍琴,她让侍琴跟着覃兰在后院各处走动,认识各处的人,了解各处的事,对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做到心中有数。 覃兰和侍琴每次从外面回来,再将听到、见到的人和事,讲给观音婢听。 这样她坐在屋里不动,对内院的事情就了如指掌。 ------ 观音婢还交代覃兰和侍琴,要多听,多看,少说,要学会以静制动。 如果各处管事本本分分做事,就让她们二人不要指手画脚。 一旦有人借故生事,就要处事果断,打到他的痛处。 其它人看见,就不敢跟着效仿。 对于各院的领班婢女们,要注意处理好关系,深交厚接。 以免因小事将她们得罪,她们在主人面前挑唆,闹得主人们之间不和。 覃兰、侍琴两人悟性都很强,有观音婢点拨,事事都做得得心应手。 两人与霁雪、晴虹、秋缡,还有李玄霸院里的侍婢雨桐,关系都处得亲如姊妹,甚至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 有了覃兰和侍琴这两个得力的帮手,各院的情况,就完全处在观音婢的掌控之下。 ------ 人多事杂,哪一个深宅大院之中,也不可能长期保持风平浪静。 在经历陈善意之死和郑观音有孕之后。 平静的唐国公府河东庄园,内院又起了微微的涟漪。 李建成和李元吉院里,都有新的波澜处在酝酿之中。 ------ 一日,覃兰、侍琴从外面回来,两人各搬了一张胡床,坐在罗汉床前和观音婢说话。 谈起近几日内院的见闻,覃兰愤愤说道:「四郎君又想生事。」 观音婢关心地问,「他又做了何事。」 覃兰回道,「听秋缡说,这两日四郎君看院里的几个婢女谁都不顺眼,对人非打即骂。」 「秋缡向我诉苦,说她们院里的人都没法活了。」 ------ 观音婢如今代管着内院的事务。 她不由叹了口气,非常担心李元吉再惹出事来, 「下人们都说四郎君是瘟神,难道他真是瘟神不成?」 「前段时间,他已害了五人性命,如果再闹,不知谁又要跟着遭殃?」 覃兰也显得很无奈, 「谁也没有办法,他是家里的少主人,总不能将其送官,或者是关起来。」 「依我看,谁被他沾上,只能自认倒楣。」 「秋缡几个人以后是死是活,也是命中注定。」 ------ 观音婢则不信邪,她不同意覃兰这种听天由命的想法, 「我就不信,无法管教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她接着问覃兰,「四郎君是否每日都在院中?」 覃兰答道:「也不总是都在院中,有时到西院客舍去玩。」 观音婢想了想,向覃兰交代, 「你仔细把握一下,看四郎君何时不在,将秋缡喊过来,我想问问情况。」 覃兰早想让观音婢想个办法,整治一下李元吉。 她看到观音婢,有插手管教李元吉的念头,就点头应诺, 「我找机会就将秋缡喊来。」 ------ 第二日上午,观音婢正在屋里看书,覃兰领着秋缡来见她。 秋缡一脸悲戚,怯怯向观音婢施礼。 观音婢上次去她们院里查问陈善意的死因之后,第二日春桃等人就不知被带到了何处。 如今,她见到观音婢心中充满畏惧。 向观音婢施过礼,秋缡就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正视观音婢。 观音婢让奉书为两人搬了胡床,让两人坐下。 秋缡并不敢坐,覃兰就拉她坐下,宽慰秋缡, 「妹妹别怕,长孙娘子待人最为和善。」 在覃兰的安抚下,秋缡才瑟缩着在胡床上坐下。 ----- 观音婢见秋缡依然低着头,两手死板地叉手放在胸前,知道她对自己仍不信任。 观音婢声音柔婉地交代奉书,「去给秋缡斟一盏生姜枣茶。」 奉书将生姜枣茶斟好,递到秋缡手中。 秋缡接过来,手中顿时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她抬起眼偷偷看了一下观音婢,见她浅笑盈盈,和善地看着自己。 观音婢柔声问秋缡, 「你可知四郎君去了何处?」 秋缡微微抬头回答, 「四郎君这几日,常去西院客舍,一般都是天将近午才回来。」 观音婢听了,才放心和秋缡说话, 「你说一说近几日院里的状况。」 ------ 秋缡还未开口,眼里已是噙满泪水,她哽咽道, 「四郎君前段时间,从外院书房回来,只是好了两日。」 「憋在院里无事可做,就让奴婢们陪他打仗。」 「他让奴婢们以竹棍为剑,和他对战。」 「四郎君练过武功,我们几个女孩子怎是他的对手?」 秋缡边说边抽泣,泪水不住滴滴滚下。 「他总是将我们几人打得浑身是伤。」 「为怕外人听见,还不准我们喊叫。」 「如果有人不陪他玩,他就罚她跪下,用竹棍抽打。」 观音婢听说李元吉如此暴虐,气得直咬牙,恨恨说道: 「看来不管教他,恐怕又要惹出事来。」 ------ 听观音婢这样说,秋缡如同遇到了救星。 她将碗盏放在旁边,扑通跪在地上。 「长孙娘子,如今奴婢已是没了活路,你要救救奴婢。」 观音婢让覃兰将她扶起,重新坐好,满是怜惜地问, 「除了让你们陪他打仗,还有没有做其它事?」 秋缡继续哭诉,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晚上他让我抱着他,哄他睡觉。」 「他如今已慢慢长大,如果做出丑事来,奴婢可如何做人?」 「到时,他倒无事,却给我加个如春桃一样魅惑少主人的罪名,哪还有我的命在?」 ------ 观音婢听秋缡说得可怜,再想想刚被处死的四个年轻奴婢。 她心中也是悲愤莫名,眼中流下泪来。 不禁再次感叹,奴婢的命贱如蝼蚁。 观音婢继续问秋缡, 「四郎君这般无理取闹,你若不从,他能将你怎样?」 秋缡哭道,「昨晚他又要这样,奴婢硬是不肯。」 「他就让奴婢跪在床前,照奴婢身上踹了几脚,如今奴婢身上浑身青紫。」 说完,她也不顾羞耻,站起身,掀起衣服让几人观看。 ------ 观音婢下了罗汉床,走到秋缡跟前仔细验看,见她上身到处都是淤青。 她暗恨李元吉禽兽不如,将院中奴婢不当人看。 屋内几人看到秋缡身上伤痕,无不伤心流泪,骂李元吉没有人性。 秋缡再次扑通跪下,连连磕头,泪流满面,仰脸望着观音婢,哀声乞求, 「长孙娘子,你想想法子,救救奴婢几人的性命。」 观音婢含泪将秋缡扶起,重新让她坐在胡床上。. 然后温声安抚,让她不要再哭,并向秋缡承诺,会替她们做主。 ------ 见秋缡情绪稍微有些平复,观音婢坐到罗汉床上。 她用手指不停在几案上画着,眯着眼沉思了片刻,忽然抬头,望着秋缡, 「你要想活,就要心中有自己的主意。」 「四郎君过分的要求,你绝不可答应。」 「他最多就是骂几句,打几下解恨而已,也不至于即刻将你打死。」 「但你如答应他的无理要求,让大郎君知道,你是断活不成。」 秋缡含泪点头,「奴婢知道,我暂且忍着就是。」 ------ 观音婢接下来教秋缡如何应付李元吉, 「他若再逼你,你就和他说,你并不是不顺着他,而是这样会害了你们几人的性命,」 「春桃她们已经死了,如果你们几人再被处死,你们死了也就算了,可是谁还敢来服侍四郎君?」 最后她又向秋缡说了自己的打算,让秋缡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你们且忍耐几日,我今日就去找大郎君,让他想办法管教一下四郎君。」 「最好能让他搬出内院,这样你们只要偶尔帮他打理一下吃穿用度就可以了。」 ------ 秋缡又要跪下磕头,覃兰忙站起拦住。 秋缡只得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了个礼,诚心致谢, 「长孙娘子如能将奴婢救出火坑,这辈子当牛作马,奴婢也会任你驱使。」 观音婢向秋缡承诺,「我会尽我所能,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们继续受苦。」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一零五章禽兽不如免费阅读. 第一零六章 伏魔之计 http://.biquxs.info/

听完秋缡哭诉,观音婢对李元吉是满怀气愤。 对秋缡则是百般怜惜。 送走秋缡,她决定要见一见李建成。 要劝说他对李元吉加强管束。 观音婢让奉书关上房门,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她要先在心中筹思一下,见了李建成如何与他说。 到了中午,观音婢已是精神饱满,想是心中已有了主意。 用过午膳,她在床上歇息了一会儿。 醒来后,刚到未时,观音婢喊上覃兰、奉书,先去见郑观音。 ------ 西院上房内,郑观音靠着迎枕,斜躺在床上。 因为害喜的缘故,郑观音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见观音婢过来,忙让霁雪搬了张胡床,让她坐下。 观音婢见她病恹恹的样子,心疼地问,「怎么成了这样?」 霁雪一脸无奈,「都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喝点水都想吐。」 观音婢又问,「医师如何交代?」 见到观音婢,郑观音好像提起了精神,她怕霁雪说得太严重,抢着答道: 「没事的,只是早上吐得有点厉害。」 「医师说,这段时间吃得清淡些,少吃多餐,过一段就会好的。」 观音婢对女人怀孕的事也不懂,不好乱出主意,只有好声安慰, 「听丁娘子说,挺过十天半月可能就会好些。」 郑观音好像问过其他人,她笑了笑, 「但愿如丁娘子所言,别像有些人,一吐就是几个月。」 ------ 说到这里,郑观音有意将霁雪支开, 「霁雪,你去和奉书说话吧,我有几句话要和长孙娘子说。」 霁雪心中透亮,向二人施了个礼,退出屋外。 郑观音稍微将身子向上坐了坐。 观音婢从罗汉床上,又拿了个迎枕靠在她身后。 待重新坐好,郑观音轻声对观音婢说, 「你看我身子现在这样,也不能服侍我们家郎君。」 「这几日我寻思着,为他安排一房侍妾,你看可好?」 ------ 观音婢心中暗想,大伯、大嫂这事哪有问弟妇的? 她口中连忙推托, 「妹妹年幼,对这种事也不太懂,还要靠你们自己拿主意。」 郑观音似乎已有打算,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观音婢, 「我想在霁雪和晴虹,两人之中选一个。」 「思来想去,觉得霁雪更合适一些。」 「她们两人从小就跟着我,也算是知根知底。」 「可我又怕选了霁雪,晴虹会有想法。」 「一旦她想不开,我们主仆之间便会变得生分。」 ------ 像这种大伯、大嫂夫妻之间的私事,观音婢不便参与自己的意见,只得说道: 「大嫂依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郑观音请求观音婢, 「妹妹法子多,你能否帮忙开导一下晴虹?让她想开一些。」 观音婢笑着劝郑观音, 「大嫂,现在事情还没定下来,也不知道晴虹心中真正所想,如何开导于她。」 「我看还是等她知道以后,看她有何反应再说。」 郑观音听观音婢说得有理,仍然央求观音婢, 「也只有这样,但到时有了事情,妹妹可不能撒手不管。」 观音婢无奈,只好点头同意,「暂且先这样说。」 ------ 本来,观音婢过来,是要和郑观音说李元吉院里的事。 没想到,来了半天还没说到正题,却让郑观音给分派了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见郑观音的事说得差不多了,观音婢笑望着郑观音, 「我过来本来找你有事,我的事还没说,却被大嫂先安排了一个差事。」 郑观音怕观音婢拿内院那此令人头疼的事来麻烦她。 她干脆一下推了个干净, 「内院的事妹妹看着办就是了,你看我这个样子,哪里还操得了心?」 观音婢觉得,隔着郑观音和李建成说事实在不妥,有郑观音在场会更方便一些。 她笑着对郑观音道,「我说这事大嫂还真推不掉,得由你向大伯说。」 ------ 郑观音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多大的事呀?妹妹还非要将我也牵扯进来。」 观音婢就将李元吉院里近几天发生的事,详细向郑观音说了一遍。 郑观音听罢,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她念善心慈,前一段正为陈善意和四个婢女的死过意不去。 一连为她们念了七天的往生咒。 信佛的人相信因果,和积德行善。 又赶上自己刚好这时怀上孩子,郑观音就想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积点阴德。 现在听说李元吉又要生事,心中也不免为他院里另外几个婢女的命运担忧。 ------ 观音婢最后说得有些悲怆, 「如果听任四叔继续闹下去,他院里的人早晚是个死。」 「要不被四叔折磨死,要不被大伯处死。」 这一句话,如一支重錘敲在郑观音的心上。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几个年轻的生命,又要在自己面前消失。 这更加坚定了郑观音的决心,她要劝说李建成对李元吉严加管教。 郑观音似乎比观音婢还要急切, 「看来四叔再不管是不行了,等你大兄回来,我即刻和他说。」 「你用过晚膳就过来,我们必须商量出一个对策。」 观音婢也不便久留,谢道: 「那就有劳大嫂了。你再养养精神,我先回去。」 说完,起身告辞,向郑观音行了礼,离开西院上房。 ------ 用过晚膳,观音婢又再次来到西院。 前厅值守的婢女进上房通禀后,郑观音陪着李建成来到前厅。 李建成在正中榻上东首坐下,让郑观音和观音婢隔着几案坐在对面。 在观音婢过来之前,郑观音已将李元吉打骂院里婢女的事,向李建成说过。 李建成早就为李元吉的事头疼。 他也试过不少法子,但都收效甚微。 ------ 李元吉特别执拗、桀骜不驯,打骂和训斥根本不起作用。 李建成在为将来举事作准备,整日忙着大事,没有过多的时间过问李元吉的事。 窦氏夫人在家时,她从不姑息李元吉,所以李元吉对母亲甚是惧怕。 现在没有了窦氏夫人的压制,李元吉就成了脱缰的野马。 李建成本就可怜李元吉得不到父母疼爱,如果自己再对他刻薄,李元吉就成了一个无人怜惜的孩子。 因此,在管教李元吉方面,李建成总是狠不下心来。 ------ 现在李元吉到了不得不管的时候,李建成仍然没有太好的主意。 他征求观音婢的意见, 「长孙娘子,你有没有好的办法?」 在中午的时候,观音婢就已经想好了说服李建成的办法。 现在听李建成问她,她反问李建成, 「大伯觉得,男孩子整日混在女人堆里,长大会有何出息?」 「我觉得他现在慢慢长大,该让他和男子在一起练武、读书。」 ------ 李建成满脸的无奈,叹道: 「这样倔强、难驯的孩子真是少见。」 「长孙娘子想到的,我何曾没有想过?」 「我也试着让他从内院出来,跟着武师们练武。」 「我在时他倒是听话,我不在时他就会跑回去。」 「任何规矩对他来说都没用,没人能管得住。」 「我让武师罚他,他不但不听,还和武师对打。」 ------ 观音婢笑望着李建成, 「我倒是有一法子,不知大伯愿不愿用?」 听说观音有办法,李建成倒是很有兴趣听一下。 他问观音婢,「什么法子?」 观音婢看上去确信她的办法可行。 她自信地回答李建成,「让他立志。」 李建成一听就笑了起来,他以为观音婢有何高招,实际上却没有一点新意。 ------ 这些年来,李建成和李元吉,大道理不知讲了多少。 他哪曾听进去分毫? 但对于自己的弟妇,李建成又不能显出轻视之意。 他还是先肯定观音婢的想法, 「长孙娘子的想法是好,但让他立志谈何容易?」 「立志要靠自己,我们给他立再多的志向,他不去践行,与没有志向何异?」 ------ 听李建成的语气,等于是否定了观音婢的想法。 这在观音婢的预料之中。 观音婢也不管李建成是否认可自己的想法,接下来给李建成说如何去做, 「依四叔的性格,靠灌输肯定行不通。」 「要想让他立志,就要刺激他、羞辱他。」 「他心中不服,就会去挑战。给他设置的目标越高,他的斗志就会越强。」 听观音婢这么说,李建成似乎有点动心, 「这个办法,我倒是没有试过。」 ------ 观音婢继续说具体的措施, 「你安排武艺高强的人打他、羞辱他。」 「取笑四叔练一辈子武艺也赢不了他,将四叔说得一文不值。」 「四叔心中不服,就会把挑战这位武艺高强的人作为目标,定会刻苦练习武功。」 「等他坚定了目标,大伯再给他说,想练好武艺,就不能整天和女人在一起。」 「这样他就会接受大伯的意见。」 李建成点头赞同,「我明日就试一下,看是否可行。」 ------ 观音婢非常有把握地看着李建成, 「大伯不要怀疑,绝对可行。」 「关键是你能不能狠得下心,刺激够不够狠。」 「而且要假戏真做,不能让四叔看出破绽。」 李建成再次点头,「明日我就照长孙娘子说的去做。」 「看来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只能破釜沉舟一试。」 ------ 第二日,李建成来到西院客舍,准备按观音婢所说的方法试验一下是否有效。 所谓客舍,就是西院的那十几座独院。 这里是李建成结交贤德和豪杰之士的地方。 他网罗到贤才名士、武林俊杰,就安排他们在此居住。 在此常住的有王珪、杨文干、尔朱升、乔公山等人,李建成的少年好友韦挺也经常来此。 ------- 王珪,是一位饱学之士,志向高远,满腹经纶。 他的叔父是汉王杨谅的谘议参军。 因叔父随汉王杨谅起兵,兵败自杀,按律王珪应当连坐。 他不得不常年逃亡在外。 李建成正在招览人才,就将他秘密请来,参与谋划。 ------ 韦挺是民部尚书韦冲之子,少时就与李建成交好。 他是文武全才,与李建成志趣相投。 处在大变将起之时,两人深相结交,准备共图大事。 ------ 杨文干,乃华阴人士,武艺高强,颇有才干。 李建成对他非常器重,将其作为将来起事的主要帮手之一。 尔朱升、乔公山两人武艺高强,是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 李建成加以收留,准备依为心腹干将。 ------ 这日,正好这几人都在,李建成便向他们说了准备管教李元吉的想法。 几人都认为此法可行,并对细节进行了认真设计,以求达到一举降服李元吉的效果。 一切准备完毕,李建成才命人去喊李元吉。 李元吉并不知道,几个人共同设置圈套算计他。 他高高兴兴过来,没想到的是,最终却惹了一肚子的气。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零六章伏魔之计免费阅读. 第一零七章 诱虎入笼 http://.biquxs.info/

以前,李元吉也曾经常来西院客舍。 他和尔朱升、乔公山熟识,也跟着两人练过三招两式。 但与王珪这样熟读经史的饱学之士,他却不愿与他往来。 这日,李建成偏偏将李元吉喊到王珪住的院中。 李元吉来时,几人正坐在院中聊天喝茶。 在前院客厅阶前,放了一张几案,六个人围坐在一起。 见李元吉进入院中,王珪让书僮在几案旁加了一张矮榻,让他坐下。 ------ 李元吉刚坐下,王珪便盯着他一直观看。 李元吉见王珪一直盯着自己,心中便有些恼怒, 「先生怎如些无礼,盯着别人不放。」 王珪故作惊奇,「四郎君不要生气,我是觉得你面相奇异。」 「看你骨相奇特,气质不凡,将来必是一员猛将,天下无人能敌。」 李元吉听王珪这样说,心中不免得意,脸上怒意才消。 乔公山却接腔道:「王先生是否看走了眼?我看四郎根本不是练武的料。」 尔朱升也附和,「先生肯定是看错了?四郎跟着我二人练了几年的武,到现在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学会。」 「我看就不适合练武,何谈会成为一员猛将?」 ----- 李元吉听两人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顿时火冒三丈,呼地站起, 「你二人如此出口无状,可有何凭据,说我不适合练武?」 乔公山慢条斯理地说, 「四郎别急,你说你跟着我二人练武已有几年?」 李元吉答道:「三年。」 乔公山又问,「三年都学了些什么?」 李元吉脸憋得通红不说话。 他心中奇怪,此二人以前对我还算客气,怎么今日变得如此无礼? 李元吉一时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 尔朱升接着挖苦, 「学了三年啥都不会,还有脸说适合练武?」 「我不用手都能将你打得鼻青脸肿,你敢不敢试试。」 李元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气呼呼走到庭院中央。 他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试试又能怎样?」 尔朱升笑咪咪地朝李元吉走过去,背着双手问他,「你准备好了吗?」 李元吉气哼哼地点头。 尔朱升乘起不备,飞起就是一脚,将李元吉踹出一丈多远。 ------ 李建成看到,心中有些发急,暗道尔朱升也太过不知轻重,一脚将李元吉踹这么远,要是伤着怎办? 心中想着,李建成就要站起来阻止。 坐在一旁的乔公山,拉了一下李建成的衣角,轻声宽慰, 「大郎君放心,尔兄心中自有把握。」 「你看他将四郎君踹那么远,其实未用真力,只是顺势用脚推了他一下。」 李建成一想,也觉得乔公山所说是真。 别说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就是成人被尔朱升一脚踢实,也要筋断骨折。 踢在小孩子身上,哪里还有命在? 他暗叹自己关心则乱。 ------ 韦挺轻声对李建成说, 「这种方法只对倔强,愈挫愈勇,不服输的孩子有效。」 「一般的孩子见斗不过,就会放弃。」 「咱们的计划能不能成,就看四郎是不是站起来再斗。」 「如果拼了命缠斗不止,这法子就凑效了。」 「他要是趴那儿,不再起来,我们只好另想他法了。」 果然,李元吉站起来之后,又怒不可遏地向尔朱升跟前走去。 韦挺脸上显出兴奋的神情,眼睛紧盯着李元吉,小声自语, 「看起来有门儿。」 ------ 这次,李元吉好像聪明了一些。 他看尔朱升将要起脚踢他时,就向旁边躲了一下。 尔朱升哪会容他躲过? 脚步向前垫了一下,又将李元吉踹翻在地。 就这样,李元吉连续被尔朱升踹翻十几下。 无论他怎么躲闪,总是逃不过尔朱升的追击。 但每次摔倒,李元吉每次又重新爬起。 ------ 虽说是尔朱升没有用上实力。 但李元吉却已是摔得鼻青脸肿,牙龈上微微渗出些血来。 乔公山怕李元吉就此认怂,故意高声羞辱他, 「四郎君,算了吧。你练上一辈子也不是尔兄的对手。」 尔朱升不屑一顾嘲笑李元吉, 「你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过的,除非你夹着尾巴逃到院门外。」 ------ 受到两人如此奚落,李元吉实在是羞愤难当,他口中喊着「我和你拼了」。 加快速度,一头向尔朱升身上撞去。 尔朱升一闪,李元吉扑了个空,收势不住,一跤摔到地上。 头被重重磕了一下,立时起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血包。 李元吉站起来,恶狠狠瞪着尔朱升,还要再战。 ------ 这时杨文干大声抱不平, 「尔兄你这人太不厚道。你这明明是以大欺小。」 李元吉听到有人替自己说话,越发来了精神,站起身怒视尔朱升,作势还要往上冲。 杨文干将他喊住, 「四郎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和他计较。」 「你过来,我有办法让你赢他。」 李元吉听说能赢,就止住冲向尔朱升的架势,转身走向杨文干。 ------ 杨文干站起,走到李元吉跟前。 他帮李元吉拉了拉凌乱的衣服,弯下身子,扶着李元吉的肩膀,也如王珪一样盯着他看。 然后,又轻轻用拳头捶了捶李元吉的胸口。 李元吉已摔得浑身是伤,疼得直咧嘴。 杨文干看罢,高声说道: 「乔兄、尔兄,你二人真是眼拙。」 「我看四郎真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 接着,他蹲下身子,问李元吉, 「想不想打败他们两个。」 李元吉点头,「想!」 ------ 接下来,杨文干给李元吉描绘一个美好的前景。 「如果跟着我练武,经过五年苦练,他们二人一起上,也不是你的对手。」 「就凭你这资质,只要愿下苦功,将来定是天下无敌。」 李元吉胸中,正满满是向尔朱升报羞辱之仇的愿望。 听说将来可以报仇,他急不可耐地对杨文干道: 「我愿跟着杨先生练习武功。」 杨文干忽然又犹豫起来,「料是块好料,就怕不用功。」 ------ 李元吉在挫败之中,陡然看到了希望,哪里会让机会这样轻易溜走? 他信誓旦旦地道:「我绝对会下功夫苦练,如若食言,就不姓李。」 那边韦挺在敲边鼓, 「说话不算数,确实不是唐国公府的风格。」 「如若食言,的确让李家声誉有损。」 杨文干摇摇头,又坐回几案旁。 他装出想要放弃的样子,「我看还是算了。」 「跟着我练武,我的要求太苛刻,你受不了,会半途而废。」 ------ 杨文干转首又对李建成道: 「大郎君,我看你要赶快为四郎君寻一位名师。」 「可别白费了四郎君这块好材料。」 李建成感叹,「哪里有那么多名师?」 「这些年来,杨兄是我见到武艺最好的人。」 他又对着李元吉问, 「名师就在眼前,你可愿跟着杨兄学武?」 李元吉坚定地回答,「愿学,就是条件再苛刻,我也答应。」 ------ 韦挺怕李元吉事后反悔,打算设个套将他套住, 「男子汉大丈夫,就话不能反悔。」 李元吉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绝不反悔。」 杨文干看着李元吉点点头, 「不反悔就好。」 「你仔细听好,我说几条跟我练武的条件。」 「你听了之后,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 「但同意之后,就不能再反悔。」 「如果反悔,那唐国公府的颜面,就让你丢尽了。」 李元吉重重地点了点头。 ------- 杨文干面含微笑看着李元吉, 「我说了,我的条件可有些多,也不容易做到。」 「一是跟我练武,就得听我的话,对我要恭恭敬敬,我让你怎么练,你就得怎么练。」 「二是要肯吃苦,每日闻鸡即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能有一日懈怠。」 「三是要读书识字,还要读经史、兵法。」 「四是在武功练成之前,不能近女色。就是说不能整日和女人混在一起,你要搬到这里来住。」 ------ 李元吉听杨文干说完,他面现犹豫之色,站那没有说话。 除了第一条他有心理准备。 那是尊师重教的根本,是不得不接受的。 后面三条,哪一条他都不愿答应。 如果答应,那等于自己将自己推进了火坑。 现在他处于两难境地。 一边是他想练好武功,报被羞辱之仇。 一边是这跟着杨文干练武的条件太苛刻。 如果答应,他以后就再也没了自由,没了好日子可过。 但刚才没有想到,要给自己留下退路,自己信誓旦旦,答应得太坚决。 如果不答应杨文干提出的条件,等于是唾面自干,自己将马上颜面尽失。 ------ 看到李元吉有此犹豫,乔公山又开始说难听话, 「我说四郎不是练武的料,说的不是体质,说的是他的心不适合练武。」 「整天想着热被窝,想着女孩子,早上连床都起不来,如何适合练武?」 经乔公山这一激,李元吉那不服输的劲又被鼓了起来。 他掷地有声地说道,「杨先生提的条件,我全答应。」 「现在就回院里,将行囊搬到这里来住。」 ------ 李建成不禁点头称赞, 「说到做到,这才是真正的李家儿郎。」 「那就现在回去,沐浴更衣,换下身上的脏衣服,将行囊搬到杨先生院里。」 李元吉恭身向李建成施礼, 「元吉誓做李家儿郎,绝不让大兄失望。」 「五年之内不打败此二人,哪还有脸活在世上?」 说完狠狠地瞪了尔朱升、乔公山两人一眼,才转身离去。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零七章诱虎入笼免费阅读. 第一零八章 闲愁最苦 http://.biquxs.info/

李建成和王珪等人,按照观音婢的主意将李元吉羞辱了一顿。 激起了李元吉的复仇之心。 他下定决心要跟着杨文干习武,誓报今日羞辱之仇。 李元吉愤恨而去,回内院去搬行李,要于当日就住到杨文干院中。 ------ 李元吉走后,尔朱升不禁赞叹, 「四郎君还真是一个练武的好材料。」 「别看他年龄不大,却有一股子力气。」 「再加上他那股倔劲,如果真能下苦功夫,将来必是一员猛将。」 韦挺也对杨文干寄予厚望, 「杨兄,四郎确是一块璞玉,你可要好好打磨。」 杨文干充满信心,当众向几人承诺, 「大郎君和各位放心,我定会尽力而为,把四郎培育成一位天下无敌的英雄。」 ------ 但是,杨文干还有些担心, 「只是以后还要靠各位帮忙,不时加以诱导。」 「以免他三日热度过去,息了心中的斗志,进而半途而废。」 乔公山笑着问杨文干, 「杨兄是不是说,我二人这坏人还要一直当下去?」 「以免四郎失去挑战的目标。」 杨文干有些抱歉地对尔朱升和乔公山道, 「我做好人,你们做恶人,实在是委屈了二位。」 ------ 尔朱升却有点为将来的事担忧, 「我只是怕四郎武艺练成之后,不会放过我二人。」 「要真是练成天下无敌,到时我两人会否性命不保?」 几人听了哈哈大笑。 韦挺宽慰尔朱升,「尔兄,无需多虑。」 「四郎如今年幼,心智尚未成熟,才会蛮干胡闹。」 「待其年龄渐长,武功大成,再跟着王先生多读些书,明白了做人的道理。」 「自会理解我们几人的一番苦心。」 李建成也劝尔朱升不用担心, 「再过几年,我会告诉他,我们此时合伙骗他之事。」 「让他知道这是我的主意,目的是让他苦练武功。」 尔朱升听了韦挺和李建成之言,这才心中释然。 ------ 昨日,观音婢和李建成说了管教李元吉的方法, 今日,一天都在关注着李元吉院里的消息。 到了晚上,观音婢闲来无事,一人在房中打棋谱。 奉书进来禀报,秋缡过来求见。 观音婢对奉书道:「你去让她进来。」 隔了一会儿,奉书领着秋缡进了正房。 ------ 秋缡进屋向观音婢施礼。 观音婢含笑点头,让奉书搬张胡床让她坐下。 秋缡却未立即坐下,而是盈盈拜倒,感谢观音婢相救之恩。 观音婢忙让奉书将秋缡扶起,让她坐下说话。 秋缡坐下,面上已无昨日的戚容,轻语柔柔,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沉静而庄重。 刚从困境中解脱出来的她,如今虽是如释重负,似乎还未完全摆脱昔日噩梦的阴影。 秋缡望着观音婢,轻声细语禀道: 「刚才,四郎君已从院里搬到客舍,是奴婢为他收拾的行囊。」 ------ 观音婢已从覃兰那里,知道李元吉从内院搬出去的消息。 她怜惜地看着秋缡,温声安慰于她, 「四郎君愿搬出去住就好,说不定从此就改了脾性,不再会难为你们几人。」 秋缡似乎还有些担忧, 「也不知他能好上几日,就怕他几日后转回,反而会变本加厉。」 观音婢笑了笑,让秋缡放宽心, 「我已和大郎君说好,这几年要找人教他武功。」 「等他再回内院的时候,估计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龄。」 ------ 秋缡听观音婢所说,惊喜地问, 「长孙娘子所说可是当真?」 观音婢见她似乎不信,语气肯定地说, 「四郎君搬出之事,再无反复。」 「你回去告诉院里之人,从此之后尽管放心。」 「但四郎君不在,你可要将她几人管好。」 「且不要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自己却生出事来。」 秋缡又站起身,向观音婢施了一礼, 「秋缡代院中奴婢,谢长孙娘子救命之恩。」 「奴婢们多活一日,便是托娘子庇佑。」 「从此之后,你便是奴婢的主人。」 「如有需要,即是让奴婢即刻去死,秋缡也再所不辞。」 ------ 观音婢面含微笑,示意秋缡坐下, 「秋缡无需客气,我如今暂时代管内院。」 「保内院安宁,是我分内之事。」 「以后四郎君不在,你们院中有事,可找覃兰、奉书。」 「特别重要的事,也可直接向我禀报。」 秋缡重新坐下,身子只占了半个胡床。 双手交叠于腿上,眼睛满含感激望着观音婢,恭恭敬敬听她吩咐。 她表示会照观音婢嘱咐去做, 「奴婢自小在府中长大,知道何事可做,何事不可做,也会交代院中之人谨守规矩。」 「遇到做不了主的,会请示覃兰、奉书和长孙娘子。」 ------ 观音婢虽说只有十二三岁,但说话做事却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她接下来点拨秋缡, 「虽说四郎君已搬到西院客舍,但并不是说与你们院里就没有了关系。」 「饮食起居虽不用你们再管,但准备换洗的衣物、被褥还需你们操心。」 「你不要与四郎君的书僮断了联系,要经常问一下,有哪些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秋缡点头,「奴婢谨遵长孙娘子吩咐。」 观音婢怕她不明白,为什么交代她这样做。 就耐心地向秋缡解释其中的原因。 「我只所以让你这样,怕时间长了,你们几人成了无主的奴婢。」 「与四郎君的主仆之情淡薄了,你们将来会难以在府中立足。」 ------ 观音婢只所以这样嘱咐秋缡,是为她的长远在做考虑, 「四郎君不在内院的这几年,你们要让他知道,这里还有人牵挂着他。」 「他自小缺乏关爱,对你们的牵挂会分外珍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纵是铁石心肠,也不能无动于衷。」 「等他将来回到院中,你们主仆之情还在,就不会过分难为你们。」 「不管是留是嫁,都会给你们安排一个不错的去处。」 ------ 秋缡听完观音婢的嘱咐,内心无比感激,又是十二万分的佩服。 她心中感叹,看长孙娘子小小年纪,和自己大小差不多。 为什么她能想到的,自己却想不到呢? 难道这就是主人和家奴的区别? 秋缡没有认识到的是,这不仅是身份地位的区别。 身份地位不同,会思考不同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知识、阅历、教育会造就不同的人。 一个人,学的多,见识得多,就会开阔眼界和思路。 他的思想也会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 处理完李元吉院里的事情,时间已进入四月。 自从郑观音有了身孕,观音婢就代为打理中馈。 忙的时候,她还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 但闲下来的时候,没有李世民在身边,她却总觉得百无聊赖。 观音婢也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总是静不下心来看书。 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李世民的影子。 想的是与他深情相拥,忆的是两人依偎、温声低语。 观音婢总是手中拿着书,坐在那痴痴发呆。 胸中总是空荡荡的,一颗心无处放搁。 ------ 有时,一日之内,观音婢甚至会问覃兰几次, 「西院可有涿州的消息。」 她专门查了一下《地理志》,河东离涿州相距二千里。 皇帝车驾,大队人马,行军速度不会很快,一日最多行几十里。 李世民三月初从长安出发,赶到涿州,至少也要一月有余。 如今一月未到,哪里会传来涿州的消息? 山高路遥,鸿书难寄。 即使世民到了涿州,即刻回书。 在河东收到书信,估计也要到了七月。 观音婢知道,对李世民的音信,只能是空空等待。 想看到他的只言片语,也是一种痴望。 ------ 观音婢想像,或许李世民正在行军途中,也不知是不是风餐露宿,艰难而行? 眼看天气马上就要热了。 她又担心现在是不是烈日当空。 反正天气是好、是坏,她都不放心。 观音婢独自离家,去找李世民。 她想立刻就能见到李世民一面。 甚至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她也心满意足。 ------ 观音婢明白,所有的想像和愿望都无法实现,但是却无法抑制内心的躁动。 她感觉坐卧不安,一切的自我安慰,都难以平复纷乱的心绪。 一直静不下心来,观音婢决定喊上奉书、执棋到花园散散心。 河东李氏庄园的花园很大,有长孙将军府的四五倍。 刚来河东之时,观音婢对庄园里的花园并不喜欢。 她嫌没水,没有灵气。 她嫌这里的树木太过高大,隐约有阴郁之气。 所以便很少前去。 ------ 今日闲来无事,便在园中多转了一会儿。 没想到假山之后,却另有一番天地。 后面有果园数十亩,路边亦有垂柳依依。 花园里已无春的踪迹,早是芳菲尽谢。 观音婢在奉书、执棋的陪同下漫步园中,没有任何目的,走走停停。 她停下脚步,心中又在痴想。 或许往年,世民阿兄也曾在自已站过的地方驻足。 看看园中,黄梨刚如鸡蛋般大小 树上杏儿依然清涩。 柳絮正飘,纷纷扬扬,恰如飞雪。 不知他是否如自己一般,看到过园中此时的风景。 ------ 在深宅大院之中长大的观音婢,走出府门的机会太少,总是对花园情有独钟。 她常常想起与世民阿兄,在长孙将军府花园里初次相识。 也永远不会忘记,在新丰老庄花园里温柔相偎。 再看现在的花园,此景非彼景,但触景仍生情。 世民阿兄虽在千里之外,想是往日也曾来过此处,此景定也在他的记忆中。 如今的观音婢满心渴望与李世民长相厮守。 但三年多来,却是聚少离多,每次相聚都是匆匆分别。 ------ 奉书见观音婢默然无语,一副落寞的神情,不知道何事又勾起她的伤感。 她朝执棋使了个眼色, 「三娘,咱们回去吧。」 奉书、执棋多年跟着观音婢,两人最懂她的心思。 现在想排解观音婢相思之苦,只能通过让她做事转移注意力。 执棋会意,跟着附和奉书, 「三娘,我们回去,看覃兰、侍琴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观音婢也没有兴致,独自欣赏这良辰美景。 她轻轻点头,三人缓步而行,离开花园。 ------ 没想到,还真让执棋说中,覃兰确实带回了重要的消息。 观音婢回到正房,刚在罗汉床上坐下。 覃兰就进屋来见观音婢,说是有要事向她禀报。 观音婢看覃兰似笑非笑,不慌不忙,心中思忖,看她那神情,定不是什么要事。 她问覃兰,「是不是有什么新奇之事?」 覃兰走到观音婢跟前,神秘地道,「大郎君纳了一房侍妾。」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零八章闲愁最苦免费阅读. 第一零九章 妾室人选 http://.biquxs.info/

覃兰以为她的消息很灵通,赶忙向观音婢禀报大郎君纳妾的事。 但让覃兰意外的是,观音婢问都不问,就说, 「是霁雪吧?」 覃兰一脸的惊诧, 「三娘真神,为何猜这么准?」 她哪里知道?前几日,郑观音已提前将这消息告诉了观音婢。 ------ 观音婢淡淡地问,「晴虹现在怎样?」 这一问,更让覃兰感到惊奇, 「我正要说晴虹呢,三娘就问到她,你真是未卜先知。」 观音婢微微笑道,「这有何奇怪的?」 「她们二人是郑娘子最贴心的两个奴婢,说到霁雪,便会想到晴虹。」 覃兰认同地点点头,「还真是这样。」 「晴虹看起来好像不高兴,我和她说话,她都爱理不理的。」 观音婢关心地问,「她可曾朝郑娘子耍性子?」 覃兰想了想道,「这倒是没听说,但一直冷着个脸子,我想郑娘子也能看出来。」 ------ 听到这里,观音婢好像没有了再听下去的兴趣。 她拿起案上的一本棋谱,右手从棋笥中拈起一粒棋子,摆在棋盘上。 缓声问道:「覃兰,你会下棋吗?」 覃兰见自己正说着,观音婢却问起下棋的事情来,心中有些纳闷。 她也只好忍下自己一肚子的话,回道: 「和三娘相比,可以说是不会。」 说完,笑了笑。 ------ 观音婢从她说话的语气,可以猜测出覃兰会下棋,说不定棋艺还不错。 她就顺着下棋的事接着说下去, 「这世上的事就如下棋,也就是人们说的「世事如棋」。」 「做任何事都不能只看眼前,要多看一步两步,高手们还会看到十步八步。」 「不管对手怎么下,自己都提前想好了应手。」 「这样到跟前,才不会措手不及。」 覃兰点头,「下棋时,是该多考虑几步。」 观音婢叹道:「人生又何曾不是这样?」 「不要看一时占了上风,沾了便宜,有时可能是得不偿失。」 「你说,对霁雪和晴虹来说,如今成为侍妾是好、是坏?」 ------ 霁雪和晴虹作侍妾,是好?是坏? 覃兰以前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这个事我还真说不清楚。」 「但是我见到,争着做侍妾的婢女还是多些。」 观音婢将手中的棋谱放下,转过脸看着覃兰, 「这世上之事,都争着去做的,也不一定错,但却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覃兰一时也参不透观音婢话中之意,就没有接话。 她默默坐着,看着观音婢,想让她进一步阐释其中的哲理。 观音婢却打住话头,接下来只说了一句, 「你以后经常跟着我,我会慢慢给你讲下棋、做人和做事的道理。」 ------ 说完,观音婢不再说话,伸出纤纤细指,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慢慢捡到棋笥里。 观音婢只顾捡棋,也不说话。 覃兰、侍琴两人就静静地看着观音婢的手,在棋盘和棋笥之间移动。 捡完棋子,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覃兰和侍琴。 覃兰和侍琴看到观音婢笑着看她们两人,也琢磨不透她此时心中在想何事。 ------ 突然,观音婢又狡黠地冲两人一笑, 「你们两人是不是已经憋不住了?」 覃兰和侍琴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一头雾水。 覃兰不明所以,「三娘所说何事?」 观音婢反问覃兰和侍琴, 「你们未将西院的消息全部告诉我,憋在心中是否觉得难受?」 ------ 覃兰越发觉得,这个年龄不大的主人不可思意,难道她能看透人心? 本来,在见观音婢之前,她和侍琴都以为,大郎君选侍妾的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长孙娘子肯定很感兴趣。 她们二人想着,将消息摸这么清楚,长孙娘子一定会将她们夸奖一番。 可是,让覃兰没想到的是,她刚向长孙娘子禀报了一个开头,长孙娘子好像对她们说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 接下来就把话题引到了围棋上,再也不问大郎君选侍妾的事。 好不容易探听来的消息,不让往外说,憋在肚子里岂能不让人难受? -------- 覃兰迷惑不解地望着观音婢, 「三娘如何知道,我二人憋得心中难受?」 观音婢微微笑道,「因为你们心中装着秘密。」 「装着秘密的人就想找人分享,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 「我知道你们探听的事没有说完。」 「你每次想说的时候,我就将话头打住。」 「我越不想听,你心里越想说。」 「覃兰,我说的可对?」 ------ 覃兰不得不佩服观音婢睿智,但她还是不解, 「三娘怎知我何时想说?」 观音婢道出了其中的诀窍,「这要靠细心的观察。」 「你每次想说的时候,必是坐直身子看着我,嘴唇翕动。」 「呵呵,我这时偏不让你说。」 覃兰听观音婢之言,她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好像还真有这个动作。 ------- 观音婢这时下了一个结论, 「装着别人秘密的人,往往守不住秘密。」 她看着覃兰和侍琴问道, 「说吧,大郎君院里,是谁将这些事都告诉了你们?」 覃兰坐直身子,专注地望着观音婢,答道: 「是碧月,她和霁雪、晴虹,都是一起跟着郑娘子嫁过来的婢女。」 观音婢接着问,「她都告诉你们些什么事?」 这次,覃兰终于得到观音婢的允许,有了将事情全部说出来的机会。 关于李建成选侍妾之事,便如泉水一般,从她的口中涓涓流出。 ------ 世族之家的男子,成婚之后不纳妾室者,基本上没有。 就是说,世族之家已婚男子,或多或少都有侍妾。 而嫡妻在出嫁之时,随嫁的贴身侍婢,以后都有被收为侍妾的可能。 既然丈夫早晚少不了纳妾,嫡妻也乐于将自己的贴身侍婢,选作丈夫的侍妾。 这样知根知底,关系就更容易相处一些。 所以,当郑观音有孕在身以后,就主动帮李建成张罗选侍妾之事。 霁雪和晴虹就成了主要的人选。 ------ 在选谁合适的问题上,郑观音就征求乳娘陈妪的意见。 陈妪给郑观音分析,最好选霁雪。 她的理由是,霁雪人比较温顺,也比较本分。 将来霁雪成了李建成的侍妾,会更听话一些,不大会和郑观音争宠。 而晴虹人比较精明,性格比较要强,怕她成为侍妾以后,会变得不本分起来。 ------ 虽然说,作为世族之家的嫡妻,不怕侍妾和自己争宠。 嫡妻收拾不知分寸的侍妾,就如同捻死一只蚂蚁一般轻巧。 但这毕竟是一桩麻烦事,不小心还会脏了自己的手。 特别是这侍妾迷住了丈夫的心窍,或者是生下了孩子,再处置这个不听话的侍妾,就有可能伤了与丈夫之间的感情。 因此,嫡妻在为丈夫选侍妾时,还是多斟酌一下为好。 郑观音在听取了乳娘陈妪的意见之后,就和李建成商量,决定将霁雪纳为侍妾。 ------ 观音婢听完覃兰的叙述,叹道: 「四郎君那院刚好了几日,这下又该轮到大郎君院里不安宁了。」 覃兰疑惑地问观音婢, 「三娘如何知道大郎君院里会不安宁?」 「晴虹应该不敢因此生事吧?」 观音婢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她为覃兰、侍琴推测, 「晴虹即使不敢明着生事,暗中也会愤愤不平。」 「如果晴虹知道,陈妪在中间所起的作用。」 「郑娘子随嫁过来的人便会有一番内斗。」 覃兰已体会过观音婢料事的准确,就央求观音婢, 「三娘,你给我们讲讲,为何会这样?」 ------- 奉书和执棋也对大郎君纳妾的事比较好奇。 她二人也搬了胡床坐下来,和覃兰、侍琴听观音婢说这样推测的理由。 观音婢问覃兰, 「你说,碧月为何知道,陈妪曾向郑娘子建议?」 覃兰摇摇头,「这可不好说。」 观音婢分析,「碧月知道这事,可能有两种途径。」 「一是,陈妪为了向其他人炫耀她在郑娘子跟前的地位,自己亲自向外说的。」 「二是郑娘子不小心向外说露了嘴。」 「我觉着,第一种情况可能性大些。」 ------ 覃兰听了观音婢所说的两种情况,也认为陈妪向外说的可能性大。 「郑娘子说露嘴,哪会有这么详细?」 观音婢接着一步一步往下推。 「碧月知道后,守不住秘密,然后告诉了你们。」 「你们想一想,最后晴虹会不知道吗?」 「晴虹知道后,定会想法要报复陈妪。」 「陈妪受到报复,有可能会查谁向晴虹透的信。」 「如果真如我说的这样,这些人岂不会内斗起来?」 覃兰等人听了观音婢的分析,仔细想想,还真是如她说的那样。 奉书插话道,「要真像三娘说的那样,几个人撕来扯去,岂不成了一团乱麻?」 ------- 观音婢分析完,告诫覃兰、奉书等人, 「你们给院里的人私下交代一下。」 「这段时间要少往西院跑,尽量不要和西院的人多接触。」 侍琴好像不太明白,问观音婢, 「三娘,为何要这样?」 观音婢给她解释, 「西院正是多事之时,如果真正斗起来,要防止别有用心之人,说有我们院里的人从中挑唆。」 「所以,我们就远远地看着,这叫静观其变。」 ------ 覃兰笑着打趣, 「三娘,我们这是不是袖手旁观?」 「或者说难听一些,是隔岸观火?」 侍琴抿嘴笑道:「那也比让人说煽风点火要好。」 观音婢见她二人说笑,佯装嗔道: 「我们哪有你二人说的那么不堪?」 「我们这样做,是因为时机未到。」 她想起郑观音的真诚与善良,发自内心地对覃兰几人道, 「郑娘子那么良善,我们怎能袖手旁观?」 「时机成熟之时,我们还是要帮郑娘子一把。」 ------ 奉书附和观音婢, 「三娘说的是,郑娘子那么好,我们怎忍心让她作难?」 「可是,我们如何帮她?」 覃兰也问,「何时才是时机成熟之时?」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零九章妾室人选免费阅读. 第一一零章 选妾风波 http://.biquxs.info/

自从嫁入唐国公府以来,观音婢和郑观音关系相处很好。 郑观音心善仁慈。 李世民走后,在观音婢最感到孤单的时候,郑观音曾给予过她呵护与关爱。 观音婢不忍心看到,郑观音在有孕在身之时,卷进一场风波之中。 她决心要为郑观音化解之场风波。 但是何时介入,如何化解,却要选择一个好的时机。 覃兰和奉书等人问,何时才是最好的时机? 观音婢想了想,为几人讲介入的最佳时机, 「我认为介入的最佳时机,就是郑家随嫁之人,相互争斗将要由暗转向公开之时。」 「那时,有人不愿再隐忍,不再顾及各自的脸面。」 「有人内心的愤怒再也无法抑制,准备进行公开挑衅,准备大闹一场。」 ------ 覃兰频频点头,这时她也说出自己的见解。 「还是三娘考虑周全,这个节骨眼确实很关键。」 「我们参与的太早,想要从中调解,西院的人却说这是根本没有的事,是空穴来风。」 「我们岂不是自找没趣?」 「假如我们参与太晚,他们已闹得沸沸扬扬,不可收拾。」 「一是会伤了郑娘子的心。二是会失了国公府的体面。」 ------ 观音婢微笑看着覃兰,眼神中满是赞许。 「看来覃兰是越来越有长进,已经学会自己分析。」 覃兰听到观音婢的夸赞,忽然变得腼腆起来。 她转过身,搂着坐在自己身旁侍琴,将脸埋在她的肩头。 她有点不好意地笑了笑,也不知和侍琴说了何话,侍琴也跟着笑了笑。 奉书见两人交头接耳,趁机打趣, 「你二人在说什么悄悄话?也说来让我们听听。」 覃兰坐直身子,看着奉书,故意板着脸道:「就不让你听。」 观音婢见三个人在闹,就也跟着笑。 ------ 覃兰其实是在给侍琴说,能得到观音婢夸奖真不容易。 观音婢很少夸人,覃兰觉得能得到她的欣赏是一种荣幸。 执棋看三个人在嘻嘻哈哈说笑,也被这种氛围所感染。 她也过来插话,一本正经地奚落她们三个,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当着三娘的面叽叽喳喳乱说。」 观音婢看到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心里反倒是暖暖的。 她心想,主仆之间要是总这样多好。 同时,她也感慨人心太复杂,主仆之间,关系难处。 过于严苛,相互之间就会显的生分,有了事情不能同心。 如果太过亲近,就会失了分寸,稍有不如意,又会生出怨愤。 这中间的度,实在太难以把握。 ------ 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圣人也感叹,妻妾和仆婢之间的关系难处。 关系太亲近,他们不将你看在眼里,会让你没了权威。 疏远了她们,他们又会生出一肚子怨气。 孔老夫子真是看透了人心,熟知世事的冷暖。 ------ 观音婢想起孔夫子的话,不免又想到郑观音。 郑观音目前所处的境况,正好被孔夫子说中。 她对跟着自已的人太过宽纵,主仆之间掺入太多的个人感情。 下人们为了讨主人欢心,相互争宠,便没了规矩。 受到宠信便沾沾自喜,受到疏远便生出怨恨。 观音婢又想到她自己,她与郑观音恰恰相反。 自己对人性看得太过通透,别人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奴婢们往往对自己敬而远之。 而自己就有孤芳自赏,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 观音婢想想郑观音,想想自己,觉得做个好主人也不容易。 再看覃兰几人说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看她几人好不容易有了兴致,自己也不忍心去打击。 观音婢默默地笑着,看她们在自己面前尽情放松一次。 ------ 还是覃兰比较沉稳一些。 她看观音婢一直看着几人笑而不语,就止住嬉闹,将谈话拉回正题。 「三娘,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我们该如何行事?」 观音婢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这要看郑家随嫁之人,是否还有人顾及郑娘子。」 「如果还有人顾及郑娘子的话,就有人会提前告知郑娘子,或是有人过来请我出面压服。」 「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介入,好言相劝,以理服人,让她们心服。」 ------ 侍琴年龄最小,一脸义愤地插话, 「我就不信,随郑娘子嫁过来的,都是没良心的。」 「如果都不顾及郑娘子,还要她们作甚?」 观音婢也有些担忧, 「我怕的是,她们一个个都昏了头,没人再顾及郑娘子的感受。」 「要真是那样,有可能突然暴发。」 「她们就会闹出一些大的动静来。」 说罢,观音婢轻轻地摇了摇头,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种情况是她最不想看到的,这说明郑观音与奴婢们的主仆情分已尽,想不让她伤心已是不可能。 ------ 覃兰问观音婢,「要是这样该怎么办?」 听覃兰这样问,观音婢面容变得严肃起来,她坚定地道, 「菩萨心肠,也要有霹雳手段。」 「我会建议郑娘子狠下心来,处置一两个人。」 覃兰听观音婢说话斩钉截铁,当断则断,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崇拜。 看她思考问题滴水不漏,好坏情况都有提前考虑。 她不禁赞道:「三娘管人、管事,都是极有章法。」 ----- 执棋撇了撇嘴,插话,「你才知道呀?三娘还要你来评价?」 「三娘未出嫁时,府里比她大几岁的侄子们,都对她心服口服。」 观音婢瞪了她一眼,「就你多嘴。」 执棋吓得冲覃兰挤了挤眼,接着又吐了吐舌头。 覃兰跟着观音婢的时间短,只是在处置李元吉院里的事时,才有初步体会。 她哪里知道?在长孙将军府时,收拾不听话的人,是观音婢的拿手好戏。 ------ 接下来两日,一切都在风平浪静中度过。 内院有了事情,观音婢就委托覃兰、侍琴去做。 她自己则是若无其事地在屋里读书、摆棋。 但观音婢心中也有些忐忑,平静得太久反而不一定是好事。 ------ 到了第三日,果然西院有了动静。 刚用过早膳,碧月慌慌张张跑过来,说是要找长孙娘子。 覃兰领着她,到屋里去见观音婢。 观音婢正在坐在罗汉床上看书。 奉书、执棋坐在旁边做女红。 碧月惊慌失措地进了屋,见了观音婢叉手屈膝施了个礼。 观音婢还没有问话,碧月火烧火燎催促, 「长孙娘子,你过西院去看看吧,晴虹和陈娘子快要打起来了。」 ------ 观音婢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碧月,不紧不慢地问, 「到底打起来没有?」 碧月和观音婢不熟,在观音婢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她低头含胸,眼睛不敢直视观音婢,怯生生回道,「还没有。」 观音婢好像有此不快,责问碧月, 「还没打起来,你为何这样慌张?」 碧月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低头闭口不语。 ------ 观音婢好像并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 她声音平静地吩咐覃兰, 「你和碧月一起到西院,去将晴虹喊来,就说我有话和她说。」 碧月见观音婢这样轻描淡写地处置此事,心中焦急,也忘了主仆之间的礼仪。 她怕覃兰一个人过去,根本无济于事,急急地道, 「晴虹正在气头上,我们几个人都劝不住。」 「她要是不来,怎么办?」 ------ 观音婢笑着吩咐覃兰, 「覃兰,她要是不来,你也不要知会郑娘子。」 「直接喊四位仆妇,就在前面的执事房,将晴虹架过去打二十板子。」 碧月满脸惊愕。 覃兰却笑着回道,「奴婢知道了。」 说完,扭脸出了正房。 碧月不敢再说,只得向观音婢施了个礼,转身跟了出去。 ------ 出了院子,碧月在前面领路。 到了西院,直接去了后罩房。 后罩房有十间,都是单间,是婢女和负责洒撒扫的杂役仆妇们住的。. 碧月将覃兰领到一个房间,房间的门关着。 她推开门,将覃兰让进屋内。 这房间本来由霁雪、晴虹、碧月和彤云,四个郑观音的贴身婢女同住。 现在霁雪搬了出去,只剩下晴虹、碧月和彤云三人。 ------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 里面靠墙是一张通铺,外面屋角放着几个箱笼。 箱笼旁边有一张几案和几张矮榻。 晴虹正一脸气愤地在铺上坐着,彤云坐在她的旁边,正小声劝说。 见碧月领着覃兰进来,彤云从铺沿上站起来,向覃兰施了个礼。 睛虹正在气头上,则坐在铺上没动,也没有和覃兰打招呼。 ------ 覃兰走到晴虹近前,笑着明知故问, 「晴虹阿姊这是在和谁生气?」 晴虹将脸扭到一边,仍然不理覃兰。 碧月刚才被观音婢的吩咐吓到。 她怕睛虹将覃兰惹恼,就上来打圆场,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覃兰阿姊过来也是想劝劝你,你又何必对她摔脸子?」 晴虹瞪了碧月一眼,没好气地道: 「就你多事,谁让你到东院张扬?」 「就不怕闹得全府都知道这件丑事?」 ------ 碧月一脸委屈,为自己辩白, 「我还不是怕你将事情闹大,将来不好收拾。」 「七娘正有孕在身,你这时找事,岂不是为她添堵?」 晴虹怒气未消,也不再理碧月。 碧月接着道,「长孙娘子让你过去,她有话与你说。」 晴虹一听,火气又往上窜,怒视着碧月,说话的语气根本不把观音婢放在眼里。 「你是否想拿她来压我?」 「她管好自己院里的事就好,哪里轮到她来管我们院里的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零章选妾风波免费阅读. 第一一一章 恃宠而骄 http://.biquxs.info/

覃兰跟着碧月去喊晴虹。 晴虹正在气头上,听她说话的语气,根本不把观音婢放在眼中。 碧月怕惹恼了覃兰,真将晴虹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她看了看覃兰,见她没想生气的样子,才稍微放了些心。 碧月转过来又劝说晴虹, 「长孙娘子让你过去,只是想开导你一下。」 「你又何必将气撒到长孙娘子身上?」 晴虹仍然气哼哼回道,「不去,我的事轮不到她管。」 ------ 覃兰见她说话越来越没了规矩,心中也有些生气。 这时,彤云插话, 「晴虹阿姊,你还是去吧。」 「听说长孙娘子很厉害,你若不去,惹她生气,恐到最后不好收场。」 彤云年龄小,不会说话,本来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她引起。 听她现在说话的语气,明显就是拿观音婢来压晴虹。 这一句话,无异是火上浇油,晴虹对去见观音婢越发抵触。 她高声嚷道,「我不去,她又能将我怎样?」 ----- 覃兰看这阵势,知道一味好言相劝,说不到晴虹心里。 不如兜头给她泼一盆冷水,让她清醒清醒。 「长孙娘子能将你怎样?」 「只是怕你想不开,想和你说说话,劝你几句而已。」 「她劝人还是很有方法的。」 「四郎君就听她劝说搬出了内院,他院里的几个姊妹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覃兰说话听上去柔声细语,却柔中带刚。 彤云又接话道:「听说长孙娘子查出,春桃她们几个魅惑四郎君。」 「最后都被大郎君处死了。」 碧月见她又在乱说,瞪了她一眼,阻止她不要再说, 「就你知道的事最多,不说会死不成?」 ------ 彤云受了碧月训斥,不敢再说。 她的一句话还真把晴虹点醒。 她安静了不少,在品思覃兰所说的话。 如今内院的奴婢仆妇们都在传,说长孙娘子很是厉害,前段时间四郎君在院中胡闹,连同几个婢女一起都被她整治了。 想想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随嫁的婢女。 在唐国公府,只有郑观音才是自己的唯一靠山。 郑观音待自己再好,也不会由着自己性子乱来。 不小心得罪了哪个主人,想要处置自己,还不像拔棵野草一般容易? ------ 想到这,晴虹也觉得心惊,冲动之下差点为自己惹下大祸。 如果将事情闹大,自己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若真想报复陈妪,也要讲些策略,不如以后慢慢想主意。 她心中想着早晚不会放过陈妪,脸上却稍微和缓了一些。 晴虹转过了念头,就冲覃兰施了一礼, 「覃兰妹妹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刚才我出言无状,还望你不要怪罪。」 ------ 覃兰是一个极聪明的女婢,知道自己过来目的是喊晴虹过去,不是和她置气。 她满面带笑,和颜悦色地安抚晴虹, 「长孙娘子是怕郑娘子正在害喜,你们惹她不高兴。」 「让你过去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有几句话要交代一下而已。」 碧月拉了拉晴虹,「既然长孙娘子喊了,我们就过去一趟。」 晴虹虽然不太想去,也不得不无奈地点点头。 碧月交代彤云到郑观音房里好好侍候着,她和晴虹跟着覃兰去东院。 ------ 覃兰领着晴虹和碧月,回到自己院里。 到了正房门口,让奉书进去通禀。 奉书出来说,先让碧月一个人进去,晴虹去到西厢候着。 碧月听说让她一个人进屋,心中有些忐忑,明明是晴虹惹了乱子,却要喊她进去问话。 她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但她却不知道,观音婢有一个习惯,不管处理任何事,都是先问清情况,再做决定。 ------ 碧月小心翼翼进了屋,叉手屈膝向观音婢行了礼。 观音婢一个人在罗汉床上坐着,左手拿着本棋谱,右手拈着棋子正在一个人打棋谱。 见碧月进来,观音婢并未将手中的棋谱和棋子放下,而是客气地让她坐下。 碧月低眼看了看旁边的胡床,并不敢坐。 她低头小声说道,「奴婢还是站着回话。」 观音婢也没再让,就任她站着。 她眼睛看着棋盘,一边往棋盘上落子。 也不正眼看碧月一眼,说道: 「你将晴虹与陈妪发生争执的事详细说一下。」 碧月不敢隐瞒,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 按照郑观音在郑家的经验,嫡妻怀孕之后都要为自己的郎君选一房侍妾。 郑观音怀孕以后,她就想依着郑家的惯常做法,也为李建成选一房侍妾。 但她毕竟年龄小,也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就想找个人做个参谋。 在唐国公府郑观音能够说上话的,除了四个贴身婢女,就是乳娘陈妪。 四个贴身婢女,年龄也不大,同样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况且她们也是将来选侍妾的人选,郑观音不便征求她们的意见。 因此,郑观音只有和乳娘陈妪商量这事。 ------ 陈妪只不过是个乳娘,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有多少见识。 在郑家的时候,她的职责就是照顾郑观音,其它事也没有参与的机会,并不是很会办事。 现在郑观音向她征求为李建成纳妾的事,她也就勉为其难。 在荥阳郑家,陈妪也听人说过,嫡妻应该为郎君选什么样的人做侍妾。 她就凭着在郑家的经验为郑观音拿主意。 陈妪向郑观音建议,为郎君选侍妾,应该选脾气温顺、听话的,将来容易控制。 她将四个随嫁的贴身婢女逐一进行比较。 碧月和彤云年太小,晴虹太过聪明能干。 陈妪认为选霁雪比较好一些。 郑观音见她分析的有道理,就采纳了陈妪的意见 ------ 陈妪为郑观音出出主意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错就错在她因此生出恃宠而骄的想法。 陈妪看到郑观音如此信任她,连纳妾这样的大事都采用她的意见。 她不免心中得意,觉得自己的话在郑观音那里分量还是很重的。 陈妪甚至生出,自己能左右四个贴身婢女前途命运的想法。 ------ 郑观音平素与四个贴身婢女关系走得很近,亲如姊妹一般。 这几个婢女并不把陈妪放在眼中,对她的尊重也就少一些。 陈妪心中早就有些不平。 这次陈妪就想借选侍妾的事,来提醒一下她们四个。 她想让霁雪几人明白,她说的话在郑观音那里,还是很算数的。 ------ 有一天陈妪趁晴虹不在,就来到几个人住的房间。 将她如何向郑观音建议纳妾的事,向霁雪、碧月和彤云作了一番炫耀。 陈妪炫耀的目的,一是想让霁雪感激她的推荐。 二是想提醒三人,以后别再不将她当成事。 让陈妪没想到的是,她向三人所说的话,会传得满院的人都知道,最后还传到晴虹的耳朵里。 晴虹知道霁雪被纳为妾后,早就心里不高兴,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一时还没有发作。 没想到彤云的一句话,却将晴虹的火点了起来。 ------- 昨日,霁雪从她们屋里搬了出去。 今日早上,晴虹坐在铺上生闷气。 彤云说话也不讲时候,她指着空出来的铺位,对晴虹、碧月道: 「霁雪阿姊算是熬出了头,再不用和我们挤在一起。」 「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还有两个小婢侍候着。」 晴虹、碧月两人听了没有说话。 彤云接着嘟囔,「都怪陈妪多嘴,否则有可能会是晴虹阿姊。」 ------- 本来这件事,全院的人都知道了,都怕晴虹脾气不好,知道后会找事。 所以就没人去捅这个马峰窝,晴虹就一直蒙在鼓里。 现在晴虹听彤云说没选她是因为陈妪多嘴,就问彤云到底是怎么回事。 彤云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再也瞒不住,就将陈妪建议选霁雪做侍妾的事向她说了。 晴虹一听火冒三丈,就要找陈妪去理论。 ------ 碧月和彤云好一阵撕扯,才将晴虹拉住,让她不要惊动了郑观音。 晴虹自小跟着郑观音,郑观音心慈人善,待晴虹不薄。 如今郑观音有孕在身,碧月劝她不要惊动郑观音,晴虹念及主仆情分,暂时压了些火,但心中仍是愤愤不平。 碧月怕她哪天脾气再上来,一时控制不住再生事端,就想着让观音婢压服她一下。 她借口到郑观音房里侍候,却去了东院去找观音婢。 ------ 观音婢听了碧月的叙述,将她夸奖了一番。 她夸碧月事情处理得很好,没让事情闹大。 如果事情闹大了,不但会伤了郑娘子的心,还有可能害了晴虹。 观音婢交代碧月,好好服侍郑观音。如今霁雪做了侍妾,晴虹心情不好,别在郑观音怀孕的关键时候,让房里的大小事出了空档。 碧月听了唯唯应诺,答应按观音婢交代的去做。 交代完毕,观音婢对碧月说, 「你赶快回去吧,你们七娘屋里没人,时间长了她会疑心出了事情。」 「你走时告诉奉书,让她喊晴虹进来。」 碧月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了礼,然后出了房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一章恃宠而骄免费阅读. 第一一二章 乱花迷眼 http://.biquxs.info/

碧月走后,奉书领着晴虹进入了房间。 刚刚在西厢坐了一阵子冷板凳,晴虹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她之前对这位长孙娘子了解也不是太多。 只是在处理李元吉院里的事时,她亲眼见过观音婢处事的风格。 再加上这一段时间,内院里都在传,说观音婢很严厉,不管大事小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晴虹在见观音婢之前,心里就有些发虚,要强的性子也软了不少。 ------ 进了屋,晴虹规规矩矩地向观音婢行了礼,温声细语向观音婢问好。 观音婢见晴虹进来,并没有板起脸来要教训人的样子,面上一直带着笑看着晴虹。 越是这样,晴虹越不敢直视观音婢的眼睛。 按照观音婢的吩咐,晴虹小心翼翼坐下。 她低着头,拘谨地坐在那里,等着观音婢问话。 ------ 观音婢并没有问晴虹,因选侍妾和陈妪生气的事情。 她笑吟吟地看着晴虹,竟问起一些有关郑观音的事。 「你们都喊郑娘子七娘,她是否有许多姊妹?」 晴虹如实答道,「七娘兄弟姊妹十七个,嫡生的有五个。」 「七娘上面有二个嫡生的兄长,下面嫡生弟妹各一个。」 观音婢笑着感叹, 「你们家郎主这一大家子,人口可真不少。」 ------ 晴虹接着介绍郑观音娘家的情况, 「我们家郎主曾有七房侍妾,有五房生了孩子。」 观音婢故意问晴虹, 「你说你们郎主曾经有七房侍妾,那现在有几房?」 晴虹稍微想了一下,「现在还剩三房。」 观音婢问话的重点是另外四房的情况, 「那四房呢?」 晴虹回答,「那四房,人已经不在了。」 观音婢接着问,「都是怎么不在的?」 晴虹看了看观音婢,沉默了一会,答道: 「我年龄太小,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其实,郑家的每个侍妾怎么死的,晴虹心里清清楚楚。 她忽然想到,家丑不可外扬,就借故不知,没有告诉观音婢。 ------ 观音婢也是在深宅内院长大的,她怎会不知世族之家纳妾那些猫腻? 他们长孙将军府,长孙晟年轻时就纳了两房侍妾。 元配叱干氏容不下她们二人,最后将长孙无乃和长孙无逸的阿娘活活逼死。 从此长孙晟深知妻妾难以相处,就再未纳妾。 叱干氏去世后,长孙晟只娶了高秋娘一人。 ------ 观音婢知道,侍妾在世族之家的地位,并不比奴婢高多少。 多数情况下,侍妾反而成了嫡妻的仇人。 嫡妻反而会对贴身的奴婢更亲近一些。 一般情况下,嫡妻对侍妾,从来就没有好脸色。 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嫡妻会利用各种手段,对侍妾进行打压,想尽方法难为侍妾。 ------ 如果侍妾不得宠还会好些,一旦得了郎君宠爱,嫡妻往往是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 不要抱怨嫡妻心狠,这就是人性。 人性本就贪婪,谁愿意让另外一个女人,与自己争风吃醋? 朝廷律法规定,儿子不管嫡庶,家产都须平分。 谁愿意让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分走本该属于嫡子的家产? ------ 观音婢只所以问郑家侍妾的情况,就是为了让晴虹自己去感悟,当侍妾到底有没有好处。 千言万语的说教,不如让她自己去体会、权衡每一种人生选择的利弊。 问过郑家的情况,观音婢注视着晴虹, 「你自己说说做侍妾,有何好处?」 晴虹默然无语,她自己在心中思量,是不是该走侍妾这条路? ------ 经过这一番交谈,晴虹也开始佩服观音婢的睿智。 她一句训斥和劝说的话都没说。 竟然解开了晴虹心中,那个挽得死死的结。 晴虹原来还一直巴望着,能够成为李建成的一房侍妾。 在见观音婢之前,她心中还在想着,要多多隐忍,想办法讨好郑观音,将来也会有机会成为李建成的侍妾,能够做个人上人。 她还曾在心中发誓,有朝一日她要和霁雪一争高低,要把多事的陈妪踩在脚底。 现在她已彻底顿悟。 晴虹认识到,做一个侍妾并不是她今生最好的选择。 心中执念已除,但是却失去了人生的奋斗目标。 晴虹又陷入迷茫之中,她不知道今后的路该如何去走。 ------- 观音婢见晴虹默默坐着不说话,知她心中已有所感触。 她语气亲切地问晴虹,「你想不想让我和你多说几句?」 晴虹满含感激地望着观音婢,「长孙娘子真是大智慧,只言片语便将奴婢从幻梦中点醒。」 「如今我已不再有做侍妾这种痴想,还望长孙娘子指点一下奴婢,将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说着站起来,叉手屈膝向观音婢行了个礼,以示感谢。 ------ 观音婢面含微笑,示意晴虹坐下,柔声问道: 「你是想为自己活着,还是想为别人活着?」 晴虹不解,「请长孙娘子指教,何谓为别人活着?何谓为自己活着?」 观音婢面色庄重起来,敛去脸上的笑容。 她声音低缓,却有力地说道: 「做妾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却有一样好处。」 晴虹迷惑地问观音婢,「有何好处?」 观音婢郑重地道,「就是子子孙不再为奴为仆。」 「你要是为了后世的子孙活着,做侍妾基本上是唯一的选择。」 ------ 观音婢这一句话,让晴虹又怦然心动,做侍妾的心又蠢蠢欲动。 哪一个做母亲的,不想让自己的儿女有一个好前途呢? 但观音婢接下来的话,又让晴虹死了那刚开始蠢动的心。 观音婢幽幽说道:「先不说做妾能不能活到生下孩子。」 「即使有了孩子,你也不是孩子的母亲。」 晴虹想想也是,嫡母才是这些庶子女的母亲。 ------ 观音婢先说那些庶出的子女, 「绝大多数庶出的孩子,长大之后,会想办法讨好嫡母。」 「为防别人耻笑,会有意淡化与生母的关系。」 「生个有良心的,可能心里还会想着生母。」 「生个没良心的,会将生母视作与自己不想干的奴婢。」 她再接着说通常情况下侍妾的命运, 「有的侍妾想搏得主人的宠爱,却被嫡妻所不容,想登高枝,却早早丢了性命。」 「那些不被宠爱的,只能隐忍苟活,被奴婢仆妇们踩在脚下,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说到这里,观音婢问晴虹, 「你从小在郑家长大,仔细想想,我说的可是实情?」 晴虹见惯了郑家妻妾之间的争斗,不由得连连点头, 「确实如长孙娘子所言,那些活着的侍妾,着实不如死了心净。」 ------ 观音婢缓了缓,继续说道: 「我再给你说说,何谓为自己活着。」 晴虹静静地看着观音婢,她现在觉得观音婢是如此的可亲可敬。 此时,她已没有了刚开始时的胆怯与局促,而是满怀虔诚。 似乎在等待师长在为自己解惑答疑。 对于观音婢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晴虹都充满期待,洗耳恭听。 ------ 观音婢见晴虹认真倾听,说话更加和风细雨, 「你们作为当家娘子的贴身侍婢,都是她的贴心之人。」 「从小跟着她长大,肯定是主仆情深。」 「如果不做侍妾,到了婚嫁的年龄,自家娘子必会为你们选一个好男人。」 「虽说仍是家奴,但在府中却与一般的家奴不同。」 「有当家娘子撑腰,没人敢轻看你们。你说是不是?」 晴虹点点头,「就拿我来说,选谁做男人,七娘肯定会征求我的意见。」 「我相不中的,她也不会强塞给我。」 观音婢笑道:「是这样吧?选谁做男人,你自己还可以做主。」 晴虹笑着又点了点头。 ------ 观音婢接着给晴虹分析,「咱再说嫁人之后。」 「到了男家,你有当家娘子或主母撑腰,你男人不敢小看于你,大事小事都会征得你的同意。」 「等年龄大些,你家娘子肯定成了当家主母。」 「你不做侍婢,她定会给你安排一份好的差事,在府中定是主人最信得过的奴仆。」 「到老你定是儿孙满堂,家中儿孙还要指望你的庇阴,有谁不将你当祖宗供着,还愁不能享受天伦?」 晴虹听观音婢描绘的未来家庭生活美景,都有点沉醉其中了。 她想着自己白发苍苍,含饴弄孙的情景,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 描绘完未来生活美景,观音婢又让她体会一下,将来在府中的地位。 「你作为主母依赖之人,她肯定将最重要的职守托付给你。」 「遇事会征求你的意见,有了难处会让你帮她拿主意。」 「府中奴婢仆妇,哪一个不看着你的眼色过活?」 「你虽不是主人,但看看府中人对你的尊重,那感觉又与主人何异?」 「你看看冯妪,将来你就有可能像她那样。」 「只要将主母交代的事都办好了,何愁在府中没有地位?」 ------ 观音婢嘱咐晴虹,「你们家七娘人那么好,你只要真心待她,将来她自不会亏待于你。」 经观音婢这么一说,晴虹不禁踌躇满志。 她如今对当好奴婢,有了一种充满豪情壮志的感觉。 憧憬着当好奴婢的美好前景,晴虹的眼变得明亮起来。 她对自己的未来重新充满了希望,重新激起了服侍好郑观音的动力。 晴虹感激地对观音婢道, 「长孙娘子的一番开导,让奴婢心中豁然开朗。」 「按长孙娘子所说,奴婢还应该感谢陈妪,是她的建议才让奴婢免于成为侍妾。」 「今后我也不会再与她计较。」 ------ 观音婢叹道,「人生就如乱花迷人眼,有几人不被眼前的虚幻所迷?」 「有时前路之上最诱人之处,明明是坑,却很少有人看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二章乱花迷眼免费阅读. 第一一三章 窦氏病故 http://.biquxs.info/

在观音婢的开导下,晴虹已经想通。 她不再执着于,将来也成为李建成的一名侍妾。 晴虹对观音婢生出崇敬之情,不免羡慕起奉书、执棋等人。 ------ 晴虹发自内心地对观音婢道, 「长孙娘子,我要是和奉书执棋阿姊一样,从小跟着你多好。」 观音婢笑着责怪, 「又在瞎想,我看你家七娘才是这世上最好之人。」 晴虹诚心诚意地对观音婢道, 「长孙娘子不要责怪奴婢忘本。」 「从为人上来说,我们家七娘的确是好人。」 「她是真心对我们这些奴婢们好,但好心不一定就有好的结果。」 「就像她认为,选作侍妾是我们一生最好的去处。」 「她也认为,那是在好心为我们考虑。」 ------ 观音婢不好当着晴虹的面,说郑观音的不是。 她不好说郑观音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她只有劝慰晴虹,「作为奴婢,这辈子能有你们七娘这样的主人,也是一种荣幸。」 「你再看看秋缡,只要不让她跟着四郎君,她就心满意足。」 晴虹想想观音婢所说的话,也深有感触,不好意思地朝观音婢笑了笑。 自己开始说自己的不是,「人心真是奇怪,啥时候都不知道满足。」 ------ 她接着敬佩地问观音婢,「长孙娘子,为何你说话总是在理,而且能说到人的心里。」 观音婢浅笑莞尔,指点晴虹,「想多懂些事理,就要多看些书。」 晴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看得懂书?」 观音婢忽然想起丁娘子,对晴虹道, 「等忙过这段时间,我看看还有没有其它人想认字。」 「要是人多的话,我就让丁娘子教你们。」 睛虹显得有点急不可待,「到时候如果丁娘子真要教人认字,一定不要把奴婢忘了。」 观音婢笑着答应,「好吧,一定忘不了你。」 ------ 处理完李建成院里选侍妾的风波,四月已经过去。 河东唐国公府李氏庄园,仍未收到李渊夫妇和李世民的消息。 到了五月上旬,李世民派人骑快马送回书信。 信中说,皇帝车驾四月下旬已到涿州。 父亲李渊不日将随皇帝杨广赴辽东。. 母亲窦氏夫人行军途中即染上疫病,现在涿州调养。 五月下旬,李世民从涿州传回凶信,母亲窦氏夫人因病不治,于五月中旬去世。 李渊赴怀远催集粮草,无法拨冗归家。 李世民将扶柩自涿州,经晋阳返回河东。 归期预计在七月上旬。 -------- 收到母亲窦氏夫人病故的消息,李建成捶胸痛哭,后悔自已没有随行去辽东。 母亲病重之时,未能床前尽孝,李建成视为终生遗憾。 他命人在东院上房搭设灵堂,摆设窦氏夫人灵位,全府举哀,对东方遥祭。 观音婢也无比悲痛,是窦氏夫人对她青眼相看,才有幸嫁给世民阿兄。 但两人只有十几日的姑妇缘分。 观音婢还未及在堂前侍奉,而今窦氏夫人却已赴青冥。 ------ 到了七月,李世民尚在返家途中,黄河南岸传来了杨玄感起兵造反的消息。 杨玄感是原司徒杨素之子,现为礼部尚书。 六月,他与李密共谋,于黎阳起兵,征集灾民、丁夫入伍,不日便聚起数万大军。 现正围困东都洛阳。 当年杨玄感的父亲杨素权倾朝野。 杨广争立太子之时,杨素协助杨广先后除去故太子杨勇、秦王杨俊、蜀王杨秀等障碍。 杨广登基之后,杨素又领兵剿灭汉王杨谅叛军。 杨素功劳卓著,杨家数人位列公卿,引起杨广疑惧。 所幸杨素早死,杨家才免灭门之祸。 杨素去世后,杨广曾对身旁的侍臣说:「假使杨素不死,最终也得被诛灭其九族。」 ------ 杨玄感知道杨广对他们家族已生警惕之心。 所以杨玄感倍加小心谨慎,才又得到杨广重用,被授礼部尚书。 他表面上顺从杨广,暗地里却早有了反叛之心。 杨玄感看到朝政日益混乱,杨广对他又很猜忌,心里感到非常不安,就和他的几个弟弟暗地策划谋反。 他看重李密才高,就邀其参与谋划,与其共谋举事。 举事之后,叛军迅速聚起近十万大军。 李密建议,沿途不攻取城池,趁长安空虚,直捣皇都。 但杨玄感却听从他人建议,先围困东都洛阳,致使战事成胶着之势。 ------ 收到杨玄感反叛的消息,李建成有些焦虑。 他担忧叛军会渡黄河北上,兵进河东。 如果这样,他只有殊死抵抗一途。 因为父亲李渊正随杨广征讨辽东,假如李建成被杨玄感裹携而降,李渊将会受杨广惩处,有性命不保之忧。 李建成找王珪、韦挺和杨文干等人商议。 几人都说杨玄感北上河东的可能性不大,他的目标有可能是长安。 听过众人分析,李建成心中稍安。 但他仍不敢懈怠,召集庄园家丁和青壮个户日夜护卫李氏庄园,以防流民滋扰。 ------- 又过几日,李世民从涿州扶柩而回。 李建成、李玄霸和李元吉接出三十里,沿途抚棺痛哭。 回到庄园,将窦氏夫人的棺椁移入家庙之中。 虽然窦氏夫人遗体已入殓一月有余,仍照例举丧三日。 ------ 观音婢四个多月未见李世民,见他今日归来,不禁失声痛哭。 一是为逝去的窦氏夫人而悲痛,再就是心疼李世民。 如今的李世民已不是离家时的英俊少年。 经过数月的风吹日晒,又加上连日的长途旅行,突然相见,观音婢简直不敢相认。 只见他蓬头垢面,一身孝服污渍斑斑,路上肯定经受了千辛万苦。 ------ 李建成兄弟四人正处于悲痛之中。 观音婢作为孝妇,也需要遵守丧仪的礼节。 两人重逢之后,竟然没有说话的机会。 李世民和观音婢四目默默想对片刻,算是两人久别重逢之后的寒喧。 不能热情相拥,不能诉别后之情。 观音婢只能在灵堂之内,偶尔偷眼观看依然忙碌不停的李世民。 看他虽是浑身风尘,满面哀伤,但经过这次变故和磨练,李世民已不再如往日青涩稚嫩,变得坚毅沉稳许多。 ------- 晚上用过粥饭,观音婢才走到李世民跟前。 当着众人的面,向他叉手屈膝施礼。 然后问道,「郎君,长途跋涉,满身风尘,是否回房换身孝服?」 李世民默默点头,两人这才出了家庙,沿庄中道路向东,回到东院自己院中。 一路上两人无言。 李世民步伐矫健,昂首挺胸走在前面。 观音婢垂首无语,跟在身后急行。 ------ 为了守孝,观音婢已搬到东耳房。 到了房中,奉书、执棋退出门外。 两人对面站立,李世民将观音婢揽入怀中。 相互之间都有千言万语要向对方倾诉。 但在此刻,世间最美的情话,也不胜无声。 相拥多时,观音婢柔声说道, 「世民阿兄,还是先去沐浴吧,有话等会再说。」 李世民松开双臂,两手抚住观音婢的双肩,在她额上轻吻一下,痴情地望着观音婢,才转身到西边耳房洗浴。 ------ 沐浴已毕,李世民换上一身刚做的孝衣。 往观音婢跟前一站,依然显得挺拔英武,卓尔不群。 李世民脸上棱角变得更加分明,一双眸子晶光闪闪,透着刚毅和练达。 两人到罗汉床上隔案对坐,直到此时,才开始倾诉离别之情。 李世民叙述了这次随驾出行的经历。 观音婢说了李世民走后家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说了将近有一个时辰,两人才又回到家庙,为窦氏夫人守灵。 --------- 到了家庙,李世民向三位兄弟,依然讲述了这次随驾出行的经历。 并转述了窦氏夫人的临终遗言, 窦氏夫人临终前交代李世民,说父亲李渊健在,四个儿子无须在坟前守孝,让他们一心侍奉父亲。 四人都同意母亲的决定。虽不用在窦氏夫人坟前搭棚居住,但仍然要遵守三年的孝期。 三日举丧过后,窦氏夫人棺椁暂时寄放家庙之中,要等到李渊辽东事了返回河东,再择期安葬。 接下来,便是守孝的日子。 因为窦氏夫人五月去世,孝期要到后年的七月。 李建成、李世民和李玄霸各自在花园中找了一处院子,在院中搭棚而居。 李元吉则仍住在客舍之中练武、读书。 每逢初一、十五,儿子、儿妇到窦氏夫人灵前祭奠。 ------- 窦氏夫人的故去,给整个唐国公府带来极大的哀痛。 但李世民和观音婢这对小夫妻,刚成婚便承受别离之苦。 在庄园中一起守孝的日子,却让他们拥有了一段难得的长相聚守的时光。 李世民的武功还没有完全练成,长孙晟留给他的书还一直没读。 如今他可以静下心来,利用这两年的时间练武、读书。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三章窦氏病故免费阅读. 第一一四章 怀才遭忌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守孝住的院子叫清心斋。 这个小院在果园的东面,隐于竹树环抱之中。 即使是炎炎的夏日,院里依然有几分清凉。 每日的大部分时间,李世民都在清心斋读书、练字,练习马槊的招式和石锁功。 李世民正在练习的是六十斤石锁。 他想在这两年中练到七十斤。 在河东李氏庄园的练武场上,李世民也让人照着长孙晟的方法,设置了转动箭靶。 每天下午,他都抽出时间,到练武场上练习骑射。 ------ 以前,李世民不在家时,观音婢并不太喜欢到花园。 如今李世民住在那里。 花园就成了观音婢每日必到的去处。 处理完内院的事务,她就会到清心斋,和李世民一起读书、练字。 ------ 这一日,两人在树阴下铺上一张苇席。 苇席上摆一张几案,对坐在几案旁读书。 观音婢正在看《三国志》刘备三顾茅庐。 她问李世民,「刘备是否醒悟太晚?」 李世民听她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知她所指何事。 他问观音婢,「何事醒悟太晚。」 观音婢也暗笑自己问得突兀,就向李世民解释, 「我正看到刘备三顾茅庐,感觉到他是屡经挫败,才知道礼贤下士。」 「以前他好象并不太看重文人贤士。」 ------ 李世民认为,观音婢没有弄明白其中的真正原因。 他无限感慨地说道, 「并非刘备开始不看重文人贤士,而是文人贤士实在难寻。」 「况且,不同时期对文人贤士的认定标准不同。」 「治世讲究的是循规蹈矩,乱世讲究的是谋略和心机。」 「治世任用谋略心机之臣易致乱生变,乱世任用鸿学大儒会让人裹足不前。」 「诸葛孔明如不是生在汉末变乱之时,他纵是满腹才学,也是终生无用。」 ------- 观音婢听李世民的观点,对文人贤士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此时才明白,一个人假如生错了时代,纵然是才学满腹,也终究是无用之人。 这时她突然想到王珪,就想问一下他的情况。 「听说客舍之中,住着一个人叫王珪,是大伯请来的饱学之士。」 「也不知他是否可用之人?世民阿兄可曾与他有深交?」 李世民将手中的书放下,看着观音婢说道, 「因我经常不在庄园,虽认得此人,对他的了解却不深。」 ------ 观音婢向李世民提了一个建议, 「我还听说客舍中还有其它豪杰名士,世民阿兄是否和他们结交一下?」 「或许以后能用上这些人。」 李世民点头,「我也看看大兄结交的都是何人,近日就去一趟客舍。」 在李建成的心中,总认为李世民还是一个孩子。 他比李世民大将近十岁。 做任何事情也基本上不和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三人商量,一般都由他自己作主。 李渊不在家时,唐国公府大小事宜都是以李建成为主导。 像结交名士,招纳豪杰这些事,李建成也极少让李世民参与。 ------ 李建成将王珪、杨文干、尔朱升、乔公山等人养在庄园之中。 他们平时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做。 杨文干、尔朱升、乔公山三人,还帮助庄上训练一下庄丁,教他们些粗浅的武功。 王珪则是和李建成说古论今,谈些当今朝局和天下大事。 李建成对王珪非常敬重,诸事都征求他的意见。 ------ 七月的天,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除了知了「吱吱」鸣叫不停。 鸟儿都歇了婉转歌唱,找个能遮避阳光的地方躲藏起来。 消暑避夏是人们的第一选择。 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谁也不愿顶着烈日在外面走动。 ------ 李建成、杨文干、尔朱升和乔公山等人闲来无事,便到王珪住的院中叙谈。 在庭院中树阴下铺上一张宽大的苇席。 众人坐在上面一边喝着解暑汤,一边轻摇着手中扇子。 纱衣虽薄,尔朱升和乔公山仍嫌穿着有些多余。 他二人将前襟解开,坦胸露乳,不停地搧着手中的蒲扇。 读书之人相对来说斯文一些。 李建成、王珪、杨文干,则是衣衫整齐,扇儿轻摇。 王珪手中拿的还是一把羽扇。 几个人也没有固定的主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 李世民这次要在庄中常住,觉得有必要和客舍的几个人见一见。 这样的天气也不适合练武。 用过午膳,李世民就独自一人来到客舍。 王珪院里的门僮,见是二郎君李世民, 他也没有通报,就将李世民领到后院。 客舍的几人见李世民到来,皆呼他是稀客。 李世民看到大兄也在,就朝众人施礼。 只有王珪站起还礼。 其他几人,则是呵呵笑着和李世民打招呼。 ------ 杨文干将身子向一边挪了挪,腾出地方,让李世民坐在李建成身边。 待李世民坐定,家僮为他斟上一盏解暑汤。 李世民单手接过,放在身边。 王珪面带微笑问李世民, 「听说二郎君在花园中读书,今日怎会有空到客舍来转转?」 李世民笑着找了个理由,将天气抱怨了一通, 「天这样热,哪里有心思读书,不被热晕就不错了。」 「所以就来和各位凑凑热闹。」 王珪随声附和,「也是,这天真热。」 「再过半个月,等立了秋,或许会凉快一些。」 ----- 李世民看看众人,见他们或坐或卧,懒懒散散的样子, 笑着问道:「各位在聊何事?」 杨文干慢慢摇着扇子接道: 「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也没有固定的章法。」 王珪知道李世民刚从涿州回来,就聊起皇帝征辽的话题。 他问李世民, 「二郎君刚从涿州回来,你认为这次辽东战况会如何?」 ------ 李世民想了想,答道: 「我回来之时,皇帝刚赴辽东不久。」 「后来就发生了杨玄感叛乱,如今辽东战事或许已停战。」 杨文干认为,杨广不会停下辽东战事, 「近几年各地变乱四起,许多地方聚众闹事的多达数万人。」 「在此情况下,皇帝仍于年初,下诏再征辽东。」 「他岂会因为多了一个杨玄感,而放弃征辽?」 ------ 李世民则与杨文干的看法不同,他认为 「近几年,各地聚众变乱,多在离长安、洛阳遥远之地。」 「所行多是打家劫舍,很少有贼攻城掠地。」 「他们其实只是为求活路造反的草寇,成不了大事。」 「而杨玄感不同,他与朝中重臣多有联络,起兵之处又在皇权心腹之地。」 「一旦攻下东西两京,众臣家眷皆在此处,辽东随驾征辽之人几有可能哗变。」 「因此说,各地变乱是疥癣之疾,杨玄感举兵是心腹之患。」 「皇帝必停辽东战事,回兵来救东西二京。」 ------ 王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李世民侃侃而谈,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他以前也曾李建成等人谈过辽东战事。 李建成等人的见解,都没有李世民认识如此深刻。 他注视着李世民,见李世民坐在那里庄重沉稳,见解精辟。 这哪里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王珪在心中暗自将他与李建成比较。 ------ 李建成看上去更忠厚老成一些,面相中透着和善和宽容。 李世民看上去则显得英武睿智,沉稳刚毅。 经过一番比较,王珪心中不由产生出一丝忧虑。 他在想,这个李世民将来会否威胁到李建成的地位。 但转念又一想,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李世民毕竟比李建成小太多,既使再过十年,他也才二十四五岁。 到那时李建成已经是羽翼丰满,李世民基本上没有挑战李建成的可能。 ------ 王珪想再观察一下李世民,他夸赞李世民, 「二郎君真是见解非凡,对局势的推理分析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李世民自谦道:「先生谬赞,哪里说得上见解非凡,世民只是据实推测而已。」. 王珪趁势问李世民, 「二郎君觉得,这次杨玄感举兵叛乱是胜是败?」 ------ 李世民没有想到王珪是在试探他。 他没有丝毫戒心,在心中想了一想,继续分析, 「杨玄感在中原起兵,无险可守,没有牢固的根基。」 「起兵之后,本当不可恋战,应趁长安空虚,直取皇都,守函谷,据潼关。」 「而今却兵围洛阳,面对坚城,自己无险可据。」 「一旦朝廷援军到来,这此新集结的乌合之众,必将倾刻瓦解。」 他最后补充,「只要皇帝暂歇辽东之战,回兵救援,杨玄感必败。」 ------ 听完李世民对杨玄感举兵的分析,王珪再不敢小看李世民。 他已深深感觉到,将来李世民对李建成,必是巨大的威胁。 王珪年轻时,受他叔父王頍的影响很大。 王頍曾经扶佐故太子杨勇。 杨勇被废后,王頍又被汉王杨谅重用,作为咨议参军,参与谋反,兵败后自杀。 王珪因为王頍的缘故受到牵连,不得不四处逃亡。 因此,他对杨广和杨玄感的父亲杨素是深恶痛绝。 ------ 王珪认为,隋朝只所以走到今天,隋文帝杨坚废长立幼,是一切致乱的根源。 现在,他看到李世民才华横溢,英武不俗。 王珪不由担心,李家将来会不会走上同样的路。 假如李渊不去争天下还好些,李世民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开创自己的事业。 假如李渊取得了天下,就要选一个儿子作为储君。 到了那时,李世民必是李建成的有力竞争对手。 ------- 王珪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轻摇羽扇,笑看着李世民, 「二郎君才智非比常人,所谈见解就如同登高望远,一切尽收眼底。」 「真是英才难得,将来必将成为你父兄,开创基业的左膀右臂。」 王珪此话,看着是在夸李世民。 实际上,他别有用心。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四章怀才遭忌免费阅读. 第一一五章 镜花水月 http://.biquxs.info/

王珪将李渊和李建成,连在一起并称「父兄」。 他意在提醒李世民,将来不管唐国公府以后怎样,都是以李渊、李建成为主导。 王珪想暗示李世民,唐国公府是「父兄」传承。 李世民永远只能处于从属的地位。 ------ 李世民听王珪所言,并未感觉到他话里有话。 王珪也不想让李世民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 他是在给李世民一种心理暗示。 在李世民心中暗暗埋下一颗种子。 这种心理暗示,时刻在提醒李世民:你不是嫡长子。 ------ 王珪还嫌这种心理暗示的威力不够大。 他决定用礼教、宗法将李世民套住。 王珪手摇羽扇笑吟吟地看着李世民,不断地微微点头,似是非常赞同李世民的见解。 接着夸道:「二郎君思维缜密,眼光犀利,今日能够听你之言,在下实在受益匪浅。」 「不知二郎君对大隋,今日乱象根源有何高见?」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以前曾探讨过些事。 李世民本想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 在坐之人,除了兄长李建成,其他人他并未深交。 评价当今皇帝杨广,乃是忤逆之罪。 李世民借故推脱,「世民年幼无知,哪里懂朝中大事,还望王先生能赐教一二。」 ------ 王珪看了看杨文干、尔朱升、乔公山三人,又将目光转到李世民身上, 「今天也没有外人,也不怕说出来大逆不道。」 「我认为大隋致乱的根源,是先帝废长立幼所致。」 「废长立幼,自古乃取乱之道」 「礼教宗法主张,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是千年不变的金玉良言。」 「国是亦然,家也亦然。」 「设若先帝不废故太子杨勇,岂会有今日之乱?」 ------ 李世民听王珪说得有理,确实如他所言。 如果杨勇继位,杨广就不会有机会做出这些好大喜功、劳民伤财的事。 他也不会有机会穷兵黩武,再征辽东。 李世民心中对王珪的话也有不同意见,他暗中问自己, 「谁又能确定杨勇能做得比杨广好?」 「难道长子就不会做出,有害江山社稷的事情来?」 ------ 但李世民做为次子,不便于说出反对王珪「立嫡以长不以贤」的观点。 当着李建成的面,反对王珪的观点,就是在为次子辩护。 会让这几人认为,李世民也和杨广一样,有僭越之心。 李世民嘴上不便说,但心中却有如梗在喉的感觉。 他觉得王珪好像在影射自己。 当着李建成、李世民两人的面讨论废长立幼之事。 李世民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 李世民不便说出反对意见,只得附和王珪, 「王先生所言,实在是一语中的,说出了我大隋由治入乱的根源所在。」 「也不知先帝在天有灵,会如何后悔当初的决断?」 王珪叹道:「如今后悔又有何用?一切都于事无补。」 「错就错在先帝当初无视礼教宗法,从而埋下祸根。」 ------ 李世民不便再谈论长幼这个话题,但又不能马上离开。 他想把话题叉开,谈论其它事情。 李世民看杨文干、尔朱升和乔公山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好像对李世民和王珪所谈话题并不感兴趣。 他转向李建成,将话题引到杨文干等人身上, 「听说大兄所请皆是贤士豪杰,今日听王先生之言,令小弟受益匪浅。」 「想来杨兄、尔兄和乔兄定也是身怀绝技。」 李建成听李世民夸赞在坐诸人,便向李世民介绍, 「二弟不常在庄里,和几位英雄来往就少些。」 「以后经常在家,就可以和他们多多往来。」 ------- 他接着将三人一一向李世民介绍, 「杨兄机智多谋,胸怀韬略,幼习战阵之法,攻城拔寨是其所长。」 「尤其难得是文武全才,擅长骑射,一支马槊所向无敌。」 「如今四弟正向其学习武艺。」 李建成介绍之时,李世民笑着向杨文干点头。 他见杨文干沉着干练,威武中透着几分斯文。 果然是气宇轩昂,不似平常之人。 李世民听完李建成介绍,向杨文干拱手, 「以前与杨兄见过数面,只觉得杨兄不俗。」 「如今听大兄介绍,才知是当世奇才,今后还望杨兄多多指教。」 杨文干谦虚道:「大郎君所言多是溢美之辞,实在让为兄汗颜。」 「说起真才实学,哪有王先生万一?」 ------ 李建成又用手中折扇一指尔朱升, 「尔兄天生神力,一把凤头斧招式精奇,骁勇无比。」 接着他又介绍乔公山, 「乔兄曾在汉王辖下当过帅都督,尤善军士操练之法。」 「精通战阵、骑射,各类武器使用无一不精。」 李世民也向二人拱手,「望二位今后在武艺上能够不吝赐教,多多指点小弟。」 ------ 两人都是大大咧咧,说话粗门大嗓。 尔朱升道,「尔某本事不大,但有一颗赤胆忠心,能得大郎君抬爱,定当涌泉相抱。」 「来日只要唐国公和大郎君一声号令,尔某冲锋陷阵,斩关夺隘,拼上性命在所不惜。」 乔公山也是信誓旦旦,「杨广无道,杀兄灭弟,大隋灭亡已为期不远。」 「我等愿舍却身家性命,助唐国公和大郎君开创不朽功业。」 从两人的话语中,李世民发现,这几人与李建成关系甚是亲密。 甚至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连举兵起事这种事都不相互隐瞒。 从这可以看出李建成对他们的信任。 ------ 李世民素来谦虚,也不想薄了李建成的面子,就根据各人所长向他们请教。 他发现李建成所说非虚,这几人确有真才实学。 几人从午后畅谈到申时,各人仍意犹未尽。 李世民也多有受益,相约以后再谈,这才告辞众人回到内院。. ------ 回到自己院里,观音婢已安排人备好晚膳。 按照守孝的规矩,准备的是粥饭、腌菜。 观音婢和李世民简单用过晚膳,两人一起到花园清心斋。 奉书和覃兰远远跟在身后。 ------ 一路上,李世民心中似有些不快,一边走一边仰脸看着远方,好像在思考着问题。 观音婢也不打扰,在身旁默默跟着。 七月天长,到了酉时天还一片明亮。 到了清新斋,奴婢们守在前院。 李世民、观音婢两人进了后院,依然坐在庭院的苇席上说话。 花园里草木茂盛,夏日里蚊虫很多,新竹一早就点上了艾草驱赶蚊虫。 两人坐在院子里并未感觉到蚊虫的袭扰。 ------- 在这个夏日的黄昏,观音婢依偎李世民而坐。 观音婢心中宁静、祥和。 李世民则怀着满腹的心事。 观音婢挽着李世民的臂膀轻声问道: 「世民阿兄,你从客舍回来是否心中不快?」 李世民抓住观音婢的柔荑,缓声说道, 「我是在想,如何实现母亲未了的心愿。」 观音婢不解地问,「母亲未了的是何心愿?」 李世民道:「为她的舅氏复仇,奇回失去的大周江山。」 ------ 观音婢刚嫁到唐国公府,对李家的机密内幕了解不多。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窦氏夫人的心愿是夺回失去的江山,为大周复仇。 听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并不太过惊奇。 她以前也曾听李世民说过,济世安民这样的话。 但观音婢没想到,这是窦氏夫人的心愿。 观音婢冷静地问李世民, 「世民阿兄,要夺回江山,就要灭大隋取而代之。」 「如今你年纪尚轻,无职无权,靠你现在的能力恐是无法实现。」 ------ 观音婢如今是李世民的妻子,有些事没必要再避着她。 他向观音婢介绍唐国公府不为人知的事情。 「母亲以前是想靠父亲和大兄,去实现她灭隋的愿望。」 「父亲一直在寻找机会,但却长期得不到杨广重用,至今未掌握实权。」 「所以母亲就让大兄招览贤士豪杰,准备趁乱起兵,采用武力夺取天下。」 「我今日与大兄招揽的贤士豪杰深谈以后,发现依靠大兄来实现母亲的愿望,恐怕也不太现实。」 ------ 观音婢听说李建成要起兵举事,她深感忧虑, 「起兵举事可是叛逆之罪。」 「如果贸然起兵,一旦兵败,李家要灭族不说,还要连累无数人死于非命。」 「没有十全的把握,绝不能草率行事。」 李世民也深知贸然起兵的后果,他安慰观音婢, 「我所担心的,并不是大兄会仓促起兵。」 「而是认为他和他笼络之人,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起兵。」 「他们只不过是想想而已,到如今都没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总归都是镜花、水月,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 观音婢听李世民说,李建成起兵的可能性不大,才稍稍放下心来, 「既然大伯没有起兵的可能,我们就可以从长计议。」 「何不与父亲商量一条可行的方略出来?」 李世民看了看坐在身边的观音婢, 「我有一事还未曾对你说。」 观音婢将头从李世民肩膀上挪开,抬眼望着李世民,柔声道: 「是何事?可是非常重要。」 李世民笑笑,和观音婢打起了哑谜。 「说它重要,就特别重要。」 「要说不重要,它就不重要。」 ------ 观音婢噘着嘴轻嚷, 「到底是何事?你与我绕这么多圈子。」 李世民整了下面容,郑重地道: 「母亲临终时交代的有话。是关于父亲的。」 「我要说出来,恐被视为不孝。」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五章镜花水月免费阅读. 第一一六章 山重水复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对观音婢说,母亲窦氏夫人临终前交代的有话。 这些话是母亲说父亲的。 如果从他口中说出来,有非议尊长的嫌疑,恐被视为不孝。 观音婢微笑着道,「那你就憋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说。」 李世民为难道,「可是不说出来,就无法和你商议举兵起事之事。」 观音婢见李世民左右为难,就开导他, 「你我本是夫妻,夫妻一体,你难道还怕我将你说的话,向外宣扬不成?」 「母亲向你说这些话,也必是有一番苦心。」 「你不听母亲的话,也是不孝。」 ------ 李世民听观音婢说的也有理,就决定将母临终的话告诉观音婢。 「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对你说吧。」 「母亲说,她去世后,只靠父亲自己,恐大业难成。」 「她说,父亲有一个弱点,就是多思而寡断。」 「虽是志向高远,对未来的前景描绘得很好,但是一说去实施,就会裹足不前。」 「到如今,贵为皇亲国戚,一品的国公,却只授了个四品的实职。」 ------ 观音婢听李世民叙述窦氏夫人的临终交代,心中暗想,听阿姑的口气,好像对李渊心中不太满意。 但她却不敢问,怕触怒李世民。 李世民接着道, 「父亲、母亲素来恩受,她见父亲懒散,就不太强求父亲。」 「于是便把她的希望寄托在我们弟兄身上。」 「从小让我们好好练武、读书,树立远大志向。」 「在涿州之时,母亲见自己病情日重,深知此生心愿难了。」 「病榻之上,母亲对我说,大兄最肖父亲,事事皆要有人在后推动」 「母亲说我像她,让我多给父亲、大兄提建议,要推着他们往前走。」 ------ 观音婢对李渊和李建成的情况都不甚了解。 她问李世民,「父亲和大伯真如母亲所说的那样吗?」 李世民感慨, 「这世上最了解他们两人的,就是母亲。」 「母亲在世时,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是由她催着父亲和大兄去做。」 「如今母亲不在了,这种推动力不在了,就怕父亲和大兄安于现状。」 「如果真是这样,母亲的愿望就再也难以实现。」 ------ 观音婢听说窦氏夫人对李世民的期望,心里甜甜的。 她也觉得李世民确实像窦氏夫人,是个雷厉风行,能干成大事的人。 她鼓励李世民, 「世民阿兄,不要气馁,不是还有你吗?你也是母亲的希望。」 「既然母亲这样说,世民阿兄就按她交代的去做。」 李世民满怀愁绪,如今也是一筹莫展。 「我何尝不想按母亲说的去做?」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起兵举事连一点眉目,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岂是易事?」 ------ 观音婢问李世民,「你不是说,大伯正在准备吗?」 李世民叹气,他将心中的忧虑向观音婢全盘托出。 「想举兵起事,不是简单的事,人、财、物都要精心准备。」 「人包括将帅、谋士、各级将士、兵源。」 「物包括武器装备、各种器械、粮草辎重、马匹。」 「财包括军饷、购置各种物品的费用等等。」 「到目前,这些都全无着落,何谈起兵举事?」 「而且做这些事,需要动用大规模的人力、物力、财力。」 「如此兴师动众,又如何不被朝廷发现?真是说易行难。」 「大兄目前也只是招揽了几个人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只能算聊胜于无。」 ------ 观音婢听李世民一样样说出来,说明他已经进行过认真的考虑。 她频频点头,同意李世民的说法, 「世民阿兄想得很全面,举兵起事绝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要想大事能成,必须短时间内聚起数万、甚至十万以上的军队。」 「这些军队还要训练有素,有成熟战斗力,方可有与朝廷抗衡的可能。」 「几百、几千人,有可能瞬间就被朝廷派兵剿灭。」 ------ 李世民情绪低落,神情有些黯然,他连声慨叹, 「我觉得大兄还处于空想阶段,没有制定可行的具体方略。」 「指望训练几百名庄丁,就想取得天下,实在是痴人说梦。」 「所有的志向和愿望,都需付诸实施方可逐步实现。」 「不迈出第一步,一切都永远是空想。」 观音婢见李世民心情不好,她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两人都默默无语,各自陷入沉思之中。 ------ 李世民在想,下一步如何谋划举兵起事才有可能。 首先,李世民分析,由父亲李渊亲自谋划准备。 思来想去,按当前的情况是行不通。 这些年,李渊常年跟着杨广随驾出行。 根本没有机会和可能,在杨广的眼皮子底下,谋划筹备起兵谋反之事。 一个文职官员,想在杨广的身边起兵造反。 那不是疯了,便是傻了,是在自寻死路。 ------ 李世只有希望寄托在大兄李建成身上。 那么,由李建成暗中谋划是否可行呢? 他将李建成和他招揽的几个人在心中一个个进行品评。 李世民感觉到,这些人根本就不具备开创不朽功业的能力。 ------ 先从李建成来说,母亲说他多思寡断,是很准确的。 作为母亲,窦氏夫人最了解自己的儿子。 要弥补李建成身上的弱点,就需要有人来辅佐他。 李建成现在需要一个胸怀全局、多谋善断,能帮他进行全盘谋划之人。 这人要有胆略,还要有行动力。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要得到李建成的充分信任。 李建成愿意将其作为主心骨。 这个辅佐他的人,可以引领或推动李建成一步一步往前走。 就像刘备需要诸葛孔明一般。 但是,现在李建成身边,就是缺少像诸葛亮那样的人。 ------ 李世民将下午见到的几个人逐一进行分析。 杨文干虽有些才气,但格局太小。 没有从政经验,对官场和政局不了解,且无实际领兵打仗的经验。 书中所学,与现实中应用不同。 即使杨文干有些见解,也是纸上谈兵,与现实相去甚远。 杨文干不具备左右李建成的能力。 他对李建成只能是唯命是从,听李建成号令行事。 尔朱升和乔公山有一身武艺,将来只能作为冲锋陷阵的武将。 至于说是否能堪大用,还需在实战中进行检验。 ------ 王珪虽是胸有全局,但他读的是圣贤之书,讲的是仁义道德。 在做人做事上,像王珪这种人,往往会循规蹈矩,因循守旧,不善变通。 而且他不懂用兵之道,难以对起兵之事起到参谋作用。 王珪受到李建成的尊重和信任。 可是,他不但不能助李建成完成起兵之事,反而会禁锢李建成的思想。 ------ 打天下之时,要的是不择手段。 仁义道德是妇人之仁,一片好心反而会害死更多的人。 心机谋略,有时看似卑鄙、残忍。 但是它却可以减少战争的伤亡,加快取胜的进程,让更多的人免于无谓的死亡。 王珪只能作为,将来打下天下之后,治理国家的栋良之才。 他却不是帮李建成打天下的得力助手。 ------ 李世民考虑,能否笼络更高明的贤才,来辅佐李建成。 但仔细想过之后,他觉得这各可能性也不大。 他了解自己的兄长,李建成是极重感情和念旧之人。 如今王珪、杨文干等人,已提前在李建成的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要想让其他人,取代这几人在李建成心中的位置,难度很大。 ------ 李建成与王珪、杨文干等人关系已是特别亲密。 他们之间到了无话不说的境地。 甚至连谋反这样的大事,他们相互之间都可以公开谈论,可以说已是生死之交。 他们之间已形成一个小圈子。 如果别人想插进来,只能处在核心层之外,处于从属的地位。. ------ 假如李建成想重用他人。 这几人就会有受到冷落的感觉。 他们有可能会心生嫉妒,或会从中作梗。 现在围绕着李建成,已经形成了一个怪圈。 如果不招揽更高水平的贤士豪杰,李建成起兵举事不会成功。 但是招揽更高水平的贤士豪杰,却有可能受到杨文干等人的排挤,发挥不了作用。 ------ 李世民思来想去,他得出自己的推断。 要想实现母亲窦氏夫人的遗愿,走李建成谋划起兵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否定了一条路,只有再想其它路。 李世民想自已去干,觉得也不可行。 他作为次子,如果另外组建一班人马,等于是另起炉灶,和李建成对着干。 ------ 走哪条路都不可行,李世民的思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他紧锁眉头,陷入苦恼之中。 在苦思无果之下,他无可奈何摇起头来。 观音婢见李世民闷声苦思不说话,一直没有打扰。 现在他看到李世民摇头,便问, 「世民阿兄,你是否还在想如何起兵之事?」 李世民点头,失望之词溢于言表, 「我仔细想过,下一步已是无路可走。」 「靠大兄不行,靠我自己不行,靠父亲也是行不通。」 ------ 观音婢突然想起,母亲高秋娘曾经说过的一件事。 自己的父亲长孙晟在去世之前,李渊去探望过他。 当时长孙晟曾向李渊说过两个字。 观音婢灵机一动,便将这两个字告诉了李世民。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一下点醒了梦中人。 李世民听观音婢将这两个字说出。 他心中一喜,急急问道,「岳父大人当真说过这两个字?」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六章山重水复免费阅读. 第一一七章 当仁不让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突然想起,高秋娘曾经说过一件事。 长孙晟临终前,李渊去探望。 长孙晟拉着李渊的手说了两个字「兵权」。 ------ 观音婢如获至宝,她告诉李世民, 「世民阿兄,我好像听阿娘说过,阿爷去世前曾给父亲说过「兵权」两个字。」 「可能提醒父亲要想办法获得兵权。」 李世民听观音婢这样说,心中一阵狂喜。他问道, 「岳父大人当真这样说过?」 观音婢点点头,又说了一遍, 「阿娘说,阿爷去世前,父亲去探望时,阿爷说了「兵权」两个字。」 「当时只有阿娘和父亲在场。」 ------ 李世民突然将观音婢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 他心中抑制不住激动, 「岳父大人真是神人,只这两字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良策。」 观音婢看李世民激动的样子,挣扎着将李世民推开。 她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模样, 「看把你激动的,一点都稳不住。」 「阿娘说过,干大事的人,要喜怒不形于色。」 李世民嘿嘿笑着,捧起观音婢的脸,又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喜怒不形于色,是对外人说的。」 「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不但可以喜怒形于颜色,还可以放浪形骸。」 ------ 看着李世民那坏坏的样子,观音婢像看到另一个人。 这是观音婢从认识李世民以来,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放荡不羁的模样。 她从没有想到,在李世民俊逸洒脱,谦逊有礼的背后,还会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一面给观音婢的感觉是,李世民有几分调皮、可爱。 在这一面下,李世民心中有些刻意压抑的东西,得到尽情的舒展、释放。 ------ 观音婢甜甜地看着李世民, 「世民阿兄,这两个字有那么重要吗?」 李世民搂着观音婢的肩膀,让她在身边坐好。 他强重语气强调,「重要,非常重要。」 「我刚才不是和你说过,私下做起事的准备,定会被朝廷发现吗?」 「有了兵权,做这些事情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事。」 「做为军队的统率者,招兵买马、整备军械、储备粮草辎重是必须做的事情。」 「所以就不会引起朝廷的疑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父亲获得兵权。」 「这要等父亲从辽东回来之后进行谋划。」 「我们也可以在父亲回来之前深入考虑一下,都有哪些途径可走?」 ------ 李世民一口气将想要说的话说完,最后说道, 「我们要尽所有的努力,让父亲获取兵权。」 观音婢借机劝说李世民, 「所以说,你现在没必要再整日愁眉不展,一切要耐心等父亲回来再说。」 李世民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们再也不必,为那些不切实际的空想而烦恼。」 「只需耐心等待父亲回来。在这期间就可以专心干其它事情。」 ------ 这时候,李世民抚着观音婢的肩膀,将自已的身子挪了挪,和观音婢坐成面对面。 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观音婢, 「听覃兰说你最会劝人,说的话总能说到人的心里。」 「我现在有个心结,不知你能不能帮我打开?」 观音婢见李世民直直地望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笑道: 「我哪有那么神,不要听覃兰瞎说。」 李世民一本正经央求观音婢, 「我说的可不是玩笑,你真的得帮帮我。」 观音婢看他认真的样子,闪动着明亮的眸子,看着李世民的眼睛, 「是何心结?说出来让我听听。」 ------ 李世民面色突然变得庄重,声音低缓而有些阴郁, 「我刚跟岳父大人学武时,他就问我,「作为次子,将来如何面对长兄」这个问题。」 「当时我就记在心里,不时在寻找答案。」 「今日,王珪先生又提起「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话题。」 「阿婢妹妹,你说我该如何去做?」 ------ 对于这个问题,观音婢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 她对李世民道:「你让我仔细想想。」 说着她从几案上端过一盏凉茶,轻轻啜了一口。 然后,不停地摩挲着手中的碗盏,口中不停念叨着, 「次子,「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 想了好一阵子,她才又望着李世民说道: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并不是绝对的。」 「如果王先生坚持,那是他食古不化,不知变通。」 「就拿我们长孙将军府来说,就没照着这去做。」 「阿爷临终前就定下由四兄承嗣,而不是由年龄大的三兄。」 「这岂不是「立嫡以贤不以长」吗?正好和王先生说的相反。」 李世民想想观音婢所说的话,还真是这样。 ------ 接下来,观音婢又说, 「王先生所说的「立嫡以长不以贤」,其实是暗指皇室立储之事。」 「他在提醒你,以后李家获得了天下,皇储应该是大伯,而不是你。」 李世民点点头,「听他的话意,就是这样。」 这时观音婢咯咯笑起来, 「这王先生也真会算计。」 「咱们李家还未获得天下,他就先替大伯将太子之位收入囊中。」 李世民听观音婢这样说,心中也暗笑。 ------ 观音婢接着打了一个比喻, 「这就好比两人,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进行争斗。」 「就像兄弟二人,看到绝顶之上,一颗宝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兄长说这宝珠属于他,弟弟说这宝珠属于自己。」 「两人争执不下,便对打起来。」 「等一人将另一人打死、或打伤。」 「得胜的那人才发现,自己没能力爬上绝顶取下宝珠。」 ------ 说到这,观音婢看了看李世民, 「我说的,是不是和李家现在的情况想同?」 「大伯能不能确定,李家将来能取得天下?」 李世民听完观音婢所作的比喻,眼里带着笑看着自己的小阿妹, 「阿婢妹妹这个比喻真是贴切。」 接着夸道:「你那心窍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竟然能将这样两件事拿来比较!」 ------ 观音婢听到世民阿兄夸奖,面上变得稍微腼腆了一些,但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 那光,透着一丝灵动,还蕴着智慧的光芒。 常年沉浸于晦涩的书海之中,观音婢养成了一种能够将眼光,穿透事情的外表,深入其内部本质,进行分析推理的习惯。 她可以内视、反听。 她的思绪可游走于未知、和现实之间。 她可以身临其境地到达,尚未发生事件的现场,去缘求事情发展的脉络和吉凶。 因为她的思考深入、透彻,所以见解就深刻、犀利,一语中的,一针见血。 ------ 李世民眼中充满柔情地看着观音婢。 「你给阿兄说一下,我该如何去做?」 观音婢声音坚定地鼓励李世民, 「不要受外界的任何干扰,照你心中所想去做。」 「世人有言:尽人事,听天命。」 「尽力去做,成败与否,问心无愧。」 ------ 「我们不能用来日的困惑,来束缚今日的手脚。」 「世事多变,来日不可预测,也不知谁能活到哪一天。」 「说不定,今日想像某件事,将来可能是个麻烦,」 「但随着时光的消蚀和打磨,到了将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现在认为的麻烦,将来已不再是麻烦。」 「过好今日,我们何必要纠结,为未来可能不会发生的事,而苦恼呢?」 ------ 李世民听观音婢一番开导,深有感触,点头道, 「纠结于未来,是杞人忧天,是庸人自扰。」 观音婢转而幽幽叹道: 「你们父兄如果心系母亲遗愿,只管拼尽全力去做。」 「要是打不下江山,也就算了。」 「府中老少会皆因谋反,死无葬身之地,阿婢也不可能苟活。」 「你们的决定,牵系众多人的生死,所以不可不慎。」 ------ 「假如经过努力,打得下江山社稷,考虑由谁承继的问题。」 「我认为应由功高、贤能者居之。」 李世民点头,「理当如此。」 观音婢接着慨叹,「取得江山社稷,谈何容易?」 「将有无数将士浴血殒命,疆场又添累累白骨。」 「得之不易,守之亦难。万象更新,百废待建。」 「只有贤能者,才能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江山。」 「到那时,你们兄弟如果明智,当度力自处,让功高、贤能者承继江山社稷。」 ------ 「如有自不量力者,挑战尊位。最终将因能力不足而收场。」 「功劳不足,是无能。」 「功劳不足,还想窃居高位,是无德。」 「不自量力,手足相争,是无情。」 「德能不足,不知谦让,是无义。」 「对此无德、无能、无情、无义之人,还需有怜悯之心吗?」 ------ 「治理天下,要当仁不让。」 「非为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的芸芸众生。」 「兄弟之情,乃是小仁。」 「不能为了小仁,误了国家、误了天下,害死更多无辜生命」 ------ 观音婢一番话,至理至性,说来皆中情理。 李世民听罢,茅塞顿开,心中豁然开朗。 他微笑看着观音婢,问道, 「阿婢妹妹的意思,是不是说?」 「如我德能不如人,当欣然而退。」 「如若德能配位,亦需当仁不让。」 观音婢微笑回应, 「阿婢也希望世民阿兄,不要做那自不量力之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七章当仁不让免费阅读. 第一一八章 数本古卷 http://.biquxs.info/

听完观音婢一番话,李世民心中豁然开朗。 他站起身,拉起观音婢,又回复到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听了阿婢妹妹之言,我胸中块垒已解,处之坦然。」 「如今我只需照心中所想去做,具体来日如何,一切顺其自然。」 「走,咱们到花园去转转。」 ------ 七月的园中,处处是「吱吱」虫鸣。 天已入夜,知了仍畅闹枝头。 西边弦月已升,如一弯银镰,悬于空中。 李世民和观音婢牵手缓行于石径之上,心中坦然,话语亦轻柔如风。 一对少年情侣,自幼青梅竹马,如今相偎相拥。 经历分分合合,历经坎坎坷坷,而今终于可以日日相伴在一起。 诉不尽的喁喁情话,共享心手相牵的甜蜜。 前路多艰,誓要风雨共担,不离不弃。 ------ 说起目前的打算,李世民认为:一是等待,二是充实自己。」 等待父亲李渊从辽东归来,然后父子再一起相商将来的谋划。 在等待的过程中,李世民和观音婢决定不要让光阴虚度。 在没有决定起事之前,两人要从书中汲取营养,增强自身的智慧和谋略。 观音婢年龄尚小。 李世民的武艺还要几年才能练成。 成大事者总是能克己制欲。 两人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是他们更享受,这种仅是心灵相守的日子。 ------ 在盛夏的夜晚,两人漫步园中。 微风徐起,送来难得的丝丝凉意。 李世民止住脚步,神情庄重地问观音婢, 「我已回来数日,你是否忘了一件事情?」 观音婢有些迷惑不解,她仰脸望着李世民,「忘了何事?」 李世民看她愣愣发呆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岳父大人送我的书,为何一直未转交与我。」 观音婢反而抱怨李世民, 「你日日都在忙其它事,哪里有时间和你说这些?」 「你要想看,明日我就将这些书转交给你。」 ------ 她说着冲李世民神秘地笑了笑, 「别看你现在急着要这些书,说不定明日拿到手中,就没了去读的兴趣。」 李世民不解,「你此话何意?」 观音婢笑着给李世民谈她自己的感受。 「凭我的经验,看这些书的人会分成两种情况。」 「一种是根本看不进去,另一种是沉迷书中爬不出来。」 「也不知世民阿兄会是哪一种?」 ----- 李世民含笑望着观音婢,问她, 「你希望我是哪一种?」 观音婢也不好做出选择。 她在问自己,是想要缠绵相伴的甜蜜温馨? 还是想让郎子为将来大展宏图做好准备? 观音婢喟然而叹, 「我现在是左右为难,既想让你是第一种情况,又想让你是第二种情况。」 「你如果根本看不进去,就能天天陪我说话。」 「你如果沉迷其中,才能从书中学到真正的东西。」 「你说,要让你选,你选哪个?」 ------ 李世民两手握在一起,仰脸想了想,然后看着观音婢。 「这可不好选,我要选沉迷其中,你说我心里没有你。」 「我要选看不进去,你肯定耻笑我干不成大事。」 他说罢,狡猾地向观音婢笑了笑, 「还是阿婢妹妹替我选吧,你让我怎样,我就怎样。」 ------ 观音婢无奈道:「我还能怎么选?」 「但愿你能沉迷其中,这样才不会辜负阿爷一番苦心。」 「在为母亲守孝这两年,你就一心读书、练武。」 「到时候武功精进,胸怀韬略,才会纵横天下,最终完成母亲遗愿。」 两人边说边走,回到清心斋。 ------ 夜已渐深,李世民想趁晚间凉快,练习一下武功。 观音婢喊来婢女新竹,交代她等二郎君练过武功之后,要用温水沐浴,不要被凉水激了。 又到草棚前看了看,交代要将纱帐张好,不要进了蚊虫。 一切交代完毕,观音婢才领着覃兰、奉书放心离去。 ------ 第二日早上,用过早膳,观音婢和李世民到东耳房。 观音婢捧出紫檀书匣,将匣中书籍一一向李世民介绍。 按高秋娘的交代,让李世民先研读《本经阴符七术》和《鬼谷子》,再读《尉繚子》。 《边塞札记》中记有《孙子兵法》运用的实际案例。 《孙子兵法》要与长孙晟亲著的五卷《边塞札记》一起研读,。 《孙子算经》是算术之学,平时可以抽空修习。 ------ 《本经阴符七术》是修心修身之术。 《鬼谷子》在于鉴人、说人、驭人。 《尉繚子》是用兵之道,统兵之术,共计二十四篇。是君王、将帅必须修习之学。 前十二篇是用兵之道,讲为何而战、何时而战、如何而战。 后十二篇是统兵之术,讲如何号令三军、如何统驭士卒。 《孙子兵法》和《边塞札记》是用兵谋略,是疆场致胜之术。 这样一套书读下来,如能完全参透,必成人中龙凤,纵横于天下,携屠龙之术,有改天换地之能。 ------ 紫檀书匣,数本古卷。 却装满长孙晟的期待和寄托。 李世民听完观音婢一一介绍,然后将书逐一收入匣中。 他又想起刚见长孙晟时,自己所说的志向。 当时年幼,对长大之后充满无限向往。 只想着长大后要做大事,却不知实现所说志向是如何的艰难。 不知要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去搏杀,不知要压上万千人的生命做赌注。 如今年龄渐长,细想去实现的路径,才知前路险恶,满是血雨腥风。 ----- 东耳房内,罗汉床上,李世民目注紫檀书匣,默默静坐。 他在探求自己当初立下志向的本心。. 是起于神秘书生的一句信口之言? 还是为了满足母亲的毕生心愿? 父亲有取天下之志,兄长也志向高远。 想想也都不过是为了李家的昌盛。 这天下由杨家,变为李家,与苍生何干?与黎民何干? 自己的志向是「济世安民」,定要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给天下芸芸众生一个安乐的家园。 ------ 观音婢见李世民默默无语,问道:「世民阿兄,你在想何事?」 李世民抬眼看着观音婢,说出自己忧国忧民之心。 「我在想为何要去争这天下,是为已,还是为人?」 「天下纷争数百年,文帝励精图治,终于归于一统。」 「朝廷本当「载戢干戈,载櫜弓矢」,让百姓安居乐业,勤事稼穑,使民以时。」 「然杨广无道,好大喜功,不恤民力,穷兵黩武。」 「近几年,屡征辽东,蹈民于水火,令百姓生计无着。」 「眼看天下纷乱又起,无数生灵又将涂炭。」 ------ 观音婢见李世民忧心天下百姓,心生无限怜惜,鼓励道: 「《大学》有云: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世民阿兄当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已志,方能拯救天下黎民。」 李世民点头,「我也正在探寻,当初立下志向的初衷,当时懵懵懂懂,不似出自本心。」 「如今豁然而醒,当以天下苍生为念。」 观音婢感慨,「只是你我正当年少,无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只能待来日习就一身本领,方能破旧立新。」 ------ 李世民修正了自己的志向,重新定位自己奋斗的方向。 知道自己目下无力改变朝局,只有利用守孝的这段时日,刻苦练武、读书,不断充实自己。 他拿到长孙晟让观音婢转交的书籍,如饥似渴开始攻读。 果然不出观音婢所料,一本古卷在手,李世民便沉迷于书中,再也无力自拔。 李世民每日除了抽出时间练武,便是枯坐在清心斋草棚中,一心研读几卷古书。 观音婢日日到园中探望,大多都是只做简单的交流,李世民便又沉浸书中。 观音婢有时也拿起一本书,静坐在一旁阅读。 大多时候,她还要处理内院的事务,就留李世民一人在园中研读。 ------ 有时李世民怕人打扰,连观音婢也不让去。 观音婢处理完内院事务,就教覃兰、侍琴、展画等人下棋。 李元吉院里的秋缡,原来跟着窦氏夫人的紫芙、青雁都闲着无事。 她们见到覃兰等人学棋,也央求观音婢带她们学一下。 郑观音肚里的孩子月份越来越大。 晴虹见内院里的姊妹们都在学棋,也忙里偷闲跟着下上几手。 ------ 郑观音有孕在身,不喜欢吵闹。 上房和李元吉院里没有主人。 观音婢所住的小院,便成了内院奴婢们经常去的地方。 有了这些不大不小的女孩子,本来很少有人来的小院,想保持清静都难。 还好这些婢女们,都受过严格的调教。 虽然来来去去的人多,却都知道说话轻声细语,也不至于太过吵闹。 院里的西厢就成了婢女们聚会和下棋的地方。 ------ 观音婢放任另外几个院里的婢女,到自己院里来,也是存了私心。 她现在代管着内院的中馈,想坐在院里就对内院的情况了如指掌,就得掌握各个院里的动向。 观音婢安排覃兰和侍琴要多留些心。 让他们从各院婢女的言谈里筛选一些有用的信息。 覃兰和侍琴也都是有心人,每天就会选些重要的事情向观音婢禀报。 观音婢每日看似不出门,但是却对整个内院的所有动向都心中有数。 处理起事情来,她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内院的婢女、仆妇们,没有人敢在观音婢面前耍心眼。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八章数本古卷免费阅读. 第一一九章 无心插柳 http://.biquxs.info/

不去花园看李世民的时候,观音婢大部分时间,都在东耳房里看书、练字。 有时候,她也会到西厢去指导一下婢女们下棋。 一日,观音婢来到西厢,正好秋缡、晴虹、紫芙和青雁都在。 几个人谈论,为何覃兰和侍琴的棋艺最好。 紫芙就说,是覃兰和侍琴两人命好,能够整日跟着长孙娘子,自然能多得到一些指导。 观音婢听了就笑, 「这下围棋,一要看各人的天赋,天赋好的人学习棋就快一些。」 「二是要靠个人的苦练,多看些棋谱,多思考、多下,棋艺自然会提高。」 ------ 至于命好命坏的话题,观音婢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开导一下秋缡等人。 她说,下棋就如人生一样,一旦落子,就没法再收回。 人生也是只能往前走,没有回头路。 谁也不可能再回到昨天? 在人生这个棋盘上,做每件事都要认真考虑,再决定如何去做。 走错一步,再想挽回就难。 ------ 人确实有命好、命坏,出生之时就不平等。 有的生在富贵之家,有的生下来就为奴为仆。 人一出生,不管你是否情愿,就开始下一局棋。 这是从上一代接下来的一局棋。 不管是好是坏,你都不得不把这局棋接过来,接着继续下。 生于富贵之家者,相当于从先辈那里接了一局好棋。 生来就为奴为仆者,相当于从先辈那里接了一局将要下输的棋。 ------ 但不管是一局好棋,或是一局将要下输的棋,都有发生逆转的可能。 富贵之家的子弟,如果不求上进。 这局好棋也可能翻盘。 由优势转为劣势,甚至是满盘皆输,死无葬身之地,以至于连累妻儿老小。 看看历史和眼下,由王公贵胄变身为奴者,比比皆是。 ------ 生于贫苦者,也有可能由劣转为优势。 商朝帝师伊尹出身为奴。 汉高祖刘邦本是布衣。 但他们都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观音婢还举了身边的一个例子。 丁娘子一家原来本是长孙将军府的家奴。 如今全家却都脱了奴籍。 丁娘子的父亲丁占魁,如今还是朝廷六品官员。 ------ 听说丁娘子全家都在长孙将军府脱了奴籍,几个人都异常羡慕。 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事。 晴虹满怀的羡慕,却有点泄气, 「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像我们几个,哪有丁娘子那身本事?」 这时候观音婢忽然灵机一动,心中想道,唐国公府不是正在谋划夺取天下吗? 要是真能实现,何愁不能脱了这几个人的奴籍? 想一想将来,自己或许要用着这些人。 要是从现在开始培养,将来或许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这一突然的想法,让观音婢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要将这几个奴婢好好培养一下,希望将来,能为已所用。 ------ 观音婢看了看这几个人。 这些都是经过主人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才相的贴身奴婢。 无一不是机灵聪慧,如果经过精心调教,都是能堪大用之人。 观音婢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对几人都十分满意。 她问覃兰、秋缡、晴虹、紫芙、青雁,还有侍琴, 「你们是不是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几人望着观音婢点头。 谁愿终身为奴为婢?哪一个奴婢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 观音婢一脸认真,对几个人说道: 「你们如果按我说的去做,说不定能实现心中所想。」 几个人听观音婢所说,都露出渴望的神情。 晴虹急急地问,「我们该如何去做?」 观音婢继续引导, 「你们如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要和丁娘子一样要有一身本事。」 「将来也可以成为有大用之人。」 秋缡问,「怎样才会和丁娘子一样有一身本事?」 观音婢道:「要先学会读书、写字,然后才能明理。」 然后,她问道,「你们愿学吗?」 几人都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巴不得当场就要开始。 ------ 但观音婢想到,秋缡、晴虹、紫芙、青雁是其它院里的人。 她心中又有些顾忌。 怕她们经常来自己院里读书认字,会惹出闲话,引起别人的猜疑。 观音婢觉得应该定一个规矩。 她表情严肃地对几个人说道, 「你们想读书认字也可以,但是终究你们身份是婢女。」 「如果让外人知道,定会说你们不干正事,惹出许多闲话。」 晴虹等人一听,马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秋缡问道,「那可咋办?」 ------ 观音婢看了看几人,脸上越发严肃, 「如果真想学,就必须遵守我定下的规矩。」 晴虹迫不及待地问,「是何规矩?」 观音婢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声音不大,却坚定地说, 「必须保守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你们在我这里跟着读书、识字。」 「我要是听说,有人说了出去。」 「那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停止。」 几个婢女,小声议论, 「谁要是说出去,我们几个都不依,从此断绝姊妹关系。」 ------ 观音婢也想让她们相互之间有个牵制。 她接着给几人讲守住秘密的重要性。 「能够守住秘密,是一个人能做大事最基本的素质。」 「你们自己仔细想想,如果你们的主人知道,你跟着我读书、认字。」 「她们会怎么想?会以为你们有了二心,还会相信你吗?」 「我只所以定这一个规矩,也是为了你们好。」 ------ 因为有丁娘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那里。 秋缡等人都觉得,长孙娘子所说改变命运的话,一定能够实现。 为了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们愿答应观音婢提出的任何条件。 晴虹带头答道:「请长孙娘子放心,我们一定遵守你定的规矩。」 其它几个奴婢,也跟着点头同意。 观音婢见几个人心意已定,接着交代, 「从今以后,我会让丁娘子作为你们的先生。」 「假使有人问起,你们就说在这里跟几个姊妹下棋。」 晴虹等人都表示,会照长孙娘子所说的要求去做。 这样,让丁娘子教几人读书、识字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 秋缡、晴虹、紫芙、青雁四人走后,观音婢回到自己房里。 她仔细在想,是不是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些仓促。 观音婢不能确定,这几个人能不能守住秘密。 如果不能守住秘密,她调教这些人就没有任何意义。 假如传得风言风语,反而会在几个院子之间,弄出嫌隙来。 观音婢决定先不开始实施,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几个人以后过来,仍让她们下棋,看看会不会有其它传言。 如果内院之中,没有关于教奴婢读书、识字的传言,证明这几个人是可以信得过的。 如果教奴婢读书、识字的消息泄露了出去,那就另作打算。 ------ 自己想好以后,观音婢让覃兰去喊丁娘子,她想和丁娘子商量一下。 不一会儿,丁娘子来到东耳房。 观音婢让她在罗汉床上坐下,覃兰见两人有事要商量,转身就要出去。 观音婢将覃兰喊住,让她也搬了一张胡床坐在旁边。 她先是向丁娘子说了自己的想法。 丁娘子听了也觉得这是个好事。 她和观音婢有同样的顾虑,怕引起其它几个院里的猜疑。 丁娘子也同意观音婢,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的想法。 ------ 观音婢信任地看着覃兰, 「奉书、执棋年龄大了,估计这一两年就要嫁人。」 「以后咱们院里的婢女就由你领着。」 「我给她两人交代一下,她们知道我的心思,也不会和你计较。」 覃兰见观音婢将重任交付给自己,有点受宠若惊。 她连忙推辞,「奴婢怕做不好。」 「三娘还是让侍琴或展画她们来带吧。」 ------ 观音婢最懂驭人之术,她微笑看着覃兰, 「我心中已经想好,院里的事由你领着。」 「侍琴跟着你负责外面,展画、新竹负责生活起居。」 丁娘子也笑着鼓励覃兰, 「让你去做,是三娘相信你,你就一定要做好。」 「三娘看人从来没错。」 覃兰认真地点点头,「奴婢定会尽心做好。」 ------ 覃兰本身就是李世民最信任的奴婢。 现在观音婢又让她,做院中奴婢的领班。 她心中非常感激,两位主人对自己的信任。 观音婢接着交代她, 「你这几日和侍琴观察一下内院的动静。」 「看有没有,关于教你们读书、认字的风言风语。」 覃兰明白观音婢的心意,答应暗中关注一下。 观音婢又交代, 「有些话,我不能和晴虹她们明说。」 「你们都是姊妹,说话更方便一些。」 「你要设法让她们明白,守不住秘密的利害关系。」 覃兰点点头,「奴婢知道三娘说的是何意。」 ------ 接下来几日,覃兰按照观音婢的安排去做。 她暗中留心,内院之中有没有人说起,奴婢读书、认字之事。 覃兰还有意无意和晴虹几人,说起守不住这个秘密的后果。 当然,其中会加上一些连唬带吓的成分。 几天过去,覃兰未发现有人说起这事。 她将自己探到的情况如实禀报观音婢。 观音婢才放心地让丁娘子,开始教奴婢们读书、认字。 ------ 连观音婢可能也未想到,由于她这个偶然的决定,若干年后却助她办成了许多大事。 后来覃兰忆此事。 她始终想不明白。 十二岁的观音婢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却成荫?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一九章无心插柳免费阅读. 第一二零章 事关生死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在河东自家花园中,静心研读兵法、谋略。 观音婢闲来无事,便让丁娘子教几个婢女读书、认字。 有爱侣相守,生活虽然平淡,两人却尽尝爱的滋味。 身处唐国公府李世庄园,李世民、观音婢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不与外面往来,好像这世上一片风平浪静。 却不知道在这数月时间里,外面已是血雨腥风,有万千人头落地。 ------ 九月,长孙无忌让人送来书信,传来了杨玄感兵败的消息。 杨玄感起兵举事的结局,基本上未出李世民所料。 六月起兵不久,杨广即接到急报,他立即停止征讨辽东。 隋朝大军由辽东回撤,命宇文述带兵回援东都洛阳。 杨玄感围困洛阳,却久攻不下。 ------ 八月,杨玄感探知宇文述带兵回援。 李密向杨玄感建议,放弃攻打洛阳,向西直取关中。 无奈之下,杨玄感只得接受李密的建议。 他命令叛军放弃围攻洛阳,带兵沿黄河向西急进。 宇文述、卫文升、来护儿、屈突通等数路朝廷大军在后追赶。 ------ 杨玄感叛军,轻装急进,两日即从洛阳到达弘农城。 弘农太守王智积见叛军到来,对属下说, 「杨玄感闻援军将至,放弃围攻洛阳,向西欲图关中。」 「我等如不加以阻拦,让叛军顺利进入关中,必受朝廷严惩。」 「但如出城阻拦,城中兵力不足,无力御敌。」 「我等需得想办法,既能保存自己,又能破坏他的计划。」 ------ 当杨玄感的叛军到达弘农城下时,他们想越城而过,直奔潼关。 王智积站在城楼之上,让军士们大骂杨玄感。 杨玄感恼怒异常,让自己的军队停止西进,攻打弘农城。 李密见杨玄感一怒之下改变了既定计划,就苦谏杨玄感, 「我军西进抢关,兵贵神速,如果攻打弘农,将会失去战机。」 「等朝廷追兵到来,我军前面未占领潼关,后面无险可守,必败无疑。」 ------ 杨玄感不听李密所劝,执意攻打弘农城。 他让属下火烧弘农城门。 王智积也让人在城门里面点火。 城门内外,火势炎炎,热浪滚滚,城门虽破,叛军无法进城。 连攻三日,未能攻下弘农城,结果朝廷追兵赶到。 ------ 杨玄感延误了战机,再取潼关已无可能。 他只得命叛军,在荒野之上摆开阵势。 以乌合之众,迎战宇文述、卫文昇、来护儿、屈突通等数路大军。 叛军处在重重包围之中,倾刻之间土崩瓦解。 最终,杨玄感不得不落荒而逃,身边只剩弟弟杨积善一人。 他自知无法逃脱,就让杨积善将他杀死。 杨积善杀死杨玄感后,自杀未死,被隋军俘获。 ------ 隋军将杨玄感的尸体和杨积善一起带到洛阳。 到了洛阳,即将杨积善处死。 杨玄感兄弟二人的尸体被剁碎后,抛在街头示众, 三日后又被点火焚烧,焚尸扬灰。 杨玄感的弟弟杨玄奖、杨行仁也先后被杀。 杨素、杨约的后人被抄家灭族。 ------ 杨广对杨玄感叛乱极为恼怒,他叫骂, 「杨玄感一呼即有十万人响应,可见这世上人多了并没好处,只会聚众为盗。」 「不将谋反者杀尽,不足以吓阻其他人。」 他下诏,命大理卿郑善果、御史大夫裴蕴、刑部侍郎骨仪、长安留守樊子盖等人,捉拿杨玄感党羽。 樊子盖和裴蕴大肆搜捕,杀三万余人。 这些人家宅田产全部充公,妻儿老小没官为奴。 另外,受牵连流放者六千余人。 兵部尚书斛斯政,因与杨玄感暗中勾结,怕被治罪,逃往高丽。 观音婢的舅父高俭,与斛斯政有过交往,被贬往交趾郡朱鸢县做主薄。 ------ 高俭的母亲高老夫人年世已高,不能随他一起到交趾生活。 临行之时,高俭将母亲托付给妻子鲜于娘子侍奉。 他又和高秋娘商议,在崇仁里高府的东面,隔着一条路为长孙无忌购置了一处宅院。 这样两家隔路而居,高秋娘和鲜于娘子,可以共同照顾高老夫人。 一切安排停当,高俭才放心上路。 ------ 看到长孙无忌送来的书信,观音婢既为舅父被贬之事痛心,也更加记挂自己的母亲高秋娘。 她拿着书信到清心斋去见李世民。 两人并坐于院里的苇席之上,一起细读。 李世民看罢,心中不寒而栗。 他不禁感慨,杨玄感起兵举事的结局太过残忍。 当下,想起兵谋反者何止杨玄感一人? 再看全国烽烟遍地,各地盗贼聚众者已数不胜数。 但是,最后能取得天下者只有一人。 朝廷和反叛者相互绞杀,不知白白害死了多少人的性命? 想一想唐国公府筹划起兵之事,成败难料,实在是不可不慎。 ------ 观音婢见李世民眉头紧锁,她在旁边幽幽道, 「起兵举事,关系重大。」 「个人生死事小,一旦事败,恐将连累家中老幼和族人。」 「万千起事的追随者,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世民拉住观音婢,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他若有所思,缓缓说道: 「这等涉及无数人生死的事,绝不能凭一时冲动。」 「必须经过周密筹划,有万全的把握之后方可行动。」 「从杨玄感所做所行来看,竟然将无数人的生死视同儿戏。」 「我当提醒父亲和兄长,必须引以为戒,以为前车之鉴。」 ------ 观音婢同样被朝廷对叛乱的血腥镇压所震惊。 她不愿看到,将来唐国公府也如杨玄感一样,落得个悲惨的结局。 虽然观音婢不耻杨玄感所为,但在她心中,竟有兔死狐悲之感。 观音婢满怀心事,看着李世民,轻声提醒, 「世民阿兄应该牢记杨玄感起兵的过失。」 「以免将来出现同样的错误。」 李世民不想让观音婢担心,认真地点点头, 「这几日,我会将杨玄感叛乱的事,进行仔细思考。」 ------ 九月深秋,寒意渐浓。 树上的枯叶随风飘散。 有几片翻滚着落在李世民和观音婢的身侧。 观音婢捡起一片,拿在手中。 她突然意识到冬天就要到来,柔声向李世民交代, 「天冷了,世民阿兄以后不能再坐在庭院里,小心会着凉。」 李世民体会到观音婢的关心,笑了笑, 「不碍事,我身子结实。」 观音婢有些生气,「身子结实也不行。」 说着,她扶着李世民的肩膀站起,走到草棚前。 ------ 观音婢绕着草棚转了一圈。 前前后后,仔细看过之后,观音婢甚是担心, 「这草棚不行,四面漏风,如何抵御冬天的严寒。」 观音婢说得不错。 这草棚是天热时所建,当时只想着能遮一下风雨。 根本就不是按抵御风雪寒冬的标准搭建。 棚顶仅仅铺了一层麦草,只是不漏雨而已。 草棚两端也没有封好,哪里有防寒的能力? ------ 观音婢在长孙将军府,见过长孙无逸守孝时搭的草棚, 她看上去很内行地向李世民介绍, 「我知道冬季防寒草棚的搭建方式。」 「先将框架建好,在外面铺上箔篱。」 「箔篱上面铺上草栅,草栅上再从下往上。」 「一层压一层用泥巴粘上麦草。」 「明日你让陆峥领几个人,按我说的方法将草棚重建一下。」 ------ 李世民见观音婢自顾自地说个没完,也不说话,看着她只是笑。 观音婢看到李世民不搭腔,愣了他一眼,生气地道: 「我说的你可曾听到?」 李世民抿嘴笑道:「我说话你可不准生气。」 观音婢又白了李世民一眼,催促道, 「不管好话赖话,你只管说。」 李世民取笑观音婢, 「看你说话的样子,像一个泥瓦匠。」 ------ 因为当时「泥瓦匠」社会地位很低。 除了是李世民,没有任何人敢这样说观音婢。 观音婢听后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跑过去追打李世民。 李世民看到她冲过来,一下把她搂在怀里。 观音婢使劲挣扎,李世民的双臂却越箍越紧。 她嘴上不依,却不得不停止挣扎。 观音婢安静下来,将头贴在李世民的胸口。 ------ 李世民将观音婢搂在怀里,感觉到她是如此的娇小柔弱,亦爱亦怜。 怀中这个稚气未脱的小阿妹,几年来经历太多的坎坷和变故。 本来想早点将她娶过来,给她更多的关爱与呵护。 没曾想新婚十几日,就将她一个人抛在家中。 如今母亲窦氏夫人病故。 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未受阿姑提携,却要担起家中重担。 而自己不但未给她带来安全,却整日想着谋取天下。 将她带到前途不定,暗流涌动的风头浪尖之上。 如果将来真正举兵起事,吉凶难测,也不知是坦途,还是绝路? 假如真有不测,这个娇弱的精灵,也会因而受到连累,生命竟会走到终点。 ------ 李世民紧拥着观音婢,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额头。 两人无声,心儿相依。 这样过了片刻,李世民柔声问观音婢, 「如果我将来举兵起事,你会害怕吗?」 观音婢仰脸看着李世民,她也知道前路艰险,但眼神坚定地说道: 「好男儿定当志在天下,但要谋定而后动,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李世民点头,「我会三思而后行。」 ------ 观音婢听李世民说完,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李世民笑着问,「你这样急着要做何事?」 观音婢道:「天下之事离我们太远,不被冻着才是当务之急。」 「现在我要精心谋划,为你建一个遮风挡寒的草棚。」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零章事关生死免费阅读. 第一二一章 用人有异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想要挣脱李世民的怀抱,她挣了挣, 「你将我放开,咱两个坐下说话。」 「现在我要精心谋划,为你建一个遮风挡寒的草棚。」 李世民笑着回应观音婢, 「不是已经说过,明日让陆峥找人来建草棚?」 说着,他将观音婢松开,两人重新坐在苇席之上。 ------ 观音婢开始按她的想法,规划草棚内如何布置。 「新的草棚建好以后,地上要铺上厚厚的麦草。」 「麦草之上再铺上兽皮,兽皮上再铺上绵褥。」 「这样才能防止地下的寒气透上来。」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认真地听着,心中却想,女孩子就是心细。 更让他心动的,是她如此关心自己。 ------ 观音婢接着说她的想法, 「将几案放到草棚之内,挂上一个灯笼。」 「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你都可以在棚内读书,但是要注意防火。」 最后她有些遗憾地道:「就是没法生个火盆。」 李世民笑着问观音婢, 「如果再生个火盆,那还是守孝吗?」 观音婢自己也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说的也是,要是那样,干脆搬到屋里去住好了。」 ------ 第二日,按照观音婢的要求,陆峥带人搭建了新的草棚。 观音婢领着几个奴婢,对草棚内进行了重新布置。 新建的草棚看上去虽然简陋。 但恰似一个能够遮风挡寒的小书房。 李世民每日在草棚中读书。 观音婢来时,便是两人温馨相守的空间。 这样一个小小的天地,不但洋溢着书香,还有几分温情和浪漫。 ------ 冬天来了,很快就到了年底。 郑观音也到了要临盆的日子。 观音婢对女人生孩子的事丝毫不懂。 但她现在是唐国公府代为掌家的女主人。 窦氏夫人已经不在,郑观音的事就得由她负责操持。 观音婢不懂,就请教丁娘子和冯妪。 冯妪是府中的老人,非常熟悉庄中的情况。 丁娘子建议观音婢,郑观音临产的大小事宜,都委托冯妪去安排。 ----- 得到观音婢的信任,冯妪做事很是尽心。 她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细致入微,井井有条。 提前定好了稳婆、乳娘。 为防不测,还让李世成请来了医师。 李建成从小是冯妪看着长大的,他对冯妪也极为信任。 在郑观音生孩子这事上,李建成对冯妪是言听计从。 ----- 观音婢和冯妪,每日都往西院探视郑观音。 她怕郑观音懒着不动,观音婢就亲自陪她到花园里散步,逗她开心。 还好没有出现意外,郑观音顺利生下一个儿子。 李建成异常兴奋,他重赏了冯妪和稳婆。 李渊随杨广出征未回,李建成就写信向父亲报喜。 这可是他们李家的长孙,下一代又有了承继之人。 李建成在信中请求李渊,给儿子起一个名字。 ----- 看到郑观音顺利临盆,观音婢如释重负。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忙碌,如今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看着脸蛋红红的孩子,静静地睡在郑观音的身旁。 观音婢心中十分喜爱,同时也有几分羡慕。 她比郑观音晚成婚一个月,如今大嫂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自己事实上还是一位少女。 按照她和李世民的约定,还要再等几年,两人才是事实上的夫妻。 观音婢心中虽有些遗憾,但她对他们自己的决定并不感到后悔。 ----- 将郑观音这边安置好,观音婢回到自己院里梳洗了一番。 然后她才去到清心斋,向李世民报喜。 李世民正在院里草棚中,研读《本经阴符七术》。 他看到观音婢过来,只是向她点了点头。 观音婢在他身旁坐下,伸出纤手在李世民的眼前晃了晃。 李世民扭过脸来看着观音婢, 「你说何谓「心虚志溢」?」 ------ 观音婢见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书里。 她伸手夺过,李世民手中的书,放在案上。 口中说道:「我有一桩大喜事要和你说。」 「你先将心思,从书里收回来行不行?」 李世民一脸错愕,迷惑地问, 「你会有何大喜事?可是四兄辅机要成婚?」 ------ 观音婢笑着挖苦李世民, 「你是否读书读傻了?满身都是一股呆气。」 「你仔细想想,咱们唐国公府有没有什么喜事。」 李世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咱们府中还在孝期,哪会有什么喜事?」 观音婢见他木讷的样子,一脸的嫌弃, 「算了,和你直说吧,大嫂生了个胖儿子。」 ------ 听说大嫂生了个儿子,李世民喜形于色, 「真的?我怎么连这事都忘了?」 他急不可耐地问,「你看长的像大兄,还是大嫂。」 观音婢抿着嘴直乐,绘声绘色地描述, 「小孩子刚生下来,哪能看出来长得像谁?」 「红红的脸蛋,小小的鼻子。」 「睡着的时候,小嘴还一动一动的。」 她说着,用左手捏着,右手的小指尖, 「你就想不到,那鼻子就和指头肚这般大小。」 「小模样长得真可笑。」 说完就嘿嘿地笑。 ------ 李世民看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的样子,眼含爱意,轻声地问, 「你是不是也想自己要个孩子。」 观音婢忽然变得羞怯起来,低着头小声嘟哝, 「谁说想要了?想要也不是现在。」 李世民伸出胳膊揽住观音婢。 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 「再过几年,我们要一群自己的孩子。」 观音婢默然不答,小鸟依人一般偎在李世民的怀里。 ------ 李建成长子的降生,给本来正在守孝的唐国公府,增添了一丝喜气。 在窦氏夫人去世之前,郑观音就有了身孕。 所以,在孝期之内生子,并不违反守孝的规矩。 当时李渊仍在怀远催粮,为来年三次征辽东做准备。 收到李建成的来信,李渊心中甚是欢喜。 他感慨李家后继有人,给他赐名李承宗。 对这个刚出生的长孙,给予了无限的寄托和希望。 李渊重赏了送信之人,即刻写了回信,让他返回河东。 ------ 过了正旦节,又是新的一年。 郑观音也坐完了月子。 观音婢就在心中寻思,要交出管家之权。 她自小受高秋娘教育,熟习妇德,深谙为妇之道。 世族之家最重长幼有序。 稍有不慎就是僭越,坏了宗法规矩。 ------ 窦氏夫人去世之后,郑观音作为长子嫡妻,就是名正言顺的宗妇。 宗妇顺理成章,就要承当掌管中馈之权。 观音婢作为次子之妇,即使再有能力,将家管得再好,也不该越厨代庖。 否则,就会引起外人的非议,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观音婢向李世民说了自己的想法。 李世民对观音婢的考虑极为赞同。 ------ 出了正月,观音婢就向郑观音移交了,内院掌管中馈之权。 她一边照顾李世民读书,一边暗中教几个奴婢读书、认字。 并悉心指导她们,做人做事的道理。 覃兰、侍琴、晴虹、秋缡,还有紫芙、青雁, 这些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奴婢。 她们全是十分聪慧之人,学起东西来也快。 还不到半年,几个人都已认了上千字。 ------ 郑观音天生恬静,不是个好操心管事之人。 她不到十五就嫁到唐国公府。 本想着李渊夫妇春秋正盛。 她掌管中馈,是一二十年以后的事情。 没想到窦氏夫人早早故去。 郑观音小小年纪就要担起管家之责。 ------ 观音婢坚持要将管家之权移交给郑观音。 郑观音作为宗妇,不得不将这重担挑起。 她未嫁之时,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之人。 如今内院之中,大事小事都得操心。 郑观音往往顾此失彼,左支右拙。 她整日忙得她焦头烂额,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 郑观音嫁到唐国公府时间短。 刚成婚不久,就有了身孕。 然后就整日在自己院里养胎。 在唐国公府中,郑观音根本不认识几个人。 她所熟识的,除了几个陪嫁的贴身奴婢,就是乳娘陈妪。 ------ 郑观音怕几个婢女年龄小,不通人情事故。 有了事情,她就让陈妪帮忙拿主意。 陈妪则是不自量力,看郑观音看重自己,就事事帮她参谋。 结果却往往是弄巧成拙,将小事弄成大事。 郑观音为人心软、脸皮太薄, 遇到奴婢仆妇办事不力的时候,就由陈妪出面进行斥责。 时间长了,下人们对陈妪都是避而远之。 这样郑观音做起事情来,更是难上加难。 ------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小人得志。 陈妪本是乳娘出身,最善长的就是带孩子,大字不识一个。 在郑家之时,她长年陪着郑观音,守在深闺内院之中。 府中有主母管事,万事也轮不到陈妪拿主意。 这样一个人,哪里见过什么世面? 如今郑观音对她百依百顺,她便有了自己也是主人的感觉。 一朝得志,陈妪便生出诞妄之念。 她对郑观音的三个贴身奴婢,也开始呼来喝去。 ------ 晴虹听从观音婢交代,不想和陈妪起冲突。 没事的时候,晴虹就避开陈妪,到李世民院中找丁娘子认字。 陈妪和晴虹本来就不和。 她见晴虹没事就往东院跑,就开始有些留意。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陈妪有了新的发现。 她发现,晴虹和几个其它院里的奴婢,经常到李世民院里。 ------ 陈妪想想这些天来自己处处不顺,定是这些人从中作祟。 她就想着,是不是这些人,在一起商量着和自己作对。 有了这种想法,陈妪心中便有了恨意。 她心中打定主意,要想个法子整治一下晴虹等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一章用人有异免费阅读. 10 生的意义 http://.biquxs.info/

注:很久很久之前,写下了这段文字。 那时候还很年轻,没有尽头的漂泊对年轻的心伤害很大。 其实人生的真正意义,在于把握好每一个今天。 在浩渺的宇宙之中,生命存在的时间太短,能够在这世上走一遭都是幸运的。 既然有幸来到这世上,我们就要把握好每一天。 ------ ------ ------ 金钱、地位、名誉、权力、快乐、自由、理想、信仰、追求...... 舒适的生活,欲望的满足,一切的一切,可怜的人们想拥有的太多。 于是...... “二十年了,故地重游,这感觉很不错呢!”就在此时。酒吧门外传来一道飘忽有点嘶哑的声音。 当然,还是得去一趟,不过不是我去,我让徐立送我回益生坊,然后他去区局找张时东,给张时东一些好处,他们一起去跑一趟。 当然,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傅国臣也真的是没有了其他更好的办法。 当我来到楼下大厅的时候,看到半空中悬挂着一只虫茧,蚕丝一样的东西层层叠叠地裹着。 事实证明,苗烨的做法似乎是对的,正一道急速扩张,而这城池也在不断的扩大。只不过,正一道的宗门之内,也开始出现了些许不同的声音。 下车之后,我又是一阵干呕,胃里早就吐干净了,清水都吐不出来了。 五分钟左右的对拆,我发觉楚成的实力竟然和黑豹几乎相当,这对我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了,原本只是看中他的车技,没想到他还一身其他的本事。 听陆影说他现在用的这个名字是假的,我微微挑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因为我对这件事不怎么关心。 “你先看完邮件,其余的我们待会儿再说。”我拍了雷鸣的的胳膊一下。 苏云有些郁闷的拍着头,她还保持着之前的观点,压根忘记了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乔安明倒去得挺频繁,因为公寓离他公司近,中午的时候也能抽时间去陪陪顾澜,陪她吃个饭,看会儿电视。 下一瞬,毒牙转身,趁着偷袭成功得到的战机,拳头连绵不断地发出,一下又一下,不断地砸在年轻人背上,将年轻人身体砸地不断震颤,始终找不到还手机会。 “我说丫头,你是不怕胖吗?每天都那么吃,变成白痴的好不好?真是的!”庄妈妈在后面吼着说道。 激动的看着伊璇雅,想要从伊璇雅的口中听到,她已经好了的事实,却没有想到,伊璇雅打开眼睛之后,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安若然就在这边一般。 少年王爷深深的看了吴太医一眼,冰玉一样的眸光中已经布满了寒霜和不耐。 当然,这是在张远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但现在,这些幽暗天堂的刺客没有任何机会。 可是建安平时哪里受过什么委屈,谁不是见到她都捧着护着,所以她气恼之中就有点不管不顾,也是平时皇后娘年宠她宠的太厉害了,不动怒的时候尚能保持一点点风度,这怒极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宇智波鼬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那里,眼眸低垂,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是…”杜箬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握着毯子的双臂还悬在半空。 “司琳吗?进来吧。”霍远震早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难道是我多虑了?”段晓妍也犯了迷糊,秦诗嘉的解释合情合理。 内舱里走出一个高大的外国人,穿着雪白的厨师服,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 第一二二章 两妪斗法 http://.biquxs.info/

郑观音的乳娘陈妪,心中以为晴虹等几个奴婢,在合起伙来对付她。 她就想设法整治一下晴虹等人。 ------ 一日,陈妪吩咐一名小婢,让她去将冯妪喊来。 冯妪以为郑观音找她有事,就随小婢来到西院。 没想到,小婢竟将冯妪领到后罩房陈妪住的房间。 进了房间,见陈妪盘腿坐在铺上。 冯妪碍于郑观音的面子,向陈妪行了礼。 陈妪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和冯妪客气,就问冯妪, 「冯娘子,你是否知道几个院里的奴婢,都经常往二郎君院里跑?」 冯妪见陈妪也不让自己坐下,就开门见山向自己问话,俨然摆的就是主人的架子。 她心中就有些气愤。 ------ 窦氏夫人是何等之人,而冯妪是窦氏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得力奴婢。 她自幼跟着窦氏夫人,见过大风大浪,经她手处理过无数棘手之事。 李建成、李世民兄弟四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使是他们见了冯妪也要敬重几分。 而陈妪却将她当粗使的仆妇看待,冯妪心中怎会不气? ------ 冯妪强压住自己的性子,问陈妪, 「可是郑娘子让你问这些事情?」 陈妪大大咧咧指使冯妪, 「是谁问这事,你且不用管。」 「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给我听。」 「都是谁经常去二郎君院里?都去做些何事?」 冯妪反问冯妪, 「二郎君院里的事,也是你管的吗?」 陈妪见她反而在质问自己,也有些生气, 「是我在问你,你却问起我来。」 「不想惹郑娘子生气的话,你就老老实实说实话。」 ------ 冯妪哪里看不出陈妪在拿郑观音压她,就生硬地反击, 「如果是郑娘子要问,我就如实回答。」 「如是你问,则是未必。」 陈妪只得假托是郑观音的吩咐, 「就是郑娘子让问的。」 冯妪看到陈妪目光闪烁,知道其中有假,话语未有丝毫让步。 「如是郑娘子要问,我就见她回话。」 ------ 冯妪和陈妪,两人争执不下。 冯妪坚持要见郑观音。 而陈妪是自作主张,她哪里会去? 一去就漏出了马脚。 冯妪问陈妪,「你为何不带我去见郑娘子。」 陈妪强充硬气,「郑娘子只吩咐让我问话,没说让你去见她。」 ------ 常言说:候门深似海。 在视人命如草芥的公候之家,能够站稳脚跟者,哪一个不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人精? 冯妪能够成为窦氏夫人心中的红人,岂是泛泛之辈? 陈妪哪里是冯妪的对手? 冯妪自小跟着窦氏夫人,极善察言观色。 陈妪的小伎俩怎会逃过她的眼睛? 在她看来,陈妪只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市井妇人而已。 ------ 冯妪目光冷厉地直视陈妪, 「你不要自以为得计,我岂看不出你在拉大旗扯虎皮?」 「你敢假托主人之言,已坏了国公府的规矩。」 「我只要向大郎君说一声,管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妪知道自己所说已经败露,面上显示窘迫之色,眼中已没了当初的跋扈之气。 她垂下眼皮,逃避着冯妪的目光,有点木呆地坐在那里。 ------ 冯妪不是骂街的泼妇,说出话来有理有据。 温柔软语亦可杀人,一下就戳破陈妪的谎言。 她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警告, 「别以为你是郑娘子随嫁之人。」 「在唐国公府,捻死你就当一只蚂蚁。」 陈妪本就理亏在先,现在又慑于冯妪的气势。 听冯妪说出如此狠辣的话来,陈妪不免生出惊惧之心。 她垂首呆坐在铺上,哪里还敢再说一个字? 冯妪也不再多言,最后冷冷地看了陈妪一眼,转身出了房门,径直回到东院。 ------ 冯妪不是易与之辈,她对几个婢女经常到二郎君院里早就有所察觉。 但她看到就装作没看到。 一是当时观音婢代掌着中馈。 二是唐国公府有规矩,不得打听主人的事。 现在观音婢已将打理中馈之权移交,几人再经常往她院中走动,就不免引起外人的猜疑。 ------ 冯妪回到东院上房院中,神色如常,就当任何事都没发生。 到后罩房紫芙和青雁住的房中,见两人都在,正一边闲聊一边做着针线。 她笑眯眯地走进屋和两人搭话。 紫芙、青雁见冯妪进来,马上从矮榻站起向她施礼。 冯妪脸上带笑,走过去在矮榻上坐下,拿起筐中的针线不住夸赞, 「你俩这活做得越来越好,比宫里的绣娘也差不了几分。」 ------ 这紫芙、青雁从小都是由冯妪亲手调教的,论关系情同母女。 她们怎敢在冯妪面前托大,两人连忙客气地说道: 「都是娘子教得好,我们这活怎能入你的眼。」 几个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话。 说了一会儿,冯妪好像有点奇怪,问紫芙、青雁, 「今日你俩为何没去二郎君院里?」 ------ 能跟着窦氏夫人的奴婢,无一不是心思细密,玲珑剔透。 听冯妪有意无意提起,到二郎君院里的事,紫芙、青雁心中便有了警惕。 紫芙接住话头,笑看着冯妪说道: 「以前主母在时,日日忙惯了。」 「如今没事可做,放松了下来,整日只顾着玩,手头的活都忘了。」 她冲冯妪笑了笑。 「再这样下去,到了夏天,连穿的鞋都做不齐。」 ------ 冯妪当着两人也不再打诳语, 「你当我啥都看不出来?连陈妪那个傻婆娘都起了疑心。」 「你俩别再瞒着我这老婆子。」 「去告诉长孙娘子,陈妪在打听你们在干何事。」 两人只是看着冯妪笑,没有接话。 冯妪也没接着往下问。 ------ 冯妪知道做下人的规矩,能向她说的,紫芙、青雁肯定会对她说。 不方便向她说的,连只言片语,也别想从她们口中探出来。 冯妪主动把话题叉开,又闲扯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方才离去。 ------ 冯妪走后,紫芙、青雁合计,看来是冯妪起了疑心。 紫芙想了想,她对青雁说道, 「我看冯娘子过来有两个意思。」 「一是想知道我们在做何事。」 「二是想让我们传话给长孙娘子。」 青雁知道冯妪精明,她有点忧虑地道: 「如今她已经生疑,啥事都瞒不过她。」 「就是不问,她也会慢慢知道我们的底细。」 ------ 紫芙处事更老练一些,她给青雁分析, 「我们越是不说,她越是疑心有事瞒着她。」 「等她自己查出来,反而让我们不好做人。」 「既然她想让我们捎话,看来是没有恶意。」 「我们不如将此事告诉长孙娘子。」 「长孙娘子有的是办法,说不定能拿出好的对策。」 青雁点头,同意紫芙的想法。 ----- 紫芙、青雁决定马上就去见观音婢。 她两人自知瞒不过冯妪,就大大方方地走过她房间的门口。 紫芙主动和冯妪打招呼,。 「冯娘子,我俩到二郎君院里去一趟。」 这样让冯妪觉得没将她当成外人 冯妪看着两人,微笑着道:「去吧。」 ------ 两人出了上房院,来到李世民院中,给覃兰说有事要见长孙娘子。 覃兰禀了观音婢,然后让两人进了东耳房。 紫芙、青雁进了房间,见观音婢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 两人恭恭敬敬向观音婢施了礼,向她问安。 观音婢放下手中的书,让紫芙、青雁在旁边的胡床上坐下。 两人谢了坐,在胡床上坐好。 ------ 观音婢面带笑容说道:「听覃兰说,你二人有事要见我。」 回话之前,紫芙又站起,叉手屈膝向观音婢行了一礼。 观音婢抬起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有事只管说,不要那么拘礼。」 紫芙重新坐下,向观音婢禀报, 「刚才冯娘子从西院回来,问起我们每日都做何事。」 「因长孙娘子有交代,不让对外人说,我两人就借故没说。」 观音婢认真听着,点点头。 紫芙接着转述冯妪的话。 「冯娘子说,西院的陈妪,今日将她喊去问起此事。」 「她让我们过来,告诉长孙娘子一声。」 ------ 观音婢心中也在想,教几个婢女读书、认字这事,总是瞒着也不是个办法。 以前自己代掌中馈,外院的几个婢女出出进进,外人看着也很正常。 现在掌管中馈之权已移交给郑观音。 这几个人再经常过来,难免会引起别人猜疑。 看起来得想个办法,打消别人的猜疑,以免有人借机挑拨事非。 ------ 她笑望着紫芙、青雁二人, 「本来想着让你们几人多学些东西,没想着会惹出闲话来。」 「如果现在停了,一是半途而废,二是让别人觉得我们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会说我们心虚,有人一问就吓得停了。」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两人问道, 「你们觉着是不是这样?」 紫芙、青雁都点点头, 「就是,我们干的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停?」 ------ 观音婢没说话,眼睛盯着案上的书。 她静静地想了一会,然后又转过脸看着紫芙、青雁, 「我想着还是和冯娘子说清楚。」 「以后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来找丁娘子读书、认字。」 「你们先回去,下午和冯娘子一起过来。」 「我给她仔细说一下自己的打算。」 ------ 紫芙、青雁听说观音婢要亲自和冯妪说,心中轻松了不少。 这样她俩以后就不用对冯妪躲躲闪闪。 相互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此事变得生分。 两人站起,向观音婢施了礼,回上房院去见冯妪。 ------ 事实上,对付陈妪那样的蠢妇很容易。 想要让冯妪这样精明的人臣服却很难。 紫芙、青雁两人走后,观音婢在想如何和冯妪谈。 对于冯妪这样饱经磨练,老于人情事故的人精。 观音婢觉得在她面前没有心理上的优势。 如果不是推心置腹,让对方觉得是在欺骗她,在糊弄她。 那么还不如不和她谈,否则反而会弄巧成拙。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二章两妪斗法免费阅读. 第一二三章 洞彻人心 http://.biquxs.info/

冯妪不是一个普通的奴婢。 在唐国公府的众多家奴之中,冯妪是出类拔萃的一个,是一个强者。 强者崇拜的,往往也是强者。 弱者在强者的眼中,只有怜悯和不屑。 作为弱者。 你向强者摇尾乞怜,他会保护你,或者可怜你。 如果不自量力,向强者挑战,他会将你踩成烂泥。 ------ 观音婢明白,要想赢得冯妪的心很难。 在和她深谈之前,必须做好认真的准备。 观音婢在想,怎么措词,怎么设置谈话的场景。 冯妪进来时,自已该做何事?手中拿不拿东西?让她坐在哪里? 她先在心中作了一番筹划,再前前后后虑了一遍,心中才有了底气。 ------ 考虑好之后,观音婢将覃兰喊过来。 她告诉覃兰,下午冯妪要过来,到时候让她也参加。 观音婢吩咐覃兰,准备四张胡床,熬上生姜红枣茶,说话的时候,给每人倒上一盏。 下午未时,覃兰提前在外面候着。 冯妪和紫芙、青雁来时,她就直接将三人领到了东耳房。 因为读书是观音婢的习惯,她就照例坐在罗汉床上看书。 观音婢提前想过,如果改成在做其它事,反而有些不自然。 ------ 覃兰领着三人进屋之后,观音婢放下手中的书和冯妪打招呼。 冯妪和紫芙、青雁,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礼。 观音婢含笑点头,让冯妪坐在罗汉床上。 冯妪是懂规矩的。 她知道罗汉床是主人坐的地方。 即使主人看重自己,冯妪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忙谢道:「长孙娘子太抬举老奴了。」 「老奴怎敢和主人对面而坐?」 说着,又向观音婢施了一礼,才自顾拉了一张胡床坐了下来。 ------ 紫芙、青雁在冯妪两边坐下。 覃兰给每人斟了一盏热的生姜红枣茶。 她用托盘端着,送到每个人面前,请几人饮用。 观音婢接了放在几案上。 冯妪和紫芙、青雁端在手中慢慢饮着。 送完生姜红枣茶,覃兰自己也搬来一张胡床,挨着青雁坐在靠门的地方。 ------ 这一切都是经过观音婢精心安排的。 她只所以让覃兰、紫芙和青雁参加,是为了创造谈话时融洽的氛围。 假如没有她们三个,屋里就只有观音婢和冯妪两人。 如果让冯妪坐在罗汉床上,她肯定不坐。 假如让她坐在胡床上,距离远近都觉着不合适。 坐得离观音婢太近,两人的关系没到那种亲密程度。 况且主仆之间,也不能如亲人般交头接耳。 ------ 坐得远了,显得太生分。 两人在空空的房子里,隔一丈远坐着。 立刻就拉开了心理上距离。 观音婢坐在罗汉床上,高高在上。 冯妪一个人在远远的胡床上坐着。 是不是有一种审犯人的感觉? 哪里还能进行推心置腹的交流? ------ 如今的安排,则比屋里只有两人要好得多。 覃兰、紫芙和青雁,都是冯妪从小调教出来的。 三个人围着冯妪一坐,身边都是她亲密的人。 她心理上就有一种安全感。 三人的加入,马上让空落落的房间,有一种温馨和谐、暖融融的感觉。 就像一家人围在一起拉家常。 ------ 除了在人员上作了精心安排。 还有一样,不要小看每人手中的那盏生姜红枣茶。 那可是缓解谈话气氛的必备道具。 假如没有那盏生姜红枣茶。 你说几人说话时手放在哪里? ------ 叉手放在胸前,显得太严肃、太死板。 这姿势就像奴婢在恭恭敬敬听主人训话。 手放在其它地方,又坏了奴婢见主人的规矩。 几个人在那呆板地枯坐着,也不便于心与心的交流。 手里有了一盏生姜红枣茶,不管喝不喝,边说话边抚摸着暖暖的碗盏,心理上就有一种安然舒适的感觉。 ------ 谈心之事,不易于开门见山,和单刀直入。 要娓娓而谈,先暖暖场子,打开各自的心扉。 观音婢见各人坐定,便和冯妪搭上了话, 「年前大嫂临盆的时候,全赖冯娘子跑前跑后,前后张罗,才没有出任何差错。」 「大嫂顺利生下承宗,得以母子平安。」 「我本想要专门向你致谢,却又赶上过年。」 「一通张忙,就把这事给忘了,还望冯娘子不要介意。」 ------ 冯妪听观音婢夸奖,心中甚是舒坦。 她忙道:「长孙娘子如果这样说,就折煞了老奴。」 「为主人分忧是奴婢的分内之事,老奴哪敢居功?」 「郑娘子和小郎君母子平安,都是他们命里的福分。」 ------ 观音婢端起生姜红枣茶,轻轻啜了一口。 她继续抬举冯妪, 「冯娘子总是低调做事,能得到阿姑看重不是没有缘由的。」 「二郎君经常给我说,冯娘子能干,熟悉府中情况,让我多向你请教。」 「近一年来,要不是冯娘子,和府中一帮老人支持,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 ------- 冯妪听观音婢连连抬举自己。 她心中虽然高兴,但面上却作出承受不起的样子。 冯妪站起来向观音婢施礼, 「长孙娘子快把老奴搊到了天上。」 「再这样说,我都要坐不住了。」 观音婢笑着招呼冯妪, 「冯娘子赶快坐下,我还有事和你要说。」 ------ 观音婢前面这一段交谈,用的是《鬼谷子》里的精髓:与阳言者,依崇高。 意思就是,想劝说别人跟着自己做事,就要让他觉得,他所做的事是高尚的。 让他体验到一种荣誉感。 荣誉感对任何人来说,在内心深处都是非常渴望的东西。 不管是平庸之辈,还是圣人,没有例外。 在作好前面的铺垫以后,观音婢才将谈话引入了正题。 ------ 观音婢真诚地看着冯妪,说道: 「上午,紫芙和青雁过来,说西院的陈妪喊你过去,问几个婢女经常来我们院里的事,你让她二人给我提个醒。」 「本来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一直没放在心上。」 「多亏冯娘子提醒,才没有酿成大错。」 「今日我给冯娘子说个实话。」 「她们几人过来,也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是在跟着丁娘子读书、认字。」 ------ 听说几个奴婢是在跟着丁娘子读书认字。 冯妪也觉着意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主人领着奴婢读书、认字的。 她半是惊讶,半是赞许地道: 「让奴婢们读书认字,这是好事呀,老奴就支持。」 ------ 观音婢叹了声气,说起紫芙、青雁和秋缡如今的处境。 「阿姑去世以后,紫芙和青雁就没了事做。」 「四郎君不在院中,秋缡也总是闲着没事。」 「这奴婢没了主人,就像没了魂,失了主心骨。」 「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 这一句话,不但说到了紫芙和青雁的伤心之处,冯妪何尝不是这种感觉。 窦氏夫人去世之后,冯妪整日惶惶如丧家之犬,急于找到一个可以投靠的主人。 一个无主的家奴,在公候之家想要立足,实是万难。 今日观音婢说到了三个人的难言之隐。 她们不禁悲从中来,一个个眼圈泛红,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观音婢和覃兰连忙好声劝慰,三个人才拭去泪水,止住悲痛。 ------ 观音婢接着说,教几个奴婢读书、认字的初衷, 「我怕秋缡、紫芙和青雁她们三个失落,就想着给她们找个事做。」 「正好丁娘子原来一直在长孙将军府开学馆,现在到了国公府整日没事,闲得发慌。」 「我就盘算着,让丁娘子教她几个读书、认字。」 「一来是可以打发时日。二来是想着让她们学些本事。」 「将来能像冯娘子一样,能够独当一面,能在府中谋一个好的差事。」 「等年龄大了也会有一个好的去处。」 ------ 这些话句句合情,都说到了几个人的心里。 她们心存感激,俨然觉得眼前又一个窦氏夫人再世。 在她们的潜意识当中,观音婢的为人处世方式太像窦氏夫人。 她们都有从此以后,就追随观音婢的渴望。 几个人觉着,跟着观音婢,能看到前路的光明,能看到未来的指望。 人都是为希望而活着,谁不想有一个光明的前景呢? ------ 冯妪心有所属,就想表一下忠心。 她一腔激愤,数落陈妪的不是, 「长孙娘子处处为奴婢们着想。」 「只有陈妪那种小人,才会把你往坏处想。」 观音婢坦然说道: 「这也不能怪别人猜疑,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给人一种偷偷摸摸,没干好事的感觉。」 ------ 事实上,冯妪口中在骂陈妪。 她自己心中也曾想过,二郎君院中可能有不可告人之事。 观音婢说着挺直了身子,望着冯妪,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 「咱们是胸怀坦荡,我看不如就光明正大,让丁娘子教她们几个读书识字。」 「没干亏心之事,就不怕别人说。」 冯妪马上附和观音婢, 「就该这样,好事就要明着做。」 ------ 说完奴婢们读书认字的事,又扯了会闲话。 话题转到,内院当前管理的混乱之上。 青雁报怨,「厨房、库房现在都是一团糟。」 「后花园的花树,也不见有人管理。」 「那些粗使的仆妇们,能偷懒就偷懒。」 ------ 覃兰也跟着青雁报怨, 「郑娘子连府中的人都不认识几个。」 「那个乳娘陈妪啥都不懂,整日却到处指指点点。」 「跟着嫁过来的晴虹、碧月几个姊妹,郑娘子也不知怎么用。」 「照这样下去,如何能将事管好?」 ------ 观音婢感慨郑观音不易,她为郑观音开脱, 「郑娘子也有她的难处。」 「她手下没有得力的人,想把这么大的一摊子事管好就难。」 「这主人和下人,就像一个人的心和手足。」 「手足要听心的使唤,才能将想做的事做好。」 ------ 听了几人抱怨内院乱糟糟状况。 观音婢不想看着观音婢作难。 她心中打定主意,决定要为郑观音物色两个得力的帮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三章洞彻人心免费阅读. 第一二四章 款款深情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是真心实意想帮郑观音。 她想为郑观音物色两个得力的帮手。 观音婢看了看冯妪,觉得她就是最合适的一个。 冯妪原来是窦氏夫人的红人,能力自不必说。 而且在家奴们面前,她有威,能够镇得住人。 更重要的是,她深得李建成、李世民信任,关键时候他们二人可作她的靠山。 ------ 观音婢心中主意已定,客气地请求冯妪, 「冯娘子,我觉得你还是得帮一帮郑娘子。」 「你是府中的老人,内院的奴婢仆妇都听你的招呼。」 「只要你伸头去管,郑娘子根本就不用太过操心。」 冯妪心中虽愿,却向观音婢摆自己的难处, 「长孙娘子,帮不帮郑娘子,我做不得主。」 「郑娘子不吩咐,我总不能腆着热脸往上凑。」 「我要是和郑娘子走得近了,陈妪还不和我闹翻天?」 ------ 观音婢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 郑观音心中,就没想着用其他人,这下人们也不好毛遂自荐。 观音婢怕冯妪对郑观音有所误解,就替郑观音解释, 「其实这内院之事也好管。」 「各院有各院的管事奴婢,各处都有各处的管事。」 「只要将这几个人管好了,人人各司其职,哪里会乱?」 「郑娘子主要是打理中馈时间太短,还没摸着诀窍。」 ------ 冯妪怀疑郑观音的处事能力, 「郑娘子还是太年轻,没有经验。」 「她就是想不明白这个理儿。」 冯妪说完,突然感觉自己的话有点不妥。 她心想,长孙娘子比郑娘子还要年轻两岁,别让她误会,认为我瞧不起年轻人。 想到这,冯妪连忙对观音婢恭维两句, 「长孙娘子却不一样,有大家风范。」 「你比郑娘子还年轻,样样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 观音婢并不以为意,她交代冯妪, 「你只管记住要帮郑娘子,有些话我抽机会和她去说。」 「我们都日日呆在这内院之中,谁也不愿看到这乱糟糟的样子。」 「内院的事管好了,我们都会感到安宁。」 几个人听观音婢这样说,也深有同感。 大家都住在内院之中,谁不想事事顺心,一片祥和? ------ 观音婢看着冯妪笑了笑,接着说, 「但这事也急不得。」 「就如冯娘子所说,我不能去找着她,要等她来找我。」 「我要是急着去给她出谋划策,说出来的话便没了价值,没有了分量。」 「等她急着来找我出主意时,我说出的话,她才愿听。」 ------ 冯妪见观音婢小小年纪,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她不禁佩服她处事稳重,虑事周密,有大将风度。 冯妪已被观音婢的气度折服,神情恭顺地答道: 「老奴一定听从长孙娘子吩咐,会耐心等着。」 「到时候,只要郑娘子需要帮忙,长孙娘子一句话,老奴定尽全力。」 ------ 三月春意闹,园中已是百花盛开。 观音婢每日到清心斋去看李世民,时时关注着春的动静。 在她的记忆中,这是她心情最好的一个春天。 每日都能和心爱的人一起相伴。 可恼的是李世民似乎不解风情。 他好像不知道春天已到,整日傻呆呆蹲在草棚里读书。 ------ 这日天气很好,观音婢决定拉李世民到园中去玩,让他莫要辜负了无限春光。 观音婢来到草棚,站在李世民的跟前。 李世民对她仍是带理不理。 观音婢顿时没有了好脸色,开始耍起了她的刁蛮脾气。 她伸手抢过李世民手中的《鬼谷子》,拿在手中,口中气哼哼问他, 「我来了你也不理,到底是书好,还是阿婢好?」 ------ 李世民一时有些莫名其妙,仰脸望着观音婢。 怎么一向甜美可爱的小阿妹,忽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他笑着询问观音婢,「给阿兄说说,是谁惹了小阿婢?」 观音婢一脸的不高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李世民不知道她哪来的无名火,脸上一直陪着笑。 观音婢跺着脚冲李世民数落, 「去年春天你去了辽东。」 「把我一个人孤灵灵一个人扔在这里。」 「今年春天,你在与不在有何异?」 「成了一个连话都懒得说的傻子。」 ------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生气的样子,显得越发可爱。 他装着万分无辜的样子, 「这书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我如不用功苦读,怎对得起阿婢?怎对得起岳父大人?」 提起岳父大人,李世民对空拱了拱手。 ------ 观音婢见李世民和自己对赖。 她干脆一下坐下李世民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开始撒娇, 「现在我不想让你看了,再看我就把书收回去。」 李世民一下将观音婢搂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他装作无奈的样子, 「好,我不看了。你到底想让阿兄干何事?」 观音婢噘着小嘴撒娇,眼中满是抗议的眼神, 「我想让世民阿兄带我到花园去玩。」 那神情就像一个几岁的孩子。 ------ 李世民觉得,观音婢还是不够刁蛮,继续拿话气她, 「园中有何好玩,你哪一天不去过几次?」 观音婢觉得李世民不可理喻。 于是杏眼圆睁,推着他的肩膀就要站起。 李世民早已将她紧紧抱住,她哪里站得起来。 观音婢无奈,只得握起两只小小的拳头,不停在李世民肩上捶打。 口中恨恨嚷道:「你气死我了。」 李世民也不理会观音婢暴风骤雨般袭来的拳头,脸上全是得意的笑。 ------ 两人腻歪着闹了一通,李世民开始报怨, 「还说要我带你去玩,你坐在我腿上,让我如何站起?」 观音婢知道他在耍坏,故意不再理他。 李世民双手将观音婢托起。 他收起双腿,身子向前倾了一下,稳稳站了起来。 然后,抱着观音婢走出草棚。 ------ 出了草棚,李世民要将观音婢放到地上。 观音婢搂着李世民的脖子,就是不愿下来。 李世民嘿嘿笑道: 「你要不下来,我就这样抱着你走出去。」 「让覃兰她们看看,她们的三娘知不知不知羞臊。」 ------ 观音婢瞪着李世民,嗔道: 「你敢?看我今后还理不理你?」 说着翻身就要下来。 李世民弯下腰,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帮她拉了拉揉皱的衣服。 观音婢站好,理了理妆容,担心地问, 「你看我头发乱了没有?」. 李世民站着仔细看了看,上前拉住观音婢的手, 「走吧,一切都好。」 观音婢使劲将他的手甩开,不愿道, 「小心让旁人看见。」 ------ 李世民、观音婢并肩走出后院。 在前院候着的覃兰、奉书连忙上前侍候。 李世民吩咐覃兰、奉书, 「你们只管在这里说话,我和三娘到园子里转转。」 覃兰、奉书向二人施礼后退到一旁。 李世民、观音婢缓缓而行,出了清心斋。 ------ 出小院向西即是果园。 去年此时,两人新婚,当时尚在京城长安。 三月中旬,观音婢才离开长安,来到河东庄园。 来河东之时,李世民已随父母远征,只剩观音婢一人。 那时花园里,百花已残,观音婢形单影只。 ------ 如今情郎在伴,春色正浓。 小径边垂柳依依,新叶才生,柳丝青绿。 放眼望去,梨花正艳,连绵十几亩,雪白一片。 观音婢不曾见过有这么多的梨花。 同时在春风里盛开,千树吐露芬芳。 在她的记忆中,只见过长孙将军府里,几树桃花次第开放。 她没有想到,成百上千株梨花,同时盛开的样子,竟如此壮观。 ------ 观音婢走到近前,细看那娇嫩的小花。 白色的花瓣下,竟有豆粒大绿色的果实。 凑近闻一闻,有微微的清香,浓淡得宜。 李世民跟在观音婢身后,看她如醉如痴的样子,笑着问道: 「以前是否没有见过,这么多梨花同时开放?」 观音婢回过头,惊叹不已, 「何止是梨花?我没有见过任何花,一下开这么一园子。」 ------ 观音婢意犹未尽,她被这迷人的春光所吸引。 她拉住李世民的手,看上去要跑起来的样子。 「走,咱们到西边看看。」 李世民被她拉了个趔趄。 他使劲拽住观音婢的手,稳住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 沿小径往西,挨着梨园,种的是杏树。 杏花开得早,已是满地的落英。 观音婢看了看李世民,目光中有抱怨的味道, 「你看,来晚了吧?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段春光。」 李世民眼中满是浓浓的爱意,微笑说道: 「错过了一段春光又有何遗憾?来年依然会有。」 「还好今生错过的并不是你。」 ------ 说着,他握紧观音婢温柔的小手。 那双明亮而有神采的眸子,一往情深地望着观音婢。 观音婢被李世民的话语打动。 她转过身,两人相对凝视。 虽然没再说话,却能感受到彼此的款款深情。 ------ 李世民所说并非谄媚之词。 他和观音婢自小青梅竹马。 在这世上,又有几人有幸,能看着自己的爱人从小长大? 她知道观音婢幼时的刁蛮。 还知道此时爱人的青涩。 将来,他还会看到,与自己牵手的爱人,千娇百媚,风姿绰约。 ------ 两人绕径而行,留连于花树之间。 观音婢想起去年刚来河东时的心情。 那时她心情低落,孤独无依。 再看看今日,与李世民牵手同行。 同样是在这个花园。 同样是在春季。 今日已不是彼时。 她心中有种无法描述的幸福与甜蜜。 ------ 赏过满园春色,观音婢将李世民送回清心斋。 然后她和覃兰、奉书回到自己院中。 脸上始终洋溢着舒心的微笑。 心中想着世民阿兄深情的话语。 观音婢的那颗心,仍然和时下的春光一样灿烂。 ------ 刚在东耳房的罗汉床上坐下,侍琴就过来向观音婢禀报, 「三娘,刚才晴虹过来说,陈妪今天被大郎君罚跪。」 「看在郑娘子的面上,才免了一顿板子。」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四章款款深情免费阅读. 第一二五章 为权所累 http://.biquxs.info/

听说陈妪被李建成罚跪。 观音婢好像并不感到太过惊奇。 她问侍琴,「为了何事受罚?」 看侍琴还在站着,她指了指身边, 「你搬张胡床坐下,说说事情的前后经过。」 ------ 去年,郑观音怀上孩子以后,听从陈妪的建议,将霁雪选为李建成的侍妾。 西院上房东边有两三处小院。 一处作为李建成的内院书房。 一处就安排霁雪来住,另一处空着。 霁雪成为侍妾不久,李建成就收到了母亲窦氏夫人去世的消息。 从此他就按守孝的规矩,安排自己的生活起居。 开始守孝后,李建成就没再去霁雪住的院里。 可以说,霁雪刚成为侍妾便守了空房。 ------ 陈妪见霁雪没有怀上孩子,也不受宠,就不把霁雪看在眼里。 她鬼迷心窍,起了贪念,经常克扣霁雪的吃穿用度。 霁雪性格温顺,不想生事,就一直忍着。 等到郑观音生下孩子,陈妪觉得霁雪更没了得宠的机会。 她看霁雪好欺负,就越发变本加厉,把大部分该给霁雪的东西据为己有。 ------ 到了三月,该到了准备夏衣的时候。 按唐国公府的惯例,都要根据不同的身份,给府中之人发放相应档次的纱料,用来制作夏衣。 陈妪见霁雪的纱料比自己的好,就偷偷将两人的作了更换。 跟着霁雪的奴婢都是在唐国公府长大的。 该发霁雪什么样的料子,她们心里清清楚楚。 发现纱料被换,霁雪的奴婢心中愤愤不平,就对霁雪道: 「娘子越是隐忍,陈妪就越觉得你好欺负,这样下去,咱们永无翻身之日。」 「同是跟着郑娘子嫁过来的,你何必要怕她?」 ------ 霁雪也觉得这样忍下去不是个办法,就找李建成哭诉一年来陈妪如何对她。 李建成听了极为生气,让人去陈妪住的屋里,搜出许多本该发放给霁雪的东西。 在物证面前,陈妪无法抵赖,坐实了她克扣霁雪的事实。 按唐国公府的规矩,本该打二十板子,撵出府去,放到外面庄子上做耕奴。 但她毕竟是郑观音的乳母,是郑家跟着过来的人,只有郑观音才有处置之权。 ------ 郑观音就向李建成求情。 李建成碍于郑观音的面子,就没作太重的处罚。 免了陈妪一顿板子,罚她在自己门前跪上一天。 他告诉郑观音,要不将陈妪送回郑家,要不她以后不得插手内院的任何事务。 郑观音只得点头同意。 她将陈妪斥责了一番,罚她跪在自己门前思过。 ------ 没有陈妪的协助,郑观音在内院之中就成了孤家寡人。 观音婢预料,过不了几日,郑观音就该找自己商量内院打理的事。 果不其然,第二日郑观音便来到李世民院里串门。 观音婢让郑观音在罗汉床上坐下, 两人面前各自斟了一盏生姜红枣茶。 郑观音和观音婢谈起内院当前的情况。 说起打理中馈之事,郑观音一脸的愁容,她不住哀叹, 「这段日子,心累得不行。」 ------- 观音婢给郑观音出主意, 「内院的事,其实很好管。」 「关键是你要学会用人。」 郑观音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在内院连人都不认识,你让我去用何人?」 观音婢看郑观音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憋不住想笑。 她笑着调侃郑观音, 「大嫂,你现就像手拿无价宝物,却身空破衣烂衫。」 「你如今掌握着分配权力的权力,但却不自知。」 ------ 郑观音疑惑,「何谓分配权力的权力?」 观音婢用反问来启发郑观音, 「这内院之中让谁做何差事,是否由你说了算?」 郑观音点头,「按理说是该由我说了算。」 「可是她们都不听,我又有何办法?」 观音婢提醒郑观音, 「每份差事,就是一个你授予的权力。」 「有不听话的,你就停了她的差事。」 ------ 郑观音考虑到当下的情况,担心地道, 「要是都不听话,我岂不是要停了所有人的差事?」 观音婢笑郑观音单纯, 「大嫂,你将这事弄反了。」 「你先不要想,这些奴婢们愿不愿意听话。」 「你先想一想,有没有人愿意丢了自己的差事?」 ------ 郑观音沉思了一下,以问代替回答, 「谁愿丢了自己的差事?没了差事怎么养活自己?」 观音婢点头,启发郑观音, 「这就对了。你要知道每个人心里怕什么。」 「她们怕的事,就是你让她们听话的筹码。」 「你要让每一个奴婢知道,你可以轻易停了她们的差事。」 「世上能干事的人有千千万,你可以随便找一个人来顶了她的差事。」 ------ 郑观音问观音婢, 「我如何让她们都怕我?」 观音婢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郑观音, 「你首先要立威,可以先停一个不听话者的差事。」 「这叫杀鸡骇猴,杀一儆百。」 「谁不听话的苗头,你可以训斥、警告。」 「让她内心惶恐,让她觉得自己差事处理于不确定之中。」 ------ 最后,观音婢掷地有声地告诉郑观音, 「在万不得一的时候,你还可以打,还可以杀。」 听观音婢说可以打,可以杀,郑观音心中有些打颤, 「这我如何下得去手?」 观音婢又给她指路, 「你要下不去手,可以委托他人去办,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郑观音怯怯地点头, 「看来,也只有这样。」 「可是我上哪去找这样的狠人?」 观音婢这次呵呵笑出声来, 「大嫂,你吃斋念佛太过心善。」 「不下狠手,哪管得了这一二百人?」 ------ 郑观音露出想退缩的样子, 「我又何苦操这份闲心,整日整夜愁得睡不着觉。」 观音婢提醒她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嫁给大伯,就注定要操这份闲心。」 「嫁给大伯,没了阿姑,你就是唐国公府的宗妇。」 「是宗妇,就要负责打理中馈,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 ------ 郑观音满是期待地看着观音婢, 「既然推托不了,妹妹说我以后该如何办?你帮我出出主意。」 观音婢给她分析, 「这内院之中,是不是加在一起只有五个院?」 「东西上房,和我们兄弟三个院。」 「其它有厨房、库房、门房和洒扫的执役。」 郑观音点头,认为观音婢说得不错。 ------ 观音婢继续说, 「这五个院都有各自的主人,还有带班的奴婢。」 「各处执役都有管事。」 「对于各院的事,你只需与带班奴婢做好沟通。」 「剩下的就是管好几处执役的管事。」 「你只要管好这十几个人,具体的事就由她们去分派管理。」 「这内院之中大大小小的事,就会井井有条。」 ------ 郑观音依然是觉得事情不好办, 「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我最怕的,是这些管事遇到决定不了的事,让我给她们拿主意。」 观音婢对郑观音道: 「你要嫌太麻烦,就用我给你说的办法。」 「委托有能力、你相信的人代管。」 郑观音连忙请求观音婢, 「那就由妹妹代我来管。」 观音婢摇摇头, 「我不行,那样会让人说闲话。」 「但我可以给你推荐两人。」 郑观音有点急不可耐, 「妹妹说推荐何人?」 ------ 观音婢并不着急,她端起碗盏,啜了一口生姜红枣茶。 然后看着郑观音,一字一顿地强调, 「你首先要有一个熟悉府中情况,有威望、有能力的人。」 郑观音点点头, 「我虽已嫁过来一年,但内院之中仍不认识几人」 「你这一说,我才醒悟,只所以事情不好办,主要还是我不了解府中的情况。」 「妹妹,你认为这个人谁最合适?」 观音婢问郑观音,「大嫂可还记得冯妪?」 郑观音想了想,「是不是去年敢顶撞四叔的那位老妪?」 观音婢道:「就是她。」 「你临盆的时候,都是她忙前忙后进行操持。」 「这个人极有能力,办事很让人放心。」 ------ 郑观音是一个极不愿操心的人。 她见观音婢推荐冯妪,就直接答应, 「我也不认识其他人,既然你认为冯妪合适,那就是冯妪。」 观音婢则与郑观音的想法不同。 既然推荐冯妪,就要让郑观音信任她,重用她。 她要让郑观音明白推荐冯妪的愿因。 ------ 观音婢将推荐冯妪的理由,向郑观音作了介绍。 她告诉郑观音,这个冯妪原来是跟着窦氏夫人的贴身奴婢,深得窦氏夫人的信任。 李建成、李世民兄弟四人都是冯妪看着长大的。 他们对冯妪都十分看重,敬她几分。 冯妪长期生活在唐国公府,对内院、外院的情况了如指掌,人也非常熟悉。 窦氏夫人在世的时候,冯妪几乎是她的代言人。 那些僮仆奴婢对冯妪既敬重,又有几分畏惧,没有人敢得罪。 所以,现在让她出面处理事务。 一是她有这方面的能力,二是她能够镇住府中的下人。 ------ 郑观音听完观音婢对冯妪的介绍,心中不禁感叹观音婢是个有心人。 两人基本上同时进府,郑观音比观音婢还要早上一个月。 自己在府中,如今还是四面黑,对府里的情况知之甚少。 而观音婢则是各种事情都心中有数,连人员的情况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郑观音觉得自己和观音婢相比,真是自愧不如。 经过观音婢这一番介绍,郑观音已经深信冯妪能行。 ------ 她更急着想知道,观音婢给她推荐的另一个人是谁。 观音婢接着对郑观音说, 「有了一个能办事的人。你还需要一个最相信的人。」 「你要有一个得力的心腹。她就是你的眼睛、你的耳朵。」 「有了这个你最相信的人,其他人就不敢欺骗你、蒙蔽你。」 「你就能掌握府中的真实情况。」 郑观音听观音婢这样说,也深知有一个这样的人很重要。 她一边心中寻思,一边自言自语, 「我最信任的人,这个人是谁呢?」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五章为权所累免费阅读. 第一二六章 不争与争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对郑观音说,要想管好中馈,需要两个得力的帮手相助。 一个是有威望、有能力的人。 她向郑观音推荐了陈妪。 她又让郑观音选一个最信任的人。 郑观音在心中寻思合适的人选, 「是陈娘子?不行,郎君正在生她的气呢。」 「霁雪也不行,她现在是郎君的妾室。」 「碧月和彤云年龄小,有些指望不住。」 「那只有晴虹。」 ------ 郑观音缓了缓,又沉思了一下,问观音婢, 「你看晴虹行不行?」 观音婢笑着对郑观音道: 「大嫂和我想到了一处」 「我也认为晴虹最合适。」 接着她呵呵笑道: 「你说这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 郑观音有点不好意地回答观音婢, 「妹妹才是英雄,我和你相比就是个榆木疙瘩。」 「没有妹妹帮着,这内院中的事真要将我愁死。」 ------ 观音婢笑了笑,接着她又和郑观音分析,为何选晴虹最合适。 晴虹是郑观音随嫁过来的贴身婢女,从小跟着郑观音。 郑观音对晴虹知根知底,肯定是她信得过的人。 晴虹聪明、机灵、泼辣能干。 就是个性有点强,有点争强好胜。 但这一年多来,自从霁雪做了侍妾,晴虹稳重了不少。 还有一点是,晴虹与另外几个院的小姊妹们关系处得都很好。 碰到有些棘手的事,让晴虹出面处理,小姊妹们都会给她面子。 郑观音听观音婢分析得合情合理,对观音婢道: 「就按妹妹说的,这两个人就定冯妪和晴虹。」 ------ 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 出嫁前一直是养尊处优,任何事都没操过心。 现在却要操心几百口人的生活起居。 郑观音没有管家的经验。 她也不愿担起这出力不讨好的打理中馈之责。 可是如今唐国公府没有了窦氏夫人。 现在是赶鸭子上架,郑观音不得不承担起管家的责任。 ------ 明知再也逃脱不掉,郑观音只好勉为其难。 好在她愿意虚心向观音婢求教,观音婢也愿真心相帮。 郑观音算是捞到了救命的稻草。 确定了帮手的人选,接着她又为如何使唤她们发愁, 「可是我该如何使唤她们?都分派她们做何事?」 要是换了别人,观音婢真想骂她太笨。 可是再看看郑观音那善良而又可怜的模样,观音婢还真不忍心。 只好耐心地一一给郑观音讲清楚。 ------ 观音婢先向郑观音交代,让冯妪做何事。 「由冯娘子分派各处的执役管事。」 「一般的事务就让冯娘子直接处理。」 「处理的情况,每日要向你禀报。」 「这样你才会大小事都心中有数。」 再说郑观音选的心腹晴虹, 「你让晴虹协调沟通各院的事情,了解内院各处的信息。」 「这样你即使坐在屋里,也不会成为聋子、瞎子。」 ------ 观音婢最后向郑观音强调, 「有些事,不是冯娘子、晴虹能够决断的。」 「重大的事,必须由你自己出面宣布,作出决定。」 「这样才能维护你当家主母的权威。」 「对于重大的事,在做出决定之前要多方征求意见」 「你可以先问一下冯娘子和晴虹,该如何处理。」 「实在拿不准,你还可以问问大伯,或都是其他人,然后再做出判断。」 ------ 听观音婢一一说完,郑观音好像还是不太有信心。 她看着观音婢,央求道: 「我先按你说的试试,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阿姑曾经说过,内院事务虽以我为主,但让你协助打理。」 观音婢笑着同意,「好,以你为主,需要帮你时,我肯定会帮你。」 ------ 这时观音婢又想起需要郑观音向冯妪授权的事情。 她郑重地对郑观音道:「自古做事讲究名正言顺。」 「对于晴虹,你想让她做何事,私下交代一下就行。」 「但是,对于冯娘子,你要让内院的人都知道,她是代你出面做事。」 这事又让郑观音作了难,她问, 「我是不是要给奴婢、仆妇们一个个交代?」 ------ 这也难怪郑观音,啥事都不知如何去做。 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管理唐国公府这样一个大摊子,想一想就是一件头疼的事。 观音婢笑着提醒郑观音, 「当家主母安排事,哪能用这样的办法?」 「你先让晴虹将冯娘子喊到你那里,当面和她谈心。」 「让她知道你的看重和信任。」 「然后你再将内院管理的事托付给她。」 「冯娘子得到你的信任和重托,对你必是感恩戴德,将誓死效命于你。」 「从此你手下就多了一员干将。」 「为报答你的知遇之恩,她必为你冲锋陷阵,至死不愈。」 ------ 郑观音边听边点头,观音婢接着向她介绍后面的程序。 「和冯妪谈过之后,你要和她一起到管事房。」 「召集各处执役的管事,当着这些管事的面,当众宣布,冯娘子将受你所托管理她们。」 「只有这样,以后她出面处理事务,才会名正言顺。」 「管事们知道以后,她们就会告诉下面的奴婢仆妇。」 「这样,整个内院的人就知道了,冯娘子是代你管事。。」 ------ 郑观音露出惊讶的神情, 「用人还有这么多曲曲弯弯?」 「整日做这种玩心眼的事,真是费尽心思。」 观音婢神情庄重地提醒郑观音, 「常言道,在其位谋其政,」 「你是当家主母,就要做当家主母该做之事。」 「如不尽心去做。你在府中的地位就会面临着危机。」 ------ 郑观音听了,不禁满怀感慨, 「都说是当宗妇风光体面,谁会想到还要这样费尽心机?」 观音婢笑着鼓励郑观音, 「做任何事都是开始时难。」 「时间长了,就会得心当手、应付自如。」 ------ 说完用人的事,帮郑观音解了燃眉之急。 接下来,观音婢要说,教几个婢女读书、认字的事。 她真诚地看着郑观音, 「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大嫂准许。」 观音婢还未说是何事,郑观音就说, 「不管何事,妹妹觉着合适,就只管去做,哪需如此客气?」 ------ 看着郑观音万事都无所谓的样子,观音婢不禁心有所感。 做人如像郑观音这样,对何事都淡然如水,不争不抢,说不定也是一种福气。 但仔细想想,也不一定是福。 像她这样,有人护着是福。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 一旦失了庇护,哪里有她活下去的机会? ------ 看着眼前心思单纯的郑观音,观音婢内心升起一种复杂的感受。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爱是恼,是怜是惜。 她不忍郑观音受到伤害。 但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人世间,这样的人却注定会受到伤害。 观音婢怀着复杂的心情,向郑观音说了,丁娘子教几个婢女读书、认字的事。. 郑观音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 观音婢本来还想和她说一下做这事的动机。 见她并不关心,就只好将准备好的一番话,忍住放在心中。 从此丁娘子教覃兰、秋缡、晴虹等人读书、认字,就成了公开之事。 ------ 河东唐国公府李氏庄园,重新归于平静已到了四月。 接下来不得不说一下,纷纷扰扰的天下之事。 ------ 还在二月的时候,杨广就召集文武百官,商议三伐高丽之事。 百官之中,没有敢提出反对意见者。 于是杨广下诏,再次从全国各地征召兵员,从四面八方向涿郡汇集。 三月杨广驾幸涿郡,准备御驾亲征。 当时,新征召的士卒,没有人愿意打仗,在前往涿郡的路上纷纷逃亡。 观音婢的族叔长孙顺德,也在这次被征召的兵士当中。 行到途中就再也没了音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 到了七月杨广的车驾到达怀远镇。 此时天下已乱,征召的兵士大多没有如期到达。 高丽也因为多年战祸,疲弊不堪,已无力再战。 高丽王惧怕隋朝大军再次来临,就向杨广派遣使者,乞求投降。 并将勾结杨玄感谋反,逃往高丽的斛斯政,囚送回大隋。 杨广心中大喜,派使者将领兵在前的统帅来护儿召回。 自此,隋朝征讨高丽之事宣告结束。 ------ 八月,杨广从怀远镇班师。 十月,杨广返回西京长安。 十一月,杨广下诏,在金光门外将斛斯政处死,然后用大锅烹其肉,让百官啖食。 有奸佞之臣,为了讨好杨广,竟然取斛斯政之肉大快朵颐,坦然而食,吃饱方止。 吃完之后,收拾残剩的骨头用火焚烧,最后挫骨扬灰。 ------ 将至年底,李渊告假回到河东,安葬了妻子窦氏。 没有了阿姑窦氏夫人,观音婢怕李渊伤感,她每日领着紫芙、青雁侍奉李渊。 李渊见观音婢年少懂事,心中很是喜欢,将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时下正是多事之秋,朝中事多。 办理完葬仪,李渊也不敢在家中多作停留。 他决定不在河东过正旦节,年前仍赶回长安。 ------ 李渊已年近五十,身边需要有人侍奉。 李建成便与三个弟弟商定,由李世民和观音婢随行照顾。 也就是说,观音婢和李世民,将要离开住了将近两年的河东李氏庄园。 观音婢隐约有一种预感,她从此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大乱将至,唐国公府这几年必会有大的举动。 结果只有两个,要不取得天下,要不家破人亡。 ------ 如是前一种情况,兄弟四人终将为帝、为王。 谁还会回到这庄园之中居住? 如是后一种情况,全府之人还不知将要埋骨何处? 能不被挫骨扬灰已是万幸,哪里还有家在? 想到此处,观音婢心中升起万千感慨。 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六章不争与争免费阅读. 第一二七章 潜龙出渊 http://.biquxs.info/

李渊决定正旦节前返回长安。 李建成和弟兄们商议,由李世民、观音婢随行侍奉。 对于住了将近两年的河东李氏庄园,观音婢心中有无限留恋。 在这里,有她与李世民共度的美好时光。 在这里,有他们心与心的相守。 在这两年之中,观音婢与内院里的人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是她们陪着观音婢,度过了半年李世民不在身边的日子。 是她们协助观音婢打理内院,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观音婢用她超人的智慧,征服了这些下人的心。 ------ 这次离开,观音婢要带着自己院里的人一起随行。 另外,她还准备带上紫芙和青雁。 她们两人都曾经服侍过窦氏夫人和李渊,对李渊的生活习惯非常熟悉。 带上她们,在照顾李渊的生活起居方面,观音婢会省心不少。 内院之中最不舍得观音婢离开的,是秋缡、冯妪和晴虹。 ------ 秋缡是在最无助之时,观音婢对她有救命之恩。 冯妪在窦氏夫人去世之后,观音婢助她重新在内院之中,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晴虹经观音婢开导,重新定位了人生的方向,进一步获得郑观音的信任。 眼看观音婢要离开,三人心中有万般的不舍。 在临行的前一日,她们一起来到观音婢房中,做行前的道别。 ------ 三人和观音婢有诉不完的感激和离别之情。 观音婢也有许多的话对三人要说。 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她走后秋缡和晴虹未来。 她诚恳地拜托冯妪, 「冯娘子,你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遇事都知道如何应变。」 「但秋缡和晴虹,却涉世未深,假使一步走错,可能万劫不复。」 「你要多多照顾、提点她们二人。」 ------ 一年来,冯妪受到观音婢的恩惠很多。 遇到难事,她总是找观音婢出主意。 如今冯妪与观音婢的主仆之情,甚至不亚于窦氏夫人。 主仆情深,冯妪对观音婢已是言听计从。 听到观音婢的嘱托,她向观音婢保证, 「老奴定将她二人将亲生女儿看待,绝不会让她们再受一点委屈。」 ------ 观音婢嘱咐冯妪, 「我和二郎君走后,这内院之中,剩下大郎君、三郎君和四郎君三个院子。」 「三郎君院里基本无事,你们三人只要配合默契,将大郎君、四郎君院里的事处置好,就可保内院的安宁。」 冯妪唯唯应诺,「长孙娘子所言极是,老奴定会依着你的吩咐去做。」 ------ 交代完冯妪,观音婢又嘱咐秋缡和晴虹二人。 「你二人还年轻,做任何事都要有长远考虑。」 「不要计较眼前的小利。」 「如果事事斤斤计较,就容易迷失人生的方向。」 「有一点务必要记住,永不要想着做侍妾。」 「一旦做侍妾,人生再也不能自主,会毁了你们一生。」 「做人总要有个目标,你们心中就想着,将来能成为像冯娘子这样的人。」 「假使我将来有了机会,定会想办法提携你们。」 秋缡和晴虹,早将观音婢的话,视作圭臬之言。 两人点头,认真记在心中。 ------ 不但主仆情深,奴婢之间也有深厚的感情。 秋缡与覃兰、紫芙、青雁都是从小长大的姊妹。 再加上一年多来几个人跟着丁娘子读书、认字。 紫芙、晴虹、秋缡、覃兰、青雁、侍琴,六个人之间的感情已非同一般。 眼看分别在即,六个人也是依依惜别。 她们聚到紫芙、青雁住的屋里,互道离别之情。 ------ 六人之中,覃兰最是有心。 她自小跟着李世民,现在又受观音婢调教,考虑问题也更深更远。 对于观音婢所说人生如棋,要多考虑几步的说法,在她心里已经扎下了根。 覃兰认为,不管以后大家是不是还能在一起,相互之间如果能建立更加深厚的感情,总是有益无害。 她向其他五个人提议, 「从今我们将各奔东西,这份感情值得珍视。」 「离别在即,我们何不结为姊妹?」 对覃兰的提议,几个人都拍手说好。 ------ 紫芙年龄最长,懂得也多,她也提出自己的想法, 「三国时,刘关张「桃园三结义」。」 「我们结拜之后就亲如姊妹,就叫「河东六婢」。」 为怕别人看到,说起闲话,紫芙在里面闩上房门,取出香烛点上。 六个人序了年龄,紫芙最大,下面依次是晴虹、覃兰、青雁、秋缡、侍琴。 几人跪下起誓,磕头结拜。 自此「河东六婢」结为姊妹。 ------ 临行之前,李渊对李建成亦是谆谆告诫, 「举兵之事,关系重大,一旦事败将无法挽回。」 「唐国公府将蹈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此要周密谋划,没有十成把握绝不可轻举妄动。」 「如今仍以积蓄力量,静观待机为宜。」 ------ 事实上,即使李渊不作交代,李建成自己也没有起事的魄力。 从他的个性来说,李建成一切事情都不会自作主张。 遇到大的事情,他都会一再向李渊请示。 窦氏夫人在世时,大事都是有母亲替李建成拍板决定。 现在母亲不在了,他就按李渊指示的去办。 ------ 从河东的情况来说,一切还处于空想阶段。 根据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具备起事的实力。 这些年李建成只是笼络了王珪、韦挺等几个有用之人。 其它方面,比如兵员、军械、物资等等,都根本没有着落。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起事,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况且有王珪在李建成身边,他老成持重,处处小心谨慎。 做任何事都是瞻前顾后,思了再思,想了再想。 王珪断不会怂恿李建成草率从事。 ------ 一切交代完毕,李渊带着李世民、观音婢离开河东,返回长安。 回到长安通义里唐国公府,观音婢和李世民住进新婚时住的院子。 李渊因路上感了风寒,回到府中便病倒在床。 太医署盛医师过来看过,说没有大碍,只需喝上几剂汤药便可痊愈。 ------ 偏偏这时,河东传来噩耗。 李渊的三子李玄霸,突患急病,不治而亡。 爱子突然去世,李渊悲痛欲绝,悲病交加,竟然一病不起。 作为卫慰少卿,李渊主要负责宫中祭祀、礼仪。 年节将近,宫中事多,但他也无奈,只得告假在家中养病。 李渊有病在身,不能进宫参谒。 李世民、观音婢见父亲有些心灰意懒,便日日侍奉在病榻前。 给李渊讲些高兴的事情,希望能够缓解他的失子之痛。 在两人的精心照顾下,李渊的病情和心情才日渐好转。 ------ 一日,李渊的二姊,右骁卫将军王严的夫人,来府中探病。 她告诉李渊,女儿从宫中传出话来,说皇上对李渊似有不满。 李渊的甥女王氏,深得杨广宠幸,被杨广封婕妤。 杨广多日未见李渊进宫觐见,就问王婕妤, 「李渊为何多日未上朝?」 王婕妤回禀杨广, 「听说舅父染了风寒,在家中养病。」 杨广当着王婕即的面,埋怨李渊, 「朝中多事,作为从兄亦不能替朕分忧。」 「这种人还是死了最好。」 ------ 王婕妤怕舅父李渊因此获罪,就让人捎出话来。 李渊的二姊听到女儿送出来的消息,急忙来到唐国公府来见李渊。 李渊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十分惊惧。 他那颗心恢意懒的心,立刻警醒起来。 自已获罪事小,李渊怕的是连累儿孙。 当时正好李世民、观音婢在旁侍奉,待二姊走后,他便和两人商讨如何应对。 ------ 李渊告诉李世民和观音婢,近几年朝中诸事不顺。 杨广三征高丽,毫无胜绩,却激起天下大乱。 全国盗贼蜂起,地方官吏无力剿灭。 最让杨广心悸的是杨玄感叛乱,牵连朝中多位重臣高官。 如今杨广对大臣猜忌甚深,动辄加以惩罚杀戮。 朝中众臣无不小心翼翼,唯恐触怒杨广。 ------ 李世民长期幽居河东,对朝局之事不甚了解。 他就问李渊当今天下之势,与各地贼众变乱情况。 李渊介绍,如今天下乱局已定,隋朝危在旦夕。 上谷的魏刀儿、东郡韦城翟让、贝州漳南窦建德皆聚众不下十万。 其余诸贼聚众上万者,更是不可胜数。 北塞突厥,在启明可汗去世后,其子始毕可汗也是蠢蠢欲动。 杨广虽屡屡下诏,命地方官吏剿贼,但各地叛乱却愈演愈烈。 ------ 听过李渊介绍,李世民心中焦急。 他对李渊道:「阿爷,我们起兵之事已是迫在眉睫。」 「否则,待诸贼日益坐大,即使大隋灭亡,我们也无力与诸雄相争。」 两年之中,妻子窦氏,爱子玄霸先后过世。 李渊感叹人世无常,争夺天下之心也有所减弱。 ------ 李渊顾虑重重地向李世民说明厉害, 「举兵起事,岂是儿戏。」 「仓促起兵,等不到与诸雄相争,就可能被官军剿灭。」 「杨玄感就是前车之鉴。」 「起兵事败,连累无数人跟着一起丢了性命。」 「如今各项筹备,连暗中进行都不行。」 「稍有大的举动,消息就可能外泄。」 「一旦事发,还未举事,就会被朝廷抄家灭门。」 ------ 杨玄感兵败之后,血淋淋的教训,基本上浇灭了李渊谋取天下之心。 如今李渊似乎已无斗志,指望李世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他心劲再高,也是力不从心。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七章潜龙出渊免费阅读. 第一二八章 初出茅庐 http://.biquxs.info/

对于杨玄感起兵事败,李世民曾进行过深入的思考,就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李渊听。 「杨玄感兵败,确实是准备太过仓促。」 「一是地点选择不当,在中原起兵,无险可据,无坚可守。」 「二是准备不足,数万兵卒,未备齐盔甲、军械。」 「三是兵卒皆是乌合之众,未经过战阵,面对官军不堪一击。」 「四是杨玄感不懂用兵,未能迅速脱离中原险地,占据关中。」 ------ 李渊见李世民分析皆中要害,心中不免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刚刚十六岁的李世民,竟然有如此深刻的见识。 在惊喜之余,李渊又不禁有些气馁。他无比痛心地向李世民摆出眼前的现实, 「和杨玄感相比,我们的准备仍然相差很远,甚至都不及杨玄感万一,现在想想将来起兵举事,总有痴人说梦的感觉。」 ------ 李世民见父亲没了起兵举事、夺取天下的勇气,就想重新燃起他的希望之火。他充满信心地给李渊鼓劲, 「我看未必,只要我们精心筹划,定会找出可行之策。不知阿爷是否还记得,岳父大人去世前,曾让你想办法获取兵权。」 李渊满怀失望,无可奈何地道, 「我怎会忘记你岳父临终时的交代?但我如今是四品文官,负责宫中礼仪、祭祀。如何获取兵权?」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将获取兵权的路全部堵死。「当下杨广猜忌甚重,如果向他提出要掌兵权,估计性命即刻不保。「兵权」这两个字,在他面前没人敢提。」 ------ 观音婢见李渊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心中在想,自已《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学成之后,仍无真正派上用场,何不趁此机会试上一试? 她深信《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有改天换地之能。 李渊说没人敢在杨广面前提「兵权」两字,观音婢就接着李渊的话说道:「阿爷,我觉得这世上没有绝对不可行之事。再难的事,只要经过深思熟虑,都可找出对策。」 见观音婢口出此言,李渊心道,又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但观音婢是他的儿妇,他又不便出言责备。李渊只好顺着观音婢的话问道,「阿婢难道有好的办法?」 ------ 在李渊和李世民交谈之时,观音婢就在边听边进行思考,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她才突然插言,说出那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现在见李渊发问,观音婢不怯不战,沉稳回答李渊的问话, 「我觉得做这事要先易后难。」 「想获取兵权,要先获得杨广的信任。」 「获得杨广的信任之后,可以想办法让他授与兵权。」 「获取兵权之后,可以剿贼为名,公开扩充军力,也可以锻炼军队的战斗能力。」 「在扩充军力的过程中,就可以做各种起事的准备,这些都可以剿贼的名义去做。」 「等势力不断壮大,可以雄居一方的时候,朝廷再想敕夺就由不得他了,逼得紧了,就即刻起兵。」 ------ 李渊本来以为,观音婢不会有什么有用的见解,但听她说要先获得杨广的信任之后,就开始仔细倾听。 窦氏夫人在世时,就一再劝说要获得杨广的信任。后来按她说的去做,李渊才被调回京中任职。 现在观音婢也提到「获得信任」这几个字,李渊开始对观音婢的话有些上心。等他认真听观音婢说完,才算真正意识到,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儿妇,并不是信口胡言,而是见解精辟。要想举兵起事成功,还真得按着她说的这个思路去实施。 ------ 李渊边听边点头认同,口中说道,「只有这样才是唯一的途径。」 接着他又感叹,「这个方法好是好,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仅是获得杨广信任,就要费尽无尽心机。」 观音婢见李渊先是同意自己的想法,后又为如何去做犯难,就对李渊道: 「阿爷,你如今正在病中,不能过分劳心去思考,不如将杨广的情况详细给我和世民阿兄讲一下。我二人根据你说的情况,这两日商量一个对策。如果你认为可行,就照着去做。如果不行,我们再作进一步的研究。你看如何?」 ------ 李渊常年随驾出征在外,对李世民和观音婢当前的状况并不太了解,如今见这对儿子、儿妇,小小年纪都有惊人的表现,心中惊异不已。对于观音婢说他们可以想出一个对策出来,李渊已有了几分相信。 李渊心中的想法是,反正是也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不如姑且试上一试。如果他二人真能想出好的办法来,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行,再作其它打算。 他问观音婢,「你想知道杨广的哪些情况。」 观音婢将她想知道的一一罗列出来, 「杨广的性格禀性怎样?他最看重的是何事?」 「他最喜欢什么?有何嗜好?」 「他最怕什么?最担心什么?」 「他最亲近、最信任的大臣是谁?」 ------ 李渊见观音婢列出一大堆问题,疑惑地问她, 「你了解这些有何用处?」 观音婢像个大人似的,看着李渊笑着说道, 「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将杨广了解清楚了,才可以对症下药,投其所好,才能想办法博得杨广的信任。」 李渊暗叹观音婢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思灵巧、工于心记。他哪里知道,观音婢所用的是《鬼谷子》里的「飞箝」之术? 李渊见这对小夫妻,如今已是才智超群,便对他们寄于了新的冀望,也就不再吝于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他们。他就按观音婢的的请求,将杨广的情况详细地向李世民、观音婢作了介绍。 ------ 李渊先将他与杨广的关系,向观音婢作了介绍。 大周重臣独孤信有七个女儿,李渊的母亲是老四,杨广的母亲是老小。大周独孤皇后,是她们二人的大姊。 李渊和杨广是姨表兄弟。李渊比杨广大三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幼时关系亲密。因此李渊对杨广非常了解。 杨广从小聪明好学,才华过人,诗词歌赋无所不精。他胸有汉武之志,尊学崇儒,喜好著署。 他当上皇帝之后,致力于推行新制,革新用人制度,创建科举选拔人才的方式,制定《大隋律》,开凿运河使国家南北贯通。 还是晋王的时候,杨广就领兵五十万灭掉陈国,那年他才二十岁。 登基之后,三十六岁收附突厥,征讨契丹;三十九岁攻灭吐谷浑;四十一岁收服琉球。 ------ 人往往会走两个极端。 因杨广太过优秀,他便自视甚高,自诩英武盖世,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听不进逆耳忠言。 他身上有文人骚客的气质,喜好奢靡浮华,人前庄重沉稳,人后放荡不羁。他豪气干云,立志饱览天下大好河山。他沉迷于酒色,广建亭台苑囿,后宫秽乱不堪。. 因自小生活于富贵之中,杨广不知百姓疾苦。他大兴土木,肆意征伐,虚耗民力,使民众生活朝不保夕,致使全国各地变乱蜂涌而起。 三次征讨辽东,令全国疲敝交加,满朝文武官员无人敢有一句谏阻之词。 ------ 杨广如今最怕的是盗贼作乱、臣下造反和突厥反叛。 他最担心的是众臣不与他同心,满怀猜忌,稍有疑心便会治人死罪。 他最喜欢的就是恭维奉迎,重用事事都顺着他的奸佞小人。 目前他最亲近和信任的是宇文述、樊子盖、裴蕴等人。 宇文述纵容其恣意妄为。 樊子盖、裴蕴为人刻毒,罗织罪名杀人,博取杨广开心。 最可恼的是宇文述没安好心,他想将国家搞乱,然后重新夺回失去的大周天下。 然而,杨广却甘之如饴,尚不自知。 ------ 李渊将这些情况介绍完,观音婢见他病体恹恹,面现疲惫之色,就问他, 「阿爷,你是不是累了。」 李渊微微笑道,「是有些累,但我心中高兴。」 观音婢本来还想详细问一下,各地叛乱和军事方面的情况,就只好暂时作罢,准备以后再谈。 她对李渊道:「阿爷,你病体还未痊愈,身体不适,今日就先说这些。这两日你且好好养病,待我和世民阿兄商量好对策,再请你定夺。」 李渊经过这一阵时间的交谈,确实有些疲累,就颔首表示同意。 观音婢和李世民向李渊施礼后,离开上房,临走交代紫芙、青雁,让她们好生侍候郎主。 ------ 接下来两日,李世民、观音婢两人茶饭不思,在房中闭门商议。他们要尽展《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书中所学,用于事关唐国公府生死悠关的战略谋划。 两日过后,两人费尽心力终于拿出一套认为切实可行的初步方略。在反复推演,又进行了完善之后,这日上午,李世民和观音婢才到上房请李渊裁夺。 ------ 这时候,李世民还未满十六周岁,观音婢还未满十四周岁。 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商量出来的东西,会有用吗? 李渊会采用两个孩子的想法,来决定唐国公府未来的命运吗?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八章初出茅庐免费阅读. 第一二九章 一代雄主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和观音婢经过两日的认真研究,拿出了一个如何获取兵权的初步方略,然后去见李渊。 到了上房,青雁正守在门外当值,观音婢问她,「郎主这两日病况如何?」 青雁回道,「服了几日汤药,郎主病情已大有好转,如今已经可以起床,现正在房中看书。今日早上还问起二郎君和长孙娘子的情况。」 观音婢让青雁进屋通禀,李渊已在屋内听到李世民和观音婢来了,就直接在房中发话,让他们二人进去。 进门之前,观音婢向青雁交代, 「我二人有重要的事与郎主商议,你就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上房,也不要让人打扰。」 青雁是窦氏夫人亲自调教的奴婢,心思灵巧,处事稳重,知道事情的轻重。见观音婢如此吩咐,连忙唯唯应诺。 ------ 李世民和观音婢进了房间,李渊正在罗汉床上盘膝而坐,他让两人并排在几案对面坐下。 二人向李渊行礼问安后,依言上了罗汉床,神色恭谨,危然跽坐。李世民取出拟好的方略,置于案上,放到父亲的面前,对李渊道, 「我和阿婢经过两日的商议和推算,已拟出一个初步的想法,请阿爷过目。」 李渊端起案上的生姜红枣茶喝了一口,然后向两人微笑点头, 「你两人这两日尽了心力,不管行与不行,我都是满心欢喜。」 「如果可行,你二人不可得意。如果不可行,你二人也不要气馁,毕竟这是关系到我们唐国公府生死存亡的大事,许多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李渊只所以向李世民、观音婢两人说这番话,实际上是他对二人这两日的努力并未抱太大的希望。李渊从未想过,将唐国公府的前途命运,寄托在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身上。 他也是想让李世民和观音婢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一会儿他看过以后,方案真不可行,他也不想让两个满怀豪情、踌躇满志的孩子心理上受到打击。 ------ 李渊口中也说的轻描淡写,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对两个孩子抱太大的希望。但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幻想着能够出现奇迹。他真心希望李世民和观音婢能拿出可行的方案,这样,他也不用再殚精竭虑、苦苦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李渊此时的内心非常复杂,伸向方略的手有微微的颤抖。他定了一下心神,毅然将手折拿起,缓缓打开仔细观看。纸折上蝇头小楷洒脱刚毅,一看就是李世民的手迹。 窦氏擅长书法,李建成和李世民经过苦练都得到她的真传。看到这满纸的工笔小楷,李渊瞬时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李渊心中满是欢喜,即使折中所写内容根本无用,他也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 ------ 怀着愉悦的心情,李渊从头看起。看过几行,他便被折中所写的内容吸引,他边看边含笑点头。在看手折中间,李渊轻轻以掌击案说了一声「好」,接着目光不离手折,伸出右手去摸案上的茶盏。 李世民赶忙端起茶盏递到父亲手中。李渊将茶盏放到唇边,忘了饮用,然后又放下,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还要再考虑周密一些」。 李世民和观音婢二人也不知父亲说的是何处,见他神情专注,只得静静地等着,等李渊全部看完以后再说。 李渊看了一遍,又从头看了一遍,比第一遍看得更慢,这次他边看边思索。 一本手折,李渊足足看了一个时辰,中间也不和李世民观、音婢说话,只是偶尔自言自语。 ------ 待第二遍将手折看完,李渊将手折放到案上,满是欣喜地看着李世民和观音婢,「这都是谁的主意,能想出这样的点子,真是匪夷所思。」 李世民含笑看着观音婢,告诉父亲李渊,「这其中大多是阿婢的主意。」 观音婢突然变得腼腆起来,低着头不看李渊,低声道, 「我只是提了个引子,具体细节都是我和世民阿兄反复商议后确定的。」 ------ 看着眼前娇小玲珑、尚有几分稚气的儿妇,李渊心中更添了几分欢喜,他越发觉得这个儿妇不简单,将来必能助世民成就大事。 从此之后,观音婢在李渊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李渊对他的偏爱甚至不输于李建成和李世民。 后来观音婢和李渊之间的感情如同父女,有些李建成、李世民不方便说的话,观音婢都能直接去说。有多次,在关键时刻,都是因为观音婢向李渊谏言,才帮李世民化解了危机。 ------ 李渊将手折放到几案上,兴奋地对李世民和观音婢道, 「整个计划很周详,只是有个别细节还需要仔细推敲,完善之后就可按你们两人拟定的方略行事。」 「面对杨广这样才智过人的君王,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他不是轻易能够骗过的。」 「在他面前,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要严丝合缝,不能有一点破绽。」 「真正得到了他的信任,得到兵权才会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最后,李渊感叹,「不要小看杨广,任何小看他的人,都是自寻死路。先帝五个儿子,无一不是英才盖世,最后却是杨广在夺嫡之争中胜出,由此可见他不是易与之辈。」 ------ 接下来,李渊和李世民、观音婢,又对方略进行逐条分析推理,直到觉得完美无缺,没有瑕疵才确定最终方案。 确定了今后行事的方向,李渊心中既感到宽慰,也有些许的不安。他面容严肃地对李世民和观音婢道, 「这几日你二人和我都再仔细考虑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待我疾病痊愈,就要按此方略付诸实施。我们必须明白,这条路一旦走下去,就不能再回头。一步走错,我们整个李氏家族,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杨广,我等决不可小觑,说实话他也堪称「一代雄主」。」 李世民和观音婢听了李渊所说的话,心中也不免不寒而栗。此事不知要牵涉多少人的生死,哪敢有半点儿戏?他二人不敢有丝毫骄矜之色,于是频频点头恭谨应诺。 ------- 又过了几日,李渊病情彻底痊愈。 他静心聚气,养足精神准备到宫中觐见杨广。这几日他将方略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发现已没有疏漏,心中方才稳如泰山。 按照隋朝的惯例,每月初一、十五大大兴殿举行大朝会,隔日在两仪殿举行小型朝会。 正好这日不逢朝会,李渊独自到宫中去见杨广。李渊在宫门验过鱼符,径直来到万春殿。 ------ 万春殿是杨广的寝殿,没有朝会之日,他在这里召见身边近臣和皇亲国戚。 比起大兴殿和两仪殿的庄严肃穆,万春殿则显得温馨亲和。在这里,杨广也不是高高在上,他可以和召见的心腹近臣比邻而坐,便于亲密交谈。 近几日杨广心情不太好,义成公主从突厥传回消息,因裴矩诱杀始毕可汗宠臣史蜀胡悉,始毕可汗心中不满,在北塞屡屡生事,今年正旦节将不赴长安朝觐。 ------ 长孙晟收附突厥之后,在朔州附近建碛城,将启明可汗和突厥部众安置此处。后来启明可汗去世,由其子始毕可汗继任。近十年来,经过休养生息,突厥势力日渐强盛。 杨广恐其坐大,心中忧虑,宠臣裴矩便向杨广献计分化突厥势力。他劝杨广将宗室之女嫁给始毕可汗的弟弟叱吉,拜他为南面可汗。叱吉不敢接受,始毕可汗却因此生出怨愤之心。 一计未成,裴矩又以与突厥互市为名,将启明可汗最宠信的心腹重臣史蜀胡悉诱至马邑杀害。 史蜀胡悉很有才干,足智多谋,被始毕可汗依为得力干将。听说史蜀胡悉被杀,始毕可汗恼羞成怒,从此便决定不再到长安朝觐。 ------ 李渊入宫觐见之时,杨广正为此事烦心,。 见过君臣之礼后,杨广让李渊在身侧设坐,却神情冷淡,他手中拿着奏折不停翻看,对李渊爱理不理。 李渊小心翼翼陪坐在一旁,搜肠刮肚寻找话题。 杨广也不抬眼看李渊,冷冷说道: 「从兄倒是心宽,正旦将近,宫中事多,你作为卫尉少卿,却告假将近一月。」 李渊连忙解释,「陛下恕罪,微臣告假乃是办理夫人葬仪,没想到从河东返京就接到玄霸夭折的噩耗,加上又感了风寒,不得不卧病在床。如今刚刚痊愈,便来向陛下请罪。」 杨广抬头看了李渊一眼,「看你气色不错,想是已经无碍?」 李渊神色黯然,「夫人去世之时,我不在身边,这次回河东见到她的灵柩,已隔了一年有余,内心有些沉痛。办完葬仪就急着返回京师,身心疲惫,致风邪内侵。得到玄霸病世的噩耗,更加心灰意懒,才发现微臣已经老了,说不定哪一日就将随夫人而去,不能再任陛下驱使。」 ------ 杨广听李渊一味诉苦,有些不悦,沉声诘问,「你是否在说,朕也老了?」 李渊连忙扶案叩首,惶恐谢罪,「微臣哪敢和陛下相比?陛下如今春秋鼎盛,英武盖世。年方二十便统兵南征,灭掉陈国,使天下一统。继承大统之后又收附突厥,征讨契丹,攻灭吐谷浑,收服琉球。大隋疆域超过史上历朝历代,陛下建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朽功业。」 「微臣靠祖上余荫,至今一事无成。食朝廷俸禄,却不能替陛下分忧,实在是尸位素餐,如行尸走肉。如今已年届五十,于国寸功未立,于家不能封妻荫子,想来实在惭愧,无地自容,哪能和陛下相比?」 ------ 杨广听李渊历数自己所建的功业,心中不免洋洋自得。回忆往事,杨广倍加感觉志得意满,胸中的烦闷也一扫而空。 他看到李渊神色黯然,面有慽色,恭谨地跽坐在自己面前,再看他卑微奉迎的模样,杨广倒是有些可怜起李渊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二九章一代雄主免费阅读. 第一三零章 惊人之举 http://.biquxs.info/

杨广看到李渊瑟瑟缩缩,一副卑微奉迎的模样,他对李渊生出可怜之意,安慰他道, 「嫂夫人虽不幸故去,但从兄身体依然康健,不应因此萎靡不振,当重振精神,多为朝廷做些事情。」 李渊想起元霸不幸早夭,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叹道, 「不是微臣萎靡,而是近两年总是感觉心力不济,做起事来有些力不从心。纵是有心为陛下分忧,却无力冲锋陷阵,上场杀敌。」 他说着用衣袖拭了拭脸上泪水,接着说道, 「这几日我在病榻之上也是辗转反侧,深感有负皇恩,有愧于朝廷,想着以这苟延残喘之体为朝廷尽些余热。」 ------ 杨广见李渊如此恢心丧气,心中有些不忍,毕竟他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从兄,两人幼时关系很好。现在看他这个样子,杨广不禁生出悲悯之心。 他将手中奏折放下,声音柔和而亲切地劝慰李渊, 「大隋人才济济,朕也无需从兄为朝廷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只需将本职做好就行。」 李渊听杨广安慰自己,面现感激之色, 「依微臣之能,得以在朝堂立足,全赖陛下与姨母的全力维护。没有大隋江山永固,微臣哪能安享荣华富贵?但空食朝廷俸禄,微臣心中总是不安。」 「前段时间回到河东,微臣才知也可为朝廷效微薄之力。」 ------ 杨广看到李渊感恩戴德的模样,心中想道看来这位从兄还算识相,知道他李家的荣华富贵靠的全是杨家。 人都是有感情的,也都是念旧的。有共同的经历,就有更多的话题,通过聊共同的话题,便可拉近彼此的心理距离。 提起亲情,杨广就想起小时候和李渊一起玩耍的往事,想起少时一起出游。 那时候杨坚还不是皇帝,杨广和李渊是身份地位平等的从兄弟。没有地位的差别,相互之间的感情就更真挚一些。 ------ 后来,相互之间身份地位不断发生变化。 杨坚篡周自立之后,杨广先是成为晋王,后来成为太子,最后登基为帝。 而李渊虽是贵为一品的唐国公,但所任实职从正六品的千牛备身,混到现在年届五十,还只是正四品的卫尉少卿。 如今两人的地位已是天差地别,相互之间的感情也不再如少时那般亲近。 ------ 如今,李渊以弱者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提起独孤皇后的爱护,那种救世主般的优越感,让杨广感到舒心和享受。 听说李渊要感恩图报,准备为朝廷效微薄之力,杨广并未放在心上。臣下向他说之样的话,是司空见惯的事,他已经听得太多了。 对朝中大臣来说,「为朝廷效微薄之力」是他们的口头禅,杨广对这些说词从未当真。 ------ 杨广今天听李渊也这样说,就随口问道, 「从兄回一趟河东,可是想出了好的治国良策?」 李渊正襟危坐,神色谦恭地问杨广, 「陛下可记得曾经下诏,令天下富户养马以供兵役?」 杨广若有所思,微微点头,「是有此事。」 李渊自责道,「但微臣当时没有领会陛下苦心,因随驾征讨辽东,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按律应当治罪。」 杨广显得十分宽容,和颜悦色宽慰李渊, 「从兄随驾出征,哪有时间去养马?朕不会因这事追究于你,从兄只管放心。」 李渊扶案叩首,面现阿谀谄媚之色,讨好地笑着说道, 「微臣谢陛下不治罪之恩。但臣虽有罪,犬子建成却有心,他依陛下诏令行事,蓄养众多马匹。我也是这次回河东之时才知道此事。于是心中庆幸终于有了可以报效朝廷的机会。」 「微臣今日觐见陛下,就是想将这些马匹献与朝廷。」 ------ 李渊曾多次在窦氏夫人的劝说下,向杨广献过宝马。 杨广从小就知道,唐国公府有养马的习惯。他心想你唐国公府多年来受朝廷恩惠,献些马匹也是应该的,不管多少,也算是有这个心意。 他满是赞许地对李渊道,「从兄心中能够想到为朝廷分忧,朕心甚慰。不知从兄打算献多少马匹?」 李渊欠身望着杨广,「还望陛下不要嫌少,也只有区区两千匹。」 杨广面现惊异之色,不相信地再次问道,「多少?」 李渊平静地回答,「只有区区两千匹。」 ------ 这次杨广总算听清,李渊要献战马两千匹。 他心中感到十分惊愕,两千匹战马可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不说专门的骑兵,十万人的军队,所有的战马加在一起,也没有两千匹战马。 在那个命如草芥的时代,马比人贵,每匹值十万钱。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几家庶民百姓的所有财产,也没有一匹战马值钱。 李渊一下就献出战马两千匹,不得不让杨广感到吃惊。 ------ 杨广不禁感叹,李渊是真和他一心,是在真为他分忧,在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血脉之亲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负疚感,觉得这些年确实有点亏待了李渊,以后有了重要的事情看来还得重用他,依重他。 在礼部尚书杨玄感、兵部尚书斛斯政,相互勾结叛乱之后,杨广对朝中大臣猜忌日重,让他信任的人越来越少。 看来还是像李渊这样,把家族的命运和朝廷的命运,连在一起的皇亲贵戚更可靠一些。 他们是靠朝廷的庇佑,才能保住自己家族的荣华富贵。没有了大隋,哪里还有他们唐国公府? 所以只有他们才会和朝廷一心,拼了命也要保大隋江山永固。 ------ 对于李渊来说,献出两千匹马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说出这个数字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割肉之感。. 这两千匹马可是他准备以后举兵起事的本钱。 当李民世和观音婢提出,向杨广献出两千匹马,作为赢得信任的敲门砖时,李渊很是心疼。 他怀疑这赌注压得是否有些太大,如果这两千匹马换不来杨广的信任,得不到想要的兵权,不但这些马打了水漂,唐国公起兵举事的打算也没了指望。 ------ 当时,观音婢就问李渊,对她和李世民拿出的方略有没有信心。 如果对方略有信心,就不要犹豫,就义无反顾地去做、去实施。 如果对方略没有信心,就继续商讨,拿出更好的方案后再说。 做大事要谋定而后动,没有思虑周全,就不要轻举妄动。 定了的事就要有信心,不能边做边三心二意,心中不定,就不会将事情做好。 ------ 在商议方略的时候,观音婢问李渊,如果拿不到兵权,他有没有信心成功举兵起事? 李渊摇头,如果不能取得兵权,成功举事的希望十分渺茫,贸然举事,等于自寻死路。 观音婢又问,想举兵起事成功是否只有取得兵权一条路? 李渊点头,对观音婢道,只有这一条路。 ------ 观音婢当时就和李渊,对献马的必要性进行过分析。 既然只有取得兵权这一条路可走,如果不能取得兵权,那这些马还有何价值?难道等着以后用来卖钱? 如果能够获得杨广的信任,被授予兵权,就会有兵有将,有各类军械装备,难道还愁没有两千匹战马? 如果到时候真的缺马,也可以以战备所需为名公开花钱购买。 ------ 对于所献马匹的数量,观音婢也有自己的看法。 她认为,所献马匹的数量,要有令杨广动心的效果,才能达到取信他的目的。 如果献上几十匹,这对作为一国之君的杨广来说,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献了等于是白献。 杨广见到大臣们表衷心的机会多了,小打小闹他已经司空见惯,要做就要做他前所未见的事情。 当他被震惊以后,他会认真去想李渊为什么会这样做。 ------ 观音婢和李世民,也对杨广听说献两千匹时的想法进行了猜测。 杨广会认为李渊必有所图,他会认为李渊拿出这么大的筹码,是想得到巨大的回报,会向他提出非常高的要求。肯定是为了谋官,或者是谋利。 这时李渊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一不谋官,二不谋利。 杨广就更会觉得反常,就会往更深的层次去想,去分析。 最后顺理成章,杨广会得出,李渊这么无私的付出,是为了感激多年来独孤皇后和杨广对唐国公府的照顾,他做这些是为了感恩,是为了亲情,是出于一片真心。 这样他就会认为,李渊是对大隋没有任何二心的可信赖之人。以后有重要事情他就会想着李渊,遇到重大的事情就会委托李渊去办。 ------ 这一切果然被观音婢料中,当杨广听李渊说要献出两千匹战马时,他被彻底被震撼到了,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他认为李渊不会无缘无故向朝廷献出这么多马匹,肯定对他必有所求。 于是杨广满腹疑惑地问李渊, 「从兄,朕从此事看出你对朝廷的一片忠心,不知你有没事情需要朕帮你解决,只要不过分,朕一定让你满意,决不负你一片忠心。」 李渊诚惶诚恐地向杨广道, 「微臣向朝廷献马,还真是有些私心,说出来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杨广心道,看来我想得没错,他确是别有所图。但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这世上谁愿做赔本的买卖?只要他没有非分之想,给他一些奖赏也并不为过。 杨广问道,「你有何想法?说来让朕听听。」 ------ 李渊接着向杨广提出了他的请求。 李渊的请求再一次出乎杨广的意料。 这是今日,杨广第二次为李渊的做法感到吃惊,他觉得李渊的做法太不合常理。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零章惊人之举免费阅读. 第一三一章 意料之外 http://.biquxs.info/

李渊献出两千匹战马后,杨广问他有何要救。 李渊面露悲戚之色,叩首言道, 「微臣这次回河东,见到夫人灵柩,甚是悲痛。没想到几十年结发的夫妻,她走时我竟未能见上最后一面,实是此生憾事。」 「也突然感到自己老之将至,说不定哪一日也要随夫人而去。前几日病卧在床,微臣就想自己能不能过了这道坎。」 杨广见李渊说得悲切,被他的话深深打动,看到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从兄如此悲观,心中不忍他继续颓废下去,于是缓声劝慰, 「从兄不必如此灰心,如今你不是病体已完全康复了吗?嫂夫人既已去世,就不要再耿耿于怀,时时记挂在心上。」 「你如今需振作精神,将几个孩子扶养成人,这样才能对得起逝去的嫂夫人。」 ------ 说起几个孩子,李渊更加悲切,李玄霸的死如今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陛下有所不知,微臣最担心的就是这几个儿子。夫人走后不到两年,玄霸竟然夭亡,想来令人痛惜。」 「剩下的三个儿子,元吉年龄尚幼,建成、世民虽然成家,却未立业。」 「建成作为世子,将来蒙陛下恩典定能世袭国公之位,但如今二十有五,尚未为朝廷效力。世民、元吉如今皆是白身。 「微臣怕的是,一旦天有不测,撒手而去,三个儿子恐将一事无成,唐国公府从此败落。微臣一是对不起先祖,二是对不起先我而去的夫人。」 ------ 杨广目注李渊,静静听他说四个儿子的情况,觉得他说的全是实情。想想这些年,李渊确实没向自己提出过过分要求。再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原来那可爱的小从侄李建成,竟然已经二十五岁了。 杨广再想一下自己,十三岁封为晋王,官拜柱国、并州总管,二十岁统率三军灭掉陈国。李建成到了这个年龄,是该敕封个一官半职,让他为国效力了。 ------ 说完四个儿子的情况,李渊眼中含泪向杨广叩首, 「还忘陛下不要怪罪微臣,看在姨母面上,和血脉至亲之情,能答应微臣一个请求。」 杨广见他说得恳切,点头应允,「朕不会怪你,从兄有话请说。」 李渊再次扶案叩首,「元吉年幼暂且不说,微臣抖胆请求,能让建成、世民为朝廷效力。」 杨广想了想,对李渊道, 「建成和世民到了这个年纪,是该为朝廷效力了。朕就敕封建成为千牛备身,世民为武卫。从兄你看如何?」 ------ 按照隋朝惯例,国公可有一嫡子恩荫六品官职,其他儿子可以通过军功或科举入仕。李渊入仕做官之时,开始就是从六品的千牛备身做起。 既然是惯例,当然也可以破例,只要皇上开口恩准,破例也并非不可能。 这就等于说,杨广破例敕封了李世民一个正七品的武卫之职,李建成依的还是朝廷惯例,敕封正六品千牛备身。 ------ 李渊听杨广要敕封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他连忙从矮榻上站起,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走到中厅跪在地上叩头谢恩。 谢恩之后,又重新坐回到矮榻之上。 待李渊回到矮榻上坐好,杨广又问李渊, 「从兄是否还有其他请求?」 李渊扶案叩首道, 「陛下开恩授了建成、世民二人官职,微臣已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 李渊的回答,又一次让杨广感到意外。 他心中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李渊献上两千匹马,就是为了替李世民求一个七品的武卫之职? 况且,对国公府的嫡子来说,想取得一个七品的武卫,并不是一件难事。在军中只要稍有军功,就可以请求朝廷敕封,何须用两千匹马来换?这样的投入与回报也太不成比例。 难道李渊真的是出于忠心,是为了报答独孤皇后的爱护之恩? 杨广决定先不下结论,要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看李渊以后会不会再提出来其它的要求。 如果他以后不因此事再提其它要求,那才真正说明李渊献马是真的别无所图,真的是出于一片忠心。 ------ 李渊和李世民、观音婢已提前研究过,此时的杨广心中会怎么想。 观音婢认为李渊绝不能为自已讨官,更不能提起获取后权之事。否则,不但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反而会引起杨广的疑心,生出警惕之心,这样会弄巧成拙。 只所以为李建成和李世民讨封,是为了引起杨广的错觉,要让杨广误以为,李渊真的认为自己年纪大了,在安排自己的后事。 杨广会认为李渊已没了雄心壮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下一代身上。这样杨广对李渊就没了防备之心。 这事过去之后,杨广便会观察李渊献马的真正目的,看他是不是别有所图。李渊越是没有其它要求,杨广会越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时间越久,他越是觉得李渊忠心可嘉。将来会越重用李渊。这就是《鬼谷子》所说的「内揵」之法。 ----- 对杨广进行了歌功颂德,重叙了亲情。 献了军马,为两个儿子讨了官职。 李渊和杨广之间的感情又加深了一步,相互之间说话也更加交心。 李渊显出关心的样子,试探着将话题引到朝政之上。 「微臣刚来见陛下之时,见陛下面现忧虑之色,微臣怕引起陛下心中不快,也没敢多问。如果陛下相信微臣,能否说来让微臣听听?微臣或许能为陛下分忧。」 皇帝也是人,有了烦心之事,也想找个人倾诉。杨广正为突厥之事闷闷不乐,见李渊问起,他就有了机会宣泄一下胸中闷气。 「我所忧虑之事,从兄应该知道。皆因裴矩处置不当,惹恼始毕可汗,造成今日被动局面。」 「近段时间突厥在北塞屡屡生事,近日义成公主又传来消息,今年正旦节始毕可汗将不再来长安朝觐。」 ------ 这事李渊早就知道,其实他今日来见杨广,就是冲着这事来的。在他心中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李渊假装低头思索了一段时间,然后抬头,看着杨广言词恳切地说道, 「关中和山西是我大隋根基所在,只要这两地太平无事,就可保我大隋江山稳固。」 「如今关中无事,山西方面却屡有警讯传来,南有魏刀儿作乱,北有突厥生变。确保山西绥靖,乃朝廷当务之急。」 「微臣以为,对付突厥,应打拉结合。对付盗贼,应派亲信干臣领兵剿灭。」 ------ 李渊之言正好说到了杨广的心里,对于山西和突厥之事他正苦无良策。 李渊来时,他正为此事发愁,因此杨广也想听听李渊有何高见。 但杨广自视甚高,他不想在李渊面前露出无计可施的样子,对李渊说道, 「如今辽东事了,我已想好明年巡视塞北,全力处置山西之事。到时定将带从兄随行,为朕出谋划策。」 李渊趁机恭维杨广, 「陛下英明神武,哪需微臣拙见?长孙将军曾留下《北塞札记》五卷,对于突厥之事已有所预见。」 ------ 杨广听李渊提起长孙晟,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长孙晟是平定突厥的功臣,他以夷制夷,攻强扶弱的策略,对收附突厥产生过奇效。 杨广对长孙晟非常欣赏,现在听说他曾留下《北塞札记》,并对当今突厥之事有预见,引起他的极大兴趣。 他感到奇怪地问李渊, 「你在何处见到长孙将军留下的《北塞札记》?他在札记中对突厥之事有何高见?」 李渊笑着向杨广告罪, 「请陛下免去微臣不告之罪,长孙将军的幼女,乃是微臣的儿妇,嫁与了犬子世民。」 杨广似真不知两家结亲之事,微笑着感叹, 「朕实在没想到,从兄竟是长孙将军的姻亲。」 ------ 李渊看到杨广对《北塞札记》感兴趣,就向他介绍其中的来龙去脉, 「当年,微臣倾慕长孙将军文武双全,箭术天下无双,深谙兵法谋略,曾送世民向其学习箭术和兵法。」 「长孙将军不吝赐教,倾囊相授,并将幼女许配世民,亦将亲书的五卷《北塞札记》相赠。」 杨广赞道,「还真是天赐良缘。」 ------ 接着杨广又问,「长孙将军如何预见突厥之事?」 李渊向杨广转述,长孙晟在《北塞札记》所说, 「长孙将军在《北塞札记》中预言,启明可汗带领突厥部众,在碛口城安定下来之后,人口会逐年增多。」 「因再往北就是苦寒之地,冬季不利于生存,属下部众便不愿迁往它处,突厥势力便会在碛口聚集。」 「但地少人多,属下各部便会相互争利,发生内斗。突厥可汗难以约束之时,就会有部落不听号令,袭扰大隋边境。突厥可汗,为防内部分裂,就会对不听号令者姑息纵容。」 ------ 杨广听后不禁惊叹, 「长孙将军真是神人,他去世数年之后,如今突厥的情势竟然和他所说一般无二。」 「那么,他在《北塞札记》之中可曾提到应对之策?」 李渊点头,继续奏禀,「长孙将军确有应对之策。」 杨广忘了保持帝王的威严,急忙催促,「说来听听。」 ------ 见杨广心中急切,李渊心中暗喜。 此时的杨广,正按着他和李世民、观音婢商定的思路去走,马上就要涉及到兵权,谈到李渊此次觐见杨广的关键话题,。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一章意料之外免费阅读. 第一三二章 以退为进 http://.biquxs.info/

杨广急着想知道,长孙晟在《北塞札记》中有关应对突厥的策略。 李渊的目的,是要借杨广对长孙晟的器重,近一步赢得杨广的信任,就将长孙晟在《北塞札记》中所说,一一进行转述。 「长孙将军认为,对付突厥要打拉结合。」 「对犯大隋边境者,应派善骑射者予以剿灭。」 「对突厥可汗要恩威并施,一是要让其慑于天朝强大;二要帮其解除危难,对可能威胁突厥可汗地位的人,可吸引其到我大隋做官。」 「我大隋文物鼎盛,物产富饶,与其在塞北受风霜之苦,哪比得上到大隋做官?有才之人必渴望接受陛下的恩泽,对到内地做官趋之若鹜。」 「这些人到内地赴任之时,定是携家带口,带上奴仆。这样一方面会减少突厥的人口,另一方面会减小对突厥可汗地位的威胁。」 ------ 杨广认真听完,对让突厥人来内地做官有一个疑问, 「难道我大隋就不怕他们在境内作乱吗?」 李渊仍按照长孙晟书中所说答道: 「这个陛下倒不必忧虑,这些到大隋做官之人,离开突厥就失去了根基,没有了部众和族人的支持,谁敢轻举妄动?」 杨广微笑点头,「确实是这样。长孙将军所说实在是好谋略。」 ------ 说过突厥之事,杨广又主动和李渊谈起,山西盗贼魏刀儿生乱之事。 「从兄对扫除山西盗贼有何看法?」 希望获得山西的兵权,是李渊今日见杨广的真正动机。听杨广提到山西,他几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李渊依然装作低头沉思,借机稳一下心神,重新整理一下思路,以防关键时刻出现疏漏。 ------ 待心中平静如水,李渊方才沉稳作答。 「山西盗贼乃是我大隋心腹之患,如果任其坐大,将来恐将动了国家的根基。」 作为皇帝,杨广深知山西的重要,他点头同意李渊的观点, 「朕也是这样认为,与其它盗贼作乱不同,山西离京畿太近,又是通往塞北的必经之路。一旦群贼坐大,不但无法降服突厥,还将危及关中京畿之地。」 ------ 李渊依据山西形势,向杨广建议, 「陛下当派心腹干将,能征惯战之臣,带兵进入山西,向北打击突厥,向南扫平匪患。」 杨广也想按李渊说的去做,但却有他的难处, 「如今辽东战事方息,山东不靖,数处盗贼作乱,朕虽有心平定山西,但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 ------ 在李渊和李世民、观音婢的谋划中,李渊必须成为进入山西剿匪之人,这样才能掌管山西这个战略位置的兵权。 在山西站稳脚跟以后,即可以山西为根基,南下可扼黄河险要,易守难攻。时机成熟,即可渡过黄河,叩关西进夺取关中。 只要占领关中和山西,即可俯视中原,东出函谷关扫平各处叛乱,天下可定。 ------ 获取山西兵权,虽然是李渊和李世民、观音婢心之所系,但却不能主动向杨广索要,需要杨广心甘情愿授与。 目前的情况是,对于山西兵权,李渊想得到,却不敢向杨广讨要。 这种境况确实让人进退两难。 这就有种看着价值连城的珍宝,却不敢伸手去拿的感觉。 ------ 在李渊和李世民、观音婢的谋划之中,已充分考虑到这种情况,李渊心中已有了应对的办法。 他向杨广推荐宇文述,樊子盖、裴蕴、来护儿、卫文升五人,作为领兵进入的人选,并向杨广陈述推荐这五人的理由。 「他们五人皆是能征惯战之臣,在平定杨玄感叛乱之时皆功不可没,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领兵进入山西都将无往不胜。」 ------ 李渊推荐的五人,都是杨广信任的大臣,也是杨广心中的人选。 他也正在考虑,选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人最合适。 李渊按杨广心中所想进行推荐,杨广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一是认为李渊心中无私,二是认为李渊能和自己想到一处,确实见识不凡。 但杨广却没有想到,这个位置是李渊心中所想。 ------ 杨广听过李渊推荐的人选,对他道, 「这几人也是朕心中所想,朕还要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详作商议之后再作定夺。」 到了此时,李渊此次觐见杨广的目的已全部达到,不便在宫中多作停留,就向杨广告退,离开万春殿。 可能有人会问,李渊不是想获取领兵进入山西的兵权吗?他明明是推荐了其他人,怎么就说,李渊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呢? 这就是李渊和李世民、观音婢谋划的巧妙之处。 ------ 李渊向杨广推荐的五人,的确是杨广心中所想。杨广也想从这五人之中,选一人来平定山西匪患。但这其中,杨广有一点没有考虑到:这五人愿不愿去? 那么这五人之中,有没有人愿意进入山西剿匪呢? 答案是,没有人愿去,没人愿去做这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 杨广连年征讨辽东,大臣们已是身心疲惫,都想安心过几天舒心日子。 入山西剿匪,不比征讨辽东。这些能征惯战的将军,擅长的是两军对阵,攻城拔寨。对于剿匪,却没有必胜的把握。 那些盗贼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流窜作乱,居无定所,能打则打,打不赢就跑。山西地形复杂,盗贼见抵不过官军,就会隐匿山中不出。官军跟着追剿,往往是疲于奔命。 所以进入山西剿匪,不但不可能建功立业,还有可能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这些心腹重臣更加顾忌的是,一旦离开朝堂到了山西,就少了和皇帝的来往,感情上会有所疏远,稍微有点闪失,遭政敌参劾,就会难以自辩。 ------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到山西剿匪,虽有兵权,却无兵可带,如今全国盗贼蜂起,各处都需要出兵剿匪,朝廷根本无兵可派。 领命到山西剿匪者,要到山西自己组建军队。 可是隋朝征讨辽东多年,天下苦战事已久,杨广第三次征辽东时,所征兵士多是半路逃亡。 连皇帝打仗都征不到兵,仅靠一个有名无实的兵权,想在山西组建剿匪军队,实则是难如登天。 ------ 所以说,入山西剿匪是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那些朝廷重臣谁也不愿意去。 李渊推荐的这五个人,都是杨广极为依重的人,在杨广那里说话的分量很重。他们自己不想去,自然有千万条理由为自己开脱,然后再向杨广推荐新的人选。 杨广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也只有接受这些朝廷重臣的推荐。 ------ 那么,李渊为何能料定,这些朝廷重臣新推荐的人选是他呢? 观音婢和李世民分析,杨广与李渊推荐的五人商议时,必会向他们透露是李渊的推荐。 这五人要是将李渊的推荐,往好处想的话,是李渊欣赏他们的能力和才干;要是往坏处想的话,他们会认为李渊在害他们。 往好处想李渊的人会认为,李渊是将门之后,善于骑射,正好是合适的人选,既然自己不想去,正好让李渊去。 将李渊往坏处想的人会认为,李渊是在将他往火坑里推,自己不愿去,正好让李渊当这个替死鬼。 所以说,只要这五人不愿去,无论将李渊往好处想,还是往坏处想,他们都会举荐李渊去到山西剿匪。 ------ 李渊回到唐国公府,让紫芙将李世民和观音婢喊来,向二人详细描述了觐见杨广的情况。 观音婢边听边问,问杨广与李渊交谈时的语气、神情,每一个细节都问得很仔细,认真听完觐见的整个过程,她问李世民, 「世民阿兄,你看其中是否有疏漏之处?」 李世民看了看李渊,然后转过脸看着观音婢, 「觐见的整个过程,阿爷都是按着我们商议的步骤做的。」 他边说边用右手扳着左手的手指,数着每一个环节。 「杨广从冷淡,到愿意与阿爷交谈,到变得热情,到最后无话不谈,甚至说出难言之隐,说明他已对阿爷产生了信任。」 ------ 观音婢点头同意李世民的看法, 「从杨广的态度转变,可以看出他对阿爷是越来越信任。」 「但他没有问阿爷愿不愿去山西。这和我们之前分析的一致,说明他对阿爷还不是十分的信任。」 李世民看着李渊,满怀信心地道, 「阿爷,目前来看,咱们的计划进展很成功,一切都没有出乎意料之外。」 ------ 李渊却觉得还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他略带遗憾地看看李世民和观音婢, 「看来心口不一的时候,不心虚也不容易,我当时感觉到眼神还不够坚定,有的地方语气还不够自然。但愿杨广不要从中看出破绽。」 观音婢陡然发现,李渊对欺骗杨广有一种负疚感,这种负疚感对于他们谋划的事来说,是致命的隐患。 她要打消李渊存在的这种心理,就找出李渊存在这种心理的病根。 「阿爷,《本经阴符七术》中说,做事要静意固志。我们要对自己所做的事,不能有丝毫的怀疑,心疑则思虑不定,思虑不定则会犹豫不决,犹豫不决就会露出情怯之意,情怯则会令所做之事功败垂成。」 ------ 李渊听观音婢说得有道理,笑着对观音婢道,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当时就是不由自主,总是感到心虚。」 观音婢向李渊建议,「阿爷,阿婢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再心虚,你不妨可以试试。」 李渊听了观音婢的建议,心中豁然开朗,为迷惑杨广开始整日吃喝玩乐。 整个京师都在传李渊的流言蜚语,连她的二姊都气恼,自己的弟弟怎会变成了败家子?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二章以退为进免费阅读. 第一三三章 吃喝玩乐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对李渊说,她有办法可以让李渊见到杨广时不再心虚。 李渊如今对观音婢这个儿妇,已是青眼相加,知道她心思缜密,遇到难题总能找出解决的办法,就微笑着向观音婢说道, 「你有何好办法,说来听听,我看是否有用。」 ------ 观音婢首先要劝李渊,对欺骗杨广不要有愧疚之心。 「阿爷要认识到,我等所做的是一件高尚之事,于私可以光宗耀祖、荫及子孙,于公可以救民于水火,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李渊深以为然,「阿婢所言极是,我等做的确是大仁大义之事,只要不亏心,何必有愧疚之心?」 观音婢先说自己所做之事的正义性,再说杨广如何倒行逆施。 「再看那杨广,荒yin无度,妄用刀兵,不顾百姓死活,其所作所行如同桀纣,实为十恶不敕之徒,人人杀之而后快。」 ------ 将自己所做之事,与杨广的逆行做过比较,观音婢得出结论, 「我等欺骗杨广是高尚的欺骗,是除贼的一种手段。如不除去杨广,刚刚一统的华夏又将分崩离析,中国重回持续几百年来的战乱之中,又有无数生灵涂炭。」 「我等欺骗杨广非但心中无愧,而应大义凛然。」 李渊听观音婢这一番说词,脸上绽开笑容,看着观音婢夸赞, 「阿婢堪比妙手神医,去了我的心病,以后我会用这些话来激励自己,不管对杨广再做出何事,都会理真气壮、心中坦然。」 观音婢听了李渊夸赞,反而腼腆起来,你下头轻声道, 「阿爷只要能够做到心中坦然,再做出有违常理之事,就不会再纠结。」 ------ 李世民见李渊心病已去,对李渊道, 「阿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要耐心等待。」 李渊点头,「这个我知道,几十年我都等了,哪差这几日?」 观音婢怕李渊等待久了,会心中焦急,接着和他说等待的好处。 「关键是将马匹献出之后,不管是一月、两月,还是半年,都不要再和杨广提起献马之事,时间越长,杨广越是相信阿爷别无所图。杨广见阿爷别无所图,就会认定阿爷献马,是出于忠心。」 说到这,观音婢忽然眉开眼笑地望着李渊, 「阿爷,我和世民阿兄还在守孝。这段时间,你只管放心地吃喝玩乐就行,越是轻松越好。」 李渊也跟着笑, 「这可是阿婢给我安排的差事,我会照着你说的去做。只是你们不笑话阿爷沉湎于享乐就行。」 ------ 翌日,适逢朝会。 李渊正式上书,奏请献战马两千匹,以充军用。 杨广下诏,褒扬李渊献马有功,敕封李渊长子李建成千牛备身,次子李世民左屯卫府武卫。 对于李渊的做法,满朝震惊。 朝中群臣都不理解李渊为何要这样做。 一匹马值十万钱,两千匹马总计就是二万万钱。 对于非骑兵军队来说,十万军队配备的军马往往也只有两千匹。 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向朝廷献两千匹马,却只为次子李世民换了一个七品的武卫之职,这也太不划算。 朝臣们私下议论,李渊不是疯了,便是傻了。 ------ 受到朝廷的褒扬,李渊似乎志得意满。 散朝之后他广邀同僚,设宴庆祝。 宴席之中,李渊大赞至尊皇帝杨广英明神武,感激朝廷一直以来对唐国公府的爱护之恩。 李渊在醉酒之中告诉同僚,自己无德无能,却世受皇恩,心中有愧。作为臣子,应该知道饮水思源,当以死相报、效忠朝廷。如今两个儿子都得到皇帝敕封,他再无所求,只求两个儿子将来能建功立业,报效于朝廷。 ------ 接下来就是正旦节,唐国公府门前宾客盈门。 李渊迎来送往,他动辄邀同僚、故旧宴饮,每饮必是一醉方休。酒醉之时,亦常常流露出感恩朝廷厚爱之意。 京师之中,本就藏不住秘密,像李渊这样不避不防,常常邀请同僚、故旧宴饮之事传得更快。 了解李渊的人,都感慨窦氏夫人去世后,李渊没了主心骨,开始恣意妄为起来,说不定唐国公府要从此败落下去。 不了解李渊的人,都将李渊视为笑柄,将其当作教育族中子弟的反面典型。他们告诫族中子弟引以为戒, 「贵为一品的国公,当今皇帝的从兄,不思进取,沉湎享乐,临老只混了个四品的卫尉少卿。」 ------ 此事早就传到了杨广的耳中,也只是博杨广一笑,李渊喝醉之后到处宣扬他的恩德,这是杨广求之不得之事,他才懒得去管。 李渊二姊听说,关于唐国公李渊的流言蜚语,心中又气又恼,责怪弟弟太不争气。 她心中暗恨李渊,不求上进也就罢了,现在又成了败家子。 二姊怕自己的母族从此败落,就亲自上门去劝说李渊。 ------ 李渊见了二姊,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问二姊,「我如今已年届五十,二姊还想让我有多大出息?」 二姊劝李渊,「你有没有大出息我不再管,但你也要替几个孩子多想一想。」 李渊一听更有自己的道理, 「阿弟我哪里不替孩子着想,二姊难道没有看到,我已求当今至尊为建成、世民敕封了官职?」 二姊见李渊不可理喻,恼恨异常,最后拂袖而去。 ------ 回到自己府中,二姊仍心有不甘,她让人给宫中的王婕妤捎信,让王婕妤给皇帝进谏。 王婕妤奉母命见到杨广软语相求,希望杨广能警告李渊。 杨广笑道,「从兄有功无过,我如何出言警告?」 王婕妤劝说杨广,「就是因为有功无过,陛下才要出言警告。假使将来,舅父因酒误事,从而获罪,陛下岂不是失了一位忠臣?」 杨广仔细想想,王婕妤说得有理。李渊是自己的从兄,对自己忠心无二,有些事让他去办,还是更放心一些。象他这样的忠心之臣,如果因为喝酒被治罪确实可惜。 ------ 第二日杨广即在万春殿单独召见李渊。 待李渊行完君臣之礼,杨广让他坐在一旁,见李渊满眼布满红丝,显是昨日又曾醉酒。 杨广佯装怒道,「朕近日听说朝中尽是风言风语,说从兄整日喝酒、邀人宴饮,此事可是当真?」 李渊陪着笑脸回禀杨广, 「自从陛下下诏敕封了建成、世民,微臣心中大事已了,再无牵挂,内心高兴,就多贪了几杯。」 杨广轻拍几案,声音严厉地责问李渊, 「还不说实话,果真如你所说只贪了几杯?如今朝中众臣无人不知你日日宴饮。」 ------ 李渊见杨广好像动了真怒,装作理亏的样子,低头不语。 杨广斥责李渊,「你身为卫尉少卿,掌管宫中祭祀、礼仪,这事关皇家脸面,稍有疏漏,就可能酿成大错。你说,到时候朕是否要将你治罪?」 李渊怯怯地抬起头,讷讷道, 「微臣近段时间办差,总觉着有些力不从心。要不陛下开恩,免了微臣的差事,让微臣安安心心做我的国公。陛下再给建成加一级官职,让建成、世民为朝廷效力。」 ------ 杨广心道,这位从兄想的可是美事,我说了半天,看来他仍然执迷不悟。 他将手啪地一声拍在案上,厉声喝道,「李渊!」 李渊听杨广厉声喝斥,急忙从榻上站起,跪伏到杨广面前,连连叩头。 杨广教训李渊,「想让朕免了你的差事,那是妄想。从今之后,朕若再听有人说你喝酒,必将你和建成、世民一起治罪。」 李渊不禁惶恐至极,连连叩头不止,口中哀告,「望陛下恕罪,微臣再也不敢了。」 杨广心中暗笑,看来这位从兄为酒所迷不浅,我如不动真怒,还治不了他。 看李渊如今吓得发抖的模样,杨广没有好气地道,「起来吧,回去好好想想朕所说的话。」 李渊又磕了几个头方才站起,站起后向杨广深深作了一揖,向杨广告退。 然后低头躬身出了殿门,灰溜溜地走出宫去。 ------ 李渊回到唐国公府,向李世民和观音婢说了杨广召见之事。 李世民和观音婢听了,心中都十分高兴。 李世民兴奋地对李渊道,「看来事情已成了十之八九。」 观音婢也和李渊说笑,「只是阿爷从此再没了酒喝。」 李渊毕竟是久经官场世故,提醒两个孩子, 「我如今是步步惊心,深恐有一丝纰漏,稍有差池就可能前功尽弃,现在还不是得意忘形之时,你二人也不可大意。」 李世民和观音婢也恍然惊醒,如今所做之事关系到全府人的性命,丝毫不敢儿戏。 李世民向李渊认错,「阿爷教训得及时,我二人年幼无知,以后再也不敢如此轻率。」 ------ 从此之后,李渊、李世民和观音婢便开始耐心等待。 漫长的等待往往是一种煎熬,三人相互鼓励着坚定彼此的信心。 获取兵权对李渊来说太重要了,他们每日都在小心翼翼之中度过,唯恐一不小心会生出变故。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三章吃喝玩乐免费阅读. 第一三四章 兵权到手 http://.biquxs.info/

自从杨广召见之后,李渊再不敢邀人宴饮,日日认真当差办事。 杨广看到李渊整日小心谨慎的样子,觉得当日那一番斥责还真起了作用。他见李渊将自己的话视作金口玉言,不敢稍有违背,对李渊越发信任。 李渊和李世民、观音婢在耐心等待中,过了正月、二月。 三月,长孙无忌与华阴陆氏成婚,因李世民、观音婢正在守孝之中未能参加。 李渊亲赴崇仁里长孙无忌新居,送上贺仪,并向高秋娘致贺。他向高秋娘说了观音婢近两年的情况。当着高秋娘的面,李渊对观音婢极力夸赞,感谢高秋娘为唐国公府培养了一个好儿妇。 ------ 三月中旬,杨广下诏准备巡视太原郡。 李渊作为卫尉少卿,照例随驾出行。 临行之前,李世民、观音婢祝李渊一路保重。 观音婢征求李渊的意见,此行是否带上紫芙和青雁照顾生活起居? 李渊谢绝了儿妇的一番好意,对李世民、观音婢道: 「此次到山西,极是关键,一切还是小心为好,别让人看出我安于享乐,受不得征战之苦。」 观音婢赞同李渊的想法, 「还是阿爷考虑得周全。阿爷此去不要因兵权之事过分心急,我和世民阿兄在京中会耐心等待阿爷的好消息。」 对于这次山西之行,李渊、李世民和观音婢都满怀期待,能不能获得兵权,结果就在旬月之间。 此行也决定着,唐国公府准备举兵起事,能不能迈出实质性的第一步。 ------ 三月底杨广驾临太原,四月西行至汾阳宫避暑。 当时,适逢盗贼母端儿在龙门作乱,杨广问随行的左卫大将军宇文述和民部尚书樊子盖,谁可领兵剿灭盗贼。 宇文述和樊子盖怕杨广属意他们二人,两人皆推荐李渊可以胜任。 杨广以为不妥,理由是李渊素来只任文职,哪能领兵剿匪? 宇文述提醒杨广,「陛下难道忘了「雀屏中选」之事,李渊乃是将门之后,年轻时就善骑射。此事陛下应该比臣等更清楚。」 杨广依然心存顾虑,「李渊精通骑射,我心中清楚,可他未经过战阵,如何领兵作战?」 宇文述继续向杨广进谏,「盗贼乃是流寇,哪懂什么战阵?对付流寇最有效的就是精通骑射之人。」 ------ 在宇文述和樊子盖的谏言下,杨广终于同意由李渊领兵剿匪,他问宇文述,「大将军,你看从何处调兵,交由李渊统领。」 宇文述连忙推托,「从旁处调兵,远水解不了近渴。臣有一策,可解燃眉之急。」 杨广问宇文述,「大将军有何良策?」 宇文述建言,「陛下可拜李渊为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授其奉诏任命、罢免两郡文武官员之权。命李渊就近调集地方府兵剿匪,地方文武官员哪个敢不从?」 ------ 杨广认为宇文述之策可行,也不征求李渊的意见,即刻下诏: 擢卫尉少卿李渊为右骁卫将军,拜为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承制黜陟选补郡县文武官员,发山西、河东兵讨捕群盗。 李渊接诏之时,看着有些不太情愿。 杨广对李渊道:「你是否不愿担此重任?你是朕的从兄,危难之时,当思为朕分忧。」 李渊心中有一万个愿意,但是惶恐道,「微臣是怕剿匪责任重大,李渊恐难胜任。」 杨广勉励李渊,「朕拜你为慰抚大使,即知你能胜任,切不要妄自菲薄,只要尽心,朕相信你能将事情办好。」 ------ 在杨广的劝勉下,李渊只得领诏,从此成为手握山西五郡生杀之权的慰抚大使。 所谓山西五郡是历朝惯常的称呼,包括太原、西河、马邑、河东、雁门。 接到杨广诏命,李渊辞别杨广,离开汾阳宫,带领亲信随从直赴河东郡鹰扬府。 河东郡鹰扬郎将孙梁栋指派,河东郡府兵校尉丁占魁负责征召剿匪兵马士卒。 ------ 丁占魁如今已改任,河东郡河东郡鹰扬府骑兵校尉。 杨广征辽东这几年,丁占魁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 作为河东郡河东郡鹰扬府骑兵校尉,每年都要征兵送往辽东。所征士卒不愿参战,多半路上逃亡。凑不够兵员人员,地方府兵官员就要再征补上。 不但闹得地方鸡犬不宁,作为河东郡河东郡鹰扬府骑兵校尉动辄受到长官斥责。 ------ 《木兰辞》中的描写,就是北朝、隋朝时,征召府兵的真实写照。 ****** 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 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 丁占魁作为一郡鹰扬府骑兵校尉,就是安排向府兵发军帖之人。 经过多年征战,百姓已厌倦征伐,对于征兵也是深恶痛绝。 ------ 李渊见召来丁占魁,亲自安排,告诉丁占魁这次征兵剿匪的重要性。 丁占魁知道李渊与长孙晟之间的关系,虽然作难,也极力予以配合,并将自己的孙子丁记坎托付给李渊,让他跟着李渊进行历练。 征兵不易,好在河东是李渊的根基所在,以前李建成就有所准备,这次可以公开将从前暗中训练的兵丁,输送到李渊新组建的剿匪军队。 李渊和丁占魁用尽所能,才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凑出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 先放下李渊不说,再说李世民和观音婢。 三月中旬,送别李渊,通义里唐国公府只剩下李世民和观音婢两个主人。 一日,两人在自己院里东厢闲谈。 看着门外的春色,观音婢心有所感,她对李世民道, 「前一段时间和阿爷一起在忙获取兵权之事,今日我才发现又到了春天。」 李世民想到大好春光不能出去赏春,也有些遗憾, 「可惜我们还在守孝,要不我可以带你出去游玩、踏青、逛庙会。」 ------ 观音婢忆起往事,心生无限感慨, 「我生在春天,可春天总是与我无缘,好像故意和我作对。」 李世民笑着问观音婢, 「春天怎与你无缘?我看你长这么大,一个春天也没有漏过。」 观音婢回忆,「好像从九岁开始,我春天就没出过府门。」 李世民似乎不信,「不会吧?」 ------ 观音婢掰着手指为李世民算道, 「九岁和十岁生日时,在为阿爷守孝。」 「十一岁生日时,却在分家,整个春天心情低落。」 「十二岁生日刚过,就与你成婚,刚成婚没几日,你就远赴辽东。」 「十三岁和十四岁生日,在为阿姑守孝。」 「想起来,这六年的春天都几乎是在深宅大院中度过。」 ------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一副伤感的样子,也觉着她着实可怜。 他揽起观音婢的肩膀,让她依偎着自己,深情地安慰她, 「再过三个月,为母亲守孝的期限将过,等到明年,我带着你畅游天下,饱览大好河山。」 观音婢将李世民推开,挪了挪身子,和李世民坐了个对面,嘟着嘴责怪,「你说这话,全是骗人。」 李世民不知观音婢为何突然生气,不解地问,「我说的全是心中所想,怎会是骗人?」 观音婢瞪眼看着李世民,「我说你骗人,你还不承认。你说,我们明年此时在办何事?」 ------ 观音婢的话一下提醒了李世民,他这时才明白,观音婢说他骗人,确实没有亏说他。 观音婢再次问李世民,「你好好推算一下,我们明年此时在做何事?」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进行推测, 「这次阿爷随杨广去太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获取在山西剿匪的兵权。」 「获取兵权之后,要组建剿匪的军队。」 「军队组建之后要进行剿匪。边剿匪边扩充军队。」 「这剿匪非一日之功,没有一年半截,不可能扫除山西境内的匪患。」 「最重要的是绝不能将匪患扫除,一旦将匪患彻底扫除,阿爷就有可能交出兵权。」 「所以,明年这时候,我要不是在帮着阿爷剿匪,要不就是在帮着阿爷扩充军队。」 「你看我推测得对不对?」 ------ 观音婢认真听李世民分析,最后笑望着李世民, 「这还差不多。那你承诺我的饱览大好河山,怎么办?」 李世民笑道,「这个好办。在剿匪之时,我将在山西纵横驰骋,我走到哪里就将你带到哪里。我剿匪,你看山看水,岂不两不耽误?」 观音婢白了一眼李世民,不信李世民说的是真话, 「又在耍贫嘴,说不定到了那时,不知又会将我一个人扔在哪里?」 毕竟说的是明年的事情,李世民也不敢确定,只好敷衍道, 「不管怎样,只要有可能,我就会带上你。」 ------ 观音婢将李世民的话打住, 「明年的事暂且不说,如今孝期还有三个月,我们该做些何事?」 李世民想了想道, 「孝期之中,也没法出去闲逛,我还是看书、练武。你呢,就读书、练习书法、下棋。」 观音婢关心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你如今《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研读得怎样?」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道,「这一年多来,我收获不少,《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这两本书,我已能大致领会其中的涵意和要旨。」 「以前没有实践的机会,我还是一知半解。经过这次制定起兵方略,我和你一起揣摩,对这两本书有了更深的理解。」 「看来只将这奇书读懂还不行,最重要的是要多用。用得多了,才会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 观音婢非常赞同李世民的说法,她频频点头, 「我也有这种体会,只有用得多了才会有更深的感悟。」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李世民, 「世民阿兄,你有没有发现?阿爷留下的这几本书,各有各的用处。」 「不久你可能就要领兵打仗,下一步要多研读一下那几本兵书。」 ------ 这一次又被观音婢说中,李世民孝期刚过,即传来大隋皇帝杨广被困雁门的军情。 李世民被征召雁门救驾,刚研读的兵法便派上了大用处。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四章兵权到手免费阅读. 第一三五章 回府省亲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说起,长孙晟所留书籍的不同用处。 李世民也心生无限感激,他向观音婢说出自己的感受, 「我也仔细想过,岳父大人实在是用心良苦。」 「武艺方面他传有《骑射心法》和《槊谱》。」 「兵法谋略方面,《本经阴符七术》是修己之法,《鬼谷子》是说人、驭人之术。《尉繚子》是领兵,《孙子兵法》是对敌。」 ------ 观音婢似乎认为,李世民说的还不够全面,她又问李世民, 「其中还有一个关键点,不知世民阿兄有没有发现?」 李世民认真地看着观音婢,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阿婢,你有何想法?说来让我听听。」 观音婢道,「我发现,《本经阴符七术》和《鬼谷子》针对的是个人。《本经阴符七术》是对己,《鬼谷子》是对人。」 李世民认同地点头,「是这样。」 观音婢接着说,「《尉繚子》和《孙子兵法》针对的是千军万马。《尉繚子》讲的是,如何领好、带好自己的千军万马。《孙子兵法》讲的是,如何战胜敌人的千军万马。」 ------ 李世民不得不感叹观音婢的洞察力,她总是能穿透事情的表象,看到事情的本质。就如站在山巅,看山下万物,能够一目了然。 李世民有些惭愧地道, 「阿婢不说,我还真没往这去想,你这一提,我突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看来,接下来几个月,我该好好研读《尉繚子》和《孙子兵法》了。等孝期一过,我们将要面对自己的千军万马,和敌人的千军万马。」 观音婢笑着打趣李世民,「世民阿兄真是聪明绝顶,一点即透,看来是孺子可教。」 李世民装模作样地向观音婢拱手,「还望阿婢师傅不吝赐教,能收弟子为徒。」 两人说罢,都呵呵而笑。 ------ 接下来的三个月,李世民和观音婢静下心来一起研读《尉繚子》和《孙子兵法》。 丁娘子闲着无事,仍然教覃兰、侍琴、紫芙和青雁几个婢女读书识字。 其间李渊送回书信,告诉他们已出任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正在河东组建军队。 ------ 转眼到了七月,李世民和观音婢守孝期限已过。 两人除去孝服,恢复正常生活。 此时的李世民,被李渊获得兵权的事情所鼓舞,真想即刻带上观音婢,就去河东去见父亲李渊。 他问观音婢,接下来的日子如何打算? 观音婢认为,父亲李渊正在组建剿匪军队,组建好还要整训,做这些事都需要一段时间。如今李世民的《尉繚子》和《孙子兵法》还没有读透,如果到了军中,事务一忙,就很难再安心读书。 她劝李世民,不如趁现在还不是起兵举事的关键时期,将《尉繚子》和《孙子兵法》进行深入研究,待剿匪军队组建、整训完毕,再到河东去见李渊。 李世民赞同观音婢的想法,两人计划在京中再停留三个月,到了十月再离京赴河东。 ------ 将以后几个月要做的事情计划好,李世民才又重新安下心。 自从李世民随父母去辽东,观音婢去河东之后,已有两年多时间没再见到高秋娘。 脱去孝服的第二天,两人决定先去崇仁里长孙无忌新居,去看望观音婢的母亲高秋娘。 李世民、观音婢品级不够,没有资格使用李渊的青幰犊车,又嫌坐无幰犊车显得不美。两人干脆骑马,让家仆抬着礼物在后面跟随,一行人缓缓而行,前往长孙无忌新居。 观音婢自回到长安后,就未曾出门,正好体验一下京城繁华的盛景。 ------ 通义里离崇仁里不是太远,出通义里向北到朱雀门前大街,再向东有五六里路就到了崇仁里南门。 进崇仁里南门左首,是观音婢的舅家高府,再向北走上百十步路东,即是长孙无忌的新居。 ------ 长孙无忌的新居,大小布局基本和永兴里长孙将军府相同。 按照隋朝的规矩,官员根据品级大小,建造大小不同的府邸。 官小而建造大的府邸者,视为违制。 京中名门世家在朝中多有高官,所建的宅院,大体上都和永兴里长孙将军府,是相似的建制和布局。 长孙无忌虽然只是个七品的著作佐郎,但高秋娘却是正三品的郡夫人,所以按长孙将军府的形制,建造新居并不违制。 长孙无忌的新宅院,也长宽各五十丈,坐北朝南,门房三间。 朱红色乌头大门,两侧红色立柱,顶上雕饰涂成黑色,中间双门对开,门上横枋悬挂黑底金字匾额,上书「长孙府」。 ------ 到了府门前,李世民看着观音婢笑道, 「看起来长孙佐郎的府邸还真是气派。」 听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有些不高兴,她反唇相讥, 「难道只许你们唐国公府建高门大院,我们长孙家只配住草棚?」 李世民见观音婢生气,连忙讪笑陪罪, 「小生只是无心之言,不想却冒犯了我家小娘子,还望小娘子念小生年少无知,口无遮拦,不要怪罪。」 说罢,在马上向观音婢拱拱手。 ------ 观音婢两年多未回娘家,哪里容李世民拿自己娘家开玩笑? 李世民虽然陪罪,她依然一脸的不高兴,不再理李世民。 李世民还想找话再哄观音婢,这时看到长孙无忌已出了府门在阶前等候。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不用再哄了,她总不能见了两年未见的四兄,还板着一张脸。 李世民下了马,将马缰递与前来迎接的家仆,然后走到观音婢乘坐的马前,将观音婢扶下马。 ------ 两人走到府门前与长孙无忌见礼。 三个人寒喧过后,直奔内院前厅。 前厅内,高秋娘和长孙无忌的新妇陆氏已在厅内等候。 李世民、观音婢进入前厅,分别与高秋娘、陆氏见礼。 因为观音婢是第一次和四嫂陆氏相见,她用一副玉琢作为新人见面之礼。 陆氏谢了观音婢,几人各自就坐,观音则在中间榻上,坐在高秋娘身侧。 母女二人两年多时间未见,也不管将其它人凉在当场,只顾叙别后之情。 ------ 高秋娘拉着观音婢的手,将她上上下下仔细观看。 她发现自己的女儿又长高了不少,神情上却没有少妇的神色飞扬,依然如少女般娴静端庄。 观音婢见了母亲仍然如小孩子一般,腻腻歪歪,还想贴在高秋娘身上。 高秋娘心中奇怪,观音婢、李世民成婚已是两年有余,为啥观音婢的身子还没有一点动静?但是当着李世民和儿子、儿妇的面,她又不好过问,想着待会儿母女说体己话时,再问一下其中的原因。 ------ 母女二人亲热了一阵,高秋娘怕冷落了李世民,就和李世民搭话,说起起窦氏夫人不幸故去之事。 回忆以前与窦氏夫人一起相处的往事,又谈到当年如何为李世民、观音婢定下婚约,高秋娘感叹世事无常。 窦氏夫人的音容笑貌仍在,如今竟是天人两隔,高秋娘心中不胜唏嘘,眼中止不住流下泪水。 李世民不忍高秋娘因母亲的事伤感,和观音婢一起再三劝慰,高秋娘才拭去泪水,脸上重新换上笑容。 ------ 几个人又聊了会儿唐国公李渊的现况,高秋娘要和观音婢回上房,聊女人们之间的话题,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就暂到外院书房,叙兄弟别后之情。 李世民问起长孙顺德,长孙无忌告诉李世民,自去年长孙顺德应征到辽东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两人推测,长孙顺德机智多谋,定不会有什么意外,估计是为逃避官府追责,隐姓埋名躲藏在什么地方。 ------ 李世民将自己和父亲李渊的打算,也告诉了长孙无忌,要长孙无忌保守秘密,要他提前做些打算,一旦举兵事起,长孙家族也好形成呼应之势。 长孙无忌让李世民放心,他不会在京城长住,过段时间就会去新丰老庄,将以防备盗贼为名着手训练庄丁,同时会嘱咐长孙鸿、长孙湛兄弟也做些准备。 至于说长孙家族的其他人,长孙无忌也有相应的安排。 长孙敞和长孙无逸,他二人在朝中做官,现在不便和他们说这些事情,到了举事之前,再和他们商议也不迟,到时候他们定会审时度势,跟着响应。那时由叔父长孙敞出面登高一呼,所有族人定会群起跟从。 ------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有许多话要说,观音婢和高秋娘也有更多贴心的话要谈。 一家人用过午膳,李世民和观音婢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几人又分成两处,聊各自关心的事情。 眼看夜禁将起,李世民和观音婢也来不及再用晚膳,不得不匆匆辞别高秋娘和长孙无忌,回到唐国公府。 ------ 脱去孝服之后,成了自由之身,李世民本打算带观音婢出府到处逛逛,但正值七月,外面骄阳似火,能将人晒出油来,李世民和观音婢只好作罢,躲在唐国公府花园之中,找了个清凉的地方,继续研读《尉繚子》和《孙子兵法》。 ------ 进入八月,秋意渐凉。 忽一日,屯卫将军府送来征召的军贴,有紧急军情,命屯卫将军府武卫李世民,即日到屯卫将军府报到。 李世民也不知何事,立即着戎装,骑马到屯卫将军府,拜见屯卫大将军云定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五章回府省亲免费阅读. 第一三六章 首次出征 http://.biquxs.info/

军情紧急,召李世民到左屯卫将军府报到。 李世民立即着戎装到左屯卫将军府,拜见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 云定兴曾任卫尉少卿,是李渊的前任,素来与李渊关系甚好,也和李世民极为熟悉。 云定兴告诉李世民,至尊皇帝在雁门被突厥围困,传诏天下将士到雁门救援。左屯卫将军府属下将士,明日辰时在城东校场点卯,各人自备军械装备,大军三日后起程。 ------ 原来,八月初杨广巡视北塞。 突厥始毕可汗率领十几万名骑兵,策划袭击大隋皇帝杨广的车驾。义成公主派遣使者向杨广报告发生了变故。 八月中旬,为避开始毕可汗的偷袭,杨广的车驾迅速驰入雁门城防备。齐王杨暕率领后军进驻了崞县。 随后,突厥军队包围了雁门,隋军上下惊惧恐怖,拆毁民房用作守卫城池的材料,誓死守卫雁门城。 城中有军、民十五万人,粮食仅够二十日之用。 雁门郡四十一座城池,突厥军队已经攻破了其中的三十九座,只有雁门、崞县没被攻下。 ------ 杨广亲自巡视军队,他激励将士们,「尔等努力抗击突厥贼兵,如能得胜而还,凡守城有功者,无官者直接敕封六品,赐锦百段;有官者加官进爵。」 杨广不时派人慰问守城将士,在他的鼓舞下,守城将士誓死守城,昼夜抗击突厥军队攻城。 突厥人长于骑射,攻城是其所短,再加上守城将士誓死抵抗,雁门城久攻不下。 在坚守雁门的同时,杨广下诏,命天下将士速到雁门救援,派数路轻骑,突围向外送信。 信使到处,各地郡守县令都竞相应召准备救援。 屯卫大将军云定兴接到诏书,当即点兵整训,准备出征。 ------ 观音婢听说,左屯卫将军府征召李世民,心中就开始忧虑,最怕他被派去出征打仗。 兵者,事关死生之事,不可视作儿戏。古往今来,无数青壮儿郎血染沙场,慷慨赴死,从此一去不归。朝廷二次征讨辽东之时,三十余万隋军渡辽,兵败逃回者,只有二千七百人。 李世民走后,观音婢便在房中焦急等待,想早点知道屯卫将军府征召所为何事。 ------ 李世民辞别云定兴,回到唐国公府。 观音婢见李世民回来,迫不及待地问他,「是不是要征召你去打仗?」 李世民不慌不忙,并不急于回答观音婢。 等覃兰服侍他脱去戎装,换上便装,李世民才上了罗汉床,坐在观音婢身旁,笑着对观音婢道,「确是要出去打仗。」 观音婢一听要出去打仗,心中更加焦急,她催促李世民, 「你赶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李世民将杨广在雁门被突厥围困,下诏命天下将士出兵救援的事告诉观音婢。 观音婢听后,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她更加为李世民的安全担忧。突厥人素来彪悍,尤善骑射,与征讨辽东相比,更加凶险。 她见李世民一脸轻松,好像对此次很乐意的样子,就问他, 「你觉得有必要为杨广这样的昏君拼上性命吗?」 李世民见观音婢忧心忡忡,笑着安尉, 「我也不是傻子,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怎会去轻身涉险?」 「我知道此次出征,建功立业事小,保住性命事大。」 「不会为了杨广许下的高官厚禄,去誓死拼杀。」 ------ 观音婢提醒李世民,「我们刚读过《尉繚子》,世民阿兄应当明白,军令无情,临阵退缩,立斩不赦。」 李世民朝观音婢笑了笑,「我已有了打算,准保不会让自己亲临战阵。」 观音婢看李世民胸有成竹的样子,急着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催促道, 「你赶快说出来,让我听听。」 李世民问观音婢,「你说,一军之中,谁的性命最宝贵?」 观音婢想都不想即回答,「当然是一军主帅。」 李世民又问,「他是否要想办法保护自己?」 观音婢道,「那是自然,即使不救杨广,他也不会牺牲了自己。」 ----- 李世民伸出手指,在观音婢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 「看来阿婢并不愚笨,还能想清楚这些道理。」 观音婢见李世民取笑自己,握起粉拳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嗔道:「我打你。」 李世民也不躲闪,顺势将观音婢揽在怀里。 观音婢在李世民怀里挣扎,嚷道,「放开我,我正在和你说正事。」 李世民搂着不放,笑着说道,「这样照样可以说事。」 ------ 观音婢一个柔弱女子,怎能逃脱一个英武壮士的控制? 她无奈只得依从,仰脸问李世民,「你是否要做云定兴的贴身近卫?」 李世民坏笑着夸赞,「知我者,阿婢也。」 然后,他恢复正形,详细向观音婢说了自己的整个计划。 观音婢听后,一脸都是崇拜的表情,「世民阿兄学得真快,《孙子兵法》没有白读,现学就能现用。」 ------ 当日观音婢为李世民准备出征行装。 李世民喊来书僮陆峥,让他即刻赶往鄠县李氏庄园,挑选二百名青壮府兵,作为后日随军出征的士卒。 鄠县李氏庄园是唐国公府在京畿的根基所在。 李世民三姊李三娘和姊婿左千牛备身柴绍,在此秘密训练了一支队伍,有数千人之多,散居于各处田庄之上,其中以善骑射者居多。 因此李世民派陆峥去那里挑选士卒。 他再三叮嘱陆峥,要精挑细选,全部要选善骑射者,个个要全副武装,备好马匹、武器、甲胄。人员全部到齐之后,于次日早上卯时前,直接赶往城东校场。 陆峥牢记李世民吩咐,领命而去。 ------ 第二日一早,寅时刚过,李世民即收拾完毕。 两人依依惜别,观音婢一再叮咛要注意自身安危,绝不可一时冲动以身试险,将来还有大事要办,不要因小失大。 李世民劝慰观音婢,他会谨慎行事,让她不要牵挂。 告别观音婢,李世民快步走出内院。 外院之中,贴身扈从已在大厅前牵马等候。 李世民穿上甲胄,佩上武器。 全副武装之后,只见他头戴虎头兜鍪,外穿明光铠,内着菲绿战袍。 身背弓囊、箭壶,腰悬八棱乌金精钢槊,身侧是通体雪白的腾霜宝马。 这位少年武将,往那一站,显得是威风凛凛,英武不凡。 ------ 李世民从扈从手中接过腾霜宝马缰绳,翻身上马,从西角门出府,向北往朱雀门前大街,再向东一路疾驰,直奔城东校场。 城东校场,陆峥已带领二百名青壮骑兵在校场门前等候。 见到李世民,陆峥向李世民禀报,所有人马全部按要求到齐,个个皆是骁勇善战之士。 李世民沉静点头,命众士卒随他一起进入校场。 校场之内,各路军马陆续进场。 辰时将到,云定兴率扈从来到校场,端坐点将台。 巡视台下,全场将士有一万余人,只有李世民所率皆为骑兵,军容整齐,尤为威武雄壮。其它将卫所率多为步卒。 ------ 雁门之变事发突然,军情十万火急。 仓促之间整军赴援,左屯卫府仅凑出这上万人的兵力,而且以步卒居多,与十几万凶悍的突厥骑兵相比,实力相差悬殊。 所幸是杨广向全国发出救援诏书,赴援的应该不只左屯卫将军府一支军队。 如果仅仅左屯卫将军府一支军队赴援,那与飞蛾扑火无异。 云定兴看着台下军容不整的士卒,心中不免焦虑,他心中也曾想过,假如能等上数日,或可募得更多士卒。 但雁门方面,至尊皇帝危在旦息,不管召集多少士卒,军队都得明日出征。 如果因为征召士卒延误了战机,赶到雁门之时,皇帝已被其它军队救出,那么左屯卫府这次出征就没了意义。 ------ 辰时已到,金、鼓齐鸣,点将台下一片肃静。 勋卫以上武官齐聚到点将台前。 按照隋朝军队建制,左屯卫将军府设: 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 有长史、司马、录事、功、仓、兵、骑等曹参军,法曹、铠曹行参军,各一人。 左右屯卫、左右武候各六人; 左右武卫、左右勋卫各八人。 从七品以上将卫武官共计六十多人人。 ------ 年轻武卫、勋卫皆是将门之后。 宇文述孙子宇文承趾、来护儿孙子来峻两人,都是作为从七品的勋卫也应征而来。 值勤屯卫奉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之命开始点卯。 点到之人尽皆报上官职、名号。 点到李世民之时,他扬声报到,左屯将军府右军武卫李世民听候将令。 ------ 这时听到人群之中,有人低声说道,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用两千匹马换了一个七品的武卫。」 话语之中,明显对李世民有轻视之意。 李世民侧目观看,是宇文承趾和来峻在交耳低语。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六章首次出征免费阅读. 第一三七章 追风三箭 http://.biquxs.info/

宇文承趾和来峻在交耳低语,对李世民显出轻视之意。 这两人祖、父两代都有多人在朝中担任要职,两家如今是权倾朝野,其声势不输于当年的杨素、杨约兄弟。 宇文承趾和来峻也是武艺高强,号称大隋勇士,两人年龄比李世民还要大上几岁,却只是从七品的勋卫。 现在看到李世民小小年纪,就是正七品的武卫,心中有些不服,于是便私下议论,口出轻视之辞。 李世民虽然听到看到,也未作理会,他知道在点卯之时,私下耳语,实际上已经违反了军令。如若大将军严究,定当少不了一番责罚。 云定兴可能是没看见,也可能是装作视而不见,并未对宇文承趾和来峻在台下交头接耳做出任何表示。 ------ 点卯完毕,行军司马宣布十二条军令。 军令宣读完毕,台下肃然,鸦雀无声。 为壮军威,鼓舞士气,云定兴下令所有武卫、勋卫逐一展示武艺。 这些年轻武卫、勋卫基本上都是初次随军出征,云定兴对各人的情况也不太熟悉,他想通过各人的武艺展示,增加对他们的了解。 因为,将要面对的敌人突厥军队擅长骑射,云定兴决定以考校他们的骑射技能为主。 ------ 值勤屯卫传令,所有士卒分列校场东西两侧,三十二名武卫、勋卫分两列站立点将台前。 勋卫在前,武卫在后。 值勤屯卫传令,先在点将台前二百步设靶,每人限射三箭。 勋卫先射,武卫后射。 比试甫起,即有军士擂起战鼓,鼓声咚咚,撼人心魄,为参加比试的将士助威。 ------ 三十二人依序射完,李世民、宇文承趾和来峻成绩最好,三个人都是三箭穿靶心而过。 其它人等,羽箭虽未能穿过箭靶,也以中靶心者居多。 但竟然有两人,三箭之中脱靶两箭,仅有一箭中靶,全场将士为之哄笑,纷纷议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全部射完之后,云定兴做了讲评。出征在即以鼓舞士气为主,他对表现好者进行了夸赞,对表现差的并未进行斥责,而是鼓励成绩最差的两人要刻苦练习,争取来日战场杀敌。 ------ 讲评过后,云定兴又问,可有人能射三百步? 李世民、宇文承趾和来峻三人同时上前,都说可以射三百步。 宇文承趾见李世民也想和自己争个高低,心中有些不快。 他斜眼看了一眼李世民,挑衅道,「一个用两千匹马换来的武卫,竟然还想在此逞能?」 ---- 李世民也不生气,平静说道,「是不是逞能,比过才能知道,你想怎么比,我都奉陪到底。」 云定兴见两人较上了劲,却含笑不语。 在他看来,竞争越激烈越好,可以更加激发全军的士气。 如果都不敢挑战,全体将士死气沉沉,哪里会起到激励士气的作用? 对出征将士来说,要的就是热血沸腾,有一种不服输的勇气。 他下令鼓手击出进击的节奏。 鼓声「咚咚」,响声震天。 全体将士,肃然而立,等待三人展示他们的高超箭术。 ------ 箭靶在三百步外摆好,依次由宇文承趾、来峻、李世民来射,仍是各人限射三箭。 宇文承趾、来峻的确神勇,他二人敢于轻视李世民,确实是身手不凡,有骄傲的理由。 面对三百步远的箭靶,两人仍箭箭射中靶心。 校场上群情激昂,彩声不断。 最后轮到李世民来射,他走到射箭的位置,取出定婚时长孙晟赠与他的霹雳神弓,屏息静气站立。 场上战鼓声依然不息,所有将士凝神观看李世民会如何表现。 李世民三箭射出,却是三箭从一个地方穿过靶心。 羽箭穿靶之后,又飞出一百多步远。 全场将士顿时高声喝彩,彩声要比宇文承趾、来峻射时更加热烈,全场沸腾,经久不息。 ------ 这时钲、鼓齐鸣,全场肃静。 云定兴接着点评,他极力夸赞三人神勇。 本来此场比试,李世民的表现要优于宇文承趾、来峻,云定兴却故意不提。 他说三人所射三箭皆中靶心,此场比试应该算作是平局。 云定兴只所以这样说,他有他的打算,目的是想让三人继续比试。 他问宇文承趾、来峻、李世民三人,是否还要采用其它方式继续进行比试? ------ 宇文承趾、来峻都是箭术方面的行家,二人心中明白,刚才李世民其实已经轻松赢了他们。 但由于宇文承趾挑衅在先,如果这样以平局收场,相当于是唾面自干,从此之后在李世民面前就矮了半截。 况且当着全军上万人,他不可能临阵退宿,如果不接着比,等于是承认李世民箭术比他强。 宇文承趾素来善于骑射,他就想着能在骑射上压李世民一头,从而扳回一局,给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 听到云定兴问,是否再比,李世民注视着宇文承趾,却闭口不答,他等着宇文承趾首先发话。 宇文承趾感觉到李世民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轻视。 年轻人血气方刚,这些富贵骄人的世家子弟,更是一个个都是争强好胜,怎能忍下胸中闷气?更加不能忍受李世民鄙夷的眼神。 来峻已经看出李世民不是泛泛之辈,如果再比,只能是自取其辱。 他给宇文承趾使眼色,让他见好就收。 宇文承趾却想通过比试骑射,挽回一些颜面。 ------ 宇文承趾上前一步,拱手向云定兴施礼,高声禀道, 「启禀大将军,末将认为,些次出征,敌军乃是突厥贼寇,尔辈擅长骑射。我等比试也应该以骑射定输赢。」 云定兴听宇文承趾要比骑射,就含笑问李世民和来峻,「你二人可愿意比试骑射?」 其实,他这一问等于多问,对于血气方刚的男儿来说,已有人提出了挑战,哪有不比的道理? 李世民和来峻高声回答,「末将愿意进行比试。」 ------ 云定兴将目光转向宇文承趾,「宇文勋卫,你准备如何比试?」 宇文承趾答道,「箭靶距离设为三百步,我等三人从点将台出发,骑快马绕场一周,回到点将台前分别射出三箭,仍以射中靶心多少定输赢。」 云定兴又问李世民和来峻,「你二人是否同意如此比试。」 李世民和来峻皆答,「同意。」 ------ 这一轮,仍由宇文承趾先射。 他扬鞭催马绕校场一周,回到点将台前连续射出三箭,果然是箭术非凡,那三箭竟在靶心上着在一处,全场将士为之欢呼。 来峻也不输宇文承趾太多,也是三箭皆中靶心。 最后由李世来射,在移动中射静止靶,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在长孙将军府城南庄园,和河东李氏庄园的时候,按照长孙晟传授的方法练的,都移动中射移动靶。 如今他已是稳操胜券,心中想的是如何一鸣惊人,他要用这场比试彻底征服主帅云定兴的心。 ------ 李世民心中盘算,不管这一次比试结果如何,都将是最后一场比试,不可能再以其它方式比试。 一是校场上没有移动靶,所以不可能比试射移动靶。 二是三百步基本上是宇文承趾和来峻能射的最大距离,他二人不可能提出比试射更远的距离。 所以说,即使自己三箭全部射中靶心,最后判定还是平局。 既然这样,自己就要尽展所能,给全场将士一个精彩绝伦的表演。 ------ 李世民心中想好,即催动胯下腾霜宝马开始绕场疾驶。 那腾霜飞驰如电,稳如雁行,似一片白云从两侧士卒的眼前飘过,一闪即逝。 待到回到点将台前,李世民力挽霹雳弓,使出长孙晟所传的连射神技「追风箭法」,三支羽箭几乎同时离弦飞去,相互之间箭尖衔着箭尾,在空中连成一线,飞向三百步外的箭靶。 第一支箭先着靶心,滞了一滞,后面的箭钉在前一支箭的箭尾上,同时穿过靶心。 三支箭钉在一起,成为一体,又向前飞出一百多步,才缓下速度跌落在地。 ------ 在场的上万人被这样的神技看呆了,没有人看到李世民是如何取箭,如何发射。 人们的目光,追着三支箭往前移动,直至看到三支箭同时跌落在地,所有人呆在当场,没有人发出声音。 只听云定兴一拍几案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彩」。 全场人才从惊愕中醒转过来,一起跟着振臂欢呼。 欢呼过后,整个校场之中是人们嗡嗡的议论声,云定兴任将士们喧嚷,也没有立即阻止。 他认为让将士们议论一下也好,这样更加有助于提振将士们的士气。 等了片刻功夫,才听到钲、鼓齐鸣,众将士全体归于肃静。 ------ 云定兴被李世民的连射神技「追风神箭」所征服,校声比武达到了最好的效果,全军将士的士气也达到最高潮。 云定兴心中明白,比试武艺目的是鼓舞士气,他不会傻到用李世民的气势,来打击宇文承趾和来峻两人。 宇文承趾和来峻的技艺,虽说是和李世民相比稍逊一筹,但他二人也是万里挑一的猛将。 既然李世民的表演全军已经看到,云定兴就没有再将李世民单独拿出来进行讲评。 而是极力夸赞李世民、宇文承趾和来峻三人。 ------ 云定兴激励全军将士,「我们有李武卫、宇文勋卫和来勋卫这样的猛将,万军之中可斩敌酋,此次雁门救驾,何愁突厥不破?」 宇文承趾和来峻战前遇挫,心中憋着一股劲,誓雪今日之耻。 他们准备到沙场上勇猛杀敌,要在真刀真枪的拼杀中与李世民比个高低。 可是让宇文承趾和来峻没有想到的是,李世民接下来所做的事,让他们没有了在战场上建功的机会。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七章追风三箭免费阅读. 第一三八章 疑兵之计 http://.biquxs.info/

比武结束,云定兴号令全军,就地设帐,全军休息,待各项军需、辎重等筹备完毕后,于明日祭旗誓师,然后开拔起程。 到了晚间,李世民来到中军大帐,单独求见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 云定兴听说李世民求见,立即让守卫军士将他领入帐中。 李世民进帐,按照军中规矩,向云定兴拱手施礼。 云定兴含笑点头,让他在旁边胡床上就坐。 ------ 一般情况下,一个正七品的武卫,见到正三品的大将军,简直是敬若天神,胆小的会两腿发颤,话都不知该如何说。 而李世民则不同,他见云定兴则没有太多的拘束。 一则他是正一品国公李渊的儿子,是皇亲国戚。 再加上云定兴曾任卫尉少卿,是李渊的前任和世交好友,李世民将其视作世伯,云定兴将李世民当作世侄。 因此,云定兴才对李世民另眼相看,不将其当作一般部属。. 李世民和云定兴在一起,就如同与自家长辈交谈。 ------ 两人先是说起今日校场比武的情况,云定兴又将李世民夸赞了一番。 谈起这次雁门救驾之事,云定兴面现忧虑之色,叹道: 「军情紧急,整军时间太短,士卒军容不整,而且多是步卒,战力明显不足,以这样的军队去面对突厥骑兵,实在是无望建立奇功。」 李世民站起身,向云定兴拱手道,「末将有一计,可以不用打仗,即可为此次雁门救驾立下奇功。」 ------ 不用打仗,还可以建立奇功,这样的话云定兴起初不信。 他心暗想,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经过刀枪战阵,能会有何奇妙之计? 但想到李世民今日出人意料的表现,云定兴又觉得李世民并非平常少年,或许也会有出人意料的想法,反正如今这个状况,真正和突厥骑兵对上阵,是必败无疑,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听他说一说也无妨。 ------ 云定兴半信半疑,微笑看着李世民,「贤侄,你有何妙计,说出来让我听听。」 李世民道,「大将军,末将也是浅陋之见,能不能用,望大将军裁夺。如不能用,还望大将军饶恕末将妄言之罪。」 云定兴语气温和地鼓励李世民,「贤侄献计驱敌,何罪之有?尽你心中所想,但说无妨。」 李世民又向云定兴拱了拱手,说道:「那么,末将就不揣谫陋,直抒拙见了。」 ------ 李世民认为,突厥只所以围困雁门,是想凑奇袭之效,始毕可汗以为雁门守备不足,大隋援军仓促之间无法快速救援。 但雁门军民在至尊皇帝杨广鼓舞激励下誓死抵抗,已坚守将近二十日。突厥人精于骑射,却不善攻城,围困雁门这么多日却没有将城池攻下,如今突厥军队锐气已失,失去奇袭之效,即使再继续攻城,也难破雁门。 现在的突厥军队处于进退两难之地,如果就这样撤走,心有不甘,但继续围困下去,只会空耗其力。 假使隋朝援救大军到达,突厥军队就只有撤军一条路可走。 云定兴认真听李世民分析雁门的战局,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句句切合实际。 他不禁频频点头,对李世民投以赞许的眼神,鼓励李世民继续说下去。 ------ 分析完突厥军队的形势,李世民接着谈左屯卫府所属军队的情况。 在见云定兴之前,李世民已经过深思熟虑,他十分有把握地断言,「我们此去,能够参加战斗的机会几乎没有。」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云定兴有些奇怪,他问李世民,「何以见得?」 李世民据实分析,「长安距雁门一千五百里,骑兵昼夜兼程五日可到。我部多是步卒,即使昼夜急行军,到达雁门最少也需半月。」 「我部军队到时,如突厥已退,雁门之围已解,则没有奇功可建。但是大将军已用实际行动,向至尊皇帝显示了自已的忠君之心。虽然无功,却赢得了陛下的信任。」 云定兴点头,「如那时至尊皇帝被困之难已解,我等虽然无功,亦当欢欣鼓舞。」 ------ 李世民接下来说出自己的重点,「如若我部军队到时,雁门之围未解,大将军就可不战,而立下奇功一件。」 李世民的话引起云定兴的极大兴趣。 他迫不及待地问李世民,「不参战,如何可以建立奇功?世侄有何奇计?」 李世民禀道,「大将军可让人多准备钲、鼓、旗帜,按十万大军的数量配备。」 云定兴不解,「我部才一万多人,要这么多钲、鼓、旗帜有何用?」 李世民向云定兴解释,「十日之后,突厥军队已围城一月有余,那时已成疲惫之师。」 「大将军准备这些东西,到时就可用疑兵之计,制造援救大军到达的假相。突厥军队听说我部大军来援,必不敢应战撤围而去。」 ------ 云定兴以为此计可行,边听边频频点头。 李世民见云定兴赞许的神情,接着说道, 「钲、鼓、旗帜备齐之后,大将军可命全军将士轻装前行,加快行军速度,以求早日到达雁门,也可派人乘快马先到太原,在太原准备钲、鼓、旗帜,等待大将军到来。」 「大将军率军到达太原之后,即将钲、鼓、旗帜发放给士卒,大造声势。」 「白天,让骑兵在前,路上卷起滚滚烟尘,展开旌旗,拉开行军队伍的距离,几十里连绵不断。夜里,则钲、鼓相闻,响声震天,可传十几里。突厥人定以为隋朝驰援大军已到,心中恐惧,认为再攻雁门已无胜算,必会撤围而去。」 云定兴听完李世民所献疑兵之计,决定依计而行,他连夜安排人员尽可能多准备钲、鼓、旗帜,不足部分派快马前往太原购置。 ------ 第二日,左屯卫大军祭旗誓师后,开拔起程。 云定兴命全军轻装急行。 大军九月初一离开长安,九月十二日到达太原。 从太原向北,骑兵在前,步卒在后,一路旌旗招展,队伍绵延几十里,荡起滚滚烟尘,造起隋朝援救大军到来的声势。 两日后云定兴所部到达忻州。 杨广探知大军将到的消息,暗中派使者去见义成公主。义成公主派人警告始毕可汗,「大隋诸郡援兵已至忻口,想破雁门已是无望,不如撤围而去。」 九月十五日,突厥始毕可汗见已无胜算,解去雁门之围。杨广派人出雁门城侦探,见山谷皆空,再无突厥一兵一卒。他派遣二千骑追击,追至马邑,俘获突厥老弱二千余人而还。 杨广见到随后赶到的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才知道他所用的是疑兵之计,赞赏云定兴,忠心可嘉,有勇有谋。从此之后杨广对云定兴益发信任。 众位大臣怕突厥人探出虚实,去而复返,都劝杨广即刻离开雁门城。杨广听从众位大臣的建议,当日离开雁门,三日后到达太原郡。 ------ 大隋至尊皇帝杨广,雁门脱困后,未到长安,从太原郡直接驾临东都洛阳。 雁门守军一万七千人,有一千五百人受到封赏。赴雁门救援的军队,因未与突厥人谋面,未建军功,杨广也不曾提及对赴援将士的奖励。 十月,李世民随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返回长安。此次随左屯卫大将军到雁门救驾,李世民献下奇计,却寸功未立,一切的努力都为别人做了嫁衣。 皇帝吝啬,李世民却不惜金,对跟随自己出征的二百多名士卒、亲随,为了表示慰劳,李世民每人赏钱十缗。 ------ 月余未见,观音婢见李世民安全返家,心中欢喜万分,互诉离别之情之后,观音婢取出李渊送来的书信。 李渊在信中告诉李世民,剿匪军队组建之后,他于七月率军至龙门县围剿盗贼母端儿,初战告捷,大获全胜,他让李世民接到信后,尽快到河东与他会合。 李渊从河东派人向李世民送信时,他并不知道李世民已随云定兴出征救援雁门。如今时过境迁,李渊已离开河东郡,回到太原郡晋阳官署。 李世民和观音婢商量,近日就去晋阳和父亲李渊会合,但时间并不用赶得太急。 ------ 歇息数日,李世民和观音准备起程去晋阳。因奉书、执棋年龄已大,不便随行,观音婢就委托母亲高秋娘,让她替自己做主,在陪嫁给自己的城西二十里铺别院,为奉书、执棋选个好人家。 行前,李世民到左屯卫将军府向云定兴告假,告诉他李渊在河东、山西剿匪相招之事。 隋朝时的府兵,都是战时征召,战后各回各处。云定兴也没有理由将李世民留在长安,就欣然同意他的请求。 告别云定兴,回到唐国公府,李世民又让陆峥重新召集二百名骑兵,作为去晋阳保护唐国公府家眷的扈从。 观音婢带上丁娘子和覃兰、侍琴、新竹、展画四个贴身奴婢,以及侍奉李渊的两个婢女紫芙、青雁,另外又挑选三四十名家仆奴婢随行。 一行人十月中旬从长安出发,十月底到达晋阳城河东、山西尉抚大使官署。 ------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从此,李世民、观音婢这一对爱侣,才真正开始夫妻携手共谋天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八章疑兵之计免费阅读. 第一三九章 隆冬剿匪 http://.biquxs.info/

十月底,李世民、观音婢到达晋阳,住进慰抚使官署。 晋阳官署不大,前院是李渊办理公事的地方,后面是内院。. 内院之中,东边是上房,西边是两处两进小院。 内院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花园。 李渊在上房居住。 李世民和观音婢就住在了西边靠南的小院。 观音婢将带来的仆妇奴婢分派到两院之中。 丁娘子和覃兰、侍琴、新竹、展画四个贴身奴婢,依然跟着李世民、观音婢,紫芙、青雁服侍李渊。 因为院子不大,丁娘子就住在东厢,四个侍婢住在西厢。 ------ 李世民、观音婢见到李渊,向他禀报了半年来的情况,谈起雁门救驾之事,李渊连连夸赞李世民向云定兴献了一条妙计。 他笑着对李世民道:「如果云定兴今后得到杨广的宠信,他今生都应该感谢你。」 李世民则不认为这样,他对李渊道, 「阿爷,你觉得杨广的好日子还长吗?谁得到他的宠信,说不定会受到连累。」 李渊微笑着点点头,同意李世民的想法, 「世民说得不错,极有你说的这种可能。」 ------ 接着李渊向李世民、观音婢讲述了龙门剿匪的事。 四月之时,杨广下诏,拜李渊为河东、山西慰抚大使。 李渊到河东招兵买马,组建剿匪军队之后,于七月进军龙门。 在探得盗贼母端儿巢穴之后,李渊率军直捣盗贼老巢。 贼首母端儿聚众上万人,见李渊只带三千人来剿,他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并不十分惧怕官府的军队。 ------ 母端儿率贼众依靠寨墙之固与李渊对峙,并在寨墙上辱骂李渊。 李渊趁母端儿不备,一箭将他射死。 然后,又连射七十箭,箭箭毙敌。 众贼见贼首已死,李渊又神勇无比,个个心中胆寒,皆有了怯战之意。 李渊下令所率官军破寨而入,这些临时凑在一起的盗贼,本就是乌合之众,打家劫舍可以,真正打起仗来,却毫无战力。众贼见贼首已死,寨门已破,无心恋战,纷纷四散而逃。 李渊进入山西首战告捷,轻松赢得龙门剿匪第一战。 战罢,为了震慑逃散的盗贼,李渊将射死的众贼尸首,堆在一起示众。 自此之后,龙门县域内,再没有盗贼聚众为患。 ------ 李世民向李渊问起军队扩充之事。 李渊感叹兵员难征,连大隋皇帝杨广征讨辽东,都无法征召到足够的士卒,可见征兵之难。 百姓宁可做贼,也不愿应征。 如今户籍已乱,逃避兵役者众多,官府无法一一追究。 追究太甚,又恐官府逼迫太急,有更多百姓反叛。 所以扩充军队之事,至今没有大的进展,如今仍还是在河东组建的三千人的军队。 ------ 见李渊为扩充军队的事作难,观音婢看看李世民和李渊,建议道,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如今的李渊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十几岁的儿妇,关键时候她总是能够想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主意。 李渊微笑看着观音婢,似是有所期待,「阿婢有何想法?」 观音婢对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也只是灵光一现,才有了这个念头,他问李渊, 「我们能不能收编贼寇,来扩充自己的军队?」 李渊仔细想了想,他也拿不定主意,就向观音婢说出心中顾虑, 「收编盗贼,确实是扩充兵员的最好办法。但盗贼乃是反叛之罪,收容盗贼者与盗贼同罪。我们又怎能将其收归已用?」 ------ 观音婢感慨地道,「百姓都想安居乐业,谁愿意做盗贼?如果只剿不招抚,盗贼被官府抓住就是死罪,那些被击溃的盗贼,在一个地方逃散,会在另一个地方重聚,这样盗贼会越剿越多。」 她又问李渊,「杨广拜阿爷为慰抚大使,如果一味剿杀,岂不有违慰抚的初衷?」 「阿爷可否上奏朝廷?盛赞杨广慰抚之策,然后请特旨赦免归顺者死罪。」 李渊点头,「请特旨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今日就拟奏章,派人骑快马回东都请旨。」 ------- 当日,李渊即写好奏章,派人送往东都洛阳。 适逢民部尚书樊子盖在绛州剿匪方法不当,激起民变,属地官员弹劾樊子盖。 原来,民部尚书樊子盖奉诏,征调关中三万兵士,围剿绛州盗贼敬盘陀。 但樊子盖为了快点取得成效,不分好坏,把汾水之北的村镇全部烧毁,凡是投降的盗贼,樊子盖下令一律坑杀。 他的严酷做法致使民怨沸腾,百姓无不怨愤,房舍被烧毁的良家百姓,无家可归,只能相聚为盗。 ------ 地方官史不耻樊子盖所为,上表参劾樊子盖。 杨广正为如何处置樊子盖发愁,见到李渊的奏折,正合他的心意。 于是杨广下诏,由李渊取代樊子盖,接替他在绛州进行剿匪,并同意李渊免除归降盗贼死罪的建议。 ------- 李渊接到杨广诏书亦喜亦忧。 喜的是,马上就可从樊子盖手中按管三万军队。 忧的是,正值寒冬,天寒地冻,兵马难行,如何可以剿匪? 李渊和慰抚副使夏侯端商议了一日,两人都觉得这个时节不是用兵之时,只有先去绛州从樊子盖手中接管军队,剿匪的事等到明年春上再说。 ------ 李渊拿不主意,便想起李世民和观音婢,如今他二人已成了李渊离不开的拐杖,离了他们二人,李渊做起事来总有无所适从之感。 以前窦氏夫人在世时,李渊遇到大事都是和她商量,现在李世民和观音婢则成了他离不开的智囊。 窦氏夫人去世之前曾对李世民交代,父亲李渊虽有大志,但总爱空想,没有人在后面督促,就会只想不做,总是下不了决心去付诸实施。她临终前叮嘱李世民,要在后面推着李渊往前走,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实现李家夺取天下的梦想。 李世民和观音婢深知李渊的脾性,来到晋阳以后,官署有什么大事,他两人都会提前商量一下,再为李渊参谋。 ------ 第二日,李渊让青雁去喊李世民和观音婢两人,要与他二人商议一下如何行事。 李世民和观音婢,昨日已对绛州剿匪的事有所计议,两人胸有成竹地去见李渊。 到了上房,青雁掀开毡帘,将二人让到屋里。 晋阳的冬天,相比于西安要寒冷得多,富贵人家,在冬季都会烧起火炕取暖,李渊所住的屋里也烧着火炕,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 李渊正坐在炕上等着李世民和观音婢。 他将诏书摊开放在案上,一边慢慢饮着酪浆,一边琢磨着诏书上的每一句话。 李世民和观音婢解下貂裘斗蓬递给青雁,然后向李渊施礼问安。 李渊见儿子、儿妇进来,让他们坐到炕上。 紫芙为李世民、观音婢各斟了一盏酪浆放在案上。 ------ 李渊将诏书向两人面前推了推,「你二人再仔细看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世民回李渊道:「昨日阿爷已让我看过诏书,回去后我和阿婢商议,觉得现在正是剿匪的好时机。」 李渊一脸的惊异,「这天寒地冻,冰天雪地,兵马行动不便,到哪里去找盗贼?你二人竟认为,如今是剿匪的好时机?」 观音婢看李渊惊异的样子,就向他解释他们的理由, 「阿爷不用派人去找盗贼,可设法引诱他们来归顺。」 「樊子盖剿匪之时,已掠走粮食,将民间房屋大半烧毁。时逢寒冬,盗贼肯定也是补给困难,食不裹腹,没有冬装、饥寒交加、朝不保夕。」 「官府如能提供食物和冬装,肯定有人冒死来投。」 「盗贼也想活命,与其饿死冻死,还不如信官府的话,来碰一下运气。」 ------ 李渊沉思了一会儿,对李世民、观音婢道, 「如果此法可行最好,只是以前樊子盖将投降的盗贼全部坑杀,如今何人还会相信官府的话?」 李世民见李渊依然不信,就将与观音婢商量的想法向他详细说了一遍。 李渊听后,仍然对李世民和观音婢的想法没有信心,但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两人试上一试。 如果真正可行,对朝廷来说则是大功一件。如果不行,也没有什么损失,接下来就按他和夏侯端商定的计划,等到明年春上再说。 ------ 翌日,李渊留慰抚副使夏侯端和李世民在晋阳,自己带上一千骑兵,到绛州和樊子盖进行交接。 李渊走后,夏侯端和李世民着手筹备粮草和士卒所穿的冬装。 用了半个月时间,才将所需粮草和数万套冬装准备完毕。 随后,夏侯端和李世民带领二千人马,押送着这些粮草、冬装来到绛州。 ------ 此时,已到十二月底,将要过年,绛州各地却没有丝毫辞旧迎新的喜庆气息。 官府剿匪风声仍紧,盗匪不敢大规模群聚,于是成群结伙流窜于乡间,为救饱腹、御寒,群盗打家劫舍,霸占富户民宅,搞得乡里鸡犬不宁。 百姓为避盗匪,家家关门闭户。地主豪强,自训庄丁,紧闭寨门昼夜守备,以求自保。 ------ 李世民和夏侯端到达绛州之时,李渊已从樊子盖手中,接管三万军队的指挥大权。 各级将卫为追捕盗贼已是疲于奔命,天寒地冻之时亦不愿外出军营剿匪。 李渊只得照李世民和观音婢的想法进行招抚。 他命地方官吏、乡里广贴告示,宣扬朝廷的招抚之策。 凡盗贼头目带兵来降者,据所带人员多少,授予不同级别的官职,最高可授七品。 所有人等如来归降,以府兵士卒对待,编入军队,列入军籍,发放冬装,供应粮食。 凡被贼首裹挟为盗者,只要归顺,赦免所犯之罪。 凡执迷不悟,继续作乱者,明春朝廷大军征剿,一经捕获,格杀勿论。 ------ 告示贴出数日,根本不见有盗贼来降。 李渊本来就不相信些种办法可行,就有了放弃的想法。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三九章隆冬剿匪免费阅读. 第一四零章 人心向利 http://.biquxs.info/

官府帖出告示,劝说盗贼来降。 但是过了数日,竟没有一个盗贼前来归顺。 李世民向李渊分析没有盗贼来降的原因。 他认为,只所以无人来降,是因为盗贼不相信官府会赦免他们的死罪,怕官府是诱降,没人愿自投罗网。 ------ 李世民建议先说服几个盗贼头目来降,然后当作示范。有了示范,乡里便会口口相传,贼众就会纷纷效仿。 李渊感叹,「盗贼头目皆藏匿乡间,我等到何处去找?」 李世民笑道:「阿爷可曾想过?我等找不到,乡长、里正却能找到,说不定他们与盗贼还会有所勾结。」 「阿爷可许下重赏,凡说动盗贼来降者,最高可赏十万钱。」 「在明年正月之前,未有说动盗贼来降的乡长、里正,按与盗贼勾结论处。」 ------ 李渊依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照李世民的想法去做。 他责令县令、乡长、里正,务必于正月前劝说一定数量的盗贼投降官府,没有成效者一律免职查办。 果然不出两日,即有一名乡长说动一个盗贼头目,带二百多人来降。 李渊依诺奖赏这位乡长五万钱,授予来降盗贼头目八品勋侍之职,所有归顺的贼众皆编入军队、列入军籍,按官军士卒供应衣食。 ------ 常言道,好戏难开。 盗贼来降的势头一开,消息便在乡里之间口耳相传,盗贼头目们很快就听说,投降官府不但可以免去死罪,而且可以封官。 于是,乡长、里正纷纷说动盗贼来降,李渊全部依诺予以封赏,将来降盗贼编入军队。 过了正旦节,未出正月,绛州盗贼来降者达三万多人,李渊统率的军队也扩充到六七万人。 ------ 这时已是隋大业十二年,当时天下已经大乱。 就在李渊在绛州招抚盗贼之时,当年正旦节朝会,全国有二十余郡未派使者参加朝会。 杨广无奈,向全国派出十二路讨捕使,讨捕盗贼,李渊由河东、山西慰抚使,改任河东、山西讨捕使。 ------ 出了正月,李渊又发出告示,限未降盗贼十日内来降,超过期限未降者,不予赦免。. 十日内,又有少数未降的盗贼前来归顺,到了此时,绛州境内盗贼几乎全部归顺,未降者已是寥寥无几。 李渊最后发出告示,凡举报未降盗贼者,官府予以重赏。 匪首敬盘陀等人见大势已去,在绛州再也无法存身,只得逃往其它州郡。 接下来春时渐到,李渊命地方官吏安抚民心,组织百姓从事生产。 到了三月,李渊上书杨广奏报剿匪成效,然后率大军返回晋阳。 ------ 晋阳春晚,夏历三月中旬才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观音婢原想着,这一个春天仍和往年一样,又要辜负这大好的春光,恰在这时李世民从绛州返回晋阳。 观音婢依然没有忘记,李世民曾经答应过她,要带她饱览大好河山的承诺。 她见外面春光明媚,就问李世民,「世民阿兄,这个春天准备带我到哪里去玩?」 李世民深情地看着观音婢,问她,「你想去哪里?」 观音婢想了想,似娇似嗲,说道:「听说石壁寺香火很旺,咱们不如也去上上香。」 李世民将她像小妹妹一般宠着,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笑着答应她, 「阿婢妹妹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 对于李世民来说,这时正好是个空闲的时候,他也想在爱侣的陪伴下,到外面散一散心。 如今天下已乱,估计今后数年都要面对连年的征战与厮杀。错过了这个春天,再想陪着爱人轻松出去玩,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石壁寺在晋阳西南有一百多里。 李世民想着世道混乱,想必路上也不太安宁。如果仅是他自己,去哪里都无所谓,凭他一身武艺,普通的贼寇来上一二百人,他也不惧怕。但是有观音婢同行,就要加倍小心,他必须要有万全的把握,保证观音婢的安全。 ------ 这一日风和日丽,李世民和观音婢准备到石壁寺上香,他们也不想赶得太急,计划玩上两三日。 李世民为防意外,弓箭、马槊全部带在身上,随从之人除了陆峥,还带了十个全副武装的扈从。 观音婢带上覃兰、侍琴随行服侍,三人头上带着幂罗,在李世民等人的保护下乘马而行。 李世民平时所骑的那匹宝马腾霜,赶起路来既快又稳,这次去石壁寺李世民就让给观音婢来骑。 ------ 一行人出了晋阳城,沿吕梁山脚下的官道,不紧不慢驱马驶往西南隰城县方向。 右边是层峦叠嶂的吕梁山,如今还是春寒料峭,依然满山萧索,新绿未染。 左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农人们已开始忙碌,准备当年的春耕。 ------ 路上李世民和观音婢并马而行,边走边谈论两边的风景,感叹天下山川壮美,更觉乱世之中,百姓求生不易。 观音婢心有所感,他对李世民道,「百姓如能安居乐业,谁愿去做盗贼?」 李世民想起在绛州招抚盗贼的经过,也深有感触地道: 「盗贼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只不过为了有饭吃,有衣穿。我们这次在绛州,只用粮食和冬衣,就令几万盗贼烟消云散。」 观音婢笑着和李世民抬杠,「世民阿兄,你怎能说几万盗贼烟消云散?应该说是变成了我们的几万大军才是。」 隔着幂罗,李世民也看不见观音婢的神情,他笑着附和观音婢, 「我不和阿婢较真儿,你说变成了我们的几万大军,就是几万大军。」 ------ 观音婢忽然一改戏谑的语气,认真地道, 「世民阿兄,你有没有看到?这人心如水,向利而行。谁能带来好处,人心就向着谁。」 李世民见她还说出一番哲理来,想听她接下来怎么说, 「阿婢说说你有何感悟?」 ------ 观音婢怕李世民不愿听自己讲大道理,对他说道: 「世民阿兄不嫌我啰嗦,我就说。」 李世民忙道,「阿婢说的都是金玉良言,阿兄怎会嫌你啰嗦?」 观音婢见李世民顺着自己,娇声道,「我可说了。」 隔着幂罗,李世民也能感觉到她那得意的神情。 ------ 观音婢开始大谈自己的感悟。 「人活着无非是,要满足自身的欲望。」 「这欲望,要不是心灵的愉悦与满足,要不是为了肉体的舒适和享受」 「世民阿兄,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李世民细细品味,观音婢说得还真对,一个是心灵上的,一个是肉体上的。 他肯定地点点头,「阿婢说得对。」 ------ 接下来观音婢自问自答, 「怎样来满足这些欲望呢?」 「必须通博取名、利、地位才能实现。」 「你要想让人追随自己,就要给他名、利、地位。」 「你能给他提供这些,他的心才会向着你。」 李世民感叹,「原来人性竟如此浅薄。」 ------ 说起人性浅薄,观音婢转过脸看着李世民,幂罗如雾,李世民能隐约看到她黑色的眼睛。 观音婢接下来的话更是一针见血, 「我说句实话,世民阿兄不要生气。」 「人世间一切关系的维系,都是靠利益的交换,从来就不存在无私的爱。」 「我喜欢世民阿兄,更希望阿兄终生只喜欢我一人,终生给我关爱,给我保护。」 「都说父母之爱最是无私,养育儿女辛苦。可是谁又曾反过来去想,父母对子女也有更多的期待,他们想老时得到赡养,死后渴望有后世子孙永久祭祀。」 ------ 对于观音婢的说法,李世民在内心之中也是赞同,但他依然不想观音婢小小年纪,将人性看得如此无情。 李世民想将话题移开,他手指左边的原野,微笑着对观音婢道,「阿婢你看,愿野之中百花盛开,新柳如丝,春光多好。」 观音婢抬眼向东边看了看,收回目光,看着李世民, 「世民阿兄是否觉得,我说的这些都是由感而发,即兴之语?」 「事实上,自从你从绛州回来,我就开始想这些。我在想几万盗匪为何会在旬月之间被我们招抚?」 ------ 李世民见观音婢纠住这个话题不放,只得任她说下去。 他心中在想,这女子到底是傻些好呢?还是聪明些好呢? 如果自己的爱人傻些,但不失可爱,将你视作天神,处处依靠你,男人是不是更有成就感? 和阿婢这样有主见的女子相处,是不是让人倍感压力? ------ 观音婢也不管李世民心中如何去想,接着道, 「我是想说,至亲之人之间,尚且要靠利益来维系。」 「几万毫不相干之人凑在一起,何谈什么忠义?没有了共同的利益,岂不就瞬间土崩瓦解?」 观音婢这话又引起了李世民的兴趣,这段时间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此时,他又有了让观音婢说下去的想法,他问观音婢, 「在这件事上,你是如何想的?」 观音婢问李世民,「世民阿兄要成就大事,就要依靠有才有德之人。但才德之人傻吗?好欺骗吗?能轻易受人驱使吗?」 李世民道:「有才德者,都是出类拔萃之人,哪一个没有自己的主见?怎能轻易受人驱使?」 ------ 观音婢见李世民被自己的话所启发,就提醒李世民, 「阿兄要想才德之人誓死追随,为你效命,就要用他们认为值得的利益去交换。」 「你能够给予他们的越多,他们回报你的也就越多。」 「假如失去你,他们就会失去一切,他们才会对你誓死效忠,才会与你同利、同欲、同心、同命。」 到了此时,李世民才真正明白观音婢啰啰嗦嗦说这么多的苦心,她是想点醒自己, 「成就大事,要有誓死效忠,同利、同欲、同心、同命的才德之人。」 「而这些人,不是轻易能得到的,需要自己付出同样的代价,以心、以命想换。」 ------ 他这时又开始庆幸,多亏自己有这样一个聪明、有思想、有主见的妻子。 有了观音婢这样的妻子,她才会时刻提醒自己。 在成就大业的道路上,自己才会少犯一些错误。 李世民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观音婢,心中在想如何才能让天下贤才为己所用,如何其与自己同心、同命。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零章人心向利免费阅读. 第一四一章 神秘劫匪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和观音婢两人只顾说话,马的脚程放得很慢。 待观音婢一通大道理说完,李世民抬头看看天,日头已偏向东南。 他回头问陆峥,「我们现在走了多远?」 陆峥回道,「我们出晋阳,大约走了三十里。」 李世民好像不信,「一个半时辰,才走了三十多里?」 陆峥嘿嘿笑道,「二郎君只顾和长孙娘子说话,虽是骑马,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 李世民思忖了一下,说道,「照这个速度,到石壁寺岂不到了晚上?」 他转过脸看着观音婢,征求她的意见,「阿婢妹妹,我们是否加快一下脚程?要按这个速度,估计天黑也到不了石壁寺。」 观音婢点点头,用鞭子轻点了一下马腹,腾霜宝马便加速前行,抢先冲在众人的前面。 李世民催马跟上,问观音婢,「我们是不是放开跑一程?」 观音婢已将憋了几天的话,刚才都说了出来,心情轻松畅快了许多。 她咯咯笑道,「那我们就跑一程,只怕这腾霜宝马跑起来,你们都跟不上。」 说着手中的鞭子又稍稍加了一点力,腾霜极有灵性,便放开四蹄奔跑起来。 ------ 观音婢轻挽缰绳,端坐马上,速度不徐不疾。 她隔着幂罗回眸看了一眼李世民,李世民能隐隐看到,她脸上漾着轻松欢快的笑意。 腾霜宝马一身如雪,观音婢绿裳白衣,风儿轻轻吹起头上的幂罗,李世民在后面看着,觉得眼前的观音婢,有仙子乘云下凡的感觉。 春风得意马蹄疾,转眼之间几人就行了一二十里。 这时陆峥从后面赶上李世民,禀报道, 「二郎君,我发现后面有一个人很奇怪,从出城就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快他也快,我们慢他也慢。」 ------ 李世民扭脸向后看了看,果然在半里之外,有一人骑着一匹黑马跟在后面。他对陆峥道,「我们慢下来,看他会怎样?」 李世民一边向陆峥交代,一边喊住前面的观音婢。 观音婢缓下腾霜宝马,等着李世民,「世民阿兄,喊我何事?」 李世民追上观音婢,慢慢并马而行,轻声道,「陆峥说,后面有一人,已经跟了我们几十里,咱们走得慢些,看他会怎样?」 观音婢也扭脸向后观看,果如李世民所说。 她看着李世民猜测,「会不会是劫匪?」 李世民安抚观音婢,「有我在,即使有劫匪,也没有什么可怕。」 观音婢望着李世民轻松地笑了笑,「我家郎君武艺高强,阿婢当然不怕,但还是要小心一些。」 ------ 一行人放慢了前行的速度,若无其事地说笑着缓辔骑行。 过了片刻,李世民、观音婢等人听到后面有疾速的马蹄声响起。 后面那人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跟了上来,然后超过李世民、观音婢等人。 在几人身旁经过时,那人看了李世民一眼,一人一骑便一闪而过。 但是观音婢却将此人看了个仔细。 ------ 那人有三十多岁,头戴破旧的黑色软脚幞头,颜色说黑不黑,说灰不灰,应该是黑色裉了颜色所致。 一身白布麻衣皱皱巴巴,已成了土黄之色。 黑色皂靴也十分破旧,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胯下黑马,毛色黑亮,一看就是一匹好马,鞍后悬着一柄马槊。 看那人端坐马上,却气宇轩昂,英武俊朗,沉稳刚毅。 他看李世民那一眼,冷峻而凌厉。 ------ 待那人走远,观音婢对李世民道,「这人看上去很奇怪,但不像个坏人。」 李世民也有同感,他分析道, 「从他的穿戴来看,像一个落魄之人,但再看他所骑的马和气度却不像,而且这人武艺高强。」 「那马也是一匹宝马,叫夜魅。其脚力并不逊于腾霜。」 ------ 观音婢问李世民,「从哪里能看出他武艺高强?」 李世民为观音婢解释,「你看他骨骼精健,气度沉稳,必是练武之人,他眼神中透出自信,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普通人见到我们这一群全副武装的武人,会显出怯懦和不安的神色。而他却视若无睹,丝毫不把我们当回事。」 「还有一点,在这么乱的世道下,普通人不敢骑一匹宝马四处招摇,会招来杀身之祸。就像我们,敢骑腾霜宝马外出,我们就有敢骑它的底气。」 ------ 观音婢最善于观察,只有通过细致的观察,才能从人和事上捕捉到更的的信息,有了更多的信息,才能对事情有更准确的推断。 根据她的观察,观音婢觉得这人身份十分可疑。她对李世民道, 「从他的衣着来看,我觉得他好像没有家室,是常年在外飘泊之人。」 「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常年飘泊在外,不像经商的、不像镖师、不像强盗,那么他以何为生?」 由于这个人身上疑点太多,李世民也想不明白他做何营生。 ------ 观音婢忽发奇想,「世民阿兄,你如今正在搜寻人才,这人是不是一位英雄豪杰?我们不如追上去,问一问他是否愿意追随于你?」 李世民笑观音婢异想天开,「真正的贤才哪这么容易碰到,况且人各有志,我们与他也不相识,冒昧地去问,人家怎会理你?」 观音婢开始埋怨李世民, 「我看你就没将网罗人才这事放在心上。」 「你如今武艺即将练成,兵法谋略也有小成,但身边至今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你一个人本领再高,也成不了大事。」 「我觉得,你今后最重要的事,就是找能帮你成大事的人。」 ------ 李世民怕观音婢又要心急,就安慰她,「这事我已经在想,我发现和阿爷交往的人当中,就有几人是当世奇才,关键是下一步要和他们拉近关系,将之引为心腹。」 观音婢不信,问道,「你心中真正有谱了?」 李世民点点头,「我已物色了几人,这次回晋阳后,会一一和你商议。」 ------ 李世民、观音婢等人,边说边往前赶路。 又走了数里,到了一个拐弯处。 官道到了此处,绕过一处山石拐向正西,路也变得窄狭了许多。 左边是山谷,右边是峭壁。 李世民笑着对观音婢道,「这里可是打劫的好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观音婢也没把李世民的话当回事,笑着打趣,「该不会真有劫匪吧?」 两人说笑着转过山石。 ------ 刚一转过陡弯,真把李世民吓了一跳。 只见刚才骑黑马那人,立马停在路中,离他们十丈远处,正看着李世民、观音婢等人微笑。 李世民暗暗责怪自己大意,要是此人来个突然袭击,自己恐怕猝然不防,躲闪不及,已着了暗算。 他提缰上前,将观音婢挡在身后,向那人拱手问道,「先生在此等候我等,有何指教?」 陆峥等人转过山弯,见前面出了状况,也急忙上前,将观音婢、覃兰、侍琴三人围在中间。 那人看着李世民,嘿嘿笑着朗声叫道, 「某以前本是以盗马为生,今日看到宝马,心痒难耐,改做抢马生意。尔等只要将那匹白马留下,我便放尔等过去。」 ------ 李世民艺高人胆大,对此人并不惧怕,他想起观音婢刚才说过,要收此人追随自己的想法,就想试试他的武艺如何。 他也对那人高声叫道, 「先生说要抢马,我怎么看着不像,毫无一点凶神恶煞之气。正好我也看上你胯下宝马,想借来骑骑。」 「既然彼此看上对方宝马,咱们赌一下如何?」 ------ 那人不理李世民话茬,依然朗声说道: 「我也不是傻子,怎会做赔本买卖?尔等还是将宝马乖乖献上,否则休想过去。」 李世民问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人从鞍后取下马槊,在手中晃了晃,说道, 「尔等若是不识时务,我用手中之槊,将你们一个个打成重伤,击落马下。把所有马匹统统抢去,将尔等扔在这荒郊野外,能否活命,就靠你们自求多福了。」 说完,单手提缰,双脚轻叩马腹,作势就要冲过来。 ------ 李世民从背后取下霹雳弓,开弓搭箭瞄着那人,喝道,「再往前行,我就将你射落马下。」 那人倒是听话,止住缓缓前行的夜魅宝马。 李世民又问那人,「你到底愿不愿赌上一赌?」 那人好像对李世民的提议有了兴趣,反问李世民,「如何作赌?」 李世民见那人发问,便说出打赌的规则, 「我们分两轮来赌,第一轮赌你的黑马,第二轮赌我们的白马。」 「每一轮,我向你射出三箭,但不会射你要害。」 「你如能将三箭全部挡住,算作你赢。」 「你如不能将三箭全部挡住,算作我赢。你看如何?」 ------ 那人冷笑道,「你当我只是三岁小儿,那么好骗?每次都是你射我,这规则太不公平。」 李世民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也没有办法,是你自己找上门来自找没趣。」 「你如不同意我的条件,就乖乖自行离去。」 「如若要强抢,信不信我一箭将你射死?」 ------ 那人一直被李世民用箭瞄着,而且对方人多,如果强抢,似也没有十分把握,只好应道,「那就姑且赌上一赌。」 李世民只所以说要赌上两轮,是想试一下对方武艺的深浅,并不想伤害对方,同时也让对方知道一下自己的厉害,震慑一下那人,如若真想收服他,也要先让他对自己心服。 李世民高声告诉那人, 「第一轮,我会向你连射三箭,目标是你头上的幞头,但不会用全力,也不会伤你。」 「你要记好是连射三箭,规矩说在前面,一会儿别说我愚弄于你。」 那人握好马槊,准备做好防护,回应道,「知道了。」 ------ 李世民见那人已做好准备,也不再多言,屏息静气,使出长孙晟所授的连射神技「追风箭法」。 只听弓弦连响,三支箭前后相追,向那人头顶上飞去。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一章神秘劫匪免费阅读. 第一四二章 杀牛吃肉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使出长孙晟所授的连射神技「追风箭法,向那「劫匪」头顶上射出三箭,但并未将弓拉满,所射之箭也没有达到最快的速度。 那人见箭飞来,也不含糊,抖动手中马槊,将三支箭全部击落。 ------ 按照赌约,按说这一局算是那人赢了。 但那人却毫无得意之色,却是有些心惊。 他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以这么快的速度连续射出三箭。而且,对方提前提醒,要射自己头上幞头,自己持槊护在胸前,并且三箭是射向同一个方向,当箭来时,自己只要将槊稍作移动,就可将三箭击落。 如果对方不作提醒,且箭射向自己身体三个不同的地方,击落第一箭后,再击第二箭时,槊的移动范围就要大得多,时间就有可能来不及,更不要说躲过第三箭。 所以那人不免心惊,也暗赞李世民箭术超群。 ------ 李世民三箭射罢,见对方竟将三箭全部击落,也暗赞对方武功不俗,不但眼明,而且手快。 观音婢以前见李世民练过这种箭术,知道这三箭的威力,她本来以为那人挡不住这三箭,待见他将三箭全部击落,竟然大声为那人叫起好来。 李世民扭脸含笑望着观音婢,「你觉得此人算不算一个人才?」 观音婢也有惜才之意,微笑着道,「应该是当之无愧,世民阿兄可不要伤他。」 李世民点头,「这个我知道,但必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他才会心服。」 ------ 那人见李世民射过三箭之后,竟然无视自己,和身边的女郎说起话来。 他不耐烦叫道,「说是赌两轮,你为何不接着射下一轮?」 李世民停下和观音婢说话,笑着对那人道: 「看来先生武艺还算不错,第一轮你赢了,保住了你的宝马。」 「但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刚才我并未将弓拉满,未使全力,第二轮就不再和你客气了。」 「我就要射了,你可要做好防备。」 ------ 那人也很听话,持槊护在身前。 李世民说罢,拿出在长安东校场比武时的气势,只听弓弦连响,三箭已几乎同时射出。 这次可没有上次好防,三箭全速向那人飞去。 那人竟将第一箭击落,但再击第二箭时,手中马槊却来不及回击。 他只得眼睁睁任第二箭,从自己的幞头上穿过,接着他直接去击第三箭,还好总算击在了箭尾之上,那箭偏了方向,向一边飞去。 ------ 李世民射完三箭之后,见那人竟能挡住两箭。 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箭速,即使是让李世民自己来挡,他也不敢保证能将三箭全部击落。 李世民心中和自己作了一下比较,单说马槊的招式,那人的武艺应该和自己不相上下。. ------ 这时观音婢在李世民身后小声说, 「世民阿兄,你要想办法留住他。要不就将这匹腾霜送他,他看你赢了还要送马给他,定会动心。」 李世民认为,观音婢所说确是一个好办法,一匹宝马换来一名骁勇上将,也是值得。他想看看对方有何反应,如果他转身离去,再喊他也不迟。 ------ 那人好像被李世民所射之箭震慑到了,他愣怔了片刻,可能是吓呆了,也可能在心中盘算下一步怎么做。 接着,那人不慌不忙将马槊悬于鞍后,取下头上幞头,被箭射断的头发随风飘散于地,他看看幞头上的箭洞,然后拢了拢散乱的头发,重新挽好,将有箭洞的幞头重新戴在头上。 整理完头发,那人看了看李世民、观音婢等人,好像没有离去的意思,却见他翻身下马,牵马稳步向李世民几人跟前走来。 ------ 走到相距一丈远处,那人停下,拱手向李世民道, 「唐国公府二郎君,果然名不虚传,箭术举世无双,池阳刘弘基不揣冒昧,前来拜会。」 李世民见这位自称刘弘基之人,竟然认得自己,心中不免惊异。 李世民连忙下马,也拱手施礼说道,「世民年幼,孤陋寡闻,不懂人情世故,不识英雄大名,还望见谅。」 ------ 刘弘基自我介绍,「在下刘弘基,雍州池阳人士,原河州刺史之子,父讳刘升。」 他只所以说出父亲的原来的官职和姓名,也是为了取得李世民的信任,让李世民知道自己也来自于世族名家,并非是市井无赖之人。 李世民听他介绍,连连拱手致意,「原来是刘兄,失敬,失敬。」 他接着问刘弘基,「刘兄这是要前往何处,是否方便同行一叙。」 刘弘基回道,「在下也没有固定的去处,此行实是为二郎君而来,如蒙不弃,在下愿与你同行,边走边说此行目的。」 刘弘基之言,正合李世民心意,几人并未急着上马,而是牵马慢慢而行,刘弘基边走边向李世民介绍此行来意。 ------ 行了片刻,观音婢看天已过午,她对李世民道, 「世民阿兄,你与刘家阿兄初次见面,肯定有许多话要谈,如今天已过午,众人腹中饥饿,我们不如吃点干粮,打点一下再走,你们也可以边吃边谈。」 经观音婢这么一提醒,李世民也觉得腹中有饥饿之感,是该先吃些东西,再继续赶路。他命陆峥和扈从,从马上取下毡席,铺在路边开阔的地方,几人席地而坐,准备吃些东西再走。 李世民、观音婢和刘弘基三人坐在一处,陆峥和扈从围坐在一起。 覃兰和侍琴服侍李世民、观音婢和刘弘基用餐,为他们准备好麦饼、咸肉和酪浆。 刘弘基在用餐之时,又将自己向李世民、观音婢作了详细介绍。 ------ 这刘弘基本是雍州郡池阳县人,其父乃是已故河州刺史刘升,现年三十五岁,比李世民大近二十岁。 他年轻之时,不事产业,常年四处走访名师,练习武艺。河州刺史刘升去世后,刘弘基承父亲荫恩,被授予从七品的右勋侍。 杨广征讨辽东之时,刘弘基受募出征,但行至汾阴县时,刘弘基算一算时间,已无法按要求到达辽东。 按照大隋律法,士卒失期,依法当斩。就是说刘弘基等人,即使费尽千辛万苦再赶到辽东,到了地方也是死罪。 ------ 万般无奈之下,刘弘基就和部属商议对策,当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三条路: 一是仍然赶往辽东,到地方便被处斩。 二是各自逃亡,这样会连累家人连坐。 三是就地犯一个小罪,被地方官府捉拿入狱。 ------ 众人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还是就地犯一个小罪最合算。 于是众人合伙,在附近庄上买来一头耕牛,唯恐官府不知道,就当着村里人公开将牛屠宰,然后刘弘基带领手下士卒大吃一顿。 按大隋律法,屠宰耕牛有罪。庄上里正,看到刘弘基等人在庄上杀牛吃肉,不得不报告官府,官府便将刘弘基及其部属捉拿,投入狱中。 刘弘基的家人听说他被捕入狱,便花钱打点,一年后才将其从狱中赎出。 刘弘基出狱后,亡命江湖,以盗马为生,靠此维持生计。 ------ 前一段时间,刘弘基听说,捕讨使李渊在绛州张贴告示招附盗匪,凡盗贼归顺者可以列入军籍,盗贼头目还可以授予官职,他就有所心动。 刘弘基心想,自己也出身于名门世家,而且有一身武艺,总不能一辈子以盗马为生?将来怎么有脸见死去的列祖列宗? 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就想去投奔李渊,但一时又拿不定主意如何去投。 如果以一名普通盗贼的名义去投降,虽然是免了死罪,有了军籍,但只能当一名普通的士卒,想得到李渊的信任和重用却难,想要混出个人样,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 近几日,刘弘基就一直在捕讨使官署附近转悠,考虑是不是有好的晋身之策? 在来回转悠过程中,刘弘基见有一位气度不凡的少年,经常出入于捕讨使官署,就买通一名官署守卫,打听这少年是何人。 这名官署守卫告诉刘弘基,这是唐国公二郎君李世民,并将李世民云天雾地吹捧了一番,说他武艺高强,将他捧作天神一般。 ------ 刘弘基虽然看出李世民不是一般人,但并未全信李世民有官署守卫吹的那般厉害。他就想设法接触李世民,想试上一试。 今日早上,刘弘基看到李世民带人外出,就偷偷在后面跟了上来,想见机行事,于是想出了拦路劫马的主意。 ------ 李世民和观音婢,听刘弘基介绍自己,发现此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做事极有心机。从他屠牛逃避兵役之事来说,做事能够权衡轻重、利弊,并且能够想出合适的策略进行应对。 李世民见刘弘基说话不卑不亢,沉稳睿智,面对李世民、观音婢,谈笑自如,无丝毫巴结讨好之意,气度不似常人。他心中对刘弘基越发看重,觉得此人值得一交。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二章杀牛吃肉免费阅读. 第一四三章 阿弥陀佛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见刘弘基沉稳睿智、气度不凡,心中便生出结交之意,他欣赏地看着刘弘基,问道,「刘兄今后有何打算?」 刘弘基也不掩饰心中的真正想法,郑重答道: 「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试一下二郎君,想看一下你的武艺和为人,再看是否值得投靠。」 「如今看来,官署守卫所说并非虚言,二郎君确实是人中龙凤,不但武艺超群,而且对人能坦诚相待,虽出身高贵,却无傲骄之气。如蒙不弃,刘某今后愿誓死追随。」 说罢,刘弘基向李世民拱拱手。 ------ 李世民听刘弘基夸赞自己,谦逊地道, 「谢刘兄谬赞。世民年幼,无德无能,能得刘兄看重实是三生有幸。如果刘兄有意,在这乱世之中,你我兄弟如能相互帮衬,或可成就一番大事。」 刘弘基再次拱手,向李世民道,「既然二郎君看得起在下,那么就这样定了,今后我刘弘基便唯二郎君马首是瞻。」 ------ 几人边吃边谈,大约用了有半个时辰,众人打点完毕,才又重新上路,在同行的队伍之中,又多了刘弘基一人。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太多时间,日头已经偏西,天已到了未时,但到石壁寺的路程才刚走了一半。众人不敢再作耽搁,便加快了脚程,放马而行。 到了申时,一行人就到了石壁寺所在山下的小镇,镇上多有香客往来,有数家客栈供香客歇脚、住宿。 由于天色不早,上山已有些太晚,一行人便找了一家干净整洁的客栈住下,等候明日早点上山。 ------ 一宿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起来,在客栈用了饭食,即到石壁寺上香。 因小镇离石壁寺还有近十里路程,众人仍骑马沿山道缓慢而行。 用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到山门之前。 众人在寺前下马,李世民、观音婢和刘弘基将马交与扈从,让他们在寺外等候。 陆峥、覃兰和侍琴在后面跟随。 ------ 石壁寺山门为单檐式门洞。 正中有古篆书写的「石壁寺「三个大字,古朴而刚健。 进入山门,正对大雄宝殿。 后面依次是七佛殿和千佛殿等殿堂。 从低到高,错落有致,与山势融为一体。 ------ 大雄宝殿东边有一通石碑,是《昙鸾和尚碑》,记录着前世高僧昙鸾法师,在此念佛往生的经历。 昙鸾法师乃是中土佛教净土宗的一代宗师,当年曾在此开宗立派,以石壁寺为中心传播净土教义,提倡掐珠念佛,自此弥陀净土信仰迅速向民间流传。 如今由当世名僧道绰法师主持石壁寺,寺内香火兴盛,香客如云。 ------ 观音婢发现,石壁寺的香客与吃斋念佛的郑观音不同,也与到其它寺院上香的香客大相径庭。 这里的香客都是边走边手中捻着佛珠,口中不停发声念着「阿弥陀佛」,每个人从身边走过都旁若无人,对身边之人熟视无睹。 李世民、观音婢等人见众香客如此虔诚,也心中肃然,皆缄默不语,不敢有丝毫妄语,怕亵渎了神灵。 ------ 李世民示意观音婢一同到大雄宝殿上香,几人也如其他香客一般,恭恭敬敬到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内,木鱼声声,梵音袅袅,不由不让人静心敛神。 大殿正中,供奉着释迦摩尼神像,大殿两侧是十八罗汉。 释迦摩尼慈颜含笑,笑看天下芸芸众生。 李世民、观音婢等人依次跪拜上香,捐了十两金子的功德,并由小僧引导,在功德簿上写下几人的姓名。 ------ 拜过佛祖,六人退出大雄宝殿,到后面其它地方观看。 行不多时,有一位中年僧人来到李世民跟前,一手掐着佛珠,一手立于胸前,口中宣过「阿弥陀佛」,问李世民,「施主可是唐国公府二郎君?」 李世民心中诧异,暗道,这里为何有僧人认识自己? 他满怀疑惑地答道,「在下正是唐国公府李世民,师傅找在下有何事?」 那僧人又宣了一声「阿弥陀佛」答道, 「主持闻听李二郎君光临敝寺,恭请施主到方丈叙话。」 所谓方丈即为寺院主持的清修之处。 ------ 李世民、观音婢等人随中年僧人来到方丈室。 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僧已站在方丈室门前等候。 此僧身材魁伟,白眉白髯,双耳垂轮,面容慈和,法象庄严,身着一身白布僧衣,一看就是位得道高僧。 老僧双手合十,微微含笑,立于阶前,口中宣罢「阿弥陀佛」,然后自我介绍, 「老衲道绰,恭候各位施主来临。」 ------ 此僧便是本寺主侍道绰法师,被人称为西河禅师。 他向信众传习昙鸾所创的净土思想,提倡掐珠念佛,劝道俗信众称念「阿弥陀佛」。 道绰法师经常自制念珠,送给信众,教他们称念佛号。 他自己每日称念佛号,最低不少于七万遍。 ------ 道绰法师将李世民、观音婢、刘弘基让入方丈之内,陆峥、覃兰和侍琴在外面等候。 室内摆放数只蒲团,道绰法师让三人就坐,然后自己端坐于中间蒲团之上。 几人坐定,李世民、观音婢、刘弘基各自作了自我介绍。 李世民拱手问道,「不知法师唤我等过来,有何见教?」 道绰法师宣了一声「阿弥陀佛」,对李世民道, 「方才知客僧来禀,说唐国公府二郎君来访,并且施了功德,老衲怕怠慢了各位施主,请各位前来用茶,并有心讨教一下佛法。」 李世民连忙谦谢,「世民不才,对佛法一知半解,法师乃得道高僧,还望能够加以点化。」 ------ 观音婢刚才见此寺之中信众,与它处信众不同,尽皆掐珠念佛,便有心请教。 她坐直身子,肃容问道,「小女有一事请教法师,寺中信众为何个个手捻佛珠,口中不停唱念「阿弥陀佛」?」 道绰法师为观音婢解惑,「此是昙鸾法师开创的净土修习之法,手捻佛珠,口宣佛号,心中笃信佛法无边。则可摒除心中一切杂念,六根清静,一心向佛,日久则显佛法无上威力。」 「此修习之法之所以有效,是因为昙鸾法师看到,信众多不识字,而经义晦涩难懂,普通信众难以理解经义,难受无上佛法引渡。」 「此法简便宜修,只要笃信佛法有无上威力,不时口颂佛号提醒自己即可。」 ------ 观音婢向道绰法师求教,「是否颂一声佛号,即是提醒自己一次「佛法无边」?」 道绰法师含笑颔首,「就是如此,这样信众就不会,为难明的经义所扰而分了心神。」 观音婢又问道绰法师,「何谓六根清净?」 道绰法师言道,「六根者,眼、耳、鼻、舌、身、意也。」 「眼、耳、鼻、舌这四根,人们都清楚所指为何,「身」指身体各处的感受,「意」是指心中所想。」 「六根清静,则可无欲无求,抛却尘世的一切忧愁与烦恼。」 ------ 观音婢向来思虑深沉,对不懂之事便会刨根问底,她问道绰法师, 「如若世人皆无欲无求,这世上再无你争我夺,也从此再无征战。」 「只是人人都无了进取之心,谁还会去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谁会日日劳作,从事生产?没有了辛苦经营产业的动力,我辈的衣食从何而来?」 观音婢的连连发问,李世民怕她对道绰法师不敬,忙向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太过认真。 ------ 道绰法师依然慈颜含笑,对道,「佛渡有缘人,却难渡芸芸众生。」 观音婢问道,「何谓有缘人?」 道绰法师答道,「一切有心凭佛法威力,摒除心中烦恼之人,皆与我佛有缘。」 观音婢接着问道绰法师,「与佛无缘之人,难道无法可渡?」 道绰法师脸上露出笑意,「芸芸众生则要,二位施主这样的人来渡。」 ------ 李世民听道绰法师如此说有此诧异,「我们如何渡人?」 道绰法师看了一眼李世民和观音婢,又看了看刘弘基,「我观音二位施主龙威凤仪,相貌不似凡人,刘施主也有将相威仪,来日定可成就功业,渡天下可渡之人。」 李世民疑惑道,「我等怎可渡人?」 道绰法师庄重肃然答道,「二位施主如以天下苍生为念,拯万民于水火,还天下于太平,亦是渡人之道,最终也可修身成佛。」 李世民已了然道绰法师话中之意,但又不便点明,拱手谢道,「世民心中已然明了,谢法师点化。」 道绰法师最后寄望,「二位施主如能令天下之人,有才者以德配位,农人耕织以时,匠人以手艺谋生,商人食流通之利,天下各安其业,这与我佛一样也是渡人。」 ------ 李世民、观音婢和刘弘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怎会不明道绰法师话中之意? 李世民向道绰法师拱手道,「世民今日受教,获益匪浅,定会记住法师之言,不负法师所望。」 道绰法师含笑点头,心中暗想,今日论道,也当是一项无上功德,虽未渡此三人,却可渡天下无数之人。 观音婢又向道绰法师请教了其它佛经教义方面的问题,道绰法师都一一作答,叙谈多时,三人决定告辞。 道绰法师口宣佛号,首先巍然站起,和李世民、观音婢和刘弘基相互施礼,然后将他们送出方丈室外。 ------ 李世民、观音婢和刘弘基三人再次施礼后,辞别道绰法师,离开石壁寺。 道绰法师看着三人离去,然后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三章阿弥陀佛免费阅读. 第一四四章 仇人相见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观音婢和刘弘基三人离开石壁寺,观音婢提议下山之时步行。 陆峥等人便在后面牵马跟随。 三人缓步而行。 此时,心境才从石壁寺肃穆的氛围中解脱出来,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观音婢放松了心情,开始和李世民谈论净土修行的奥秘。 ------ 观音婢问李世民,「你说,净土修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信众?」 李世民想了想,看着观音婢回答,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简单易行。」 「你想一想,有几个普通百姓是识字的,拿一篇经书让他们读,有几人能认全其中的字?更不要说理解它的经义了。」 「再一个,这世上人多,能够讲经的法师却很少,佛经的教义无法让更多的人理解,就难吸引到更多的信众。」 「而净土修行则不同,它仅仅只需要让信众记住「佛法无边」这个简单的词,告诉信众,只要一直念「阿弥陀佛」,佛法就会发挥无上威力。」 「念得多了,就会在人的心中行成一种执念。」 ------ 观音婢听了李世民的解释,认为他的很有道理,她自己也有自己的感悟和理解。 观音婢对李世民道,「我已想明白,为何净土修行会发生效力,会摒除人们心中的欲望和烦恼。」 李世民抬手,用手指在观音婢额头上点了一下,笑着打趣她, 「就你喜欢刨根问底,啥事都要问出个究竟。刚才在寺里,我还真怕你将道绰法师问住。」 观音婢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现在在想,道绰法师要是被问住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一脸呆愕,张口结舌的样子?」 ------ 说完,观音婢看着李世民,露出调皮的样子,好像刚刚做了一个恶作剧。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美滋滋,自我陶醉的神情,奚落观音婢, 「你心中尽是痴想,道绰法师是得道高僧,岂能被你问住?像你那样的问题,他不知已在自己心中,问了自己多少回。」 观音婢见李世民只顾和自己打叉,也不问自己有何新的发现,就生气地不再理李世民,一个人径直往前走去。 ------ 刘弘基看两人正说笑着,忽然观音婢就耍起小脾气来,暗笑女孩子的心事阴晴不定。 他笑着对李世民道,「二郎君,长孙娘子生气了,你还不快追上去哄哄。」 李世民对观音婢极为了解,微笑着道,「没事,她是假装生气,一会就好了。」 ------ 观音婢独自走了一会儿,在路边折了一根树条,边走边抽着路边的枯草。 见李世民不追她,就停了下来,又用树条拨弄山石缝中,刚发出新芽的小树。 待李世民和刘弘基跟了上来,撒着娇问李世民, 「我说我发现了净土修行的奥秘,你到底听不听?」 李世民不敢再打叉,他知道如果再不将观音婢的话当回事,这次她会真生气。 李世民陪着笑脸,一副讨好的样子,连连说听, 「我们急着听阿婢有何高见。」 观音婢见李世民认输,脸上又绽出会心的微笑。 ------ 她认认真真地道,「净土修行的奥秘,是用「佛法无边」这个意念,占据了信众的所有心神。」 「它让人不去思、不去想。」 「不去想烦恼和痛苦的根源,不去思如何靠自己的努力去想办法解决,坚信佛法的强大威力可以改变一切。」 「不想,就会忘记所有的苦痛;不思,就会远离所有的烦恼。」 ------ 李世民感慨万千,「这的确是让人解脱之法,既然付出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改变现实,还不如劝人听天由命。」 「就好像家奴,不想被主人驱使,这可能吗?能够逃脱的可能,恐怕也只有死。」 刘弘基也感叹,「枉与命争,徒增烦恼,不如逃避于虚妄的佛学教义之中。」 ------ 观音婢对李世民和刘弘基道, 「我有一个比喻,你们看是否恰当?」 「净土修行的「阿弥陀佛」,就如一把巨大的伞。天上无数的雨滴,就如同人世间的诱惑、欲望和烦恼,它们都被「阿弥陀佛」,这把巨伞所遮挡。」 「伞下不被雨滴打湿,就是一方净土。」 ------ 李世民听观音婢讲完她的比喻,不由赞道, 「这比喻再贴切不过!」 他惊讶地看着观音婢,「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观音婢诡谲地神秘一笑, 「他们心中装的只有「阿弥陀佛」,是为了让人不去思考。」 「我学的是《本经阴符七术》,是专心致志去思考,想得越深越好。」 「这就是区别。」 ------ 李世民心中在想,为何鬼谷先生和道绰法师的观念不同?一个是要想通、想透,世间的一切;而另外一个,却不让人去想,这世间的一切。 观音婢仰脸望着正在沉思的李世民, 「世民阿兄,你是想要一个,只会念「阿弥陀佛」的阿婢?还是想要一个,任何事都要想明白的阿婢?」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甜甜的笑脸,认真地回答, 「我想要一个,任何事都要想明白的阿婢。」 ------ 李世民把刚才想的问题拿出来让观音婢回答, 「你不是任何事都能想明白吗?那你给阿兄说说,为何鬼谷先生和道绰法师的观念不同?」 观音婢拿着手中的树条,拨着路旁的枯草,想了一会儿。 她转过来脸反问李世民, 「你说,皇帝是想让他的臣民,念「阿弥陀佛」,还是读《鬼谷子》?」 观音婢一句点中了要害。 李世民恍然醒悟,皇帝当然想要顺民,这也许正是许多皇帝推崇佛法的原因。 ------ 李世民、观音婢此次到石壁寺上香收获不小。 与道绰法师一番论道,不但对佛学的教义有了更深的理解,而且对佛教对信众所起的教化作用,有了深刻的认识。 更令两人感到满意的是,结交了刘弘基这样一位富有才干、武艺高强的豪杰。 ------ 一行人在石壁寺山下小镇又住了一晚,第二日返回晋阳。 刘弘基在晋阳没有其它落脚的地方,李世民便安排他,住在讨捕使官署后院的另外一处小院。 李世民、观音婢为得到一位得力干将而高兴,但却引起了另外一个人的不满。 这个人是李世民的从舅-窦琮。 ------ 窦琮,是窦氏夫人叔父窦恭的儿子。 是窦氏夫人的从弟,李世民的从舅。 窦琮本是正八品的左亲卫之职,在杨广征讨辽东之时应募出征,但行到半路私自逃亡,因逃避兵役犯法,成为官府捉拿的对像,从而亡命天涯。 李渊任河东、山西抚慰大使后,窦琮便来投靠。 李渊设法免了他所犯之罪,安排他在军中任职。 ------ 这日窦琮有事来到官署,到马厩拴马之时,见到刘弘基那匹「夜魅」宝马。 窦琮心中奇怪,就问马夫这是谁的马? 马夫告诉窦琮,这马是二郎君的一位朋友所有。 窦琮便来到李世民所住的院中,想看了究竟。 ------ 李世民自从来到晋阳,就知道从舅窦琮也在这里,去绛州剿匪时,两人还曾在一起共过事。 窦琮刚刚年过三十,也有一身的武艺,和刘弘基相比也差不了太多。他为人深沉,不是太开朗,可能是受这些年逃亡在外的影响,显得更是少言寡语。 李世民和这位从舅虽然沟通交流不多,但对他却非常尊重。 ------ 窦琮来到李世民所住小院,李世民和刘弘基正在小院客厅,边喝茶边谈论时事。 李世民见窦琮过来,连忙站起施礼,向从舅问好。 窦琮看了一眼刘弘基,没好气地问李世民,「此人是你请来的?」 李世民正想将刘弘基引荐给窦琮,刘弘基也站起,想和窦琮答话,刚开口喊了一声「窦兄」,窦琮却不再多说一句话,怒气冲冲转身离去。 ------ 李世民愣在当场,不知何事得罪了窦琮,想起刚才刘弘基喊了一声「窦兄」,他意识到刘弘基、窦琮两人应该认识。 李世民心中思忖,窦琮愤然离去是否与刘弘基有关?他看着尴尬站在那里的刘弘基,笑着问他, 「刘兄和从舅是否认识?」 刘弘基微微笑着答道,「何止认识?还曾经有过一场恶战。因为此事,你这位从舅从此对我怀恨在心。」 李世民一听来了兴致,他想让刘弘基讲一下这其中的故事。 刘弘基便向李世民谈起一年前的那段往事。 ------ 刘弘基为逃兵役犯法之后,家人将其保出监狱。因为名声不好,他就没有回到家中,便常年流亡在外。 但在外面流亡,也要穿衣、吃饭,也要生存,总要有个来钱的门路维持生计。 刘弘基思来想去,没地可种,不会经商,只能做无本的买卖。他不敢加入反叛的盗匪,怕被发现连累家人,只能做独来独往的独行大盗。 ------ 但做盗贼也有学问。 贫穷人家,没有值钱的东西可盗。 富贵人家,家丁成群,防护太严,一旦被抓小命不保。 刘弘基便看中了,朔州附近突厥与内地,马匹交易这项生意。他经常游走在从突厥至朔州的商路上,以盗马为生。 当时的马匹很贵,一匹普通的马价值十万钱。好马更是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钱。 所以,做一次盗马生意,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 有一次,刘弘基又在商路上寻找目标,发现有两个突厥人各骑着一匹宝马。 一黑、一红,黑的就是那匹夜魅,红的是一匹追风。 刘弘基偷偷跟踪那两个突厥人三日,大致摸清了两人的底细。 在估计自己能胜过他们二人之后,刘弘基选了一个僻静之处,将两个突厥人打伤,抢走两匹宝马。 没想到的是,刘弘基的所做所为,却抢了窦琮的生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四章仇人相见免费阅读. 第一四五章 结网纳才 http://.biquxs.info/

刘弘基向李世民讲述他和窦琮结仇的经过。 先是讲自己出狱后以盗马为生,后来讲到如何遇到窦琮。 窦琮亡命天涯后,和刘弘基英雄所见略同,也是以盗马为生。 这次,他同样盯上了这两只突厥肥羊,本想做一个大买卖,却被刘弘基半路杀出,坏了他的好事。窦琮心中不忿,仗着自己一身武艺便要来抢。 两人相互报了名号,刘弘基才知道都是逃兵役的落难之人,他不想相互伤害,提议两匹马一人一匹。而窦琮却认为自己武艺高强,执意不肯,非得让刘弘基将两匹马全部给他。 ------ 刘弘基见窦琮不通情理,便不再让,叫窦琮凭本事来抢。窦琮催马抡槊和刘弘基战在一起。 两人皆是武艺高强之人,你来我往大战了半个时辰,窦琮最终不敌,左肩被刘弘基刺伤,无奈之下只得放弃索要马匹的要求。 刘弘基想着大家都是英雄末路,同是天涯沦落之人,就没再将其伤害,放了窦琮一条生路。窦琮却从此将刘弘基怀恨在心。 ------ 李世民听完刘弘基讲述,暗笑这位从舅心胸不够开阔。 刘弘基却并不怪窦琮,他对李世民道, 「你不能理解落难之人的心境,常年飘泊在外,有家不能回是多么苦涩的感觉。在痛苦之中,再受到打击,会让人一辈子刻骨铭心。」 「如今冤家聚首,还望二郎君能够从中化解。你们是姑舅姻亲,疏不间亲,不能因为我伤了你们舅甥之间的关系。」 「窦兄武艺高强,将来必是名难得的猛将,必是唐国公依重之人。如若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能化解,我就不能在此存身。」 李世民见刘弘基说得诚恳,心中赞佩他为人大度,就答应他找机会为两人做个和事佬。 ----- 刘弘基走后,李世民回到后院,见到观音婢仍独自坐在炕上看书。 李世民笑着问,「阿婢在看何书?」 观音婢将书合上,将封面对着李世民让他看,说道,「正在看《尉缭子》。」 李世民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观音婢笑。 「你一个女孩子,整天研究这些谋略、兵法,时间长了哪里还像个女孩子?」 观音婢见李世民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生气地道,「你说我该研究何事?」 李世民不接她的话茬,油嘴滑舌地调侃,「我看阿婢长得越来越好看。」 观音婢见他没有正经,又打开书继续看书,低声嗔道,「没有一点正形,看我不再理你。」 ------ 这次去石壁寺,李世民发现观音婢越来越有了女人的风韵。 近段时间,李世民常被她那曼妙的身姿吸引,才发觉观音婢已经长大,笑靥如花,越发楚楚动人。 有时候李世民就会痴想,爱侣就在身侧,为何要整日为那难以企及的江山社稷奔忙?何不及时享受幸福,紧拥那软玉温香? ------ 他看观音婢不理自己,陪着笑道,「阿婢妹妹,你精心梳一下妆,是不是会更加好看?」 观音婢将目光从书上抬起,瞪了李世民一眼,「我精心打扮,要给谁看?」 李世民指了指自己,「我呀,你的少年郎君。」 观音婢抢白李世民,「整天将建功立业挂在嘴上,看现在的样子,简直是没羞没臊,像一个纨绔子弟。」 李世民腆着脸,也不管观音婢心中如何作想,温声问她, 「咱们是否也要一个孩子?」 观音婢听了,将书放在案上,面容一整问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话怎不作数?」 李世民故作不懂,「大丈夫说过何话?」 观音婢见他耍赖,像是真的生气,「你不是说过,等几年再要孩子?」 李世民依然没有正形,嘿嘿笑道,「我如今改了主意。」 ------ 李世民说着站起,绕过几案,坐到观音婢身侧,一下将她搂在怀里。 观音婢挣扎着,想要将她推开。 李世民却将她搂得更紧,接着就向观音婢耳后亲去。 观音婢面上泛起潮红,开始有些轻声喘嘘。 她怕李世民接着再闹,娇声埋怨,「你放开我,我要给你说正事。」 说着,抡起小拳头就向李世民身上打去。 ------ 观音婢警告李世民,「你再不放开,我可要真生气了。」 李世民并不是真想胡闹,只不过是忍不住想和她亲热一番,想想还是适可而止。 他停下来,脸对脸看着观音婢的眼睛,耳鬓厮磨,能听到彼此的鼻息。 李世民显出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坏笑首问,「有何正事,快说。」 观音婢脸颊泛着红晕,眼中也看不出是怒是嗔,强装出一脸的严肃,命令李世民,「你先将我松开。」 李世民像是无奈,松了松他强壮的臂膀。 ------ 观音婢使劲将他推开,转过身和李世民坐个对脸。她理了理头发,正容问道, 「前几日你说,回来要和与阿爷有交往的人拉近关系,如今可有具体打算?」 李世民见观音婢说起正事,也不便再闹。 他也稳了稳情绪,沉思了片刻,说道, 「我觉得晋阳县令刘文静、晋阳宫驾部承务郎裴寂,皆是大才大智之人,将来必将其作为举兵起事的核心。还有鹰扬府的主要武官、太原郡的一些当地豪强,也要和他们拉近关系。」 ------ 观音婢虽同意李世民的想法,却认为要深相结纳。 「这些人确需笼络,但如是建立普通的关系,关键时刻却是无用,最重要的是能够同心、同命。」 「刘文静、裴寂都是老谋深算之人,他们怎会为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所动?」 「鹰扬府的主要武官都沉浮官场多年,也不会因小利为人卖命,只有让他们看到跟着你能比现在强上百倍,这些人才会誓死追随。」 李世民感叹,「要想赢得这些人的心实在太难。」 观音婢鼓励李世民,「从阿爷顺利获取兵权的事来看,只要精心谋划,没有办不成之事。这两日,我二人静下心来,还需进行深思熟虑。」 李世民点头,「明日开始,咱们就好好考虑一下。」 ------ 观音婢将《尉缭子》递给李世民,「你再好好看一下这本书,我今日翻看,更觉用人的重要。」 李世民接过书,问道,「你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观音婢想了想,说道,「《尉缭子》中说为将之道,「將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宽不可激而怒,清不可事以财。夫心狂、目盲、耳聋,以三悖率人者难矣。」」 「如果所选之将非人,纵有百万大军,也是乌合之众。」 「如今,阿爷已掌管数万大军,世民阿兄想想,这军中可有一个为你誓死效命之人?」 ------ 李世民心中已有想法,他对观音婢道, 「自北魏以来,各朝都采用府兵制。如今是鹰扬府负责养兵、练兵、征兵。大将军负责领兵、用兵。」 「能赢得鹰扬府主要武官,就能稳住兵源。如何用兵则要听阿爷号令。领兵之将,我心中已有两人。」 观音婢问,「哪两个人?」 李世民答道,「一个是刘弘基,另一个是从舅窦琮。」 ------ 观音婢对窦琮并不认识,迷惑地问李世民,「谁是窦琮?」 李世民便将窦琮向观音婢作了介绍,又说起刘弘基和窦琮两人之间的恩怨。 观音婢听后,也笑李世民的这位从舅心胸不够开阔,但觉得他能和刘弘基大战半个时辰,武艺肯定也不差,绝对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 听说李世民要从中调和,观音婢劝李世民要谨慎从事。 观音婢认为像窦琮这样的人,性格有些内向,做事往往有些执拗,自尊心特别强,如果贸然从中劝和,不但不会起到效果,说不定他连李世民也会误解。 观音婢让李世民最好抽空见见窦琮,探一下他的口风,了解一下他心中所想,再作打算。 李世民认为观音婢说得有理,就不再急着去说和,准备去见见窦琮再说。 ------ 说完刘弘基和窦琮之事,观音婢又想起一事,他对李世民道, 「世民阿兄,我觉得阿爷作为敕命的讨捕使,皇命在身,晋阳的官员见了他都陪着小心。」 「阿爷也不方便放下身价去笼络下级的官员,没有私交,就不可能交心。这结交官员之事,最好由你以私人身份去做。」 李世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一定要设法让这些人成为我们的心腹之人。」 ------ 观音婢见李世民自信的样子,撇了撇嘴,「光有打算,却没想如何具体去做,等于是空想。」 李世民不服,「我不是正准备和你商量吗?」 观音婢问李世民,「你说结交人需要什么?」 李世民反问观音婢,「你说需要什么?」 观音婢得意地道,「钱呀!没有钱,你能办何事?你办事的钱可有来处?」 ------ 这一下还真把李世民问住,他还真没考虑过结交人要花钱的事。 找父亲李渊要,不行。他手中的钱都是公帑,哪容自己肆意挥霍? 找大兄李建成要,也不行。他手中的钱,归整个唐国公府所有,哪能会偏着自己?实在不行也只有找李建成要,但每一笔大的开支都要向他说明去处,这也太过麻烦。 ------ 李世民一时作了难,他对观音婢道,「你让我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观音婢神秘一笑,「我却有解决的办法。」 李世民见她卖弄,故意装作不感兴趣,「我也有了解决的办法。」 观音婢见自己的办法没了用处,心中有些失望,对李世民道,「那你将你的方法说出来让我听听。」 李世民又泛起一脸坏笑,调侃道,「你说你有了解决的办法,我的办法是找你来要。」 ------ 观音婢一听就来了气,抬起脚就向李世民身上蹬去。 李世民闪身躲开,笑着问观音婢,「我的方法不好吗?」 观音婢噘着小嘴,瞪着李世民,「对你来说是好办法,就嘴巴一动这么轻巧。可我却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李世民不再逗她,说道,「快给阿兄说说,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五章结网纳才免费阅读. 第一四六章 嚣张乞丐 http://.biquxs.info/

说起结交太原郡官员和当地豪强需要花钱,李世民觉得找父亲李渊,或大兄李建成要钱都不太合适,他心中有些作难。 观音婢说她有办法解决,李世民问她如何解决。 观音婢问李世民,「你难道忘了我有一个陪嫁的庄园?」 李世民惊道,「你难道要卖庄园?」 观音婢责怪李世民,「你真是大事清楚,小事糊涂。难道用钱就得卖庄园?」 「庄园里每年都有地租,这些年我没用过一个钱,有不少的积蓄。我想将这些钱拿出来,用这些钱结交官员和豪杰之士。」 ------ 李世民听观音婢说要动用她的陪嫁,他哪里忍心?连忙推辞,「这样不行,我还是想想其它办法。」 观音婢却非常坚持,「你说我要钱何用?是钢就要用在刀刃上,钱就要用在最需要用的地方。」. 「你我夫妻同心、同命,难道还要分出你我?将来如能打下江山,是你的,也是我的。」 「如果打不下江山,你说这庄园还在吗?钱还会在吗?一切都将成空。」 ------ 李世民见观音婢说得句句在理,言语之中透出坚决,而且有些悲壮,有将全部身家都要押上的感觉。 这就是观音婢与一般妇人的不同。 一般妇人是小处斤斤计较,大处却心中无数,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而观音婢则不同,她知道权衡利弊,懂得取舍,知道以小博大。她知道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李世民拗不过观音婢,只好同意她的想法。 ------ 观音婢和李世民商量,让李世民去找李渊,将丁记坎调过来用一段时间。 由丁记坎去新丰老庄找长孙无忌,让长孙无忌帮忙,到长安西二十里铺观音婢的庄园筹钱。钱筹好之后,为方便路上携带,再将官钱换成黄金,由丁记坎秘密带回晋阳。 如果这些钱将来不够用的话,观音婢打算让长孙无忌再资助一些。 两人商定以后,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第二日李世民就找李渊调来了丁记坎。观音婢写好给长孙无忌的书信,让丁记坎带上,即日就派丁记坎去新丰老庄找长孙无忌。 ------ 丁记坎走后,李世民和观音婢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该做何事。 李世民认为,应该从晋阳县令刘文静,和晋阳宫驾部承务郎裴寂两人身上打开突破口。然后,再通过刘文静和裴寂引荐,认识太原郡鹰扬府的主要官员。 当前的主要问题是,李世民只与刘文静、裴寂认识,却没有过多的交往,交情不深。 李世民的想法是,要与刘文静和裴寂深相结交,必先了解清楚两人的喜好,才能够因人施策,采取合适的办法,将两人引作心腹。 ------ 李世民和观音婢正在商量,如何接近刘文静和裴寂,这时听到官署门前一阵吵闹。 李世民奇怪,有谁竟然这么大胆,敢在讨捕使官署门前喧哗。 观音婢取笑李世民,「你又不是讨捕使,官署前有人吵闹与你何干?讨捕使是敕命钦差,守门士卒哪容人在此放肆,自会有人去管。哪里需要我们去操心?」 两人就不再理会大门外发生了何事。 ------ 但过了大约有一刻钟时间,吵闹声非但没停止,反而越来声音越大。 观音婢对李世民道,「闹了这么长时间,这就有些奇怪了,是不是让覃兰到前院,探听一下发生了何事?」 她正要喊覃兰,覃兰却在房门外高声禀报, 「二郎君、三娘,守门士卒过来禀报,说有一个无赖在官署门外闹事,吵着要见三娘。」 「守卫不允许他进来,他竟将几个守卫暴打了一顿。守卫过来请示二郎君,问该如何处置?」 ------ 观音婢听完覃兰禀报,心中纳闷,谁会跑到晋阳来找她?还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打讨捕使官署的守卫。 她仔细想想,即使自己的亲戚来晋阳,让守卫进来通禀就行了,哪里需要在大门外闹事?况且,她认识的亲戚都知礼守节,哪会做出这么不懂规矩的事来? 忽然,观音婢想到了一人,她笑着对李世民道,「说不定老天给我们送来了一位大将军。」 李世民不解观音婢此话何意,迷惑地问观音婢,「怎么送来一位大将军?」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嫣然而笑,「估计是跟着我混饭的人来了。」 李世民恍然大悟,「这人难道是顺德阿叔?」 ------ 观音婢也不太确定,对李世民道,「既然说是来找我的,我们最好还是出去看看。」 李世民和观音婢从炕上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一起走出官署后院,经过前院,来到官署大门前。 讨捕使官署门前,站着一排守卫,挡在大门口。李世民和观音婢隔着人墙,看不见来人,就绕过守卫来到前面。 人墙前面,只见一人蓬头垢面,满面尘灰,穿着一身破烂衣衫,站在官署门前与守卫对峙。地上躺着三名守卫,旁边扔着几把守卫用的佩刀。看样子经过了一番打斗。 观音婢仔细一看,那蓬头垢面之人,不是长孙顺德,又是何人? ------ 见到李世民、观音婢,长孙顺德已经开始嚷嚷, 「好啊,小阿婢,嫁了人就不再把阿叔放在眼里。这就是你和世民迎接阿叔的待客之道吗?」 李世民和观音婢连忙上前行礼,长孙顺德也不还礼,大大咧咧地道,「免了。」 长孙顺德说完,就不再理二人,径直向官署守卫走去。 门前站成一排的守卫,看到李二郎君和长孙娘子施礼,已经知道是他们的熟人,见长孙顺德向他们走来,赶忙向两边闪开。 长孙顺德瞪了守卫们一眼,自顾走进官署大门。 守卫已被他打怕,都垂首站立,没人再作阻拦。 ------ 观音婢见长孙顺德进了大门,赶忙跟在身后。 李世民见守卫的领班是一名八品的亲卫,他也不问事情的经过,指着地上的三名守卫,向那名亲卫交代, 「你将他三人扶进去验伤,如果伤重就去请军医诊治,需要钱的话,去找我的书僮陆峥。」 那亲卫拱手向李世民施礼,「请二郎君放心,属下定依你的安排从事。」 ------ 李世民交代完毕,也转身进入官署,回到后院自己房中,见长孙顺德已坐到炕上和观音婢说话。他走到炕边长孙顺德面前,照他胸前就是一拳, 「可找到你了,几年不见,你怎么混得如此狼狈?这一年多你又去了哪里?」 李世民边说边脱鞋上炕,挨着观音婢,坐在长孙顺德对面。 ------ 长孙顺德见李世民发问,就要讲这几年的经历。 观音婢连忙止住,「先别说这些,赶快让顺德阿叔去沐浴更衣。要不然会弄脏了我的炕席。」 长孙顺德一听,好不愿意,「好啊,小阿婢,你竟然嫌顺德阿叔脏。我偏要将你的炕席弄脏,你又能怎样?」 说着故意挪动身子,在炕上蹭了蹭。 李世民、观音婢看了都被他逗笑,看来几年没见,长孙顺德还没有改变他原来的脾气。 观音婢喊来覃兰、展画,让她们服侍长孙顺德沐浴更衣。 她又吩咐侍琴,去找一身李世民春天穿的衣服,拿来让长孙顺德更换。 长孙顺德早就想洗个热水澡,跟着覃兰来到西边耳房。 ----- 沐浴更衣完毕,长孙顺德回到正房,往那一站,依然是一位威武雄壮的青年。 红黑脸膛变得更黑了一些,双目炯炯,却熠熠放光。 只是李世民的衣服,他穿上不太合身,衣服有些瘦,紧紧地箍在身上,袍子下摆几乎拖着地,袖子被他挽起了一截,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 观音婢喊来展画,「你拿尺子量一下,赶快照着顺德阿叔的身子做几身衣服。」 展画去拿来尺子,在长孙顺德身上各处量了量,量完之后赶忙去做衣服。 长孙顺德得意地对李世民道,「还是阿婢知道心疼她阿叔,郎子毕竟不亲,能让进门就不错了。」 李世民见长孙顺德耍贫嘴,也不和他客气,「你再胡说,我就将你赶出府门。」 长孙顺德白了李世民一眼,「你不要吓唬我,我才不怕。」 说着,提着有点长的外袍下摆,脱鞋就上了炕。 ------ 李世民、观音婢急着想知道,长孙顺德这几年的经历,两人更好奇,他怎么混成了乞丐,为何与官署守卫打了起来?。 李世民催着长孙顺德赶快讲一下经过,还是观音婢心细,他问长孙顺德,「顺德阿叔,你早上可曾吃过东西?」 听观音婢此问,长孙顺德又开始挖苦李世民,「说你不亲,你还不认,一心急着想听我落难的经过,却也不知道问一下,我是否饿着肚皮。还是我们家阿婢知道心疼人。」 李世民也怪自己大意,竟忘了问长孙顺德是否吃过早饭,他连忙道,「顺德阿叔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人去做。」 这时长孙顺德偏偏又说道,「你要真认为我连早饭都混不上,就小看了阿叔,要是笨到这种程度,我哪里还会活到现在?」 ------ 观音婢抿着嘴笑,心里说道,顺德阿叔这嘴真是得理不饶人。 李世民知道他最好耍贫嘴,也不和他计较,催促道,「既然已经吃了早饭,那就赶快给我们讲一讲你的辉煌过去。」 这时,覃兰进入房间,提来一壶酪浆为三人斟上,长孙顺德开始谈他这几年的经历。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六章嚣张乞丐免费阅读. 第一四七章 将相之才 http://.biquxs.info/

长孙将军府分家那年,观音婢刚满十一岁,如今五年已经过去。. 那年,长孙顺德、李世民等人在长孙将军府城南庄园分别。 分别前一日,长孙鸿摆酒为众人送行,酒酣耳热之时,众人曾许下豪言壮语。 分别之后,长孙顺德继续在自己府中练武,不久他武功练成,单臂就有四百斤实力。此时,他年龄已经不小,就在家人的催促下,和咸阳顿氏成了婚。 ------ 成婚不久,父亲长孙恺去世。长孙顺德蒙朝廷圣恩,荫恩敕封了从七品的右勋卫之职。适逢杨广募兵征讨辽东,长孙顺德因有孝在身没有应征。 长孙顺德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没想到第一次征讨辽东,以兵败收场;第二次征讨辽东,杨玄感叛乱。接下来,杨广又再次募兵,第三次征讨辽东。 第三次征讨辽东之时,长孙顺德已出了孝期,不得不应募出征。 ------ 出征之前,长孙无忌为长孙顺德送行,说了让他半路逃亡的主意。 长孙顺德作为右勋卫,还带着数十名应征的士卒,偏偏和刘弘基一样,也是误了行期。 按隋朝律法,士卒误了行期按律当斩。长孙顺德无奈,就和几名亲卫商量该怎么办。 赶到辽东是死罪,半路逃亡也是死罪。但半路逃亡,只要不被官府抓住,还有活命的机会。 几名亲卫也没有其它办法,都同意半路逃亡。但几十人在一起目标太大,恐被官府发现,只有分散逃命,各寻生路。 ------ 由于有家不能回,官府对户籍排查又极为严格,逃亡的士卒根本无处容身,分开之后,只有去当盗贼。 长孙顺德逃到上谷县,正好赶上魏刀儿聚众造反。他就隐姓埋名,拌作流民,伪称叫孙长顺,当了一名盗贼。 他怕树大招风,连累家人,在盗贼中也不敢显露自己的本事,假装自己不会武艺,仅是作为一名普通盗贼混口饭吃。 ------ 半个月前,有绛州逃过去的盗贼带去消息,说讨捕使李渊在绛州招降盗贼,还说李渊的二郎君武艺超群,天下无敌。 长孙顺德这时才知道李世民到了绛州,他心中暗喜,便找机会脱离盗贼的军队,拌作乞丐到了绛州。 到了绛州之后,长孙顺德一打听才知道,李渊、李世民已率军返回太原郡晋阳城。他于是连夜赶到晋阳。 ------ 到了晋阳之后,长孙顺德打听到讨捕使官署的位置,就来找观音婢。他对官署守卫说是长孙娘子的亲戚,让官署守卫进去禀报。 官署守卫见他破衣烂衫,就问长孙顺德叫什么名字?和长孙娘子是何关系? 长孙顺德心想,晋阳依然由大隋官府管辖,自己是一名逃兵役的犯人,如果将实情说出,有可能被官府捉拿送入牢中,还有可能连累李世民和观音婢。他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也不说和观音婢是何关系。 官署守卫见他不说,就不替他通报。 ------ 其实,长孙顺德只要冒充观音婢其他亲戚的名字,让官署守卫进去通报也可以,可他就是不肯,偏偏他又犯了那玩世不恭的脾气,认为守卫看他穿着破衣烂衫,是看不起他。 长孙顺德见官署守卫不替他通报,就要硬往里闯。 官署守卫哪容他在这里胡闹?他们也不想多事,就想将长孙顺德轰走了事。 ------ 一个守卫上前过来推他,没想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长孙顺德摔倒在地。 那守卫莫名其妙吃了亏,他从地上爬起来,招呼身后的另外两名守卫,想教训一下长孙顺德。 三名守卫拔出佩刀,来到长孙顺德跟前,因为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吃了亏,心中有气,就想将长孙顺德抓起来泄愤。他们同时执刀上前,警告长孙顺德束手就擒。 长孙顺德也不和他们废话,瞬间就夺下三人的佩刀,并将三人打倒在地,这次他下手太狠,三人倒地后再也没爬起来。 ------ 看门的其它守卫,见长孙顺德不好对付,就急忙跑去向带班的亲卫禀报。领班亲卫就带着十几人来到官署大门前。 长孙顺德见来了当官的,就对他道,你赶快去通报二郎君和长孙娘子,就说有亲戚过来找他二人。 长孙顺德向领班亲卫夸下海口,如果仍不去通报,他就将这一班人全部拿下,等到二郎君和长孙娘子出来,他们被打也是白打。 ------ 带班亲卫一怕长孙顺德武艺高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和他硬拼是自取其辱;二是看长孙顺德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像是假冒长孙娘子的亲戚。他就派一名守卫进官署向李世民和观音婢禀报。李世民和观音婢出来以后,一场冲突才算收场。 ------ 李世民和观音婢边听长孙顺德叙说,边笑他老脾气不改,也不得不佩服他有心计,多亏他是隐姓埋名,要不然被官府知道还真是麻烦事。 晋阳如今是大隋的天下,假如有一名死罪犯人在此出现,你说他们管是不管?只要罪名成立,就是李渊也不敢公然犯法将他放了,被抓进牢里虽不至于马上处死,但是想保出来却很难。 李世民建议长孙顺德,以后还叫孙长顺,就说是长孙娘子舅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处在这乱世,也不会有人去核实,等到以后有了机会,再恢复本来姓名。 长孙顺德见李世民这样安排也点头同意。 ------ 到了下午,李世民将长孙顺德来投奔的消息禀告了李渊。 李渊考虑到长孙顺德是观音婢的族叔,虽不是至亲,但和李渊也算是姻亲关系。再加上他是李世民的少时好友,而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李渊对长孙顺德就分外客气。 到了晚上,李渊专门摆酒为这位比他小二十多岁的贤弟接风。 此时,正赶上李渊奉诏招降盗贼之时,人的身份杂乱,李渊就以刚投降的盗贼为名,为长孙顺德弄了个假身份,并办了军籍,作为一名普通士卒在官署走动。 李世民将长孙顺德和刘弘基安排在同一个小院居住。 ------ 刘弘基为人沉稳大度,长孙顺德为人豪爽、放荡不羁,而且都有逃兵役的相同经历,见面有同是天涯伦落人的亲近感觉,两人一见如故。 有了长孙顺德这层粘合剂,刘弘基与李世民之间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不到两日,三人在一起,已经是无话不谈。包括举兵起事这种大事,在三人之间已不是秘密。 刘弘基这时才知道,李世民为夺取天下,已经谋划了数年。 看着李世民的姻亲族叔,武艺比他还要高强的长孙顺德,都以李世民马首是瞻,刘弘基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更加坚定了他跟着李世民干一番大事的决心。 ------ 又隔了几日,李世民、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三人在小院客厅说话,官署守卫来人禀报,晋阳县令刘文静前来拜访李世民。 李世民正想结交刘文静,见他此时来访心中高兴,吩咐官署守卫让他进来,并告诉长孙顺德和刘弘基暂时回避,自己则亲自到后院门口迎接。 ------ 李世民走到官署后院门外,见官署守卫领着刘文静已向这里走来,他又急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刘文静面前。 刘文静见李世民前来迎接,在相距三四步远处,两人同时深揖致礼,然后相互寒喧问好。 寒喧过后,两人并排而行,边走边说些谦逊之词,来到李世民所住小院客厅。 ------ 刘文静有三十多岁年纪,头戴黑色软脚幞头,身穿紫色袍服,腰系黑色革带,看上去挺拔英朗,潇洒俊逸,颇有三国周郎之风。 刘文静父亲战死,因死王事,得袭父职,被朝廷授予正五品散官仪同三司,实授官职为七品的县令。 他满腹韬略,才干出众,素有权谋,也是李渊极为看重之人。 ------ 刘文静因公事与李渊来往较多,李世民在官署前院,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但私下并无来往。 李世民曾听,刘文静与父亲李渊谈论,光武帝刘秀创业之事,给李世民的初步印象是,此人处事沉稳,谈古论今观点都极为深刻,见解独到,论断精辟。 因此,李世民对刘文静便有了爱才之心。 但李世民刚到晋阳不久,便到了绛州,一直没有来得及和他私下相见。 今日刘文静自己找上门来,李世民便想对他进行初步的试探。 ----- 刘文静虽是散官五品,实授官职却是七品。 李世民虽也是实授官职七品,但却是一品国公的二郎君。 两人实授官职品级相同,李世民的家世地位却要比刘文静显赫得多,而且李世民的父亲李渊,掌握着山西诸郡的军政大权。 刘文静与李渊相比,其实有天差地别的地位落差。在李渊这位敕命钦差大员面前,刘文静只不过是个芝麻小官而已。 刘文静见到李渊的二郎君李世民,没有曲意逢迎、摇尾乞怜已经是不错了。 所以,从心理上来说,李世民和刘文静相比,要占有着绝对的优势。 ----- 李世民和刘文静一起来到小院客厅,两人在中间榻上分宾主落坐。 侍婢新竹为两人各斟上一盏酪浆。 李世民此时才将话引入正题,「刘县令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刘文静端起酪浆啜了一口,温温的有一种惬意的感觉。 他似在开玩笑,耐人寻味地笑着说道,「在下前来,是要捉拿罪犯。」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七章将相之才免费阅读. 第一四八章 交浅言深 http://.biquxs.info/

刘文静对李世民说,他来讨捕使官署的目的,是要捉拿罪犯。 李世民心想,刘文静此话肯定是戏言,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到讨捕使官署捉拿罪犯。 李世民微微含笑,当场揭穿刘文静,「刘县令定是说笑,哪有县令亲自捉拿罪犯的道理,不带官差,捉到以后,难道还要亲自押走不成?」 刘文静和李世民相视而笑,他对自己的话也不多作解释,接着问李世民,「二郎君前几日可曾去过石壁寺?」 ------ 李世民心中已经笃定,刘文静是为刘弘基之事而来,在来之前,肯定对刘弘基有一些了解。 李世民明白,别人已经知道的事再作隐瞒,只能是白费心机,不但会让人觉得待人不诚,还会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既然大家已心知肚明,最好的策略是开诚布公,李世民就不再作任何隐瞒。 他不慌不忙,如实答道,「前几日确是和娘子一起去了一次石壁寺,路上还碰上了一位武功盖世的英雄,觉得两人意趣相投,就将他带回了讨捕使官署。」 ------ 刘文静见李世民年龄不大,却应对得体,沉稳应答,不禁佩服李世民超人的气度。 他面带微笑看着李世民,「有人举报,那人是个盗马贼。」 李世民此时已经料定,刘文静提刘弘基之事仅是一个引子,绝不是为了要抓刘弘基,估计是有其它目的。 他想知道刘文静的真正目的,就丝毫不做隐瞒,将刘文静没问的事,也一股脑说出来,省得问一句说一句那么麻烦。 ------ 李世民道,「那人名叫刘弘基,前几年因屠牛犯法,被官府抓去坐牢。」 「后来家人将其从牢中赎出,出来之后就在突厥来内地的商路上,以盗马为生。」 「去年还曾经为了两匹突厥宝马,和从舅窦琮恶斗了一场,最后将从舅打伤,从舅如今还对他还恨在心。」 最后李世民又问了一句,「那位举报之人,该不会是从舅吧?如果刘县令真的认为其有罪,就请将其抓去法办,世民绝不阻拦。」 ------ 刘文静听李世民一口气说完,见他气度沉稳,说话不紧不慢,将事情全盘托出,而且料到是窦琮将此事告诉了他。他不免叹服这位少年郎君沉稳睿智,豁达通透。 刘文静意识到,在李世民面前玩心机根本无用,他也是极为精明之人,干脆和李世民一样也来个开诚布公。 他叹道,「我哪里敢在讨捕使官署抓人?现在是自身难保,有事相求于二郎君。」 ------ 到了此时,李世民才真正明白,刘文静今日来的真正目的,是想主动结交自己。 刘文静只所以刚开始提到刘弘基,是为了将其作为一个拉近彼此关系的筹码,是想通过此事告诉李世民,他知道李世民的秘密,但却不去追究。 他在向李世民暗示,愿和李世民一起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两个愿意共同守着一个重要秘密的人,自然就到了建立私交的程度。 ------ 李世民岂会不明白刘文静话中之意,他听刘文静说有事相求自己,就诚恳地问道,「刘县令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刘文静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声音显得略微有些阴郁,「我现在并无难处,而是不久就可能有牢狱之灾,不得不早做准备,未雨绸缪。」 李世民关心地问,「到底是何事,刘县令能否相告?」 ------ 刘文静问李世民,「二郎君可知李密此人?」 李世民道,「可是杨玄感叛乱的主谋,后来又逃到瓦岗寨造反的李密?」 刘文静点头答道,「正是此人,我和他乃是姻亲。将来恐因其受到连坐,到时还望二郎君能保住在下一条性命。」 李世民心中奇怪,两人并无深交,他怎能以性命相托? 他问刘文静,「刘县令为何不去求家父帮忙。」 刘文静为难道,「如今尚未事发,我如去求唐公,岂不是自找麻烦?」 「况且,如果在下受到牵连,唐公岂会公然为叛贼姻属坏了朝廷法度?」 「将来真正事发,二郎君如能从中周旋,能保在下不死,在下便可助二郎君成就一番大事。」 ------ 刘文静话中所说的「成就一番大事」,暗藏玄机。 他没点明「大事」是指何事,真正意思要靠对方理解。 李世民却已心知肚明,他推测,下一步刘文静必定会说出交换的条件。 刘文静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李世民不会无缘无故救一个与自己不怎么相干的人。 ------ 李世民装作不明其话中之意,没有说救还是不救,他端起酪浆饮了一小口,静静看着刘文静。 刘文静不明白李世民心中想法,他开始进行试探。 「在下在晋阳任职多年,对太原郡各级官员都极为熟悉,和许多人都是生死至交,无论二郎君想办何事需要结交这些官员,在下都可从中引荐,供你驱使。」 ------ 刘文静已经说到李世民最关心的事情。 但李世民和刘文静初次长谈,还不到无话不说的程度,他需要刘文静进一步表露心迹。 李世民不冷不热地道,「小弟需要结识太原官员之时,定会劳烦刘县令从中引荐,若真如刘县令所言,因李密之事连坐,小弟也会尽全力替你周旋。」 ------ 古人云:交浅而言深者,愚也。与别人交情很浅,却想把掏心肝的话说出来,那是傻子干的事。 刘文静见李世民含而不露,被他沉稳的气度所征服,同时也认识到自己的唐突。自己与李世民原来交往并不深,今日自己贸然登门拜访,却想谈论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又怎能取信于李世民呢? 和李世民一比,刘文静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要逊色不少,缺乏他那种自信和沉稳。刘文静觉得想赢得李世民的信任,不能太过心急。日久见人心,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相互之间有了更多的了解,或可再以性命相托。 ------ 想好之后,刘文静向李世民拱了拱手,说道, 「在下今日请求,实在是有强人所难之嫌,如若来日能因二郎君而得以保全,刘某定当以死相报。」 李世民也拱手道,「李世民言出必诺,刚才说过会尽全力替刘县令周旋,定会不负所托。」 刘文静谢过李世民,便要起身告辞。 李世民怕今日的谈话不够热情,而使刘文静望而却步,生出疏离之心,他想再给刘文静一些暗示,同时让谈话的氛围更融洽一些。 他笑着对刘文静道,「刘县令先不要急着离去,我为你介绍两位英雄。」 说罢,便让新竹到另外一个小院,去喊长孙顺德和刘弘基。 ------ 不一会儿,长孙顺德和刘弘基来到小院客厅。 李世民和刘文静从中间榻上站起,走到中厅。 刘文静与长孙顺德和刘弘基相互见礼。 见过礼后,李世民、刘文静坐回原来的坐位,长孙顺德和刘弘基分在左右两侧榻上坐下。 李世民先将刘文静向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作了介绍,两人都向刘文静拱手,表示敬慕之意。 ------ 接着,李世民将刘弘基介绍给刘文静,「这位就是从舅所说的盗马贼,以前的右勋侍刘弘基。」 刘文静笑道,「刘兄乃是当世英雄,盗马贼是说笑之词。」 刘弘基也不避讳,「刘某以前确以盗马为生,如若有人将我告到官府,还望刘县令能通融一下。」 长孙顺德说话从来都是随性,朗声说道,「刘兄放心,有世民为你做保,刘县令将你抓去,定会少打几下板子。」 几人听罢,都呵呵而笑,客厅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 然后,李世民向刘文静介绍长孙顺德。 「这位是我家娘子的族叔长孙顺德,以前的右勋卫,前年征辽误了行期,无奈做了盗贼。如今已归顺朝廷,在军中服役,伪名孙长顺。」 李世民毫不掩饰地将两人的情况向刘文静作了介绍,足以显示对刘文静的信任。 刘文静已心中领会李世民的用意,他再次拱手向刘弘基、长孙顺德两人表示敬意。 ------ 刘文静看这两人都气度不凡,威武雄壮。 刘弘基看上去炼达沉稳,长孙顺德看上去爽直豪迈。 刘文静还真没想到,讨捕使后院之中,竟已是藏龙卧虎。 他想起刚才李世民说过,刘弘基曾将窦琮打伤,不禁说道, 「听说窦兄都不是刘兄敌手,想来定是武功盖世,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英雄。」 刘弘基微笑向刘文静拱手,「刘县令过誉了,「英雄」二字在下实在担当不起。」 ------ 长孙顺德与李世民、刘弘基虽谈起过窦琮,但他与窦琮尚不认识。 他问刘文静,「刘县令所说的窦兄,可是世民的从舅?你以为他武艺如何?」 刘文静根据他掌握的情况,对长孙顺德道, 「据我听说,窦兄在太原郡的数万将士之中,武艺是最好的。」 长孙顺德听后,有些不服,「刘县令认为窦兄武艺最好,是因为没有将我等计算在内,如若将这厅中之人算上,窦兄只能屈居第四。」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八章交浅言深免费阅读. 第一四九章 无双情侣 http://.biquxs.info/

长孙顺德听刘文静说,窦琮是太原郡数万将士中武艺最好的,他心中不服,对刘文静道,「如若将这厅中之人都算上,窦兄只能屈居第四。」 李世民看长孙顺德又狂放不羁起来,也未出言阻拦。 他想通过长孙顺德之口,向刘文静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让刘文静认识到李世民不可小觑,看到自己的强大实力,他才会真心追随。 ------ 刘文静只是听说刘弘基武艺要强过窦琮,但对李世民和长孙顺德武艺如何并不了解,听长孙顺德说,厅中三人武艺都要强过窦琮,他心中不免惊异。 刘文静微笑着问长孙顺德,「长孙兄武艺如何?」 长孙顺德不好意思自夸比刘弘基强,只好说道,「反正比窦琮要强。」 刘弘基微微笑着对刘文静道, 「刘县令有所不知,二郎君和长孙兄两人的武艺,天下罕有人敌。」 「在此次去石壁寺的路上,二郎君展示他的连射神技「追风箭法」,三百步外取我性命易如指掌。」 「长孙兄天生神力,单臂就有五百斤力气,手中抓一个人,如抓个泥丸一般。在万军之中,就如成人,进了全是几岁孩童的学馆。」 刘文静感叹,「成人进入学馆,那几岁孩童哪里会有还手之力?」 ------ 长孙顺德看刘弘基将自己吹得如天神一般,他脸皮那么厚,也觉着有些过分,连忙自谦道,「刘县令不要听刘兄所说,他说世民是真,我可没他说的那么厉害。」 不管是真是假,但刘文静看刘弘基不是虚伪不实之人,从他口中说出,刘文静已经相信,李世民和长孙顺德武艺要比刘弘基强。 ------ 刘文静是志向远大之人,不甘于久居人下,做晋阳县令后,与裴寂关系最为亲密。 有一次,刘文静与裴寂在一起饮酒闲聊。面对城头烽火,想到自己人到中年,仍是一个七品的小官,裴寂感叹,「贫贱到如此地步,又赶上天下大乱,我等当如何保全自己呢?「 刘文静却笑道:「世途如此,时事可知。自古乱世出英雄,你我二人如若审时度势,在这乱世之中,有的是机会一展宏图,又何必忧虑贫贱?「 ------ 如今,刘文静看到李世民、长孙顺德、刘弘基三人,一个个气度不凡,而且关系十分亲密。 再看李世民虽然年龄不太,但明显能够看出,在这三人之中,他是为首之人。 刘文静暗想,这样的三个人如能同气连心,何愁大事不成?连长孙顺德、刘弘基这样武功盖世的豪杰之士都唯李世民马首是瞻。 刘文静觉得助李世民成就大事才是明智之举。于是更加坚定了追随李世民的决心。 ------ 刘文静诚恳地对李世民道,「二郎君,刘某不才,非常羡慕刘兄和长孙兄能够追随你成就一番功业,如蒙不弃,我也愿追随左右,效微薄之力。」 刘文静说话一直很隐晦,始终没将话挑明。 他前面说「成就一番大事」,这次说「成就一番功业」,但就是不说要造反,夺取天下。 这话中的暗示,几人心中都相互了然于胸,李世民也知道刘文静所指何意,只是交情还不深,相互之间留着些余地,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 李世民也不想过分冷着刘文静,就对他道,「刘县令才智出众,世民早已耳闻,今日长谈,更让世民倾心,今后遇到大事,我会向你多多请教。」 刘文静拱手,「承蒙二郎君看得起,刘某不胜荣幸。」 自此之后,李世民举兵起事的首脑核心已大致形成。接下来,就是笼络各方人才,为筹划举兵起事做准备。 ------ 但最核心的核心,却是李世民和观音婢。 一对天下无双的少男、少女,却有着撬动天下的智慧和力量。 近段时间,李世民先后得到刘弘基和长孙顺德。今日,晋阳县令刘文静也表达了投靠之意,他心中十分高兴。. 从前院客厅回到后院正房,李世民心情舒畅,脸上带着笑容。 ------ 观音婢正在指点几个婢女下棋,见李世民从前院回来,覃兰、侍琴服侍他换上便装,两人退出房外。 观音婢坐在炕上意兴阑珊,精神不振。 李世民见观音婢好像不是太高兴,就站在炕边上逗她, 「怎么了,我的小娘子,是谁惹你不高兴?」 观音婢白了一眼李世民,抱怨道, 「你们男子多好,整天有事可做。我们女子,却要每日关在这宅院之中无所事事。这官署之中的花园,像鼻洞一样大小,连个散心的去处都没有,非要将人憋死。」 ------ 李世民看观音委屈的样子,就脱下鞋子,坐到她身边哄她。搂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幽怨的眼睛,关切地问,「你想做何事?」 观音婢靠在李世民的肩上,幽幽地道, 「除了读书、下棋、练字,还能做何事?日日都是如此,早就有些厌了。」 她仰脸看了看李世民,将他靠得更紧,柔声说道, 「每天只想陪着你。」 ------ 李世民发现,观音婢出落得越来越温婉动人,近来也越来越腻人,总想缠住李世民不放。 她的眼神也与以前不同,以前的眼神是那么单纯、清灵,但是现在的眼神中,却多了一种撩人的魅力,常常让李世民难以自持,心生绮念。 李世民贴近观音婢的鬓边轻轻地吻着,右手抚着她的发丝,两人沉浸在相偎相依的心灵互动之中。 李世民轻声埋怨,宛似呓语,「我说咱们要一个孩子,你却不让。」 ------ 声音不大,却将观音婢从温柔乡中惊醒。 她坐直身子,推了推李世民,「你怎么又说要孩子?」 李世民冲观音婢甜甜地笑了笑, 「有了孩子,你不就有了事做?最好能要上七八个,每天教他们读书、认字。到时候,你想闲,也闲不下来。」 观音婢娇滴滴地捶打着李世民,「我才不想要那么多孩子,那样岂不要将人累死?」 ------ 一对爱侣缠绵了一阵子,观音婢才想起问前院的事。 「听新竹说,今日来了晋阳县令。他来见你有何事?」 李世民就拿刘文静的话来逗观音婢,「他来这里说是要抓盗马贼。」 观音婢一脸的诧异,「是抓刘先生吗?」 李世民点头,「正是。」 观音婢猜到他在骗人, 「我就不信,他竟然敢来这里抓人。要是来抓刘先生,你回来为何如此高兴?」 ----- 李世民知道哄她不住,如实说道, 「他来时说要抓盗马贼,实际上是想来投靠。希望将来能救他一命。」 观音婢疑惑地问李世民,「因为何事,要让你救他?」 李世民见观音婢说起了严肃的话题,眼中瞬时没有了刚才的幽怨之气,他在观音婢的脸上拧了一下,站起身,坐到炕几的对面。接着,将事情的整个经过都告诉了观音婢。 ------ 观音婢听完李世民介绍,面露喜色, 「这真是天助世民阿兄,你以前还愁着他不好结交,没想到他会自己来投靠。」 李世民感慨,「做人都很无奈,无论多大的才华,多高的志向,首先能够生存才是最重要。」 「刘文静想活,就得想办法找一个实力强大的靠山。」 「处在此时此地,他只有找父亲和我。但在父亲面前,山西有太原、西河、雁门、马邑、河东五郡,一百多个县。他是这一百多个县令之一,地位太低,不具有冒险保他的价值。」 「刘文静只有退而求其次,找上了我。如果我在父亲面前死命保他,就等于父亲在保他。」 ------ 观音婢听完李世民分析,说道,「看来这个刘文静不但有心机,还挺会算计。」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道,「他和李密是姻亲。你也不想想李密是何人?」 「这个李密先是策动杨玄感造反,杨玄感全族被灭,他却能够逃脱。」 「如今李密带领的瓦岗军,是叛军中实力最强的一支。」 「刘文静投靠了我们,就等于两头下注。一边傍上我们,一边傍着李密。」 ------ 观音婢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觉得他不可靠吗?」 李世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倒未必,是我在左右他,他岂能左右我。」 「我眼里揉不进沙子,他如有二心,我会心如明镜。」 「他确实是个人才,只要他尽心,我就会信他、用他。」 观音婢点头,「想做好天下事,就要尽用天下可用之人。」 「天下人皆为利而行,只要你能让他得到利益,他就对你忠心。」 ------ 观音婢接着问李世民,「世民阿兄,如今刘文静前来投靠,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世民陷入沉思之中,他以前也多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始终都不太成熟,今天他要和观音婢认真商议一下将来的布局。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四九章无双情侣免费阅读. 第一五零章 饮食男女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要和观音婢商议将来的布局。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苦笑,「我整日幽闭在这官署之中,已不知今夕是何年,如何与你商议将来之事?」 「做作任何决策,都需权衡各方面情况,如今我孤陋寡闻,与你设谋就如同闭门造车。」 李世民忙笑道,「阿婢别急,我现在就将天下大势说给你听。」 ------ 李世民首先向观音婢详细说了,当下的天下大势。 然后,他向观音婢谈了自己的想法,如今天下虽乱,流寇遍地,但真正能够撼动大隋江山的还没有一个。朝廷年初派出十二路讨捕使,各地叛军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 如果李渊现在举兵起事,杨广定将之视作心腹大患,必集全国之力进行讨伐,这样反而减轻了各地叛军的压力,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从而借机坐大。 而父亲李渊的力量,在朝廷的合力打击下,则面临灭顶之灾,可能大业未成,却全族被灭。 ------ 李世民认为,如今最好的对策,应该是积蓄力量,待机而行。父亲李渊掌握着太原、西河、雁门、马邑、河东等山西五郡的军政大权,只要不宣布起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放手扩充势力,号令五郡的军政官员。 当前最紧要的,是稳固好山西五郡做为根基,严防其它势力对山西的袭扰,拒敌于山西之外。 这样待机而行,就不会有来自朝廷围剿的压力,军政皆听号令,民心安定。 从扩充实力的角度来说,虽未起兵,却有比起兵更好的效果,也不会像其它叛军一样,在没有根基的情况下,如流寇一般朝不保夕。 ------ 观音婢非常同意,李世民的想法和分析,她所担心的,是李渊对时机的把握问题。 起事的时机很重要。 时间早了,会受到官府的围剿。 时间晚了,其它势力可能已经坐大,必将成为将来夺取天下的劲敌。 李渊胸有大志,但处事却多思寡断。 最佳时机可能稍纵即逝,如果任父亲李渊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就有可能错失良机。 ------ 用人方面,是李世民和观音婢共同担忧之事。 父亲李渊手下的部属,大多与李渊都是公对公的关系,并非是同心、同欲、同命的心腹,一旦有害、有利、或有其它诱惑,就可能离心,再多的军队也会分崩离析。 李渊作为山西五郡的军政首脑,他怎肯屈尊去私下结交那些下属?与下属没有私谊,他们怎肯干心为李渊卖命? ------ 李世民和观音婢斟酌再三后商定,要在不让李渊知道的情况下,私下笼络人才,结交重要官员和当地豪强。 待到与这些人私谊深厚,时机成熟之时,李世民便可以名利地位相诱惑,驱使这些自己笼络的人,劝导父亲李渊起事。到时候弓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渊也只得同意李世民的决定。 ------ 李世民和观音婢,将举兵起事的前前后后,考虑得清清楚楚,对整个事情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他们两人认为,当前所要做的,就是要笼络各方面的人才,培植自己的心腹。 商量完下一步的打算,观音婢给李世民和自己各斟了一盏酪浆,两都端起酪浆慢慢啜饮。 ------ 观音婢突然想起窦琮的事,她忽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李世民, 「世民阿兄怎么考虑窦琮从舅的事?」 李世民放下酪浆,似乎为窦琮的事犯愁, 「从舅可能对我带刘弘基回来的事,耿耿于怀,要不然也不会跑到刘文静那儿去诉苦。」 ----- 提起窦琮,观音婢心中就觉得好笑。 她笑着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你觉得窦琮从舅,像不像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李世民也微微笑看着观音婢,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次在晋阳见到他,总觉着他脾气变得很古怪。」 ------ 观音婢忽然嗤嗤地笑,一副精灵古怪的样子,眼中闪着令李世民捉摸不透的光芒。 李世民奇怪地看着观音婢问,「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观音婢坐直身子,正色道,「我说出来你可不准生气。」 李世民看观音婢一惊一乍的神情,干脆不理会她,端起酪浆喝了一口,眼睛看着观音婢,等着看她接下来耍什么花招。 ------ 观音婢将身子靠近炕几,一脸神秘地对李世民道,「你将耳朵靠过来。」 李世民听话地将身子向前挪了挪,侧过身子,将耳朵靠近观音婢。 观音婢双膝跪在炕上,两肘支着炕几,贴着李世民的耳朵小声说,「是因为女人。」 说完迅速恢复原来的坐姿,看着李世民咯咯地笑。 ------ 李世民瞪着观音婢,似嗔似怪,「你怎么想起这么龌龊的鬼主意。」 观音婢也不管李世民心中如何想,自顾说道:「反正我是已经想好了办法,你求我我就说。不求我,我就去做自己的事。」 说完,起身下炕,穿上鞋子,口中说着,「在房中憋了一天,我要出去转转。」 将李世民凉在房中,观音婢自己走出屋去。 ------ 李世民愕在炕上,本想自己也下炕跟过去,但又怕奴婢们看见,被她们笑话,只好愣愣地坐在那里。 他越来越觉得,观音婢与以前不一样,动不动就和自己耍小脾气,有时好像故意和李世民较劲。 李世民在反省自己,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观音婢出了房间,李世民兴味索然,就拿了一本书胡乱地翻着。 ------ 用午膳的时候,观音婢也不怎么说话。 用过午膳,两人回到房间,观音婢也不再黏着李世民,自己坐到一边,和李世民隔着炕几而坐。 观音婢也不理会李世民,只顾自己拿了一本书看起来。 ------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他在心中思忖,上午正说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脸了呢?女孩子的心实在让人猜不透。 李世民哪里知道?观音婢年龄越来越大,生理和心理上都在不断地改变,对李世民也有越来越多的依恋,离开李世民的关心,心理上便会产生失落感。 在自觉不自觉之中,观音婢就想引起李世民,对她更多的关注,当她觉得受到冷落,就会通过耍小脾气来发泄。 ----- 李世民见观音婢不理自己,就隔着炕几轻声地喊,「阿婢。」 观音婢抬起眼看看李世民,「喊我何事?」 李世民陪着笑,讨好观音婢,「你给阿兄说一下,从舅的事怎么办?」 观音婢一脸的不高兴,「你嫌我想的主意龌龊,我才懒得和你说。」 李世民夸道,「阿婢妹妹的主意从来都是最好的,就像神医看诊,总能药到病除。」 ------ 观音婢脸色稍霁,再次警告李世民, 「我这次再说的时候,你不准嫌我的主意低俗。如果再信口乱说,我永远不再理你。」 李世民依然讨好道,「你我本是夫妻,相互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观音婢见李世民求自己,这才饶过李世民。 「我下面开始说了,你可要好好听着。」 李世民显出顺从的样子,认真地点点头。 ------ 观音婢有些羞涩地看着李世民,轻声道, 「我觉得如今越来越离不开你,离开你一会儿,心中就没着没落的。」 说完,观音婢低下头,抬手去端几上的碗盏,端到手中才发现是空的。 李世民赶忙提起浆壶,给观音婢浅浅地斟了半盏。 ------ 观音婢轻轻地啜了一小口,抬眼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有些心疼观音婢。 到了晋阳之后,除了几个贴身侍婢天天守在身边。 观音婢在晋阳也不认识其他人,连个串门的地方都没有,整日呆在这个小院里,实在是太无聊。 李世民问观音婢,「要不我抽空再领你出去玩一下,散散心?」 观音婢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如果你长时间不见我,会有何感觉?」 李世民想起未成婚前,那次急着去新丰老庄的心情,发自肺腑地说道, 「如果想见你却见不到,我肯定会疯了。」 ------ 观音婢深情地看着李世民,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世民,问道, 「我们二人是这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那么别人呢?」 「窦琮从舅呢?他心中会怎么想?」 「《鬼谷子》中说道,劝人要劝到人的心里,才会有效果。」 「我们劝人要有同理心,要站在被劝说者的立场去想。」 「如果我是他,我会怎样才会被感动?」 ------ 李世民边听,边不住地点头。 观音婢最后又说了一句, 「我是个女子,也不知你们男子是怎么想的。对男子来说,女人是不是很重要?」 观音婢作为一个与李世民没有夫妻之实的妻子,不想过多地谈论男女之间的话题,接着说道, 「我只能说到这里,具体该怎么做,要世民阿兄自己去想。」 说完这些话,观音婢又拿起书,自己看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零章饮食男女免费阅读. 第一五一章 晋阳街痞 http://.biquxs.info/

又过了几日,丁记坎从长安赶回晋阳,带回了二千两黄金。 在当时一两黄金可兑六十缗官钱,相当于六万钱。 二千两黄金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长孙无忌怕丁记坎和他的手下带这么多黄金不安全,就让长孙湛、长孙渐一起护送来到晋阳。 ------ 让观音婢高兴的是,有了丁记坎带回的黄金,李世民笼络人才有了本钱,更高兴的是长孙湛、长孙渐的到来,又让李世民多了两个得力的帮手。 丁记坎、长孙湛专门到后院拜见丁娘子。 丁娘子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婿一个个威风凛凛,仪表堂堂,心中十分欢喜。她交代丁记坎、长孙湛以后要好好跟着李世民做事。. 丁记坎、长孙湛两人与李世民本就是少年好友,一起长大的伙伴,根本无需丁娘子再作交代,但听了丁娘子的嘱咐,仍频频点头,表示会将她的话牢记在心里。 ------ 这时李世民有事找丁记坎,丁记坎、长孙湛便告别丁娘子,来到前院客厅,进了客厅,见李世民正坐在中间榻上等候。 两人上前向李世民施礼,并问小姑丈好。 李世民作为小姑丈,并不和他们客气,让丁记坎、长孙湛在两侧榻上坐下。 他问丁记坎,「记坎,你来晋阳比我要早些,对晋阳的情况可已经熟悉?」 丁记坎如实答道,「虽不算太熟,但大致情况也算了解。」 李世民道,「我想买几处宅院,你帮着到城里各处打听一下。」 丁记坎有些奇怪,「你买那么多宅院作何事?」 李世民笑道,「你连这都要问,买宅院自然是要住。」 那边长孙湛好像不乐意了,质问李世民, 「哎呀,小姑丈,我们今天刚把钱送来,你今天就要买几处宅院,该不会背着小姑姑,做对不起她的事吧?」 李世民反过来取笑长孙湛, 「都说阿湛聪明,我看也是榆木疙瘩一个。我要是背着你小姑姑做坏事,哪会找你二人帮忙?」 ------ 李世民和长孙湛小时候就斗嘴惯了,相互之间也不较真儿,往往是随说随了。 丁记坎相对来说,和李世民生疏一些,说话就没他们二人随便。 丁记坎问李世民,「这宅院都有何要求?」 李世民想了想,交代丁记坎,「都是临时住的,位置要僻静一些,干净整洁,随时就能入住的三进院。」 「院子要好,价格要低,你也知道,小姑丈就这么多钱,还是你小姑姑的嫁妆。现在兵荒马乱的,金子值钱,一处宅院不能超过五两金子。」 ------ 长孙湛又要抬杠,「五两金子,就想买一处三进院,你是在难为记坎吧?」 李世民也不理他。 丁记坎却不像长孙湛一样耍贫嘴,老老实实说道,「我去找朋友帮一下忙,五两金子买一处三进院,应该不是难事。」 李世民笑道,「记坎来晋阳一年多,就已经交上了朋友?」 丁记坎不会吹牛,这次好像也有些言过其实起来,「我交这个朋友可不是一般人,是晋阳城的老大。」 长孙湛呵呵笑道,「什么老大,是「街痞」吧?」 ------ 丁记坎好像对长孙湛,将自己的朋友称作「街痞」不太满意,他反驳长孙湛,「即使是「街痞」,也不是普通的「街痞」。」 长孙湛似乎要和自己的妻兄较劲,「难道你说的「街痞」,要比普通的「街痞」道德高尚一些?」 丁记坎继续为他这位「街痞」朋友辩护,「我这位朋友武艺要比普通的「街痞」高,打起架来要比一般的「街痞」拼命。」 ----- 长孙湛问丁记坎,「他的武艺比你我如何?」 丁记坎道,「这人和你我的武艺应该不相上下,但是我敢肯定你打不过他。」 长孙湛奇怪地问丁记坎,「既然武艺不相上下,你为何确定我打不过他?」 丁记坎道,「因为他比你拼命,他打起架来没有顾及,勇往直前,不计后果。」 ------ 李世民知道丁记坎是个实在人,见他一再替这位「街痞」朋友说话,心中就更加笃定他说的是实话,不禁对这个「街痞」产生了兴趣。 李世民问丁记坎,「他是何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丁记坎看李世民感兴趣,他也有意向李世民推荐这个人,就将这位「街痞」朋友向李世民详细作了介绍。 ------ 丁记坎的这位「街痞」朋友,名叫段雄,字志玄,是齐州临淄县人,如今随父亲住太原,其父段偃师,是太原郡司法书佐。 段志玄身材魁武,有一身武艺,平时不务正业,专门在街上打架斗殴。因为打架拼命斗狠,整个晋阳的地痞流氓无不畏惧于他,他父亲段偃师也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 ------ 丁记坎随李渊到晋阳以后,段志玄见他经常跟随在李渊左右,便通过熟人疏通,找丁记坎套近乎,问能不能和丁记坎一样,也做一名李渊的亲随护卫。 丁记坎不知道他的底细,就推说自己做不了主,能不能做亲随护卫由唐国公自己说了算。但段志玄却不死心,仍然缠着丁继坎,让他向李渊引荐,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起来。 ------ 丁记坎也对段志玄留了心,向人打听他的情况。人们都说段志玄这人不好惹,曾经一个人从城南打到城北,城东打到城西,那些地痞恶少们,无一是他的对手,人人畏服于他。如今他在晋阳城不是一呼百应,而是一呼有上千人跟随。 丁记坎觉得这人要是从军,肯定是一员骁将,本来想向李渊推荐,又怕李渊不喜欢这样的人,他告诉段志玄,以后有了机会就帮他引荐,这样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 李世民到晋阳后,丁记坎曾给段志玄说,要将他推荐给李世民。可是李世民刚到晋阳就去了绛州,一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前一段时间,段志玄听说李世民已从绛州回来,就催着丁记坎带他来见李世民。 ------ 李世民听了丁记坎对段志玄的介绍,认为丁记坎打听过的人肯定错不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向自己推荐。 他决定将段志玄招到麾下,就对丁记坎道, 「你先去寻找宅院,完事后领他来见我,但是要记住一点,在买宅院时不得恃强凌弱,欺压良民。」 丁记坎向李世民保证,「小姑丈放心,记坎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李世民道,「那就让阿湛、阿渐和你一起去吧,也让他们熟悉一下晋阳的情况。」 三人便按照李世民的吩咐,去找段志玄购买宅院。 ------ 不到两日,丁记坎、长孙湛和长孙渐三人,来向李世民交差,说是已按李世民的要求买下了四处宅院。 随丁记坎三人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英武雄壮的青年,李世民心中揣测,这人肯定就是丁记坎向他介绍的段志玄。 这青年大约有二十来岁年纪,生得极为精壮,看上去沉着稳重、机智练达,不像一个莽汉。 ------ 丁记坎将他引荐给李世民,「小姑丈,此人就是我向你说过的段志玄。 段志玄还挺守礼节,中规中矩,向李世民叉手作了一揖,口中说道,「段志玄参见二郎君。」 李世民也与段志玄见礼,寒喧几句之后,让四人在厅中就坐。 ------ 等到几人坐定,李世民含笑看着丁志玄,半带夸赞、半带玩笑地说道,「早就听说段兄威名,真正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段志玄见了李世民,没有半分谄谀之色,不卑不亢说道,「二郎君有所不知,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做恶人。」 李世民呵呵笑道,「听段兄此话,其中定有故事。」 段志玄扬了扬眉毛,向着李世民拱手抱了抱拳,「这晋阳城中的地痞最是欺生,我刚到晋阳之时,走到路上都有人向我挑事。像我这样的外来之人,不狠戾一些,恐难有立足之地。」 李世民笑着调侃,「肯定是段兄生得威武雄壮,太过引人注意,所以才有人想给你来个下马威。」 段志玄正容道,「不瞒二郎君,当时也是逞一时之气,现在想来与那些地头蛇较劲,实在是没有多大意义。家父也曾多次劝我,凭我这一身蛮力,或可在军中建功立业。」 「我仔细想想家父所说有理,才有了投靠唐国公和二郎君之心。」 「二郎君放心,如蒙不弃,能让我段志玄追随左右,段志玄定不会再如往日一般桀骜不羁,一定奉公守法,不再滋事,拼上性命也要为二郎君效力。」 ------ 段志玄为人豪爽,不喜欢拐弯抹角,和李世民初次见面,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李世民已从丁记坎那里知道段志玄武艺高强,现在见了他本人,看他说话干脆利落,举止之间确实有英雄本色,心中对段志玄更是倍加喜欢。 在熟研《鬼谷子》之后,李世民已深谙驭人之法,当场向段志玄许诺, 「段兄如愿与我一同建功立业,世民绝不让你做一名亲随,而是要你做一名勇冠三军的骁将,但这勇冠三军的骁将,却要段兄自己拿命去拼,你可愿随我一同拼杀于疆场?」 ------ 段志玄初来乍到,原本想先做一名亲随,李世民却许他一个勇冠三军的骁将,他岂会不动心? 李世民仅仅这一句话,就将段志玄的心死死绑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一章晋阳街痞免费阅读. 第一五二章 攻心有术 http://.biquxs.info/

这段时间,李世民心中一直想着,如何化解刘弘基和窦琮之间的恩怨,就想找机会见见窦琮。 一日上午,李世民喊来丁记坎,问他窦琮住在何处。 丁记坎告诉李世民,窦琮住在太原郡鹰扬府官署,李世民让丁记坎带路,去见窦琮。 窦琮到晋阳投奔李渊以后,整日沉默寡言,不喜与人来往,李渊对他并不太亲近,就安排他在太原郡鹰扬府,做了一名八品的亲卫。因为窦琮家室不在晋阳,就住在鹰扬府官署。 ------ 丁记坎领着李世民,来到太原郡鹰扬府官署,官署守卫与丁记坎认识,听说李世民和丁记坎来找窦琮,就将他们带到窦琮所住的房间。 窦琮住在官署大院的南座房,一个人独住一间,见李世民和丁记坎过来,并不太热情,板着脸招呼两人进到屋里。 因窦琮是李世民的从舅,李世民却不敢失了礼节,他?手作揖向窦琮行礼,并问舅父好。见完礼后,李世民、丁记坎才坐到炕上。 窦琮所住的房间,陈设极为简陋,炕头放一个箱笼,箱笼上放两条破旧的被褥,炕上放一张炕几,其它则空无一物。 ------ 三人坐定,窦琮冷冷地问,「二郎过来找我有何事?」 李世民见窦琮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也不好即刻谈起让他与刘弘基和好之事。 他对窦琮道,「世民近日将安排人回扶风,去拜望士则舅父,不知琮舅是否要往家里报个平安?」 李世民所说的士则舅父,是窦琮的长兄窦轨,字士则。 ------ 扶风窦氏在关中乃是名门望族,自汉以来传承数百年,根基深厚。 窦轨性情刚强果断,而且在族中很有威望。李世民少时便对从舅窦轨极为敬重,窦轨对李世民也甚是喜爱。 李世民正在笼络各方豪杰,便想与窦轨联络,以便将来让其带领族人在关中呼应。 ------ 窦琮听说李世民要派人回扶风,就简单写了一封向兄长窦轨报平安的书信,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见窦琮态度不冷不热,知道说不到他心里,也没有多作交谈,就离开了鹰扬府官署。 ------ 李世民回到讨捕使官署自家小院,即让丁记坎去喊长孙湛、长孙渐、陆峥来前院客厅说事。 四个人到来之后,李世民安排长孙湛到扶风平陵去见窦轨,同时也给丁记坎、长孙渐、陆峥各自安排了差事,让他们带人即日去办。 ------ 接下来几日,李世民便常和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一起商议结交晋阳官员和豪杰之事。 刘文静经过认真考虑之后,为李世民列了一个名单。 官员之中有: 晋阳宫驾部承务郎裴寂、鹰扬郎将姜宝谊。 鹰扬府司马刘政会、司兵许世绪、司仓赵文恪,鹰扬府校尉张平高。 石艾县令殷峤、龙山县令高斌廉。 另外,还有晋阳的富户豪强: 原戎州刺史唐鉴之子唐宪、唐俭兄弟,晋阳乡长刘世龙,鹰扬府队正武士彟。 ------ 对于所列官员,李世民认为他们出现在名单之中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最感兴趣的是晋阳的富户豪强,唐宪、唐俭兄弟和晋阳乡长刘世龙、鹰扬府队正武士彟四人。 刘文静又将此四人向李世民作为详细介绍。 ------ 唐宪、唐俭兄弟是原戎州刺史唐鉴之子,在晋阳是一方豪强。 其父唐鉴,以前掌宫中禁卫,与李渊是宫中同僚,两人关系很好。 因此,李渊到太原之后,与唐鉴的两个儿子唐宪、唐俭来往频繁,关系极为亲密。 唐宪原任东宫左勋卫,太子杨勇被废后,唐宪被罢免回到晋阳家中。他做人不拘小节,喜欢打猎,收纳勇士豪杰,结交的都是赌徒和轻生重义的亡命之徒。 ------ 晋阳乡长刘世龙,善于经商,家财富足,是晋阳巨富。 鹰扬府队正武士彟,也是晋阳巨富,以前经营木材生意,曾参与东都洛阳营建。 此二人虽然官职不高,却与太原郡各级官员来往很多,与讨捕使李渊、武贲郎将王威、武牙郎将高君雅皆有来往,关系都很亲密。 ------ 按照刘文静列出的名单,李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三人商定,以后采用不同方法与这些人拉近关系。 四人密商了几日,大致有了一个方案,终于可以将招贤纳士的大计付诸实施了,李世民心中也畅快了不少。 ------ 送走刘文静,李世民回到后院,观音婢见他意气风发,比前几日轻松许多,就问是不是招览人才的事有了眉目。 李世民向观音婢大致说了这几日四人商议的结果。 观音婢认为可行,但是她认为计划虽好,到时候还要将细节考虑好,这样才会万无一失,接着就问起窦琮的事。 李世民冲观音婢神秘一笑,说道:「从舅的事,我已经安排好,就不劳娘子操心了。」 观音婢见他故意卖关子,就忍住好奇之心没有再问。 ------ 说完窦琮,观音婢开始抱怨长孙湛和长孙渐, 「也不知阿湛、阿渐这几日在忙何事?越大越没有规矩,如今每日都在晋阳,也不知道抽空来看一下她的小姑姑。」 李世民笑道,「我给他们安排了差事,让他们出晋阳办事。」 观音婢一听,有些不乐意了, 「好呀,二郎君,使唤我的娘家人,如同使唤你的手下一般,人都出了晋阳几日,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 ------ 李世民狡辩道, 「我哪里敢随意支使你的娘家人?他们出晋阳是替你办事去了。」 观音婢不解其意,「我又没给他们安排差事,怎么说是替我去办事?」 李世民笑着问观音婢, 「从舅的事,是不是你给我安排的?我让他们去处理从舅的事,岂不是替你办事?」 观音婢白了李世民一眼,发起了牢骚, 「你将从舅的事弄得如此神秘,是否想将我蒙在鼓里?」 ------ 李世民有意逗观音婢开心,对她道: 「前几日,你向我诉苦,说日子太单调,这次你就猜一下,我让阿湛他们去做何事?」. 「阿婢妹妹向来神机妙算,我确信这次你也猜不出来。」 观音婢听李世民说,让他猜正在做何事,顿时勾起了她的好奇之心。 她想了一会儿,笑道, 「我猜是和女子有关,你说是不是?」 「自从我和你谈起男女之事,你就再没和我说起过从舅的事。」 李世民笑而不语。 ------ 观音婢兴趣盎然,对李世民道, 「要不咱们先不说破,我将迷底写在纸上封好,到时候你看我猜的对不对?」 李世民就是为了逗观音婢高兴,为单调的生活增加一点情趣,如今见观音婢来了兴致,就点头同意,「好,你就将迷底写在纸上封好,到时候拿出来看你猜得是否正确。」 ------ 观音婢让李世民坐在炕上别动,她下炕穿上鞋子,来到书案前,拿出纸笔,写了三个字,然后将纸笺折好,封在一个信封之中。 她拿着信封,来到炕边递给李世民,「你将信封放好,到时候拿出来我们一起看。」 李世民不要观音婢递过来的信封,笑道,「还是由你放着,我相信你不会做弊。」 ------ 观音婢见李世民不要递过去的信封,就自己收好,压在炕席下,然后说道, 「我不知你近日都做些何事,猜的不一定全对。假如让我问一下新竹,了解一下你这几日都接触了何人,会更准确一些。」 李世民笑道,「你是否要升堂问案?」 观音婢也笑着道,「我才不会升堂问案,要是那样,会坏了你的名声。」 李世民奇怪地问观音婢,「怎会坏了我的名声?」 观音婢道,「我要是将你这几日接触的人,都提过来问一遍,别人肯定以为我担心你在外做了坏事,对你不放心。」 ------ 李世民一听,连连摇手,「那你还是别升堂问案了,既然你已经猜过,我不如现在就将实情全部告诉你。」 观音婢急忙阻止李世民,「你现在不准说。」 李世民笑望观音婢,「我是不是可以给你一些提示?」 观音婢还是止不住好奇,忽闪着眼睛说道,「但只能提示一句。」 李世民提示道,「我在晋阳城中买了四处宅院。」 观音婢一听,不由遗憾道,「看来我刚才只猜对了四分之一。如果现在来猜,我可以猜对四分之三。」 ------ 她接着又对李世民道, 「你今日还有没有其它事要做?如果没有急事,咱们不如喊上刘先生和顺德阿叔,去这几个院子看看。」 「我在官署之中都呆厌了,趁这个机会也在晋阳城里逛一逛。」 四处宅院买好之后,李世民还不曾去过,正好让段志玄领路过去看看。 李世民听观音婢说想出去散散心,就让人去喊段志玄、长孙顺德和刘弘基。 ---- 观音婢见李世民让人去喊长孙顺德、刘弘基,便问李世民, 「我们是否也喊上从舅窦琮。」 李世民无奈道,「还是别喊他了,前几日我去见他,他对我爱理不理。现在去喊他,是自找没趣。」 观音婢调皮地笑了笑,靠近李世民小声说道,「我想到一个人可以治他。」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问道,「谁?」 观音婢脸上露出一丝狡黠,「顺德阿叔。」 李世民用手指在观音婢脑门上弹了一下,「就你鬼点子多,我们不妨按你说的试试。」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二章攻心有术免费阅读. 第一五三章 英雄落魄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观音婢决定,到新购置的四处宅院去看一下。 观音婢建议让长孙顺德劝说窦琮也一起去。 在派人去喊长孙顺德等人的时候,李世民、观音婢先到了前院客厅。 不一会儿,段志玄、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三人先后赶过来。 李世民、观音婢作为主人坐下中间榻上,长孙顺德、刘弘基和段志玄,坐在客厅两侧。 ------ 长孙顺德见观音婢今日也到了客厅,心中思量肯定有特别的事。他笑着问观音婢,「阿婢,好几日都没见你,你今日是不是有重要的差事给阿叔安排?」 观音婢打趣长孙顺德,「阿叔就是聪明,可以未卜先知,我今日确实有个很难做的差事让你去做,你可千万不要办砸了。」 长孙顺德听真有差事给他,朝自己嘴上轻轻打了一下,「都怪我多嘴,这一下又要麻烦上身了。」 ------ 刘弘基奇怪,为何长孙顺德知道,今日有事让他去做,就问长孙顺德,「长孙兄为何知道,长孙娘子有事让你去做?」 长孙顺德一脸的无奈,「我哪里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不过随口瞎说,没想到又被我说中了。」 「阿婢几岁的时候,我说过以后要跟她混饭吃,没想到如今真跟着她混饭。」 「今日说她要给我安排差事,她就真给我安排一件难办的事。」 ------ 李世民笑道,「那顺德阿叔,以后见了阿婢就专说好事。你有什么好的愿望,就和她说。」 长孙顺德歪头一想,「世民说的是个好主事,以后我见了阿婢专说好事。」 他嘻嘻笑着对观音婢道,「阿婢,这可是你家郎子出的主意。我已两年没回家了,你何时让我和你婶娘团聚?」 观音婢冲长孙顺德神秘一笑,「顺德阿叔长了一张神嘴,说的话总能应验。」 长孙顺德不信自己有一张神嘴,以为不可思意,「难道这也能应验?」 观音婢笑得更开心,眉眼带笑看着长孙顺德,「还真说不定。」 ------ 长孙顺德开始咧着嘴瞎说,「要是我刚才说的能够应验,那以后世民就能当上皇帝。」 李世民瞪了长孙顺德一眼,小声喝阻,「顺德阿叔又在瞎说。」 长孙顺德向门外看了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说上两句也无妨。」 ------ 接着,长孙顺德对李世民表示不满, 「刚才,是你让我见了阿婢说好事,如今却又来埋怨我。我长孙顺德一世英雄,谁都不怕,咋会碰上你们两个小克星?」 观音婢小嘴一噘,两眼一瞪,问长孙顺德,「咋了?你难道还不认命?」 长孙顺德见谁都有招,就是见了观音婢没脾气,只有乖乖认输,一边点头一边无奈地说,「好,我认命。」 ------ 刘弘基见三个人斗嘴,就一直微笑着在看。 他见段志玄也在坐,嘱咐道,「志玄兄弟,长孙兄说的都是玩笑话,你听到可不要说出去。」 段志玄笑道,「长孙兄这才哪到哪呀?我和街上那些地痞无赖们吃肉、喝酒之时,天王老子老不放眼里。」 「要把我们的那些话当真,不知要抄家灭门多少回?」 ------ 几人说笑了一阵,长孙顺德憋不住问观音婢,「阿婢,今日到底给阿叔安排了什么差事?」 观音婢看了看他,「我在官署呆烦了,想到城里散散心。」 「世民阿兄想让你们同去,同时也想喊上窦琮从舅,又怕他不愿意去,想让顺德阿叔去喊他。」 长孙顺德问,「你说的是那个小心眼、犟筋?」 观音婢笑着点点头。 长孙顺德摇摇头,连忙推托,「我不去,我也不认得他。他要是将我打一顿,我岂不是自讨没趣?」 观音婢板起脸,一字一板数落长孙顺德, 「你刚才还说自己「一世英雄,谁都不怕」,怎么刚说过,就作不算?」 ------ 长孙顺德见说不过观音婢,只好站起身,说道,「既然这样,我只好过去试试。」 此时,他才想起,不知道窦琮住在哪里。 长孙顺德低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段志玄,「志玄兄弟,还要麻烦你给我领着路,到时候窦犟筋要是打我,你还要给我帮帮手。」 段志玄看看李世民,征求他的意见。 李世民道,「段兄就和他一起去吧,我们几人在此等着。」 ------ 长孙顺德跟着段志玄出了讨捕使官署,向西是晋阳城十字路口,过了十字路口,紧挨着就是太原郡鹰扬府官署。 段志玄是晋阳城的名人,父亲是太原郡的书佐,在晋阳城男女老幼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 鹰扬府官署守卫见是段志玄,点头互相打了个招呼,就放他们进了门。 ------ 段志玄和长孙顺德来到南座房窦琮的门前,房间的门关着。 长孙顺德小声嘀咕,「这厮会不会出去了?」 段志玄道,「先敲敲门再说。」 说着就上前敲门。 ------ 隔了片刻,房内有人冷冷问道,「谁呀?」 段志玄郎声应道,「我,段志玄。」 又隔了片刻,窦琮打开房门,见段志玄和另外一个人站在门外,问道,「段兄弟找我何事?」 段志玄也不答话,径直走进屋里。 窦琮也转身回去,坐到炕上,长孙顺德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房间。 段志玄进屋四处看了看,「窦兄怎么大白天在屋里睡觉。」 窦琮脸上也没有笑容,说道,「昨晚喝了些酒,所以就起得晚些。」 ------ 段志玄和窦琮应酬了几句,才指着长孙顺德向窦琮介绍,「这位是长孙娘子的阿叔,长孙兄。」 长孙顺德向窦琮施礼,调侃着想缓和一下房间里的气氛,「这天下真小,千里之外还能碰到姻亲,而且还都是世民、阿婢的长辈。」 窦琮依然冷着脸拱了拱手,说了声「幸会」。 ------ 长孙顺德见窦琮来了客人也不让坐,就问段志玄,「志玄兄弟,咱们是不是要站着和窦兄说话?」 段志玄本就是个街痞,也没有那么多礼节,他自顾脱鞋上炕,将破被子抓起,扔到一边,然后邀请长孙顺德,「长孙兄请坐。」 长孙顺德也不管窦琮是否同意,跟着段志玄脱鞋上炕。 ------ 窦琮见两人在炕上坐好,自己也脱鞋上炕,坐在两人对面,问道:「二位找窦某何事?」 长孙顺德答道,「世民让我请你过去喝酒。」 窦琮没好气地道,「不去。」 长孙顺德又道,「那阿婢请你过去吃肉呢?」 窦琮依然答道,「也不去。」 长孙顺德开始不愿意道,「窦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世民是你的外甥,你怎么打他骂他都可以。但是,你要是给我们家阿婢办难看,我可不依。」 ------ 窦琮自知理亏,端起炕几上的凉水喝了一口,也不说话。 长孙顺德接着说道, 「窦兄不要怪我说你,要说你也是晋阳城中数一数二的英雄。」 「谁没个英雄气短之时,但也不能因为受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 窦琮忾然长叹,「不知长孙兄是否有过亡命天涯,有家不能回的感觉。」 长孙顺德呵呵笑道,「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我现在还在亡命天涯,连真实姓名都不敢用,还当了一年多的强盗,对外自称孙长顺。」 ------ 窦琮听说长孙顺德也在亡命天涯,抬眼打量了长孙顺德一眼,好像遇到了知己,眼中闪出了一丝光亮。 「长孙兄是因为何事逃亡在外?」 长孙顺德答道,「逃兵役。」 窦琮两眼注视着长孙顺德,不相信会这么巧,两人都是逃兵役,都亡命天涯,都当过盗贼,都有家不能回,现在又都在李渊这寻求庇护。 有道是,同病相怜,经历相同苦难的人,便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 长孙顺德劝道,「在千里之外,危难之中,能见到老乡都倍感亲切,何况能见到亲戚?」 「世民虽然年少,但在待人接物上却不失真诚,窦兄又何必在细枝末节上与他计较。」 「你是他的舅父,对他可打、可骂,却不应该和他置气。否则就失了作为长辈的心胸和气度。」 窦琮仍有些忿忿不平, 「我不是生世民的气,我是恨那盗马贼刘弘基。」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将我打伤,我养了两月才好,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长孙顺德笑道,「一会儿你带上马槊,我们一起将他也打伤如何?」 「大丈夫就要快意恩仇,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一个人怄气算什么本事?」 ------ 窦琮静静地想了一会儿道,「要真如长孙兄所说的那样,去找他算帐,显着我这人太没有气度。」 长孙顺德顺势说道,「窦兄要是真不再生气,就和我们一起去见世民和阿婢。」 窦琮轻声说了声「好吧」,挪了挪身子下了土炕。 长孙顺德见窦琮不再怄气,笑着说道,「今日要见甥妇,窦兄是否要收拾一下,这样也有个做长辈的样子。」 ------ 窦琮听长孙顺德说得有理,让长孙顺德和段志玄等他一下,做了一番梳洗,又换了一身新一些的衣服。 经过这番收拾,再看窦琮,还真是精神了不少,往那一站,威武雄壮,冷面如铁,不苟言笑,宛如一个冷面煞神。 ------ 三人出了鹰扬府官署,来到讨捕使官署,进入李世民所住的小院客厅。 李世民、观音婢和刘弘基三人,见长孙顺德、段志玄,陪着窦琮进入客厅,连忙站起来迎接。 李世民、观音婢恭恭敬敬向窦琮施礼,窦琮向两人点头示意,脸上也有了一丝微微的笑。 接着,刘弘基含笑向窦琮拱手,问道,「窦兄一向可好。」 窦琮也淡淡地回了一句,「刘兄好。」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三章英雄落魄免费阅读. 第一五四章 男儿有泪 http://.biquxs.info/

长孙顺德、段志玄陪着窦琮,来到李世民住的小院客厅,几个人相互见礼。 李世民恭恭敬敬请窦琮到中间榻上坐,窦琮连忙谦让道,「你和阿婢才是主人,那里本该由你二人来坐。」 说完,他坐在了客厅东侧上首,长孙顺德挨着他坐下,刘弘基和段志玄坐在西侧。 李世民和观音婢也不再客气,就在客厅中间榻上坐下。 ------ 众人落坐之后,李世民微笑着看了看他们四人,说了请他们过来的目的。 「今日请大家过来,目的主要有两个。」 「第一个是,顺德阿叔、刘兄刚到晋阳,设宴为你们接风,大家在这里聚一聚。我和琮舅比你们早来些时日,也算尽了地主之谊。」 「第二个是,想请几位做个参谋。前几日,托段兄购置了几处宅院,看看划算不划算,别让段兄多赚了我的钱。」 说完,李世民冲段志玄笑了笑,段志玄心中会意,拱手对众人道,「要是几位觉着二郎君花了冤枉钱,我自会退些钱给他。」 ------ 窦琮不了解情况,以为李世民真的怕段志玄骗他的钱,心中暗想,段志玄这个「街痞」如果连李世民也敢欺哄,那真是掉进了钱眼里。 长孙顺德、刘弘基却觉得李世民说的第二条不靠谱,段志玄明明已经追随李世民,他再不懂事,怎敢骗李世民的钱? 但长孙顺德、刘弘基,不知李世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配合演出,拱手感谢李世民和窦琮的好意。 ------ 晋阳城不是太大,听段志玄说新买的宅院离得不算太远,几个人决定步行前去,由段志玄在前面领路,出了官署,沿大街一路向东。 李世民、观音婢和段志玄在前,段志玄边走边向李世民、观音婢介绍晋阳的民风、民俗。 刘弘基、长孙顺德和窦琮慢慢悠悠在后面跟随,长孙顺德走在两人中间,不时发出爽朗的说笑声。 ------ 虽说是当下天下大乱,晋阳的大街上却还算安宁,看不出有乱世的迹象。街边的店铺都正常开门营业,路边小贩不时传来叫卖声。 段志玄在晋阳城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认识他的店家和小贩,见了都讨好地向他问好。段志玄也和善地和他们相互打着招呼。 ------ 新购置的宅院都在晋阳城的东部,街北两处,待南两处。 段志玄领着走了大约有一里多地,拐进一条向北的胡同,走不多远有一条东西小街,稍向里走,就是一处刚买的宅院。 院子不算太大,东西长有十来丈,一间门楼,大门朝南。 ------ 段志玄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位老仆,见是段志玄带人过来,赶忙上前施礼,口中说道:「老奴,向段郎君问好。」 段志玄向老仆点点头,领着众人就往里走,老仆躬身紧紧跟在身后。 段志玄边走边问,「是否都按我交代的收拾好了?」 老仆诺诺答道,「一切都按段郎君的吩咐收拾完毕。」 ------ 此处宅院是一个三进院。 前院,有倒座房、客厅、书房。 后院,有正房、耳房和东西两厢。 正房后面是后罩房。 ------ 走到前院中央,段志玄停下来,看着李世民问道,「二郎君,你看这院子怎样?」 李世民也停下来,目光环视整个院子,发现打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前几日,将几处宅院买下之后,李世民安排段志玄,为每处院里配置了家具,安排了粗使的家奴、仆妇,嘱咐他这几日都要收拾好,现在看来一切都做得不错。 ------ 看过前院,又到后院,几人在院里看了一圈,每个房间都配置了必要的家具。李世民轻声问段志玄,「这些仆人们都还可靠?」 段志玄回道,「按二郎君的交代,男仆、女仆,各安排了十个,全部是刚从外地找的,与本地人全无瓜葛。将来住进来以后,再观察一段时间,不可靠的马上换掉。」 李世民点点头,「我会向各家交代一下,让他们各自再把一下关,一定要做到绝对可靠。」 ------ 前后院都看过,李世民站在后院庭院,问长孙顺德,「顺德阿叔,你看此宅院怎样?」 长孙顺德满意地点头,「不错,一家几口人住这绰绰有余。」他笑呵呵地看着段志玄,故意问道,「段兄,这一切置办下来,你收了二郎君多少钱?」 段志玄笑而不答,他知道该说的李世民自然会说,没让他说的他不会乱说。 ------ 观音婢笑着对长孙顺德道,「顺德阿叔,你要是满意,你就住在这里吧。」 长孙顺德连忙摇手,「不、不,我可住不起。阿叔我现在一文不名,哪养得起这一院子的人?况且,我孤身一人,有张炕就行,哪用得了这么大的院子?」 观音婢认真地道,「你说不住,可不能后悔。」 她又转身对窦琮道,「那就让琮舅来住。」 窦琮轻轻地摇了摇头,也如长孙顺德一般推辞,「长孙兄不敢住,舅父更不敢住。」 ------ 李世民看着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三人,显出无法挽回的样子,无奈地道,「这样的宅院我让段兄买了四处,你们三个一人一处。如今我钱已花过,你们不住也得住。」 他转身问段志玄,「段兄,现在还能不能退钱?」 段志玄笑着摇头,「钱都花出去了,退钱怎么可能?」 ------ 李世民又转过来看着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三人,「你们说怎么办?」 长孙顺德依然说道,「住不起,而且没必要。」 李世民想确认一下,再次问三人,「你们是不是真的不住。」 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都再次摇头,「真的不住。」 李世民笑道,「话已出口,说了可不准后悔,等再过几日,舅母、婶娘和刘家阿嫂来时,你们谁也不准找我要地方住。」 ------ 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三个人不禁愣在当场。 长孙顺德问李世民,「你说婶娘要来?谁的婶娘?」 观音婢开心地笑,「当然是我的婶娘。」 长孙顺德不解地问,「她怎么会来?」 观音婢答道,「世民阿兄,已经派人去接他们。」 ------- 听说李世民已经派人去接自己的妻子,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三人都极为惊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世民会有这样的安排。 李世民见三人愣着都不说话,也不再征求他们的意见,他将宅院作了分配。 「这一处由顺德阿叔住,街北的另一处由琮舅来住。」 「刘兄住在街南,另外一处我有其它安排。」 「顺德阿叔、琮舅和刘兄都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一切开支都由阿婢贴补。」 ------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三人还能说什么? 他们还能说不住吗? 如果不住,过几天妻儿来了住哪里? 长孙顺德环视着这个马上就要搬过来的宅院,心中已开始描绘和妻儿相聚的画面。 站在李世民身边的三个铮铮硬汉,经过几年的亡命天涯,想到将要迎来亲人团聚的日子,眼中已闪着泪光。 那三颗被真情打动的心,是如何的激动,已无需用语言去描述,除了感激,就是准备为李世民、观音婢以死相报的决心。 ------ 几个人又一起看过了另外三处宅院,才回到讨捕使官署小院之中。 中午,李世民摆宴、置酒,说是为长孙顺德、刘弘基接风,实际上是想借机化解刘弘基和窦琮两人之间心结。 酒宴设在前院客厅。李世民、观音婢仍以主人身份作陪。 长孙顺德、窦琮、刘弘基、段志玄分在厅中两边设坐。 ------ 如今,窦琮心中已是如沐春风,李世民、观音婢用真情化开了他心中的坚冰。 以前,窦琮因争马与刘弘基那场打斗,常常让他刻骨铭心,肩上的那块疤,是埋在他心中不敢碰触的苦痛。 在李世民和观音婢的抚慰下,窦琮心中的伤痕已被轻轻抚平,一年前的那场恶战结下的恩怨,如今已似如烟往事,在觥筹交错之中全没了踪影。 ------ 谈笑间说起那段经历,窦琮已没了痛苦与恼恨,而是与刘弘基相视而笑,呼兄喊弟,举杯痛饮。 在窦琮人生最困难的时候,给他造成如此的伤害,刘弘基心存歉疚,一再请求窦琮原谅。窦琮则坦然笑道,「同是盗贼,在刀尖上噬血,生死本该早就看淡。只所以心中一直没有放下,是我自己不够大度,心眼太窄。」 ------ 几杯酒下肚,长孙顺德又得意起来。他忘情嘿嘿笑道, 「本来以为我是一张乌鸦嘴,没想到却是铁口神断。」 「今天上午,刚和阿婢说起夫妻团聚之事,没想到马上就梦想成真。」 观音婢看着长孙顺德,亦真亦假地笑着警告,「顺德阿叔今后要惜字如金,如果嘴太碎,说多了就不再灵验。」 ------ 长孙顺德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将酒盏往案上一放,嚷道,「我最听我们家阿婢的话,她让我不说,我今后就不再胡说。就等着看,对世民的预言何时成真。」 李世民听他又要乱说,忙出来阻止,「顺德阿叔,这话从此不能再说。」 长孙顺德点头同意,「好,从此以后不说。」 刚说完好像又要反悔,笑着问李世民,「十年以后再说,可不可以?」 李世民见他油嘴滑舌,嘻皮笑脸的样子,也不置可否。 他端起酒,对众人道,「我们喝酒。」 ------ 酒宴散去,李世民已微醺。 观音婢心中仍有一个未解之迷,她想问一下李世民,多出来的那处宅院他有何用处?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四章男儿有泪免费阅读. 第一五五章 意外之喜 http://.biquxs.info/

酒宴散去,李世民已是微醺,他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这次接几家女眷来晋阳,人还未到,就起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让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是,刘弘基和窦琮之间的恩怨竟然迎刃而解。 酒宴散去,李世民和观音婢回到正房,李世民仰脸躺在炕上,将自已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字,他带着几分醉意向观音婢炫耀, 「阿婢,这次将他们三人的家眷接来,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你也不夸赞一下你家郎君。」 观音婢不但未夸他,反而数落他,「看你往那一躺,像个什么样子?」 ------ 观音婢边数落李世民,边帮他脱了鞋子,然后也跟着上炕,要将李世民扶起。 李世民趁势拉住观音婢,将她拉倒趴在自己身上。 观音婢挣扎坐起,在李世民身上轻轻打了两下,有些气恼地道,「你如果再这样,以后就不让你再喝酒。」 李世民嘻嘻笑着坐起,拉住观音婢的手说道,「阿兄筹划此事,费了不少心机,小娘子的话竟然这么金贵,都舍不得夸郎君几句。」 观音婢噘起嘴,瞪着李世民,「你再胡闹,我就不再理你。」 ------ 李世民见观音婢生气,忙陪上笑脸,坐直身子,拿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对观音婢道,「你将那个信封拿过来,让阿兄看看你写的是什么?有没有猜对,我让阿湛他们去做何事?」 观音婢道,「我上午已经说过,只猜对了四分之一。」 她扭过身,跪着探身,将手伸向炕头,翻开炕席一角,从下面拿出那个装着写着谜底的信封。转过身来,重新坐好,将信封递给李世民。 ------ 李世民打开信封,抽出纸笺,见上面写着「接舅母」三个字。他不得不佩服观音婢聪慧,竟然能猜到他要去接窦琮的妻子,于是好奇地问观音婢,「阿婢是怎么猜到的?」 观音婢道,「这有何难猜的?」 「我那次和你说我们二人之事,并说女子对男子的重要,目的就是要你去按窦琮舅母。当时我心中就笃定,你定会派人去接。」 ------ 李世民坏笑着问,「你如何笃定我会去接窦琮舅母,难道就没想过,我给琮舅随便找一个女子。」 观音婢呵呵笑道,「给琮舅另外找一个女子,那不可能。」 李世民挺直脖子,看着观音婢,问道,「为何不可能?」 观音婢瞪了李世民一眼, 「如果真那样,说明世民阿兄格局太小,是我嫁错了人。」 ------ 李世民一把将观音婢揽住,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接着说道,「知我者,阿婢也。」 观音婢推开李世民,嗔道, 「我发现你近来越来越没有正形,正事还没有说完,你又开始胡闹。」 李世民松开胳膊,看着观音婢,装作不满意道,「你我本是夫妻,难道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 观音婢板起脸和李世民抬杠, 「谁说不让你碰,你难道碰得还少吗?刚才都已经碰了几次,我是否要给你记到账上?」 李世民见观音婢和他认真,只好认输,带着几分戏谑问观音婢,「娘子,还有何正事要说?」 观音婢将脸凑到李世民跟前,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注视着李世民,眼中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准备的另一处宅院准备给谁用?」 ------ 李世民见观音婢又有了好奇之心,他卖起了关子,「这件事目前保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观音婢央求李世民,「能不能提示一下?」 李世民神秘地笑道,「提示一下你也猜不出来。」 观音婢晃着李世民的胳膊撒娇道,「提示一下吗?」 李世民看着她笑,「最后这处宅院和你有关。」 听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迷惑不解,「难道我们要搬过去住?」 她想了一想又摇摇头,「不可能。父亲还在这里住,我们不可能单独搬过去。」 最后,观音婢决定放弃,「算了,不猜了。阿湛他们马上就要回来,近几日就会揭开迷底。」 ------ 接下来几日,窦琮最是心急,他每日都过来打听,有没有妻子崔氏的消息。 李世民笑道对窦琮道,「琮舅不要心急,扶风离太原最远,你只管耐心等着就是。」 「估计舅母和阿湛最后一个赶回来,你见了其它人回来,心里可不能犯急。」 窦琮点头答应,「不急,不急。」 窦琮嘴上说着不急,心中却巴不得自己骑上马,往南去接几百里。 ------ 焦急的等待,是一种煎熬。 窦琮装作没事人一般,不时遛到西门城头上,去看来来去去的行人,希望能从中发现自己妻儿的身影。 从城上下来,他再遛到将要搬过去的宅院,去的次数多了,他已基本上全部认识了院里的仆人。 窦琮在自己院里各处转悠,遇到不满意的地方,就安排仆人们重新收拾一下。他心中有一个人先住进来的冲动,想先感受一下久违的家的氛围。 可是,窦琮又怕长孙顺德他们笑自己急不可耐,就只好一日接一日,满怀渴望、又焦急地等着自己的妻子游氏早点到来。 ------ 终于,丁记坎首先转回,接来了刘弘基的家小,一家三口,妻子崔氏,儿子刘仁实,女儿惠娘。 李世民安排不要张扬,悄悄将人接到收拾好的宅院里,然后陪着观音婢,还有长孙顺德、窦琮前去看望。 ------ 刘弘基已离家三年,一家四口久别重逢,相拥而泣。 如今儿子七岁,女儿四岁,都长大了不少,见到刘弘基根本不再认识。 崔氏在路上已给他们说了一路,要来见阿爷,想让他们在心理上先接受这个多年未见的父亲。 如今,两个孩子见到父亲,刘弘基两只胳膊,各抱起一个,一双儿女虽不抗拒,但仔细地看着阿爷,仍有几分怯生。 长孙顺德、窦琮见刘弘基一家相聚,心中不禁羡慕,目睹他们一家人亲热,两人也被感染,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 又隔了一日,长孙渐和陆峥一起回来。 不但接来了长孙顺德的妻子游氏、女儿婉儿,还接来了另外几个人,这几个人则让观音婢大感意外。 让观音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之中,有和观音婢从小一起长大的馨儿、长孙湛的妻子,还有馨儿的儿子长孙珂。 观音婢泪眼婆娑,看着馨儿,将自己的娘家孙儿珂儿抱起。 珂儿刚学会说话,见了观音婢就喊姑婆。 ------ 接着是已经出嫁的奉书、执棋向观音婢施礼问好。 观音婢已是无所适从,都忘了该和谁搭话。 李世民这一下给了她太多的惊喜,不但接来了自己的闺中好友,还接来了奉书、执棋两家人。 如今,那两个伴着观音婢长大的奉书、执棋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 观音婢让刘弘基、窦琮跟着去长孙顺德院里。 她自己则陪着馨儿、奉书、执棋三家人,到街南那处空着的院子。 如今馨儿、奉书、执棋来了,观音婢再也不会感到孤单,再加上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三家人,观音婢可有了地方去串门。 到了街南的院子,观音婢安排长孙湛和馨儿住在正房,奉书、执棋两家住在后罩房。 ------ 观音婢见了馨儿、奉书、执棋三人,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用了晚膳,观音婢才回到讨捕使官署。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李世民早已回来,他坐在炕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待观音婢。 观音婢见到李世民,心中有说不尽的感激。 她觉得在这个世上,只有李世民最懂得她的心思,只因她随便一句话,抱怨在晋阳太过孤单,世民阿兄就记在了心里。 观音婢脱鞋上炕,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娇羞,她眼中脉脉含情,便偎在李世民的怀中。李世民轻轻将她揽住,一对爱侣之间,心与心保持着最近的距离。 ------ 第二日,观音婢和丁娘子一起去看馨儿。 窦琮再也忍受不了等待的煎熬,他来找李世民,说要亲自去接自己的妻子、儿女。 窦琮也不再顾忌长孙顺德和刘弘基取笑于他,心中暗想,他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李世民算一算日期,觉得长孙湛和窦琮的妻子、儿女也该到了,再迟也不过一两日。他见窦琮已不愿再等,也不好再做阻拦,就让丁记坎和窦琮同去。 ------ 丁记坎和窦琮即刻骑上快马登程。 隔了一日,便和长孙湛一起护着窦琮的妻儿转回。 窦琮将二儿子奉义,放在自己的身前,两人同乘一匹马,他如沐春风,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一起同行的有她的妻子游氏,大儿子奉操和小女儿妍娘。 离家几年,窦琮的一家人在李世民的操持下终于团聚。 ------ 有道是真心换真心,李世民的真心,换来了刘弘基等人舍命想随的情义。 李世民总是设身处地为追随自己之人着想,最终做到了让这些人与自己同欲、同心、同命。 这只是个开始,在开创大业的征程上,李世民一直践行与人同欲、同心、同命的信条,最终赢得无数豪杰的心。 ------ 刚安置好长孙顺德、刘弘基和窦琮的家人,在李渊的侍婢紫芙身上,便发生了羞于向外人说的事。 这时李世民、观音婢才突然意识到,母亲窦氏夫人已去世多年,父亲李渊身边是否需要一个贴身人进行服侍?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五章意外之喜免费阅读. 第一五六章 人之大欲 http://.biquxs.info/

安置好长孙顺德、刘弘基和窦琮的家人,李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几人,聚到长孙湛院里,商议下一步如何行动。 此时,刘文静与李世民交往日深,对他心中志向已是心领神会。 在举兵起事之前,参与核心机密的只有李世民、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和窦琮五人。 刘文静为官多年,熟悉官场运作,对晋阳各种关系和民情了如指掌,李世民理所当然将其作为智囊。 ------ 刘文静告诉李世民,在他所列的官员名单之中,最为重要的是裴寂。 裴寂与唐国公李渊最旧时好友,关系最为亲近,两人整日在一起宴饮、田猎,相互之间无话不谈。 李世民作为李渊的儿子,有许多话不方便与李渊直说,可借裴寂之口向李渊转达。 裴寂作为晋阳宫的驾部承务郎,目前是晋阳宫的主事之人,宫中所储粮食、军械、甲胄无数,一旦有大事,皆可充作军用。 ------ 按照李世民的想法,如今天下还没有真正到大乱之时,依然要蓄势待机,对于将来要举兵之事,知道的人尽可能还要少一些,以免造成机密外泄。 李世民认为,当前最紧要的是笼络住裴寂,名单上的其他人,由刘文静牵头,多头并进加强联系,目前仍以增加往来,加深私人之间的感情为主。 长孙顺德院里主要联络裴寂和晋阳的文官;刘弘基院里主要联络晋阳的武官;窦琮和丁记坎、段志玄联络本地的豪强和富商;长孙湛所住的院子,作为他们五人商议机密之事的地方。 ------ 为了防止引起外人的怀疑,三处院子分头行事,在大事未定之前,只联络感情,谈论的事情不得涉及机密。 李世民交代,「我们五人可以在,这四个院中间来回走动。但所联络的人,只能固定去其中的一个院子。」 其他四人都认为这样最好。 李世民又交代长孙顺德、刘弘基和窦琮三人,要对自己院里的家奴、奴婢严加管束,不得向外泄露任何秘密。 ------ 从此之后,由刘文静穿针引线,长孙顺德、刘弘基和窦琮所住三个院子,开始了与晋阳官员与当地豪强的联系。 经常去刘弘基院里的,有鹰扬郎将姜宝谊,鹰扬府司马刘政会、司兵许世绪、司仓赵文恪,鹰扬府校尉张平高。 经常去长孙顺德院里的,有石艾县令殷峤、龙山县令高斌廉,后来裴寂也成了这里的常客。 唐宪、唐俭兄弟,晋阳乡长刘世龙,鹰扬府队正武士彟则经常出入窦琮住的院子,丁记坎、段志玄与这些人本就熟悉,不久几个人的关系便处得如生死兄弟一般。 李世民与晋阳的文武官员和豪强来往越来越多,相互之间的交情也越来越深。 看到一切都如预期进行,李世民开始考虑,下一步如何拉笼裴寂。 ------ 就在李世民考虑如何拉拢裴寂的时候,唐国公李渊却给观音婢出了个难题。 一日下午,李渊在外面喝过酒回到官署,李世民、观音婢过去服侍。 李世民见李渊醉得并不是太厉害,将李渊扶到炕上,三人说了会儿话,就交代紫芙服侍郎主休息一会儿。 然后,李世民和观音婢离开上房,回到自己院中。 ------ 从上房回去,李世民告诉观音婢,他有事要到长孙顺德院里。 李世民走过不久,紫芙来见观音婢。 观音婢让紫芙坐下说话。 紫芙没有依言坐下,而是低头站在那里,双手绞着衣角,好像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 ------ 观音婢见紫芙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她,「紫芙,你是否有话要说。」 紫芙仍然低着头,不敢看观音婢。 观音婢看了看在旁边做女红的覃兰、侍琴,心想大概有外人说话不太方便。 她有意将覃兰、侍琴支开,对她二人道,「你们去忙其它事吧,我和紫芙说会儿话。」 ------ 覃兰、侍琴走后,观音婢对紫芙道,「有事你就说吧。」 紫芙吞吞吐吐,口中嗫嚅道,「郎主他……」 观音婢问,「郎主怎么了?」 紫芙低着头满面羞红,不知该如何作答。 观音婢鼓励紫芙,「你只管说,说错了我不会怪你。」 紫芙觉得即使是难为情也不得不说,就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观音婢。 ------ 李世民和观音婢从上房走后,紫芙服侍李渊休息。 在帮他换衣服之时,李渊突然拉住紫芙的手。 紫芙见李渊有些醉意,眼睛异样地盯着她,她有些惊惧,站着也没敢动。 李渊就拉着紫芙的手,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地问紫芙今年多大了。 ------ 紫芙不知所措,就没有说话,让紫芙没想到的是,李渊竟一下将她搂在怀中,上来就要亲她。 紫芙心中害怕,怕李渊酒后做出出格的事来,就使劲挣扎。 她一边挣扎一边轻声对李渊说, 「郎主,以前你喝了酒,夫人都是让你好好休息,要不我按夫人的方子,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李渊听紫芙提到夫人,大概是窦氏夫人在他心中余威犹在,他才将紫芙松开。 ------ 观音婢听紫芙说完,半天没有说话,李渊做的是对是错她不好评论。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郎主要将一个奴婢收为侍妾,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个时代,奴婢的命贱如草芥,连命都不值一提,哪里还有贞操可言? 对一般奴婢而言,能够成为郎主的侍妾,意味着地位得到提高,不知有多少奴婢想得到郎主的青睐,就怕郎主看不上眼。 ------ 观音婢想到,自己的父亲长孙晟,娶母亲高秋娘时已是四十三岁,当时高秋娘才十三岁。 如今窦氏夫人已去世多年,李渊年届五十,一直没有续弦。 观音婢也不知道,李渊是不是需要续弦,或是纳一房侍妾。 李渊作为唐国公,续弦或纳妾,对外人来说是情理之中的事,光明正大地将这事做了,会更加明正言顺。如果他这样不明不白地收了自己房里的侍婢,传出去反而会被人笑话。 ------ 观音婢也不知紫芙是怎么想的。 假如李渊和紫芙是你情我愿,观音婢也不好干涉。 如果紫芙心中不愿,观音婢却不忍心她受到伤害。 观音婢问紫芙,「对这事你是如何想的。」 紫芙哭丧着脸道,「我怕郎主以后再这样。」 ------ 窦氏夫人去世后,紫芙、青雁也没有再跟其他主人,她们两个也算是跟着观音婢多年,观音婢与她们两个也有比较深的主仆情意。 现在看紫芙遇到了难处,观音婢觉得帮紫芙摆脱困境,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她觉得有必要替紫芙作一个打算。 ------ 观音婢柔声替紫芙出主意, 「你要是怕郎主再这样,以后服侍郎主时,就和青雁一起过去。你也和青雁说一声,尽量不要一个人。」 「郎主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不会将你们怎样。」 紫芙无奈地点点头,看上去仍然心有余悸。 ------. 观音婢继续轻声安慰紫芙, 「你和青雁也算跟了我多年,我不会眼睁睁看你们受到伤害。你二人暂且小心一些,我和二郎君会帮你们想出解决的办法。」 紫芙听观音婢说会帮着想办法,感激地道, 「三娘处处替奴婢着想,奴婢今世报不完你的恩情,来世当牛作马也要再来报答。」 观音婢最后小声叮嘱,「你先回去吧,好好服侍郎主。记住今日之事,不要再和任何人说,即使是青雁也是提醒一下即可。」 紫芙不住点头,答应会按观音婢的交代去做,千恩万谢之后,叉手屈膝向观音婢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去。 ------ 到了晚上,李世民从外面回来,见观音婢坐在炕上一脸的不高兴,见了他不打招呼,也不说话。 李世民觉得奇怪,走的时候她还是高高兴兴,怎么回来好像在生气?他脱鞋上炕坐到观音婢身边,关心地问,「是谁惹了我们家阿婢?」 说完,就凑上去脸对脸看着观音婢的眼睛。 ------ 观音婢见李世民一脸关心的神情,「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李世民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观音婢的脑门,「你又和我玩什么鬼把戏?」 观音婢忍俊不禁问李世民,「你们男人是不是离不开女人?」 李世民一脸错愕,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么刁钻的问题。 ------ 李世民一回来,就被观音婢弄得一头雾水,也不知这个偶尔有些刁钻小阿妹,是不是在搞恶作剧。 他怕观音婢挖个陷阱让自己跳,就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你问这话是何意?」 观音婢笑着道,「前一段时间,琮舅整日拉着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几千两金子。自从接来了舅母,他像换了一个人,整日欢天喜地,像个孩子。」 ------ 李世民还是没有搞明白,观音婢到底要说何事。 他接道,「去接舅母,还不是你出的主意?这难道很可笑吗?」 观音婢止住笑,一脸的庄重,「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李世民故意拧道,「你还没说,我怎么知道生不生气?」 观音婢看到李世民和她作对,也作出无奈的样子。 「算了,你要生气,我就不说了。」 李世民见拗不过观音婢,只好说道,「好,我不生气,你说吧。」 ------ 观音婢一脸的狡黠,「你可说过,你不生气。」 李世民再次重复自己的话,「我不生气。」 观音婢先夸李世民一番, 「这次接家眷,世民阿兄想得很周到。」 「不但接回了舅母,还接来了婶娘、刘家阿嫂和馨儿。」 「但你却忘记考虑另外一个人。」 李世民疑惑地问,「忘记考虑了哪个?」 ------ 观音婢不回答李世民话,再次说道,「你可说过不生气。」 李世民觉得,观音婢的话里透着古怪,他催促观音婢,「到底忘了考虑谁?你说吧。」 观音婢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道,「忘了考虑父亲大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六章人之大欲免费阅读. 第一五七章 劝父纳妾 http://.biquxs.info/

谈起李世民接来长孙顺德等人妻子之事,观音婢说李世民「忘了考虑父亲大人。」 作为儿妇说这种话,是对李渊的不敬。 李世民将脸一板,好像真的生气,「阿婢,不准胡闹。」 观音婢做了个鬼脸,然后直视着李世民。 「你说过不会生气,我才敢这样说。你如生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就不再告诉你。」 ------ 李世民知道,观音婢前面说这么些话只是个引子,接着才是她想要和自己说的话。他只好放下板着的脸,作出让步,「你说吧,为何说我忘记了考虑父亲?」 观音婢见李世民妥协,就将李渊拉紫芙的手,强抱紫芙的事告诉李世民。 李世民听了,也是半天不语,他没有料到父亲会做这种事。 ------ 观音婢见李世民不说话,就看着他问,「你说此事如何处置?」 李世民一脸的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过去将阿爷训斥一顿,告诫他以后不准再这样。」 观音婢看着他笑,「争天下的事都不能将你难住,难道碰到这事你就没了主意?」 李世民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关键是这事,在阿爷面前开不了口。」 ------ 观音婢正容问李世民,「如今在官署之中,是不是我掌管着内院?」 李世民肯定地回答,「是。」 观音婢面容变得严肃起来,拿出一副要当家理事的样子, 「如果是我掌管内院,我就不想让内院出了乱子。假如父亲真和紫芙、青雁做出那事,你可曾想过会惹人笑话?」 李世民张口结舌,无话可答。 ------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他, 「你认为父亲将来会不会收一房妾室?到时候你是否会阻拦?能不能拦得住?」 世族之家的郎主蓄几房妾室,是司空见惯之事,父亲想纳妾,儿子哪敢阻拦? 在那个宗法礼教最重孝道的年代,李世民不可能违背李渊的意愿做任何事,更不可能强迫李渊,让他做不想做的事。 李世民沉思了片刻,徐徐答道,「作为儿子,我当然拦不住,也不可能阻拦。」 ------ 观音婢又往长远处说,她问李世民,「如今你们父子正准备争天下,假如真获取至尊之位,父亲会不会收纳嫔妃?」 李世民道,「哪有皇帝没有嫔妃的?」 观音婢似乎有责怪李世民的意思,她提醒李世民,「不管是纳妾,还是纳妃,横竖早晚是少不了,何不早作打算?非要让外人看笑话不成?」 ------ 李世民也觉得观音婢一番话说得有理,他仍为难道,「我仍然觉得,和阿爷谈这种事,有些说不出口。」 观音婢却不依道, 「紫芙、青雁跟了我们几年,你总不能让她二人受伤害吧?她们曾是母亲的身边人,真是要有点事,我们也对不起母亲。」 李世民眉头微蹙,坐着不说话。 观音婢继续说道,「你这两日最好和父亲谈一谈这方面的事。即使不明说,你也可暗示一下,让父亲明白,你不反对他找一个女子贴身服侍。。」 李世民觉得,观音婢想办的事他拖不过去,只得点头同意,「明日我见了阿爷,试着和他说一下。」 ------ 第二日晚上,用过晚膳,李世民、观音婢到李渊房中问安。 问过安之后,三人唠了会儿家常,李世民说有事要和李渊说,观音婢会意,便借故房中有事先行离开。 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两人对坐在炕几旁,开始了一番长谈。 李世民帮李渊斟了一盏酪浆,也给自己斟了一盏。然后,两人慢慢地喝着。 李世民看着炕几对面的父亲,虽然已年届五十,仍然神采奕奕,英武康健,他心中想道,父亲身边确实需要一个贴心的人服侍,让他安享晚年,也算自己尽了孝心。 ------ 李世民将筹思好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重新展开话题。 「阿爷最近在忙何事?」 李渊手端碗盏,慈祥地笑着,看上去心情很是轻松。 他缓声说道,「如今天下虽乱,山西五郡还算平稳。除了魏刀儿偶尔袭扰太原,没有其它大的匪患。」 「我可以暂时偷闲和裴寂、唐俭等人饮酒、围猎,放松一下身心。」 ------ 李世民看父亲高兴,就顺着李渊说, 「阿爷是该好好放松一下。说不定不久就要举兵起事,到时候阿爷又要金戈铁马,驰骋疆场,再难有如今悠闲的日子。」 李渊叮嘱李世民,「举兵起事先不要太急,如今朝廷的实力还很强大,我们仍应以暗中扩充实力为主」 ------ 李世民不想让李渊知道,他在拉拢在晋阳的官员,又想让李渊知道,自己在为起事做准备。 就像小孩子向父母炫耀自己考了个好成绩,李世民一脸得意地问李渊,「阿爷,你猜我近日在做何事?」 李世民招揽豪杰的事,李渊早有耳闻,他欣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赞许道, 「我听说这一段时间你收了几位猛将,这些人以后可有大用。」 李世民向李渊推荐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 「阿爷,你可能不知道,长孙顺德如今的武艺不比我差,刘弘基曾经打败过琮舅,还有那个段志玄,整个晋阳城都没人敢惹,说来也是晋阳一霸。」 ------ 李渊对这三个人都很满意,叮嘱道, 「长孙顺德、刘弘基这两个人真是人才难得,你们要倾心相交。那个段志玄我也听说过,你得好好约束一下,不能再让他惹事。」 李世民点头,「我会按阿爷的吩咐去做,让他们成为阿爷可用之人。」 ------ 说起窦琮,李渊皱起了眉头,「我这段时间没见到窦琮,他是否还如以前一样,整日垂头丧气?」 接着抱怨道,「我看他越来越不争气,你阿娘当年也是白亲他一场。」 李世民看着李渊眼笑眉舒,笑着责怪父亲, 「阿爷,你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如今的琮舅已非比昨日,他如今正春风得意,扬眉吐气。」 李渊奇怪地问,「他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 李世民便将他如何将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妻子接来的事一一告诉了李渊,但却隐瞒了帮他们购置宅院之事,只说贴补他们一些生活用度。 李渊听后,对李世民进行了一番夸赞,认为李世民想得很周到,用家眷稳住了这三个人的心。 ------ 李世民趁机问李渊, 「阿爷,我和阿婢即使再尽心,也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身边是否也需要一个贴心的人来服侍?」 李渊没有立即说话,他端起酪浆喝了一口,喝了之后,并没有将碗盏立即放下,而是拿在手中轻轻地把玩。 他惹有所思地看着李世民,问道,「你阿娘去世了多久?」 李世民敛去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三年多。」 ------ 窦氏夫人在世时,李渊夫妇甚是恩爱,虽然夫人有些强势,李渊却从不抱怨,对她是事事依从。 李渊七岁承袭唐国公,自小娇贵,养尊处优惯了,从未吃过苦,性格有些随意、懒散,做事也不太执着。 窦氏夫人的母亲是大周的长公主,杨坚篡周自立后,她心中有一种国破家亡的感觉,从小立志要复仇。她才智超人,处事果断,和李渊倒是天生一对,相互取长补短,时间长了,窦氏夫人就成了李渊离不开的主心骨。 ------ 对李渊来说,窦氏夫人是束缚他的桎梏,也是他心中的依靠和依恋。 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奇妙,有时你觉得想抛开的事缚,却往往是割舍不掉的东西。 静心细想,人都是活在矛盾之中,两种对立的观念,始终在人的内心深处,处于较量之中。善与恶,美与丑,忠与奸,一直在你拉我扯寻求一种平衡。 ------ 想起窦氏夫人,李渊心中仍有些悲戚,他叹道,「你阿娘去世时,我未在身旁,至今仍觉得有愧于他。」 李世民安慰父亲,「你当时有军务在身,阿娘并不怪你。」 「她临终前还交代,让我们好好侍奉你。」 「如果阿娘知道,你至今身边没有贴心服侍之人,肯定也不放心。」 李渊看着李世民未置可否,说道,「等等再说吧。」 ------ 像父亲李渊纳妾这种事,李世民作为儿子没法强劝。 自这次和李渊说过之后,李世民就没有再提。 李渊也没有再和李世民说他有何打算。 接下来的日子,李渊和李世民父子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李渊忙完自己的公务,就和裴寂、唐俭兄弟、武士彟、刘世龙一起宴饮、围猎,有时连着几日不回官署。 ------ 李世民则忙着网罗人才,他几次让刘文静约裴寂,想和他深入交往一下。 裴寂老奸巨猾,每次都推说公务繁忙,不愿见李世民。 李世民问刘文静,「裴到底在忙何事?几次约他,他都不见。」 刘文静笑道,「皇帝也不来行宫,他哪有什么正事?不过是每日陪唐公宴饮、玩乐罢了。」 ------ 听裴寂和父亲李渊整日在一起,李世民有些为难,他又不想当着父亲的面和裴寂说事。 但李世民又想急着结交裴寂,觉得不能这样一直拖下去。 他问刘文静,「裴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掌握了他的脾性,才能对症下药,为我们所用。」 刘文静是最为了解裴寂之人,他也知道裴寂不见李世民的原因。但他又不敢和李世民明说,说出来怕引起李世民恼怒。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七章劝父纳妾免费阅读. 第一五八章 老奸巨猾 http://.biquxs.info/

刘文静见李世民问裴寂的情况,就将他的情况向李世民作了详细介绍。 ------ 裴寂幼年丧父,由兄长扶养成人,自小读了些书。因能够识文断字,十四岁便任蒲州主簿。作为长官的亲吏,他模样俊美,善解人意,很是讨长官喜欢 杨坚篡周立隋以后,裴寂举了孝廉,被朝廷授了一个八品的左亲卫,后来做过侍御史、驾部承务郎。 李渊做卫尉少卿的时候,曾经与裴寂关系很好,他到太原任慰抚大使时,裴寂在晋阳宫任驾部承务郎。 李渊因与裴寂有旧交,就任命他做了晋阳宫宫监。 ------ 晋阳宫宫监,实质上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官。 如果放在长安、洛阳,正七品的官,可以说是芝麻小官。 但是在晋阳城中,正七品的官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 在晋阳的官员之中,李渊是从三品。 正四品武贲郎将王威。 从四品武牙郎将高君雅。 正五品官员有鹰扬郎将姜宝谊。 从五品官员有鹰扬副郎将。 正六品官员有骑士、步兵校尉各一人,司马、司兵、司仓各一人。 晋阳宫宫监裴寂,晋阳县令刘文静、石艾县令殷开山、龙山县令高斌廉都是正七品。 ------ 裴寂本没有太大的本事,家中也没有根基,靠巴结奉迎,溜须拍马起家。 这种人极会做官,见了比自己官大的点头哈腰,很会讨长官欢心;见了比自己地位低的颐指气使,趾高气扬,连正眼都不看。 裴寂实质上是个奸佞之徒,他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目的,要考虑能不能从中获得利益。 ------ 裴寂比李渊小四岁,也到了岁暮之年。 做为一个七品官,裴寂可没有获取天下至尊之位的痴望,心中惦念的,是能够在有生之年享受人生,为儿孙们多攒些金钱。他心中所想的,就是在任上多捞些油水。 裴寂整日陪着李渊吃喝玩乐,并不只是为了讨好李渊那么简单。他是想通过巴结奉迎,从李渊那里获得好处。 ------ 李渊作为握有五郡官员升黜,和生死大权的讨捕使,随时可以决定裴寂的前途和命运。 晋阳宫宫监是一个肥差,可以调用的资源很大。 但是李渊作为讨捕使,如果两袖清风,宫监这个差事油水再多,裴寂也只有看着眼馋的份,不敢动其中分毫。 裴寂要想从晋阳宫中谋利,就要先将李渊喂饱,对裴寂来说,这叫于人方便,于已方便。 他将李渊侍候好了,两个人就成了拴在一个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 对于一般的官员来说,能够巴结上讨捕使的儿子是求之不得之事。 但裴寂老奸巨猾,他却不这么想。 裴寂只所以三番五次推托不见李世民,他有自己的考虑。 如今他与李渊的关系,比李渊与儿子们的关系还要亲密。 李渊的儿子们不能与李渊说的话,他都能说。所以,他也不用求着李世民帮他说好话,有事他可以直接和李渊说。 ------ 裴寂认为,他搭上李世民的关系,对他并没有好处,只是多了一个花钱的门路。 公候之家的郎君有几个不是纨绔子弟?个个都是花钱的阎王。 一个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唐国公府二郎君,找他会有何事?肯定是吃喝玩乐。 裴寂可不愿供着李渊这个大爷,再供着李世民这个小爷。 ------ 他也不怕得罪李世民,不怕李世民在李渊面前告他的状,李世民在李渊面前说话,还不一定有裴寂说话有分量。 况且,李渊任讨捕使这个差事,只是个临时的任命,说不定哪一天李渊就要回京。到时候,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见李渊一面,至于说李渊的儿子李世民,以后见面的机会估计都不会再有。 裴寂认为,他没有必要费尽心机去讨好,对自己没有一点用处的李世民。 ------ 裴寂的心思刘文静能够看得懂,但是他不便对李世民说,要是将实话说出来,假如将李世民惹恼,去找裴寂算账,反而会坏了大事。 李世民并不想与裴寂计较,因为何事不愿接近他,他现在只想着如何与裴寂拉近关系。 ------ 听完刘文静对裴寂的介绍,李世民对裴寂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李世民在心中思索,要想让这样的人愿意和自己来往,必须让他觉得,能从自己这里得到好处。 他想到《鬼谷子》中的「飞箝」之术。 「飞箝」之术中说,「引钩箝之辞,飞而箝之。其用或称财货、琦玮、珠玉、璧帛、采邑以事之。」 《鬼谷子》的意思是说,要想让人动心,必须让他看到好处和利益。然后投其所好,来控制他。 ------ 李世民就问刘文静,「裴寂有何爱好?」 刘文静不禁哑然失笑,「二郎君要问裴寂的爱好,那可太多了。」 「吃喝玩乐,他样样都好,而且会利用他这身本事,哄上司开心。」 李世民对刘文静的回答,并不十分满意,进一步追问, 「刘县令,你说的太宽泛了,我是想问他最好什么?为了这种爱好,而将其它爱好放在一边的那种。」 ------ 刘文静一边沉思,一边搬着指头说着, 「女色、喝酒、赌博、打猎……」 「嗯……,这里四个里面选个他最喜欢的。」 他将腿一拍,看着李世民,十分肯定地说, 「是赌博,他最喜欢的是赌博。」 「裴寂这人嗜赌如命,赌起来一个通宵都不知疲倦。」 ------ 自魏晋至隋,流行一种叫「樗蒲」的赌博方式,就如现代的陆战飞行棋游戏。 据说,这种赌博游戏,玩起来极为令人上瘾。 晋末刘敬叔的《异苑》记载这样一则奇事。 讲的是有人骑马时,遇到两位老者在玩樗蒲,便下马观看。在看的过程中忘记了一切,意然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等这人看到游戏结束,他发现马鞭已经腐烂,所骑的马已成枯骨。回到家时,发现亲属居然都已去世。 由此可见,玩此赌博游戏多么令人上瘾。 ------ 裴寂便是一个「樗蒲」赌博的嗜好者,乐此不疲,而且是一位玩「樗蒲」的高手,基本上每赌必赢。 李世民听说裴寂玩「樗蒲」有瘾,便对刘文静道,「我们就引诱他玩「樗蒲」,不怕他不来。你明日就去见他,这边由我安排。」 最后,李世民、刘文静又合计了,引诱裴寂的方法、策略,刘文静全部心领神会之后,决定第二日去见裴寂。 ------ 龙山县令高斌廉也是一位玩「樗蒲」的高手。 近段时间,在晋阳县令刘文静的引荐下,石艾县令殷开山和龙山县令高斌廉,时常到长孙顺德住的院子宴饮、玩乐。 刘文静、殷开山、长孙顺德和李世民,皆不擅长「樗蒲」,高斌廉见没有人和他一起玩「樗蒲」,常有技痒的感觉。 ------ 如今,李世民听说裴寂也好此道,他便想到让高斌廉和裴寂对赌。 有一天,李世民对高斌廉道,「我听说裴寂也好玩「樗蒲」,就怕他不愿同你玩。」 高斌廉面现骄傲之色,夸口道,「晋阳城中,能够胜我的几乎没有,裴寂也是我手下败将。」 李世民呵呵笑道,「这叫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你想有人和你玩,你就要让人有赢的机会。」 ------ 高斌廉深有体会,「赌博都是想赢,谁愿给别人送钱?」 李世民却道,「我虽不善玩「樗蒲」,但却很喜欢看别人玩,要不这样,我出钱,由你和他玩。」 高斌廉喜出望外,「竟有这等好事?二郎君可真愿出钱?」 李世民认真地道,「我说的哪有假话?你先小输他两次,将他诱住。然后再帮我把钱慢慢赢回来。」 「这样,你有了人玩,我也有了「樗蒲」之戏可看。但你要总输给他可不行,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让你来玩。」 高斌廉向李世民保证,「我要是输了钱,绝对能再赢回来,一定让你有好戏可看。」 ------ 这边李世民和高斌廉说好,刘文静便去晋阳宫监署找裴寂。 这日正好李渊没有来找裴寂,他正闲着无事,见刘文静过来,两人见礼寒喧后入座。 刘文静奇怪地问裴寂,「今日唐国公为何没来你这里?」 裴寂道,「今日唐宪邀唐国公前去狩猎。」 「文静兄有所不知,日日陪着唐国公玩乐并不轻松,我也想借机放松一下」 ------ 刘文静好像突然想起一事, 「前几日我听高斌廉吹嘘,说晋阳城中玩「樗蒲」没人能赢他。」 「我当时没好意思说他。要说玩「樗蒲」,他哪里比得上裴兄?」 裴寂一听「樗蒲」两字,眼睛一亮。 「我今日正好无事,何不约他来玩一玩?」 刘文静摇了摇头, 「不行,在监署有些不方便,况且也不知高斌廉愿不愿和你玩。」 裴寂似乎有些急不可耐,「监署不行,可以另外找一个地方。玩「樗蒲」的,哪有不愿意与人玩的道理?」 ------ 刘文静装作并不太热心的样子,「我再试着与高斌廉联络一下。如果他愿玩,就让他找一个地方。联络好之后,我再来喊你。」 裴寂催促刘文静,「那你就快去,等过两日唐国公回来,我又没了时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八章老奸巨猾免费阅读. 第一五九章 计诱博徒 http://.biquxs.info/

刘文静回去告诉李世民,裴寂已同意和高斌廉玩「樗蒲」赌博。 李世民便让丁记坎去约高斌廉,说好下午未时,一起到长孙顺德院中,玩「樗蒲」游戏。刘文静当即派人去给裴寂回话,告诉他约好的时间和地点。 到了下午,裴寂、高斌廉两人,准时来到长孙顺德院里。 李世民、刘文静、殷开山和长孙顺德,作为看客,在一旁观看裴寂、高斌廉玩「樗蒲」。 ------ 裴寂、高斌廉两人,玩「樗蒲」的技巧不相上下,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互有胜负。但李世民对高斌廉有交代,要先将裴寂引诱住,等裴寂尝了些甜头之后再赢他。 第一日,高斌廉就故意未使出全力,裴寂、高斌廉对赌的结果,是高斌廉输给裴寂几万钱。 裴寂赢了钱,心中得意,便拿出钱来请大家饮酒。 ------ 第二日裴寂再次来到长孙顺德院里,和高斌廉对赌。 不到中午,高斌廉就输了十万钱,他装作带的钱已经输完,向李世民借钱。 李世民夸裴寂技艺精湛,虽然将钱借给了高斌廉,但假装告诫他,如果技艺不行就别再继续玩下去,以免血本无归。 高斌廉信誓旦旦地向李世民表示,下午绝对能赢。 下午,裴寂、高斌廉两人接着再赌,高斌廉果然将输的钱又赢回来一些。 整个一日的战况是裴寂小赢。 ------ 到了第三日,李渊同唐宪外出狩猎回来,裴寂不得不陪着李渊玩乐。他的赌瘾刚被高斌廉吊起来,却被李渊拖住,整日心痒难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接下来一个月,裴寂就只得抽时间,到长孙顺德院里去玩,由于有李渊牵绊,一个月只能去上七八次。 从战绩来看,裴寂和高斌廉是互有输赢,但总体上来说,是裴寂赢的居多。 ------ 和高斌廉赌博,能够赢钱,裴寂终于有了一个进钱的门路,却因为李渊而无法脱身,他总觉得不过瘾。 裴寂想甩开李渊的羁绊,可又不敢得罪李渊。时间长了,他便向刘文静偶尔发几句牢骚,说因为李渊的原因不能尽兴来玩。 刘文静便问裴寂,「你知道为何唐国公一直离不开你吗?」 裴寂问刘文静,「文静兄以为是何原因?」 刘文静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因为他身边没有女人,百无聊赖,只有找你打发时间。假如他身边有了女人,还日日找你作甚?」 ------ 裴寂仔细想想,确实如刘文静所言,要是李渊有美女作伴,哪里还会稀罕和他这个老男人厮混在一起,整日喝得烂醉? 可是裴寂仔细想想,还是不行,他连养自己妻子儿女的钱都不够,哪里有钱帮李渊养女人? 裴寂摇着头对刘文静道,「你说的这法子不行,我到哪里弄那么多钱?」 刘文静得意洋洋地笑,「我却有法子。」 裴寂急道,「文静兄有何法子,快说。」 ------ 刘文静附在他耳边出主意。 「我听说二郎君也嫌唐国公管得严,想让唐国公纳一房妾室,分散他的注意力。裴兄可以求一下二郎君,看他愿不愿出钱。」 裴寂觉得此计甚好,就决定试一试。 ------ 一日,裴寂又到长孙顺德院里玩「樗蒲」赌博,在未开始之前,他将李世民拉到一边商量,「二郎,我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李世民已从刘文静那里知道裴寂要说何事,故作慷慨道, 「裴宫监是世民的长辈,何来帮忙之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世民能办到的,绝不推托。」 ------ 裴寂向李世民诉苦,「自从唐国公从绛州回晋阳之后,经常让我陪他饮宴、交游,我实有不堪重负之感,还望二郎能够想个法子,帮我分担一下。」 李世民假装无奈道,「父亲的事我可不敢管,哪里会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劝他日日呆在官署之中。他若是日日呆在官署,就会逼着我练武、读书,我想出来玩都难。」 ------ 裴寂向李世民献计,「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我二人都解脱出来。」 李世民看上去有些动心,问裴寂,「裴宫监有何办法?」 裴寂道,「二郎何不劝唐国公纳一房侍妾?」 李世民一听就板起了脸,「裴宫监这主意不行,哪有儿子劝父亲纳妾的道理?」 说完,李世民转身就要离开。 ------- 裴寂连忙将李世民拉住。 「二郎先别急着走,你听我将话说完。」 李世民止住脚步,有点不耐地道,「裴宫监休要再提让世民劝父亲纳妾之事。」 裴寂对李世民道,「我看二郎乃是至孝之人,让老父安享晚年,是否也是作儿子的一片孝心?唐国公身边有人服侍,作为儿子也算尽孝。」 ------ 在看重宗法礼教的年代,谁都怕被扣上一个不孝的名声,裴寂想用尽孝这个理由来说服李世民,李世民似乎被裴寂的话所打动,没有再露出不悦的表情。 裴寂继续劝说李世民, 「如果二郎觉着不好说出口,我可以代你去劝说唐国公。所有一切,裴寂都可以代为去办,帮二郎操持。」 ------ 李世民见裴寂自告奋勇愿意帮忙操办一切,这正是他心中所想,就装作被裴寂说服,拜托裴寂,「那就麻烦裴宫监向父亲去说。」 裴寂看到李世民同意,心中高兴,眯眼笑着对他道,「只是……,这钱却需要二郎来出。」 李世民问,「需要多少钱?」 裴寂在心中默算了一下,答道,「至少需要五十万钱。」 李世民一脸惊诧,「这么多?」 ------ 裴寂给李世民算道,「要找一个漂亮的良家女子,置办一处宅院,还要配齐仆婢,日常开销我暂且不说,二郎算一下需要多少钱?」 李世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对裴寂道,「这一切算下来,确实要不少钱,看来裴宫监还真没有多要。」 他故作大方地道,「我不能让裴宫监作难,明日我给你一百两黄金,只多不少,你看如何?」 裴寂闻听,心中大喜,暗赞李世民大方豪爽。 ------ 在太平世道,一两黄金可兑六万钱。 如今世道混乱,金价飞涨,一两黄金可兑十万钱。 一百两黄金,就是一百万钱。 李世民给的,比裴寂要的多了一半,裴寂心中陡然生出碰到财神的感觉。 ------ 晚上回到讨捕使官署,李世民向观音婢讲了,由裴寂操持为李渊纳妾之事。 观音婢对李渊纳妾之事本就没有异意,就同意了李世民的安排,只是对李世民说,待裴寂在外面买好了宅院,安排下人之时,不要忘了让紫芙、青雁过去服侍。 毕竟紫芙、青雁二人,最熟悉李渊的生活习惯,和国公府的规矩。 如果贸然找了两个生手过去服侍,一年半载也不一定摸着李渊的脾性,顺便也可以让她们调教一下,那些刚安置过去的家奴仆婢。 ------ 第二日,李世民果然让丁记坎给裴寂送去了一百两黄金。 接下来的事,李世民便不再管,一切都由裴寂负责操持。 裴寂安排好李渊的事,便基本上撇开了李渊的牵绊,到长孙顺德院里玩「樗蒲」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 高斌廉玩「樗蒲」的技艺也非同一般,如果使出全力的话,甚至比裴寂要稍强一些。 一般情况下,他和裴寂都是真赌,两个人互有输赢。每隔一段时间,李世民便让高斌廉故意输一次,每次输上几万钱。 输了钱之后,高斌廉就垂头丧气地嚷嚷,以后不再赌了。 ------ 裴寂最怕的就是高斌廉不再赌,高斌廉如果不赌,裴寂就没了对手,他也没有了赢钱的门路。 每当这时候,裴寂便求李世民借钱给高斌廉,李世民则假装不愿再借。 李世民只要说不借,裴寂便心急,他软磨硬泡也要让李世民借钱给高斌廉。 李世民就会问,「到底你们两个谁在向我借钱?」 裴寂则道:「就算我借的行不行。」 ------ 常言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一来二去,裴寂求李世民多了,就欠下李世民不少人情,欠李世民人情多了,在李世民面前说话再也硬气不起来,从此对他言听计从。 ------ 李世民在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等人的协助下,暗中在做起事前的各项准备。 一切都如他和观音婢谋划的那样顺利进行,只是在等待时机,时机到来时便可相机而动。 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地在准备和等待之中过去。 ------ 七月杨广再幸江都。 到江都之后,杨广忆起去年突厥围雁门之仇,心中愤恨,便想让李渊和马邑太守王仁恭北击突厥,下诏:命右骁卫将军李渊率太原部兵马,与马邑郡守王仁恭北备边朔,攻击突厥。 ------ 接到杨广让其北击突厥的诏命,李渊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 如今的李渊,已与一年前判若两人,他已掉入裴寂为他营造的温柔乡中,筋酥骨软,哪里还愿经受那风餐露宿的征战之苦?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五九章计诱博徒免费阅读. 第一六零章 北击突厥 http://.biquxs.info/

接到杨广让其北击突厥的诏命,李渊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他已不愿经受那风餐露宿的征战之苦,只所以和以前有这么大的不同,应该与这几年方方面面的改变有关。 ------ 这年李渊已年逾五十,在那个年代,能活过五十已是长寿之人。 人到了这个年纪,生理、心理上的追求,与青壮年时期已明显不同,身体之内精气神日渐匮乏,心理上喜欢安定,厌恶剧烈的改变,眼看老之将至,感叹来日无多,嗜欲无穷,有了机会更愿即时行乐。 ------ 前几年,李渊一直在宫中任职,伴驾于杨广左右。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李渊不得不整日小心翼翼尽忠职守,不敢稍有差错。 去年离开宫中,刚获得兵权,地位未稳,李渊忙着组建军队,四处剿匪,战不旋踵,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今,手握五郡军政大权,地位已稳,军力大增,他此时难得有了喘息的机会。 ------ 李渊本是惧内之人,窦氏夫人在世时,他事事被窦氏夫人所左右。 作为一个位极一品的国公,妻妾成群本是司空见惯之事,然而窦氏夫人在时,李渊只有一房侍妾万氏。而那万氏,如今也是人老珠黄,基本上不再服侍李渊。 窦氏夫人的故去,让李渊没有了约束,从此有了放纵自己的机会。 ------ 就如人瞌睡之时,偏偏有人递过来个枕头,一连串的机缘,让李渊觉得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自己。 裴寂便是在李渊瞌睡时,递枕头之人。 他是州官的亲吏起家,这种人最会揣摩上司的喜好,巴结奉迎是他的拿手好戏。 裴寂只所以愿意卑躬屈膝讨好李渊,因为他明白只有让李渊高兴,李渊才会在他升官发财的路上,提供更多的方便。 ------ 在征得李世民的同意,和给予的金钱之后,裴寂瞒着李世民,偷偷在在晋阳宫中,精心挑选一名宫人服侍李渊,名字叫莫丽芳。 明里是在裴寂的操持下,为李渊纳了一房侍妾,暗地里却是他私下让宫人服侍李渊。 讨捕使官署之中不便行乐,裴寂便在晋阳城中为李渊置了一处别院。 ------ 李渊大半生被窦氏夫人所管制,如今管制已除,李渊如鱼得水,有美女在侧,又裴寂常常邀他宴饮,他很快便掉入裴寂罗致的温柔乡之中。 李渊食髓知味,心甘情愿沉湎于醉生梦死之中。整日提心吊胆准备取得天下,哪如即时行乐来得安逸?李渊胸中大志渐被酒色侵蚀,将获取天下的志向暂且抛诸脑后。 ------ 接到杨广的诏命,李渊心中甚是不快,也没了去别院享乐的心情,他回到官署后院上房,喊来李世民进行商议。 父子两人在炕上对坐,李渊是满腹牢骚。 「自古以来,匈奴为患,从周秦及汉魏,历代所不能驱除。」 「如今天下反者多于猬毛,群盗蜂涌而起,杨广害怕突厥,自己跑到江都享乐,却让我带兵北击突厥,假如山西境内盗贼再起,我该如何自处?」 ------ 李世民见父亲心中愤懑,但杨广诏命已下,又不得不依诏而行,就劝慰李渊。 「如今山西是我李家根基,如果北边不靖,一旦起事,南有强敌,北有突厥为患,必是腹背受敌。」 「不如现在给突厥以重击,使其生出畏威之心,待来日我等起事之时,突厥也不敢作乱。」 李渊为难道,「二郎所言全都在理,但我率太原兵马北进,山西五郡必将空虚,假如盗贼此时来犯,必致我根基不稳。」 ------ 李世民微笑着对李渊道, 「阿爷多虑了,北击突厥何需调动大军?」 「突厥多善骑射,居无定所,步卒到北疆就找不到突厥人的踪迹,派大军过去根本无用。」 「阿爷到北塞只需带二千精锐骑兵即可,严令各郡鹰扬府节制其它军队,履行保境安民之责。」 李渊思量再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依李世民的建议行事。 ------ 自从李世民将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等三人的妻子和馨儿接来之后,观音婢便经常到四家院里串门。 有时,馨儿也会带着她的儿子长孙珂,到观音婢这里来玩。 这日,馨儿正好带长孙珂来来玩,观音婢一边和丁娘子、馨儿说话,一边看着覃兰和侍琴逗着长孙珂玩。 几个妇人和小孩子在一起,话题自然就离不开孩子,观音婢看着不到三岁的长孙珂,夸他聪明伶俐,既机灵又调皮,说他像长孙湛小时候。 ------ 观音婢和馨儿在一起无话不谈,以前观音婢和馨儿说过,她和李世民一直没有孩子,是因为李世民武功未成,在专心练武。 这日馨儿又提起了这个话题,她笑着问观音婢,「你说小姑丈还在练武,一直不要孩子,也不知他练到何时是个头?」 观音婢笑道,「听世民阿兄说,快练成了,他如今正在练七十斤石锁,估计再有一年就可练成。」 ------ 馨儿听了,吃吃地笑,「真佩服你们,两人日日在一起,竟然能管得住自己。」 观音婢听馨儿取笑她,脸上一红,随手抓起炕上的掸子,扬了扬,「你再说,我可要打你。」 馨儿举起双手护在胸前,作出阻拦的样子,嘻笑着认输,「好,我以后不再说了。」 观音婢这才似娇似嗔地瞪着馨儿,将手中的掸子放下,警告她,「如敢再说,看我打烂你的皮。」 ------ 几个人正说笑,听见展画在门外和李世民打招呼,「二郎君回来了?」 李世民问展画,「三娘在做何事?」 展画回李世民,「馨儿娘子带着小郎君来了,三娘正在屋内和她说话。」 丁娘子和馨儿听见李世民回来,忙止住说笑从炕上下来。 ------ 李世民进屋和丁娘子相互点头笑了笑,馨儿则上前向李世民叉手屈膝施礼。 因为都是亲近之人,李世民也不和她们客气,自己脱鞋上炕坐到观音婢身旁,丁娘子和馨儿,重新上炕,坐在炕几的对面。 几人说了会儿话,留馨儿一起用了午膳。 用过午膳,馨儿也未再多作停留,向李世民、观音婢告辞回到自己的院里。 ------ 馨儿走后,李世民才和观音婢说起杨广下诏之事。 观音婢本来心中正高兴,一下跌入冰点,她预料到李世民肯定会随父亲李渊出征。 她所担心的是,突厥人可与盗贼不同,盗贼多是流民,多是乌合之众,见到官军便望风而逃;突厥人则以游猎为生,胡人多善骑射,与突厥人交战,则比剿匪要危险得多。 ------ 李世民见观音婢心事重重,就软语安慰。 「我又不是没有征讨过突厥,突厥人也是人,去年雁门救驾,我不是几面旗帜就怕他们吓跑了。」 「阿婢只管放心,我们这次依然要用计胜他,不会和他们硬拼。」 观音婢交代李世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要好好读一下阿爷的《边塞札记》,那里面全是阿爷对付突厥人的心得,还有突厥人的生活习惯。」 李世民笑着让观音婢放心,「我已将《边塞札记》的每一个字都印在了心里,已想好了应对突厥人的策略。」 然后,李世民向观音婢详细讲了自己应对突厥人的想法,观音婢才稍稍放了些心。 ------ 第二日,李渊召集太原郡文武官员,宣读至尊皇帝诏命,决定出兵北击突厥。他传令山西五郡,各安职守,严防盗贼滋扰,确保所辖境内安宁,如有懈怠,一律严惩。 此次出征,不动大军,不征用步卒,李渊命在太原军中,选调二千名精锐骑兵,于翌日随李渊赶赴马邑,与王仁恭部会合。. 翌日,李渊亲率二千名精锐骑兵,在兴国寺前祭旗誓师,然后开拔起程。 此次北击突厥,李世民、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丁记坎、段志玄、长孙湛、长孙渐皆随军参战,这些人初次和李世民一起出征,一个个斗志高昂,如狼似虎。 ------ 男人们讲的是血性,想建功立业,杀敌立功。 女人们想要的则是安定,相夫教子,家事安宁。 男人为了忠义可以慷慨赴死。 女人们则怕失去家中梁柱,从此失去佑护。 男人们万丈豪情奔赴沙场。 女人们则在家中蹙眉不展,满面愁容。 李世民走后,观音婢觉得,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等人的妻子如今肯定是满腹心事,有必要请她们和馨儿来聚一聚,她让陆峥和覃兰一起到四家院里,邀请四家的女主人第二日到讨捕使官署来玩。 ------ 第二日上午,四家女眷都依约来到讨捕使官署小院。 刘弘基的妻子崔氏,带着儿子仁实、女儿惠娘。 窦琮的妻子游氏,带着儿子奉操、奉义,女儿妍娘。 长孙顺德的妻子顿氏,带着女儿婉儿。 馨儿带着长孙珂。 加上随侍的奴婢、乳娘,小院里一下子多了二十多口人,本来清静的小院顿时热闹起来。 观音婢让覃兰安排下人们,领着孩子在前院玩,她则将顿氏、崔氏、游氏和馨儿让到正房炕上说话。 ------ 果然不出观音婢所料,顿氏、崔氏、游氏都是忧心忡忡,强装笑颜,对她们三人来说,出征打仗这几个字是一种痛,这种痛对她们来说有着刻骨铭心阴影。 因为征讨辽东,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都是数年没有归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游氏、顿氏、崔氏因而守了几年的活寡。 这种经历给她们带来的伤痛,至今没有抹平。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六零章北击突厥免费阅读. 第一六一章 出色郎君 http://.biquxs.info/

顿氏、崔氏、游氏的心中,对郎君出征打仗都有难以抹去的阴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郎君出征打仗,顿氏、崔氏、游氏仍是心有余悸。 而今一家人刚刚团聚,才过了几个月夫妻相守的甜蜜日子,郎君又去出征打仗,她们怎会高兴得起来。 ------ 观音婢今日请她们过来的目的,就是要将她们的心结打开。要不然,在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三人出征塞北的这段日子里,顿氏、崔氏、游氏会一直提心吊胆、心神不宁。 观音婢今日又要劝人,但劝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劝人要劝到心里,这样才会起到劝人的效果。 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三人临行前,肯定都和妻子说了无数宽慰的话。 可是他们又如何能让妻子相信,自己的郎君会平安归来? 如果他们的妻子,真相信了郎君的话,如今又怎会心事重重? 那么,观音婢又有什么办法,说到这几个人的心里呢? ------ 安置好孩子们,观音婢将四个人让到屋里,几个人围着炕几而坐。 展画已在炕几上,摆上了杏脯、柿饼、红枣、葡萄干四样干果。 观音婢靠窗坐在东面,刘弘基妻子崔氏挨着观音婢。 炕几对面,靠窗而坐的是窦琮的妻子游氏,紧挨着是馨儿和长孙顺德的妻子顿氏。 ------ 观音婢一边微笑着向每个人让着干果,一边仔细打量着每个人的神情。 窦琮的妻子游氏手拿一颗红枣,一边往外扣着枣核,一边低头不语。 馨儿未曾经历过离别之苦,好像对长孙湛出征并不太在意,她宛如自己也是主人,抓着干果让长孙顺德的妻子顿氏。 顿氏,温柔娴静,正在和馨儿客气地谦让,但她眼圈微肿,显然是昨日曾经哭过。 刘弘基妻子崔氏年龄稍长,则显得沉稳持重一些,她在小声劝顿氏,让顿氏尝一尝馨儿抓过去的葡萄干。 ------ 整个屋里面闷沉沉的,只听见馨儿、刘弘基妻子崔氏,和长孙顺德的妻子顿氏,在轻声低语。 窦琮的妻子游氏,扣出了枣核,慢慢啃咬着枣肉。 观音婢看气氛沉闷,就想说一些她们感兴趣的话题调节一下。 她也拿了一个红枣,往外扣着枣核,看着她们四人问道,「你们是不是对自己的郎君去打仗很担心?」 另外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观音婢点点头。 观音婢又问,「你们知道,刘阿兄、顺德阿叔和琮舅来晋阳之前在做何事?」 四个人还是不说话,又同时摇头看着观音婢。 ------ 观音婢心道,看来一个个都是抱着葫芦不开瓢。 她转过脸对挨着自己的崔氏道,「刘阿兄以前当过盗马贼。」 又转向对面的游氏,「琮舅也当过盗马贼。」 最后看着顿氏,「顺德阿叔当过盗匪。」 四个人听观音婢介绍刘弘基、窦琮、长孙顺德以前的经历,都感兴趣地看着观音婢。 ------ 观音婢见她们都露出好奇的神情,就继续接着往下讲。 「刘阿兄和琮舅,以前都是专抢突厥人马匹的盗马贼。因为抢马,两个人还成了仇人。」 馨儿奇怪地问,「我咋看他们是亲如兄弟,哪里会是仇人?」 窦琮的妻子游氏,是个直性子,她有些憋不住了,也跟着问,「他们两个咋就成了仇人?」 ------ 观音婢开始绘声绘色向几人讲述,刘弘基、窦琮两人因抢马恶战的故事,把刘弘基将窦琮打伤,后来因这事不理李世民,前前后后给四个人讲了一遍。 窦琮与刘弘基打架的事,牵着游氏的心,她一会儿为窦琮担心,一会儿又憋不住笑。 听观音婢讲完,游氏开始数落窦琮,「我们家郎君,就是这样一个犟脾气,整天板着个脸不好说话,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简直能让人急死。」 崔氏也抱怨刘弘基,「也怪我们家郎君,打伤了人也不知道救一下。」 游氏心直口快,却不向着自己的丈夫窦琮, 「崔娘子,你听说过打仗有救敌人的吗?刘阿兄,没补上一刀,我就千恩万谢了。」 几个人听游氏说话爽直,都被她的话逗得抿嘴而笑。 ------ 观音婢见说话的气氛轻松了一些,又看着她们四个人问,「你们可知道,你们家郎君有多大本事吗?」 馨儿对长孙湛信心十足,自豪地道,「我们家郎君可是有一身武艺。」 其它三人则是看着观音婢摇头。 观音婢白了馨儿一眼,奚落道,「把自己的郎君都夸成了一朵花,也不知道害臊。」 两人是从小的玩伴,说话也没有忌讳,馨儿根本不把观音婢的奚落当回事,笑着顶撞观音婢,「当姑姑的就是威风,可以随意欺负自己的侄妇。」 游氏三人见她们两人斗嘴,都笑而不语。 ------ 观音婢重新把话题引到长孙顺德、刘弘基和窦琮身上,对馨儿道,「别以为你家郎君是天下第一,和顺德阿叔、刘家阿兄和琮舅相比,阿湛还要逊色一些。」 观音婢接着用夸赞的口气介绍, 「在太原数万大军中,以前琮舅的武艺排第一,在晋阳城中无人能敌。」 游氏听了,抢着道,「是不是刘阿兄来了,我们家郎君成了第二?」 说完,她又笑着向崔氏抱怨,「崔娘子,你家郎君咋成了我家郎君的克星了?」 ------ 观音婢笑着对游氏道,「舅母,这次你可没有猜对。」 游氏疑惑地看着观音婢,「难道现在我家郎君又能胜了刘阿兄不成?」 观音婢故弄玄虚道,「后来,来了个叫花子,刘阿兄便成了第二,琮舅成了第三。」 游氏故作失望地道,「我家郎君真是流年不利。」 接着,她又问观音婢,「从哪里来了个叫花子?」 观音婢看着四个人,故意不揭破迷底,问道,「你们猜这个叫花子是何人?」 ------ 大概是长孙顺德向顿氏说过,他当叫花子的事。 顿氏脸上微红,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 其它三个人都摇摇头。 观音婢又把长孙顺德扮叫花子,打官署守卫的事给她们讲了一遍。 ------ 听了长孙顺德的故事,连沉稳持重的崔氏也憋不住笑,「长孙郎君真是滑稽,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馨儿接道,「崔娘子不了解顺德叔祖,他的滑稽事儿,就是讲三天也讲不完。」 她转过身抱着顿氏的胳膊,笑着问,「叔祖母,我是不是将顺德叔祖小时候的事给几位说说?」 游氏赶忙凑热闹,「馨儿,你快点说说。」 顿氏红着脸不依馨儿,「你要敢说,看你顺德叔祖回来怎么收拾你。」 馨儿一伸舌头,作了个鬼脸,无奈道,「算了,不说了,顺德叔祖绰号叫作「惹不起」。」. ------ 说到这时,屋里的气氛轻松融洽了不少。 游氏从食盒里抓了几粒葡萄干,看着观音婢问,「看起来长孙郎君是挺厉害的,他咋就压过刘阿兄和我家郎君了呢?」 观音婢绘声绘色地描述,「顺德阿叔力大无穷,抓着一个人,就如提一只小鸡一般。他射箭,在一里远的地方能百发百中。」 ------ 游氏诧异地看着观音婢,好像不相信她说的话,「一里远?一里远的东西,我连看都看不清。」 顿氏虽然不说话,却面带微笑,认真地听观音婢夸赞他的丈夫。 馨儿又将脸凑过去,看着顿氏,调侃道,「别看叔祖母不说话,她心里现在正美着呢。」 顿氏腼腆地红着脸,右手握拳在馨儿腰窝上捅了一下,假装生气道,「看我不打你?」 ------ 和顿氏闹过,馨儿又关心起长孙湛来,问观音婢,「小姑姑,你们家阿湛能排第几?」 观音婢笑着看她,「你觉得他与顺德阿叔比如何?」 馨儿也不谦虚,「我以前看过他们练武,我家郎君虽没有顺德叔祖力气大,但箭却比他射得准。」 观音婢看了看崔氏、顿氏和游氏,笑着对馨儿道,「你问问崔娘子她们,愿意让阿湛排第几。」 ------ 崔氏不说话,看着馨儿抿着嘴笑。 顿氏只顾拿食盒里的干果吃,不理馨儿,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游氏则笑着说,「那就让他和长孙郎君并列第一,这样我家郎君还是第三。」 馨儿忽然好像意识到哪地方不对,她看着观音婢, 「我们说了半天,是不是将小姑丈忘了?」 观音婢笑而不答。 ------ 馨儿向崔氏、顿氏和游氏解释道, 「我觉得论武艺和谋略,小姑丈应该排在第一,要不顺德叔祖、刘郎君、窦郎君,为何啥事都听他的?」 「他力气不比顺德叔祖小,箭射得又快又准。要说谋略,听说他用旌旗、战鼓,就把突厥的十几万大军吓跑了。」 崔氏、顿氏和游氏不知道李世民雁门救驾的事,都感兴趣地看着馨儿。 游氏催促馨儿,「快给我们说说,世民是怎么将突厥大军吓跑的?」 馨儿便把李世民雁门救驾的事,添油加醋地给她们三个讲了一遍。 三个人听罢都带着赞佩的神情。 馨儿说起李世民,比说长孙湛还骄傲,最后总结,「我们家小姑丈是有勇有谋,神勇无敌,跟着他打仗绝不会吃亏。」 ------ 游氏若有所悟地道,「难怪我们家那个犟筋,那么听世民的话,愿来世民有这么大本事。」 接着她好像在为自家郎君遗憾,「这下可不好排了,越排我们家郎君越靠后。」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六一章出色郎君免费阅读. 第一六二章 斩贼捕虏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说长孙顺德、刘弘基和窦琮的武艺高强,并不是为了排武艺的高低,目的是要给他们的妻子鼓劲,让她们放下心中的疑虑, 她宽慰崔氏、顿氏、馨儿、游氏,「你们的郎君,是这数万军中武艺最好的,是本事最大的几个人。」 「刘阿兄和琮舅,以前抢突厥人宝马的时候,突厥人见了他们都吓得两腿打颤。现在见了他们,还不落荒而逃?逃得慢了,一箭射过去,连小命都没了。」 说到「一箭射过去」的时候,在人前一向庄重沉稳的的观音婢,突然调皮了一下,两手做了个射箭的手势。 经观音婢这么一说,崔氏、顿氏、馨儿、游氏才发现,自己的郎君竟然不是平凡之人,对他们出征打仗之事自然是放心了不少。 ------ 几个人心中少了忧虑之情,取而代之的是以郎君为荣的骄傲。 观音婢见几人面上有了喜色,接着问她们, 「你们家郎君本事都这么大,不去打仗,让他们呆在家中干何事?」 「喝酒?赌钱?看孩子?还是让他们在家吃闲饭?」 馨儿点头附和,「有本事不用,确实可惜了这身本事。」 「他们从小就开始练武,等的就是这一天,要是练了一身武艺不上战场,还那么辛苦练武干什么?」 ------ 观音婢说那么多,让她们认识到自己的丈夫不是一般的男人,让她们为有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郎君感到骄傲。 接下来,观音婢要让她们看到丈夫出征打仗的好处。 这样,以后再碰到郎君出征打仗的事,她们就会打心眼里给予支持。 ------ 观音婢抓了些干果放在每个人的面前,几个人边吃边聊,她见崔氏和顿氏一直不怎么说话,就故意引她们说话。 「崔娘子、顺德婶娘,你们想没有想过,将来被敕封为郡夫人?」 顿氏柔声问观音婢,「郎君要做到多大的官,我们才能敕封郡夫人?」 观音婢微笑看着顿氏,答道,「要做到三品。」 崔氏问,「做到三品是不是很容易?」 观音婢笑了笑,「也不是太容易,满朝文武估计也超不过一百个。」 ------. 顿氏、和崔氏没再说话。 游氏却有些泄气,「天下的人有千千万,三品官不到一百个。我看这郡夫人还是别想了。」 观音婢给她们鼓劲道, 「那可不一定,你们郎君在数万大军之中,还是武艺最好的呢。」 「全国才有几十万军队,你算算他们的武艺在不在前五十名之内」 游氏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还真差不多。」 观音婢对四人感慨道, 「这男人要是没有本事也就算了,要是有一身本事却整日窝在家中,就白瞎了这身本身。」 「好男儿就要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将来封妻荫子。你们说是不是?」 ------- 不得不说,在人与人的交往中,一个人的见识确实重要。有见识的人,看问题看得透,说起来头头是道,说的话令人信服。 观音婢从小沉迷于读书,精通经史、谋略,看事深远,见识深刻。别看她只有十六岁,但和几个常年困守于深闺的妇人一比,有鹤立鸡群的感觉,每句话都透着智慧和胆略。 像顿氏和崔氏,在外人面前连说话都羞于启口,更不要说让她们去劝人了。 馨儿是和观音婢一起长大的,她对观音婢的与众不同早已是深有体会。 崔氏、顿氏和游氏,却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小娘子,句句说得在理,句句说到了她们心里。 对观音婢有了佩服之意,她们就越发相信观音婢所说的话,见她说得在理,三人不住点头。 ------ 观音婢见她们认可自己所说的话,接着道, 「其实突厥人也没有那么可怕,我父亲和他们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 「父亲常年在北疆,就不怎么回家,我从小就很少和她在一起。」 「十几年来北疆只所以没有受到突厥的袭扰,就是我家父亲的功劳。」 崔氏不禁惊叹,「二十多年在北疆,真是不容易。」 ------- 提起父亲,观音婢充满敬意,她深情地说道, 「阿爷虽然不易,却换来了家族的荣耀和全家的富贵荣华。」 「他从亲卫起家,最后被朝廷敕封为三品的武卫大将军。」 「全家人都得到他的庇荫,母亲是郡夫人,大兄、二兄年纪轻轻就官居五品。」 「四兄十几岁时承嗣,就敕封了七品的官职。」 崔氏、顿氏和游氏三人,听观音婢说全家人都因长孙晟而受惠,心中都十分羡慕,也暗暗祝愿自己的郎君,将来能够如长孙晟一般封妻荫子。 ------ 按下家中之事不说,再说出征北击突厥的军队。 李渊率军到达马邑,与王仁恭的兵马加在一起,不足五千人。 王仁恭心中害怕,不敢出战。 李渊知道王仁恭心中所想,就劝他解除心中疑虑,立下决战之心。 他按照与李世民的商议,为王仁恭分析双方的利憋。 「突厥所擅长是骑射。见到有利即向前,遇到强劲对手就遛走。以羊马为军粮,胜只是为了求财,败了面无惭色。」 「来去如风,没有固定的阵势和章法;行军时没有队列,扎营时逐水草而居。没有昼夜巡视警戒的辛劳,不用花费人力财力构筑营垒、筹措军粮。」 「王使君已与突厥人打交道数年,以为李渊说的可是实情。」 ------ 王仁恭听李渊分析,点头认可, 「突厥人的习性,确如唐公所言。」 「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等总不能昼夜整兵待之。」 「往往是接到突厥来扰的警讯,我方整军出战时,突厥人早就劫掠已毕,远遁它处。我军只能望着远处扬起的烟尘兴叹。」 ------ 李渊问王仁恭,「使君可知中国与突厥交战,难以建功的原因何在?」 王仁恭看着李渊不语,他心中说道,我要是知道如何建功,哪里还会被突厥的袭扰搞得精疲力竭? 李渊见王仁恭不语,向他讲自己的应对之策。 「中国之所以屡不见功,是因为行事和突厥人正好相反,军队行动没有他们自由,处处自缚手脚。」 「假如我等也如突厥人一样行事,也如他们一般逐水草而居,便可随时对来犯之敌进行攻击。」 「突厥人见无利可图,便不会再来。」 ------ 王仁恭虽然觉得李渊说得有理,但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心中没底,仍然犹豫不决。 李渊见他仍犹豫不定,就迫他出战。 「如今至尊皇帝远在江都,马邑孤城无援。如不进行生死一搏,如此危城,将难以图存,你我只有等着被主上问罪。」 王仁恭知道李渊是皇帝的近亲,见他说出重话,就再也不敢违拗李渊的决定,只得准备出战。 ------ 李渊命在自己带来的二千人、和马邑的驻军中优中选优,重新挑选了二千精于骑射的骑兵。 人员选好以后,将这两千名精锐骑兵交与李世民等人率领,出城寻找战机。 李渊和王仁恭则在马邑城中,等候李世民领兵出战的消息。 ------ 李世民率军出城之后,则不急于与突厥人交战。 他按照长孙晟《边塞札记》的记述,让士卒们熟悉突厥人的生活习惯。饮食起居都如突厥人一般,在边塞之外来回移动,逐水草而居,靠游猎为生。休息时,如突厥人一样搭建帐篷,派斥候在远处警戒。 ------ 李世民故意让部下打出李渊的旗号,让突厥人知道李渊的军队在边塞之外巡视。 有时候,突厥人也会派斥候骑兵前来侦探,李世民就让部下旁若无人一般驰骋射猎,耀武扬威。 李世民、长孙顺德、长孙湛等人皆是骑射高手,见到飞禽走兽都是百发百中。 突厥斥候骑兵探知以后,回去报知突厥首领。 突厥首领不知李世民等人的底细,每次都是避开李世民所率的军队。 ------ 有一次,李世民所率骑兵突然与突厥部落相遇,他命属下整装备战,没想到突厥部落却主动避战而去,李世民也不命令追击。 后来三番五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长孙顺德、窦琮、长孙湛等人就憋不住了,都嚷着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开战。 李世民见群情振奋,士卒对突厥人已没了畏惧之心,心知决战的时机已经到了。 ------ 以后数日,李世民带领二千轻骑,游走于草原之上寻找战机。 一日,斥候来报,北面数里之处有突厥大队人马,青壮老弱加在一起有数千人。 李世民将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长孙湛等人招到一起,问他们可敢一战? 这些人早已憋了多日,个个求战心切,恨不得马上披挂上马,杀入敌阵。 李世民命全军分成八队,从四面掩杀过去。 ------ 二千名精锐骑兵,如浪涛奔涌前进,大军过后掀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突厥部落未料到隋军来得这么突然,瞬间被合围在中间,四面八方矢箭如雨射向突厥部众。突厥部众仓促应战,大部分人还未来得及上马,即被射死在箭雨之中。 一阵箭雨过后,二千骑兵冲入敌方营地,只看到马槊翻飞,血肉四溅。突厥部众狼奔豕突,终逃不出被猎杀的命运。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已结束。 战后统计战果,将士按斩杀人头记功,共计斩首三千多级,邀获骏马一千多匹。 ------ 大胜之后,李世民命所有将士即刻收拾战场。 为防其它突厥部落来援,全军携战斗邀获,迅速回军马邑城。 李渊、王仁恭见李世民率军得胜归来不禁喜出望外,立即将捷报快马驰驿,奏报在江都的大隋皇帝杨广。 杨广龙心大悦,下诏将李渊、王仁恭慰勉了一番,从此对李渊更加信任。 ------ 此战之后,军队稍作休整,李世民又率军两次出击,连战连捷。 突厥人闻风丧胆,远走避战。 为巩固战果,李渊亲写书信派人送始毕可汗,警告他约束部下,不得再犯大隋疆界。如若不听,他将再派精锐深入突厥后方斩贼捕虏,让其终年不得安宁。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六二章斩贼捕虏免费阅读. 第一六三章 诱敌香饵 http://.biquxs.info/

突厥部众接连受到李世民所率轻骑痛击,已对李渊的军队生出畏惧之心。 始毕可汗见李渊深谙长孙晟用兵之道,心中也已生出恐惧,收到李渊送来的书信,他只得收束突厥部众,不敢再作南进。 李渊在马邑期间,再未受到突厥袭扰,见边境已靖,他怕所辖州郡盗贼再起,就引兵重回晋阳。 ------ 李渊返回晋阳之时,已是隋大业十三年十一月。 当时叛军首领魏刀儿,在河北势力很大,聚众十几万人,其部下贼首甄翟儿率众两万多人,常常袭扰上党、西河两郡。 盗贼有时聚集攻城,有时分散抢掠,地方鹰扬府无力应对。 隋大业十三年十二月,杨广下诏,敕右骁卫将军唐国公李渊为太原留守,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为副留守,将太原、河东兵讨甄翟儿。 ------ 接到杨广诏书,李渊并未立即召集太原文武官员商议,他在官署之中,先喊来李世民,问他对杨广的诏命有何看法。 李世民认为,问题的关键是盗贼敢不敢应战。 如果派出太原郡、河东郡大军进行征剿,盗贼不敢应战,必避往它处。 数万官军,兴师动众,不可能跟在盗贼后面追剿。 即使能够追上盗贼,但盗贼见不敌官军,就会散作小股藏入山中,数万官军找不到盗贼的足迹,就失去着力之处,这样就会劳师远征,却无功而返。 ------ 李渊听了李世民的想法,与他有同样的顾虑,一时也未想出良策。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对李渊道,「阿爷,何不用诱敌之策,诱而捕之。」 李渊问李世民,「如何诱而捕之?」 李世民道,「河北盗贼,实为流寇,没有根基,一切需用补充皆靠劫掠所得。劫掠一次只够用数日,需用不足之时,便会换一个地方劫掠。」 「我们只需做一个大的诱饵,盗贼以为有利可图,便会聚众来抢,趁他们聚众来抢之时,我等就可一举歼之。」 「但这个诱饵必须足够大,能够吊起盗贼的味口,他们才会聚起更的人。」 「另外,官军还要示弱,让盗贼以为有机可乘。如果官军势大,盗贼便不敢来。」 「因此,我们必须有以比盗贼少得多的兵力,击败比官军多几倍盗贼的准备。」 ------ 李渊听后,以为此策甚好,便和李世民商议,制定了详细的剿贼方案。 李世民与父亲商议完之后,回到自己院中,此时已到深夜。 观音婢仍然未睡,一个人在炕上看书,在等着李世民。 她见李世民这么晚才回来,而且是满脸兴奋,就好奇地问, 「阿爷喊你何事?这么晚才回来,还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 ------ 李世民脱鞋上炕,冲观音婢得意地一笑,「今日杨广下诏,敕命阿爷为太原留守,让他带兵剿匪。」 观音婢以为李世民,是因为李渊被任命为太原留守而高兴,她自顾看着书,心不在焉地问李世民,「太原留守比讨捕使的权力更大吗?」 李世民自己拿起壶,斟了一盏酪浆,喝了一口说道, 「讨捕使是奉皇命行监察之责,起到的是监督作用。」 「太原留守则是实职,对山西五郡直接节制,行使五郡军政大权。」 ------ 观音婢放下书,微笑看着李世民, 「怪不得世民阿兄如此高兴。以后阿爷做事,不用再借用皇命,而是可以直接发号施令了。」 李世民笑观音婢,「这次阿婢可是看走了眼,我高兴并不是因为阿爷任太原留守之事。」 观音婢有些迷惑地问李世民,「那是为了保事?」 李世民眉毛一扬,看着观音婢,「为了剿匪之事。我和阿爷商议出一条妙计,可以将山西境内盗贼一网打尽。」 ------ 听说可以将山西盗贼一网打尽,观音婢来了兴致,按着自己的思路分析道, 「如果真能将山西盗贼一网打尽,确是条妙计。只是想做到,太难。」 「如今盗贼无孔不入,官军哪里势力弱,他们就到哪里。」 「就怕阿爷率领大军未到,盗贼已逃得无影无踪,最终官军会无功而返。」 李世民见观音婢与他以前的想法相同,就将他与李渊商量的计策,详详细细说给观音婢听。 ------ 观音婢认真听完,认为整个计划考虑得很周密,如果不出意外,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她沉思了一会,认真地对李世民道, 「我觉得此计甚好,还有些美中不足。」 「以前我家阿爷说过,谋事贵密,机泄则事难成。」 「如今你和阿爷行的是瞒天过海之计,保密更是重中之重,知道核心机密的人最好是越少越好。」 「有些事只有你和阿爷知道就行。属下文武官员只需依令而行,并不一定让他们知道为何要这样做。」 ------ 李世民听观音婢说完,也觉得将保密的事疏忽了,急忙就要下炕。 「我现在就去和阿爷再商议一下。」 观音婢笑着阻止道,「现在已是半夜,阿爷早就歇下了,你明早再去找阿爷说也不迟。」 李世民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我只顾心急,竟然忘了已是深夜。」 ------ 第二日一早,李世民即去见李渊,向父亲说了如何做到事前保密。 父子二人又商议了一番,终于确定了诱敌剿匪的最终方案。 到了上午,李渊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剿匪之事,而是先召来副留守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 李渊向王威、高君雅两人说了,用计诱捕盗贼的剿匪安排。 ------ 王威听罢,心有所惧,他担心地对李渊道, 「唐公之计甚好,只怕到时盗贼势众,官军人少,不能力敌。」 李渊则处之泰然,胸有成竹。 「这些盗贼,皆是流寇,以前多是种田的个民,只所以为盗,只不过为了混口饭吃,哪里知道如何打仗?」 「他们看重的只是钱财,以前只所以频频得逞,只不过是地方府兵与之相比实力太过悬殊所致。」 「如今我等派出精锐,必能胜他。」 ------ 王威见李渊心意已决,也不好再争,恐落个怯战的名声。 高君雅则是杨广的亲信,他才不管李渊采用什么策略剿匪,只要按杨广的诏书去做,他就同意。 李渊怕机密外泄,向王威、高君雅交代,「知道此计划的只有你我三人,切记不可外泄,如若外泄,二位应该知道后果严重。」 ------ 李渊和王威、高君雅三人商议已毕,翌日即召集太原文武官员,在留守府官署议事。 待文武官员到齐,李渊升堂安排剿匪相关事宜。 他向众官员宣布, 「年节将至,昨日东都洛阳发来文书,近日东都附近饥民聚集,为防民变,急需赈济。」 「户部传书太原,着山西诸郡筹措钱粮,送往东都,以充洛口仓。」 「我等食朝廷俸禄,当为朝廷分忧,依户部之命行事。」 听说户部让这个时节筹集钱粮运往东都,以前并未有此等先例,文武官员心中不免疑惑,但李渊说户部的文书是这样说的,也没人敢问真相到底如何。 ------ 李渊见无人提出异议,便安排筹措、护送钱粮之事。 他向文武官员一一分派任务。 出发之前,做如下准备: 晋阳县令刘文静、石艾县令殷开山、龙山县令高斌廉三人,在三日内筹粮五千石,官钱二万缗。 太原郡鹰扬府司仓赵文恪,征调驴车五百辆,将所筹钱粮装车待发。 太原郡鹰扬府司马刘政会、司兵许世绪二人,负责选调精税骑兵四千、步卒一千。 ------ 出发之后,做如下安排: 虎贲郎将王威,率骑兵二千跟辎重车辆护卫,步卒跟车随行。 鹰扬郎将姜宝谊、鹰扬府校尉张平高,各率一千精锐骑兵在侧翼护卫。 李世民、刘弘基、丁记坎、段志玄与鹰扬郎将姜宝谊分作一队。 长孙顺德、窦琮、长孙湛、长孙渐与鹰扬府校尉张平高分作一队。 李渊随军出行。 武牙郎将高君雅留守晋阳,以防不测。 ------ 各文武官员领命之后,各自依令而行做好准备。 太原郡各县发布告示,筹集钱粮,全郡上下皆知官军要护送钱粮到东都洛阳。 李渊则私下交代鹰扬府司仓赵文恪,除军需所用,其余车辆皆装上麦草、沙石,装入口袋封好,车上再敷上油毡。 又过了三日,人马、辎重车辆全部准备完毕。 第四日,伪装成护送钱粮的剿匪官军,从晋阳开拔。 ------ 事前,李渊已得到郡县急报,甄翟儿贼众正在霍邑、灵石一带活动,此处正是太原到洛阳的必经之地。 李渊便率军从晋阳出发,沿官道经介休,向灵石方向行军。 他并未督促部下行军太急,官军每日行军五十里,便安营扎寨,就地休息。 ------ 全军行了五日,才过了介休,离雀鼠谷还有六十里。这时斥候探马来报,雀鼠谷有盗贼聚集。 众将听说前面有盗贼,皆恐护送钱粮有失,纷纷向李渊谏言,调集地方府兵来增加官军的力量。 李渊谈笑自若,激励部下众将,「此等盗贼皆由流民组成,系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以前他们只所以屡屡得手,是地方府兵太弱。如今我军乃是精锐,盗贼怎能与我匹敌?」 他问众将,「众位以为,此辈盗贼与突厥骑兵相比如何?」 众将道,「与突厥骑兵相比,盗贼差得太远。」 李渊笑道,「我军两千骑兵,就将突厥人杀得片甲不留,而今何惧这些盗贼?」 部下众将听后,以为李渊说得有理,士气大振,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六三章诱敌香饵免费阅读. 第一六肆章 诈败回击 http://.biquxs.info/

在离雀鼠谷六十里远处,斥候探马来报,雀鼠谷有盗贼聚集。 众将在李渊的激励下一心求战。 李渊嘱咐众将,「众位不要心急,到时我自有安排,你们务必依令而行,违令者军法处置。」 ------ 第二日,官军只向前行进了三十里,李渊即命扎营。 此时,离雀鼠谷口还有三十里,李渊命部下众将严加戒备,以防盗贼夜间前来偷营。 翌日天刚亮,李渊命全军起程。 行至离雀鼠谷口十里,斥候探马来报,盗贼大约有两万多人,正向官军赶来。 ------ 李渊召集众将,下令将辎重车辆集中在一起,摆成阵势,插上旌旗。 王威率两千骑兵在阵前待敌。 步兵撤到阵后准备好弓箭待射。 鹰扬郎将姜宝谊、鹰扬府校尉张平高,各率一千精锐骑兵守卫两侧。 ------ 布置好各部方位之后,李渊安排攻击盗贼的策略, 「待盗贼接近二百步时,用弓箭止住盗贼来势。盗贼遇阻停下时,必聚在一起等贼首号令。」 「贼首如下令冲锋,各部不准应战。前阵要装出畏惧的样子,逃往阵后。两侧骑兵要向外面奔逃。」 众将听李渊安排,盗贼冲锋时,官军全部四散而逃,都不免心中奇怪。 有将士问李渊,「唐公,我等都跑了,如何击杀盗贼?」 李渊一脸严肃,「我可不是让尔等真逃,如有真正逃离者,军法从事。」 ------ 接着,李渊继续部署, 「我军逃离后,贼众必来争抢辎重车辆。」 「当盗贼聚集辎重车辆周围时,我军步兵从阵后射箭;骑兵,从两侧向前包抄合围,将盗贼围在中间,用弓箭射杀。」 「一阵箭雨过后,骑兵趁贼众大乱,杀入阵中。」 ------ 交代完之后,李渊问众将,「尔等可曾明白我的意图?」 众将皆道,「明白」。 领到命令之后,众将都回去布阵,并向属下传达与盗贼交战的策略。 ------ 阵势布好没有多久,盗贼骑兵即已来到近前。 王威在阵前端坐马上,见贼众快到二百步时,下令部下放箭。 盗贼骑兵果然停住前进的步伐,等待后续部众跟上。 过了一会儿,盗贼后续部众陆续赶到,与官军形成对阵之势。 ------ 这时,一名全副武装、威武雄壮盗贼越众上前,坐在马上向官军这边观望。有数名盗贼围到他身边进行交谈。 李世民认定,此人必是贼首甄翟儿,他心中即已打定主意,待会儿开战之后,必先将此人射杀。 那威武雄壮盗贼与几人交谈之后,与他交谈之人向左右两边散开,想是已得到命令向属下进行交代。 果然,没过片刻,盗贼骑兵即向官军冲杀过来。 ------ 王威让部下装模作样零零星星射了几箭,即拨转马头向阵后逃去,所属部下也拨马而逃。 两侧的官军见盗贼骑兵冲过来,也装作惧战,向两边逃去。 盗贼骑兵乃是敌方精锐,见官军四散而逃,以为又如往常一般轻松获胜,尽皆冲到辎重车辆跟前,下马争抢车上所装物资。 后面的盗贼步兵,见到骑兵已经得手,也从后面蜂拥而上,冲向辎重车辆。 只有那威武雄壮盗 贼,和数名骑兵站在原地未动。 ------ 就在这时,刚才四散而逃的官军却杀了回来,将盗贼精锐全部合围在中间。 盗贼见势不妙,便想上马应战,却见万箭齐发,一起向阵中射来。 被围在阵中的盗贼,多数被箭射伤,未受伤的只得隐身辎重车辆之后躲藏。 ------ 李世民则直接冲向威武雄壮盗贼,在三百步外即施展追风箭法,连续向其射出三箭。 另外一边,长孙顺德如法炮制,也施展追风箭法,连续向其射出三箭。 两人六箭,全部射中威武雄壮盗贼,此人立即跌落马下,他身旁数人见首领落马,拨马便逃,也被李世民等人射落马下。 ------ 后面还未冲上去的盗贼步兵,见前面骑兵精锐遇袭,知道大势已去,纷纷转身向南逃跑。 官军骑兵从两侧向前包抄,盗贼步兵的两条腿哪有马跑得快,很快就被官军骑兵截断了退路,这些人见抵敌不过,纷纷缴械投降。 辎重车辆旁边,被围在核心的盗贼精锐,已死伤过半,剩下的盗贼,见已无胜机也不得不放弃抵抗。 ------ 此战官军射杀、斩杀盗贼三千多人,俘获近两万人。 李渊问一投降盗贼头目,贼首甄翟儿何在?那盗贼头目说,被李世民、长孙顺德射杀的即是甄翟儿。 李渊让官军就地扎营,掩埋盗贼尸体,救治伤病,安抚投降盗贼。召来介休、灵石、霍邑三县官吏,将归附盗贼登记造册,分别于三县落籍,分与公田,充作军户。 ------ 时逢隆冬,归附盗贼无以为生,李渊命三县官吏,联络当地富户赈以过冬口粮,待来年有了收成,由落籍者如数返还。并命地方官吏传谕乡里,协助落籍盗贼搭建茅屋抵御寒冬。 李渊如此安排,归附盗贼便有了生计,一个个感恩戴德,从此再无作乱的念头,并接来家中老幼数万人前来归附。 ------ 李世民随李渊剿匪走后,观音婢便每日等待着他们奏凯的消息。 在焦急的等待之中,日子显得尤其漫长。 以前,观音婢劝说顿氏等人之时,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但是当她一个人时,也免不了为李世民的安危担心。 毕竟打仗这种事,谁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 长孙顺德的妻子顿氏、刘弘基的妻子崔氏、窦琮的妻子游氏和馨儿,并不知道他们家郎君这次是去剿匪。 她们还真的以为,是去护送钱粮到洛阳,所以也不如上次北击突厥时那样提心吊胆。 在几个人的心中,更多的是夫妻暂时离别的相思之情。 郎君不在家的日子,馨儿、顿氏等人,在自己院中无事可做,就想着排遣一下心中的寂寞。 四个人就每日带着孩子,到留守府官署来找观音婢闲聊,五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无形中就缓解了相思之苦。. ------ 当着顿氏等四个人的面,观音婢不敢显出有丝毫的焦虑,以免给她们带来不安。她会想出各种办法来开导、宽慰她们四人,让她们不要牵挂外出的郎君,每日却私下里让覃兰到前院去打听,有没有从南面传回的消息。 ------ 到了第八日上午,陆峥到后院来找覃兰,兴奋异常地告诉她,「快马驰驿刚刚送回了,官军剿匪大胜的消息。」 覃兰问陆峥,「捷报上是怎么说的?」 陆峥道,「听说是斩首三千人, 俘获两万人。」 覃兰急急地问道,「其它还说些什么?」 陆峥笑着回答覃兰,「我又不是郡丞,哪里会看到捷报?我也只是听说这些。」 覃兰生气道,「那你还不赶快去打听。」 ------ 打发走陆峥,覃兰一路小跑回到后院,她抑制不住地兴奋,刚进小院就高声喊道, 「打胜了,打胜了,郎主刚刚传来了捷报。」 在院里玩耍的孩子们,惊异地望着覃兰,覃兰也不理会他们,径直跑向正房。 观音婢和顿氏等人,正在屋中炕上说话,听到覃兰在院中兴奋地喊叫,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几人连忙穿鞋下炕。 ------ 馨儿性急,趿着鞋就往门口跑,跑到门口,便和掀门帘进来的覃兰撞了满怀。 覃兰扶馨儿站稳,紧走几步来到站在炕前的观音婢面前,弯着腰、喘着气,向观音婢禀道,「陆峥说打胜了。」 观音婢见她慌里慌张的模样,笑道,「你喘口气再说。」 说罢,她招呼顿氏等人重新上炕。 ------ 在炕上坐定,观音婢看着缓过劲来的覃兰吩咐,「说吧。」 覃兰这时才想起来向观音婢叉手屈膝施礼,然后禀道, 「刚才陆峥来报信,说郎主传来捷报,他们剿匪打了大胜仗,说是斩首三千人,俘获两万人。」 观音婢等人静静地听着,等覃兰说下文,见她不再说话,观音婢问覃兰,「捷报上其它还怎么说?」 覃兰遗憾地回答观音婢,「我问陆峥,他说他只知道这些。」 ------ 馨儿、顿氏等人愣愣地看着观音婢,满腹的疑问。 游氏问道,「不是说去护送钱粮到洛阳吗?怎么跑去剿匪了?」 观音婢笑着对四个人道,「这次阿爷领兵出征,对外说是护送钱粮到洛阳,实际上是去剿匪。」 游氏抱怨观音婢,「又是去打仗,你咋不早说?」 崔氏抿着嘴笑,「要是早说,你肯定又会天天睡不着觉。」 游氏听崔氏这样说,觉得还真是这样,接着道,「崔娘子说的也是,要是早知道去打仗,又得过那让人提心吊胆的日子。」 ------ 馨儿好奇心大增,催着观音婢道,「三娘快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观音婢便将李渊以护送钱粮到洛阳为名,带兵去剿匪的事给四个人详细说了一遍。 几个人饶有兴趣地听完观音婢介绍,游氏感慨,「没想到打仗还有这么多巧!」 观音婢道,「打仗主要看谋略,这样才能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战绩。」 ------ 听说郎君们在外面打了大胜仗,馨儿等人一个个喜笑颜开,聊天时又多了新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覃兰又从官署前院打听到消息,回来禀报观音婢,说官军没有伤亡,接下来要安置投降的盗贼,估计要等几日才能返回晋阳。 还有十几日就到了正旦节,有了准信,每个人的心都放到了肚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观音婢和馨儿等人,一边忙着准备过年,一边欢天喜地等待自己的郎君凯旋而归。 第一六五章 两件急事 http://.biquxs.info/

未过十日,李渊率军凯旋。 观音婢已于昨日听说,李世民即将于下午回到晋阳的消息。她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离家多日的李世民。 平时不太注重打扮的观音婢,今日精心梳妆,将自己打扮一番,她不时让陆峥打探班师的剿匪军队到了哪里。 ------ 午时刚过,留在太原的文武官员便到城外迎候。到了未时,陆峥向观音婢禀报,大军已到达晋阳城西门。 进城之后,李渊等人与迎候的官员进到了官署大厅,又过了半个时辰,李世民才回到官署后院。 李世民得胜归来,与观音婢本该庆祝一番,但是刚到晋阳,他便听到两个令人不快的消息。 刚刚在官署大厅,留守晋阳的高君雅向李渊禀报,一是突厥又犯边塞,二是刘文静因为与李密联婚,被关入太原郡监狱。 ------ 李渊上次于马邑痛击突厥之后,带兵回到晋阳。 始毕可汗听说李渊回到太原郡,见马邑孤立无援,又数次袭扰马邑。 马邑太守王仁恭无奈,只得向李渊求救。 武牙郎将高君雅接报后,适逢李渊带兵外出剿匪,不敢擅自作主是否派兵救援,只得等李渊回来再作裁夺。 李渊率军凯旋当日,高君雅即向李渊禀报王仁恭求援之事。 军情紧急,李渊恐落下见死不救的罪名,就当场决定,另选两千骑兵,由高君雅率领立即驰援马邑。 ------ 高君雅向李渊禀报的第二件事,是晋阳县令刘文静与李密联婚为由,已将其关入太原郡监狱。 有人向高君雅举报,说刘文静之妹嫁与李密为妻,而李密在巩地起兵叛乱,乃是叛逆大罪,刘文静坐与叛贼联婚,当受诛连。 按照大隋《开皇律》,大逆谋反叛者,父子兄弟皆斩,家口没官。按说,刘文静不当受到连坐。但杨玄感叛乱时,杨广却下诏诛了杨玄感九族。 高君雅也不能确定刘文静到底有罪,还是无罪,但恐落下私纵疑犯的罪名,以待罪之身将刘文静下狱。 ------ 所谓九族即: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 李密妻子为刘文静之妹,刘文静即在李密的「妻三族」之列。 如果杨广也如处置杨玄感一般,处置李密,那么刘文静将在所难免。 如今的情况是,按大隋《开皇律》刘文静无罪,按处置杨玄感方式,刘文静有罪。 李渊听过高君雅的禀报,对刘文静的事未置可否,只是说暂且押在太原狱,等以后再说。 ------ 李世民听说刘文静被关入太原郡监狱焦急万分,想向李渊说情,但当着太原郡文武官员的面却无法开口。 他本想等文武官员散去后,找父亲李渊去说,李渊却没回官署后院,径直去了蓄养小妾莫丽芳的别院。 李世民心中不快,却无法抱怨父亲,闷闷不乐回到自己住的小院。 ------ 观音婢满心欢喜出来迎接李世民,却见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似乎心中有事,在屋外她也不好问,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回到正房。 观音婢倒也沉得住气,也不问李世民心中有何事,先让新竹、展画侍候李世民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已毕,李世民坐到炕上,观音婢安排新竹、展画去忙其它事情。她便坐到李世民身旁甜甜地问,「世民阿兄,你是否有什么事心里不高兴?」 ------ 离别多日,刚刚回来,本该是夫妻恩爱缠绵之时,李世民不想让观音婢因刘文静的事烦心。 他伸手揽住观音婢,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扭过脸看着观音婢的眼睛,深情地问她,「你给阿兄说实话,我走后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观音婢腻腻地贴在李世民身上,嗲声撒娇,「才没有呢。」 李世民在观音婢鬓旁亲了一下,握住她绵软的小手,笑道,「肯定是在撒谎。」 ------ 屋里烧着火炕,洋溢着融融暖意,李世民的轻轻一吻,让观音婢心如鹿撞,脸上泛起红晕。 她想和李世民靠得更近一些,希望两人能紧紧相拥,更期待世民阿兄能俯身给她深情一吻,但这样的请求她怎么说得出口? 见李世民怀着心事,观音婢轻轻推开李世民,坐直身子,理了理头发,收敛心神,懂事地看着李世民,声音柔柔地抱怨,「明明心中有事,还一直憋在心里。」 李世民见瞒不住观音婢,只得告诉她,「刘文静被下了太原狱。」 观音婢也是一惊,问李世民,「是否因为李密之事?看来他以前担心的事变成了现实。」 李世民没有说话,轻轻地点点头。 ------ 李世民挪了挪身子,看着观音婢, 「我感觉举兵起事,已迫在眉睫,偏偏在此时出了这等事。」 观音婢见李世焦急的样子,她想了解一下当下的朝局,就对李世民道, 「世民阿兄,我整日不出官署大门,也不知当下朝局如何?你能否给我说说?」 李世民感慨,「大隋灭亡已是必然,杨广抛下天下子民,远赴江都,却不管如今天下已经大乱。」 ------ 然后,李世民历数天下乱状,如今的情况是: 称帝者三人。林士弘起兵豫章,刘元进起兵晋安,皆自称皇帝;朱粲起兵南阳,号称楚帝。 称王者七人。李子通起兵海陵,号称楚王;邵江海占据岐州,号称新平王;郭子和起兵榆林,号称永乐王;窦建德起兵河间,号称长乐王;王须拔在恒、定一带起兵,号称漫天王;汪华在新安起兵,杜伏威在淮南起兵,都号称吴王; 占据州郡,自立名号者八人。李密在巩地起兵,号称魏公;王德仁在邺地起兵,号称太公;左才相在齐郡起兵,号称博山公;罗艺占据幽州,左难当占据泾州,冯盎占据高罗,都号称总管;孟海公占据曹州,号称录事;周文举占据淮阳,号称柳叶军; 其他占据州郡,号称举义者不下二十人。 落草为寇,啸聚山林水泽的叛军更是不计其数。 ------ 李世民说完天下乱状,显得忧心忡忡,「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再不起事恐会失去先机。」 观音婢却不以为然,她安慰李世民,「世民阿兄,刚才你说的这些人,可有一人能掌控五郡的军政大权?」 李世民将刚才所说的人逐一在心中滤了一遍,摇头道,「还未有一人,有与阿爷相匹敌的实力。」 观音婢坦然说道,「我觉得举兵起事,并不是太过着急,关键是经营好山西五郡,做好起事前的准备。只要赢得军心、民心,我等可随时作出决定于何时举事。」 「我们如能将军心、民心引归阿爷,虽未起事,却胜过起事。」 「你仔细想想,举事前还有哪些事情要做,准备不到的地方,举事前都要一一弥补。」 ----- 听了观音婢之言,李世民陷入了深思,他思虑再三,才开口说道, 「如果现在举事,最怕的是其它郡收到杨广的诏命,带兵来攻打太原郡。其中包括山西五郡的另外四郡,还有山西周围的郡。」 「这就要先稳稳掌控住山西五郡,待山西周围的郡也亦生乱,到那时周边的郡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力量来攻山西?这时候,就到了举事的良机。」 ------ 观音婢点头赞同,「所以说,等到山西周边乱了之后,才是举兵起事的良机。」 「在这期间,就要争取山西五郡的军心、民心,待到军心、民心思归,起事之时将会一呼百应。」 「当然,这五郡之中,重中之重是太原郡,要保证这些文武官员对阿爷绝对忠心。你要对这些人一一进行甄别。」 「世民阿兄需认真考虑,目前该做何事,你心中要有个轻重缓急。」 ------ 李世民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目前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要劝阿爷同意我们暗中准备。二是要对文武官员进行甄别,分清是敌是友。」 他接着向观音婢解释,把这两件事列为重点的理由。 「我们以前做事都是瞒着阿爷,但进入全面准备之时,许多事必须得到阿爷的首肯。所以,要劝说阿爷同意我们进行全面准备。」 「二是我们到晋阳时间太短,对太原的文武官员了解有限,刘文静最了解晋阳官场,必须依重他,来甄别在晋阳的文武官员。这也是我听说他被下狱之后,焦急的原因。」 ------ 观音婢也认为当前这两件事最重要,就劝李世民,「那你就先想办法将刘文静从狱中救出,然后再找机会去劝说阿爷。」 就这样,李世民和观音婢商定了眼前最急着做的事,只有先将这两件事做好,举兵起事才能进入发动准备阶段。 ------ 李世民心中已是急不可耐,决定当晚就去太原郡狱中去探视刘文静。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刘文静感受到李世民对他的重视。 回到晋阳当日就去狱中探望,刘文静一定能感觉到李世民的一片至诚。 李世民让观音婢准备些酒菜,他要带到狱中,又让陆峥去喊段志玄;让段志玄说服任太原郡司法书佐的父亲段偃师进行通融。 有了段偃师的允许,李世民才能于夜间去狱中探视刘文静。 ------ 李世民一边让人准备,一边在担心,如今是数九寒天,滴水成冰,也不知刘文静能不能经受住牢狱之苦? 他想趁机看一看,刘文静是不是一个意志坚韧之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六五章两件急事免费阅读. 第一六六章 太原监狱 http://.biquxs.info/

在等段志玄的时候,李世民在想,监狱是个什么样子,他心中有些好奇。 等到段志玄到来,天已过了酉时。 李世民让陆峥带上酒菜,与段志玄三人一起来到太原郡监狱。 此时段志玄的父亲,太原郡司法书佐段偃师,已在狱中等候。他安排狱卒放李世民、段志玄和陆峥三人进入牢中。 ------ 以前,李世民从未进入过监牢,今日是生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进来之后才真正体会到,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三人在狱卒的引领下,先进入监门,监门正对着牢房。 牢房坐北朝南,从西到东有十来间房子,有东西两个门。 李世民三人从东门进入牢房,见到北面靠墙是一个个连在一起,用木栅围成的牢笼。每个牢笼长宽有六、七尺,空间狭小,但就这么小一个地方,有的还关着两、三个人。 ------ 刘文静被单独关在一个牢笼之中,李世民来时,他正蜷缩在笼中一角睡觉。 晋阳的冬天特别寒冷,腊月的天滴水成冰。 在这个季节,刘文静作为一名县令,如果在家,屋里定是烧着火炕,根本不会感到冬天的寒冷。 然而,在太原郡监狱的牢笼之中,却是另一番感受。如今他蜷缩在牢笼一角,地上铺着茅草,身上盖一张破絮,能不被冻死已是万幸,不知能不能真正睡去。 ----- 李世民走到牢笼跟前轻声喊了一声「刘县令」。 刘文静听到有人喊,借着牢中昏暗的灯光向木栅外观看,见是李世民,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抱着膀子来到木栅前,向李世民施礼作了一揖,轻声问道,「二郎君来了?」 李世民看看旁边笼中还关着其他犯人,小声说道,「今日刚刚返回晋阳,听说你被关在这里,便来看你。」 ------ 两人打过招呼,李世民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更不要说商议举兵起事这样的机密大事。 他转过身对段志玄道,「你去问一下段书佐,能否借他公廨一用。」 段志玄连忙去找段偃师,不一会儿从外面回来,附在狱卒耳边交代了几句,狱卒打开牢笼的木栅门,将刘文静放出。 ------ 李世民见刘文静从牢笼中出来,解下自己身上的貂裘斗篷给他披上。几个人一起出了牢门,又出了监门,来到外面狱吏办理公务的地方。 段偃师将李世民和刘文静,让到自己处理案牍的书房,然后和段志玄、陆峥一起在其它的房间等着,留李世民和刘文静两人在书房中说话。 ------ 书房之中烧着火炕,刘文静从冰窖一般的牢房,步入暖意融融的公廨,如同从地狱进入了天堂一般,真有天差地别的感觉。 书房里烛火比牢里要明亮许多,李世民仔细打量,在牢中关了多日的刘文静,只见他身穿单薄的囚服,蓬头垢面,脸色憔悴,已无了往日的风流个傥、俊伟洒脱。但他那双眼睛仍然炯炯有神,闪着光亮,显然他的意志并没有在牢狱之中受到摧折。 ------ 李世民看到刘文静的脸颊、耳垂和手背上,都有红红的肿块,明显是生出的冻疮。 他心中有些怆然,拱手向刘文静道,「刘县令受苦了,没想到才走数日,你竟遭受这牢狱之灾。」 刘文静好像对自己当前的处境,并不感到难过,他自顾脱鞋上炕,将李世民为他披上的貂裘斗篷解下,放在一旁,坦然说道,「这是命中劫数,我早已知道会有今日。」 ------ 李世民亲自将酒菜摆在炕几之上,然后也脱鞋上炕,为刘文静和自己各斟了一盏酒。 刘文静也不等李世民劝酒,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接着拿起双箸夹菜放入口中,他也不看李世民,边吃边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世民将酒再次给他斟上,刘文静依然端起一饮而尽。 李世民默默看着刘文静,一边看他吃菜,一边给他斟酒。 ------ 三盏酒下肚,刘文静停箸注视着李世民,眼中闪着坚定而智慧的光芒,慨然道,「天下大乱,非商汤、周武王、汉高祖、光武帝不能抵定。」 李世民与刘文静双目对视,说道,「请刘县令说说自己有何想法。」 刘文静端起酒盏喝了一口,放下酒盏慷慨说道, 「主上远赴江都,河洛之地义兵聚集,天下盗贼遍地,大者占据州郡,小者占据山泽,等待真命天子收而用之。如果二郎君见机而行,振臂一呼,四海不难平定。文静在山西多年,素来结识当地豪杰,一声号召,可得十万之众,再加上唐公数万府兵,一声令下,谁不愿跟从呢?乘虚西进叩关,则帝业可成。」 ------ 李世民端起酒盏与刘文静同饮,赞道,「刘县令所言正合我意。只是如今,我等该作何打算。」 刘文静沉思片刻,向李世民建议,「首先要征得国公首肯,策动文武官员,收抚民心,然后再交好突厥。」 ------ 李世民不忍刘文静继续在牢中受苦,向刘文静许诺,「明日我即去见父亲,先将你从狱中救出,再劝他同意举兵之事。」 刘文静淡然道,「二郎君不要为文静之事心急,李密叛逆乃是死罪,我与他是姻亲或将定罪,救我出狱并非易事,你可向国公进言,只需保我不死。二郎君当务之急,劝说唐公起事才是大事。」 ------ 李世民依然坚持要救刘文静出狱,「两件事世民都会尽力,只是刘县令可能还要在此苦上几日。」 刘文静向李世民透露,「二郎君劝说唐公时,要注意他身边之人。如今与国公交往最多的有五人,裴寂、唐宪兄弟、武士彟和刘世龙。」 「裴寂、唐宪兄弟对唐公没有二心,完全可以信任,武士彟和刘世龙则是王威安置在唐公身边,监视唐公的线人。二郎君对武士彟和刘世龙不可不严加防备。」 李世民点头道,「刘县令放心,我心中已经有数。」 李世民和刘文静边吃边谈,对许多事情交换了看法,直到子时两人方才告别,刘文静被重新送回牢中。 ------ 李渊回到晋阳,便隐身于裴寂为他置办的别院之中,整日和新纳的小妾莫丽芳缠绵在一起,再也没有回过官署。 李世民急于找父亲商谈解救刘文静和准备举兵之事,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李渊。他甚至想过到李渊所住别院去找,仔细想想那是父亲蓄养小妾的地方,作为儿子去那种地方太不合适。 一连几日未见到父亲,救刘文静出狱之事也无法进行,李世民怕刘文静难以承受狱中之苦,只好每日让陆峥到狱探望他,并拜托段偃师对刘文静多加照顾。 ------ 观音婢见李世民连日来总是愁眉不展,她心中也跟着有些焦急。李世民不在家的时候,观音婢就拿出《鬼谷子》、《孙子兵法》不停翻看,希望能从书中得到启发和灵感。 在翻看《孙子兵法》之时,一行字映入观音婢的眼帘,她在其中的「用间」篇看到,「必索敌人之间来间我者,因而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 看到这行字,观音婢眼前一亮,心中有了帮李世民解决难题的主意。 ------ 这日晚上,李世民回到自己院中,观音婢见他依然是闷闷不乐,就亲自服侍他换上便服。 她一连帮李世民换衣服,一边抱怨,「你日日这样,也弄得我整日心烦意乱。」 李世民抱歉地看着观音婢笑了笑,「阿爷这几日一直不来官署,刘文静就不得不一直呆在狱中。那牢中实在寒冷,我不忍他在那里受苦。」 观音婢柔声宽慰李世民,「既然他能挺过这么多日,再多呆上几日应该也不成问题。」 ------ 李世民听观音婢这样说,却不同意她的想法。他坐到炕上,拿自己打比方,想说服观音婢, 「你整日坐在烧着火炕的屋里,哪知道牢里的艰苦?假如是我住在牢里,你去探视一次,肯定也会心急如焚,不忍我在那里多呆一刻。」 观音婢跟着坐到炕沿上,瞪眼看着李世民,嗔道,「不许你这样说。」 ------ 李世民见观音婢生气的样子,呵呵笑道,「放到我身上,连说一下都不行,你却轻描淡写地说让刘文静再呆上几日。看起来他还是没有连着你的心。」 「刘文静之事与你无关,你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观音婢噘嘴不愿李世民,「刘文静怎么与我无关?我是想劝你,心里不能只装着这一件事,要时时想着,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办。」 「我不曾听说狱中有几个人被冻死,刘文静即使再在狱中呆上一月又如何?」 李世民叹道,「再住几日是冻不死,我只是心中有些不忍。」 ------ 观音婢意味深长劝道, 「办大事哪能如此儿女情长?一旦起兵举事,少不了有人战死,当你看到那一具具尸体,难道会因为心中不忍,就决定放弃?一个人受苦你都不忍,难道会忍心让无数人去死?」 「你还是将刘文静的事暂且缓一缓,静下心来去做更重要的事。」 观音婢的话如同冷水洗面,让李世民豁然而醒,他不禁感慨,「在千头万绪之中,人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观音婢见李世民将自己的话听到了心里,微笑着道,「你只要能静下心来做事,我就有救刘文静和劝说阿爷的主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六六章太原监狱免费阅读. 第一六七章 反间之计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感慨眼前的事情千头万绪,观音婢让他要静下心来。 她笑望着李世民打趣道,「你整日想着要获取天下,如今还没当上皇帝,就感慨事情繁多,要是真有一日成为天下至尊,每日的奏折恐怕都看不及。」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看着观音婢感叹,「看来,想做个好皇帝也难,天下的大事皆以奏折呈报,要是一件件都亲自处理,哪里还会有休息的时间。」 ------ 观音婢脱鞋上炕,跪坐到李世民跟前,好像自己有当过皇帝的经验一般,对李世民道, 「当皇帝最重要的不是做事,关键是识人、用人,然后将国家大事交给信赖的人去做。」 「面对各种大事要举重若轻,不能让任何一件事长期停留在你的心里。在做具体事时要举轻若重,每个细节都要考虑仔细。」 「每件事处理完,都要将之抛诸脑后,不要再被此事所困扰。」 说到这观音婢突然咯咯一笑,又开始调皮起来,她闪着一双狡黠眼睛看着李世民, 「世民阿兄,你现在心中是不是在想着如何当皇帝。」 李世民也跟着观音婢笑,「我正在发愁,一摞奏折放在我面前,我该如何去批呢。」 ------ 观音婢忽然站起,趴到李世民的身后,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想想也是瞎想,不如做好眼前之事。」 李世民抓住观音婢环绕在自己肩上的两只胳膊,他能感觉到观音婢柔柔的身子贴着自己。 ------ 这段时间,观音婢的内心总是有一冲动,想如衣服一般黏贴在李世民身上。 天天守在一起,她还觉得离得太远,想让李世民紧拥着自己,紧拥着仍觉得不够亲密,还渴望与他肌肤想接。 观音婢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与以前有了不同,她不愿再保持那种只有心灵相守的日子。 她甚至有了主动要求解除两人之间约定的想法。她想问一问李世民的武功何时能够练成,但每次话到嘴边,她却无法说出口。 ------ 这次李世民出征回来,因为刘文静的事整日心中烦闷,甚至连一句亲热的话都懒得和观音婢说。 观音婢日思夜想盼着李世民回来,见到李世民早就想偎在他怀里撒一下娇。 但这几日两人单独相处时,观音婢总是觉着说话的气氛和情调不对,心中的情感无法随心所欲地释放。 ------ 李世民也不是傻子,他能一次次感觉到观音婢那柔情似水的眼神,那种眼神与前几年有明显的不同,似乎蕴着无穷的诱惑,让人陷进去就无法自拔。 李世民知道,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到了这个年龄本就该是相引想吸,更何况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每当自己心旌摇荡之时,他都尽力把持住自己,以免破了两人的约定。 ------ 此时,观音婢趴在李世民的背上,吹气如兰,酥体相接,李世民亦不是柳下惠,身体早有了异样的感觉。他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将观音婢拉到自己的身前,左手托起她的肩膀,让她仰脸躺在自己的腿上。 李世民将观音婢的肩膀紧紧抱住,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问观音婢,「我说件事,你信不信?」 观音婢已彻底撤去心中的一切藩篱,绵软地躺在李世民的怀里,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啥事?」 李世民依然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你如果再闹,信不信我一口将你吃到肚里。」 观音婢眼神已变得空灵,意识似已模糊,也不知口中说些什么,边说边用拳头轻轻捶打李世民。 李世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将观音婢紧紧抱起,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用心去感受彼此的温存。 ------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那撩人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从如醉似痴的呓梦里,慢慢回到现实之中,观音婢静静躺在李世民的臂弯里,依然意犹未尽,不忍舍弃这份甜蜜和温馨。 李世民将抱紧观音婢的双臂松了松,轻轻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观音婢微微睁开迷离的眼睛,李世民笑着看她,问道,「你是否困了?要不咱们早点歇息。」 观音婢懒懒地问,「天到了什么时辰?」 李世民想了想,「好像是已敲了二鼓。」 观音婢听了,口中说道,「天确实不早了。」连忙将身子折起,赶紧去收拾床铺。 ------ 铺好被褥,熄了灯烛,李世民和观音婢各盖一张锦衾并排而卧。 这时观音婢想起白天思考的事情,想起《孙子兵法》,她又没了睡意。 她将身子转向李世民,轻声说道,「世民阿兄,我想起一件事情,竟没了一点倦意。」 ------ 屋外的灯光照进来,能依稀看到李世民脸部的轮廓,他也转向观音婢,问道,「你想起何事?」 观音婢问李世民,「我们前几日是否说过?眼下要做两件事,一是劝说父亲,二是甄别太原郡的官员。」 那边李世民答道,「是这样说过,只是这几日一直见不到父亲。」 观音婢提议,「见不到父亲,就暂且将劝说父亲之事放一放。再有几日就是正旦,我敢肯定,除夕那晚父亲定会回到官署。到了那日,你再与父亲商议举兵和救刘文静出狱之事。」 「这几日你先试探一下武士彟和刘世龙二人,看能不能收归已用。如果可行,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二人,实行反间之计。」 ------ 李世民思索了一会儿,答道,「阿婢的想法甚好,如果此计可行,在甄别官员之时,我们会省去不少精力。只是苦了刘文静,还要让他在狱中多呆些时日。」 接下来,两人在暗夜之中,又商量了收附武士彟和刘世龙的办法,只到外面敲了三鼓,才各自睡去。 ------ 第二日上午,李世民让段志玄约唐俭、武士彟、刘世龙后日到玉泉山狩猎。 隔了一日,唐俭、武士彟、刘世龙都依约前行,众人于当日上午辰时在晋阳城西门汇合。 李世民带了丁记坎、段志玄和十名仆从。 唐俭、武士彟、刘世龙三人也都有十几人随行。 唐俭是狩猎的行家,牵着犬,架着鹰。 一行五六十人出了晋阳城西门,向北喧喧嚷嚷而行。 ------ 虽然是世道很乱,盗匪横行,但太原郡相比于其它州郡还要安宁许多,晋阳城周围的农家基本上还能够安居乐业。 官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秋季收了粟、梁,大多都种上了小麦,放眼望去有淡淡的青绿。 农人种田不易,李世民给同行的人交代沿官道而行,不要让马匹踏了两旁的庄稼。 ------ 行了四五十里,来到玉泉山下,这里已不再是农田,到处是衰草连天的荒原。 大概是土地贫瘠的缘固,荒原之上的枯草并不是太高,大多地方也就仅仅能够没过膝盖,枯草之中稀稀疏疏散布着几丛灌木。 众人纵犬放鹰,催马扬鞭奔驰于荒原之上,惊起野雉、鹧鸪在草丛中乱飞,野兔、貂狐拼命逃窜。 ------ 李世民等人追逐着猎物,马蹄如风,弓如满月,尽情展示各自的神妙箭术。 这时,李世民、武士彟并辔而驰,忽见两只野兔惊荒逃往三百步外的一个土坡之上,几个人同时放马疾追,李世民纵声笑道,「它们跑不了。」 说着连射两箭,两箭几乎并行飞向正在逃窜的两只野兔,李世民话声刚落,两只野兔尽皆中箭栽翻在土坡之上。 武士彟不禁赞道,「二郎,好箭法。」 ------ 两人勒住坐骑,让仆从去捡拾猎物。 武士彟看着英武洒脱的李世民,见他豪放中透着凛然威仪,心中暗道此子不可小觑,顿时生出敬重之感。 他大李世民二十来岁,阅历丰富,以前在东都做木材生意时,与杨素、牛宏等朝廷重臣交往颇多,可以说是阅人无数。 武士彟与李世民已交往半年有余,但是今日他突然发现,李世民凛然威仪中,透着一股正气,和他对视之时,甚至感觉到有一种慑人的压迫感。 ------ 武士彟放辔行到李世民跟前,发自内心地夸赞,「二郎箭法真是精妙绝伦,丝毫不逊于唐公。」 李世民哪敢将自己和父亲相比,忙谦虚道,「世民与父亲相比还差得太远。」 武士彟是识相之人,知道李世民是在谦虚,况且也没必要将他们父子分出个高低出来,就没有再多言。 ------ 李世民安排此次狩猎的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武士彟和刘世龙两人,他将马停下问武士彟,「武将军时常和家父一起交游,可知父亲近日在做何事?我近几日有事要见他,他对我也是避而不见。」 武士彟只是鹰扬府中七品的队正,别看官职不高,但在太原郡却是首富,能整日和一品国公、从三品的右骁卫将军李渊厮混在一起,足见他不是一般人。 有一点要交代的是,这个武士彟,就是中国唯一女皇帝武则天的父亲。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六七章反间之计免费阅读. 第一六八章 审时度势 http://.biquxs.info/

武士彟官职虽然不高,但是却极有见识,是经历过大事之人。 当年在洛阳做木材生意时,武士彟与朝中重臣交游甚广,当时得罪了权倾朝野的杨素,安德王杨雄亲自出面为他周旋才得以免罪。 武士彟回乡以后心中不甘,觉得只有钱不行,还要有地位。 杨广征辽东之时,武士彟打通关节,认识了武贲郎将王威,由王威保举在鹰扬府谋了一个七品的队正。 ------ 李渊作为讨捕使到晋阳以后,王威受杨广之命负监视李渊之责,就派武士彟前去拜谒李渊,凭着晋阳首富的身份与李渊交往,成为王威安插在李渊身边的一名眼线。 武士彟不是泛泛之辈,岂能为王威所左右,他明着答应王威监视李渊,暗中却另有所图,想攀上李渊这个高枝,是真心诚意与李渊交往。 刚开始武士彟看上的是李渊皇亲国戚、唐国公、右骁卫将军的身份,但随着与李渊交往的增多,他对李渊已经是刮目相看,觉得李渊不但身份尊贵,而且很有才干。 ------ 武士彟在心中对王威和李渊作了一下权衡,他发现王威虽是杨广的亲信,却是酒囊饭袋一个,而李渊明着看整日沉迷于酒色,关键时候却处事果断、有勇有谋。 从李渊绛州收附盗贼,到马邑痛击突厥,再到近日雀鼠谷一举剿灭盗匪,哪一件事都干得干净利索,武士彟对李渊越来越看不透,有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 武士彟通过自己的判断,觉得跟着李渊才是正确的选择,因此已多次向李渊表过忠心,但李渊对他却是面上亲近,心中却是不冷不淡。 对于王威,武士彟则是阳奉阴违,他向王威报告的,都是李渊想让外人看到的表面现象,对李渊的真实情况,武士彟则丝毫不曾向王威透露。 ------ 武士彟看到的是李渊的处事果断、有勇有谋,但是他却不知道,在李渊身后有李世民和观音婢替他谋划。 以前,武士彟与李世民交往时,总是吃吃喝喝,没有深层次的交流,对他的认识也只是停留在表面。今日见到他策马奔驰、弯弓射箭的英武雄姿,不禁被李世民的气度所慑服。 武士彟能感觉到,李世民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比起李渊还要胜过一筹。 他发现李世民犀利的眼神,几乎能够看透人的内心,在他面前丝毫不敢藏私,与其故意掩饰被他揭穿,不如自报家门。 ------ 武士彟见李世民问李渊的情况,就直言不讳道,「在下其实也没必要再瞒二郎,我其实是王威将军派去监视唐国公的线人。」 李世民听武士彟直接说出自己的底细,也不禁有些错愕,他看着武士彟没有说话。 武士彟接着道,「我每次向王威将军汇报,总是说唐国公胸无大志,整日沉迷于酒色。实则是他志存高远,以此为假象掩人耳目。」 ------ 他说出此话更让李世民吃惊,连李世民都没有看出李渊的真正用心,武士彟竟然洞若观火,如果他将此话报告王威,王威再奏报杨广,岂不坏了李渊的大事? 李世民正色道,「高将军此话可不能乱说,你一句话说错,可牵涉到唐国公府全府人的性命。」 武士彟则坦然说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高某以前也曾与朝中重臣交往,岂能分辨不出好坏?王威是何等样人?唐国公又是何等样人?」 「高某虽然愚钝,但是也不会舍唐国公这样的明主,而投王威这等暗昧之人。」 ------ 武士彟的一番言词,将李世民的计划全部打乱,他没有考虑到武士彟会直接向自己吐露实情。 李世民还不能明白武士彟心中真正所想,也不知是不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听李渊的底细。 在不明真相之前,李世民不便对武士彟所说的话发表见解。他拨转马头,慢慢往回而行,转过脸警告武士彟,「高将军所言,可能是涉嫌忤逆的大罪,还望将军不要妄言,以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 武士彟知道李世民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也拨转马头跟上李世民,口中说道,「二郎暂且等一下,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李世民勒住腾霜宝马,看着武士彟,「高将军请讲。」 武士彟郑重其事地对李世民道,「二郎如仍不信高某是一片真心,我可以首先承担起这忤逆之罪。」 李世民直视着武士彟眼睛,冷峻的眼神似乎要穿透他的内心,他问武士彟,「你如何首先承担起忤逆之罪?」 武士彟已经义无反顾,「刘世龙也是王威安插在唐国公身侧的眼线,一会儿我可以当着你亲信的面,鼓动他反隋。」 李世民确实想看到武士彟的诚意,对武士彟的话未置可否,他轻轻夹了一下马腹,腾霜心领神会缓缓向前行去。 ------ 腊月酷寒,冷风如刀。 仆从们已在荒原的边缘搭起了五顶帐篷。 唐俭、刘世龙、丁记坎、段志玄都收获颇丰,带着捕获的猎物满载而归。 李世民和高世彟返回时,他们四人正在中间的帐篷前说笑。 仆从们已在帐篷前,支起烤架,生起篝火,收拾着准备用来烤食的猎物。 ------ 唐俭等人见李世民和武士彟一同回来,几个人相互打着招呼,一起走进中间大帐,帐内铺了厚厚的茅草,茅草上铺了毡席,几人也不拘礼,盘腿席地而坐。 六人之中李世民和武士彟的职位最高,两人坐在最里面,唐俭、丁记坎挨着李世民在东边就坐,刘世龙、段志玄坐在西边。 几个人先扯了一阵闲话,不一会儿仆从送上烤好的野味,给每人倒上一碗酒,李世民等人边吃边谈。 ------ 说着说着,武士彟将话题扯到做生意之上,他问刘世龙,「刘兄近两年生意如何?」 刘世龙停下举到嘴边的鸡腿,感慨万千, 「如今世道混乱,民生多艰,经商之人也难求什一之利。」 「经商讲的是货通天下,如今是路上是盗贼如毛,谁又敢载运货物远行?我已有一年多没做生意了,一切进项全靠以前置下的庄田。」 ------ 武士彟端起碗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笑望着刘世龙,「我这里却有一桩好买卖,而且是不扎本的生意。」 刘世龙扭过他黑黑的胖脸,看着身边的武士彟,不信道,「高兄又在开玩笑,哪有不扎本的生意?除非去做强盗。」 武士彟嘿嘿笑道,「现在都不说做强盗,都说是举义。」 ------ 刘世龙向武士彟投过去疑惑的眼神,「高兄说的是造反,我可不干。」 武士彟伸手去撕面前的兔肉,眼睛却看着刘世龙,「刘兄说说,大隋的天下还能撑上几天?」 武士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此话,实则是大逆不道之言, 李世民知道他要说何事,只是默默喝酒,就当没有听见。 唐俭、刘世龙、段志玄、丁记坎四人则不解地看着武士彟,心想武士彟是不是醉了,这种要被杀头的话,他怎敢当众来说? 刘世龙看了看帐篷内的其他人,不敢接话。 ------ 武士彟继续追问刘世龙,「刘兄为何不说话?你是不是说,大隋江山永固?」 刘世龙顾左右言它,端起酒向众人举了举,「咱们今日只喝酒吃肉,莫谈国事。」 武士彟跟着众人端起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碗接着说,「刘兄与小民百姓不同,祖祖辈辈置下这份产业不易。如果只顾保大隋江山,待大隋江山垮时,将何以自处?」 ------ 唐俭、段志玄、丁记坎三人,听武士彟之言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刘世龙听了武士彟之言,心中则被重重一击,他愕然看着武士彟,「武兄此话何意?」 武士彟不慌不忙,缓缓说道,「大隋江山都垮了,王威之流难道还能抖起威风?眼看王威命不长久,我等怎堪受这种人驱使?还望刘兄不要误了自己。」 ------ 唐俭见武士彟公然说出大隋江山要胯的话,他看了看帐篷之外,见仆从皆离得很远,将酒碗一放,朗声说道,「大隋灭亡在即,是天下共知之事,刘兄乃是聪明睿智之人,怎会看不到当下局势?」 刘世龙无奈道,「世龙虽然愚钝,也知隋之将亡,我也曾数次向唐公说过自己的想法,愿投入门下,唐公总是笑而不答,对我一直有所提防。」 唐俭呵呵笑道,「刘兄太过天真,你可曾想过唐公是大隋的右骁卫将军?他能怎么说?难道会向你明说,跟着他反隋造反不成?」 ------ 刘世龙以为唐俭说的有理,点头默然不语。 唐俭注视着刘世龙,右手拿个鸡腿指着帐篷中的几人对他道,「今日二郎和诸位都在这里,刘兄只要说一声「誓杀王威,追随明主」,我保证没人再提防你。」. 刘世龙早就有投靠李渊之意,只是李渊未点头应允而已,今日见唐俭让他表态,他正求之不得,希望取信在座的各位,就郑重说道,「靠世龙个人之力,无法诛杀王威,但我愿与各位联手诛之,誓死追随唐公。」 ------ 李世民见几人所言皆是剖肝见胆,一旦传出去都是死罪,能说出这些话,已将心迹表露无疑。 他也不便替父亲李渊表明态度,就笑着对众人道,「举义之事怎能妄言,传出去都是死罪,我等还是不谈这些。」 ------ 然后,李世民转脸看了看武士彟和刘世龙,「今日世民有一事想借助武将军和刘乡长。」 刘世龙向李世民拱手道,「二郎说话不必如此客气,如有用着世龙之处,世龙愿供二郎驱使。」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六八章审时度势免费阅读. 第一六九章 难作决断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说有求于看武士彟和刘世龙。 刘世龙向李世民拱手道,「二郎说话不必如此客气,如有用着世龙之处,世龙愿供二郎驱使。」 武士彟也道,「二郎有话请讲。」 ------ 李世民逐一看了看武士彟、刘世龙,以及帐篷内诸人,说道, 「在座诸位与刘县令皆是好友,如今他还被关在太原郡狱中。家父即使有心将其从狱中放出,但因当时是由高君雅将其下狱,如由家父亲自提出将其释放,怕引起王威猜疑。」 「世民认为,由郡中官员或是由王威提出会更好一些。不知武将军和刘乡长愿不愿意劝说王威,由他提出释放刘县令。」 武士彟、刘世龙二人,听说让他们去劝说王威,两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向李世民展示诚意的机会,便欣然同意。 ------ 这次到玉泉山狩猎,李世民本来打算试探一下武士彟和刘世龙能不能收归己用,没想到他二人早就有投靠李渊之意,只是李渊对他们还不太放心,没有将之视作心腹。 今日武士彟和刘世龙当众说出忤逆之言,等于自陷谋反之罪,断了自己的退路,今后只有跟着李渊、李世民一直走下去。 ------ 武士彟得罪杨素回乡之后,先是结识王威,后又结识李渊,心中早有所图。 在答应李世民劝说王威释放刘文静之后,为了进一步取信李世民,武士彟又毫不避讳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二郎心中不必再对士彟有所猜疑,我今日只所以急于向你表露心迹,也是时势所迫。」 「如今天下大乱,大隋已无力回天,我与刘兄和唐家兄弟在太原皆是有产业之人。」 「大隋将亡,王威难以指望,我等出于私心,务必要设法保住自家产业,四顾山西五郡之中,只有唐国公是最可依赖之人。」 ------ 唐俭也爽声说道,「武兄所言实是发自本心,我等非比升斗小民,兵荒马乱之时他们可远避它乡,而我等家宅田产却无法搬走,只能投靠明主以求自保。」 李世民听他二人所言皆是至理至性,希望避灾免祸实是人之常情。 武士彟接着道,「如今河北、山东、河南已乱,山西由国公镇守还算安定,只怕天下群雄势力壮大以后,山西五郡再也难保安宁,还望二郎劝说国公早作打算。」 ------ 如今的李世民和武士彟一样焦急,想劝说李渊考虑举兵起事,可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李渊对起兵之事却只字不提。 自从雀鼠谷剿匪归来以后,李渊就隐入别院之中,对李世民避而不见,李世民也不知李渊心中是如何作想。 下一步该如何打算,李世民不敢妄作决断,想见到李渊详作商议后再做决定。 ------ 李世民安抚武士彟和唐俭,「诸位不必焦虑,下步如何去做,家父心中自有定见,他会竭尽所能确保山西五郡平安。」 「不管如何,家父都不会抛下诸位不管。待过了正旦,世民会给诸位一个准确的消息。」 众人听李世民这样说,就暂且将举兵之事放在一边,开始放开喝酒吃肉,下午接着狩猎,将至天黑方回到晋阳城中。 ------ 观音婢见李世民回来,便急着问他试探武士彟和刘世龙的情况。 李世民坐到炕上,一脸的不高兴,对观音婢道,「我们昨日夜里商量的想法根本没有派上用场,你我算是白费了一番心机。」 观音婢失望地问,「是否武士彟和刘世龙仍是看上去对阿爷亲近,实际上却誓死追随王威?」 李世民沉着脸感叹,「武士彟和刘世龙这两人实在可恶,他们竟不按阿婢设计的路子去走,他们这样做,阿婢妹妹的颜面何在?」 ------ 观音婢听李世民说话的语气怪怪的,好像是在调侃自己,她斜眼楞了一下李世民,不满道,「你是否在耍弄我?」 李世民憋不住笑了起来,他笑咪咪地看着观音婢,说话也换成了高兴的语气,「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好得让人出乎意料。」 观音婢这才知道李世民在逗她,装作生气地样子,抓起炕头的掸子高高举起,作势要打李世民。 李世民理直气壮地埋怨观音婢,「阿婢妹妹真是不通情理,我挖空心思想逗你一乐,你却要打你家郎君,此情此景确实令我伤心。」 观音婢瞪着李世民,仍是一脸的严肃,说道,「你给我好好说话,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给我听。」 ------ 李世民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原原本本地向观音婢叙述了一遍。 观音婢仔细听完,脸上也露出欣慰的微笑。 她和李世民分析,「武士彟和刘世龙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像他们这样的聪明人应该能看清形势,知道何者有利,何者有害,逐利之人自然会向利而行。」 「我看他们的言行,也不是装出来的,我们可以相信他二人之言,但要交待他二人,不要让王威起了疑心,这样将来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李世民点头,「王威越是相信他二人,对我们越有利,近日我见到他们就和他们说不要露出了破绽。」 ------ 观音婢接着道,「从武士彟和刘世龙所说的情况来看,阿爷一直还下不了决心,好像还有太多的顾忌。」 李世民也有同感,「我觉得阿爷是太过小心,对谁都不信任,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到正旦节时,我们见到阿爷,要探一下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 又过了两日,到了除夕,李渊果然从别院回到太原留守府官署。 由于李建成、李元吉都不在李渊身边,李世民和观音婢就陪着李渊守岁。 家中没有小孩子,过年的氛围就不热闹,观音婢让厨上准备了酒菜,三个人围着炕几边吃边聊。 ------ 十几日不见,李渊看上去不太高兴,坐在那里话语不多,谈兴不浓,心中好像装着重重心事。 观音婢见李渊怏怏不乐,试探着问李渊,「阿爷在想何事?」 李渊放下手中双箸,叹道,「目下的局势越来越险恶,生死系于一线,每走一步都让人胆战心惊,我这几日常常是夜不能寐。」 ------ 李世民问,「阿爷何不早早举事?」 李渊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酒,缓声说道,「如今举事,时机还不成熟。北边突厥屡起事端,南边屈突通、卫文升仍然手握重兵。我等如果起兵举事,恐会腹背受敌。」 李世民问李渊,「阿爷,我们即使现在不起事,是否要提前做好起事前的准备?」 李渊忧心道,「当今情势之下,怎敢轻举妄动?提前准备就得让有些文武官员知道,你知道谁人可信,谁人不可信?稍有不慎便会走露消息。」 「走露消息之后,我等为求自保,就不得不仓促举事,但仓促之间举事,必是后果难料。」 ------ 李世民也知道李渊进退两难,难以决断,他劝李渊,「阿爷,似这等牵涉万千人生死的大事,不早做准备,无论何时起事都嫌仓促。」 李渊仍是顾虑重重,他向李世民、观音婢说出心中最担心之事。 「如今你大兄、三弟仍在河东,你三姊全家都在长安,他们如若来晋阳会引起朝廷狐疑,如若不来晋阳,一旦举事,他们焉有命在?」 他严肃地对李世民道,「何时举事,我们以后再详作商议,但如今时机不成熟,你们休要再提。」 ------ 李世民见李渊不让再提举兵之事,就把话题转到救刘文静出狱的事上。 「阿爷准备何时放刘文静出狱?」 李渊一边夹菜,一边慢条斯理地思考,双箸停在半空,看着李世民说道,「刘文静之事可大可小。往大里说,他是叛贼姻属,有可能是死罪。往小里说,依大隋律法,他不应该受到诛连。」 「杨玄感叛乱时,杨广诛了他九族,姻属皆受诛连。但李密之事,杨广至今未下明诏说如何论罪。」 ------ 李世民道,「杨广既未下明诏,按大隋律法,刘文静就是无罪。属下官员无罪,却遭下狱,阿爷如不过问,其他官员见到岂不寒心?」 李渊面露无奈之色,「我也想过将其从狱中放出,但却怕王威、高君雅反对。」 「如果起了争执,又怕王威奏报杨广,反而有可能为刘文静引来杀身之祸。」 「杨广本来尚不知刘文静之事,一经王威奏报,则会引起杨广的注意,假如他下诏将刘文静治罪,后果就无法挽回。」 ------ 李世民再次想起母亲最终前交代的话,母亲说父亲多思寡断果然不假,父亲事事都考虑得全面周到,却难做决断,从起兵举事和刘文静的事来看,李世民与母亲深有同感。 他将前几日安排武士彟和刘世龙劝说王威的事告诉了李渊。 李渊告诫李世民,「武士彟和刘世龙如今是脚踏两只船,他们的话你不可全信。」 李世民见父亲依然小心谨慎的样子,就宽慰李渊,「阿爷,我也知道他们脚踏两只船,但咱们要让他们看到,咱这只船比王威那条船要稳。武士彟和刘世龙都是聪明人,你和王威谁能够靠得住,他们心中自有盘算。」 ------ 李渊听了李世民之言,才稍稍放了些心,但依然叮嘱,「小心使得万年船,你以后做事还是要处处小心,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我父子有起兵举事的打算。」 对于释放刘文静之事,李渊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 他告诉李世民,「刘文静之事,也不可心急,等正旦休沐过后,看王威如何行事再说。」 李世民不便与父亲争执,只好答应一切听从李渊安排。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六九章难作决断免费阅读. 第一七零章 精心设局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正旦,长孙顺德、窦琮、刘弘基、长孙湛夫妇都领着孩子来给李渊拜年。 院里有了孩子才有了过年的气息,李渊照例给孩子们都发了压岁钱。 因为李渊在上午还要带领太原的文武官员到晋祠祭祀,长孙顺德等人拜过年之后都到李世民、观音婢院中去玩。 孩子们由婢女、仆妇们领着在庭院里游戏,李世民、长孙顺德等人在客厅叙话,观音婢则和顿氏、游氏、崔氏、馨儿在内室闲谈。 如今的顿氏、游氏、崔氏和馨儿,个个都是春风满面,说起自己的郎君都一脸的骄傲。 ------ 窦琮的妻子游氏说话总是心直口快,「我家郎君自从剿匪回来之后,不知中了什么邪?天天在家中逼着我家儿子奉操练习射箭。还说只有从小练,才能练成二郎和顺德郎君那样的「追风箭法」。」 崔氏笑着问,「你家郎君该不是,看到二郎君和顺德郎君,一箭将贼首甄翟儿射死羡慕了吧?」 馨儿呵呵笑着纠正,「不是一箭,是每人三箭。」 ------ 游氏问馨儿,「「追风箭法」是啥箭法?竟然能让我家郎君如中邪一般。」 馨儿好像自己是箭术方面的行家,骄傲地向游氏介绍,「「追风箭法」就是射手连着射出三箭,后面两支紧跟在前面一支首尾相连,没有人能够躲过这连续射出的三箭。」 崔氏也神乎其神地说道,「听我家郎君说,他和二郎君第一次见面时,二郎君就在他幞头上射了一个洞,要是朝身上射,他即刻就没了性命。」 ------ 游氏好奇地问馨儿,「这么厉害的箭法,二郎和顺德郎君是从哪学的?」 馨儿听游氏和崔氏在谈论「追风箭法」厉害,脸上显出得意之色,「这种箭法,我家郎君也会,他们都是向我郎君的祖父学的。」 游氏一时没有转过来弯子,紧接着问,「你郎君的祖父是哪位高人?竟然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 崔氏抿嘴笑道,「丁娘子郎君的祖父,就是长孙娘子的父亲长孙将军。」 崔氏这么一说,游氏才恍然大悟,自嘲道,「我真是个糊涂虫,竟将这事忘了。」 几个人听了都不禁掩口而笑。 ------ 馨儿问游氏,「舅公是如何教奉操练箭?」 游氏道,「就是对着靶子一直瞄,然后射出去。」 馨儿摇了摇头,「「追风箭法」不是这么练的。」 然后,对着游氏呵呵笑道,「你让奉操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他。」 游氏喜道,「真的假的?」 观音婢瞪了一眼馨儿,对游氏道,「舅母不要听她瞎说,她连弓都拉不动,如何教人射箭?」 馨儿听了扑哧一笑,游氏才知道她在骗人,在馨儿背上轻轻捶了一下,娇嗔道,「馨儿就会骗人。」 于是几个人便笑作一团。 ------ 大年初一,热闹了一天。 送走所有客人,到了晚上,李世民、观音婢才有时间商量劝说李渊之事。 除夕之夜,李世民、观音婢与李渊彻夜长谈,李渊始终坚持时机不成熟,不能早做准备。他心中的顾虑太多,怕走露消息。 李渊和裴寂、唐氏兄弟、武士彟、刘世龙虽然来往很多,但对李渊对他们都不是完全信任,除了李世民、观音婢,他心中时刻提防着每一个人。 ------ 观音婢和李世民在炕上隔案而坐,提起李渊的态度,两人心中都一样焦虑。 举兵起事这种大事,事前必须朝廷周密的部署,如果不提前准备,即使再等上一年,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始终是瞻前顾后,就一直下不了决心,难作决断。 李世民忧心忡忡地对观音婢道,「根据眼前的形势,已不能再等,必须尽可能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如果再等下去就会失去先机。」 观音婢对李世民的想法深表赞同,「假使在准备的过程中,走露了消息,我们可立即举兵,也比毫无准备情况下仓促举事要强得多。即使不完全尽如人意,也可以随机应变。」 ------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眼神十分坚定,「劝说阿爷仍是当下的燃眉之急,要想办法让阿爷早点同意做起事的准备。」 观音婢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微笑着对李世民道,「劝人要选好时间,一个是在其高兴之时,一个是在其惊惧之时。你想一想何事能让阿爷高兴,何事能让他惊惧?」 李世民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阿爷和阿娘最是迷信,他二人最信相术和各种预言,我们兄弟的婚事他们都曾找方士来算,有位书生说阿爷有贵人之相的事,他们都念念不忘,始终都信以为真。」 ------ 观音婢喜道,「那就从面相和民间的预言着手,让人说他可以当皇帝。」 李世民对这种做法也不是太有把握,「不管可不可行,我们暂且试试。」 观音婢劝李世民,「世民阿兄不要再犹豫,只要我们考虑周密,绝对可以说动阿爷。还有,阿爷最怕何事?」 李世民这次连想都没想,随机答道,「阿爷最怕杨广治他不忠之罪。」 观音婢道,「那就用阿爷已涉嫌不忠来吓他,这样他就不得不反。」 ------ 接着两人又商量了劝说李渊的细节,观音婢对李世民道,「这一次可要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前几日试探武士彟和刘世龙时,就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这叫做料事不明。还好的是,事情是向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要是向着不利的方向,我们就会措手不及。」 李世民点头,「这一次我一定考虑仔细。」 ------ 观音婢叮嘱李世民, 「《鬼谷子》说: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諸侯之情。量权不审,不知強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隱匿变化之动静。」 「世民阿兄如果掌握的信息不全面、不准确,我们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我整日呆在内院之中,所有的事都是从你那里听说的,你如果掌握的情况不全面、不准确,我对事情也不可能有准确的判断。」 ------ 李世民微笑看着观音婢,「看来我以后得多听、多看、多打听,这是不是和市井妇人有点像?」 观音婢认真道,「哪能事事都由你做,世民阿兄应该学会安排眼线,他们听到、看到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报与你知道。」 李世民对观音婢的建议非常认可,「下一步我会对此进行考虑。」 ------ 正月初二上午,李世民去太原狱探望刘文静,向刘文静说了救他出狱的进展情况,又和他商量了劝说李渊的具体做法,刘文静对李世民、观音婢没有考虑到的细节作了些补充。 下午,李世民让段志玄,将唐俭、武士彟约到窦琮院里作了一番安排,制定了一个由多人出面,劝说李渊作起事准备的部署。 ----- 晚上,李世民约裴寂一起到太原狱探临,看望刘文静。 到了太原狱,段偃师安排李世民、裴寂,先在其办理案牍的书房等着,然后让狱卒到狱中去提刘文静。 李世民和裴寂在炕上隔着炕几对坐,几上摆着酒菜,裴寂坐在东边、李世民坐在西边。 看到刘文静进屋,李世民和裴寂也不拘礼,两人都没有下炕,李世民用手拍拍身侧,让刘文静挨着自己坐下。刘文静看上去精神还好,就是有些地方冻疮已经溃烂。 ------ 几个人坐定寒喧了一阵,李世民劝刘文静先用些酒菜。 刘文静在夹菜之时,裴寂看着他冻烂的手,心疼地道,「没想到刘县令会有这无妄之灾,在牢中受这般苦。」 刘文静放下筷子,看着裴寂,「我受这些苦算得了什么?还好没丢了性命。将来裴兄恐怕还不如我,恐有性命之忧。」 裴寂奇怪地问刘文静,「文静此话何意?」 刘文静严肃地道,「裴兄自己做过的事,难道不知道厉害轻重?」 ------ 裴寂一脸茫然,不知刘文静所指何事。 刘文静接着问,「二郎君让你为唐公安排一房妾室,给你多少钱?」 裴寂答道,「一百两黄金。」 刘文静问,「都用在了何处?除了购置宅院、家具,安排奴仆,其余的你是否占为己有?」 裴寂有些理亏,没有说话。 ------ 刘文静质问裴寂,「那个莫丽芳是哪家的良家女子?我怎么听说,她是晋阳宫的宫人。」 裴寂辩解道,「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让唐公满意的女子,我就选了一位最好的宫人来服侍唐国公。」 刘文静冷笑道,「裴兄,你自寻死路也就罢了,却偏偏要连累唐公。你作为宫监,私自安排宫人服侍唐公,这可是死罪。你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唐公。」 ------ 裴寂侥幸地道,「主上远在江都,他哪里会知道?」 刘文静哂笑道,「连我都能知道的事,难道还能瞒得了别人?皇帝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裴寂听刘文静之言不禁大惊失色,额上冒出汗来,他惶恐万状地问刘文静,「如今可有补救之法?」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零章精心设局免费阅读. 第一七一章 拍案惊奇 http://.biquxs.info/

经刘文静提醒,裴寂才恍然惊觉,私以宫人服侍李渊乃是死罪,他急问刘文静可有补救之法。 刘文静耐人寻味地道,「有倒是有。」 他说了几个字,就不再接着说,而是拿起双箸,慢悠悠地夹菜放入口。 裴寂见刘文静说了半截不再说下去,急切地道,「既然有办法,肇仁赶快说出来。」 刘文静字肇仁,因为两人关系亲近,所以裴寂这样喊他。 ------ 催促过刘文静之后,裴寂带着期待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刘文静。 刘文静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咽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办法就是,裴兄带着妻子儿女,逃到天涯海角,朝廷鞭长莫及之地。」 裴寂听刘文静这样说,一脸的泄气。 他失望地道,「我哪里有这等本事?」 ------ 刘文静看着裴寂失望的表情,有意想刁难一下他,微微笑道,「此法不行,我还有第二个办法。」 听刘文静说还有第二个办法,裴寂好像捞到了救命稻草,注视着刘文静又睁大了眼睛,继续催促道,「肇仁快些说说第二个办法。」 刘文静放下双箸,一本正经地道,「那你就去做盗贼。」 裴寂再次失望地道,「我连刀都提不动,盗贼要我何用?即使能做盗贼,家人怎么办?」 ------ 刘文静和裴寂双目对视,一字一顿地道,「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劝说唐国公造反。」 裴寂认为这更不可能,他心中有些恼怒,以为刘文静两次三番说出让他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是在戏耍于他。 他强压心中的恼怒质问刘文静,「肇仁接连说出这几个不可能做到的方法,是否有意戏弄为兄?」 刘文静认真地道,「裴兄不要生气,这最后一条确实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也是你力所能及可以办到的事情。」 ------ 裴寂反驳刘文静,「唐公乃皇亲国戚,是当今主上的从兄,怎会起来造反?」 刘文静微笑着挖苦裴寂,「唐公只所以要起来造反,还不是受裴兄拖累?裴兄以宫人服侍唐公,唐公也是死罪,如今他是不反也得反。你只有劝说唐公举兵起事,才能保你和唐公无事。」 裴寂犹豫不定道,「造反不同样也是死罪?」 刘文静忍不住笑道,「你造反是死罪,唐公造反,却可获得天下,成为将来的至尊皇帝。」 ------ 裴寂不作声,在心中慢慢盘算了一会儿,觉得刘文静之言有些道理,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刘文静见裴寂开始心动,继续说道,「裴兄如能说动唐国公起兵举事,将来就是开国元勋,必将拜将封相,哪里还稀罕做这七品的宫监?」 听说劝李渊造反,不但可以免去死罪,还可以成为开国元勋,这对裴寂的诱惑极大,他沉思了一会儿,抱怨刘文静,「肇仁何不早说?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 刘文静通过吓唬,先是激起裴寂不得不反之心,又以开国元勋作为诱惑,调动了他劝说李渊的激情,如今在裴寂心中,想让李渊举兵起事的想法,甚至比李世民还要迫切。 在经过一场虚惊和巨大的诱惑之下,裴寂答应李世民、刘文静,他愿去劝说唐国公李渊起兵举事。 李世民将劝说李渊的时机和说辞,一一向裴寂作了交代,三人商定等刘文静出狱之后一起去见李渊。 ------ 李世民走后,观音婢一直没有倦意,她在等着李世民从太原狱回来,想早点知道在李世民、刘文静鼓动下,裴寂是否同意劝说李渊。 外面已敲了二鼓,观音婢见天已经太晚,就打发侍婢们回去歇息,自己一个人坐在炕上看书。 ------ 李世民回到官署后院的时候,观音婢听到他在屋外和展画说话的声音,就从炕上下来,坐在炕沿上等着他。 展画跟随李世民进了房间,观音婢站起,对她摆了摆手,说道,「展画,你也去歇息吧。」 展画叉手屈膝向李世民、观音婢施了个礼,掩上房门,退出屋外。 ------ 观音婢上前,亲自为李世民解下貂裘斗篷,帮他换上便衣。待李世民坐到炕上,观音婢为他斟上一盏酪浆,然后自己也脱鞋上炕,坐在李世民的对面。 李世民在太原狱陪刘文静吃了几盏酒,稍稍有一点醉意。他笑着对观音婢道,「刘文静的一席话,将裴寂吓了个半死。看来用吓唬人的方法来劝人,比说上一万句好听话还顶用。」 ------ 观音婢似乎早就料到,裴寂会同意去劝说李渊,她胸有成竹地道,「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他也只有铁了心跟着你走,只有这才是他的唯一活路。」 李世民庆幸道,「多亏早就知道,他让宫人服侍阿爷,要不还真不容易控制这个裴寂。」 观音婢深有体会地道,「这就是多方面掌握消息的重要,多一条消息,就有可能多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 李世民趁着酒意,连说带比划,将说服裴寂的整个过程向观音婢描述了一遍,看到李世民模仿裴寂受惊吓的模样,观音婢也不禁莞尔而笑。 昨晚守岁熬了一夜,白天又忙碌了一天,两人一直说到外面敲了三鼓,一阵倦意袭来,观音婢掩口打了个呵欠,她连忙催促李世民早些歇息。 李世民却谈兴正浓,意犹未尽,坚持着不愿躺下,观音婢无奈,只得强行灭了灯烛。 李世民接着唠叨了几句,观音婢也不再理他,他觉着没趣,就没了声息。 让观音婢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有睡着,对面的李世民却已响起了鼾声。 ------ 按照李世民和观音婢计划,接下来几日是让唐俭和武士彟劝说李渊。 裴寂、唐俭、武士彟和刘世龙等人,素来与李渊亲近,进出李渊所住的别院也比较随便。 唐俭的父亲与李渊有旧交,李渊对唐俭极为信任,两人无话不谈;武士彟机智多谋,曾与朝中重臣交往,善于揣测人心,口才很好。 李世民和观音婢便商定,先让他们二人去说李渊。 ------ 这日,唐俭来到李渊所住别院,见到李渊看上去兴奋异常。 李渊在私下里是个非常随便之人,与亲近之人在一起从来不拘小节。 唐俭见到李渊从来不规规矩矩行礼,到了屋里就凑到李渊耳边,神秘地小声说,「唐公让侍婢们出去,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李渊见唐俭一脸兴奋,神秘兮兮的样子,也不知他要说何事,就让紫芙、青雁到门外守着。 ------ 唐俭见屋内只剩他和李渊二人,就脱鞋上炕,坐到李渊对面,他俯身趴在炕几上,尽量靠近李渊,小声道:「我昨日碰到一件奇怪之事,竟然有人说我有公候之相。」 李渊呵呵笑道,「我是国公,你说的公候之相,是否如我一般。」 唐俭笑着自谦道,「唐公日角龙廷,乃是至贵之相,我的骨相哪如唐公?」 ------ 李渊与人交往时,有一个忌讳,也有一个喜好。 与关系不太亲近的人在一起,他最忌讳别人说他有至贵之相,怕引起杨广猜疑,招来杀身之祸。 但与关系亲近的人在一起时,他又喜欢别人说他有至贵之相,因为这是他心中引以为豪的事情,他日思夜想都希望,至贵之相的说法在自己身上能够应验。 ------ 现在听唐俭说他有至贵之相,李渊心中甚是得意,笑容漾上他的嘴角,但他嘴上却告诫唐俭,「茂约不可乱说,让别人听到,恐会招来麻烦。」 唐俭笑道,「屋中只有我和唐公二人,你知我知,哪里会有人听到?」 唐俭的兄长唐宪,字茂彝,本是故太子杨勇的侍卫,任从七品的勋卫,杨勇被废后,唐宪罢官回乡。 唐俭,字茂约,从来没有在朝廷担任官职,是一介布衣。 唐宪、唐俭兄弟,如今的身份不过是晋阳当地的豪强而已,唐俭怎会有公候之相? ------ 李渊刚开始听说唐俭有公候之相,本就有了兴趣,后来又听唐俭说他是至贵之相,好奇之心大起,心中便有些痒痒,想知道唐俭到底碰到了什么奇事。 他问唐俭,「是谁说茂约有公候之相?你如今年近四十,无官无职,那人竟说你有公候之相,多半是在妄语,是在讨你欢心,骗你的钱吧?」 唐俭却认真道,「唐公不信,我却觉得极有可能。」 李渊呵呵笑道,「没看出茂约如此年纪,心中竟还有如此大志。」 ------ 唐俭见李渊嘴上说不信,但却对自己所说之事极感兴趣,就吊他的胃口道,「唐公现在不信,我如将昨日所遇奇事说给你听,你就信了。」 李渊急于想听唐俭所说奇事,却稳坐如常,装作漫不经心的道,「那茂约就说来听听,你如何才能成为公候?」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一章拍案惊奇免费阅读. 第一七二章 天命所归 http://.biquxs.info/

唐俭见李渊想听他昨日的奇遇,便将李世民和他编好的故事讲给李渊。 ------ 昨日,有一个道士到唐俭庄中化缘,这道士白须白眉,一派仙风道骨,他见到唐俭十分惊诧,说道,「施主相貌非凡,乃大富大贵之相。」 唐俭不以为然,对道士道,「我本就生在富贵之家,有大富大贵之相,有何奇怪?」 那道士却说,「施主现在是富而不贵,你的骨相却有公候之命。」 ------ 唐俭以为碰到了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在说好听话骗钱,就对那道世道,「真人想是看错了,我如今已是年届四十,尚是一介布衣,怎有可能有公候之相?」 道士接着问,「施主今年贵庚?」 唐俭道,「正好四十,不多不少。」 那道士道,「正应在今年,今年施主即可拜将封候。」 ------ 唐俭不信,怪他胡说,「真人是在骗钱吧?你就是想让我多舍几缗钱,也没必要编瞎话骗我。」 那道士十分肯定的道,「就是今年,你必将敕封公候。人到四十行眼运,看你双目晶莹,蕴含紫气,今年定是宏运当头,必有贵人相助。」 唐俭仔细想想,他认识的贵人只有唐国公李渊。 唐俭问那道士,「真人所说的贵人,可是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 ------ 那道士没有直接回答唐俭,而是说道,「施主可曾听说过一首自隋初就流传的童谣?」 唐俭问,「哪一首童谣?」 那道士道,「就是那首《桃李子,莫(浪)语》。」 然后就接着吟唱: *** 法律存,道德在,白旗天子出东海。 桃李子,莫(浪)语。黄鹄绕山飞,宛转花园里。 桃花园,宛转属旌幡。 桃李子,鸿鹄绕阳山,宛转花林里。莫(浪)语,谁道许。 桃李子,洪水绕杨山。 江南杨柳树,江北李花荣。杨柳飞绵何处去, 李花结果自然成。 *** 唐俭听后道,「这首童谣谁人不知,左武卫将军李浑就是因为此童谣而全家三十二口被杀。」 那道士对唐俭道,「唐国公正应在这首童谣上,你好好研究一下就明白了。」 唐俭让道士给他解释,那道士不肯讲解,让唐俭自己去想。 唐俭要领道士来见李渊,那道士言道,「我今日已泄了天机,恐有杀身之祸。」 说完此话,便告别唐俭,飘然而去。 ----- 李渊听唐俭讲完他的奇遇,虽然也觉得离奇,但他却希望这道士说的是真的,那样他就是将来的真命天子。 那首童谣李渊早就会背,也琢磨了千百遍,可他怎么也没有琢磨出,哪个地方会应在自己身上。 李渊心中真希望这童谣应在自己身上,嘴上却对唐俭道,「这道士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茂约不要当真。」 ------ 唐俭隔着炕几,将身子向前探了探,对李渊道,「那道士走后,我将那童谣仔细研究了一番,终于有了新的发现,确实应在唐公身上。」 李渊听唐俭说对童谣有新的发现,不禁心中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问唐俭,「茂约有何发现?」 ------ 唐俭问李渊,「唐公,你说小孩子识字吗?」 李渊道,「除了世族富贵之家,民间小孩子识字的不多。」 唐俭深表赞同地道,「对呀,这童谣是流传在市井民间的儿歌,童言无忌,是小孩子们顺口唱出来的。他们唱的时候,哪里会管是哪一个字,这字怎么写?」 「那些童谣的文字,只不过是有心人整理出来的罢了,只不过与流传的童谣发音相同或相似而已。」 李渊点头,「有这种可能。」 ------ 唐俭下了炕,走到书案前拿来纸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李渊,「唐公,你看「桃李子,莫(浪)语」,可不可以这样写?」 李渊接过唐俭递过来的纸笺,只见上面写着「洮李子,冇浪渊」。 ------ 李渊看过,心中惊喜万分。 「桃」和「洮」同音,自己祖籍陇西郡,那不正是洮水的发源地吗? 「莫」和「冇」基本上发音一样。 「语」和「渊」也是发音极其相似。 如果让几岁的孩童唱「桃李子,莫(浪)语」和「洮李子,冇浪渊」,又有谁能分清其中的区别呢? ------ 唐俭看李渊手中拿着那张纸笺在出神,说道,「唐公,「桃李子,莫(浪)语」和「洮李子,冇浪渊」,是不是发音一样?」 「是不是可以解成「洮水边姓李的后人,没有浪的渊」?合起来,是不是「李渊」?」 ------ 李渊回过神来,表情严肃地对唐俭道,「这事绝不可对外人提起,否则我李家就有灭门之祸。」 唐俭却笑着对李渊道,「唐公多虑了,你乃是天命所归,是死不了的。」 李渊心中仍有几分不确定,「你要是理解错了呢?或者是另指他人,朝廷要将我治罪,我李家岂不要含冤而死?」 唐俭劝道,「唐公如今手握重兵,掌有山西五郡军政大权,有谁能轻易取唐公性命?」 ------ 李渊心中一想,确如唐俭所言,即使如今杨广下诏要夺他军权,他要不依诏而行,杨广也拿他无可奈何。 唐俭向李渊献策,「唐公如果广招豪杰,北边与突厥交好,向东收燕赵之地,渡河南下,叩关西进,占据秦、雍之地,就可成就与商汤、周武一样的大业了。」 经过唐俭一番劝说,李渊已基本上相信,自己就是童谣里所说的天命所归之人。 他对唐俭道,「我怎敢和商汤、周武王相比?如今天下正乱,出于私心我应当图谋保全自己,出于公心则应拯救天下百姓,将来何去何从,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 隔了两日,武士彟去见李渊。 他也是李渊所住别院的常客,十日之中,有五日要到李渊这里。虽说李渊对武士彟还有防备之心,但却不影响他作为李渊吃喝玩乐的伙伴。 武士彟是王威派来监视李渊的人,在这里是公开的秘密,李渊经常拿这事和武士彟、刘世龙开玩笑。 武士彟和刘世龙曾多次向李渊表白,他们只忠于李渊,但李渊对他二人的话并不全信。 ------ 武士彟到了李渊这里十分随便,见了李渊也不施礼,李渊便招呼他坐到炕上。 待武士彟坐定,李渊便戏谑地问他,「你是不是刚到王威将军那里,告了我的刁状?」 武士彟也不避讳,答道,「我还真是刚到过王威将军那里,给他说唐公整日沉迷于酒色,在别院里声色犬马,连儿子都不见。」 ------ 李渊希望给外人留下一个沉迷酒色的形象,听武士彟这样说,李渊呵呵笑道,「知我者阿信也。」 一般富贵之家的人都是有「名「有「字「。 武士彟的「字」与别人不同,别人的「字」多是两个字,他的「字」只有一个字,叫「信」。由于他与李渊混得厮熟,所以李渊总是戏称他为「阿信」。 ----- 武士彟和李渊嘻嘻哈哈说笑了一阵,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放到炕几上,慢慢推到李渊面前。 「唐公看看这是何物?」 李渊拿起,打开锦盒,见里面放着一只玉蝉,这玉蝉通体墨绿,两支翅膀却是色白透明,雕工细致,栩栩如生,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真蝉。 ------ 李渊将玉蝉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不禁连连惊叹制作者匠心独运。 武士彟微笑着道,「唐公如喜欢,可将它佩在腰间。」 李渊知道武士彟是专门拿来送他的,却客气地推辞道,「我怎能夺人所爱?」 武士彟道,「唐公与士彟还分什么彼此,我的就是你的,只要唐公不要再将士彟当成外人,在关键时候别忘了士彟就行。」 ------ 李渊抬眼看着武士彟问道,「我对你还不够信任吗?放心让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出入我住的别院如履平地。」 武士彟郑重道,「唐公不要怪士彟说实话,你只是将士彟当成酒肉朋友而已,没有将我视作心腹。」 李渊看着武士彟微笑不语。 ------ 武士彟推心置腹地道,「我们从商之人,最会权衡利弊,说不好听的话,是最会算计,难道我会看不清当下情势?」 「如今大隋气数已尽,我难道会跟着王威之流,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族人为大隋殉葬?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识时务者为俊杰。士彟也想为子孙后代谋一个不错的前途。」 「世彟中是想,唐公有重大决定时不要将我一个人抛下。」 李渊仍然是不动声色,他笑道,「我能会有何重大决定?只不过是千方百计寻求自保而已。」 ------ 武士彟诚心诚意地道,「在这乱世,想自保也难,唐公要想立足就要招兵买马,招兵买马就要花钱。唐公如信得过士彟,在需要要用钱之时,只管找我来要。」 「唐公将这只玉蝉系在腰间,把它当成士彟,你就想着自己是腰缠万贯,在需要用钱之时,就会想起士彟。」 李渊道,「你攒下这份家业也不易,还差点被杨素所害,我怎会随便用你的钱?」 ------ 武士彟直抒胸臆,「士彟挣钱何用?还不是为了自己和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在乱世之中,如果命都不保,还要钱何用?」 「如今我将钱拿出来,资助唐公来办大事,事成之后,何愁子孙没有富贵?」 李渊听武士彟所说言语至诚,被其真诚所打动,不禁微微颔首。 ------ 说到这里,武士彟一改刚才庄重严肃的表情,他身子前倾,靠近李渊,微笑着说道,「我昨日做了一个梦,想来是个吉兆。」 李渊奇怪地问,「阿信所做之梦,可有何特异之处?」 武士彟神秘地道,「我梦见唐公骑一匹白马神驹腾空欲飞,就想跟着唐公一起去,可是身体不知被何物困住,怎么也动弹不得。」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二章天命所归免费阅读. 第一七三章 顾虑犹在 http://.biquxs.info/

武士彟神秘地告诉李渊,他梦见李渊骑一匹白马神驹腾空欲飞,而他却被困住动弹不得。 李渊饶有兴趣地问武士彟,「后来怎么样?」 ------ 武士彟接着煞有介事地讲述,「我见唐公骑神驹欲飞,内心焦急万分,在情急之下竟化作一只鸣蝉,振翅飞起附在马尾之上。没想到那神驹腾空而起,我紧紧抓住马尾才没被甩下。」 「唐公乘神驹登天以后,左手托日,右手托月,俯看芸芸众生,那地上的人们小的如蚂蚁一般。」 「醒来之后我就在想,这肯定是预示着唐公要取得天下。于是便急着赶来,想着让唐公在打天下时,也要带上士彟,如梦中一般让士彟得附骥尾。」 ------ 李渊听武士彟说完,在心中寻思,前两日唐俭过来说我是天命所归;今日武士彟来说我骑神驹登天,手揽日月;十五年前一位书生说我有至贵之相,看来这天下定是该我李家所有。 李渊心中暗暗高兴,但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道,「梦中之事,也不必过分当真,如真如阿信所言,我此生绝不会负阿信,望阿信也不要负我。」 说着,他取下腰上玉佩,将武士彟刚送的玉蝉系在腰上。 ------ 武士彟见李渊将玉蝉系在腰上,这等于向他暗示,李渊已经相信他了,并同意武士彟资助举兵起事的建议。 武士彟心中暗喜,急忙说道,「能被唐公视作心腹,士彟定誓死追随,必倾武家所有助唐公成就大事。」 ------ 李渊见武士彟兴奋的样子,心中又多了一层忧虑,他叮嘱武士彟,「阿信还是要小心为好,不要将你刚才所说的话让外人知道。即使我是天命所归,可是却不想连累亲人和身边人。」 「一旦消息外泄,我赖天命所佑可以逃过一劫,可是却不知上天,会否佑护我的亲人和你们中的人,因此在举大事之前,你我都要分外小心。」 武士彟知道李渊心中还有顾虑,他点头道,「士彟定会谨遵唐公吩咐。」 ------ 从李渊所住的别院出来,武士彟直接到窦琮所住的院里,李世民、窦琮、唐俭、刘世龙、段志玄、丁记坎皆在,武士彟向几人讲了劝说李渊的整个经过。 几人都认为李渊已经心动,但是还是有所顾忌,他仍然担心的就是在河东的李建成、李元吉,还有李世民在长安的三姊。 看来要让李渊做起事前的准备,还要先解除李渊心中的这层顾虑。 因为牵涉到自己的家人,李世民不便于与外人商议,他决定回去看观音婢有没有好的主意。. ------ 观音婢这几日也在关注着劝说李渊的进展,每天李世民从外面回来,她都会仔细询问这方面的情况。 在她的预想中,武士彟劝说李渊的难度,比起前两日唐俭的难度要大的多,因为李渊对唐俭非常信任,但与武士彟之间还有些隔阂。所以,在与李世民进行谋划时,两人颇费了一番心机。 ------ 唐俭见李渊时,是开门见山。 武士彟见李渊时,则专门设计了送玉蝉这个环节。 通过送玉蝉,让武士彟进一步获得李渊的信任。 只有获得了李渊的充分信任,武士彟的劝说才会真正起到作用。 整个过程都是环环相扣,逐步向核心问题一步步推进的,过渡自然,不着痕迹。 ------ 今日,武士彟去见李渊,观音婢急于想知道取得的效果,用过午膳她便等着李世民回来。 到了下午申时,李世民才从窦琮院里回到留守府官署,待侍琴、新竹服侍李世民换过衣服,离开房间,观音婢便凑到李世民近前,急不可耐地问,「情况如何?」 ------ 李世民也不理她,只顾脱鞋上炕,观音婢跟在李世民后面,也上了炕,偎在李世民身边。 李世民调侃观音婢,「看你那心急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大将风度?你这军师,要稳坐中军帐指挥若定,等我一一向你禀报。哪有军师跟在属下身后,问这问那的?」 观音婢抱着李世民的胳膊撒娇道,「我就是心急,急着想与你分享成功的喜悦,你难道不愿意吗?」 ------ 李世民慢条斯理地道,「今天的游说还算成功,但并不是十全十美。」 观音婢仰脸看着李世民,关切地问,「哪里不成功?是中间有什么漏洞吗?」 李世民道,「细节等各个方面考虑得都很周密,武士彟发挥得也堪称完美,就是我们没有考虑到如何化解阿爷心中的顾虑。」 观音婢问,「是不是还在担心大伯、四叔和三姊?」 李世民点点头,「正是。」 ------ 观音婢松开李世民的胳膊,坐直身子,看着李世民,「这个我早已想到,因关系到亲情,需由世民阿兄亲自去说。如让别人去说,稍不注意,即有离间别人骨肉之嫌。」 李世民深以为然,「确实如此,如让别人去说,谁也不敢说出,让阿爷不顾大兄、四弟和三姊生死的话来。」 ------ 观音婢似乎已经成竹在胸,她对李世民道,「如要阿爷不再担心大伯、四叔和三姊,必须让他明白我们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要让阿爷相信我们可以掌控山西局势。」 「按照山西当下的情势,阿爷的一举一动,必是由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奏报朝廷。我们只要控制住王威、高君雅二人,就可掌握起兵举事的主动权。」 「这样在举事之前就有足够的时间安置好大伯、四叔和三姊,有绝对把握确保他们的安全。」 ------ 李世民同意观音婢的看法,他点头道,「因此控制副留守王威、高君雅是顺利举事的关键,一是在举事之前尽量不要引起他二人疑心,二是即使他们起了疑心,也不能让他们有奏报朝廷的机会。」 观音婢见李世民接着自己的话说,忽然之间童心又起,她嘻嘻笑着夸赞李世民,「世民阿兄真是聪明,一点就透。我本来已经想好了对付王威、高君雅的办法,你既然已知道该怎么做,我就不再说了。」 ------ 说着观音婢挪了挪身子,转身就要穿鞋下炕,李世民有些莫名其妙,为何阿婢正说着却要离开? 李世民疑惑地问观音婢,「事情还没有商量完,你要到哪里去?」 观音婢穿好鞋,站到地上,扭脸看着李世民,狡黠地一笑,「我要去净房方便一下,你是不是也要跟去?」 李世民看她那调皮的神情,无奈地摇头一笑,心道,看来还是没有长大,仍未脱孩童心性。 ------ 观音婢整了整衣服、头发,又照着铜镜看了看才走出房间。 李世民心中猜测,是不是别的女孩子也如观音婢一般,人前人后两个样,人前是端庄贤淑,人后撒娇发嗲,见了郎君也是小鸟依人的模样。 他哪里知道?在无人之时,女孩子也会放浪形骸,也有荡然肆志的情况。 ------ 李世民正愣愣出神,侍琴和新竹掀开门帘,进入房中,侍琴端了一壶酪浆,新竹端了两个盛干果的食盒。 新竹将食盒放在炕几上,侍琴为李世民斟了一盏酪浆,也把浆壶放在炕几之上,然后两人向李世民施了礼离开房间。 ------ 李世民捏了一块杏脯,放在口中慢慢品尝,过了一会儿观音婢回到房间,却隔着炕几坐到了李世民对面。 李世民调笑观音婢,「阿婢是否借着方便的时间,又思考了一下问题?」 观音婢瞪了李世民一眼,嗔道,「没有一点正形。」 李世民一边吃杏脯,一边笑望着观音婢,「刚才话还没有说完,你却有了三急,把我一个人凉在这里。你也不想一想,我心里急不急。」 ------ 观音婢绷着脸道,「你自己有了好主意,就是心急,我也不再说。」 李世民见观音婢故意和自己较劲,就低声下气地求道,「阿婢妹妹,我的好娘子,我的主意哪有长孙军师的好?」 观音婢见李世民一脸滑稽模样,扑哧笑道,「阿婢最听话,以后你对我说话,就天天如今日这样。」 李世民又拱手求道,「阿婢妹妹,我的好娘子,无所不能的长孙军师,你家郎君求你了。」 观音婢忍俊不禁,伏在炕几上咯咯而笑。 ------ 两人闹罢,观音婢微微笑着对李世民道,「既然郎君求我,我就不吝赐教点拨于你。」 然后她一整面容,认真说道,「要想对付王威、高君雅,还得从武士彟、刘世龙入手,让他二人进一步赢得王威、高君雅的信任,将武士彟、刘世龙视作至死相随的心腹,能够参与他们的机密之事。」 李世民端起酪浆慢慢喝着,惹有所思地道,「如今王威只是把武士彟、刘世龙当作监视阿爷的眼线,却不一定能让他们参与机密之事。」 ------ 观音婢也拿起一小块杏脯慢慢嚼着,眼睛注视着李世民问,「你仔细想想王威、高君雅手下,现在需要什么样的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三章顾虑犹在免费阅读. 第一七四章 无中生有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和观音婢商议,只有让武士彟、刘世龙进一步赢得王威和高君雅的信任,武士彟、刘世龙才能参与他们的机密。 观音婢问李世民,「你仔细想想王威、高君雅手下,现在需要什么样的人?」 ------ 李世民将盏中的酪浆喝完,将碗盏放在炕几上,观音婢又给他斟上一盏,李世民顺手端起,却没有马上就喝,端在手中有暖暖的感觉。 他分析道,「如今世道混乱,晋阳的文武官员都在权衡利弊,有的心向阿爷,有的在等待观望,对于王威、高君雅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怕与他们交往过多引起阿爷的猜疑。」 「王威、高君雅想要在晋阳立足,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做为帮手。」 「但做官之人,有几人是傻子?在这个时候,有几人会不考虑将来的出路?除非是别无选择的人,才会死命地和王威、高君雅绑在一起。」 ------ 观音婢认真听李世民分析,觉得他与自己的看法基本一致,王威、高君雅现在需要的是与他们同仇敌忾的人,是敌视李渊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与王威、高君雅一心。 如今在晋阳城中几乎没有这样的人,观音婢打算包装出来两个这样的人。 她靠近炕几,小声对李世民道,「我想让武士彟、刘世龙伪装成仇视阿爷的人。」 ------ 李世民呵呵笑道,「阿婢难道要用,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 观音婢摇头,「我不用「苦肉计」,我要用「反间计」、「无中生有」之计。」 李世民道,「你说的反间计,我清楚所指的是何意,就是王威把武士彟、刘世龙作为监视阿爷的间细,而实际上却为我所用,成为我们派在他们身边的间细。」 「那么你说的「无中生有」之计是什么?」 ------ 观音婢问李世民,「商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李世民想都不想即答道,「商人重利,视钱如命。」 观音婢接着问,「假如有人贪得无厌,一直向商人索要钱财,他们会怎么想?」 李世民笑道,「那不和要他们的命差不多。」 ------ 接下来,观音婢向李世民详细说了她的打算。 武士彟、刘世龙以前都是商人出身,是太原郡数一数二的富户,以前两人受王威、高君雅所派,到李渊身边当卧底、间细。 如今,武士彟、刘世龙见跟着王威、高君雅将来没有前途,都愿意死心踏地追随李渊。 观音婢想利用武士彟、刘世龙的特殊身份,来监视、迷惑王威、高君雅,实施反间计。 但是要想让武士彟、刘世龙发挥更大的作用,就要让他二人进一步取得王威、高君雅的信任,要能参与他们的核心机密,这样才能对王威、高君雅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 那么,如何让武士彟、刘世龙进一步取得王威、高君雅的信任呢? 观音婢准备实施另外一个「无中生有」之计。 她要让武士彟、刘世龙不断向王威、高君雅哭诉,说李渊沉迷于酒色,挥霍无度,为了维持自己的开销,无节制地向武士彟、刘世龙索要钱财。 让武士彟、刘世龙装出表面上不得不委屈求全与李渊交往,私下里却对李渊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向王威表示要设法扳倒李渊,然后由王威取而代之。 ------ 眼下王威、高君雅正需要对他们誓死效忠的人,看到武士彟、刘世龙这样恼恨李渊,必更加器重他们。 另外,观音婢还准备编造一些李渊的私密之事,分别由武士彟、刘世龙向王威、高君雅汇报。王威、高君雅通过武士彟、刘世龙两下一印证,两人说的基本一样,就会更加相信他们所说的是真的。 ------ 李世民听观音婢将整个想法说完,不禁拍案称奇,「阿婢真是运筹帷幄、智计百出,比诸葛孔明都不逊色。」 观音婢洋洋得意笑道,「诸葛孔明之才,仅能达到天下三分,长孙军师之计却要一统天下。」 李世民见她顽皮模样,戏谑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何阿爷会夸你「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原来是脸皮太厚所致。」 ------ 观音婢也不理李世民的调笑,转而抿嘴笑道,「只是把阿爷说得这么不堪,是不是有损阿爷的形象?」 李世民却不以为意,「没事,这几年阿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故意给外人留下一个败家子的表象,他这是扮猪吃老虎。」 观音婢微笑着对李世民道,「我还准备编造一个你与阿爷,父子不和的假象,也不知道世民阿兄是否同意?」 ------ 李世民用夹子夹开一个核桃,取出果仁,递给观音婢,无所谓地道,「只要阿婢认为合适,我就同意。」 观音婢伸出小手接过核桃仁,将其中一瓣放在嘴里,边吃边说道,「我先说完,你再说同不同意。」 ------ 观音婢的想法是,武士彟、刘世龙要想赢得王威、高君雅的信任,必须提供一些让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信息,如果每次见到王威、高君雅,都说李渊在喝酒、沉迷女色,时间长了王威、高君雅就会厌了,认为武士彟、刘世龙不够尽心。 所以武士彟、刘世龙要换着花样汇报李渊的隐私之事,要多给王威、高君雅编故事,这些故事越是隐私,王威、高君雅就越是认为武士彟、刘世龙尽心。 观音婢准备先给王威、高君雅,编一个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不和的故事。 ----- 故事的大致内容是,李世民与观音婢成婚多年,没有孩子,李渊急着抱孙子,见观音婢多年未生,便心中不满意,逼着李世民纳一房侍妾。 李世民与观音婢夫妻恩爱,不愿按李渊的意愿纳妾,父子之间发生争执。李渊一气之下,便躲在别院之中,不再见李世民。 ------- 李世民听观音婢说完,笑道,「阿婢,你连这样的故事都编得出来,也不怕坏了你我的名声。」 观音婢白了李世民一眼,「阿爷连「败家子」这样的恶名都愿意担,你还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李世民无奈道,「算了,算了,都听阿婢的。」 ------ 第二日,李世民即将他与观音婢的计划,向武士彟、刘世龙作了安排。 武士彟、刘世龙都表示,一定按李世民的交代去做,李世民再三叮嘱二人,在实施过程中要加倍小心,如果露出破绽,不但反间计失去作用,反而有可能反过来被王威利用。 说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武士彟告诉李世民,救刘文静出狱之事已和王威说好,并向李世民说了劝说王威的整个过程。 ------ 正月初八,正旦节休沐已过。 新年过后,李渊第一次召集太原郡文武官员,在留守府官署议事。 相互拜年互致问候以后,先是由留守府司兵田德平,向李渊禀报了马邑郡防卫突厥不力的消息。 李渊安排田德平,让他即刻传书在马邑的王仁恭、高君雅,命他们按照李渊年前所用的策略打击突厥贼寇。 ------ 安排完马邑应对突厥之事,武贲郎将王威提议,让官员们商议一下,是否将晋阳县令刘文静定罪。 李渊问王威,「王将军说一下,你是如何考虑?」 王威答道,「下官以为,应当依大隋律法进行裁决,如果有罪就依法而行,如果无罪就官复原职。」 ------ 李渊又问司法书佐段偃师,「刘文静因何罪收狱?」 段偃师回李渊,「罪名是坐与叛贼李密联婚。」 李渊问段偃师,「按我大隋《开皇律》,可有「坐与叛贼联婚」这个罪名?」 段偃师回道,「依《开皇律》,大逆谋反叛者,父子兄弟皆斩,家口没官。却无「坐与叛贼联婚」之说。」 李渊道,「就是说依《开皇律》,刘文静当是无罪?」 段偃师接道,「依《开皇律》刘文静当属无罪,但高将军却说,至尊皇帝因杨玄感反叛,诛了他九族,李密也是反叛,依例也当诛九族,所以将刘文静下狱。」 ------ 李渊好像是拿不定主意,他看了看武贲郎将王威,问道,「王将军,你是副留守,你以为该如何裁夺?」 王威答道,「诛杨玄感九族,乃是至尊皇帝下的明诏。对叛贼李密,至尊皇帝却未下诏说如何处置。因此,在未见到至尊皇帝诏书之前,刘文静当是无罪。」 ------ 李渊装出为难的样子,对王威道,「刘文静无罪,却被下了太原狱,如不放出,文武官员们会说,我等做长官的不体恤下属,无故将下属治罪。」 「但是如将他从狱中放出,却怕他惧罪逃亡,一旦至尊下诏要将其治罪,我等便有纵放罪犯之嫌。」 这时武士彟抗声道,「刘县令无罪下狱,作为长官不为下属开脱,是不将我等放在心上,我等作为部属,兔死狐悲,怎不寒心?」 ------ 武士彟此言,在太原郡文武官员之中产生共鸣,众人纷纷私下议论,假如是自己无故被投入狱中,长官是否也会不闻不问? 李渊见文武官员群情耸动,也怕落下不关心下属死活的骂名,就提议道,「我愿为刘文静做保,他不会畏罪潜逃。尔等可愿做保人?」 ------ 文武官员见唐国公李渊愿意为刘文静做保,也纷纷踊跃表示愿做保人。 李渊让段偃师写了保书,太原郡文武官员一一在上面签字画押,愿保刘文静出狱。当日,李世民和裴寂即将刘文静从太原狱接出,送回刘府进行调养。 ------ 从刘文静府中出来,李世民急着回去向观音婢报告喜讯。 刚进屋门,就看到观音婢正在教训她的贴身婢女侍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四章无中生有免费阅读. 第一七五章 下一步棋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已经听说刘文静从狱中放出的消息,一切都按她和李世民商量的计划进行,她对以后举兵起事更有了信心。 回想这两年多来的经历,观音婢感慨万千,她如今更加深信事在人为,只要精心筹划,许多不可能的事,都会变为可能。 ------ 从两年前回长安,和李渊一起谋划获取兵权,李世民和观音婢先后经历了雁门救驾、绛州收附盗贼、马邑郡痛击突厥、雀鼠谷智剿甄翟儿,如今又从太原狱中顺利救出刘文静,每一件事都如事前谋划的一样,取得圆满成功。 如今,李世民和观音婢已能将长孙晟所留的《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和《孙子兵法》等书活学活用,两人联手可以说是算无遗策,每次谋划都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 观音婢听说刘文静已从太原狱中被救出,她心中高兴,就有了指导覃兰和侍琴下棋的兴致。 覃兰和侍琴搬了张几案放在炕边,将棋盘放在几案上,两人相对而坐下起了围棋。 观音婢坐在炕上,是一心两用,她手中拿着《尉缭子》在看,偶尔瞄一眼两人的棋局。覃兰和侍琴每下完一局,观音婢就会讲评几句,给她们说哪里下得好,哪里下得不好。 ------ 几局棋下来,大体是覃兰赢的次数较多。 这下棋随人的性格,覃兰是处事稳重,做事三思而行,考虑得周全。侍琴则是头脑灵活,点子多,往往会有奇思妙想,但虑事却不够深。 观音婢发现,侍琴输棋的原因并非是棋艺不行,而是有些棋下得太过随意,未经深思熟虑便草率落子,总是凭感觉下棋,对后面的应手考虑不细致。覃兰则是每走一步,都考虑后面几步会如何变化。 ------ 当看到侍琴又输了一局,观音婢指着侍琴下的一个黑子问她,「你下这一子时,心中是怎么想的?」 侍琴答道,「我当时看到,这一手是盘面上最大的一步棋。」 观音婢又指着覃兰下的一个白子问侍琴,「你当时是否发现,你这里存在一个漏洞?」 侍琴懊悔地道,「我当时确实看到,但是想着覃兰阿姊不一定会发现,想先占了这一手大棋再补那里。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补,这个点却让覃兰阿姊占了。」 ------ 观音婢问侍琴,「你有没有发现,整个棋局就是因为这一手,局势出现了逆转?你处处想占先,最后却因小失大。」 「无论下棋,还是做事,往往都是因为小的失误,最终导致满盘皆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 侍琴看上去似乎已经虚心接受观音婢的建议,答道,「侍琴知道了。」 观音婢则不依道,「你这话是随口说的吧?我已向你说了许多次,你都是这样说,但最终却是老毛病未改。」 侍琴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对观音婢道,「以后一定改。」 ------ 观音婢笑看着侍琴,苦口婆心指教,「你得磨炼一下心性,改一改浮躁的性子,遇事要学会多思多想,还要像覃兰阿姊一样,再沉稳一些。」 「做事不能只考虑自己怎么去做,还要考虑别人会怎么做。」 侍琴点点头,认真答道,「侍琴这次是真的知道了。」 观音婢莞尔笑道,「你说是真的,我却不信,下次我看你做事再毛毛糙糙,就罚你一天坐那不准动。」 ------ 这时,正好李世民从外面回来,看到观音婢在说侍琴,就接话道,「三娘是不是又在训人?」 覃兰、侍琴见李世民回来,连忙站起向他叉手屈膝施礼,侍琴施完礼对李世民道,「三娘哪里是在训人,是在为我指点迷津。」 李世民呵呵笑着调侃,「三娘调教出来的人真会说话,将训人称作是指点迷津。」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得意道,「你别不服,跟着我的人,一个个都不输于世族之家的豪门千金。」 ------ 覃兰、侍琴两人见李世民、观音婢两人开始斗嘴,赶紧忙着收拾棋盘、棋子。 新竹过来服侍李世民换了衣服,然后三个人一起退出房间。 观音婢今天心情特别舒畅,覃兰等人走后,便微笑着让李世民给她讲,官署议事厅商议放刘文静出狱的经过。 李世民便将议事的前后经过,详细向观音婢讲述了一遍。 ------ 当听到太原郡官员都愿为刘文静做保时,观音婢会心地笑道,「这叫物伤其类,假如他们对刘文静之事视若无睹,以后他们中有人落了难,别人岂不是也会冷眼旁观?」 李世民见观音婢坐在炕几对面娴静端庄,甜笑嫣然,明亮的眼睛专注而蕴含着睿智,他觉得今生有这样的爱侣为伴,是上天对自己的厚爱。 他发自内心地赞赏观音婢,「刘文静出狱,多亏了阿婢的谋划。」 ------ 观音婢却不居功,对李世民道,「这次救刘文静出狱,武士彟、刘世龙当属首功,是他二人说动王威,事情才这么顺利。」 「世民阿兄这两日见他二人,要好好夸奖一番。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付出得到了认可。」 李世民点头,「在救刘文静这件事上,他二人确实没少费心。这两日我见了武士彟、刘世龙,会当面向他们致谢。」 ------ 正旦节过后,除了正月初八那日,李渊在官署召集太原郡文武官员议事,其它时间仍是躲在别院深居不出,也没有再次到留守府官署。 作为儿子,李世民不便到李渊蓄养侍妾的别院,一是怕他去别院于礼不合,二是怕引起李渊心中不快。 如今到了起兵起事的关键时刻,李世民有许多事要和父亲商议,李渊却经常躲在别院不出,对李世民造成很多不便,他怕因此误了大事,就想让裴寂劝说李渊白天到官署办理公务。 ------ 等到刘文静从太原狱出来,在府中休养了几日,李世民让丁记坎约刘文静、裴寂到长孙顺德宅中,商议劝说李渊起兵之事。 裴寂、刘文静、丁记坎等人,到了长孙顺德前院客厅以后,李世民关切地询问了刘文静近几日的身体情况。 刘文静精神抖擞,神彩不减从前,对李世民道,「一个多月的牢狱之灾算得了什么?正可磨炼一下心志,只是生了几处冻疮而已,身体并无大碍。」 接下来,刘文静又将感谢李世民救他出狱的话说了一番。 李世民逊谢了一番,才将话引入正题。 ------ 李世民分析了当下局势,几人都认为筹划举兵起事已迫在眉睫,不能再作拖延,迁延不发恐将误了先机。 李世民客气地请求裴寂,「裴宫监,这段时间家父一直都在别院,商议重要之事甚是不便,还需麻烦你劝说一下家父,让他常回官署处理公务。这样我有事就可随时见他。」 裴寂并没有直接答复李世民,而是笑着看了看刘文静,「刘县令是始作俑者,为唐公购置别院是他的主意,应该由他去说。」 ------ 李世民知道他有意在卖弄,就恭维他道,「还是裴宫监去说最为合适,你与家父情同手足,无话不谈,说话更随便一些。如其他人去说,家父如端起国公的架子,就不好再住下说了。」 刘文静也道,「劝说唐公,非裴宫监莫数,你与唐公关系最为亲密,有许多话,只有你才能说出口。」 裴寂装作无奈道,「你们都认为只有我能胜任,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 刘文静见裴寂一副扭捏作态,离了他办不成事的样子,说道, 「其实劝唐公回官署并非难事。」 「裴宫监只需对唐公说,突厥屡屡犯境,马邑军情紧急,唐公如再不理事务,至尊恐会降罪。」 「唐公听了,自会回官署理事。」 李世民不喜欢在说正事时左拉右扯,就干脆对裴寂说道,「裴宫监就照刘县令所言去说,家父定会同意。」 裴寂见李世民说话换了语气,也不再有那么多废话,连忙点头应诺。 ------ 裴寂与李世民认识这一年多来,从了解不深,到如今十分熟稔,无话不谈,他发现李世民与李渊处事方式极为不同。 李渊做事有些懒散,不急不躁,办事有些拖沓。而李世民则不同,他外表随和,俊逸洒脱,内心却坚如铁石,一旦定了的事,不容更改,关键时刻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威仪,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裴寂在李渊面前很随便,但是面对李世民,他却从不敢妄言,好像他还没有说,李世民就已洞悉了他的内心。 ------ 商量过劝李渊回官署的事,几人又商议如何劝说李渊同意筹划举兵起事。 李世民和几人商定,等李渊回到官署之后,由李世民、裴寂、刘文静共同去说李渊,如果李渊还不同意,就让裴寂私下和李渊去说。 李世民作为儿子,有些话没法从他口中说出,这些话就由裴寂去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五章下一步棋免费阅读. 第一七六章 告儿忤逆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在裴寂的劝说下,李渊果然回到官署,紫芙、青雁也跟着一起回来,看来李渊打算搬回来常住。 观音婢的吩咐,紫芙、青雁带着仆妇们整整忙了一天,将官署后院上房,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到了晚上,李渊在留守府官署住下,李世民、观音婢用过晚膳便到上房向李渊问安。 问过安之后,李渊并没有让李世民、观音婢马上离开,而是将两人留下来说话。 李世民、观音婢上炕坐在李渊对面,观音婢拿起浆壶为每人斟了一盏酪浆,三人开始拉起了家常。 ------ 李渊慈爱地看着观音婢,说道,「看到阿婢,我就想起了你三姊,你们两个「三娘」是一对才女,是我们唐国公府的女中豪杰。」 观音婢嫁到唐国公府时,李世民的三姊已嫁柴绍为妻,柴绍夫妇长居长安,观音婢婚后长住河东,和这位三姊来往不多,只有数面之缘。 但在这几次接触之中,观音婢发现这位李三娘不是一般妇人,她处事果断、极有胆识,颇有男子气概,浑身透出英武之气。 如今听李渊将两人相提并论,观音婢自谦道,「阿婢哪能与三姊相比?」 ------ 李渊微微笑道,「阿婢和我家三娘是各有千秋,阿婢是处事沉稳,心思缜密,思虑深远;我们家三娘是胆略过人,处事果断,敢想敢干。阿婢性格有些内敛,三娘则有些泼辣。」 李世民听父亲评价观音婢和三姊,心中暗道,看来父亲对观音婢看到的还只是表象,他哪里知道,观音婢在私下里不但泼辣,而且刁蛮。 他扭过脸冲观音婢耐人寻味地笑了笑,观音婢知道他心中使坏,也不理他,娴静端庄地对李渊道,「阿爷是否心中记挂三姊?」 李渊叹道,「是啊,我已有两年没见到她了,每当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她。」 「还有你大兄、四弟,自从离开河东就没再见过他们。」 ------ 李世民试探着问李渊,「阿爷迟迟不愿起兵,是否担心大兄、四弟和三姊的安危?」 李渊听李世民谈起起兵之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年龄还小,不知其中的利害,我们一旦起兵,不知道有多少亲朋故旧将受到牵连,你大兄、四弟和三姊更是首当其冲,我怎会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李渊顿了一顿,接着道,「你们也知道刘文静的事,他就是受李密连累。他们只是姻亲关系,我与你大兄、四弟和三姊却是嫡亲。假如我们举兵起事,他们被官府抓去是必死无疑。」 ------ 李世民劝道,「阿爷,我们起事之前,不可能将所有亲朋故旧都安置到安全之处,如果顾虑太多,何时都不是起事的良机。」 李渊沉默不语,似是在考虑李世民所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抬眼看着李世民,「我们至少要确保你大兄、四弟和三姊不为所害吧?」 观音婢看着李渊诚恳地说道,「阿爷,我说几句,你看是否有理?」 李渊语气和缓地道,「阿婢你说。」 观音婢分析道,「阿爷如今手握山西五郡军政大权,号令数万大军。杨广远在江都,鞭长莫及,未经阿爷应允,可有人能从你手中夺走这军政大权?」 「杨广即使再傻也明白,让你交权,是在逼你反叛。」 「所以说,山西五郡的军政大权牢牢掌握在阿爷手中,没人能够敕夺。」 「只要阿爷不公开声称起兵,没有人将阿爷定为反叛,大伯、四叔和三姊就安然无虞。」 ------ 李渊听观音婢分析,点头道,「阿婢说得有理,我不说起兵反隋,没人会将我定为反叛。」 观音婢接着道,「何时起兵,主动权操在阿爷手中,在起兵之前,阿爷有充分的时间,告知大伯、四叔和三姊。」 「即使出现紧急状况,我们被迫仓促起事,也可暂时封锁消息,让消息出不了晋阳城,等安置好大伯、四叔和三姊后,再公开举事。」 ------ 李渊似乎被观音婢说动,但心中仍拿不定主意,他沉思了一会,表情依然严肃地对李世民、观音婢道,「如今起事时机仍不成熟,绝不可让外人知道,我们父子谋划之事,今日暂且不再谈论此事,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李世民也不好过分违拗李渊,只好不再提举兵之事。 ------ 第二日,李世民领着裴寂、刘文静来拜见李渊。 李渊在官署内院前厅,接待裴寂、刘文静两人,李世民在一旁作陪。 刘文静首先感谢李渊救命之恩,他说道,「唐公体恤文静,甘冒风险带头为下官做保,文静实在是感激涕零。」 李渊道,「你我谊属同僚,怎忍心看你无罪被囚狱中?为你做保乃是分内之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 刘文静恨道,「都怪李密,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天命所归,再三生事。先是怂恿杨玄感谋反,害得杨玄感被灭九族。后来又联络各路盗贼,啸聚瓦岗谋反,害得族人、亲朋受其连累。」 裴寂对李密极是不屑,讥讽道,「童谣预言,李氏当为天子。李密自以为是李姓,就自不量力,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却不知真正天命所归者,乃是唐公。」 李渊听裴寂所言,勃然变色,低声斥道,「玄真,休得胡言。」 ------ 裴寂却不理会李渊,看着李渊嘿嘿笑道,「唐公无须动怒,仔细研究过童谣者,皆知天命应在唐公身上,唐公应比裴寂心中有数。」 李渊对刘文静还不是十分信任,他看着刘文静道,「刘县令不要听裴寂胡说,我李家世受皇恩,当维护大隋江山永固,怎会有背离之心?」 刘文静却对李渊道,「如今「淘李子,莫(浪)语」童谣传遍天下,迟早主上会对唐公生出猜疑之心。唐公忠心为主上效命,却难保主上对唐公不起疑心。」 ------ 刘文静所言,正是李渊忧虑之事,他怕杨广会怀疑到自己。李渊巴不得世人此时都认为李密是天命所系,这样朝廷就会倾全力加以围剿,就没有更多余力来顾及自己。 他沉吟不语,似对刘文静之言有所触动。 ------ 李世民接着对李渊慷慨陈词,「当今主上无道,百姓生活无着,晋阳城外盗贼遍地。父亲大人惹仍抱着一片忠君之心,则下有遍地盗贼难以剿灭,上有昏聩之主兴师问罪,一旦朝廷对父亲大人起了疑心,便是我李家灭族之日。」 「父亲大人不如顺天应民,及早举义起兵,这样才能转祸为福。」 ------ 李渊见李世民当着刘文静、裴寂二人的面,说出大逆不道之言,一拍几案,瞪着李世民怒道,「二郎,你小小年纪,懂得何事,竟然口出狂言?」 接着命令裴寂,「玄真,你去书案上取来纸笔,我要写张状子,将二郎告到县衙,以免将来,被这逆子连累。」 李世民见李渊震怒,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我是看到父亲大人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才这样说,如果父亲大人真去告世民,世民也无怨言。」 ------ 裴寂却笑呵呵地站起,走到书案前,蘸好笔墨,拿起纸笺,走过来放到李渊身侧几案之上。 然后,他笑着对李渊道,「唐公快写,如今晋阳县令就在这里,写好之后直接交给刘县令,也省得唐公再到衙署跑上一趟。」 李渊见自己训斥李世民,裴寂不但不劝,反而催着他写诉状,被他搞得渧笑皆非。他看李世民、裴寂、刘文静三人,似是已经串通好来劝自己,无一说的不是大逆不道之词,心中已明白,三人是在合起伙催他举兵起事。 ------ 李渊并非是不愿举兵起事,他担心的是时机不成熟,怕提前走露了消息,为李建成、李元吉和李三娘引来杀身之祸。 如今李渊见三人同心一意,估计李世民已和裴寂、刘文静说起过举兵起事的事,他二人必定已经知情,再作隐瞒已是多此一举。 ------ 李渊看了一眼裴寂放在几案上的纸笔,收起脸上严厉的表情,对裴寂道,「玄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世上哪有父亲告发自己儿子的道理?二郎是我的爱子,我怎舍得告发他?」 李世民看到李渊语气变得缓和,便问李渊,「阿爷,你是否同意现在就筹划举兵之事?」 李渊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坚定地道,「不可,我已和你说过多次,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还要等待时机。」 ------ 他转而对裴寂和刘文静道,「你二人如今已知此事,但绝不可向外人提起,一旦事发,我们父子在劫难逃,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裴寂和刘文静忙应道,「唐公放心,我等知道其中厉害。」 ------ 李世民看到父亲依然态度坚决,便借故有事,和刘文静一起离开内院前厅,留裴寂一人陪李渊说话聊天。 到了中午裴寂仍未离去,李渊留他一起饮酒。 酒酣耳热之际,裴寂哭丧着脸向李渊求救,「唐公得想办法救救裴寂。」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六章告儿忤逆免费阅读. 第一七七章 遣使问罪 http://.biquxs.info/

几盏酒下肚,裴寂哭丧着脸向李渊求救。 李渊心中奇怪,怎么刚才还谈笑如风,这时却让救他? 他问裴寂,「玄真有何事要我来救?」 裴寂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李渊,「唐公可知那莫丽芳是何人?」 李渊慢条斯理地道,「我已经听莫氏说过,她本是晋阳宫的宫人。」 ------ 裴寂可怜兮兮地向李渊诉苦,「当时二郎让我找一个女子服侍你,我怕一般女子唐公看不上眼,也没考虑到可能会惹祸上身,就在晋阳宫挑了一个最好的宫人。」 「前几日和刘文静聊起此事,才意识到以宫人侍奉唐公,乃是死罪。」 李渊呵呵笑道,「我都不怕死,你又何必担心?」 ------ 裴寂无奈道,「唐公当然不怕,你是主上的从兄,主上知道以后,即使心中不满,也不会因一个宫人将你治罪,说不定还会将她赏赐于你。」 「你也可以推说,不知莫丽芳是宫人,说这一切全是我的主意。」 「可是我却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只有死路一条。」 ------ 李渊带着几分醉意,笑道,「既然只有死路一条,让我如何救你?」 裴寂凑近李渊耳边,低声道,「唐公何不早早起兵举义,这样就可救裴寂一命。」 李渊端起酒盏喝了一口,没有理会裴寂。 裴寂见李渊不应,继续说到,「唐公可能是担心如今起事没有把握,你可知道,二郎为了举事,已准备了一年有余?如今晋阳城内的文武官员和地方豪强,多数都已被二郎笼络,只要你一声号令,皆会欣然跟从。」 李渊听裴寂这么说,心中有些吃惊,「玄真所说可是当真?」 ------ 裴寂郑重其事地看着李渊点点头,「整个晋阳城都在二郎的掌控之中,就连王威、高君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二郎的眼睛。」 李渊惊叹,「二郎小小年纪,竟然瞒着我在筹划这惊天动地的大事。」 裴寂半是埋怨,半是佩服地道,「别看二郎年纪小,谋划细致周密,估计我早就被他算计。」 ------ 李渊听说李世民算计裴寂,幸灾乐祸地笑着问他,「二郎如何算计于你?」 裴寂一脸苦相,无奈地道,「不是他算计,我怎会摊上这死罪?他还问我,晋阳宫中存放多少粮食、军械,估计这些东西他早就看上了。」 李渊一听晋阳宫中存放的粮食、军械,也来了兴致,他眯眼笑着问裴寂,「你说说晋阳宫中存有多少物资?」 ------ 裴寂得意地道,「如果唐公现在举兵起事,我可献出九万斛粮食、五万段彩绸、四十万领甲胄充作军用。」 李渊听了又惊又喜,叹道,「有这么多。」 裴寂道,「仅粮食就够十万大军数月之用。」 李渊面上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既然二郎早已做了谋划,我已无法阻拦,只好按他所想去做。」 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在感谢上天,感谢上天给了他一个如此出类拔萃的儿子。 到了晚上,李世民送裴寂离开留守府官署,在临走之时,裴寂附在李世民耳边道,「一切皆如所料,唐公已经同意。」 ------ 翌日早上,李世民、观音婢到上房问安,问安之后,李渊留两人说话。 李世民已知道父亲要谈起兵之事。 李渊待两人坐定,即开门见山说道,「今日,我想和你二人说一下起兵之事。」 李世民叩首道,「有何吩咐,阿爷请讲。」 ------ 李渊肃声对李世民说道,「非是我不愿举兵起事。获取兵权,待机而动,是我们三人早就定下的方略。如今还不是真正良机,所以才一再压服于你。」 「我所怕的是虑事不密,一旦消息外泄,没有时间顾及你大兄、四弟和三姊,让他们受到伤害。」 「昨日我思考了一夜,觉得你说得有理,早晚免不了要走这一步,与其瞻前顾后,不如早作考虑。」 「如今唐国公府的命运就交付你手中,家破人亡由你,变家为国也由你,二郎可要好自为之。」 李世民再次叩首,「世民定当尽心竭力确保大兄、四弟和三姊周全。」 ------ 隋大业十三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从正月开始,就让人心神不安。 一切的嬗变都好像酝酿已久。 春雷未震、惊蜇未到,那些隐忍已久的力量都开始蠢蠢欲动。 ------ 李渊、李世民刚定下举兵起事的打算,就接连收到马邑抗击突厥失利的急报。 在这个关键时刻,李渊不想离开晋阳远赴马邑城,只好一再严令高君雅、王仁恭,采用年前他用的策略应对突厥贼寇。 然而,高君雅、王仁恭畏战不敢出城,致使突厥贼寇的劫掠屡屡得逞。 ------ 眼看要出正月,这日李渊在留守府官署,正在与副留守王威、太原郡鹰扬郎将姜宝谊等人,商议应对马邑城抗击突厥之事。 忽然官署守卫来报,大理寺司直方铎,单人独骑快马驰驿,从江都直接来到晋阳,送来至尊皇帝诏命,如今已在留守府官署门前等候。 ------ 隋朝时,设大理寺司直一职,职责是奉诏巡察四方,考察州郡官员能力。 大业年间,大理寺司直由十人增加为十六人,品秩为从五品。级别虽然不高,却有代天子行令的无上权力。 ------ 李渊等人听说,大理寺司直方铎从江都来到晋阳,知道必定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传达。 如今盗贼横行,驿路几乎不通,大理寺司直单人独骑,驰行数千里,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李渊已预想到有大事要发生。 李渊、王威、姜宝谊在官署门前接着方铎,几人简单寒喧了几句,来到留守府官署大厅。 到了大厅,方铎即命李渊接诏,李渊和厅中文武官员跪地叩首。 ------ 方铎当众宣读大隋至尊皇帝诏: 左骁卫将军、太原留守李渊,与马邑郡守王仁恭不时捕虏,纵为边患,敕命立斩马邑郡守王仁恭,执太原留守李渊诣江都领罪。 ------ 方铎宣读完诏书,李渊等人尽皆愕然,一纸诏书竟要将马邑郡守王仁恭斩首,而且要将李渊带往江都问罪。 这诏书也太过随意,漏洞百出。 诏书中没说免去李渊太原留守之职,也没有说李渊走后,由谁代理太原留守之职。 方铎单人独骑前来,不知如何到马邑拘捕王仁恭,并将其斩首? 如今突厥犯边、盗贼如毛,斩了王仁恭,带走李渊,山西五郡岂不马上大乱?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不知杨广有没有想到,他这样做,把王仁恭、李渊逼急了,他们会不会反? ------ 李渊心中暗想,这肯定是杨广身边的奸佞之臣在瞎出主意,杨广脑子一热,就下了这道诏命。 接过诏书,李渊回到大厅中间榻上坐下,让方铎在东侧榻上就坐。他问方铎,「方司直,至尊可曾交代如何将王仁恭斩首?」 方铎答道,「至尊并无交代,唐公身为太原留守,当由唐公全权办理。」 ------ 李渊心想,「你想的倒是轻巧,让我杀了王仁恭,然后你再将我带到江都治罪,岂不是将我当作傻子不成?」 他不便立即做出处置王仁恭的决定,便对方铎道,「方司直快马驰驿,从数千里外赶来晋阳,一路鞍马劳顿,不如先到驿馆休息,具体如何办理,明日再作商议。」 ------ 方铎作为大理寺司直,也不是傻子,在来晋阳的路上心中就惴惴不安,他不敢确定因为此事,李渊会不会反,他独自一人前来,能不能活着回去也是未定之数。. 所以,方铎也不敢将李渊逼得太急,一切只好听李渊安排。 ------ 安排方铎去驿馆之后,李渊也让王威、姜宝谊等人各自回去,交代他们考虑一下如何处置王仁恭之事,待到明日再作商议。 待众人散去,李渊回到后院,他让紫芙去喊李世民和观音婢。 李世民和观音婢来到上房,李渊告诉二人杨广下诏,要斩王仁恭,带李渊去江都问罪之事,并向他们讲了诏书的几点可疑之处,然后问两人有何看法。 对于下一步该如何走,李渊、李世民和观音婢三人意见不一。 ------ 李世民听完李渊讲述,慨然说道,「杨广昏聩,国事混乱,阿爷尽忠无益,他竟要将你治罪。如今起兵举事迫在眉睫,阿爷当立下决心,以免受害。」 「晋阳兵强马壮,晋阳宫中粮食、军资无数,凭此起兵举事,何愁大事不成?当今关中豪杰并起,群龙无首,阿爷起兵之后叩关西进,收附各路豪杰如探囊取物,何必因为杨广派来一名司直,而坐等全族夷灭?」 ------ 李渊听李世民慷慨陈词,却是不温不火,他缓缓言道,「我有天命在身,李家定会取得天下,如今正好趁此机会看一看天意。如果上天祐护于我,杨广岂能害我?我等不如静心澄虑,励谨敬天,以卜天意。」 李世民听父亲说出如此听天由命之词,心中暗急,没想到李渊竟真的相信天命这种无稽之谈。他没法向父亲明说的是,这些都是他编出来,让人骗李渊的。 但如今这已成了李渊心中的信仰支撑,李世民又无法公然拂逆,他怕挫伤父亲心中举兵起事的动力。 ------ 李世民想筹思言词接着劝说李渊,这时观音婢暗中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襟。 李世民心领神会,知道观音婢有话要说,就止住想说的话,转过脸看着观音婢,「阿婢,阿爷最看重你的想法,对于此事你有何见解?」 ------ 观音婢看着李渊微微而笑,他顺着李渊的话说道, 「我觉得阿爷说得有理,正好趁此机会测试一下天意。」 「如果天命系于阿爷,此事定是有惊无险。如果天命不在阿爷,我等即使费尽心机,徒与命争终究无益。」 李世民以为观音婢有更好的主意,没想到她也说出这等让人可气的话来,他看着观音婢一脸责备的神情。 这时观音婢又用手轻轻碰了碰李世民,暗示他不要心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七章遣使问罪免费阅读. 第一七八章 双虎之计 http://.biquxs.info/

在接到杨广问罪的诏书之后,李世民劝李渊马上举兵起事,李渊则要趁此机会卜一下天命。 李世民心中认为父亲的想法太过离谱,观音婢却顺着李渊的话,也要试一下天意 ------ 劝人也是一门艺术。 在劝说别人之时,你要是逆着他,对方就会关上心扉,你说得再有理,对方也听不进去。 你要是顺着他,对方才会敞开心扉,虚心听你唠叨,你才会有将话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对方在心情舒畅之中,按照你的分析权衡利弊,最终才会采纳你的见解。 观音婢在习过《鬼谷子》之后,如今已是深谙劝人之道,经过多次运用,皆屡试不爽。 李渊听了观音婢所言,心中十分熨贴,快慰异常,他最喜欢亲近之人说他天命在身,那是他最强的精神寄托,和对未来最美好的希望。 ------ 李渊高兴地看着观音婢,脸上漾着慈爱的笑容,「阿婢,你说说,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观音婢语声沉静,娓娓说道,「阿爷,我听人常说,要尽人事听天命。不管做何事,尽了心力之后,才看上天如何安排。只所以这样,或许是上天在考验我等的能力和智慧,在考验天选之人,是否能当其位。」 李渊含笑点头,「嗯,尽人事听天命,是有这种说法。」 ------ 观音婢接着说道,「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就是说,对于天将降大任之人,上天必先考验他,历练他,使他进一步具备担当大任的能力。」 李渊边听观音婢讲圣人之言,边微微点头。 ------ 观音婢满怀崇敬地看着李渊,赞佩道,「阿爷如今手握山西五郡军政大权,执掌数万精兵,只所以走到今天,哪一步不是阿爷殚精竭虑、精心谋划所致?」 李渊慈祥笑道,「阿爷可不敢居功,这一切全多亏二郎和阿婢出了许多好主意。」 李世民见观音婢不但将要说的话说了,还哄得李渊心中高兴,也赶忙恭维一下父亲,「如不是阿爷做得好,我和阿婢有再好的主意也没有用。」 ------ 一对小情侣配合得天衣无缝,将李渊哄得呵呵直乐,他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笑望着观音婢,「阿婢说说,你这一次有何好主意?」 观音婢在李渊介绍情况之时,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她在思考杨广这次数千里之外,仅派一名司直,到晋阳下诏的动机。 让一名单使,到数千里外斩杀一位边城郡守,带回一位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想想都觉得如同儿戏。 在天下大乱之时,如此草率行事,难道就不怕激起兵变?即使杨广再昏聩,也当不会傻到如此程度。所以,司直方铎此行的真正目的十分可疑。 在李渊问观音婢之前,她已在心中对各种可能性一一作了考虑。 ------ 如今见李渊动问,观音婢已是成竹在胸,她沉着答道,「阿爷,我觉得杨广对你不放心,有意在耍诡计。」 李渊兴致盎然,笑着问观音婢,「杨广会耍何诡计?」 观音婢答道,「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调虎离山之计,一种是敲山震虎之计。」 李渊呵呵笑道,「按阿婢的说法,杨广还真是把我当成一只老虎,左右不离一个「虎,字。」 李世民附和道,「虎乃万兽之王,阿爷是人中龙凤,两者相比倒是相称。」 ------ 李渊好奇地问道,「这调虎离山怎么说?」 观音婢解释,「这调虎离山,就是杨广对阿爷起了疑心,要将你调离山西,就如诏书上所说,让方铎带你到江都领罪。」 「但是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阿爷你说一句真心话,你愿意交出手中兵权吗?如果不愿交出兵权,你会怎样?」 李渊发自内心地道,「我如交出兵权,到了江都不知还有没有命在,岂会轻易交出兵权?如果不愿交兵权,违背杨广诏命,只有举兵起事一条路。」 ------ 观音婢追问,「如果阿爷要反,方铎能够阻拦吗?王威、高君雅能够控制局面吗?」 李渊面露不屑之色,「在晋阳这个地方,收拾他们几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观音婢又连连设问,「这些情况,阿爷能想到,难道杨广就不会想到?杨广想不到,难道他身边的朝廷重臣没有人想到?杨广派一名司直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逼着阿爷早点起兵造反吗?」 李渊信服地不断点头,「即使杨广鬼迷心窍,跟随在他身边的虞世基、裴蕴、来护儿等人也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后果。」 ------ 观音婢接着道,「还有一点,杨广应该想到,杀了王仁恭,马邑定会军心、民心大乱;带阿爷到江都,山西五郡文武官员没了节制,突厥没了畏惧之心,这样山西五郡岂不即刻成为盗贼和突厥人的天下?」 李渊深以为然,「杨广即使真想将我调走,也应该派朝廷大员来接,不会如此草率。所以说,诏书所说将我带到江都问罪应该是假,接下来应该还有其它安排,我们还是要静观其变。」 ------ 对观音婢所说的调虎离山之计下了结论之后,李渊接着问观音婢,「那么,敲山震虎之计又如何说?」 观音婢看看李渊,又看了看李世民笑道,「阿爷和世民阿兄,只听我一个人说,不会嫌阿婢贫嘴薄舌吧?」 李世民忙道,「哪里会呢?阿婢分析得合情合理,我和阿爷都在洗耳恭听,等着你往下说呢。」 ------ 说着,李世民伸手去提浆壶,准备为李渊、观音婢斟上酪浆,这时才发现浆壶已经变凉。 他对观音婢道,「你先等一会儿再说,我让紫芙换一壶热的酪浆。」 然后扭脸向门外喊了一声「紫芙」,紫芙在门外应声,掀开门帘进来,向三人叉手屈膝施了一礼,问道,「二郎君有何吩咐?」 李世民吩咐,「你去换一壶热酪浆过来。」 紫芙连忙告罪,「都怪奴婢粗心,竟然忘了壶中酪浆已经凉了。」 李世民笑着对紫芙道,「这不怪你,没有喊你,你就只管在门外守着。」 紫芙提着浆壶出了房间,过了片刻,又提了一壶热酪浆过来,给李渊、李世民、观音婢三人斟上。然后,向三人施了礼,离开房间。 ------ 李世民微笑着端起观音婢面前的酪浆,双手递到她面前,说道,「阿婢妹妹润一下嗓子,接着往下说。」 观音婢楞了一眼向自己献殷勤的李世民,也不和他客气,接过酪浆轻啜了一口,并未将碗盏放下,继续端在手上。 ------ 她娴静端庄地看着李渊,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阿爷,这敲山震虎之计,就是对你进行试探。杨广要看你在皇家的威严之下如何应对,他要通过你的应对,来判断你是否有不臣之心。」 李渊问观音婢,「他如何判断我是否有不臣之心?」 观音婢稍微思索了一下,将酪浆放在案上,依礼叉手而坐,对李渊道, 「如果阿爷依诏而行,听从司直方铎摆布,则应认为你无不臣之心;」 「如果阿爷有所微词,或对抗司直方铎的安排,则应叛定你有不臣之心。」 ------ 李渊心领神会笑道,「那么,我这几日就装成一只,任方铎摆布的绵羊。」 观音婢点头,「阿爷这几日事事顺着方铎,反而无害。」 「按照我的估计,如果他判定阿爷无不臣之心,定会有办法将你免罪;如果判定阿爷有不臣之心,可能会和王威、高君雅设计将你诛杀,或者是一时难以决断,而从长计议。」 ------ 李世民对李渊道,「阿爷这几日要特别小心,要不就平安度过,要不就很凶险。关键是我们不知道,杨广安排的还有哪些后续手段,所以不得不防。」 观音婢也跟着劝说李渊,「阿爷绝不可掉以轻心,说不定接下来处处都是陷阱,凶险异常。」 ------ 李渊也深知这是性命悠关的关键时候,他答应李世民、观音婢会小心从事,并夸赞观音婢考虑得很全面。 他端着酪浆边喝,边进行思索,忽然将碗盏放下看着观音婢,「阿婢,你可曾想好应对之策?」 观音婢确实想过如何进行应对,但是她对太原郡和晋阳的情况不太了解,不敢妄下决断,只好对李渊道,「阿爷,阿婢对各方面情况不太了解,具体如何做,还需你做决定。我只能做个大致的判断。」 ------ 接下来,观音婢就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谈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如果方铎急着要杀王仁恭,并要将阿爷带走,则是调虎离山,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阿爷却要马上起兵。」. 「如果方铎不急着杀王仁恭,不急着带走阿爷,则是敲山震虎,即使阿爷伪装很好,也不得不防被他看出破绽,在这种情况下,阿爷一要确保自身安全,二要做好起兵的准备。」 观音婢最后总结,「不管是何种情况,阿爷都要准备好随时起兵,这是不出意外的万全之策。」 ------ 李渊认真听完观音婢的想法,一副稳操胜券的神情,沉声道,「军队方面,你二人无需多虑,太原数万军队,皆是我讨捕盗贼一手所建,只要我一声号令随时可以起事。王威、高君雅这两个副留守,只是挂名而已,没有我的命令,他二人无法调动军队。」 「明日我便勒令所部暗中戒备,以防不测。至于方铎,我将一切听他摆布,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招。」 ------ 李世民见李渊信心满满,反而有些不放心,他向李渊建议,「阿爷,我们必须按真正起兵进行部署,各个细节都要考虑周全。」 李渊看着李世民,说道,「二郎,你也谈谈你的想法。」 李世民刚才一直在听观音婢分析,他自己也在考虑该如何应对,如今心中已有了一套完整的应对方案。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八章双虎之计免费阅读. 第一七九章 蓄势待发 http://.biquxs.info/

听过观音婢的想法,李渊又问李世民对应对司直方铎有何打算。 李世民条理清晰地一一陈述,「我有几点想说一下,前两点和阿爷的想法基本一样。」 「一是安排所属军队戒备,二是一切听从方铎的摆布。但是对军队的部署,我觉得今日就要进行。」 李渊同意李世民的想法,他微微颔首,「等会儿我们商议完,我就让记坎去通知几位心腹武将。」 ------ 李世民接着道,「还有下面几个方面要进行周密安排。」 「首先,重中之重是要确保阿爷的安全。」 「从明日开始,我会安排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丁记坎、长孙湛等人暗中护卫,确保万无一失。」 ------ 「其次,要随时掌控整个晋阳城的所有动向。」 「让段志玄在全城布好眼线,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监视方铎在驿馆的一举一动。」 「让武士彟、刘世龙监视王威,看他这几日都与谁往来。」 ------ 「最后一点是要通知大兄和姊婿柴绍。」 「阿父今日就要派人到河东、长安,通知大兄、姊婿做好起事前的准备,安置好家人,等候阿爷起事的准确消息,一旦收到起事的消息,他们要即刻赶赴晋阳。 ------ 李世民将所有安排一口气说完,最后问李渊,「阿爷,你看还有没有疏漏?」 李渊静静听完,心中无限欣喜,他不禁感叹,「有你们两个在我身边,我更加相信咱们李家是天命所归。要不怎会有这么出色的儿子、儿妇?」 「阿婢的分析细致入微,二郎的安排稳妥周密,有你二人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 感叹过后,李渊又问李世民、观音婢,「你二人认为,方铎会不会到马邑去斩王仁恭?」 观音婢笑道,「方铎才不会那么傻,他如果去马邑城,会有性命之忧。」 李世民也道,「如果在马邑斩王仁恭,有可能会激起兵变,方铎若去马邑,反而有可能被王仁恭或他的部下所杀。」 「我觉得,方铎到马邑去斩王仁恭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让阿爷派人将他骗来,在晋阳进行处置。」 ------ 李渊看着李世民和观音婢,认真推理着整个事情可能出现的情况,他自己早已忘记了当下所处的险境,心思却转到这一对小儿女身上。 李渊的目光显得越发慈爱,他笑吟吟地看着二人,似乎对杨广要将他问罪之事已不太关心。 ------ 观音婢见李渊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微笑着问李渊,「阿爷在想何事?」 李渊忙指了指炕几上的酪浆,掩饰自己走了心神,笑看着二人道,「二郎、阿婢,你们先歇一会儿,喝口酪浆再接着说。」 李世民、观音婢依言端起酪浆喝了两口。 ------ 刚放下碗盏,观音婢就急着往下说,她扭脸看着李世民问道,「刚才我们说到了哪里?」 李世民笑她,「连说到哪里,你都记不起,是否刚才走了神?」 观音婢见李世民抢白自己,心中不满地瞪了李世民一眼。 当着李渊的面,观音婢不敢放肆,要是在自己房里,一阵小拳头早就打在了李世民身上。 观音婢赌气道,「你不说,我也能想起来,刚才说到了,方铎会让阿爷派人,将王仁恭骗到晋阳。」 李渊见一对小情侣,说着军国大事还在斗嘴,心中不禁暗笑。 ------ 观音婢郑重地看着李渊说道,「我们是否决定起兵,就在王仁恭来到晋阳之后。这时候才能真正确定,杨广是敲山震虎,还是调虎离山。」 「假如方铎急着要杀王仁恭,则杨广目的就是调虎离山。」 「方铎是想赶快完成自己的使命,杀了王仁恭之后,赶快带着阿爷回江都。」 「要真是这样,阿爷想不起兵都不行,要立即抓捕方铎、王威、高君雅等人,封锁消息不得传出晋阳城,派人通知大伯、四叔和三姊他们马上到晋阳。大伯他们来了之后,再公开举兵起事。」 ------ 「假如方铎借故拖延,暂时不杀王仁恭,杨广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 「阿爷只要静观其变就行,杨广定会另有安排,设法将阿爷和王仁恭免罪。」 「即使这样仍不敢大意,只有等方铎离开之后,此事才算平安过去。」 ------ 观音婢说完这些,忽然觉得腹中「咕咕」作响,她扭脸笑问李世民,「世民阿兄,如今到了什么时辰?」 李世民道,「估计天已过午。」 观音婢笑道,「紫芙还真听话,世民阿兄让她在门外守着,她就守着,连是否要用午膳都不过来问一声。」 她又含笑望着李渊问道,「阿爷是否已经饿了?」 李渊已不再为杨广问罪之事忧心,他一脸轻松,诙谐地道,「听二郎、阿婢指点江山,哪里还会想到用膳?如今忧心之事已解,食欲大开,还真有些饿了。」 说完,三人会心一笑,观音婢连忙喊紫芙准备膳食。 ------ 三人一起用过午膳,李世民、观音婢回到自己院里。 下午,李渊和李世民按照商定的方案,分头安排急需安置的事情。 李渊派丁记坎回河东、长安去见李建成、柴绍,李世民先是到刘弘基、长孙顺德、窦琮院里转了一圈,最后派人将刘文静、裴寂请到长孙湛院里,对整个事情的细节又进行了认真商议。 到了晚上,段志玄、武士彟先后到长孙湛院里来见李世民,告诉他王威去驿馆去见了方铎。 ------ 每二日上午,方铎召集太原郡主要文武官员在留守府官署议事。 左骁卫将军、太原留守李渊,武贲郎将、副留守王威,太原郡鹰扬郎将姜宝谊,鹰扬府司马刘政会、司兵许世绪、司仓赵文恪等人皆在座。 方铎问李渊,「唐公以为王仁恭之事该如何处置?」 李渊推托,「方司直身负皇命,李渊乃是待罪之人,一切都听司直安排。」 ------ 方铎向李渊拱手,客气道,「既然如此,方铎有僭了。」 他当场宣布,暂停左骁卫将军、唐国公李渊太原留守之职,由武贲郎将、副留守王威代行太原留守职权,三日内完成交接。唐国公李渊暂时禁足于官署之中,不得外出,不得接见山西各郡文武官员,待处斩马邑郡太守王仁恭事了,依至尊皇帝诏命执诣江都领罪。 ------ 方铎宣布完对李渊的处置决定,歉疚地看着李渊,无奈地道,「下官也是依至尊皇帝诏命行事,还望唐公不要怪罪。」 李渊面色平静,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满和怨愤,微笑着道,「你我皆为臣子,忠君之命乃是本分,李渊定当谨遵圣命,随方司直到江都领罪,这两日就与王将军完成交接之事。」 方铎赞道,「唐公高风亮节,实在令人感佩,圣主英明,当明白唐公忠君爱国之心,唐公到了江都,主上也定不会过分降罪于你。」 ------ 方铎接着安排处置马邑太守王仁恭之事,派鹰扬府司马刘政会,携李渊手令赴马邑城,召太原副留守高君雅、马邑太守王仁恭到晋阳述职。由马邑郡骑兵校尉刘武周,代行郡守之权。 马邑城距晋阳城四百里,方铎命刘政会骑快马,日夜兼程于四日内赶回。 事情安排完毕,众官员散去,方铎回到驿馆,李渊回到官署后院,刘政会携李渊手令驰赴马邑城。 ------ 李渊回到官署后院,心中再也无法平静,从方铎的安排来看,杨广的诏命不似有假,看起来真的是要斩杀王仁恭,然后将他带到江都问罪。 他在炕上闷坐了一会儿,理了理思绪,才让紫芙去喊李世民和观音婢。 ------ 李世民、观音婢过来之后,李渊先是向二人说了方铎的安排,接着心情沉重地道,「看来与我们预见的不符,杨广估计是真的要调虎离山。」 李世民听了之后,则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心中反而有一些兴奋。 按照李世民的打算,他早就想举兵起事了,为了等待这一天,他想尽各种办法劝说李渊。 如今,在杨广的逼迫下,李渊不得不举兵起事,也未尝不是好事,这样也省得自己为劝李渊举兵再费不少唇舌。 ------ 李世民劝慰李渊,「阿爷何必再为此事忧心,我们已按最坏的打算做了安排。举兵起事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将时间提前些而已。」 李渊面现愁容,叹道,「我所怕的是,与王威交接之后,属下部众不再听我的号令。」 李世民笑道,「阿爷,你这是多虑了,这些部属皆是你讨捕盗贼时一起拼杀过来的,是经你一手提拔,怎会不听你的号令?你可以不遵杨广的诏命,难道他们就不能违抗王威的将令?今日我去见一下几位主要武官,给他们陈述利害,他们自当依你的命令行事。」 ------ 观音婢也劝道,「阿爷,杨广要杀王仁恭反而是好事。」 李渊不解地问,「我与王仁恭曾经共御突厥贼寇,有袍泽之谊,怎忍心他被杀?于我等怎会是好事?」 观音婢解释道,「自古用兵讲究师出有名,我们可借杨广要杀王仁恭为由,借机起兵。」 「阿爷可对部属们说「杨广为奸佞所惑,残害忠良」。全军将士见王仁恭将为所害,袍泽罹难,兔死狐悲,必将义愤填膺。我们可乘机救下王仁恭,赢得全体将士之心。」 ------ 李渊经李世民、观音婢一番劝说,心中忧虑渐消,他郑重地对李世民道,「只是我已被禁足,不得接见任何文武官员,起事前的各项准备都需由你去安排了,有事务必与裴寂、刘文静、姜宝谊多作商议,要做到万无一失。」 李世民重重点头,向李渊保证,「阿爷放心,世民知道此事关系到万千人的生死,不敢有丝毫疏忽。」 「只要方铎敢有所妄动,我等就立即举兵起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七九章蓄势待发免费阅读. 第一八零章 深夜急诏 http://.biquxs.info/

经过李世民、观音婢一番劝解,李渊心中忧虑全消,他全权委托李世民,做好举兵起事筹备。 接下来两日,李渊按方铎的安排,与王威完成了职权交结,将山西五郡的军政大权全部移交给王威。 ------ 李世民则暂时搬到长孙湛院中居住,与裴寂、刘文静、姜宝谊商议举兵起事的各项细节。 段志玄将眼线遍撒整个晋阳城,武士彟时刻关注王威的一举一动。 武士彟还劝说王威,更换留守府官署守卫,他趁机将自己的亲信,全部安置到留守府官署,并偷偷将长孙顺德、刘弘基、长孙湛、长孙渐以普通士卒身份,安插在李渊身边。 ------ 到了第四日下午,刘政会带着高君雅、王仁恭从马邑城如期返回晋阳城。 在太原郡留守府官署,方铎当着王仁恭和太原郡文武官员的面,再次宣读大隋至尊皇帝,将王仁恭斩首、执诣李渊到江都问罪的诏命。 再次宣读过杨广的诏书,方铎命人将王仁恭暂押太原狱,待明日午时于晋阳宫前斩首示众。 ------ 此时的李渊已经认定,杨广将他和王仁恭治罪的用意确定无疑,他对能够免罪不再抱任何希望,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要立即举兵起事。 举兵起事的决心已定,不容李渊再有任何犹疑。 议事完毕,官员们将要散去之时,李渊和裴寂对视了一眼,暗暗用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他也和姜宝谊交换了一下眼神,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裴寂、姜宝谊都领会了李渊的意图,明白举兵起事已确定无疑。 ------ 从留守府官署出来,为掩人耳目,裴寂、姜宝谊、刘文静走不同的路线,先后来到长孙湛院中,来见李世民。 几人商定,晚上让武士彟向王威建议,按李世民的意图,进行兵力部署。 由姜宝谊负责晋阳城四门守卫和城防,严查进出人员,防止兵变的消息外泄。 让刘政会以维护刑场秩序为由,召集士卒五百人进行戒备,防止出现不测。 由武士彟负责留守府官署守卫,于明日上午在留守府官署议事时,协助长孙顺德、刘弘基、长孙湛、长孙渐擒拿方铎、王威、高君雅。 在做好兵力部署的同时,李世民安排段志玄,随时监控整个晋阳城的动向。 ----- 时值月初,天交酉时,整个晋阳城便笼入如漆的黑暗之中。 初春的夜万籁俱寂,没有人声,也没有虫鸣。 在这看似平静的夜里,却正酝酿着一声血雨腥风,或许明日就要有人头落地。 本该是万家闭户,拥春而眠,高枕安卧之时,晋阳城却暗潮涌动,不知多少人正经历一个不眠之夜。 ------ 李世民、裴寂、刘文静、姜宝谊将起事前的一切安排好,天已到了亥时。 送走几人,李世民却全无睡意,他无法描述此时的心情,心中泰然,却难掩些许的兴奋与激动。 驿馆里,方铎所住的房间依然是灯烛未熄,方铎在室中踱着步子,丝毫未有就寝的意向,他好像在等待,等待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 无边的夜里,晋阳城的大街小巷没有人迹,却有一双双眼睛,闪着幽幽的光,关注着每一个角落的动静。 这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与李渊无关,未到二鼓他便熄灯就寝,不久就有阵阵的鼾声从室内传出。 ------ 三更刚过,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暗夜的寂静,李渊的亲信温大有,正在城上值守,他让人点起火把向城外观看,见一骑快马向西门驰来。 那马瞬间来到西门之下,马上之人勒住坐骑,手举令牌高声向城上喊话,「至尊皇帝诏使,快马驰驿传诏,请城上将士速开城门。」 暗夜之中也看不清来人,温大有向远处望了望,见只有他一人一骑,便让城门守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他进城。 ------ 温大有按规矩验过令牌,确认是皇帝诏使无误,急忙领其来到驿馆。 此时,方铎依然未睡,见温大有领诏使前来,当着温大有的面即启开信筒,打开诏书观看,淡淡地说了一句,「主上赦免唐公和王仁恭之罪。」 温大有忙问,「司直可要深夜召集文武官员宣诏?如需差遣,末将定当效力。」 方铎缓声说道,「不急,明日上午再当众宣诏也不迟。」 ------ 温大有告别方铎出了驿馆,飞身上马,直赴留守府官署。其兄留守府记室参军温大雅,当时正在官署,见温大有深夜前来,以为出了变故,忙问,「深夜之中匆匆忙忙赶来,可有急事?」 温大有难掩心中喜悦向温大雅报告,「刚刚皇帝诏使来到,赦免唐公和王仁恭之罪。」 温大雅又惊又喜,问道,「可是真的?」 温大有道,「绝对假不了,司直方铎看过诏书当着我的面说的。」 温大雅吩咐温大有,「好,我知道了,你赶快返回城上值守,我这就去禀报唐公。」 ----- 温大雅到时,李渊正在酣梦之中,听到温大雅半夜找他,李渊惊坐而起。 紫芙开门让温大雅进入房间,听他禀报完情况,李渊喜不自胜,口中不住喃喃自语,「上天祐我,上天祐我。」 ------ 当时天下盗贼蜂起,驿路几乎断绝,从江都到晋阳,相隔数千里,信使和行人路上多被劫掠,留守府送往江都的文书往往难以送达。 而如今,不但司直方铎,单使驰驿顺利从江都来到晋阳,没隔几日,皇帝诏使也毫发无损如期到达。 ------ 李渊心中惊异这是如何做到的,如果没有上天祐护,这几乎不可能。他心中更笃定自己是天命所系之人,在上天的祐护下没有人害得了他。 惊喜之后,李渊趋于平静,他派长孙湛连夜去见李世民,告诉李世民暂缓举兵起事。李世民接到长孙湛送来的消息,又乘夜通知相关人等,取消举兵起事的约定。 ------ 第二日上午,方铎召集在晋阳的文武官员,将王仁恭从太原郡狱中放出。 当着众官员之面,方铎宣布大隋至尊皇帝刚刚送达的诏书,「赦免李渊、王仁恭抗击突厥不力之罪,各自依旧检校所属各部。」 意思是说李渊和王仁恭没罪了,两人都官复原职。 李渊、王仁恭听完诏书,跪拜于地,叩谢皇帝圣主隆恩。 ------ 接完圣诏,议事结束,李渊回到后院,李世民、观音婢已在李渊房中等待。 说起今日之事,李渊不禁连连称异。他对两人感慨道,「只有神人,才能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说这位诏使是不是神人?」 「远隔数千里,驿路几乎断绝不通,他却能够不早不晚来到晋阳。这是上天借他来向我等暗示,我当真是天命所归。」 李世民、观音婢也觉得,皇帝诏使来得太过让人出乎意料,两人竟然也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是有天意? ------ 经过此事,李渊对举兵起事更加有了信心,他对李世民、观音婢道,「有上天祐护,何愁大业不成,我等当待机而行,在最合适的时候起兵举事。」 「我只所以今日让二郎暂缓起兵,是觉得准备得还是仓促了一些。下一步要争取军心、民心向我,起事前先稳保在山西根基稳固。」 李世民虽然觉得李渊还是太过小心,但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就对李渊道,「如今阿爷举兵起事的决心已定,世民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 ------ 自此之后,李渊暗中派人到河东、长安,仍命李建成、柴绍广结英雄豪杰,让李世民在晋阳秘密联络官员豪强,推财养士,招募各类人才。 不管是逃卒亡命、博徒轻侠,或是地痞无赖,只要有一技一艺之长,李世民都以礼相待,从而赢得太原郡士庶之心,结交之人无不愿追随效命。 ------ 李渊和李世民商定先争取民心,李渊安排刘文静伪造杨广敕书,敕书中说,「将征发太原、西河、雁门、马邑四郡,年龄二十已上,五十已下男子服兵役,到年底时前往涿郡,再交征讨高丽。」 敕书发出,各级官吏群情汹涌,庶民百姓皆骂主上无道,不顾百姓死活,无论官吏还是百姓都生出背离大隋之心。 ------- 进入二月,全国形势更是急转直下,又有几股大的势力在各地崛起。 马邑郡发生兵变,郡守王仁恭刚从晋阳返回,即被鹰扬府校卫刘武周斩杀。然后,刘武周开仓赈济饥民,传檄属下州县自称太守,拥兵一万多人,向始毕可汗传信,表示愿意归附突厥。 李密叛军日益壮大,自号为魏公,拜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以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世勣为右武候大将军。黄河以南、江淮以北各路盗贼群起响应,归降李密者络绎不绝,拥有兵力号称几十万。 ------ 三月,刘武周攻占汾阳宫,用汾阳宫宫人贿赂始毕可汗,突厥立刘武周为定杨可汗。刘武周即皇帝位,号称天子。 梁师都占据陕北诸郡,被突厥立为大度毘伽可汗,即皇帝位,国号梁。 ------ 四月,金城府校尉薛举,自称西秦霸王,封长子薛仁杲为齐公,小儿子薛仁越为晋公,宗罗睺为义兴公,尽占陇西之地,拥众十三万。 李密帅众三万占据洛仓,大修营堑威逼东都洛阳,授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赵仁基为骠骑,选军中尤骁勇者八千人,分别隶属四骠骑。李密夸耀,「此八千人足当百万。」 ------ 到了这个时候,山西周边已乱,东有魏刀儿、北有刘武周、西有梁师都、南有李密。 西京长安,也已周边不靖,北有梁师都、西有薛举、东有李密。 东都洛阳,则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李密率大军占领洛仓,直逼洛阳。 到如今,东西两京都已自顾不暇,关中、河南守军已无力顾及山西,晋阳举兵起事的良机已经到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零章深夜急诏免费阅读. 第一八一章 作茧自缚 http://.biquxs.info/

晋阳城外风雨如晦,晋阳城内看似平静,一切却都在暗中准备。 观音婢每日都和李世民谈论举兵之事,李世民每次从外面回来,观音婢便让他给自己说来自方方面面的消息。 随着山西周边局势的急速转变,李世民和观音婢都认为到了举兵起事的最佳时机。 ------ 这日,观音婢和李世民又在一起谈论何时举兵,观音婢问李世民,「如今举兵在即,世民阿兄可知当前最紧要之事?」 李世民想都没想就答道,「最紧要之事当然是集合兵力。」 隋时兵制采用府兵制,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隋朝之前是兵民异籍,有专门的军户。到了隋文帝之时,对府兵制进行改革,实行兵民同籍,寓兵于民。 如今要举兵起事,就要将散居在民间的兵员召集在一起。 ------- 观音婢有些心急道,「三月是春耕大忙,集合兵力怕误了农时,如今春耕已过,集合兵力之事不能再等。」 李世民发愁道,「这事我又何尝不知,关键是要为集合兵力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以免引起王威、高君雅等人的疑心。」 观音婢端起炕几上的酪浆,细细地品着,她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当下的情势,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目光转过来看着李世民,徐徐说道, 「集合兵力动静很大,王威、高君雅等人早晚要起疑心,这是不可避免之事。只是我们可以让他们作茧自缚,等到他们意识到阿爷要起兵之时,已是悔之晚矣。」 ------ 观音婢的说法勾起了李世民的兴趣,他期待地看着观音婢,等着她往往出人意外的好主意。 观音婢见李世民看着自己,忽然莞尔一笑,却止住话不再往下说。 李世民急急地看着她问道,「你到底有何好主意,为何不接着往下说?」 观音婢又起了她的调皮心性,诡辩道,「你刚才也没有求我,我也不知你爱不爱听,因此没有再说。」 李世民看观音婢顽皮的样子,知道她又起了玩心,就笑着对她道,「阿兄现在就求你,你该说了吧?」 观音婢摆出一副不稀罕的样子,回道,「晚了,不想说了。」 ------ 春闺之中,小夫妻哪有那么多正经,不是打情骂俏,就是腻在一起。 偏偏李世民和观音婢在两人之间,自己划设了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本是恩恩爱爱的一对爱侣,整日却只能若即若离。 两人都到了情窦已开的年龄,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少年夫妻来说,正是如胶似漆、琴瑟调和的时候,而他们却还不知何谓朝云暮雨。 在观音婢的心中,常常萌发出一种压制的冲动与渴望,她渴望李世民对她身体的碰触与轻抚。 但这种渴望,观音婢却无法直接说出口,只能在有意无意之间用调皮、撒娇的言辞来逗引李世民,希望他戏谑着和自己打闹。 ------ 李世民哪里懂得少女的小心思,轻易便掉进观音婢布下的陷阱。他见观音婢笑闹着和自己耍无赖,就跪着爬到观音婢的身侧,做出要惩罚她的样子,嘻笑着问道,「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咯你痒痒。」 说着就做势要往观音婢腋下摸。 观音婢做出躲闪的样子,心中却有让他侵犯自己的渴望,嘴上却硬道,「我不说,你能将我怎样?」 李世民便不再与她客气,伸手到观音婢腋下咯吱她,嘴上还不停说着,「你到底说不说。」 于是两人便笑闹着扭作一团。 ------ 观音婢躲无可躲,便蜷着腿、夹着胳膊躺在炕上,作出自我防护之状。 两人有过前车之鉴,以前曾经闹到差点无法收场,所以后来两人再闹的时候都适可而止。 李世民闹了一阵,见观音婢如受惊的小兔一般仰身缩成一团,俯下身在她樱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警告道,「现在是不是该说了?」 观音婢回道,「你坐好,我再和你说。」. ------ 李世民起身跪坐,面对着观音婢。 观音婢以手撑炕,盘腿坐起,稳了稳心神对李世民道,「我的想法还不一定成熟,咱们是不是去找阿爷商量一下。」 听说观音婢要去找父亲商量,李世民玩心未尽,但也不好拒绝,只得收拾心情和观音婢一起下炕。 观音婢照着铜镜理了理妆容,两个人换了衣裳,一起去见李渊。 ------ 李渊正在独自一人坐在炕上,看下属郡县报来的公文,北边数县都急报受到突厥和刘武周叛军袭扰。 李渊见李世民、观音婢过来,将两人让到炕上。 青雁跟着进来,提过来一壶酪浆给三人斟上。 青雁离开后,李渊看着李世民、观音婢唉声叹气道,「我等正在筹划起兵,北边的刘武周和突厥屡屡生事,着实让人心烦。」 李世民开导李渊,「阿爷无需为刘武周和突厥袭扰之事烦心,他们如今不敢悬师远征进犯太原,阿爷暂且将其作为疥癣之疾,先不要理会,一心一意筹划起兵之事。」 观音婢笑看着李渊,「阿爷,阿婢以为刘武周兵变却是上天赐给我们的良机,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让王威、高君雅催着阿爷召集兵力。」 李渊欣然道,「你们来之前,我也正在想在刘武周身上做文章,这下咱们想到了一处,正好一同商议一下,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 接下来,三人各自就起兵之事交换了意见,李渊和李世民、观音婢,从午后一直商议到深夜,确定了举兵起事的最终方案。 所有细节确定之后,李渊对着李世民、观音婢感慨,「从明日开始,我们举兵起事算是迈出实质性的第一步,最迟下月就要起兵。」 「如今我已是五十有余,为了起兵那一天,我几乎是等待了一生。」 「前半生,阿爷我几无建树,如今是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惊天动地。」 李世民、观音婢何尝不是感慨万千,他们从几岁开始刻苦磨练自己,所学、所练不都是在为此做准备吗? 他们满怀兴奋和激动,期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 第二日上午,李渊召集在晋阳的文武官员议事。 议事之前,李渊让留守府记室温大雅,宣读了近日属下郡县的军情急报。 官员们听了议论纷纷,各人没有定见,有的说要奏报朝廷,等候朝廷诏命;有的说可见机而行,便宜行事。 李渊待他们讨论了一番,神色严肃地对众人道, 「目前我最忧心之事,是刘武周僭称帝号,占据汾阳宫,将宫人用来贿赂突厥人。我等不能将其剪除,任其肆意妄为,乃是灭族之罪。」 「如今驿路不通,主上尚未远闻,我等还可侥幸多活几日。一旦主上知晓汾阳宫遭贼洗劫,一纸诏书到来,我等死期至矣。」 ------ 王威、高君雅听了心中惊惧,对他们来说,李渊作为太原留守死不足惜,但他二人身为副留守也是罪责难逃。 王威向李渊拱手再拜,急切地道,「唐公可有挽救之策?」 李渊无可奈何道,「依太原郡兵力,郡县皆需防守,可以戒严、可以守城,却无力出兵征讨逆贼刘武周。」 副留守高君雅高声提议道,「依我之见,唐公应带兵全力剿灭逆贼。」 李渊佯装无能为力,「向来朝廷用兵,皆有规矩,未有诏命,诸郡不得私自用兵。如今叛贼在数百里之内,江都远在三千里之外。盗贼割据,驿路不通,即使上奏朝廷,也不知何时能得到朝廷答复。」 「仅靠这些守城的兵力,去征讨强悍的数万贼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 高君雅见李渊犹豫不决,抗声说道,「唐公若怕主上降罪,属下愿领兵出征,代唐公领罪。」 王威也竭力劝道,「唐公乃是贵戚,深得主上信任,如等奏报后行事,恐将贻误战机。如唐公出于国家安危考虑,只要能够扫平逆贼,我等愿听唐公作主。」 李渊仍为难道,「征讨逆贼刘武周,需先募集兵丁士卒,李渊实不敢做主。」 王威、高君雅皆道,「我等愿与唐公共同担责,唐公只管下令募集兵丁士卒。」 李渊装作不得已而为之,「既然诸位皆一心求战,李渊也当万死不辞。」 众官员见李渊终于同意讨伐刘武周,无不欣然听命,支持募集兵丁士卒。 ------ 李渊下令,由王威兼任太原郡丞,与晋阳宫监裴寂共同查验、统计粮草数量,赈济军户、饥民。由高君雅负责巡行城池、检查守城器械。李渊亲自负责兵马军械准备、军机要事决断和兵士召募。 议事结束,李渊命李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各自募集兵丁士卒,并立即秘密派人赴河东、长安通知李建成、李元吉和柴绍,让他们早日赶来晋阳。 ------ 募兵第一日,李世民便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招来以前结识的逃卒亡命、博徒轻侠和地痞无赖,让他们到乡、里进行鼓动,以各种理由劝说青壮男丁从军入伍。 唐俭、武士彟、刘世龙等当地豪强,也安排人私下动员。 各县亦张帖告示,募集士卒,讨伐逆贼刘武周。 适逢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晋阳城中聚集大量流民,刘文静与裴寂结合开仓赈济饥民,对于愿意从军的流民都一一登记造册。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一章作茧自缚免费阅读. 第一八二章 从者如流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听说已经开始募兵,急于想知道各处募兵的消息,她让覃兰去前院打听,覃兰失望地回来,向观音婢禀报,「没地方打听,官署里已没了闲人,只留了几个守卫,其余的人都出府去募兵去了。」 越是打听不到消息,观音婢心中越是急不可耐,想早点知道募兵的进展,她对覃兰道,「要不咱们出官署,到各处看看?」 覃兰忙摇头道,「不行,连个护卫都没有,我可不敢和你一起出去,让二郎君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观音婢还不死心,问覃兰,「留在官署的守卫还有几个?」 覃兰回道,「听说还有四个。」 观音婢灵机一动,对覃兰道,「有两个看门就可以,难道还怕人将官署搬走不成?」 覃兰也不知观音婢打什么主意,就没有接话。 ------ 观音婢接着吩咐覃兰,「你去给他们说,留两个人看门,另外两个人陪我们出去转转。」 覃兰撇了撇嘴,不愿道,「我说话他们怎么会听?就是三娘过去估计也使唤不动。」 观音婢抱着侥幸的心理对覃兰道,「要不我们去试试。」 覃兰心中也是两难,到晋阳来了一年有余,也不经常出去,她何曾不想出去转转?可是又怕没有护卫跟着不安全。如果能说动官署守卫跟着,她也乐意跟着观音婢到官署外玩一玩。 看观音婢执意要出去,覃兰也不再阻拦,她喊上侍琴一起陪着观音婢,主仆三人戴上幂罗来到官署前院。 ------ 到了官署门前,观音婢让覃兰去和守卫交涉,覃兰走到守卫领班跟前,掀起幂罗和她搭话。因覃兰经常在前后院走动,与守卫相互认识,她向守卫说了观音婢的想法。 守卫领班听了,面现为难之色,他不是不能跟着观音婢出去,而是怕出了差子,他担当不起,就借故推托道,「覃兰妹妹,不是我不给长孙娘子面子,而是不能擅离职守,如果让二郎君知道我等擅离岗位,少不了要赏我们每人二十军棍。」 覃兰无奈,转过身走到观音婢跟前回话,观音婢听守卫领班说得可怜,也不想过分为难他们。她听到官署围墙外人声沸腾,对覃兰道,「你去问一下,官署外是否在募兵,有没有我们认识的人在这里?」 ------ 覃兰按观音婢的吩咐,再次去问官署守卫,两人交谈了一阵子,守卫领班走出官署大门,过了片刻转回来,对覃兰道,「在此负责的是窦将军,还有丁郎君和长孙郎君。」 站在不远处的观音婢听到两人的对话,直接对守卫领班说道,「是哪个长孙郎君?你去将他喊来,就说我要找他。」 守卫领班应诺,快步走出门外,不一会领来了长孙渐。 ------ 长孙渐来到观音婢跟前施了个礼,笑嘻嘻问道,「小姑姑,找阿渐何事?」 观音婢向长孙渐说了自己的想法,长孙渐只得将手头的事交代给别人,陪着观音婢到募兵点上看看。 长孙渐告诉观音婢,这次总共设了五个募兵点,留守府官署、鹰扬府门前各一个,东、西、南门各一个,分别由李世民、窦琮、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负责。 ------ 观音婢跟着长孙渐出了官署大门,看到大门东边不远处,摆着几案,窦琮正指使手下为新募的士卒登记造册,应征的队伍从登记处向东排了好长,登记处附近是看热闹的人群,男女老幼混在一处,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吵吵嚷嚷。 长孙渐笑着对观音婢道,「小姑姑就站在这里远远地看吧,那边人多眼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们三人过去,太过显眼。」 接着冲观音婢狡黠地一笑,「本来他们正在谈论募兵,你们一过去,说不定都会转过脸来看你们。」 观音婢隔着幂罗瞪了长孙渐一眼,听语气好象在训斥,「如今你都娶了媳妇,怎么嘴还是这么贫。」 长孙渐无奈地叹道,「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覃兰和侍琴见姑侄两人斗嘴,发出吃吃的笑。 ------ 观音婢见走不到跟前,对长孙渐道,「咱们到鹰扬府门前看看。」 四个人转身向西,走过十字街,还未到鹰扬府门前,就看到与留守府门前一样的阵势,依然是应征的人向西排着长队,看热闹的围成一群,将向西去的路都堵了。 长孙渐看着观音婢,笑着问她,「小姑姑,你看是否还要过去?」 观音婢这时才明白,外面和自己在府中想的不一样,本想着能到募兵点上问一下情况,没想到来到这儿,都到不了跟前,只能远远地站着看热闹。 设在城门附近的募兵点离这儿太远,想想就可以预料,情况应该与这两个地方一样。 观音婢无奈道,「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到了晚上再让你小姑丈讲给我听。」 ------ 长孙渐将观音婢三人送回留守府官署,然后去忙自己的事情。 观音婢和覃兰、侍琴从前院回到自己房中,覃兰笑着问观音婢,「三娘如今可已遂了心愿?」 观音婢笑着点点头,「看了以后,我已心中有数。」 覃兰奇怪地问,「三娘都没走到跟前,怎会心中有数。」 观音婢指点覃兰和侍琴,「你们以后都要学会观察,要明白何谓见微知著。要学会推理,明白何谓一叶知秋。」 ------ 然后,她问覃兰和侍琴,「你们是否看到应征的人很多?」 覃兰和侍琴看着观音婢点点头,表示同意观音婢的说法。 观音婢接着说道,「这样一个接一个登记,一个募兵点一天至少能募二百人。五个点加在一起,一天就是一千人,十天就是一万人。你们说是不是?」 覃兰和侍琴再次信服地点点头。 观音婢继续指导她们,「你们学会了观察和分析,就能从细小的事情中,发现大事。」 覃兰和侍琴都从观音婢的点拨,和指导中有所感悟,将观音婢的话牢记于心中。 ------ 到了晚上,李世民从外面回来,风风火火地进了屋,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新竹和展画还在给他换衣服,他就急急地和观音婢说话。 他没头没脑地说道,「还真不能小看那个「街痞」段志玄。」 观音婢见李世民兴冲冲的样子,问道,「段志玄咋了?」 李世民道,「他一个人今日就喊过来几百人,最后我将他的人都撵了回去。」 他边说边脱鞋上炕,坐到观音婢对面。 ------ 观音婢奇怪地问道,「好不容易喊来的人,怎么能撵走?」 李世民端起观音婢跟前的酪浆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今天来的人太多,有不少是从城外赶过来的,我怕城外来的登记不上,空跑一趟,就让段志玄的人先回去等着,先登记城外来的人。」 观音婢提起浆壶,将酪浆续上,对李世民的做法表示赞同,「是该这样,远路的人跑一趟城里也不容易。」 ------ 李世民仍然抑制不住的兴奋,闪着灼灼的眸子问观音婢,「你知道这个「街痞」能喊来多少人?」 观音婢大着胆子猜测,「一千?」 李世民呵呵笑道,「他说能喊来三四千人。我给他说,不要啥人都拉过来凑数,这是要去打仗,不是来混饭吃。他给我说,能打能杀的估计有两千人。」 观音婢惊得目瞪口呆,她有点不相信,「整晋阳城,男女老幼加起来不过四五万人,他就能喊来三四千,真是有点不可思意。」 李世民继续向观音婢炫耀,「我已向段志玄交代,以后要将他的人作为精锐,让他专门挑选那些能打能杀的人。」 ------ 在各方动员下,不到十日,李世民等人即募得近万新兵,继续应征者仍络绎不绝。李渊指示,在兴国寺前就地搭设营帐,安置新募的兵员,由李世民、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进行统率。 王威、高君雅见到,数日之间招募到这么多新兵,开始怀疑李渊有了异心。 王威和他的心腹们谈及此事时道,「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以前都是逃兵役之人,按律都是死罪,如何能够带兵?」 高君雅提议,「我看应该将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等人按罪收押,关入大牢。」 武士彟劝道,「二位将军不可不慎,此三人皆是唐国公的亲戚、门客,如果将他们收押,恐会惹怒唐国公。」 王威、高君雅无奈,只好不再提收押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等人之事。 ------ 司兵田德平私下对武士彟道,「不如劝王威将军向主上奏报唐国公募兵之事。」 武士彟问田德平,「向主上奏报又有何用?」 「讨捕盗贼的数万军队都是唐国公的部下,新募之兵,由李世民统率。王威、高君雅这两位副留守,只是挂名而已。」 「即使主上下诏要将唐国公问罪,王威、高君雅两位将军,又能将唐国公奈何?」 「另外再说,奏折送到江都需要多少日?主上找亲近大臣商议需要多少日?诏书从江都到晋阳又要多少日?」 「先不说驿路是否畅通,如果唐公真要想反,主上诏书到时,为时已晚。」 田德平也深感无能为力,只好作罢。 ------- 到了五月,夏收已过,等待夏种,但天气暑热,久旱未雨,农人渴盼天降喜雨。 王威、高君雅向李渊建议,应当祭拜神灵,感动上苍,以示顺天应民。李渊觉得此议可行,定于五月十五日在晋祠设坛祈雨。 .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二章从者如流免费阅读. 第一八三章 晋阳起兵 http://.biquxs.info/

五月十四日夜,明月高悬,皎洁如镜。 晋阳城街上已没有行人,经过一日的喧嚣,归于沉寂安静之中。 天交二更,一骑快马从西门驰入,蹄声清脆,在静夜中激荡,从城西到城东惊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 那快马一路急驰,直赴太原留守府官署,骑者在官署门前下马,快步跑入官署。 ------ 过了片刻,有两位军士牵马从官署西角门出来,翻身上马急驰而去,又再次惊起一阵阵狗吠。 没过多久,武贲郎将王威、武牙郎将高君雅,随刚才从官署出来的两位军士来到留守府。 官署大厅之中,右骁卫将军、唐国公李渊已在厅中等候,见王威、高君雅到来,也没有太多的客气,即让二人在厅中就坐,拿出刚刚收到的急报让他们观看。 急报中说,近日突厥柱国康鞘利所部集合数万骑兵,有进犯太原之虞。 军情紧急,李渊召王威、高君雅二人商讨应对之策。事关太原安危,三人作为山西军政首脑,不得急寻对策,进行彻夜长谈。 ------- 就在李渊和王威、高君雅,在留守府官署议事之时,李世民带领数百士卒,悄悄从晋阳宫城东出发,分散到城中各处,把守住晋阳城各个街道路口。 在月色的映照下,李世民全副武装,佩槊负弓,从他冷峻的表情中能够看出,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晋阳城将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 子时已过,到了五月十五日凌晨,李渊和王威、高君雅三人仍在官署大厅议事,一个个面带愁容,对应对突厥之事苦无良策。 这时,晋阳县令刘文静与行军司马刘正会来到厅中,刘正会向李渊禀报,「此有一密状,告有人私通突厥,欲引贼寇进犯太原。」 李渊目视王威,示意他接过密状观看。王威看着刘正会,抬手欲接密状。 刘正会站着未动,对李渊道,「送密状的人说,事关机密,只能由唐公一人可看。」 王威尴尬地放下抬起的左手,面现不悦之色,心中暗骂,刘正会小儿,竟不将本将军放在眼里。 高君雅也奇怪地看着刘正会,心中在想,到底密状中所告何事,竟然只有李渊一人能看。 ------ 刘正会走到李渊跟前,将密状递给李渊,李渊接过密状打开观看,脸上露出吃惊的样子,自言自语道,「竟然有这等事?说王威、高君雅,暗中勾结突厥,欲入寇太原。」 高君雅听后豁然站起,挥臂高声叫骂,「这是你们这些叛贼想杀我等。」 边骂边怒视李渊,作势要向前冲。 长孙顺德、刘弘基已经带人候在门外,听到高君雅叫骂,即刻冲入厅中,护在李渊跟前。 王威见势头不对,也急忙站起,高君雅抄起地上的坐榻欲作抵抗。 ------ 李渊则稳坐不动,徐徐说道,「二位将军先不要生气,在未查实之前,还需委屈一下二位。」 高君雅是杨广的亲信,曾是杨广手下一员猛将,本打算与李渊来个鱼死网破,但见到长孙顺德、刘弘基二人站在面前,心中盘算不是二人对手,徒争无益,只会自取其辱,只好将坐榻放下,任凭李渊发落。 李渊命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将王威、高君雅暂时收押,然后召集太原郡文武官员,当众宣布王威、高君雅勾结突厥人的罪状,将二人关押太原狱。 ------ 原来,在王威、高君雅向李渊提出,到晋祠祈雨的建议时,便已设下计谋,准备于五月十五日在晋祠谋害李渊。 当时刘世龙即向李渊、李世民密报王威、高君雅谋划之事。李渊与李世民商议之后,决定先发制人,于是便制定了抓捕王威、高君雅的计划。 ------ 这边刚刚将王威、高君雅收押,隔了一日,果然有数万突厥轻骑进犯晋阳。李渊命守军隐伏于城头之上,取下旗帜,大开城门,军士不准向外观看,不准高声说话。 突厥人以前吃过李渊的大亏,如今见晋阳城门大开,不明虚实,在外廓城绕了一圈,最终没敢进城。 ------ 如今晋阳起兵在即,数万突厥轻骑来犯,与其交战胜算不大;如果战败,会大伤将士士气;即使能胜,也会大伤元气。 李渊思虑再三,不想与突厥骑兵交战,便召来李世民、刘文静、裴寂等人商议对策。 刘文静认为,当此关键时刻不应与突厥结下仇怨,应该交好突厥,将来南下叩关西进才无后顾之忧。 李渊采纳刘文静的建议,几人定下退兵之计。 ------ 为了鼓舞士气,李渊召集部下将士,他神色自若,谈笑如常,对众官员道,「突厥军队没有什么可怕,受王威、高君雅诓骗而来,我只要略施小计,便可让他们自行退去。」 众官员对李渊的话并不十分相信,突厥轻骑数万人远途奔袭而来,哪有不战就自行退去的道理?但也只能带着半信半疑的想法,按李渊的安排行事。 ------ 到了夜间,李渊派将士出城占领险要地形,告诉他们见到突厥军队迅速占据险要,不要与之交战,突厥军队离开,也不要追击。 另外,还派出军队夜间悄悄出城,到了早上,伪装成从其它地方调过来的援军,大张旗鼓进入晋阳城中。 突厥军队摸不透晋阳城中的情况,不敢贸然进入晋阳城,第二日在城外抢掠了一番,便自行退兵而去。 ------ 全城军民百姓无不叹服唐国公英明神武,用兵如神,同时更加恼恨王威、高君雅勾结突厥人。李渊为平众怒,将王威、高君雅斩首示众。 文武官员皆向李渊庆贺,赞誉唐国公妙计吓退突厥骑兵。 李渊轻轻一笑,似乎此事不值一提,对众官员道,「设计让突厥退兵只是小事一桩,我只需修书一封与始毕可汗,今后突厥人便为我所用,不敢再犯我境。」 ------ 于是当众修书与突厥始毕可汗,书中尽述愿共同尊隋,效隋文帝之时,双方和亲,交好如初之意,派刘文静为使者,携李渊亲笔书信去见始毕可汗。 始毕可汗收到李渊书信,心中大喜,当即回书让刘文静带回,表示赞同双方交好,但却不同意李渊共同尊隋的说法,要李渊自立为天子,才愿意双方交好。 ------ 刘文静来往七日,带着始毕可汗的回书返回晋阳。 听说始毕可汗愿意双方交好,并要唐国公自立天子,文武官员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纷纷劝说李渊答应始毕可汗提出的要求。 李渊却凛然说道,「我乃是隋臣,世受皇恩,理当尽忠守节,本想着与突厥交好,使其不再南侵,让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他却以让我自立为天子想逼,此事断不可能,尔等也不必再劝。」 众官员见李渊说得大义凛然,言词恳切,也不敢再劝。 ------- 驻扎于兴国寺的新募士卒,听说李渊不同意,始毕可汗让其自立为天子的请求,便纷纷私下议论,「如果唐公不同意突厥让其自立为天子的请求,我等便不愿再追随唐公。」 刘文静、裴寂得知士卒的议论,马上报知唐国公李渊。 李渊当着众官员的面训斥道,「你我皆是隋臣,却以这种话来劝我,臣节何在?」 刘文静、裴寂竭力劝道,「假使伊尹、姜尚尽忠于桀、纣,就不会做商、周之臣。如今我等改事唐公,就再不拘小节。如今将士已经集结,所缺的就是战马,如果不同意始毕可汗所请,就不可能得到胡马。唐公如不早下决心,恐将悔之晚矣。」 李渊听后,似有所动,叹道,「举大事,如不效仿古人,确实难以成事,但是还愿诸位贤能详作考虑,看能不能拿出两全之策?」 ------ 进入六月,李建成、李元吉携家眷来到晋阳,李三娘没有随行,柴绍则是孤身一人。 李渊看到儿子、女婿到来,心中欢喜不已,从此心中再没有了忧虑。 裴寂、刘文静和李建成、李世民来见李渊,向李渊禀报他们商议的起兵之策。 裴寂代表众人向李渊道,「唐公应效仿伊尹放大甲,霍光废昌邑王的故事,废当今皇帝而立代王,传檄全国郡县兴义兵,改旗易帜以示突厥。这样既不违尊隋之道,又顺天意民心。」 李渊听后,不胜唏嘘,「这样做无异于掩耳盗铃,但为时势所迫也不得不如此。虽对不起当今主上,却无负于先帝。」 裴寂等人劝慰李渊,「当今主上承嗣于文皇帝,任杨素祸国专权,亡国丧家,致使民怨神怒,变乱蜂起,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是罪有应得。」 ------ 商议已定,李渊派使者驰报突厥始毕可汗,告之:尊当今主上为太上皇,立代王杨侑为皇帝,旗帜改为绛白两色。 始毕可汗同意李渊的做法,派其柱国康鞘利等人,送马千匹来太原进行交易。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三章晋阳起兵免费阅读. 第一八四章 再做嫁衣 http://.biquxs.info/

晋阳起兵之初,可以说是「三高」当道。 起事前,李渊杀了高君雅, 现在是西河郡丞高德儒、龙山县令高斌廉不愿随李渊起兵。 高斌廉派人向杨广奏报李渊起兵的消息。 杨广闻报大惊,敕命东、西两京严加防备。 代王杨侑接到杨广敕命,派宋老生率兵两万进驻霍邑,屈突通率兵数万进驻河东,阻挡李渊大军南进之路。 李渊对文武官员道,「龙山县近在咫尺,翻不起大浪,不足为虑。西河却挡在义军南行的路上,必须将其攻下。」 ------ 六月初四,李渊命李建成、李世民率军攻取西河郡,对外号称「义军」。当时文武官员还没有任命官职,军中将士都称呼他们大郎、二郎。 临行之前,李渊对李建成、李世民道,「你们还年轻,少不更事,先以西河郡看你们的表现,所有人都看着你们,你二人要勉力而为。」 李建成、李世民跪下回话,「家国之事,最重忠孝,我们定严守军令,兴仁义之师,一切按父亲大人的旨意行事,如有违犯,请以军法从事。」 李渊勉励道,「如果你们能说到做到,我就不再有所忧虑,望你兄弟二人能够不孚众望,言行如一。」 ------ 李建成、李世民所率军队刚刚募集,尚未进行整训。李建成向全军讲明军法之后,才出征向西河进发。 一路上李建成、李世民与将士们同甘共苦,遇到乡民晋献则共同分享,遇到警训则身先士卒。 与民则秋毫无犯,果菜时蔬非买不食,有士卒窃取民间物品者,即寻找物主照价赔偿,也不过分苛责窃取物品的士卒。 军士和百姓都对李建成、李世民心悦诚服。 ------ 到了西河城下,李建成、李世民不穿盔甲,亲自向城中军民喊话,言明所率军队乃仁义之师,不扰民害民,所做所行皆是为民请命。 义军驻扎城外,却不骚扰百姓,处处为百姓提供方便,城外有想入城者,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放他们入城。城内军民见义军如此宽容大度,都想追随李渊,但是郡丞高德儒却仍是执迷不悟,他下令,城中军民都要誓死坚守西河城。 六月初十,义军架梯攻城,「义军」将士个个奋勇争先,纷纷登城而上。西河郡守军无人应战,司法书佐朱知瑾等人心向义军,从城上引兵进入城中,捉拿郡丞高德儒,将其送到「义军」营寨门前。 ------ 高德儒曾任杨广亲卫,当年他在洛阳西苑看见野雉,自称看见鸾鸟,作为祥瑞奏报杨广,杨广心中高兴,因此事将高德儒的官职连升数级。 如今高德儒被抓,李世民历数他的罪状,「你就是一个佞臣,看见野鸡,却谬说是鸾凤,称之为祥瑞,故将野鸡当凤凰,以此佞惑主上。这与赵高指鹿为马,何其相似。如今我等兴兵举义,就是要诛杀像你这样的奸佞之辈。」 最后,李世民下令将高德儒斩首,其他部属官吏不杀一人,半日之间平定西河,然后凯旋而归,往还只用九日。 ------ 成功举兵起事,首战告捷,凯旋而回,观音婢和李世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几年。 如今一切都已成真,他们在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以前努力的重点在于筹划起兵,劝父亲李渊下决心早点举事。 如今李渊在李世民的劝说下终于起兵,从幕后走向了台前,所有的光环都映在李渊的身上,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始至终一直都是李世民在谋划推动。 ------ 这几日,李世民不断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何事?假如真有一天李家获得了天下,他是否要争太子、争皇位? 静下心来想一下,一切还是草创未就,如今就谈太子和皇位,简直是痴思妄想。 他决心还是将眼下的事情做好,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没有现在哪有以后,抛开现在苦思来日的荣耀,只能是凭空建造空中楼阁。 但李世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争名夺利之心,是人就逃脱不了欲望和名利的纠缠。 从西河班师回晋阳之后,他所听到、见到的一切,还是让他感觉到有失落之感。 ------ 班师之日,李建成、李世民率军返回晋阳,李渊亲自率领文武官员到城门迎接,城头上绛白两色旗帜迎风招展,晋阳百姓夹道欢迎,满城皆是喜气洋洋的热闹景象。 李渊见到大郎、二郎满怀欣喜,二人向李渊见礼之后,李渊左手拉着李建成,右手拉着李世民,三人并肩而行,城上军士和街边百姓口呼「大郎、二郎。」 李渊放开大郎、二郎的手,三人向街边百姓拱手致意,一路步行来到晋阳宫。 ------ 到了晋阳宫,李渊于前宫正殿议事。 李建成作为世子,李世民的长兄,意气风发,侃侃而谈,当着文武官员的面,向李渊禀报了此次出兵西河的前后经过,看上去颇有沾沾自喜,志得意满之感。 李世民作为次子,唯恐有所僭越,一切由兄长代劳,始终未发一言。 ------ 李渊听后将大郎、二郎赞许了一番,文武官员上前称贺,颂赞李渊英明神武、当即立断斩杀王威和高君雅、施奇谋计退突厥,如今兴仁义之师平定西河,以此行兵必将无往而不胜。 李渊口中谦词连连,说能有今日全赖各位贤能之功,面上却现骄矜之色。 裴寂带头请李渊进位大将军,建大将军府。李渊谦让一番后,接受各位文武官员的劝进。 然后命裴寂宣布对各位文武官员的任命。 ------ 裴寂趾高气昂,不吝恭维之词,再次将李渊赞颂了一番,然后宣布:建大将军府,唐公号为大将军。 授世子李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统率左三统军;李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统率右三统军。 任命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温大雅为记室参军,武士彟为铠曹,刘政会、崔善为、张道源为户曹,姜謩为司功参军,殷开山为府掾,柴绍为右领军府长史。 任命王长谐、姜宝谊、杨毛为左统三军,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为右统军。 其他文武官员,根据才能大小进行任命。 ------ 看裴寂的模样,好似他才是举兵起事的第一功臣。 这次举兵起事,裴寂以晋阳宫宫监之名,进献宫女五百人,并将晋阳宫中的九万斛粮草、五万段杂彩、四十万领甲胄充作军用。 孰不知,李渊作为原太原留守,起事后的大将军,这些东西本就是李渊的囊中之物,却被裴寂拿出来为自己邀功。 ------ 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高谈阔论,欢欣鼓舞,李世民则有些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本来晋阳起兵是由李世民一手策划发动,如今他却不再是人们所关注的焦点,他们所关注的是那个掌握实权的人,是李世民的父亲,新晋的大将军李渊。 ------ 起兵之后,观音婢和李世民已搬入晋阳宫,住在西门中间侧殿,李建成住在后侧殿,李元吉住在前侧殿。 议事结束,李世民一个人落寞地来到晋阳宫西门中间侧殿。 如今已经成功举兵起事,他可以暂时放松一下,只有在观音婢身侧,才是他可以歇息的宁静的港湾。 ------ 观音婢几日未见李世民,早已是日思夜想,翘首期盼,听说他今日凯旋,观音婢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高梳云髻,淡施粉黛,脱去少女的稚气,多了少妇的沉静,俨然一副绝世的容颜。 观音婢见李世民从正殿回来,有些意兴阑珊,看上去好像心中不快,她好似看透了李世民的心思,走上前甜笑嫣然,叉手屈膝行了一礼,双眼蕴满柔情,轻轻喊了一声「世民阿兄」。 ------ 李世民本来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蓦然见到观音婢向自己盈盈施礼,陡然发现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婢妹妹,竟然美如来自天宫的瑶池仙子。 李世民眼前一亮,怔怔地看着观音婢,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李世民和观音婢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更多的是亲情,从来就不太在意她的容貌如何,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个才貌无双的女子,不但是自己的阿婢妹妹,还是自己的娘子。 他心中暗叹,今生有这样的爱人相伴,又何苦拼了性命去争那冰冷无情的社稷和江山? ------ 观音婢见李世民怔怔看着自己不说话,浅笑盈盈问道,「世民阿兄,你在想何事?」 李世民眼中满是爱意,他双目注视着观音婢,嘴角淡淡上扬,说道,「阿婢今日真美,我竟然认不出你。」 观音婢撇嘴白了一眼李世民,说了一句「贫嘴」,转身就要离去。李世民急忙上前拉着观音婢的手,两人并肩走进殿里。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四章再做嫁衣免费阅读. 第一八五章 青山难遮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拉着观音婢的手,两人一起走进侧殿。 到了殿内东间临窗榻上坐下,观音婢关心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可是有心事?阿婢看你好像心中不悦。」 李世民自我解嘲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起事之前,谋划推动皆事事由你我主导,如今已成功起事,文武官员皆听阿爷号令,我感觉受到冷落,心理上有些失衡。」 「现在阿爷身侧有文武官员为他出谋划策,大兄来后,他作为世子、长兄,我怕乱了长幼之序,坏了宗法礼仪,必须事事依从于他,不敢稍有逾越,让我有进退失据,无所适从之感。」 ------ 观音婢最了解李世民,她的世民阿兄太过优秀,不甘居于人下,一旦才能受到限制无处发挥,便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李建成是世子,是李世民的长兄,不甘居于人下的李世民,此生却注定要生活在李建成的阴影之下。 只要和李世成在一起,李世民就不得不自行隐去自身散发出的光芒。 ------ 离开李建成时,李世民就会大放异彩,和李建成离得太近,李世民就不得不收敛自己的锋芒,不得不削足适履。 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李世民远离李建成,让他独自去闯天下。 观音婢回想这几年,就是因为离开了河东,离开了李建成,李世民才有了自由挥洒的空间。才有了助李渊获兵权,雁门献妙计救驾,北击突厥,平定盗贼,助李渊举兵起事等施展才能的机会。 ------ 如今,李建成受李渊召唤,来到李世民身边,两人靠得很近,时势使然,李世民无处可避。 在世人眼中,李建成是世子,是未来名正言顺承袭李渊地位之人,李世民作为李渊的次子,生活在李建成的阴影之下,是理所应当之事。 李世民如若以幼弟的身份,挑战李建成,将会被视作有悖天理人伦。 ------ 观音婢不忍心看到李世民被目前情势所苦,被窘境所困,处于恢心丧气之中。她想助李世民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走出当下的心理阴影。 两人对坐于几案之前,观音婢善解人意地看着李世民,关切地问他,「世民阿兄,今后有何打算?」 李世民凝视着观音婢温婉娇美的颜容,正容答道,「今生有阿婢作伴,我已别无它求,即使是终老于林泉之下,已无悔此生。」 观音婢听李世民所言,虽字字发自内心,却有凄美之感,真情倾诉之中透出无奈与落寞。 ------- 观音婢的鼻子猛然一酸,有淡淡的泪光,在眼眶中打转。她坐直身子,柔声劝慰,「世民阿兄之言,听着好像发自真心,细品却是言不由衷之词。只有英雄末路之时,才会如你刚才那样说,而你宏图未展,怎堪终老于林泉?」 李世民默然无语,说出这些话,本是因为心中郁闷一时无法排遣,其实心中却有太多的不甘。心有不甘,却又无力改变,李世民在心中暗暗诅咒制定礼教、宗法之人,为何仅凭出生先后,就可确定人的贵贱?为何做人要听天由命,要相信富贵在天? 观音婢觉得有必要帮李世民理一下思绪,重新鼓起他的斗志。 ------ 时值六月,殿外天气暑热,侧殿之中却微微透着阴凉。但李世民的额上却微微渗出汗来,这时观音婢才意识到,两人进到殿中只顾说话,李世民至今戎装未脱,也未沐浴更衣。 观音婢望着李世民粲然一笑,自责道,「想来我是痴了,世民阿兄回来,不曾沐浴更衣,便拉着你说个不停。」 说着喊来覃兰,吩咐道,「你去安排两名宫女,侍候二郎君沐浴更衣。」 ------ 覃兰应诺而去,等了片刻,过来请李世民前去沐浴。 在李世民沐浴之时,观音婢就在心中思量,如何才能却除他心中困扰,如何激起他的豪情壮志。 她走出殿外,站立廊下,室外骄阳似火,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向西而望,宫墙高耸,把宫中和晋阳城完全隔开,看不到市井的扰嚷,听不到城中的喧嚣。越过宫墙极目远望,却看到远山如黛,碧空之上白云如絮。 观音婢心中感慨,宫墙虽高,能遮住宫外的瓦室茅舍,却无法遮住,数里之外的远山,难道不是因为远山巍然挺立所致吗? 天高凭鸟飞,海阔凭鱼跃。 有志者又何必在宫中这方寸之地争个你高我低呢? ------ 观音婢正在望着远山出神,这时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抚在自己的肩上,扭脸看时,见是李世民沐浴更衣已毕,站在自己的身侧。 观音婢双目含情,仰脸看着李世民柔声道,「世民阿兄,你看那远山。」 李世民的目光越过宫墙向西边望去,流云缓移,青山未遮,给人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观音婢问,「世民阿兄,你说这高耸的宫墙,为何遮不住远山?」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道,「因为他太过高大,这低矮的宫墙怎能够遮盖住它?」 观音婢笑望了一眼李世民,问道,「世民阿兄,你说,能够被遮住的东西,是因为遮盖它的东西太大?还是因为自己太小?」 李世民搂紧观音婢的肩膀,似有所悟,轻声道,「我们回殿内去说。」 ------ 李世民和观音婢回到殿内,两人依然隔案而坐。 展画端来一壶解暑汤,为李世民、观音婢各斟上一盏,然后退出殿外。 李世民还在想着观音婢刚才的问话,挺身端坐,双手置于膝上,歪头沉思。 观音婢轻声唤了一声李世民「世民阿兄」。 李世民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将目光转向观音婢。 ------ 观音婢端起一盏解暑汤递给李世民,接着问道,「世民阿兄,你想一下,我们以前日日所想的都是何事?」 李世民接过观音婢递过来的解暑汤,端在手中,并未当即就喝,答道,「我们以前日日所想的,是谋划举兵起事,是如何劝阿爷早下决心。」 观音婢也将解暑汤端在手中,接着问,「如今已顺利起兵,旗开得胜,我们下一步该做何事?」 李世平不加思索地答道,「当然是扫平天下,开创不朽功业,还天下以太平。」 ------ 观音婢接下来连连发问,「那么,这一切由谁去做?阿爷?大伯?还是四弟?还是由裴寂之流和其他文武官员?」 李世民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 「阿爷年迈,况且身份尊贵,不可能事必躬亲。」 「四弟年幼,未经世事,不可托以大任。」 「裴寂乃是弄臣,怎能经略天下?其他文武官员,唯刘文静胸中装有天下,但威望不足,难以统率三军。更何况,在此乱世,军权怎能掌于他人之手?」 「仔细想来,这平定天下之事,只有依靠大兄和我。」 ------ 观音婢喝了一口解暑汤,将碗盏放在案上,然后探身从案头挪过来一个食盒。揭开盒盖,盒内装满红枣,一颗颗枣儿在盒中闪着暗暗的光。 观音婢抓出一把放在案上,李世民捏起一颗,用嘴轻轻吹了一下,开始啃食枣肉。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笑,「洗这么干净,你为何还要吹一下?」 李世民笑道,「小时候吃枣就是这样,养成的习惯。」 ------ 吃完一颗,李世民又去拿观音婢抓出来的枣儿,观音婢微笑着对李世民道,「这抓出来的枣,不是让你吃的。」 李世民拿了一颗,正想习惯地用嘴去吹,听观音婢说不让吃,奇怪地问,「不让吃,你拿出来做什么?」 观音婢莞尔一笑,又从盒中抓出来一把,「这是我一会儿用来演示未来形势的道具。」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发现她刚才还娴静端庄,而这时的笑中却带着一丝调皮。 ------- 观音婢将抓出来的枣,两个一对,分开摆在案上,总共摆成四对。 李世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何事。 摆完之后,观音婢拍了拍手,然后两手握在一起,对李世民道,「未来的大势,已经全部摆在了案上。」 李世民从来不会小看观音婢,他看观音婢在案上摆了八颗枣儿,心想其中定有深意,观音婢不是故弄玄虚,必定是藏有玄机。 ------ 观音婢首先指着第一对枣,嫣然笑道,「这两颗枣儿,一大一小,大的是大伯,小的是世民阿兄。」 李世民明知道观音婢所指何意,却故意问道,「为何大兄是大枣,我却是小枣?」 观音婢解释道,「大伯第一比你年龄大,第二是世子,目前地位比你尊贵。」 「我只所以将你们两个人拿出来比,是因为从现在开始,到以后数年,你们二人将展开一声旷日持久的比赛。」 「对世民阿兄来说,这就是你所面对的第一条大势。」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五章青山难遮免费阅读. 第一八六章 八颗红枣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先指着第一对一大一小两个枣,说是代表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的比赛,并说是李世民面对的第一个大势。 李世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问观音婢,「你觉得我与大兄要在哪些方面进行比赛?」 ------ 观音婢又从食盒中拿出三个枣,边说边依次摆在那一大一小两个枣的下面, 「第一,比谁在阿爷心目中的地位谁重要;第二,比谁在文武大臣之中谁更有威望;第三,比在平定天下之时谁能建立更大的功勋。」 「在阿爷心中的地位,决定你们二人将来的地位。」 「想在阿爷心中的地位变得重要,就要靠建立更多的功勋来提高。」 「人心向利,其势如水。在文武大臣心中的威望,则随着你们在阿爷心中地位的改变,和建立功勋的大小来决定。」 ------ 说到人心如水,观音婢不禁叹气,「文武大臣多有扒高踩低之人,你得势时有人捧你,失势时有人踩你。因为大伯是阿爷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世子,有些趋炎附势之人如今就会开始向大伯靠拢。」 李世民捏起中间那颗枣,放在口中,一下咬去半截,呵呵笑道,「如果碰到这样的人,我一下将他吃掉。」 观音婢微笑着道,「说起来容易,在现实之中,收拢人心却往往是最难之事。」 ------- 说完李建成和李世民两人,观音婢又指着另三对枣逐一说道, 「第二对枣,是说今后的两个阶段。先是西进入关,定鼎关中;后是出关东进,扫平天下。」 「第三对枣,是说获取天下人心的两种手段。一下诱之以利,二是慑之以威。诱之以利则会从者如流,慑之以威则会使各处守军望风而降。」 「第四对枣,是说西进关中的两条路线。一是从汾阴过黄河,经韩城、占永丰仓;二是南下河东,经蒲津渡口过黄河,叩潼关而入。」 ------ 观音婢将四对枣全部说完,将案上的枣拢在一起,收入食盒之中,带着征询的目光看着李世民,「世民阿兄,你看我说得可对?」 李世民正在思索观音婢说的每一句话,听到观音婢问他,赞道,「阿婢才智无双,仅用八颗红枣就将我们未来的路,梳理得一清二楚。」 说着拉住观音婢正在收拢枣儿的纤纤玉手,那手绵软细腻,柔若无骨,暖暖的,让李世民不舍得放手。他轻声说道,「坐到阿兄这边来。」 ------ 观音婢袅袅站起,在李世民的牵引下,绕过几案,坐在他的身侧,将螓首靠在他的肩头之上,轻声说道,「我只是大致思考了一下,今后的情势,具体如何去做,还需世民阿兄详作考虑。」 李世民左手握着观音婢的纤手,右臂揽着她的腰肢,脸颊贴着她柔柔的细发,动情地说道,「有阿婢相助,阿兄何愁大业不成?这几日,我会将你说的话再认真考虑一番,拿出可行的方略出来,再让阿婢为我指正。」 ------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不适合李世民、观音婢这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却适合这对情谊深厚的爱侣。 今日是两人小别重逢,本该是情意缠绵,互诉款曲之时,不料却被家国天下这种严肃的话题扰了兴致。 待到李世民见到观音婢将枣儿缓缓收入盒中,心中才豁然而醒,意识到观音婢对他今日归来怀着殷殷的期待。 想起观音婢精心进行的妆扮,李世民暗恨自己辜负了她的柔情蜜意。 ------ 如今观音婢靠在他的肩头之上,低低轻诉,娇息可闻,李世民再不想让这旖旎的时光白白流逝,他右手揽着观音婢的后背,伸出左手托起她的双腿,将观音婢放在自己的腿上。 观音婢扶着李世民的双肩坐好,两人对望,观音婢双目含情,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娇羞。 今日观音婢着了淡妆,轻扫蛾眉,略施粉黛,李世民发现常年伴在自己身侧的阿婢妹妹,竟然是如此的妖娆动人。 ------ 看着观音婢美丽的眼睛,李世民绮意顿生,他轻轻凑过去吻她长长的睫毛和她的眼睑。观音婢闭上眼睛,任李世民滚烫的唇轻轻掠过,樱唇微启,似乎期待着李世民如征战沙场一样,能够攻城掠地。 李世民终究不负所望,将观音婢紧紧拥起,香软在抱,娇妻在怀,能感受到彼此心跳的声音。他将自己的唇,深深印在观音婢的樱唇之上,这是他成婚以来,第一次深吻自己的妻子。 ------ 李建成、李世民从西河回师之后,李渊并没有立即发兵南下,西行进军关中,他下令部属整顿兵马,并与主要文武官员商议进军之策。 在此期间,李世民、观音婢也没有闲着,他们两人日日都在研究一套切实可行的进军关中的最佳方略。 李世民认识到,他与兄长李建成之间的竞赛刚刚开始,如今可以说是并驾齐驱,不分轩轾。 长兄李建成以长子的身份,处于尊贵的地位,按照礼教宗法,承袭李渊的传承名正言顺。 李世民则是近年长期跟随李渊身侧,出谋划策,策划举兵起事,深得李渊的器重。 ------ 但礼教宗法的威力太过强大,只要李建成守成藏拙,不出现大的纰漏,李世民即使再努力,也几乎无法撼动李建成的地位。 所以,就是李世民倾尽全力,尽展才华,协助李渊平定天下、成为皇帝,他取代李建成成为太子,承继大统的希望也极其渺茫。 每每想起这些,李世民的心便变得浮躁起来,纠缠于进与退的矛盾之中无法自拔。 ------ 观音婢则劝李世民,不要过分纠结于来日的烦恼,而是要做好当下,如果连今日之事都不能做好,又如何去奢谈来日? 在心灵的相互抚慰和激励之中,李世民安下了那颗,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豪迈之心,两人澄心凝思制定了进军关中的方略。 ------ 方略既定,观音婢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此方略是你我二人多日来的心血,你务必在阿爷决定发兵之前,呈送于他。如今阿爷身侧有大伯、裴寂、唐俭、温大雅等人与他出谋划策,至于阿爷用还是不用,你都应让他知道我们曾拿出过这样一个方案。」 「假如阿爷照此方略行事,就事事顺遂,不照此方略行事,就遇到挫折,那么将来他就会越来越看重你的意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就会越来越重要。」 李世民道,「我明白阿婢心中所想,这就是《鬼谷子》所说的内「內揵」之法。」 ------ 观音婢言辞恳切地征求李世民的意见,「世民阿兄,我对阿爷有几句不敬之词,说出来望你不要怪罪。」 李世民见她似有肺腑之言要说,点头说道,「说出来只要有益,阿兄哪里会怪罪于你?」 观音婢叹道「阿爷也不是圣人,说不定哪一日被奸佞所惑,就会疏远于你,当此之时「內揵」之术就会起到作用。」 「在你受到冷落之时,阿爷得意时,有可能把你抛在脑后;失意时,他就会想起你,让你帮他解除危难。」 「如果离开你大事难成,每到关键时刻阿爷就会想起你。」 李世民也倍感无奈,不禁感叹,「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前路坎坷。所幸的是,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都有阿婢作伴。」 ------ 这日,李世民去见李渊,准备向李渊献上西进关中的方略。他出了西门中间侧殿,沿宫中道路,来到东门侧殿。 晋阳宫有七殿二堂,主要殿宇处在不同的院落,东门前后两个侧殿同处一个院子之中,入住晋阳宫后,李渊就在东门侧殿处理日常事务。 李世民到了东门侧殿院子西门,有宦者将他引至东门后侧殿,李渊正在殿中批阅文武官员递交的手折。 ------ 侧殿正厅中间设有方榻,榻前摆着几案,以前是皇帝就坐的地方,如今是李渊在案后踞坐。 李渊见李世民进入殿内,也未改变坐姿,一手拿着手折,一手指着东侧矮榻让李世民就坐。 李世民却不敢失礼,叉手一揖向父亲施礼,然后才端端正正跽坐于东侧榻上。 ------ 李渊见李世民坐好,放下手折,看着李世民微笑道,「二郎见我有何事?」 李世民取出写好的方略,对李渊道,「世民近日草拟了一个西进关中的方略,拿来让阿爷看看是否可行。」 李渊抬起左手,按着案上的一摞手折,对李世民道,「对于下一步如何行事,文武官员也有不同的建议,有的建议先稳住山西这个根基,有的建议早日西进关中,我正为此事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二郎是如何打算。」 ------ 李世民没有急于将方略送给李渊,接着他的话说道,「世民以为,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西进关中。」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六章八颗红枣免费阅读. 第一八七章 南下遇阻 http://.biquxs.info/

随李渊起事的文武官员们,对今后如何行事意见不一。 李渊问李世民有何打算,李世民答道,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西进关中。 李渊知道李世民素来就有主见,就饶有兴趣地问李世民,「二郎,说说你的理由。」 ------ 李世民坐直身子,面向李渊说道,「世民以为,快速西进关中,当有四利。」 李渊问,「是哪四利?」 李世民对道,「一利是,可占据永丰仓,既可断绝长安的粮食供给,又可不再愁兵马之食。」 「二利是,朝廷众臣在关中多有亲属与产业,占据关中可收朝廷众臣之心,为我所用。外任的官员,心系关中产业和亲属,必会传檄而降。」 「三利是,如今长安军力守备不足,无需血战即可破城。」 「四利是,关中各路豪杰刚起,尚无力与我军抗衡。」 「时机稍纵即逝,如不早日进军关中,随着世易时移,此四利恐将不再,我等只能望关兴叹,悔之晚矣。」 ------ 李渊认真听李世民讲述「四利」,边听边微微颔首,待李世民说完,微笑说道,「二郎所说四利着实诱人,只是前有宋老生、屈突通重兵阻路,我等如何能迅速进入关中?」 李世民与观音婢经过慎重考虑,如今已是成竹在胸,朗声对道,「宋老生、屈突通孤军深入,守城尚且勉强,根本不敢离城迎战,所以不足为惧。我等只要用好两策,大军到处定会所向披靡,守城军民望风而降。」 ------ 李渊接着问道,「用好哪两策?」 李世民道,「树德立威。」 「树德,抚老济贫,宽待士人,为仁义之师扬名,必致士庶百姓从者如流;」 「立威,攻灭顽敌,斩杀不降,为威武之师壮势,必致所经州郡望风而靡。」 「大军南下,于西河即可树德;宋老生如若不降,霍邑则是我等立威之时。」 「具体如何行事,世民已拟好方略。」 ------ 说着,李世民站起,走到李渊跟关,奉上草拟的西进关中方略,然后退回原处坐好。 李渊展开手折,仔细观看,边看边不住点头,看过之后赞道,「二郎考虑得很周全,深谙用兵之道。明日大殿议事,还望你能够说服主张固守山西的官员。」 李世民干脆答道,「世民定会晓以利害,以理服人。」 ------ 事情说完,李世民正要起身告退,李渊笑着问李世民,「这方略是否也有阿婢的功劳?为何你对她只字未提?」 李世民答道,「不是世民想隐瞒阿婢的功劳,是阿婢自己不让说。」 李渊好奇地注视着李世民,问道,「阿婢为何不让说?」 李世民微笑着道,「阿婢说,男子总是让女子出谋划策,传出去会让人笑话。」 李渊却不依道,「阿婢岂是平常女子?她的见解又有几个男子能比得过?以后遇到商议这种大事,你和阿婢一起来见我。」 李世民没有答话,只是微笑点头。 李渊接着感慨,「这宫中不比官署,规矩太多,有诸多不便,没事的时候,你带着阿婢多来看我。」 李世民听了应诺道,「世民记下了。」 说完,李世民起身向李渊施礼后,离开东门侧殿。 ------ 第二日,李渊在晋阳宫正殿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入关之计。 以裴寂、唐俭、姜宝谊为首的官员主张首先经营好山西,南拒朝廷军队,北防刘武周,待扫平山西全境,再寻机入关,以防根基不稳,腹背受敌。 以李世民、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为主的官员主张,应以最快的速度南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西进入关,理由与李世民相同。 ------ 为说服裴寂等人,李世民详细陈述快速入关的「四利」,和实施方略,裴寂等人勉强同意先发兵南下,迎击宋老生和屈突通所率朝廷军队,视战况再决定何时入关。 李渊见世子李建成没有发表意见,便问他如何考虑。 李建成表态支持李世民的主张。 李渊见两个儿子都认为以快速入关为宜,便决定采用李世民提出的入关方案,遇到未曾预料的情况再作调整。 ------ 七月初四,李渊任命李元吉为太原太守,留守晋阳宫,一切后方事务都委托他处理。任命温大有为太原令辅佐李元吉。 七月初五,李渊在军营门前誓师,统帅甲士三万人从晋阳出发,并向各郡县发布檄文,宣布将尊立代王杨侑为帝。 七月初八,李渊率军到达西河,慰劳西河的官吏百姓,开仓赈济贫民。 ------ 李渊交代属下,今后大军到处,都要做到礼敬老人,抚恤孤寡,赈济穷困,任用贤能,平反冤狱五条,为仁义之师扬名。 在西河郡,凡年纪在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都授予通议、朝请、朝散三大夫等从五品以上的散官。对当地的豪强、才俊,都根据才能授予相应的官职。 李渊善于书法,一边询问来人的功劳、才能,一边亲自书写任命状,一天就任命官员一千余人。 得到任命之人尽皆高兴而回,到处宣扬李渊贤德圣明。 ------- 离开西河,李渊率军一路向南,经介休、离石,进入雀鼠谷。 七月十四日,到达灵石县,在贾胡堡驻军,贾胡堡距霍邑五十余里。代王杨侑派遣武牙郎将宋老生,率领精兵两万人在霍邑驻防。 此时,正逢连续大雨,大军无法前行,李渊派沈叔安等人率领老弱士卒返回太原,让他们再运一个月的粮草,准备等天放晴以后攻打霍邑县城。 ------ yin雨霏霏,秋霖不止。 在李世民的谋划之中,此次挥师南下,应该是以雷霆之势斩关夺隘,然后西进入关。然而如今却因天气原因,三万大军淹留于这深山河谷之中。 从贾胡堡至霍邑这条路,李世民曾经走过几次,两边是山,中间是汾水,他忧心宋老生提前准备在路上设伏,就想亲自去探一探路,以免雨停之后,大军南下时遭到伏击。 ------ 在请示过李渊之后,李世民和段志玄找了一位乡民引路,乘夜查看地形。 贾胡堡距霍邑五十余里,大路沿河谷向南,走到距霍邑二十里折向东南,再行十里是一个谷口,两边山形险峻,是理想的设伏之地。 李世民心中庆幸,宋老生不懂用兵,未在此处放置一兵一卒。 ------ 在谷口之处,汾水折向正南,大路沿汾水直达霍邑县城北门。 乡民向李世民介绍,此处距霍邑正好十里,如果大军从这里转出谷口,在霍邑城头之上即可看到。他告诉李世民,旁边还有一条山路,偏向东南,有密林遮蔽,可在不被霍邑守军发觉的情况下,到达霍邑城东门。 李世民随乡民一起上了山路,虽然有些险峻,但兵马却可通行。沿山路一路向东南,到了霍邑城下。 霍邑城西临汾水,四面环山,建于中间的平地之中,如果占据城南,即可截断前往河东郡,通往关中之路。李渊的大军如不攻霍邑,可从城东到城南绕城而过。 ------ 看过地形,李世民心中盘算,宋老生作为守军定有「两怕」。 一怕,李渊大军占据城南,断其后路。 二怕,李渊大军从北、东、南三面围城。 因此,宋老生无论如何必须将李渊的军队阻在城东。 ------ 查看过道路和地形,李世民和段志玄回到贾胡堡,他向李渊禀报了探查的情况。李渊喊来李建成,三人在一起商定了攻城之策。 在三人的谋划中,要将霍邑当作起兵以来的立威之战,然后携此战之威,南下河东,西进关中,无人再敢撄其锋芒,以后大军所到之处即可传檄而定。 而快速战胜霍邑守军的关键点,是诱使宋老生率军出城而战。 如果宋老生守城不出,李渊的军队就要强行攻城,这样一两个月也不一定能攻下霍邑城,「义军」迅速西进关中的计划已将毁于一旦。 因此,李渊、李建成和李世民经过认真商议,才确定了诱使宋老生出城应战的计策。 ------ 攻打霍邑城的策略已定,只待天晴李渊率大军直逼霍邑城下。 然而天公却不作美,雨一直下个不停,道路泥泞无法行军。再加上粮草没有运到,军中所剩余粮已经不多,军心开始浮动。 有人传言,刘武周和突厥人乘太原空虚,要去攻打晋阳。裴寂等人心中忧虑,怕在晋阳的家人和产业受到损害,便劝李渊率军返回晋阳。 ------ 李渊拿不定主意,召集属下官员商议对策。 裴寂等人认为,宋老生两万重兵据守霍邑,短时间内难以攻下,刘武周与突厥人联合唯利是图,如若进攻晋阳,「义军」必定腹背受敌,处于被动局面。军中将士的家属都在晋阳,一旦晋阳被刘武周攻下,定会军心离散。. 裴寂向李渊力谏,稳住根基要紧,务要回兵太原,以后再待机南下。 ------ 李建成、李世民则力主攻打霍邑,李世民对李渊和众官员道,「宋老生乃是莽夫,以讨捕小股盗贼起家,不懂用兵,可以一战而擒。刘武周在马邑根基未稳,不敢悬师远进攻打太原。」 李渊被裴寂等人所惑,不愿听从李世民的建议,斥责李世民年少轻狂,不明利害。强行下令,撤兵返回晋阳。 李世民还要争辩,李渊喝令,「如再扰乱军心,当以军法从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七章南下遇阻免费阅读. 第一八八章 扬威霍邑 http://.biquxs.info/

李渊不听从李世民的劝阻,坚持要撤军返回太原。 撤军命令已下,李建成属下左军将士,多由太原府兵组成,一个个归心似箭,即刻开拔起程。 李世民决心劝说李渊回心转意,他严令属下右军原地不动,等候他最后的命令。 此时雨势正急,看到左军开拔,李世民心急如焚,他急忙到中军大帐再去劝说父亲李渊。 然而天色已晚,李渊已经就寝,守卫军士不让李世民进入帐中。 ----- 李世民无奈,跪于帐前失声痛哭。 风雨交加,哭声呜咽。 雨水和着泪水顺着李世民的脸颊流淌。 想到撤军之后,灭隋大业恐将无法实现,李世民悲从中来,号哭之声越发凄惨悲切。 ------ 李渊在帐中听到李世民号哭之声心中有些恼怒,他将李世民召入帐内,责问李世民,「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在军中却作此妇人之态,成何体统?」 李世民理了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昂然回道,「我只所以如此悲痛,是觉得我们父子死期近矣。」 李渊以掌怒击几案,斥道,「胡闹。」 此时,帐内只有李渊、李世民父子两人,李世民也不再顾忌,如再退让,必将酿成大错。他毫无怯意,向李渊发问,「这数万大军回师之后,阿爷将如何安置?如无战事,每月要消耗多少军粮?」 李渊尚未想过此事,见李世民发问沉吟不语。 ------ 李世民向李渊分析,「如若刘武周不进犯太原,数万大军仍需日日耗费军粮,日久则无以为继,阿爷将不得不将他们遣散。但遣散之后,再想召集收拢将非易事。到时候南有朝廷派兵征剿,北有突厥、刘武周强敌来攻,则是我们父子的死期到了。」 李渊听后瞿然而醒,慌忙道,「如今大军已经开拔,该怎么办?」 李世民回道,「右军尚未起营,左军刚走,估计不会太远,我去将他们追回来。」 李渊此时才脸上露出笑容,对李世民道,「我等的成败如今系于你一身,只有按你说的去做了。」 得到李渊的首肯,李世民连忙出帐,安排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严加节制右军,自己则和段志玄连夜去追回出发的左军。 ------ 七月二十八日,沈叔安等人从太原郡返回,运来了军粮。 八月初一,秋雨停止,天气转晴。 八月初二,李渊命凉晒铠甲、军械、行装。李世民和段志玄再次乘夜亲自到霍邑探查,宋老生蜷缩城中不出,大路、山路都未设防。李世民庆幸宋老生不会用兵,为李渊的军队攻打霍邑留下了可乘之机。 ------ 八月初三凌晨,李渊率全军一早开拔。 走到路上,李渊仍在担忧,深恐宋老生据城坚守,不肯出城作战。 李世民笑着让李渊放心,「宋老生有勇无谋,我们只要按拟定的计策行事,他定会出城迎战。」 午时未到,大军行至河弯谷口之处,李渊命部属舍却大路,改走山路,在密林遮蔽之下,向东南而行,赶往霍邑县城东门。 下午未时,李渊率数百轻骑先至霍邑城东,离城五六里处停下,等待后续部队。 ------ 在等待后军之时,李世民、李建成各率数十骑,从城东巡视到城西南,并在城南各处指指点点,似是商议如何在城南扎营。 霍邑城内,宋老生已得知李渊率军到来的消息,他没料到李渊来得这么神速,而且是未到北门,直接来到东门,看样子还要在城南扎营,有从北、东、南三面合围霍邑之势。 霍邑城西面临汾水,秋雨连续下了半个月,如今水势正急,假如李渊的军队在城南扎营,将截断霍邑通往河东的唯一道路,霍邑就成了一座死城。 ------ 宋老生是从四品的武牙郎将,出身寒微,这几年以讨捕小股盗贼累积军功,得以升迁,以前从未经历过大的战阵,对兵法谋略一窍不通,是一介有勇无谋的武夫。 如今宋老生在城上看到,李渊的军队正源源不断地赶到东门,先头部队在城南查看地形,准备扎营断他后路,他心中焦急万分,急令城中军队集结,从东、南两门领兵出城,城中守军几乎倾巢而出,在城东摆下军阵,和李渊的军队形成对峙。 ------ 李渊命步兵居中,李世民领右军骑兵在南,李建成领左军骑兵在北。 李世民准备截断,霍邑守军撤向南门的退路;李建成准备截断,霍邑守军撤向东门的退路。 李渊、李世民和李建成提前已有考虑,如果宋老生背靠县城而战,离城太近,他们的计策就不好施行。所以要诱使宋老生率军远离城池。 ------ 宋老生率军出城之时,李渊命军队慢慢后退,做出胆怯之状。 宋老生见「义军」后撤,以为对方害怕自己,命军队前压,离城一里多地之后才摆下军阵。 ------ 霍邑守军立足未稳,李世民率骑兵从南面杀出,攻击守军南面侧翼和西边侧背。同时截断守军撤往南门的退路。 李建成率骑兵从北面杀出,向西直取霍邑城东门,同时攻击守军北面侧翼。 李渊率步兵,从东面向北冲杀。 战鼓未响,兵刃已接,冲杀之声响彻云霄,「义军」瞬间对霍邑守军形成四面包围之势。 ------ 战不多时,李渊命人大喊已斩杀宋老生,霍邑守军闻听以为是真,军心大乱,争先恐后逃向城门。 然而,通向南门的路已被李世民所率骑兵截断,通向东门的路已被李建成截断。 困兽犹斗,被围的霍邑守军,仍铺天盖地涌向东门,李世民、李建成率骑兵在西面截杀。 李世民与段志玄并马而战,斩杀逃向东门的守军。他骑腾霜宝马左冲右突,手刃敌军士卒数十人,双袖皆被鲜血染红,脸上满是血污。 面对仍然不断涌上来的霍邑溃军,李世民勒马扬槊,高声断喝「进前者死」,犹如一尊煞神。溃兵惊惧,再不敢向前。 ------ 宋老生见军心已乱,也无心再战,纵马驰向东门,然而此时城门已闭。宋老生来到城墙之下,向城上呼喊,城头守军垂下绳索,宋老生下马,准备跳进护城河攀着绳索上城。 就在些时,刘弘基驾夜魅宝马急驰而至,挥槊击其头上,宋老生脑浆迸溅,轰然倒地。刘弘基下马,取刀斩下宋老生首级,挑于槊上,驱马绕场高呼「宋老生已被斩首!」 霍邑残兵败将见统帅已经授首,皆已心惊胆寒,纷纷抛下兵器向「义军」纳降。 ------ 「义军」未时到达霍邑,申时两军刀兵相接,从开战到城外战事结束,不到半个时辰。 城外战罢,全军将士士气正盛,李渊命继续攻城,没有攻城器械,官兵皆徒手攀城而上。守城的只剩少数老弱残兵,纷纷不战而逃。 「义军」申时开始攻城,酉时便占领整个霍邑。 ------ 日暮时分,李世民信步登城。 正是红日西沉,远山如黛,残阳如血。 城头之上,遍插绛白两色旌旗,秋风徐起,李世民身上征袍汗渍血污渐干,微觉丝丝凉意。 举目东望,数里之内,尸横遍野,残肢满地。 刚刚还是杀声震天的四野,如今已归于沉寂。 天际倦鸟归林,军角呜咽,如泣如诉。 ------ 李世民看满地僵尸相枕,感慨万千生命于旦夕之间魂归他处。 乱兵之下,善恶不分,刀剑无情,忠奸不辨,但凝思细想,一场恶战结束,不知又有多少父母失去了儿子,多少家庭失去了家中的梁柱。 跃马冲杀之时,豪气干云,如今静思,黯然神伤。 李世民在心中祈愿,但求此战立威之后,少些殊死搏杀,大军所到之处,各处守军都能望风而降。 ------ 八月初四,李渊慰抚霍邑城内官员百姓,对于宋老生部下属众,一律予以免罪,按照相应的级别授予官职。挑选身强力壮的男丁劝其从军,对于家在关中,想要归乡者,全部授予五品以上的散官,让他们返家。 对战败身死的宋老生,也不丝毫轻侮,采用四品官员的礼节予以安葬。 战俘降将一个个喜获新生,无不欢悦鼓舞,愿意跟从效命。 ------ 慰抚完霍邑官员百姓,军旗南指,大军继续向南。 八月初八,临汾不战而降。 八月十二日,到达绛州,郡守陈叔达不降,率兵拒守。 八月十三日,李渊命义军卯时攻城,不到两个时辰,占领全城。 郡守陈叔达及其部下,自缚见李渊请罪,李渊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没有责罚任何人,各级官员仍各按原来的职务任命官职。 ------ 八月十五日,到达龙门。 按照李世民的计划,不攻打河东屈突通守军,而是从龙门向西,经汾阴渡黄河,过黄河之后,再经韩城、郃阳,直接占领永丰仓。然后兵临长安城下。 对于下一步的进军路线,「义军」将领有不同意见。 裴寂认为应当选攻下河东,再挥兵西进。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八章扬威霍邑免费阅读. 第一八九章 西进关中 http://.biquxs.info/

到达龙门之后,「义军」将领产生不同意见,李世民等人主张快速渡黄河西进,裴寂等人认为应当先攻下河东。 李渊犹豫不决,便召集诸将商议。 裴寂道,「屈突通拥有数万之众,据守河东坚城。如果不攻下河东就西进长安,假使将来攻不下长安,屈突通就可以断了「义军」的后路,「义军」将腹背受敌。」 裴寂强烈坚持,要选攻下河东,再引兵西进。他认为屈突通战败之后,长安就没了后援,攻下长安会更加容易。 ------ 李世民暗笑裴寂首鼠两端,他向李渊建议,用兵应当果决,最忌优柔寡断。 面对众将,李世民慷慨陈词,「《孙子兵法》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就是说,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兵贵神速,要义无反顾,置之死地而后生。」 ------ 李世民向众将分析双方的形势。 从「义军」方面来说,起兵以来,大军南下所向披靡,携连胜之威,令各方势力闻风丧胆。 而关中守军,主力随屈突通、宋老生东出河东,如今宋老生已败,屈突通胆寒。长安城中代王年幼,守将卫文生老迈,正不知如何应对。 「义军」如若此时挥师进入关中,攻下长安轻而易举。 ------ 说完迅速入关的好处,李世民又向众将言明攻打河东弊端。 李世民诘问裴寂,「裴公以为,屈突通与宋老生相比如何?」 裴寂乃是并州主薄出身,哪里懂用兵?但他也知屈突通是大隋名将,随口说道,「屈突通比宋老生强上百倍。」 李世民道,「裴公也知,屈突通比宋老生强上百倍。他能攻善守,现在又据河东坚城,裴公认为我军多久能将河东攻下?」 裴寂回道,「攻下河东,用不了一月。」 李世民又问,「攻城一月,我军要耗费多少粮草?要伤亡多少将士?」 裴寂无话可答,默然不语。 李世民叹道,「我们在河东坚城之下,空耗时日,如若久攻不下,军中士气低落,再无携连胜之威的锐气,而长安却趁此机会修城备战,即使攻下河东,我军疲师西进,哪里还会有胜机可言?」 ------ 此时,多数将领都同意李世民的建议,但仍有人忧虑屈突通的数万大军。 李世民道,「我有一策,可让屈突通成为一枚死棋。」 李渊让李世民说一说他的计策。 李世民道,「我军可对河东之兵,实行击头断尾。」 「先派一支军队前出,扼守蒲津渡西,屈突通如引兵西援长安,则击其头。」 「大军过河之后,留下部分军队监视河东守军,屈突通如引兵西援长安,令留守军队击其尾。」 「屈突通进退不得,只有坐困愁城。」 李渊同意李世民的想法,但他想在临过黄河之前要向屈突通示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西进关中的方略已定。 八月十八日,李渊率军到达汾阴。当时,关中群雄以孙华最强,有部下数千人。李渊亲写书信,派人前去招抚孙华。 八月二十日,李渊率军到黄河渡口,命建立水军。 八月二十四日,孙华渡黄河来拜谒李渊。李渊封孙华为左光禄大夫、武乡县公,任冯翊太守之职。 李渊让孙华先行渡河,随即派遣左、右统军王长谐、刘弘基率领步骑兵六千人从粱山渡河,在河西扎营以等待大军的到来。 临行之前,李渊交代,「若屈突通亲自率军从蒲津桥过河进攻你们,那我就进攻河东。若是屈突通全军守城,那你们就拆毁蒲津桥。这样就可以前面扼住他的咽喉,后面攻击他的后背。」 ------ 屈突通听说李渊派王长谐、刘弘基先行渡河,果然派遣武牙郎将桑显和,率领精骑数千人乘夜袭击王长谐、刘弘基等人的营地。 王长谐、刘弘基等人已有所备,正面设伏迎击。孙华、史大奈率游骑从后面袭击。 桑显和大败,王长谐、刘弘基、孙华等率兵追至于饮马泉,斩获上千人。桑显和逃回河东,命拆毁蒲津桥。 李渊再命刘弘基、孙华等至蒲津桥西岸,阻断屈突通西行之路。 ------ 余下二十日,李渊一边命人准备船只,一边招抚关西群雄。 「义军」人数已超过十万人。 其间,冯翊太守萧造,率全郡官员归附。 守卫永丰仓的华阴县令李孝常,派其妹夫窦轨接应先行过河的王长谐、刘弘基兵马。李孝常是李渊的族弟。窦轨则是窦琮的兄长,李渊的妻弟,李世民的舅父。 京兆郡万年、醴泉等县,也纷纷派使者来见李渊,表达归附之意。 ------ 京兆、东冯翊、西扶风合称「关中三辅」。 至此,冯翊郡已经归顺,京兆郡多数县表示愿意归附,扶风郡则是窦家、李家的根基所在。 看当下形势,李渊大军西进关中,几乎有可能不战而定。 ------ 在渡河西进之前,李渊决定攻打河东示威。 九月初十,李渊统帅各军包围河东城,屈突通闭城拒守。 李渊让精锐千人于城南试着登城,千余人瞬时便登上城头。 当时正下着大雨,李渊令鸣金收兵,已上城的将士心中有些不愿。 李渊对众将道,「如今不是攻城之时,仅是示威而已。不能再如霍邑一般杀人得城。」 ------ 九月十二日,留吕绍宗、韦义节等部在河东监视屈突通动向,李渊统帅各军渡过黄河。 九月十六日,李渊率部到达朝邑,入住长春宫。 长孙无忌到长春宫拜见李渊,因其尚无建功,李渊任命其为渭北行军典签,跟随李世民掌管机要。 长孙敞率宗族子弟一千多人于新丰响应。 ------ 听闻李渊已渡过黄河进入关中,三秦士庶子弟,郡县官员豪族,都争先恐后来拜见李渊。李渊都亲自接见,授予相应的官职。 关中官吏百姓欢欣喜悦,纷纷表示愿意誓死效命。 ------ 李渊派李建成率领刘文静、王长谐、姜宝谊、窦琮诸军数万人,驻扎永丰仓,守卫潼关,防备隋军和其他盗匪,窦轨任尉抚使。 派李世民率领刘弘基、长孙顺德、杨毛等诸军数万人,往长安城西、南,平定泾阳、云阳、武功、盩厔、鄠县等县,殷开山任慰抚使。 ------ 屈突通闻知李渊西行入关,就任命鹰扬郎将尧君素代理河东郡守,派他守卫蒲坂。屈突通亲自率兵几万人赶赴长安,却被刘文静阻挡在潼关。 潼关守将刘纲,驻扎在都尉南城,屈突通想向刘纲靠拢。 王长谐率兵袭击占领了都尉南城,并斩杀了刘纲,屈突通只得退守都尉北城。 ------ 说起关中群雄,不得不提到一个重要人物,李世民的三姊:李三娘。 李世民姊婿柴绍自长安赴晋阳之时,对李三娘道,「岳父大人将要举兵起事,我等不能一起去晋阳,娘子如果留下,又会祸及此身,该怎么办?」 李三娘对柴绍道,「郎君只管快些走吧,妾一个妇人,便于藏匿,我自有办法。」 ------ 柴绍走后,李三娘回到鄠县李氏庄园,女扮男妆,对外号称李郎君,散尽家资聚众起兵响应李渊。 当时李渊叔父的儿子李神通,因受李渊举兵起事牵连,逃入鄠县山中,起兵响应渊。李神通属下有一万多人,自称关中道行军总管。 西域胡商何潘仁,在司竹园聚众为盗,属下有数千人,劫持前尚书右丞李纲为长史,让李纲为其出谋划策。 李三娘派家奴马三宝游说何潘仁,劝说何潘仁与李神通联合,一起攻下鄠县。 ------ 李三娘又让家奴马三宝,游说盗贼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人,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皆率属下部众归附李三娘。 长安留守屡次派兵讨捕李三娘、李神通、何潘仁等,都为李三娘等人所败。 李三娘带兵成功攻取盩厔、武功、始平等县,部众超过七万人。 ------ 等到李世民带兵进驻泾阳,何潘仁、李仲文、向善志及关中群盗,全部归附于李渊,由李世民统率,兵力达到九万。 隰城县尉房玄龄拜见李世民,与李世民一见如故,被任命记室参军,成为李世民最得力的谋士。 李三娘与李世民会师于渭北,亲率精兵一万,号称「娘子军」。 李世民分兵让刘弘基、殷开山向西平定扶风,兵力达到六万。然后,刘弘基率军南渡渭水,耀兵于金光门外,卫文升派兵出城迎战,被刘弘基击败,俘获甲士一千多人,马匹数百,获得长安城下首胜。 ------ 十月初四,李渊到达长安,在春明门西北扎营。 些时,李世民驻扎于阿城,兵力十三万;刘弘基、殷开山驻扎于长安故城,兵力六万;全军各部加在一起,兵力达二十多万。 李渊命各部驻扎于营寨之内,不得侵入村落袭扰百姓。各部依令而行,做到军令严整,于民秋毫不犯。 .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八九章西进关中免费阅读. 第一九零章 关中初定 http://.biquxs.info/

义军」围困长安之后,并没有急于攻城。 李渊屡次派人到城下,送书信给卫文升,但守城将士却根本不报知卫文升。 代王杨侑与卫文升、阴世师等人,认为「义兵」势众,且军令严整,越发闭城固守。 李渊怕兵戎相见,毁坏宫室,伤及百姓,而落下骂名,执意要劝降城中守军,一直不下令攻城。 ------ 关中刚归附的诸将求战心切,他们认为自已不是举兵起事的元勋,以没有建功为耻,纷纷要求率所部攻城。. 十月十七日,关中群雄,再次请求率精锐登城。李世民、李建成心中同意,但却不敢违抗李渊的命令,就派人报告李渊,李渊坚决不予允许。 十月二十七日,各部又一次请求攻城,李渊又未允许。 李世民、李建成极力劝说李渊,「自晋阳发兵以来,我军长驱直入,基本上没有不能攻克的城池。如今到了京师,久围不攻,恐将挫了将士锐气。更让人担忧的是,怕新归附的部众小看太原之兵,认为我等无能。请阿爷速做决断,以免夜长梦多,生出意料之外的变故。」 李渊见众将攻城心切,也不好再作阻拦,只得同意李世民、李建成和部众的请求,允许攻城,但却下令,「不得侵犯宗庙、代王杨侑和隋朝宗室。有违此者,罪及三族。」 ------ 得到李渊同意以后,各部开始进行精心准备,修造攻城器械,演练攻城之法。 十一月初九拂晓,各部开始攻城,守城官兵瞬间分崩离析,几乎未遇抵抗,即攻克长安。 李渊命李世民、李建成将各部撤出城外驻扎,派人查封府库,收存图籍,禁止掳掠,所有军队严加约束,不得惊扰城中百姓。 李渊亲自到东宫,恭迎代王杨侑迁居到大兴殿。 ------- 破城之后,李渊下令抓捕原马邑郡丞李靖。 李靖文武兼备,善于用兵,长于谋略,曾随李渊北击突厥。 晋阳起兵前,李靖发现李渊也暗中招兵买马,伺机而动,准备发动兵变。察觉李渊的动机之后,他将自己伪装成囚徒,逃离晋阳,准备前往江都,向杨广告密。但当到长安之时,关中已经大乱,道路阻塞,李靖去江都的打算未能成行。 李渊对李靖的所做所为十分气恼,将其抓捕后准备将其斩首。李靖见到李渊,丝毫无畏惧之色,抗声道,「唐公举兵起事,本来是为天下除暴平乱,难道不想成就大事,反而因私怨杀壮士吗?」 在李世民一再劝说下,李渊怒气才消,终将李靖释放。李世民感佩李靖的才略和胆气,将其收入自己幕府。 ------- 杨玄感兵变之时,杨广曾下令掘其祖坟。 李渊晋阳起兵后,长安留守的官员阴世师、骨仪等人,也按照杨广处置杨玄感的先例,毁了李家宗庙、掘了李渊的祖坟。 对于此事,李渊甚为愤恨。 攻克长安之时,卫文升已经病亡,李渊就命李建成将阴世师、骨仪、崔毗伽、李仁政等十几人,斩首于朱雀大街,此外再没有追究一人。 ------ 文武官员劝李渊自立为帝,但李渊不同意。 从内心来说,称帝乃李渊日思夜想之事,如不想称帝又何必冒着抄家灭门的风险举兵起事? 但当下的情势却不允许,虽说是关中初定,可是北边仍有薛举、梁师都、刘武周和突厥等强敌,李密与王世充正在中原一争高低,山东、燕赵之地群雄割据,江南仍由大隋皇帝掌控。李渊如若此时称帝,有可能引起诸强联合,借机给李渊加上忤逆的罪名,共讨李渊。这样李渊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因此,李渊内心对皇帝大位是垂涎三尺,对外却不得不打出「尊隋」的旗号。 他对外所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全不是他的真心话。 ------ 既然还不到称帝的良机,李渊就需要立代王杨侑做傀儡皇帝。他命太常寺官员择定吉日,祭告隋文帝庙,确定尊位,筹备立代王杨侑为皇帝的礼仪。 十一月十五日,李渊率文武百官,备羽仪法驾等仪仗,迎代王杨侑即位于大兴殿,当时代王年仅十三岁。 新帝杨侑下诏,大赦天下,改大业十二年为义宁元年。在诏书之中,不说废杨广立代王,而说遥尊杨广为太上皇。 ------ 新皇帝杨侑即位,下诏:特赐李渊持黄钺、持节,委以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晋封为唐王。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每日于虔化门办理政务。晋封李建成为唐世子,李世民为京兆尹、秦公,李元吉为齐公。 ------ 攻下长安以后,关中基本平定,但尚有屈突通数万军队在潼关与刘文静相峙。 李渊率军从汾阴渡黄河进入关中之时,屈突通留下鹰扬郎将尧君素防守河东,打算从武关前往蓝田以援救长安。到潼关时,受刘文静兵马阻拦,两军相持一月有余。 ------ 眼看长安势危,屈突通心急如焚,他命令武牙郎将桑显和夜袭刘文静。 刘文静所率军队分作三处营寨,营寨外围是堑沟,堑沟里面是木桩围成的木栅,两军隔着堑沟、木栅对战。隋军试图突破木栅,冲入营寨之中。 战至天明,桑显和所率隋兵连破两座营寨木栅,仅剩文静所在的中军大寨未被突破,隋军兵马数次冲入营寨,两军短兵相接,刘文静所率「义军」死伤惨重,士气低落,初显溃败之势。 ------ 但桑显和所率隋军从半夜战至天明,军士疲惫,也无力再战,桑显和传令起灶做饭,待将士食后再战。 刘文静见隋军休息,趁机分兵充实另外两座营寨,并命段志玄率数百轻骑,绕到隋军后面,攻其背后。 受到段志玄所率骑兵突袭,桑显和不得不派兵守住后阵,此时刘文静命三座营寨的士卒奋力出击,隋军大乱。 ------ 段志玄率骑兵冲入敌阵,前后冲杀,身中数箭,血染征衣,仍然气势不减。 「义军」士气大振,杀声洞彻云天,桑显和兵马瞬间溃败,桑显和单人独骑破阵而逃,所率士卒尽数被「义军」俘获。 ------ 桑显和败后,屈突通兵力损失大半,已无力对抗刘文静所率「义军」,有部属劝屈突通投降李渊,他含泪说道,「我受先帝、主上厚恩,怎可再侍他人?只有以死报答。」 屈突通已到穷途末路之时,然而他仍然言笑如常,抱定慷慨赴死之心,他摸着自己的脖子对部属道,「为人臣子,当效死节,我愿为国家受人一刀。」部属为其忠义所感,都愿誓死追随,无人叛离。 李渊派屈突通的家僮带着书信前去劝降,屈突通看都不看李渊的劝降书,当场将书信撕毁,立即下令将前来劝降的家僮斩首。 ------ 不久,长安陷落的消息传到潼关,屈突通的家属全部都陷于长安城中,他知道大势已去,率领兵马前往洛阳。 屈突通知道桑显和的家属皆在长安,也不勉强他随自己东去,便留下桑显和镇守潼关。屈突通走后,桑显和即率领属下向刘文静投降。 ------ 刘文静得知屈突通率军撤往东都洛阳的消息,即派遣窦琮、段志玄随桑显和率精骑追击屈突通。 追到潼关以东稠桑塬,窦琮、段志玄所率精骑与屈突通相遇,屈突通命部属摆阵进行抵御。 窦琮让屈突通儿子屈突寿到阵前劝降,屈突通高声叫道:「从前我和你是父子,今日却是仇敌!」 叫罢,屈突通即命令左右发箭射向屈突寿,左右部属知道那是屈突通儿子,哪里会真将屈突寿射死?纷纷将箭射向屈突寿身侧。 ------ 桑显和催马上前,对屈突通所率部众喊话,「如今京师陷落,各位将士家属都在关中,尔等为何要往东行?难道要抛下家中父母、妻子儿女不管?」 屈突通部属已无战意,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屈突通,等待他的决断。 屈突通见军心已散,走已走不脱,战亦不能胜,便下马朝东南江都方向连连叩头,含泪说道:「臣力尽兵败,已对得起陛下。」然后束手就擒,所率部下也全都放下兵器不战而降。 ------ 屈突通被擒以后,刘文静将其送往长安。李渊见到屈突通,并未将其问罪,而是问他,「为何这么晚才见到将军?」 屈突通羞愤难当,含泪说道,「屈突通不能殉人臣之节,战败被俘,成为本朝的羞辱,未能守住关中,深觉有愧于代王。」 李渊感叹,「将军真乃是大隋的忠臣!」下令将其释放,任命其为兵部尚书,赐爵蒋国公,兼秦公元帅府长史。 ------ 屈突通归降之后,关中初定。 义宁元年十二月,李渊开始以大隋丞相之名号令关中,招附天下。 薛举派其子薛仁杲入侵扶风郡,李渊派李世民迎击,大胜而归。 李渊派刘文静引兵东出潼关,占领弘农郡,平定新安以西;又派姜謩、窦轨出散关,安抚陇右;李孝恭招慰山南;张道源招慰山东。 李孝恭自金川出巴、蜀,檄书所至,降附者三十馀州。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零章关中初定免费阅读. 第一九一章 少年郡守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李建成随李渊离开晋阳后,晋阳宫本该是女人的天下。 但是李渊却留下了一个年龄只有十四岁,没人能够控制,任性胡为的太原郡守。 ------ 李渊率大军出征之前,任命四郎李元吉为太原郡守,留守晋阳宫,后方的文武大权全部交付于他。 自古以来,人们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即使顽劣也往往视而不见。 李渊知道李元吉有些顽劣,却不知道他有多么顽劣。他认为李元吉还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只要有人辅佐,就不会胡作非为。临走之前,他将李元吉交给正议大夫唐宪、太原令温大有辅佐,有两个精明能干的人辅佐李元吉,李渊非常放心。 ------ 然而,李元吉却不是普通的孩子。 他生在唐国公府,府中家奴成群,母亲窦氏夫人已经去世,父亲李渊不在身边,长兄李建成对他娇惯纵容,从来只有他指使别人,哪里受到过别人的约束? 李元吉对待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发号施令,颐指气使,如今让唐宪和温大有来管束他,他哪里肯听? ------ 让一个未经世事,年龄只有十四岁的孩子处理军务、政务是拿军机大事当儿戏,李元吉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去处理案牍,所谓的太原郡守,李元吉只是挂名而已,具体执行全是由辅佐他的温大有和唐宪等人去做。 因为事事都有人为李元吉代劳,李元吉这个小郡守实际上是无事可做。 以前在河东之时,李元吉有李建成守着,还能跟着杨文干、王珪,练练武艺,读一些书。 如今杨文干、王珪都跟着李建成一起出征,李元吉就更没了事做。 一个处在青春期,精力旺盛的少年没有正事可做,就会想办法打发时间,来宣泄浑身使不完的精力。 ------ 李元吉跟着杨文干练过几年武艺,父兄如今都在前方打仗,他自然对打仗最感兴趣。 闲来无事,李元吉便想效仿父兄打仗,让晋阳宫的守卫和他一起玩打仗游戏。他让属下用木棍做成武器,有时让人与他单打独斗,有时分成两队进行对战。 在与守卫们进行打斗之时,整个晋阳宫都会喊声阵阵,杀声震天。 ------ 李元吉禀赋过人,天生就有些力气,再加上几年来跟着杨文干练习武艺,如今已是胜过常人许多,晋阳宫中的守卫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和他对战的守卫,轻伤是司空见惯之事,还有多人被他打成重伤。 在乱斗之中,李元吉也偶尔被对方所伤。 ------ 这样闹了几日,晋阳宫中的女眷们不堪其扰,宫中的守卫们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宫中守卫头目不得不将情况报告温大有和唐宪。 郑观音和李元吉身边的秋缡也来找观音婢商量对策。 李建成的儿子李承宗已经三岁,听到李元吉与人打斗,便吵着要到前殿看四阿叔打仗。郑观音怕李承宗从小耳濡目染凶残暴戾之事,会带坏了孩子。秋缡则怕李元吉再如在河东时一般闹出了人命。 她们二人知道观音婢办法多,就过来求观音婢拿个主意约束一下李元吉。 ------ 因为郑观音刚到晋阳,对晋阳的情况还不熟悉,李渊临行的时候曾经交代,晋阳宫中的事务由观音婢主持。 李世民则比李渊想得更周到一些,没有李渊和李建成的压服,李世民对李元吉并不放心,他对观音婢能不能应付这个「瘟神」也心中没底。 再加上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随军出征后,女眷也都在晋阳,留一群妇孺在晋阳确实需要有人照顾,李世民就没有让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和陆峥随军出征,让他们跟着观音婢照顾好这些女眷。 ------ 如今郑观音和秋缡来求观音婢,观音婢也嫌李元吉闹得有些过分,她就答应二人会想个法子约束一下李元吉。 第二日上午,李元吉仍和往日一样,在晋阳宫西门前侧殿和守卫们玩打仗游戏,吵闹声传遍整个晋阳宫。 观音婢让长孙湛请来温大有、唐宪和丁记坎,和他们商量如何约束李元吉。 ------ 如今的观音婢是敦煌公夫人,按品级在李元吉之上,身份比温大有、唐宪尊贵许多。 长孙湛领着温大有、唐宪和丁记坎,到西门中间侧殿来见观音婢。几人相互寒喧见礼之后,观音婢端坐在正厅中间榻上,温大有、唐宪、丁记坎和长孙湛分别坐在两侧。 因李元吉年龄太小,还不能理事,太原郡的军政事务,都是由温大有、唐宪代为办理,时下前方战事正紧,两人不但要操心后方的稳定,还要确保做好前方的后勤保障。 温大有、唐宪没日没夜忙碌,工作着实辛苦。 温大有、唐宪见了观音婢,先是简单说了当下所做的事务,观音婢客气地表示了慰问,并对他们的付出表示了感谢。 接下来就将话题转到李元吉身上。 ------ 这时,正好从前侧殿传来阵阵打斗声,温大有、唐宪都皱起眉头,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 唐宪本是当地豪强,尚义任侠,接触的多是泼皮无赖和亡命之徒,这些人见了唐宪,一个个都会恭恭敬敬、老老实实,但是提起李元吉,唐宪却一脸的无奈,感到是无计可施。 他对观音婢抱怨,「对待泼皮无赖和亡命之徒,可以逞勇斗狠,实在不行可以以命相拼。可是,对待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太原郡守,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不能打,二不能骂;给他讲道理,他不听;你吓唬他,他不怕;他闯了祸,你还要温声相劝。」 他边说边摇头,接着发牢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服管教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说话做事没有丝毫顾忌。长孙夫人也不是外人,唐宪说一句实话,跟着这样的郡守做事,比当孙子都难。」 温大有见唐宪一肚子委屈,呵呵笑道,「茂彝兄向长孙夫人说这些又有何用?要是连你都没有办法,长孙夫人又能将他奈何?」 ------ 观音婢微笑着,静静听唐宪将一肚子苦水倒完,充满歉意地道,「看来这些天来,确实让二位将军受了不少委屈。今日请你们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有没有好的办法,来约束四叔。」 温大有和唐宪能用的办法都已用过,如今见观音婢征求他们的意见,都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唐宪说道,「我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唐公下一道手令,如果四郎不听话,授权我等处罚于他。」 他自己说完,又自己否定道,「但这个办法,想要做到,却根本没有可能。」 ------ 观音婢见温大有和唐宪无计可施,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却需要你们几位配合。」 温大有和唐宪听观音婢说有主意,都期待地看着观音婢。 唐宪已经受够了李元吉,他活了几十岁,从来没有受过这等窝囊气,受了委屈还不能发作,只能憋在肚里,要不是看在与李渊多年交情的份上,他早已撒手而去。 现在看到年纪轻轻的敦煌公夫人,说有好主意,他心中虽然不是太相信,但也期望她的主意能够有用。 唐宪急不可耐地道,「长孙夫人的主意如果真管用,你真成了我等的救命恩人,请夫人赶快说来让我等听听。」 ------ 对于如何对付李元吉,观音婢已经思考了几天,今天将几人喊来,就是想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 观音婢将自己的想法仔细向四人说了一遍,温大有和唐宪听了都喜出望外,认为观音婢的办法确实可行,几个人又一起研究了各个细节,这才决定到前侧殿去见李元吉。 ------ 几人一起来到前侧殿南门,守门的宦者见是敦煌公夫人和温大有、唐宪,就要进去向李元吉通报,观音婢将他喊住,让他不要通报,直接就领着温大有等人进了院门。 循着打斗之声,观音婢看到,在大殿东侧的空地上,五名宫中守卫正围着李元吉一个人打得难解难分。 观音婢等人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李元吉将几人全部打败。 这时唐宪才鼓掌赞道,「四郎真是神勇无敌。」 ------ 李元吉虽然桀骜不驯,但是还懂得基本的交往礼仪。见观音婢几人过来,将手中的木棍递给身过的守卫,过来和几人见礼。 他对身份比他低的人不屑一顾,对家中之人还知道长幼有序,对于兄嫂也能做到基本的礼节。 因为在河东时,李元吉和观音婢曾进行过较量,他知道这个二嫂甚是难缠,所以对观音婢心中也有几分忌惮。 现在他年龄渐大,也知道观音婢是他的阿嫂,对待阿嫂要予以尊重,不能打,不能骂,也不能动粗。 这种情形很微妙,他对观音婢束手无策,就如别人对他束手无策是一个道理。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一章少年郡守免费阅读. 第一九二章 死亡体验 http://.biquxs.info/

几人见礼完毕,观音婢微笑着夸赞李元吉,「看来四叔的武艺这几年精进了不少。」 李元吉得意地道,「要不是做这太原郡守,我能和阿爷、大兄、二兄一样,也可以上场杀敌。」 观音婢摇了摇头道,「四叔现在上战场,应该还不行。」 李元吉将眉毛一扬,瞪着三白眼问道,「为何不行?这宫中守卫无人是我的对手,到了战场上,我也会所向无敌。」 ------ 观音婢看着李元吉,认真地道,「我听你二兄说过,战场上不是如四叔这般打仗。」 李元吉梗着脖子不服道,「战场上是如何打的?」 观音婢道,「我听你二兄说,战场上是兵挑兵,将挑将,我军的将军,将敌方的将军杀死以后,再率领士卒冲杀过去,领兵的将军要武艺超群,我们才能打胜仗。」 观音婢说完,看了看唐宪,问道,「唐将军,战场上是不是这样?」 唐宪点头道,「确如夫人所说,在战场上领兵的将军武艺不行,必败无疑。」 ------ 李元吉对自己的武艺自视甚高,他炫耀道,「这宫中守卫上百人,没有一人是我的对手,难道我还不配领兵打仗吗?」 观音婢语中略带轻视地道,「这宫中守卫只不过是普通士卒,打败他们并非难事。」 她说着指了指身旁的丁记坎和长孙湛,接着说道,「你看他们二人,武艺虽说不错,却没有资格领兵打仗,所以你二兄嫌他们武艺不行,就将他们留在了晋阳。」 ------ 李元吉翻眼看了看丁记坎和长孙湛,不屑道,「二兄不让他们领兵,肯定是他们武艺不行。」 观音婢故意拿话激李元吉,「他们武艺虽不是太好,但是赢四叔却是轻而易举。你如能将他们打败,或许有可能可以上战场。」 李元吉本是个不服输之人,说他不行,他偏要试试。 他指着丁记坎道,「我想和丁将军比试一下。」 丁记坎连忙推辞道,「末将不敢和四郎君比,刀剑无眼,我怕伤着四郎君。」 ------ 唐宪在旁边说道,「何必要真刀真枪,你们不如也用木棍比试。」 丁记坎故意装作不愿用木棍比试,「木棍怎能比出输赢?和实战差得太远。在战场上被扎上一槊就是一个血洞,非死即伤,用木棍比试,捅到身上不痛不痒,这就是小孩子的游戏。」 李元吉坚持要比,他对丁记坎道,「要不我们拿真槊来比?」 丁记坎继续推辞道,「末将实在不敢,如果真正伤着四郎君,末将哪里还有命在?」 ------ 观音婢见李元吉已经上套,就建议道,「四叔想比试也可以,我看就用木棍,如果谁被刺中,就当作真的死伤,躺到地上半个时辰不准动,体验一下战场上受伤的滋味,你看好不好?」 李元吉与守卫们比试,一人对多人仍然是场场必胜,他对自己的武艺信心十足,听了观音婢的建议,他毫不犹豫地道,「就如二嫂所说。」 观音婢笑看着李元吉,说道,「四叔乃是郡守,说话可要算数。如不算数,传出去可让文武官员笑话。」 李元吉鼻中轻轻哼了一下,说道,「说了当然算数。」 ------ 李元吉仍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怎么斗得过几个足智多谋的成年人? 以前,温大有和唐宪觉得李元吉不好侍候,是因为李元吉任性,他们职务比李元吉低,不敢管罢了。如果职务比他高,早就把他收拾得服服贴贴。 观音婢则不同,她是李元吉的家人,是李元吉的长者,她出面整治李元吉,心中则没有顾及。 ------ 论在李渊心中的份量,观音婢不比李元吉轻,而且她还有李世民撑腰。 论事情的对错,观音婢占在理上。 论身份的尊贵,李元吉是四品的太原郡守,观音婢则是二品的敦煌公夫人。 如果李元吉不服,想要来硬的,观音婢也不怕,丁记坎、长孙湛收拾李元吉,如捉只鸡崽一般。 所以,观音婢心中没有顾忌,整治李元吉就收放自如。 ------ 观音婢见李元吉已掉入彀中,便不露声色,对侍立在一旁的宦者道,「我等要观看郡守与丁将军比武,你去让人搬几张矮榻过来。」 宦者连忙让人搬来几张矮榻,放在空场的东侧,观音婢、温大有、唐宪、长孙湛面西而坐。 李元吉、丁记坎则各自从守卫手中拿过一根木棍,准备比试武艺。 ------ 两人将木棍竖在身前,相互拱了拱手,然后操起木棍开始比试。 丁记坎刚才观看李元吉与宫中守卫打斗,感觉到他武艺还不错,所以不敢轻视,怕稍有疏忽让李元吉钻了空子,这样自己丢人是小,还会打乱观音婢的整个计划。 一开始,丁记坎非常小心,想试一下李元吉的底细。 经过几个照面之后,丁记坎感觉到李元吉槊法还算精妙,力气较之常人要大得多,但他毕竟年龄还小,力气还没有完全长成,比丁记坎要逊色得多。 比试武艺,技巧占一定的成分,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力量。没有力量,再精妙的招式也是花拳绣腿,难以施展。 ------ 摸清李元吉的底细之后,丁记坎便开始放心施展。这时正好李元吉拿棍来刺,他躲过棍稍,抢身进前,李元吉手中木棍失去着力之处。 丁记坎伸左手抓住木棍尾部,与李元吉手握处相距半尺,右臂肘部顶李元吉下颌,李元吉连忙松开手中木棍,向后躲闪。 李元吉向后躲闪还未站稳,丁记坎弯着的右臂已伸开,持棍点在李元吉的胸部,李元吉胸口剧痛,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 唐宪看李元吉以手捂胸跌坐在地,怕他一会儿反悔,连忙问道,「四郎是否被丁将军刺在了胸口之上?」 李元吉左手还捂在胸口,也不好抵赖,只得点点头。 丁记坎将两根木棍都交在左手,伸右手去拉李元吉,关切地问,「四郎君有没有受伤?」 李元吉坐着没动,沮丧地道,「不碍事。」 ------ 观音婢微笑看着李元吉,说道,「四叔,没事就好,但你不要忘了刚才的约定,被木棍刺中,便算作死伤,要在地上躺半个时辰,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 李元吉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半大孩子,刚被丁记坎击败,挫伤了锐气,没有家中长者为其撑腰,在观音婢面前也没有尊贵的身份可以依仗,他身上骄横之气顿失,不得不老老实实按照事先的约定,躺在地上。 ------ 观音婢见李元吉如约躺在地上,暗中会心地一笑,他交代侍立的宦者,「你让人记好时间,再为我等每人斟一盏酪浆。」 那宦者依言提来酪浆,给观音婢、温大有、唐宪等人斟上。 观音婢、温大有、唐宪、丁记坎、长孙湛五人,就当李元吉不存在,几人喝着酪浆,开始谈论战场上死伤者的惨状。 ------ 丁记坎、长孙湛谈起雀鼠谷剿匪的经历。 长孙湛绘声绘色地向几个人描述,「想起雀鼠谷剿匪,我至今仍觉得战场上血腥残酷。」 「当时数万盗贼呼喊着冲向我们几千人,多亏是唐公设下了妙计,否则我们几千人哪里胜得了数万人?」 「唐公先安排步兵、骑兵对盗匪一阵乱射,那箭如飞蝗一般射向盗匪。箭雨过后,唐公命我方骑兵冲入敌阵。」 「我跃马挥槊向前冲锋,一槊捅一个在盗匪身上,那盗匪的血「噗」地溅了我一身。但那盗匪没有当即就死,因为要凭敌人首级记功,我就用槊尖将他挑起来,斩下他的首级,用他的头发系在我的腰间。」 长孙湛说着,用手拍了拍右边后腰,「就是挂在这里。」 ------ 然后,他接着说道,「我当时杀了两个盗匪,两个人头挂在腰间,就这样仍然跃马冲杀。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如今还偶尔恍惚感觉到,有两颗人头在自己腰间来回滚动。」 由于他说得太过逼真,观音婢连忙制止道,「阿湛不要再讲,再讲我晚上会做恶梦。」 长孙湛呵呵笑道,「说起来做恶梦,我有几次都梦到,有人头在腰后顶着自己。醒过来就惊一身冷汗。」 ----- 几个人说着,观音婢偷眼去看李元吉,见他躺着静静不动,似乎在听长孙湛讲故事,好像还听得津津有味。 观音婢朝几人呶了呶嘴,温大有等人停下谈话,向李元吉看去,只见他正眯着眼平躺在地上,似乎在倾耳谛听。 ------ 感觉到观音婢等人停止了说话,李元吉睁开眼睛,翻着三白眼看过来,问道,「怎么不讲了?」 看着李元吉让你啼笑皆非的模样,观音婢心想,论官职他是一名郡守,实际上还是小孩子心性。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二章死亡体验免费阅读. 第一九三章 女眷返京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几人在讲战场的血腥残酷,李元吉躺在那里却在偷听。 观音婢问李元吉,「四叔躺在那里感觉如何?」 李元吉不在乎道,「其实也并不难受,日头晒着,不冷不热。」 ------ 当时正值八月,白露已过,秋分将至,前一段下了一二十天的雨,天刚放晴几日,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李元吉躺在地上,并没有感觉有太多不适。 观音婢怕他将死亡当成儿戏,郑重对李元吉道,「死在战场上,可与躺在这里不同,人死就再也不能复生,从此就再没了声息,那如你这般还能与人说话,还能听故事?」 「从现在开始四叔不能再动,也不能说话,要如同真的死人一般。」 ------ 丁记坎接着长孙湛的话讲雀鼠谷剿匪之事。 「那一次,我留下来负责清理战场,指使乡民掩埋盗匪尸体。」. 「那情景真是触目惊心,漫山遍野都是被割下首级的死尸,遍地都是血污。」 「当时由于天寒地冻,那些尸体都冻得如石头一样硬。」 「从好多尸体来看,并没有致命的创伤,而是被乱马活活踩死。」 ------ 长孙湛指着躺在地上的李元吉说道,「还好那是冬天,要是在夏天,数不清的尸体扔在那儿,在烈日下一晒,蚊蝇在尸体上嗡嗡乱飞,到处都是熏天的臭气。」 李元吉看到长孙湛指着自己讲死尸那令人作呕的情景,不禁泛起鸡皮疙瘩,他用手摸摸身侧,浑身觉得不自在起来。 观音婢笑着对他道,「刚才说过,四叔躺着不能来回动。」 ------- 一天是十二个时辰,半个时辰时间确实不短,刚开始李元吉躺在地上还感觉不怎么难受,但是时间一长,一丝不动躺在那儿,实在让人难受。 李元吉躺得久了就想动一动,每当他动的时候,观音婢就提醒他不要乱动。 好不容易才算熬过了半个时辰,李元吉听说到了时辰,急不可耐折身坐起,接着活动了一下筋骨。 观音婢见他坐起,问道,「四叔,假死的滋味感觉如何?」 李元吉嘴硬道,「感觉也不是太难受。」 ------ 观音婢接下来还有其它安排,就激他道,「四叔的武艺离领兵打仗确实差得太远,刚才要真是在战场上,你已被丁将军杀死,并割去了首级,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李元吉听观音婢说他武艺不行,再次激起了他那不服输的犟脾气,他争辩道,「刚才是我疏忽大意,才被丁将军夺去武器。我要是认真和他比,不一定会输。」 观音婢道,「四叔还是不要再比了,你刚才相当于已经死过一回,死人哪有复活的道理?」 「况且,你与丁将军武艺差得太远,我看就是再比一百次,你也没有胜的机会。」 ------ 观音婢越是说李元吉武艺不行,他越是继续要比。 没有观音婢同意,丁记坎就始终不说话,看着李元吉和观音婢在那谈条件。 观音婢见李元吉坚持要比,就问他,「四叔,你要接着比也可以,如果再输了怎么办?难道还要在地上躺半个时辰?」 李元吉心中其实有数,他知道再比,也不一定能赢丁记坎,只是被观音婢的言语一激,不比下不了台阶。 他现在是进退两难,不得不听从观音婢摆布,「一切全听二嫂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 观音婢对李元吉道,「要不这样,你和丁将军再比上三场,这样四叔就不会再说,是因为不小心输了。」 李元吉爽快答道,「可以。」 观音婢问,「如果三场四叔都输了,是不是说四叔的武艺真不行?」 李元吉答,「是的。」 观音婢接着问,「武艺不行,上战场是不是去送死?」 李元吉只得实话实说,点头道,「是的。」 观音婢一步步将李元吉引向自己设定的目标,「武艺不行,还想成为天下无敌的大将军该怎么办?」 李元吉别无选择,只有一个答案供其选择,他答道,「好好练习武艺。」 ------ 这正好是观音婢想要的回答,她微笑着道,「这可是四叔自己说的,如果接下来三场都输给了丁将军,你就要好好练习武艺,不要再天天和比你武艺差的人打打闹闹,你看好不好?」 李元吉道,「就按二嫂说的办。」 观音婢笑道,「如果四叔不按约定,再和武艺差的人打闹,我就领着丁将军前来和你比试,让你院里的人天天看你的笑话。」 李元吉点头表示赞同。 ------ 观音婢、李元吉两人谈完条件之后,丁记坎、李元吉开始进行比试。 两人接下来又比了三场。 第一场,丁记坎故技重演,又将李元吉手中木棍夺走。 第二场,丁记坎只用一招,直接将李元吉手中木棍震飞,震得李元吉右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疼。 第三场,李元吉右手已无法持木棍,用左手持木棍来战,丁记坎仍是轻而易举将他手中木棍震飞。 ------ 三场比下来,李元吉在丁记坎手下,总共没有走过五招,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武艺和高手还差得太远。 丁记坎怕李元吉面子上不好看,反而夸赞他道,「四郎君这么小年纪,也是身手非凡,我如你这般大时,根本没法和四郎君相比,四郎君年龄还小,最重要的是要多练一下力气。」 接着丁记坎给他讲解「石锁功」的练法,李元吉以前见过李世民练「石锁功」,他自己也知道练法,只是没有李世民刻苦,现在经丁记坎指点,才认识到练习「石锁功」的好处。从此以后,他开始勤练「石锁功」,力气大长,后来果然成为一名所向无敌的猛将。 ------ 畏惧强者,是人的天性。 只所以有人桀骜不驯,要不是没有强者压制,要不就是有人宠惯骄纵。 再桀骜不驯之人,被关入狱中,都不得不向狱卒低头。 李元吉也不是不服管教,而是因为没有管教之人。 有了观音婢这位强者压制,李元吉总算有了些收敛,在观音婢离开晋阳之前,李元吉基本上还算本分。 有了观音婢的协助,暂时帮温大有、唐宪解决了难处,后来相当长一段时间两人都能够安心处理太原郡的军务、政务。 ------ 处理完李元吉的棘手事,前方已经传来了李渊率军攻下霍邑城的消息。 因为晋阳与前方相距几百里,到后来达到上千里,前方的战况即使是快马传驿,传到晋阳也要几日。 观音婢和留在晋阳的女眷们,每日都在盼望着前线传来的好消息。见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后来又基本上不战而平定关中,观音婢每次见到捷报都压抑不住的激动。 ----- 七月,大军开始南下。 八月,大军西渡黄河。 九月,基本平定关中三辅。 十月,二十万大军围困长安。 十一月,攻克长安,立代王杨侑为大隋皇帝。李渊被封为唐王,李世民被封为秦公。 ------ 捷报一个接一个传回晋阳,观音婢心中既高兴,也满是焦虑。 李渊所率大军推进的速度太过神速,虽然暂时没有称帝,但终究会经不住下属官员的不断劝进,自立为帝是早晚之事。 一旦称帝,便面对册立太子的事情。观音婢担心在立太子这件事上,李世民会把持不住,与李渊、李建成起了争执。如果李世民此时与李建成产生矛盾,以后将再难修复,将来能当上皇帝还罢,如果当不上皇帝将死无葬身之地。 由于心中满是担忧,观音婢急于回到长安去见李世民,想和李世民商议一下今后的打算。 ------ 年前的时候,关中还未完全平定,前方仍忙于战事,观音婢、郑观音,李渊的侍妾莫丽芳,还有出征将佐的家眷都在太原。没有李渊的手令,家眷们也不敢独自到长安。 观音婢心中虽然焦急,也只有耐心等待,等待李渊发出护送家眷赴长安的手令。 ------ 在等待中过了义宁二年一月、二月。 到了三月,从长安传来了消息,隋帝杨侑任命李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都督十五郡诸军事,听以便宜从事。 李渊任温大有为中书侍郎,命其护送唐王和众将佐家眷赴长安,观音婢、郑观音,李渊的侍妾莫丽芳都一同返京。 ------ 观音婢等人回长安的路线,正好是李渊率大军经过的地方。 出晋阳一路向南走西河、介休、灵石、霍邑、临汾到绛州,然后从绛州向西,走龙门,在汾阴渡过黄河。渡河以后,经韩城、合阳、冯翊、渭南到达长安。 一路走来,民生还算安定,但经过多年盗贼为祸,又新为战乱所扰,处处是百业凋敝。 ------ 按照李渊的交代,观音婢等人在经过冯翊时,还要顺路接上李渊的侍妾万氏和他们的二女儿。 李渊的侍妾万氏,在唐国公府是一个禁忌,府中的老人怕犯了忌讳,府中的新人不清楚情况,观音婢嫁到唐国公府多年,基本上没人提起。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三章女眷返京免费阅读. 第一九四章 悲欢往事 http://.biquxs.info/

在唐国公府,基本上没有人提起李渊的侍妾万氏。 还是在晋阳举兵起事之前,观音婢才从李渊那里偶然听说,他有一个侍妾万氏,而且还有另外四个庶出的子女。 ------ 这万氏年轻时本是窦氏夫人的贴身侍婢,后来做了李渊的妾室。 以前李渊经常在外任职,放外任之时,便由万氏跟随服侍。由于窦氏夫人非常强势,李渊每次从任上返家的时候,从来不带着万氏,也不让万氏和窦氏夫人住在一起。 李渊这样做,一是怕引起窦氏夫人不快,二是怕妻妾相争,让万氏受到伤害。唐国公府宅院很多,有的是地方安置万氏,李渊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就让妻妾分开来住。 ------ 万氏跟随李渊多年,两人育下一儿三女,分别是李渊的长女、次女、四女和五子李智云。 长女嫁给了冯少师,李渊晋封唐王后,被封为长沙县主。 次女出嫁后死了丈夫,寡居多年,如今回到娘家和万氏一起居住,现在被封为襄阳县主。 四女嫁给了段伦,现在被封为高密县主。 五子李智云,在晋阳起兵后遇害,现在被追封为楚国公。 万氏虽是李渊的侍妾,但是母以子贵,作为李智云的母亲,被封为国夫人。 ------ 李渊到太原任慰抚大使之后,万氏和李智云一直住在冯翊郡李氏旧宅。 晋阳起兵之前,李渊曾交代李建成,将李智云一起带到晋阳。但李建成却扔下李智云母子不管,致使李智云被害。 晋阳起兵后,李智云被官府抓获解送长安,刑部尚书阴世师将其杀害,死时年仅十四岁。此事在万氏心中成为一个永远抹不去的痛。 ------ 冯翊李氏旧宅位于城西,紧靠大路,面临泺水。 观音婢等人到了冯翊,在李氏旧宅住了一日。 在李世民的二姊襄阳县主的操持之下,一行人在旧宅住了下来。 ------ 观音婢自幼善于与人交往,郑观音则喜欢独处。 安置好之后,观音婢就主动喊上郑观音,去万氏夫人的住处聊一下家常,以免失了礼节。 万氏夫人以前是李渊的侍妾,但现在却已与以前不同,是楚国公李智云的母亲,身份与观音婢、郑观音相同,都是国夫人。 要是在以前,万夫人在观音婢、郑观音面前等同奴婢,现在却和她们一样尊贵,作为李世民、李建成的庶母,观音婢、郑观音就要作为长辈对待。 ------ 观音婢、郑观音到时,襄阳县主正好陪着万氏夫人也在上房,四个人相互见了礼,万氏夫人将观音婢、郑观音让到罗汉床上。 襄阳县主吩咐婢女上了几个装着干果的食盒。 李智云刚刚遇害不久,万氏夫人仍未从失子的裴痛之中缓过劲来,见到观音婢、郑观音两人,虽然面带笑容,但隐隐还有些悲戚之色。 ------ 万氏夫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年纪,以前虽是李渊的侍妾,但长期跟随李渊在外任职,在外任上,俨然就是当家主母的身份。 从气质上来看不像普通的侍婢,在观音婢、郑观音面前一坐,显得朴素端方,高贵典雅,言语交谈不卑不亢。 襄阳县主看上去是双十年华,举止之间也是知书达理,贞静娴淑。 ------ 见到观音婢、郑观音,万氏夫人不禁想起自己的儿子,忍不住伤心落泪。 观音婢、郑观音好言安慰,劝其节哀。 万氏夫人幽幽叹道,「在四个孩子中间,我最疼爱的就是五郎和二娘,可就数他们二人命苦,五郎小小年纪就惨遭杀害,二娘刚嫁不久就没了夫君。」 观音婢软语劝道,「姨娘也不必太过伤感,如今已不同往日,五叔虽然被害,现在已封了国公,将来阿爷必会安排族中子弟承嗣,为他续上香火。」 然后观音婢看了襄阳县主一眼,微笑着道,「姨娘更是无需为二娘之事忧心,来日定能再配良人。」 ------ 观音婢、郑观音和襄阳县主一番劝慰,万氏夫人才算止住悲戚,谈起李智云、襄阳县主的才华,仍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李渊素来看重子女的教育,包括这四个庶出的子女在内,都有超出常人的禀赋,一个个多才多艺。 李智云自小聪慧,在李渊的精心调教下,箭术出众,工于书法、围棋。襄阳县主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观音婢与襄阳县主志趣相投,初次相见便有相逢知己之感。 ------ 在冯翊歇了一日,观音婢一行继续赶路,又走了三日才到了长安。 因李渊住在大兴宫武德殿,温大有派人将李渊的侍妾莫丽芳送入了宫中。观音婢、郑观音、万氏夫人和襄阳县主则住进了通义里唐国公府,现在是唐王府。 ------ 观音婢住的仍是她与李世民成婚时住的院子,此时李世民仍然出征在洛阳,没有在府中。 虽然李世民不在,观音婢却好像处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在这里曾留下她和李世民美好的回忆。 他们在这里成婚,虽然婚后只在这里共住了十几日,但这里是他们人生中的重要节点,是他们结为伉俪的见证。 第二次回来时,他们曾和李渊一起谋划获取兵权,最后终于梦想成真。 如今是观音婢第三次入住唐国公府,世事已经变迁,李渊父子将要获取天下。 ------ 两次入驻通义里唐国公府,两次都是李世民、观音婢人生中新的。 如今观音婢第三次回到这里,或许有更重要的记忆会留在他们的生命里。 如今观音婢已经十八,李世民也已年满二十,或许在这里,他们要完成,成婚时没有完成的那件事。 想到这里,观音婢不禁面泛红晕,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 回到长安的第二日,观音婢便到崇仁里长孙无忌新宅,拜见母亲高秋娘。 按照王府总管温庭芳的想法,观音婢如今是国公夫人,回娘家归省要用国公出行的车驾、仪仗。 观音婢嫌太过张扬,婉拒了温庭芳的安排,虽然仍用了青幰犊车,但随从人员只带了侍琴、展画,以及陆峥和四名侍卫,一行人悄悄来到崇仁里。 ------ 高秋娘已经知道这日观音婢要来,青幰犊车到了门前,府门大开,直接从中门进入前院。 车在院中停稳,家仆在车后放好马凳,侍琴、展画扶观音婢下车,进了二门,母亲高秋娘,四位阿嫂甄氏、库氏、贺兰氏、陆氏,都已站在后院前厅门前等待。 ------ 见到高秋娘,观音婢叉手屈膝施礼。 高秋娘见到阔别几年的女儿,不禁喜极而泣,也不待观音婢与四位阿嫂见礼,就上来拉住观音婢的手上下打量。 库氏生性爽直,打趣道,「母亲就是心急,见了女儿就忘了儿妇,也不让我们几个和阿婢妹妹打个照面。」 其它三个儿妇站在一旁抿着嘴笑。 ------- 高秋娘这才松开观音婢的手,用手拭了拭泪水,稍微向后站了站,观音婢才有机会与四位阿嫂见礼。 见礼完毕,观音婢上前挽住高秋娘的左臂,扶着高秋娘,几个人进了后院前厅。 观音婢挨着高秋娘在中间榻上坐下,大嫂甄氏、二嫂库氏、三嫂贺兰氏、四嫂陆氏分别坐在厅中两侧。 ------ 几个人坐定,观音婢先问了家中的情况。 高秋娘向观音婢介绍,唐王李渊率军进入关中以后,观音婢的三伯父长孙敞率族中子弟在新丰响应,长孙无忌到长春宫拜见唐王。如今族中之人多在朝廷任职。 三伯父长孙敞现任将作少监,二兄长孙无逸任兵部主事,三兄长孙无宪在皇宫任监门直长,四兄长孙无忌跟着李世民任行军典签,长孙鸿也在宫中任监门校尉。 ------ 听说长孙无宪也在宫中任职,观音婢心中十分高兴,她笑着问三嫂贺兰氏,「三兄如今是否还经常喝酒?」 贺兰氏感激地道,「当年多亏三娘的劝说,你三兄喝酒的毛病已改了不少,如今只是偶尔喝些,这次又托了三娘的福,在宫中谋了一个差事,但愿以后能越来越好。」 ------ 说过家里的情况,几个人又谈起观音婢小时候的趣事。 大嫂甄氏微笑道,「三娘小时候就聪明,几岁时就是神童,几个比她大的侄子、侄女下棋都赢不了她。」 二嫂库氏则看上去对观音婢有些不满意,她对甄氏道,「大嫂不要只说三娘的好,你咋不说说她如何古灵精怪,没少收拾我们家阿湛,阿湛那么调皮的孩子,见了三娘,就像老鼠见了猫。」 甄氏抿嘴笑了笑,「你到现在还为你们家阿湛抱不平,当年三娘和阿湛下棋装输的时候,我们家阿渐替阿湛抱不平,差点没被三娘吓哭。」 ------ 长孙无忌的妻子也不知她们说的都是何事,只好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看着几个人笑。 三嫂贺兰氏则是向着观音婢说话,「你们只说三娘收拾阿湛、阿渐,咋不说她在帮你们管教孩子?」 观音婢听几位阿嫂说自己的童年趣事,就随她们叨叨,脸上一直挂着会心的笑。 高秋娘提起自己的女儿,也忘不了那些美好的回忆,「阿婢小时候,不但聪明,关键是学东西特别专心,我记得她四岁开始学棋的时候,一坐就是一天,从早到晚一个人在那儿打棋谱。」 「后来读《本经阴符七术》时,一头钻进书里,走路都不看路,我还怕她掉进了湖里。」 ------ 几个人只顾说话,扯了半天,观音婢才猛然想起,为何没有见到长孙无忌的儿子。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四章悲欢往事免费阅读. 第一九五章 骨肉亲情 http://.biquxs.info/

一家人在一起,说起观音婢小时候的事,一扯就是个没完,观音婢猛然想起还没有见到四兄长孙无忌的孩子。她微笑着问四嫂陆氏,「四嫂,为何没见到阿冲?」 陆氏语声柔柔地答道,「三娘刚回来,要与母亲和几位阿嫂说话,我怕他在这里吵闹,就让下人们领他去花园玩了。」 观音婢催促道,「去让人将他抱过来,让我亲亲我的小娘家侄儿。」 高秋娘连忙交代站在门口的一个婢女去喊,观音婢看那婢女,自己并不认识,于是心中暗暗感慨,真是回来得少了,连府中的下人们都已不认识。 ------ 大嫂甄氏问观音婢,「三娘出门是在哪一年?」 观音婢若有所思地道,「大业九年二月。」 甄氏扳着手指算道,「大业九年,现在是义宁二年。」 算了一半,甄氏摇头道,「这没法算,改元都把人改糊涂了。」她扭脸问坐在身边的库氏,「去年是哪一年?」 二嫂库氏笑道,「大嫂是不是真糊涂了?去年是大业十三年,也是义宁元年,今年是义宁二年。算下来三娘出门已经整整五年了。」 ------ 高秋娘也感叹,「时日过得真快,阿婢出门都已经五年了。」 她扭脸看了看观音婢依然没有动静的身子,说道,「你比四兄成婚还早两年,现在阿冲都已经两岁。你们啥时间要个孩子?」 观音婢腼腆地微笑着道,「快了。」 ------ 对于观音婢没有孩子的事,是一个禁忌话题,几个阿嫂心中也都奇怪,为何观音婢结婚这么多年仍然没有孩子。但她们又不便询问,怕是观音婢不会生养,问出来让她难堪。 现在高秋娘先问了出来,几位阿嫂便好奇地等着,看观音婢如何回答。 观音婢简单的两个字「快了」,并不能满足四位阿嫂的好奇心。 二嫂库氏看着观音婢急急地问道,「啥是快了?」 ------ 高秋娘知道观音婢有些难为情,不好回答,就替她答道,「前几年世民在练武,他们二人成婚后一直没有圆房。」 四位阿嫂吃惊地看着观音婢,一个个面露惊愕的表情。 三嫂贺兰氏不相信地惊叹,「成婚五年,没有圆房,天底下还有这种事?」 ------ 高秋娘便将练武之人不能破了童身的事,向几个人简单解释了几句。 听了高秋娘解释,四位阿嫂都在心中暗暗寻思,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对少年夫妻在一起,咋能忍住不办那事? 三嫂贺兰氏不禁感叹,「三娘和世民就不是一般人,哪像你三兄,连三天不喝酒都忍受不住。」 二嫂库氏,听贺兰氏将这事和长孙无宪喝酒拿来相比,笑得合不拢嘴,调笑道,「妹妹真会说笑,三弟喝酒是有酒瘾,拿能拿来和那事相比?」 ------ 库氏、贺兰氏都是徐娘半老之人,谈起男女之事也没了太多顾忌,贺兰氏看看四弟妇陆氏,转过来又和库氏抬杠,「你问一下四弟妹,酒瘾和那事哪个好戒?」 陆氏还是一位十几岁的小媳妇,贺兰氏的一句话,一下把她闹了个满脸绯红。 大嫂甄氏接着道,「要不咋说,世民不到二十岁就帮唐王打下了天下,三娘也成了国公夫人。咱们全家人也跟着三娘沾了福气。」 ------ 几人正在谈着,李世民和观音婢结婚五年没有圆房的事,这时婢女抱来了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子。 这孩子虎虎的脑袋,一双黑亮的眼睛,胖嘟嘟的小脸,进了前厅看到满屋子的人多半不认识,忽闪着睫毛,好奇地看着前厅里的每一个人。 这男孩子,就是观音婢的四兄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 ------- 这两年,长孙无忌知道李渊父子将要举兵起事,就经常住在新丰老庄,为响应李渊、李世民举兵起事做准备,陆氏带着长孙冲也住在新丰老庄,与大嫂甄氏、二嫂库氏、三嫂贺兰氏很少来往。 长孙冲与三位伯母并不怎么认识,看到满屋子的生人,脸上露出怯怯的神情。 ------ 高秋娘对抱着长孙冲的婢女道,「紫娟,将阿冲抱过来。」 婢女紫娟将长孙冲抱到高秋娘跟前,高秋娘双手接过,将他面朝观音婢搂在怀中。 长孙冲仍然骨碌碌转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厅中的每一个人。 观音婢握住长孙冲的小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认识不认识小姑姑?」 长孙冲看着观音婢也不说话,观音婢让侍立在门口的侍琴拿来一个锦盒,从盒中取出一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挂在长孙冲的脖子之上,作为她与小侄儿初次见面的礼物。 ------ 接下来又逗弄了一会儿长孙冲,观音婢对高秋娘道,「阿娘,我还要到对面院里去看望一下姥姥。」 高秋娘点头同意,将长孙冲交给长孙无忌的妻子陆氏,交代甄氏、库氏、贺兰氏她们先在这里说话,她和观音婢一起去到高府。 ------ 观音婢的舅家高府,就在大路的西边,出长孙府大门向南再走几百步就到了。 虽说路不太远,但是两位贵妇人徒步走在大街上,也极不雅观,高秋娘和观音婢还是坐上青幰犊车来到高府。 舅母鲜于娘子在内院门口接着高秋娘和观音婢,将她们领到上房。 ------ 观音婢的外祖母高老夫人已经年近七十,正笑吟吟地坐在罗汉床上,等着自己几年没见的外孙女。 高老夫人虽然年近古稀,但满头白发,面容慈祥,身体看上去还算硬朗。 观音婢见了高老夫人叉手屈膝施礼,口中说道,「姥姥好。」 高老夫人见到观音婢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身侧,让观音婢坐在自己身旁。 ------ 观音婢坐在高老夫人的身侧,拉着外祖母的手,夸道,「姥姥的身体真好,还和我没出门时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老。」 高老夫人看了一眼鲜于娘子和高秋娘,对观音婢道,「多亏了你舅母和你母亲服侍得好。」 然后,就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观音婢,转脸对鲜于娘子和高秋娘道,「我说得没错吧?阿婢刚生下来,我就看出来她是富贵之相。如今就应了我的话,成了国公夫人。」 高秋娘为了哄母亲高兴,笑着道,「阿婢成了国公夫人,全是托了阿娘的吉言。」 高老夫人却不同意女儿这样说,「哪里是托我的吉言?是这孩子天生命好。」 ------ 鲜于娘子想起,观音婢成婚后归宁的事,「阿婢婚后归宁的时候,我看到一匹两丈多高的马站在阿婢住的屋外,当时我就觉得神奇。你舅父找人卜了一卦,说那是后妃之象,将来阿婢要为后为妃。」 高秋娘忙道,「阿嫂,这事可不敢乱说。」 鲜于娘子道,「对外人我哪敢说起这些,今天是见了阿婢,才又想起了这事。」 「不过离应验也不远了,我看唐王不久就要称帝,到时候世民就要封王,阿婢也就成了王妃。」 ------ 观音婢非常关心舅父高俭,她问舅母鲜于娘子,「这段时间可有舅父的消息?」 鲜于娘子一脸的忧虑,「你出嫁那年,你舅父被贬去了交趾朱鸢县,一直就没有再回来。前几年还经常有书信往来,这两年盗贼蜂起,变乱丛生,驿路也不畅通,就再也没有收到你舅父的书信,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观音婢劝慰鲜于娘子,「舅母也不必太过为舅父担心,舅父满腹经纶,足智多谋,在这乱世肯定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不会有什么闪失。」 ------ 鲜于娘子是经历过大苦大难之人,对一切事都看得很开,她坦然道,「我也相信你舅父定会平安无事,不管怎样,我当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你外祖母。」 高老夫人看几人说起儿子高俭,她呵呵笑道,「你们都放心吧,我前几日还梦见士廉平安无事,说他不久就会回来。」 几人说着话,眼看就到了中午,高秋娘邀请高老夫人和鲜于娘子到东院,说是中午和几个儿妇们聚一聚。 高老夫人年纪虽大,却喜欢热闹,就高兴地点头同意,便和观音婢她们三人一起乘上犊车,来到长孙无忌的府邸。 ------ 中午,一家人在一起用了午膳。 下午,高秋娘又留下观音婢说话,直到快到夜禁的时候,才不得不催着观音婢赶快回去。 在娘家和家人叙了一日的骨肉亲情,观音婢也舍不得离开,她真想在家里多住上几日,但是哪有出嫁的女儿住在娘家的道理? ------ 高秋娘催道,「你再不走,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关了坊门,到时候怕是回不到府里。」 库氏笑道,「母亲不必再催,如今的长安就是唐王府的,哪一个敢把秦国公夫人关在坊外?」 高秋娘肃容道,「说是这样说,也不能自家坏了规矩。」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院走,到了犊车跟前,观音婢又抱过来长孙冲亲了亲,才由侍琴、展画扶着上了青幰犊车。 ------ 回到自己院里,观音婢还是独自一人,守着那空空的房子。 李世民不在家的日子,观音婢看到屋中他们新婚时的那些摆设,总是睹物思人,也静不下心读书做事,觉着有些百无聊赖。 她对李世民归来以后的日子有特别的期待,期待着从此之后,她和李世民也如别家的小夫妻一般水(乳)交融。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五章骨肉亲情免费阅读. 第一九六章 别后情浓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没有班师返回长安,观音婢也没有急着要办的事情,她干脆就放松一下自己。 每天闲着没事,观音婢就到万氏夫人那里串一串门,隔三差五到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的府邸去看一看,了解一下这几家女眷到长安以后安置得怎样。 ------ 这一日,观音婢到万氏夫人房中闲聊,正好赶上襄阳县主和万氏夫人两人正在正棋。她与两人见了礼,便坐在襄阳县主身边观看。 观音婢发现襄阳县主落子,可以说得上着着精妙,万氏夫人的棋艺却是一般,襄阳县主的棋力明显要比万氏夫人强过不少,但从盘面上来看,这局棋黑白双方的态势却是势均力敌。 观音婢是下围棋的行家,她一看就明白,这是因为襄阳县主让子所致。 ------ 下到后面,万氏夫人渐渐转为劣势,她不禁叹气道,「跟着你阿爷下了几十年棋,这棋艺也不见长进,老了之后心思更不够用,即使是二娘让了我两个子,仍然是输得一败涂地。」 万氏夫人见观音婢默默看她们娘俩下棋,她怕冷落了这位客人,索性对襄阳县主道,「总归是赢不了,我看还是算了,阿娘投子认输,不如陪长孙娘子说说话。」 说着,也不管襄阳县主同不同意,就开始往棋笥中收拾黑子。 ------ 万氏夫人一边收拾棋子,一边对观音婢道,「以前跟着你阿爷在任上,没事的时候你阿爷就教我下棋打发时间。我下棋不愿费心思,你阿爷总是让我几个子,我还赢不了。」 「后来几个孩子大了,就由他们陪着你阿爷下,你二姊和五郎小小年纪,却总是能赢你阿爷。」 观音婢笑着回应道,「这下围棋一是要看天赋,二是要小时候就有高手指导。」 ------ 襄阳县主慢慢往棋笥中捡着棋子,微笑看着观音婢道,「三娘肯定也精通棋艺。」 观音婢莞尔笑道,「我会是会些,但却不怎么和人下。」 襄阳县主想了解一下观音婢的棋艺,说道,「我听阿爷说过,我们兄弟姊妹当中数二朗的棋艺最精湛,三娘可以和二郎一起下。」 ------ 观音婢小时候曾因为和侄子长孙湛下棋装输,差点闹出误会,如今面对襄阳县主,他吸取了那次的教训。 如果说自已棋艺差,以后襄阳县主发现实情,会说观音婢骗她。如果说自己棋艺精湛,又怕襄阳县主认为她自我吹嘘。 观音婢觉得,最好的办法,是用自己和李世民下棋的事,给襄阳县主一个暗示,至于认为她棋艺是高是低,可以让襄阳县主自己去想。 ------ 观音婢伸出纤手帮襄阳县主收拾棋子,柔声说道,「我六岁时曾和世民阿兄下了半局棋,我俩各下了五十子,没有分出胜负。」 襄阳县主停下正在收棋子的手,看着观音婢,疑惑地问,「为何不接着继续下?」 观音婢想起当时的情景,脸上灿烂地一笑,答道,「我的乳娘丁娘子,怕接着下会伤了两人的和气。」 襄阳县主嫣然含笑道,「丁娘子该不是怕争出个高低,会坏了这对好姻缘吧?」 ------ 观音婢也忍不住笑道,「丁娘子说,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是一个特殊的纪念,会为以后留下个念想。」 襄阳县主撇撇嘴笑道,「还是大人比小孩子聪明,用一盘没下完的棋,把你俩拴在了一起。」 万氏夫人听了也抿嘴而笑。 从观音婢的讲述中,襄阳县主已大致感觉到,观音婢能和李世民下个平局,她的棋艺肯定也不差。 ------ 说到了姻缘,观音婢从棋盘上拿起几个棋子,在手中来回倒换着,看着襄阳县主问道,「二姊,可曾想过你以后的姻缘?」 襄阳县主脸上现出难为情的样子,当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低头捡拾着棋子。 襄阳县主当初离开夫家,是夫家见李渊造反,怕受这位寡居的儿妇连累,才将她送回娘家,她那时也没有起过再嫁的念头。 现在是世易时移,她由叛贼的庶女,变身为襄阳县主,再嫁的念头也在心中慢慢萌发。但是这种事怎好主动向外人说出来?心中虽愿,却也不好表态。 ------ 观音婢最会揣度人心,她怎会不知襄阳县主心中所想? 她看襄阳县主不说话,就直言道,「二姊不会再想着,找十几岁的少年郎君吧?」 「世民阿兄认识的人多,可以让他操一下心,看哪个公侯之家的主母殁了,如今还没有续弦,我和姨娘一起去求阿爷赐婚。」 ------ 襄阳县主仍然不说话,万氏夫人却说道,「那就让二郎操一下心,但让你阿爷赐婚却大可不必,最好还是要你情我愿。」 观音婢道,「就依姨娘,让世民阿兄去做媒。我就不信,还有人看不上二姊这样贤良淑德的才女。」 襄阳县主红着脸不说话,等于是对观音婢的建议已经默认。 万氏夫人看到观音婢愿意为襄阳县主的终身大事操心,心中充满感激。 从此之后,观音婢、襄阳县主和万氏夫人关系越发亲近。 ------ 观音婢、郑观音等人回到长安以后,整个唐王府的内院,除了李建成三岁的儿子李承宗,其他人全是女眷。 郑观音有儿子作伴,很少与其他人往来。 观音婢、襄阳县主和万氏夫人,则是经常聚在一起,谈论琴棋书画打发时日。 一个人独处时,观音婢时时心系着出征在外的李世民,盼望着能够早日听到他得胜还朝的消息。 在盼望和等待中,到了四月下旬,终于等到李建成、李世民从东都洛阳得胜归来,返回长安。 ------ 返京之日,李建成、李世民在通化门外参加完大军凯旋迎接仪式,先去大兴宫武德殿拜见唐王李渊,然后兄弟二人并马而行回到唐王府。 在府门下马,将马匹交给仆从,两人有说有笑,都是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尽显兄弟之间亲密的感情。二人并肩跨入府门,一个是英武俊挺,一个是老成持重,谁能说这不是手足情重,兄友弟恭? 过了垂花门,进入后院,兄弟二人含笑点头,各自回到自己院中。 ------ 观音婢在自己小院的前院等待,看到李世民进入院门,目光就再也无法在他身上移开。 半年多没见,李世民已与去年七月离开晋阳时大有不同。 那时,他还不太适应三军统率的身份,如一位谦谦君子,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些拘谨。 如今,眼神中蕴含着威仪与自信,浑身散发出一股豪迈之气,行走之时昂首阔步,顾盼俨然,安定从容。 ------ 李世民、观音婢两人目光碰触在一起,李世民的笑洋溢在脸上,并没有停下脚步,观音婢婷婷站立,脉脉含情看着李世民走向自己。 待李世民大步走到近前,观音婢正要施礼,李世民已站到她的面前托住她的双肘,含笑看着观音婢的眼睛,轻声问道,「何时来的长安?」 观音婢还是顺势将身子向下蹲了蹲,将礼行完,站直身子答道,「已来了一月有余。」 李世民看了看跪在身侧的奴婢、仆妇,不方便当着下人的面亲热,对观音婢道,「走,回屋说话。」 ------ 说着,李世民轻轻拉了一下观音婢的胳膊,观音婢心领神会,慢慢转身,跟着李世民缓缓走向后院大门。两人边走边说,观音婢问李世民何时到的长安,李世民简单说了当日的行程。 覃兰、侍琴跟着站起身,远远地跟在李世民、观音婢身后。 跨过后院大门,沿东边抄手游廊,李世民和观音婢说着话缓步走到正房。 等两人进入屋内,覃兰走上前关上房门,和侍琴侍立在两旁。 ------ 进了内室,李世民见身后关了房门,才将观音婢紧紧搂入怀中。观音婢将螓着埋在李世民胸前,双手环抱他威武雄壮的身躯。 李世民紧拥着观音婢,那香软的感觉在他雄壮的身体之中传递,他俯首轻吻着观音婢的额头,然后是秀眸轻合的眼睛。 李世民微闭双眼,用双唇轻轻摩挲观音婢长长的睫毛,一阵心灵的震颤,撩动着怀中娇柔妩媚的观音婢,她面泛红晕,樱唇微启,酥胸紧贴着李世民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 那温热的唇从观音婢的眼睑上移开,紧接着印上她的樱唇,观音婢顿时感觉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整个身子都感到娇弱无力。 ------ 两个痴情的灵魂纠缠在一起,相互之间已难分彼此,似雨润墨染,如胶似漆。 这对少年情侣久别重逢,经过一阵深情相拥,李世民在观音婢耳边轻语,「我已经想好,咱们也要一个孩子。」 观音婢仍沉浸于令人迷醉的温情之中,这次她没有如往日一般将李世民的话回绝,而是依然将螓首贴在李世民的胸前,默默无语。 ------ 别后情浓,雨收云霁,观音婢才蓦然想起李世民仍然身着征衣,她仰脸柔声对李世民道,「你还是赶快去洗浴一下,换上在家穿的衣服。」 李世民缓缓松开双臂,双手轻扶观音婢的肩头,又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就去。」 观音婢又道,「不急。」 她将李世民上下打量了一下,轻声道,「你先坐到罗汉床上,喝口酪浆,我去整理一下妆容。」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六章别后情浓免费阅读. 第一九七章 龙凤合璧 http://.biquxs.info/

久别重逢,爱侣情浓。 李世民、观音婢将半年的相思之情,尽情释放于情不自禁的恩爱缠绵之中。 缠绵过后,观音婢才想起要李世民沐浴更衣,本想立刻喊奴婢进来,又怕一番凌乱毁了自己的妆容,就让李世民稍等片刻,自己坐到妆台之前。 ------ 李世民看观音婢坐到铜镜之前,自己脱鞋坐到罗汉床上,斟了一盏酪浆,边喝边看观音婢照镜轻理云鬓。 观音婢仔细地将自己检视了一番,才微笑看着李世民,走到罗汉床前坐下,也斟了一盏酪浆喝了一口,才对门外喊道,「覃兰。」 覃兰轻轻推门进来,走到观音婢面前,施礼问道,「三娘喊奴婢何事?」 观音婢放下酪浆,吩咐覃兰,「你去安排人,服侍二郎君沐浴更衣。」 覃兰应诺,连忙去安排人准备,过了一会才请李世民过去沐浴。 ------ 李世民离开后,观音婢独坐在罗汉床上,她环顾整个房间,五年前她也曾经坐在这里,那时她刚与李世民成婚,但依然是少不更事,她还不懂得成婚真正意味着什么。 她回想起成婚第一天晚上,自己竟然傻傻地躺在李世民怀里甜甜睡去,不禁暗笑自己那时是多么的天真无邪。 如今五年过去,观音婢仍是处子之身,想一想一对相爱的少年男女,常年同处一室,能够不逾前约,仅仅是心灵相守,该是多么的不易。 ------ 既然李世民刚才已经说过,他想要一个孩子,观音婢便对当日的晚上有了特别的期待,她期待着在自己的婚房里,补上那段五年前就该有的经历,想一想到时候她将面对一个怎样的世民阿兄,观音婢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李世民沐浴更衣回来,看到观音婢一个人静静而坐,笑着问她,「你在傻想何事?」 观音婢微笑不答,脸上泛起红晕。 ------ 到了中午,李世民、观音婢一起用了午膳。 下午,两人对坐在罗汉床上,李世民给观音婢讲这次东征洛阳的经过。 观音婢正听得津津有味,展画进来禀道,「襄阳县主前来求见。」 两人赶紧下了罗汉床,一起迎到门外。襄阳县主已经站在门外东侧游廊等待。 李世民、观音婢和襄阳县主相互见礼,见礼完毕,观音婢拉着襄阳县主的手,请她进房中说话。 ----- 到了房中,三人坐到罗汉床上,李世民坐在东边,观音婢挨着襄阳县主坐在西边,她从食盒中拿起一颗黄杏,递给襄阳公主,「这是新摘的黄杏,二姊你尝尝。」 襄阳县主接过,轻轻咬了一小口,轻轻点头说道,「很甜,还有点酸,要是到了五月再摘,就没有了酸味,既软又甜。但我觉得还是带点酸头,吃起来更有味。」 观音婢又拿起一颗递给李世民,口中却在和襄阳公主说话,「二姊喜欢吃,就多吃几个。」 襄阳县主笑道,「这杏只能尝尝鲜,却不能多吃。」 ------ 李世民和襄阳县主已经多年未见,便问起襄阳县主和庶母万氏夫人的情况,最后谈到五弟李智云,李世民不禁为这位五弟感到婉惜,襄阳县主也为五弟遭遇不幸伤心落泪。 观音婢又将襄阳县主劝慰了一番,才又聊起其它话题,说着说着就聊起了襄阳县主的婚事。 观音婢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你认识的人多,看有没有哪家的公侯、将军配得上咱家二姊?」 襄阳县主轻轻推了一下观音婢,难为情道,「二弟刚回来,你就和他提这事,我又不是非得在这几天内嫁出去,哪里用得着这么急?」 观音婢抱着襄阳县主的胳膊笑道,「他说不定过几天又要出去打仗,现在不说,过几天再说恐就没了机会。」 李世民笑着问襄阳县主,「二姊对未来的郎君有何要求?」 襄阳县主半开玩笑地道,「哪里有什么要求?是个男人就行。我看阿婢是急着要将我嫁出去,省得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让她觉得碍事。」 ------ 这些日子观音婢和襄阳县主已混得厮熟,相互之间说话也随便了很多。 观音婢听襄阳公主说是因为她才急着要嫁,就抢白她道,「阿婢才不嫌二姊碍事,你不急着嫁人最好,将来我们又多个人哄孩子。」 话一出口,观音婢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李世民、襄阳县主还没觉察到,她的话哪里不对,她自己已羞得满脸通红。 李世民奇怪地问观音婢,「阿婢是怎么回事?为何说起为二姊找郎君,你却害羞起来?」 ------ 观音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忙又将话引到襄阳县主身上,对李世民道,「我是说二姊不必急着嫁,沉住气要好好挑一挑,未来的郎君必须得是公侯,不是公侯哪里配得上县主?」 李世民道,「阿婢放心,我认识的庶民还真没几个,认识最多的就是公侯,二姊的事只管包在我身上。」 他拿了个杏子慢慢吃着,边吃边默默品思,最后将杏核放在案上,然后说道,「我心中已有一个人选。」 观音婢急道,「给我们说说是哪一位。」 李世民呵呵笑道,「如今还不能说,我总要先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 ------ 观音婢抱着襄阳县主的胳膊,看着她说道,「还要征求什么意见?只要二姊相中,让阿爷直接下一道谕令就行。」 襄阳县主用胳膊轻轻顶了观音婢一下,责怪道,「你还真怕阿姊嫁不出去,阿爷那样做岂不是在逼婚。」 接下来,李世民有事要出去,就留观音婢、襄阳县主在房中说话。 ------ 到了晚上,李世民回来,闻到房中有淡淡的清香,房间好像精心进行了布置,还点上了一对红烛,宛若当年的婚房,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刚进入房中,新竹和展画就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向李世民施礼,然后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观音婢没有理会李世民,坐在罗汉床上依然安静地看书。 ------ 李世民轻轻走到观音婢身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咋看着像进了婚房?」. 其实,当李世民走到门外,观音婢已知道他回来,虽说是手中拿着书,心思却早已不在书上,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今日要保持住少女的矜持,所以她故意不理李世民。 当李世民凑到她的耳边,那温热的男子气息,袭入她的耳轮,观音婢的内心深处,迅速升起浓浓的暖意。 观音婢有些羞怯地道,「都是丁娘子和那几个作妖的奴婢非要这样布置。」 李世民微笑着柔声道,「这样布置最好,我们就当今日是新婚。」 观音婢害羞地低下头也不言语。 ------ 李世民将书从观音婢手中拿过来,放到案上,在观音婢鬓边轻轻亲了一下,右手揽住她的后背,左手探过她的腿弯,就要将观音婢轻轻抱起。 观音婢轻声阻止道,「刚一进门,话没说上两句,就来抱人家,也不怕下人们听到动静,笑话于你。我让侍琴温一壶酪浆,先坐下说会儿话。」 李世民觉得观音婢说的有些道理,只得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坐到观音婢的对面。 ------ 观音婢吩咐候在门外的展画提一壶酪浆进来。 展画为李世民、观音婢斟上酪浆,施礼后退出房间并关上房门。 李世民端起酪浆喝了一口,看着观音婢笑道,「对于你我来说,今天相当于洞房花烛,娘子却要他的郎君隔案而坐,喝这寡淡无味的酪浆,实在是有些大煞风景。」 在烛光的映照下,观音婢沉静而坐,则显得端庄秀丽,微笑着不理会李世民。 李世民见观音婢不说话,他干脆下了罗汉床,坐到观音婢的身边,搂着她的腰肢,贴在她耳边说道,「我觉得有话还是到那边去说。」 ------ 说着李世民将观音婢轻轻抱起,转身走向床榻边,又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他跪坐在榻边帮观音婢脱去短襦,伸手探到腰间笨拙地解下她的裙裾,露出里面的内衣。观音婢坐着不动,任李世民摆布自己。 帮观音婢忙完,李世民放下帷帐,也身着内衣坐靠在观音婢身旁,拉开一袭薄衿为两人盖上,他抬起右臂揽住观音婢,让她枕靠着自己的右肩,贴着自己的胸口。 ------ 李世民侧过脸嗅观音婢柔柔的发香,两人依偎在一起软语相诉,喃喃低语。 那醉人的气息,让两人在恍惚之中迷失,李世民将观音婢拥得更紧,那指端的温柔变身心灵的使者,在一对青梅竹马的璧人之间,传递着彼此的心意。 两人之间已没有距离,耳鬓厮磨,声息相闻,观音婢的意识开始模糊,如同身处奇幻迷境之中,李世民俯身将自己温热的唇印在观音婢的樱唇之上。 ------ 一对未曾有过夫妻之事的爱侣,初次步入人生中一个全新的境界,陡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彼此的情意。那种尴尬而又有些慌乱的场景,不禁让人想起宋朝女词人李清照的《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 时隔五年,李世民和观音婢终于迈入人生中一段新的历程。 第二日,经过精心妆扮的观音婢,显得愈发光彩照人,如出水的芙蓉刚刚绽放,似娇还羞,清婉旖旎。 李世民看着妆台前观音婢那娴静端庄模样,再想一想昨晚她的绮迷缠绵,他轻轻地走到观音婢身后,附在她耳边带着坏坏的笑说道,「昨晚的阿婢比现在还美。」 观音婢的脸顿时一阵绯红,娇嗔道,「再瞎说,不再理你。」 -------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七章龙凤合璧免费阅读. 第一九八章 欺世盗名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六岁之时与李世民认识,两人订下婚约,刚过十二周岁生日嫁给李世民。 如今,观音婢已满十七周岁,用民间的算法就是十八岁。 一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少年情侣,成婚五年多,昨夜终于龙凤合璧,修成正果。. ------- 早上起来两人仍有诉不完的缠绵恩爱,李世民急着到大兴宫武德殿去见李渊,临走还在观音婢额上亲了一下,高高兴兴而去。 下午,李世民从大兴宫武德殿回来,见到观音婢,一脸的不快。 观音婢等新竹、展画服侍李世民换过衣服,待他坐到罗汉床上,斟了一盏解暑汤,双手奉给李世民,关切地问他,「世民阿兄在宫中,可是碰到不顺心之事。」 ----- 李世民接过碗盏喝了两口,然后将碗盏重重往案上一放,盏中的汤水溅出盏外。 观音婢见李世民好似余怒未消的样子,没有接着再问,喊展画拿抹布擦拭案上的水渍。 展画进屋见观音婢面带微笑娴静端坐,李世民俊眼横眉,表情严肃,她小心翼翼地将案上收拾好,无声地向二位主人行了个礼,静静地退出屋外。 ------ 看到展画出了房间,李世民愤声骂道,「裴寂这厮是个佞臣,阿爷终将为其所惑。」 观音婢含笑嫣然,柔声说道,「世民阿兄有些失态。朝堂之上,不比家里,喜怒当不形于颜色,一不小心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李世民依然怒气未消,听观音婢劝说,没有接话。 观音婢继续柔声劝道,「世民阿兄应当学会澄心静虑,不为外物所扰,任风吹雨打都安定如山。智者知道取象山水,从中悟出做人的真谛。」 ------ 李世民面色稍缓,双目注视着观音婢问道,「如何取象山水?」 观音婢解释道,「修身,当效青山。安定守拙,确保自身强大,自身安定,则无人能够撼动。你何时见过,三岁孩童将成人打败?你只所以被别人所败,不是因为对方强大,而是因为你太过弱小。」 「做事,当效流水。顺势而为,没有达不到的目的。为势所挡,就积蓄力量,最终没有不可逾越的高陵。所以当你遇到不可战胜的对手之时,横冲直撞毫无用处,不如默默积蓄力量。」 ------ 李世民认真听完观音婢一番劝说,心中平静了许多,他不无感慨道,「多亏我身边有阿婢时时提醒,要不我这永不服人的性格,说不定将来哪天就会惹祸。」 「到了长安之后我才发现,交往之人已与以前不同,以前都是私交,现在混的是官场。」 「私交之人,情趣相投则聚,情趣不合,则可拂袖而去。官场则不同,大家都是同僚,政见一致,则绑在一起;政见不同,则是倾轧排挤。」 「私交,可以主动离场,大家好聚好散;官场,则是被动离场,往往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 观音婢看到李世民心情平静了下来,才问道,「世民阿兄今日为何事生气?」 李世民叹道,「如今阿爷称帝已是早晚之事,裴寂等人却要阿爷效仿尧、舜,行禅让之礼,让少帝为阿爷加「九锡」,说这是历代皇帝赐给臣下的最高礼遇。」 「我不同意这样做,可裴寂却对阿爷百般劝说,阿爷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意见。」 接着李世民向观音婢介绍何谓「九锡」,又向她讲了那些被加「九锡」者的不光彩历史。 ------ 据《礼记》所载,所谓「九锡」即: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鬯。 一曰车马。指金车大辂和兵车戎辂;玄牡二驷,即黑马八匹。 二曰衣服。指衮冕之服。 三曰乐县。指定音、校音器具。 四曰朱户。指红漆大门。 五曰纳陛。指身份尊贵者登殿时的专用陛级。 六曰虎贲。指虎贲卫士三百人。 七曰弓矢。指特制的红、黑色的专用弓箭。 八曰斧钺。指象征威权的武器。 九曰秬鬯。指供祭礼用的香酒。 ------ 王莽被西汉授九锡,后废汉室建新朝。 曹操被东汉授九锡,其子曹丕建立曹魏。 孙权被曹魏授九锡,后叛离曹魏称帝建立东吴。 司马懿被曹魏授九锡,其孙司马炎建立晋朝。 高欢被东魏授九锡,高欢之子高洋篡位建立北齐。 杨坚被北周授九锡,后建立隋朝。 ------ 观音婢听完李世民介绍,不禁笑道,「这些人真是欺世盗名,明明是要从人家手中夺取江山社稷,还怕在后世留下不好的名声,非要效仿尧、舜禅让,难道后世的人都瞎吗?」 李世民也笑道,「我也是这样和阿爷说的,可他偏要听裴寂的。」 「我说能不能在后世留下好名声,不在于取得江山社稷的方式,而在于是否顺天应民。」 「商汤驱逐夏桀,周武王灭纣,汉高祖灭秦,他们并未效仿尧、舜禅让,难道在后世名声不好吗?」 「王莽、曹操、司马懿、高欢、杨坚等人虽加九锡,行禅让之礼,但名声并不一定好。」 「如今加「九锡」已成了篡逆的代名词,给人的印象是欺侮幼主,乘人之危夺取人家的江山。」 「而如今的情况是,杨广无道,民不聊生,我们是行天命取而代之,何必要自彰其丑,与那些篡逆者为伍?」 ------ 观音婢微微笑道,「这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希望有一个好名声,是人的共同心理。阿爷想要一个禅让的好名声,你怕的是担上一个篡逆的恶名,同样也想要一个好名声,是也不是?」 「阿爷只所以同意裴寂的说法,没有同意你的说法,是因为裴寂看透了阿爷的心思,而你却仍然不懂阿爷。」 ------ 李世民限入沉默之中。 他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作为儿子,还没有别人了解自己的父亲,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作为普通人家的儿子,不了解父亲,还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作为帝王之家的儿子,不了解父亲,可能事关生死。 即将灭亡的大隋就是前车之鉴,隋文帝杨坚的五个儿子,有三个都是因为不了解父亲、母亲而被贬为庶人,最后被杨广所害。 ----- 观音婢见李世民不再说话,知道又勾起了他的心事,便想调节一下屋里的气氛。她撒娇道,「世民阿兄,咱能不能不老是说这些沉重的话题?是不是做些有趣的事情?」 李世民也觉得很无趣,在宫里谈国家大事让人心烦,回到府里,还是因国家大事心烦,是得找个事情排解一下。 他反问观音婢,「咱们两个成人,对坐在屋里,能会有啥有趣的事情?」 接着,他冲观音婢诡异地一笑,「你坐到我跟前,我就告诉你做啥事有趣。」 ------ 观音婢看李世民的笑不怀好意,拒绝道,「我不过去,有啥话你就隔着几案说。」 李世民好像做出了让步,将身子向几案前靠了靠,说道,「你将耳朵附过来,我就告诉你。」 观音婢听话地也将身子向前靠了靠,将头探向李世民,等他说话。 李世民凑过去,小声道,「我觉得咱们两个一起在屋里逗孩子最有趣。」 观音婢接道,「哪来的孩子。」 李世民呵呵笑道,「生一个不就有了。」 ------ 观音婢缩回身,恼道,「早就知道你没有好话。」 李世民一本正经地道,「这就不怨我了,说国家大事你嫌枯燥,说生孩子你嫌不高雅,想和你谈情说爱,你却不愿坐到我身边。你给阿兄说说做何事有趣?」 观音婢忽然想起一事,对李世民道,「昨日谈起二姊再嫁的事,你说心中已有了人选,如今二姊不在,你说说那人是谁?」 ------ 李世民卖关子道,「这事哪能轻易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再说。」 观音婢正容道,「是何条件?」 李世民依然没有正经,嘻嘻笑道,「你坐过来,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观音婢见李世民没有一句正经话,干脆说道,「你要不愿说,那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听。」 说着拿起案头的一本书,自顾翻着看起来。 ------ 李世民见观音婢不再理他,就转过身,双腿探下罗汉床,将脚伸入鞋中,趿着鞋坐到几案对面观音婢的身侧,脱鞋上了罗汉床,右手揽住观音婢的腰,左手便向那软处摸去。 观音婢放下书,推开李世民的手,急道,「大白天,没一点正经,也不怕奴婢们看到。」 李世民板着脸道,「没有我发话,谁敢推门进来?」 ------ 说着,他的左手又放到了观音婢腿的内侧,这下观音婢更急,她转过身子躲开李世民,和他坐了个对脸,警告道,「你再乱来,我就一个人出去,到花园中去玩。」 李世民见观音婢态度强硬,说道,「今晚再让阿兄亲一下如何?」 观音婢没有直接回答李世民,问道,「你说,想将二姊嫁与何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八章欺世盗名免费阅读. 第一九九章 亲上加亲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非要亲一下观音婢。 观音婢非要李世民告诉她想将襄阳县主嫁与何人。 李世民有求于人,不得不答道,「是窦诞。」 观音婢问,「窦诞是何人?」 李世民答道,「舅父窦抗的三子,我的从兄,官职是大丞相府祭酒,安丰郡公。你看能不能配得上二姊?」 ------ 观音婢又问,「多大年纪?」 李世民道,「今年应该是三十八岁,年前刚殁了阿嫂。」 观音婢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比二姊大十五六岁,还算是比较合适。你和从兄说起过此事没有?」 李世民呵呵笑道,「我昨日刚回来,这事你昨日刚说,哪里有时间和从兄说起?」 ------ 观音婢看上去对襄阳县主的婚事很上心,催促道,「这事要抓紧,一旦有人给从兄提亲,二姊就错过了机会。你如今正好没事,最好现在就去见一下从兄。」 李世民故意推托道,「这事哪用得着这么急,我看明日再去也不迟。」 观音婢转而漠不关心道,「反正那是你家二姊,去不去由你。」 说着又伸出手去拿书,李世民将书抢在手中,说道,「让我亲一下就去。」 ------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不说话,李世民见有机可乘,跪起身向前探着身子,双手抱着观音婢的头,在她脑门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穿鞋下了罗汉床,准备去找舅父窦抗。 观音婢见李世民准备离去,数落道,「费这么大劲就为了亲一下,也不知是挡饥还是挡饱?」 接着又道,「你赶快去,回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李世民答了一声好,转身离开房间。 ------ 李世民出了通义里,来到路西的延康里,窦氏夫人的从兄窦抗就住在延康里。 窦氏夫人去世之前,李渊与窦家来往甚密,与窦氏夫人的从叔窦威、从兄窦抗、窦轨关系很好,对他们三人极是敬重。 李渊晋阳起兵之后,窦氏夫人的从叔窦威、从兄窦抗、窦轨都率众响应。 攻下长安之后,李渊任尚书令、大丞相,晋封唐王,急需治理国家的信任之人,就将窦家之人委以重任。 窦威任大丞相府司录参军,参与制定朝廷典制 窦抗授为将作大匠。 窦轨授相府咨议参军,封赞皇县公。 ------ 通义里与延康里只有一路之隔,以前在长安的时候,李世民是窦抗家的常客,门房的老仆与李世民认识,见李世民前来,也不通报,直接领他去窦抗外院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侍从进去通报后,窦抗请李世民进入书房。 ------ 窦抗的母亲是杨广的姑母安成长公主,窦抗曾任豳州总管,陈国公。汉王杨谅造反时,杨广怀疑窦抗存有二心,将他除名为民。 窦抗以前的身份和李渊一样尊贵,他是隋文帝的外甥、陈国公,李渊是独孤皇后的外甥、唐国公。 如今,李世民虽然官职、爵位比窦抗高,但他是李渊敬重之人,是李世民的舅父,所以李世民见了窦抗,一点都不敢失礼。 ------ 窦抗正一人坐在书房中厅罗汉床上看书,见李世民进入书房,微笑着问,「二郎来了?」 李世民恭恭敬敬向窦抗施礼,向舅父问好。 窦抗含笑点头,以手示意李世民,「二郎快坐。」 李世民依言在几案对面坐下,侍从为窦抗、李世民各斟了一盏解暑汤。 ------ 窦抗生性率直,为人大度豁达,他笑吟吟地看着李世民,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和气地问李世民,「听说你和大郎昨日才回到长安,这次东征洛阳感觉如何?」 李世民在窦抗面前也不拘束,微笑着答道,「此次东征洛阳只是小胜,世民觉得如今关中还未巩固,东都洛阳还未到决战之机。」 窦抗微微点头,同意道,「二郎的想法很对,我也认为在东出之前,要先扫平身后的薛举,以防腹背受敌。」 ------ 然后,舅甥两人就以后的天下形势交换了意见,两人想法基本一致,相谈甚是投机。谈完国事之后,又谈家事,李世民提起自已的庶母万氏夫人和五弟李智云。 李世民感叹,「我与五弟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五弟实是少年英才,能文能武,小小年纪遇害,世民心中常常为之惋惜。」 窦抗也遗憾地道,「晋阳起兵事发仓促,大郎自顾不暇,去晋阳之时也难顾及他们母子。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人死不能复生,最好的是能够善待生者,今后不要亏待了万氏夫人和你的姊妹。」 ------ 李世民见窦抗提及自己的姊妹,趁机说道,「二姊没了郎君,如今已经返家,舅父在京中认识人多,能不能为二姊做媒,帮她再找个人家?」 窦抗是老于人情事故之人,心思何其通透?听说李世民让其为襄阳县主做媒,轻轻拍了一下几案,呵呵笑着责怪李世民,「好呀,二郎,我说你咋会好心来看舅父,原来你在算计老夫。是否看上了你的从兄?」 ------ 李世民急忙辩白,「世民怎敢欺瞒舅父?只是我数月不在长安,不了解光大从兄当下的情况,哪里敢唐突向舅父开口?」 窦诞,字光大,是窦抗的三儿子。李世民来见窦抗,目的是想了解一下窦诞目前的情况。 他报谦地道,「世民知道从兄殁了阿嫂,确实觉得他与二姊比较合适,又怕我不在长安这几个月,光大从兄已经聘了心仪的女子,所以才没有直接向舅父提及撮合从兄和二姊之事。」 ------- 窦抗看着李世民微微颔首,微笑道,「二郎要是不说,我还真还没有想到有这样一桩好姻缘。」 听窦抗的话意,李世民已经明白窦诞如今还没有续弦,他就向窦抗介绍襄阳县主,「二姊是一位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品行自不必说,只是二姊曾经嫁人,不知从兄是否喜欢?」 ------- 婚姻是维系家族之间关系的重要方式,李渊如今是唐王,明白人都知道,不久他就要自立为帝,窦氏夫人已经去世,如果窦诞能够娶了襄阳县主,窦家和李家就近一步拉近了关系。 窦抗本来没有与李家结亲的想法,如今经李世民提起,他心中不禁喜出望外,能和未来的皇帝成为姻亲,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听李世民口气,好像怕窦诞不同意,窦抗按捺住心中的兴奋,缓声说道,「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从兄哪里作得了主?只要我觉着合适,他不敢说半个不字。这两日我便去见你父亲,和他商议此事,过几日就让人去提亲。」 ------ 对于世族之家来说,婚姻只是一桩交易,重要的是巩固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所谓的情爱,只是出于传宗接代的需要。 世族之家的男子可以有一妻多妾,想谈情说爱,天下有的是钟意的女子,至于说嫡妻,被看重的则是身份和门第,只要身份门第显赫,根本没有喜不喜欢的道理。 窦抗觉得这桩婚事合适,丝毫不用考虑窦诞的意见。 李世民上门说起此事,窦抗才有机会碰上这天大的好事,等于送给了窦抗一份大礼,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更加亲密。 说完窦诞和襄阳县主的婚事,窦抗以为李世民接风为由,设宴款待李世民,并喊来儿子窦衍、窦静和窦诞作陪。 ------ 窦抗知道李世民不善饮酒,不敢让李世民多饮,即使这样,舅甥、从兄弟之间畅叙亲情,只到天交二更方才散了宴席。 宴席散后,窦诞兄弟三人将李世民送出府门,延康里与通义里,虽然只有一路之隔,李世民仍是乘坐青幰犊车返回唐王府。至于说夜禁,对于李世民来说只是一种摆设。 ------ 回到府中,观音婢看到李世民已有些醉意,所好的是李世民酒性很好,喝过酒之后基本上很少吵闹。 夜已渐深,新竹、展画服侍李世民换过衣服,即将他扶到床榻之上歇息。观音婢怕李世民喝过酒之后兴奋,就没有再提襄阳县主和窦诞的婚事,坐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李世民说着话。不一会儿,李世民便呼呼睡去。 ------ 第二天上午,李世民照例到宫中去见李渊,到了下午方才回到府中,此时观音婢才问起襄阳县主与窦诞的婚事。 李世民微微笑着问观音婢,「你猜道生舅父怎么说?」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的表情,已经猜到他准备戏耍自己,也不和李世民绕弯子,直接说道,「舅父肯定是心中高兴,嘴上一口答应。」 李世民笑道摇摇头,「他不是这样说的,他说我在算计他。」 观音婢撇嘴道,「说你算计他,还留你喝酒喝到半夜。」 ------ 李世民装作沮丧地道,「和阿婢妹妹说话真是无趣,啥话还没有说,你就知道了结果。你说接下来,我们两个人坐在这里做何事?」 观音婢莞尔笑道,「那你就从头到尾实话实说,别再给我绕弯子。说完之后我还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李世民无奈,只得将见窦抗的经过如实向观音婢说了一遍。 观音婢含笑听完,对李世民道,「明日上午,我先去给万姊娘和二姊道个喜。」 ------ 观音婢昨日下午说有重要的事要说,刚才她再次说有重要的事情,李世民不禁好奇地问,「阿婢有何重要的事情?」 观音婢面色沉静,郑重地道,「近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为何许多事情,裴寂能说到阿爷心里,而我们却不能?」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九九章亲上加亲免费阅读. 第二零零章 佞臣祸国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问李世民,「为何有些话裴寂能说到阿爷心里,而我们却不能?」 李世民道,「因为我们是父子,有些话不方便说。」 观音婢摇头道,「不对,因为裴寂善于揣摩之术,他更懂阿爷的心。」 李世民不屑道,「那是奸佞小人做的事。」 ------ 观音婢感慨道,「人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位高权重之人,高处不胜寒,也需要心灵慰藉,有心之人就可乘虚而入,轻易将其控制。」 「齐桓公一代雄主,晚年任用易牙、竖刁、开方等小人,死后无人安葬;秦始皇千古一帝,大秦的江山,却被赵高断送。」 「如果帝王身侧都是奸佞,再圣明的君主也会失去判断力。」 李世民感叹,「想想齐桓公和秦始皇的身后事,不免让人心寒。」 ------ 接下来观音婢言词恳切地道,「还有一点,我说了世民阿兄不要生气。」 李世民见观音婢认真的表情,意识到她下面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就看着观音婢,显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说道,「阿婢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观音婢道,「我觉得这几年来,我们太过高估了自己,唐国公府走到今日,我们二人所起的作用并没有那么重要,起决定作用的还是阿爷。」 李世民却有些不同意观音婢的说法,「可是,阿爷哪次不是在我们的帮助,和极力劝说下才做出决定?」 观音婢反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想过没有,为何阿爷在最关键的时刻,都能选择正确的决定?」 李世民不知该如何回答,坐在那儿沉默不语。 ------ 观音婢端过放在案头的食盒,里而放着前天没有吃完的黄杏,从中拿出一颗递给李世民,口中说道,「世民阿兄尝尝,看还酸不酸?」 李世民接在手中,轻轻捏了捏,那黄杏比前日软了许多。他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尝,软软甜甜的,已没了酸味。 接着他咬下一半,边嚼着边用手指扣出杏核,把杏核放在几案上,然后将另一半放入口中。 ------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将一颗黄杏吃完,微笑着问道,「是不是没了酸味?」 李世民点点头。 观音婢好像对探究黄杏的味道有了兴趣,接着问李世民,「为什么没了酸味?」 李世民随口答道,「放熟了,自然就不酸了。」 ------ 观音婢接下来说了一句蕴涵着深富哲理的话,「因为我们经过了等待。」 李世民没有明白观音婢说这句话的真正意图,微笑着道,「阿婢是说,我们多等了两日吗?」 观音婢则把话题从黄杏转到了李渊身上,「我觉得阿爷就是一个善于等待之人,我们至今还没有真正看透阿爷,我们以前对阿爷可能有许多误解。」 ------ 李世民奇怪地问道,「我们对阿爷有何误解?」 观音婢说出自己对李渊新的看法,「我们以前认为,阿爷多思寡断,现在看来他是在静待良机。」 「世民阿兄细想一下,隋文帝在时,阿爷可有夺取天下的机会?他当时已是贵为国公,掌握实权反而是取祸之道。蜀王杨秀、汉王杨谅,还有杨素兄弟当时哪一个不是权势滔天?他们如今何在?」 「所以说,杨广登基之后,阿爷慢慢谋取实权,才是明智之举。」 「还有,在起兵这件事上,我们一直催着阿爷起兵,可是阿爷却不急,如今再看阿爷选择的起事时间,才是真正的最佳良机。」 ------ 李世民认真地听观音婢分析父亲李渊,他认同地点头,「阿爷确实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采纳最正确的建议。」 观音婢似有很多话要和李世民说,她为李世民斟了一盏解暑汤,说道,「你慢慢听我说,将会重新认识阿爷,会发现阿爷是一位非凡之人,其气度不输于汉高祖刘邦,手段不输于曹操。」 李世民笑道,「阿婢对阿爷评价这么高,今天正好没事,就坐下来好好听阿婢说说。」 ------ 观音婢正要接着往下说,这时覃兰在门外禀道,「二郎君,奴婢有要事禀报。」 李世民吩咐,「进来回话。」 覃兰进了房间,叉手屈膝向李世民、观音婢施礼,然后禀道,「刚才大王派人从宫中传话,让你和大郎君即刻进宫,说有要事商议。」 李世民问,「来人可说因何事进宫。」 覃兰回道,「我问过门房负责通传的管事,他说宫中来人并未说因何事召大郎君、二郎君进宫。」 李世民见父亲李渊有急事召他进宫,对观音婢道,「我如今有急事进宫,回来再听你说阿爷的非凡之处。」 ------ 李世民、李建成一起到了宫中,在武德殿见到李渊,才知道真正发生了大事。 李渊告诉李世民、李建成,从江都传来消息,太上皇杨广于三月被宇文化及等人所杀。宇文化及自称大丞相,挟持萧皇后,立秦王杨浩为皇帝。 ------ 原来,在三月初,宇文智及、司马德戡、赵行枢、薛世良等人密谋宫变,决定推举宇文智及的兄长、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为首领,商量好之后,才告诉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性格怯懦,只得听从了众人的安排。 三月十一日凌晨,司马德戡等人领兵,从江都行宫玄武门进入宫城,裴虔通和元礼带兵进入永巷,在一位美人指引下找到杨广所藏的地方。校尉令狐行达拔刀冲上去,将躲在窗后杨广抓获,裴虔通带兵守住杨广。 ------ 天明后,司马德戡迎接宇文化及入朝堂,称其为大丞相。裴虔通逼杨广上马,准备送他到朝堂,杨广嫌他的马鞍破旧,换过新的才肯上马。 裴虔通牵马出了宫城门,宇文化及让人传话道,「何用带此物出来,赶快弄回去处置了。」 裴虔通又将杨广带回寝殿,裴虔通、司马德戡等拔出兵刃站在边上,准备行刑。 杨广叹息道,「我有何罪?」 叛将马文举道,「陛下抛下宗庙不顾,不停巡游,穷兵黩武,极尽奢侈荒yin。致使男丁死于刀兵之下,妇女弱者死于沟壑之中,民不聊生,盗贼蜂起;任用奸佞,文过饰非,拒不纳谏,怎么说没罪?」 让杨广没有想到的是,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宇文化及的父亲宇文述、还有宇文化及兄弟和身边这些近臣怂恿的,事到临头,一切罪责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这反而成了他们杀自己的理由。 杨广道,「我确实对不起百姓,可你们这些人,享尽荣华富贵,为何还要这样?」 宇文化及派封德彝宣布杨广的罪状,杨广鄙视地对封德彝道,「你是士人,为何也干这种事?」封德彝羞红了脸,退了下去。 ------ 杨广的儿子赵王杨杲才十二岁,在杨广身边不停地嚎啕大哭,裴虔通挥刀将赵王杨杲斩为两断,鲜血四溅,溅到杨广的衣服之上。 然后要杀杨广,杨广道,「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能对天子动刀,取鸩酒来!」 马文举等人不答应,让令狐行达按着杨广坐下。杨广自己解下练巾交给令狐行达,令狐行达用练巾将杨广勒死。 杨广死后,萧皇后和宫女撤下漆床板,做成小棺材,将杨广和赵王杨杲一起装殓,停柩在西院流珠堂。 ------ 杨广的死讯传到长安已是四月底,李渊听说以后失声痛哭,说道,「作为臣子,君主失道却无法挽救,怎不让人悲痛?」 李渊问李建成、李世民今后该如何打算,李建成、李世民皆认为,如今关中已定,既然早晚要自立称帝,就要当即立断,越快越好。不能效仿曹操、司马昭,最终在后世留下权臣跋扈、欺侮幼主的恶名。 于是李渊开始与文武官员筹划让杨侑禅位之事。 ------ 晚上,李世民回到府中,和观音婢谈起杨广被杀之事,两人不禁感慨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谈论了一阵子杨广,李世民便让观音婢给他说李渊的不凡之处。 观音婢问李世民,「自母亲过世之后,不过三四年时间,阿爷从一个四品的文职官员,到掌握山西五郡军政大权,再到如今即将自立为帝,你是否认为阿爷靠的全是运气?」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纵观古今,开国之君没人能够凭运气当上皇帝,无一不是杀伐决断,宏图伟略之人。」 ------ 观音婢带着敬佩之意,由衷地说道,「这几年我观察阿爷,越来越觉得他高深莫测。他看上去优柔寡断,实则是卖傻装痴。」 李世民不解道,「如何卖傻装痴?」 观音婢道,「这几年他骗过了许多人,让外人都以为他胸无大志、沉迷酒色、放浪形骸,实际上是在扮猪吃老虎。」 李世民笑道,「阿爷只所以这样,不是也有阿婢出谋划策的功劳?」 观音婢道,「我们是给阿爷提了些建议,关键是他演得逼真,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何者是真?何者是假?我们平时看到他遇事优柔寡断,但是在关键时刻,他却能当即立断。」 ------ 李世民静静听观音婢分析,他甚至无法相信观音婢所说的是他的父亲。 他还真正没有仔细揣摩过自己的父亲李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观音婢心有余悸地问李世民,「你有没有觉得阿爷很可怕?」 李世民觉得观音婢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不以为然地道,「阿爷待人宽厚,不厉词色,有何可怕之处?」 观音婢撇撇嘴摇头道,「我可不敢再以外表来看阿爷,他是外宽和而内精细,外人笑他傻时,他却心中暗笑,眯着眼窥视别人如何表演。」 ------ 李世民笑道,「你说得有些过分,阿爷哪有你说的那么高深难测?」 观音婢压低声音警告李世民,「你可不敢小看阿爷,以后不能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不管是好是坏,你都要在他面前展示真实的自己。你耍小聪明之时,他可能不会说出,实则他却已经看破。」 李世民看观音婢说得认真,点头道,「好,你说的话我记下了。」 ------ 此时,外面已敲了二鼓,李世民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显出有些疲倦的样子。 观音婢见李世民好像没有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所说的话也好像在敷衍自己,她心里本来还有些话要说,见此情景也只好先憋在心里,微笑着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否困了,要不我们就早点歇息。」 李世民的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带着一丝促狭的笑看着观音婢,问道,「是否和前日一样歇息?」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零章佞臣祸国免费阅读. 第二零一章 称心如意 http://.biquxs.info/

天交二鼓,观音婢让李世民早点休息。 李世民带着促狭的笑问观音婢,是否和前日一样歇息? 观音婢知道李世民所指何事,脸上泛起一阵绯红。 她没有理会李世民,转身下了罗汉床,走到妆台之前坐下,摘下首饰,整理着头发,散开的秀发垂于腰际。然后一支纤手轻轻探至颈后,将如瀑的黑发挽至胸前,左手握着发梢,右手拿着紫檀梳子开始慢慢梳理。 颈白如雪,粉臂如藕,纤纤柔荑沿着发丝缓缓轻移,腰肢婀娜,袅袅婷婷,偶尔转动螓首顾盼之际,那仪态柔美至极。 ------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柔媚的背影,心中荡起一丝涟漪,他轻轻走到观音婢身后,俯下身轻抚着她的双肩,柔声说道,「来,我给你梳。」 说着,李世民跪坐于观音婢身后,从她缓缓移动的右手中接过紫檀梳子,用双手的指尖,将观音婢的长发理至身后,然后一手托着秀发,一手拿着梳子为她梳理头发。 ------ 观音婢静静端坐,如一位圣女,圣洁而庄严。 两人都不说话,那绵绵的爱意,却经由万千根发丝,在两人之间传递。 李世民耐心地轻轻梳理,看着铜镜中爱妻娇美的容颜,那眉、那眼在他幼小之时,便在他的心中烙上了印记,此生有伊人作伴,李世民愿长相守,此生无悔。 观音婢则沉浸于世民阿兄用心传递的绵绵爱意之中,发丝的每一次轻动,都如撩在她轻颤的心弦之上。 ------ 待将满头秀发整个梳理了一遍,李世民轻轻将梳子放在妆台之上,唯恐那轻微的声响会扰动观音婢的心绪,他将双臂从观音婢的臂下探至胸前,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俊脸贴着观音婢柔柔的发丝,宽阔的胸膛容纳着她玲珑的身体,李世民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天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歇息。」 ------ 观音婢熟练地将长发挽起,两人缓缓站起身,李世民似乎不舍那香软的感觉,他依然在身后拥着观音婢,开始用他温热的唇轻吻她如雪的粉颈和她饱满的耳垂。 两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爱的力量在两个人的心底滋长,似乎要挣脱束缚,瞬息之间便要喷薄而出。 ------ 夏日的早晨,人醒得更早一些,李世民更是有早起的习惯。 观音婢醒来时,身侧已没了李世民的身影,她想起李世民昨夜的几次请求,不禁有些汗颜,她也不知道今后是不是日日都是如此,要总是这样,哪里还有让人睡觉的时间? 虽然天已经大亮,观音婢赖在床上仍然不想起来,她懒懒地翻了个身,枕臂侧卧,一个人想着心事。 ------ 不一会儿,李世民从外面回来,跪在床榻边上,撩开帷帐看着观音婢,轻轻拍了拍她的身子,笑着说道,「外面已经日上三竿,怎么还赖着不起?」 观音婢娇嗔,「还不是都怨你?」 李世民呵呵笑道,「昨晚我也没有睡好,那就陪你再睡一会儿。」 观音婢连忙坐起,拉起薄衿护住自己的身体,阻止道,「今日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办,你赶快用了早膳,进宫去见阿爷。」 李世民止住笑,一本正经地道,「我现在就去沐浴更衣,你还是赶快起来,说不定一会儿二姊会过来,别将你堵在床上。」 说完,又笑着看了看观音婢,放下帷帐,去沐浴更衣。 ------ 李世民一人用了早膳,便早早进宫。 观音婢也连忙起床,盥洗梳妆。 还真被李世民说中,观音婢还没来得及用早膳,襄阳县主便来见观音婢,两个贴身侍婢跟在身后,每人捧了一个食盒。 ------ 观音婢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未用膳,赶忙将襄阳县主让到罗汉床上坐下。 两个侍婢将食盒放在几案上,向观音婢、襄阳县主施了礼退出屋外。 襄阳县主微笑着对观音婢道,「阿婢猜一下,阿姊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她揭开一个食盒的盒盖,里面满满地装着一盒长约寸许,细细的淡青圆条。 观音婢一看,欣喜地道,「这东西我吃过,是「辗转」。」 ------ 「辗转」是北方的一种时令小吃,每年夏至前后,小麦吸浆将满,但又未完全黄熟之时,将穗头割下,除去芒皮,把肥嫩的麦仁放到水石磨中推碾,形成的寸许淡青圆条,吃起来清香味美,饶有风味。 在荒年,这叫做「青黄相接「,在丰年,这就叫「尝新「。 ------ 观音婢用纤细的手指捏起一小撮放入口中,筋筋的,有新鲜的清香味道。 吃了一口才发现自己失了礼仪,忙吩咐站在一旁服侍的侍琴去拿一双筷子过来,正好观音婢还未用过早膳,待侍琴拿来筷子,观音婢连着吃了几口。 襄阳县主见观音婢的吃相,笑道,「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积食。」 观音婢边吃边道,「嗯,我知道。」 ------ 接着她放下筷子,对襄阳县主道,「我以前听母亲说过,有一年青黄不接,新麦刚黄时,有一家做了「辗转」,家中小儿已经多日没有吃过饱饭,见到刚做的「辗转」就多吃了一些,结果被活活撑死。」 襄阳县主笑道,「我也听说过这个故事,那是怕小孩子多吃,吓唬小孩子的。」 ------ 襄阳县主说笑着揭开另一个食盒,里面全是红玛瑙一般闪着亮光的樱桃。一颗颗光洁圆润、晶莹剔透,看上去甚是好看。 观音婢赞叹,「这么好看的樱桃,我都不舍得吃了。」 她将食盒向襄阳县主面前推了推,「我和二姊一起吃。」 说着,她拣了一颗最大的,有弹丸一般大小,捏着后面的青梗递给襄阳县主。然后也捏了一颗放在自己口中,果然是味美而多浆,核小而肉多。 ------ 吃了几颗之后,观音婢笑着对襄阳县主道,「二姊疼受阿婢,阿婢也给二姊说一个好消息。」 接着她就将李世民去见窦抗的事大致向襄阳县主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本来今日上午要去见你,你就过来了,也不知二姊是否满意?」 襄阳县主腼腆地道,「有二弟和妹妹操心,我怎能会不满意?我原本想着总呆在娘家也不是个办法,能把自己嫁出去就行了。」 ------ 观音婢见她嘴角溢着笑容,知道她心中欢喜,就故意说道,「说不定这两日舅父就会让人来提亲,二姊要是不满意还来得及。」 襄阳县主心中喜欢,又不好意思说出,轻声道,「一切全凭阿爷做主。」 ------ 观音婢、襄阳县主正在说着,却听到门外覃兰与李世民打招呼的声音。观音婢奇怪,为何世民阿兄今天回来这么早? 李世民问覃兰,「三娘,在屋中做何事?」 覃兰答道,「二娘来了,两人在说话。」 李世民知道是二姊来了,覃兰所说的二娘是襄阳县主。 ----- 襄阳县主见李世民进屋,便要下罗汉床向李世民施礼,却被观音婢隔着几案拉住。 观音婢道,「自家姊妹,哪里有那么多礼节?你是阿姊,要是行礼,也是二郎向你行礼。」 观音婢随便一个动作,一句话,却让襄阳县主极为感动,这是观音婢没有在意她庶出的身份,没把她当外人看待。 说实话,以前襄阳县主与李世民来往很少,见到李世民她多少还有些拘束。 ------ 李世民进屋以后,冲襄阳县主笑了笑,问了一句「二姊来了?」,便坐在了观音婢的身侧。 襄阳县主微笑着向李世民点点头。 观音婢转脸问坐在自己身侧的李世民,「今日为何回来这么早?」 李世民看到食盒里的樱桃,拿一起一颗便放入口中,观音婢责怪他,「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也不净手,拿起东西就吃。」 ------ 李世民将樱桃核吐在手中,对观音婢道,「阿爷交给我俩一项差事,让我们马上去办。」 观音婢不相信李渊会给她安排事情,说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李世民又掂了一颗樱桃,仰脸放入口中。 襄阳县主见一对小夫妻当着她的面尽显恩爱,心中不禁羡慕,微微看着两个人笑。 李世民吐出樱桃核,才又说道,「这次确实没有骗你,阿爷让我俩到萧瑀姑父家,去做说客。」 这个萧瑀姑父,观音婢虽然不认识,但却曾经听说过,他是杨广的妻子萧皇后的弟弟。 ------- 襄阳县主听说李世民、观音婢有事情要办,便要起身告辞。 李世民将襄阳县主喊住,「二姊先不要走。」 襄阳县主知道李世民还有话说,重新稳稳坐好,看着李世民问道,「二弟还有何事?」 李世民转脸先问观音婢,「你可曾将我见道生舅父的事和二姊说过?」 观音婢冲李世民微微点点头。 ------ 李世民又转过来看着襄阳县主,「道生舅父已经见过阿爷,阿爷让我回来问二姊,对这桩婚事是否满意。」 襄阳县主避开李世民的眼神,轻声说道,「我刚才和阿婢说过,全凭阿爷做主。」 李世民微笑着问,「二姊是同意了?」 襄阳县主微微点了一下头。 ------ 李世民笑道,「阿爷说了,这是天赐良缘,二姊肯定会同意,他已经替你做主。这两日道生舅父便会让人上门提亲,最快走完「三书六礼」,下个月就要迎娶。」 观音婢嘿嘿笑道,「道生舅父为何这样急,难道还怕阿爷变卦不成?」 李世民道,「道生舅父的想法很有道理,如今天下未定,赶快办了从兄和二姊的婚事,这样从兄就可以跟着我们外出建功立业。」 ------ 襄阳县主心中对李世民、观音婢满是感激,轻声谢道,「阿姊多谢二弟和阿婢妹妹操心。你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我就不再耽误你们时间。」 说完,襄阳县主转身下了罗汉床,李世民、观音婢也跟着起身下地,将襄阳县主送出屋外。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一章称心如意免费阅读. 第二零二章 杨广内弟 http://.biquxs.info/

目送襄阳县主走出后院大门,李世民向覃兰交代,「你去告诉陆峥,让他安排犊车,我和三娘要去通化里萧府。」 覃兰应诺去找陆峥,李世民拉着观音婢回到房中,他趁这个间隙先和观音婢说一说萧瑀的事。 ------ 观音婢问李世民,「为何要我们去劝说萧瑀姑父。」 李世民笑道,「这不是杨广被杀了吗?他非要去江都,去找他的阿姊萧皇后,连阿爷给他安排的事都不做了。」 观音婢不以为然地道,「他去就让他去呗,难道离了他,就没人替阿爷做事了?」 李世民不依道,「你说得轻巧,萧瑀姑父可不是一般人,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代替的。」 ------ 观音婢好奇地问,「他有何特别之处?」 李世民呵呵笑道,「很特别,与一般人着实不同,他是才学很高,毛病很大。一个没人愿意和他交往的人。」 「先说他的才学,萧瑀姑父是旷世奇才,满腹经纶。打天下靠武将,治理天下靠文人,萧瑀姑父就是治理天下不可或缺之人。」 ------ 观音婢听李世民介绍,愈发好奇,「这么有本事一个人,为何没人愿意和他交往?他有何毛病?」 李世民道,「他的毛病就是爱挑毛病,眼理揉不进沙子。看到别人身上有毛病,他就要指出来。」 观音婢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的人确实烦人,是人都听话,谁愿意别人整日挑自己的毛病?」 ------ 李世民笑道,「阿爷却喜欢这样的人。」 观音婢抿嘴笑道,「这说明阿爷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怎能忍受得了一个专挑毛病的人。」 李世民笑着点头,「还真是这样,这说明阿爷肚量很大。」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因为萧瑀姑父为人偏执,没人与他来往,可阿爷却把他当作宝贝,视作知己,对他敬重有加。」 「这次,刚打下长安,阿爷就让我带着他的亲笔信,到河池将他请了回来,到了长安就封他为宋国公,拜民部尚书,重要政务全部交由他打理。」 听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对萧瑀越发有了兴趣,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 萧瑀,字时文,西梁明帝萧岿第七子,杨广妻子萧皇后的亲弟弟。 开皇七年,隋灭西梁之后,萧瑀随兄长萧琮入隋,之后定居长安。那年萧瑀12岁,杨广比他大六岁,他看着萧瑀长大,跟萧瑀感情很深,关系很好。 萧瑀长大成人之后,才学满腹,杨广任命他为内史侍郎。独孤皇后对萧瑀也十分喜爱,将她的娘家侄女独孤氏嫁与萧瑀为妻。 所以说,萧瑀的妻子,就是李渊的亲表妹。 因此,李世民喊萧瑀为姑父。 ------ 这之间的关系好像有点乱,下面再来理一理。 李渊的大姨母是大周皇后,七姨母是大隋皇后。 萧瑀的妻子,是大周皇后、大隋皇后和李渊母亲的亲侄女。 萧瑀,是西梁皇帝的儿子,杨广妻子萧皇后的弟弟,他的妻子是李渊母亲的亲侄女。 ------ 这个萧瑀虽然有才,但秉性耿直刚烈,对杨广的骄奢无道很是不满,屡次劝谏杨广。他对杨广身边的奸佞之臣也看着不顺眼,常常当着杨广的面与他们据理力争。 杨广对萧瑀大为恼火,雁门解围之后,将他贬为河池郡守。 别人对萧瑀敬而远之,李渊却对他非常敬重,两人关系很好,过从甚密,不管萧瑀说什么难听话,李渊都能虚心接受。 ------ 萧瑀的府邸在开化里,在唐王府所在的通义里东面,有一坊之隔,中间是通化里。 在开化里的东南部有两处大宅,西面一处是杨广的潜邸,是杨广作晋王时所住的地方,东面是萧瑀的府邸。 观音婢怀着无比的好奇和李世民一起来到萧府,她想当面见识一下萧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萧瑀、独孤夫人见李世民、观音婢前来拜访,直接将二人让到了上房。 四人在罗汉床上落坐,萧瑀、独孤夫人并排坐在东边,李世民、观音婢隔着几案坐在西面。 奴婢们摆上时令鲜果黄杏和樱桃,又为每人斟了一盏酪浆。 独孤夫人为人爽直开朗,她微笑着和李世民、观音婢搭讪,拉着家常。 萧瑀则是正襟危坐,摆出一副长者的模样。 ------ 独孤夫人端着食盒让李世民、观音婢吃樱桃,她笑微微地看着观音婢夸道,「二郎娘子长得真好看,上次见你,还是你们成婚时,我去喝喜酒,远远地看了两眼。」 她边说边将食盒让到观音婢面前,观音婢伸出纤手捏了两颗,独孤夫人看着观音婢,抿嘴笑道,「那时候,你年龄小,看着还没有长开,如今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 观音婢被独孤夫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拿出的樱桃没有即刻就吃,右手捏着细长的果柄放在左掌的掌心,应酬道,「本来早就该来看望姑母、姑父,我们成婚没几天就去了河东,后来回长安一次,又在为母亲守孝,一直没有拜见姑母、姑父,还望你们能够见谅。」 独孤夫人笑道,「都说二郎娘子是个才女,今日一见确实不假,有才的女子就是会说话。」 观音婢谦虚道,「侄妇哪里称得上才女,只是多认了几个字罢了,和姑父的才学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 独孤夫人侧脸看了一眼依然正襟危坐的萧瑀,数落道,「你姑父是读了不少书,我看是食古不化,就是脾气太倔,说话没少得罪人,除了我日日将他当神佛一般供着,没人愿意和他来往。」 李世民接话道,「我看姑母说得不对,家父就特别敬重姑父,如今是一刻也离不开他。」 ------ 这时,萧瑀终于发话,他对独孤夫人道,「忠言逆耳,实话难听,姊夫要是早听我的话,也不会走到今日。他将我贬出长安,可是如今,那些整日在他面前说甜言蜜语的人,却将他杀了。」 说完,他又板起脸,好像在想着心事。 李世民道,「治理国家,最缺的就是像姑父这样的人,所以刚到长安,父亲就让我去请姑父。」 ------ 独孤夫人见几人只顾说话,观音婢手中依然用手托着那两颗樱桃,知道她怕在长者面前失礼,就自己也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边吃边让观音婢和李世民。 观音婢这时才轻启樱唇,将一颗亮红的樱桃放入口中,慢慢地嚼着。 独孤夫人又拿了两颗樱桃递给萧瑀,说道,「你也跟着吃几颗,别板着老脸坐着,让孩子们看着拘束。」 萧瑀接过樱桃,脸上才微微有了一丝笑容。 ------ 吃了樱桃,独孤夫人又往观音婢手中塞了一颗黄杏,然后也拿起一颗塞给萧瑀,嘱咐道,「二郎和阿婢都不是外人,你别老是端着个架子。」 观音婢看独孤夫人数落萧瑀,像数落自家小孩子一般,不管独孤夫人怎么说,萧瑀都是没有丝毫愠色,倒是一对恩爱的老夫老妻。 ------ 经过独孤夫人这一通忙活,几个人说话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她扭过脸看了看正在吃黄杏的萧瑀,转过脸对观音婢道,「你姑父就是这个样子,在人前老是端着架子,但是那日见到二郎送去你父亲的书信,高兴得却像个孩子,恨不得立刻就从河池赶到长安。」 「看他那兴奋的样子,外人还真猜不出,他是要跟着你父亲去造姊夫的反。」 ------ 萧瑀将手中的杳核放到几案上,为自己辩解道,「姊夫哪里能和叔德想比?一个繁荣鼎盛的大隋,生生断送在他手里。如今天下,称帝称王者多如牛毛,不是叔德定鼎关中,我们这些亲戚都要毁在姊夫的手里。」 李渊,字叔德,因他与萧瑀是多年好友,萧瑀对李渊便以字相称,李渊喊萧瑀则是萧郎。 独孤夫人嘟哝道,「你既然啥都知道,还放下正事不干,非要去江都去找阿姊。」 萧瑀黯然道,「如今姊夫被害,我怎放心阿姊?」 独孤夫人继续唠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去也无济于事。」 ------ 李世民怕独孤夫人与萧瑀因去见萧皇后之事起了争执,便劝慰萧瑀道,「我觉得,姑父如去江都,反而会对皇后不利。」 萧瑀关切地看着李世民问道,「为何不利?」 ------ 李世民替萧瑀分析道,「现在兵荒马乱,暂且不说姑父能不能到达江都。即使你能到江都,能将皇后接回来吗?」 「宇文化及以萧皇后的名义,立杨浩为帝,以示他所立皇帝的正统性。他要利用萧皇后,所以如今萧皇后的处境并不危险。」 「假使姑父非要将萧皇后接走,宇文化及怎肯让萧皇后为别人所掌控?到时候不但会将萧皇后置于险地,而且姑父也可能是有去无回。」 ------ 萧瑀听了李世民分析,沉默不语,他对萧皇后之事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如今听了李世民的劝说才恍然而悟。 萧瑀慨然叹道,「阿姊对我甚是疼爱,如今看她落难,我却无能为力。」 他转而对李世民道,「治大国,若烹小鲜。执天下权柄,不可不慎,短短几十年,我又再次经历王朝倾覆。」 李世民听萧瑀的话意,似在感叹治国之难,又好像在提醒李世民。 ------ 中午,萧瑀、独孤夫人摆下家宴,款待李世民、观音婢。 席间,独孤夫人再次说起年前李世民送信请萧瑀回长安之事。 她告诉观音婢,别看你姑父慢悠悠的,做起事来可是一个急脾气。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二章杨广内弟免费阅读. 第二零三章 唐王称帝 http://.biquxs.info/

独孤夫人再次说起,年前李世民送信请萧瑀回长安之事。 她笑着对观音婢道,「当时我们也是摆家宴接待二郎,刚放下筷子,你姑父就给你父亲写信,说他即刻就回长安,写好之后派快马送给你父亲。」 ------ 观音婢笑道,「看姑父慢条斯理的,看不出还是一个急脾气。」 独孤夫人道,「别看你姑父慢悠悠的,遇到大事比谁都急。那日,他前脚让快马去送信,后脚就让我收拾行囊,跟他一起回长安。当日就将河池郡的军政大权,全部交给了二郎。」 ------ 观音婢笑着看了看萧瑀,对独孤夫人道,「这说明姑父,办事利索,处事果断。」 萧瑀则悠悠说道,「关键时刻,该急时就得急,不急就会误了大事。」 观音婢点头道,「就是,当时阿爷刚攻下长安,有许多政务都要处理,可是跟着他起兵的,都是州郡的官吏,根本没人懂得处理国家大事,最需要的就是姑父这样满腹才学的人。」 ------ 独孤夫人嘱咐李世民,「二郎,你与姑父同朝为官,以后要多劝劝他,别让你姑父犯那任性、急躁的脾气。」 李世民笑道,「我看姑父的急性子反而是好事,父亲做事总是不急,正好让姑父在后而催着他。」 萧瑀点头,「还是二郎了解他父亲,叔德办事就是想得太多,下决心太慢。但是他与姊夫不同,我说话再难听,叔德都不会与我计较,他知道我是为他好。」 ------ 宴罢结束,李世民、观音婢告别萧瑀、独孤夫人回到唐王府。 回府的路上,观音婢一直不怎么说话, 车中只有李世民、观音婢二人,李世民将观音婢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柔声问她,「阿婢在想何事?」 观音婢轻声叹道,「我还是在想,我们没在真正认识阿爷。萧瑀姑父和阿爷是至交,他这么挑剔一个人,却对阿爷推崇备至。而阿爷,却容得下萧瑀姑父这样的人,可见阿爷肚量有多大。」 ------ 李世民握着观音婢绵绵的手,也限入了沉思,经观音婢几次提醒,他也逐渐发现,在父亲李渊为人洒脱,待人宽容的外表下,却蕴藏着高深难测的智慧。 他善于隐藏、善于等待、善于观察、善于忍耐,又能够恰到好处地于关键时刻,作出正确决断。他总是能够让人忽视他的力量、忽视他的存在,从而使自己免于受到伤害。 李世民觉得,他需要重新认识父亲,需要从父亲身上吸取经验和智慧。 ------ 此时已是四月底,第二日窦抗果然托窦轨为媒人,上门为窦诞提亲。 李渊允下婚事,接下来走「三书六礼」的仪程,为窦诞、襄阳县主操办婚事。 杨广被杀后,文武官员便开始劝说李渊自立为帝。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朝代更迭频繁,权臣篡夺前朝江山已是屡见不鲜,但是篡位者明明是对皇位垂涎三尺,却怕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便发明了「禅位」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美其名曰:是效仿尧舜禅让之礼。 ------ 禅位的惯常做法是,先是让前朝的傀儡皇帝发布禅位诏书,然后由群臣上书劝进新朝皇帝登基,新朝皇帝谦让再三,才装出众望所归,自己无可奈何,不得不接下重担的样子,最后答应接受禅位。 新朝皇帝和文武众臣,都知道这是欺人之举,那么历朝历代为何还乐此不疲呢? ------ 从新朝皇帝来说,希望通过禅让彰显自己仁义之名,向世人宣示自己获得江山社稷的正统性。 从文武官员来说,先朝的世族显贵希望通过禅让,再三向新朝皇帝表露忠心,平稳过渡到新的朝代,使自己的家族利益在朝代更迭中免受损失。 从中可以看出,那些世族显贵的所谓忠心,全都是欺人之谈,只不过是墙头草随风倒而已。 李渊也是人,自然不能免俗,在和亲近之人商议之后,明知禅位是掩耳盗铃,也不得不效仿前人依先例而行。 ------ 得到杨广被杀的消息没有几日,隋少帝杨侑即下诏,要禅位于大丞相李渊,他在诏书中劝说文武官员「庶官群后,改事唐朝,宜依前典,趣上尊号」,让文武官员改事唐朝,并在最后说道「敕有司,凡是表奏,皆不得以闻」,对有司说,以后再有奏章,就不要让他看了。 见到隋少帝杨侑的诏书,文武官员便开始劝进李渊称帝。 以裴寂为首的文武官员二千多人上奏疏,劝唐王李渊登基为帝。 李渊坚决不答应,将文武官员的奏疏全部退回。 ------ 见李渊不答应称帝,文武官员便纷纷辞去隋朝的官职,裴寂等人去觐见李渊。 裴寂对李渊道,「臣等是唐国的将佐,受命于唐国,陛下不为唐国皇帝,让臣等怎么办?还望陛下三思,让臣等有个容身之地。」 李渊笑着对裴寂道,「裴公何必苦苦相逼?让孤好好考虑一下再说。」仍然没有答应裴寂等人的劝进。 ------ 裴寂等人又奉上从民间搜集上来,预示李渊是天命所归、李家将承江山社稷的民谣,向李渊证明他称帝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李渊见众臣再三劝进,说道,「我也并非只是为了推让而推让,是怕你们当着孤的面说好听的,退下去之后又另说一套,如果卿等真的认为孤当皇帝,有利于天下黎民百姓,那么孤也没有异议。」 裴寂等人见李渊终于同意,纷纷叩拜于地,站起舞蹈称庆,口呼万岁出了武德殿。 ------ 隋少帝禅位,唐王称帝的决策已定,裴寂便命国子博士丁孝乌等人,筹备禅位、登基的礼仪,选择良辰吉日。 五月十四日,隋少帝杨侑禅位给唐,让出皇宫,搬到他原来做代王时的府邸。 五月二十日,唐王在太极殿即皇帝位,国号为「唐」,派刑部尚书萧造,在长安南郊燃起篝火,柴燎祭告上天。 李渊下诏,大赦天下,改换年号为武德。停止用郡,设置州,改太守为刺史。命裴寂、刘文静等人编纂审定律令。 司天监推求五行的运行,推算的结果是唐属土德,颜色以黄色为尊。 ------ 杨广的死讯传到东都洛阳,留守东都的隋朝官员拥戴隋越王杨侗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皇泰。 拜段达、王世充为纳言,元文都、卢楚为内史令,皇甫无逸为兵部尚书、郭文懿为内史侍郎,赵长文为黄门侍郎,共同掌握朝政,当时人称「七贵」。 李渊在西京长安,从代王杨侑手中接过了皇帝大位;宇文化及等人在江都,假托萧皇后的谕旨,立了杨浩这个隋帝;段达、王世充等人在东都洛阳,又立了杨侗这个隋帝。 这样一来,普天之下除了多如牛毛的皇帝之外,杨侑禅位于李渊之后,仅隋朝皇帝还有两个。 ----- 李渊称帝之后,便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他开始犯愁该立哪一个儿子为太子。 人生都要面临无数的抉择,但是做出正确的抉择太难。 又有谁知道,做出抉择之后,随着斗转星移,世事人心都会改变?怎么让人也想不到,若干年之后,当初正确的抉择,埋下的却是祸端。 ------ 不只李渊在考虑立太子之事,有心之人都在为立太子之事操心。 满朝文武大臣、李建成和他的幕僚、李世民和他的幕僚,还有那些皇族、贵戚,都在心中算着,该让谁来做这个大唐的第一位太子。 李世民作为晋阳起兵的主要推动者,说他不想当太子,按常理来说实在是不合情理。 ------ 一日,李世民从右军元帅府官署回到府中,观音婢正坐在书案前练习书法,临写王羲之的小楷《乐毅论》。 看到李世民进屋,观音婢抬头冲他笑了笑,说道,「这篇《乐毅论》我刚临写了一半,世民阿兄可坐到罗汉床上等我一会儿。」 李世民笑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坐着。」 说着,微笑着走到书案旁,坐在观音婢的身旁道,「我来为娘子磨墨。」 ------ 观音婢听李世民喊自己娘子,觉得极不顺耳,总觉得他在调侃自己,不悦道,「不准喊娘子,要喊阿婢。」 李世民呵呵笑道,「好,喊阿婢,我来为阿婢妹妹磨墨。」说着拿起墨碇在砚中慢慢研磨,边磨边看观音婢写字。 ------ 这篇王羲之的《乐毅论》,观音婢不知临了多遍,已能深刻领会其中的笔意,笔笔写下来,都与帖上一般无二。 写了几个字,观音婢伸笔到砚中蘸墨,忽然「呀」地叫了一声,然后瞪眼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见她奇怪的表情,不解地问,「怎么了?」 观音婢不满地道,「你这样不停地磨,也不知道加水,墨这么稠,还让我怎么写字?」 ---- 李世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味磨墨,却没有加水,砚中的墨已经粘稠无比。他尴尬地笑道,「这不怨我,只能怨阿婢。」 观音婢道,「是你没将墨磨好,怎么怨我?」 李世民笑道,「是阿婢长得好看,我的心思都被你吸引去了。」 观音婢心中高兴,脸上却装作生气道,「只会拿好听话骗人。」 ------ 李世民放下手中墨碇,作势就要去搂观音婢。 观音婢伸手将李世民拦住,说道,「你别只顾闹,我有事要问你。」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三章唐王称帝免费阅读. 第二零四章 太子之位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想和观音婢亲热,却被观音婢用手拦住。 他失望地道,「阿婢是否又要与我谈国家大事?」 观音婢微笑道,「今天不谈国家大事,我们就谈这篇《乐毅论》,你觉得这篇《乐毅论》写得如何?」 ------ 李世民道,「《乐毅论》是王羲之小楷中的经典之作,意藏笔端,挥洒由心,行笔如以锥划沙,心中默念文章,随文中之意顿挫抑扬。」 观音婢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你说说王右军写这篇字时,意从何来?」 李世民稍微沉思了一下,说道,「他的意,来自于对这篇文章的感悟。《乐毅论》这篇文章,本是由三国时夏侯玄所写,论述乐毅攻打齐国时,该不该早些攻下莒邑、即墨二城。」 「王右军在抄录《乐毅论》时,被文章的内容所感染,所以抑扬顿挫皆流露于笔端。」 ------ 观音婢微笑着问李世民,「世民阿兄对《乐毅论》这篇文章有何想法?」 李世民好像意识到什么,对观音婢道,「阿婢说话不算数,刚说好的不谈论国家大事,你又让我评论乐毅攻齐的得失。」 观音婢道,「世民阿兄有没有觉得,乐毅伐齐之事于当下实有借鉴之处。」 ------ 乐毅是战国时期杰出的军事家、战略家,他曾辅佐燕昭王振兴燕国。 燕昭王看重乐毅的才华,对他甚为器重,命他统帅燕国等五国联军攻打齐国,连下七十余城,创造了史上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报了强齐伐燕之仇。 乐毅攻下齐国七十多座城邑,都归属燕国,只有莒和即墨没有收服。乐毅认为单靠武力,破其城而不能服其心,就对莒邑、即墨采取了围而不攻的方略,对已攻占的地区实行减赋税,废苛政等收服人心的政策,欲从根本上瓦解齐国。 ------ 后来,燕昭王去世,燕惠王即位。 燕惠王做太子时和乐毅有矛盾,他即位后,齐国的田单就对燕国施行离间计,造谣说,「乐毅不攻莒邑、即墨二城,是故意拖延时间,准备在齐国称王。」 燕惠王对乐毅起了疑心,派骑劫代替乐毅任将领,并召回乐毅。乐毅害怕回国后被杀,便投奔了赵国。 齐国田单后来与骑劫交战,在即墨城下将骑劫的军队打得大败,接着收复了齐国的全部城邑。 乐毅本来可以灭齐的千秋功业,却因君臣之间出现猜疑而功败垂成。 ------ 如今观音婢想借乐毅伐齐之事,劝说李世民理智看待太子的册立。 她注视着李世民问道,「世民阿兄认为乐毅不攻莒邑、即墨二城,是对?是错?」 李世民自幼便对乐毅伐齐之事了然于心,他当即答道,「假使燕昭王不死,假使燕惠王不对乐毅生疑,乐毅所做就是对的,他所做的是灭齐的长远之策。」 ------ 观音婢认真地道,「我觉得世民阿兄也不必过分看重太子册立之事,而应考虑长远之策。」 李世民看观音婢严肃认真的样子,抬手刮了一下观音婢的鼻子,呵呵笑道,「阿婢确是与别人不同,有人劝我去争太子,阿婢却让我不要去争。」 观音婢觉得立太子之事可开不得玩笑,假如让李建成知道李世民有当太子之意,马上会心生芥蒂,兄弟之间便生出不睦来。 她见李世民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急道,「是谁劝你争太子?你可不能让任何人感觉到,你有争太子的想法。」 ------ 李世民安慰观音婢,「阿婢放心,我还没有笨到随处去说要争太子的程度。」 「今日我去元帅府官署,刘文静、长孙顺德、段志玄问我有没有争太子的想法。我就给他们说,各自好好做自己的官,不要谈论立太子的事,以免为自己惹来祸端。」 观音婢点头道,「就该这样对他们说,要让他们认识到争太子是不可能之事。」 ------ 李世民接着说道,「刘文静说如果太子之位定了大兄,我以后再想继承大统就难了。我就问他凭什么去争,用什么办法去争。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可行的办法出来。」 观音婢叹道,「刘文静这人有胆略,智谋超群,就是太功利,有时太过心急,说不定将来会因此吃亏。」 ------ 李世民回到房中,本来是想和观音婢温存一番,内室之中,小夫妻打情骂俏才最有情趣,没想到总是被观音婢硬拉着谈论这些国家大事。 而国家大事对于李世民来说,他在朝堂、官署中接触得太多,回到家中他也想换换口味。 他耐着性子和观音婢从《乐毅论》,谈到太子的册立,这时他想和观音婢嬉闹之心再起。 ------ 李世民见观音婢接下来还要长篇大论的样子,他急中生智要将观音婢的话头打断。只见他将书案上的毛笔拿起,举到观音婢的眼前,笑道,「来,我阿兄给你画画眉。」 观音婢身子后仰,连忙躺闪,口中小声嚷道,「哪里有人用墨画眉?」 李世民跟着上前,右手握笔,左手将观音婢按倒在坐榻上,嘻嘻笑道,「要不,咱们今天就试试。」 ------ 观音婢躺在榻上,双手护在脸前,讨饶道,「用墨画眉,可怎么清洗?一洗就变成了大花脸。」 李世民嘿嘿笑着问道,「我怎么日日见你用墨画眉?」 观音婢道,「那哪里是墨?那是青黛。」 ------ 李世民将笔放还于书案之上,两手轻轻按住观音婢的肩膀,哝起嘴对她道,「让阿兄亲一下。」 观音婢咯咯轻声笑着拒绝,「不让。」 李世民看观音婢欲迎还拒的样子,厚着脸皮说道,「偏要。」 说着,也不管观音婢愿不愿意,将他魁梧的身躯结结实实压在观音婢的胸上。 ------ 观音婢喘息着挣扎,小声责怪,「你可不准乱来,覃兰她们就在门外,小心让她们撞上。」 口中说着责备的话,两支柔臂却缠到李世民的背上,话还没有说完,樱唇已被李世民紧紧堵上。 ------ 两人厮闹了一阵,观音婢轻轻推开李世民,带着责怪的口气说道,「自从这次出征回来,哪像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一天到晚缠着阿婢。」 李世民起身坐好,嘿嘿笑着诡辩道,「那是因为阿兄离不了阿婢,所以才缠着你。」 ------ 观音婢坐起理了理头发,不领情道,「那你也不能忘了正事。我有十分重要的话,要和你说,每次都是没有说完,被你从中间拦住。」 李世民笑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和我说?」 观音婢板着脸,以命令的口气道,「你坐好,认真听我说。」 李世民唯恐惹观音婢不高兴,只得老老实实坐好,听她到底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 观音婢表情严肃,认真地道,「我刚才说的时候,你一直嘻嘻哈哈,也不知听没有听进去?我认为在天下重新平定之前,世民阿兄不要想,也不要提争太子的事。」 李世民点头道,「这个我明白,如今来说争太子根本没有可能。一是根据礼教宗法,皇家册立太子应该遵守「立嫡以长不以贤」的原则,绝大多数人会认为立大兄为太子是天经地义之事,我怎么可能逆人心而行?」 「二是大兄无过无咎,而我也没有傲人的功绩,有何德何能取代大兄的位置?」 「三是我年少无功,不孚众望,除了在晋阳时结交的几位挚友,其他人对我并不支持。」 ------ 观音婢脸上露出微笑,满意地对李世民道,「看来世民阿兄还能够审时度势,心中有自知之明。」 李世民见观音婢有了好脸色,又开始油嘴滑舌起来,嬉皮笑脸道,「阿婢不要以为我整日沉迷美色,其实我时刻没忘记这天下大事。」 观音婢生气地在李世民腿上拍了一下,嗔道,「看你出了屋门,就是个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怎么见了我就没一点正经?」 ------ 李世民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道,「从今以后我照娘子说的去做,咱两人见面相互施礼;你自称妾身,我自称为孤;我喊你娘子,你喊我郎君。我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娘子看这样如何?」 观音婢看李世民说话,一股酸溜溜的样子,弯着腰咯咯笑道,「以后就如郎君说的这样,这样你才像个正人君子。」 ----- 观音婢笑完,又板起面孔说道,「我的正事,还没有说完,你又出来捣乱。」 李世民马上装出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彬彬有礼地道,「孤差点又忘了娘子的教诲,请娘子接着往下说。」 观音婢这次没有再跟着李世民说笑,而是认真地道,「最重要的是世民阿兄要学会自保。」 李世民也认真地道,「如何自保?」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四章太子之位免费阅读. 第二零五章 立嫡以长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让李世民不要再捣乱,她认真地对李世民道,「最重要的是,世民阿兄要学会自保。」 李世民问观音婢,「该如何自保?」 ------ 观音婢将思考多日的想法一一说出,「首先要让别人认为你无害。」 「因为你无害,便不会有人针对于你。你要学习阿爷深藏不露的涵养,学会隐藏,学会忍耐,安于长期静静等待。」 李世民点头道,「我这方面的修养,和阿爷相比,确实相差太远。」 ------ 观音婢接着道,「其次,你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确保没有人有能力伤害到你。」 「当你强大到如高山一般,谁都对你无能为力。」 李世民感叹,「要达到你说的这般强大,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观音婢鼓励道,「事在人为嘛。」 ------ 说完了两条,观音婢接着再说第三,「在阿爷身边,要有耿介忠直之人为你说话。」 「能决定你命运的只有阿爷,阿爷虽然睿智,但也要防止他被奸佞之臣所惑。」 「有人在阿爷面前为你仗义执言,这样阿爷才不会,如燕惠王对待乐毅一样,对你生出猜疑之心。」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儿,对观音婢道,「这一条让我仔细想一想,过几日再和你谈我的想法。」 ------ 李渊是一个不拘小节之人,登基以后,与亲近大臣议事时,仍如在晋阳官署时一般随便。经常是与人同榻而坐,自称名字为「渊」,对于故旧近臣也不喊名字,称窦威为叔父,窦抗为道生兄,裴寂为裴监,萧瑀为萧郎。 看到此种情况,刘文静进谏道,「陛下如今贵为天子,当以朕自称,应该像太阳一样俯照万物,如现在这样贵贱失位,不是长久之计。」 ------ 李渊不以为然道,「当年光武帝刘秀与严子陵同榻而眠,严子陵将脚放到光武帝的肚子之上,如今被视作美谈。我与你们都是多年旧交和生平好友,怎能忘记旧时的亲情、友情?还望肇仁对我不要过分强求。」 刘文静无奈,只得听任李渊如往日一般。 ------ 李渊也是重情念旧之人,对三个儿子皆视惹珍宝,不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对于以前的至交尊长,都是礼敬有加。 以前李渊与窦氏夫人的叔父窦威、从兄窦抗、窦轨、窦琎交情深厚,如今都一一予以重用。 对于年轻时的至交好友萧瑀,虽然为人有些刻薄,李渊却不以为意,将萧瑀视作珍宝,朝中政务都放心地托付于他。 ------ 在立太子之事上,李渊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一直难以取舍。 李建成是长子,为人忠厚,也有才干,对李渊唯命是从,不曾有过过失。 李世民虽是次子,但生来勇毅,处事果断,而且长期跟随李渊,李渊和他的感情更深一些。 ------ 对于太子的人选,李渊更钟意于次子李世民。 但依照礼教宗法,应当是「立嫡以长不以贤」,李建成作为长子,没有任何过失,李渊找不出由李世民取代李建成的理由。 李渊有心等几年再立太子,但是如今天下未定,尚需父子、兄弟同心扫平天下,如若太子之位空虚,又怕父子、兄弟之间起了猜疑,发生内斗。 ------ 在举棋不定之时,李渊便想征求一下亲近大臣的意见,他问窦威、窦抗、窦轨、窦琎、萧瑀、陈叔达等人,对立太子之事的看法。 这些李渊旧时敬重的亲近之人,对如今的李世民也没有太多的了解,都认为李建成作为唐王世子,立为太子是顺理成章之事,根本没有人提到要改立李世民。 ------ 在所有大臣之中,李渊与裴寂最为亲密,自然非常看重他的意见。自从攻陷长安之后,李渊对裴寂物别亲厚,对他赏赐无数,议事之时往往与他共坐一榻,无事之时与他无话不谈。 裴寂最会揣摩人心,他常常从李渊的言谈举止中窥测李渊心中所想,他所说的正是李渊心中所想的,所以他的建议最契合李渊的心意。 李渊见裴寂的想法总是和自己一致,对裴寂越发信任,将之引为无话不谈的心腹。 ------ 对于裴寂来说,这是一个良性循环,李渊和他说得越多,向他泄露心中所想就越多。裴寂根本不用挖空心思去打探,就能知道李渊心中所想。他也不用殚精竭虑想办法为李渊出谋划策,只要将李渊的想法通过自己的嘴说出来就行了。 ------ 这段时间,裴寂在与李渊的接触之中,已经知道李渊正为立谁当太子难作决断,也知道李渊想立李世民,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所以在当前情况下,李渊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立李建成为太子。 裴寂既然知道李渊心中所想,自然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 这日,在两仪殿与几位大臣商议完朝政,李渊让裴寂随他一同到万春殿。 到了万春殿,李渊邀裴寂一同在龙榻之上促膝而坐,就立太子之事征询裴寂的意见。 按照常理来说,裴寂和李世民在晋阳之时,是共同策划起兵之人,他应该更希望李世民被立为太子。但是裴寂却不这么想。 ------ 自从与李世民认识以来,裴寂对李世民已经了解很深,他发现李世民太有主见,很难被别人所左右,像他这样靠曲意奉迎起家的人,在李世民面前就没有生存的空间。 而李建成则待人忠厚一些,忠厚之人,耳根子就软,更能听从别人的意见,所以在李建成面前,裴寂的技能则有更多施展的余地。 在权衡利弊之后,裴寂心中更乐于让李建成做太子。 另外,在礼教宗法面前,连李渊都无能为力改立李世民为太子,裴寂又何苦劝李渊去做根本办不到的事? ------ 李渊问裴寂,「大郎、二郎两人之中,裴公以为立谁为太子最为妥当?」 裴寂老奸巨猾,他知道李建成、李世民都是李渊的爱子,他不会蠢到踩一个捧一个,而是将李建成、李世民都夸赞了一番。 裴寂对李渊道,「大郎忠厚仁爱,二郎英武多智,两位殿下都有过人的才干,立谁为太子都将是很好的储君。如今天下未附,人心思定,在立太子之事上,最好还是以不引起人心浮动为宜。」 ------ 裴寂虽未明说,实际上是在暗示李渊,如今天下未定,不要因为立太子之事起了纷争,造成父子、兄弟不和,这恰恰正是李渊所担心的事情。 李渊道,「大郎是唐王世子,立他为太子,是顺理成章之事,朝中众臣也不会因此事起争执,但这会不会埋没了二郎的一身才华?」 裴寂不想就立谁为太子明确表态,怕将来因此事留下话柄,仍将决定权推给李渊,他推辞道,「常言道,知子莫若父。立哪位殿下为太子,陛下心中应该有数,在册立太子这件事上,臣不敢置喙。」 ------ 问过裴寂,李渊又问刘文静。 刘文静心中支持李世民,但他是工于心计之人,不会看不清当下的情势,知道在当下改立李世民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李世民已对他有过交代,让他不要轻言太子册立之事,因此在李渊征询他的意见时,刘文静也没有建议立李世民为太子。 ------ 为立太子之事,李渊征询了一圈人的意见,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及要立李世民为太子。李渊对李世民虽是喜欢,也无力改变当下的情势。他心中为李世民惋惜,又担心李世民因为未被立为太子心中生出怨愤。 这几年李世民一直跟随在李渊左右,从谋取兵权、到晋阳起兵、再到如今定鼎关中,其中李世民所起到的作用,别人不清楚,李渊却心知肚明。 ------ 李渊回想起这些年走过的路,每一个重要节点都有李世民和观音婢的付出。 在谋取兵权时,是李世民、观音婢拿出了赢得杨广信任的方略。 收附、剿灭河东、山西盗匪,是李世民、观音婢巧施妙计。 北击突厥,是李世民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晋阳起兵,李世民更是功不可没,在李渊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他私下积极谋划,拉拢、吸纳各种英雄豪杰,晋阳起兵能免圆满成功,李世民功在第一。 但是,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不可向外人说的秘密,在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阴谋诡计。 李渊又怎能把这些作为,改立李世民为太子的理由? ------ 在晋阳起兵时,所有关键的事情都已经做完,李建成才到达晋阳。 但是仅仅因为他是李渊的长子,就被立为了唐王世子。 李世民从头至尾付出那么多努力,最终却为大郎李建成做了嫁衣。 李渊也不知李世民在册立太子这件事上会作何感想,于是他决定单独召见一下李世民,听一听李世民自己是何想法。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五章立嫡以长免费阅读. 第二零六章 难偿所愿 http://.biquxs.info/

李渊内心之中,着实想立李世民为太子,但是即使他如今是皇帝,也有太多的无奈。 隋、唐律法皆规定: 嫡妻之长子为嫡子,不依此立,是名「违法」,处徒刑一年。 嫡妻年五十以上无子者,不能再生育,才能立庶子为嫡子,但需先立庶长子,不立长子者,也是处徒刑一年。 历朝历代,嫡长子的地位是受律法保护的,这是普天之下皆认可的法则。 李渊虽然身份尊贵,也不能公然逆天下而行。 ------ 李渊只所以想听一下李世民的想法,也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李世民的思想状况。 假如李世民在立太子之事上有怨言,李渊就需要给予他适当的安抚。 如果李世民心中怨气很大,李渊已经想好,他就给予李世民更多的名利、地位加以弥补。 ------ 时值五月底,夏至已过,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以前,隋文帝和杨广在时,到了每年四月便会离开长安,到晋阳宫、汾阳宫避暑。如今,天下未定,李渊不敢离开长安半步,前殿暑热难耐,李渊便到后宫寻找清凉之处。 李渊称帝之后,将大兴宫改名太极宫,大兴殿改为太极殿,承天门改为顺天门,其它各处殿台亭阁,仍沿用隋时的名称。 太极宫处在皇城的北部,南面是省、部官署衙门,东面是太子居住的东宫,西面是掖庭宫,北面是内苑。 ------ 整个皇宫规模宏大,东西宽三里,南北长四里,宫中殿台亭阁临次栉比。 太极宫分为两部分,南半部是朝区,北半部寝区。 两仪门之南是第一条东西横街。 此横街将朝区和寝区分开,横街之南是朝区,横街之北是寝区。 ------ 朝区核心建筑是太极殿,是初一、十五举行大型朝会、举行各种仪式,以及中书、门下两省官员办理政务的地方。 ------ 甘露门之南是第二条东西横街。 此条横街又将寝区分成两部分。 横街之南是皇帝、皇后、贵淑德贤四妃居住的地方,核心建筑是两仪殿。 太极殿东边,称作太极宫东宫,有万春殿、立政殿、大吉殿、武德殿。 太极殿西边,称作太极宫西宫,有千秋殿、公主院、百福殿、承庆殿。 这个区域是半开放区,皇帝隔日在两仪殿举行小朝会,称作内朝,经皇帝允准的朝臣可以进入。 ------ 第二条横街的北面,是后宫,即嫔妃居住的寝宫,大臣等不能进入。 ------ 当年,在建造大兴宫之时,凿渠穿过宫城,东有龙首渠,西有清明渠,两渠在后宫交汇。 后宫之中建有四个人工湖,被称作南海、西海、北海和东海。 南海、西海、北海三湖相连,在后宫的西北。 东海在后宫的东北,处在大兴宫北门玄武门的东侧。 渠畔、湖边植有竹树、槐柳,临湖建有亭阁。湖中微波荡漾,湖边竹树掩映,虽是盛夏时节,亦有凉风习习吹过。 ------ 李渊不能效仿隋文帝杨坚和杨广出宫避暑,后宫渠畔、湖边就成了避暑纳凉的好去处。 自从攻下长安,入住大兴宫之后,李渊便过上了帝王般的生活。 裴寂曾做过晋阳宫宫监,对管理后宫之事最为在行,李渊尚未称帝,住在武德殿时,裴寂即选择姿容秀美的宫人服侍李渊。 ------ 待到李渊称帝,裴寂安排人对宫人登记造册,将杨广临幸过的宫人遣送出宫,未临幸过的全部留在后宫。 万氏夫人已是人老色衰,莫丽芳有了身孕,如今的李渊特别喜欢的有孙氏、尹氏、张氏、郭氏、宇文氏、王氏六位宫人,这段时间以来,基本上由她们六个轮流侍寝。 直到此时,李渊才体会到做皇帝的惬意,宫中的女人,他想宠幸哪个,就宠幸哪个。哪像以前,想纳一房侍妾,还要看窦氏夫人的脸色。 裴寂各方面考虑得细致入微,将李渊服侍得舒心快意,进一步赢得了李渊的信任和重用。 ------ 这一日,李渊坐在西海东边望云亭,有美景在前,香茗在手,美女在侧,李渊心中轻松欢畅,顔展眉舒。 李渊是个天不塌下来就不急的肉脾气,相信路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对于册立太子的事,李渊已征求过多人的意见,既然大家都以为立李建成为宜,他心中也基本确定立李建成为太子,至于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那只有等到以后再说。 ------ 今日他要见一见李世民,要听一听他对立太子的意见,如果他没有争太子之意,一切就平安度过。如果李世民对立李建成为太子有怨言,就给他金钱、地位、美色,先将他稳住,将来看一看李建成、李世民两人的表现,再确定取舍。 ------ 李渊命人召李世民到望云亭来见他。 李世民听说父亲李渊召见他,骑马来到太极宫,从永安门入宫,穿过宫院直接来到望云亭,在亭前下马,登台拜见李渊。 见到李渊,李世民叉手作揖行礼,李渊见李世民到来,吩咐身边美女和服侍的宦者退下,望云亭内,只留下李渊、李世民父子两人。 李渊招呼李世民与自己同榻而坐,让他自己取食几案上的新鲜瓜果。 ------ 亭外烈日当空,亭内凉风微起,李渊见李世民满头、满身是汗,汗水已浸透纱衣,就微笑着拿起羽扇为李世民轻轻扇着。 李世民忙道,「世民不热。」 李渊笑道,「不热,怎会是浑身是汗?」 然后,以扇指着案上的水果对李世民道,「先吃些鲜果,壶中有香茗,你可以倒些自己喝。」 ------ 李世民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然后取过案上精致的白瓷壶,为李渊和自己各斟了一盏香茗。 他端起碗盏饮了一口,那香茗入口清洌,口齿留香,李世民接连夸赞,确是好茶。 李渊一边帮李世民扇着羽扇,一边微笑看着李世民,问道,「近几日在忙何事?」 李世民端着碗盏答道,「在帮二姊筹办嫁妆。」 李渊微微笑道,「你二姊的婚事不必太急,等下个月册封了公主,让礼部以公主之礼操持。」 李世民点头,「那样最好,这可是阿爷登基后,咱们家办的第一桩喜事。」 说着放下手中碗盏,从李渊手中接过羽扇自己来扇。 ------ 李渊面容慈祥,微笑看着李世民,「今日让二郎单独过来,想问一下你对册立太子之事有何想法。」 李世民已经猜到,父亲将自己召来定是要说太子册立之事。 这段时间,他与观音婢已进行过多次探讨,心中明白在当前形势之下,舍李建成立李世民是不可能之事。明知不可行,却要去争,实非明智之举。 ------ 李世民心中坦然地对李渊道,「阿爷,世民对太子之位并无非分之想,大兄年长,且是唐王世子,立大兄为太子是理所应当之事。」 李渊面露惋惜之色,叹道,「晋阳起兵多是你的功劳,大郎未参与首谋,我的想法是要立你为太子。」 李世民坚决推辞道,「阿爷万万不可,如今天下未定,正是你我父子、兄弟合力同心扫平天下之时,阿爷如若改立世民为太子,将大兄置于何境地?」 「如若他生出怨怼之心,便可能导致我们父子、兄弟不和,阿爷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去平定天下?」 ------ 李世民这番话,令李渊十分感动,他越发觉得有些亏负李世民,李渊眼圈微红,幽幽说道,「还是二郎能体谅我的苦心,等天下平定,阿爷定不会亏待于你。」 至此,太子之位已定,暂时解了李渊心中的难题。 立李建成为太子,为来日的夺嫡之争埋下祸根,并非是李渊决策错误,而是时势使然,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在当时来说,只有立李建成为太子才是正确的决定。 ------ 李世民从宫中回到府中,他想赶快见到观音婢,和她说一下父亲李渊召见他的事情。 进入房中,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他感到惊奇,屋中或坐或站有好几个人,覃兰、展画在旁边侍立,万氏夫人、襄阳县主和丁娘子三人,坐在罗汉床西首围着观音婢。 ------ 覃兰、展画见李世民回来,连忙叉手屈膝施礼,万氏夫人、襄阳县主和丁娘子笑着向李世民点头,观音婢则似娇还羞垂首不语。 李世民发觉屋里的气氛有些异样,观音婢的神情也不同于往日,以前每次自己从外面回来,她总是落落大方和自己打招呼,但今日听到自己进屋,竟然理都不理。 ------ 李世民心想,可能是发生了让他出乎意外的事情,可是有万氏夫人、襄阳县主和丁娘子在场,他又不能表现出与观音婢过分亲密,也不好直接去问观音婢。 李世民心中思忖着,走到罗汉床东首坐下,看着几人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六章难偿所愿免费阅读. 第二零七章 身怀六甲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回到府中,见万氏夫人、襄阳县主和丁娘子都在房中,三个人围着观音婢说话,观音婢的神情也不同于往日。 他奇怪地看着几个人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丁娘子笑吟吟地道,「三娘可能已经有喜。」 李世民不禁一愣,他听不懂这些隐讳的暗语,傻傻地问,「什么是有喜?」 丁娘子接着道,「就是可能怀上了孩子。」 ------ 闻听此言,李世民又惊又喜,他手扶几案,一下坐直了身体,欣喜地看着观音婢,急急问道,「真的吗?」 观音婢低头不答话,丁娘子接道,「看着是有可能,还要等太医诊过脉以后才能确定。」 李世民问道,「可曾去传太医?」 襄阳县主笑道,「二弟未曾回来,让谁安排去传太医?」 ------ 李世民转身下了罗汉床,有些急不可耐地道,「我这就让人去传太医。」 襄阳县主抿嘴笑道,「二弟都不知做何事好了,传太医哪里需要你亲自去找人安排?你吩咐奴婢们去做就可以了。」 李世民蓦然听到喜讯有些不知所措,经襄阳县主一提醒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又转身回到罗汉床上坐好,吩咐覃兰,「覃兰,你去告诉陆峥,让他安排人到太医署,请最好的产科医师过来,请他们为夫人诊脉。」 覃兰应诺,叉手屈膝向李世民行施,然后出了房间,到外院去找陆峥。 ------ 原来,李世民出府去见李渊不久,观音婢准备到书案前练习书法,刚坐到书案前,闻到墨汁散发出的气味,胸中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她赶忙让在一旁服侍的展画拿来一个痰盂,照着痰盂便翻江倒海呕吐起来。 ------ 覃兰和展画都曾经见过,郑观音刚怀孕时的情景,见观音婢吐得一塌糊涂,覃兰面露惊喜地道,「三娘该不是有喜了吧?」 观音婢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她与李世民夜夜缠绵,不禁脸上一红,心中暗道肯定是有喜无疑,但她又不好意思承认是真的有了身孕。 ------ 观音婢吐过一阵之后,展画端来清水让观音婢漱了口,两人将观音婢扶到罗汉床上,覃兰交代展画小心服侍观音婢,并对观音婢道,「丁娘子和万氏夫人有经验,我去请她们过来,看她们怎么说。」 于是覃兰便去请丁娘子和万氏夫人,襄阳县主听说观音婢可能有了身孕,也跟着万氏夫人一起过来。 ------ 万氏夫人、丁娘子和襄阳县主到来,都向观音婢道喜,观音婢羞红着脸道,「还未请医师诊脉,也不知是否是真的有喜。」 丁娘子对李世民、观音婢夫妻之间的事最为了解,李世民从东都洛阳返回长安已有一月有余,以前二人没有夫妻之实,返京当日圆的房,按照她的推算定是怀上孩子无疑。 ------ 丁娘子问观音婢,「三娘这月何时来的月信?」 观音婢答道,「还未曾来。」 丁娘子看看万氏夫人、襄阳县主,她心中笃定,「不用等到医师诊脉,十之八九就是了。」 万氏夫人点头道,「我觉得也是。」 襄阳县主上了罗汉床坐到观音婢的里面,万氏夫人、丁娘子垂着腿坐在罗汉床的边上,三个人围着观音婢,交代她怀孕之后该注意哪些事情,边说边等李世民回来。 ------ 李世民回来,便安排人到太医署去请医师。. 眼看天要近午,覃兰上前问李世民,如何准备午膳。 李世民便邀请万氏夫人、襄阳县主和丁娘子留下来一起用膳,三人都推说,过来之时在自己院中已有安排。 万氏夫人笑着婉拒道,「二郎留我们用膳,是在难为我们,阿婢害喜闻不得油气,要吃清淡的东西,那些东西我们哪能吃得下。」 三人坚持要走,说是下午再过来。 临走,万氏夫人交代,「阿婢的膳食,这段时间一定要清淡,油气不要太重,最闻不得有醒味的东西,要交代厨上仔细打理阿婢的膳食。」 ------ 万氏夫人、襄阳县主和丁娘子三人走后,李世民关切地问观音婢,「阿婢想吃什么,我让覃兰安排人去做。」 观音婢想了想,对覃兰道,「弄些清菜,用水煮一下,再放些盐就可以,一个麦饼,一小碗面汤。」 李世民见没有一点荤腥,接着问道,「是不是再煮两个荷包蛋,切几片咸肉?」 观音婢摇头道,「鸡蛋和肉哪里吃得下,想一想就觉得恶心。」 李世民不安道,「几个月都吃这些,身子哪能受得了。」 ------ 观音婢呵呵笑道,「我听人说过,刚有身子的人最是顶饿,只要喝水就饿不死。等过了三四个月,会食欲大开,见什么都想吃。」 李世民无奈地摇摇头,对覃兰道,「那就随着三娘吧,她想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 覃兰应诺,然后问道,「二郎群的午膳如何准备。」 李世民看了看观音婢笑道,「我在家就和三娘吃的一样。」 观音婢反对道,「这怎么行?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李世民笑着道,「阿婢不用担心,我经常在外面有应酬,在外的时候,肯定有好酒好肉,到时大吃一顿就可以补回来。」 ------ 下午未时,太医署吴医师来到府中,李世民亲自到前院去接,然后到客厅看茶,先大致向他说了观音婢的情况。 这吴医师是太医署的老医师,有六十多岁年纪,医术很高明,尤其长于产科、妇科病症,当年高秋娘怀着观音婢时,就是由他诊脉、催生。 吴医师听李世民大致说了观音婢的症状,又问了一些他们夫妻之事,便和李世民一起来到后院正房。 ------ 内室之中,观音婢躺在卧榻之上,新竹和侍琴已将帷帐放下,吴医师在卧榻前的胡床上坐下,观音婢将手探出帐外。 侍琴取过一方丝帕覆在观音婢腕上,吴医师隔着丝帕,将三指选准寸关尺部位,置于观音婢腕上,闭目开始诊脉。 ------ 过了片刻,吴医师睁开双目,收回把脉的右手,示意侍琴诊脉结束,侍琴上前收起丝帕,将观音婢的手放回帐中。 吴医师缓缓站起,似有沉思之状,转身向李世民点头,然后跟着李世民走出房间。 整个过程,从走进房间,到诊脉结束跟着李世民出去,吴医师始终未发一言。 ------ 李世民和吴医师沿着抄手游廊走出后院大门,然后到客厅就坐。 两人坐定之后,吴医师即向李世民道喜,「夫人确是喜脉。」 经吴医师确认之后,李世民心中欣喜异常,他急切问道,「吴医师能否诊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吴医师微微笑道,「妊娠之初,脉象细弱,想诊出男女还为时尚早。」 ------ 李世民又问吴医师,「夫人恶心呕吐,难以进食,可有缓解之法?」 吴医师慢条斯理地道,「女子初孕,恶心呕吐本是常事,多数无需用药调理,以后我会定时来为夫人诊脉,如有必要再作调理也不迟。」 李世民听说吴医师会定期来为观音婢诊脉,连连道谢,「那么就有劳医师了。」 ------ 临走之前,吴医师向李世民交代,「如今夫人坐胎未稳,忌剧烈活动,需禁房事。」 李世民疑惑道,「何谓房事?」 吴医师笑道,「房事即是夫妻之事。」 李世民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已知吴医师所指何意。 ------ 一切交代完毕,吴医师便要起身告辞,李世民连忙吩咐陆峥送上一个礼盒,里面装有十两金子作为诊金。 吴医师再三推辞不敢收下,他诚惶诚恐地对李世民道,「下官食朝廷俸禄,怎敢收国公的诊金,怕是这饭碗不想要了。」 李世民坚持道,「吴医师只管收下,这是孤的一点心意,孤知道医师们清苦,靠那一点俸禄恐怕是连家人都养不起。」 ------ 隋唐时期,太医署官员的品级很低,太医署的最高长官太医令只是七品,医师只是八品。医师如果只靠俸禄,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不用说养活家人。 能请得动太医署医师的都是豪门权贵,请医师出诊时,赠些诊金作为酬谢已是惯例,这样太医署的医师才能维持生计,过上体面的生活。 ------ 李世民见吴医师坚决不收礼金,便有些生气道,「吴医师如若不收,便是看不起孤,下次孤也不会再请吴医师诊病,只得另换他人。」 吴医师看到李世民认真的样子,只得千恩万谢将礼金收下,李世民命陆峥派人将他送回。 ------ 送走吴医师,李世民回到房中,观音婢已经从卧榻上起来,重新坐到了罗汉床上,覃兰、侍琴各人搬了一张胡床,坐在旁边,三人正在说话。 见李世民进屋,覃兰、侍琴连忙站起向李世民施礼。 ------ 李世民见观音婢从卧榻上起来,忙不迭问道,「你怎么从卧榻上起来了,吴医师专门交代不能剧烈活动。」 观音婢好像并不是太难受,她微笑着道,「哪有那么金贵?不能剧烈活动,慢慢活动一下还是可以的。」 李世民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也不再强求她卧在榻上。 ------ 观音婢问道,「吴医师是怎么说的?」 李世民在观音婢对面坐下,面露喜色,对观音婢道,「吴医师说确是喜脉。恶心呕吐是正常情况,过一段就好了。」 观音婢心中欢喜,她和李世民结婚多年,终于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和他们成婚早晚差不多的馨儿、长孙顺德和郑观音,如今孩子都几岁了,想一想自己和李世民这些年相守着走过坎坎坷坷,确实不易。 ----- 观音婢心情很好,很快适应了将要做母亲的准备,刚过了几个时辰,她的言谈举止之中,已没有了上午的羞怯之意。 她对李世民道,「我好像感觉很好,并没有想像的那么难受,大概是各人害喜的程度不同,我见大嫂那时候,像是大病一场的感觉。」 李世民笑道,「你先不要得意,今日才是一个开始,别过几日将肠子都吐出来,都没了说话的力气。」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七章身怀六甲免费阅读. 第二零八章 入住皇宫 http://.biquxs.info/

当着覃兰、侍琴的面,李世民、观音婢也不方便说私密话,两人说笑了一阵,李世民交代覃兰、侍琴好好服侍夫人,然后就去了官署。 李世民走后不久,万氏夫人、襄阳县主和丁娘子,都来到观音婢房里,过来询问吴医师诊脉的结果。 郑观音也听说了,观音婢可能有了身孕的消息,也过来进行探望。 几个人都根据自己的经验,向观音婢交代怀上孩子后该注意哪些问题。 ------ 到了晚上,李世民从元帅府官署回来,观音婢已靠着迎枕坐在卧榻之上。她手拿一本书正在翻看,见李世民进了内室,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 新竹和展画服侍李世民换了衣服,然后退出房间。李世民走到卧榻前,面朝着观音婢坐在榻沿上,微笑着问观音婢,「下午感觉怎样?」 ------ 观音婢两手拿着书放在腿上,对李世民道,「今日下午你走后,姨娘、二姊、大嫂,还有丁娘子,在这聊了一下午,其间也没有再吐,并不觉得十分难受,就是还是不敢闻到油腻的气味,一闻到那些气味就想吐。」 听说观音婢并不太难受,李世民也为观音婢高兴,放心地道,「不难受最好,别像大嫂一样要受几个月的罪。」 ------ 李世民将观音婢的手轻轻挪开,掀开她的衣服,慢慢抚摸着她平滑光洁的小腹,微微笑道,「这里住着咱们的孩子。」 观音婢轻轻拍了一下李世民的手,将他的手推开,放下衣服,责怪道,「眼看就是要做阿爷的人了,说话还像个孩子。」 ------ 李世民转过身上榻,和观音婢并肩靠着迎枕,将右臂探过观音婢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观音婢的螓首贴在李世民的胸前,幽幽地道,「要是一辈子都这样多好。」 李世民搂着观音婢的肩膀,握住她的小手,忽然发现她有些哀怨起来,关切地问,「阿婢是不是有心事?」 观音婢仰脸看着李世民,说道,「丁娘子说,女子有了身子,就不能再同房。」 李世民将观音婢搂得更紧,点头道,「吴医师也是这么交待。」接着又道,「这有什么好发愁的?大不了我们如以前一样。」 ------ 观音婢无奈地道,「世民阿兄说的是不可能之事,过几日你就要封王,你看哪一个大王只有王妃一个女人?假如王府内院只有我一个人,这满朝文武会怎么说?这事传出去,你我都没法做人。」 李世民愤声道,「也不知这是谁定下的臭规矩,我只有王妃一人与他们何干?阿婢放心,我这辈子心中只有你一人。」 观音婢靠在李世民肩上没有说话,她心中明白,生在帝王之家,李世民所说的话,是不可能之事。. 这一夜,李世民、观音婢相拥而眠,虽然没有缠绵恩爱,但是心靠得很近。 ------ 自从李渊找李世民谈心之后,大唐的第一位皇太子人选已定。 接下来几日,便是忙着筹备重要官员的任命和太子的册立。 ------ 六月初一,李渊下诏: 拜李世民为尚书令,裴寂为右仆射、知政事,刘文静为纳言,窦威、萧瑀为内史令。 李纲为礼部尚书,窦璡为户部尚书,屈突通为兵部尚书,独孤怀恩为工部尚书。陈叔达、崔民幹为黄门侍郎,唐俭为内史侍郎。 ------ 武德之初,唐因隋制,以尚书省、中书省、内史省三省之长共议国政,此为宰相之职。 尚书省长官为尚书令,中书省长官为纳言,内史省长官为内史令,实授官职都是正二品。 尚书令掌管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各部长官为正三品,仆射是尚书省副长官,为从二品。 ------ 从任命官职来说,裴寂虽为右仆射,但又加了一个「知政事」的任命,视同宰相。 因此,唐朝第一次任命主要官员,李世民、裴寂、刘文静、窦威、萧瑀五个人视为宰相。 武德以后,由于李世民曾任尚书令之职,臣下无人再敢担任尚书令一职,往往改以其它官名,承担尚书令的职责。 ------ 六月初七,册立李建成为皇太子,册封李世民为秦王、李元吉为齐王,追封李玄霸为卫王、李智云为楚王。 追谥窦氏为穆皇后,封万氏为贵妃。唐初沿用隋制,后宫设皇后,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如今皇后病逝,淑妃、德妃、贤妃空置,由万贵妃掌管后宫。 ------ 太子已立,三个儿子名分已定。 李建成入住东宫,李世民入住太极宫西宫承庆殿,万贵妃如今是后宫之主,入住千秋殿,襄阳县主尚未大婚,暂时和万贵妃一起居住。 李渊称帝之后,将隋大兴宫改名为太极宫,将大兴宫承天门改为顺天门,其它殿台亭阁仍沿用原来的名称。 ------ 两仪殿所处中宫称上台,李渊日常起居、听政在两仪殿。 太极宫东宫内,有万春殿、立政殿、大吉殿、武德殿、尚食院,此东宫非太子所住的东宫。 太极宫西宫内,有千秋殿、公主院、睦亲院、承庆殿。隋时,公主院是未嫁公主集中居住的地方,睦亲院内有亲亲楼,是诸王宴会的地方。 太极宫东宫、西宫与上台有门相通,相互之间通行无忌。 ------ 观音婢随李世民入驻太极宫承庆殿,宫中有宫人、宦者服侍,观音婢进宫只带了覃兰、侍琴、新竹、展画四个贴身奴婢和丁娘子。 这是观音婢此生第一次进入皇宫。 小时候,观音婢住在永兴里,与宫城只有一路之隔,平日里看到只是宫城那巍巍的高墙,却不知宫中是什么模样。 ------ 如今,她终于住到了宫中,看到了宫中的景致,才发现城外的民舍实在是与宫中无法可比,宫中殿台亭阁临次栉比,殿堂巍峨,皆是雕梁画栋、飞檐高啄,相互之间是青石铺地、画廊相接,庭前屋角植有花树,竹树掩映,花叶婆娑。 承庆门前有渠流过,渠边槐柳成阴,渠中清水扬波,与东边宫院有廊桥相连。立于桥上,扶栏北望,可见殿台亭阁绵延数里,重重叠叠彼此相遮。 ------ 所谓承庆殿,实则是一个规模巨大的宫内院落,东西宽五十丈,南北长一百丈。其大小相当于两个长孙将军府那么大。 承庆殿东面是承庆门,向东是一座廊桥通往内宫,向东依次是睦亲院、公主院、千秋殿,从宜秋门再向东是举行内朝的两仪殿,李渊隔日在两仪殿举行一次小型朝会。 南面是晖政门,整个是一排殿堂,是李世民接见官员,办理军务、政务的地方。晖政门外是外朝,连着中书、内客各省。 ------ 从晖政门往里,院内主要建筑是承庆殿,承庆殿东西进深七间,南北进深三间,有明间暗间,明间作为客厅、书房,暗间作为寝室居住。李世民和观音婢就住在承庆殿。 承庆殿的东西两侧有偏房,供服侍的宦者、宫人居住。 承庆殿的后院是后殿,有东西厢房,后殿后面有后罩房,后殿的两边还有其它小的院落。 ------ 入住承庆殿的第一日,李世民便为观音婢带回了一个不太让人高兴的消息。 李世民告诉观音婢,在陇西自称为西秦皇帝的薛举,领兵进犯泾州,父亲李渊准备派他前去拒敌。 薛举,本是金城校尉出身,家财巨万、骁勇善射,于大业十三年四月于金城起兵,比李渊晋阳起兵早一个月。 大业十三年七月,薛举自称为帝,定都天水郡秦州城,立儿子薛仁杲为太子。 ------ 天下未定,李世民出征打仗是观音婢意料中之事,但是她没想到李世民会走得这么快。两人刚刚相聚一月有余,便又要彼此分离。 李世民、观音婢虽不是新婚,但事实上却是新婚,观音婢正沉浸于夫妻恩爱的甜蜜之中,前几日又发现刚有了身孕,蓦然就要分开,观音婢实是难舍难分。 听说李世民要出征,观音婢心中有些怏怏不快,面对着李世民,在殿中临窗的坐榻上沉默不语。 ------ 李世民知道观音婢心中难受,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要不我去和阿爷说一下,让大兄带兵去御敌,这样我就可以在宫中日日陪你。」 观音婢知道,李世民这是随口瞎说,军国大事那有他说的这般儿戏?她幽怨地看了李世民一眼,责怪道,「别拿这不可能的话来糊弄我,我知道你心中打的是啥主意。」 李世民笑道,「阿婢聪慧,足智多谋,你猜我心中打的是啥主意。」 ------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道,「你是想让我自己权衡轻重,然后心甘情愿地让你去。其实,我也不是不愿让你去,只是心中有些不舍,谁家的妻子都想相伴相依。而我们并不是平常夫妻,你身兼平定天下的重任,我们聚少离多必是注定之事。」 ------ 李世民叹道,「阿婢通情达理,我不能留下来陪你更是于心不忍。关键是你如今有孕在身,我出征后远在数百里之外,对你更是不能放心。」 这一下又轮到观音婢反过来安慰李世民,「世民阿兄只管放心领兵出征,宫中有姨娘和丁娘子关照,阿婢定会平安无事。」 「倒是世民阿兄要小心一些,些次出征不比往日,晋阳起兵后,每次大战一直有阿爷坐阵,前次东征东都洛阳以大兄为主,如今你独自挂帅,处处不可不慎。」 「此次用兵,是大唐立国后第一战,意义重大,非比寻常。」 ------ 李世民宽慰观音婢,他信心满满地道,「阿婢放心,自起兵以来,军旗指处无往不胜,这次出征,刘文静、殷开山、刘弘基都会一同出战,我会多听他们的意见,不会自做主张。」 李世民口中虽是这么说,实际上对薛举却有轻视之心。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八章入住皇宫免费阅读. 第二零九章 落难双姝 http://.biquxs.info/

武德元年六月初十,李渊任命秦王李世民为元帅,统帅八路总管的军队去抵御薛举。任刘文静为行军长史、殷开山为行军司马。 李世民率军四万,日夜兼程进军秦、陇交界的豳州宜?县,驻兵于高墌城。 ------ 李世民走后,观音婢在承庆殿整日无事,便由覃兰等人陪着,到千秋殿去看襄阳公主嫁妆的准备情况。 承庆殿和千秋殿都在西宫之内,两殿相距有三四百步,出了承庆门,向东跨过清明渠廊桥,经过睦亲院、公主院,最东边就是千秋殿。 ------ 这日,观音婢、万贵妃和襄阳公主正在千秋殿说话,外面隐约传来古琴之声,琴声清婉,如泣如诉,曲中似有无限哀怨。 观音婢奇怪地问万贵妃,「何人在宫中弹奏古琴?也不怕扰了阿爷的清静?」 万贵妃侧耳聆听,对观音婢道,「东边是上台,西边隔壁是公主院,这琴声像是从公主院传来。上台离这尚远,根本听不到这琴声。」 ------ 听说这琴声来自公主院,观音婢更加奇怪,向万贵妃打听,「公主院中住着何人?」 万贵妃向观音婢介绍,「你阿爷率军攻下长安之时,这里住着杨广未嫁的小女儿淮阳公主杨婧,当时阴世师作为隋朝的刑部尚书负责守备京师,他的女儿阴月娥在此与杨婧为伴。」 「你阿爷气恼阴世师掘了李家祖坟,害了你五弟智云,将其在朱雀大街斩首,家宅田产充公,妻子儿女没入官府为奴。」 「阴月娥本该被送入掖庭宫做苦役,但杨婧毕竟和她姊妹一场,怎忍心她到那个地方?她就求小皇帝杨侑,将阴月娥要到自己身边做了一名宫女。从此之后,阴月娥便陪着杨广的小女儿淮阳公主杨婧,一直呆在这公主院中。」 「在这乱世之中,两个没有父兄爱护的弱女子,也是可怜之人。」 ------ 襄阳公主有些生气地嘟哝了一句,「要说这阴月娥也不值得怜惜,她父亲可是害死五弟的元凶。」 万贵妃性格温婉,深通事理,她柔声责怪襄阳公主道,「二娘可不敢再这样说。听说这阴世师也不是个坏人,他为人忠厚,颇有气节,忠心于隋朝,而且有一身武艺,西域胡人对他都十分忌惮,他本是隋朝抵御外敌的功臣。」 「掘李家祖坟,害死你五弟,他也是身在其位,为时势所迫,不得不为。况且,阴月娥年龄尚小,少不更事,她也是无辜之人,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是为其父所累,阴世师所做的一切,又与一个幼弱女子何干?」 ------ 听完万贵妃一番言辞,观音婢对这位侍妾出身的贵妃越发敬佩,她竟能看清这纷乱世事的脉络真相,原谅害死自己唯一儿子的仇人。能做到这样,不知该有多大的气度和胸襟? 观音婢感佩地对万贵妃道,「姨娘真是有母仪天下的胸襟和气度。」 万贵妃谦声道,「我哪里敢称母仪天下,能够称得上母仪天下的是你们的皇后母亲。我所能做到的,只是以平常心看待天下事,以己之心度人之人而已,这样才不至于睚眦必报,纠结于私人恩怨。」 观音婢唉声叹道,「在这人世之中,有几人不是被名利所惑?想保持平常心最难。」 ------ 襄阳公主也是一副婉约恭顺的性子,如万贵妃一般良善,听到母亲的责怪,也觉得有些失言,就想接下来弥补一下,她提议道,「我们不如去看看她们二人是怎样的女子,如果投缘的话,以后也可邀她们一起来玩。」 万贵妃点头答允,「你和阿婢一起去看看也好,省得这深宫内院之中,再添两个孤苦无依之人。」 ------ 有了万贵妃的允许,观音婢和襄阳公主出了千秋殿,出了院门向西走了四五十步就是公主院。 随行的覃兰上前喊门,告诉开门的宫人,秦王妃和襄阳公主要见杨氏和阴氏。 院中的宫人向观音婢、襄阳公主叉手屈膝行礼,得到观音婢的允许后,一人趋步到里面去禀报,另处一名宫人引导观音婢、襄阳公主沿院中甬路,缓步走向栖凤殿。 ------ 观音婢慢慢前行,她用目光巡视整个院子,院子很大,却冷冷清清,只有筝筝琴音从殿中传出,虽是盛夏,院中却有萧索凄凉之感。 伴着低婉的琴音,观音婢莲步轻移,亦不免有些黯然神伤,想起父亲去世后,自己那种颠沛流离的感觉,观音婢眼角有些湿润,她能够体会到,幼弱女子失去父亲爱护的境遇。 ------ 正想到动情处,琴声嘎然而止,观音婢向殿门望去,里面趋步走出两位衣着朴素的少女,年龄都在十四五岁。前面一位雍容娴静,后面一位素雅端庄。 前面那位少女走到观音婢、襄阳公主面前稳住步子,向二人叉手屈膝行礼,口中轻声说道,「妾杨氏参见王妃娘娘和公主殿下。」 观音婢、襄阳公主含笑向她点头,知道她便是杨婧。 后面那位少女向二人施礼后自我介绍,「奴婢阴氏参见王妃娘娘和公主殿下。」 观音婢、襄阳公主依然含笑向阴月娥点头,然后问道,「刚才的琴曲是谁人所弹?」 杨婧歉意地向观音婢、襄阳公主再次施礼道,「是妾所弹,不想打扰了王妃娘娘和公主殿下,还望娘娘和公主殿下不要怪罪。」 ------ 在这个场景之中,最耐人寻味的应该是相互之间称呼的改变。 假如是一个月之前,杨靖和襄阳公主相见,她们两人的称呼,正好是反过来换一换。 称呼的改变,意味着身份和地位的改变,当杨婧那一声「妾」说出口时,不知是否有一种国破家亡的感觉? 这一声「妾」说出口,也意味着杨婧已经从天上掉入了凡间。 ------ 观音婢见杨婧告罪,她和气地微笑道,「这曲子弹得真好,何来打扰之说?」 杨婧生于皇室,阴月娥生于富贵之家,以前父亲在时,都是人上之人,呼奴使婢,备受呵护。如今没了父亲的庇佑,成为孤苦无依之人,被遗弃于这无人问津的公主院中,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觉。 两人见了观音婢和襄阳公主,如两只受到惊吓的小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命运把握在别人的手中,如待宰的羔羊,哪里还会有丝毫的矜持? ------ 杨婧和阴月娥低眉顺目,叉手站在观音婢、襄阳公主面前,虽说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却没有丝毫做主人的底气,连将观音婢、襄阳公主让到殿中说话的主都不敢做。 还是观音婢首先说道,「我们回殿中坐着说话吧。」 杨婧、阴月娥应诺,然后叉手屈膝施礼,躬身垂首闪在一侧,让观音婢和襄阳公主先行,那言谈举止宛如侍奉主人的奴婢。 ------ 观音婢缓步前行,边走边打量院中的景致,襄阳公主和观音婢并肩走在前面,杨婧、阴月娥则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到了殿前,踏陛级而上,上了殿前月台,襄阳公主心细,唯恐观音婢被门坎绊倒,伸手扶住观音婢的右臂。 观音婢微微笑道,「阿婢哪里有那么娇贵,还要二姊扶着。」 襄阳公主煞有其事地笑道,「你现在怀着我们李家的孩子,要是磕着碰着,我可没法向二郎交待。」 ------ 观音婢奇怪地问襄阳公主,「二姊说奇怪不奇怪,别人有了身子,都如害一场大病,为何我基本上没有感觉?」 襄阳公主抿嘴笑道,「虽说我比你大,可是我没这方面的经验,这事你得问我阿娘。」 两人边说边走,襄阳公主扶着观音婢,让她在中厅榻上左边坐下,然后自己隔着几案在右边坐下。 ------ 观音婢见杨婧、阴月娥在厅中叉手站立,指着两边的矮榻对她们道,「你们也坐下说话吧。」 杨婧叉手屈膝施礼道,「妾还是站着回话。」 观音婢和颜悦色道,「哪里需要回话?我们就是过来看一下你们在这里住着是不是习惯,宫中服侍的奴婢是不是尽心?」 「你们两个还是坐下,这样我们才能好好说话。」 ----- 杨婧依言在东侧榻上坐下,阴月娥的身份是宫女,她却不敢坐,叉手站在杨婧的身后。 观音婢又对阴月娥道,「阴妹妹也坐下吧。」 阴月娥怯怯地道,「奴婢不敢坏了宫中规矩。」 襄阳公主和颜悦色地对阴月娥道,「阴妹妹原本也是世家之女,既然王妃娘娘让你坐,你就坐吧。」 观音婢含笑向阴月娥点头,再次示意她从下,阴月娥这才跪坐在杨婧身侧。 ------ 杨婧、阴月娥两人正襟危坐,微微垂首,不敢正视观音婢的眼睛。 观音婢看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心中暗想,以前该是多么骄傲矜持的两位个人,如今见了自己和襄阳公主,竟如此小心谨慎,噤若寒蝉。 观音婢心中明白,如今与杨婧、阴月娥的心理距离太远,根本不可能敞开心扉交谈。她在心中思索,该和她们谈起哪些话题,她想要尽量避免提及她们的家人,以免勾起她们的伤心事。 ------ 还有一件事,观音婢在心中考虑,该如何称呼她们二人最合适? 杨婧愿本是大隋公主,现在已是朝代更替,杨婧作为未嫁的大隋公主,再称呼她公主已不合适。如今她尚没有新的封号,怎么称呼她成了一个难题。 阴月娥则是为其父亲所累,如今已是变身为官奴,身份就是官家的奴婢。 如果直呼她们为杨氏、阴氏,则显得太过轻视,心理上的距离会拉得更远。 如果喊她们杨娘子、阴娘子,这样虽然可行,但听上去给人的感觉是不冷不淡。 ------ 观音婢筹思再三,最后决定还是喊她们婧妹和月娥妹妹,这样感觉会更亲近一些,不管以后她们身份如何改变,喊起来仍然亲切自然。 说实话,自见到她们二人之后,观音婢心中已有了新的打算。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零九章落难双姝免费阅读. 第二一零章 三位美女 http://.biquxs.info/

为了拉近与杨婧和阴月娥心理上的距离,观音婢尽可能在称呼上喊得更亲近一些。 她微笑着问杨婧,「婧妹今年芳龄?」 杨婧微微抬首,望着观音婢怯怯地道,「妾今年十四。」 观音婢又微笑着问阴月娥,「月娥妹妹今年多大?」 阴月娥挺直身子坐好恭敬地答道,「奴婢今年十五。」 ------ 观音婢见她们仍然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亲切地笑道,「以后你们就喊我阿姊,我喊你们妹妹。」 杨婧小声道,「妾不敢。」 观音婢笑道,「为何不敢?你与秦王和襄阳公主是姨表姻亲,我们原本就该姊妹相称,随着秦王来喊,你应该喊我一声阿嫂。」 ------ 接着,观音婢呵呵笑道,「咱不随着秦王来喊,还是喊阿姊更亲近一些。」 杨婧见观音婢和善,脸上也露出微微的笑容。 襄阳公主也跟着道,「对,以后你们两个就喊我们阿姊。」 杨婧、阴月娥在观音婢、襄阳公主和善可亲的言语感染之下,心中的紧张缓和了不少。 ------ 人的感情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语言则是触媒,喜怒忧思悲恐惊,皆可由其触发。 嘴是两张皮,同样一件事,正说反说都有理。 话分阴阳,言善以始其事,言恶以终其谋。 与人交谈之时,说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称为阳。 用阳的美好前景,可以诱使人们去做某事。 与人交谈之时,说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称为阴。 用阴的不好后果,可以阻止人们做某事。 ------- 是人都喜欢美好的事情,厌恶不好的事情。 但是善说之人却可以让阴阳转换,让处于美好处境的人,甘于接受不好的处境,并甘之如饴。让处于不好处境的人,倾尽全力付出,去追求美好的前景。. 从不好的处境,付出一切去追求美好生活,还可以理解。 让处于美好处境的人,甘于接受恶劣的处境,却让人困惑。 ------ 但是,《鬼谷子》却有说人之法,完成其中的阴阳转变。 《鬼谷子》道:以阳求阴,褒以德也;以阴结阳,施以力也。 ------- 让人由好的处境,甘于接受不好的处境,就要褒以德,要让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高尚的事情,要让他得到忠孝、仁义、贤良、淑德等这样的好名。 让人由不好的处境,去追求好的处境,就要劝人付出努力,用精力、体力、金钱、美色、甚至是生命等自己拥有的资源去交换。 ------ 但是其中有最关键一点,首先是你说的话,对方愿听。 纵然你有三寸不烂之舌,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如果被说之人不愿意听,充耳不闻,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白费唇舌,是对牛弹琴。 所以,说人的第一步,是双方拉近感情,让对方畅开心扉,虚心接受你所说的一切。 ------ 举一个最形象的例子,有一个水壶,虽然是空的,假如你不能将壶口打开,仍然是一滴水也倒不进去。 人心也如这壶,心上也有一个盖子,这个盖子,他只愿让相信的人打开。 如果在当事人不情愿的情况下,有人强行将这个盖子打开,双方就会面临着冲突。 辱骂、斥责、警告等,便是强行打开这个盖子的方式,是将自己的想法强行灌输到对方的心里。 用这种强制的方法打开别人的心扉,即使是当时没有产生突发性的不良后果,其贻患却是无穷。 ------ 善说者,都是先进行感情沟通,让对方自愿敞开心扉,自愿让你将他心上的这个盖子掀开。 观音婢熟习《鬼谷子》,深谙说人之道,她先和风细雨撤去杨婧、阴月娥的心防,再攀亲戚拉近彼此的关系,最后以姊妹相称,姊妹之间自然是声息相通。 假如两个女孩子成为闺蜜,最私密的话也可以说。 假如两个女孩子相互之间不愿成为闺蜜,就会适当把握相互之间的心理距离。 ------ 相比于杨婧、阴月娥,观音婢与襄阳公主的关系则要亲近的多,说话就相当随便,即使是说出难听话,也不会产生误解。 观音婢听襄阳公主说,她也让杨婧、阴月娥喊她阿姊,就故意不愿道,「我们姊妹三个攀亲戚,二姊来凑什么热闹?」 「再过几日你就要出嫁,出嫁之后就成了外人,当着外人喊你这个公主为阿姊,有些太不庄重。」 ------ 然后,观音婢笑着对杨婧和阴月娥道,「你们一定要喊二姊襄阳公主,不然让外人听到,会说你们不懂礼节。」 襄阳公主则显出对观音婢不满的样子,语气中带着调笑,质问观音婢,「哎呀,我说王妃娘娘,你做人不能厚此薄彼,同样是阿姊,你为何非让她们喊我襄阳公主?」 ------ 杨婧和阴月娥看着观音婢和襄阳公主斗嘴,脸上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观音婢也不理会襄阳公主的质问,抢着对杨婧和阴月娥道,「你们两个不要听二姊的,赶快上来喊她襄阳公主。」 观音婢和襄阳公主的一番调笑,顿时让整个殿里洋溢着融融暖意,这暖意也驱散了杨婧和阴月娥心中的阴郁。 杨婧和阴月娥二人倒是听观音婢的话,两人双双站起,走到襄阳公主跟前,叉手屈膝向襄阳公主施礼,口中亲切地喊道「襄阳公主好」。 襄阳公主无奈,只得和气地冲杨婧和阴月娥点头微笑。 ------ 喊过襄阳公主,观音婢又对杨婧和阴月娥道,「婧妹、月娥妹妹,过来喊我阿姊。」 两个孤独无依的十四五岁少女,见观音婢如此招呼她们,如同绝境中遇到亲人,怎会不喜出望外?翩翩然走到观音婢面前,叉手屈膝施礼,同时喊了声「阿姊」。 ------ 柔弱少女沦落到此等境地,命运操控在别人手里,如一只任人揉捏的面团,可长可短,可扁可圆,已没有任性傲娇可言,更不要说去奢谈什么贞操和名节? 唐朝诗人杜牧,曾有诗写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感叹卖唱的南陈遗民女子,不知道亡国之恨。 可是杜牧可曾想过,南陈未曾灭亡时,又曾给予过卖唱女子什么好处?南陈是否灭亡,与卖唱女子又有何干? ------ 如今杨婧和阴月娥的处境,与南陈卖唱女子相似。 是谁让她们由大隋的公主和世族显贵之女,沦落到如此境地?是大隋的皇帝杨广。 难道让她们对从大隋手中夺取江山的大唐王妃、公主横眉冷对吗? 出于求生的本能,杨婧、阴月娥都不会这样做。她们会委屈求全,尽可能去抓住,每一个更好地生存下去的机会。 ------ 暖心的话语,如同即将枯萎的禾苗久旱逢甘露,如同追求美好生活的信念,注入杨婧、阴月娥的灵魂,刚刚还蔫弱颓丧的杨婧、阴月娥,转眼之间已变得甜笑嫣然,光彩照人。 杨婧、阴月娥两人向襄阳公主、观音婢施了礼,套上了关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退回原处坐下,接下来四人之间的谈话也变得融洽而轻松。 ------ 观音婢问了杨婧和阴月娥的日常生活起居,各人的才艺和爱好,杨婧和阴月娥都边说边笑一一作答。 几个人如家人般交谈了一会儿,观音婢对杨婧和阴月娥道,「你们两个也不要日日把自己关在这院里,以后要到东、西两院多走动走动,今日我领你们两个去拜见一下贵妃娘娘。」 ------ 杨婧和阴月娥倒是想出去转转,在此之前,住在这院中,宛如被幽闭的罪人,哪里敢跨出公主院半步? 是人都需要情感交流,谁都愿多一些亲人和朋友,杨婧和阴月娥也不例外,听说以后让她们多出去走动,忙不迭点头同意。 四人站起,走出栖凤殿外,下了陛阶,沿院中甬路走向院门。 观音婢和襄阳公主走前面,杨婧和阴月娥脚步轻盈,在后面跟随,此时的两位少女已是嫣笑粲然,心中轻松畅快无比。 ------ 万贵妃见观音婢、襄阳公主出去了个把时辰,领回了两个妙龄少女,心中已猜到是杨婧和阴月娥。 看这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虽然未施粉黛,身着轻纱素衣,但仪态端方,缓步轻移,举止之间仍难掩往日的高贵与矜持。 杨婧和阴月娥两人叉手屈膝向万贵妃问安,万贵妃含笑点头向二人示意。 ------ 襄阳公主挨着万贵妃,在临窗榻上坐下,观音婢拉着杨婧和阴月娥,隔着几案坐在万贵妃的对面。 万贵妃仔细端详坐在对面的三人,一个是高贵而明艳,一个是端庄而秀丽,中间端坐的观音婢则是兼而有之,所不同的是睿智中透着威仪。 ------ 刚才施礼问安之时,杨婧和阴月娥已简单作了自我介绍,高贵而明艳的是杨婧,端庄而秀丽的是阴月娥。 万贵妃心中暗暗思忖,这样两个高贵典雅的女子,如若是流落民间实在可惜。如今宫中由她作主,若是将来有了机会,一定要为她们选择一个良配,定不会让黄沙掩了珠玉。 ------ 万贵妃为人最是心慈和善,见了杨婧和阴月娥更是有说不出的喜欢,如同慈母见到了娇儿,止不住地问长问短。 言谈之中,杨婧和阴月娥举止有度,知书达理,能看出身怀超于常人的学识和才艺,俨然就是富贵之家经过精心调教的女子。 ------ 到了中午,万贵妃留几人一起用了午膳,杨婧和阴月娥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午膳过后,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观音婢、杨婧和阴月娥起身告辞。 临走之时,襄阳公主先是陪着杨婧和阴月娥走出殿门,三人边走边亲热交谈。 ------ 观音婢则晚走几步,附在万贵妃耳边轻声低语。 看万贵妃的神情,似对观音婢所说的话很是赞同,边听边微笑点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零章三位美女免费阅读. 第二一一章 二郎兵败 http://.biquxs.info/

又过了几日,襄阳公主大婚,女儿寡居多年,如今又嫁了人家,万贵妃心中禁不住替襄阳公主高兴。 襄阳公主第一次出嫁时,是窦氏夫人作为母亲为她送嫁,如今窦氏夫人已经去世,万氏身为贵妃,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一次母亲。 ------ 三日归宁,观音婢、杨婧和阴月娥都过来看望,襄阳公主刚过双十年华,正是如花儿恣意怒放的时节,新婚过后越发显得娇婉动人。 见到襄阳县主容光焕发的模样,观音婢笑着问她,「二姊对光大从兄还可满意?」 襄阳公主抢白观音婢道,「怎么还在喊光大从兄?如今应该喊姊夫。」 ------ 观音婢一本正经地抬杠,「姊夫和从兄难道还有多大差别?从兄是姻亲,姊夫却是外人。」 襄阳公主道,「你那从兄是拐几拐的亲戚,姊夫却是你亲二姊的夫婿。」 观音婢呵呵取笑襄阳公主,「二姊刚嫁过去两天,就向着姊夫说话,生怕我们将他当成了外人。」 ------ 襄阳公主已是再为人妻,谈起男女之间的事已不怎么害臊,她理直气壮地道,「既然嫁到了窦家,二姊如今就是窦家的人。」 观音婢挽着襄阳公主的胳膊,笑道,「听二姊说话,好像对姊夫非常满意,给阿婢说说,姊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 听观音婢问起窦诞,襄阳公主抿嘴笑道,「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观音婢笑道,「二姊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这天底下到处都是好人。」 襄阳公主呵呵笑道,「我说他是个好人,老好人,为人和气,说话不温不火,你说啥他都愿让着你。」 ------ 观音婢小声问襄阳公主,「姊夫让着你,是否因为你是公主?」 襄阳公主摇头,「我看不像,这两日我见他整日都是笑呵呵的,就没见他绷起脸训过人。」 观音婢默默想了想道,「这也难怪,窦府中有道生舅父当家,上面还有大兄、二兄,啥事还真不用姊夫操心,他也乐得做一个老好人。」 ------ 襄阳公主与窦诞成婚没有几日,窦氏家族传来不好的消息。 李世民母亲窦皇后的叔父,刚任命不久的内史令窦威,得急病去世。 听到噩耗,李渊异常痛心,窦威在窦氏家族德高望重,深得李渊依重,因此被拜为内史令,行宰相之职。 国家草创,天下未定,李渊仍需借重窦家之人,窦威去世后,李渊即任命窦抗为纳言,窦家依然有一人居宰相之位。 前面已经说过,尚书省长官为尚书令,中书省长官为纳言,内史省长官为内史令,实授官职都是正二品。唐朝武德初年,沿用隋制,尚书令、纳言、内史令与皇帝共议国政,皆为宰相之职。 ----- 李世民出征走后,有孕在身的观音婢时时牵挂着李世民,从前方传回的战报说,李世民正在豳州以西的高墌城,与薛举的军队对峙。 到了七月中旬,李世民出征已有一月在余,观音婢日日盼着李世民早日得胜归来,等到的却是李世民兵败的消息。 从豳州传回的战报,对兵败的经过进行了描述。 ------ 李世民率军到达高墌城以后,薛举也率军从泾州进逼高墌。 李世民命部属深挖堑沟,加高壁垒,不准备和薛举所部马上交战。 适逢李世民得了疟疾,把军事指挥权委托给行军长史刘文静、行军司马殷开山,并告诫二人,「天水离此地数百里,薛举孤军深入,粮食不多,假如前来挑战,尔等小心不要应战。待我的病痊愈后,我等再商议打败他的策略。」 从李世民帐中出来,殷开山对刘文静道,「秦王担心刘公不能退敌,才说这番话。薛举听说秦王有病,必然乘虚来攻击我们,我们应该显示一下武力,在声势上给敌人以威慑,让敌军不敢轻举妄动。」 ------ 刘文静听从殷开山的建议,在高墌城西南摆开阵势,目的是向薛举炫耀一下武力。全军将士皆有轻敌之心,仗着己方人多,防备松懈。 刘文静、殷开山没有预料到,薛举派军秘密绕到唐军背后,从后面偷袭唐军。 两军在浅水原展开激战,唐军八路总管有七路败下阵来,唯有刘弘基一路率部死战,最后矢尽力竭后被俘。 唐军大败,士卒死亡过半,大将军慕容罗睺、李安远、刘弘基等人被俘。薛举占领高墌城。李世民率军返回长安。 ------ 听到战报的情况,观音婢对战败的结果深信不疑,但是对战斗的决策过程,和战斗经过却认为不可思议,其中有太多的疑点让人感觉到有些匪夷所思。 观音婢想解除心中的疑惑,但是即使心中疑虑重重,也只有等到李世民回来,才能知道其中的真相。 ------ 又过了几日,李世民率军回到长安,临走时带走精兵四万,回师时残兵败将不到两万,而且有数名将军被俘。 李渊对此次兵败异常震怒,这是自晋阳起兵以来,唐军受到最大的一次挫败,他敕命罢免刘文静、殷开山等人所有官职。李世民则因为两军交战时,有病在身,不再予以追责。 ------ 李世民率军返回长安之日,李渊亦未安排文武官员到城外迎接,没有迎接大军凯旋的军礼,没有接风的庆功宴,李世民将军队驻扎在城外军营,和军中主要将佐灰溜溜地进了长安城。 在两仪殿见过李渊,详细禀报了战事的整个过程,李世民从两仪殿回到承庆殿,观音婢已在承庆门前廊桥的西端等候。 ----- 此次出征归来的李世民,没有了上次从东都洛阳归来时的意气风发和春风得意,他步履沉重,表情淡然,见到在桥头等候的观音婢,脸上勉强露出笑容,关心地问道,「我走后这段时间,阿婢一切可好?」 观音婢叉手屈膝向李世民行了个礼,笑盈盈地道,「臣妾向大王问好。」 李世民被观音婢的举动闹得哭笑不得,只得笑道,「阿婢你又在作什么妖?」 ------ 观音婢这才回复常态,柔声劝慰李世民,「胜败乃兵家常事,世民阿兄又何必为一次出师不利而烦恼?」 说着,观音婢侧过身,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赶快回到院中沐浴更衣,洗去征尘,然后给阿婢说说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李世民点头,两人并肩进了承庆门,回到承庆殿,观音婢吩咐覃兰安排宫人服侍李世民沐浴更衣。 ------ 李世民沐浴更衣已毕,回到殿中临窗榻上坐下,观音婢斟了一盏香茗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轻轻啜了一口,将碗盏放下,心中似乎想着心事。 观音婢见李世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很是心疼,她能够感受到,这次出征失利对李世民的打击很大。但观音婢刚刚见到李世民,又不知如何才能劝到他的心里。 她柔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觉得这茶怎样?」 李世民淡淡地道,「还不错。」 ------ 观音婢看着神情淡然的李世民,呵呵笑道,「世民阿兄出去打仗回来,口味变得真刁,这么好的茶,你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三个字「还不错」。看来阿爷是白费了一番苦心。」 李世民听观音婢提起打仗,心中就有些懊恼,后来听到她又提及阿爷,就问观音婢,「我评论茶好坏,与阿爷何干?」 ------ 观音婢微微笑道,「当然和阿爷相干,因为这茶是阿爷前两日刚刚赏赐的,说是蜀地进贡的新茶,专门让人交代,等你出征回来,让你尝一尝。」 李世民叹道,「阿爷心中总是记挂着我,可我这次出征却辜负了阿爷。」 观音婢劝道,「刚才我已经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阿爷没有对你予以处罚,就是没有怪罪于你。而你遇到挫折,就灰心丧气,才是真正辜负了阿爷。」 ------ 李世民沮丧地道,「阿爷没有降罪于我,实是刘文静、殷开山等人代我受过,想想他们被罢去一切职务,而我却安然如故,心中总觉得对不起他们。」 他顿了一顿,然后内疚地道,「这次失利,其实是我的错,刘文静、殷开山是替我顶罪,这样让我于心何忍?」 ------- 观音婢刚听到李世民战败的消息时,就觉得战报之中有许多疑点,如今听李世民所说,果然被她料中,观音婢心中思忖,这其中定是藏着七巧。 她关切地看着李世民,询问道,「世民阿兄,这其中的真相到底如何?」 ------ 人的思想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当一个人心中藏着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找个对象进行倾诉,如果一直不说出来,就会时时萦绕在心头,憋在心里挥之不去,从而加重心理的负担。 天长日久,这种心理负担长期无法释放,便会患上抑郁之症。 ------ 如今李世民心中藏着天大的秘密,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见观音婢问起,便一吐为快,将整个战事的前前后后讲给观音婢听。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一章二郎兵败免费阅读. 第二一二章 父为子隐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问起这次兵败的真相,李世民便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讲给观音婢听。 ----- 这次唐军与薛举军队的交战地点,在豳州和泾州之间的一座小城,叫高墌。 从豳州到泾州之间有一条山谷,这条山谷是关中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 以前山谷西端的泾州折墌城由唐军控制,后来薛举自天水发兵,占据折墌城。 李渊派李世民出征的目的,就是要从薛举手中夺回折墌。 ------ 豳州到泾州之间的这条山谷,是中间大,两头细,中间是一个不大的盆地。 在盆地北沿的高地上,有一个小城,叫做高墌城,这座城不大,地理位置却很重要,它俯瞰着从这里通过的这条咽喉要道。控制了这里,就等于控制了关中通往陇西和西域的咽喉。 ------ 李世民六月出兵,便驻扎在高墌。 薛举闻报李世民率军来到高墌,便带兵进逼高墌城。 按照李世民刚开始的计划,准备凭借深沟高垒与薛举对峙一段时间,再考虑与其决战。 ------ 但薛举远道而来,粮?不多,却急于求战,他日日派人到城下骂战,骂李世民是缩头乌龟。 唐军自晋阳起兵以来,可以说是所向无敌,几无败绩,众将也都是骄傲异常,天天让人指着鼻子骂,一个个哪里忍受了这种窝囊气? ------ 两军相持半月之后,属下众将忍无可忍,便纷纷向李世民请战。 请战的理由是:薛举所部远道而来,粮少兵疲,战力不足。而唐军以逸待劳,兵精将广,人多势众,而且薛举曾是唐军手下败将,何必在这空耗时日,不如一鼓作气将其击败。 ------ 起事以来,李世民也是屡战屡胜,对薛举有了轻敌之心,便和刘文静、殷开山商议下一部打算。 刘文静、殷开山也被一年来连战连胜的战绩冲昏了头脑,都同意与薛举进行决战。 于是李世民下令,将大军调出城外,在小盆地的中央(浅水原)摆开阵势,与薛举的军队开成对阵之势。 ------ 唐军人多势重,为防止薛举的军队突袭,前军戒备较严,后军却毫无戒备。 让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是,在浅水原的南边还有一条山谷,薛举的军队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从这条难行的山路,偷偷绕到了唐军的身后,乘夜对唐军进行偷袭。 ------ 唐军受到偷袭之后,措不及防,后军大乱。薛举又率大军从正面杀来,在前后夹击之下,唐军瞬间溃败。八路总管有七路败下阵来,只有刘弘基一路誓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矢尽力竭后被俘,整个唐军死伤过半。 ------ 兵败之后,李世民收拾残兵败将撤回豳州,走在路上,刘文静、殷开山便和李世民商议如何奏报军情。 李世民坚持要独自承担兵败的责任,他对刘文静、殷开山道,「我乃是亲王,即使承担下全部罪责,父皇也不会将我怎样。」 刘文静、殷开山则认为,「我等身担辅佐大王之责,未能尽到参谋之责,才导致此次兵败,我二人实是罪在不赦。」 「如若大王代我二人顶罪,会将圣上置于为难的境地。皇子有罪,大王说圣上该不该追究?」 「圣上如若追究,则有损大王的声誉,况且此次圣上未立大王为太子,此次兵败之后,更为有些人攻击大王留下口实。」 「圣上如若不追究,则是圣上无视新朝律法,如今天下未定,皇子有罪可以宽恕,又将如何对待其它有罪之人?」 ------- 李世民觉得刘文静、殷开山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歉疚地道,「我怎忍心让你们替我顶罪?」 刘文静笑道,「只要大王安然无恙,我等难道还怕没有重新启用之日?」 李世民经过一番深思,也觉得刘文静、殷开山所说是最好的办法,问二人道,「我乃是主帅,按说应是罪魁祸首,又如何能将自己开脱出来?」 ------ 刘文静微笑道,「我已和殷兄商量好,就说大王患病在身,将军事指挥之权交由我二人代理,是我二人下令与敌军交战,才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李世民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得按照刘文静、殷开山的建议,在奏报军情之时,将罪责推到他们二人身上。 ------ 李世民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详细讲完,懊悔地道,「都说是骄兵必败,我也是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结果是害人害已,连累无数将士沙场殒命。更让人痛心的是刘文静、殷开山,他们都是跟着我晋阳起兵的元勋,如今却因为我的过失,被免去所有官职。」 ------ 观音婢听李世民介绍完事情的经过,柔声安慰道,「世民阿兄,也不必再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你要尽快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重要的是世民阿兄要从此事吸取深刻的教训。」 「至于说刘文静、殷开山被免之事,世民阿兄也不必为此事挂心,说不定阿爷心中正在感激他们,重新启用他们也是早晚之事。」 ------ 李世民不解道,「阿爷没将他们下狱已是万幸,为何还要感激他们?」 观音婢耐人寻味地笑道,「世民阿兄可曾读过《论语》?」 李世民反问道,「阿婢当我是三岁孩童,会没有读过《论语》?」 观音婢微笑道,「世民阿兄可曾记得,《论语》微子篇当中,有这么一个故事?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 李世民道,「这个我当然记得。」 「叶公对孔子说,他们家乡有一个正直的人,他父亲偷了别人的羊,他出来指证他的父亲。孔子说,他们家乡对正直的看法,与叶公的看法不同,他们家乡提倡:父亲为儿子遮掩,儿子为父亲遮掩。」 ------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儒家提倡:父为子隐,子为父隐。」 「像刘文静、殷开山为你顶罪这种事,我都能看出来,阿爷那么睿智,你以为能瞒得过他吗?」 李世民忽然有些担忧起来,「阿爷知道我们合起伙来欺哄于他,我等岂不是犯下欺君之罪?这可是罪上加罪。」 ------ 观音婢笑道,「阿爷知道也无妨,他知道「父为子隐」的道理,他应该感谢刘文静、殷开山没有将他置于尴尬的境地。如果他二人不替你顶罪,阿爷将作难如何处置于你。」 李世民叹道,「即使这样,我觉得欺骗阿爷仍是不好。」 ------ 观音婢笑道,「我有一个办法,却可以让阿爷对你更加信任。」 李世民急忙问道,「是何办法?」 观音婢注视着李世民的眼睛,郑重地道,「就是你现在就去见阿爷,趁他一个人在时,说出全部的实情,但你和刘文静、殷开山商议如何顶罪的过程却要隐去,你只说他二人坚持要这样做,不要说这样做的原因,以免给阿爷留下刘文静、殷开山有窥伺圣意之嫌。」 李世民点头道,「我原来也有将事情真相告诉阿爷的想法,见到你之前,心中还在踌躇不定,经阿婢这一说,我就不再犹豫了。我下午就去见阿爷。」 ------ 说出了心中的隐情,又经过观音婢一番安慰,李世民低落的心情得以平复,这时他才歉疚地看着观音婢,想起见面之后,还没来得及关心一下有孕在身的妻子。 李世民站起身,走到几案对面坐下,他扶着观音婢的肩膀,打量着观音婢的身子,奇怪地道,「怎么还和我走时一个样子?」 ------ 观音婢抿嘴笑道,「一看你,就知道没有怀过孩子。」 李世民也笑道,「你见谁家的男子怀过孩子。」 观音婢奚落李世民道,「没吃过猪肉,你难道没见过猪走?你见谁家的女子,刚怀上两个月就挺着个肚子?阿婢刚有身子两个月,和平常女子根本看不出区别。」 ------ 李世民嘿嘿笑着争辩道,「我见到的孕妇都是挺着个肚子,要不然,我咋会知道人家怀了孩子?」 观音婢一想,李世民说的也是,除了自己,谁家的女人,会告诉他肚里怀着两个月的孩子? ------ 屋里只有李世民和观音婢两人,李世民也不再拘着自己,干脆盘着腿坐在观音婢的对面。 他双手扳着自己的脚脖看着观音婢,关心地问,「如今是不是如刚开始一样,天天还特别难受?」 观音婢得意地道,「也不知为何?别人怀孩子,每日将肚里的黄水都吐出来,我自从怀上孩子,只吐过一次。除了闻不得怪味儿,吃不得油腻,其它一切如常,走起路来,可以健步如飞。」 ------- 李世民担心地道,「你怀着孩子,怎可健步如飞?要是摔着咋办?」 观音婢调皮地一笑,乐道,「我是说可以这样,实际上走路比谁都小心,要是敢走路快一些,连覃兰她们都不依。」 两人轻松地谈着观音婢肚里的孩子,李世民暂时缷去了心中的负担。 ------ 男人如扬帆远航的船,家就像避风的港湾。 在家中守望的妻子,就如那长长的缆绳,有这根缆绳牵着,那船就会安享港湾的宁静。 李世民在外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是一回到观音婢的身边,也会如驯鹿一般温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二章父为子隐免费阅读. 第二一三章 洞若观火 http://.biquxs.info/

用过午膳,李世民出了承庆殿,去见李渊。 此时,内朝已经散去,李渊移驾万春殿。 李世民来到万春殿,守门宦者向殿内通禀秦王求见,御前内侍从殿中出来,将李世民引至御榻前。 ------ 李渊正坐在御榻之上批阅奏折,李世民叉手一揖向李渊施礼,李渊含笑向李世民点头,示意他坐到跟前。 李世民走到御案东端坐下,坐在李渊的左手边。 李渊放下手中奏折,微笑着问李世民,「二郎此时来找阿爷,可是有事?」 李世民正襟危坐,对李渊坦然说道,「此次高墌兵败,真实情况并不如奏报所说,世民来见阿爷,是想向阿爷禀报其中隐情。」 ------ 李渊慈爱地看着李世民,好像对李世民所说的话并不感到吃惊,安慰道,「兵败并不可怕,关键是要吸取教训,起兵以来,你我父子太过顺利,别说是你,连我都有了骄傲之心,未将薛举太过放在心上,此次兵败对我们也是一个警醒。」 李世民羞愧地看着李渊,自责地道,「高墌兵败实是儿臣之错,反而让刘文静、殷开山替儿臣顶罪,儿臣心中实在有愧。」 ------ 李渊也不急着问事情的详细经过,温声劝慰道,「二郎不必内疚,刘文静、殷开山并非无错,不能发现你的决策错误,发现错误不能谏阻,都是他们的失职,否则让他们随你出征还有何用处?」 「还好他们能够勇于担责,这也是他们作为属下的本分。如果他们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将不是免职这么简单,你若有罪,他们更是罪不可恕。」 ------ 李世民仍觉得心中不忍,恳切地对李渊道,「刘文静、殷开山都是晋阳起兵的元勋,自起兵以来都是战功卓著,如若因此一战毁了终生,儿臣将会有愧于他们。」 李渊笑道,「二郎多虑了,如若他二人不因此事心生怨怼,过不了多久,我会重新启用他们。」 听李渊这样说,李世民心中愧疚之心稍减,郑重地对李渊道,「儿臣谢阿爷如此体谅儿臣。」 ------ 李渊抬起左手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慈爱地鼓励李世民,「不要因一次兵败就挫了锐气,阿爷喜欢的就是二郎那傲视天下的豪气。」 得到慈父的鼓励,李世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眼圈有些泛红,感动地冲李渊重重地点点头。 ------ 这时李渊才呵呵笑道,「你给阿爷说说,你们是如何商量着欺哄阿爷?」 李世民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对李渊道,「他二人坚持要替儿臣顶罪,于是便想出了儿臣患病,让他二人代掌兵权的主意。」 李渊含笑点头道,「我猜就是这样。」 ------ 接着李世民向李渊详细讲述了战事的整个经过。 李渊听后感叹,「看来人们所说的骄兵必败着实不假。」 然后,他若有所思地道,「如今天下未定,依然会征战不断,阿爷不可能事必躬亲,你大兄作为太子,也不便于领兵出征,今后东征西讨的重任,都有可能落在你的肩上,你定要以此为戒,不能重蹈覆辙。」 李世民听了李渊的谆谆告诫,不住地点头道,「儿臣定终生牢记此战的教训。」 李渊欣慰地点点头,「二郎如若真能引以为戒,这次失败对我等来说反而不是坏事。」 ------ 卸下了心中的包袱,李世民的心情畅快了许多,从万春殿出来,他脚步轻松,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与豪迈。 李世民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西宫的宜秋门,经过千秋殿、公主院,再经过睦亲殿,走上清明渠上的廊桥,站在桥上向北而望,渠水清澈,缓缓向北流去。 两岸槐柳苍翠,郁郁成阴,沿着渠岸向远处延伸,最后拐入到亭台殿阁之中。 李世民在廊桥上站了片刻,平复了一下心绪,才转身走下廊桥。 ------ 回到承庆殿院中,宫人们见秦王李世民回来,都一一叉手屈膝施礼。 李世民穿过庭中甬路,踏着殿前陛级而上,殿门前侍立的宫人叉手屈膝问「大王好」。 殿内东首临窗榻上,观音婢正静静坐着看书,听到李世民回来,将书放到几案之上,缓缓转过身子,面朝着殿门,微笑看着李世民。 ------ 李世民冲观音婢点头笑了笑,隔着几案在榻上坐下,看到案上的书卷,问观音婢,「阿婢在看何书?」 观音婢微笑着回答,「西汉大儒刘向所著的《烈女传》。」 李世民关切地嘱咐道,「阿婢做事太过专心,你如今有孕在身,可不能如以前一样,一坐就是一天。我好像听人说过,女子有了身子,要多走动走动。」 ------ 观音婢甜甜地笑道,「多谢大王关心。」 李世民板着脸道,「什么大王?要叫阿兄。」 观音婢莞尔一笑,改口说道,「请世民阿兄放心,姨娘和丁娘子都有过交代,每次看书都不让超过一个时辰,如果阿婢不听话,覃兰、侍琴就会跑去告状。」 说完,叹道,「我如今不是自由之身。」. 李世民笑道,「有姨娘和丁娘子管着,我自然放心。」 ------ 观音婢接着轻声问道,「你可将战事的整个经过向阿爷说过?」 李世民对观音婢道,「阿婢说得没错,阿爷连问都没问,好像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观音婢肃容道,「汉朝枚乘谏吴王时曾经说过,「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要想人不闻,除非己莫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关于战事的奏报,连我都能看出其中的破绽,阿爷何等睿智,难道看不出其中另有隐情?」 ------ 李世民有些后怕地道,「多亏我主动将实情说出,要是等到阿爷问起再说,就显得被动了。」 观音婢认真地道,「知子莫若父,阿爷看你们兄弟三人就如同洞若观火,你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如果不说,阿爷也不会说破,他会在暗中观察,你会不会在其它事情上欺瞒于他。」 「如若你心存侥幸,以为这一次能骗过阿爷,下一次还骗他,他就会对你生出防范之心。」 ------ 观音婢的话,将李世民惊出一身冷汗,他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你将阿爷说得太可怕了,阿爷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观音婢郑重地道,「阿爷即使不安排人监视于你,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说不定哪一个人为了邀功,就会将你所做的事密报阿爷。」 「就拿刘文静、殷开山来说,假如阿爷吓唬他们两句,他们难道会不说出实情?」 李世民细细品思观音婢所说的话,她说的还真有道理。 ------ 观音婢感叹,「这世上最了解儿子的,就是父母。我刚才在看的《烈女传·赵将括母》说的就是知子莫若母的故事。」 李世民感兴趣地道,「阿婢将故事讲给阿兄听听。」 观音婢从案上拿起书,翻到《赵将括母》那篇,讲了这个她刚刚读过的故事。 ------ 赵国将军赵奢的妻子,是赵括的母亲。秦国攻打赵国,赵孝成王要让赵括取代廉颇为将。 赵括的母亲去拜见赵孝成王,对他道,「赵括不能为将。」 赵孝成王问,「为何?」 赵括的母亲道,「赵括的父亲为将时,大王赐予的钱财,他全部分给属下。受命之后,就不再过问家事。」 「而赵括却与他父亲不同,大王赐予的钱财,他全部收归己有,整日忙着看有没有可购置的田宅。」 「他们父子不同,心中考虑的事情不一样。请大王不要拜赵括为将。」 赵孝成王道,「夫人不要再说了,此事孤已经作了决定。」 赵孝成王不听赵括母亲的劝阻,派赵括取代廉颇。果然刚满一月,赵括战死,赵军全军覆灭。 ------- 讲完《赵将括母》的故事,观音婢道,「赵括的母亲深知她的儿子是什么样子,阿爷看着你们从小长大,怎会不知道,他每个儿子是什么脾性,有多大能耐?」 听观音婢这样说,李世民有些不安地道,「真如阿婢所言,在阿爷面前,我岂不是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观音婢摇了摇头,「阿爷知道你是什么样一个人,你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就不再是真实的自己,这样阿爷反而对你起疑心。」 「在阿爷面前,世民阿兄所要做的,就是做真实的你自己。不要伪饰、不要做作,阿爷心中会说,我真正的二郎就是这个样子。」 ------ 李世民感慨,「可是从我的内心深处来说,我还是有当太子的想法,将来取代大兄治理这天下。人一旦有了企图心,想做真实的自己也难。」 观音婢道,「既然世民阿兄想获取天下,那就以天下为己任,把维护大唐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那么就会和阿爷的意志保持了一致,只要你维护大唐、维护阿爷,不管你怎么做都不会有错。」 李世民点头,「阿婢说得没错,我的出发点只要是为了维护大唐、维护阿爷,就可以问心无愧,做我想做的事情。」 ------ 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李世民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他微笑着对观音婢道,「从阿婢所讲的故事,我还明白了为将之道,为将者就要心底无私。仔细想一下,假如我们将来能取得天下,还要那些田宅、财货何用?」 观音婢也豪气顿生,合上手中书本说道,「到那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世民阿兄哪里还会稀罕那些金银、财货?」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三章洞若观火免费阅读. 第二一四章 情难独钟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听了李世民所言,也豪气顿生,合上手中书本说道,「到那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世民阿兄哪里还会稀罕那些金银、财货?」 她的话中之意是说,为将者应该是视钱财如粪土,为君者当以天下为已任。 ------- 李世民见观音婢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模样,婉约端庄中又显出勃勃英气,他心中不禁为之一动,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观音婢时,她在翰墨斋教训几个侄儿的样子。 当时,只有六岁的观音婢,把大她几岁的侄儿们训得一愣一愣的。 李世民怀疑,是不是观音婢自小就有统驭人的天赋? ------ 看着观音婢的可爱模样,李世民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回宫这一天来他一直在为高墌兵败之事所困扰,根本没有心思和观音婢谈情说爱。 心中焦虑尽释之后,李世民才蓦然意识到,对面还坐着他明艳照人的妻子,他爱怜之意顿生,隔着几案嘿嘿笑着对观音婢道,「阿婢妹妹长得真好看。」 ------ 观音婢看李世民的表情,听他的话意,已知道李世民心中已起了绮意,她于是板起脸警告道,「我如今身子不方便,你可不准胡闹。」 李世民绮念刚生,好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失望地道,「常言道,小别胜新婚。你却可好,连想一想的念头都不让有。」 他说着,也不听观音婢的警告,自顾站起身走到观音婢的身旁坐下,伸手就要去搂观音婢的腰肢。 ------ 观音婢推开李世民的手,小声嗔道,「给你说过我身子不方便,你却不听。」 李世民小声央求道,「还如以前一样,只是抱抱。」 观音婢断然拒绝道,「抱抱也不行。」 李世民接着哀求道,「那你还不如把我杀了。」 ------ 观音婢看李世民的可怜模样,开始有些心软,让步道,「这可是你说的,只能抱一下。」 李世民顺从地点点头,「说好的抱一下,就只抱一下。」 他跪着爬到观音婢的身后,伸出双臂,从观音婢的胳膊下面环抱着观音婢,头挨着观音婢的秀发,脸颊贴在一起,两人轻声诉说着绵绵情话。 ------ 这夫妻之事,男人一般是说话不算话,女子的话也不可全信,说她是真,其实是假。 待到心乱神迷之时,刚开始时的保证,全都是一名空话。 李世民和观音婢本来是老老实实地拥在一起,但是情话撩人,李世民放在前面的手慢慢变得不守规矩,轻轻动着探入观音婢的胸衣。 贴着观音婢的脸也变成了温热的唇,从鬓前一丝丝挪移到观音婢的耳根,再顺着粉颈轻移。 ------ 李世民已经违约,掌握规则的观音婢,本该出来喝阻,但是在她的灵魂深处,却唯恐李世民突然之间停下来,如断线的风筝,把她抛在云端里。 如今的情景是,李世民得寸进尺,观音婢在诱敌深入,两者心意不谋而合,彼此情意的传递便如溪流淙淙,顺势而下,难以止息。 那不安分的手,缓缓下移,探向观音婢的小腹。 这时观音婢蓦然惊醒,那里还怀着两人的孩子。 ------ 人的心思总是有两种力量在拉扯,一股服从于欲望,一股服从于理智。 理智和欲望,自生至死始终在纠结,有时理智战胜欲望,有时欲望战胜理智。 此时的观音婢,也面临着两种力量的较量。 那瞬间的警觉,终于给了理智强大的力量,它希望将难驯的欲望彻底从心底扑灭。 ------ 观音婢使劲抓住李世民的手腕,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轻声责怪道,「你将手拿开,那里怀着孩子。」 理智的号令已经发出,肉体的渴望却不愿驯服,观音婢强忍着内心的不舍,对李世民轻声说道,「为了孩子,世民阿兄还是忍耐一下。」 ------ 李世民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要不然成婚后也不会等待五年,他无可奈何地紧紧拥着观音婢,又在她的颈后、耳边轻轻吻了几下,才慢慢松开自己的双手。 接下来两人蜷腿踞坐,李世民搂着观音婢的腰肢,让她倚靠着自己。 ------ 观音婢等了好一会才平复自己的心绪,但有一件事在她内心挣扎,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她偎在李世民的怀里一直不说话,心中思量了半天,才不情愿的道,「世民阿兄,咱们是否和别的人家一样,你也纳几房侍妾?」 李世民语气坚决地道,「要侍妾做什么?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 ------ 观音婢无奈地道,「你不再长安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和万姨娘研读宫中的典章、礼仪,思前想后才觉得,你纳妃、纳妾是早晚之事。与其等到阿爷赏赐,不如你看到心仪的,主动提出向阿爷讨来。」 李世民默然无语,他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日,别人都做的事,你却顶着不做,让外人看着,就会显得怪异。他只所以一口回绝,也是怕伤了观音婢的心。 ------ 观音婢接着道,「这宫中规矩甚严,女子有孕之后,就不能再与夫君同房。就像我们,一定要分开来住,这近一年的时间,世民阿兄能否忍受得住?」 李世民道,「什么叫能否忍受得住?我们成婚五年都过来了,哪里再怕多这一年?」 ------ 观音婢何尝不想独占李世民的宠爱? 但是她明白,处在帝王之家,这是不可能之事。 如今两个人在一起欲爱不行,欲罢不能,着实是一种煎熬。与其熬到最后,李世民难以忍受,另寻疏解之法,不如自己主动提出,反而送他一个人情。 ------ 观音婢在李世民肩上靠得更紧,伸出两臂抱在李世民的腰际,仰脸看着李世民,有些幽怨地道,「不管怎样,只要世民阿兄心中一直有我就好。」 李世民右臂揽住观间婢的肩膀,左手理着她的秀发,俯首轻吻她的额头。他没有说话,似乎已默认观音婢的安排。 这一晚,李世民没再打扰观音婢,搬到观音婢早就让人收拾好的书房去住。 ------ 李世民出征高墌这段时间,观音婢每日去见万贵妃,两人在一起探究宫中管理的典章制度,如今已对宫里的规矩多少有了些了解。 按照隋制,皇后之下,后宫设置贵、淑、德、贤四妃,协助皇后对后宫进行管理。 如今皇后之位空缺,淑、德、贤三妃未置,整个后宫便由万贵妃一人主持。万贵妃对于管理宫中事务来说,也是新手,便和观音婢一起从掌握宫中典章制度学起。 两个人要从头学习论妇礼于内,教宫中嫔妃尊九御四德,直到此时观音婢才真正领会到宫规之严、要求之细。 ------ 观音婢第一次了解到,律法对亲王纳多少妻妾还有要求,按照隋制:亲王妻为妃,正一品;可置孺人二人,视正五品;媵人十人,视从六品。 唐初沿用隋制,意思是说李世民作为亲王,可以纳孺人二人,媵人十人,而且她们还是名正言顺的朝廷命妇。 ------ 朝廷律法还规定:如果亲王娶了这些孺人、媵人,朝廷就按照命妇的品级,划拨相应数量的公田;如果亲王不娶这些孺人、媵人,朝廷就不会划拨相应数量的公田。 没有公田就没有封户,没有封户就没有可供收缴的地租。 ------ 朝廷还鼓励各级官员置媵: 授实职官员,二品置媵八人,视正七品;国公及三品置媵六人,视从七品;四品置媵四人,视正八品;五品置媵三人,视从八品。 散官三品以上,皆置媵。 ------- 自从了解到朝廷关于官员置媵的规定之后,观音婢就开始纠结李世民纳妾之事。 她太爱李世民,她也想让李世民终生只爱她一人,但是观音婢翻来覆去地问自己,这可能吗? 她想到自己的父亲,父亲也曾纳妾,而且四十多岁时,娶了比他小三十岁的观音婢的母亲高秋娘。 她又想到李世民的父亲李渊,李渊以前作为国公,在窦氏夫人在时,虽然只纳了万氏一个侍妾,可如今宫中嫔妃也不知有多少人。 思来想去,观音婢对独占李世民已不再抱有幻想,既然无力改变,还不如送李世民一个顺水人情。 观音婢心里苦,但有苦却说不出,她改变不了这世道,只能选择去默默承受。 ------ 第二日上午,观音婢到千秋殿去见万贵妃,问起前一段时间,她求万贵妃所办之事。万贵妃告诉观音婢,已经和李渊说过,而且李渊也已经同意。 观音婢从千秋殿回来,怀着矛盾的心理,虽然她想办的事即将办成,但心中却无丝毫的欣喜,而是心情低落,无味杂陈。 每当她心中想到,有一天自己心爱的世民阿兄,会拥抱着别的女子抵死缠绵,心中的五味瓶便洒了一地。 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观音婢心中有万般的不愿,但是世上人都是这样,即使她心中不愿,也是无能为力。 ------ 覃兰见观音婢心事重重地慢慢往回走,她向侍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观音婢满怀着心事。 两人紧紧跟在观音婢的身侧,唯恐走路她一不留神,被路上的东西绊着。 回到承庆殿,观音婢坐在东间临窗榻上,静静地发呆,她心中在思索,该如何安置那即将到来的女子。. 观音婢曾经想过,是不是在殿中西首收拾两个房间,这样李世民来来去去也比较方便。最后想一想,还是将她们打发远一些,这样也就眼不见心不烦。 ------ 主意拿定之后,观音婢吩咐覃兰,「你去安排宫人,在后面收拾两个小院,今后大王要经常去住,院里要收拾干净,房中什物要配备齐全。收拾好之后,你去看一看。」 覃兰听观音婢吩咐,她是心思通透之人,已大致知道这小院的用处,应诺之后,便安排人去准备。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四章情难独钟免费阅读. 第二一五章 李渊赐妾 http://.biquxs.info/

又过了两日,这日李世民到两仪殿参加内朝,观音婢闲来无事,便让覃兰、侍琴在榻边下棋,她坐在榻上观看。 宫女在榻边摆上一张矮几,将棋盘置于矮几之上,两端摆上榻垫,覃兰、侍琴对坐于棋盘前开始下棋。观音婢边看她们下棋,边进行指导。 ------ 天将近午,内朝散去,李世民从两仪殿回来,覃兰、侍琴忙站起向李世民施礼。李世民和观音婢打了招呼,新竹和展画上来服侍李世民换衣服,覃兰、侍琴则忙着收拾棋具。 李世民换过衣服,坐到观音婢对面,覃兰等人退出承庆殿外。 ------ 李世民坐着不说话,好像在和观音婢呕气。 观音婢看李世民脸上神情好像不太高兴,微笑着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否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李世民也没有好脸色,气哼哼地质问观音婢,「为何你有事也不与我商议。」 观音婢已大致猜到,李世民因何事生气,她故意问道,「我何事未与世民阿兄商议?」 ------ 李世民不悦地道,「今日散了内朝,阿爷将我喊到万春殿,说是要将杨广和阴世师的女儿赐与我为妾,我推辞说要回来和你商议,阿爷却笑着说,是你求姨娘让阿爷这么做的。此事可是当真?」 观音婢却笑道,「谁说我未曾与你商议,前几日我不是和你说过此事吗?」 李世民回想一下,两人前几日确曾提起来纳妾之事,便板着脸不再说话。 ------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狡黠地笑道,「那日你也没有反对,今日却来说我的不是。如今阿爷赐给你两个才貌无双的美女,说不定你心中正在高兴,却故意板着脸子给我看。」 李世民辩白道,「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 其实,从李世民内心来说,他并非不愿纳妾,而是怪观音婢没有提前将事情和他说清楚,另外他也怕自己爽快地答应纳妾之事,会对观音婢的感情上造成伤害。 李世民、观音婢两人,毕竟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一对爱侣,如今贸然多出其它女人,来分享李世民对观音婢的爱,李世民怕观音婢心理上难以承受,他虽然有纳妾的想法,但他最看重的还是与观音婢的这段感情。 如果让李世民在纳妾,和失去观音婢这两者之间做选择,他宁可不纳妾,也不愿失去观音婢。 ------ 这世上本就没有圣洁的爱情,所谓圣洁的爱情,只是文人墨客用来赚取别人眼泪的杜撰。 雄性的本能就是要占有全天下的雌性,让他的子孙后代遍布天下。 雌性的本能就是依附强者,让她的子孙后代能得到最强大的保护,从而生生不息。 ------ 男人有强大的占有欲,所有与他发生关系的女人,他便不再容别人染指,勇敢的男人都会为他的女人以命相拼,来维护自己基因的纯洁。 女人则是见异思迁,她往往更愿意追随最强大的男人,她要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在这个世界上以最好的方式生存。 男人爱上另一个女人,仍会牵挂着以前的女人。 女人爱上另一个男人,就会嫌弃以前的男人,将他看得一无是处。 所以,不管是雌雄,所谓至死不渝的爱情是假,让自己的子孙生息繁衍,才是最终的根本。 ------ 生在世族显贵之家的男男女女,从小都明白一妻多妾的道理,每一位嫡妻都知道,丈夫纳妾并不是意味着对自己的背叛,所以对丈夫纳妾之事都是顺其自然。 如今李渊已将美女赐给李世民,李世民虽然脸上未显露出欣喜之色,但他的心中并不抵触。对于观音婢来说,这事是她一手促成,自然也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 第二日,李渊派内谒者监到承庆殿宣读皇帝制书,跟随的宫人引领杨婧、阴月娥一同来拜见李世民、观音婢。 李渊制书的大意是,赐杨婧给李世民,身份是正五品的孺人;将阴月娥由官奴放为良人,赐予李世民为从六品的媵人。 因为阴月娥原来的身份是官奴,所以要先放为良人,这样她才资格成为李世民的妾室。 ------ 隋唐时期的户籍是有等级的,有良人和贱民之分。 良人是自由之身,贱民则没有人身自由,是官府的奴隶,或主人的个人财产。 贱民又分为官贱和民贱。 官贱就是官奴,是因犯罪被没入官府做奴隶的人。 民贱就是民间被纳入奴籍的家奴,家奴没有人身自由,可以如牲畜和田宅一般进行买卖。 按照隋唐时期的律法,良人和贱民之间不得通婚。官户不得娶良人,違者杖一百。良人娶官户女者,罪加二等,处徒刑一年半。 ------- 当时的律法,都严格规定要遵守一夫一妻制,确保嫡妻在家中的地位不得受到撼动。 如《唐律疏议》中所说,一夫一妇,乃不刊之制。就是说,一夫一妇是不可更改的制度。 律法还规定:虽将奴婢放为良人,也不能为妻,只能做妾。 ------ 将妻子作为妾对待,或良人娶奴婢为妻者,处徒刑二年。将妾作为妻子看待者,或纳奴婢为妾者,处徒刑一年半。 所以说,那些说将妾室扶正,顶替妻子的说法,纯属是扯淡,在当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嫡妻在家中的地位,是绝对不可能动摇的。 ------ 内谒者监宣读完李渊的制书,向李世民、观音婢告辞,带着宫人离开承庆殿,留下杨婧和阴月娥。 李世民、观音婢送走内谒者监,回到殿中正厅榻上坐下。 杨婧和阴月娥分别叉手屈膝向李世民、观音婢施礼。 ------ 李世民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坐着不说话。 观音婢则要摆出当家女主人的架子,和气地向杨婧、阴月娥简单讲一下宫中的规矩,交代她们要好好服侍李世民。 这种正式场合,当着李世民的面,观音婢就要公事公办,也不好与杨婧、阴月娥以姊妹相称,而是称杨婧为杨孺人,称阴月娥为阴媵人。 嫡妻就要有嫡妻的样子,以免妾室们恃宠而骄,从而生出僭越的念头。 观音婢向杨婧、阴月娥交代完毕,吩咐新竹、展画将她们领到已经收拾好的后院。 ------ 到了下午,李世民到晖政门处理政务,观音婢便在考虑晚上该安排由谁来服侍李世民。 按说杨婧作为孺人,身份要比阴月娥高一些,应该先安排她先与李世民同房。可是负责安置杨婧的新竹回来向观音婢禀报,杨孺人身上正来着月信,要等到身上干净了才能服侍大王。 ------ 观音婢只好先考虑阴月娥,让展画去知会阴月娥,叫她心理上提前有个准备。阴月娥还只是一个不知道男女之事的少女,观音婢又让丁娘子过去,给她讲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 一切安排好,观音婢心中是无边的落寞,她说不出是一种甚么滋味。是烦是恼,是爱是恨?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思绪梗在心头,纷纷扰扰,百感交集。 ------ 用过晚膳,李世民本想陪观音婢一起说话,观音婢却推说有些疲累想早点歇息。李世民心知肚明,就没再过分打扰观音婢,他一个人坐到书房去看书。 观音婢吩咐展画,待到天再晚一些,记着催促大王到后院歇息,然后她就到了内室,一个人在卧榻上靠着迎枕看书。 说是看书,观音婢的心却不在书上,她一直在回味以前她和李世民在一起的日子。 ------ 从幼时两人在花园初次相见,下那盘没有下完的棋,到城南庄园看李世民和四兄长孙无忌一起读书、练武,再到后来在新丰老庄久别重逢。 后来,刚成婚十几天,两人便天各一方,直到窦氏夫人去世,两人才有了守在一起的日子。 再后来他们又跟着李渊一起谋取兵权、促成李渊晋阳起兵。 ------ 在今晚之前,他们两人都是心心相守,世民阿兄也只属于她一个人。 而如今,李渊称帝,李世民封王,世民阿兄将不再属于观音婢一个人。 多年来,观音婢心中一直想着,有朝一日李世民能够称王、称帝,但她却很少仔细想过,李世民称王、称帝之后就不再属于她自己。 她也曾想过与别人共事一夫,但是真正到了眼前,观音婢心中却又有些难以接受。 ------- 观音婢思绪纷扰,耳边却不由自主地关注着书房那边李世民的动静。 待天交了二鼓,书房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那声音虽小,却如木屐重重踩在观音婢的心坎之上。 脚步声远去,留给观音婢的是满室的宁静,和无法言说的孤寂,她将书放在床头,灭了灯烛,将自己隐入无边的黑暗之中,眼中无泪,心却在无声地哭泣。 观音婢尽力平抑自己的心绪,闭上双目,希望能够早些入眠。但她的心却总是无法收拢,穿屋越径却早已随李世民飞到了后院。 ------- 观音婢情不自禁地心中在想,世民阿兄正在做何事? 她在想像李世民如今所处的场景,或许他正如往日抱着自己一般,紧拥着新来的佳人亲昵。 说不定阴月娥正娇声婉转喊着她的世民阿兄,世民阿兄这个称呼再也不仅仅属于她自己。 或许她的世民阿兄与阴月娥,正在深情款送,肌肤相亲,雨生云腾。 ------ 想一想自己的爱人抱着别的女人亲热的情景,观音婢心中便生出恨意。 她不知是该恨世民阿兄无情,还是该恨自己愚不可及,恨自己竟然主动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送入世民阿兄的怀里。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五章李渊赐妾免费阅读. 第二一六章 幽兰古曲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倾听着李世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知道他已去了阴月娥所住的后院。 想一想自己的世民阿兄正抱着别的女子亲热,观音婢的心中爱恨交织,百感交集。 ------ 夜深人静,观音婢辗转难眠,她又不得不找些能宽慰自己的理由。 观音婢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做错了吗?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世族显贵之家,都想了一个遍,哪一家都是纳有妾室,竟然无一例外。 观音婢在心中安抚自己,既然别人都能够接受,自己也只有慢慢学着去适应,学着去忍耐。 ------ 观音婢郁郁寡欢,李世民却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刚刚高墌兵败不久,他就掉进观音婢为他营造的美人窝里。 但是,李世民却没有从此沉迷于这温柔乡中,从而坠去青云之志。 第二日早晨,李世民仍如往常一般,早早起来,先去练了一阵武功。 晨练之后,他径直来到承庆殿去见观音婢。 ------ 观音婢一夜难成眠,到了清晨才慢慢睡去,恍惚之中她感觉一只大手将她搂在怀里。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见是李世民坐在身侧,一双俊目柔情似水,看着观音婢。 观音婢将螓首靠在李世民的怀中,两人相拥无言,已明白彼此心中,此时想说些什么。 ------ 八月西秦皇帝薛举突发疾病去世,其子薛仁杲继皇帝位。 李渊见此时是扫灭西秦的良机,与众臣商议征讨薛仁杲之事。他准备派十万大军西出陇西,一举将薛仁杲剿灭。 十万大军,对于刚刚立国的唐朝来说,基本上是举其半国之力,由谁领兵出战一时让李渊踌躇难定。 ------ 在此乱世,如此众多的军队,兵权绝不能轻易授与他人,李渊心中的元帅人选,只有皇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 但是李建成作为太子,是国家的储君,是将来奉事宗庙祭祀,承继江山社稷之人,不便于领兵出征。 而二子秦王李世民刚败于薛举一个月,是薛举的手下败将,现在让他领兵去征讨薛举的儿子薛仁杲,势必会影响到全军上下的士气。 ------ 从李建成和李世民来说,两人都想领兵出征。 晋阳起兵时,李建成未参与谋划,不算是晋阳起兵的元勋。从晋阳发兵南下,到西渡黄河,一路上基本上没有战事。西进关中之后,李建成镇守永丰粮仓,长安周边多是李世民领兵收附。 李建成居于太子之位,总觉得没有傲人的功绩作为稳固自己地位的基础。他想趁这次征讨薛仁杲建立功绩,有了引以为豪的功绩作为支撑,他这个太子就会让臣下们更信服一些。 所以李建成对领兵征讨薛仁杲是跃跃欲试。 ------ 李世民想领兵征讨薛仁杲的心情并不比李建成弱。 对于上个月的高墌兵败,李世民一直耿耿于怀,他想利用这次机会报一箭之仇,重新找回自信,向满朝文武大臣证明自己的能力。 ------ 内朝散去,李世民从两仪殿转回承庆殿。 在快要走到承庆门廊桥之时,他听到从院中传来清丽委婉的琴音。 李世民踏上廊桥,止住脚步,扶栏北望,静静谛听,这正是他以前经常弹奏的古琴《幽兰曲》。 琴音袅袅,婉转低回,清幽之中,伴随着跌宕与起伏,恰似人生中坎坷的追求与进取。 ------ 片刻之前,李世民心中仍放不下高墌兵败的耻辱,经这琴声漫过心田,已洗去心中的执着与冲动,回归到平静与安宁。 看着桥下的清清渠水缓缓北流,李世民突然意识到,自晋阳起兵以来,他再也没有弹过古琴,再也不曾静下心来看书。整日沉浸于扰扰攘攘的喧嚣人声之中,整个人已被浮躁和轻率所笼罩。 ------ 李世民静静伫立,正被琴声牵着思绪,那琴声已到曲终尽处,几声清音奏罢,悠悠止住琴弦,院中归于宁静。但那余音似未飘散,如空谷之中清雅素洁的幽兰,散发出淡淡幽香,留给人一个静谧悠远的意境。 ------ 李世民轻轻举步,跨过廊桥,缓步走进承庆门,环视院中,见院中宦者、宫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一个个来去从容,不缓不急。 他蓦然发现,在这个院里,自己才是一个过客。回到宫中这些天来,他来去匆匆,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宦者、宫人,从没仔细看过这院中的景致。 ------ 李世民缓缓穿过甬路,走向承庆殿,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停下脚步,闪在一旁向他恭恭敬敬施礼。 李世民知道这些人肯定都认得他,可他却不认识每一个人,他每次都对施礼之人回以和气的微笑,施礼之人似乎都因他这一笑而受宠若惊。 ------ 承庆殿内,厅中摆放一张古琴,阴月娥在琴前端坐,似是刚才操琴之人,观音婢端坐正厅榻上,杨婧坐在厅中东侧。 三人正在谈论阴月娥弹奏的琴曲,观音婢见李世民步态悠然跨进殿门,她含笑向李世民点头,两人会心示意。 杨婧见李世民进殿,袅袅站起身,阴月娥背对着殿门,似乎意识到李世民回来,扭脸向后看了一下,也连忙起身和杨婧并排站立。两人叉手屈膝向李世民施礼。 ------ 李世民向杨婧、阴月娥含笑点头,从两人身前走过,然后坐到观音婢身侧。待在榻上坐定,李世民转首微笑看着观音婢,问道,「刚才那曲,可是月娥所弹?」 观音婢半是调侃地笑道,「大王是否觉得比你弹的还要好一些?」 李世民也不吝惜对阴月娥的夸赞,微笑着道,「确实弹得不错,但和王妃相比还是稍逊一筹,技法上不相上下,但对曲意的感悟上还有一点点的差距。这可能与王妃幼时境遇坎坷,月娥幼时境遇顺遂有关。」 「刚才听过,感觉到月娥渐已能够领会曲意的精髓,要想将这古曲弹好,还需将生活的阅历融入到弦柱之中。」 ------ 杨婧和阴月娥以前并不知道李世民还精于弹奏古琴,如今听他点评,竟然句句切中要害,毫厘不爽。 李世民只顾和观音婢说话,对阴月娥所奏琴曲进行点评,杨婧和阴月娥未得到李世民的首肯,依然叉手站立。 听完李世民讲评,阴月娥叉手屈膝向李世民施礼,恭顺地道,「还望大王、王妃以后对妾多加指点。」 李世民没再多说弹琴之事,对杨婧、阴月娥道,「我还有事要和王妃商量,你二人先回后院去吧。」 杨婧、阴月娥两人应诺,叉手屈膝向李世民、观音婢施礼后离开承庆殿。 ------ 杨婧、阴月娥两人走后,李世民、观音婢起身,来到殿中东间。 覃兰、侍琴收拾起厅中琴具,新竹、展画服侍李世民换了衣服,李世民、观音婢才在东边临窗榻上坐下。 ------ 展画提来泡好的香茗给李世民、观音婢两人斟上,两人慢慢品着茶说起征讨薛仁杲之事。 观音婢问李世民有何打算,李世民笑着道,「在回来之前,我还是豪情万丈,激情满怀,但是走到桥头,一曲《幽兰》却让我静下心来,突然意识到这一年多来,我太过浮躁,缺少了空谷幽兰为最终绽放,而坚守的那份静静等待。」 ------ 观音婢在茶盏中续上茶水,看着李世民温婉地笑道,「只知道弹奏古琴可以修身养性,看不出《幽兰曲》还有这样的功效。」 李世民感叹,「修身养性本该是人生常年坚持不懈的功课,稍有松懈便可能放纵了自己。想一想以前,我们为了心中的梦想,成婚之后能够坚守五年的漫长等待,这世上还有何事能够动摇我们的初心?」 ------ 李世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着观音婢道,「我心中已经定了,这次征讨薛仁杲,如果大兄有意挂帅,我就好好辅佐于他。如果他没有领兵出征的打算,我就要好好谋划一下,不能再和上次一样那么草率。」 观音婢若有所思地道,「《尉繚子》说:「兵起,非可以忿也,见胜则与,不见胜则止。」打仗不能意气用事,如果抱着复仇之心而兴兵,最终必败无疑。」 「为将者,要上不受制于天,下不受制于地,中不受制于人,要心胸宽广不能被激怒,心清如水不为财色所动。」 「《尉繚子》说:「夫心狂、目盲、耳聋,以三悖率人者难矣。」世民阿兄如若再领兵,要静心、多听、多看,谋定而后动,不能让万千将士因自己一时冲动而送了性命。」 ------ 李世民发自内心地感慨,「以前总是有阿爷在上面压着,有你在身后劝着,没有你二人在身边,我就会生出爱急躁的毛病。」 他接着转而问道,「阿婢可否记得《孙子兵法》开篇第一句话?」 观音婢被李世民突然这么一问,还真有些想不起来,她重复着李世民的问题,「《孙子兵法》开篇第一句话」,说道,「你让我想想。」 ------ 沉吟了一会,观音婢道,「应该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李世民微笑点头,「嗯,就是这一句。」 然后,他面色凝重起来,感慨万千地道,「打仗之事,事关国之存亡,人之生死。但是知易行难,每当身临战阵,心中想的只有能否取胜,哪里还会顾及到那些士卒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 ------ 李世民最后感叹,「向来为帅者心冷如铁,驱使将士浴血冲杀,就如从手中挥出一把灰土之般无情。」 观音婢也神情黯然,沉痛地道,「两军厮杀之时,谁还会把士卒的命当命?」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六章幽兰古曲免费阅读. 第二一七章 太子变卦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和李世民谈起战场上两军厮杀时,将帅的冷血与残酷。 李世民右手握拳,在几案上轻轻击了一下,痛心疾首地道,「由于我自己的过失,等于是自断羽翼。」 「如今刘弘基被俘,刘文静、殷开山被免职。窦琮拜右屯卫大将军、长孙顺德拜左骁卫大将军,他二人身掌宫禁宿卫,不能轻易调用,阿爷身边不能没有可信赖之人。剩下裴寂这个参与晋阳起兵的人,一是不懂军事,二是如今已变得不与我一心。」 「仔细想想,我身边几乎没有可用之人。」 ------ 观音婢听李世民一番感慨,莞尔笑道,「亏你还是秦王,大唐的尚书令,竟然抱怨没人可用。」 「晋阳起兵之时,因为我们身在晋阳,所以只能用在晋阳之人。如今你身在长安,要平定天下,就要用全天下可用之人。」 「舅氏窦家人才济济,另外兵部尚书屈突通、左领军大将军庞玉都是久经战阵之人,只要世民阿兄用人得当,你用谁,谁就和你一心。」 ------ 李世民听观音婢之言呵呵笑道,「看来还是我格局太小,眼界不够开阔,竟然比不上阿婢妹妹。干脆这领兵元帅,还是由阿婢来做算了。」 观音婢笑道,「有大兄在,连你都没有做元帅的机会,阿婢一介女流,哪里有资格领兵?」 她接着正容提醒李世民,「世民阿兄不要听到有人可用,又来了底气,你一定要记住,只要大兄有心出战,你千万不能与他争。」 李世民将双手抱拳,在额前向观音婢拱了拱手,调笑道,「在下谨遵王妃娘娘教诲。」 ------ 李世民和观音婢经过一番商议,初步定下了礼让李建成领兵征讨薛仁杲的想法,并决定不与他争这个领兵的元帅。 隔了一日,李渊召集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右仆射裴寂、纳言窦抗、内史令萧瑀、兵部尚书屈突通等人,商议征讨薛仁杲之事。 ------ 谈及此次领兵元帅的人选,李建成好像已对领兵出征不太热心,他向李渊建议,「儿臣对兵法、战阵没有二弟擅长,起事之前,二弟曾跟随陛下剿灭盗匪、北击突厥,起事后又带兵收附「三辅」豪杰,对用兵之事甚是娴熟,还是由二弟担任元帅最为合适。」 李世民心中奇怪,为何大兄前日还对领兵之事跃跃欲试,今日竟改变了主意?他心中思忖,定是太子府的幕僚给他分析了利弊,打消了他领兵的念头。 ------ 原来,前日李建成回到东宫以后,向太子中书舍人王珪、太子左卫骠骑将军韦挺,讲了自己的打算。 王珪对李建成的想法极力反对,他对李建成道,「太子的职责是奉事宗庙祭祀、社稷大祭,辅助圣上管理朝廷政务,关注圣上的生活起居,怎能轻易离京去领兵打仗?」 「圣上离京,如让太子跟随,太子殿下就是护军;如不让太子跟随,太子殿下就是监国。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殿下怎能违背?」 ------ 李建成无奈地叹道,「非是我争着要当这个领兵元帅,而是忧虑将来。」 王珪问道,「太子殿下为将来何事忧虑?」 李建成道,「如今天下未定,二弟定会领兵东征西讨,功劳会日渐增加。而我整日呆在京师,寸功未建,如何当得这太子之位?」 ------ 王珪不以为然地道,「太子之位岂是看功绩来册立的?由谁做太子看的是尊卑。圣上称帝之后,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再亲自东征西讨,难道就会将尊位让于功高之人?」 「太子殿下如若领兵出征,只会有害无益。」 「如今,在国家之中,除了圣上,太子殿下的地位是最尊崇的了。胜了无功,圣上拿什么来封赏殿下呢?败了则显得自己无能,给自己留下污点,为有心之人诋毁太子殿下提供口实。」 李建成也深觉王珪说得有理,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有一种危机之感,可是却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有王珪所说是最好的对策。 ------ 就是因为有了王珪的劝说,李建成在内朝之时才建议由李世民领兵为帅。 李渊听过李建成的建议,又转过来征求李世民的意见。 李世民没想到李建成突然之间改了主意,他迅速在心中筹思如何给予父亲答复。 他理了理思绪对李渊道,「儿臣年纪尚轻,做事容易急躁,有时虑事不够周全。我觉得最好还是由大兄领兵为帅,儿臣会尽全力予以辅佐。」 ------ 李建成和李世民各自发表完自己的意见,李渊心中暗想,为何两个儿子的心如小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 上次议事,看他们两人的神情,还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今日却都主动让贤。李渊料定,肯定是两人回去听了别人的建议,权衡利弊之后改变了想法。 ------ 李渊又征求裴寂、萧瑀和屈突通的意见。 萧瑀认为,「由秦王领兵为帅最为合适。自古只有君王御驾亲征,没有太子代父出征的规矩。如若不是御驾亲征,君王则将兵权授予可信赖之人,让其领兵为帅。」 「太子有守护江山社稷之责,秦王久经战阵,因此以秦王为帅最为合适。」 ------ 裴寂见李建成不愿领兵,除了李世民担任元帅,没有其它选择,他也同意萧瑀的说法。 窦抗和屈突通都曾是带兵之人,知道李世民比李建成更懂军事,他们自然更钟意于李世民。 ------ 李渊见众人一致同意由李世民为帅,就欣然采纳众人的意见,当众定下由李世民担任此次征讨薛仁杲的元帅。他问李世民还有什么想法。 李世民道,「以前每次大战都有父兄坐镇,此次西征动用十万大军,让儿臣一人指挥,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还望陛下能派得力之人予以辅佐。」 ------ 李渊笑着问李世民,「二郎觉得派谁辅佐最为合适?除了你阿爷和大兄,你指派谁,阿爷都同意。」 李世民也笑道,「既然陛下这么慷慨,那么儿臣可就说了。」 李渊道,「二郎只管说,阿爷肯定说到做到。」 ------ 李世民道,「我只向阿爷要四人,道生舅父和士则舅父,兵部尚书蒋公,左领军大将军、韩(国)公庞玉。」 李世民所要的人,此时殿中就有两个。 李渊笑道问窦抗,「道生兄,你意下如何?」 窦抗呵呵笑道,「既然二郎看得起舅父,我哪有不愿的道理?」 李渊又问屈突通,「蒋公以为如何?」 屈突通肃然拱手道,「臣愿供秦王殿下驱使。」 ------ 李渊对李世民道,「你道生舅父和蒋公已经同意,你士则舅父和韩(国)公也会欣然同意,这个你只管放心。」 然后,李渊对萧瑀道,「萧郎交代门下省草拟敕命,拜秦王为元帅,蒋国公屈突通为行军长史,道生兄为左武侯大将军,韩(国)公庞玉为右武侯大将军,酂国公窦轨为秦州总管。」 ------ 可能有人奇怪,为何其他三人都是国公,而窦抗却不是? 这是因为,窦抗本是隋文帝的亲外?,原来的爵位是陈国公,在汉王杨谅叛乱时,杨广对窦抗起了疑心,将他免职为民,陈国公的爵位也让窦抗的弟弟窦庆承袭。 唐朝建立之后,窦抗因没有军功,自然就没有爵位。 ------ 定下了领兵出征的元帅之后,接下来定出征的日期。 李渊认为时下正是秋收时节,出征时间就定在八月底,到时候秋收已经结束,不会影响农时,还可以利用这一二十天的时间,让大军做好出征前的各项准备。 ------ 出征的各个事项确定以后,李世民的心中却不感到轻松,如千斤的重担压在了肩头。 这一次,李世民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之心,没有父亲李渊、大兄李建成参与,十万大军交到他的手里,这么多的人由他一人统率,自起兵以来还是第一次。 ------ 议事结束,李世民离开两仪殿,经过千秋殿、公主院,走到睦亲院门前时,观音婢好像和李世民约好了一般,从承庆门出来,站在廊桥西端等候。 李世民紧走几步跨过廊桥,站到观音婢的面前,微笑着问,「阿婢为何站在这里?」 观音婢嫣然笑道,「我让人在这儿看着你何时散朝,想等你回来一起在这渠边走走,欣赏一下仲秋时节渠边的景色。」 ------ 李世民走上前,扶住观音婢的左臂,两人并肩沿着清明渠西岸,向北缓步而行。覃兰、侍琴和几位宫女带着榻垫、茶具等物品远远地跟在身后。 观音婢已有三个月身孕,但仍然步态轻盈,并不显得笨拙,即使这样她依然心安理得地让李世民搀扶着自己。 ------ 八月,秋风渐凉,蝉鸣已噎。 空气清新澄澈,如用清水洗过一般,正如人们常说的秋高气爽。 身边垂柳拂堤,苍翠的黑槐已开始飘下片片黄叶。 渠中清流静静无波,天空映照在水中,蓝色如靛,白云如絮。 ------ 这时,观音婢看到渠边有一石桌,桌边摆着石凳,她示意李世民坐下歇一歇。 于是,两个人在石桌前止住脚步,覃兰、侍琴赶忙让人擦去石桌、石凳上的灰渍,在石凳上摆上软垫,将茶具摆到石桌上。 李世民、观音婢在石凳上坐下,侍琴上来,为两人各斟了一盏香茗。 ------ 观音婢将茶盏端在手中,看着渠畔槐柳,身边清清渠水,不禁说道,「这里真是调琴弄弦的好去处。」 李世民呵呵笑道,「下次再来时,就带一具古琴来。」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道,「我最喜欢这有水的地方,有了水的点缀,这周围的一切便都有了灵气。」 李世民抬眼向周围环视了一圈,还真如观音婢所说,如果没了这渠水,身边的这些殿台亭阁就成了呆板的风景。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七章太子变卦免费阅读. 第二一八章 渠畔宫柳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说,她喜欢有水点缀的风景,风景有了水的点缀才会有灵性。 李世民笑着对观音婢道,「看来阿婢有和圣人一样的胸怀。孔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观音婢若有所思地道,「水利万物,水也能容万物,但水也要束缚。水要是没了束缚,就会带来难以控制的伤害。」 李世民的一句话,又要引出观音婢的一番长篇大论出来。 ------ 李世民见观音婢一句话说完,仍然意犹未尽的样子,怕她又要给自己上课,端起茶盏对观音婢道,「阿婢,赶快喝茶,要不一会儿就要凉了。」 观音婢将端在手中的茶盏凑到唇边,轻轻地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就要接着往下说。 李世民想止住观音婢的话头,笑着说道,「阿婢能不能不阐述你那些人生哲理?咱们不如喝着茶,欣赏这风景。」 观音婢调皮地笑着撒娇道,「这次可不怨我,是你勾起了我的话瘾,谁让你给我提起孔子、老子这些圣人?」 ------ 李世民已经很久没看到,观音婢这样调皮地和自己撒娇了,自从这次出征回来,李世民就没再见过观音婢今天这样调皮的表情。 或许是李世民纳妾伤了观音婢的心,或许是观音婢想在李世民的妾室面前,保持一份矜持与端庄。 李世民发现,观音婢已不是以前那个经常耍刁、使性的少女,忽然之间好像长大了许多。 感觉到观音婢的转变,李世民有些歉疚,他觉得是自己亏欠观音婢太多。 ------ 李世民不忍再扫观音婢的兴致,他拿起白瓷壶,亲自给观音婢斟上茶水,笑道鼓励道,「阿婢喝口水,润一下嗓子,你说上一天一夜,我也听你说。」 观音婢责怪道,「世民阿兄如今是越来越耐不住性子,每次我和你说重要的事情,你都显出不耐烦的样子,说不定你又嘴上说听我说,心里又在想其它事情。」 李世民的心思又被观音婢看破,他马上向观音婢保证,「这次阿婢只管说,说多久,我都洗耳恭听。」 观音婢认真地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说完之后,可要向你提几个问题,你要是答不出,以后就别想再让我理你。」 接下来,观音婢将水和世间的利益作了一番比较,她认为世间的利益和诱惑,也要和水一样加以束缚,如不加以束缚,必将是贻害无穷。 ------ 水和世间之利有相同之处。 水小,可以滋养万物; 利小,可以维持人的生计。 水大,则是浊浪涛天,没有束缚就会摧毁一切。 利大,则是无穷的诱惑,不能驾驭之人就会被之吞噬。 ------ 皇位,是天下最大的利、也是天下最大的诱惑。 这世上有多少人,如飞蛾扑火一般,扑向这最大的利,扑向这人世间最大的诱惑。 有太多人拼了身家性命去抢夺,失败之后家破人亡,宗族覆灭,但依然有无数人继续去争。 如今天下皇帝数不胜数,有的是刚当了几年、甚至几个月的皇帝,换来的却是,人亡政息,一切繁华和荣耀都灰飞烟灭。 ------ 观音婢将水、利和皇位的比较说完,问李世民道,「世民阿兄,你说水对世间万物是有利,还是有害?」 李世民答道,「当然是有利有害,世间万物,哪一样离开水,便没了生命。但当水太大之时,就会带来破坏。」 「这皇位如洪水一般,如果能够驾驭,则可以造福天下百姓,如果不能够驾驭,则会害人害已。」 ------ 看到李世民已将自己的话全听了进去,观音婢面露喜色,她如夸小孩子一般夸赞李世民,「世民阿兄真聪明,阿婢说的话一听就懂。」 紧接着,观音婢探身,将头凑到李世民跟前,面带狡黠,吃吃笑着小声道,「美色也是人间一利,没有则难以阴阳平衡,多了……呵呵……」 观音婢笑着,没有往下再说。 ------ 观音婢不怀好意的笑,弄得李世民一脸窘迫,这种事他不知该如何向观音婢解释,只得讷讷地道,「此事请阿婢放心。」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李世民站起身,走到观音婢跟前,拉起她的手道,「我们再往那边走走。」 观音婢站起身,任李世民在覃兰、侍琴和宫女面前拉着自己,她缓缓跟着李世民往前走,然后扭过脸看了看覃兰和侍琴。 覃兰、侍琴会意,站在原地未动,故意和李世民、观音婢拉开距离。 ------ 走了一段,观音婢才开始问起征讨薛仁杲之事,李世民向观音婢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李世民讲述,观音婢缓缓迈动步子,将身子靠近李世民,小声说道,「阿爷是否让大兄领兵出征,是一个重要征兆。」 李世民不解地问,「是何征兆?」 观音婢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眼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道,「如果阿爷同意大兄领兵出征,则是不再信任大兄,心中有取代他之意。太子领兵出征之时,便是失去皇帝信任之时。」 ------ 对于观音婢的说法,李世民越发不能理解,他不禁问道,「不信任他,怎会授他兵权,让他领兵?难道不怕他反?」 观音婢道,「你和大兄领兵在外之时,是阿爷对你们最放心之时,因为妻儿都在长安,所以不怕你们反。」 ------ 李世民点头同意观音婢的说法,接着问道,「为何说阿爷同意大兄领兵,就意味着不再信任他呢?」 观音婢为李世民分析,「太子应该是阿爷最信任之人,何需用功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如果大兄急着要建功,那就是他感觉到,地位已经不稳固,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来进一步赢得阿爷的信任。」 「如果阿爷信任他,就不会让他领兵出征,如果让他领兵出征,就是说明在阿爷的心中,已经把他和其它儿子一样看待。」 ------ 李世民敬佩地看着自己的王妃,感觉到她和父亲李渊一样,越来越让人高深难测,他有些奇怪地问观音婢,「这些都是帝王之术,阿婢从哪里知道这些道理?」 观音婢莞尔笑道,「读史可以知古今,世民阿兄可曾读过《国语》中的晋语,其中的「骊姬之乱,申生之死」,就是说太子不能轻易外出领兵之事。」 李世民感叹道,「看来我读的书还是没有阿婢多,这次西征我一定要将岳父大人送给我的书再认真读一下,要好好静一下心。」 ------ 两人沿着渠岸慢慢向北走,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北边的围墙,围墙的北面是后宫。 看到前面没了去路,李世民和观音婢转过身往回走,明媚的阳光照着二人,有些恍人的眼睛,观音婢停下脚步,抬起手遮在额上适应了一下,才继续跟着李世民往前走。 细风轻起,柳丝斜挂,树树婆娑如初妆的少女,渠中清流静静流淌,被风吹皱,也起了微微的涟漪。 ------ 想起再过不久李世民又要出征远去,观音婢有万般纠结。她盼着李世民早日得胜归来,又怕他急于求战,如上次那样铩羽而归。 观音婢停下来,对望着李世民,眼中有恋恋不舍,又有些许的忧虑和担心,她慢慢抬首环顾着身边的风景,殷殷地叮嘱道,「这次出征切不可心急,世民阿兄要像阿爷一样,学会忍耐和等待,在关键时候再做雷霆一击。」 ------ 李世民宽慰观音婢,「这次不同上次,道生、士则舅父和屈突通,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每次做出决定之前,我都会征询他们的意见。我会和他们仔细商议用兵的方略。」 观音婢好像还是不放心,叮嘱的话好像总是说不完,接下来她继续唠叨,「打仗不是为战而战,备战才是争胜的关键。世民阿兄还是将《孙子兵法》和《尉缭子》带上,有急于决战的想法时,就净下心来看一下书。」 ------ 李世民抬手帮观音婢理了理头发,见她眼角有微微的泪光,李世民弯起右手食指,用指节在观音婢眼角轻轻搌了一下,然后放下来捧起观音婢的双手,看着观音婢的眼睛,向她保证,「阿婢相信我,阿兄绝不会再草率行事。」 四支手握在一起,一对爱侣不久又要天各一方。 ------ 一个是千里赴戎机,凶险莫测。金戈铁马,刀兵相见,生死系于一瞬间。 一个腹中正怀着孩子,最需要爱人在身边照顾,在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候,只能在千里之外接受人默默的祝福。 但是为了完成身担的使命,李世民和观音婢都不得不接受暂时的分离。 ------ 在清明渠畔,李世民、观音婢两人并肩,默默地往回走。 走到半途,观音婢幽幽地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阿婢不求你早日得胜还朝,但也不想让得胜的佳音来得太迟,但愿明年春天,我俩与咱们的孩子,能同时出现在如今的风景里。」 ------ 最后,引用一首宋朝词人张先的《千秋岁·数声鶗鴂》,来感受一下爱侣无法团聚的相思之苦。 *******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八章渠畔宫柳免费阅读. 第二一九章 欲尽孝心 http://.biquxs.info/

武德元年,八月下旬,粮草军械准备完毕,十万大军大军整装待发。 大唐皇帝李渊下诏:拜李世民为征西大元帅,窦抗为左武侯大将军,庞玉为右武侯大将军,屈突通为行军长史,窦轨为秦州总管。 元帅府由窦诞、李靖、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作参军,柴绍、段志玄、丁记坎、长孙湛皆随行做将军。 ------ 出征之日,李世民一身戎装,头戴虎头兜鍪,外穿明光铠,内着战袍,红衣白裳。年届二十的李世民,已是久经沙场战阵,不复有初出茅庐的青涩,顾盼之间显得自信沉稳,果敢勇毅,俨然就是十万大军的三军统帅。 观音婢携杨婧、阴月娥将李世民送出承庆门外,李世民、观音婢并肩而行,观音婢临行殷殷交代,深恐郎君有失,再蹈上次轻敌兵败的覆辙。 李世民不时微微点头,将观音婢的叮嘱一一记在心上。 ------ 秋雨过后,渠畔桥头,细风柳斜。 一场秋雨一场寒,柳丝依然在风中轻舞,黑槐已耐不住秋凉,飘坠下片片黄叶。 李世民、观音婢执手对望,伊人眼中有泪光闪现。 观音婢止不住再次交代,「西北寒冷,世民阿兄出征在外,风餐露宿,要注意防寒保暖,以免旧病复发耽误了军机。」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身后的杨婧、阴月娥,嘱咐二人,「王妃有孕在身,本王不在京中之时,你们要精心侍奉,好好照顾,不得有丝毫疏忽。」 杨婧、阴月娥叉手屈膝施礼,唯唯连声应诺。 ------ 大军将要出发,观音婢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也终有一别。 杨婧、阴月娥站在观音婢身后,静静望着李世民,心中也有千言万语,但是当着观音婢的面,只能说出一句,「大王多多保重。」 李世民毅然转身,信步跨上廊桥,昂首阔步走到腾霜宝马之前,从宦者手中接过马缰,向廊桥那端回望了一眼,翻身上马,毅然抖缰缓辔前行,再无丝毫的留恋。 观音婢和杨婧、阴月娥三人,驻足凝望,目送李世民一路向东。直到他出了宜秋门,杨婧、阴月娥才扶着观音婢,转身回到承庆殿院中。 ------ 重任在肩,李世民毅然离去,将观音婢、杨婧、阴月娥三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子,留在了这深宫之中。 他这一去,戎马倥偬,不知道哪一日才是归期,宫中纵然是殿堂巍峨、美景如画,没有郎君在侧,观音婢守着这空空的殿宇,也有无法打发的孤寂。 望着窗外秋叶渐黄,秋雨淅沥,观音婢在想,李世民走后如何充实这些难挨的日子? ------ 李世民临走之时曾经交代观音婢,在他不在京中的时候,让观音婢多去看望一下李渊,代他尽一下儿子的孝心。 观音婢自从搬进宫中以后,也想多去李渊所住的万春殿去探望,但是宫中的规矩太多,她和李渊就很少见面。 ------ 自打从河东李氏庄园跟着李渊到长安之后,这几年一直是李世民、观音婢随行在李渊身侧进行服侍。李渊与观音婢之间感情深厚,情同父女。观音婢长时间不见李渊也甚是挂念。 她心中想着这两日去看望一下李渊,但是仔细想一下,儿妇单独去见舅嫜总有些不妥。 所谓舅嫜,是当时儿妇对公公的称呼。 ------ 观音婢在心中思忖,如果去见舅嫜李渊,见面只是客气地行一个礼,问几句无关痛痒的关心话,和不去看望没有多大区别。如果想坐下来叙一下亲情,可是舅嫜与儿妇之间哪有合适的话题? 观音婢思来想去,怎么做都不太合适,便想到去请教一下万贵妃。 ------ 听说观音婢要去见万贵妃,覃兰便劝观音婢乘步辇过去。 观音婢不依道,「从承庆殿到千秋殿,总共也就四五百步,何须再用步辇?」 覃兰坚持道,「娘娘如今有了身子,事事处处都要小心,万一有个闪失,奴婢可是吃罪不起。」 观音婢笑着责怪覃兰,「我身子哪有那么娇贵?听说妇人有了身子要多走动走动,不要动不动就用步辇。让人觉得我搬入宫中还没有几日,就作威作福起来。」 覃兰拗不过观音婢,只好和侍琴一起陪着观音婢步行到千秋殿去见万贵妃。 ------ 观音婢平时没有多少事情,但是万贵妃则是整日忙得有些手忙脚乱。 由于李渊刚称帝不久,宫中的嫔妃还都没有册封,这么大一个皇宫,事情很繁杂,小一些的事都是由宫中三位「尚书」进行处理,遇到重要的事都要由万贵妃进行裁夺。 ------ 以前,杨广在位时,常常是巡幸四方,除了经常驻驾东都洛阳和江都,各处行宫遍布全国各地。实质上来说,长安的大兴宫几乎处于半荒废状态。 由于杨广不常入住,大兴宫的管理很混乱,各种宫里的规矩也没了礼数。 常言道,由治变乱容易,由乱变治却难。宫中也是一样,一旦各种规矩乱了,想要纠正过来,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 李渊称帝以后,要将宫里的方主面面全部理顺,确实要下一番功夫。 ------ 唐朝初年,后宫内官设置沿用隋制,设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为夫人,正一品。 昭仪、昭容、昭媛、脩仪、脩容、脩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为九嫔,正二品。 然后是二十七世妇:婕妤九人,正三品;美人九人,正四品;才人九人,正五品。 下面是八十一御妻: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 按照内官设署,皇帝的后妃满员的情况下,是一百二十二人。 因为,高品阶的位置有限,除非是生下了皇子或公主,或者是特别受宠,皇帝一般不会轻易册封世妇以上的女官。所以,那些等待皇帝宠幸的宫人只能处在八十一御妻的行列。 ------ 在内官之中,除了皇帝的妃嫔,还设有宫官。 宫官全部由女子担任,设有尚寝、尚食、尚功三局,设尚寝、尚食、尚功各二人,为正五品。 三尚下面设有十二司、十二典、十二掌。 尚寝局、尚功局设在虔化门里、立政殿南院,尚食局设在武德殿院东。 ------ 在三尚之外,设宫正一人,正五品;司正二人,正六品;典正二人,正七品。 宫正掌管戒令、纠禁、谪罚之事。对于不尽职守的宫人,由司正视情况予以裁决,小事决罚,大事奏闻。 ------ 如今没有皇后,贵淑德妃贤四妃也只有万贵妃一人。 万贵妃作为宫中的唯一一位一品夫人,负责掌管后宫,整日被各种繁杂的事务所困扰。 宫中的方方面面都要重新理顺,万贵妃见观音婢聪慧能干,每逢遇到棘手的事情,便会和观音婢一起商量。 ------ 昨日,李世民出征,观音婢心中有些不畅,就没有过来,今日观音婢一早过来,万贵妃就关心地问她,「二郎昨日出征,阿婢是不是有些舍不得?」 观音婢向万贵妃施礼后,在她的对面坐下,有些羞涩地道,「我们这样已是常事,总不能为了女人把他圈在宫中。」 万贵妃看着观音婢微微地笑,「还是阿婢懂事,知道何事重要。」 ------ 扯过一阵闲话之后,观音婢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万贵妃,「姨娘,阿婢今日有事想问你。」 万贵妃从食盒中抓起几颗新枣递给观音婢,「你尝一尝今年的新枣,吃起来又甜又脆。有啥事,阿婢只管说,只要姨娘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观音婢接过万贵妃递过来的新枣,先是拿在手中端详,那枣有鸽卵大小,外表大半已长成红色,还有一部分泛着青头。她拿起一颗咬了一口,果然是甘甜酥脆,慢慢咀嚼,果肉细腻,没有一丁点渣滓。 ------ 观音婢咬过一口,没有接着再吃,她一边品着新枣的滋味,一边问万贵妃,「秦王走的时候叮嘱阿婢,要多去看望阿爷,阿婢正在发愁,儿妇去见舅嫜,哪里会有话说?」 万贵妃笑吟吟地看着观音婢,夸道,「还是二郎有孝心,临走还记挂着他的父亲。阿婢也不能辜负了二郎的一片心,你就照他说的,经常去看看阿爷。」 她接着叹道,「这皇宫看着是富丽堂皇,你阿爷其实是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万春殿,身边实则是没有一个亲人。平常人家,像你阿爷这个年纪,家家都是儿孙绕膝,含饴弄孙。可你阿爷虽说是有宫人服侍,却享不到平常人该享的天伦。」 ------ 观音婢无奈地道,「以前在晋阳,我也是常陪着阿爷说话,可是进入宫中,有各种各样的规矩,从承庆殿到万春殿要走上两里路,走这么远的路去见阿爷总觉着有诸多不便。」 万贵妃没有说话,默默地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太子住在东宫,离你阿爷更远,四郎在晋阳,二郎昨日又领兵出去打仗。仔细想一想,在这诺大的宫中,只有你和我是你阿爷的家人。」 万贵妃不说,观音婢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她不去看望李渊,李渊天天见的竟然全都是外人。 ------ 观音婢仔细想想有些心惊,难怪自古帝王常被奸佞所惑,就是因为他们难以得到家人的关心,才会更加依赖那些向他们说些甜言蜜语的人。 最可悲的是,许多帝王不亲近自己的儿孙,却亲近那些奸佞小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一九章欲尽孝心免费阅读. 第二二零章 亲如父女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仔细一想才蓦然意识到,李渊在这皇宫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在他身边服侍的全都是外人。 万贵妃发自内心地对观音婢道,「我年纪已经大了,不适合经常去见你阿爷,阿婢如果不嫌麻烦,最好在没有朝会的日子,过去给你阿爷问安,关心一下他的日常起居,你阿爷心中也会觉着温暖。」 观音婢道,「阿婢不觉得麻烦,只是每日走这么远过去,如果去了只是为了施一个礼,问一句安,去与不去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当即就走,阿婢又怕留下来没有话说。」 万贵妃笑道,「阿婢说得也是,儿妇和舅嫜哪有那么多话说?我却有一个主意,你每次过去,亲自做些好吃的点心,给阿爷带去。到时候你问他好不好吃,给他说是怎么做的,自然就有了可说的话题。」 ------ 观音婢一听万贵妃让她自己做点心,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怕姨娘笑话,阿婢这双手,你让我写字、画画、弹琴可以,要是让我做点心,我却没这方面的手艺。」 万贵妃抿嘴笑道,「不怕,我今日就来教你,你只要用心,做点心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今日教你做「透花糍」,你明日就可做了给阿爷带过去。以前我跟着你阿爷在任上,他最爱吃我做的「透花糍」。」 ------ 所谓透花糍,就是用上好的糯米捣成糍榚,里面包上甜豆沙,用精致的模子一压,做成一寸大小的圆饼。 红色的豆沙,通过半透明的糍糕,透映在用模子压出的花上,甚是好看,吃起来甜甜糯糯的,别有一般风味。 这一天时间,观音婢都在千秋殿,跟着万贵妃学做「透花糍」。万贵妃有专门的小模子,做起来也不算太复杂,没用一日,观音婢便已学会。 ------ 学会了「透花糍」的做法,万贵妃对观音婢道,「你阿爷最爱吃甜点,明日你再做一道「蔗浆酥梨」,带这两样过去即可,以后我再教你做其它点心。」 这「蔗浆酥梨」却极是好做,只要将黄梨去皮,切成小块,浇上制好的蔗浆即可。 ------ 趁着学做甜点的时间,观音婢打发覃兰到万春殿,先去给紫芙打个招呼,让紫芙提醒一下李渊,观音婢明早要去万春殿问安。以免李渊没有准备,到时候来个措手不及。 并让覃兰向紫芙问清楚,李渊入住宫中以后,起床、盥洗的时间。 ------ 第二日早上,观音婢早早起来,收拾完毕,便带了覃兰、侍琴步行去到万春殿,另外还有四个宫女,两个捧着食盒,两个跟着服侍。 到万春殿时,天还未到辰时,紫芙、青雁知道观音婢要来,已在殿门前等候。两人见到观音婢,叉手屈膝施礼,口中说着向王妃娘娘问安。 观音婢微笑着道,「看你们喊得多么生分,哪有三娘听着顺耳?」 紫芙笑道,「如今不同以前,奴婢再不懂礼节,也不能再喊王妃娘娘为三娘。」 ------ 观音婢笑着责怪紫芙,「我今日有事,先不和你计较,等哪一日有了空,我让覃兰将你喊去,非得单独教训你一顿不可。」 紫芙、青雁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三人小声说笑着进了万春殿。 这日不逢内朝,李渊已从紫芙那儿听说,今日观音婢要来,也没有坐在正厅,直接坐在东间临窗榻上等候,待之以家人之礼。 ------ 李渊为人随性,向来不愿受礼节束缚,即使是观音婢过来,也不愿端着长者的架子,他盘膝坐在榻上,看到观音婢进殿,李渊含笑向观音婢点头示意。 观音婢趋步走到榻前,叉手屈膝向李渊施礼,口中说道,「主上万福。」 李渊笑吟吟地让观音婢坐下,报怨道,「你们一个个都喊主上,我总觉着还是喊阿爷亲切,以后私底下不准再喊主上,就喊阿爷。」 观音婢笑盈盈跪坐在李渊对面,叉手低道至胸前,说道,「阿婢恭祝阿爷万福。」 李渊呵呵笑道,「还是阿爷听着顺耳,听阿爷听了几十年,换个称呼总听着不习惯。」 ------ 观音婢十四岁就跟着李世民服侍李渊,李渊将观音婢像女儿一样看待。两人在一起,也不像别家舅嫜与儿妇,显得更加亲切自然。 观音婢本来还想着,李渊如今当了皇帝,会变得威严让人难以亲近,进殿之前观音婢还有些拘束。当她见李渊仍如往常一般和蔼可亲,便放下了紧张的心情。 ------ 紫芙、青雁将食盒放在案几上,然后叉手站在一旁服侍。 李渊也不待观音婢介绍,自己伸手去揭食盒的盖子,笑着说道,「我看阿婢给阿爷带来什么好吃的。」 揭开食盒看时,李渊见是「透花糍」,面露惊诧之色。观音婢将另外一个食盒揭开,里面用白瓷细碗盛着「蔗浆酥梨」。 ------ 李渊微笑着问观音婢,「这透花糍和蔗浆酥梨,该不是姨娘做的?」 观音婢嫣然笑道,「不是姨娘做的,是姨娘教的。阿爷尝一下,看阿婢学得怎样?」 紫芙拿来一个浅碟和一双银箸放在李渊面前,然后跪坐在案头,用另一双银箸,夹了一块「透花糍」放入浅碟之中。 李渊用银箸夹起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尝,然后开口赞道,「好吃,和你姨娘做的一般无二。」 接着,紫芙又为李渊夹了一块蔗浆酥梨,李渊赞道「脆甜而清爽」。 ------ 李渊接连吃了几块「透花糍」,紫芙劝道,「这点心是糯米做的,主上不能多吃。」 李渊笑呵呵地如一个任性的孩子,说道,「我再吃一个,多吃一个也无妨。」说着,伸头向食盒中看了看,举起银箸,就要到食盒中去夹。 紫芙见劝不住李渊,连忙又夹了一块,放在李渊面前的浅碟之中。 观音婢端坐在李渊对面,甜甜笑着,看着李渊随性开心的样子,心中暗想,这哪里是一位威严可惧的帝王?明明就是一位平常人家和蔼可亲的长者。 ------ 待李渊吃过,紫芙、青雁将食盒、箸碟收起,青雁端来清水让李渊漱口。 紫芙、青雁已服侍李渊多年,熟悉他的生活起居,因为了解李渊的性格禀性,也不像其他宫女一样谨小慎微,小心翼翼。 观音婢见两人忙前忙后,如服侍自家老人一般,有她们二人在李渊身边,观音婢觉得非常放心。 ------ 见李渊净了口,观音婢微笑着对李渊道,「阿爷如果觉得好吃,阿婢就一样一样向姨娘学来,做给阿爷吃。」 李渊慈爱地看着观音婢道,「听你姨娘说,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我想吃什么会让紫芙交代尚食院,你只要经常来看我就行,不必为我的膳食操心。」 他接着感叹道,「这宫中不如以前在府中方便,一个个都陪着小心,来见我的人,说每一句话都先在心里思量半天,就没有一个可以开心说话的人。」 观音婢微笑着道,「他们怕阿爷龙颜不悦,就连阿婢见你之前,心中也有些忐忑。」 ------ 李渊正容看着观音婢,问道,「阿爷有那么可怕吗?」 观音婢叉手端坐,生怕说出让李渊不高兴的话来,她在心中想了想认真地道,「阿爷是当今至尊,你的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命运,觐见之人说话定然是不得不慎。」 ------ 李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展颜笑道,「自古儿子有晨昏定省之礼,如今二郎领兵出征,这太极宫中,阿爷只有你一个亲近之人,你就代二郎行晨昏定省之礼如何?以后你就早晚来看我,给我讲些民间的奇闻异事。」 观音婢垂首至胸前拜道,「儿妇侍奉舅姑乃分内之事,阿婢定会依礼而行。」 ------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观音婢向李渊告辞,紫芙将观音婢送到院门外,然后观音婢带着覃兰、侍琴等人步行回到承庆殿。 观音婢一早从承庆殿步行走到万春殿,向李渊问安之后,又步行走路回到承庆殿,来回有五六里路。 因为有孕在身,一下子走这么远的路,观音婢感觉到有些疲累,回到承庆殿后本打算在卧榻上休息一下,这时新竹过来禀报,说尚功局的柴尚功过来求见。 ------ 尚功,是宫中正五品的女官,掌管着宫里的内仓廪,负责御衣的裁缝制作,珠珍、绸缎、丝帛、钱货的管理,以及宫中衣服、饮食、薪炭的供应。 尚功局是宫中「三尚」之一,设有两名正五品的尚功。 柴尚功是两名尚功之一。 ------ 观音婢想着,既然是尚功前来求见,肯定是要说宫中的事务,便强打精神在承庆殿中厅接见柴尚功。 柴尚功进殿向观音婢叉手屈膝施礼,向王妃娘娘道了万福。 观音婢以前在万贵妃住的千秋殿见过柴尚功,但是和她并不是太熟识。观音婢仔细打量柴尚功,见她二十三四岁年纪,上穿青色窄袖短襦,下穿红蓝间色长裙,梳着反绾髻,未带首饰,看上去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 观音婢含笑向柴尚功微微点头,请她在厅中东侧榻垫上坐下。 柴尚功再次向观音婢叉手屈膝施礼,谦声推辞,「贱妾前来拜见王妃娘娘,是有事相求,不敢坐下回话。」 观音婢微笑着道,「柴尚功还是坐下说话,以免显得本妃待客不周,从而失了礼数。」 ------ 柴尚功见观音婢坚持让她坐下,便走过去跪坐于东侧榻垫之上,然后向观音婢禀道,「贱妾前来拜见王妃娘娘,是受淑景殿宇文宝林所托,向杨孺人送一样东西,望王妃娘娘能够通融一下。」. 观音婢听说柴尚功作为一名五品的女官,却私下替后宫嫔妃传递东西,心中有些不快,她更不愿李世民的妾室与后宫的嫔妃们扯上瓜葛。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地对柴尚功说道,「在宫中替宫人传送物品,可有违反宫规之嫌。」 观音婢声音不大,但话里却透着威仪。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零章亲如父女免费阅读. 第二二一章 深宫传笺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听说柴尚功在帮宇文宝林向杨婧送一样东西,心中有些不悦。后宫多事,她不想让杨婧与嫔妃们牵扯太多。 于是,观音婢责问柴尚功,这样做是否有违反宫规的可能? ------ 柴尚功在宫中多年,能够在数千宫人之中,脱颖而出当上尚功,绝非是泛泛之辈,她既聪慧能干,又极善察言观色,见观音婢态度变得有些冷淡,心中知道秦王妃定是已经生气。 她叉手低头至胸拜道,「贱妾明白这样做确实不妥,所以不敢将宇文宝林所托之物私下送给杨孺人,先禀明王妃娘娘,至于是否可送,还请娘娘定夺。」 ------ 观音婢在不知道宇文宝林送给杨婧的是何物之前,未置可否,她问柴尚功,「宇文宝林托柴尚功送给杨孺人的是何物?」 柴尚功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双手托于胸前,回观音婢道,「乃是一封信笺。信笺未封,请娘娘先看一下其中的内容,再决定是否送给杨孺人。」 ------ 观音婢心想,未封的信笺,肯定没有不可告人之事,她如果拿来观看,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对杨婧的不尊重,弄不好会在她与杨婧之间生出嫌隙。 观音婢微笑道,「既然只是纸笺,柴尚功就直接交给杨孺人吧。」 说罢,观音婢向站在一旁服侍的展画吩咐,「你去请杨孺人过来,就说宇文宝林托柴尚功送来一封信笺。」 展画应诺,到后院去请杨婧。 ------ 宇文宝林,叫宇文令馨,是隋朝左卫大将军、许国公宇文述之女。 宇文述于前年七月病逝,去世之前,是杨广最为宠信的大臣,他的大儿子宇文化及,也深得杨广信任,被封为右屯卫将军,掌管宫中禁卫。 杨广宠信宇文述父子,最后却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所杀,然后自立为大丞相,假借萧皇后之名,立杨浩为皇帝。 ----- 杨广被突厥围困雁门之前,宇文令馨即被宇文述送入宫中。 但那年杨广巡幸太原,宇文令馨并未随驾出行,自那以后,杨广再未回过长安大兴宫。 父亲宇文述死后,宇文令馨的三位兄长,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都随杨广去了江都。宇文令馨在大兴宫中,便成了一个没有后台可以依靠的普通宫人。 ------ 由于宇文述在朝中的显赫地位,宇文令馨自幼便和杨婧来往频繁,关系亲密情同姊妹。柴尚功是宇文家族在宫中扶持的女官,她是靠着宇文家族的势力,才坐上了尚功的位子。宇文令馨入宫之后,与宫外联络不太方便,便由柴尚功负责进行内外联络。 ------ 展画去请杨婧之时,观音婢与柴尚功扯了一会儿闲话。 大约过了在盏茶时间的功夫,杨婧和展画一起来到承庆殿,她先是向观音婢叉手屈膝施礼,观音婢微笑着向她微微颔首。 柴尚功见杨婧进殿,连忙起身站起,待杨婧向观音婢行过礼,她也上前向杨婧施礼问好。 杨靖虽说是落魄的公主,但是面对以前的宫人,多少还保留着一丝威仪,她没有向柴尚功还礼,而是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观音婢请杨婧、柴尚功坐下说话,两人谢了坐,都在东侧榻垫上坐下,杨婧坐下在了上首,柴尚功坐在了下首。 ------ 观音婢向杨婧介绍了柴尚功的来意,柴尚功又重新站起走到杨婧面前,双手将信笺递到杨婧手中。 杨婧接过信笺,见信封没有封,心中已猜到,信中写的肯定不是机密之事,心思电转般寻思了一下,便当着观音婢和柴尚功的面,抽出里面的纸笺。 杨婧心中思量,既然信中说的不是机密之事,何必要拿回去一个人看,那样等于是将观音婢当成了外人,如果当着观音婢的面打开,反而给人一种开诚布公之感。 ----- 杨婧展开从信封中抽出的纸笺,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如能拨冗,望能一见」。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宇文令馨只所以这样写,是怕这封信落入别人之手,为杨婧、柴尚功和自己带来麻烦。 杨婧看过纸笺,站起身走向观音婢面前,将纸笺双手递给观音婢。然后转过身,问柴尚功,「宇文宝林传笺与我,是有何意?」 柴尚功回道,「宇文宝林说,杨孺人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到淑景殿去看望她一下。其它的就没有再说。」 杨婧又转过身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礼,恭敬地道,「此事如何处置,还望娘娘裁夺。」 ------ 观音婢看了看柴尚功,见她在场,有些话不好,就对她道,「柴尚功,宇文宝林托你办的事,你已经办到,本妃代杨孺人对你表示感谢。接下来本妃和杨孺人,商议一下如何处理此事,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 柴尚功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礼,「谢王妃娘娘宽宏大量,不对贱妾进行责罚,娘娘如无其它吩咐,贱妾这就告退。」 ------ 观音婢吩咐展画,「展画,你代本妃和杨孺人送一下柴尚功。」 柴尚功再次向观音婢、杨婧施礼道,「贱妾告退。」然后随展画一起退出殿外。 柴尚功走后,观音婢从中厅榻上站起,对杨婧道,「婧妹,咱们坐到东间榻上说话。」 杨婧连忙扶着观音婢,两人一起缓缓走到东间临窗榻边,杨婧扶观音婢在东首坐好,然后走到对面,与观音婢隔案对坐。 ----- 覃兰用细瓷碗端上来一碗「蔗浆酥梨」,并拿来一只浅碟,里面放着竹签。 观音婢微笑着拿了一根竹签递给杨婧,对她道,「这是覃兰跟着我,在贵妃娘娘那儿刚学的手艺,婧妹尝一下吃着如何?」 杨婧从观音婢手中接过竹签,谦让道,「阿姊先吃。」 观音婢笑笑,又拿起一个竹签,在碗中扎了一快梨放入口中,杨婧也学着观音婢的样子,用竹签扎了一块,放在口中慢慢地嚼着,接着夸赞,「果然是冰爽脆甜,我回到院里也要这样做着吃。」 ----- 两人边吃边说话,观音婢问杨婧,「婧妹觉着,宇文宝林的事该咋办?」 杨婧停下手中竹签,看着观音婢道,「阿姊怎么安排,妹妹就怎么做,妹妹一切都听阿姊的。」 观音婢沉思了一会儿,对杨婧道,「阿姊觉得,做人还是要珍惜往日的情谊,宇文宝林费这么大周折想要见妹妹,肯定是遇到了为难之事。女子在这深宫之中,实际上都是可怜之人,能帮一下还是要忙一下。」 杨婧点头道,「阿姊说的是。」 ------ 观音婢接着道,「婧妹这两日可抽空到淑景殿去见一下宇文宝林,问一下情况,然后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如果能帮上忙,就帮一下。如果真帮不让忙,我就让覃兰去回个话。」 「但是你过去就是了解一下情况,安慰安慰她,绝不可承诺任何事情,要是她有过份的要求,你就当场婉转回绝于她。」 杨婧点头道,「妹妹明白。」 ------ 两人正说着话,观音婢忽然觉着小腹和后腰有些隐隐作痛,下面也有一种湿湿的感觉。她小声对杨婧道,「阿姊有些不舒服,肚子有些痛,婧妹喊覃兰进来。」 杨婧闻听,有些惊慌失措,连忙站起身来到观音婢身边,扶着观音婢,并用颤抖的声音向外喊道,「覃兰,快进来。」 覃兰听到杨婧的声音有些异样,匆匆忙忙领着侍琴、新竹、展画,一起快步走进来。 ------ 覃兰见杨婧扶着观音婢坐在榻上,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跪坐到观音婢身边急切地问,「三娘咋了?」 观音婢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对覃兰道,「我小腹和后背有些痛,下面还有粘粘的感觉。」 覃兰闻听,对展画道,「你赶快去关上殿门,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展画连忙跑去关门,并对在门外侍立的宫女交代,不准任何人进来。 ------ 覃兰见殿门已经关好,吩咐新竹拿来一个大迎枕,让观音婢靠着,将观音婢的双腿缓缓伸开,掀起观音婢的长裙进行检视,看过之后,覃兰带着哭腔惊慌地道,「三娘,下面有血。」 观音婢一听,脑袋嗡地一声,心中一片空白,口中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杨婧和其他几个人也不知所措,愣愣地在那发呆。 ------ 还是覃兰比较沉稳,她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到侍琴、新竹、展画愣在那里,她对侍琴道,「你赶快去禀报万贵妃,并求她安排人去请吴医师。」 转过来又对新竹、展画道,「你们两个到内室去抱来被褥,别让三娘再受了凉。」 新竹、展画急忙去内室抱来被褥,在观音婢的身边铺好褥子,几个人小心将观音婢挪过去,靠好迎枕,然后用被子盖好。 将观音婢安置好,覃兰又让人去后院东厢喊来了丁娘子。丁娘子过来之后,详细询问了观音婢的情况,轻声安抚她不要焦虑,让她耐心等待吴医师。 ------ 观音婢稳住心神之后,心中再想,该不会是小产吧?和世民阿兄成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真的小产,世民阿兄出征回来,该如何向他交代? 想到这些,观音婢有些伤心起来,她长这么大,干啥事都能够沉住气,但是这一次她有些乱了方寸,心中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如今的观音婢有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如乱麻一般理不清楚。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一章深宫传笺免费阅读. 第二二二章 王府孕事 http://.biquxs.info/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吴医师在一名宫中禁卫的陪同下,骑快马来到承庆殿晖政门,在晖政门下马,由一名宦者领着来到承庆殿。 由于事发突然,丁娘子和覃兰也不知观音婢能不能挪动,两人就商量着,直接让吴医师在临窗榻上为观音婢诊脉。 在情况紧急之下,也就不再讲究那么多规矩。 ------ 覃兰将吴医师接入殿中,来到观音婢躺卧的榻前,新竹取出一方丝帕覆在观音婢腕上,吴医师跪坐在榻前为观音婢诊脉,边诊脉边问观音婢出现的症状,覃兰都一一替观音婢作了回答。 诊脉完毕,吴医师缓声说道,「应该是无碍。」 然后,吴医师站起身,对覃兰道,「这位娘子请随下官一起过来。」 ------ 这时候,正好万贵妃也乘着步辇来到承庆殿,吴医师见到,连忙叉手作揖施礼。 万贵妃道,「医师无须多礼,可曾为王妃娘娘诊过脉?」 吴医师慢悠悠答道,「贵妃娘娘放心,下官已为王妃娘娘诊过脉,看来应无大碍。」 万贵妃听说无碍,才放下了心,对覃兰道,「快请医师到书房叙话。」 覃兰连忙在前面带路,万贵妃跟着覃兰来到西间书房,吴医师跟在万贵妃身后。 ------ 进入书房,万贵妃在书案前榻上坐下,吴医师面朝万贵妃叉手站立。 万贵妃在案前端坐,缓声问吴医师,「医师可确定王妃娘娘无碍?」 吴医师肃容禀道,「王妃娘娘出血已止,微臣见其脉象平和,看来并无大碍。」 经吴医师再次确认无碍,万贵妃方才完全放下心来,她问吴医师,「依医师来看,王妃娘娘可需用药?」 吴医师答道,「王妃娘娘应为有些劳累所致,如今王妃娘娘坐胎未稳,应当避免过度操劳。当前无须用药,只是务必卧床三日。三日之内如无反复,即可无事。」 ------ 万贵妃神情有些严肃地问覃兰,「王妃娘娘今日都做了何事?」 覃兰心中正在懊悔没有照顾好观音婢,见万贵妃发问,急忙跪下,向她禀报事情的经过,「王妃娘娘今日一早起来,为主上准备了两样甜点,然后步行到万春殿向主上问安,问安之后又步行走了回来,回到殿里又接见了尚功局的柴尚功。都怪奴婢没有照顾好王妃娘娘,还望贵妃娘娘责罚。」 ------ 万贵妃和颜悦色道,「这也不全都怪你,王妃娘娘是个有主意的人,她想做的事一般没人能劝得住。只是以后,你们也不能事事随着她的性子,劝不住的时候,你就让人报于我知道。」 覃兰伏地叩首道,「奴婢记下了。」 ------ 问明情况,送走吴医师,万贵妃随覃兰出了书房,来到观音婢躺卧的榻前。 观音婢见到万贵妃,作势就要折身坐起。 万贵妃连忙阻止道,「好好躺着别动。」然后跪坐在观音婢身侧,帮她拉了拉被角,埋怨道,「总是不听话,这下可吃了苦头。以后做事别再由着自己的性子。」 ------ 观音婢见身边几个人都若无其事的样子,知道自己已无大碍,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她微笑着对万贵妃道,「以后事事都听姨娘安排。」 万贵妃笑道,「姨娘可不敢安排阿婢,只是一件事你得听姨娘的,这几日你要老老实实卧床养息。」 接下来,万贵妃向观音婢认真讲了吴医师的嘱咐,并交代杨婧、覃兰要好好服侍王妃娘娘,然后才离开承庆殿。 ------ 观音婢后悔没有听从覃兰的建议,自己要是不坚持步行那么远的路,也不至于让一圈人跟着自己虚惊一场。 本来观音婢答应李渊要每天早晚去问安,这样一来自己的承诺又成了空话,不但自己的承诺实现不了,还要让李渊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 到了下午,观音婢由覃兰等人挽扶着,回到内室,在卧榻上躺下。杨婧和覃兰怕观音婢躺在卧榻上寂寞,就一人搬了一张胡床,坐在观音婢跟前说话。 杨婧因为柴尚功来找她的事感到内疚,她认为是由于自己的事,为观音婢添了麻烦。她抱歉地对观音婢道,「要不是柴尚功来找我,阿姊也不会有事。」 观音婢安慰她道,「这事和婧妹没有一丁点关系,主要是我不听覃兰的劝阻,今日走了太远的路。以后阿姊再也不敢大意,需要的时候就乘步辇。」 在观音婢的安慰下,杨婧心中不安稍解,但她见观音婢如今这个样子,也没敢再提何时去见宇文令馨之事。 ------ 这时观音婢想起,应该让覃兰去告诉紫芙一声,别让李渊想着观音婢会过去看他,而观音婢却没有过去。 观音婢叮嘱覃兰,「你见了紫芙,不要将事情说得那么严重,就说我身体只是有一点不适,医师交代要养息三五日。千万不能说,是因为去万春殿走路太远所致,别不知轻重一通乱说,再惊扰了主上,让主上以是因为去看他引起的身体不适。」 覃兰答应着出了承庆殿,到万春殿去见紫芙。 ------ 覃兰走后,观音婢奇怪地问杨婧,「也不知月娥妹妹在做何事?咱们这里因为我的事闹得兴师动众,她却静悄悄地没有消息。」 杨婧微笑着道,「或许月娥阿姊看大王不在家,关着门在自己的小院里睡懒觉。」 观音婢抿嘴笑道,「有婧妹说的这种可能。还是让人去告诉她一声,别到时让她埋怨,满院子的人都知道,就瞒着她自己。」 她转过来吩咐侍琴,「你去阴媵人院里,去告诉她一声,如果她闲着没事,不要憋在屋里,让她过来和大家一块说话。」 ------ 侍琴去了后院,一会儿一个人回来,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杨婧施了礼,笑眯眯看着两人不说话。 观音婢见侍琴表情有些古怪,问道,「侍琴,你今日怎么回事?让你去请阴媵人,你却一个人回来,站在那儿傻笑不说话。」 侍琴忍俊不禁道,「阴媵人正在房里吐酸水,她要过来,奴婢没让她过来,说不定咱们院里又有了喜事。」 观音婢一听,右手撑着卧榻就要坐起,杨婧连忙扶住她道,「阿姊好好躺着,医师交代不让你乱动。」 ------ 观音婢听杨婧这样说,只好乖乖听话地重新躺好,她不放心地道,「如果月娥妹妹真的有喜,就要安排人去传太医。」 杨婧征求观音婢的意见,「是否让人去禀报贵妃娘娘?」 观音婢为难道,「贵妃娘娘也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能事事都要她去安排。」 杨婧也跟着为难,「如果不告知贵妃娘娘,让谁去传太医。」 ------ 按照宫中的规矩,一般的宫人有了病,根本没资格传太医署的医师,只有到宫人患坊去拿药。 如果要传太医到宫中诊病,需要皇帝,或皇后点头同意,如今没有皇后,就要由万贵妃安排。 可是,观音婢不想总是麻烦万贵妃,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 现如今还有一个情况与隋朝时不同。 隋朝的时候,皇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要到封地任职,不去封地的,要由皇帝特许在宫外开府。 李世民如今已是年近二十岁,本该是到了去封地任职、或是在宫外开府的年龄,但是李渊却安排李世民和他的家眷住在宫中。 ----- 李世民和观音婢住在宫中有许多不便,正常情况下的王府,有成群结队的仆妇奴婢,和使唤不完的男仆家丁。 这宫中的宦者和女官们的职责,是为皇帝和后妃们服务的,就没有为秦王和秦王的家眷服务这项职能。 在承庆殿这个院里,服侍李世民和观音婢的,只有宫女和几个守门的宦者,而这些宦者,没有内侍监准许,不得出宫门。 宫女出不了宫门、宦者出不了宫门,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让谁去传太医? ------ 观音婢要想办事方便,就不能被宫中的规矩缚了手脚,她只有另想办法。 所好的是,承庆殿院子的南门晖政门,直接通往宫外,晖政门里有宦者守门,晖政门外有监门侍卫把守,里面守门宦者不能出去,外面监门侍卫不能进来。 ------ 观音婢作为秦王妃,想使唤一下晖政门外的监门侍卫,还是能使唤得动的。 她交代侍琴,「你去安排守晖政门的宦者,让他给守卫晖政门的监门直长说一声,叫监门值长派人将吴太医请来。」 侍琴犹豫道,「三娘,这会不会坏了宫中的规矩?」 观音婢笑着问道,「坏了哪一条规矩?」 侍琴也不确定地道,「是不是私自传太医入宫,为宫人诊病?」 观音婢反问侍琴,「为哪一位宫人诊病了?」 侍琴支吾着道,「阴媵人。」 观音婢不同意道,「阴媵人哪里是宫人,她是大王的妾室。」 ------ 观音婢紧接着问道,「你们几个想一想,如果大王在宫中时,碰到这事他会如何安排?」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二章王府孕事免费阅读. 第二二三章 嫡妻媵妾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不想麻烦万贵妃,她想自己安排人去传太医署的医师。 侍琴怀疑,这样是否违反了宫中的规矩? 观音婢问侍琴,如果大王在宫里,他会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 侍琴不假思索地道,「如果大王在宫里,每日在晖政门办理政务、军务,幕僚们也都在那里,大王随便安排一个人去办这事就可以。」 观音婢笑着问侍琴,「为何大王可以随便安排一个人去办这事,而我却不可以?」 侍琴听观音婢这样说,一副恍然大悟,如梦方醒的样子,咯咯笑着向观音婢施礼道,「奴婢明白了。」 说完,快步走出承庆殿,去晖政门交代守门宦者,让他找人去传太医署的吴医师。 ------ 侍琴去了晖政门,观音婢让新竹拿来迎枕靠在身后,她斜靠在卧榻上对新竹交代,「你去安排人将书房的卧榻收拾一下,并去后院将阴媵人请来,一会儿吴医师来了,让他在书房为阴媵人诊脉。」 然后观音婢又安排展画,「吴医师出的这趟差,不是宫中所派,按说不应该算是公差,今日是第一次为阴媵人诊脉,你去准备一个礼盒,给他封十两金子作为诊金。」 ------ 杨婧坐在一旁听观音婢安排,见她虽然在病中,却考虑得周密细致,安排得井井有条。杨婧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观音婢办事干练,心思缜密。 不一会儿覃兰从万春殿回来,见新竹在安排人忙着收拾书房,好奇地问她收拾书房做何事。新竹故意不说实话,对覃兰道,「这你得去问三娘。」 ------ 覃兰到了内室,看到观音婢身边只剩杨婧一人,她向观音婢和杨婧施了礼,便急着问道,「新竹收拾书房做何事?」 观音婢将脸一板,装出生气的样子,教训覃兰,「你不先禀报一下去万春殿的情况,却问些不相干的事,是不是忘了规矩?」 覃兰连忙自责道,「奴婢该死,都是好奇心作怪,竟然忘了向三娘回禀正事。」 ------ 观音婢转作笑脸,微笑着问,「你是如何对紫芙说的?」 覃兰答道,「我照三娘的吩咐,对紫芙阿姊说,你身体有些不适,估计三五日内没法去向主上问安。」 「紫芙阿姊问三娘怎么不适,我说三娘只是感觉有些疲累。」 「紫芙阿姊不信,说三五日都不能过去,肯定不是小毛病。她非要让我给她说实话,要不然她就自己过来看看。」 「我没有办法,就给她说了实情,并求她不要给主上说。紫芙阿姊说让我放心,她知道见了主上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 观音婢无奈道,「说实话,就说实话吧,紫芙跟了主上多年,我料定她也不会说出让主上担心的话。」 ------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新竹领着阴月娥进入房间,只见阴月娥脸色蜡白,病病殃殃,她叉手屈膝向观音婢行礼,有气无力地说道,「月娥参见阿姊。」 观音婢忙让新竹扶阴月娥坐下,关切地问她,「你何时开始这样?」 阴月娥声音小得如蚊子哼哼一般,回观音婢道,「昨日早上已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 观音婢有些责怪地道,「你怎么也不让人过来说一声?」 阴月娥有些羞怯地低下头,心中虽然有话,却没有再言语。 ------ 阴月娥本来还是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子,仍然是不谙世事,身边没有成年女子指导,她根本不知怀孕是什么样子。 在承庆殿院中,她只是李世民的媵人,一个地位不高的妾室,没有了丝毫世族千金的傲娇之气,有个小病也不敢惊动别人,想着熬一下就能过去。 ------ 这两日呕吐,阴月娥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昨日早上吐得厉害,到了上午症状有了些缓解,她以为已经无事。 没想到,今日早上还如昨日一样吐个不止,早上过来向观音婢请安时,见观音婢匆匆忙忙要去万春殿向李渊请安,她也没敢提起自己呕吐之事。 从前殿回到后院,阴月娥吃了点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李世民出征在外,她又不便向观音婢开口,心中有苦无处诉,就独自躺在卧榻之上抹眼泪。 ------ 观音婢看着阴月娥文文弱弱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心疼地道,「以后不管有何事,都要和阿姊说一声,不要一个人忍着,咱们都是姊妹,有啥话不能说?」 阴月娥听话地点头,眼中却含着泪滴,没有人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知是感动,还是委屈。 观音婢估摸着吴医师不一会儿就会过来,她吩咐覃兰、新竹,「你们赶快将阴媵人扶到书房安置,待会儿吴医师过来,就在那儿为她诊脉。」 阴月娥轻轻站起,向观音婢施礼后,跟着覃兰、新竹出了内室。 ------ 阴月娥走后,屋里只剩观音婢和杨婧两个人,观音婢看着杨婧一直笑,把杨婧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抚弄着衣角。 观音婢笑着对杨婧道,「等到婧妹有喜的时候,可不敢和月娥妹妹一样瞒着不说。」 杨婧羞红着脸,抬头看了观音婢一眼,又低下头小声嗫嚅道,「大王不在家,我哪里会有喜?」 观音婢呵呵笑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已经怀上,你还不知道呢。」 ------ 听观音婢这么说,杨婧低着头没有说话,开始在心中盘算有没有观音婢说的这种可能。她忽然抬头,好奇地问观音婢道,「阿姊,为何你与大王成婚这么久,到如今才有了身子?」 观音婢没有直接回答杨婧,抿嘴笑道,「这事你得自己去问大王。」 ------ 观音婢、杨婧正说着话,展画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进来,她向观音婢请示,「三娘,这礼盒怎么送给吴医师?」 观音婢吩咐展画,「你去将覃兰喊来。」 展画应诺出了房间,过了片刻,和覃兰一起进来。 ------ 观音婢向覃兰仔细交代,「大王不在宫中,我和杨孺人不方便见吴医师,吴医师来了之后,你和宦者一起陪他为阴媵人诊脉。」 「诊过脉之后,让吴医师给你交代清楚诊脉的情况。这儿有一点诊金,临走时你送给吴医师,就说是大王和我的一点心意,一定要让他收下。然后让宦者将他送出晖政门,千万记住,自始至终都不能失了礼仪。」 覃兰认真听着观音婢的交代,边听边频频点头,最后应诺从展画手中接过礼盒,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礼,出了内室,到殿门外等着吴医师。 ------ 吴医师来后,在书房为阴月娥诊脉,杨婧在内室陪着观音婢说话。 观音婢关心地问道,「月娥妹妹害喜两日都不说,要不是我问起,咱们到现在也不一定知道。是不是跟着她的宫女使着不够顺手?要不要给你们二人,每人再配两个得力的宫女?」 ------ 杨婧感激地道,「多谢阿姊关心,妹妹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跟着我的两个人,以前就是我的贴身宫女,跟着月娥阿姊的,是她们阴府跟过来的贴身奴婢。」 「她们四个都是聪明懂事,手脚麻利。只所以看起来不够顺手,是因为刚来到承庆殿这院,她们还觉得有些生疏,与覃兰她们几个还不够熟悉。」 观音婢听说,跟着杨婧和阴月娥的,都是以前的贴身宫女和奴婢,就放心了不少,她对杨婧道,「那就让她们与覃兰她们四个多处处,回来我交代覃兰多带带她们,她们姊妹几个关系处好了,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就不会耽误事。」 ------ 又过了一会儿,观音婢听到外间有人说话,估计是吴医师诊脉已经结束。 片刻过后,覃兰几个人陪着阴月娥来到内室,向观音婢、杨婧施礼后,新竹扶阴月娥在榻边胡床上坐下,然后四个人在一旁侍立。 覃兰微笑着向观音婢禀报,「吴医师说了,阴媵人确实已经有喜,他说应该注意的事王妃娘娘都清楚,如果阴媵人害喜不是太厉害,就无需用药,要是有事就随时召他过来。」 ------ 阴月娥害羞地低着头,好像还没做好怀上孩子的心理准备。 观音婢安抚阴月娥,「女孩子有喜都是这个样子,前三四个月害喜,有些难受,忍耐一下,一眨眼就过去。」 「但是,各人的情况也不一样,当年太子妃有喜时,日日呕得吐黄水,而我有喜这么长时间,只吐了一次。」 阴月娥羡慕地小声道,「妹妹要是也像阿姊一样多好。」 ------ 观音婢笑道,「像我一样也不好,就是因为我不难受,才不当成个事,整日像个没事人一样跑来跑去,这不差点惹出祸来,要卧床休息。」 阴月娥这才意识到,今日自她见到观音婢,观音婢就一直在卧榻上半躺着,她奇怪地问,「阿姊怎么了?」 覃兰便将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向阴月娥讲了一遍,阴月娥听后,也后怕地道,「看起来阿姊以后真得小心了。」 ------ 观音婢也叮嘱阴月娥,「不只我要小心,妹妹也得处处小心,如今你也是怀着孩子。」 怀上孩子以后,就是该要当母亲的人了,身上便多了一层责任,阴月娥听观音婢叮嘱,好像忽然长大了不少,她懂事地向观音婢点点头。 ------ 观音婢正在向阴月娥交代该注意哪些事情,一个宫女快步走了进来,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礼,禀报道,「王妃娘娘,主上身边的紫芙娘子和青雁娘子来了,现在殿门外等候。」 观音婢听说紫芙和青雁来了,忙对覃兰道,「覃兰,你过去将她二人接进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三章嫡妻媵妾免费阅读. 第二二四章 御妻宝林 http://.biquxs.info/

覃兰出去将紫芙、青雁接进内室,两人进屋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杨婧和阴月娥施礼。 观音婢含笑向紫芙、青雁示意,杨婧和阴月娥听说紫芙、青雁是李渊身边的人,赶忙站起向二人还礼。 观音婢对杨婧和阴月娥道,「紫芙、青雁都是自己人,婧妹和月娥妹妹以后不必和她们客气。」 「新竹、展画,你们两个扶杨孺人、阴媵人坐下。」 ------ 杨婧、阴月娥虽说是李世民的妾室,但是在奴婢们面前都是主人,观音婢有意在奴婢面前树立她们的权威,以免奴婢对她们生出轻视之心。 待杨婧、阴月娥重新坐好,观音婢责怪紫芙、青雁,「你们两个咋不知道轻重?撇下主上不管,却一起来到承庆殿。」 紫芙笑道,「不是奴婢要来,是主上派我俩过来,代他看望王妃娘娘。」 ------ 观音婢问紫芙、青雁,「覃兰不是给你们说过,不要惊扰主上吗?」 紫芙无奈地道,「我就是照覃兰妹妹的交代说的,可是主上不信,非要让我们过来看一下实情,然后回去禀报于他。」 观音婢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紫芙道,「这下你们看到了吧?你看我有说有笑,还可以训人,只是吴医师这个老先生交代,这几日要卧在床榻上不准动。」 「你回去就和主上说,说我埋怨你传话没传好,将你斥责了一顿。」 ------ 紫芙笑盈盈地道,「照王妃娘娘这样说,主上更不信,主上不信娘娘会将奴婢斥责一顿。」 观音婢想起阴月娥怀孕的事,她看了看阴月娥,微笑着对紫芙道,「那你们就回去向主上报个喜讯,给主上压压惊。」 紫芙问道,「让奴婢给主上报何喜讯?」 观音婢看着阴月娥,对紫芙道,「就说阴媵人如今也有了喜,怀上了秦王殿下的孩子。」 紫芙、青雁惊喜地看着阴月娥,紫芙问观音婢,「三娘说的可是当真?」 观音婢道,「你们来时,覃兰刚将太医署的吴医师送走。」 ------ 紫芙听说阴月娥也有了身孕,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她没头没脑地道,「这宫中真是喜事连连,如今更是喜上加喜。」 观音婢不知紫芙话中何意,疑惑地问她,「宫中还有何喜事?」 紫芙看屋中人多,抿嘴笑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三娘养好了身子,我单独给三娘说。」 ------ 喜欢猎奇是人的本性,见紫芙将宫中的新奇事开了个头,屋中的几个人都急着想听下文。 如今见紫芙却借故不说,都强忍着心中的好奇,期待着观音婢和紫芙能接着将这新奇事说下去。 观音婢见紫芙止住话头,心中暗想,其中肯定是涉及到李渊,有些事不好当着众人说。观音婢心思通透,已经明白紫芙话中之意,就没有接着往下打听。 她催促紫芙、青雁快些回去,「你们两个都来了这里,还是早点回去,以免主上有事,一时找不到人。」 紫芙、青雁确实不便于久留,就向观音婢、杨婧、阴月娥施了礼,又和覃兰等人打了招呼,返回万春殿。 ------ 第二日,观音婢的精神好了许多,虽然不能下床来回走动,但她的心思却没有闲着。 杨婧、阴月娥过来问安时,观音婢见阴月娥仍是病恹恹的样子,心疼地问她,「月娥妹妹是不是又吐了?」 阴月娥微弓着身子,叉着手放在腹部,有气无力地道,「早上刚起来,什么东西还没吃,就一阵猛吐,把肚里的黄水都吐了出来,如今是前心贴后背,腰都直不起来。」 ------ 观音婢叮嘱阴月娥,「即使吃了就吐,也要坚持吃些东西,想吃什么就和新竹说一声。」 她接着交代在一旁服侍的新竹,「你和厨上交代一下,不管阴媵人想吃什么东西,都要随时给她做。」 新竹点头应诺,观音婢见阴月娥难受的样子,就让新竹陪阴月娥先到后院房中歇息,留下杨婧商量如何去看望宇文令馨的事情。 ------ 自从观音婢搬到宫中,她才知道女人在宫中活着太不容易。 宫中有成千上万的女子,而皇帝却只有一人。 皇帝难当,假使他整日沉迷于女色,会被说成是纵欲无度;假使他少近女色,本来就渴盼皇帝宠幸的后宫妃嫔,就更没有了受到皇帝宠幸的机会。 后宫嫔妃众多,皇帝不可能每人都能够顾及,但是皇帝的女人,即使是闲着,也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成百上千的女子,便在这深宫之中虚度着光阴。 ------ 宇文令馨想方设法想见杨婧一面,肯定是有重要的话和杨婧说,宫中有这么多女子,观音婢也帮不了,既然宇文令馨曾经与杨婧亲如姊妹,如今她有了难处,能帮一下还是要帮一下。 观音婢和杨婧商定,让她当日就去见一下宇文令馨,看一看这位往日的姊妹是否遇到了难处。 小姊妹已经好久不见,如今去看望,总不能空着手去。观音婢让展画为杨婧准备了两个食盒,一个装着新摘的石榴,一个装着新摘的甜枣。杨婧的两个贴身宫女捧着食盒,跟着杨婧一起到淑景殿去见宇文令馨。 ------ 杨婧自小在宫中长大,对宫中的道路十分熟悉,她领着贴身宫女出了承庆门,向东走过廊桥,沿清明渠东岸一路向北,不紧不慢缓缓而行,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渠岸边的风景。 沿渠畔穿过睦亲院,到了睦亲院北门,穿过宫中的第二条南北横街就进入了后宫内院。再沿着渠畔的道路上了千步廊,在千步廊上向西走不多远,就到了淑景殿的南院门。 杨婧取出鱼符,递给守门的司闱宫女,司闱宫女核验了杨婧的身份,并在登记簿上作了登记,然后让其它宫女引领杨婧三人到殿中去见宇文宝林。 ------- 淑景殿共住了五位有品级的宫人,一位是正六品的宝林宇文令馨,另外四个,有两个是正七品的御女,两个正八品的采女。 在这五人之中,只有宇文令馨一人曾受过李渊的宠幸,其他四位则是日日盼着,主上有朝一日能降下甘霖。 这五位李渊的御妻在淑景殿各住一间内室,宇文令馨见杨婧过来,觉着在外间说话不方便,就将杨婧三人让进自己的房间。 杨婧的贴身宫女,知道杨婧有话要和宇文令馨说,放下手中的食盒之后,便出了房间在门外守着。 ------ 宇文令馨和杨婧已经半年多未见面,两人相见之后百感交集,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风云变幻,在这高高的宫墙内外,已是改天换地,昔日的大隋,如今已变成大唐的天下。 杨婧作为大隋的公主,如今变成秦王的妾室,宇文令馨往日是国公府的千金,如今则是宫中的一位宝林,两人说起身份的变化,不禁相拥而泣,不胜唏嘘。 ------ 杨婧问宇文令馨,「阿姊深宫传笺要见妹妹,可有重要的事要说?」 宇文令馨拭了拭脸上的泪痕,无奈地道,「说起来有些让人羞于启齿,阿姊让妹妹过来,想让你托一个人情。听柴尚功说,妹妹与贵妃娘娘和秦王妃处得不错,看能不能托着贵妃娘娘,让尚寝局给阿姊安排几次进御的机会?」 说完,宇文令馨看着杨婧无助地叹息,抬手搌了搌腮边的眼泪。 ------ 宇文令馨已比许多宫人幸运得多,李渊攻下长安,刚搬到武德殿居住时,曾经临幸过宇文令馨,但是后来宇文令馨的兄长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合伙杀死杨广之后,李渊对宇文家的人生出了成见。 虽说杨广无道,但谋害杨广却是弑君之罪,李渊便不想再与宇文家族扯上关系,宇文令馨自此便受到冷落。 ------ 宇文令馨的肚子也不够争气,被李渊临幸几次,也没怀上龙种。宇于令馨为将来的前途发愁,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此生再没有了任何指望,将无依无靠老死在这深宫里。 前段时间,柴尚功来看她,告诉宇文令馨,如今有八九位御妻都怀上了龙种,怀上龙种的御妻就不再安排进御,这样主上就会宠幸其他的御妻,如果宇文令馨能想一想办法,或许能够重新得到被李渊宠幸的机会。 宇文令馨眼看着前路无望,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她于是决定搏一下,就托柴尚功去找杨婧。 ------ 想让李渊临幸,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安排李渊临幸宇文令馨,杨婧没有这个能力;观音婢虽然与李渊亲如父女,却没法张口提让李渊临幸谁的话题;万贵妃也不好向李渊张口,也只能偷偷安排尚寝局破一下宫中嫔妃进御的规矩。 可是万贵妃与宇文令馨无亲无故,也没有得到宇文令馨任何好处,为何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宫人坏了这宫中规矩? ------ 宇文令馨的要求有些过分,杨婧想帮她,但是却有心无力。 她又不想让宇文令馨处于伤心绝望之中,只得对宇文令馨道,「阿姊说的事,办起来实在太难,妹妹心中确实想帮你,阿姊也应该明白,此事非妹妹能力所及。」 「我只有回去和王妃娘娘私下里说一下,她如果愿帮,那是阿姊的福气。她如果也帮不上忙,阿姊就耐心等待,说不定宇文化及杀我家父皇的事平息,主上就会再想起你。」 ------ 听杨婧这句话说出来,宇文令馨才蓦然想起来,他们宇文家是杨婧的杀父仇人。 想到杨婧怎会为杀父仇人帮忙,宇文令馨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四章御妻宝林免费阅读. 第二二五章 美人作棋 http://.biquxs.info/

杨婧提起父皇被害之事。 宇文令馨此时才蓦然想起,自己的兄长竟然是杀死杨婧父皇的人,她无比内疚地站起身屈膝向杨婧施礼,歉声道,「都是我家兄长忘恩负义,阿姊代他们向妹妹陪罪。」 ------ 经历人生的巨大转折以后,如今的杨婧万事已经看淡,能够好好地活着,她已经心满意足。宇文家杀了她的父皇,李家夺了她家的江山社稷,如果她心中满是装着仇恨,这世上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杨婧神情坦然地劝慰宇文令馨,「杀我父皇的是宇文化及,和阿姊没有一点干系,阿姊也不必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宇文令馨感激地道,「多谢妹妹不记恨阿姊。」 ------ 杨婧告别宇文令馨回到承庆殿,向观音婢说了宇文令馨所求之事。她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是对观音婢愿不愿帮宇文令馨,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观音婢则是个有心之人,她对宇文令馨这个人却很感兴趣。 ------ 宇文家族是前朝大周的皇族,当年杨坚篡周立隋时,并未对宇文氏进行大肆杀戮,如今的宇文家族在长安周边还有很大的势力。 另外,宇文令馨的三个兄长还挟持着萧皇后,裹挟着和杨广一起南下江都的众多隋朝权贵,代表着不可小觑一股势力。 如果李渊能够利用好宇文令馨这枚棋子,一来可以安抚长安周边的宇文家族势力,二来说不定可以作为招降宇文化及兄弟和前朝权贵的好棋。 ------ 观音婢在心中作了一番思考,对杨婧道,「宇文宝林想让我帮她,不是不可以,但是她也要为朝廷尽些心力。」 杨婧听说观音婢答应帮宇文令馨,不禁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问观音婢,「阿姊想让宇文宝林做何事?只要阿姊愿意帮忙,再难的事我也会劝她答应。」 ------ 观音婢笑道,「我想让她办的事也不难,宇文令馨轻而易举就能办到。只要她写两封书信即可。」 「一封写给她的叔父宇文静,就说宇文宝林在宫中深受皇恩,劝他和族人不要被她的兄长所惑,要一心一意效忠于大唐。」 「另外一封写给她的三个兄长,劝他们审时度势,迷途知返,早早归顺大唐。」 「有了这两封信,阿姊就可以说动主上降恩于她。」 ------ 杨婧听说让宇文令馨办的事竟然这么简单,她心中有些急不可耐,对观音婢道,「妹妹现在就再次去见宇文宝林,给她说让她按阿姊的要求写信。」 观音婢微笑着道,「不急,我这几天还不能起床去见主上,妹妹先回去歇一歇,明日再去见宇文宝林也可以。」 听观音婢这样说,杨婧只好压下急切的心情,向观音婢施了礼,回后院歇息。 ------ 第二日,杨婧再次去见宇文令馨,向她说了观音婢的想法。 宇文令馨听了杨婧所说,似乎是有些作难,显出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 杨婧见宇文令馨并没有因为观音婢愿意帮忙感到高兴,急切地问,「不就是写两封信吗?阿姊有什么作难的?」 ------ 宇文令馨认真地道,「王妃娘娘诚心相帮,我也要报之以真心。阿姊实话告诉妹妹,第一封信阿姊可以写,可是第二封信,阿姊即使写了也根本无用。」 「阿姊最了解我的三位兄长,大兄懦弱,没有主张,万事都是由二兄拿主意;二兄无赖奸滑,根本不会劝大兄归顺;只有三兄,饱读诗书,明白事理,但是他却劝不动大兄、二兄。」 「我如诚心待王妃娘娘,就要让她知道实情,我即使写信,也只能写给三兄,劝三兄一人归顺。」 ------ 杨婧见宇文令馨坦诚相见,说出来的话至理至性,就对宇文令馨道,「那阿姊就照你心中所想来写,办不到的事,咱也不拿出来骗人。阿姊就给你的叔父和三兄各写一封信,王妃娘娘见到这两封信之后愿不愿帮忙,咱们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在杨婧的开导下,宇文令馨满含真情给叔父宇文静、三兄宇文士及各写了一封信,也不封口,交与杨婧,并对杨婧道,「这两封信,让王妃娘娘拿去给主上看,如果写得可以,就封上派人送出去,如果不行,我再按主上的想法重新再写。」 ------ 杨婧拿着宇文令馨写好的两封书信,告别宇文令馨,回承庆殿去见观音婢,将书信交给观音婢,并详细说了宇文令馨的想法。 观音婢见宇文令馨以诚相待,深觉她是个可信赖之人,心中更坚定了帮助宇文令馨的决心。 ------ 又过了两日,观音婢的身体有了好转,她打算第二日早上到万春殿去向李渊问安,当日下午就让覃兰去通知了紫芙。 第二日早上,观音婢早早梳洗打扮,到万春殿向李渊问安。这次她不敢再逞强,没有再步行,而是坐着步辇来到万春殿。 ------ 万春殿里,紫芙正在为李渊梳理头发,观音婢向李渊施礼道了万福,李渊含笑向观音婢示意,让她先在窗边榻上坐下。 观音婢并没有当即坐下,而是走到李渊身边,对紫芙道,「紫芙,将梳子给我,让我为阿爷来梳。」 紫芙将梳子递给观音婢,退到一旁站立。 ------ 观音婢接过梳子帮李渊慢慢地梳理,边梳边聊着闲话,他见李渊头上很少有白发,不禁赞叹道,「阿爷头发真好,如今已到天命之年,竟然没有几根白发。」 李渊呵呵笑道,「阿爷心宽,不是个喜欢操心之人,碰到事情也不急,所以白发就少。常言道,愁白了少年头。阿爷万事不愁,头发就不白。」 观音婢慢慢理着李渊的头发,微笑着道,「阿爷遇事不愁,那是有涵养,有定力。这叫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 ------ 李渊虽然看不到观音婢,眼睛却笑成了一条缝,他开心地对观音婢道,「阿婢真会说话,阿爷那是懒散、随性,却被阿婢说成了有涵养、有定力。」 两人说着话,观音婢已将李渊的头发梳好,结成发髻,然后用玉簪将发髻稳住。紫芙拿来缁布冠,观音婢接过来,给李渊戴上,然后又仔细看看,见缁布冠已经戴正,才离开李渊身后,到几案对面坐下。 ------ 坐下之后,观音婢笑着问李渊,「阿爷今日有没有时间,给阿婢讲一下如今的天下大势?」 李渊笑着责怪观音婢,「刚才我还说阿爷遇事不愁,阿婢却要提起阿爷的烦心事,一说起这天下大势,阿爷便会愁得多长几根白发。」 「如今是关中、巴蜀虽然初定,但是这天下却仍只平定了五分之一,西北仍有薛仁杲、李轨未附;北面有刘武周、突厥作乱;大江之南萧铣称帝,占有半壁江山;山东的窦建德势力雄壮;最让阿爷头疼的,是占据江淮的宇文化及已领兵北上,李密与王世充正逐鹿于中原。」 「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占有了关中和中原,挥师南下,江南传檄可定。」 ------ 观音婢接着问李渊,「阿爷以为宇文化及如何?」 李渊沉思了一下,对观音婢道,「宇文化及格局太小,相比于他的父亲宇文述相差千里,我看他终将成不了大事,但是那些跟着他的前朝亲贵,却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这股势力偏向哪一边,却有可能影响将来的大局。」 ------ 观音婢有意将话题引到宇文化及兄弟身上,她询问李渊,「阿爷可曾想过,如何拉拢跟着宇文化及的前朝势力?」 李渊叹道,「此事我也想过,宇文士及本是我旧时交好,但有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在,宇文士及却不能号召这股势力。」 观音婢冲李渊神秘地笑了笑,「阿爷,前两日后宫之中有人给我送来两封信,我们是否能用这两封信,提前埋下一步棋?」 ------ 李渊陡然来了兴致,呵呵笑道,「后宫之中,哪个人会有这样的能力?」 观音婢微笑着道,「有一位宝林,是宇文化及的妹妹,叫宇文令馨。」 李渊沉吟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他好像想起有宇文令馨这样一个人。 ------- 李渊初入长安之时,入住大兴宫武德殿,宫中美女如云,裴寂为讨好李渊,日日挑选宫中姿容皆好的美女进行服侍。 李渊开始享受帝王的待遇,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乐此不疲,宫中那些久未得到杨广临幸的宫人,见有了新主,都期盼着能够得承圣恩。短时间内,便有二三十位宫人得受李渊雨露恩泽。 ------ 可是,李渊毕竟已是五十多岁,不复是壮年,对男女之事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之后,李渊精力有限,除了他最为喜爱的几位美女,其它宫人他基本上很少临幸。 他要将有限的精力用到正地方,一个是繁衍子嗣,再一个是通过临幸世族大家的女子,拉拢各方势力。 除了孙宝林、张宝林、郭宝林三位李渊特别喜欢的美女,李渊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杨雄的孙女杨岩、崔民干的女儿崔蔷、杨素的女儿杨娡、尹歆的女儿尹语、薛道衡的女儿薛姝和宇文令馨身上。 ------ 李渊在晋阳时纳的妾室莫丽芳,还有进入长安以后临幸的孙宝林、张宝林、郭宝林、杨岩、崔蔷、杨娡、尹语、薛姝等九人,都先后有了身孕。 只有宇文令馨受其兄长所累,后来未再被李渊临幸,如今仍然是腹中空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五章美人作棋免费阅读. 第二二六章 宇文兄弟 http://.biquxs.info/

经观音婢提醒,李渊终于想起后宫之中,还有个宇文令馨。 李渊神情淡然地问观音婢,「宇文宝林送给阿婢的信,你可曾带来?」 观音婢从袖中取出宇文令馨写好的两封信,双手奉与李渊。李渊接过书信,他见一封写给宇文士及,一封写给宇文静,信口未封,李渊当即取出信笺观看。 ------ 书信之中,宇文令馨尽述圣主李渊施予的恩泽,和经营天下的宏韬伟略,劝宇文士及早日来附,劝宇文静和族人一心一意效命于新朝。字里行间,情真意切,叔侄、兄妹之间情意殷殷。 李渊看罢,将两封书信放在案上,微笑着对观音婢道,「宇文宝林倒是有几分文采,想她的三兄宇文士及看到也会有些动心。」 「这两封信就放到阿爷这里,一封信我会亲手交给宇文静。阿爷再亲书一封,和宇文宝林写的另外一封,一起派人暗中送给宇文士及。」 ------ 观音婢见李渊欣然收下宇文令馨写的两封信,心中暗想这次不但帮了宇文令馨,而且为平定天下也尽了自己的一点心力。 说完了要说的事,观音婢向李渊告辞,回到承庆殿。 自此之后,宇文令馨的命运得到改变。 时下,李渊喜欢的嫔妃,有多人有了身孕,李渊有一段时间便独宠宇文令馨。 ------ 过了几日,进入九月,杨婧也有了害喜的反应,经吴医师诊脉,也确定有了身孕。 李世民年近二十,一直没有儿女,如今是三喜临门,王妃观音婢和他的两个妾室,一起怀上了孩子。 ------ 就在九月,宇文令馨的大兄宇文化及,又干了一件大事。 他将所立的小皇帝杨浩毒死,自己登基做了皇帝,定国号为「许」。 ------ 到了这里,不得不交待一下宇文化及兄弟,和在中原鏖战的王世充、李密。 自去年四月开始,李密即占据巩县洛口仓,率大军在东都洛阳东北三十里的金墉城,与王世充等留守洛阳的隋军对峙。 耗时一年半,李密的军队始终未攻下东都洛阳。 ------ 宇文化及杀了杨广之后,立杨浩为皇帝,拥众十万,在前朝亲贵的一致要求下,宇文化及带兵北上,准备夺回东都洛阳。 在东都洛阳,王世充、段达、元文都、卢楚等人,拥立的皇帝是杨广的孙子杨侗,年号为皇泰。 如今的情况是,宇文化及拥立的隋朝小皇帝,王世充等人拥立的隋朝小皇帝,还有隋朝的叛贼李密,这三股势力都想占据洛阳。 王世充这股势力在守,宇文化及、李密这两股势力要攻。 ------ 宇文化及的军队从东向西赶往洛阳,快到离洛阳三百里的黎阳之时,李密让他的部下徐世勣,率军撤出黎阳,全力守卫黎阳城西的仓城。 宇文化及大军赶到,趁机占领黎阳,然后分兵包围仓城。 ------ 李密的军队处于不利的态势。 西边是东都洛阳王世充等人的隋军。 东边是宇文化及所率的另外一支隋军。 这两只隋军,分属两个不同的隋朝小皇帝。 李密的军队夹在中间,呈腹背受敌之势。 宇文化及率军到达黎阳之后,李密不再攻洛阳,而是率两万军队赶赴黎阳,在黎阳城西南,隔沁水驻扎,与仓城的徐世勣遥相呼应,深沟高垒,不与宇文化及交战。 ------ 宇文化及想夺回东都洛阳,但是李密的军队挡在宇文化及西进的路上,如果要西进,宇文化及必须先打败李密。 所以宇文化及急于攻打李密的军队,但是他每次攻打仓城,李密就率军从后面攻打宇文化及。因而,两军相持不下。 ------ 东都洛阳的王世充、元文都、卢楚等人,见李密与宇文化及对峙,见有机可乘,想坐山观虎斗,让李密、宇文化及两虎相伤,洛阳隋军得渔翁之利。 元文都、卢楚向皇泰小皇帝杨侗建议,先招降李密,让他攻打宇文化及。 皇泰小皇帝派人向李密下诏:拜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令先平宇文化及,然后入朝辅政。拜徐世勣为右武候大将军。 ------ 李密正愁前有宇文化及强敌,后有东都洛阳隋军,便欣然同意皇泰小皇帝杨侗的招降,以解腹背受敌的困局。 受降之后,皇泰小皇帝命李密全力攻打宇文化及。 ------- 徐世勣在仓城周围挖深沟进行守卫,宇文化及受深沟所阻,无法攻城。 徐世勣又以深沟为掩护,向外挖地道,从地道中出兵偷袭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措不及防,损失惨众。 宇文化及大败之后,只得重整旗鼓,准备再战。 ------ 眼看军粮将尽,宇文化及急于求战,他不再攻打守卫仓城的徐世勣,转而全力攻打驻于沁水南岸的李密。 李密寡不敌众,全军大败,士卒溃散而逃。泰叔宝收拢溃军奋力抵抗,宇文化及不得不撤退。 两战之后,李密和宇文化及已是两败俱伤。 ----- 宇文化及长时间攻不下仓城,已没了军粮,属下士卒有的投降李密,有的离军逃亡,十万军队只剩下两万。 无奈之下,宇文化及只得向北撤回魏县。 李密见宇文化及撤走,便留下徐世勣守黎阳,自己率兵返回洛阳。 ------ 王世充见李密将要返回洛阳,认为元文都、卢楚是引狼入室,便将元文都、卢楚乱刀斩杀,东都洛阳从此由王世充独自专权。 李密领兵走到温县,听说元文都、卢楚已死,便带兵返回洛阳东北三十里的金墉城驻扎。 ------ 李密打败宇文化回到洛阳东北的金墉城。 经过与宇文化及所部的一番苦战,李密所部劲卒良马大多战死,士卒疲病交加,战斗力很弱。 王世充趁李密的军队疲弱,一举将李密所部击溃,占领洛口仓。 李密部下猛将秦叔宝、程知节、单雄信等人,久对李密不满,投降了王世充。 此时的李密,几乎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只得与部下商议后,归降了李渊。 ------ 宇文化及到了魏县,兵力大减,他与宇文智及都已无计可施,两人日日借酒浇愁,每日沉迷于洒色。 宇文化及喝醉后抱怨宇文智及,「你当初背着我策划谋害杨广,如今一事无成,却身负弑君之名,为天下所不容。假使将来全族被灭,你说是不是怨你招来了这滔天大祸?」 宇文智及怒道,「刚开始一切顺利的时候,你为何不怨我?如今兵败,却将一切归罪于我。」 ------ 眼看部下逃散将尽,宇文化及自知败局已定,悲叹道,「人总有一死,为何不如别人一样,也当一日皇帝?」 于是,宇文化及命人毒杀了所立的小皇帝杨浩,自己在魏县登基称帝,国号为许。 ------ 说罢李密、宇文化及两方相争,王世充渔翁得利。 接着再说李世民。 这一次,李世民率十万大军到达高墌城下之后,并未急于攻城,而是驻扎于浅水原东南,小盆地的东南出口。 薛仁杲闻听李世民率大军到来,派大将宗罗睺率四万大军抵御唐军,驻扎于浅水原西北,小盆地的西北出口。 两军隔着浅水原对峙。 ------ 两军未战,李世民先用合纵之术。 李世民给李渊上疏,建议李渊与凉州的李轨交好,并派使者去李渊的故乡临洮劝降。 李轨占有武威、张掖、敦煌、西平、枹罕,尽有河西五郡,自封河西大凉王,在天水的北边。 临洮四郡,原为薛举所占据,在天水的西边。 ------ 李渊按李世民的建议,依计而行,派使者赴凉州送去李渊的亲笔信,信中称李轨为本族从兄,并册封李轨为凉王。 李轨大喜,派其弟李懋朝见李渊。李渊拜李懋为大将军。 李渊派使者到达临洮,临洮四郡为李渊诚意所打动,全部同意归降。 ------ 李世民又命宁州刺史胡演,在薛仁杲驻地折墌城的东边袭扰;让窦轨派常达从东面进驻陇县,截断薛仁杲的粮道。 这样一番部署,薛仁杲后方生变,四面受敌,粮道已断,军心出现不稳。 ------ 薛仁杲生性残暴,不知体恤部属,在为西秦太子之时,便与部下许多将军关系不睦。 薛举去世,薛仁杲登基之后,与部下众将之间猜疑更甚。 属下将佐家眷、家宅田产都在天水,如今后方受到威胁,都有撤兵西归之心,还有一些将佐看到薛仁杲难成大事,已生出了归降大唐之心。 ------ 李世民率军驻扎于浅水原东,深沟闭垒不与宗罗睺交战。 唐军十万,宗罗睺所部四万,唐军兵力明显优于宗罗睺。 宗罗睺粮食将尽,数次出兵挑战李世民,李世民都紧闭营垒,不理会宗罗睺。 李世民所率众将纷纷请战,李世民对众将道,「我军新败,士气低落。敌军恃胜而骄,有轻视我军之心,我军应该紧闭营垒消磨敌军的锐气。待敌军疲惫,我军可一战而胜。」 李世民下令,「有再敢言战者,斩!」 ------ 两军相持两个多月,唐军对薛仁杲合围之势已成。薛仁杲军粮已断,将帅离心,薛仁杲已处于内外交困的境地,他的部下将军梁胡郎等人,纷纷帅所部投降李世民。 李世民看时机已到,命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扎营引诱宗罗睺。 宗罗睺以为终于抓住了机会,尽出军中精锐攻打梁实,梁实却据守不出。 ------ 李世民再派右武候大将军宠玉陈兵于浅水原,宗罗睺率全部兵力与宠玉所部展开激战。 宗罗睺所率的都是陇外之人,以胡人居多,多是骁将悍卒。 庞玉所部虽尽全力,却难与宗罗睺匹敌,眼看就要被宗罗睺所部击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六章宇文兄弟免费阅读. 第二二七章 世民凯旋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先派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扎营引诱宗罗睺。 再派右武候大将军宠玉陈兵于浅水原,宗罗睺与宠玉所部展开激战,眼看庞玉呈现不敌之势。 此时,李世民却率大军,迂回到宗罗睺的后面,李世民亲率数十名骑兵,冲入宗罗睺阵中,唐军气势正盛,内外出击,杀声振天。 十万唐军前后夹击,宗罗睺所部不敌唐军,全军溃败,被唐军斩杀数千人。 ------ 宗罗睺所部士卒四散而逃,他本人单人独骑逃往折墌。 李世民率两千骑兵,紧跟在宗罗睺身后追杀。 窦轨怕李世民有失,拍马追上李世民,苦苦劝阻道,「二郎不可轻进,兵法云:穷寇莫追。如今虽然击败宗罗睺,但薛仁杲仍据坚城而守,决不可贸然行事。」 李世民不听劝阻,对窦轨道,「舅父不要再劝,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如今我要充分利用这破竹之势,不能错过了战机。」 ------ 高墌城离薛仁杲驻守的折墌城相距八十多里,李世民率两千骑兵于一个时辰内即到折墌城下。 薛仁杲见李世民率军到来,率军出城摆下阵势迎战。 然而,薛仁杲军心已散,其部下骁将浑幹等数人临阵投降李世民。 薛仁杲心中害怕,率军入城准备拒守。 ------ 天近黄昏之时,唐军后续部队陆续到达折墌城下,将折墌城团团包围。 到了半夜,守城士卒纷纷从城墙上弃城而下,向唐军投降。 薛仁杲智尽计穷,第二日不得不出城投降。唐军收附精兵一万多人,百姓五万多口。 李世民只将薛仁杲收押,准备解往长安,听候李渊发落。其余投降的士卒,全部交由薛仁杲的弟弟薛仁越、和宗罗睺统率。 ---- 大胜之后,众将都向李世民祝贺。 窦轨心中依然不解,他疑惑地问李世民,「《孙子兵法》上说:穷寇勿追。二郎为何反其道而行之。」 李世民呵呵笑道,「《孙子兵法》上还说:兵贵神速,攻其不备。舅父说说该用哪一条?」 窦轨感慨道,「看来兵法还要活学活用,如果不根据当时的形势,而死搬教条,只能是纸上谈兵。」 ------ 屈突通向李世民请教,「大王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不带步兵,只带两千骑兵就直奔折墌城下,当时是如何想的?」 李世民道,「宗罗睺所率的都是陇外之人,多是骁将悍卒,我军出其不意将他们击败,但是俘获的人却不多。」 「假如我军围城的速度慢了,这些逃散的士卒,便会趁机逃回折墌城中。如果薛仁杲好好安抚这些人,让他们来守城,我们再攻城就难了。」 「如今,我军迅速将折墌城包围,逃散的士卒回不了城,便会逃回他们的陇外老家,这样就不足为患了。」 「而折墌城中,兵力空虚,守城士卒见两下兵力悬殊,早已吓破了胆,就没有了斗志,纷纷弃城投降,我军可以不战而拿下折墌城。」 众将听了李世民所言,无不心悦诚服。 ------ 十一月底,李世民班师回到长安。 此次班师回朝,非比几个月前,前一次是兵败而回,这一次是大军凯旋。 入城前一日,李世民率大军先在城外驻扎,等待昱日行凯旋之礼。 ------ 凯旋入城当日,满朝文武官员,在金光门外出城迎接。 李世民头前跨马而行,窦抗、庞玉、屈突通、窦轨等人紧随其后,后面是铁骑万匹,甲士三万,将士高唱凯歌,军乐前后鼓吹。 凯旋之师沿朱雀大街一路向东,先在太社告奠天地祖先,再到太庙行献俘之礼。 ------ 殿中省在顺天门城楼设置御幄,文武官员楼下左右班立,凯旋将士面北陈于顺天门前。 百官和将士到齐后,李渊在御幄内就座,百官和凯旋将士三呼万岁行参拜之礼。 侍臣当众宣读战胜陇西贼军的捷报,刑部侍郎李瑗奏告,将所俘陇西贼首薛仁杲执献。 李渊下诏:薛仁杲生性残暴,致民生灵涂炭,罪不容赦,将薛仁杲斩首示众。然后论功行赏,犒赏三军。 中午,李渊在太极殿摆下庆功宴,慰劳李世民与五品以上的将军。 ------ 李渊下诏:任命员外散骑常侍姜謩为秦州刺史,安抚陇西诸郡。 姜謩体恤百姓疾苦,诚心取信于当地豪强,所辖各州县民心思稳,安居乐业,陇西从此平定。 刘文静、殷开山等人也重新得到启用。 任命刘文静为左仆射,户部尚书,领陕东道行台。恢复殷开山的官职和爵位。 刘弘基被俘获释之后,官复原职,仍为右骁卫大将军。 ------ 各项仪式结束,李世民随李渊到了万春殿,叙父子别后之情,向李渊详细介绍整个陇西战事的情况。 李世民离开万春殿回到承庆殿时,已到了下午申时,当他刚进入宜秋门,便有人禀告观音婢。 李世民骑马到承庆门廊桥,观音婢已在承庆门前等候。李世民在廊桥东边下马,将马缰交给宦者。 ------ 三个月未见,观音婢小腹已微微隆起,覃兰、侍琴轻轻挽扶着她静静在承庆门前等待。她浅笑盈盈看着李世民,远远地将他上下仔细打量,视线关注着李世民的一举一动。 观音婢的身后,站立着杨婧和阴月娥,两人静静伫立,娇面含羞,不喜不嗔。 ------ 李世民跨过廊桥,快步走到观音婢跟前,观音婢叉手屈膝施礼,李世民急忙扶住,微笑着道,「阿婢身子不方便,怎么还要施礼?」 如今的观音婢已与往日不同,她不但是李世民的爱侣,还是李世民的嫡妻,身后站着的就是李世民的妾室,当着李世民的妾室和外人的面,观音婢的举手投足都要合乎礼仪。 ------ 李世民则要随意得多,当着外人的面,他对观音婢越是亲近,越是显示出观音婢尊崇的地位。 因为观音婢有孕在身,更给了李世民在外人面前显示恩爱的理由,他扶着观音婢的柔臂,微笑看着观音婢的眼睛。 观音婢脸上依然漾着盈盈笑意,小别之后,两人没有过多的语言,心里的话却已经通过满含深情的眼睛传递。 ------ 李世民轻挽着观音婢的胳膊,并没有立即回到院中,而是缓缓转向清明渠畔,轻声对观音婢道,「阿兄没有让阿婢失望,按你说的,如约在年前回来。」 李世民走时,渠水轻流,岸边垂柳仍然青绿。 如今却是渠水已经冰封,岸边垂柳黄叶已坠,只剩柳丝拂堤。 冬至已过,阳气渐生,不知不觉之中,在静静的冰层下面,在柔媚金柳的枝头,已在孕育新的生机。 ------ 数九寒天,户外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李世民和观音婢只在渠畔驻足了片刻,便扶着观音婢回到承庆殿院中。 观音婢肚里的孩子月份还不是太大,但步子已没有从前轻快,李世民伴着观音婢,轻声絮语,缓步而行。 ------ 刚进了承庆殿,杨婧、阴月娥即向李世民、观音婢施礼告退。 只到此时,李世民才仔细打量二人,见二人都是满脸羞怯,面目之间似乎有些病意,好像精神不振的样子。 李世民看看观音婢,再看看杨婧、阴月娥,心中顿时疑惑起来,今日是他得胜归来的日子,这三个人本该都精心打扮一番,花枝招展来迎接自己,而如今竟然一个个都是略施淡妆,穿着素雅。 观音婢还有情可原,她现在怀有身孕,杨婧、阴月娥两人却不该这样打扮来迎接自己。还有一点就是,两个人看上去都是病恹恹的样子,为何三月不见,杨婧、阴月娥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 李世民心中疑惑,又不好当着观音婢的面问出来,他心中暗想,观音婢自小最会收拾人,该不会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观音婢将杨婧、阴月娥整治了一番? 但李世民转念一想,应该不是。观音婢收拾人,都是靠说理,讲究打动人心,以理服人,绝不会使用下作手段。 ------ 观音婢听说杨婧、阴月娥要告退,也不等李世民发话,微笑着对二人道,「婧妹和月娥妹妹身子不适,你二人就先回后院歇息吧。」 杨婧、阴月娥再次向李世民、观音婢施礼,缓步走向承庆殿后门。 李世民的目光一直追着杨婧、阴月娥的背影,直到她们转过厅后的屏风,心中生出淡淡的怜惜。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直直的眼神,笑谑着道,「世民阿兄是否不舍得她二人离去?」 李世民嘿嘿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辩白道,「本王哪有阿婢说的那么没有出息?」 ------ 两人说笑着到东间临窗榻上坐下,李世出征刚刚归来,仍是一身戎装,观音婢安排覃兰,让她去准备一下,等一会儿让宫女服侍李世民沐浴更衣。 洗浴过后,李世民陪着观音婢简单用了晚膳,便一起坐在东间临窗榻上说话。 覃兰怕观音婢坐得时间长了难受,就拿过来一个大迎枕放在观音婢的身后,让观音婢舒服地靠着。 ------ 冬天日短,酉时未到,天已经黑了下来,殿中一早便掌了灯烛。 观音婢吩咐新竹、展画,将书房的卧榻收拾出来,等到晚上让大王来住。 李世民听观音婢这样安排,更是一头雾水,心中暗想,我出征在外三个多月,今日刚回来,后院明明有两位美女等着,为何却让我睡书房?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七章世民凯旋免费阅读. 第二二八章 返家之夜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出征三个多月,今日回到宫中,承庆殿有娇妻观音婢,后院有美妾杨婧、阴月娥。 有娇妻美妾在房,观音婢却安排李世民回家第一晚睡在书房。 李世民心中暗想这其中必有七巧,按正常来说,这不符合常理。他再次想起杨婧、阴月娥病恹恹的样子,李世民更是疑虑重重。 ------ 李世民怀疑自己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观音婢和杨婧、阴月娥之间是否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看观音婢的样子好像是故意瞒着不说,李世民也不好主动问起,怕一时唐突再伤了观音婢的感情。 李世民本想趁晚上就寝之时,向杨婧或是阴月娥打听一下,这段时间发生了何事,观音婢偏偏安排李世民在书房就寝。这一切让李世民心中疑窦丛生。 ----- 观音婢好像对李世民的疑虑视而不见,交代过新竹、展画便催着李世民给他讲这次打仗的事情。. 她兴致勃勃地听李世民讲西征的战事,不知不觉中外面已打了二鼓。 李世民见观音婢仍然兴致不减,他对观音婢道,「阿婢怀着身子,如今天已不早,还是早早歇息。」 一天没有好好休息,还真是感觉到有些累,观音婢打了个哈欠,诡秘地冲李世民莞尔一笑,对他道,「世民阿兄,你扶我到内室,阿婢有话和你说。」 ------ 李世民心道,他回来以后疑惑的事情,观音婢估计要向他揭开谜底。 他站起身走到观音婢跟前,弯下腰,一手托着她的腿弯,一手托着她的后背,将观音婢轻轻抱起。 观音婢言不由衷地小声嗔道,「快将我放下,别让覃兰她们看到。」 她口中说着不愿,一双粉臂却已勾在了李世民的脖子上。 ------ 李世民的双臂有几百斤力气,抱着娇小玲珑的观音婢,就如托着一片羽毛一般。他稳稳地抱着观音婢来到内室,将她轻轻放于卧榻之上,然后跪坐在榻边,亲自帮观音婢脱去裙襦,拉开锦衾为她盖好,并一点一点地掖好被角。 服侍好观音婢,李世民拿过一个迎枕放在榻首,斜靠在上面和观音婢并排躺在一起。他用右手轻轻在理着观音婢的头发,柔声问道,「阿婢对阿兄要说何事?」 ------ 观音婢推了推身边的李世民,甜甜地笑道,「你坐得离我远一些,别一会儿你激动起来,吓着我和肚里的孩子。」 李世民呵呵笑道,「阿兄我如今定力超群,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遇到再大的事也不会激动。」 观音婢则道,「你就是把自己夸成一朵花,阿婢对你还是不放心,世民阿兄最好离我还是远一些。」 ------ 李世民看观音婢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只好无奈地将身子向榻边挪了挪,和观音婢稍微拉开一些距离。 观音婢见李世民听话地将身子挪开,幸灾乐祸地笑道,「第一件事,阿婢说出来,大王可不要失望。」 李世民微笑着道,「阿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儿不让阿兄激动,一会儿不要阿兄失望。你只管说出来就行了,阿兄肯定能沉得注气。」 ------ 观音婢调皮地看着李世民,眼神中似有戏谑之意,「世民阿兄离家三个多月,今日回来,心中肯定想着要和婧妹或是月娥妹妹恩爱一番,但是你的这个想法肯定要落空了。」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听她这样说,心中虽有疑惑,但面上很平静,因为他知道书房的卧榻已经为他收拾好。他心中不明白的是,为何他与妻妾久别重逢,却要他独自睡在书房? 他本来想问观音婢这样做的原因,但他却忍住没说。 ------ 李世民强压住心中的好奇,平静地问观音婢,「有第一件事,就有第二件事,请王妃娘娘接着往下说。」 观音婢将身子向里挪了挪,做出防备的样子,咯咯笑着说道,「我要说了,你别激动。」 「这第二件事是,你出征走后不久,就发现婧妹和月娥妹妹都怀上了孩子。」 ------ 李世民说是不激动,但这事却情不自禁,当他听说杨婧和阴月娥都有了身孕,不禁又惊又喜,他猛地折身坐起,转过脸看着观音婢,惊诧地问,「真的?」 观音婢抿嘴笑道,「这种事哪能骗你?」 李世民好像仍然不信,他直盯盯看着观音婢,「我出征之时,她两人刚来不久,怀上孩子哪会这么快?」 ------ 观音婢拿出一副饱经事故的样子,认真地道,「这有什么稀奇?有的人只一次就能怀上孩子。」 在经过最初的惊喜之后,李世民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坏笑着道,「你们三个是真争气,播下个种子,就能发芽。」 观音婢嗔道,「看你说的多难听。」 李世民坚持自己的说法,他问观音婢,「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然后他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失望地道,「看来,今后我要常住书房了。」 ------ 观音婢微笑望着李世民,「世民阿兄,你不想睡书房也可以,那就再纳几房侍妾。」 李世民坐直身子,将脸一板,一本正经地道,「阿婢将我看成了什么样人?我又不是只会配种的牲畜。」 「这段时间,阿兄正好可以静一静,认真总结一下,这两次西征的经验教训。」 ------ 说着话,李世民再次靠着迎枕侧身躺下,深情地看着观音婢,左手伸过去,轻轻抚摸着观音婢的脸颊,满眼都是似水的柔情。 他柔声询问观音婢,「这么长时间不见阿兄,是否日日都在想着我?」 观音婢已感觉到李世民那让人迷醉的目光,感觉他的手从自己的腮边划向耳际,接着轻抚自己的粉颈,观音婢的心有些颤动,呼吸也变得有些不均匀。 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李世民的爱抚,樱唇微启,似乎渴望李世民对她有进一步的亲近。 那手徘徊在耳后、颈间,最后滑入颈下的衣领,在那轻柔地抚摸,久别之后的温存,在李世民的指掌和观音婢肌肤之间传递。 ------ 观音婢满面潮红,胸口微微起伏,她微微睁开迷离的眼睛,本想阻止李世民,但是欲言还休。 没曾想,那蕴着深情的双目,却成了疑惑李世民的陷阱,他竟俯身凑上温热的唇,心中涌起一股宣泄感情的冲动。 观音婢好像深恐那温热的唇瞬间移开,她伸出双臂勾住李世民的脖子,四片唇紧紧相贴,柔情蜜意越过唇齿纠缠在一起。 李世民向下触到观音婢隆起的肚腹,他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 一阵热吻过后,观音婢好似意犹未尽,仍有些不舍得让李世民的双唇离开,她双手扳着李世民的头颈,两人的脸颊贴在一起。 李世民、观音婢,闭目相拥而卧,李世民用低低的声音抚慰观音婢,「等再过三四个月,阿兄将欠你的全部还你。」 李世民忽然睁开眼睛,将头向后靠了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观音婢。 观音婢意识到李世民在看自己,她也将眼睛睁开,四目相对,相距不到一尺的距离。 李世民注视着观音婢,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左手捏着观音婢的脸蛋,咬着牙狠狠地道,「你好好等着,到时候一定将你收拾得魂不附体。」 ------ 两人轻声说着情话,三个月未见,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直到外面打了三鼓,观音婢才催促李世民到书房休息。 她对李世民道,「明早还要早早起来,到万春殿向阿爷问安,到时你可别忘了带着我一起去。」 李世民起身之前又在观音婢额上亲了一下,穿鞋就要离开,临走观音婢又交代,「记住明日要去看一下婧妹和月娥妹妹,回来之后不要对人家不管不顾,免得人家说你忘恩负义。」 ------ 李世民微笑点头道,「阿兄知道了,还是阿婢想得周到。」 观音婢白了李世民一眼,无奈地道,「我哪里有那么好心?世民阿兄如若不去,她们定会想是因为我在拦着,阿婢是怕因而落下一个嫡妻欺压妾室的恶名。」 李世民又讨好地冲观音婢笑了笑,才离开内室回到书房。 ------ 李世民回京之后,便整日忙于军务、政务,日常就在承庆殿院子的南门晖政门处理公务。遇到机密的事情,就带着亲近之人到承庆殿商议。 观音婢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挺着肚子晃来晃去。 每当有外人到承庆殿的时候,观音婢就只好躲到内室。 观音婢觉着这样很是不便,她向李世民建议,将前殿作为李世民议事、会客的地方,后院的后殿则用于就寝、生活起居。这样,不但李世民接待外方便,观音婢也不用挺着个肚子躲来躲去。 李世民也有这个想法,就欣然同意观音婢的提议。 ------ 前面已经说过,承庆殿的院子很大,东西宽五十丈,南北长一百丈,相当于两个长孙将军府那么大。 后殿有东西两厢,东西两厢的南边各有一个月亮门通向两边,两边各有四处独立的小院。 承庆殿的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垂花门通向后院。 李世民安排人将后殿收拾了一下,观音婢从此就搬到了后殿去住。 ------ 紧接着,就在十一月底,宫里发生了一件大喜事,李渊五十三岁又得了第六个儿子,李渊赐名叫李元景。 与之相伴的,则是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李元景的生母莫丽芳,在生育的时候,因为难产而去世。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八章返家之夜免费阅读. 第二二九章 往事随风 http://.biquxs.info/

李渊得了个六皇子,是普天同庆的大事。 李渊死了个妃子,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稍微可以告慰莫丽芳的,是她死后被追封为「九嫔」之一的脩仪。 ------ 说起李渊的后宫嫔妃,就不得不再说一下重新得到李渊宠幸的宇文令馨。 自从观音婢将宇文令馨写给,三兄宇文士及和叔父宇文静的书信,交给李渊之后,李渊开始再次宠幸宇文令馨。 如今的宇文令馨,圣宠正盛,和其他几个妃子一样,也怀上了李渊的孩子。 ------ 宫中的宦官和女官多是见风使舵之人,见到宇文令馨重新得宠,免不了对她百般巴结奉迎。以前,宇文令馨想走出淑景殿一步都有人出来作梗,现如今整个太极宫可以任她随意穿行。 宇文令馨能够重新得李渊垂顾,是得益于观音婢和杨婧的全力帮助,自然对她二人心存感激之情。 得宠之后,宇文令馨饮水思源,隔三差五便去拜望观音婢,从而拉近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虽说是三兄宇文化及仍未归附,但叔父宇文静已向李渊表了忠心,宫中又有观音婢相助,在宫里宫外,宇文令馨都是有了依靠的人。 ------ 这日,宇文令馨再次去看望观音婢,她沿着千步廊向东,拐向清明渠东岸,顺着渠畔向南,穿过睦亲院,来到承庆门。 进入承庆殿院中,向北进入承庆殿东边垂花门,再向西穿过月亮门,来到承庆殿后殿。 杨婧和阴月娥肚里的孩子月份渐大,害喜的症状已有所减轻,闲着没事便一起陪着观音婢说话。 ------ 四个有孕在身的女子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要提起莫丽芳生子之事。一个个感叹红颜命薄,禁不住替莫丽芳婉惜。 宇文令馨深居后宫,熟知深宫内院之事,她也痛惜莫丽芳无福,眼看着就要熬出头,却遗憾地撒手而去。 替莫丽芳婉惜之后,宇文令馨深有感触地道,「在宫中众多佳丽之中,莫脩仪已是幸运之人,想一想那些日日盼着得承圣恩之人,她们其实是生不如死。」 ------ 观音婢怕宇文令馨言多有失,提醒她道,「宇文宝林这话不可随处乱说,如被有心人听去,可能因此惹祸上身。」 宇文令馨有意让观音婢多了解一些后宫的乱像,微笑着道,「多谢王妃娘娘提醒,此话我也就在这里说一说,看王妃娘娘能否禀明贵妃娘娘,整治一下这宫中的坏规矩。」 ------. 观音婢很少与后宫嫔妃来往,对后宫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 宇文令馨则是长期呆在后宫,可以说对后宫的乱象深有体会。 观音婢虽是嘴上说不让宇文令馨乱讲,但从她的内心深处来说,观音婢还是想详细了解一下后宫的情况。 吃透后宫的情况以后,一是可以为万贵妃处理后宫事务提供一些参考意见;二是说不定以后,自己也用得着。 ------ 观音婢有了自己的打算之后,征询宇文令馨的意见,「宇文宝林认为,如今的宫中都有哪些坏规矩?」 宇文宝林见观音婢有了兴趣,就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也想借机发泄一下积在胸中已久的怨气。 她索性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她心中不平地对观音婢道,「千百年来,宫中都有严格的进御秩序,现如今这进御秩序已是形同虚设。」 「隋文帝之时,独孤皇后对文帝管制太严,后宫妃嫔基本上没进御的机会,前朝各代遵守的进御制度根本没有实行。」 「到了隋炀帝之时……」 ------ 说到这时,宇文令馨意识到杨婧也在场,她觉得不好再往下说,当着杨婧的面说她父皇的不是,确实有些不妥。 宇文令馨深表歉意地看看杨婧,改口道,「先帝在时,进御制度也没执行。」 她抱歉地看着杨婧问道,「阿姊当着婧妹的面,提先帝的不是,婧妹不会介意吧?」 杨婧脸上虽然有些挂不住,却无所谓地道,「许多事都是父皇做得不好,如果不提父皇,确实不方便说从前的事。提到父皇时,只要不是太刻薄就行。」 说完,淡淡地冲房中的几人笑了笑,叹道,「父皇要是事事做得好,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 杨婧话一出口,就感觉说错了话,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无法收回。 她的话中之意其实是在抱怨,是父皇杨广的错,才让她由一位尊贵的公主变成了别人的妾室,心中似有不甘之意。 但是这话当着观音婢的面说出来,等于是暗示她不安于做李世民的妾室。 杨婧抬眼瞄了一下观音婢,赶忙怯怯地低下了头。 ------ 观音婢自幼研读《鬼谷子》,最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哪会看不出杨婧的心思? 她心中思量,表面上看来几个人在一起以姊妹相称,关系很融洽,实质上相互之间还是心存芥蒂,难以推心置腹,以诚相见。如果各自的心病不解,相互之间早晚生出嫌隙来。 观音婢揣摩人有技巧,劝说人也是技法娴熟,轻车熟路。 发现亘在几个人之间的问题,她心中便有了化解彼此心结的想法。 ------ 观音婢微笑着对杨婧、宇文令馨和阴月娥道,「我看咱们姊妹几个没法开心地说话了,说真心话时就会言差语错,不是碰着这个,就是碰着那个,彼此心中都有太多的顾忌。」 她柔声对杨婧道,「刚才你们两个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没想到的是,真心话说出来,却又怕伤了别人。」 「难道我们在一起,只能虚情假意地应酬?如果不交心的话,彼此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婧妹你说是不是?」 杨婧听观音婢问她,抬眼看了一下观音婢,不敢与观音婢对视,又将头低下,连连地点着头。 ------ 观音婢看看宇文令馨、阴月娥,又看看低头不语的杨婧,为几人分析道,「我们四个人,既是仇人,也是至亲之人。」 宇文令馨、阴月娥看着观音婢,认真听她分析。 观音婢有意打消杨婧心中的顾虑,再次语声亲切地问杨婧,「婧妹,你说阿姊说得对不对?」 杨婧终于抬起头,心中不解地问观音婢,「既是仇人,又是亲人,阿姊这话是何意?」 ------ 观音婢见杨婧心中怯意稍解,向三人解释道,「我先说说,我们四个为什么是仇人。」 「我是李家的儿妇,李家夺了杨家的江山社稷;宇文家杀了婧妹的父皇;月娥妹妹的父亲杀了大王的五弟;李家杀了月娥妹妹的父亲;宇文家与李家如今还是争夺天下的大敌。」 「你们三个说说,按常理来说,我们四个相互之间,是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且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仇人。」 ------ 宇文令馨、阴月娥和杨婧,听观音婢一句句说出来,说的每一句都是实情,都认同地点点头。 观音婢接着问三人,「如果我们都不能忘记过去,都在心中铭记着彼此的深仇大恨,我们这姊妹还能不能做成?」 宇文令馨、阴月娥和杨婧都道,「不能。」 观音婢又问,「你们都愿意忘记以前的仇恨,大家真心相待做姊妹吗?」 宇文令馨、阴月娥和杨婧都一致点头,「愿意。」 ----- 观音婢见三人都认同自己所说的话,微笑看着宇文令馨、阴月娥和杨婧,「我再说说,为何我们是亲人。」 「我和婧妹、月娥妹妹都怀着大王的孩子,宇文宝林怀着主上的孩子,我们将来都是李家子孙的母亲。你们说我们是不是亲人?」 ------ 宇文令馨答道,「我们的孩子都姓李,我们当然是亲人。你们三人的孩子是一个父亲。」 她接着呵呵笑道,「他们三个将来要喊我的孩子阿叔或是姑姑。我先问你们三个同不同意?」 杨婧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微笑着道,「这孩子还没有出生,怎么就比人低一辈?」 ------ 观音婢也想调节一下聊天的气氛,笑着说道,「侄子和阿叔年龄一样大,已经算不错了。我在长孙将军府的时候,我的侄子有的比我大十岁。」 接着,观音婢笑得更加开心,「就是比我大十岁,见了我也得喊姑姑。我不高兴的时候,将他们训得一愣一愣的。」 杨婧不信道,「辈份高就可以训人吗?」 观音婢抿着嘴笑,「那当然,谁不听话,我就家法侍候。」 杨婧感慨,「辈份低了真吃亏。」 ------ 杨婧转过脸问宇文令馨,「令馨阿姊,我以后还能不能喊你阿姊?」 观音婢替宇文令馨答道,「看起来「阿姊」是喊不成了。」 杨婧疑惑地道,「那以后喊令馨阿姊什么?」 观音婢认真地道,「公开场合只能喊宇文宝林,等主上册封了新的封号,要喊新的封号。」 杨婧无奈地道,「那样喊着多显得外气?」 宇文令馨咯咯笑道,「本宝林开恩,婧妹私下里可以喊我阿姊。」 ------ 四个人在将来的称呼上说笑了一阵子,观音婢接着道,「我们如今都是李家的人,只有这大唐的江山稳固了,我们才能让自己的子孙世代享受荣崇。」 「要让子孙世代荣昌,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努力,维护大唐的江山。你们说是不是?」 宇文令馨、阴月娥和杨婧都同意地点着头。 ------ 观音婢又对三人道,「你们三个,不要看不起孺人、媵人和宝林这个身份,等有了儿子,他们就会封王。」 「将来母以子贵,王的母亲就可能册妃。妃的品级不低于公主。」 宇文令馨、阴月娥和杨婧,都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她们心中明白,往日的一切恩怨情仇已无关紧要,只有那里才是她们今后的指望。 ------ 观音婢见三人渐渐化解了心结,一个个脸上有了恬然之意,才又和她们重新谈论起宫中嫔妃进御的规矩。 这段时间,观音婢帮着万贵妃打理后宫,她查看了一些古代的典籍,观音婢看到历朝历代的皇帝宠幸后妃,都有成文的典章制度。 ----- 按照古制,天子设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这些是有品级的后妃,除了这些有品级的,后宫还数千没有品级的宫人。 皇帝只有一人,后宫美女无数。 这么多女子,日日期盼着皇帝宠幸,哪一日让哪一位女子服侍皇帝,自然要有一套严格的规矩制度。 ------ 那么,皇帝临幸后宫嫔妃的日程,是怎么安排的呢?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二九章往事随风免费阅读. 第二三零章 深宫秘事 http://.biquxs.info/

自古以来,皇帝宠幸后妃都有严格的规矩,历朝历代都有成文的典章制度。 如果照规矩来,应该是这样的。 ------ 每个月的上半月,皇帝宠幸后妃的顺序,是按后妃品级从低到高,先从八十一御妻开始。 御妻们安排九夜,世妇三夜,九嫔一夜,三夫人一夜,皇后一夜,共十五天。 ------ 每个月的下半月,皇帝宠幸后妃的顺序,是按后妃品级从高到低,先从皇后开始。 皇后一夜,三夫人一夜,九嫔一夜,世妇三夜,御妻们安排九夜,共十五天。 遇到小月,只有二十九天,御妻们只有自认倒楣,少安排一天。 ----- 这种安排算是比较公平的了,如果真按规矩执行的话,后宫的后妃们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每年皇后可受临幸二十四次,三夫人每人可轮到八次。 九嫔、世妇、御妻,则要相对少一些,每人每年可轮二到三次。虽说是次数不多,但聊胜于无,即使一年受到临幸的次数不多,也比岁岁年年无望地空空等待要强的多。 ------ 但皇帝不是造人的机器,他们也有精力不济的时候。 进御制度上是日日都安排,真正能落到实处的,却要大打折扣。 年轻的皇帝,血气方刚,精力旺盛,一年估计能安排三百天。 皇帝年迈体衰时,老态龙钟,气血已亏,一年也安排不了几日。 所以说,日子已经定下,后妃们能不能受到皇帝临幸,则要看皇帝的心情、精力,和后妃们自己的运气。 ------ 按照皇后、三夫人、九嫔、世妇、御妻进行分类,定下了皇帝哪一日临幸哪些嫔妃的日子。 但是如何确定,某一日由哪一位嫔妃服侍皇帝呢? 根据典章制度,这也有一套完善的选人规矩。 ----- 宫中设有尚寝局,尚寝局配有女史,负责对嫔妃的情况进行统计。 按照统计的情况,尚寝局为嫔妃发放金环、银环,也就是所谓的戒指。 依宫中惯例,年龄五十岁以上的嫔妃、怀有身孕者、来月信者,不得进御。尚寝局发给这些嫔妃金指环,戴在左手。 左手戴金指环的人,就没了受皇帝临幸的资格。 尚寝局女史会将这些人登记在册。 ------ 其他的嫔妃,则发给银指环,近期已经接受过皇帝临幸的,将银指环戴在右手。 右手戴银指环的嫔妃,也暂时没有受皇帝临幸的资格,想再次受皇帝临幸,就要等到和自己分到一组的嫔妃轮完一遍。 所以,只有左手戴银指环的嫔妃,才有接受皇帝临幸的可能。 ------ 假如有一日,皇帝心情很好,精力充沛,想临幸后宫嫔妃,该如何确定是哪一个人呢? 尚寝局先看这一日该由哪一个品级的嫔妃进御,再看这一日分配给了哪几个嫔妃,然后再看这几个嫔妃有几人左手戴着银指环。 左手戴着银指环的这几个嫔妃,就是当日进御的候选人。 ------ 最后,还要从这几个左手戴着银指环嫔妃中,挑出一个。 怎么挑? 最常用的办法,是抓阄、抽签、掷色子,谁的运气好谁去,没有选中的,只能等待下一轮。 ------ 观音婢对过往的进御制度已是了然于胸,但是对如今宫中进御的情况却知之甚少,她微笑着问宇文令馨,「如今宫中如何安排嫔妃侍奉主上?」 宇文令馨已经怀有身孕,几个月之中没有机会再侍寝,现在的宇文令馨看待进御规矩,可以说是超脱事外。 ------ 她抿嘴笑着回答观音婢,「如今的宫中,哪里有什么进御的规矩?是主上想临幸哪位,就临幸哪位。」 「主上偶尔想临幸新人,也多半是托了两位尚寝的关系。」 观音婢饶有兴趣地道,「难道进御这种事还可以托关系?」 宇文令馨呵呵笑道,「王妃娘娘难道忘了,令馨就是托的娘娘的关系。没有王妃娘娘帮忙,我宇文令馨哪里会有今日?」 ------ 观音婢不禁默然,她心中在想,看起来后宫嫔妃,都在托关系争取主上临幸的机会,只是大家见怪不怪,熟视无睹罢了。 出身于显贵之家的嫔妃,后台很硬,家里直接把关系托到了李渊那里,李渊为了拉拢这些显贵之家,也会主动临幸这些嫔妃。 那些后台不硬的,则要贿赂尚寝,碰到机会,让尚寝替她们安排。这些嫔妃得到了侍寝的机会以后,则会利用自己的姿色、才艺,使出浑身解数,想方设法留住李渊的心。 ------ 那些进御的规矩制度,本身就是死板的东西,不但李渊不愿遵守,有路子的嫔妃也不愿遵守。 临幸后宫美女,本该是一件轻松愉悦的事,如果照着规矩来,对李渊来说倒成了一件繁重的,难以完成的任务。 李渊已是五十有三,临幸嫔妃的事,每个月顶多安排七八次。有心情的时候却不能安排自己喜欢的人,李渊心中也不会愿意。 ------ 有路子的嫔妃,也希望进御规矩是一张废纸。 不按这规矩,她们有办法多得到李渊临幸的次数。 假如严格按进御的规矩来,她们就得和其他嫔妃一样听天由命,耐心等待,这些有路子的嫔妃,自然不想照着规矩来。 ------ 没有路子的嫔妃,却希望按着进御的规矩来,虽然是希望渺茫,但是这却是她们唯一可以得蒙圣宠的机会。 她们不奢求在属于别人的日子得到李渊宠幸,但是却不愿轮到自己的时候,有人将这难得的机会从自己面前抢走。 ------ 人的心理是,不患不均,而患不公。 皇后娘娘地位高,得圣宠的机会多,谁也没有怨言。 自己的机会让别人抢走,则会生出怨气来。 ------ 主上李渊不守规矩,后宫嫔妃们不敢抱怨,但是两位尚寝不按规矩来,则会惹怒那些安分守己,没有门路可走的嫔妃。 这些安分守己的嫔妃,有了怨气则会发在两位尚寝的身上,会抱怨两位尚寝徇私舞弊。 所以,要整治后宫,平息后宫嫔妃的宫怨,就得从整治两位尚寝入手。 ------ 说起后宫嫔妃进御秩序的混乱,宇文令馨对观音婢道,「王妃娘娘是否可以向贵妃娘娘建议,将皇宫重新理顺一下?」 观音婢低头沉思了一会,不同意宇文令馨的想法,「如今还不是时机,没有合适的理由。现如今宫中一切平安无事,如果将这平静打破,等于是自找麻烦。」 ------ 宇文令馨叹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为后宫本分之人鸣不平,除去这后宫的怨气?」 提起后宫的怨气,观音婢更是感慨万千,她无奈地道,「自古后宫嫔妃众多,皇帝只有一人,不可能雨露均沾,历朝历代,哪一朝的后宫会少了宫怨?」 「这后宫之中,首先要考虑的,是主上开不开心,不能因为几个嫔妃有怨气,就打破当前的现状,惹得主上心中不快。」 宇文令馨不甘地道,「难道就让后宫这样一直乱下去?」 观音婢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宇文令馨道,「办法是有,但是要等待时机。」 ------ 宇文令馨急切地问观音婢,「要等待什么样的时机?」 观音婢看着宇文令馨急切的样子,心中不禁在想,如今她已怀上李渊的孩子,后宫的宫怨暂时与她无关,她为何急着要整治后宫?这其中必定有她的目的。 观音婢心中想着宇文令馨出于什么目的,但她不好直接问宇文令馨,在不明白宇文令馨真实动机的情况下,观音婢也不好对她说等待什么样的时机。. ------ 观音婢耐人寻味地对宇文令馨道,「什么是时机不好把握,但是,像整顿后宫这样的事,必须由主上亲自己提起。」 宇文令馨听观音婢说,要经过李渊同意才能整顿后宫,心中不禁有些泄气,叹了口气道,「看来也只有让那些祸乱后宫的人,再逍遥一些时日。」 ------ 观音婢已大致猜出宇文令馨的意思,但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多谈这些事,就安慰宇文令馨,「宇文宝林只管耐心等着,会等到你想的那个日子。」 宇文令馨无可奈何道,「整顿后宫之事不说也罢,说了也是无能为力。」 杨婧也安慰宇文令馨道,「如今令馨阿姊已怀上孩子,即使后宫再乱也与阿姊无关,阿姊就不必再想那些烦心事。」 观音婢见整治后宫的事多说也是无益,就趁机将话题转到其它方面。 几个人又开始聊怀孕期间保养身体的事,一直聊到天将近午,宇文令馨才告辞离去。 ------ 宇文令馨走后,观音婢问覃兰,大王是否回来用午膳? 覃兰回观音婢,「大王正在和房先生、长孙郎君和杜郎君在前殿议事,让三娘不要等他,并安排厨上为他们准备了便餐。」 观音婢听说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在前殿商量事,就没有再等李世民,一个人独自用了午膳。 ------ 到了晚上,李世民才回到后殿,见到观音婢,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新竹在服侍李世民换衣服之时,他好像还在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观音婢挺着肚子,靠着迎枕坐在榻上,看李世民还在想着事情,就没有和他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世民。 她心中暗想,李世民肯定又遇到了烦心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零章深宫秘事免费阅读. 第二三一章 建成使坏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看李世民心事重重,就没有和他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世民。 换过衣服,李世民坐在观音婢的身侧,新竹、展画知趣地退出殿外。 ------ 李世民刚一坐下,就微笑着问观音婢,「今日都做些何事?」 观音婢有意逗李世民开心,诙谐地道,「挺着个肚子,还能做何事?象老母鸡抱窝一样,卧在这里准备给大王生孩子。」 李世民上下打量着观音婢的姿势,笑着点点头,「还真有些母鸡抱窝的样子。」 他将手放在观音婢肚子上轻轻地摸着,接着说道,「不一样的是,鸡崽是在蛋壳里,而我们的孩子在你肚子里。」 ------ 李世民忽然感觉到,一个地方被里面的小生命轻轻地撑起,惊喜地道,「这个地方在动。」 他慢慢地掀起观音婢的衣服,低头观看,果然看到那里有一处微微的隆起。 李世民欣喜地问观音婢,「他是不是一直都在动?」 ------ 观音婢看李世民一脸天真的样子,那神态就像个好奇的孩子,就笑眯眯地对李世民道,「也不是一直在动,一个时辰能动个七八次。」 李世民笑吟吟地道,「不动的时候,估计是在睡觉,动的时候大概是在练习拳脚。」 观音婢笑道,「你以为像你,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练习武艺?」 ------ 两人有说有笑谈着肚子里的孩子,李世民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这时他才将话题转到朝堂之上。 他对观音婢道,「今日大兄上疏,说随我西征的将士有功,建议阿爷对有功人员加封官职,还特意提到对秦王府的幕僚也要一视同仁,论功行赏。」 「阿婢说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 观音婢稍微沉思了一下,对李世民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事坏事,万事有利就有弊,而且不同的人,对利弊的看法也不同。」 「有的人认为整日美酒美食是一种享受,有的人却认为这样有伤身体。」 「有的人想要妻妾成群,有的人却想清心寡欲。」 「你每日早起练习武艺,认为可以强身健体;有的人却想高枕而卧,睡到日上三竿,认为这是修养生息。」 「世民阿兄说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 李世民呵呵笑道,「阿婢一开口,就是一大通道理,你这一说,却把阿兄弄糊涂了,不知如何决定做一件事。」 观音婢轻轻叹道,「有时候是利是弊谁也说不清楚。」 「有些事从眼前来看是利,从长远来说是弊。有些事从眼前来看是弊,从长远来说是利。是利是弊,要看一个人长远的追求是什么。」 「世民阿兄的追求是济世安民,天下一统,长治久安。一件事是利是弊,要从一个人毕生的追求去考虑。」 「世民阿兄付出一切,去实现你的毕生追求,就有可能失去其它东西。比如,亲情、友情、享乐等等。」 ------ 听观音婢说完,李世民伸出右手,在观音婢脸上轻轻拧了一下,微笑着道,「王妃娘娘真是本王的宝贝,总是能和我想到一处,有了阿婢的开导,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观音婢只顾和李世民谈论对一件事利弊的看法,说了半天,还没来得及问李世民,这一天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她才想起来问李世民,「听说今日你与房先生、杜参军,还有四兄,在前殿商量事情,是不是在商议如何接受阿爷封赏的事?」 李世民点点头,「就是在商议此事。」 接着他向观音婢介绍了一天来发生的事情。 ------ 这日早上内朝,李渊召集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和裴寂、刘文静、萧瑀、窦抗、陈叔达等几位朝廷重臣,分析全国当下的局势,研究部署将来平定天下的大计。 李建成向李渊上疏,他认为如今讨伐薛仁杲取得大胜,李世民和属下将佐功劳卓著,西讨元帅府已完成主上赋与的使命,应当予以解散,有功人员当根据功劳大小委以重任。 李建成认为,朝廷的下一步谋划,应当布局整个天下,对西讨的功臣予以封赏,委派他们到各地打开新的局面,为平定整个天下做准备。 李渊和几位重臣都同意李建成的想法,认为西讨元帅府的将佐群英荟萃,是大唐的精英,要将这些人委以重任,为将来平定天下建功立业。 ------ 本来李世民早就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由李建成首先提出来,李世民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李建成在李世民之前提出,将西征将佐委以重任,明显有收买人心的用意,目的是让这些人感激他的大力推荐。他还着重提到,也要对秦王府的幕僚进行封赏,这更让李世民觉着不对味。 秦王府的幕僚都是李世民的高参,是李世民的得力助手,这些人的职位品级不高,但是却是李世民最依赖的人,如果这些人都出去做官,等于是削去了李世民的羽翼。 ------ 如今,李建成提了出来,李世民就面临着选择,他对这些幕僚,是放还是不放? 如果放,则是自断羽翼。 如果不放,则有可能让有些幕僚心中产生怨气。 这些为李世民殚精竭虑进行谋划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名利地位?又有几个人愿甘守着清贫,常年为李世民誓死效命? 如今这些幕僚有了大富大贵的机会,李世民却不放他们出去,他们心中会怎么想? ------ 李渊征求李世民的意见,问李世民如何作想。 当着朝廷重臣的面,李世民不好反对。 如果他反对,就会得罪这些跟着自己讨伐薛仁杲,立下功劳的部属。 李世民赞成李建成的建议,完全赞同解散西讨元帅府,并对有功之人委以重任。 对于秦王府的幕僚,李世民也同意选派一些人出府做官。 ------ 内朝散后,李世民回到承庆殿,让人喊来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商议如何应对。 晋阳起兵时,跟随李世民谋划起事的裴寂、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武士瓁、刘正会、刘世龙等人,如今都因功加官进爵,身居高位。只有段志玄,还跟着李世民在秦王府之中。 西讨元帅府的窦抗、屈突通、庞玉、窦轨本身就是朝廷重臣,西讨元帅府解散之后,他们各归其位或是另有重用,也在情理之中。 ------ 如今在秦王府担任幕僚的,职位最高的就是窦诞、段志玄,紧随其后的是李靖、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 接下来还有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李玄道、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苏勖、于志宇、苏世长、薛收、李守素、陆德明、孔颖达、盖文达、许敬宗等人。 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也都在秦王府担任武职。 ------ 在西讨薛仁杲时功劳最大的是段志玄、房玄龄、杜如晦、李靖、长孙无忌、窦诞、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等人,只有这几个人出了秦王府可以被委任一个象样的官职。 但恰恰是这些人,李世民一个都不想失去,李建成想要从秦王府引诱出去的,也正是这几个人。 剩下的那些人,出了秦王府做官,还不如继续呆在秦王府。 ------ 窦诞是当朝驸马,留在秦王府已不合适,他是李世民确定要外放的人。 所以,李世民要考虑段志玄、房玄龄、杜如晦、李靖、长孙无忌、窦诞、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等人的想法。 ------ 房玄龄、杜如晦、李靖、长孙无忌皆有王佐之才,如果将他们外放做官,李世民心中实在是舍不得。 秦王府之中,还要有人担任护军、副护军等武职,段志玄、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是李世民考虑的人选。 李世民不愿强人所难,是去是留,他想让这些人自己做决定。 ------ 李世民上午见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下午见了李靖、段志玄,分别向他们说了太子李建成向李渊提出的建议。 在与每个人谈话的时候,李世民都没表现出强留之意,而是让他们回去与家人商议一下,愿去愿留,随他们个人的意愿。 他交代房玄龄、杜如晦、李靖、长孙无忌、李靖、段志玄,让他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待过了两日,李世民再听他们的个人意见。. 明日,李世民准备再见一见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 ------ 李世民将一天的情况向观音婢说完,带着征询的语气问观音婢,「阿婢看一下,阿兄做的是否有不对的地方?」 观音婢见李世民发问,盈盈笑道,「世民阿兄如今是大王,一切都考虑得周到全面,哪里需要阿婢来画蛇添足?」 李世民不悦地道,「我咋听着阿婢的语气,好像是在取笑阿兄?」 观音婢调皮地做了个鬼脸,抿嘴笑道,「阿婢说的都是实话,世民阿兄的考虑,确实无可挑剔之处,你只管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 ------ 说完,观音婢抱着李世民的胳膊,仰脸看着李世民恳求道,「世民阿兄,这两日我想回四兄府里一趟,想回去看一看母亲。」 李世民不放心地道,「你如今身子越来越重,哪能这样跑来跑去?」 观音婢吃吃笑道,「说起来生孩子,世民阿兄就外行了,吴医师交代,月份越大越要多活动,如果呆着不动,容易气血瘀滞。」 ------ 李世民用手指点着观音婢的额头,疼爱地道,「说我生孩子是外行,好像你是内行似的,你长这么大,不也是第一次?」 观音婢撅着小嘴儿不同意道,「当然不一样,这孩子我要亲自生,你却是在一旁看热闹。」 李世民嘿嘿笑道,「难道说我就没一点功劳?」 观音婢听李世民话里有话,顿时羞红了脸,撒着娇道,「我说回四兄府中,你到底同不同意?」 李世民频频点头道,「同意,同意,阿婢想怎样就怎样,只是处处要小心,不能有丝毫疏忽。」 ------ 观音婢挺着肚子要回娘家省亲,明着说要看望母亲高秋娘,实际上她心中另有打算。 她准备回娘家办一件重要的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一章建成使坏免费阅读. 第二三二章 郎舅同心 http://.biquxs.info/

隔了一日,观音婢回娘家省亲,这是观音婢搬入宫中以后,第一次回崇仁里长孙无忌的府中。 观音婢乘厌翟车从晖政门出承庆殿宫院,经永安门出太极宫。 ------ 按照礼制,公主、王妃出行乘厌翟车,二马驾车,驭手十人,十六人夹车护卫,从车六辆。 公主、王妃以下,则乘犊车,驾牛,驭手四人。 王妃出行全副仪仗,仅执戟侍卫就有六十人,所有人加在一起有一百多人。 ----- 观音婢不想兴师动众,没有带王妃仪仗,也没有带从车,只带了几个侍卫和贴身的宫女。但即使这样观音婢一行也有二三十人。 出了永安门向东,走顺天门前大街,一路向东出了皇城东边的延熹门,然后沿着皇城脚下的大街向南走了三四里,从西门进入崇仁里。 ------ 长孙无忌已知道观音婢今日要回府省亲,派家仆在崇仁里西门迎接。 厌翟车来到长孙无忌的府邸门前,观音婢也不下车,直接从正门驶入府中。 到了府中前院,马车停稳,家仆搬来马凳放在车后,观音婢在覃兰、侍琴的搀扶下,小心翼翼下了厌翟车,孕步缓移,微笑着打量院里的一切。 ------ 自从长孙无忌在崇仁里的新居落成之后,观音婢只回来过几次,但新居与以前的长孙将军府布局格局相同,院中的一切仍让观音婢觉得倍感亲切。 看到这熟悉的庭院、房舍,观音婢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长孙晟,触景生情,她的眼中微微有些湿润。 ------ 观音婢稍显笨拙地迈动步子,缓缓从前院走向二门。 二门之内,长孙无忌的妻子陆氏扶着母亲高秋娘,和大嫂甄氏、二嫂库氏、三嫂贺兰氏,已在后院前厅门前等候。 高秋娘看到观音婢挺着肚子缓步跨入二门,脸上不禁露出欣喜之色,自己的爱女成婚多年,如今她终于看到有孕在身的观音婢。 甄氏、库氏、贺兰氏连忙快步走到观音婢跟前,接替覃兰、侍琴扶住观音婢的双臂。 ------ 观音婢和三位阿嫂打了招呼,在甄氏、库氏的搀扶下来到母亲高秋娘面前,她微笑着叉手屈膝向高秋娘施礼,口中向母亲道了万福。. 高秋娘早就忍不住急切的心情,要不是自己是观音婢的母亲,早就和几个儿妇一样接到了二门。 她见观音婢屈膝施礼,连忙将她扶住,怜惜地看着她问道,「身子这么笨,是不是快生了?」 观音婢微笑着道,「还早呢,估计还要一两个月。」 高秋娘含笑点着头,「应该是二月,和你的生辰差不多。」 ------ 二嫂贺兰氏见母女二人在门前站着说话,笑着说道,「三娘身子重,母亲只顾亲热,也不知道将她让到屋里。」 高秋娘也跟着笑道,「我这是不是老糊涂了?」 贺兰氏忍不住笑,「母亲哪里能说老?论年龄,你还没有我们三个儿妇大。」 ------ 高秋娘二十岁有的观音婢,观音婢到来年二月才十八周岁。 算一下年龄,高秋娘实际上还不到四十岁。 她是长孙晟的续弦妻子,三个儿妇的年龄都比她大。 大儿妇甄氏,比高秋娘大十来岁;三儿妇贺兰氏也比她大三四岁。 只有四儿妇陆氏,是她亲生儿子长孙无忌的妻子。 ----- 如今,高秋娘当着几个儿妇的面说「老糊涂了」,二儿妇库氏难免会笑她。 高秋娘虽说是继母,与儿妇们关系却处得很好,即使三个儿妇比她年龄还大,但是对高秋娘都非常尊重。 继母与儿妇们说话也很随便,言谈之间十分融洽。 ------ 因为观音婢有孕在身,月份已大,在前厅坐着说话不方便,高秋娘拉着观音婢的手,穿过前厅,出前厅后门,沿抄手游廊回到后院上房。 到了屋里,婢女紫娟拿了个迎枕,放在东间临窗罗汉床上,服侍观音婢坐好,高秋娘挨着观音婢坐在东首,甄氏、库氏、贺兰氏隔案坐在对面,陆氏则搬了只胡床坐在罗汉床旁边。 ------ 娘几个十来个月时间未见,有说不完的贴心话,叙完母女、姑嫂亲情,几个阿嫂接着便是好奇地打听宫里的事情。 观音婢不便向外人说宫里的那些龌龊事,就捡能说的给她们说一些。 中午长孙无忌回来,一家人欢欢喜喜在一起用了午膳。 宴罢,观音婢请求四兄长孙无忌,让他下午喊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过来,她有话要和他们说。 甄氏、库氏、贺兰氏见观音婢下午还有事,用过午膳,便告辞各自回到自己府中。 ------ 其实,观音婢这次回府省亲,并不只是为了看望母亲高秋娘,其中还有其它的目的。 前日,观音婢听李世民说,要放秦王府的幕僚出外做官,话中提到观音婢的娘家人,她便想到,要亲自和四兄长孙无忌等人谈一谈。 观音婢担心自己的娘家人,会在李世民最需要人的时候,被官位所诱惑,争先恐后离开秦王府,要求着出外做官。 ------ 是人都有名利之心。 在名利面前,父子兄弟还会争个你死我活,在高官厚?面前没有几个人会不动心。 假如自家人都安不下心,那些无亲无故的人更会人心浮动。 一旦秦王府幕僚出现争相出走的势头,就很难再留住人才。 对于想走的人,李世民也不好硬留,怕的是能留得住人,却留不住心。 ------ 孙无忌、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毕竟是观音婢的娘家人,有些话李世民不方便说,观音婢却可以和他们交心。 观音婢曾想过在宫里见他们几个,但是那里却不是叙亲情的地方,任何人到了宫里都是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即使是亲如兄妹之人,见面也会显得有些生分。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观音婢在宫中见长孙无忌等人的时候,也不好背着李世民。有李世民在场,兄妹、姑侄说话还是会有些顾忌。 于是观音婢便以回府省亲为由,在能够展示亲情的地方和自己的娘家人谈谈心。 ------ 高秋娘听说观音婢下午要见长孙无忌、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怕她过分劳累,就劝她躺在卧榻上歇息一会儿。 观音婢也不敢使强,怕再出了意外,便听话地躺在高秋娘的卧榻上歇息。 歇息了有个把时辰,观音婢起来,稍微整了整妆容,准备到前厅见长孙无忌等人。 ------ 覃兰、侍琴扶着观音婢,沿抄手游廊来到前厅。 前厅内,长孙无忌、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等人,提前已经过来,正在前厅说话。 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见观音婢从后门进了前厅,赶忙站起向观音婢施礼。 长孙湛也不喊小姑姑,口中说道,「微臣恭候王妃娘娘。」 观音婢瞪了长孙湛一眼,笑着训斥道,「就你嘴欠。」 长孙湛不以为意,只是咧着嘴笑。 观音婢训过长孙湛,含笑向丁记坎点头,接着吩咐让三人坐下,然后自己在中间榻上西首坐下,与长孙无忌隔案而坐。 ------ 观音婢微笑着看了看长孙无忌,又看了看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三人,直接切入主题,「你们都已经知道,主上恩许放秦王府幕僚出外做官,四兄和记坎你们都做何考虑?」 他们四人自小与李世民一起长大,都知道李世民从小便有帝王之志。 ------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更是无话不谈,跟着李世民在秦王府做幕僚,官虽不大,却是李世民最依重的参谋。 李世民心中怎么想,这世上除了观音婢,就数长孙无忌最清楚,所以他不用表态,观音婢就知道长孙无忌,不会为了做官而出秦王府。 ------ 丁记坎是丁占魁的嫡孙,丁娘子的儿子,这四人之中数他年龄最大,丁家等着他来光大门楣,他心中怎么想,观音婢却不清楚。 丁记坎的武功,不在段志玄、长孙湛之下,为人忠厚,言语不多,为人处事却心中有数。 他知道相比于长孙湛、长孙渐,他与观音婢的关系要稍远一些,就首先表态道,「小姑姑放心,你不在跟前的时候,记坎一切都听四叔安排,四叔怎么安排,记坎就怎么做。」 观音婢看着丁记坎,赞许地点点头。 ------ 接着,观音婢转过脸,问坐在自己面前的长孙湛,「阿湛,你呢?」 长孙湛嘿嘿笑道,「我才不出去做那芝麻小官,将来要做扶小姑丈登基的功臣。」 观音婢听罢,将眼一瞪,再次训斥道,「你怎么又在胡说?我怎么越看,你越像顺德阿叔。」 ------ 长孙渐在那边笑着接道,「这叫近朱者赤,近墨着黑。小姑姑应该禁止他再与顺德叔祖来往。」 观音婢笑着数落长孙渐,「当着乌鸦说猪黑,我看你与阿湛也差不了多少。」 她最后转过来笑着对长孙无忌道,「四兄应该多提醒他们两个,以后绝不能对外人说,世民阿兄有争皇位的想法。」 ------ 长孙无忌笑着宽慰观音婢,「阿婢只管放心,他们都知道不会乱说,只是见了你,故意放肆起来,说胡话逗你这个小姑姑开心。」 「外放做官的事,我们这几日已经在一起说过,长孙家族的命运和秦王息息相关,大事一日不成,我等便一日不会出秦王府。多长的时间,大家都能等待。」 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三人也再次向观音婢保证,「小姑姑尽管放,我们都是从小和小姑丈一起长大之人,相互之间声息相通,绝不会因太子略施小计,就出现背离之心。」 ------ 见过了母亲高秋娘,了解了四兄长孙无忌和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等人的打算,观音婢才放心地回到宫中。 这天,李世民也再次见了房玄龄、杜如晦、李靖、段志玄,他们四人也下定了决心,愿意跟着李世民一直呆在秦王府。 至此,秦王府幕僚人心已定,除了驸马窦诞不适合再留在秦王府,其他重要幕僚都心甘情愿为李世民效命。 ------ 让李世民没想到的是,这边他刚化解李建成施出的阴招,接下来便受到父亲李渊的压制。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二章郎舅同心免费阅读. 第二三三章 笼中金雀 http://.biquxs.info/

到了十二月,是李渊称帝,建立唐朝的第一年年底。 此时,关中已定; 巴蜀、陇西、山西、河北大部已平。 域内仍有较大的几股势力,包括:山西、塞北交界的刘武周;河洛之间的王世充;河北、山东交界的宇文化及;山东的窦建德;幽州的罗艺;江淮之间的硃桀、徐元朗;江南的萧铣。 另外,北有突厥,西有吐谷浑。 ------ 李渊与朝廷重臣商议后,确定了将来平定天下的大计。 李渊下诏: 任命秦王李世民为太尉、陕东道大行台,授权其节度蒲州、河北诸府兵马。 任命齐王李元吉为并州总管,守卫晋阳,派遣殿内监窦诞、右卫将军宇文歆辅助齐王。 任命酂国公窦轨为秦州总管,守卫陇西。 任命韩国公庞玉为梁州总管,守卫汉中。 ------ 任命李孝恭信州总管,领兵出巴蜀,平定江南。 李孝恭是李渊的从侄,李世民的从兄。 李孝恭和李世民,都是北周八柱国之一李虎的曾孙。 ------ 任命淮安郡王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授权节制大唐在山东的各路兵马。 出山西、河北,平定山东。 李神通是李渊的从弟,李世民的从叔。 李神通和李渊,都是北周八柱国之一李虎的孙子。 ------ 李密投奔李渊之后,魏征跟随李密到了长安。 李渊任命魏征为秘书丞,派他到山东劝说李密旧部归降。 魏征到达黎阳,劝说徐世勣。 徐世勣以李密的名义献出黎阳城,李渊感慨徐世勣「不背德,不邀功,乃是真正的纯臣!」赐徐世勣姓李,改名:李世勣。 ------ 李渊的计划是,由李世民、李元吉、李孝恭、窦轨、庞玉,守卫三陕、河北、山西、陇西、巴蜀等已平定之地。 南面由李孝恭出巴蜀平定江南,北面由李神通出山西、河北平定山东。 中间先由魏征、李世勣出面,劝降李密旧部,最后南北夹击平定中原。 ------ 对于李渊的计划,李世民并不同意。 他主张先扫平山西与突厥交界的刘武周,稳定后方之后,再东出潼关逐鹿中原;平定河南、山东以后,江南传檄可定。 ------ 但是李渊却有他自己的想法。 李渊认为李世民在晋阳起兵之时,已立下大功,三辅之地也是由李世民带兵平定,刚刚又平定了陇西。他不想再让李世民立下平定天下的盖世奇功。 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都是李渊的儿子,在李渊心中,他们三人都是李渊的爱子,他并没有偏向哪一个人之意,也不想将来为了皇位,兄弟之间以死相争。 ------ 在李渊的思想中,刚刚覆灭的隋朝有前车之鉴,就是因为杨广在统一天下时,功劳太高,得到了隋文帝和独孤皇后的喜爱,而产生了废太子杨勇,立晋王杨广的想法。 结果是,杨广成为太子后,残害兄弟,自断手足;登基后自负才高,穷兵黩武,不顾百姓死活,导致隋朝灭亡。 ------ 既然李建成作为嫡长子,被立为太子,李渊就想让他继承大位,他不想让自己的几个儿子兄弟相残。 李渊的出发点很好,为人父母,舐犊情深,显示出李渊作为父亲的一番慈爱之心。 他想让李建成仁爱地对待他的两个弟弟,也不想让李世民因为功高居傲,而生出夺嫡之心。 所以要想让三个儿子不争斗,李渊就要设法压制最有才华的儿子李世民。 ------ 李渊任命李世民为太尉、陕东道大行台,授权其节制蒲州、河北诸府兵马,是经过了一番苦心孤诣的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沿用隋朝的官制,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是朝中仅的三个正一品实授官职。 尚书令、纳言、内史令等宰相为正二品。 如今授李世民为太尉,而司徒、司空两个官位空缺,李世民是立唐以来,唯一一个正一品官员。 这意味着,除了李渊和太子李建成,李世民处于最尊崇的地位。 ----- 但是另外一个方面,任命李世民为陕东道大行台,授权其节制蒲州、河北诸府兵马,实际上是一个闲职。 蒲州、河北大部已经平定,没有大的战事,剿灭盗匪、流寇有地方官员来做,李世民只要确保这些地方不出大乱子就行,根本没有建功的机会。 这样李世民的官位已经到顶,他能够建立的功勋也已经到顶,以后只要安心做他的平安大王就可以。 ------ 李渊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位才华横溢的儿子,置于无用武之地,这也是李渊做父亲的一番良苦用心。 李渊这样安排,虽然是李世民受些委屈,但是他认为,这比将来兄弟相残要好得多。 ------ 李渊要将李世民养成笼中的金丝雀。 李世民却想做翱翔蓝天的雄鹰。 李建成想削去李世民的爪牙,李世民却在不断积蓄力量。 李渊的诏命下达之后,李世民心中虽然不愿,但是他并没有违背李渊的圣意,当着李渊、李建成和文武官员的面,李世民欣然接受任命。 此时的李世民是英雄心中苦,有苦却说不出。 ------ 观音婢的身边,始终是李世民远航归来安静停泊的港湾。 在她这里,李世民往往能够得到心灵的慰藉,和再次出发的力量。 听说李世民被封为太尉,观音婢知道,李世民虽然面上坦然,心中却是怅然若失。 ------ 李世民回到承庆殿,与观音婢两人在后殿闲坐。 李世民兴味索然,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观音婢柔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不是放不下你的宏图大志?」 李世民叹道,「阿兄是空有大志,却是生不逢时。」 观音婢笑道,「世民阿兄生于之群雄并起之时,怎会说自己生不逢时?这才是贤才英主笑傲天下的好时机。」 李世民接着感慨,「我是说,为什么不让我比大兄早生个一两年?」 ------ 观音婢微笑着道,「世民阿兄应该明白阿爷的一番苦心,从他的角度来说,不让你继续建功,对你和大兄是最明智的决定。」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饶有兴趣地问,「遇到事情,阿婢总有独到的见解,你何不给阿兄说说?」 ------ 观音婢向李世民陈述她的想法,「自古太子废立,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大伯既然已被立为太子,假如想要将其废去,世民阿兄可曾想过其中的后果?」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儿,答道,「如果要废去大兄的太子之位,除非是大兄铸成大错,后果是要不将其幽禁,要不将其赐死,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将会毁了大兄的一生。」 ------ 观音婢接着分析,「你和大伯、四叔都是阿爷的爱子,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 「如果废去大伯太子之位,他将会失去挚爱的大儿子。」 「如果稳保大伯太子之位,他不但可以保住大伯,而且可以让你和四叔,安享荣华富贵。」 「世民阿兄说说,阿爷不让你继续建功,是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 李世民仔细想一想观音婢所说的话,感觉到父亲确实喜爱他的每一个儿子,他不想任何一个儿子受到伤害。他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适当压制一下李世民的才华。 人们总是抱怨别人做事不通情理,那是因为他没有站到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如今,李世民站到李渊的角度去想,也觉得父亲确实是用心良苦。 李世民在想,假如我是父亲,也不得不选择这样做。 ------ 李世民沉思良久,无可奈何地对观音婢道,「假如我是一个孝子,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是不是就得接受阿爷的安排,终生做一个吃喝玩乐的大王?」 观音婢微笑着道,「也不尽然,这要看阿爷是要儿子,还是要天下。」 ------ 「如果阿爷离了世民阿兄,仍然可以平定天下,这说明世民阿兄是可有可无之人,你能做一个吃喝玩乐的大王,也是阿爷的恩赐。」 「如果阿爷离了世民阿兄,难以平定天下,这才说明世民阿兄是举世无双之人,只有你出面才能拯救天下黎民百姓。世民阿兄就要当仁不让。」 「离开世民阿兄,阿爷的开唐大业处处受挫时,他就会压下今日的想法,重新启用你。」 ------ 李世民觉得观音婢说得有理,他依然失望地道,「如阿婢所说,这一切都是靠运气,我能不能重新被阿爷重用,还是未定之数。」 观音婢呵呵笑道,「世民阿兄在外之时,总是英明神武,为什么一回到家里,许多事就没了主意?我看你是当局者迷。」 李世民茫然道,「阿婢从哪里看出我是当局者迷?」 ------ 观音婢提醒李世民,「世民阿兄想一想,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有哪一个是靠外人打下的天下?哪一个开国皇帝不是亲临战阵,或是由自己的儿子领兵出征?」 「靠外人获得的天下,早晚属于外人。」 「别人如果帮你李家打下了天下,阿爷就得给他加九锡,大唐的江山说不定哪一日就得禅让给人家。」 ------ 听观音婢这样说,李世民才如梦方醒,他在心中进行权衡比较。. 李渊打天下不能靠别人,那么他靠谁呢? 靠李渊自己?不可能。李渊是一国之君,不会每次都御驾亲征。 靠太子李建成?可能性不大。他是太子,太子领兵出征的可能性也不大,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 靠四弟李元吉?也不可能。他年龄尚小,难当大任。 一番比较之后,李世民发现,李渊能够委以重任的,只有李世民。 ------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李世民对观音婢道,「我觉得阿爷要平定天下,还是离不开我。可是等着阿爷启用我,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观音婢安抚李世民,「世民阿兄只管耐心等待,等到阿爷打不开局面之时,就会想起你。」 ------ 将整个事情想通,李世民心中豁然开朗,心情也变得异常地轻松。 他笑呵呵地对观音婢道,「本王如今已有了主意。」 观音婢见李世民神情变得畅快起来,她心里也跟着一起高兴,笑吟吟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有了什么主意?」 李世民凑到观音婢耳边,小声说道,「今后我就每天呆在宫中,陪着你们三人生孩子。」 ------ 李世民陪着观音婢、杨婧、阴月娥生孩子的主意刚刚拿定,李渊就传下了新的诏命。 武德二年元月初三,李渊下诏:命李世民镇守长春宫。 诏命已下,李世民就要起行,陪娇妻美妾生孩子的打算,自然也就落了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三章笼中金雀免费阅读. 第二三四章 踏雪寻梅 http://.biquxs.info/

李渊登基称帝的第二年,武德二年正月初三。 李渊下诏:命李世民镇守长春宫。 长春宫位于黄河津蒲渡口以西,关中的东大门潼关以北。 宫址所在的地方,三面是悬崖,东临黄河,面对着蒲津关,登高可以远望太华、中条二山,俯视黄、洛、渭三河,紧扼进入山西和中原的两条咽喉要道。 ------ 晋阳起兵后,李渊率大军初进关中之时,便入驻长春宫,在此接待前来归附的关中各路豪杰。 如今,李渊命李世民镇守长春宫,目的是让他关注中原和山西形势,守住长安的东大门。 这样既发挥了李世民作为定海神针的作用,又不违背李渊不让李世民继续建功的打算。 只要外敌不从山西、中原打进来,李世民就是一个摆设,无仗可打,无功可建。 ------ 长春宫离长安三百里,不是太近,也不是太远。 诏命下过之后,李世民马上就要带着幕僚开赴长春宫。 观音婢、杨婧、阴月娥三人都有孕在身,没有一人可以随行,李世民只好把她们都留在了长安城的太极宫里。 ------ 观音婢产期将近,预估临盆之时将在二月,李世民不能在身边陪伴,他心中非常不放心。再加上六皇子的生母莫丽芳刚刚难产去世,李世民对观音婢的安危更是提心吊胆,唯恐出现一点意外。 在临行之前,李世民专门请太医署吴医师为观音婢诊脉,吴医师回禀李世民,胎儿胎位正常,只要王妃心情舒畅,多作活动,一切应该无虞。 ------ 李世民拜托丁娘子,观音婢临产的所有事情都由她负责操持。 为防止出现,关键时候没人可用的情况发生,李世民专门将长孙湛和陆峥留下,轮番在晖政门进行值守。他吩咐覃兰,有事的时候,随时与长孙湛和陆峥联系。 一切安排完毕,李世民才带着牵挂赶赴长春宫。 ------ 正旦刚过,李世民便去了长春宫。 把正在待产的观音婢留在了长安的太极宫中。 干冷了一个冬天,也没见到雪的影子,立春过后却粉粉扬扬下起雪来。 一夜过后,宫中的殿台亭阁便笼在粉妆玉砌之中。 ------ 宫女们甚是勤快,一早起来,便将后殿月台和院里的甬路上,清理得干干净净。 观音婢由新竹、展画扶着,到殿门前赏雪,看到这粉妆玉砌的世界,观音婢心中涌起了一股出去踏雪的冲动。 她忽然想起清明渠畔的数株梅花,转首问站在身旁的新竹,「这段时间也没有留意,院墙东边的梅花开了没有?」 展画也不知观音婢问此话是何意,抢着答道,「前几日三娘让我去景淑殿,我看到渠畔西边的梅树,开了一树的花,粉红粉红的,煞是好看。」 ------ 观音婢脸上漾起嫣然的笑,征询新竹的意见,「要不我们去渠畔赏花吧?」 新竹看着观音婢高高隆起的小腹,想立刻打消观音婢这个冒险的想法,直接阻止道,「三娘身子不方便,奴婢可不敢带你去。」 观音婢出去赏梅的念头已起,不能实现,便憋在心里有一种无法舒展的感觉。她犯了执拗的脾气,坚持着道,「吴医师交代,让我多走动走动,这一场大雪岂不是将我封在了屋中?等到这雪全部化去,少说也要等十天半月,我还怎么走动?」 ------ 新竹怕观音婢不高兴,只好解释道,「这冰天雪地的,三娘想出去,奴婢可做不得主,我得问一下丁娘子和覃兰阿姊。」 观音婢笑着催促道,「那你赶快去问。」 新竹应诺,趋步走到东厢去喊丁娘子和覃兰。 不一会儿,丁娘子和覃兰从东厢出来,边走边小声说着话,好像在商议如何打消观音婢出去赏梅的想法。 ------ 到了观音婢跟着,覃兰向观音婢施了礼,丁娘子则满是慈爱地微笑着责备,「三娘这时候可不能耍任性的脾气,雪天路滑,要是摔着怎么办?」 观音婢看着丁娘子,露出一副可怜相,乞求道,「这刚下的雪,还没有人踩过,哪里会滑?」 丁娘子从小看着观音婢长大,知道她想办的事情,办不到誓不罢休的脾气,拗到最后也拗不过她,就让步道,「要不我安排人将渠畔的雪清扫一下。」 观音婢看丁娘子松了口,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她生怕丁娘子再改了主意,忙道,「不用再扫,踏雪寻梅才更有情趣。」 说完急着就要跨出殿门。 丁娘子赶忙让展画拿来貂皮斗蓬给观音婢披上,再让她笼上貂皮袖套,亲自上前帮观音婢拉了拉斗篷的衣襟,口中埋怨道,「一点也不听话,别一不小心,再被冻着。」 ------ 由覃兰等人陪着,丁娘子还不放心,就亲自跟在身侧,一行十几人出了承庆殿后院,要到清明渠畔去看梅花。 跟着服侍的宫女们,搬着胡床,拿着褥垫、手炉随在身后,准备着观音婢走累之后坐下来歇息。 承庆殿院里的甬路上,积雪已经清理干净,覃兰、侍琴扶着观音婢下了后殿月台,沿着甬路向东拐,向东穿过月亮门,再向南出了东边垂花门,向承庆门走去。 ------ 本来不是什么急事,就是要出去散散心,一行人慢悠悠走着,边走边停下来欣赏身边的雪景。 出了承庆门,向东望去,往宜秋门去的路上,宫女和宦者正三三两两清扫着路上的积雪。 天地一片洁白,睦亲院里亲亲楼的红门红柱,在银妆素裹之中衬得格外显眼,如画笔在白纸上轻描了两笔朱砂,点缀在纯白的意境里。 ------ 清明渠畔,槐柳的枝稍上挂满了积雪,偶尔有几只鸟雀驻足于树梢,惊起满树的雪花簌簌飘落,静中有动,在冰天雪地之中,呈现出倔强不屈的生机。 顺着渠畔北望,新雪刚刚落下,没有丝毫人为扰动的迹。在中间石桌附近,有数丛腊梅正傲雪而立,远远望去,白雪覆在枝头,有点点粉红掩藏在冰雪之中,就好像雾里看花,亦真亦幻,亦实亦虚。 ------ 覃兰扶着观音婢,轻轻晃动下巴向展画示意,「展画妹妹,你去试一下,渠畔的路上滑不滑。」 展画缓缓踏上平整的雪面,积雪没过脚踝,她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她又向前跑了几步,收住身子快速转身,跳了一个旋风舞,趟起一圈雪花向身边飞去。 她独自一个人在雪地里疯了一下,停下来,弯下身子,捧起地上的雪扬向空中,咯咯笑着,冲观音婢等人说道,「不滑。」 ------ 侍琴羡慕地看着展画,对覃兰道,「我也想在雪上跳个舞。」 覃兰瞪了侍琴一眼,交代道,「仔细扶好三娘,等看过梅花回到院里,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下让你跳个够。」 观音婢开心地笑着,小声对侍琴道,「一会儿回去,到了后院,让你们每个人都在雪里疯一阵子。」 侍琴扶着观音婢的胳膊,微微屈了一下膝,兴高采烈地道,「谢三娘。」 覃兰则在一旁絮叨,「都这么大了,还像一个几岁的孩子。」 ------ 展画跑回来,到了观音婢跟前,几个人小心扶着观音婢稳步向前走,还未走到梅树跟前,便有淡淡的清香袭来。 观音婢轻轻抽了一下鼻子,微笑着道,「这香气真好闻,我最喜欢两种花的香味,一个是梅花的清香,再一个是桂花的幽香,整日将我淹在这花香之中,也不会感到厌烦。」 ------ 观音婢走到一丛梅树前,将手从袖套里抽出,伸出纤指,捏住一段花枝的枝端,凑到粉红的花上闻了闻,感觉到那香气更浓。 她缓缓松开手指,那花枝轻轻弹起,震落枝上的积雪,只剩下稀疏的几朵小花沾在那根枯枝上,看上去既不妩媚,也不娇艳。 她多少有些遗憾地对覃兰道,「还是有这白雪衬着更好看。」 ------ 丁娘子在旁边道,「拖着这么重的身子,非要这么远一路走过来,说是要过来赏梅,到了根前一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观音婢淡淡地笑着,看了看丁娘子,又看了看那几树梅花,满含深意地对丁娘子道,「阿婢急着要过来,不只是为了自己高兴,而是怕辜负了这几树梅花。」 丁娘子看着观音婢慈爱地笑,「三娘又犯起痴来,只不过是几树花,有什么好辜负的?」 观音婢意味深长地,轻轻叹了一声道,「独自吐芬芳,寂寞开无主。如果我们不来,有谁知道,它们在这个有雪的春天,曾经绽放过?」 「它们在这里寂寞地开着,是不是很像宫中这无数的女子?」 两人说罢,不禁相顾默然。 ------ 淡淡的幽怨在观音婢的心头一闪而过,她怕自己的伤怀,传染身边的少女们,赶忙收敛惹人伤感的情绪,笑容重新挂上她的脸颊。 观音婢看似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宫女,她们都是十几岁年纪,正处在人生的花季。可是在这世上,又有谁真正替她们着想过? ------ 赏过梅花,覃兰问观音婢是否要坐下来歇一歇,观音婢带着怂恿的语气对身边的几人道,「我们赶快回去,等用了早膳,你们在院里找一个地方,好好地在雪地里疯一下,你们说好不好?」 这些女孩子都是十几岁,仍然都处在天真烂漫的年龄,听说可以疯玩,无一不是兴奋异常,跃跃欲试。 ------ 用过早膳,观音婢特意准许后殿的宫女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去玩。只有丁娘子和覃兰留下来,陪着观音婢说话。 辰时刚过不久,宇文令馨在贴身宫女的陪伴下,来见观音婢。 观音婢见她急匆匆赶来,不禁埋怨道,「你刚有身子不久,大雪天怎么到处乱跑,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宇文令馨向观音婢施了礼,还未坐下就说道,「昨夜后宫出事了。」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四章踏雪寻梅免费阅读. 第二三五章 宫中怨女 http://.biquxs.info/

宇文令馨拖着怀有身孕的身子,急匆匆来见观音婢。 她给观音婢带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昨夜后宫出事了。 观音婢见宇文令馨面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也不知她急匆匆前来是何目的。 后宫出事与宇文令馨何干?后宫出事,自会有内侍临和女官处理,何须宇文令馨来向她禀报? ------ 不管宇文令馨出于什么目的,观音婢还是想知道后宫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也想在与宇文令馨的交谈之中,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揣摩出宇文令馨的真正动机。 观音婢亲切地招呼宇文令馨坐下说话,吩咐展画为她斟一盏红枣姜茶暖暖身子。 待宇文令馨坐好,平复了一下情绪,观音婢才微笑着问,「宇文宝林说说,后宫到底发生了何事?」 ------ 宇文令馨放下手中的碗盏,面带激愤地道,「尚寝局又作践死了一位后宫女子。」 「昨天夜里,彩丝院的御女崔氏,不满尚寝局将昨日的进御机会调到其它宫院,心中怨愤,自缢而亡。」 「听说崔氏临死前还写了一首诗,抒发心中怨气。」 ------ 年前,莫丽芳刚刚因为难产而死,现在观音婢又听说有人自杀,她心中很是痛心,便想了解一下事情的详细情况。 于是,她缓声对宇文令馨道,「宇文宝林仔细说一下,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令馨义愤填膺,含泪将知道的情况向观音婢讲了一遍。 ------ 昨夜自缢身亡的崔氏,是彩丝院的一名七品御女。 因为彩丝院与景淑殿是相邻的两个宫院,崔御女和宇文令馨来往很多,交情也很好。以前宇文令馨不受宠的时候,两人同病相怜,经常在一起谈论些琴棋书画,打发无聊的时光。 后来,宇文令馨重新得宠,并怀上了主上的孩子,崔御女心中非常羡慕,而自己入宫几年从来没有得到过宠幸,心中便有些自哀自怨,也渴望着有一天能得到李渊的宠幸。 ------ 可是李渊称帝之后,因为年龄已五十多岁,临幸后宫嫔妃的次数并不太多,一个月只有几次。 按照进御规矩,八十一御妻接受李渊临幸的时间,是每月的前九天和后九天。 皇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安排在中间十二天。 ------ 后宫妃往往是生下子女之后才能受到册封,如今除了万氏封了贵妃,莫丽芳已生下皇子,其他的都还未生下一儿半女,事实上李渊现有的嫔妃,基本上都处在八十一御妻之列。 这样就出现了一种情况,每月的前后九天,低级嫔妃轮不到李渊宠幸的机会;中间十二天,却没有高品级的嫔妃可以安排。 因为高品级的嫔妃位子还都空着,有路子的御妻,就想尽办法占用中间十二天接受李渊宠幸。没有路子的御妻,就在月初和月末的十八天苦等。 ------ 现在又出现了新情况,李渊以前喜欢的嫔妃基本上都有孕在身,尚寝局需要安排新的嫔妃服侍李渊。 这样一来,以前没机会接受李渊临幸的后宫嫔妃,便有了新的机会。 机会难得,稍纵即逝,后宫嫔妃一个个蠢蠢欲动。 ------ 对于新安排按受临幸的嫔妃,李渊也没有太强的目的性,至于安排由哪位嫔妃进御,决定权都交给了尚寝局。 但毕竟是僧多粥少,即使有了新机会,也不可能人人都可以满足。 不愿苦等的御妻便设法贿赂两位尚寝,让尚寝破例为她们安排接受李渊宠幸。 贿赂两位尚的情况是愈演愈烈,不但月中的十二天被尚寝局用来徇私,月初和月末的十八天时间,也不再按规矩来,进御的秩序已经被彻底打破。 ------ 昨日是初八,按照日程安排,应该轮到彩丝院的五位御妻。 一个月轮一次,彩丝院的五位御妻一位正来着月信,一位曾被临幸过,剩下的三位都兴高采烈。 还在上午的时候,这三位有资格的御妻,便通过掷色子确定由哪一位接受主上临幸。 崔御女手气好,幸运地获得了晚上接受李渊临幸的机会。 ------ 有了服侍李渊的机会,崔御女心中激动异常,到了下午便沐浴更衣,精心梳妆,整个彩丝院都焚香等候主上李渊晚间驾临。 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过了酉时,尚寝局的人过来给彩丝院的人泼了一盆冷水,说主上有政务要办理,这晚不再安排临幸后宫。 崔御女瞬间由云端跌落在地上,白白空欢喜了一场。 ----- 主上有事,不再临幸后宫,崔御女只有自认倒楣,只有等待下个月。 可是到了戌时,彩丝院的人却听到御驾到了后宫,笙箫阵阵,一路鼓吹向北而去。 让人一打听才知道,李渊乘步辇去了承香殿。 ------ 尚寝局说好的这日李渊不再临幸后宫,真实情况却是御驾越过彩丝院去了其它地方。 崔御女心中明白,是尚寝局在徇私舞弊,从中玩了花招,她羞愤交加,不再理会其他人,把自己关在了内室之中。 另外四位御妻和宫女们,知道崔御女心中不高兴,就没有过去打扰,没成想到了早上,崔御女在房中已经投缳自尽。 ----- 彩丝院的宫人,早上起来,见崔御女没有起来,怎么喊也不开门。院中宦者将门撞开,崔御女已经气绝身亡,没有了生机。 房中案上,有一方素笺,崔御女投缳之前写下了一首宫怨诗。 「天下第一望,未笄把宫进,望得圣主恩,竟需贿尚寝。」 诗中的意思说,自己出生于天下第一高门崔氏的女子,不到十五岁就入了宫。出身于名门世家,是何等的荣耀和高傲,但是想得到主上临幸,竟然需要贿赂尚寝才能达到目的。 诗中显示出崔御女对自己出身于天下第一高门的骄傲,和得不到皇帝李渊宠幸的哀怨,以及满溢着对宫中尚寝徇私舞弊的控诉。 ------ 南北朝和隋唐时期,是身份制的社会,世家大族在社会上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 在所有尊贵的世家大族中,有五支地位最为尊贵,即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其中,崔氏与李氏各有两个郡望,所以称之为「五姓七望」。 ------ 崔姓人繁衍众多,人才辈出,曾出过二十九位宰相。 崔氏被公认为「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即使是帝王之家,也以与崔氏联姻为荣。 如今在宫中就有两个崔姓女子。 一位是黄门侍郎崔民干的女儿崔蔷,已经得到李渊宠幸,有孕在身。 另一位便是这位崔御女,她是崔民干的一位远房侄女。 ------ 宇文令馨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向观音婢说完,恳求道,「请王妃娘娘尽快将此事禀明贵妃娘娘,以免尚寝局与奚官局的宦官勾结,将此事草草了解。」 观音婢不解地问,「后宫死了嫔妃,他们怎能如此就糊弄过去?」 宇文令馨轻轻地哼了一声道,「宫中女子成千上万,哪个月不死几个人?贵妃娘娘不可能事事过问,主上更不会操心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宫中死了人,奚官局只要记个病亡,用松木棺材装了,找个地方埋了就了事。」 ------ 观音婢震惊地问,「难道有品级的嫔妃,死了也无人过问?」 宇文令馨冷冷地笑道,「这宫中的女子,虽然活着,家里人多半已当她们死去。」 「送她们入宫之时,家里人都是在碰运气,能得到主上宠幸,全家人便跟着鸡犬升天。得不到主上宠幸,家中就当没有了这个人。事实上,宫中女子十之八九都是无依无靠的苦命人。」 「不得宠的后宫嫔妃,都要看着宫中女官和宦官的脸色活下去,一个不得宠的御女,尚寝局根本不将她看在眼里。」 ------ 观音婢心中盘算着如何借这次机会帮万贵妃整治一下后宫,口中却淡淡地对宇文令馨道,「既然死了一个御女不是什么大事,禀明贵妃娘娘又有何用?」 宇文令馨想极力引起观音婢对此事的重视,她向观音婢建议,「此事可大可小,说不定这次就是理顺后宫的机会。」 观音婢微笑看着宇文令馨,面上露出征询之意,「如何可大可小?」 ------ 宇文令馨好像早就有了准备,她胸有成竹地回答观音婢,「想大事化小的话,王妃娘娘和贵妃娘娘都不管,奚官局只要向崔御女家里告个病丧,就万事皆休。」 「想小题大作的话,是因为此女姓崔,是来自于高门的女子,如能让主上知道,会引起主上的重视。为了安抚崔氏,主上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况且,崔侍郎的女儿崔宝林很得主上宠爱,崔御女投缳自尽的事,早晚也瞒不住。」 ------ 观音婢听宇文令馨说得有理,很合自己的心意,她笑眯眯地看着宇文令馨,装作很迷惑地问道,「宇文宝林深得主上怜爱,如今也有了身子,为何对理顺后宫如此上心?」 宇文令馨是聪明智慧之人,她明白观音婢在做出决定之前,要弄清她的动机。于是,便坦诚相见,激愤地道,「今日就将实言回禀王妃娘娘,妾也对后宫的坏规矩深恶痛绝。」 「往日妾被主上冷落之时,尚寝局曾多次对妾进行羞辱。」 「当时妾亦有过求死之心,但思前想后终是不甘,才冒险托了柴尚功,求王妃娘娘施以帮助。对于祸乱后宫的两位尚寝,不将她们除去,妾难解心头之恨。」 ------ 宇文令馨一气将心中的想法说完,明摆着她要借这次机会,报复曾经羞辱过她的尚寝,希望观音婢和万贵妃惩治她们,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观音婢劝诫宇文令馨,「后宫之中最忌争斗,宇文宝林最好还是不要有嗔怨之念。如今你已有孕在身,心平气和才是你们母子的福分。」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五章宫中怨女免费阅读. 第二三六章 宦者宫女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见宇文令馨有借机报复的想法,劝诫她道,「后宫之中最忌争斗,宇文宝林最好还是不要有嗔怨之念。如今你已有孕在身,心平气和才是你们母子的福分。」 宇文令馨听出观音婢话中有警告之意,垂首向观音婢告罪,「王妃娘娘恕罪,妾深知后宫嫔妃当谨守妇道,妾能有今日全托王妃娘娘佑护,如今已是心满意足。妾心中已无它求,只求平安生下腹中孩子。」 「至于说能不能惩治祸乱后宫之人,全凭王妃娘娘和贵妃娘娘权衡利弊后,再作决断。」 ------ 宇文令馨早就知道,观音婢有协助万贵妃理顺后宫的打算,一直没有付诸实施,只不过是没有遇到适当的机会。 如今机会已摆在观音婢的面前,宇文令馨相信,观音婢不会错过这个良机。她将情况前前后后向观音婢禀报之后,便施礼向观音婢告辞。 外面雪天路滑,观音婢很不放心,她一再交代宇文令馨,绝不可再如来时一样匆忙,以免不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宇文令馨唯唯应诺后,才由贴身宫女扶着,小心翼翼离去。 ------ 送走宇文令馨后,观音婢心中也有些焦急,这次崔御女投缳自尽是她等待已久的良机,如不即时行动,假如尚寝局和奚官局串通毁灭证据,再想彻查,就会大费周折,必须在尚寝局和奚官局商量好应对之策以前,将彩丝院封锁,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观音婢马上就要临产,行动很是不便,她要争分夺秒果断处置此事。 ------ 宇文令馨前脚刚走,观音婢即叫来覃兰吩咐,「你即刻去见贵妃娘娘,就说彩丝院的崔御女投缳自尽,恳请她传下一道谕令,严守彩丝院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然后你喊上紫芙亲自去后宫传谕,务必将事情做实。待会儿,我会亲自去见贵妃娘娘。」 覃兰知道此事关系重大,领命后带着侍琴急匆匆而去。 观音婢平复一下心绪,理了理思路,准备乘步辇去见万贵妃。 ------ 丁娘子听说观音婢刚回来又要出去,极力劝说歇一歇再去,观音婢软磨硬泡,颇费了一番唇舌才得到丁娘子同意。 丁娘子不放心,非要跟着观音婢一同到千秋殿。 观音婢不愿她跟着自己张忙,就向丁娘子再三保证,一定会小心谨慎照顾好自己。 丁娘子又向新竹、展画叮咛嘱咐了一番,才放她们离开承庆殿。 ------ 本来,年节刚过,宫中事情也不太多,万贵妃难得偷得一个清闲,在殿里抄写《金刚经》。 覃兰急匆匆过来,向万贵妃禀报后宫有嫔妃自缢身亡,万贵妃本想问明情况,覃兰怕耽误了时机,回禀万贵妃,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只是恳请万贵妃下一道手谕,先将彩丝院封了再说,详细情况王妃娘娘一会儿过来向她禀报。 万贵妃见观音婢交代的这样急,知道其中自有她的道理,就下了一道手谕让覃兰去办理。 ------ 观音婢乘步辇到千秋殿的时候,万贵妃正心神不定地等候着观音婢,她急于想知道彩丝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观音婢在新竹、展画的搀扶下进入千秋殿,向万贵妃施礼后,在榻上稳稳坐好,两个人简单寒喧了几句就切入了正题。 万贵妃听观音婢讲述完崔御女投缳自尽的经过,对后宫的乱象也极为震惊,她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人欺上瞒下,真是肆无忌惮,消息都传到了阿婢那里,到如今竟然没人向我这个掌管后宫的人禀报。」 ------ 观音婢也有几分激愤,恨恨地道,「他们是欺姨娘为人和善,心慈手软,不会将他们怎么样,要我说,姨娘这次就狠起手来,将后宫整治一番。」 万贵妃微微点头,看着观音婢问道,「阿婢身子方便不方便?如果方便的话,今日你就陪着姨娘,咱娘俩在立政殿升殿问一问案。」 观音婢嫣然笑道,「太医署吴医师交代,这段时间让阿婢多活动一下,陪姨娘忙上一天半天,应该不妨事。」 ------ 覃兰拿了万贵妃的手谕,和侍琴一起到万春殿去找紫芙,正好这日李渊有内朝,紫芙、青雁在殿中闲着无事。 紫芙听说观音婢交代,让她陪覃兰到后宫传万贵妃的手谕,就安排青雁守在万春殿,她和覃兰、侍琴一起急匆匆赶到彩丝院。 ------ 三人来到彩丝院之时,门前站着几名宦者,好像是与院里的人起了争执。 覃兰走上前问道,「尔等在此做何事?」 为首一名宦者翻眼看了看覃兰三人,从衣着上看不过是三个普通宫女。 宦者欺凌宫女,在宫中是司空见惯之事,这些低等宦者不认识覃兰和紫芙,为首的宦者便摆出作威作福的架势喝斥覃兰,「你们不呆在自己院里,私自跑到这里作什么?小心惹恼了咱家,将你们送到掖庭宫。」 掖庭宫是宫中奴婢做杂役的地方,由内侍省的宦者负责管理。 ------ 覃兰见他盛气凌人的模样,便想压一下他的气焰,呵呵冷笑道,「口气真不小。想将我们送到掖庭宫,你也要先看看主上答不答应。」 她用手一指紫芙,对那为首的宦者道,「看来你是瞎了狗眼,竟然不认识主上身边的紫芙娘子。」 为首宦者听说紫芙是李渊身边的人,顿时露出一副奴才相,卑躬屈膝腆着脸讨好紫芙,「小的该死,竟然没认出是紫芙娘子。」 覃兰也不与他客气,直接问道,「你们几人由谁主事?」 为首宦者躬身答道,「小的宫闱丞牛寺。」 另外一个宦者跟着答道,「小的奚官令方勉。」 ------ 宫闱局、奚官局都由宦官掌管。 宫闱局负责宫内各门的司守,后宫各门都由宫闱局派内给使把守,宫内各院的内给使负责院门的开闭,记录进出人员和物品。 宫闱局设宫闱令二人,从七品;宫闱丞二人,从八品。 奚官局掌管宫人的病、死。病者,由奚官局给药;死者,由奚官局办理后事。 奚官局设奚官令二人,正八品。 ------ 宫闱丞牛寺、奚官令方勉,作过自我介绍之后,覃兰问道,「尔等在此做何事?」 奚官令方勉诚惶诚恐地答道,「小的闻报,彩丝院崔御女去世,带人过来办理后事。」 「司守院门的内给使却不开院门,小的只好请来宫闱丞,让宫闱丞命令内给使开门。」 「宫闱丞到来之后,内给使不听命令,仍不开门,两下便起了争执。」 ------ 覃兰诘问奚官令方勉,「御女去世,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向贵妃娘娘禀报?」 方勉辩解道,「小的还未曾进入彩丝院验看,尚不知死因,在未弄清楚情况之前,不敢禀报贵妃娘娘。」 覃兰见他说的有些道理,就没再接着问。她走到彩丝院门前,隔着门对院里的人道,「宫女覃兰奉贵妃娘娘手谕,前来查问崔御女死因,请内给使打开院门。」 院内有宦者应道,「覃兰娘子稍等,待小的禀报王宝林,再给覃兰娘子开门。」 ------ 内给使所说的王宝林,是彩丝院品级最高的嫔妃。 今日早上,院里宫人发现崔御女自缢身亡之后,王宝林即到隔壁的景淑殿,找宇文令馨商议如何处置。 宇文令馨问明情况,她告诉王宝林,由她去找秦王妃求助,让王宝林守在彩丝院,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开门,以免奚官局草草为崔御女办理了后事,销毁各项证据。 ------ 王宝林回到彩丝院之后,交代本院内给使,将院门锁好,没有她同意,任何人来了都不准开门。 内给使苦着脸道,「宝林这是在难为小的,假如小的上峰命小的开门,小的怎么办?」 王宝林道,「你的上峰来了,也不准开门。」 内给使可怜兮兮地对王宝林道,「小的如不听上峰的命令,不但会丢了差事,还免不了会遭一阵毒打,还望宝林可怜小的。」 ------ 王宝林冷冷地道,「那就要看你是要命,还是要差使。景淑殿的宇文宝林已经去拜见贵妃娘娘,假如贵妃娘娘过问时,这里出了差错,我看你保命都难。」 内给使被王宝林的话吓住,不得不听从她的吩咐。 奚官令方勉来时,内给使不开门;后来,宫闱丞牛寺来了,内给使仍然不开门。 覃兰等人来时,宫闱丞牛寺正在隔门训斥内给使。 ------ 如今覃兰奉万贵妃手谕来叫门,内给使急忙去禀报王宝林。 王宝林听说覃兰、紫芙等人带着万贵妃的手谕过来,连忙到彩丝院大门迎接,命内给使打开彩丝院大门。 方勉、牛寺跟着覃兰三人,进了彩丝院,一起向王宝林施礼。 王宝林还了礼,将众人领入殿中,让方勉查验崔御女的尸体。 ------ 覃兰以前在河东李氏庄园曾处理过陈善意的后事,她对死人并不害怕,守在现场看方勉等人验过尸体,做完记录,保存好各项证据。 方勉命人取来崔御女死前留下的那首诗,验过笔迹确是崔御女所写。 方勉又让人录了彩丝院宫人的口供,一一签字画押后,交给覃兰过目。 覃兰认真看过,见与事实没有出入,对方勉道,「奚官令最好将此事禀告内侍监,由内侍监亲自向贵妃娘娘禀明此事。」 内侍监是内侍省职位最高的宦官,为从三品。 方勉诺诺连声道,「小的定会按覃兰娘子吩咐办理。」 ------ 覃兰又向牛寺交代,「宫闱丞需要亲自在此守护,没有贵妃娘娘令谕,任何人、物不得出入彩丝院,一切听候贵妃娘娘最后处置。」 牛寺如鸡啄米一般点头,「小的依覃兰娘子吩咐在此值守,听候贵妃娘娘令谕。」 一切交代完毕,覃兰才和紫芙、侍琴一起回千秋殿向观音婢和万贵妃禀报。 ------ 大张旗鼓地整治后宫乱象,必定会惊动李渊。 覃兰三人回到千秋殿时,观音婢和万贵妃正在商议如何向李渊禀明此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六章宦者宫女免费阅读. 第二三七章 主婢情深 http://.biquxs.info/

覃兰、紫芙和侍琴三人回到千秋殿,观音婢和万贵妃正在商议如何向李渊禀报后宫的乱象。 两人见覃兰、紫芙和侍琴回来,观音婢问,「情况可曾弄清楚?」 覃兰、紫芙和侍琴向观音婢、万贵妃施礼,覃兰禀道,「奴婢等依照贵妃娘娘和王妃娘娘的吩咐做了安排,事情的经过大致已经弄清楚,奚官令方勉都安排人如实做了记录。」 然后,她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向观音婢、万贵妃禀报了一遍。 ------ 听过覃兰的禀报,万贵妃赞赏地道,「阿婢的人一个个都聪明能干,也不知是如何调教的?」 观音婢笑吟吟地道,「她们哪里需要阿婢调教?一个个都是天生能干。」 侍琴还是有点稳不住性子,抢着答道,「哪里有天生就识字的?是三娘教我们读书、认字,奴婢们才懂得更多的事理。」 万贵妃微笑点头,赞道,「还是你们家王妃娘娘有心,做什么事都有条有理,心中有数。」 ------ 夸过了观音婢和她的奴婢,万贵妃问观音婢,「看来这后宫不整治是不行了,但是如果大动干戈,还得主上同意。我就发愁,像临幸这种事如何向主上说?」 她叹了一声,对观音婢道,「姨娘脸皮薄,给主上说临幸嫔妃的事,我说不出口。到时候就由阿婢来说。」 观音婢抿着嘴笑,「姨娘说不出口,儿妇更不好说舅嫜的宫闱之事。」 万贵妃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姨娘可不管,反正阿婢比姨娘的主意多。」 ------ 观音婢见推托不掉,只得道,「看来姨娘是要赶鸭子上架,阿婢只能勉为其难。到时候咱娘俩随机应变,姨娘要帮着阿婢说。」 万贵妃点头,「到时候由阿婢说,我在旁边帮腔。」 观音婢转过脸问紫芙,「主上一般都是什么时候散内朝?」 紫芙回道,「也没有固定的时间,如无重大的事情,多半在午时之前散朝。」 观音婢思索了一下,向紫芙安排,「一会儿,你就回万春殿,等主上散了朝,你先向主上禀报,就说下午贵妃娘娘和我要去觐见。主上如问起有何事,你先不要和他说。」 紫芙认真听完观音婢安排,叉手屈膝施礼道,「奴婢明白。」 ------ 紫芙刚走,内侍监王和求见,内侍监是宦官的最高长官,为从三品。 万贵妃和观音婢不便在临窗榻上接见,便移步到千秋殿中厅,万贵妃坐在中间榻上左首,观音婢坐在右首。 王和进入千秋殿向万贵妃、观音婢施礼,万贵妃微笑向王和致意,请他在旁边榻上坐下。 王和赶忙辞谢,「老奴的差事就是服侍主上和各位娘娘,哪能坐着和二位娘娘说话?老奴最擅长的就是站着。」 万贵妃知道这是宦者服侍皇帝和后妃的规矩,就任他站着回话。 ------ 万贵妃问王和,「王监可已知道崔御女自缢之事?」 王和躬身回道,「老奴已得到奚官令方勉禀报,定会按照宫中惯例,依品级礼制为崔御女办理后事。会安排得力属下安抚好崔御女的家人。」 万贵妃微笑着道,「王监乃是主上和本妃最为依赖之人,相信你能将此事妥善处理好。」 「本妃希望王监严加约束宦者和宫人,不要将此事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更不要将此事传出宫外,以免损了皇家的威严。」 ------ 王和躬身揖首,「老奴知道其中厉害,回去之后就照贵妃吩咐安排。」 万贵妃接着吩咐,「本妃和秦王妃,下午将觐见主上,向主上禀明此事,过后将在立政殿处理善后,请王监到时参与。」 王和恭谨地道,「老奴一切听从二位娘娘安排。」 ------ 王和走后,万贵妃慨叹,「后宫这么混乱,皆是因为宦官和女官从中兴风作浪。可惜我们到宫中时间太短,没有自己贴心之人。」 观音婢果决地向万贵妃建议,「那我们就趁这次机会,安插几个属于自己的人。」 万贵妃摇头叹息,「可惜,姨娘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说完之后,她似乎有了新的想法,带着征询的语气问观音婢,「我看阿婢身边的人都不错,你是否能够从中挑几个接替女官中的关键职位?」 观音婢原本就有这种想法,但又怕万贵妃不同意,如今万贵妃主动提起,她便向万贵妃谈了自己的想法和心中的人选。 万贵妃听后非常赞同,让观音婢到时就按她的想法安排。 ------ 观音婢、万贵妃商量完需要取代的职位和人选,天已快到了中午。 观音婢向万贵妃告辞,准备先回承庆殿,心中打算用过午膳之后好好歇息一下。 万贵妃也怕观音婢累着,就没有强留她在千秋殿用午膳,嘱咐她路上要小心一些。 ------ 观音婢出了千秋殿,并没有直接乘坐步辇,她告诉覃兰要慢慢走一下,赏一赏宫中难得一见的雪景。. 覃兰知道拗不过观音婢,就让宫女们抬着步辇在后面跟着。 从千秋殿到承庆殿的路上,积雪已被宫人们清理干净,覃兰、侍琴扶着观音婢,一行人就随着观音婢的性子,慢慢悠悠地走着。 ------ 雪后的阳光格外耀眼,天空如水洗过一般,是那种纯净的蓝。 天际无霾无雾,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新雪最不易融化,虽然明亮的日头照着,殿顶树稍,堂前屋后,却看不到积雪消融的痕迹。 宫中没调皮嬉戏的孩子,也没有人敢放肆地打雪仗,除了被清理出来的道路,其它地方几乎无人涉足。 向南边的宫墙望去,一切整洁如新,和刚刚雪霁时一个模样。 ------ 看着这美丽的雪景,观音婢童心又起。 她将貂皮袖套褪下,交给覃兰,稍显困难地弯下腰,双手捧起路边的积雪,团起一个鹅蛋大小的雪球。 观音婢站起身,向南看了看平整的雪地,轻轻地将手中的雪球向外滚了出去。 也不知是因为雪地太过松软,还是观音婢力量太小,那雪球还没滚过半尺,便陷在了雪里。 ----- 观音婢意犹未尽,还想再团一个雪球。 覃兰劝道,「三娘还是不要再玩了,小心冻坏了手。」 观音婢却道,「哪里会冻手?现在我的手有发烫的感觉。」 她见身边的宫女们都规规矩矩地站着,看着自己一个人在玩,就笑呵呵地对她道,「今日,本王妃开恩,你们每人团一个雪球,看谁扔得远,扔得最远的,回去我赏一缗钱。」 侍琴、展画听说观音婢要发赏钱,嘻嘻笑着就去团雪球,团好了使劲往外扔,也没有超过两丈远。 其他人却都站着不动,仍然规矩站着,看侍琴、展画在那里表演。 ------ 观音婢假装生气地责怪覃兰,「全都怪你,一本正经地站在那儿,端着个架子,吓得其他人连赏钱都不敢要。」 说完覃兰,观音婢转脸对跟着服侍的宫女道,「你们不要怕覃兰阿姊,只管放心来玩,这次凡是来扔的,回去都有赏钱。」 宫女们脸上都有跃跃欲试的表情,却有些怯怯地看着覃兰。 覃兰看小宫女们都看着自己,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笑着鼓励道,「王妃娘娘说好了要发赏钱,你们怎么还在傻站着,还不快点去扔。」 ------ 跟着服侍的宫女将步辇放在地上,学着侍琴、展画的样子,团了雪球往外扔。看来还是抬步辇的宫女力气要大些,哪一个都比侍琴、展画扔得远。 覃兰取笑侍琴、展画,「看你们两个连四两力气都没有,还巴巴地想向王妃娘娘要赏钱,要我说就不该赏你们两人。」 侍琴、展画一听,像小孩子一样撒起了娇,向观音婢求道,「三娘,你可不要听信覃兰阿姊的谗言,你是王妃娘娘,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 观音婢看着女孩子们一个个开心的样子,微笑着道,「放心,凡是扔的都有份,就是不给新竹和覃兰。」 侍琴将嘴一撇道,「三娘的话奴婢才不信,谁不知你最亲覃兰、新竹,说不定给我们发一缗,偷偷地给她们俩发两缗。」 覃兰不依道,「侍琴就会眛着良心说话,三娘亲你都是白亲。」 ------ 观音婢让跟着自己的女孩子们高兴地玩放松了一阵子,开始说笑着慢慢地往回走,边走边谈论着路边的雪景,不到一里的路程走了有半个时辰。 回到承庆殿用过午膳,观音婢休息了一会儿,未时的时候,才又乘着步辇再次来到千秋殿,和万贵妃一起到万春殿觐见李渊。 ------ 万贵妃原本是李渊的侍妾,向来对李渊百依百顺,走在去万春殿的路上,她心中还有些为难,觉得她们两人去和李渊说宠幸嫔妃的事,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一个是李渊以前的侍妾,一个是李渊的儿妇,要劝李渊带头遵守进御的典章制度,想一想就觉得难以启齿。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七章主婢情深免费阅读. 第二三八章 难以启齿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和万贵妃一起去见李渊,去劝他同意整治后宫,理顺进御制度。 还没有走到万春殿,万贵妃心中就打起了退堂鼓。 观音婢为万贵妃鼓劲,「姨娘只管放心前去,阿婢已想好了怎么和阿爷说,到时候他定会同意我们的想法。」 ------ 紫芙已向李渊禀报万贵妃和观音婢下午要来,两人到万春殿时,李渊没有安排其它事,坐在殿中东间榻上翻看着奏折。 看到万贵妃和观音婢进殿,李渊放下手中奏折,微笑看着二人。 万贵妃、观音婢向李渊施礼,道了万福,李渊家常地随便坐着,亲切地如普通人家的长者,他呵呵笑着说道,「你们二人同时过来,肯定是要和我说大事。」 ------ 万贵妃看了看观音婢,稍显拘谨地对李渊道,「臣妾几日未见主上,就是想过来看看主上龙体如何。」 李渊最了解万贵妃的脾气,知道她做事总是谨小慎微,在李渊面前从来不会高声说话,他见万贵妃小心翼翼的模样,半开玩笑道,「贵妃跟了我几十年,如今封了贵妃,竟然怕起我来,想要见我,还要拉着阿婢来壮胆。」 万贵妃微笑着不说话,观音婢却道,「阿爷如今是天下至尊,哪个人见了不害怕?」 李渊眯眼笑看着观音婢,「我看阿婢见了阿爷就不怕,心里想啥就说啥。」 观音婢可爱地笑着,认真地道,「才不是呢?阿婢见阿爷之前,心里也总是直打鼓。」 「今日为了见阿爷,为了准备该说的话,阿婢整整想了一上午。」 ------ 李渊慈爱地看着观音婢,对她的话似乎有些不信,「阿婢学过《鬼谷子》,骗杨广都轻而易举,啥事能让你这么费尽心思?」 观音婢一改脸上的笑容,郑重地道,「有一件事,如今说出来,阿爷一定会生气;如果现在不说,将来阿爷知道,更会生气。阿婢在想,是让阿爷现在生气,还是让阿爷将来生气,想了一上午,到如今也没有拿定主意。」 「如果阿爷答应不生气,阿婢现在就说。如果阿爷生气,阿婢就不再说。」 「到将来阿爷知道此事的时候,就不能再怪姨娘和阿婢。」 ------ 李渊呵呵笑道,「阿婢就像在说绕口令,我咋觉着你在设计阿爷,挖个陷阱等着阿爷跳。是不是要阿爷下一道诏书恕你无罪,阿婢才肯说?」 观音婢则盈盈地笑,「给阿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哄阿爷,有罪无罪无所谓,惹得阿爷龙颜不悦,阿婢却吃罪不起。」 ------ 观音婢越是说李渊听了会生气,李渊心中越是想知道观音婢要说何事。 是人都有好奇心,碰到好奇事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如今,观音婢已勾起李渊的兴趣,她越是不说,李渊越是急着听她往下说。 一老一少斗起了心机,看不出尔虞我诈,倒显得其乐融融,满室洋溢着天伦之乐。 ------ 李渊索性拿起案上的奏折,他要以退为进,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 「阿婢不说就算了,你不说,我还看我的奏折。」 经过一番感情交流,观音婢已将谈话的氛围营造好,她看说正事的时机已到,就试探着说道,「昨晚后宫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 李渊继续翻着手中的奏折,漠不关心地道,「肯定不是大事,要是发生了大事,为何到现在都没人向我奏报?」 观音婢决定先吓李渊一下,淡淡地说道,「昨晚后宫一位姓崔的御妻投缳自尽。」 李渊心中一惊,以为是崔民干的女儿崔蔷,那可是他喜爱的妃子,如今正怀有身孕。 他放下手中奏折,急问,「可是崔宝林?为了何事投缳自尽?」 观音婢平静地道,「不是崔宝林。」 ------ 莫丽芳刚刚去世,假如再殁了崔蔷,李渊一时还真难以接受。听说不是崔蔷,李渊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疑惑地问观音婢,「难道后宫之中,还有其他崔姓女子?」 观音婢答道,「还有一位姓崔的御女,是崔侍郎的远房侄女。」 李渊脸上稍显不快,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投缳自尽?」 ------- 观音婢接下来便向李渊讲述了崔御女投缳自尽的详细经过。 李渊听到最后,开始有些愤怒,他将手中的奏折扔于案上,责怪道,「这明显是尚寝局乱了规矩。」 观音婢劝道,「阿爷也不必太过生气,这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弊病,需要逐渐理顺。平定天下,阿爷尚且不畏艰难,何必为这小小的后宫忧虑。」 李渊感叹,「比之于天下,后宫虽小,但却不可小觑,怕只怕会祸起萧墙,动了社稷的根本。阿婢向来多智,不知你对整治后宫可有好的想法?」 ------ 观音婢想了想对李渊道,「阿婢以为,处理此事也不必兴师动众,只要捡几个人敲打一下,来个杀一儆百,就可以震慑住那些不安分之人。」 「只要阿爷点头应允,阿婢就可以协助姨娘,一步步将后宫慢慢理顺。」 李渊看着万贵妃问道,「贵妃以为如何?」 万贵妃微笑着道,「打理后宫,本就是臣妾的本分,如果因此事让主上感觉到少许不便,还望主上能够有所担待。」 李渊含笑向万贵妃点头,眼中带着鼓励的神情,他知道万贵妃办事向来放不开手脚,宽慰她道,「贵妃知道,我是一个万事都不太放在心上之人,你只管和阿婢放手去做,至于我方不方便,你都无需顾及。」 万贵妃恭顺地微微点头,「臣妾全听主上吩咐。」 ------ 观音婢则是显出一副得寸进尺的样子,向李渊请求道,「阿爷,阿婢想让你忍痛割爱,借给阿婢两个人。」 李渊无奈地笑道,「看看,我说得没错吧,最终还是算计到阿爷的头上。既然刚才已经答应了阿婢,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 李渊似乎能够未卜先知,好像不情愿地问观音婢,「阿婢该不是要把紫芙、青雁从阿爷身边要走吧?离了她二人,我觉着干啥事都不方便。」 ------ 观音婢埋怨李渊,「阿爷只想着自己方便,却没想到紫芙、青雁年龄大了,她俩服侍阿爷这么多年,阿爷也该为她二人以后考虑一下。」 「阿婢也不将她二人从阿爷身边要走,还让她们服侍阿爷,一边调教几个阿爷使着顺手的宫女,一边做些其它事。」 李渊听说还将紫芙、青雁留在他身边,才放心地道,「只要不将她二人从阿爷身边要走,阿婢怎么安排都可以。」 「还是阿婢心细,紫芙、青雁先是跟着你母后多年,后来又跟着服侍我,不是阿婢提醒,阿爷还真没想过她二人以后的事。以后她俩的事,你就代你母后替她们操心吧。」 ------ 观音婢顿首谢道,「谢阿爷,阿爷军务政务繁忙,如今有了阿爷的允许,我和姨娘就放手去做事了,不再在这里打扰阿爷。」 李渊笑着轻轻挥了挥手,「去吧,但不要过分操劳,首先要注意好身子。」 观音婢谢过李渊的关心,和万贵妃站起向李渊施礼,在一旁服侍的紫芙上前扶着观音婢,几个人缓缓退出万春殿。. ------- 紫芙扶着观音婢,将她交给在殿外等候的覃兰、侍琴,观音婢停下来向紫芙交代,「你和青雁赶快物色几个能干的宫女,接下来我要给你二人安排事做。」 刚才在殿里,紫芙已听到观音婢和李渊所说的话,她对观音婢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她红着眼圈向万贵妃、观音婢施礼,「奴婢感激贵妃娘娘和三娘的大恩大德,」 观音婢嘱咐紫芙,「你回去服侍主上吧,按我交代的去做,我和贵妃娘娘这就去立政殿。」 ------ 万春殿东边,紧挨着就是立政殿。 穿过立政门,观音婢和万贵妃一起来到立政殿。 立政殿内,内侍监王和,两位尚寝、两位尚食、两位尚功和宫正,都已提前到来,在殿中等候。 ------ 王和是宫中品级最高的宦官。 两位尚寝,分别姓梁、姓关,掌管后妃燕见进御之次序。 两位尚食,一个姓范,一个姓董,掌管膳食、果品、酒水和时令贡品的供应。 两位尚功,除了柴尚功,还有一个是孙尚功,掌管御衣裁缝、珠宝、首饰,以及宫人的衣服、饮食。 宫正姓阎。掌管宫中戒令、纠禁、谪罚之事。下设司正,对宫人不尽职者,量权进行处罚。 除了王和是宦官,其余七人都是女官。 ------ 万贵妃、观音婢在立政殿正厅榻上就坐。 殿中之人向万贵妃、观音婢施礼。 然后,王和站立万贵妃身侧,七位女官站在正厅东西两边。 ------ 观音婢坐定后,观音婢招呼王和到她面前,小声向王和交代了几句,声音很小,只有王和一人能够听见。 交代完以后,她问王和,「王监都听明白了吗」 王和恭声应道,「老奴听明白了。」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八章难以启齿免费阅读. 第二三九章 霹雳手段 http://.biquxs.info/

内侍监王和听罢观音婢吩咐离开立政殿。 万贵妃向站在厅中的七位女官,讲了召集她们来这里的原因,简要说了崔御女自尽的情况,并告知诸位,秦王妃奉主上之命,全权处置崔御女自尽之事。 说完前因后果,万贵妃转向观音婢说道,「秦王妃,下面你就按主上的交代进行处置吧。」 ------ 观音婢冲万贵妃点点头,没说话之前,她先逐一看了看厅中的每一个人,冷厉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透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仪。 这些平时在宫女面前颐指气使的女官,在观音婢冷峻的目光下,一个个低眉顺眼,不敢直视观音婢的眼睛。 ------ 在厅中巡视一遍,观音婢脆声说道,「本妃身子不方便,不便在此久坐,接下来就快刀斩乱麻,弄个清楚明白。」 这些女官,都是二三十岁年纪,在宫中却都是有一二十年当差经历的老人,能在数千宫人之中当上五品的女官,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机和手段。 一个个面上低眉顺眼,心中却在盘算如何应对观音婢。 ------ 观音婢先问掌管宫中戒令、纠禁、谪罚之事的阎宫正,「阎宫正,你说在崔御女这件事上,何人有错?触犯了宫中典章制度哪一条?」 阎宫正心中清楚,崔御女投缳自尽,起因是尚寝局违反了进御制度。但她素来和两位尚寝关系密切,本就是一丘之貉,假如两位尚寝有错,她也可能自身难保。 她如帮二位尚寝隐瞒罪责,有可能不会受到牵连;如果由她指出二位尚寝的错,则有可能被她们反咬一口。 于是阎宫正装糊涂道,「回王妃娘娘,奴婢刚刚听说此事,详细情况至今仍不清楚。如今出了人命,已超出奴婢权限,敬请王妃娘娘亲自裁夺。」 观音婢本来就没想从阎宫正身上问出个结果,见她借顾推托责任,也不与她多说废话。 ------ 观音婢接下来又问关尚寝,「关上寝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关尚寝与梁尚寝,共同掌管后宫嫔妃进御,常言说一山难容二虎,她与梁尚寝是竞争关系,相互之间是对手。 找关尚寝打通关节的,就不找梁尚寝;找梁尚寝的,不找关尚寝。两人各自有各自的领地,时常由于利益冲突发生龃龉。 ------ 两人之间逢单双日子轮值,昨日轮到梁尚寝。 关尚寝以为崔御女的事与自己无关,反而有幸灾乐祸的心里,但她却不敢落井下石,怕惹恼梁尚寝,将她的事也抖搂出来。 关尚寝听观音婢问她,她先是为自已开脱,「昨日不该奴婢轮值,奴婢也是刚知道此事,不清楚情况不敢乱说。」 然后,她又为梁尚寝求情,「后宫之中嫔妃众多,大多年龄不到十八岁,离家之后来到宫中,难免会思念家人,其中也有想不开的,郁郁寡欢生出轻生之念。这些人没地方抱屈,就把怨气撒到尚寝局身上。」 ------ 观音婢不动声色地听关尚寝说完,微笑着道,「关尚寝所言,看似也有些道理。」 关尚寝以为自已妙计得逞,她看了看梁尚寝,面上现出得意之色。 梁尚寝对关尚寝的好意并不领情,她心中暗骂关尚寝猫哭号子假慈悲。 ------ 尚食、尚功与此事无关,剩下的梁尚寝则是崔御女自尽事件的重点。 观音婢正准备向梁尚寝问话,这时王和从殿外进来,他走到观音婢面前施礼,轻微地向观音婢点头示意,并暗中递了一个眼色,口中说道,「老奴已依照王妃娘娘吩咐,将事情办好。」 观音婢会意,赞许地点头称赞,「王监辛苦了。」 ------ 与王和打过招呼,观音婢将目光转向梁尚寝,她单刀直入地问道,「梁尚寝,按照宫中惯例,昨晚该轮到哪个宫院侍寝?」 每日的侍寝安排,这是后宫尽人皆知和事情,梁尚寝知道无法抵赖,只得如实答道,「禀王妃娘娘,按照宫中惯例,昨日应该轮到彩丝院。」 观音婢接着问,「既然轮到彩丝院,为何昨日主上御驾去了承香殿?」 梁尚寝强辩道,「主上前几日问奴婢,嫔妃之中哪一位古琴弹得好,他想欣赏一下,奴婢便想到了承香殿的孙御女。前几日主上政务繁忙,未安排临幸,昨日主上闲了下来,奴婢想着让主上轻松一下,便安排去了承香殿。」 「主上还说奴婢细心,将奴婢夸奖了一番。」 ------ 观音婢嘴角挂着冷冷的笑,问梁尚寝,「主上说过要去承香殿吗?」 梁尚寝道,「主上没说。」 观音婢又问,「既然主上没说,你为何公然违反进御的典章制度,私自决定改变进御次序?」 梁尚寝争辩道,「主上总是愿随着自己的性子,不愿按典章制度临幸后宫,奴婢也只好根据主上的喜好进行安排。」 ------ 观音婢见梁尚寝心存侥幸,以为能逃过这次的处罚,也不想与她多费唇舌,就接连问了两个问题。 「主上不按典章制度临幸后宫,你谏阻了吗?」 「谏阻不听,你禀报贵妃娘娘了吗?」 梁尚寝觉着有些理亏,说话也没了底气,小声嗫嚅道,「奴婢哪敢谏阻主上,主上想干的事,奴婢想着贵妃娘娘也管不了,就没有禀报贵妃娘娘。」 ------ 观音婢拉高了声音,斥道,「不谏阻主上,不向贵妃娘娘禀报,不按典章制度安排进御。」 「那么,还要你们何用?要典章制度何用?」 观音婢所说的都是尚寝局职责范围内的事,尚寝局却未照章而行,明显是违犯了宫规,是玩忽职守。 梁尚寝答不上来,只好默默地站在那儿,低着头不再说话。 ------ 观音婢还有最厉害的一招没用,接下来她要来个釜底抽薪。她冷笑着问梁尚寝,「你是否乐得主上不依典章制度而行,以免断了你的财路?你说一下到底从后宫嫔妃那里收了多少钱财?」 梁尚寝依然嘴硬道,「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收后宫嫔妃的钱财。」 观音婢将眼一瞪,直视着梁尚寝,沉声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看着观音婢威严的神情,梁尚寝心中一懔,她怕观音婢和她较真,将事情一查到底,就再也不敢硬顶,转而认错道,「奴婢没有尽到职责,还望王妃娘娘恕罪。」 ------ 梁尚寝怕啥却有啥,观音婢在来之前就打定了主意,要敲山震虎来震住整个后宫的宦官、女官。其实,她争辩不争辩都是一个样,观音婢都会将她作为整治的对象。 这时观音婢对王和道,「王监,你将刚才搜查两位尚寝住处的情况说一下。」 王和应诺答道,「禀贵妃娘娘、王妃娘娘,刚才老奴带人搜查了二位尚寝的住室,起获大量财物,价值都折合数百两黄金。」 王和说着,向殿门外招了招手,几位女官转身观看,见两位宦者各提了一个布兜进入殿中,将布兜放在万贵妃和观音婢面前,然后打开,里面全是金银和珠宝、首饰,每一个布兜里物品的价值都不止数百两黄金,仔细估一下价可能值上千两。 ------ 梁尚寝和关尚寝看到赃物摆在了众人面前,顿时泄了气,两人双腿发软,瘫坐于地,接着连连磕头,请求王妃娘娘饶命。 观音婢沉声问道,「你二人可知罪?」 梁尚寝知道自已罪有应得,匍匐在地不再说话,是杀是剐只能任凭观音婢裁决。 关尚寝则是欲哭无泪,她怎么也没想到,梁尚寝惹出祸来竟将自己也牵连进去。关尚寝连连叩头,乞求观音婢饶她不死。 ------ 观音婢看了看伏在地上的二人,又看了看另外五位女官,缓声说道,「非是本妃心狠,而是你二人已在后宫之中引起公愤,并对崔御女投缳自尽负有责任。不严加惩处,不足以平后宫怨气。」 「今日本妃出于慈悲之心,饶过你两人性命,但除去女官身份,发去掖庭宫做官奴,敛到的财物全部充公。」 关尚寝、梁尚寝虽然心中哀嚎,却不得不向观音婢磕头谢恩。 ------- 处置过关尚寝、梁尚寝,观音婢将目光投向阎宫正。 阎宫正心中发颤,扑通跪在地上,口中说道,「请王妃娘娘恕罪。」 观音婢秀眉一扬,注视着阎宫正,淡淡地问道,「阎宫正何罪之有?」 阎宫正叩头道,「奴婢掌管宫中戒令,有纠禁违规之责,但是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奴婢却不闻不问,是奴婢严重失职。」 观音看着阎宫正微微点点头,「既然,阎宫正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过错,本妃对你从轻处罚,为示惩戒,你和两位司正都降一级使用。」. 阎宫正本来想着也会和关尚寝、梁尚寝一样,会被一撸到底,然后被送入掖庭宫,没想到观音婢开恩,只降了她一级,她哪里还敢有丝毫抱怨?急忙磕头谢恩。 ------ 宣布完两位尚寝、一位宫正、两位司正的处理结果,进来四位宦者将关尚寝、梁尚寝带走,留下另外五位女官。 接下来,观音婢要宣布任命新的女官人选。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三九章霹雳手段免费阅读. 第二四零章 秦琼咬金 http://.biquxs.info/

免去了两位尚寝,将宫正、司正降级使用,女官职位出现空缺。 当着宫中几位主要女官的面,观音婢宣布: 任命紫芙、青雁为尚寝,掌管后妃燕见进御次序; 任命覃兰为宫正,掌管宫中戒令、纠禁、谪罚之事; 阎宫正降一级使用,和侍琴一起同时担任司正,对宫人不尽职者,量权进行处罚。 ------ 紫芙、青雁、覃兰和侍琴接受任命之后,即日接管空缺职位,经观音婢、万贵妃一番指导后,上任履行职责。 紫芙、青雁一边调教服侍李渊的宫女,一边在观音婢、万贵妃的指导下,完善后宫进御制度。 覃兰、侍琴和阎司正,着手整治违反宫规象,纠察宫人不尽职责之事。 ------ 此时,以前受李渊宠爱的几位嫔妃都有孕在身,无法接受李渊临幸。 紫芙、青雁按照观音婢的吩咐,制定了临时的进御规矩,每月前后九日严格按后宫惯例安排嫔妃进御;中间十二日,根据李渊喜好,甄选品貌、才艺俱佳的嫔妃服侍李渊。 覃兰在观音婢的辅助下,严惩违反宫规之事,整个后宫在一番整治之后,暂时归于平静。 ------ 进入二月,观音婢产期临近。 按照宫中规矩,在承庆殿后殿庭院中搭设帷帐,居于帐中待产。 二月中旬,观音婢产下李世民的长子,李渊赐名李承乾。 按照阴历,武德二年闰二月,观音婢生子之后还要做月子,两个二月期间,观音婢基本上都住在院里帷帐之中。 ------ 太极宫中,观音婢产后在调养身体。 太极宫外,再说一下天下大势。 ------ 话说李渊将自己的亲笔书信和宇文令馨的信,派人送给宇文士及以后,宇文士及派人回长安向李渊示好,答应李渊劝说宇文化及归降。 宇文士及苦口婆心劝说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却执意不听。 当时宇文化及在聊城,封德彝便为宇文士及出谋划策,让宇文士及以到济北征督军粮为名,静观其变。 宇文士及听从封德彝的建议,离开聊城,到了济北。 ------ 李渊听说宇文化及不降,派他的从弟,淮安王李神通攻打在聊城的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军粮已尽,向李神通请降,李神通不允许。 这时候称雄山东的窦建德,也带兵来攻聊城。 李神通见窦建德引大军到来,不敢应战,只得退兵而去,将聊城留给了窦建德。 ------ 窦建德四面围攻聊城,大破宇文化及,入城之后生擒宇文化及,自称隋臣,并拜谒萧皇后,得到传国玉玺,然后将宇文化及等人斩首示众。 击败宇文化及,窦建德又交好王世充,皇泰小皇帝杨侗封窦建德为夏王。 ------ 宇文士及见其兄宇文化及已死,带着封德彝等人回长安归降李渊。 李渊非常高兴,授宇文士及为仪同三司,为散官从一品。 对于跟着一同归降的封德彝,李渊却不喜欢,认为他作为隋臣,谄巧不忠。李渊将封德彝斥责了一顿,不予重用,令其赋闲在家。 ------ 这个封德彝才智过人,心思灵活,极为奸巧。 关键时候,他总有扭转自己命的能力。 封德彝开始作为杨素的幕僚,得到杨素赏识,两人结为姻亲。 杨素死后,封德彝又讨得杨广的欢心,他和虞世基成为杨广最亲昵之人。 杨广临被杀前,虞世基被宇文化及斩首,封德彝却代表宇文化及宣布杨广的罪状。 后来,封德彝跟着宇文化及,被封为相当于宰相的内史令。 宇文化及战败身死,封德彝追随宇文士归降了大唐。 ------ 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封德彝跟着谁,谁不得好死。但是,他每次都能金蝉脱壳,逃过劫难,重新赢得新主人的信任。 这个人很神奇,不知道这一次,他能不能再次赢得李渊的欢心? ------ 介绍过宇文士及和封德彝,再介绍一下天下无人不知道的秦琼和程咬金。 秦琼,字叔宝。 程咬金后来给自己改了个文雅的名字,叫程知节。 秦叔宝、程知节原为李密属下名将, 他二人与罗士信、赵仁基是李密麾下「四骠骑」。 李密在军中选八千骁勇士卒,分隶属「四骠骑」,并自豪地向人炫耀,「此八千人可当百万兵。」 ------ 在隋朝末年,李密也是一位风云人物。 他鼓动杨素的儿子杨玄感叛乱,结果杨玄感被抄家灭门。 杨玄感兵败后,李密大难不死,他说动山东群盗王伯当等人追随自己,然后一起投奔瓦岗寨的翟让。 翟让被李密灌下迷魂汤,将首领之位让给李密。 ------ 李密后来变得目空一切,刚愎自用,杀了翟让,日渐不得人心。 最后被王世充击败,不得不投降李渊,属下大将单雄信、秦叔宝、程知节投降王世充。 李密投降李渊不久,觉得不得志,又反出大唐,在熊耳山被盛彥师所杀。 ------ 李密洛阳兵败,秦叔宝、程知节投奔王世充,王世充待二人甚厚,拜秦叔宝为龙骧大将军,程知节为将军。 但是秦叔宝、程知节在与王世充深入接触之后,发现王世充乃是一个狡诈之人,难成大事。两人便有了另投明主之心。 ------ 程知节对秦叔宝道,「王世充器量狭小,言语狂妄,喜好发誓赌咒,像个老巫婆一样,这哪里像一个圣主明君的样子?」 秦叔宝深有同感,和程知节商议,「我也觉得王世充难成大事,想过另投明主,但是如今天下纷乱,形势不明,我等还是耐心观察一下形势,再待机而行。」 ------ 武德二年,刚出正月。 王世充率军攻打洛阳以西,隶属宜阳的穀州,秦叔宝、程知节随军出征。 李渊派宜阳刺史史万宝领兵守卫穀州城。 ------ 归降王世充数月以来,秦叔宝、程知节静观天下形势,他二人发现,在天下群雄之中,李渊宽宏大度,心胸开阔,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四方归附之人,不论贤愚皆能人尽其用。 于是,秦叔宝、程知节便定下借机投唐的计划。 秦叔宝暗中派人与史万宝联络,史万宝欣喜万分,双方定下归降之策。 ------ 一日,史万宝率唐军在穀州城东与王世充对阵,秦叔宝、程知节陪同王世充在阵前观阵,与唐军相隔有两箭之地。 忽然之间,秦叔宝、程知节率数十骑越阵而出。 王世充心中疑惑,在未得到他的号令的情况下,为何秦叔宝、程知节冲出阵外?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秦叔宝、程知节等人已向西驰行百十步。 ----- 秦叔宝、程知节等人向西驰行百十步后,两人下马,朝东向王世充施礼,秦叔宝高声说道,「叔宝自投奔郑公以来,深受郑公殊礼对待,叔宝心中感激,常思报效。」 「然郑公性好猜忌,喜信馋言,愚以为洛阳非我等托身之所,不能再为郑公效命,就此向郑公辞行。」 王世充被皇泰小皇帝封为郑国公,因此秦叔宝称王世充为郑公。 ------ 秦叔宝说完,翻身上马,也不惧王世充率人追杀,率领数十骑缓辔行向唐军阵前,在马上向史万宝拱手施礼。 王世充和所率部众见秦叔宝、程知节等人阵前投敌,都不禁愕在当场。 王世充本想率军追杀,但又惧怕为唐军借机冲杀过来。 ----- 秦叔宝、程知节皆有万夫不挡之勇,王世充一是怕大将临阵投敌引起军心浮动;二是怕将秦叔宝、程知节逼急了,他二人带领唐军返身杀回来。 所以,王世充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叔宝、程知节等人缓缓行到唐军阵前。 王世充不敢轻举妄动,无心再战,只好下令鸣金收兵。 ------ 秦叔宝、程知节到了唐营之后提了一个要求,希望不要将他们留在穀州城抵御王世充的军队。 他们的理由是,阵前背主投敌已是不义之举,如马上就与旧主以死相拼也不合人情。再则,他们刚刚来投,无法取信于人,不适合将唐军士卒交给他们率领,即使史万宝不起疑心,他们也要避瓜田李下之嫌。 史万宝听秦叔宝、程知节二人说得合情合理,也不想强人所难,就派人将他们送往长安。 ------ 秦叔宝、程知节到了长安,李渊知道他二人是天下无敌的猛将,实在是人才难得,天赐良才,他亲自在两仪殿接见二人,有相见恨晚之感。 李渊心中虽是喜欢秦叔宝、程知节人才难得,但是在如何使用他二人的问题上却有些作难。 ------ 秦叔宝、程知节皆是天下难得一见的骁将,在跟随李密、王世充之时都是身负重任,由首领亲自节制,这两人都有担任一方统率之能。 假如将他们交给其他将帅统领,把他们作为一名普通将军使用,是大材小用,会让他们生出怀才不遇之心。 他们投奔大唐是冲着李渊,而不是其他的普通的朝中大臣。像李密、王世充这样的一方雄主,尚且不能让他们敬服,一般的将帅更不会被他们放在眼中。 ------ 另外来说,秦叔宝、程知节刚刚来归附,如果将镇守,或是扫平一方的重任交给他们,一是有悖常理,二是难孚众望,朝中重臣肯定会不同意。 在如何使用秦叔宝、程知节的事情上,李渊思来想去,一直拿不定主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零章秦琼咬金免费阅读. 第二四一章 柔情蜜意 http://.biquxs.info/

秦叔宝、程知节阵前来降,史万宝派人将他们送往长安觐见李渊。李渊早就知道他二人是闻名天下的骁将,不是平常之人。 但是杰出之人需要更杰出之人才能驾驭,李渊心中在想将秦叔宝、程知节交给谁统领。 思前想后,李渊终于想到了他的二儿子李世民,在满朝文武官员之中,只有他才能驾驭秦叔宝、程知节这样的英雄豪杰。 ------ 李渊安排秦叔宝、程知节到长春宫去见李世民,三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李世民将二人委以重任,任命秦叔宝为马军总管,程知节为左统军。 从些之后,秦叔宝、程知节被李世民视为左膀右臂,追随李世民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 ------- 到了闰二月底,观音婢生产已经满月,按照李世民的交代,让她满月后带着儿子赶赴长春宫。 观音婢满怀期待去见李世民,但是把有孕在身的杨婧、阴月娥留在太极宫,她又不放心,就带着她们二人一起前往。 好的是观音婢等人也没有急事,一行人就坐车走官道,慢慢赶路,三百里的路程走了五日才到长春宫所在的朝邑地界。 ------ 远远看到长春宫,骑马跟车护卫的长孙渐在车外轻声喊道,「小姑姑,看到长春宫了。」 观音婢掀开车帘,探头向外观看,只见长春宫依山而建,三面环山,东边扼守蒲津渡口,向南俯瞰潼关,虽没有太极宫的气势恢弘,却给人一种据险而守,巍峨雄壮的感觉。 ------ 这时,从宫中南门驶出十几匹快马,扬着烟尘向观音婢一行的车队驰来。 马队离得很远,在人的视线中上下抖动,虽然看不清楚,观音婢却凭直觉已经认出,在头前白马上带头骑行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李世民。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问跟在车旁的长孙渐,「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小姑丈?」 长孙渐嘿嘿笑道,「可能是吧,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 ------ 不一会儿,那十几匹马便疾驰到车前,扬起滚滚的烟尘,经风一吹弥散在空中。 观音婢已看清来人是李世民等人,她怕那烟尘荡进车里,赶忙放下车帘,心中暗暗埋怨,人都到了跟前,还跑那么快作什么? ------ 长孙渐命人停下车,下马等候。 李世民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随从,来到长孙渐面前。 长孙渐向李世民施礼,李世民也不还礼,向长孙渐挥挥手,兴冲冲地问,「你小姑姑在哪个车里。」 ------ 长孙渐指了指观音婢的座车,回道,「就在这辆车里。」 李世民走过去抬手掀开车帘向里张望,看到观音婢,笑呵呵地道,「可把你们等来了。」 观音婢却没有给他好脸色,抱怨道,「快将车帘放下,你是不是想灌你儿子一嘴土?跑那么快,到了跟前也不知道慢一点。」 李世民嘿嘿笑道,「还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吗?」 说完,他知趣地放下车帘,隔着车窗抱屈道,「王妃娘娘就是难侍候,接驾来的快了也要受训斥。」 然后,李世民重新上马,陪护在车旁慢慢驶往长春宫,边走边和车里的观音婢拉着闲话,向观音婢打听儿子长什么样子。 ------ 进了长春宫,车队直接驶到后院寝殿院中,马车停稳,李世民站在观音婢座车之后等候。 宫女搬来马凳,打开车门,李世民也不让她们搀扶观音婢,亲自伸手接住观音婢的手。 观音婢将手放在李世民宽厚的掌中,抬脚迈上马凳,生产之后的观音婢感到身轻如燕,拉着李世民的手麻利地下了马凳。 站稳之后,观音婢和李世民并排站立,看着身后的乳娘庞氏抱着李承乾从车中走出。两旁的宫女赶忙上前接住孩子,另外一个宫女扶着乳娘下车。 ----- 后面的两辆车上,杨婧、阴月娥也在贴身宫女的扶持下下了车,两人缓步来到李世民面前,向李世民施礼。 李世民微笑着向她二人点头示意,亲切地问候,「你们连日赶路,一路上辛苦了。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你们赶快去好好歇息吧。」 两人再次向李世民施礼,在宫人的引领下,前往旁边的侧殿。 ------ 看着杨婧、阴月娥离开,李世民才和观音婢一起进入寝殿,乳娘庞氏抱着李承乾跟在身后。 到了殿内,李世民挨着观音婢在东间临窗榻上坐下,庞氏抱着李承乾站在一旁。 李世民向庞氏招招手,「将孩子抱过来让本王看看。」 ------ 庞氏将李承乾抱到李世民面前,李世民便要伸出双手去接。. 观音婢忙阻止道,「不行,你不知怎么抱。」 说着,她越过李世民将孩子接了过来。 李世民不信地道,「我难道还抱不住一个孩子?阿婢让我试试如何?」 ------ 观音婢见李世民迫不及待的模样,将襁褓中的李承乾托到李世民面前,交代道,「你试试也可以,但一定要小心一点。」 李世民笨拙地从观音婢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一手托着上面,一手托着下面,感觉到软软的使不上力,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怎么抱都觉得别扭。这时他才知道观音婢所说的话不假,刚满月的孩子还真是不好抱。 观音婢看李世民不知所措的样子,微笑着将孩子接过来,说道,「小孩子可不是你练的石锁,那石锁你扔到头顶上还能接着。可这小孩子,你就是有千斤的力气,也使不上。」 李世民见观音婢将孩子接过去,熟练地用一只手托着,让他枕靠在自己的臂上,佩服地道,「真想不到,抱孩子还需要技巧。」 ------ 李世民凑上去,掀开盖着孩子头上的被角,看到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闭着眼睛正甜甜地睡着,他抬起头看着观音婢呵呵笑道,「怎么长了一头稀疏的黄毛?」 观音婢楞眼看着李世民,不高兴地道,「黄毛又咋了,说不定像你,你小时候大概也长这个样子。」 李世民摇头道,「听我的乳娘说,我生下来就长一头黑头发。你再看看,这家伙上半载像你,下半截像我,这小嘴长得多好看。」 ------ 观音婢低头仔细看,还真如李世民所说,这孩子确实下半截长得像李世民,眉眼长得像观音婢。 她撇着嘴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真会夸自己,长得好的地方就像你。」 李世民道,「我看着哪个地方都长得好,你看这眉毛、额头、小鼻子、小耳朵,没一样长得不好看。」 观音婢听李世民夸自己的孩子,心里也美滋滋的,她用被角将孩子的小脸盖上,对李世民道,「别把孩子吵醒了,先让他睡吧,以后天天让你看。」 然后,她看着乳娘庞氏道,「你先将孩子抱过去歇息吧。」 ------ 此时已是下午,观音婢来到长春宫,李世民只顾看孩子,观音婢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 乳娘庞氏将李承乾抱走之后,李世民见殿里没有其他人,就想凑过来和观音婢亲热一番。 观音婢用手推着李世民阻止道,「你可不要乱来,这殿里可不比原来府中的内室,要是让人撞上,你这大王的脸可没处搁。」 ------ 李世民扭脸看了看殿门,小声央求道,「阿兄想死阿婢了,就让阿兄亲一下。」 观音婢盈盈笑道,「阿婢在车上时让你荡了一脸灰,到如今还没洗呢。」 「世民阿兄还是先去看一看婧妹和月娥妹妹,她们来了之后,你就不冷不热地问候了一句话。」 「她们如今也怀着你的孩子,不去关心一下,人家会说你薄情寡义。」 「你去她们那里说几句暖心话,待我沐浴更衣以后,等你回来用晚膳。」 ------ 李世民听观音婢说得在理,伸手在观音婢脸上轻轻摸了一下,站起身轻吻了一下观音婢的额头,认真地道,「这可是你让我去的,我走了你可不准生气。」 观音婢笑着挖苦李世民,「你们男人就爱口是心非,明明自己心里想去,还在这里装作不情愿的样子。」 李世民停下来,看着观音婢坏坏地笑,「阿婢还不是一样?阿兄知道你心里在想啥,我要是今晚不回来,看你生气不生气?」 观音婢装作生气道,「你还不快去,在这里净惹我生气。」 李世民俯下身,又在观音婢额上亲了一口,才呵呵笑着离开寝殿。 ------ 李世民走后,观音婢去沐浴更衣,沐浴之后,她精心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观音婢略施粉黛,淡扫蛾眉,高挽螺髻,洗去了一路的风尘,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如出水的芙蓉娇艳欲滴。 李世民从杨婧、阴月娥那里回来,候在坐榻前的观音婢婷婷站立,浅笑盈盈向李世民叉手屈膝施礼,俨然变身为一个风姿绰约的绝世佳人,在李世民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 用晚膳的时候,李世民边吃边看着观音婢在笑。 观音婢眼中蕴着深情嗔道,「世民阿兄一直盯着我看,小心将饭吃到了鼻子里。」说话时脸上带着浅笑,似乎还有些羞怯之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一章柔情蜜意免费阅读. 第二四二章 春寒帐暖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观音婢成婚五年,才行夫妻之事。刚品尝到小夫妻之间的恩爱甜蜜,观音婢就有了身孕,宫中的规矩严格,从此两人又成了事实上的牛郎织女。 十月怀胎,喜得贵子。 如今儿子李承乾已经满月,李世民和观音婢对别后重聚的日子,都充满着特别的期待。 ------ 用过晚膳,天还没有全黑。 李世民、观音婢便对坐在东间临窗榻上品茶。 观音婢向李世民谈起这几个月宫中发生的事情,言语之间浅笑盈盈,娇婉动人。 说起宇文化及因收到宇文令馨的书信前来归顺,和协助万贵妃整顿后宫之事,一向矜持沉稳的观音婢,脸上也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李世民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听观音婢讲故事,还是在欣赏爱侣娇美的身姿,观音婢的一举一动好像都被赋入了魔力,将李世民的心神牵入到如痴如醉的迷境里。 ----- 人们常说,小别胜新婚,别后重逢的夫妻,往往是情不可抑。 李世民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观音婢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圣女,人性心理与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见到心心相印的爱人,也有非同寻常的甜蜜。 观音婢正娓娓讲述着这几个月来宫里发生的事情况,李世民忽然将身子探过几案,小声对观音婢道,「阿婢,咱们到内室去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 观音婢看李世民的眼神,怎会不知道李世民想做何事?她回头看了看殿门,忸怩着道,「如今天还亮着,哪里这么早就歇息?让宫人们看见,会私下来笑话你我。」 李世民也抬眼看了一下殿门,用两人都明白的话语传递着信息,「我那里说过现在就歇息?只是到里面有几句紧要的话和你说。」 李世民说着站起身,走到观音婢面前牵着她的手,轻轻将她拉起,然后放开手,自己先向内室走去。 观音婢见李世民走向内室,也心领神会,默默地跟在身后。 ------ 观音婢进了内室,李世民站在门口等候,他随手关上房门,一下就将观音婢拥在了怀里。 李世民哪里有什么话说,要说的话连一个字都没有,直接用双唇将观音婢的小嘴堵住。 屋里还没有点上灯烛,内室里很黑,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估计是没按正常的程序,一对别后重逢的恩爱夫妻,就做了羞于向外人言说之事。 ------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先从内室出来,回到榻上坐下。 又隔了片刻,观音婢才从内室出来,大概是经过了一番错乱之后,重整了妆容,她面带娇羞瞟了一眼李世民,依然如刚才一般妩媚靓丽。 ------ 观音婢坐到李世民的对面,端起案上的茶啜了一小口,那茶还有些微热。她盈盈笑着向李世民建议,「咱俩这样干坐着没事做,不如索性下一局棋。」 李世民连忙摆手道,「不下,阿婢要是认真起来,你我棋力相当,一局棋还不下到了后半夜?」 观音婢又提议,「那咱们就出去走走,你领着我看看这长春宫是什么样子。」 ------ 长春宫的布局和晋阳宫差不多,前后两个院,前院是正殿,后院是寝殿,两边是侧殿。 前院住着秦王府幕僚和守卫,后院是李世民的家眷和服侍的宦者、宫女。 李世民和观音婢出了后殿,两人并肩而行,迈着悠闲的步子缓缓从后院走向前院。天已全部黑下来,整个宫院里挂着灯笼,说不上太明,也不是太暗。 ------ 出了后院大门,进入长春宫前院,观音婢对李世民道,「我们到宫墙上看看,看一下宫外是什么样子。」 两人沿着马道上了宫墙,宫墙的城楼上有负责了望的守卫,看到大王和王妃上来,守卫向李世民施礼,李世民含笑点头向他们示意。. ------ 李世民、观音婢沿着城墙向东缓行了一段,驻足并肩站立。 正是月初,新月如钩,繁星满天。 举目南望,看不到村落,看不到人迹,看不到一点灯火,视线之内全是无边的夜。 ------ 长春宫建在三面峭壁之间,四周没有村落,在暗夜之中,孤灵灵守护着关中向东的咽喉要道。 对于在京师繁华之地住惯的观音婢来说,李世民在这里实际上是一种寂寞的坚守。 无事的时候,显示不出他存在的任何意义,只有关中面临来自己东方的侵犯时,才体会到这里的重要。 ------ 观音婢靠上去挽住李世民的臂膀,低低地问,「世民阿兄,你说一说,你镇守在这里,是想显示你的重要,还是愿默默无声地守在这里?」 李世民仰脸看着天上的繁星,他抬起右手抚着观音婢挽着自己臂膀的手,沉默了片刻才缓声道,「等到这里变得重要时,说明山西、河东已经失守。我作为大唐的亲王,永远不希望会有这一天。」 「我宁愿默默地守在这里。」 「如果真如阿婢所说,阿爷离开我仍能平定天下,我又有何资格去和大兄争太子之位?」 「真是那样,阿兄就陪着阿婢一生幸福地平安老去。」 观音婢挽紧李世民的臂膀,柔声道,「阿婢心里却很矛盾,不想让世民阿兄变得重要,又想让世民阿兄变得重要。」 李世民细细品味观音婢所说的话,他发自内心来说,自己又何尝不是? ------ 夜凉如水,春寒料峭,李世民感觉到观音婢的手有些微微发凉,他关切地道,「天有些冷,我们还是回去吧。你产后不久,以免受了风寒。」 观音婢听话地点点头,两个人稍微加快了步子,从城墙上下来往寝殿走。 ------ 回到寝殿,李世民、观音婢直接回到内室。 此时的内室已掌了灯烛,屋里的一切都笼在晕黄的光里。 两人脱去外衣,拉开锦衾背靠着迎枕坐在卧榻之上,观音婢将螓首埋进李世民的怀里。喁喁说着情话,说不完别后的相思。 李世民右手搂着观音婢的香肩,将左手轻挪,有表达不尽的怜惜。 ----- 李世民嗅着观音婢淡淡的发香,温声轻问,「阿婢是不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观音婢抬起脸看着李世民,「什么话?」 李世民轻轻捏了观音婢一下,凑在她耳边说道,「可记得我说过,欠你的都要还你?」 观音婢故作不解地问,「世民阿兄欠阿婢什么?」 李世民探手便去咯吱她,说道,「装迷。」 观音婢低声娇吟,将身子缩进李世民的怀里。 李世民将观音婢放下,温热的唇已吻上她的眼睑,口中轻语着,「我还说过要将你收拾得魂不附体。」 ------ 别后重逢的日子,总是让人沉醉,李世民、观音婢经过了太多的别离。 如今香软在怀,一对恩爱夫妻对春宵暖帐分外珍惜。 经过一夜的温柔相拥,两人醒来时,窗外已是鸟声啾啾。 观音婢不想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李世民,「外面鸟儿都叫了,你怎么还不起来去练武?」 李世民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今日不去了。」 ------ 观音婢睁开眼,握拳轻轻捶着李世民,嗲声求道,「世民阿兄,你还是去吧。你往日总是老早起来,如今却赖床不起,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可不愿跟着你丢人。」 「要真是这样,等我们起来,我会觉得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地。」 李世民底气十足地道,「我偏不起来,又能怎样?」 「如果都是正人君子,又怎么会怀上孩子?你大着肚子几个月,别人会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事?」 ------ 李世民嘴上说着不起来,事实上却已翻身坐起,他俯下身在观音婢颊上亲了一下,看似不情愿地道,「为了照顾阿婢的脸面,看起来我是非得起来不可。」 「就是瞌睡得睁不开眼,我也要起来在宫里转一圈。让宫里的人都知道,本大王不是一个沉迷于美色的正人君子。」 观音婢听李世民发着牢骚,不禁吃吃地笑,她伸出粉臂勾住李世民的脖子撒娇,「既然大王不愿意,就不用起来了,阿婢已经想通,不再怕别人笑。」 两个人说着话,纠缠在一起,接着又是一阵打情骂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二章春寒帐暖免费阅读. 第二四三 幸福时光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来到长春宫以后,和李世民在这里渡过了他们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此时的李世民和观音婢,没有了以前不要孩子的约束,杨婧、阴月娥都有了身孕,只有观音婢一人可以和李世民承雨水之欢,李世民全部身心爱着观音婢,两人相亲相爱再无任何的禁忌。 ----- 关中业已稳定,东边无有战事,李世民担任着闲差,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做,就带着观音婢游山玩水,饱览大好河山。 李世民和观音婢一起登华山览盛,过黄河赴五老峰礼佛,虽说两人不相信释家之言,但是看善男信女们虔诚膜拜,也有一种别样的心境。 伫立黄河岸边,看河水滚滚南下,对孔老夫子「逝者如斯夫」的感叹,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往日不可追,一去不回头,人生苦短,更要珍惜当下。 ---- 观音婢看李世民整天陪着自己,像是无所事事,心中有些不安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难道真的是只想做一个平安大王?」 李世民微笑着反问观音婢,「难道阿兄这样天天陪着你,阿婢觉得不好吗?」 观音婢感慨地道,「人生哪能事事好事都占全,向来是有舍才有得。」 「阿婢倒是想让世民阿兄日日这样陪着,可是你自小就立下的宏图大志又如何实现?」 ------ 李世民望着奔腾不息的黄河水,缓声说道,「登高望远,临水增智,可以开阔眼界,充溢胸怀,从大好河山之中感悟做人的灵感。」 他呵呵笑着对观音婢道,「阿婢不要以为,我已被你这个美人儿消磨了意志,你也如这大好河山一般,鼓起了我建功立业的壮志豪情。」 「有你常伴在身边,我奋斗的欲望就永不会停息。」 ------ 观音婢被李世民半是调侃,半是夸赞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面含娇羞地道,「阿婢哪里有世民阿兄说的那么重要?」 李世民搂住观音婢的肩膀,两人并排站立,深情地道,「阿婢与任何女子都不同,你在我心中没有人可以替代,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女子。」 李世民右手揽住观音婢的肩膀,左掌握紧她的纤纤素手,观音婢靠在李世民的肩上,听了李世民的话,越发显得娇羞。 ------ 观音婢抬眼看着李世民问道,「世民阿兄今后是如何打算?」 李世民胸有成竹地道,「这段时日,我一直在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阿婢你说,在这群雄并起的乱世,要想立于不败之地最需要的是什么?」 观音婢沉思了一会答道,「我觉得是兵与粮。有兵才能攻城略地,有粮才能养兵。」 ------ 李世民点头,「对,阿婢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如今关中已定,我已经想好,准备向阿爷建议在关中完善府兵之制,养兵于民,让耕农忙时从事生产,闲时操练兵马,此才是富国强兵之道。」 观音婢赞道,「世民阿兄此法甚好,你应该抓紧拟好方略,回京亲自和阿爷去说。」 ------ 回到长春宫,李世民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共同谋划了在关中「整军兴农」的方略,拟好奏折后,李世民回京奏呈李渊。 李渊看后,完全赞同李世民的想法,交由李世民去办理。 李世民按照李渊的指示,依照方略,在关中各府设置骠骑府,建立十二军,选素有威名者为将军,整军兴农,边练兵边做农耕。 从些之后,关中军队兵强马壮,筑牢了开创大唐的根基。 李世民做为太尉,手中掌握着大唐一支最强的力量。 ------ 李世民从长安回到长春宫之后,着手整建军队,虽然比往日忙碌了一些,但是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辅佐,他也不必事事躬亲,闲暇的时候就陪着观音婢去享受那大好的春光。 清明已过,宫柳已绿,这一日又是一个明媚的春日。 李世民有幕僚代劳,儿子李承乾有乳娘照看,李世民、观音婢都成了无事可做的闲人。 ------ 用过早膳,李世民到前殿转悠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后殿,见观音婢正坐在榻上看书,他百无聊赖地道,「人要总是闲着,确实无趣,总想着找些事情来打发时日。今日春光明媚,暖意融融,我带阿婢到一个好去处。」 观音婢将视线从书上移开,看着李世民调侃道,「你这个不务正业的大王,又要到哪里?」 李世民道,「通灵陂。」 观音婢不解地问,「通灵陂是个什么地方?」 李世民故意不答,「阿婢先说去不去?去了就会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好。」 ----- 观音婢见李世民和她卖关子,她反将了李世民一军,「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你如今啥正事不干,整日带着我到处跑。」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我魅惑大王,将大王带坏。假如阿爷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李世民接着问,「你说到底去不去?」 观音婢干脆地拒绝,「不去。你不在意别人说,我还在意这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 李世民见观音婢故意和他作对,就笑着走到她面前,将书从观音婢的手中抢过来放到案上。 然后,一下将观音婢抱起,坏笑着威胁,「你要是再说不去,我就这样抱着你走出殿外,放到马上。」 观音婢嘴上说着不去,心里也想去看看通灵陂是个啥地方,她用拳头捶着李世民道,「你放我下来,我就跟着你去。」 ------ 一番心机的较量,观音婢是欲擒故纵,李世民是霸王硬上弓,说不清到底是谁输谁赢。 这就是恩爱夫妻之间真真假假的感情游戏。 情侣之间说出的话不要太认真,对与错没法用常理和逻辑来评判。 ------ 李世民将观音婢放下来,观音婢整了整衣裙,理了理头发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要等我一下,因为要骑马,我要去换一身猎装。」 李世民笑道,「又不是去围猎,穿什么猎装?我们是出去闲游,穿身上这衣服就好。」 观音婢接着道,「那总要戴个幂罗。」 李世民听了呵呵地笑,「这里也不像长安的大街之上人头攒动,走十里地还碰不见一个人,带什么幂罗?」 观音婢拗不过李世民,只好随了他。李世民让人牵来两匹马,其中一匹是腾霜,仍然让观音婢来骑。 两人也不带随从侍卫,出了长春宫南门,缓辔游缰向西而去。 ------ 向西行了十余里,远远看到亮汪汪一处水面,向西一眼看不到边。 走到近前,只见天水一色,上下都是纯净的蓝。 蒲柳新叶嫩绿,郁郁葱葱。 去年芦苇也没人收割,一丛丛干枯的芦苇,挺立在春风里,顶上的苇缨在轻轻荡漾,早已被风吹走了白絮。 地下浅草已经萌发,向湖面的北边望去,是满眼的青绿。 飞鸟成群翔于天际,野鸭三三两两游弋在水面,最让观音婢惊讶的是在水面的浅滩处,有数不清的白鹤。 李世民告诉观音婢,这里就是通灵陂。 ------ 李世民和观音婢下了马,沿湖畔缓缓而行。 观音婢翠裳红裙,手牵白马,行走在绿色的春天里,显得犹为耀眼,如美人入画,为春色美景增加了一份灵气。 两人走到一处向阳的斜坡停下来,将马放开,让它们自己去啃食嫩嫩的青草,李世民和观音婢则靠着斜坡坐下来。 ------ 观音婢抱膝坐在草地上静静看水边的白鹤。 李世民则拨了一根青草叼在口中,双手枕在脑后,斜躺在坡上看蓝蓝的天。他看观音婢静静地出神,轻轻地拉了一下观音婢的衣袖,说道,「阿婢不如也躺下来晒一晒太阳。」 观音婢好像没有听到李世民说话,依愣愣地出神。 ------ 李世民坐起,附到观音婢耳边,油腔滑调戏弄观音婢,「我在突厥打仗的时候,听说他们的男男女女,都像咱们如今这样在草原上亲热。」 观音婢扭过脸瞪了李世民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咋发现你这个大王越来越没羞没臊。」 李世民腆着脸依然在笑,他引经据典争辩,「孟老夫子说:食色,性也。此乃人之大欲,阿婢怎不听夫子的教诲?」 观音婢哂笑道,「你那是冠冕堂皇的歪理。你坐好,我有话和你说。」 ----- 李世民见观音婢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再嘻笑,问道,「阿婢是不是又有了高见?」 观音婢指着水边道,「你看那些白鹤。」 李世民顺着观音婢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数十只白鹤在不远的浅水滩上悠闲地觅食、休息。 ----- 那觅食的白鹤眼睛看着水中,慢慢地抬腿,再慢慢地放下,隔了很长时间才迈出一步,似是在观察,又像是在等待,然后突然用长喙疾速地向水中啄去。 歇息的白鹤则将尖尖的长喙弯向长长的脖颈处,一只腿站在水中,有成群的野鸭从身边游过,它们也不摇不动,似乎是心无旁骛,不为外物所扰。 有的则悠然地迈着步子,仰天长鸣,发出清亮的叫声。 ----- 李世民奇怪地问,「阿婢又发现了什么?」 观音婢道,「世民阿兄有没有发现,那些白鹤就像现在的你。」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三幸福时光免费阅读. 第二四四章 野鹤闲云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指着说水边的白鹤说,它们像如今的李世民。 李世民问观音婢,「阿婢说说它们哪里像我?」 观音婢双手抱膝蜷腿而坐,扭脸看着李世民,「你看它们是不是像世民阿兄一样悠闲?一个个随心所欲,自得其乐。」 李世民又拨了一根青草放在唇间,右手捏着草梗轻轻地咬着,默默地看着水中的白鹤,似乎是在想观音婢说的对不对。 他盯着那群白鹤看了一会,说道,「我和他们还有不同的地方,我是真正的无忧无虑,衣食无忧,它们还要想办法觅食才能活着。」 ------ 观音婢甜笑嫣然看着李世民,「我只是拿来做一个比喻,世民阿兄就扣起了字眼。」她接着呵呵地笑,「你咋不说,你没有和它们一样长了一身羽毛?」 李世民强辩道,「和阿婢说话,就要认真,不然你会说我心不在焉,说不定又要挨你一通训斥,我可不敢有一点马虎。」 ------ 观音婢也不理李世民的辩解,继续说道,「我觉得世民阿兄与它们还有相似的地方。」这次她不再说一样,而是说相似。 「你看这些白鹤,在地上的时候,和那些野鸭相比,可以说是鹤立「鸭」群。」 「那些野鸭一气只能飞出个一里半里,它们的心中只有三里五里的小天地。而那些白鹤却有冲天之志,他们的目标在远方,有更大的世界,有更广阔的天地。」 「世民阿兄是出类拔萃之人,天下芸芸众生,就如没有见过世面的鸭儿们,怎会知道你心中想些什么?」 她接着问李世民,「不知世民阿兄信不信?这天下有一半的百姓,一生一世没有走出过离家方圆二十里。他们被户籍拴在土地上,哪里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 ------ 李世民见观音婢又提起家国天下,心中想道,出来玩是为了放松心情,如果再谈些严肃的话题,怕会扫了出游的兴致。. 他于是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阿兄可不想做那费尽心力远征的仙鹤,宁可做水中成双结对的野鸭、野鸳鸯。」 观音婢被李世民扰了谈论的话题,有些不愿道,「世民阿兄又在言不由衷,我难道不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 就在这时,李世民猝然搂住观音婢的肩膀,将她按倒在草地上。 观音婢小声嗔道,「你想做什么?小心弄脏了我的衣裳。」 李世民右肘撑着草地,左手轻轻按着观音婢,侧身斜靠在草坡上,低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想体验一下,突厥的少男少女怎么谈情说爱。」 观音婢低声斥道,「你疯了,荒郊野外哪能干那种事?要是让人碰上,咋还有脸活着?」 ------ 说着,观音婢就要推开李世民的手坐起来。 李世民有几百斤的力气,一个手指就能轻松将观音婢按住,她根本没有可能挣脱李世民的控制。 李世民幸灾乐祸地看着观音婢无可奈何的样子,嘻嘻笑着说道,「就是因为这里是荒郊野外,才不会有人来,方圆十里之内就没有一个人。」 观音婢坚决拒绝道,「没有人也不行,在清天白日之下,做那龌龊事,心里总是不踏实。」 李世民见观音婢心中不踏实,也不好硬来,索性说道,「那我们就躺在这里晒晒太阳。」 ------ 观音婢见李世民改了主意,就不再坚持着起来,两人平躺在草坡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数着天上的云。 风轻云淡,暖意融融,明亮的日头照着,晒得李世民、观音婢懒洋洋的。 李世民嘴上说是在晒太阳,心中却是别有所图。他将观音婢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手轻轻握着,指端拂着观音婢的掌心。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观音婢静静地躺着却有微微心动的感觉。 慢慢地李世民将自己的小腿放在观音婢的小腿上,两人的小腿交迭在一起,在轻轻地摩挲。 李世民和观音婢在草坡上并排而卧,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观音婢能敏锐地感受到李世民每一个轻微的动作。 感官在感知,心好像也在交流。 ----- 李世民的手从观音婢的手心缓缓移向小臂,就这样慢慢地一直向上移动着,观音婢却渴望着他的手不要停下来。 李世民忽然翻过身吻向观音婢的双唇,观音婢这次竟然没有丝毫的拒绝,反而将双臂勾在李世民的颈后。 观音婢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她如今在乎的只有心底的渴望。 ------ 太阳暖暖地照着,微风徐起,吹皱波光粼粼的水面。 白鹤依然在悠闲地觅食、歇息,成群的野鸭划过水面不停地游弋,它们并未感觉到自己的附近与刚才有什么不同。 激情过后,李世民和观音婢依然平躺着,李世民依然牵着观音婢的手。 什么事情好像都没有发生,只是身下的嫩草显得有些凌乱,两人也不说话,就如刚才一样,让太阳懒洋洋地晒着。 ----- 两人平复了一下心绪,过了一会儿观音婢柔声说道,「世民阿兄,我们该回去了。」 李世民扶着观音婢坐起,然后慢慢站起来。 观音婢站好之后,对李世民娇嗔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把我的头发和衣服都弄乱了?」 李世民围着观音婢看了看,微微笑道,「头发还好,发髻未乱,只是沾了些干草,我来忙你捡一下。」 他转到观音婢的身后,一根一根将沾在身上的干草捡下来,又帮她拉了拉衣衫,回到观音婢身前,笑着道「好了」。 观音婢还不放心,用手摸了摸发髻,又从上至下将自己打量了一遍,才走到李世民跟前帮他拉了拉衣服,捡去身上的干草。 ------ 两人最后相对检视了一遍,观音婢才完全放心。 李世民走到腾霜宝马前,将马缰盘好,然后抱起观音婢,将她放在自己的马鞍上,接着翻身上马,两人共乘一骑。 观音婢踌躇道,「两人乘一匹马怎么回去?」 李世民安慰道,「阿婢放心,我们快到长春宫的时候,再每人各自骑一匹马。」 观音婢叮嘱,「但是不能让城楼上的守卫看到。」 李世民口中说着「好」,轻抖缰绳,胯下坐骑听话地缓缓前行,腾霜宝马很通人性,不用招呼就紧紧跟在身后。 ------ 观音婢坐在李世民的怀中,想起她在城南庄园跟李世民学骑马的情景,那时他们还小,还不懂男女之情,两小无猜,有的只是兄妹似的感情。 如今长大了,两人虽是恩爱夫妻,却也不能再如小时候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共乘一骑,观音婢好想一直如现在这样,李世民能毫无顾及地骑马抱着自己。 ----- 两人边走边感受着相亲相爱的温柔,观音婢幸福地沉浸在李世民的怀抱里。 正走着,李世民忽然勒住了马,轻声道,「不能朝前再走了,再走就会被城头上了望的守卫看到。」 李世民跳下马,将观音婢抱到腾霜宝马的马鞍上,两人并辔而行回到长春宫。 ------ 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四月。 四月是杨婧和阴月娥临产的月份,按照宫中的规矩,即将临盆的产妇要在院里搭设的帐篷里待产。 李世民安排人在杨婧、阴月娥居住的侧殿庭院中,搭设帐篷,两人都按宫中规矩搬到了帐中。 ------ 观音婢忙碌着安排为杨婧、阴月娥临盆做好准备,除了安排好妥当的稳婆,还让李世民从长安专程请来了太医署的吴医师。 一切安排完毕,观音婢却有了再次怀孕的反应。 李世民让吴医师为观音婢诊了脉,吴医师确认她又有了身孕。 听说观音婢又怀上孩子,李世民、观音婢都欣喜异常,李世民抱着观音婢,在她的额头上亲了又亲,算是对观音婢再次为他传承子嗣的奖励。 观音婢心中高兴,却也在暗暗埋怨肚里的孩子,「阿娘和你阿爷刚刚恩爱了一个月,你为何来得这样急?」 ------ 整个四月,让李世民高兴的事接踵而至。 先是阴月娥生了个儿子,李渊赐名李宽。 后面杨婧生了儿子,李渊赐名李恪。 李世民年近二十没有一儿半女,刚满二十岁,一年就有了三个儿子,还有一个正急匆匆地走在路上,他心中怎能不高兴? ------ 一日,观音婢在长春宫寝殿安心养胎,李世民抱着李承乾在屋里转悠,他一边逗弄李承乾一边和他说话。 他对着李承乾调侃着道,「你刚有了两个弟弟,阿娘准备再给你生个弟弟。这下可苦了阿爷,阿爷又没人可抱了。」 观音婢听到李世民和儿子胡咧咧,生气地道,「看你都和孩子说些啥?你这叫为老不尊。」 ------ 李世民嘿嘿笑道,「他这么大一点,啥都听不懂,说说又何妨?」 观音婢正容道,「听不懂,你也不能啥话都当着孩子乱说,假如你养成了习惯,等孩子长大了,你顺口说出不合适的话,这样对孩子多不好。」 「以后不管当着哪一个孩子的面,你都不能乱说话。」 李世民看观音婢认真的样子,只好认输道,「好,以后就听阿婢的。」 ------ 观音婢变本加厉地道,「还有,以后当着孩子们的面不能喊我阿婢?」 李世民疑惑地道,「那让我喊你什么?」 观音婢一本正经地道,「以后当着孩子的面,我喊你大王,你喊我王妃。」 李世民晃着怀里的李世乾,看着他的脸道,「王妃生气了,以后本王当着你的面再也不敢胡说。」 李世民说完,觉着有些不顺口,转脸看着观音婢呵呵地笑。 ------ 武德二年,对于李世民来说是幸福的一年,也是丰收的一年。 他先是得了三个儿子,接着观音婢就再次有了身孕。 到了七月、八月,阴月娥、杨婧也不甘示弱,像是要和观音婢展开生孩子比赛,她们两个也先后再次有了身孕。 所以说,武德二年又是李世民一心一意造人的一年。 ------ 长春宫里,李世民和他的王妃、妾室,在一心一意生孩子。 但是在黄河以东和黄河以南,却频频传来大唐军队接连失利的消息。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四章野鹤闲云免费阅读. 第二四五章 山西势危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安排关中各州和幕僚兴农强兵,整建十二军,他自己却闲着无事,一心一意生孩子。 但黄河以东、黄河以南,却频频传来大唐军队失利的消息。 李渊制定的,南面由李孝恭出巴蜀平定江南;北面由李神通出山西、河北平定山东;中间由魏征、李世勣出面,劝降李密旧部,三路出击的计划出现全面挫败。 ------ 南路的信州总管李孝恭,不但未能向东推进,峡州、上峡等城还多次受到萧铣袭扰。 北路的淮安郡王李神通,中间的魏征、李世勣,不但未能开缰扩土,反而是一败涂地。 更为令人痛心的是,李元吉守卫的山西、河东,本是李渊晋阳起兵的根基所在,如今也几乎全部沦陷。 ------- 先说一下守卫山西、河东的并州总管、齐王李元吉。 这一年,李元吉年满十六岁,娶前朝德王杨雄的孙女为齐王妃。 前年,观音婢在晋阳时,李元吉不听温大有、唐宪的劝阻在晋阳宫中胡闹,被观音婢设计整治了一顿,从那时开始他有所收敛,专心练习武艺,武功大有长进。 去年二月,温大有随观音婢回到长安,留下唐宪辅佐李元吉。 ------ 观音婢离开晋阳后,没有人能再压制李元吉,李元吉便再次开始放纵起来。 李元吉禀赋过人,年龄渐长,武艺大增,浑身精力无处释放,便重新和家奴、侍卫们玩起打仗游戏,常让数百人披甲对战,先后有多人死伤。 唐宪多次出面劝阻,李元吉根本不听。唐宪无奈,只得想出一个方法宣泄李元吉用不完的精力。 ------ 唐宪最擅长的技能是围猎,当年李渊在晋阳时,他便经常陪李渊出去围猎。 唐宪认为,与其任李元吉在宫中胡闹,将家奴、侍卫作为对手,不如让他出去打猎,这样他不但可以练习一下武艺,也不会造成人员伤亡。 于是,他便诱导着李元吉和他一起出去围猎。 ------ 李元吉跟着唐宪参加了几次围猎之后,便对围猎着了迷,一日不出去围猎便心痒难耐。 每次出去围猎,李元吉都让人拉着几十车的围猎器具,前呼后拥出城而行。 围猎的时候,李元吉对属下也不加管束,所到之处一干人众践踏百姓庄稼,抢夺百姓财物。 更有甚者,李元吉以用箭射人为乐,他带领随从纵马疾驰在大街上,当街以箭射人,看被射的人能不能躲开。 ------ 李元吉的恶行,致使晋阳百姓怨声载道。 唐宪想劝谏,但却无能为力,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上奏李渊,让李渊另外派人来辅佐李元吉。 李渊在年初的时候,派遣驸马都尉、殿内监窦诞,右卫将军宇文歆到晋阳辅佐李元吉。 ------ 窦诞和宇文歆到达晋阳之后,李元吉根本不把两人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 李元吉对窦诞和宇文歆说,「我宁可三日不吃饭,也不能一日不围猎。」 窦诞劝阻不住,只好日日陪着李元吉出去围猎,以免他闯出更大的乱子。 ------ 最让人不耻的是,李元吉妻妾成群,还满足不了他的yin欲,他竟然夜里带人出府,踏门入户强奸民间妇女。 宇文歆屡次劝谏,终究不起任何作用,他怕乱子越闹越大,自己无法开脱辅佐不力之罪,就向李渊如实表奏李元吉的所作所为,也将窦诞放纵李元吉的事奏报李渊。 ------ 李渊接到宇文歆奏报之后大怒,免去李元吉的所有官职。 李元吉年龄不大,却狡诈异常,他强迫晋阳当地的豪强、名流联合向李渊上书,在奏疏上极力夸赞李元吉,赞他武艺高强、神勇无敌,是确保山西稳固的根本,一致要求将李元吉留任。. 李渊见李元吉受到晋阳豪强、名流的一致拥戴,便改变了主意,又恢复了李元吉的官职。 自古以来,慈父出败儿,李渊也不能免俗,他对自幼缺少母爱的李元吉也极宠溺,结果是养痈遗患,最后铸成大错。 ------ 四月,盘踞于马邑的刘武周勾结突厥,准备南犯攻击山西、河东。 经过两年的积蓄实力,此时的刘武周声势大盛,他亲自率军进驻黄蛇岭,准备南下。 李元吉不明刘武周虚实,派遣车骑将军张达带一百多名步卒前去试探。 张达认为兵力太少,不愿前去,李元吉不听,强行派张达前往。 ------ 张达到黄蛇岭之后,全部被刘武周俘获。张达心中忿恨,便带领刘武周的军队攻战榆次城。 接着,刘武周派大将宋金刚率三万精兵南下,围困晋阳。 李元吉据城坚守,李渊闻报派太常卿李仲文领兵救晋阳。 宋金刚见一时难以攻下晋阳城,便绕开晋阳,率军南下,五月攻占平遥,六月攻占介州。 李渊见山西形势危急,下诏:命武卫大将军姜宝谊、行军总管李仲文,率军攻击宋金刚。 ------ 宋金刚命部将黄子英前往雀鼠谷,数次率少量兵力挑战姜宝谊、李仲文。 黄子英每次都是刚一交战,就佯装大败而逃。如此再三挑衅,姜宝谊、李仲文大怒,率全军进行追击,宋金刚早就设下埋伏,突然出击,唐军大败,姜宝谊、李仲文全部被俘。 后来姜宝谊、李仲文逃回,李渊仍然让他二人率军抵御宋金刚。 ------ 山西、河东危在旦夕,李渊心中忧虑,他召集李建成、裴寂、萧瑀、刘文静、陈叔达、李纲等朝廷重臣商议应对之策。 李建成、裴寂、萧瑀、刘文静、陈叔达、李纲等人,都知道李渊不愿启用李世民。 李建成、裴寂两人心中另有所图,自然不希望李世民再立下赫赫战功。 萧瑀、陈叔达、李纲三人是读书之人,爱儒家思想的影响,信奉「立嫡以长不以贤」的道理。 这五个人都知道,一旦启用李世民,将是放虎出山,再想将其关入笼中将是千难万难,最后的结果将危及到大唐江山社稷的传承。 ------ 在这六人之中只有李建成、刘文静懂得用兵。 李建成作为太子,不适合领兵为帅。 在不启用李世民的情况下,能救山西、河东危难的只有刘文静。 在这六位重臣之中,也只有刘文静坚决要求将李世民委以重任。 由于其他人都不同意启用李世民,李渊与几位重臣商议后,也没有拿出可行之策。 ------ 自李渊称帝之后,裴寂与刘文静这两个晋阳起兵的元勋就出现了嫌隙。 刘文静自认为才略和功劳都在上裴寂之上,但是位次却在裴寂之下,心中很是不平。 一次在家中与弟弟刘文起一起喝酒的时候,酒醉之后,刘文静心中怨愤,拔出刀砍在柱上,恨恨地道,「我一定要砍下裴寂的首级。」 每次在朝堂上议事的时候,不管裴寂说什么,刘文静都反对,并数次侮辱裴寂,裴寂因此对刘文静怀恨在心。 ------- 裴寂也想除去刘文静,但却没有搬倒他的证据。于是他便心生一计,买通刘文静弟弟刘文起的小妾,让她收集刘文静谋反的证据。 刘文静家中出了内奸,便不平静起来,府中经常闹鬼,弄得一家人人心惶惶。 刘文起采用厌胜之法,披散着头发,口中衔着刀在府中作法驱鬼捉妖。 ------ 如今,李渊如今召集几位重臣商议应对刘武周之事,如果不启用李世民,几位重臣之中只有刘文静善于用兵,裴寂怕李渊任用刘文静为帅,假使刘文静再立下大功,对裴寂极为不利。 裴寂便想着要尽快除去刘文静,他暗中让人指使刘文起的小妾,让她举报刘文静兄弟二人的所做所为。 ------ 李渊其实对刘文静也不放心。 一来刘文静是李密的姻亲,李密谋反被杀之后,李渊便对刘文静有所防备。 二是刘文静与李世民关系亲密,李渊怕刘文静怂恿李世民争夺太子之位,让李建成、李世民兄弟相残。 有了这两层顾及,李渊想除去刘文静也是早晚之事。 ------ 李渊接到刘文起小妾的举报,就与李建成、裴寂、萧瑀、陈叔达、李纲商议怎么处置刘文静。 李渊对几位重臣道,「从刘文静的言行来看,他是真的要反。」 萧瑀、陈叔达、李纲三人认为刘文静不会反。 裴寂对李渊道,「刘文静才略胆识超过常人,阴险狡诈,他是什么样的人,主上最清楚。如今天下未定,留他必是后患。」 ------ 李渊思虑再三,最后采纳了裴寂的意见,将刘文静、刘文起全部处死,全家人没入官府为奴,家宅田产充公。 可怜刘文静,当初苦心竭虑为李世民谋划,诱使李渊、裴寂谋反,最后却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这也怪不得别人,只怪他自己名利心太强。 ------- 李渊杀了刘文静,朝中没有了领兵抗击刘武周的朝廷重臣,那么他是不是要启用李世民呢? 答案是否定的。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五章山西势危免费阅读. 第二四六章 临危受命 http://.biquxs.info/

山西情势危急,李世民心中如焚,他想上书李渊,自行请缨带兵入山西收回失地。 观音婢看到李世民坐卧不安的样子,劝慰李世民,「你说大唐的天下,是谁的天下?」 李世民道,「当然是阿爷的天下?」 观音婢笑看着李世民,「那将来呢?」 李世民不假思索答道,「大兄身为太子,是名正言顺承继大统之人。」 -------- 观音婢又问,「守卫山西是谁的职责?」 李世民道,「四弟是并州总管,确保山西稳固当然是他的职责所在。」 观音婢笑眯眯的看着李世民,「那么世民阿兄说说,阿爷以什么理由派你去山西呢?难道让阿爷说,四叔难以胜任吗?」 「如果阿爷说四叔难以胜任,而让你去,那么你就得罪了四叔,他会恼你一辈子。」 「阿爷不傻,只有四叔自己说不行的时候,才有可能让你去。」 「如今最大的可能是,阿爷会派他最任何的人去协助四叔。」 ------ 李世民听了观音婢这一番分析,感慨地道「阿婢遇事总是比我冷静,正如阿婢所说,我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看到一个个坏消息传来,我实在是静不下心。」 观音婢劝道,「世民阿兄静不下心时,就多读几遍《本经阴符七术》,和幕僚们商量一下,假如有一日命你接手山西、河东,你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 事情的发展果如观音婢所料,李渊杀了刘文静之后,仍然没有启用李世民的想法,他苦思冥想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就在这时,裴寂毛遂自荐愿意到山西去。 裴寂只所以毛遂自荐,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 ------ 裴寂的根基在山西,他的家宅田产都在那里,如果山西不保,他经营半生的心血倾刻不保。 再就是自晋阳起兵以来,别的开唐元勋都有战功,只有他没有军功,他想趁此机会立些军功,巩固自己的地位。 李渊对裴寂最是亲厚,对他极是信任,便任命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讨伐刘武周,授以大权任其便宜从事。 ------ 裴寂率军通过雀鼠谷,到达介休城外,宋金刚占据介休城进行防御。 裴寂不懂军事,将大军驻扎于度索原,军营中饮用的是涧水。 宋金刚派人查看地形,了解到这种情况之后,截断裴寂驻军的水源。 唐军士卒断水以后,难以忍耐,裴寂下令将军营移到靠近水源的地方。 裴寂在转移大营的时候,也不做好防备,宋金刚在城上看到正在拔营的唐军没有一点章法,乱作一团,趁机率军进行攻击。 唐军毫无防备,顿时溃不成军,全军几乎损失殆尽,裴寂与少数部属侥幸逃脱,一日一夜逃到晋州临汾城。 ------ 以前,刘武周多次派兵攻打西河城,浩州剌史刘赡据城坚守,行军总管李仲文率军到西河城,与刘赡共同守卫西河城。 待到裴寂兵败,晋州临汾城以北,只剩下晋阳和西河没有沦陷。 武卫大将军姜宝谊再次被宋金刚俘获,这次宋金刚不再手下留情,当即将姜宝谊杀害。 姜宝谊是继刘文静之后,第二个死去的晋阳起兵元勋。 裴寂逃到临汾之后,上表向李渊请罪,李渊却未降罪于他,好言安慰裴寂胜败乃兵家常事,仍让他镇守河东。 ------ 刘武周的军队接连获得胜利,气势正盛,他亲自率兵南下,准备围攻晋阳。 此时的晋阳已是孤城一座,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想守住晋阳很难。 宇文歆向李元吉建议,不如弃城而去,这正中李元吉下怀,他当即同意宇文歆的想法。窦诞开始极力反对,认为这种做法是违犯圣命,逃到长安必是死罪。 ------ 宇文歆问窦诞,「将军以为是晋阳城重要,还是齐王殿下的命重要?」 「丢了晋阳城,以后还可以设法夺回来,齐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却不可再挽回。」 窦诞权衡再三,宇文歆觉得说得有理,晋阳城重要,但是齐王的命更重要,他只好听从宇文歆的建议。 ------- 三人达成共识之后,商定了弃城的方案。 第二日李元吉下令召集精兵强将,将自已的妻妾扮伴士卒,由亲兵守卫。然后,李元吉命令行军司马刘德威,「你带领老弱士卒守城,我带领强兵出城作战,你定要守好城池,不得有失。」 刘德威不知是计,便依令而行。 到了晚上,李元吉率领精兵护卫着妻妾连夜出城,率军逃回长安。 ------- 李元吉弃城而逃不久,刘武周便率大军来到晋阳。晋阳豪强薛深率人献城而降,刘武周兵不血刃占领晋阳。 刘武周占领晋阳以后,派宋金刚攻打晋州临汾,临汾随之沦陷。接着宋金刚又攻陷龙门,大军进逼绛州城。 ------- 李元吉弃晋阳逃回长安,李渊大怒,对礼部尚书李纲道,「四郎年幼,不通世事,朕才派窦诞、宇文歆前去辅佐。晋阳是大唐的根基所在,精兵数万,粮食无数,他们竟然就这样弃城而去,听说是宇文歆出的主意,朕当斩之。」 ------ 李纲向李渊进谏,「齐王年少,骄狂不羁,窦诞不加劝谏,还为殿下掩饰,致使失去民心,有今日之败,实是窦诞之罪。宇文歆力谏,齐王殿下不听,他已如实奏明圣上,宇文歆才是忠臣,怎么能杀呢?」 李渊沉思不语,良久才慨然叹道,「如非听公之言,朕差点滥杀无辜。仔细想来,全是元吉的错,窦诞、宇文歆又怎能劝阻得了呢?」 于是,李渊将窦诞、宇文歆赦免,不再问罪。 ------ 到了十月,河北、山东也传来唐军失利的消息。 窦建德先后攻克相州、黎阳,大败唐军,俘获淮安王李神通、李世勣的父亲徐盖、魏征和李渊的妹妹同安公主。只有李世勣带领数百骑渡沁河逃走。 但窦建德以李世勣的父亲徐盖为人质,劝说李世勣投降,李世勣无奈之下只得也投降了窦建德。 ------ 此时,山西只剩西河一座孤城,河东也江河日下。 宋金刚攻下临汾后,接着攻下浍州。 裴寂是靠溜须拍马起家之人,性格软弱,无将帅之才。黔驴技穷之下,只得传书河东各州收拢百姓入城。 民心不定盗贼四起,夏县乱民吕崇茂聚众自称魏王,响应刘武周。裴寂派兵讨伐吕崇茂,竟为吕崇茂所败。 李渊只得下诏,命永安王李孝基、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内史侍郎唐俭等率兵讨伐吕崇茂。 蒲坂王行本,也与刘武周相呼应,至此河东也失陷十之六七。 ------ 眼看山西、河东大势已去,李渊这时才想起了李世民,他写来书信与李世民商议。 李渊在书信中对李世民道,「贼势强大,我军难与之争锋,二郎看是否应该放弃黄河以东,收缩力量全力守卫关中?」 ------ 李世民看到经自己一手开创的山西、河东几乎损失殆尽,实有痛心疾首之感。由于父亲李渊对自己的忌惮,李世民不便出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如今李世民接到李渊的手书,即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商议该如何答复李渊。 众幕僚皆认为,李世民此时当迎难而上,自动请缨,力挽狂澜。 李渊亲自手书垂询,已到了李世民再次出山的时机,想到自己终于又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李世民心中有几分悲怆,同时也豪气顿生。 ------- 回到寝殿,李世民将李渊的手书拿给观音婢观看。 观音婢看后,嫣然笑道,「世民阿兄心中作何打算?」 李世民将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商议的情况告诉观音婢。 观音婢幽幽地叹气,「阿婢只所以一直劝世民阿兄隐忍,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你向阿爷说再多,阿爷也不会启用你。」 「阿爷压制你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他是不愿看到将来你们兄弟手足相残。」 「假如这次阿爷同意世民阿兄领兵收复山西、河东,世民阿兄定要谨慎行事,不负阿爷所望,只能胜不能败。」 ------ 得到幕僚和观音婢的支持,李世民表奏李渊,「山西、河东,是开创大唐的根基所在,乃国之根本。」 「河东殷实富庶,是京师的依靠,如果轻易放弃,儿臣怀恨难平。至尊如愿让儿臣率精兵三万,儿臣必扫平刘武周,收复汾、晋失地。」 ------ 到了此时,除了让李世民挂帅出征,李渊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李渊御驾亲征吗?他自己也没把握,真是这样他还要带上李世民。 让太子李建成为帅吗?一是不合规矩,二是李渊对他用兵没有信心,一旦李建成失利,会引起朝野震动。 李渊只有一个选择,启用李世民。 ------ 李渊和朝廷重臣商议领兵出征的人选,李建成已得到幕僚的建议,不可轻言领兵出征。 几位重臣皆无良策,没有人再反对启用李世。 十一月中旬,李渊调集关中所有军队交给李世民统率,让其讨伐刘武周。 为壮行色,李渊亲自到长春宫为李世民送行。 ------- 李世民出征之后,李渊返回京师。 返京之时,将观音婢和李世民的所有家眷接回长安太极宫。 李渊只所以这样做,一是担心观音婢等人在长春宫没有照顾,二是怕李世民拥兵自重,他的妻儿都在长安,李世民会更听话一些。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六章临危受命免费阅读. 第二四七章 化茧成蝶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等人离开长安大半年,走的时候轻车简从,回来时跟着李渊,却分外的威风。 皇帝出行,可没有轻车简从之说,要用大驾卤簿,所谓卤簿就是依仗,加上随行官员、护卫几千人,所到之处皆要戒严。 观音婢是第一次随御驾出行,这才真正体会到做皇帝的气派、威风,那排场阵势没有几万字无法真正形容。 ------ 观音婢回到太极宫,住进承庆殿,想一想太极宫相比于长春宫要气势恢弘的多,但却比长春宫少了很多的自由,一旦住进来,便成了笼中鸟,想要出去一次实在是太难。 回到宫里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一大早,观音婢便到万春殿向李渊问安。 李渊见观音婢月份已大,行动不便,特别交代观音婢以后不必每日再到万春殿来看他。 观音婢也觉着,儿妇每日挺着个大肚子来见舅嫜,有些难为情,就没有特别坚持,在肚里孩子临盆之前,只是隔三差五到万春殿去一次。 ------ 在回承庆殿的路上,观音婢拐到了千秋殿,去拜望万贵妃。 这次李渊驾幸长春宫,不是休闲,而是为即将出征的李世民壮行,万贵妃并没有伴驾前往,只有少数几个嫔妃跟着一同前去。 万贵妃与观音婢已经数月未见,听说观音婢来了,她赶忙站起身到殿门口迎接。 看到新竹、展画扶着小腹高高隆起的观音婢上了陛阶,万贵妃连忙跨过门坎,来到观音婢面前。 ------ 见到万贵妃,观音婢便要施礼。 万贵妃赶忙双手扶住观音婢的肩膀,她上下打量着观音婢,不禁笑吟吟地问,「怎么这么快又要生了?」 观音婢走的时候,李承乾刚刚满月,如今见她再次挺着个孕肚回来,这实在是出乎万贵妃意料之外,所以想都没想就问出这样的话来。 问完之后,万贵妃才觉着作为一个长辈,这种问法问得有些不太合适。 她心中暗笑,这种事哪里还要问,肯定是小两口不舍昼夜,只争朝夕地恩爱缠绵,才会这么快就再次怀了孩子。 ------ 观音婢听万贵妃这样问,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腼腆地冲万贵妃笑了笑。 万贵妃接替新竹扶住观音婢的左臂,转过身扶着观音婢走向殿门,到了门口她提醒观婢,「阿婢小心脚下的门坎。」 观音婢在万贵妃和展画的扶持下,进了千秋殿。 宫女拿来个迎枕放在东间临窗榻上,万贵妃和展画安置观音婢在榻上西边靠着迎枕坐下,万贵妃则隔案而坐。 ------ 几案的食盒中放着干果,万贵妃拿了两颗红枣让观音婢吃,两人边吃边聊着别后的见闻。 万贵妃抱怨观音婢,「你怎么没把乾儿带来,姨娘天天都在想着这个小家伙。」 观音婢微笑着向万贵妃解释,「阿婢来这里之前,先去了万春殿,带着他有些不方便。」 万贵妃道,「带着他有何不方便,你阿爷巴不得天天有一群小皇孙气他,他才高兴。」 「要不是闰了一个月,乾儿就快满周岁了,是不是如今已经会走了?」 观音婢笑道,「这孩子有些胆小,扶着东西能走,让他自个走,他一步都不敢动。」 ------ 两个人谈了一阵子孩子,万贵妃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道,「你走后这宫里平静了一阵子,这两个月又有人开始不安生。」 观音婢问万贵妃,「姨娘说的是不是那几个宠妃?」 万贵妃奇怪地问观音婢,「阿婢咋知道?」 观音婢耐人寻味地笑了笑,「这不明摆着吗?如今那几个人都生下了孩子,肯定会有新的想法。」 ------ 观音婢早就想到,那次整顿后宫只会有暂时的平静。 当时,李渊的几个宠妃都正怀着孩子,没心思参与后宫的乱事,这几个人安稳,宫中就安静得多。 如今这几个人都已生下了孩子,便会争着想得到李渊的再次宠幸,自然就会生出一些波澜。 ------ 这一年,对李世民来说,是一个丰收年,他一年得了三个儿子。 李渊则比李世民还要厉害得多,年前莫丽芳、孙宝林各为李渊生了一个皇子,过了年另外几个嫔妃又为他生了四个皇子,四个公主。 尹歆的女儿尹语、宇文令馨、张宝林、郭宝林四个人生的是男孩。 杨雄的孙女杨岩、崔民干的女儿崔蔷、杨素的女儿杨娡、薛道衡的女儿薛姝四个人生的是女孩。 ------ 为李渊生下皇子、公主的妃嫔便是有功之人,李渊就要册封。 莫丽芳、孙宝林是李渊称帝后,首先为李渊生下皇子的嫔妃,分别被册封了脩仪、脩容,跻身于九嫔之内,莫丽芳虽然产子而殁,也得到了身后的荣崇。 ------ 尹歆的女儿尹语、宇文令馨、张宝林、郭宝林四个人生的同样是皇子。 尹语册封为德妃,位次紧跟在万贵妃之后。 宇文令馨册封为昭仪,位次列在九嫔之首。 张宝林、郭宝林二人则被册封为婕妤,为正三品,位于二十七世妇之列。 杨雄的孙女杨岩、崔民干的女儿崔蔷、杨素的女儿杨娡、薛道衡的女儿薛姝四个人生的是公主,都被册封为婕妤。 ------ 在皇宫之中,生孩子也要论功行赏,生了皇子的功劳就要大一些,母以子贵。 但是张宝林、郭宝林二人和尹语、宇文令馨生的同样是皇子,为何她们封号却和生女儿的杨岩、崔蔷、杨娡、薛姝一样? 这是因为张宝林、郭宝林的出身门第不高,家族的势力不强,而尹语、宇文令馨是天生的尊贵。 有了新封号的张宝林、郭宝林,品级一下就从正六品,变成了正三品,以后的称呼也变成了张婕妤、郭婕妤。虽说是没有尹语、宇文令馨尊贵,但也比原来的封号「宝林」要强得多。 ------ 都知道宇文令馨背后有宇文家族作为后台,才被册封了昭仪。 很少有人知道尹语为何被册封为德妃,位次紧跟万贵妃之后,比宇文令馨位次还要高一些。 ------ 尹语的父亲尹歆是西梁的朝廷重臣。 西梁归附隋朝之后,萧瑀的阿姊做了杨广的皇后,兄长萧琮到长安来做官,尹歆作为萧家最信赖的人也一起来到长安。 所以说,尹家与萧家可以说是世交,尹语当年入宫托的就是萧皇后的关系。 尹家与萧家有交情,尹歆与萧瑀的关系自然就十分密切。 如今萧瑀是大唐宰相,尹歆就在尹语的册封上求萧瑀替她说话,碍于两家深厚的交情,萧瑀也不好薄尹歆的面子。 ------ 尹语家里有当朝宰相撑腰,自己本人也深得李渊喜欢。 她貌美如花,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尤其与宫中其他嫔妃不同的是,她来自江南,与宫中的其他嫔妃身上有着不同的江南美女气质。 娇小妩媚,旖旎动人,说一口软糯婉转的吴侬软语。 ------ 常言说物以稀为贵,李渊阅尽了后宫北方美女的春色,就格外喜欢这个与众不同的江南美女。 有李渊的喜爱,有萧家这样的后台为她撑腰,如今又为李渊生了个儿子,尹语自然就有了资格被册封为德妃。 ------ 这些原本就被李渊宠爱的嫔妃们,怀上孩子以后,都在宫中静静地蜇伏起来,后宫之中就少了些事端。 如今她们生了孩子之后,尹语成了正一品的德妃,宇文令馨成了正二品的昭仪,其他几位成了正三品的婕妤,一个个身价倍增,说话做事就更有了底气。 就如蜇伏的茧蛹化茧成蝶,她们希望有一个更美好、更广阔的天地。 ------ 相比于宝林之下的嫔妃,这几个刚生下孩子的嫔妃如同大鱼,那些品级低的嫔妃就如同小蝦米。 作为后宫的嫔妃,她们最大的渴望和追求,就是能得到李渊的宠幸,得到更多被临幸的机会。 进御侍寝的机会,是后宫嫔妃们誓死争夺的稀有资源。 ------ 这里不得不再说一下自古以来宫中的进御制度。 按照古制,天子设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这些是有品级的后妃,除了这些有品级的,后宫还数千没有品级的宫人。 ------ 按照代代相传的后宫进御制度。 每个月的上半月,从八十一御妻开始。 御妻们安排九夜,世妇三夜,九嫔一夜,三夫人一夜,皇后一夜,共十五天。 每个月的下半月,从皇后开始。 皇后一夜,三夫人一夜,九嫔一夜,世妇三夜,御妻们安排九夜,共十五天。 所以,每个月加起来,皇后占两天,三夫人占两天,九嫔占两天,二十四世妇占六天,八十一御妻占十八天。 ------ 如今太极宫中的情况是,没有皇后; 夫人二人,是万贵妃、德妃尹语; 嫔二人,是昭仪宇文令馨和孙脩容; 世妇六人,是杨岩、崔蔷、杨娡、薛姝和张婕妤、郭婕妤。 巧的是,这些品级高的嫔妃,每人每月都可以轮到一天。也许是李渊费尽心机专门这样安排。 ------- 二位夫人之中,万贵妃主管尚寝、宫正,尹德妃主管尚功、尚食。 万贵妃怕因为侍寝的事,各嫔妃起争执,就和紫芙、青雁商量后,为每位高品级的嫔妃,每月安排一个固定的日子侍寝。 李渊想临幸后宫的时候,这一日轮到谁,就由谁侍寝。 ------- 按说,每个人都有了固定侍寝的日子,后宫之中应该不会再有纷争。 但是事情往往不是如想的那么简单,后宫之中依然为了侍寝你争我夺。 查起事情的根源,问题出在李渊身上。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七章化茧成蝶免费阅读. 第二四八章 暗潮涌动 http://.biquxs.info/

李渊年岁已大,不复是壮年,精力体力都有所下降。再加上他已没有了刚入住皇宫时的新鲜劲,临幸后宫嫔妃次数也不比从前。 李渊临幸后宫嫔妃的次数减少,而后宫嫔妃渴望得到主上恩宠的愿望,却更加迫切。 此消彼长,两者之间的反差更加强烈。 ------ 尚寝局虽然是给每位品级高的嫔妃,都安排了接受主上临幸的日子,可是每月的中间十二天,李渊能够临幸后宫嫔妃的日子,也只有两三次。 李渊是个随性的人,他不愿拘束着自己,即使这仅有的几次他也是到自己特别喜欢的嫔妃那里去。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现象,有的嫔妃那里他每月都去,有的则是数月不去一次。 每位高品级嫔妃虽说都有固定侍寝的日子,可是李渊不去,等于是和没有一个样。 ------ 能够得到李渊临幸的嫔妃,便想尽方法,用尽手段设法固宠,越发得到李渊的喜欢。不能得到李渊宠幸的嫔妃,一年都难得见上李渊一面,没有机会哄李渊开心,就越发受到冷落。 为李渊生下儿女,地位得到提高的嫔妃们,本来还想着能重新得到李渊的宠幸,但李渊却有所偏爱,致使多数人的希望都落了空。 ------ 希望和现实落差太大,人的心里便会生出幽怨,幽怨过后便生出新的想法,有的嫔妃就将希望寄托到刚生下的孩子身上。 她们在心中寻思,李渊年纪已大,这棵大树终究要倒,将来她们母子总要找个新的依靠。 攀附不上李渊,这些有儿子的嫔妃,便把目标放在了大唐的下一个皇帝身上。 她们都在搜寻下一个可以依靠的目标。 ------ 在嫔妃的心目中,李渊的继承者有两个人。 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李建成,一个是才华横溢的李世民。 这两个人便成了不同嫔妃投靠拉拢的对象,后宫嫔妃们有了新的想法,有些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看好太子李建成的嫔妃们,已经开始和东宫的人走动起来。 ------ 万贵妃为人恭顺,看似柔弱,但并非是没有心计之人,要不然她作为李渊唯一的侍妾,也不会在为人强势的窦皇后眼皮子底下,存活这么多年,而且为李渊生下一儿三女。 万贵妃和襄阳公主与观音婢关系很好,她们与别人有着不同的眼光,她们看中的不是太子李建成,而是长期被压制的李世民。 ------- 另外一个看中李世民的是昭仪宇文令馨,观音婢对她有援手之恩,如今她的三兄宇文士及又投到了李世民的门下,随李世民出征河东、山西。 他们兄妹看中的也是李世民。 ------ 如今观音婢刚从长春宫回来,万贵妃便将后宫的情况向她透个气,她想提醒观音婢,要防备着那几个偏向东宫的嫔妃。 观音婢是个明白人,心中清楚万贵妃的想法,但她并不想说破,而是轻描淡写地对万贵妃道,「作为母亲,为儿女的将来打算是人之常情,姨娘掌管后宫,只要她们不坏了宫中规矩,姨娘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和她们太认真。」 万贵妃叹道,「姨娘如今已没了儿子,才懒得因为这些事管她们,只是你和二郎素来不曾轻看于我,姨娘想给阿婢提个醒,防备着她们在主上面前说你们的坏话。」 观音婢谢道,「谢姨娘关心,阿婢已经省得。」 ------ 观音婢本来只是想到千秋殿拜望一下万贵妃,没想到她会一下和自己说这么多,两人只顾说话,却不曾用过早膳,不知不觉竟到了辰时。 这时,万贵妃贴身的宫女来问万贵妃,何时用早膳。 万贵妃一拍脑门自责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只顾拉着你说话,连用早膳的事都忘了,别饿着阿婢肚子里的孩子。」 万贵妃要留观音婢用早膳,观音婢推辞,「外面还有一群人在等着我,阿婢还是回去再用。」 ------ 听说外面还等着一班人,万贵妃就没再强留。 新竹、展画扶观音婢站起,帮观音婢系上斗篷,戴上袖套,万贵妃跟着三人来到千秋殿门前。 侍立在门前的宫女掀起门帘,观音婢小心翼翼跨过门坎来到殿外,外面天寒地冻,冷得观音婢打了个冷战。 观音婢向万贵妃施过礼向万贵妃告辞,在新竹、展画的搀扶下,来到院中的暖轿前。 ------ 观音婢对新竹道,「吴医师曾经交代产前要多活动一下,我看咱们还是走着回去。」 新竹反对道,「天这么冷,小心会被动着,奴婢觉着还是乘暖轿好些。」 观音婢坚持道,「不妨事,走一会儿就暖和了。」 新竹无奈地看看展画,想让展画帮忙劝一下观音婢。 展画自幼跟着观音婢,知道观音婢的脾气,她不但不劝,反而对新竹道,「既然三娘想走走,咱们就陪着她吧。」 新竹气得一跺脚,没好气地嘟囔展画,「就你会讨好三娘,事事都顺着她。」 ------ 新竹、展画两人拌着嘴,扶着观音婢往院外走。 展画调侃新竹,「新竹阿姊是个好管家,哪像展画只会溜须拍马?」 新竹白了展画一眼,呛道,「你这是做奴婢的不尽职,小心我将你举报到许宫正那里,将你发到掖庭宫受罚。」 ------ 新竹所说的许宫正,指的是覃兰,覃兰原本是姓许。 展画撇了撇嘴,「覃兰阿姊后宫的事还管不过来,哪里会管秦王府的事?」 观音婢含笑听新竹、展画斗嘴,慢慢向前走着也不说话。 新竹提醒展画,「你别只顾说话,小心看着脚下,要是将三娘绊着,看覃兰不将你的屁股打开花?」 ------ 一行人沿着宜秋门往承庆门的道路往前走,数九寒天,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两旁的花树,全都是光秃秃的枝桠,顶上不着一片树叶。 这年的冬天还不曾下过大雪,天上昏黄的太阳照着,给人一种干冷的感觉。 观音婢披着貂裘斗篷,揣着袖套,感觉到并不是太冷,走了一会儿,她见服侍的宫女们冻得一个个缩手缩脚,不忍她们跟着自己受冻,就上了暖轿,很快回到了承庆殿。 ------ 用过早膳,观音婢在后殿东间临窗榻上,靠着迎枕看书。 不一会儿,宫女来报,许宫正、刘司正前来拜见王妃娘娘,观音婢知道是覃兰、侍琴来了,就吩咐让她们快点进来。 由于是自己人,观音婢也不再移步到正厅,仍然如刚才一样靠着迎枕坐着。 ------. 覃兰、侍琴二人进入殿里,恭恭敬敬向观音婢叉手屈膝行礼,向观音婢道了万福。 数月不见,观音婢上下打量覃兰、侍琴二人,只见她们上穿青色窄袖短袄,下穿红蓝间色长裙,梳着反绾髻,未带首饰,一副宫中女官的标准打扮,相比于以前显得更加沉稳干练。 ------ 观音婢含笑向覃兰、侍琴致意,吩咐展画给两人各搬了一张胡床,让她们坐下。 覃兰谢道,「见了三娘,奴婢们哪能坐着回话?」 覃兰、侍琴两人坚持不坐,观音婢微笑着道,「如今已非同往日,你们是有品级的女官,再说我们都是自家人,还是坐着说话更亲近一些。」 观音婢又对站在一旁服侍的新竹、展画道,「新竹、展画,你二人也各自搬一张胡床坐下,你们都是从小跟着我和大王的姊妹,一起坐下来和我说说话。」 ------ 于是,覃兰、侍琴、新竹、展画四个人,各自搬了一张胡床并排坐在榻边。 刚一坐下,覃兰看着观音婢高高隆起的小腹欣喜地道,「三娘是不是又要快生了?」 观音婢右手轻轻抚着肚子,微笑着道,「大概就在下个月。」 侍琴担心地问,「咦,这么冷的天,在帐篷里住着多受罪。」 观音婢笑道,「不会的,那帐篷防寒保暖,里面生着火盆。突厥人住的地方比长安冷得多,他们照样能够在帐篷里过冬。」 ------ 侍琴嘟着嘴道,「反正没有殿里住着舒服,也不知是谁定下的这赖规矩?」 观音婢批评侍琴,「你如今是宫里的司正,做事一定要照着宫里的规矩来,各种典章制度要跟着覃兰学一学,可不能徇私坏了规矩。」 「还有,要少说话,出口之前要仔细想想,决不能想到哪说到哪。」 侍琴认真听观音婢教导,恭谨地回答,「奴婢知道了,定按三娘的交代做。」 ------ 说了一会儿话,观音婢开展打听宫中的事情。 她问覃兰,「齐王从晋阳回来之后住在了哪里?」 覃兰回道,「德妃娘娘册封以后,搬到了大吉殿。齐王殿下回宫之后,主上安排他住在了武德殿后院,就在大吉殿的东隔壁。」 ------ 说过,尹德妃和齐王李元吉住的地方,覃兰将身子前倾,轻声笑着道,「齐王殿下这次回来安生了不少,大概是打了败仗,心里觉着有些理亏。」 「听秋缡说,齐王殿下每日都在武德殿院里练习武艺。」 ------ 观音婢听覃兰提起秋缡,她心里好像想起了一事,看着覃兰问道,「你们是不是经常见到秋缡?」 覃兰笑道,「我和侍琴都在立政殿南边处理事务,离武德殿很近,秋缡出来办事时,经常到我们那里拐一下。」 ----- 听说秋缡经常去见覃兰、侍琴,观音婢不禁担心起来。 她交代覃兰,「下次秋缡再去见你们,你要悄悄告诉她,不能再这样公开去找你们,这事如果让齐王知道,说不定会害了她。」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八章暗潮涌动免费阅读. 第二四九章 河东六婢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提醒覃兰,不要让秋缡公开去见她,以免害了秋缡。 覃兰满心迷惑地看着观音婢,不解地问,「为何会害了秋缡?」 观音婢向殿里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有旁人,才压低声音说道,「齐王向来对我和大王没有好感,他知道你和侍琴是我和大王的人,如果秋缡与你们过于亲密,我怕齐王对她生出疑心。」 ------ 覃兰若有所悟,暗怪自己心思不够缜密,「三娘不提醒,奴婢还真没想到这些。」 观音婢接着说道,「以齐王的脾气,假如他认为你们通过秋缡打听他的消息,恼怒之下,定会将秋缡处死。」 覃兰想起李元吉视人命如草芥的情景,顿时对可能发生的后果不寒而栗。她后怕地道,「下次我见到秋缡,一定告诉她要小心一些。」 ------ 观音婢逐一看着覃兰、侍琴、新竹、展画,这四个人是多年来跟着她的贴身奴婢,都经过她的精心调教,虽说是一个个聪明能干,但还没有真正认识到这宫中的凶险。 她告诫覃兰、侍琴、新竹、展画四人,「这宫中可不比河东的李氏庄园,那时候里里外外就几百个人,而宫中的人有成千上万,宫里宫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不小心就可能触碰到朝中高官显贵的利益。」 「特别是覃兰、侍琴,你们如今的身份是女官,一定要少说、多看、想仔细,任何事都不能草率处置。不知道怎么做时,可以去请示贵妃娘娘,也可以来问我。你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牵扯到人的生死。」 覃兰等人认真听着观音婢的教诲,不住地频频点头。 ------ 交代过几人之后,观音婢好像想起一项重要的事情,她对侍琴、新竹、展画三人道,「你们三个去到门外守着,贵妃娘娘有几句重要的话让我转告覃兰。」 侍琴、新竹、展画三人站起向观音婢施礼,各人收起坐过的胡床放好,一起走到殿门外。 观音婢看着三人出去,对覃兰道,「你往前面坐坐。」 覃兰依言,将胡床移到榻边,尽量离观音婢近些。 ------ 观音婢说是要转告万贵妃的话,实际上是有其它的话要向覃兰交代。她轻声问覃兰,「你与太子府的晴虹关系如何?」 覃兰听观音婢问起晴虹,微笑着答道,「奴婢不瞒三娘,我和紫芙、青雁、秋缡、晴虹,还有侍琴在河东庄园是结拜的姊妹,自称是「河东六婢」。」 向观音婢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三娘,奴婢们这样不是私下拉帮结派吧?你会不会将我们治罪?」 观音婢故意板着脸道,「瞒着主人结拜姊妹,不是拉帮结派才怪。」 转而换了语气,笑眯眯地道,「这「河东六婢」听着还真有些豪气,亏你们能想出这个称呼。」 ------ 和覃兰说笑了两句,观音婢认真地道,「你如今是宫正,侍琴是司正,有纠禁宫中违规之责,在整个太极宫中来来去去都名正言顺,你们走到哪里都要多留些心,要多听、多看、多想,少说话。时刻把握宫中的风吹草动。」 观音婢继续交代,「你记住一件事,那些有胆子主动向你们禀报事情的人,往往是心思机巧之人,她们说的话不可信。但是你却可以借着她们所说的话,去探查底下隐藏的东西。」 覃兰是几个奴婢中最机智沉稳的一个,观音婢一点就透,听着观音婢的交代,她心领神会地点着头。 ------ 向覃兰交代了一番以后,观音婢问覃兰,「你是不是能经常见到晴虹?」 覃兰回道,「睛虹是东宫的人,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她倒是与柴尚功有些事务上的来往。」 观音婢沉思了一会儿,微笑着道,「你和柴尚功说一下,下次晴虹过来,你让她见你一面,你们姊妹在一起叙叙感情。」 观音婢虽没有明说,覃兰已明白她话里的涵意,「奴婢知道,先了解一下她现在的情况。」 ------ 宽阔的后殿里只有观音婢、覃兰主婢两人。 观音婢斜靠在迎枕上,手中仍拿着书,她心不在焉地翻动着书本,心里却在想着其它事情。 今日早上,万贵妃和她说的一习话,让观音婢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她怕后宫嫔妃的心都偏向了太子府,更怕她们在李渊的耳边吹不利于李世民的枕头风。 自古以来,皇帝宠妃害死皇帝儿子的事史书上多有记载,这种事让观音婢不得不防。 李世民常年征战在外,和李渊亲近的机会少,一两个人说李世民的话,李渊可能不信,就怕说的人多了,众口铄金,不由得李渊不信。 ------ 观音婢决定在后宫培植自己的势力,不能让嫔妃们都偏向太子府,李世民在前方浴血奋战,观音婢要为他解除后顾之忧。 她决定在宫中布一张网,随时关注宫中的风吹草动,做到了知己知彼,她才能够三思而后行,不至于贸然行动。 ------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观音婢看着覃兰严肃地道,「覃兰,你应该明白这宫中凶险,你我主婢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了我和大王,你们也会像梁尚寝、关尚寝一样,被人借故拿掉。」 「失势之人,即使不死,也可能被人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覃兰听着观音婢所说的话,也不禁心中一懔,她还从来没想过,假如自己被别人替代,后果是什么样子,经观音婢一提醒,她才真正意识到,如果真有那一天,那才是生不如死。 ------ 覃兰重重地点头,「奴婢明白其中的利害。」 观音婢感慨,「能明白就好,从此之后我们就要主婢同心,尽最大的努力在宫中站稳脚跟。」 「你要联络好「河东六婢」,六个人以你为首,暗暗将眼线布在整个宫中,但是除了你们六人,安排手下人做事时,要让她们知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公,不是为私。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你们的真正目的。」 「为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你也不必经常来承庆殿,小事由你自己处置,大事你可以偶尔过来,也可以让侍琴过来回禀。」 观音婢最后问覃兰,「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覃兰点头,「奴婢明白。」 观音婢将一切向覃兰交代清楚之后,覃兰和侍琴离开了承庆殿。 ------ 覃兰、侍琴走后,观音婢的心还有些无法平静,她让新竹、展画扶着自己到后殿的月台上,吹一吹冷风,让自己冷静一下。 她的视线越过承庆殿的院墙,向东望去,巍峨雄伟的殿宇一坐接着一坐。 她静静地谛听,在这偌大的宫院中,有上万人住在这里,却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人声。 在宫中的每一个人,说话都不敢大声,走起路来也是小心翼翼。 都说侯门深似海,这皇宫大内,更是深不可测。 ------ 观音婢正在殿前的月台上慢慢踱着步子活动,看到从东边月亮门那边紫芙领着两个小宫女向后殿走来。 如今的紫芙也是正五品的宫中女官,走到哪后面都有两个小跟班。 她看到观音婢在殿前月台上走动,于是加快了步子,老远便冲着观音婢笑。 ------ 紫芙来到观音婢面前叉手屈膝行礼,惊奇地问,「天这么冷,三娘为何站在这里?」 侍候一旁的展画嘻嘻笑道,「三娘算到孙尚寝要来,专门在这里迎接。」 紫芙笑着纠正,「展画说话又没过脑子,哪里有王妃迎接奴婢的道理,你说错了话,是不是该打板子?」 展画吐了吐舌头看着观音婢,讪笑着道,「三娘才不舍得打奴婢。」 新竹嘴上却不饶她,「我早就说过,三娘将展画惯坏了,再这样下去,这顿板子少不得要打。」 ------ 紫芙上前扶着观音婢的胳膊,主婢几人说笑着进入后殿。 服侍观音婢在榻上坐好,新竹为紫芙搬来一张胡床放在榻旁,展画为她斟了一盏生姜红枣茶,两人知道紫芙过来有话和观音婢说,就不吭声退到了殿外。 ------ 紫芙原本姓孙,在宫里都喊她孙尚寝;青雁姓葛,宫里人喊她葛尚寝。 紫芙、青雁这次也都随李渊去了长春宫,但两个人忙前忙后,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和观音婢说话,见了几次面都是简单地打个招呼。 回到长安,一切安排停当,今日不逢紫芙轮置,她就先过来看望观音婢。 ------ 紫芙又将宫里几个月来的情况向观音婢说了一遍,情况和万贵妃说的差不多。 说到最后,紫芙小声道,「有一件事不知三娘知道不知道?礼部尚书、太子詹事李纲要辞职不干,被主上骂了一顿。」 这事观音婢倒有兴趣听,她微笑着问,「因为何事要辞职?」 紫芙向殿门口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李纲说太子不争气。」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四九章河东六婢免费阅读. 第二五零章 兄弟手足 http://.biquxs.info/

紫芙向观音婢提起,礼部尚书、太子詹事李纲因太子的原因提出请辞之事。 观音婢对此事十分感兴趣,她问紫芙,「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紫芙唯恐被外人听见,小声答道,「李尚书总共向主上请辞两次,第一次是在六月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主上送秦王殿下出征之前。」 接下来紫芙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向观音婢讲述了一遍。 ------ 李纲曾任隋朝尚书右丞,大业末年隐居在鄠县,盗贼何潘仁在鄠县聚众为盗时,强迫李纲做他的长史。后来李渊晋阳起兵进入关中,李纲随何潘仁归附了李渊。 李纲满腹经纶,乃是饱学之士,李渊对李纲很是看重,称帝后任命李纲为礼部尚书,并兼任太子詹事,让他辅佐李建成。 ------. 刚开始的时候,李建成对李纲非常敬重,但到后来李纲日渐受到李建成身边人的排挤。 李纲建议李建成要将李世民视为手足,以大局为重,让他推荐李世民领兵平定天下。 而李建成身边的王珪、韦挺、杨文干等人却认为,李世民功劳太高,不能再加以重用,否则将来会对李建成继承大位构成威胁。 李纲屡次向李建成进谏,李建成却不听,认为王珪、韦挺、杨文干等人的说法是对的。 ------ 李纲见自己的建议不能被李建成采纳,心灰意冷之后,便向李渊请辞。 李渊责怪李纲,「卿连盗贼的长史都愿做,难道不愿做朕的礼部尚书?」 李纲叩首向李渊谢罪,「何潘仁乃是一个盗贼,他每次杀人的时候,只要我劝说,他就不再杀。臣做他的长史,无愧于心。」 「陛下乃开创大唐的明主,臣实在是不称职,每次向陛下提出建议,都像石头投入水中一样,没有回声。太子也是如此,将臣所说的话视同无物。」 「以臣之能,实在是不敢再窃居高位。」 ------ 李渊听了李纲之言,心生愧意,极力挽留李纲,「朕知道卿是忠直之臣,还望能够继续辅佐太子。」 李渊不同意李纲的辞呈,封他为太子少保,继续保留礼部尚书、太子詹事的职务。 ------ 李纲是个死脑筋,任太子少保之后,他继续向李建成进谏,指责李建成饮酒无度、亲近小人、疏远骨肉手足。 李建成对李纲的谏言很烦,根本不予理会,充耳不闻,依然我行我素。 李纲见李建成不可救药,就再次以年纪大为由,向李渊请辞告老还乡。 李渊见李纲心意已决,就免了他的礼部尚书,仍保留太子少保之职。 ------ 经过这件事以后,李渊对李建成很是失望,已初步意识到,将来李建成和李世民想和平相处太难。 李渊本想着李建成仁厚,可以容得下李世民,却没想到天下未定,他已对李世民生出猜忌之心。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如今的李渊处在两难,他想维护李建成就维护不了李世民,想维护李世民就维护不了李建成。 ------ 李建成、李世民都是李渊的心头肉,哪一个他都舍不得痛下狠手。 恰恰正赶到山西、河东、河北、山东、中原等各处战事失利之时,正是用人之际,李渊再也无法顾及他们兄弟相争,只得从大局考虑,重新启用李世民。 至于说以后怎么办,李渊的想法是,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天下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太子之位?他决定先平定天下以后再说。 ------ 紫芙日日跟着服侍李渊,除了特别机密的军机大事,许多事情都瞒不过她,按以前窦氏夫人的规矩,这种事情,打死也不能往外说。 但是,如今紫芙、青雁也将李世民、观音婢,当做除李渊之外的新主人,她不愿李世民、观音婢受到任何伤害,便处处为维护新主人而操心。 将这些事情告诉观音婢,紫芙认为是理所应当之事。 ------ 紫芙的心情可嘉,观音婢却怕她和青雁出了闪失,一不小心出了差子,不但她们二人受到伤害,也会牵扯到观音婢、李世民。 观音婢将其中的利害向紫芙说了一遍,交代她以后尽量不要来承庆殿,以免引起主上疑心,如果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悄悄告诉覃兰。 多年来紫芙一直跟着观音婢,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听了观音婢的吩咐,她频频点头,答应一定照着做。 ------ 观音婢刚回到宫中,就听说这么多乱事,感觉到瞬间就被卷入到宫庭相斗的旋涡之中,她已是身不由己,整个心想静也静不下来。 回想在长春宫时,她和李世民是多么悠闲自在,远离朝局、远离争斗,不用天天玩弄心机,也不会为纷纷扰扰的事情而烦恼。 他真想和李世民一直过那样快乐相守的日子,但观音婢明白,那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再有。 等待他们的将是实力和智慧的较量,或许是生与死的无情搏杀。 ------ 观音婢要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 她心中默念《本经阴符七术》,将意念凝注到经文之上,让自己静下心来。 她聚神、静心、守一、凝思,专心致志,心无杂念。 观音婢经过一番深思,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思虑了一遍,最后她得出结论:只有李建成出现不可饶恕的过错,李渊才会让李世民取代李建成。 李世民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壮大自己,确保自己不会受到伤害,然后就是静静地等待,等待李建成自乱手脚,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 想让李建成犯下大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静静地等待,或许要等待十年、八年,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想到这里,观音婢暗笑自己沉不住气,想一下这半天来的情景,自己竟有草木皆兵,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既然等待的时间将会很漫长,何必让自己终日困扰在紧张焦虑之中,为何不笑看云淡风轻,快乐地享受生活? ------ 心中有了定见,观音婢顿时神清气爽,她不再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放在心中。 没有了焦虑,观音婢也变得轻松、坦然起来。 李世民在前方临阵拼杀,作为女子,观音婢的职责是养儿育女,维护家室的安宁,闲下来的时候调弄一下琴棋书画,做些女人该做的事情。 ------ 一切想通之后,观音婢身心放松,晚上美美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早上起来,观音婢心情很好,用过早膳她便安排新竹,「你让人将杨孺人、阴媵人请来,我们在一起说说话,记着告诉她们将孩子也抱来。」 新竹应诺,出了后殿便去安排。 ------ 不一会儿,杨婧、阴月娥先后高高兴兴地过来,都是笑容满面,步履轻盈。 虽说两人都有了四五个月身孕,但还不怎么显怀,害喜已经过去,身子还没有显笨,不仔细看和平常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来的时候,没有让贴身宫女扶着,都是自己在前面走,乳娘抱着孩子跟在身后。向观音婢施礼后,观音婢让杨婧、阴月娥坐在几案对面。 没有观音婢发话,两个乳娘抱着孩子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侧。 ------- 看到杨婧、阴月娥二人浑身轻松,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观音婢微笑着叮嘱道,「身上怀着孩子,可一点大意不得,走路要特别小心,最好让人在身旁服侍着。」 她向殿门口看了看,接着道,「殿门口门坎那么高,也不让人扶着,万一绊着怎么办?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没法向大王交代。」 听到观音婢关切的交代,杨婧、阴月娥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杨婧回道,「多谢阿姊提醒,妹妹省得了。」 ------ 对两人嘱咐完毕,观音婢对站在一旁的乳娘道,「你们将孩子放这,到外面候着吧。」 两个孩子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来的时候外面天冷,就用貂裘披风包着。 殿里面暖和,乳娘将外面的披风解下,新竹、展画上前接过孩子,然后再将孩子递给杨婧、阴月娥。 这时,观音婢又向新竹交代,「你去将乾儿也抱来,让他们弟兄三个玩一会儿。」 新竹应诺,转身出殿去找李承乾的乳娘庞氏。 ------ 杨婧的儿子李恪,阴月娥的儿子李宽,都已有七八个月,正是练习腿劲的时候,杨婧、阴月娥接过孩子以后,就两手托着孩子的腋下,让他俩在榻上站着。 观音婢隔着几案逗弄两个孩子,李宽、李恪也不知道认生,看到观音婢逗他们,就傻呵呵地看着观音婢笑,双脚蹬在榻上,身子不停地向上窜着。 ------ 杨婧笑着道,「也不知这孩子咋这么有劲,每天都这样,一直蹦个不停,也不知道累。」 阴月娥看看自己的孩子李宽,再看看李恪,也跟着笑道,「你看看宽儿,不也是一样,要是一直让我抱着,把我累得都受不了。」 观音婢停下逗弄孩子,对两人道,「七八个月的孩子都是这样,正在练习怎么用劲,腿上有劲了才能学走路。」 ------ 这时候,新竹将李承乾抱了过来。 观音婢对新竹道,「放下来看他会不会走。」 新竹将李承乾放在地上,弯下腰托在他的腋下,李承乾便迈开笨拙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观音婢看着李承乾,笑眯眯地逗他,用手招呼,「过来,到阿娘这来。」 ------ 李承乾已经十一个月,可以听懂许多话,听观音婢说让他过去,便急不可耐地扯动身子向观音婢走过来。 到了观音婢跟前,嘴里「啊啊」着和观音婢打招呼。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零章兄弟手足免费阅读. 第二五一章 郎踪何处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和李承乾说着话,将他从新竹的手中接过来,然后让李承乾扶着几案站着。 李承乾扶着几案站得很稳,看着李宽、李恪,兴奋地用小手拍着几案,嘴里「啊啊」地说着话。 观音婢怕他摔着,用手轻轻地扶着李承乾的腰,呵呵笑道,「也不知他说些啥。」 李宽、李恪看到李承乾也异常兴奋,一窜一窜地蹦得更历害。 整个殿中洋溢着笑声,观音婢也暂时将宫里的烦心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 以后的日子,观音婢和杨婧、阴月娥经常是逗逗孩子、下下围棋,承庆殿的后院常常是沉浸在欢笑和快乐之中。 有时候,襄阳公主、宇文令馨也带着自己的孩子到承庆殿来玩,那时会增添更多欢快的笑声。 ------ 转眼之间就到了十二月,观音婢到了待产的月份,按照宫中的规矩,又在后殿的庭院中搭建了帐篷。 十二月初一,观音婢便住进了帐篷里。 快到正旦节的时候,观音婢又生下一个男孩,李渊心中高兴,为其赐名李泰。 这在宫中成了一件稀罕事,观音婢在同一年内生下了两个男孩。 ------ 武德三年正月,观音婢在帐篷里做月子。 到了二月,李承乾已满周岁,这时候观音婢刚好十九岁。 二月的天气还冷,产后的观音婢,搬到殿里之后也不敢怎么出门。 到了三月天已转暖,脱去了棉衣,换上了春衫,被圈了几个月的观音婢渴望着到外面放松一下。 ------- 承庆殿院子虽大,但有一点却不好,这么大的院子竟然没有一个花园。院子里多是殿宇、房舍,却很难觅到春的踪迹。 皇宫北苑离得太远,要穿越后宫才能过去,观音婢心中暗暗报怨皇宫的建造者,当初设计得不合理。 无耐之下,观音婢只能退而求其次,她想起院墙外的清明渠畔,或许能稍解一下自己探春的渴望。她想起那里有槐、有柳、有花树,还有清清的渠水。 ------ 一场喜雨过后,艳阳高照,天空澄明。 观音婢向杨婧、阴月娥说,想到清明渠畔去玩,杨婧、阴月娥两个人虽说是身子已经很笨,却高兴得乐不可支,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 跟着主人们在院里憋了一冬一春的宫婢们,也对到院子外面去玩充满了期待。一个个急着收拾东西,准备跟着主人们一起出去。 ------ 李泰刚满两个月,就由乳娘带着留在院里睡觉。李承乾已经会走,李宽、李恪正在学步,也该带他们去接触一下院子外面的世界。 这是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虽说目的地就在院墙之外,但对于长期呆在承庆殿院里的主婢们来说,已经算是一次远足。 不能和宫外的人一样到郊外踏青,能够到宫柳渠畔走一走,也算没有辜负了这个春天。 ------ 即使是只到院子外面玩一玩,宫人们却把这当成了一次春游,带上了点心、干果、茶水、酪浆,搬着胡床,带着褥垫、毡席。 观音婢还特别交代,让展画安排人带上一具古琴。 扶着挺着孕肚的女主人,抱着正在学步的孩子,携带必备的物品,一行几十人,欢天喜地出了后殿的院子,要到外面去探春。 承庆殿在太极宫的西南角上,外人很少到这里来,在这里即使热闹一下,也不会扰了别人的清静,观音婢准备让宫女和孩子们开开心心地玩一下。 ------ 如今的观音婢是身姿婀娜,步履轻盈,她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边走边等着迈着孕步,一步一挪的杨婧、阴月娥。 在承庆殿后面向东,穿过月亮门,再向南出了垂花门,顺着甬路向南,一路来到承庆门。 前呼后拥几十人,只听到观音婢和杨婧、阴月娥轻声说话,却没有乱糟糟的声音。 ------ 出了承庆门,便有一处处嫩嫩的绿色撞入眼中。 渠畔宫柳新妆已成,一挂挂柔枝已被春风裁出新叶,片片鹅黄,油亮娇嫩,万条丝绦在风中轻舞,婀娜多姿,意态婆娑。 黑槐的虬枝刚抽出新叶,虽然还不是郁郁葱葱,那枝端的娇柔,却让人倍感春的生机。 ------ 远处的殿阁掩映在清新的绿色里,也不再如冬日里那般单调、压抑。 观音婢缓步走到廊桥边上,见渠内坚冰已融,沟坡上的荻蒲已抽出新芽。 渠水清清,静静向北流淌,透亮的阳光照在水上,轻风吹皱水面,微微泛起粼粼波光。 ------ 观音婢转身向杨婧、阴月娥建议,「一群人聚在大门口,有些不雅观,咱们还是到中间梅树那里吧。」 杨婧、阴月娥挺着肚子跟在身后,只要能出来吸几口春天的空气就好,她们才不管到哪里。 杨婧撅着肚子,两手扶在腰际,盈盈笑道,「阿姊说到哪里,就到哪里。」 ------ 一群人慢慢悠悠沿着清明渠西岸往北走,李承乾却嚷着不让乳娘抱,要下来自己走。 乳娘怕将他放下来,李承乾会跑到观音婢的前面,她要是跟着追过去就坏了规矩,于是便柔声细语地抚慰着李承乾。 观音婢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一群规规矩矩跟在身后的宫人,这哪里有一点出来玩的样子? 她想让这些约束惯了的女孩子们开心地玩一下,便对她们道,「你们不要管我们三个,先到前面石桌那儿,将东西放好,领着三位小殿下随便玩吧。」 ------ 观音婢说完后,拉着杨婧、阴月娥站在路边,然后向跟着服侍的宫女们吩咐,「你们先过去吧。」 听了观音婢的吩咐,宫女们一个个快步从观音婢、杨婧、阴月娥面前走过。 乳娘庞氏也将李承乾放在地上,仔细看护着让他自己走。 ------ 小孩子刚学会走路,走起来比大人还急,小脚蹒跚着,倒腾得比小鸡啄米还快,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跑。 李承乾跟在宫女们的身后,走得并不比她们慢。乳娘庞氏,和两个宫女在身侧小心护着,生怕他会摔着。 观音婢、杨婧、阴月娥看李承乾摇摇晃晃、急急忙忙的样子,嘴里都止不住笑。 ------ 多数人都先走到了前面,后面只剩下观音婢、杨婧、阴月娥,和几个贴身服侍的宫女。 几个人依然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边走边扯着闲话。 待观音婢等人走到了石桌跟前,宫女们已经把一切安置好。在石桌旁边的空地上,铺好了毡席,放上褥垫,摆好了各样吃食和各种用具。 ------ 贴身宫女扶着杨婧、阴月娥在毡席上坐下,和观音婢一起看李承乾、李宽、李恪三个小孩子玩耍。 李承乾在乳娘和宫女的看护下,在地上蹒跚跑着,李宽、李恪则由宫女托在腋下在后面追着李承乾。 ----- 春光明媚,暖意洋洋,处处展现着春的生机。 唯一让观音婢有些遗憾的是,旁边的几丛梅树花儿已谢,青青的梅子已如蚕豆般大小。 还好树下的嫩草丛中,绽放出点点野花,不时有蜂蝶飞来,于草尖、花朵上嬉戏。 ------ 同样是春天,去年此时,观音婢和李世民正沉浸在缠绵的情爱里。 世民阿兄陪她游华山、登五老峰,看滔滔黄河和天下雄关,还有那想起来就让她脸红的,通灵陂岸边的奇妙经历。 而如今,她的世民阿兄在哪里?是不是正临阵搏杀,血染征袍战衣? 想起去年的春天,观音婢不由得不思念牵挂李世民。 ------ 那么李世民又在干什么呢? 去年十月,宋金刚攻陷浍州。 十一月,李世民率十万大军踏坚冰从龙门渡过黄河,屯兵柏壁,与浍州的宋金刚对峙。 ------ 大军数日之间集结,粮草转运不及,军中乏食。 当时,自从宋金刚率军自北向南而来,所向披靡,百姓惊慌逃散,或聚于城堡,或隐于山中,村落荒芜,没有人迹。 李世民向河东各府县发布告示,传谕乡民。地方豪强和民户听说李世民率大军到来,纷纷前来归附,献出粮食以供军用。 ------ 李世民一边安抚河东民众,一边坚守壁垒,不与宋金刚交战,派小股精骑在浍州城四周游击。 浍州城中的宋金刚所部,因与唐军兵力悬殊,大军不敢出城,小股军队只要出城就被唐军游骑歼灭。 有强敌在侧,宋金刚不敢出城掠夺粮食,城中粮食日渐困乏。 ------ 此时,赴夏县援助吴崇茂的宋金刚麾下猛将尉迟敬德,大败李孝基所率的唐军,俘获李渊的从弟、永安王李孝基,李渊母亲的侄子、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开唐元勋唐俭和行军总管刘世让。 ------ 大胜之后,尉迟敬德押运粮草和所获,从夏县返回浍州。 李世民派兵部尚书殷开山、马军总管秦叔宝,在美良川设下伏兵,出其不意进行拦截,斩杀尉迟敬德所部两千多人。 不久,宋金刚又暗中派尉迟敬德援助蒲坂的王行本,李世民亲率三千精骑进行截杀,尉迟敬德所部全部被李世民俘获,只有尉迟敬德单人独骑逃回浍州城。 ------ 唐军将士见连连得胜,便纷纷要求与宋金刚交战,李世民以时机不到加以拒绝。 他与属下将佐分析,「宋金刚率军南下,刘武周的精兵猛将,全部由他统率,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我若与他交战,即使能胜,也必损失惨重。」 「如今宋金刚缺少粮草,以出外掠夺百姓加以维持,我等只要防着他出城掠夺,他便无计可施。时间久了,城中粮食用尽,他便会弃城而走,到那时我们就随后追杀。」 「以养精蓄锐之师,追击穷极疲惫之敌,不但可以大胜,还不会有大的损失。」 听了李世民的分析,众将佐无不信服,全军便依计而行。 ------ 唐军养精蓄锐,李世民也没有多少事做,他便经常亲自率十数轻骑,到浍州城外的高坡上查看城中的敌情。 这一日,李世民仍如往常一样查看浍州城中的情况,他让其他人分散去打探,自己则和一名甲士在高坡上等候。 ------ 清明已过,天已转暖,李世民和那名甲士就躺在草坡上晒太阳。 暖暖的阳光照着,两人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不想就在此时,危机却已发生。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一章郎踪何处免费阅读. 第二五二章 收复失地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让部下散开去探查敌情,身边只留了一个甲士。 艳阳高照,晴日暖暖,坡上嫩嫩的青草刚刚长出地面。 李世民晒着暖暖的阳光,在浍州城外的高坡上,和随从的甲士都甜甜睡去。 ------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游出一条儿臂粗的巨蛇,口吐红信,走走停停,缓缓向李世民身边爬过来。 原野上分外地安静,听不到任何的人声。 阳光依然暖暖地照着,微风轻抚着嫩草。 李世民恬静地睡着,嘴角漾着淡淡的笑意。 ------ 那条巨蛇慢慢地向李世民身边靠近。 十步、五步,最后爬上李世民的身体,静静等待了一会,那大蛇猝然向前窜去,奔向不远处的一只灰鼠。 李世民被大蛇猛烈的动作惊醒,他急忙坐起,手握八棱乌金精钢槊便要将大蛇打死,陡然间他又收住了手。 就在李世民拿槊的同时,他蓦然发现在三四百步外,数十名敌方骑兵正悄悄向自己这边摸过来。 李世民意识到那巨蛇不但未曾害他,反而是他的救星。 ------ 李世民不慌不忙,推了推身边的甲士,说道,「有敌军向这边来。」 甲士急忙坐起,见数十骑正向这边靠近,惊慌失措地道,「大王,我们快点撤吧。」 李世民呵呵笑道,「不急。」 说着,李世民将八棱乌金精钢槊悬于腰上,缓缓从地上站起,从背上将霹雳神弓摘下,静静看着敌骑的方向。 ----- 敌军骑兵见李世民站起,立即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李世民和甲士上马,从背上抽出羽箭,向敌方骑后高声喝道,「再往前行,某便要将尔等为首将军射死。」 敌方为首之将军不信,继续催促部下向这边疾驰。 ------ 眼看双方相距就剩百余步,只能弓弦响处,一支羽箭射向敌方为首之将,直接洞穿敌将咽喉。 那马又向前冲了几丈,敌将栽落马下。 其他骑兵见主将被射杀,急忙勒住战马,止住前冲之势。 李世民端坐马上傲然警告道,「谁再靠近,和尔等将军一个下场。」 ------ 主将被杀,其他骑兵已经胆寒,见李世民在马上肃然而坐,威风凛凛,这些人无不生出胆怯之意。 听到李世民警告,一个个拨转马头,向来处望风而逃。 待到在远处打探军情的部属,看到李世民遇险,一个个催马赶回时,敌军骑兵已逃得无影无踪。 李世民若无其事一般率部下返回柏壁军营。 ----- 不久,唐军攻下蒲坂城,浍州以南只剩夏县的吴崇茂未曾平定。 宋金刚孤军悬于临汾以南,进无可进,退无可退,浍州城中军粮将尽,宋金刚已是无计可施。 在雀鼠谷以北,刘武周数次进攻西河,也是久攻不下,李仲文率军出击,斩杀刘武周所部数千人。 此时,李世勣反窦建德归唐,李渊命他前来协助李世民。 ------ 四月,北边刘武周被李仲文所败;南边宋金刚军中已没有粮食。 万般无奈之下,宋金刚仓惶北逃。 李世民率大军乘胜追杀,一昼夜追击二百里,经历大小数十战。 ------ 唐军到达灵石县高壁岭,行军总管刘弘基拦住李世民,向他进谏,「我军剩胜追击到此处,已经立下奇功,不可再向前深入。如今将士疲惫,应该就地安营扎寨,待军粮运到,再向前进军。」 李世民坚持道,「宋金刚计穷而逃,军心涣散,机不可失,我军应乘胜追杀,如若在此停留,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收拢残部据城而守,我军再攻就难了。」 ------ 李世民说罢,即策马而走,属下将士也再不敢多言,唐军经霍邑追至雀鼠谷,一日又经历八战,每战连捷,斩杀俘获宋金刚所部数万人。 当日夜里,李世民下令在雀鼠谷口扎营,全军将士两日没有吃饭,三日未解战甲,军中没有粮食,将士采草根为食。 ------ 第二日,李世民领兵进击介休城。 宋金刚仍有残兵两万,出西门靠城摆下阵势。 李世民派李世勣率军迎战,李世勣佯装不敌,带兵向后退却,李世民率精锐骑兵绕到宋金刚所部背后进行攻击,斩杀数千人。 宋金刚不敌,率轻骑逃走,李世民率军追杀几十里。 ------ 追至张难堡,李仲文所部行军总管樊伯通率军守堡,李世民在堡下摘下战盔,告知城上秦王率唐军已到。 堡上将士无不喜极而泣,将李世民所率将士迎入堡中,听说众将士已多日未曾吃饭,连忙为将士准备吃食。 ------ 刘武周听说宋金刚兵败,弃晋阳逃。 刘武周、宋金刚两人都逃往突厥,后来两人都被突厥人所杀。 介休之战大败之后,尉迟敬德收残兵仍据介休城而守,李世民派宇文士及前去劝降,尉迟敬德见大势已去,终于献城投降。 听说尉迟敬德投降,李世民心中大喜,任命尉迟敬德为右一府统军,他原来所部八千人,仍交由尉迟敬德自己统领。 从此之后,尉迟敬德随李世民东征西讨,成为大唐第一猛将。 ------ 待后续部队全部到齐,粮草转运到位,李世民命大军在介休城休整了几日,然后率大军赶赴晋阳。 晋阳守城的刘武周军队,在唐俭的劝说下不战而降。 ------- 唐俭被俘之后为何在晋阳呢? 前面说到,尉迟敬德大败李孝基所率的唐军,俘获李渊的从弟、永安王李孝基,李渊母亲的侄子、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开唐元勋唐俭和行军总管刘世让。 这个独孤怀恩是大周独孤皇后、大隋独孤皇后、李渊母亲独孤氏的侄子。 李渊曾和独孤怀恩开玩笑说,「你三个姑姑的儿子都是皇帝,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舅父的儿子当皇帝了。」 独孤怀恩也因为自己的三个姑姑而感到自负,曾私下与人说过,「我家岂止是女的尊贵?」并与属下元君宝密议谋反。 ------ 这次正好独孤怀恩、元君宝、唐俭一起被尉迟敬德所俘,元君宝对唐俭道,「独孤尚书正在密谋大事,如果早做决断,哪里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李世民于美良川大败尉迟敬德时,独孤怀恩借机逃脱,李渊让他守卫蒲坂,元君宝又对唐俭道,「独孤尚书能够逃回去,真可谓是王者不死。」 ------ 唐俭恐独孤怀恩阴谋得逞,于是心生一计,他假装投降尉迟敬德,并告诉尉迟敬德,「我有一计,可以让唐军内部不和。」 尉迟敬德问,「你有何计?」 唐俭献计道,「你派刘世让回到唐军那边,让刘世让告独孤怀恩谋反,这样不但可以让李渊杀了工商尚书独孤怀恩,还可以让刘世让赢得李渊的信任,以后刘世让就可作为我们的内应。」 ------ 尉迟敬德是个直正人,哪里知道唐俭是设计骗他,觉得唐俭的计策甚妙,就放刘世让回到唐军。 不久,李渊来到长春宫,准备到河东慰劳军队,正准备上船出发的时候,刘世让从对岸过来,向李渊禀报独孤怀恩谋反之事。 李渊听后大惊,立即召独孤怀恩到长春宫见他,独孤怀恩不知事情已经败露,轻舟过河来见李渊。 李渊下令将独孤怀恩捉拿,尽诛独孤怀恩及其同党。 ------ 李渊杀了独孤怀恩之后,尉迟敬德以为唐俭的妙计得逞,对唐俭更加信任,向刘武周推荐,让唐俭回晋阳安抚当地豪强。 刘武周逃走后,唐俭便劝说晋阳守将投降了唐军。 自此,刘武周占领的州县全部被李世民收复。 ------ 因李仲文据守西河有功,李世民留他镇守并州,并奏报李渊,由李仲文接替李元吉,担任并州总管。 一切安排停当,李世民率大军班师,回军途中,李世民攻陷夏县,将贼首吕崇荗予以斩首。 ------ 武德三年五月,李世民率凯旋之师回到长安。 从武德二年十一月,李世民率军渡黄河进入河东,到李世民扫平河东、山西回到长安,历时仅用半年。 李元吉、裴寂丢失的土地,全部被李世民收复。 裴寂回长安之后,李渊立即将其下狱,准备予以问罪,但李渊终究难忘旧情,最后将其释放。 李渊待裴寂不但未加疏离,反而对他更加亲厚。至于李渊为何这样做,这仍是千古之谜。 ------ 李世民回到长安,可以说是多喜临门。 他不但收回河东、山西凯旋而归,而且观音婢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杨婧、阴月娥还各生了一个女儿。 复出之后,李世民便漂亮地打了个大胜仗,可以说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回宫之后他要好好疼一下观音婢。 ------ 承庆殿里的观音婢对李世民已经思念了一个春天,如今又等到了夏季。 此时,她那激动的心情早已是无法压抑。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二章收复失地免费阅读. 第二五三章 爱子娇妻 http://.biquxs.info/

从河东、山西得胜归来的李世民,对于繁琐的大军凯旋欢迎典礼并不感兴趣。 他最急于想见到的是他的阿婢,和他的六个孩子,三个大的已半年没见,三个小的还一面都不曾见过。 ----- 由于杨婧、阴月娥产后还没有满月,按照规矩,正在坐月子的女子不能出门,丈夫也不能去探望。 李世民回到承庆殿时,杨婧、阴月娥不能出来迎接。 当李世民跨过廊桥,他的一妃两妾之中,只有观音婢抱着李承乾在承庆门前迎候。 ------ 当着宫人的面,观音婢微笑着向李世民屈膝施礼,李世民眼含深情向观音婢点头示意。观音婢让李承乾的脸转向李世民,口中柔声说道,「乾儿,快喊阿爷。」 李承乾怯生地瞪着乌灵灵的眼睛看着李世民,却一声不吭。 观音婢奇怪地道,「刚才还喊得好好的,为何见了大王却不喊了?」 李世民呵呵笑道,「你没看到?这小子认生。」 ------ 然后,李世民将双手伸向李承乾,说道,「来,让阿爷抱抱。」 本来李承乾还在怯生而好奇地打量李世民,李世民一伸手,李承乾却扭过脸,趴在了观音婢的肩上。 李世民装作失望地道,「反了,连阿爷都不认。」 观音婢帮李承乾辩解道,「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他哪里会认你?」 ----- 观音婢抱着李承乾和李世民一起走进承庆殿院中,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李承乾一直看着李世民,好像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还保存着对李世民的记忆,看李世民的眼神不再如刚才一般怯生。 李世民再次将手伸向李承乾,李承乾这次没有拒绝,也伸出手,将身子探向李世民。 ------ 李世民将李承乾从观音婢手中接过来,面容和善,微笑着向李承乾道,「喊阿爷。」 李承乾仍然有些放不开,轻声地喊了一声「阿爷」。 李世民在李承乾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高兴地道,「这下终于认出阿爷了。」 李世民一路走着,一路絮絮叨叨和李承乾说着话,李承乾正在呀呀学语,偶尔从口里蹦出两三个字。 ------ 回到后殿,观音婢安排新竹、展画将李宽、李恪抱过来。 李宽、李恪两人刚学会走,见了李世民也是怯生生的。 新竹、展画将李宽、李恪放在地上,李世民怀里抱着李承乾,微微笑着向李宽、李恪招手,「过来,到阿爷这来。」 李宽、李恪则抱着新竹、展画的腿,靠在她二人的身上,看着李世民却不肯过去。 观音婢微笑着向李宽、李恪招手,「来,到母亲这来。」 李宽、李恪当即高兴地蹒跚跑到观音婢面前,一起偎在她的怀中。观音婢拿了几个玩具放到几案上,让他们两个隔着几案和李承乾一起玩。 李世民隔着几案逗弄李宽、李恪,不一会儿父子四人便熟识起来。 ------ 李世民边陪三个儿子玩,边和观音婢说话,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他吩咐新竹,「你让乳娘领他们出去玩吧,去把我们家四郎抱过来。」 新竹到殿门口喊来在那里一直候着的三位乳娘,让她们分别抱着李承乾、李宽、李恪出了后殿。 展画也将只穿了个兜肚,胖嘟嘟、圆滚滚的李泰抱过来,李世民托着李泰的腋下接在手中,放在腿上仔细地打量,呵呵笑道,「这小子胖呼呼、虎实实的,像只青雀。」 李泰刚满五个月,还不知道认生,只是看着李世民憨憨地笑。 ----- 李世民和几个孩子亲热过,天已过了申时,这时他才想起还没亲亲自己的娇妻。 用过晚膳,李世民前去沐浴。五月的天气正值暑热,沐浴后回到内室,李世民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细纱单衣。 观音婢一边看书,一边坐在内室的榻上等着李世民。 ----- 李世民隔案在观音婢对面坐下,见她已摘去首饰,头上随意地绾了一个髻。 一身纱衣罩在身上,朦朦胧胧,若隐若现遮住婀娜的身体。 在炎热的夏季,古人也有纳凉之法,所穿的衣服极为轻薄。 普通人家多穿细葛织成的夏衣,帝王之家夏衣所用的面料,则是做工极为精细的纱,一件衣服团一团可以攥在手心里。 ------ 穿着薄薄的纱衣,单独面对自己的郎君,观音婢也并不难为情,抑或是说她可能也是故意的。 观音婢如今已是两孩子的母亲,不再如从前那样脸皮儿薄,虽说有些事不能明说,她已能通过间接的方式来表露内心的想法。 ----- 说实在话,自从观音婢和李世民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以来,时间也只有两年多一点,但是在这两年之中,她为李世民生下了两个儿子。 仔细算一算,两个人真正在一起如胶似膝、忘我表达爱意的日子并不多。 所以,当李世民不出征打仗,观音婢身子又方便的时候,她便对这样的日子有特别的期待。 ----- 女人自然有女人的小心思,在穿着上逗引男子掉入自己编织的温柔巢中,是所有女子天生的本能。 观音婢也有她的小心思,也有她自己的手段和方法。 如今,夫妻二人同处内室之中,一袭纱衣笼着观音婢若隐若现曼妙的身体,将无尽的诱惑投射到李世民的瞳孔里。 对于一个常年驰骋沙场,刀头噬血,浑身充溢着阳刚之气的钢铁男儿来说,怎么能够抵挡这温柔的诱惑? ------ 李世民火热的目光看着观音婢,用手拍了拍身侧,柔声招唤,「来,阿婢,坐到我的身边来。」 观音婢也不拒绝,她袅袅站起,赤着脚踩着榻席,走过来偎在李世民的肩上。 李世民转过脸在观音婢耳边吻了一下,双手托起她的胳膊,轻声低语,「让阿兄抱抱。」 然后,李世民将观音婢脸对脸放在自己的腿上,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 李世民和观音婢香软的身子紧贴在一起,四目相对,只有半尺的距离。 火热的眸子触在一起,再坚硬的意志也会融化其中。 观音婢闭上眼享受与爱人相拥的美妙感觉。 李世民微闭双眼,吻她的额头,慢慢下移,吻她的眉毛,吻她的眼眸。 温热的唇在观音婢精致、如玉般晶莹的五官上轻轻移动,缓缓摩挲着依次划过。 观音婢脸上绽起潮红,仰起脸送上那温热的唇还未抵达的区域,渐渐地四片唇紧紧相贴在一起,彼此的双臂拥得更紧,两人的身体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两人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 一对意乱情迷的爱侣融合在一起,如柔软的青藤缠绕于参天大树之上,两个生机勃勃的生命形成共生的连体。风停时,两者静静地纠缠;风起时,那藤随着那大树摇摆。 在那个朝代,女子的命运确实如那青藤,要想得到高处的阳光,就得攀附高大的树,没有树的支撑,那藤永远只能匍匐在地。 ------ 激烈的拥吻释放了别后的企望,当风停雨息时,仍有丝丝的、绵绵的、甜甜的温柔弥漫在心头,久久地不愿散去,那温热的唇依然在观音婢精致的五官上缓缓移动。 接下来仍然是紧紧地想拥。 ------ 李世民抱起观音婢缓缓站起,走到卧榻边将她轻轻放下,两人深情相偎。 那传递不尽的温柔,再次将两个人的心抛入飘忽不定的云端里。 ------ 深情款送之后,是诉不完的别后想思。 然后是相互述说别后的经历。 观音婢向李世民谈起紫芙说过的事,「李纲曾说大伯疏远手足骨肉亲情,肯定指的就是世民阿兄。」 李世民感慨,「兄弟们会走到这一天,是你我许多年之前就曾料到的事情。阿兄无奈,阿爷也没有化解之法。」 ------ 观音婢感叹人性的贪婪,幽幽地道,「事情只所以无法解决,是因为你和大伯的身边,都有很多人等着靠你们兄弟发迹。这些人等着依靠你和大伯来改变命运。」 「即使大伯宽厚无争,也经不住在一班幕僚的怂恿下生出嫉妒之心。」 ------ 李世民以征询的语气问观音婢,「阿婢说说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观音婢无奈地道,「看如今天下的形势,我们是骑虎难下,如若世民阿兄不努力去争,刚创立不久的李唐天下也存活不久,你是将李氏家族和自己都置于死地。你仔细想一下,大伯和四叔谁能帮阿爷平定天下?」 ------ 李世民搂紧观音婢的肩膀,明明知道观音婢所说是何意,仍然明知故问道,「阿婢是不是说,我们只有继续和大兄争下去这一条路?」 观音婢认同地点点头。 李世民叹道,「既然是这样,我只有赶快进行下一步行动。」 ----- 观音婢见李世民心中早有打算,期待地看着李世民问道,「世民阿兄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李世民坚定地道,「要尽快东出潼关,平定中原,灭了王世充。否则会夜长梦多,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三章爱子娇妻免费阅读. 第二五四章 妻子兄弟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从河东、山西得胜归来的第一日夜里,李世民和观音婢在一番温柔相拥之后,开始了彻夜长谈,两人商议今后的打算。 李世民已拿定主意,要尽快东出潼关,平定中原,灭了王世充。 他对观音婢道,「国家越早平定越好,连年征战只会空耗国力,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时间一长就会盗贼四起,到那时除了征讨天下各方势力,还要去剿匪,长此以往将国无宁日。」 ------ 李世民背靠着迎枕,斜卧在榻上,右臂揽着观音婢。 观音婢忽然翻过身,拿了一个迎枕放在胸前,趴在榻上看着李世民,眼里充满着期待和信任。 她支持李世民道,「阿婢觉得世民阿兄的想法很对。」 「趁阿爷对你正信任,世民阿兄要极力争取早日东出潼关,这事要趁热打铁,等铁凉了再想烧红,又要多费好多气力。」 「如今唐军气势正盛,如若解散,再想聚集会增加不少麻烦。再就是怕夜长梦多,时间长了,不知大伯在幕僚的撺掇下会想出什么坏主意。」 ------ 李世民看着趴在那里,既认真又可爱的观音婢,他将宽厚的手掌放在观音婢的背上轻轻抚摸着。 稍微沉思了一会儿,李世民对观音婢道,「明日我就去觐见阿爷,向他详细说一下我的想法。」 观音婢两手支起香腮,看着李世民认真地道,「阿婢觉得,还是将阿兄的想法写成奏折呈送阿爷,这样显得更郑重一些。」 ------ 李世民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他忽地坐起,「我现在就去写奏折。」 观音婢笑道,「这深更半夜的,哪里用得着这么急?」 李世民转身下了卧榻,扭脸对观音婢道,「我现在思如潮涌,下笔千言可一挥而就,就怕明晨一觉醒来,好多想法再也想不起。」 李世民走到书案旁坐下,展开空白手折,提起笔对观音婢道,「阿婢过来磨墨。」 ----- 观音婢见李世民迫不及待的样子,也只得披上纱衣,下了卧榻,坐在书案旁帮李世民磨墨。 观音婢一边磨墨,一边看李世民书写奏折,李世民书法自幼得窦氏夫人教导,写得一手工笔小楷,深得钟繇、王羲之书法的精髓。 一篇奏折写下来,果然如李世民所说,是一气呵成,满篇华彩,字字珠玉,竟无一处涂改。 ------ 写完之后,李世民放下笔,当着观音婢抑扬顿挫念了一遍,看着观音婢问道,「阿婢觉得如何?可有哪里需要修改?」 观音婢身上纱衣半掩,莹肤如玉,跪坐于书案边盈盈笑着赞道,「世民阿兄不但字写得好,文章也写得好。」 ------ 李世民见观音婢笑靥如花,轻纱笼身,如出浴仙子,心中不禁生出怜爱之意,他放下拟好的奏折,忍不住在观音婢粉嫩的脸上捏了一下,戏谑着道,「阿婢真会夸人。」 说着,李世民站起,弯腰抱起观音婢,观音婢用拳捶着李世民,娇嗔道,「放我下来,阿婢会走。」 李世民微笑着也不说话,低下头向纱衣的中间那香软之处吻去。 ------ 第二日不逢内朝,李世民到万春殿去见李渊,呈上昨夜所拟的奏折,并向李渊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 李渊也觉得,平定天下之事不能这样久拖不下,长此以往必将耗尽国力。他对李世民道,「明日内朝,我就召集几位重臣商议大军东出之事。」 ------ 五月、六月,李世民基本上在做两件事,一是与李渊和朝廷重臣谋划如何出兵洛阳,二是沉浸在与观音婢的爱河里。 李世民在忙着如何平定天下,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却在想着如何拉李世民的后腿。 果如李世民和观音婢所料,李建成联合李元吉开始在李渊面前诋毁李世民。 ------ 李世民收复河东、山西之后,功劳日益卓著,李渊心中生出让李世民取代李建成为太子的想法。 在李渊的三个成年儿子之中,李建成性格宽厚,耳根子软,喜好女色和游猎。耳根子软的人就容易被身边的人左右,容易被别人利用。喜好女色和游猎,就容易玩物丧志。 李元吉刚刚成年,骄纵不羁,经常犯错,不能委以重任。 李世民才华横溢,武艺超群,处事果断,有勇有谋,善于用兵,他才是将来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但由于「立嫡以长不以贤」的宗法规矩,李世民被弃而不用。李渊心中常常为李世民惋惜。 ------ 李建成被立为太子之后,李渊让李纲辅佐李建成,李纲发现李建成有过失屡屡进谏,李建成却总是不听。李纲无奈,两次向李渊请辞要求告老还乡。 李渊对李建成的所作所为,表面上并没有对他过分责罚,但心中却很是失望,他心中在想,像李建成这样的太子,将来能不能保住来之不易的大唐江山。 ------ 李建成是越来越不成器,李世民却越来越显露出过人的才能。 此消彼长,李渊心中的天平,便逐渐向李世民倾斜。 李建成看到自己的地位越来越不稳固,心中非常不安,他与四弟李元吉关系密切,便向他说出心中的担忧。 ------ 李元吉自幼不被窦氏夫人喜爱,李渊又不经常在家,李元吉实际上是在李建成的照顾下长大成人。 所以,李元吉虽然骄纵难驯,但对李建成却极为敬重,李建成在李元吉心中的地位,甚至不低于李渊和窦氏夫人。 李元吉本来就不待见李世民和观音婢,如今看到李世民危及李建成的地位,对李世民也心怀愤恨。 ------ 李建成和李元吉商议如何扳倒李世民,想方设法动摇李世民在李渊心中的地位。他们二人开始拉拢李渊身边的宠妃,收买李渊宠信的大臣。 李渊的宠妃尹德妃、张婕妤都已为李渊生下皇子,两人也想着为自己和儿子的将来找一个靠山。她们认为,李建成是当今的太子,将来就是大唐的皇帝,所以就极力讨好李建成,想办法和李建成拉近关系。 ------ 尹德妃、张婕妤想着将来依靠李建成,李建成想利用尹德妃、张婕妤吹李渊的枕头风说李世民的坏话,两边的利益一致,自然是一拍即合,就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有些话李建成、李元吉不好在李渊面前直说,他们就让尹德妃、张婕妤找机会说李世民的不是。 ------ 李元吉从晋阳逃回长安之后,住在武德殿后院。 李元吉所住的武德殿,离李渊所住的万春殿很近,中间只隔了大吉殿、立政殿,相距只有二百来步,两者之间来往很方便。 别看李元吉年龄不大,但他为人却极为奸诈、很有心机。为了讨好李渊,他每日早晚到李渊那儿去问安,陪李渊说话,向李渊禀报他练习武功的情况。 在和李渊亲近的时候,李元吉偶尔有意无意地说几句李世民的坏话。 ------ 李渊是一个非常宽容之人,表面看上去,他天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大事小事都是争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元吉丢了山西,那可是李渊发迹的地方,可是李渊对李元吉一点处罚都没有。 看不透李渊的人,都以为李渊好欺骗,李世民和观音婢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错觉。 实际上,李渊是非常睿智之人,他是表面上装傻,心中对一切都心如明镜,他只是在暗暗观察,在不引起你警觉的情况下,让你自暴其短。 ----- 李渊总是在默默地等待良机,时机不成熟时他就装傻,一旦时机成熟他处事极为果断。 晋阳起兵前他杀王威、高君雅;李密谋反时,他派人处置李密;刘文静不安分时,李渊怕他怂恿李世民,以莫须有的罪名就将刘文静这个晋阳起兵的元勋诛杀。 所以,许多人总是小看李渊,而这个看上去宽容和善的李渊却总是能成事。 ------ 李元吉和李渊的宠妃,在李渊面前说李世民的坏话,李渊从来不驳斥,他反而总是显示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李建成、李元吉便以为李渊相信了他们所说的话,心中便有些得意。 可是,这些不利于李世民的话,听到李渊耳中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谁也不能真正弄明白。 ------ 在李建成、李元吉和尹德妃、张婕妤对李世民的不断诋毁之下,李渊还是决定让李世民领兵,尽快东出潼关平定中原。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向李渊举报,驻守晋阳的并州总管李仲文有勾结突厥谋反的意图。 李仲文是李密的从叔,他和李密的父亲都是隋朝赵国公李弼的孙子。 ------ 李仲文接替李元吉任并州总管,是李世民举荐的,李元吉对李仲文顶替自己也怀恨在心。 李元吉向李渊报怨,他只所以丢弃晋阳,是因为李仲文不听他的号令,他当时就有谋反之心,想保留自己实力,而故意不救李元吉。 李建成也趁机让人诋毁李世民,说李世民举荐李仲文有用人失察之嫌。 ------ 接到李仲文想谋反的举报之后,李渊就在想如何处置李仲文。处置了李仲文,山西、河东又将不稳,后方不稳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出兵中原? 还有,要不要追究李世民用人失察的责任? 在这个即将让李世民领兵东出潼关的关键时候,李渊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四章妻子兄弟免费阅读. 第二五五章 帝王心术 http://.biquxs.info/

李建成除了拉笼德妃尹语和张婕妤,还在拉笼那个总能扭转自己命运的封德彝。 前面曾经说过,封德彝才智过人,心思灵活,极为奸巧。他跟着谁,谁不得好死。但是,封德彝每次却都能金蝉脱壳,逃过劫难,重新赢得新主人的信任。 ------ 去年年初之时,封德彝随宇文士及投奔李渊。 李渊认为封德彝作为隋臣,谄巧不忠,将其斥责了一顿,让其赋闲在家,不予重用。 但是,一年多过去,封德彝不知采用了什么手段,再次赢得了李渊的信任,被任命为内史令,高居宰相之位。 ------ 这个封德彝极善鬼谷之术,擅长揣摩人心,他可以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长袖善舞玩得滴水不漏。 封德彝不管是替谁谋划,都会让人觉得他是真心实意替你着想。而实际上他却只是为自己着想,在左右逢源之中从中得利。 李建成便拉拢这样一个人,让他在李渊面前陷害李世民。 ------ 李渊在太子废立之事上拿不定主意,他征求封德彝的意见,封德彝向李渊进谏,「陛下万万不可有废立太子之念,陛下乃当世至尊,一言一行都将载入史册。陛下如废太子,后世人必将知道是陛下坏了「立嫡以长」的规矩。」 哪一个帝王都想名垂千古,李渊也不例外,经封德彝这么一说,李渊就暂时打消了废李建成立李世民的心思。 ------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世上最难猜的是帝王心术。 人心都是相互感应的,李渊动了废李建成之念,李建成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李建成怕李渊废了自己,李渊怕李建成会做出不利于他的事。 ------ 人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想做皇帝,这样的人李渊见得太多,他所亲见的,掰着手指头数都数不过来。 李渊的臣僚之中,刚出了个独孤怀恩,现在又出了个李仲文。 杨广为了早点继承大位,甚至将父亲杨坚害死。 李渊也怕李建成生出害他之心。 ------ 一般人可能想不明白,普天之下谁最希望皇帝早死? 说实话,最想皇帝早死的,就是太子。 不管哪朝哪代,皇帝不死,太子就难登大位;皇帝一天不死,太子就有被废的可能。只有皇帝死了,太子的皇帝梦才能圆。 太子怎么想,皇帝岂能不知? 所以,当李渊有废太子之念的时候,就开始防着李建成。 ------ 如今,李渊准备派李世民东出潼关,平定中原的心意已定,他又怕李建成趁李世民不在的时候干出傻事。 这次李仲文意图谋反,让李渊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 对于这个李仲文,李渊早就不放心,他是李密的从叔,自从李密反了之后,李渊就对李仲文格外提防。 但由于山西、河东势危,正在用人之时,李渊就暂时压下了处置李仲文的事。 如今李世民好不容易,将山西、河东的失地收复,李渊不可能在那里放一个他不放心的人。 不管李仲文是真想谋反,还假想谋反,李渊都要趁机将李仲文除去。 ------ 李渊下诏,召李仲文入朝任职,命太子李建成到河东镇守蒲坂,派李渊信任的礼部尚书唐俭赴晋阳安抚山西地方豪强和百姓,并命唐俭暗中搜寻李仲文意图谋反的证据。 观音婢曾经和李世民说过,只要李渊派太子李建成出外带兵,便是李渊不再信任李建成,这句话如今果然应验。 ------ 从此之后,只要李世民外出领兵打仗,李渊就会派李建成镇守北边,李世民不在长安的时候,李渊基本上也不让李建成在长安。 李渊对臣下说,他这样做的理由是,大军在中原作战,要太子在北边镇守,以防后方有失。 ------ 安置好太子李建成,定下了李世民东出潼关的计划,李渊让李世民确定一下随军出征的人选。 李世民请求李渊,让他回去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李渊点头表示同意。 回去之后,李世民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商议随军出征之人,最后确定一个名单。 ------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认为,趁此机会要将有才有德之人笼络到帐下,为以后可能发生的夺嫡之争做打算。 窦轨、屈突通、殷开山、李世勣、宇文士及、刘弘基、窦琮、史万宝、王君廓等朝中大臣都在随军出征之列。 李世民手下的猛将尉迟敬德、秦叔宝、程知节、李君羡、翟长孙、丁记坎、段志玄、长孙湛等人一个都不少。 秦王府的幕僚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全部随军参战,本来还有一个李靖也应该去,但他却被李渊派去了巴蜀。 ------ 随征人员名单定下之后,李世民征求观音婢的意见。 观音婢看了名单,赞许道,「方方面面考虑得很周全。」 接着,她提了一个建议,「世民阿兄是否将封德彝也加进去?」 李世民听说要加封德彝,不屑一顾地道,「这厮是个奸诈小人。」 ------ 观音婢微笑看着问李世民,「先不管这人是否奸诈,世民阿兄说一下,封德彝这人有没有本事?」 李世民轻蔑地道,「封德彝确实有才,但却心术不正,没将聪明才智用到正地方。」 观音婢忧虑地道,「这个封德彝刚来投奔之时,本来阿爷不准备用他,但不知他耍了什么手段,如今阿爷封他为内史令,竟然高居宰相之位,世民阿兄对这个人绝不能小觑。」 ------ 接下来,观音婢说了自己独到的见解,李世民不得不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观音婢道,「没本事的人成不了事,也坏不了事。有本事的人你不用,如被他人所用,却会坏你的大事,」 「封德彝如今已得到阿爷的信任,凭世民阿兄现在的身份,你没有能力将他除去。假使世民阿兄冷落他,他就有可能投靠大伯。有他帮大伯在阿爷面前周旋,对世民阿兄极为不利。」 「奸诈之人也有奸诈之人的用处,世民阿兄只要用之得方,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李世民觉得观音婢说得有理,就把封德彝也加在了名单之上。 ------ 七月初一,李渊下诏,命李世民统率各路军队东出潼关攻打王世充。 李世民接到诏命,开始召集军队,整备军械、物资、装备。. 七月十三日,李建成出长安赴河东镇守蒲坂。 七月十五日,一切准备完毕,李世民率众将誓师、祭旗,全军开拔。 ------ 临行前一夜,观音婢对她的世民阿兄实在是恋恋不舍。 离别半年,刚回来不到两个月,相爱相守的日子还没有充分享受,又要面临着再次离别。 观音婢对李世民心中不舍,可是为了平定天下,不得不抛下这儿女情长。 ------ 在临行前的最后一晚,观音婢、李世民特别珍惜两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对恩爱的夫妻,在将要离别之时,少不了有让人陶醉的旖旎缠绵。 在爱人温暖的怀抱里,观音婢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叮咛,她再三叮嘱李世民,时时刻刻都要记得慎重用兵,最重要的是要确保自身的安危。 ------ 观音婢将李世民出征河东时,在浍州城外孤身遇险的事旧事重提。 她抱怨李世民,「那次你在浍州城外酣睡,不是蛇鼠将你惊醒,说不定你就会被敌军所俘。」 「你被俘之后,一军就没了主帅。没了主帅的大军,岂有不败的道理?阿爷将重任交给你,你岂不是辜负了阿爷?」 李世民若无其事地,嘻嘻哈哈笑道,「阿兄有上天佑护,哪里会有意外。那巨蛇和灰鼠,便是上天派来守护我的神物。」 ------ 看到李世民不在乎的样子,观音婢生气道,「世民阿兄再不把阿婢的话当回事,以后阿婢就不再理你。」 对于李世民每次都亲自冲锋陷阵之事,观音婢极力反对。 她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是一军的主帅,你怎能总是轻身涉险?」 「常言道,万金之躯不立于危墙之下。而世民阿兄却自恃武艺高强,总是身先士卒,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 李世民搂紧观音婢,安慰道,「阿婢知道,我不是处事草率之人,没有把握的事,我绝对不会做,你只管放心在长安等着我的好消息。」 观音婢在李世民怀里撒娇道,「你向阿婢保证,绝不能再亲自上阵厮杀。」 李世民在观音婢脸上亲了一下,向她保证,「阿兄一定听阿婢的话。」 ------ 李世民当着观音婢的面答应得很好,但他却口是心非,真正到了战场上,就把观音婢的交代抛到九霄云外。 大军出征没几天,还没有到达洛阳,李世民又再次轻身涉险,出了一次意外。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五章帝王心术免费阅读. 第二五六章 勇帅猂将 http://.biquxs.info/

李元吉已经成年,近几年武艺大增,一柄马槊使得尤为精湛。 李渊觉得也该让他随军历练一下,就让李元吉随李世民一同前往洛阳。 ------ 武德三年七月二十一日,李世民率军到达洛阳西的新安县。 他派前锋罗士信率先头部队围困慈涧堡,王世充亲率三万军队前去救援慈涧。 此时的王世充,已经废去隋皇泰小皇帝杨侗,自己登基称帝,国号为郑。 ------ 李世民出征刚走,观音婢便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两年多的时间内,观音婢怀上了第三个孩子。 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观音婢仍在牵挂着出征在外的李世民。 出征之前,她虽然殷殷交代让李世民不要轻身涉险,但是她知道李世民的脾气,这让她对李世民仍不放心。 ------ 临别之时,李世民向观音婢保证得很好,但一到了两军阵前,李世民便犯了旧毛病,把观音婢的话早就抛诸于脑后。 王世充的军队刚到达慈涧堡,李世民便如在河东浍州时一般,率十几名骑兵到阵前查看敌情。 李世民率人绕慈涧堡四周查看,边看边对堡上指指点点,将堡内的数万王世充军队视同无物。 ----- 也许是李世民的行为惹恼了王世充,忽然之间南门和西门大开,从堡内驰出数百骑。 跟随李世民的护卫怕大王有所闪失,急忙对李世民道,「大王,敌兵势众,我等是否赶快离开?」 李世民呵呵笑道,「假如现在就走,我等在前面逃,敌军在后面追,那岂不是落荒而逃。尔等勿慌,让彼等见识一下本王的厉害。」 ------ 倾刻之间,敌军数百骑便靠近李世民等人,对李世民等人形成包围之势。 李世民取下背上霹雳神弓,一催战马领先冲向敌军,十几人左右驰射,瞬间便有数十名敌军应弦而毙。 敌军骑兵见李世民等人神勇,前冲的势头为之一窒。 ------ 李世民见敌人骑兵慢了下来,他对身边的护卫道,「跟着本王准备向西冲,要不然等一会儿彼等形成合围,我等便成了活靶子。」 说完,李世民双腿一夹马腹,领先向西驰去,边向前疾驰边搭弓射箭,迎面之敌又有数人落马。 李世民看到,一名敌将正在指挥属下对李世民等人进行合围,他狠狠用手在马后击了一掌,跨下黄骠马加速向那名敌将驰去。. ------ 那黄骠马也是一匹宝马,瞬息间便冲到敌将面前,敌将挺槊来刺,李世民用八棱乌金精钢槊将敌槊格开,紧接着便挥槊向对方马头上击去。 那马受到重击,轰然便倒,李世民趁势探左手抓住敌将腰间革带,风驰电掣间便将敌将掳去。 李世民将敌将横放于马鞍前面,那敌将还想挣扎,李世民用手按住,口中警告,「老实呆着,否则本王一槊将你脑袋打开花。」 ------ 敌将不敢再动,李世民将槊举向空中,向拦截的敌军士卒高声喝道,「再有拦阻者格杀勿论。」 被李世民掳去的是王世充军中的左建威将军燕琪,乃是一名正三品的武将。 敌军士卒见转眼之间数十名同伙为箭所毙,为首的将军又被对方所擒,一个个生出怯战之意,听到李世民高声断喝,无人再敢靠前。 李世民以槊轻击马腹,黄骠马疾向前冲,十几名骑兵两旁护卫着李世民,扬起一阵烟尘,携着被俘的左建威将军燕琪向西扬长而去。 ------ 李世民一行回到唐营寨前,已是满面尘灰不可辨认。 守门士卒喝问,「来者何人?」 李世民止住坐骑,摘下战盔,弯起胳膊,用衣袖擦去脸上的灰土和污渍,对守门士卒道,「我乃秦王。」 守门士卒见是秦王李世民,方才打开营寨大门放他们进入。 ------ 第二日,李世民亲率步骑五万进军慈涧堡。 王世充初一交手,便损失一名大将,已是挫了锐气。 如今李世民率大军到来,王世充见慈涧堡无法长期据守,于是下令全军撤出慈涧堡,带兵返回洛阳。 ------ 王世充撤出慈润堡以后,李世民与属下将佐议定攻打洛阳的方略,仍然采用围而不攻的策略。 李世民的想法是,先收附王世充所属的河南州县,最后让洛阳成为一座孤城。 ------ 李世民派行军总管史万宝,驻扎于洛阳南的龙门; 派将军刘德威,从太行东围困河内郡; 派上谷公王君廓,于洛阳东巩县洛口仓断其粮道; 派怀州总管黄君汉,攻击洛阳东北的回洛仓城。 李世民率领大军驻扎于洛阳北面的邙山。 从而对洛阳形成合围之势。 ------ 八月,黄君汉攻下回洛仓城,刘德威占领怀州。 王世充的洧州长史张公谨献州城来降。 邓州土豪绑缚王世充的邓州刺史,全州来降。 九月,王世充显州总管田瓚,带领所部二十五州来降;王世充尉州剌史时德睿,帅所部杞、夏、陈、随、许、颍、尉七州来降。 自此以后,王世充所属河南州县来降者络绎不绝。 ------ 李世民征讨刘武周时,刘武周属下将军有数人投降李世民,后来这些人有不少又叛逃而去。 屈突通、殷开山疑心尉迟敬德叛逃,便将他囚禁起来,并对李世民道,「尉迟敬德骁勇绝伦,有万夫不挡之勇,如若逃走为别人所用,必为后患,不如将其杀了。」 李世民不同意屈突通、殷开山的建议,对二人道,「尉迟敬德如若想叛逃,早就逃走了,那会等到今日?」 ------ 李世民命人放了尉迟敬德,将他请到自己帐中,对尉迟敬德道,「蒋国公屈突通,也本是前朝降将,他将尉迟将军囚禁也并无恶意,只是期待能够与将军共同开创大唐万世基业。还望尉迟将军能够体谅。」 说罢,李世民取出一箧黄金,递与尉迟敬德,「如若尉迟将军认为小王不才,真想离去的话,小王以此金相赠,将军拿去作为盘缠。让小王一表曾经共事之情。」 尉迟敬德乃是忠直之人,言语不多,心却赤诚,见李世民以诚相待,感激地道,「敬德感谢大王知遇之恩,定当誓死相报。」 ------ 就在九月,一日李世民率五百精骑登上魏宣武帝陵,查看战场地形。 王世充率领步骑上万人前来突袭,瞬时将李世民等人合围其中。 王世充属下骁将单雄信,跃马挺槊直接向李世民冲杀过来,尉迟敬德从一旁杀出,向前拦截。 单雄信与尉迟敬德交战不及两合,即被尉迟敬德横刺坠落马下。 ------ 单雄信乃是王世充属下第一勇将,当年在瓦岗寨中与秦叔宝、程知节齐名。 王世充军队见单雄信不到两合即被尉迟敬德击败,纷纷生出畏怯之意。 尉迟敬德拨马回到李世民跟前,问道,「大王,接下来我等怎么办?」 李世民用手指了指远处唐军的营寨,「我等一起杀出去。」 ------ 尉迟敬德在侧翼保护着李世民,五百骑兵一起向北冲杀,瞬间便杀出重围。 李世民勒住马看着身后的敌军,微笑着对尉迟敬德道,「敢不敢一起再杀回去?」 尉迟敬德好像未杀过瘾,朗声笑道,「怕什么?」 李世民、尉迟敬德再次率骑兵杀回敌阵,勇帅猂将,豪气干云,联袂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 蒋国公屈突通以为李世民遇险,率大军从营中杀出,王世充的军队本来就已经溃不成军,屈突通的大军赶到,上万士卒已没了斗志,纷纷束手就擒。 王世充仅率小部骑兵逃脱,被唐军斩首千余级,俘获步兵六千,擒获冠军大将军陈智略。 ------ 得胜归来,李世民对尉迟敬德道,「将军说过誓死想报,没想到会报得如此之快。」 为奖励尉迟敬德的军功,李世民再赐他黄金一箧。 从此之后,李世民对尉迟敬德宠遇日厚,成为李世民身边形影不离的勇士。 ------ 此年以后数月,李世民对洛阳仍然围而不攻,而是攻略、收附洛阳周边州县。 当时,王世充太子王玄应镇守洛阳东边门户虎牢关。其所辖荣州、阳城、嵩州、汴州,先后皆降。王玄应听说诸州皆已投降唐军,心中恐惧,放弃虎牢关逃回洛阳。 十一月,李世民命金州司马李大亮攻樊城,攻占王世充属下沮、华二州。 十二月,王世充所属许、亳等十一州皆向李世民请降。 ------ 到武德三年年底,洛阳已成孤城一座。 王世充派他的侄子王琬,联络窦建德,窦建德当时占有山东、河北多处州县,自称夏王。 王琬向窦建德晓以唇亡齿寒的道理,对窦建德道,「如若唐军攻下洛阳,则郑亡,夏不能独存矣。」 窦建德属下多赞同王琬所说,于是窦建德派使者赴洛阳,答应王世充双方结盟,同意出兵援救洛阳。 ------ 王世充、窦建德谋划得很好,却没有想到,窦建德此来等于是自投罗网。 窦建德本打算,通过援助王世充解自己之困,结果却被唐军生擒。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六章勇帅猂将免费阅读. 第二五七章 险中求胜 http://.biquxs.info/

后世曾有伟人说过,李世民是历朝历代武功最高的帝王。 如若谁想考证,可以翻翻史书。 李世民不但能够统率数十万大军运筹帷幄,而且常常是冲锋陷阵,身先士卒。 武德四年正月,新年刚过,李世民即亲率唐军玄甲兵,赢得开年第一仗。. ------ 玄甲兵是李世民组建的一支精锐之师。 李世民在军中选骁勇善战者千余人,组成玄甲兵,全部是黑衣黑甲,所乘战马也着铁质铠甲。 玄甲兵分成左右两队,分别由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四人统领。 每次出战,李世民都是亲披玄甲作为前锋率军出战,玄甲兵所向无坚不摧,挡着无不披靡。 敌军远远看到玄甲兵黑压压如乌云一般滚滚压来,往往是顿时战意全消,心惊胆寒望风而逃。 ------ 这一日,屈突通、窦轨率军出寨巡营,突遇王世充率军偷袭。 屈突通、窦轨猝不及防,被王世充所率军队围于阵中,屈突通、窦轨率士卒在包圈中摆成圆阵抵御,等待唐军前来救援。 李世民闻报屈突通、窦轨被围,亲率玄甲兵从营中杀出,屈突通、窦轨率士卒从内向外冲杀。 两方内外夹击,王世充所率军队瞬息之间溃不成军,唐军斩杀、俘获王世充军队六千余人,擒获敌将葛彥璋。 王世充偷鸡不成蚀把米,率残兵败将逃回洛阳城中。 ------ 一军的主帅屡屡亲自冲锋陷阵,实数举世罕见。 屈突通、殷开山多次出面谏阻,李世民却根本不听,无奈之下,二人只好对李世民听之任之。 但是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 在金戈铁马,刀枪战阵中冲杀,难免会被刀剑所伤。 李世民次次亲履战阵,不久便差点铸成大错,一次忘情的厮杀过后,险些被王世充的军队生擒。 ------ 这年二月,洛阳外围已基本扫清,围攻洛阳的时机已经来临。 李世民派宇文士及回长安,奏请李渊准备围攻洛阳。 李渊对宇文士及道,「回去告诉你们大王,攻克洛阳之后,除了乘舆法物、图籍器械这些普通人家用不着的东西,由秦王代为收存外,其它的家宅田产、美女奴婢、金银玉帛全部由他作主赏赐给将士。」 ------ 得到李渊的准许,李世民开始调集唐军对洛阳进行合围,将中军大营迁到洛阳城北。 李世民率军来到洛阳城下,唐军立足未稳,营垒还未建好,王世充率两万兵众出城挑战。 唐军正在扎营,只得仓促应战,李世民命屈突通率五千步卒出营押住阵脚,自己亲率数百玄甲兵准备冲击敌阵。 ------ 玄甲兵分成数队,向王世充阵中冲击,李世民自带一队共有数十人。 李世民带人从阵前冲到阵后,再从阵后冲到阵前,反复冲杀几个来回,王世充的士卒当者披靡,尸横遍地。 混战之中,李世民与其他将士失去联系,只剩自己孤身一人,不巧的是所骑黄骠马被流矢射中,倒地而死。 ----- 敌军见李世民落单,数十人向他围过来,李世民搭弓射箭射死数人,敌军慑于他的神勇暂时不敢靠前。 李世民也怕弓矢用尽,一时不敢乱射,两边相互僵持。 在乱军之中,没有坐骑,想突围而出,根本没有可能。李世民被困当场,苦无脱围之法。 ----- 就在这时,秦王府骠骑将军丘行恭跃马来到李世民跟前,将马让给李世民,自己于马前执长刀徒步前行。 丘行恭在前大步前冲,挥刀狂呼,连斩数人,李世民紧随其后箭箭毙敌,敌军士卒见两人如凶神恶煞一般,无人再敢上前,李世民在丘行恭的护卫下终于突围而出,回到大军之中。 ------ 秦王府另外一名骠骑将军段志玄也陷入阵中,马失前蹄被敌军所擒。 敌军两名骑兵抓住段志玄的发髻在地上拖行,段志玄本是亡命之徒,凶狠无比,身处绝境仍不忘求生的机会。 在被两名骑兵抓住他的发髻拖行的时候,段志玄猛然奋身而起,将两名敌军骑兵坠落马下,他顺势捡起敌兵的佩刀将二人斩杀,然后翻身跳上敌军的战马杀出重围。 ------ 王世充也率军死战,他的军队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双方一直从早上战到中午,王世充才率军撤入城中。 李世民乘势在后面追杀,直逼洛阳城下,俘获、斩杀王世充部下近万人。 此战之后,唐军遂围困洛阳,王世充军队再不敢出城迎战。 ------ 围城之后,李世民派兵昼夜不息从四面进攻,但城中守御甚严,历时十几日仍未攻克。 唐军自去年七月出兵中原,至今已历时半年有余,将士久战疲弊,多有西归关中之意。如今见洛阳久攻不下,便有人提议暂时罢兵班师。 李世民闻听军中风声,心中忧虑,便召集众将分析当下形势,他对众将道,「我军大举而来,河南诸州县皆已归附,只剩洛阳孤城,势必支撑不了多久,如今功在垂成,怎能撤军呢?」 他当即下令,「洛阳不破,誓不班师,有敢再言班师者斩。」 ------ 李渊听说洛阳久攻不下,军心不稳,也派人向李世民送来密信,劝其班师,待以后整军再战。 李世民回书李渊:洛阳必克。并派封德彝回京面圣,论述当下形势。 封德彝面奏李渊道,「如今洛阳唯剩孤城,攻克在朝夕之间。如若班师,给了王世充喘息的机会,已归附的州县也可能出现反复,他便会重整旗鼓,再想攻克洛阳难度更大。」 李渊觉得李世民、封德彝说得有理,便同意李世民继续围困洛阳。 ------ 李世民派人给王世充送去书信,晓以利害,劝王世充投降。 王世充却置之不理,反而是急急催促窦建德发兵前来援救。 三月,窦建德率大军五万来救洛阳。 洛阳未克,东边又来强敌,唐军将士却无心再战,何去何从?屈突通、殷开山、窦轨、封德彝等军中要员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 屈突通、封德彝等人认为,「唐军久战已疲惫不堪,洛阳一时难以攻克,窦建德西来士气正盛,形势对唐军不利,不如暂解洛阳之围,退回新安。」 李世民则认为不足为虑,他认为,「洛阳之敌已无力再战,只需围困即可。唐军只要迅速据守虎牢关,窦建德便不能西进。」 「虎牢关是胜败的关键。如若窦建德破不了虎牢关,洛阳粮食已尽,自会出城投降。如若破了虎牢关,河南州县皆是刚刚归附,必无力抵御窦建德的大军,王世充、窦建德两贼联合,定是势力大增,唐军必败无疑。」 最后,李世民力排众议,决定由他亲率三千五百名精锐骑兵,驰赴虎牢关。屈突通等人辅助李元吉,仍然围困洛阳。 ------ 李世民向来乾纲独断,他决定的事,别人无法更改。 屈突通等人只得听从他的决断,依照李世民的命令行事。 李世民率三千五百名精锐骑兵,于正午时分出发,过北邙,向东经巩县,再向东到达荥阳虎牢关。 ------ 到达虎牢关的第二天,李世民带领五百玄甲兵,出虎牢关向东二十余里,去查看窦建德军营。 沿途之上,李世民将所带玄甲兵分成小队,分别由李世勣、程知节、秦叔宝统领,埋伏于道路两旁,只带尉迟敬德等四人与他一起前行。 ------ 李世民对尉迟敬德道,「我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之众,又能奈我何?」 尉迟敬德是个实诚人,心中有啥说啥,他心中虽然不惧,却怕李世民会有闪失,不放心地道,「大王还是小心一些,上次洛阳城北之战,大王就险些陷于敌阵。」 李世民朗声笑道,「那次没有将军相随,如今有将军在我身侧,本王还有何惧哉?」 接着又道,「兵法云,三十六策走为上策,窦建德见到我即返回山东,乃上策也。」 ------ 离窦建德大营三里远的时候,被窦建德巡逻的骑兵发现,他们以为是唐军派来刺探军情的斥候,上来进行驱逐。 李世民高声喊道,「我乃是秦王,可有人敢来抓本王。」说着拉弓射箭,毙敌一将。 敌军听说唐军秦王前来探营,出动上千骑兵前来追捕。 跟随李世民的玄甲卫士大惊失色,李世民则不慌不忙道,「你们先前面走,本王与敬德将军殿后。」 ------ 李世民与尉迟敬德故意按辔徐行,待追逐的敌军骑兵追到近前的时候,就拉弓而射,每次射杀一人。 看到同伴被射死,敌军骑兵便放慢追击的速度,过一会儿又追上来,李世民接着再射,同样又射死一人。 如此再三有同伴被射死,敌军骑兵便不敢追得太近。 于是李世民、尉迟敬德便加快速度往前跑,敌军骑兵见接开了距离,便追得更急。 不一会儿,敌军骑兵便进入李世民设置的埋伏圈内,李世勣、程知节、秦叔宝率玄甲兵杀出,敌军骑兵难以抵敌,被斩首三百多级,俘获窦建德属下骁将殷秋、石瓚两名将军。 ------ 李世民与窦建德初次交手,再一次旗开得胜。 那么,他又如何以三千五百人,战胜窦建德的五万大军呢? 接下来,就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李世民不费吹灰之力,就生擒了窦建德。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七章险中求胜免费阅读. 第二五八章 瓮中捉鳖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驻守的虎牢关,曾因三国时「三英战吕布」在此上演而名扬天下,为世人广为流传。 虎牢关,又名汜水关,在洛阳以东,荥阳以西,是中原向西通向洛阳的门户,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 虎牢关地形奇特,面朝东依山而建,关前向东不远是汜水,汜水南北走向,跨过汜水往东,北边是黄河,东边、南边是山。 一条官道从东边山中穿过,向西跨过汜水直通虎牢关下。 ------ 虎牢关前,黄河和东边、南边的山围成一个南北狭长的平地,就如同一坐「瓮城」。 军队从东边唯一的官路,进入这个巨大的「瓮城」以后,如若堵住后面的退路,就会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窦建德率五万大军到来之后,没有驻扎于关前,而是在距虎牢关二十几里外的广武镇扎营。 ------ 由于虎牢关有李世民驻守,窦建德无法西进,便在广武镇停留驻扎了一月有余。 王世充的侄子王琬见洛阳势危,日日哀告窦建德早日率军西进。 窦建德对王琬道,「如今时机还不成熟,我要等到唐军战马草料用尽,到黄河以北牧马时,再攻虎牢关。」 窦建德军中的唐军间谍,将王世充的话报知李世民,于是李世民生出诱敌之计。 ------ 五月初一,李世民率军北渡黄河,沿黄河北岸向东,再向南于广武渡过黄河,查看窦建德的大营。 然后,又原路返回,快到虎牢关时,将一千多匹战马,留在黄河北岸的河滩上放牧,来引诱窦建德上钩。 ------ 果然,窦建德中计。 五月初二,窦建德率全军出动,直逼虎牢关下。 五万大军,沿汜水东岸摆下阵势,南北长二十里。 西面是汜水,北面是黄河,东面、南面是鹊山。 整个窦建德军队进入这个天然的「瓮城」之中。 ------ 李世民登上高处察看窦建德的军队,对众将道,「窦建德于山东起兵,没有经历过大战,身处险地而不自知。靠近虎牢关列阵,有轻视我军之心。」 「如今敌军气势正盛,我军按兵不出,敌军士卒们列阵久了士气就会衰退,到时候我们再乘势出击,没有不胜的道理。」 「本王敢与尔等打赌,过了中午,我便可大败敌军。」 ------ 李世民出身于关陇世家,祖上世代为将,他自己又熟读兵法,再加上经过多年的沙场大小征战的历练,对于用兵打仗可以说是运筹帷幄。 窦建德是盗贼起家,山东、河南多是平原,攻城掠地多是依多为胜,对地形在军事上的作用基本上没有多少概念。 虽然说经过多年的征战,窦建德对兵法谋略也多少有一些了解,但是和这个出身于军阀世家的李世民来比,相差还是太远。 ------ 窦建德身处险地却不自知,心中有轻视唐军之意。 他率大军到来,唐军却紧闭关门不出,数万大军横陈于汜水东岸,大眼瞪小眼无所事事。 单调沉闷的氛围在全军将士之中弥漫,时间久了便生出懈怠之心。 军士们列队而站,时间一长,便有疲累之感,一个个无精打采,东歪西斜。 ------ 为了调节一下战场单调的气氛,窦建德派三百骑兵涉汜水过河,离虎牢关一里停下来。 窦建德派使者到关下,对城墙上的李世民道,「请秦王派数百精锐勇士出关,双方进行个对战游戏。」 李世民派王君廓率二百长槊兵出城应战,与过河的窦建德三百骑兵你来我往对战了一番。 因为说好了是游戏,双方也不是真打,交战了一阵,不分胜负,各自带兵返回。 ------ 此时,李世民已派人到黄河北岸去召回战马,等到战马回来就准备开战。 就在这个空档,李世民看到王世充的侄子王琬骑着一匹宝马,身着一身鲜亮的铠甲,在对方阵中格外显眼。 李世民不知道的是,这宝马、亮铠原是杨广所有,王世充赐予王琬,王琬便穿出来炫耀。 ------ 李世民指着王琬对尉迟敬德道,「此贼胯下乃是一匹稀世宝马。」 尉迟敬德道,「如若大王喜欢,末将这就去将它抢过来。」 李世民连忙制止道,「敬德不可,本王怎能为了一匹马而伤了一位勇士?」 尉迟敬德坚持要去,李世民也没再阻止,尉迟敬德与属下部将高甑生、梁建方三骑出了关门,直接冲入敌阵,窦建德军中无有人敢挡者。 王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已被尉迟敬德生擒,三人牵着宝马,携着王琬又风驰电掣般返回虎牢关中。 ------ 此时,天已至中午,黄河北岸的战马也全部召回。 窦建德的军队在汜水东岸列阵,从早上到中午,士卒们饥渴难耐,身体疲倦,站累了之后,便全部坐在地上,有不少士卒跑来跑去找水喝。 无论将军还是士卒,心中都想着早点撤兵返回大营。 ------ 李世民命令宇文士及,「宇文将军去试探一下,你带三百骑兵沿着汜水西岸,从北往南疾驰,看贼军是不是骚动。」 「如果发生骚动,说明贼军军令不严,你就涉过汜水向东出击。」 「如果不发生骚动,说明贼军军令严整,你就不要出击,带着人返回来。」 ------ 宇文士及接到李世民的命令,带着三百骑兵,在敌阵之前沿汜水西岸疾驰,马队经过之处扬起阵阵烟尘。 窦建德的军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骚动起来。 李世民看到之后,命令众将道,「可以出战了。我率玄甲兵先出击,大军在后面跟随。」 ------ 军令下达之后,李世民率玄甲兵首先从虎牢关中杀出,涉过汜水,直接冲击敌阵,大军在后面紧紧跟随。 此时,窦建德的群臣正在对窦建德进行朝拜,看到唐军杀过来,纷纷向窦建德身边靠拢。 窦建德急招骑兵抵挡唐军,朝臣们却挡住了骑兵的道路。窦建德命令朝臣退到一边。 但是就在这一退一进之间,李世民所率的玄甲兵已冲到窦建德跟前。 ------ 仓促之间,窦建德已无法号令军队,五万将士各自为战,闹哄哄乱作一团。 窦建德只顾自己保命,跨上马向东边的山坡逃去。窦轨紧追不舍,引兵在后面追击。 李世民的从弟,淮阳王李道玄,挺身冲入敌阵,从阵前冲到阵后,又从阵后冲到阵前,来来往往反复冲杀,身上多处中箭,仍然气势不减,拉弓射箭,所射之人皆应弦而倒。 李世民怕他年幼,有所闪失,命他在身边跟随自己。 ------ 李世民率尉迟敬德、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人,卷起大唐旌旗,从阵前杀到阵后,在阵后守住通往虎牢关的入口,截断窦建德军队的退路,命人张开大唐的旗帜。 窦建德属下将士见后路被断,顿时军心涣散,瞬间溃不成军,纷纷弃械投降。 ------ 窦建德向东边山坡逃窜,身上中槊负伤,向东无路可走,他转而向北往黄河方向逃去。 逃到牛口渚,窦轨属下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在后面追上。 窦建德坠马,白士让挺槊欲将其刺死,窦建德求饶道,「不要杀我,我乃是夏王,抓到我能让你立下大功,从此再也不愁富贵。」 杨武威下马将窦建德生擒,将其放到马上来见世民。 ------ 李世民见到被生擒的窦建德,责问他道,「本王率军讨伐王世充,干你何事?你却越境前来,率大军来犯。」 窦建德也算是一世枭雄,被俘之后依然不卑不亢,自嘲道,「本王如不自己前来,岂不是要麻烦你去劳师远征。」 ------ 虎牢关之战,一日之间定成败。 窦建德千里之外率五万大军前来,没想到李世民仅用三千五百名精锐骑兵,就将窦建德大军击溃,将敌酋生擒。 此战,唐军斩杀敌军三千,俘获近五万人,生擒夏王窦建德。 对于俘获之人,李世民也不杀害,即日全部遣散,让他们返回家乡。 ------ 李世民押解窦建德、王琬等回到洛阳,将他们带到洛阳城下,让王世充观看。 王世充在城上哭着与窦建德说话。回去后,王世充召集属下诸将商议如何突围,他想向南逃往襄阳。 属下诸将都不同意王世充的想法,对王世充道,「我等以前不降,是仰仗着还有夏王前来救援。如今夏王已经被擒,我等即使能逃出城去,最后也终将是一事无成。」 ------ 王世充孤掌难鸣,无奈之下只得身穿素服,带领属下群臣二千多人,到唐军大营门前向李世民投降。 李世民对王世充以礼相待,王世充葡伏在地请求饶恕。 于是,李世民安排军队进入洛阳,严令:禁止侵掠,违令者杀无赦。 ------ 攻下洛阳,唐军收获金银财宝、家宅田产无数。 李渊曾经恩准赏赐有功将士。 让人没有预料到的是,在分配财产的时候生出了许多麻烦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八章瓮中捉鳖免费阅读. 第二五九章 安宁祥和 http://.biquxs.info/

本来,按照李渊的安排,李世民、李元吉在中原打仗,李建成在河东镇守蒲坂。 李渊的三个成年儿子都不在长安,没有儿子们之间的争斗,太极宫中分外安宁。 但是到了四月份,李建成返回长安,因为他的返回,太极宫中又重新起了阵阵波澜。 ------ 去年七月,李世民出征刚走,观音婢便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杨婧、阴月娥刚做完月子不久,则是无孕一身轻。 李世民不在宫中,他的一妃两妾,也没有要紧的事情可做,每日所做的事情,就是看书、练字、下棋,逗孩子,然后偷偷地想李世民。 承庆殿院里小孩子多,宇文令馨就经常领着他的儿子李元嘉,到这里来玩。 ------ 人们之间的感情全靠连络,相互之间来往多了,彼此之间就积累了深厚的感情。 宇文令馨与宫中的其他嫔妃是竞争关系,因为大家彼此都是对手,相互之间私下里根本就不来往。 她与观音婢的关系则与其他嫔妃不同,相互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反而是利益相同,互帮互助的共生关系。 ------ 观音婢曾帮助宇文令馨,走出人生中最困难的时期。 如今她的三兄宇文士及,正跟随李世民出征河南,他们宇文家族将来能否继续保持繁荣昌盛,还要依赖李世民。 观音婢对宇文令馨也有所求,需要依靠她来平衡后宫的势力。观音婢和宇文令馨来往越来越多,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 李世民不在长安,观音婢便每日早晚两次,带着大儿子李承乾到万春殿向李渊问安。 李渊政务、军务不忙的时候,观音婢就坐下来和李渊说一说话,顺便打听一下李世民在洛阳的消息。 李渊懒得和观音婢一一细说,就将案上的奏折、战报推给观音婢,让观音婢自己看。 观音婢看战报的时候,李渊就抱着李承乾,祖孙两个有说有笑地逗着玩。 ------ 每当观音婢看到李世民带头冲锋陷阵,她总是提心吊胆,这时她便会撒着娇请求李渊,「阿爷,你也不说一说世民阿兄,他总是这样做,阿婢觉着太过凶险。」 李渊微笑着对观音婢道,「阿婢不明白,沙场上最重的是袍泽之谊,共同浴血冲杀的战友,在一起感情最深。那些桀骜难驯的骁将,只所以愿意听从二郞的驾驭,是他们之间有生死相托的交情。」 「将帅之间在战场上共同进退,这样的军队才会战无不胜。因为命运相同,为帅者不会拿将士的生命当儿戏,为将者也会舍命跟从。」 ------ 观音婢无奈地问李渊,「阿爷,你是不是说,世民阿兄的这毛病已没法再改?」 李渊一边逗弄着李承乾,一边呵呵笑道,「我看是难,这是二郎的带兵风格。」 「对于其他为帅者来说,想效仿二郎都难。没有二郎这样的一身武艺,如果想冲锋陷阵,反而会成为其他将士需要保护的累赘。」 ----- 李渊让李承乾靠着自己的左臂,坐在自己的腿上,咯着他的痒痒肉。 李承乾缩紧身子,夹着两只小胳膊防护着,嘴里不停咯咯地笑。 观音婢见祖孙二人玩得开心,也被这其乐融融的气氛感染,对李世民的担心也不再如刚才那么强烈,微微笑着看李渊享受膝下承欢的天伦之乐。 ------ 李渊将李承乾往怀里搂了搂,抬起脸,视线从李承乾身上移开,慈爱地看着观音婢问道,「阿婢有没有发现?二郎这些年大小征战无数次,身上竟无一处受伤。」 「二郎只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他有这样做的本事。阿婢今后也不必为二郎的安危担心。」 听李渊这样夸赞自己的世民阿兄,观音婢也心中充满着骄傲,她心中在想,世民阿兄只所以敢做与众不同的事,是因为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 八月中秋,李渊喊着观音婢、郑观音和李元吉的妻子杨岚领着众皇孙、县主,召集他的宠妃们带着小皇子、小公主,在后宫西海的望云亭赏月。 大大小小一二十个皇子、皇孙聚在李渊的身边玩耍、嬉戏,让李渊着实体验了一次儿孙满堂的乐趣。 ------ 当时万贵妃也跟在李渊身侧,看到年轻貌美的嫔妃们带着孩子,一个个喜笑颜开,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儿子李智云。 假如李智云不是被害,如今已是十八岁,按他的年龄,万贵妃也该抱上了孙子。 观音婢看到别人都兴高采烈,只有万贵妃孤身一人,看上有些郁郁寡欢,观音婢料定万贵妃有了心事。 她向来是个有心人,心中油然生出一个安慰万贵妃的想法。 ------ 聚会散去,观音婢回到承庆殿后院,将孩子们交给乳娘安置好,她让新竹去请来阴月娥。 不一会儿,阴月娥过来,观音婢在后殿东间榻上等候。 阴月娥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礼,疑惑地问,「阿姊这么晚将妹妹喊来,可有事交代?」 观音婢盈盈笑道,「妹妹快坐,阿姊有个事和你商量。」 ------ 阴月娥按观音婢的吩咐,隔案在她的对面坐下。 刚在榻上坐好,观音婢就开门见山地问,「妹妹愿不愿将宽儿过继给五叔。」 由于观音婢问得突兀,阴月娥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地问,「哪个五叔?」 观音婢也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唐突,微笑着向阴月娥解释,「就是万贵妃的儿子,五叔智云。」 ------ 经过观音婢解释,阴月娥才猛然想起,观音婢所说的五叔,就是被自己的父亲害死的李智云。 阴月娥不明白观音婢的真正用意,接着问观音婢,「阿姊是说将宽儿过继给五叔?」 观音婢依然微笑着点点头,「是的。」 听观音婢这样说,阴月娥面现为难之色,她没有真正理解过继是怎么一回事,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过继」这个词不好听,有些刺耳。 ------ 虽然阴月娥与观音婢关系处得很好,但涉及到亲生儿子的事,出于作为娘亲的本能,她不得不生出警觉之心。 阴月娥面上有些拘谨,小声地问,「是要将宽儿抱给万姨娘养吗?」 观音婢见阴月娥担心的模样,呵呵笑道,「傻妹妹,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宽儿过继给五叔之后,他就是五叔智云的嗣子,就成了楚王。五叔已经不在,谁也不会将宽儿抱走,妹妹还是他的阿娘,宽儿还是由妹妹亲自抚养。」 ------ 听说不将孩子抱走,阴月娥才放下了心,脸上也有了笑容。 她不好意思地朝观音婢笑了笑,歉意地道,「是妹妹无知,误会了阿姊。只要不将宽儿抱走,妹妹一切都听从阿姊安排。」 ------ 观音婢继续给阴月娥讲过继的好处,「宽儿过继给五叔之后,身份就和乾儿一样,乾儿是二房的嫡长子,宽儿就成了五房的嫡长子。」 「以前阴世伯因职责所在害了五叔,现在将宽儿过继给五叔承续香火,也算是给万姨娘一个安慰。妹妹以为如何?」 ------ 经观音婢一解释,阴月娥才意识到,将李宽过继给李智云竟有这么大的好处。 这样,李宽不但由庶子的身份,变成了嫡子,还可以解了她们阴家对万贵妃的歉疚之心。. 阴月娥感激观音婢替她想得这么周到,谢道,「妹妹代宽儿谢谢阿姊。」 观音婢微笑着道,「妹妹哪里要谢?我是宽儿的母亲,自然要替每一个儿子着想。」 「妹妹如果愿意的话,我们明日就带着宽儿去见万姨娘,试探一下她有没有这个想法。」 ------ 第二日上午,观音婢和阴月娥带着李宽来到千秋殿。 见到万贵妃以后,三人想互见礼,万贵妃面上虽然带着笑,但好像还没从昨夜的失落中走出来,眉宇间有些晦暗之色。 阴月娥抱着李宽,观音婢拉着李宽的小手,对他道,「快喊大母。」 ------ 李宽快到一岁半,刚开始学说话,勉强能够说两三个字的短句。 由于往日经常陪着观音婢、阴月娥到千秋殿来玩,李宽对万贵妃已经很熟识,听到观音婢让他喊万贵妃,他也不怯生,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大母」。 万贵妃听李宽喊她,顿时眉开眼笑,伸出双手向李宽示意,「让大母抱抱。」 李宽听话地向前探过身子,将一对小胳膊伸向万贵妃。 万贵妃顺势接过来抱在怀里。 ------ 万贵妃抱着李宽在窗前榻上坐下,观音婢、阴月娥坐在对面。 三个人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着闲话。 观音婢也不好直接提将李宽过继之事,就先聊些其它事情。 后来聊到昨晚赏月的事,观音婢关切地道,「昨晚阿婢见姨娘有些不高兴,当时因为人多,阿婢也没敢多问。」 ----- 观音婢的一句话又勾起了万贵妃的伤心事,她神色黯然地道,「五郎不在刚刚三周年,姨娘昨晚见别人都带着孩子,就想起了五郎。」 观音婢顺着万贵妃的话说,「五叔要是在的话,孩子也该有宽儿这么大了。不知姨娘想过没有找个孩子替五叔承继香火?」 万贵妃听观音婢这样问,她看着怀里的李宽,不禁眼睛一亮,「我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没敢和你阿爷说。」 ------ 观音婢微笑着问万贵妃,「姨娘看宽儿如何?」 万贵妃看了看阴月娥,「就怕月娥不舍得。」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九章安宁祥和免费阅读. 第二六零章 毁誉随身 http://.biquxs.info/

隔了几日,观音婢和万贵妃一起去见李渊,向李渊说了将李宽过继给李智云为嗣的想法。 李智云也是李渊心爱的儿子,因为晋阳起兵被害,李渊心中一直觉得有愧于这个儿子。现在听观音婢和万贵妃说,要将李宽过继给李智云,李渊当即同意。 不久,李渊对李世民的儿子逐一进行了册封。 封李承乾为恒山王,李宽嗣楚王,封李恪为长沙郡王,封李泰为宜都王。 ------ 按照历代册封的典制: 皇子,皆封为亲王; 皇太子的儿子,为郡王; 亲王的儿子,承嫡者为嗣王,诸子为郡公,以恩进者封郡王。 ------ 李世民的身份是亲王,依照典制,李世民在世时,他的儿子们只能册封为郡公。 只有在李世民去世后,李承乾才能承嗣为秦王;其他的儿子,只有皇帝格外恩典,才能晋封为郡王。 但李渊却破了册封的规矩,直接将李承乾、李泰、李恪,册封为和太子的儿子地位一样的郡王;李宽嗣楚王。 由此可见,李渊对李世民的看重。 ------ 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不在长安,李渊的心里很安宁。 虽说一直还没有攻下洛阳,但每个月传来的都是好消息。王世充所属的州县,一个个在逐渐归降。 太子李建成不在,尹德妃、张婕妤也失去了攀附的对象,两人也比较安分。 没有了勾心斗角,太极宫里也很安宁。 李渊偶尔让妃嫔们聚一下,看一下自己的小孩子们。 ------ 在安宁祥和的太极宫里,观音婢和杨婧、阴月娥,依然是每日看书、练字、下棋,逗孩子,然后偷偷地想李世民。 到了来年四月,观音婢诞下一名女婴,李渊格外开恩,赐名李丽质。 ------ 在皇宫之中,女孩子的地位不如男孩。 公主们生下来之后,都是集中到公主院集中抚养,不知道生母是谁,也很少有公主被皇帝赐名,册封之后被称为某某公主。 李丽质虽说不是公主,被李渊赐名,也是一个例外。 ------ 到了四月,太极宫里开始不平静起来。 这个月,李建成返回长安。 李渊为示对李世民的恩宠,晋封李世民的第四子李泰为卫王,成为一名亲王。 ------ 接着,李渊又册封自己的小皇子们。 册封:莫丽芳的儿子李元景为荆王;孙嫔的儿子李元昌为汉王;尹德妃的儿子李元亨为酆王;张婕妤的儿子李元方为周王;郭婕妤的儿子李元礼为郑王;宇文令馨的儿子李元嘉为宋王。 ------ 这些儿子封王的嫔妃们,其中有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开始骄纵起来。 她们以为自己的儿子封了王,自己也身价大增,却没有意识到在帝王之家,嫔妃们只是皇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在血雨腥风的宫庭争斗中,一不小心便会沦为夺嫡之争的牺牲品。 在帝王之家,无欲无求的嫔妃和皇子,往往得以长寿,争夺权位者多是不得善终。 ------ 李建成从河东归来,感觉到形势对他越发不利。 李世民去年收复山西、河东之后,如今河南大部已经归附,攻下洛阳也是在朝夕之间。 李世民是晋阳起兵的首要推动者,带兵收附关中群雄;灭了薛仁杲,平定陇西;打败刘武周,收复山西、河东。 如果再扫灭王世充,平定河南,李世民将为开创李唐基业立下盖世奇功。 ------ 李建成身为太子,无功可建,李渊对他渐渐疏远,他已感觉到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面对大位的诱惑,很少人有自知之明。 古往今来,哪里有太子主动让贤,让出自己的太子之位? 面对来自李世民方面传来的压力,李建成没有退路可走,他拼死也要保住太子之位。 ------ 在通往未来皇帝大位的道路上,李建成无功可建,他只有通过不断诋毁李世民,贬损李世民所建的功绩,来重新赢得李渊的信任。 处在深宫内院的尹德妃、张婕妤,看不清朝堂上的形势,以为攀上了太子李建成,便稳住了她们母子将来的地位,却没看到李建成已是朝不保夕。 ------ 尹德妃、张婕妤向李建成频献殷勤,希望结交李建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李建成对尹德妃、张婕妤曲意奉迎,妄图通过她们来媚惑李渊。 双方各有所图,互相利用,一有机会便在李渊面前说李世民的坏话。 ------ 李世民将近一年未平定河南,关中不断向东输送粮草,他们便说李世民在虚耗国力。 洛阳久攻不下,他们便说李世民在有意拖延,在巩固自己的地位,手握兵权另有所图。 李世民身先士卒,他们便说李世民不知轻重,做为一军主帅不顾几十万大军的安危,只顾自己出风头。 ------ 李渊为人宽容,是个天生的和稀泥脾气。 有人在他面前说李世民的坏话,他却不急也不气,而是面带微笑听别人说。 他的这种态度,让李建成、尹德妃、张婕妤以为妙计得逞,越发肆无忌惮,诋毁李世民的话,便越来越多起来。 ------ 到了五月,李世民率军获得大胜,不但王世充率众投降,还活捉了窦建德,王世充所属州县全数归降。 窦建德的妻儿还献出了从宇文化及那儿得到的传国玉玺,窦建德属下的山东、河北、河南州县也大部来降。 此次,李世民率兵东进,历时十个月,淮河以北大部平定,取得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战绩。 李世民为筑牢大唐根基奠定了无人能比的功勋。 ------ 洛阳破城之日,李世民命房玄龄、杜如晦入中书、门下省收隋图籍制诏,民户、赋税底册;命封德彝、窦轨、宇文士及等查封府库,收其金帛,准备颁赐将士。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长年追随李世民东征西讨,参赞军事,每次取得大胜,攻克城池,其他将佐都是忙着收集财货珍宝,他们三人则是首先收集图籍、民户赋税底册,搜罗可用的人才。 碰到才略骁勇之士,他们都深相交结,引入到秦王幕府使这些人为李世民誓死效力。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成为李世民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 接到洛阳大胜的捷报,李渊心中大喜,他让宠妃们到洛阳遴选隋宫人,收集府库奇珍宝物。 这些宠妃们私自向李世民索求宝货,并为他们的亲属求要官职。 李世民都加以拒绝,对她们道,「宝货都已经造册登记准备奏呈圣上,官职应当授予贤才和有功之士。」 李渊的宠妃们没有达到目的,多是心生怨愤,回到长安之后,便更加不说李世民的好话。 ------ 张婕妤的父亲相中一块好地,让张婕妤向李渊请求,李渊认为不过是一块地而已,就亲下手敕将这块地赐给张婕妤的父亲。 淮安王李神通因为有功,李世民已将这块地赐给了李神通,等张婕妤的父亲拿着李渊的手敕来找李世民时,李世民不给,对张婕妤的父亲道,「赐淮安王土地在先,怎能再收回来呢?」。 ------ 尹德妃的父亲尹歆相中了一处大宅,也向李渊讨来了手敕。 李世民也同样予以拒绝,理由是此宅已赏赐给了杜如晦。 ------ 张婕妤、尹德妃回去向李渊哭诉,「圣上的手敕,还不如秦王的教令,凡秦王发教令赏赐的,有主上的手敕也不能更改。」 李渊听了宠妃的哭诉,看上去很生气,安抚她们道,「二郎领兵在外,都被那些书生们教坏了,已不是原来那个儿子。」 张婕妤、尹德妃看李渊生气,数落李世民,心中暗暗解恨,心想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 七月,李世民从洛阳得胜还朝,整个长安欢声如潮。 朝中所有文武官员,都到长安城东,春明门外郊迎。 李世民身披黄金甲,胯下雪白的腾霜宝马,英姿飒爽,风光无限。 李元吉、李世勣等二十五名将佐紧随李世民之后,铁骑万匹,甲士三万人,浩浩荡荡开进长安城。 前后都有乐队吹奏鼓乐,将士高唱凯歌。 押着俘获的王世充、窦建德两人,和缴获的乘舆、传国玉玺,在太社、太庙行献俘、祭祀之礼,敬告先人。 李世民作为东征的元帅,得到大唐皇帝李渊的极力褒扬。 ------ 李渊下诏: 秦王世民功大,前代官位都不足以和他的功绩相称,特置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上。 授李世民为天策上将,食邑二万户,开天策将军府。 在太极宫北面的皇家御苑,为秦王营建弘义宫,建成之后由李世民居住。 除秦王、齐王府官之外,特恩准各设置左右六护军府,和左右亲事帐内府。 特许于洛、并、幽、益等诸州,设钱监造钱,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各赐三炉,裴寂赐一炉。其余人等不得私自铸钱,凡有私自铸钱者,杀无赦,家口田产没入官府。 ------ 洛阳战罢,李世民、李元吉的地位都得到极大提高。 接下来,李建成越来越觉得无法自处。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零章毁誉随身免费阅读. 第二六一章 张网以待 http://.biquxs.info/

李元吉年龄渐长,处事沉稳了许多,也更加富有心机,已经懂得如何讨好李渊。 在洛阳之时,他得到一座玉观音,这观音像通身没有半点瑕疵,晶莹温润,做功精细,观音菩萨端坐莲台,宝相庄严。 凯旋之后,李元吉将此玉观音视作珍宝,将之作为礼物献给李渊。 ------ 李渊不喜佛道,对李元吉送来的礼物,虽然并不喜爱,但对李元吉的一片孝心却极为赞赏。 看到李元吉这两年来沉稳了许多,武艺也有了很大长进,李世民领兵赴虎牢关时,李元吉坐镇洛阳还算可圈可点。 如今还知道给父亲送来礼物,可见也懂了一些人情事故,对于李元吉的改变,李渊心中万分欢喜。 ------ 李渊充满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四儿子,夸赞道,「听说四郎在洛阳作战很英勇,替你二兄坐镇洛阳之时,大小事都处理得有板有眼,我儿终于长大了。」 李元吉谦虚道,「与两位兄长相比,元吉还差得很多,孩儿将多多向他们请教,阿爷也要在百忙之中,对孩儿多加指点。」 李渊微笑颔首,勉励李元吉,「四郎只要多加历练,必将成为国之栋梁。」 ------ 父子二人亲切交谈一番之后,李渊手抚放玉观音的锦盒,对李元吉道,「四郎知道,阿爷不喜佛道,这宝物放到阿爷这里也派不上用场。你大兄大嫂皆是佛门信徒,你就将此宝物送给你大兄吧。」 听李渊这样说,李元吉心中不禁暗暗后悔,怪自己粗心没有选好礼物。既然李渊交代让他送给李建成,李元吉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宝马配英雄,红粉赠佳人。李元吉意识到,将这玉观音送给虔诚礼佛的李建成才是物有所值。 ------ 看望过李渊,李元吉自然要去看望他敬重的长兄李建成。 在去看望李建成之时,李元吉就送去了这座玉观音。 此时的李建成正处于心情沮丧之中,昨日李世民率军凯旋,享受到无上的荣崇,想到自己越来越受到父亲的冷落,他更加灰心丧气。 对于李元吉送来的礼物,李建成也无心赏看。 ----- 李元吉见李建成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地问,「大兄因何事不开心?」 李建成叹道,「如今二郎功劳越来越大,大兄在担心太子之位不稳。」 李元吉从小由李建成照顾着长大,哪里忍心大兄受到伤害,他义愤填膺地道,「二兄功高,如日中天,深得阿爷喜爱,大兄虽是太子,却地位不稳。如不早作打算,必将大祸临头。不如我替大兄将他杀了。」 ------ 李奸成生性仁厚,又虔诚信佛,虽然对李世民心生怨恨,却不忍杀了自己的手足兄弟。 听说李元吉要杀李世民,李建成急忙劝阻道,「四弟不可,我等怎能手足相残?」 李元吉冷笑道,「大兄还念手足之情,你还没有真正了解二兄,我这次随他东征洛阳,才算真正知道他是何等之人。」 「二兄杀伐果断,心硬如铁,万军之中豪气干云,谈笑间杀人斩虏如宰鸡一般。」 「大兄如若对他心怀仁慈之心,则早晚将自己送上死路。」 ------ 李建成听李元吉之言,顿时沉默不语,隔了半天才说道,「我是长兄,当守孝悌,他不仁,我不能不义。」 李元吉见李建成如此迂腐,心中恼怒,甩下一句,「我是在替大兄谋划,大兄不醒悟,我也是瞎操心,你是生是死与我何干?」然后,气哼哼扬长而去。 ------ 李世民回到长安,可以说是志得意满,见到观音婢之时,止不住是眉眼含笑,执子之手深情无限。 偷眼瞄一眼站在观音婢身后的杨婧、阴月娥,眼中也含着爱意,微微颔首。 与妻妾们分别整整一年,有说不完的知心话需要交流。 ------ 一妻两妾个个千娇百媚,但良人却只有一个,纵然有再多的情话,也要一个一个分开来说。 妻尊妾卑,是不可更改的规矩,刚刚返家的李世民只能属于观音婢。 久别乍逢,相思绵绵终再续,回到后殿终不免郎情妾意。 室内红烛摇曳,案旁榻侧一对爱侣迤逦相偎,诉不尽的别后相思。 说到情浓之时,少不了一次次的深情相拥,纵然是香吻频送,仍叹良宵太短,难以弥补想思之苦。 ------ 观音婢熟读女道妇德,见惯了宫中嫔妃的争斗,怎会看不透妇人之心? 她也明白,杨婧、阴月娥对李世民的归来也满怀着渴求。 观音婢虽然不舍得李世民的怀抱,但在这个一妻多妾的世道,她终究不能独占情郎。 在经过一夜的恩爱缠绵之后,接下来李世民怎么做,观音婢只好无奈地听之任之。有了观音婢的大度相让,随后的两日,杨婧、阴月娥的脸上也展现出容光焕发的笑颜。 ------ 在爱人营造的温柔乡中沉迷了几日,观音婢不得不将李世民唤醒。 她要告诉李世民,承庆殿院外已经编织好罗网,就等着李世民掉进罗网之中。 自从李建成回到长安之后,观音婢就交代覃兰,要随时关注宫中的动静。覃兰居中联络紫芙、青雁、秋缡、睛虹,在核心之外,还有宇文令馨和柴尚功。 宫中的风吹草动都在覃兰的掌控之下,有了重要的情况就让侍琴向观音婢禀报。紫芙、青雁作为尚寝,李渊与妃嫔们说的许多话都能通过她们,传到观音婢的耳中。 李建成和观音婢,各自在太极宫中编织一张不同的网。 ------ 李世民刚回来之时,观音婢看他志得意满的模样,不忍心让他扫兴。 如今已过了几日,观音婢心中盘算,是该到了让李世民冷静一下的时候。 这一日下午,李世民无事,观音婢对他道,「院里有些憋闷的慌,我们不如到清明渠畔走走。」 李世民也觉得,那里有水有树,有花有草,视野开阔,确实是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 两个人出了承庆殿后殿,新竹、展画稍微拉开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 出了承庆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廊桥,每次李世民出征,观音婢都在这里相送;李世民每次回来,观音婢都在这里殷殷相迎。 这座廊桥见证着他们的每一次别离和欢聚。 ------ 不管是团聚,还是别离,观音婢和李世民往往是一个在桥的这头,一个在桥的那头。 两人却很少同时站在廊桥之上欣赏清明渠畔的风景。 这一次两人并肩走上廊桥,扶拦北望,在槐影柳荫之下能感觉到凉风习习。 ------ 低头看桥下的清清渠水,偶见上面漂着片片黄叶。 观音婢有感而发,轻声感叹,「秋天快来了,这郁郁葱葱的槐柳,也将盛极而衰。」 李世民也看着随渠水漂走的黄叶,若有所思地道,「常言道,一叶知秋。有一片,就有三片四片,到最后是秋风扫落叶。」 ------ 两人各发了一通感慨,观音婢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我们到石桌那儿坐坐。」 李世民、观音婢走下廊桥,并肩沿渠畔西侧向北走。 观音婢转过脸吩咐新竹、展画,「你两个在这守着,别让其他人过来。」 ------ 两人轻声说着话,缓步走到中间的石桌跟前。 这里好像很久已没有人来,石桌、石凳上都积了一层灰尘。. 李世民走过去,用袖子将北边石凳上的灰尘擦去,又挥动袍袖在石桌上掸了掸。然后对观音婢道,「坐吧。」 观音婢也不说话,在擦过的石凳上坐下,静静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见观音婢坐下,就直接坐在了另外一个石凳上。 ------ 观音婢早就料到李世民会一屁股坐上去,会心地笑道,「世民阿兄也不怕脏了衣服。」 李世民呵呵笑道,「像我们这种打打杀杀的粗人,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坐在死人堆里照样喝酒吃肉,哪里还会在乎衣服脏不脏?」 观音婢仔细打量李世民的神情,经过连年征战他身上少了读书人的斯文,却增添了骁将武夫的豪爽。 ------ 观音婢对李世民的话也不作评价,轻声问道,「世民阿兄觉得,是不是还有很多仗可打?」 李世民似乎对以后的形势有过深入的思考,他略作沉思答道,「这次扫平了王世充、窦建德两股最强的势力,大仗已不会再有,小仗再所难免。」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问,「小仗还需要世民阿兄亲自领兵出战吗?」 李世民道,「这要看阿爷如何考虑,剩下的仗,我可去,也可不去。」 ------ 观音婢点点头,接着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不是说,生擒窦建德,逼降王世充是你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 李世民向四周看了看,见附近没有其他人,才低声道,「也不尽然。」 说了这几个字后,他不再说话,眼望着远处的天空陷入沉思之中。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一章张网以待免费阅读. 第二六二章 嫔妃太子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问李世民,生擒窦建德,攻下洛阳之时,是不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候。 李世民答道,也不尽然。 沉思了片刻之后,李世民握拳放在石桌上,深沉而坚定地轻声低语,「假如给我机会,我会将大唐的旗帜,插到战马的铁蹄可以踏到的苍穹之下。」 ------ 观音婢似乎不相信李世民说的话能够实现,将信将疑地问,「将大唐的旗帜,插到战马的铁蹄可以踏到的苍穹之下?」. 李世民坚定地点点头,「是的。」 「只有天下归于一统,万邦臣伏于中国,才会消弥战乱,天下苍生才会安宁。」 ------ 观音婢对自己的世民阿兄生出敬佩之意,却无限感慨道,「世民阿兄的想法是好,但却是历代帝王都无法实现的夙愿。你最好先将它放在心里,多想一想眼前。」 「世民阿兄要实现心中的志向,首先要必须能够继承大统。」 「要继承大统,必须考虑来自两个方面的限制,一是阿爷身体依然康健,不管谁继承大统都要在十年、二十年之后。二是大兄是太子,如果不被阿爷废去,世民阿兄就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 李世民站起身,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着步子,仰天长叹,「想想这些,我也总觉得是壮志难酬。」 「百善孝为先,我不能违背阿爷的意愿,逆阿爷而行。」 「做大事要名正言顺,名不正则事不成。要想孚众,必须顺应天理人心,成大事者不能站在道义的对立面。」 「从道义来说,我不能先于大兄发难。」 ------ 观音婢看看水中的黄叶,不禁触景生情,「夏天是一年里最繁盛的季节。」 「夏天过去,离冬天也不远了,冬天则是蜇伏的季节。」 「只有学会蜇伏,当春天再次来临时,才会有机会重新拥抱春天。」 「世民阿兄应该学会低调、学会忍耐、学会等待,」 ------ 李世民已经悟到观音婢话中之意,他重新坐下,双眸中闪着熠熠的光,看着观音婢轻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班师之后我太过骄傲,有些忘乎所以。」 「从今天开始,我要忘记以前的所有功绩,还如晋阳起兵之前一样,小心谨慎,每走一步都要想仔细。」 ------ 观音婢站起身,招呼李世民回去,两人并肩缓缓往回走。 她将身子靠近李世民,轻声道,「大伯已联合尹德妃、张婕妤在阿爷面前诋毁你,阿婢随时在关注着宫中的风吹草动。所有的一切我们知道,就当不知道。不到关键时候,就保持沉默,不做任何反击。」 ------ 李世民惊异地看着观音婢,「阿婢如何关注宫中的情况?」 观音婢神秘地笑了笑,「我有「河东六婢」。」 关于「河东六婢」的事,观音婢还未向李世民提起过。 李世民好奇地问观音婢,「什么是「河东六婢」?」 观音婢故意不告诉李世民,「这是一个秘密,天机不可泄露。当你发现「河东六婢」的真正涵意的时候,请即刻告诉我,这说明其中的秘密已被人看破。阿婢要马上实行补救之策。」 ------ 李世民不信地道,「「河东六婢」真如阿婢说的那么神秘?」 观音婢淡淡地道,「也并不是那么神秘,但世民阿兄一定要记住阿婢说的话,假如你真的自己能看破其中的真相,你一定要告诉阿婢。这事关人的生死,也关系到我得到的消息是否可信。」 ------ 李世民呵呵笑道,「看来我还得真好好查找一下迷底,来忙阿婢完善一下。」 「既然你已告诉我「河东六婢」,我可以猜出有覃兰、侍琴、紫芙、青雁,这是我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一下就能猜出的。」 「至于其他人能不能猜出,阿婢还要好好掂量一下,以免出了漏洞,被别人利用,施了「反间计」。」 ----- 李世民的一番话,顿时让观音婢有胆战心惊的感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自信,把对手相得太简单。 她回去要即刻对「河东六婢」的行动方式进行重新的安排。以免被有心人看出破绽,而坏了大事。 ------ 从这天之后,李世民也变得越来越低调,一改出征打仗时那张扬的性格,在朝堂上时时注意谨言慎行,对李建成也是以太子之礼待之。 但人的感情沟通往往是靠直觉,如果没有心灵的沟通,两个人越是以礼相待,感情越是疏远。 双方都在不自觉之中,用礼仪这个藩篱在相互之间划清了界限。 ------ 李世民低调行事,准备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李建成此时虽还没有生出除去李世民之心,但却没有放弃诋毁李世民的想法。他并没有停止让尹德妃、张婕妤在李渊面前说李世民的坏话。 ------ 李世民、李元吉从洛阳得胜归来,李建成也身在长安,李渊又添了几个小皇子,他心中高兴,就想召集儿孙和嫔妃们庆祝一番。 八月中秋,李渊在宫中设宴,与儿孙、嫔妃们一起赏月。 李渊看儿孙满堂,嫔妃们一个个花枝招展,心中不免有自得之意,脸上也是喜笑颜开。 ------ 如今大隋已灭,李唐已获得天下,李世民不禁想起母亲窦皇后。 当年母亲的毕生心愿,就是替舅氏宇文家,报杨坚篡周立隋之仇,一心要从杨家夺回天下。 如今窦皇后的心愿已经变为现实,但她却不幸早逝,无法亲眼看到。 ----- 想到母亲,李世民神情黯然,不由暗暗落泪。 坐在李世民身边的李渊,见李世民不高兴,就问他怎么回事。李世民如实回答,说想起了母亲,为母亲不能亲眼看到李家获得天下感到遗憾。 李渊听李世民说起窦氏,也心中悲戚,毕竟两人是几十年的结发夫妻,不禁拭起泪来。 ------- 本来中秋赏月是高兴之事,经李世民这样提起窦皇后,瞬间变成了追思会。 李渊心中不乐,所有人都没了兴致,最后是不欢而散。 这件事也为嫔妃们诋毁李世民提供了机会。 ------ 在后来几日,尹德妃、张婕妤侍寝的时候,就给李渊说,「陛下整日忙于政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高兴一下,秦王却偏偏提让陛下不愉快的事,他看到陛下和臣妾们在一起就心中不高兴,总是冷着个脸子。」 「后宫嫔妃们都害怕,将来陛下万岁之后,不被秦王所容,到时候臣妾母子说不定连性命都不保。」 ------ 李渊听自己的宠妃们之样说,也不禁为这些嫔妃和自己的那些小皇子的将来担心。 看到李渊有所触动,尹德妃、张婕妤便说李建成的好,说李建成仁孝,如果将这些小皇子们托付给李建成,肯定让人放心。 李渊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听,微笑着听你说,却很少表态,让说话的人不知道李渊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 接下来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王府幕僚杜如晦从尹府门前经过,正好尹德妃的父亲尹歆从外面回来,家奴们忙着在门前迎接,杜如晦坐在马上在旁边等候。 尹歆见是那个和自己争洛阳大宅的杜如晦,心中恼恨,便想要出一口恶气。 他指着杜如晦问家奴们,「此是何人?在我府门经过竟不下马。」 ------ 家奴们见家主对杜如晦不满,便一哄而上,将杜如晦从马上拉下,群殴了一顿,折断杜如晦一根手指。 尹歆耍了一痛威风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下大祸,他怕李世民将此事告到李渊那里,便来个恶人先告状, 他让尹德妃替自己善后,尹德妃便找李渊哭诉,「秦王幕僚凌暴臣妾父亲。」 ------ 李渊不明直相,尹德妃走后,他将李世民喊来,责问道,「二郎的属下真是嚣张,连朕妃家都敢欺凌,对小民百姓也不知怎样?」 李世民也不和李渊争辩,对李渊道,「儿臣对此事,确实不知,待儿臣回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臣实在想不通,杜如?一介读书人,应该知道天高地厚,哪来的胆子,无缘无故敢到皇亲国戚的府门前找事?」 李渊仔细想想,这事的漏洞太多,一个文人怎么敢到尹府闹事? 他就没再多问,此事就到这不了了之。 ------ 杜如晦断了一指,本来就一肚子委屈,李世民还想着为他打个抱不平。 现在看尹德妃先将他们告了,李世民虽在李渊面前没有太过激愤,心中却有些气愤难平。 回去之后,李世民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他知道即使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最后也是一笔糊涂账。李渊不可能将尹德妃的父亲治罪,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又何必费尽心机去做无益之事? 李世民将杜如晦安抚了一番,最后说道,「卿应该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不和小人一般见识,暂且将这一笔账记在心上,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 杜如晦有王佐之才,心中自然能分清孰轻孰重,也没强求李世民为他讨个公道。 ------ 李世民见到观音婢,将杜如晦挨打的事向观音婢说了一遍。 观音婢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对李世道,「我劝世民阿兄处理低调,可大伯和尹德妃、张婕妤却变本加厉起来。」 「阿婢正好有一个重大的发现,可以不声不响地还击一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二章嫔妃太子免费阅读. 第二六三章 善恶难定 http://.biquxs.info/

是人都有报复之心。 受了委屈一直隐忍,憋在心里实在不甘。 李世民听说观音婢有办法可以还击李建成,还能不露声色,心中也是迫不及待想舒解一下心中的怨气。 他问观音婢,「阿婢有何好办法?」 ------ 观音婢面上显出不服输的表情,看着李世民的神情,有些狡黠,又有些调皮,说话的语气也显出对李建成这个对手的不屑, 「世民阿兄和阿婢,是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玉女,他们竞然想用观音菩萨来对付我们,明显是打错了算盘。」 李世民看观音婢坏坏的模样,狡黠之中透着可爱,心中不禁生出浓浓的怜爱。 凭李世民的经验,他知道每当观音婢有这样的表情时,就会有人要吃苦头。 李世民面带微笑看着观音婢,催促道,「阿婢别再和阿兄卖关子,快说说你有何打算。」 ------ 观音婢看李世民心情急切,就向他详细讲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计划。 前一段时间观音婢向李世民说起过「河东六婢」,李世民一下就猜出了其中的几个人。 经李世民这一提醒,观音婢再也不敢大意,她决定要调整一下这几个人之间的联络方式。 观音婢让侍琴告诉覃兰以后要谨慎行事,让「河东六婢」以后尽量都不要到承庆殿来见她。 观音婢还让侍琴转告覃兰,「河东六婢」之间在公开场合也不要表现得过于亲近,最好也少些往来,不要让别人看出她们之间有联系。 ------ 观音婢曾经想过,让「河东六婢」将获得的消息写在纸上,放到隐秘的地方,她安排人去取。 但是仔细想想却不可行,她怕万一被人发现,那可是白纸黑字,将是无法抵赖的证据。 思来想去,观音婢想到了万贵妃所住的千秋殿。 ------ 在宫中万贵妃分管尚寝局和宫正,尹德妃分管尚功局和尚食局。 覃兰、侍琴、紫芙、青雁到千秋殿向万贵妃禀报宫中事务,是名正言顺之事。 观音婢就安排她们在去千秋殿时,偷偷交换打探来的消息,并告诫她们这事连万贵妃也不能让她知道。 她还安排新竹、展画,经常带着李承乾、李宽到千秋殿玩,在这期间从几人那里,收集来自宫内方方面面的消息。 ------ 前两日,紫芙曾向展画说过一尊玉观音的事。 紫芙是宫中的尚寝,经常在李渊身边服侍,李渊身边的宫女们,也多是紫芙、青雁调教的人,李渊身边的事基本上都难瞒过紫芙、青雁的耳目。 李元吉向李渊送玉观音,李渊让李元吉转送给李建成的事,紫芙一清二楚。 ------ 作为尚寝,紫芙、青雁掌管嫔妃的进御次序,而且每次在李渊临幸嫔妃之前,她们都要到嫔妃所住的殿里查看床帷的铺设、灯烛的摆设,还要在殿内各处查看有无忌讳之物。 这一日,轮到尹德妃侍寝,紫芙照例到大吉殿查看殿里情况。 尹德妃信佛,她将大吉殿的东梢间设为佛堂。 紫芙在查看佛堂时发现,那尊李渊让李元吉送给李建成的玉观音,竟然供在尹德妃的佛堂之中。 紫芙立即意识到其中必有七巧,便将此事通过展画禀报了观音婢。 ------ 接到紫芙传过来的消息,观音婢便猜出尹德妃与李元吉,或是李建成之间有沟连。 作为李渊的嫔妃,尹德妃与李渊的成年儿子有不清不楚的联系,明显是坏了宫中的规矩,假如李渊知道是绝对不能容忍之事。 ------ 于是观音婢便想利用这尊玉观音做一篇文章。 为了将情况弄准,观音婢又暗中让覃兰安排齐王府的秋缡、太子府的晴虹,将这尊玉观音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清楚楚。 ------ 原来,李元吉将这尊玉观音送给李建成后,李建成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但是观音菩萨是女人供的菩萨,一个大男人每日对着观音菩萨烧香磕头,总觉着有些怪怪的。 如果将这么好的神物放在府库里束之高阁,李建成觉得有些可惜,就想着能让它发挥一下作用,于是他便想到用它来贿赂尹德妃,来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 尹德妃的祖上是南梁皇朝的亲贵大臣。 萧瑀的高祖梁武帝萧衍笃信佛法。 萧衍信佛之后,不近女色,不吃荤,不仅他这样做,还要求全国效仿。 萧衍几次入寺做和尚,乱建佛寺,都城有佛寺五百余所,僧尼十余万。 南梁皇朝也因为萧衍信佛埋下祸根,最后导致灭国。 因此,南梁的大臣、亲贵和普通百姓大多信佛,尹德妃作为南梁后裔也笃信佛道。 所以说,将玉观音送给尹德妃是物尽其用,李建成就将它偷偷转送了尹德妃。 ------ 李世民认真听观音婢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完,呵呵笑道,「信佛的人应该是积德行善,没想到这些人也会做坏事。」 观音婢嫣然而笑,然后望着李世民,「世民阿兄看阿婢笑得好不好看?」 李世民打量着观音婢,夸道,「阿婢在阿兄眼里是一个绝世美人,在我看来简直是一笑倾城,让我这杀人如麻的铁汉看到,也会瞬间会筋酥骨软。」 说完之后,李世民不禁抚掌哈哈大笑。 ------ 观音婢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阿婢在世民阿兄眼里是美人,在有些人眼里,则是媚惑人的妖物。」 「这世上对善恶、好坏的评判本就没有个固定的说法,是善是恶,是好是坏全凭人的好恶。」 「人们评判善恶、好坏时,全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从自己的利益出发。」 ------ 听观音婢这样说,李世民也深有感触地道,「此话确实不假,我认为阿婢足智多谋,但让大兄来看,你却是狡猾奸诈。」 「阿婢认为我为国浴血建功,大兄却认为我图谋不轨。」 他接着叹道,「真说不清善恶、好坏是什么标准,如果让王世充、窦建德来说,我们大唐就没一个好人。」 ------ 观音婢眼神专注而沉静地看着李世民,心中略带几分沉重地道,「信佛之人看待善恶、好坏,也都是从自身的利益考虑,符合自己利益的就是好,不符合自己利益的就是坏。」 「说不定尹妃日日祈祷的,就是让观音菩萨早日除去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李世民看似无奈地道,「既然怎么做都被看作恶人,我们不如就将这恶人做到底。」 ------- 第二日,紫芙照例到千秋殿,向万贵妃禀报李渊的生活起居,趁这个机会,观音婢让展画向紫芙捎了几名句话。 回到万春殿,李渊正在临窗榻上批阅奏折,紫芙指使宫女静静地收拾房间、摆放器物,整个万春殿里宫女们都在忙碌,却静悄悄的。 ------ 紫芙忽然对身边的宫女,声音不大不小地冒出一句话,「主上也不信佛,要是信佛的话,德妃娘娘的那尊玉观音可以摆在这里。」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李渊听到,说话的对象却不是李渊,像是无心之语。 紫芙看似无心的话,却传到了李渊的耳朵里,他心中暗想,德妃怎么也有一尊玉观音? ------ 李渊乃是开创李唐的帝王,看似如邻家长者一般慈祥,城府却比大海还深。 紫芙所说的话,他听到就当作没听到,心中却千回百转地想着自己的主意。 ------ 到了晚上,李元吉前来向李渊前来问安。 李渊对李元吉道,「朕今日才想起来,萧相对佛道甚是虔诚,四郎原来送我的玉观音如果送给他,他一定喜欢。」 李元吉遗憾地道,「儿臣已按阿爷的吩咐,将那尊玉观音送给了大兄。如果阿爷真想送给萧相,那儿臣就去找大兄要过来。」 ------ 李渊说要将玉观音送给萧瑀,实际上是在探查那尊玉观音的去处,根本不是要真要送给萧瑀。 他听李元吉说,要去找李建成要过来,连忙阻止道,「四郎千万不能这样做,送出去的礼物哪能要过来?」 「按照人情事故,礼物送出去以后,别人如何处置,你连问都不能问。四郎如今已经长大,必须明白这些待人接物的规矩。」 李元吉顿首道,「儿臣省得了。」 父子之间,就把玉观音姝事抛到了一边,李渊若无其事地和李元吉谈些其它事情。 ------ 问过了李元吉,李渊知道那尊玉观音确实送给了李建成,他心中疑惑玉观音怎么到了德妃那里。 这事李渊不能问李建成,如果不是李建成送给德妃则罢;如是李建成送给德妃,李渊一问则会引起李建成的猜疑。 李渊还不能问德妃,如果是李建成送给她,她打死也不会承认;如果承认,则是说明她与李建成有私情。 ------ 李渊还不能公开调查,如果公开来查,等于是自暴后宫之中的丑事。 不管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如何,必会闹得宫里宫外沸沸扬扬,李渊和李建成都会名声扫地,会损及皇家的威严。 如果真要查出来李建成和尹德妃有不清不白之事,李建成身为太子,必将道德有亏被废黜,这将会令朝野震动,动摇大唐江山社稷的根基。 ------ 但是这事不弄清楚,李渊就如吃了个苍蝇,心中恶心得受不住。 李渊心中决心要查,而且要弄个水落石出。 至于怎么查,查清之后如何处置,李渊不禁在心中暗暗拈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三章善恶难定免费阅读. 第二六四章 佛门信徒 http://.biquxs.info/

自从李渊知道尹德妃有一尊玉观音之后,心中终日心烦意乱。他本是一个心胸开阔之人,大事小事都拿得起放得下,但此事涉及到他的宠妃,李渊是如何也放不下。 男人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自己的女人却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这事在李渊心中憋了两日,他再也按捺不住,下决心要将玉观音的事弄清楚。 ------ 这日没有内朝,李渊批阅了一会儿奏折,对在一旁服侍的紫芙道,「陪朕到大吉殿去一趟。」 白天去嫔妃们住的宫院,对李渊来说,这在以往是根本不曾有过的事。 紫芙向李渊叉手屈膝施礼,请示道,「主上,可要奴婢先去大吉殿知会一下。」 李渊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边走边说,「不必了。朕只是想过去和元亨殿下玩一会儿,有你跟着就行了。」 ------ 李渊虽说是只让紫芙一人跟着,紫芙还是向两个贴身服侍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一同跟着。 李渊慢慢在前面走着,好像也没有急事,出了万春殿院门,向东走不远进了立政门。 继续向东走,路北是立政殿,路南是内仓廪,再往东就是大吉殿。 万春殿离大吉殿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立政殿,相距不到一百步。 ------ 快到大吉殿院门前时,紫芙向前紧走了几步,先于李渊来到门前。 在门口值守的内给使正站在门里打盹,紫芙上前轻声招呼,「主上来了。」 那宦者吓得一机灵,睁眼看见李渊走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战战惊惊地道,「奴才该死,不知陛下驾到。可要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李渊也不理他,紫芙冲内给使轻轻地点点头。 ------ 那内给使赶快从地上爬起来,亮着嗓子喊了一声,「圣上驾到。」 然后,急急忙忙趋步上前引路。 大吉殿院门离殿门有四五十步,李渊不紧不慢往前走,院里的宫女们看到李渊到来全都跪伏在地。 大吉殿中的尹德妃可能是听到了内给使的通禀,也可能是得到了守门宫女的提醒,匆匆忙忙从大吉殿内出来,下了陛阶趋步上前来迎接李渊。 ------ 李渊见尹德妃迎上来,慢悠悠止住脚步,尹德妃走到李渊跟着,叉手屈膝施礼,口中说道,「臣妾不知主上驾临,未到大门迎接,望主上恕罪。」 李渊微笑着道,「朕看奏折看得头昏脑胀,想出来散散心,过来看看亨儿,爱妃在殿中做何事?」 尹德妃又向李渊施了一礼,语声甜甜地回道,「臣妾不知主上今日要来,一个人闲着没事,在殿内抄录佛经。」 ------ 这日不该轮到尹德妃侍寝,而且时间是上午,李渊在未提前通知的情况下突然到来,给尹德妃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李渊这位不速之客,尹德妃虽然有些慌乱,却应付自如,她仪态端庄,甜笑嫣然,一举一动婀娜中透着几分妩媚。 尹德妃落落大方向李渊施礼后,退到一侧,将路让出来,请李渊到殿中说话。 ------ 李渊在前面走向大吉殿陛阶,尹德妃与李渊错一肩跟在身后。 到了殿中,李渊在东间临窗榻上坐下,只见案上摆着纸笔,纸上已抄了一半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看纸上的字迹婉约娟秀,功力说不上深厚,行笔却沉稳圆润。 李渊点头赞道,「爱妃字写得不错,看你抄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敬的定然是观世音菩萨。」 ------ 尹德妃在李渊对面坐下,听李渊夸奖,粲然笑道,「臣妾的字哪经得起主上夸奖,胡乱写来,也不在书体,只是工整一些而已。」 接着又道,「主上猜测不错,臣妾敬的确实是观世音菩萨。」 李渊在殿内瞅了瞅,似乎有些疑惑,「朕怎么没见到爱妃所敬的观音菩萨?」 尹德妃微笑着道,「一般人家的菩萨多是供在中堂,臣妾的佛堂设在大殿的东梢间。」 ------ 李渊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看一看那尊玉观音,就问尹德妃,「朕可否瞻仰一下爱妃所敬的菩萨?」 听说李渊要看观音菩萨,尹德妃好像有些为难,她知道李渊不信神佛,崇信的是道家,而尹德妃是虔诚的佛教徒,她怕李渊对菩萨不敬,所以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 尹德妃中在盘算,假如不让李渊看,他肯定会心中不悦;如果让他看,又怕他不敬。于是陪着小心对李渊道,「非是臣妾不愿让陛下瞻仰观音菩萨,而是佛堂之中有许多忌讳,怕主上进去会感到约束。」 李渊问道,「佛堂之中有何忌讳?」 尹德妃恭恭敬敬地道,「见菩萨之前要净手、净口,见了菩萨不能妄言,要进行参拜。」 ----- 李渊似乎对参拜的说法有些抵触,问道,「连朕也要拜吗?」 这一下将尹德妃问住,在她的心目中,菩萨要比世上的任何人都神圣得多,任何人见了菩萨进行参拜都是理所应当之事。 但是她却不敢说李渊也必须参拜,说得不对恐怕会触怒龙颜。 尹德妃心中思忖了一下,想出一个折中之策,「陛下乃天下至尊,不参拜亦可,可在佛前静心驻足,双手合十以示敬意。」 ------ 因为李渊一门心思想看一看那尊玉观音,只好依了尹贵妃,站起身道,「就如爱妃所言,朕就静心驻足,双手合十以示敬意,以免亵渎了神灵。」 尹德妃只好跟着站起,头前带路来到东梢间门前,门外放有铜盆、铜盘和清水,尹德妃净口、净手后看着李渊,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李渊也照着尹德妃的做法净口、净手后,进入东梢间佛堂。 ------ 进入佛堂之后,尹德妃就没再说话,也没再理会李渊,而是一心向佛开始按照程序上香、参拜、祷告。 李渊刚进入佛堂,即看到供在佛龛上的玉观音,正是李元吉曾经送给自己的那一尊。 李渊也不说话,按照尹德妃的交代静静站立,双手合十,一声不响地看着尹德妃做完整个礼佛的程序。 ------ 大约过了有半刻钟时间,尹德妃参拜完毕,起身站起,退到李渊身侧。 此时的尹德妃,面色澄静,神情庄严,好像真的从观音菩萨那里获得了指引和灵力。 李渊放下双手,心中也似静了许多,转身出了佛堂,尹德妃无声地跟在身后。 ------ 两人回到窗前榻上坐下,李渊的心思好长时间没有从佛堂肃穆的氛围中解脱出来,连和尹德妃说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让尹德妃喊来儿子李元亨,李渊逗李元亨玩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大吉殿。 ------ 回到万春殿,李渊坐在案旁,拿起案上的奏折翻看,心思却仍然停留在大吉殿的佛堂之中。 他在回想着尹德妃在佛堂里的一举一动,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冰冷的观音雕像竟有如此摄人心魄的能力。 让李渊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笃住佛法的人迷失在了佛法的经义里,还是不信佛法的人迷失在了滚滚的红尘里。 ------ 李渊被该不该信佛的事烦扰了一阵之后,思绪最终又回到现实之中。 此时,他才想起自己到大吉殿去的真正目的。 通过到大吉殿佛堂亲自去查看,李渊已经确定是李建成将那尊玉观音送给了尹德妃。 至于说,李建成为何要送玉观音给尹德妃?李建成和尹德妃是什么关系?李渊都不得而知。 ----- 李建成和尹德妃到底是什么关系,李渊无法去查,他也再懒得去查。 即使查清楚以后,他又能怎么样呢?能公开处置李建成和尹德妃吗? 李渊不但不能再查下去,还要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能让李建成和尹德妃知道,李渊曾经查过玉观音的事。 ------ 从李建成向尹德妃送玉观音这件事,李渊已经笃定李建成与自己的嫔妃有不正常的来往,这已碰触了李渊心中不该碰触的底线。 再回想一下这几个月来,后宫嫔妃屡屡在自己面前贬损李世民,赞誉李建成,李渊已影影绰绰感觉到这背后有李建成在作祟。 有了这种推测以后,李渊决定不声不响地做些他应该做的事。 ------ 到了八月底,李渊下诏:北疆盗匪刘仚成勾结突厥作乱,命太子李建成赴鄜州安抚北疆。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不正常的现象,太子在边疆镇守,而秦王李世民和齐王李元吉却守在京师。 这是自唐朝建立以来,又一次破了历朝历代太子应当在京师监国的规矩。 ------ 李建成离京之后,后宫之中对李世民的诋毁之声也逐渐销声匿迹。 李渊对尹德妃和张婕妤的宠爱也一日不如一日。 到了武德后期,李渊的后宫嫔妃之中宇文令馨有了更高的地位。 ------ 李渊已对李建成日渐失望,但是却不知是何原因,一直没有改立李世民为太子。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四章佛门信徒免费阅读. 第二六五章 嫡女作妾 http://.biquxs.info/

李建成离开了长安,尹德妃和张婕妤受到了李渊冷落,太极宫里又暂时恢复了平静。 李世民想低调做人,但是却被长安城里,熟谙宦海沉浮的豪门权贵之家惦记上。 他想低调,别人却让他低调不下来。 ------ 一日,观音婢在千秋殿和万贵妃闲聊,万贵妃以迷惑不解的语气对观音婢道,「这世道净出稀罕事,如今有些世族豪门之家的女子,放着门当户对的嫡妻不做,却一心想着做别人家妾室。」 听万贵妃这样说,观音婢也觉得倍感奇怪,世族之家联姻最讲究出身门第,即使是妾室所生的庶女出嫁也要做嫡妻,怎会有想着做妾的道理? ------ 观音婢以为万贵妃和她开玩笑,不信地道,「姨娘身处深宫内院,是不是那些哄你开心的命妇们,编瞎话来骗你?」. 万贵妃煞有介事地道,「才不是呢,这是姨娘亲身经历,有几位世族豪门之家的命妇,托我为她家的女儿做媒。」 「姨娘费尽心思为她们张罗,挑了几个门当户对的世家郎君,她们却不满意,眼巴巴地让姨娘给她们介绍一位郎君做妾室。」 ------ 观音婢何等聪慧?话说到这里,她已知道万贵妃话中之意,这明显是在拐弯抹角试探她,想给李世民介绍妾室。 权贵之家不同于一般人家,都是一妻多妾。作为皇帝更是后宫嫔妃如云,即使这样,皇后还要经常主持着帮皇帝选秀女。 ------ 帝王之家的正妻,心中装的不仅仅是男欢女爱,而是皇家开枝散叶,繁衍子嗣。 观音婢作为秦王妃,让李世民这一房子孙兴旺,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子女越多封地越多,才可以通过联姻和更多的世族权贵拉上关系。与世族权贵有了盘根错节的关系,在朝野之中才可以有更多的支持,权力地位才会更稳固。 ------ 如果观音婢想独占李世民的感情,便会为宗法礼教所不容,会受到道德舆论的谴责。 所以,虽然观音婢心中不愿,她也要强迫自己,为李世民安排妾室,来巩固李世民,还有她自己的权力地位。 既然万贵妃已经提起,观音婢便要问一问,想做李世民妾室的是哪家的女子。 ------ 观音婢虽然已经看透万贵妃的动机,却装作不知地问,「姨娘说的到底说的是哪家的女子,竟有这样与众不同的想法?」 万贵妃微笑着道,「有这样想法的,不下十几家,我只说两个家世最显赫的,阿婢肯定曾经听说过。」 「一个是郧国公韦圆成的嫡女韦珪,另一个是前朝德王的外孙女燕荇。」 ------ 「韦珪、燕荇?」听说这两个人的名字,一下就勾起了观音婢的兴趣,这可是京师世族之家无人不知的两个女子。 一个是号称「离天最近」,一个是号称「京师第一才女」。 ------ 南北朝、隋唐时期,世族之家最讲究门第,无论是做官,还是世族联姻,门第的高低都是要考虑的重要因素。 世族之家对子女的培养也特别重视,为了让自家女子能够嫁一个好人家,除了要精心培养,还要有一个好名声。 有心的人家,便将自家女儿的优秀之处,通过不同的方式传扬出去,以求引起世族显贵们的关注,希望能结下一段好姻缘。 ------ 先说这个号称「离天最近」的女子韦珪。 韦珪出身于与皇城一路之隔的城南韦家。 韦家是京师长安的名门旺族,世代公候,家住与皇城一路之隔的光禄里。 长安城民谚有云:「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意思是说皇城南面的韦氏、杜氏家族离天子最近。 韦氏、杜氏这两大家族,不但住得离天子近,在朝堂之上也是人才济济,多有高官显贵。 所说的韦氏,就是韦珪出生的韦家;所说的杜氏,就是李世民的幕僚杜如晦所在的杜家。 ------ 韦家世代显赫,韦珪的祖父是大周的太傅。 到了韦珪父亲这一代,韦家仍然盛势不衰, 韦珪的父亲韦圆成,为隋开府仪同三司、陈沈二州刺史,郧国公。 韦珪的叔父韦匡伯,在隋朝时为尚衣奉御、舒国公。 ------ 唐初之时,李渊刚刚称帝,为了笼络人心,拉拢世族大家巩固自己的地位,对于隋时的爵位并未废去,所以这些世族显贵仍然承袭隋时的爵位。 所以,韦珪的父亲韦圆成,仍是郧国公;韦珪的叔父韦匡伯,仍是舒国公。 兄弟二人,两个国公,可见韦家地位的尊贵。 ------ 韦家有那么多女子,都住在「离天五尺」的光禄里,为何只有韦珪敢号称「离天最近」呢? 这是因为韦珪身材够高。 有多高呢? 说来有人可能不信,身高六尺有二,比身材高大英武的李世民还要高上两寸。 有人会说,你咋知道李世民身高六尺呢?这说法是有出处的。 ------ 唐朝的一尺比现在要小些,为30.7厘米。 一步是五尺,唐朝一步的长度,是由唐太宗李世民左右脚各走一步的长度确实的。 所以说,李世民左右脚各走一步的距离是153.5厘米。 按照经验,由步距可以推算出李世民的身高为185厘米。 这样一算,按照唐朝的一尺,李世民身高六尺还要多些。 ------ 韦珪作为一名女子,身高六尺有二,在当时实属世所罕见。 如此高的身材,在长安城的女子当中无人可比,自然也就敢号称「离天最近」。 其实,说韦珪「离天最近」,还有另外一层涵意。 但这另外一层涵意,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说出来乃是忤逆之罪,有面临杀头的危险。 ------ 说完「离天最近」的韦珪,再说号称「京师第一才女」的燕荇。 说韦珪「离天最近」,观音婢无可辩驳。 但是,说燕荇是「京师第一才女」,观音婢心中却有些不服,可是她也不想与之计较,人家这样说也只是为了扬名。 ------ 燕家,本姓慕容。 燕荇的祖父燕荣,北周时跟从周武帝讨伐北齐,以功勋授开府仪同三司,封高邑县公。 燕荇的母亲是隋朝太尉、德王杨雄第三女,品行高洁,德比孟母,才学满腹。 ------ 母亲才学满腹,给女儿起名也别有深意。 燕荇的「荇」字取自于《诗经》,寓意着有后妃之德。 ****** 《诗经.关雎》有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窕窕淑女,钟鼓乐之。 ****** 荇菜能开花、可食,隐喻女子已达婚龄,是男子求偶的对象。采荇是求偶的过程,象征着美好的爱情。 孔子曰:《关雎》乐而不yin,哀而不伤。乃寓意后妃之德,风天下而正夫妇也。 ------ 坊间传颂,燕荇自幼深受双亲宠爱,母亲杨氏精心培养,受到良好教育。她体态沉静、举止幽闲,节操高尚、处事变通,擅长女红,诗文俱加「,是一位德才兼备的高门淑女。 坊间还传闻,燕荇性情聪慧,见识广博,善于文辞,有过目不忘之能。她的兄长燕敬嗣让其读《上林赋》,燕荇匆匆浏览,随即便背诵出来。 ------ 就是这样两个女子,皆是豪门权贵,出身名门旺族的世家嫡女,竟然不愿做地位尊崇的嫡妻,却一门心思要为人作妾室。 让常人去想,实在是有悖情理。 但如这等人家,历经数代能保持长盛不衰,家中长者自然不是傻子,他们的算盘比谁打的都精,让自家的嫡女嫁给别人作妾,肯定有它的道理。 ------ 观音婢听万贵妃给她说,两位京师名媛要给人作妾室,就知道她们是在打李世民的主意。 李世民平定王世充、窦建德以后,身价倍增,在李渊心中的地位直接超过太子。 那些历经宦海沉浮的世族大家,早就看出了其中端倪,没有这种本事哪能在京师混?不知有多少家都在权衡利弊,准备在李世民身上押宝。 ------ 李世民已有正妃观音婢,而且是北齐的皇族后裔。 所以,其他人想做李世民的正妃已是不可能之事,想嫁给李世民的女子,只能做妾室。 李世民如今身份是秦王,只有一妃两妾,自家女子嫁过去肯定有得宠的机会,说不定过个一两年,就能生下一儿半女。 有了儿女,按李渊如今分封的惯例,最低也要封个郡王、郡主,作为孩子的母亲,虽说是李世民的妾室,身价定是马上大增,成为一品的外命妇。 ------ 假如李世民能够继承大统,那就是大唐的下一个皇帝。 虽然没有人敢往外这样说,但是那些世族显贵们,不由得不往这方面想。 等到那时候,再想将自己的女儿往宫里送就晚了。 皇帝后宫嫔妃如云,想得到皇帝的宠幸是难上加难,这时候进宫的女子,多半是坐冷板凳的份。 ------ 所以,那些精于算计的世族之家,对于未来皇帝的人选眼光要看得够准,嫁女儿的时机要准,还要有足够优秀的女儿。 但是,这些人再会算计,还要看李世民答不答应,观音婢同意不同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五章嫡女作妾免费阅读. 第二六六章 心乱情迷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自小在长安长大,对于韦珪和燕荇的情况,比万贵妃听说的还要多些,只是和她们二人没有见过面。 如今看到万贵妃有将她们介绍给李世民作妾室的打算,观音婢自己却不怎么看好这两位世家名媛。 观音婢只所以不看好,心中其实有她自己的理由,却无法当时就和万贵妃说。 ------ 观音婢故意和万贵妃装迷瞪道,「这样两位显贵之家的女子,为何放着好好的嫡妻不做,却要作妾室?她们家里可曾与姨娘详细说过?」 万贵妃笑眯眯地看着观音婢,试探着问,「阿婢觉得,让她二人服侍你和二郎如何?」 观音婢预料到万贵妃会说这句话,她微笑着托辞道,「这种事阿婢可做不得主,能不能让她们进门,得由世民阿兄来定。」 ------ 观音婢说的是真心话,像纳妾这种事,她首先得和李世民说,喜不喜欢那是李世民的事。 万贵妃也是替人投石问路,并没有想着让观音婢马上做决定。 她微笑着对观音婢道,「这事姨娘省得,既然人家托了姨娘,你就回去问一下二郎,看他是何想法。」 「如果二郎有意,我就给人家回话,他们就可以正式托个媒人去找二郎说。」 「如果二郎无心,大家就当没有这事,以后谁也不用再提。」 观音婢神情庄重地回答万贵妃,「姨娘放心,你交代的事,阿婢定会记在心上,今日回去我就和世民阿兄说,一两日之内给姨娘一个准信儿。」 ------ 告辞万贵妃,观音婢步行从千秋殿走回承庆殿。 她不喜欢乘步辇,觉得这太过骄奢,明明年纪轻轻可以自己走,何必要劳动宫人抬着? 她边走边想着心事,心中在想,万贵妃说的事该如何向李世民说。 观音婢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的景物。 ------ 新竹见观音婢满腹心事的样子,在旁边提醒道,「三娘走路小心一些,别一不留神被东西绊着。」 观音婢看了看新竹,指了指路上,微笑着责问,「新竹又在瞎说,你看看这路上,干净得连一个石头子儿都没有,怎么会绊着?」 旁边的展画抿嘴笑道,「新竹阿姊怕三娘左脚绊着右脚。」 新竹在那边也笑,「奴婢心中就是这样想的。」 观音婢笑着嗔道,「你们两个配合得是越来越默契,学会了合起伙来讽刺本王妃。」 三人说笑着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承庆殿。 ------ 回到承庆殿后殿,观音婢交代新竹、展画,「我想一个人静一下,让人不要来打扰我。」 新竹、展画应诺之后,到殿门外守着。 观音婢坐在西边书房的书案前,心中静静在想,韦珪、燕荇到底是两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取来纸笔,边想边在纸上画着。 ------ 她首先想的是那个「离天最近」的韦珪,她虽说是家世显赫,但却有几个地方不能让人满意。 这个韦珪以前曾经嫁过人,年龄比李世民还要大两岁。 她以前曾是隋朝右武卫大将军李子雄儿妇,嫁给李子雄的儿子李珉,还生下一个女儿。 韦珪十七岁那年,李子雄随杨玄感起兵谋反。兵败后,李子雄父子均被杀,因韦珪是罪官家属,被没入宫中为奴。 韦珪的父亲拼上老脸,特意向隋炀帝杨广讨了个恩典,放韦珪母女为良人,韦珪的父亲将其接回韦家。 ------ 观音婢随手在纸上画着,粗粗勾勒出三个人的轮廓。 看轮廓,中间是一个男子,身边是两个女子。 左边的女子身高与男子的肩齐,右边女子比男子还要高一些,左边女子身高,还不到右边女子的咯吱窝。 ------ 观音婢看着自己所画的三个人,心中嘀咕,也不知这韦珪是不是一个傻大个? 再想到自己在李世民跟前,总是仰着脸说话。观音婢心想,假如真将韦珪纳进来,日日仰着脸和她说话该是多难受。 但是仔细想一下,观音婢觉得自己想法有些不对,韦家有那么多女子,为何偏偏要将一个成过婚、有过孩子的傻大个往秦王府里塞? 韦家敢这么做,这个韦珪肯定有比其他女子强得多的过人之处。 ------ 韦珪虽然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从她的家世来说,却对巩固李世民的地位有着极大的帮助。 观音婢想过来,想过去,对于是否同意接纳韦珪,心中还没有个定数。 ------ 接着,观音婢再去想燕荇,这个女孩子才刚刚十三岁。 虽说是号称「京师第一才女」,观音婢觉得她还是显得稚嫩一些。 观音婢虽说从小就被教导要遵守妇德,不能做争风吃醋的妒妇,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绝不能将一个可能和自己一较高低的女子引进门,那等于是引狼入室。 ------ 李世民要纳的是妾室,娶的不是主妇。 做嫡妻的女子,要有威仪,要有主见,要有才德。 妾室则不同,在观音婢的心中,李世民理想的妾室,还是要温婉恭顺一些,最好不要和自己一样充满着心机和谋略。 ------ 观音婢作为嫡妻,她希望李世民的妾室最好更像万贵妃,而不是像宇文令馨。 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观音婢才想起是李世民在纳妾,自己只是瞎操心,最后的决定权还在李世民手里。 观音婢也不愿再多想,她想等到李世民回来再说。 ------ 此时已是九月,天已渐寒,夜色早早就笼上了长安,宫内酉时不到便掌了灯烛。 秋雨送寒,临近天黑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窗外伴着时紧时慢的风,风紧时吹着殿外的树呼呼响个不停。 观音婢孤灯独坐,心中怅然,天交二鼓,李世民还没有回来。她也不知道,今夜李世民到不到后殿就寝,就不想再等,自己一人展开锦衾,在榻首靠着迎枕拿本书而坐。 ------ 李世民近段时间忙着开。 如今国家逐渐平定,李世民想着要偃舞修文,为国家培养治国安邦之才。 他在晖政门西侧设立,招揽四方的博学之人。任命杜如晦、房玄龄、虞世南、褚亮、姚思廉、陆德明、孔颖达等人兼任学士。 李世民让画家阎立本分别给各位画像,由褚亮作赞,号称「十八学士」。当朝士大夫能够成为学士人选,被时人称为「登瀛州」,比喻他们一步成仙。 李世民在上朝、办理军务政务之余,经常到,找各位学士讨论文章典籍,时常到半夜才就寝。 ------ 这晚,李世民依然如往日一般很晚才回到后殿。 内室里虽然留着灯烛,观音婢却已就寝。 李世民进屋也不和观音婢打招呼,脱了衣服便钻进观音婢热呼呼的被窝里,手脚冰凉便往观音婢身上摸。 观音婢还没有睡着,浑身机灵了一下娇嗔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凉?」 ------ 李世民连忙将自己的手缩回来,嘿嘿笑道,「只想急着抱你,把这都忘了。」 然后,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身上来暖,瞬时便有一股冰凉的感觉穿透自己的肌肤。 李世民不好意思地自言自语道,「还真凉。」 他先是暖了手,接着再在胸前暖自己的胳膊。 ------ 暖了一会,李世民探出手在观音婢身上试了试,问道,「还凉不凉?」 观音婢感到那只大手虽已不是太凉,但也说不上热,就没有理他。 李世民见观音婢不再说话,就死皮赖脸地凑过来,轻声央求道,「让阿兄亲亲。」 观音婢心中有些不痛快,就没有应声。 ------ 李世民见观音婢不冷不热的样子,知道缠绵亲热的时机还不成熟。 他如今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早已是调情勾魂的老手。 李世民翻起身跪在榻上,观音婢却沉静如处子,没有丝毫的反应,好像对李世民做什么她都不关心一般。 ------ 窗外的雨依然淅淅沥沥,柔柔的风拂过殿脊,拂过瓦面,轻轻地掠过宫院中每一处可以抵达的地方。 风轻时柔不可闻,但却可以感到殿东的槐柳树梢在微微地振颤。 室内烛火莹莹,斗帐之内身影朦朦,如殿外的风和树一般纠缠相拥。 忽然风声渐急,雨滴噼噼啪啪打在屋面。 紧一阵,慢一阵,殿东的槐柳也禁不住风的强劲,枝梢乱舞,在风中不住摇摆。 ------ 经过一阵的劲风急雨,夜渐深沉,风也渐缓,雨也渐息,暖帐之中的爱侣却仍然没有睡意。 观音婢枕卧在李世民的臂弯里,轻声地向他说起韦珪和燕荇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谈别的女子,李世民觉得很不应景,他漫不经心的道,「阿兄身边有阿婢就够了,为何非要张罗着将其他的女子接进门?」 观音婢搂着李世的腰,委屈地道,「你以为我愿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六章心乱情迷免费阅读. 第二六七章 苦心张罗 http://.biquxs.info/

恩爱过后,观音婢和李世民轻声说起韦珪和燕荇的事。 李世民却不上心,反而告诉观音婢,没必要再让其他的女子进门。 观音婢见李世民不领情,心中满是委屈,她搂着李世民,将脸埋在李世民的胸口,幽幽地道,「你以为我愿意?」 观音婢满腹委屈在情理之中,天下的女子,谁愿意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自己挚爱的丈夫? ------ 在这世上,做一个人很难,可有一个人可以完全左右自己的命运? 大唐皇帝李渊不能。 皇太子李建成不能。 秦王李世民不能。 秦王妃观音婢也不能。 更不用说那些命如草芥的天下芸芸众生。 每个人都有太多的无奈,每个人都要在红尘滚滚的旋涡中苦苦挣扎,为了金钱、名利、地位违心地屈意奉迎。 ------ 李世民抚着观音婢的秀发,温声安慰,「有阿兄在外打拼,今后阿婢就不用再为这些事烦心。」 观音婢抬起脸望着李世民,发自内心地说出自己的担心,「孔融几岁的儿子,尚且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你我夫妻同体,祸福与共,宫里宫外暗藏杀机,倘若一步走错,妻妾弱子恐无一人可以保全。」 「这路越往后走,我越是心惊胆战。」 ------ 李世民似乎对利用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不太赞许,他无所谓地道,「争夺天下,凭的是真刀真枪的殊死搏杀,岂能靠几个维系裙带关系的女子?」 观音婢见李世民并没将自己的话当回事,她忽然翻身坐起,拿了个迎枕放在背后,将锦衾向上拉了拉,面对李世民斜靠着躺下。 ------ 看着观音婢的架势,这是要和李世民好好理论一番。 李世民感觉到大势不妙,连忙向观音婢求饶道,「如今已是深夜,阿婢饶了本王行不行?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观音婢板着脸道,「阿婢一片好心,你却不领情。世民阿兄不要看不起这联姻,阿爷如今虽是天下至尊,仍不忘苦心拉拢世族门阀。在这些世族显贵者心中,哪有正气忠义可言,有的只是他们家族和个人的利益。」 「今日他们想将自家女子送进秦王府。如果世民阿兄不收,明日他们就会将人送到太子府。进了谁家的门,就会代表谁家的势力。」 ------ 观音婢接连将一通话说完,拿起迎枕放到卧榻里边,然后侧身而卧,背对着李世民。 李世民从小在公侯之家长大,最了解世族显贵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杨家、李家、宇文家,还有窦氏、萧氏、独孤氏,相互之间哪一家不是至亲的亲戚?百十年来,他们没有一日不是在相互残杀,但却没有一日不是在相互支持。 这些家族的成员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关键时刻可杀手足兄弟,也可以联袂不共戴天的仇敌。 哪里分什么善恶?哪里有什么忠义? ------ 李世民不是不知道联姻关系的重要,但却想用自己的实力来抵达权力的巅峰。 看到观音婢也想尽些力,就不愿再辜负她的好意。 他重新将观音婢搂入怀中,靠在她的身后,让步道,「既然阿婢想帮阿兄,阿兄就依你。阿兄也不管韦珪、燕荇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丑,只要阿婢相中,本王就接受。」 「但阿婢要好好看一下,这两个女子品行如何,别接进来以后,闹得家宅不宁。」 「那个足智多谋的刘文静,就是因为弟弟的一个小妾害死了全家。还有马邑的王仁恭,没有死在杨广手里,却被他的小妾私通刘武周害死。」 ------ 观音婢感觉到李世民强壮的身体向自己靠过来,她也缩了缩身子向后靠了靠,两人侧卧成一大一小两张弓。 她娇小玲珑的身体镶嵌在李世民的怀抱里,观音婢突发奇想,要是将来真将韦珪那个大个子女人接进秦王府,是李世民将她搂在怀里,还是她将李世民搂在怀里。 有了这个奇怪的想法,观音婢不禁在心中偷笑,同时又在心中骂自己,怎么会有如此龌龊的相法。 ------ 第二天早上醒来,观音婢身上还是懒懒的。 李世民早早起来又去练武,观音婢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何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观音婢也赶紧从卧榻上爬起来,要不然一会儿李世民回来,看到她仍然赖在榻上,说不定会将她再收拾一顿。 ------ 用过早膳,李世民到晖政门去办理公务,观音婢到千秋殿去见万贵妃。 观音婢要按李世民的交代,和万贵妃商议如何安排韦珪、燕荇好好相看一下。 但是李世民的交代却让她作了难,想看一个人的美丑容易,想一眼看出人的善恶、品行并不是那么简单。 ------ 万贵妃见观音婢过来,笑微微请她在榻上坐下,心中已经猜到观音婢要说韦珪、燕荇之事,就直接问道,「昨日可曾和二郎说过纳妾之事?」 观音婢淡淡地道,「阿婢和他说过,世民阿兄看上去并不太上心。」 万贵妃不禁掩口而笑,「他那是装的,假如他听了之后眉飞色舞,阿婢见了肯定会生气,所以就故意装作不热心。」 ------ 观音婢装作生气地道,「难道世民阿兄会这么坏?装腔作势来骗阿婢。」 万贵妃一见忙笑道,「姨娘只是随口瞎说,阿婢可不要把我的话当真。要是让二郎知道,会责怪姨娘挑拔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观音婢发牢骚道,「阿婢早就知道,世上的男子就没几个好人,说出话来都是口是心非。」 ------ 万贵妃见观音婢并不是真和李世民计较,于是问道,「昨日姨娘说的那两个女子,阿婢准备怎么办?」 观音婢看着万贵妃,眼里满是认真,「世民阿兄交代,让姨娘好好相看一下。」 万贵妃微微地点头,「姨娘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是要安排个地方让阿婢见见。阿婢可曾想好怎么相看?」 ------ 观音婢沉思了一会儿,对万贵妃道,「这事最好不要张扬,也不要说是相亲,怕万一不成,坏了人家女子的名声。」 「阿婢觉得,地方就选在姨娘的千秋殿,你就说请她们来帮宽儿做几件衣服。」 「明日上午让燕荇过来,明日下午让韦珪过来。我就装作来串门,碰巧见上一面。」 ------ 万贵妃听观音婢考虑得很周到,不禁赞道,「姨娘真是羡慕,阿婢啥事都能考虑得周到细致,安排得有条有理,姨娘就操不得这心。」 「明日姨娘就照阿婢说的安排,她们来了,我再让人去喊你。」 观音婢忙道,「不用麻烦姨娘派人去喊,姨娘给她们定个时辰。上午让燕荇辰时到这里,阿婢辰时从承庆殿往这走。下午,未时让韦珪过来,阿婢未时从承庆殿往这走。」 ------ 第二日上午,观音婢辰时准时从承庆殿出来,由新竹、展画陪着,不紧不慢地赶往千秋殿。 到了千秋殿院门前,按观音婢与万贵妃商量好的,不让守门的内给使通禀,就直接来到殿门前。 在殿门前侍立的宫女向观音婢施礼,向殿内传道,「秦王妃娘娘驾到。」 万贵妃在殿内亲切地招呼,「进来吧。」 ------ 观音婢进入殿内,即看到万贵妃在东间临窗榻上面朝殿门而坐。 几案对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听说秦王妃娘娘驾到,正袅袅从榻上站起。待观音婢走到榻前,那少女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礼,口中向观音婢问安,「王妃娘娘万福。」 观音婢微笑向少女点头示意,对万贵妃道,「原来姨娘这里今日有客人。」 ------ 观音婢边和万贵妃打招呼,边细细打量这位少女。 见她梳着双缳,未戴首饰,未着粉黛,青衣蓝裙,上穿白底红花半臂,看上去端庄素雅,亭亭玉立。 目光澄澈,面带微笑,温柔婉约之中稍微有些拘谨。 万贵妃向观音婢介绍道,「这位是辅兴里燕家的才女燕荇,姨娘今日请她过来帮宽儿做衣服。」 ------ 观音婢走到万贵妃身旁坐下,口中夸道,「妹妹长得真好看,就像一朵还未绽放的兰花。」 说着向燕荇示意,「妹妹赶快坐下。」 可能是出来之前,家里对燕荇有过交代,如今她见了观音婢,有几分羞怯,似乎还有些紧张。 听到观音婢的吩咐,燕荇规规矩矩叉手在几案对面坐下,微笑看着观音婢,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 燕荇毕竟刚刚十三岁,按说还是一个孩子,即使在府中调教得再好,到了皇宫之中也不由得不紧张。 如今见到秦王妃,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怎么做都怕会有闪失,只好规规矩矩地坐着。 ------ 观音婢见燕荇紧张,就想着缓合一下说话的气氛。 她随手拿起几案上针线笸箩里一个刺绣的手绷,上面的红布上刚绣了一个开头。 观音婢语声轻柔地问燕荇,「这可是妹妹绣的?」 燕荇微微地点点头。 观音婢见她依然紧张,接着问道,「妹妹准备绣些什么?」 燕荇轻声回道,「贵妃娘娘让贱妾为楚王殿下做一个兜肚,上面绣一条锦鲤。」 观音婢细听燕荇说话,声音不大,却温婉而圆润。 ------ 观音婢接着自嘲道,「听说妹妹做一手好女红,阿姊却是连根针都拿不动。妹妹可否绣几针让阿姊看看?」 这时万贵妃道,「阿婢一来,我俩连正事都忘了,今日上午还要给你家小殿下做两个兜肚。」 观音婢也不和万贵妃客气,自己从旁边的食盒里拿了颗红枣吃着,说道,「姨娘只管自己忙,阿婢坐一会就走。」 ------ 万贵妃和燕荇开始做手中的女红,只见两人飞针走线,沉静而专注,燕荇一开始干活,便再没了紧张的神情。 两人一边做着手中的针线,一边还能分出神来和观音婢说话。 聊了一阵子,观音婢才借口有事,离开了千秋殿。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七章苦心张罗免费阅读. 第二六八章 天下初定 http://.biquxs.info/

相看过燕荇之后,观音婢觉着还算满意,看她体态沉静,说话温婉圆润,可以看出是一个性格娴静之人。 再看燕荇的行为举止不妖不媚,长相清纯秀丽,虽说是她如今年龄尚小,还没有长开,看着依然有些青涩,但再过几年定会出落成一位绝世的美女。 至于说,这样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李世民喜不喜欢,观音婢并未多做考虑。但她肯定,将燕荇纳进来,至少对秦王府不会有害。 ------ 对于下午将要相看的韦珪,观音婢则要好好掂量一下,那可是个饱经人情世故,经历过世事沧桑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可不比未经世事的燕荇,一旦品德不行,有可能会搅得秦王府满庭风雨。 进府之后,韦珪可不能等同于平常的侍妾,她有强大的母族作为后台,即使将来观音婢不满意,也不能轻易处置。 让不让韦珪进入秦王府,观音婢得格外小心,与其将来成为烫手的山药,不如现在就挡住不让她进来。 ------ 但是下午的相看,却完全出乎观音婢的意料之外。 那韦珪既不是她所想像的傻大个,也不是一个老于世故的心机女子,而是一朵在池水静静绽放的白莲。 ------ 下午未时刚过,观音婢如约来到千秋殿时,韦珪已到了多时,正在陪着万贵妃认真地做着针线女红。 听说观音婢过来,她扭脸向殿门回望一眼,轻轻将手中的活计放回针线笸箩之中,缓缓站起,候着观音婢进来。 见观音婢走到跟前,她先是冲观音婢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礼,轻声向观音婢道了一声,「王妃娘娘万福。」 那一声万福,沉静而温婉,有着似水的温柔。 ------ 观音婢微笑着还了礼,将目光从韦玮身上转向万贵妃,猜测道,「姨娘这里来了稀客,看这身材定是郧国公府的韦娘子。」 万贵妃含笑点头,紧跟着进行介绍,「阿婢猜得不错,她正是郧国公的长女。」 观音婢再将目光转回来,韦珪依然含笑向观音婢示意,目光不闪不避,笑意中带着真诚。 ----- 只见韦珪青衫蓝裙,外穿白色碎花半臂,梳了屏髻,插了一支玉簪,脸上轻轻施了些粉黛,如淡水含烟,整个人素雅而高洁。 她面含微笑,端庄秀丽,举手投足之间,动静合仪,观音婢还很少见过这样高贵典雅的女子。 她站在那里,比观音婢高出半个身子,却身材匀称,根本不会让人生出如竹竿一般孑孑而立的感觉。 ------ 观音婢只顾打量韦珪,却忘了让她坐下。 韦珪粉唇微启,温婉地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王妃娘娘是否不曾见过贱妾这么高的女子?」 观音婢含笑点头,「韦娘子赶快坐下说话,本妃见过长得这么高的男子,确实不曾见过长得这么高,而且这么好看的女子。」 观音婢边和韦珪说话,边在万贵妃身旁坐下,韦珪也矜庄地在几案对面坐下来,神情端庄而自然,没有丝毫的拘谨,好像这样坐着就是她平时的常态。 ------ 相互介绍之后,万贵妃和韦珪便开始做针线,两个人一边做着女红,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观音婢聊着。 观音婢见韦珪做活虽然不快,却极是精细,便夸道,「韦娘子做活真是细致。」 韦珪一边走着针线,一边说道,「贱妾以前也不擅女红,这些年在家闲着没事,就边做边学,才多少会一些。」 说起以前的事,韦珪对自己曾经嫁人的事一点也不讳言。 ------ 观音婢见了韦珪,如同见了知己,三个人在千秋殿唠了一个多时辰,观音婢才告辞离去。 就这样,一日之内观音婢相看了两个想入秦王府作妾的世家嫡女。 到了晚上,她将相看的情况向李世民一一说了,李世民问观音婢有何想法,观音婢认为韦珪、燕荇都还算不错,于是两人就定下了,同意让她两人进秦王府的决定。 ------ 既然李世民、观音婢夫妻二人达成了一致,秦王李世民纳妾便不再是个大事。 韦家、燕家都巴望着将自家女儿送入秦王府,因为是妾室,就不再有三媒六证那些烦琐的规矩,只要秦王府下了聘礼,挑个好日子将人接入秦王府即可。 韦珪、燕荇进了秦王府之后,李世民将韦珪置为孺人,燕荇置为媵人,也无需征得李渊同意,上报吏部,补个告身就算万事大吉。 ------ 李世民纳妾之事办完,已到了武德四年十月。 此时,江南传来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李靖辅佐赵郡王李孝恭,巧施妙计大败萧铣,李孝恭将萧铣送往长安,李渊恼怒其不识时务,下令将萧铣斩首。 江南各州县见大势已去,纷纷望风而降。 因李靖平贼有功,李渊下诏,封李靖为上柱国,赐爵永康县公,命其招抚岭南。 ------ 到武德四年十月,原隋朝固有疆域,淮济之间仍有杜伏威盘踞;山东、淮汜之间仍有窦建德旧部刘黑闼、徐圆朗作乱;北边不时有突厥袭扰。 十一月,李渊命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赴山东、河北讨伐刘黑闼。 ------ 李世民率精兵抵达山东,会同幽州总管李艺数万将士,共讨刘黑闼,经历大小数战,最后于洺水两岸与刘黑闼两万人形成对峙。 刘黑闼扎营于洺水之北,李世民扎营于洺水之南。 李世民定下决战之计,分兵于洺水之北看住刘黑闼,派精税骑兵断其粮道,命属下众将深沟高垒不与刘黑闼交战。 待刘黑闼粮尽之时,如若刘黑闼撤走,则乘胜追击;如若其主动求战,则聚而歼之。 ------ 武德五年三月,两军相持两月,刘黑闼军粮已尽,只能孤注一掷,率大军步骑两万渡洺水与唐军交战。 李世民亲率玄甲兵冲入敌阵,先灭其骑兵,然后乘胜对步兵进行掩杀。 刘黑闼无力抵敌,自带二百骑兵逃往突厥,其余人马全军覆没。 自此之后,山东之地全部平定。 ------ 四月,李世民准备引河北之兵赴河南征剿徐圆朗,李渊急召李世民返回长安。 李世民将军队暂交给李元吉代管,回长安觐见李渊。 李渊于长安城外的长乐宫迎接李世民,相见之后却并无要事。 只是因为李世民、李元吉出征走后,李建成班师回朝,李世民不在身边,李渊有些心中不安。 于是李渊便将李世民召回京师,希望他守在长安。 ------ 李世民见到李渊之后,为他分析当下形势,「如今域内已基本平定,只剩淮济之间的杜伏威、淮汜之间的徐圆朗,当乘胜追击扫清域内,然后全力以赴对付突厥。」 「假如,拖延不决,不快速将杜伏威、徐圆朗扫清,其它残余势力有可能死灰复燃。」 李渊听从李世民的建议,再次派李世民赴黄河之北的黎阳接管大军,继续征讨徐圆朗、杜伏威。 ------ 李世民率大军向南,大破徐圆朗,连下十几座城池。 杜伏威见徐圆朗已是苟延残喘,心中恐惧,他怕接下来就要轮到他的末日来临。 见形势不妙,杜伏威权衡利弊后,率所属州县向李渊投降。 李渊大喜,封杜伏威为太子太保,位次在李元吉之上,可谓是恩宠有加。 ------ 七月,李世民见徐圆朗已不足为患,留淮安王李神通、行军总管李世勣,继续清剿徐圆朗残余势力,自己率大军班师回长安。 至此,原来隋朝固有疆域之内,已基本平定,主要的威胁只剩北边的突厥。 ------ 九月,李渊任命李世民领左、右十二卫大将军。 所谓十二卫,是指: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 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此八卫掌管宫禁、宿卫。 左右金吾卫,此二卫掌管宫中、京城巡防、警卫。 左右监门卫,此二卫掌管京城、皇宫各门的禁卫。 ------ 李渊任命李世民领左、右十二卫大将军,就是把京城、皇宫的守卫之权交给了李世民。 这也等于是,李渊将自己的命交在了李世民的手中。 ------ 十月,率二百骑逃到突厥的刘黑闼,勾结突厥人再次窜回山东作乱,不日之间便又聚集了数千人。 李渊下诏,命李元吉率并州之兵讨伐刘黑闼。 李元吉惧怕刘黑闼,不敢进兵。 ------ 太子中允王珪、太子洗马魏征两人,向李建成建议,「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殿下虽因年长居太子之位,却无大功镇服海内。」 「如今刘黑闼所率皆乌合之众,不足一万人。如果派大军征剿,定是势如摧枯拉朽一般。殿下应该趁此机会建立功勋,同时结交山东豪杰,这样才是自安之道。」 李建成听从王珪、魏征的建议,向李渊请命征讨刘黑闼。 李渊欣然应允,命李建成率河南、河北、山东诸州兵力,与李元吉合兵平定山东。 ------ 武德六年正月,李建成、李元吉将刘黑闼残兵一举巢灭,将刘黑闼斩首。 二月,淮安王李神通、行军总管李世勣将徐圆朗残部扫清,徐圆朗为乱军所杀。 从此宇内平定,只剩北方突厥不时对边境进行袭扰。 ------ 自隋末以来,中国之内混乱了数年,如今天下平定,宇内从兵荒马乱,渐渐归于平静,百姓终于可以安居乐业。 可是在深宫之内,庙堂之上,一场你死我活的夺嫡之争,却在慢慢酝酿。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八章天下初定免费阅读. 第二六九章 壮志难酬 http://.biquxs.info/

到了武德七年年初,天下大定,民心思稳,即使域内偶有小股盗贼,凭地方州县之力即可剿灭。 然而,突厥却数为边患,西起凉州,东至幽州,每月都有突厥数次侵犯大唐边境,每年与突厥有大小数十战。 ------ 太常卿郑元璹建议,采用周、隋时的和亲之策,来应对突厥的袭扰。 李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采纳郑元璹的建议,送宗室之女与突厥颉利可汗和亲,并赐以金银玉帛。 但突厥人见利忘义,反复无常,得到好处即撤兵而去,过不多久又再次来犯。 ------ 有大臣上书,突厥人只所以入侵大唐边境,是因为长安离突厥太近,金银财货和美女都在长安。假如不在长安定都,迁都到其它地方,来个釜底抽薪,突厥之患自然可解。 李渊召集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和裴寂、萧瑀等人商议迁都的可行性。 李建成、李元吉、裴寂都赞成迁都,萧瑀虽然认为迁都不可行,但却不敢向李渊进谏。 ------ 李世民则极力劝阻李渊,「戎狄为患边境,自古有之。陛下英明神武,以武功开创大唐基业,拥精兵百万,所向无敌,怎能因为突厥袭扰边境就迁都呢?倘若真这样做,岂不贻笑万年?」 「霍去病仅汉廷一将,仍有扫灭匈奴之志;儿臣不才,忝为大唐亲王,愿用数年时间扫平突厥,生俘突厥颉利可汗,将其献于陛下。」 「如若不见成效,再迁都不迟。」 ------ 李渊赞成李世民的想法,决定暂不迁都。 李建成却对李世民道,「当年樊哙也曾说过,欲以十万之众横行匈奴,汉高祖却没有同意。我怎么觉得,秦王之言怎么和樊哙说的一样?」 李世民不屑道,「樊哙乃一莽夫,何足道哉?假如让我平定突厥,不出十年,必然扫平漠北,绝无半点虚言。」 ------ 李建成反对李世民的应对之策,「双方常年交战,则仇怨越结越深,不如讲和有利。我军连年竭尽人力、财力,防备边患,耗费的钱粮不计其数,相比于送给突厥的金银玉帛,不知要多出多少倍?」 李建成对李渊道,「假如不迁都,儿臣以为还是和亲为上策。」 ------ 此次议事,李渊采纳了李世民不迁都的建议,但是对于突厥是和是战,却没有形成一致的意见。 内朝散去,李建成、李元吉对李渊道,「突厥虽屡为边患,但得到金银财货就会退去。秦王的真实目的,是假托抵御突厥之名,欲总揽兵权,试图谋篡大位。」 对于李建成、李元吉的说法,李渊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他还看不清谁说的是对是错。 李渊对李建成、李元吉道,「对于如何应对突厥,让朕静下来再仔细想想。」 ------ 李世民回到承庆殿后殿,见到观音婢之时仍然义愤填膺。 观音婢正坐在东间临窗榻上看书,李世民见新竹、展画正陪在观音婢身边做女红,板着脸道,「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本王有话和王妃说。」 说着也不和观音婢说话,径直坐在了观音婢对面的榻上。 新竹、展画从来没见过李世民这个样子,吓得赶忙收拾针线笸箩,连胡床也来不及折起,直接用手提着出了殿门。 ------ 见新竹、展画从殿里出去,李世民连续用拳头在几案上捶了两下,恨恨地道,「和亲,和亲,简直是奇耻大辱。」 「将帝室之女送与寇雠蹂躏,难道她们就不是李家的骨肉。这岂不是堂堂男儿,掩藏在女人的裙裾之下?」 ------ 观音婢看李世民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朝堂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她漫不经心地翻着书,抬眼微笑看着李世民,不温不火地问,「何事让大王这样生气?」 李世民右手依然握拳放在案上,不平地道,「今日内朝之上,阿爷商议应对突厥之策,大兄先是同意迁都,后来说我像樊哙,最后竟又提起与突厥和亲。」 「他不说和亲还罢,提起和亲,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泱泱中国,竟将皇家之女送到苦寒之地,去服侍蛮夷,为豺狼之人生儿育女。想来我就血脉贲张,心中气愤难平。」 ------ 观音婢好像并不关心李世民所说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它,「阿婢以为是什么大事,看你把新竹、展画吓的,本来阿婢也有重要的事和世民阿兄说,却被你的样子吓了回去。」 李世民见观音婢根本不为自己的话所动,脾气也泄了半截,坐在那里呆呆地生闷气。 ------ 观音婢接着道,「今日上午,四兄过来,说是弘义宫里里外外都已打理好,问世民阿兄何时从承庆殿搬过去?」 李世民兴味索然地问,「弘义宫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吗?」 观音婢想转移一下李世民的注意力,让他出去散散心,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 李世民不想扫了观音婢的兴,淡淡地道,「既然阿婢想去,阿兄就陪你去一趟。」 观音婢撇着嘴,奚落李世民,「看来,我还承世民阿兄一个好大的人情。」 嘴上说着难听话,观音婢却走到李世民面前,去拉他起来。 李世民看似不情愿地站起,问观音婢怎么去。 ------ 观音婢认为穿过后宫内院过去有些不方便,她也不想兴师动众,就建议两个人各骑着一匹马过去。 李世民只得依了观音婢。 观音婢戴了幂罗,和李世民来到前院,让宦者牵来两匹马,两人骑上马,走晖政门向南出了承庆殿院子,再向南经永安门出了宫城,转向西从安福门出了皇城。 皇城的西边是一条大路,路西从南向北依次是辅兴里、修德里。 ------ 李世民、观音婢沿着皇城西边的道路一直向北,走了大约有三里,到了长安城北的芳林门。 出了芳林门,就出了长安城,长安城北是皇家禁苑,这里普通百姓不得进入。 到了芳林门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刚刚建成的弘义宫。 ------ 弘义宫东西宽一千一百步,南北长二里。 弘义宫的西边宫墙,与皇城西墙照齐;东边宫墙挨着皇宫北苑。所谓皇宫北苑,就是皇宫的御花园。 皇宫北苑与弘义宫,东西比邻而建,南面与太极宫的北城墙,隔一条宽一百步的道路。 ------. 弘义宫虽然在长安城外,但是出入太极宫却很方便。 出弘义宫南门,向东走二里即是太极宫的北门玄武门。 搬到弘义宫之后,李世民、观音婢可以从玄武门进入太极宫。如果不想经过太极宫内院,也可以从芳林门进城。 ------ 李世民、观音婢下了马,牵着马慢慢往东走。 观音婢忽然停下来,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阿婢总着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李世民问,「有何不好的感觉?」 观音婢指着弘义宫,有些不安地道,「世民阿兄,你仔细看一下,整座长安只有弘义宫,孤悬在城外。假如城门一关,我们就与城里失去了联系。」 李世民平静地道,「这个我早就知道。」 观音婢猜测,「是否阿爷对你早就有了防备之心?」 ------ 李世民坦然地道,「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阿爷防备着我,也在防着大兄。如今我才是阿爷的保护神。」 「没有了我,阿爷身边无人可以控制大兄;废了大兄,阿爷怕不能控制我。」 「所以,阿爷虽然对大兄失望,却不愿废了大兄的太子之位。」 ------ 李世民这么一说,观音婢才恍然大悟,「阿婢有个想法,说出来怕对阿爷不敬。」 李世民向四周看了看,见四外无人,放心道,「阿婢只管说。」 观音婢压低声音道,「说句不敬的话,如今最希望阿爷驾崩的,就是大兄,他不用再提心吊胆太子之位不保,而是名正言顺登基称帝。」 「最不希望阿爷驾崩的,就是世民阿兄。假如不废去大兄的太子之位,阿爷驾崩之后,世民阿兄再想继承大统,就是篡逆。」 ------ 李世民听着观音婢的分析,点着头道,「阿爷明白这个道理,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就这么拖着,拖到最后,他再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交给我。」 观音婢担心地道,「阿爷要是有个意外怎么办?」 李世民答道,「阿爷认为,只要由我执掌着京城和皇宫的守卫之权,他就不会有意外。」 「我所忧心的是,大兄与我许多政见不和,如今域内已经平定,却不能定下治国安邦的大计,国家没有方向,只能这样一直空耗下去。」 ------ 观音婢问,「今日世民阿兄生那么大的气,是否因为在应对突厥上不能确定最好的方略。」 李世民叹道,「大兄应对突厥的办法是割肉饲虎,怎能根除突厥之患?假如将来大兄继承大统,怕的是无数将士用生命换来的江山社稷,早晚要葬送在他的手里。」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六九章壮志难酬免费阅读. 第二七零章 何为大义 http://.biquxs.info/

提起当下的处境,李世民心中感慨壮志难酬。 感叹过后,李世民望着弘义宫,对观音婢道,「虽说是弘义宫孤悬城外,我却不怕。」 「只要心系天下苍生,心中坦然,这里便是世外桃园。」 李世民说罢,便牵马往前走。 观音婢缓缓跟在身后。 ------ 到了弘义宫门前,观音婢便看到门额之上,有李渊亲书的「弘义宫」牌匾。 李世民驻足于门前,抬头望着牌匾对观音婢道,「阿爷将此宫取名「弘义」,是期望我弘扬道义。」 「我觉得与「弘毅」同音。当如《论语》所言,仁以为已任,死而后已。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 观音婢也抬头望着匾额,意味深长地道,「阿爷用心良苦,世民阿兄志存高远。但仁义也有大小之别。」 「施粥饭于贫苦,为朋友两肋插刀,乃是小仁小义。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方是大仁大义。」 李世民慨然而叹,「阿兄虽有济世安民之志,但为时下情势所限,却壮志难伸。」 ------ 观音婢不想让李世民始终沉浸于郁郁寡欢的心境里,她将笑容挂在脸上,甜声央求李世民,「如今弘义宫已经建好,不日就是乔迁之喜,咱可否不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 李世民也一改严肃的表情,微笑着道,「那就听阿婢的,只说高兴的事。走,到宫里看看。」 ------ 因为秦王府的人还没有搬过来,宫门关着。 李世民走到门前扣打门环,里面有人从门逢里向外窥视,见是秦王李世民,急忙将大门打开,两名守卫站在门房之内,躬身向李世民、观音婢施礼。 李世民、观音婢向守门卫士打了招呼,将马交给他们,然后步行往里走。 ------ 弘义宫内,前排有三处殿宇,都各自成院,各院之中除主殿以外,按照四合院的格局建有房舍,这些房舍供秦王府所属护军府、亲军府、内帐府的属官、士卒、仆从等办公、居住。 中间一座大殿正对着弘义宫大门,李世民、观音婢缓步走到殿前,踏着陛阶上了殿前月台。 站在月台之上,观音婢环顾四周问李世民,「世民阿兄可曾为这些殿宇想好名字?」 ------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微微笑道,「我简单想了一下,不一定合适,说出来阿婢不要笑话。」 观音婢扭过身,看着两人所处的大殿问道,「这座殿叫什么?」 李世民道,「阿爷为乾儿赐名承乾,对其寄以厚望,乾卦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觉得这个寓意很好,你看此殿叫承乾殿如何?」 观音婢点头,「阿婢也觉得叫这个名字很好,不但寓意好,还承载着阿爷的寄托。」 接着,李世民指着东院和西院的两座殿宇道,「东面的大殿,就叫做戢武殿;西边的大殿就叫,修文殿。但愿将来能「载戢干戈,偃武修文」。」 ------ 为第一排的殿宇取好名字,李世民、观音婢从承乾殿往后走,穿过承乾殿后院门,是前后两座殿宇同处一个院子。 李世民给前面一座殿命名为「垂拱前殿」,作为书房和会客的地方;后面的一座命名为「垂拱后殿」作为李世民、观音婢的寝殿。 「垂拱前殿」东、西两边,也各有一处殿宇。 李世民给东边的命名为「翠华殿」,作为孩子们读书的地方,希望是翠华满庭;西边的命名「聚英殿」,作为练武的地方,但愿能够英才汇聚。 ------ 两人顺着中间道路往后走,到了「垂拱后殿」。 「垂拱后殿」两边,各有数处独立的小院,观音婢停下脚步,问李世民道,「世民阿兄,可曾为这些院子命名。」 李世民道,「这么多小院哪能每个都起个名字?」 观音婢脸上现出调皮的一笑,戏谑着道,「我看就各自给它们取一个总的名字,东边叫「丽人院」,西边叫「藏娇阁」。」 说完,她捂着嘴,不禁呵呵地笑。 李世民知道观音婢在取笑他,就装作没听见,他转移话题道,「走,我们到后面花园看看。」 ------ 「垂拱后殿」的旁边,有小门通向后花园。 观音婢对花园有特别的偏爱,她常常因为承庆殿没有一个花园而感到遗憾。在修建弘义宫时,观音婢就和李世民商量着要修一个花园。 弘义宫所在的位置本来是皇家的禁苑,原来杂乱无章地长着一些大树,观音婢让工匠们将这些树部分保留下来,有的进行了挪移,这样就有了章法。 在林间再补栽些花树、翠竹,修上卵石铺成的甬路,这样新旧结合,既省下不少建造费用,又让这些树木显得参差有度。 ------ 观音婢喜欢水,李世民就让人从西边不远的永安渠引过来一条小渠,在园中挖了一个不大的湖,渠上建几座小桥,渠水与外面相连,不但造了景致,还解决了园中的排水。 湖的北边堆一个假山,在竹树掩映之中建十几处独立的院落,到了夏天,府中的女眷和孩子们可以在这些地方消夏避暑。 李世民特意仿照新丰老庄花园里的亭子,在湖的东边建了一座花亭,给它起名「合心亭」,作为对他们那次秘密相会的纪念。 ------ 李世民、观音婢在花园中转了一圈,对这里的一切很满意,最后在「合心亭」坐了下来。 花园里很僻静,根本没有人来,观音婢挽着李世民的右臂,将螓首靠在他的肩上,静静不说话,回忆着少时美好的时光。 ------ 那时,李世民曾许诺给她建一个花园,如今他做到了,有竹有树,有水有山,还有这座合心亭。 观音婢的心愿已经满足,但是李世民毕生追求的志向却还没有实现。 如今他距离那至高无上的大位只有一步之遥,看似很近,却实际上很远,或许他终生不能迈出这一步,济世安民的宏图大志也永远不能实现。 ------ 靠在李世民的肩上,观音婢幽幽地发问,「世民阿兄,如今你名利地位,娇妻美妾,广屋豪宅都有了,难道非要做大唐的皇帝吗?」 李世民感慨万千地道,「阿婢说的这些,除了你,其它的对我都是身外之物,我想得到的却一样也没有得到。」 「我想要天下安宁,百姓安居乐业;我想要万邦臣服中国,不再有外族的侵扰;我想要泱泱中国的尊严,不再有宗室之女为蛮夷所辱;我想利用贤能治国,打破门第之间的藩篱。」 「我说的这些大兄能做到吗?做不到这些,一个皇帝有何脸面自称为天子?」 ------ 观音婢仔细想想李世民所说的这些,不但李建成做不到,李渊也做不到。 如今李渊拖而不决,准备在至尊之位上度过自己的余生。 李建成谨小慎微,极力防止出现大错。 李世民想要强争,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 在李世民刚刚攻下洛阳,声望最隆的时候,李渊都没让李世民取代李建成。接下来天下已经平定,李世民就成了于国家可有可无的普通皇子。 待社稷已稳,国家安定日久,李世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人们逐渐会将他淡忘,他还有何理由去接替太子之位? ------ 想一想这些,观音婢无奈地道,「难道世民阿兄就这样一直与阿爷、大兄干耗下去吗?」 「假如大兄不出大错,就是再耗上二十年,也轮不到世民阿兄继承大统。」 李世民转过身,面对着观音婢,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看着观音婢的眼睛,坚定地道,「我心中已有定策,就是让大兄犯错,而且是犯大错。」 ------ 观音婢微微摇着头,「如今就如两军交战,大兄深沟高垒不与你交战,他有大把的时日和你来拖,只要不急于求成,就不会有大错。他犯不犯大错,世民阿兄怎么能左右?」 李世民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两手握在一起搓着,自信地道,「我有办法,刺激、撩拨、打草惊蛇,让他自乱阵脚。」 ------ 李世民的说法,勾起观音婢的好奇心,她饶有兴趣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可想好具体如何做?」 李世民坐下来,面对着观音婢,得意地道,「我准备让人制造假象、造谣,采用疑兵之计,让大兄误以为我要急着除掉他,让他有大祸将要临头的感觉,为了自保,他就会采取大的动作。逼得急了,他可能擅动武力,阿爷就可以定他个谋反之罪。」 ------. 看到李世民得意的模样,观音婢有些不屑地道,「夺嫡之争不同于两方交兵。两方交兵,交战的对方是敌人。兵法云:兵不厌诈。对敌人你可以使用任何下作手段。」 「但夺嫡之争,对手是你的手足兄弟。假使有人知道,你采用这此鬼诈手段,对付你的手足兄弟,欺瞒你的父亲,那么你将来登上帝位,如何以忠孝仁义治国?」 「象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你偷偷去做都觉得有愧于心,哪能让别人替你去做?」 ------ 李世民力争道,「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当舍小义,而取大义。阿婢你说,是兄弟亲情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 观音婢坚持道,「即使世民阿兄说得有理,这些事也不能让忠义之士去做。他们将来是治国安邦的栋梁,一旦节操有亏,如何做人表率?」 「房玄龄、杜如晦将来皆是卿相之才,这种事绝不能让他们去做。」 ------ 李世民呵呵笑道,「阿婢不必再为此事操心,我已有人选做这种鬼诈之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零章何为大义免费阅读. 第二七一章 人尽其才 http://.biquxs.info/

对于国家大事,李渊久拖不决。 李世民想励精图治,绥靖宇内,扫平边患。 但上有太子李建成掣肘,两人政见不一,李世民有劲使不上,纵有再多安邦定国的大计,也无法尽情施展。 宇内已经平定,新政不能建立,国家实则处于空耗之中。 李世民想快刀斩乱麻,为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扫清障碍。 ------ 李世民告诉观音婢,他要采用欲擒故纵之策,诱使李建成犯下大错,以便将其除去。 观音婢认为这种做法有违忠义,只能偷偷去做,不能让忠义之人参与,这种事一旦让外人知道,将会遗臭万年,为后人所不齿。 ------ 李世民对观音婢道,「我已有人选做这种诡诈之事。」 观音婢还不放心,交代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将来皆是卿相之才,这种事绝不能让他们去做。还有,也不能让四兄长孙无忌参与。」 李世民笑着向观音婢保证,「我绝不让他们参与,连商议都不与他们商议,就将他们蒙在鼓里。」 听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心中的顾虑才被打消,至于说李世民心中的人选是谁,观音婢已不是太过关心。 眼看天色不早,李世民、观音婢便离开弘义宫,回到承庆殿。 ------ 唐初之时,国家新立,官署、官职设置混乱,有的沿用隋制,有的是临时设置。 武德七年三月,李渊下诏,对官署、官职进行了重新设置。 ------ 京职官署、官员: 设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一品,不设官署。 设尚书、门下、中书、秘书、殿中、内侍六省官署,长官为正二品。 设天策上将府,左、右十二卫府官署,长官为从二品。 设御史台、太常至太府等九寺、将作监、国子学等官署,长官为正三品。 尚书省下设六部,六部长官为正三品。 另外,对设对太子府、王府、公府、公主府的官署、官员设置作了统一规定。 ------ 外职官署、官员:设州、县、镇、戌。长官品级,根据州、县大小有不同规定。 ------ 文职散官,从开府仪同三司,至将仕郎,分为二十八阶,品级从正一品到从九品。 武职散官,从骠骑大将军,至陪戎副尉,分为三十一阶,品级从正一品到从九品。 ------ 只所以在这里说一下当时的官署、官员设置,是为了让各位体会到李世民当时在朝中处于何种地位。 三公之中,李世民为太尉,司徒、司空两个职位空缺。 同时,李世民还任尚书令、天策上将、统领十二卫大将军。 ------ 尚书令的职责是统领百官,副长官是左、右仆射,下设六部,统管全国的行政事务。 天策上将这个职位是专门为李世民设置的,高到没有品级,天策上将府是专门为李世民服务的官署。 所谓统领十二卫大将军,就是说十二卫都归李世民统领,每卫有从二品上将军一名,正三品大将军一名。 ------ 从李世民担任的官职可以看出,李世民是军、政、京城守卫、皇宫守卫等要务,一手统揽。在秦王府他还有左、右共六个护军府和左、右共两个亲军府。 李建成既不主管军务,也不主管政务,京城守卫、皇宫守卫也不归他管,他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太子。他所掌控的兵力只有东宫守卫。 李元吉虽说被再次任命为并州总管,却没有到晋阳上任,也只是挂名而已。他所掌控的兵力有齐王府左、右共六个护军府和左、右共两个亲军府,兵力有上万人。 ------ 经过上面一番分析,可以看出,长安城其实就是李世民的天下。 他让谁活,那人不一定能活下来;但是他让谁死,那人就一定活不成。 李渊在李世民的保护之下,实际上也是在李世民的掌控之下。 在长安城,李建成和李元吉在李世民面前,就没有还手之力。 ------ 在尚书、门下、中书、秘书、殿中、内侍六省之中,尚书、门下、中书三省的长官视同宰相。 尚书省设尚书令一人,由李世民兼任,副手左仆射是裴寂,右仆射是萧瑀,他二人代行宰相之职。 门下省设侍中二人,只任命了陈叔达一人。 中书省设中书令二人,只任命了封德彝一人。 此时,宰相为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四人。 ------ 四名宰相之中,每人各有特色。 裴寂为人卑懦,不懂军务,不谙政务,专会溜须拍马,深得李渊喜欢。 萧瑀是西梁皇子,陈叔达是南陈皇子,两人为人正直,都是才学满腹,深谙政务。 封德彝则是机智多才,精通鬼谷之术,久经宦海沉浮,身处险境之时,总有起死回生之术。 ----- 当初,封德彝随宇文士及投奔李渊,李渊认为封德彝奸巧不忠,不予重用。 封德彝赋闲在家,却不气馁,屡次向李渊献治国之策,都被李渊采纳。李渊看重他的才学,又重新启用封德彝。 李渊想废去太子李建成,李建成拉拢封德彝为其在李渊面前说情,李渊果然听从封德彝的建议,暂时打消了废李建成的想法。 后来,观音婢建议李世民将封德彝揽入帐下,随他一起平定洛阳。李世民也欣赏封德彝的才学,对他非常器重。 如今封德彝追随的宇文士及是正三品的中书侍郎,而封德彝却是他的顶头上司,正二品的中书令。 ------ 在应对突厥的问题上,封德彝也是主战的一方,他曾向李渊建议,「如果不战而与突厥讲和,是示弱于突厥,突厥人这次得了好处,下次还会再来。臣认为应该对突厥进行痛击,将他们打败以后再讲和,会起到恩威并施的作用。」 李渊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就欣然采纳。 因为李世民、封德彝都是主战派,所以李世民对封德彝更加欣赏。 ------ 这年四月,秦王府从承德殿搬到弘义宫。 这日晚上,夜禁已起,却有一辆青幰犊车驶出长安城北的芳林门,到了长安城外。 那青幰犊车出了芳林门,直接来到弘义宫门前。 到了门前,驭手也不下车,向守门卫士出示秦王府通牒,守门卫士也不看车上是何人,便将青幰犊车放入宫内。 ------ 青幰犊车未在前院停留,绕过承乾殿,走承乾殿后门,来到垂拱前殿。 驭手下车,将马凳放在车后,从车中走出一位老者。 这位老者下车以后,未让通禀即登上陛阶,进入垂拱前殿。 ------ 殿内,李世民坐在东间临窗榻上正在看书,看到老者进入殿中,即含笑点头向他示意,口中说道,「封相辛苦了。」 这老者便是智识过人,狡诈多端的封德彝。 封德彝看上去六十来岁年纪,头戴布冠,面庞瘦削,两条长长的寿眉,双眼炯炯,精神矍铄,颌下留着一捋长髯,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素布便衣,一看便是一个精明干练之人。 ------ 封德彝鞠躬一揖后,对李世民道,「殿下久等了。」 李世民抬手示意,「封相请坐。」 然后,亲自为封德彝斟了一盏香茗。 封德彝在李世民对面坐下,向李世民拱了拱手,「殿下此时召臣前来可有何急事?」 ------ 李世民微笑着端起茶盏,轻松地道,「哪里有什么急事?只不过是本王多日未与封相促膝而谈,今日将封相请来,想请你点化一下。」 封德彝端起茶盏,放松了一下神情,他轻轻地喝了一口,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天虽然不热,他却不紧不慢地扇着。 他看着李世民沉吟了片刻,问道,「殿下是否仍为应对突厥之事烦心?」 李世民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案上,看着封德彝缓缓地道,「也不只是突厥之事,这段时间本王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打破时下的僵局。」 ------ 听李世民所说,封德彝已了然李世民话中之意。 他收起折扇,握在手中,若有所思地道,「僵局只所以不能打破,是因为都下不了决心,没有人先动。有动才有变化,不动就死水一潭。」 李世民看着封德彝问道,「封相以为朝廷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 封德彝想了想,理了一下思路,对李世民道,「朝廷的当务之急是统一政令、军令。对内扶持农桑,使民休养生息,让国家恢复元气。对外防备突厥,多派精兵强将于边塞驻守,随时痛击来犯之敌。」 「在国家元气恢复之前,对突厥只能被动防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这样治标不治本。」 「待国家元气渐复,朝廷可派信赖的智勇之将,效仿汉朝霍去病攻击匈奴,主动出击突厥老巢,一举将其剿除,永绝后患。」 ------ 听封德彝说完,李世民轻拍几案,赞道,「封相所言,甚合本王之心,简直是不谋而合。」 封德彝重新打开折扇,轻轻扇着,慢悠悠地道,「想法虽好,但实行却难,仅统一政令、军令就难比登天。」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一章人尽其才免费阅读. 第二七二章 引蛇出洞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与封德彝进行彻夜长谈,定下了引蛇出洞之计,只到天明除了夜禁,封德彝才从弘义宫离去。 ------ 过了几日,封德彝和李渊单独相处的时候,两人谈起了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之间的紧张不睦。 封德彝对李渊道,「秦王殿下功高,太子殿下早就知道陛下有另立秦王之意。」 「陛下如要改立秦王为太子就要早立,如果不准备立秦王为太子,应当早做打算,看如何处置秦王。」 「像这样一直下去,太子疑心日重,恐怕会生出事来。」 ------ 李渊如今也是处于为难的境地,面临着痛苦的抉择。 有些人指责李渊优柔寡断,没有早点废掉李建成。 说这种话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是没轮到他自己。 废了李建成,等于和把他杀了差不多,隋朝的杨勇就是前车之鉴,废了之后就离死不远了。 李建成比李世民大将近十岁,李渊婚后许多年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他对李建成怎么会不爱? 李渊与李建成之间有深厚的父子之情,如今他怎忍心将自己心爱的儿子送上死路? ------ 再者来说,李建成没有大错,李渊废李建成立李世民没有合适的理由。 假如李渊说李建成没有李世民功高,没有李世民有才能,那些支持李建成的人,马上就搬出「立嫡以长不以贤」的规矩,把这个理由否定了。 ------ 如果李渊力排众议,强行将李建成废去,处置重了,李渊念及父子之情下不了狠手。 处置轻了,李建成会不死心,支持李建成的人也不死心,最后必定是朝堂不稳,甚至是发生兵变,危及江山社稷。 所以说,废去李建成的太子之位,李渊一是没有服众的理由,二是他下不了狠心。 ------ 下不了废太子的决心,那么李渊能不能下决心,舍李世民保李建成呢? 这事李渊就得问问他自己,假如李建成将来继承大统,他能不能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大唐江山? 从这几年的表现来看,李渊对李建成没有信心。 ------ 那么假设李建成有能力保住江山社稷,李渊能舍弃李世民吗? 要想让李世民对李建成没有威胁,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他杀了。 否则,只要李世民有一口气在,不说是一呼百应,即使他不呼,也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后面催着他来造反。 就凭李世民现在的能力和人脉,他想要造反,就没有不成的道理。 李世民也必定会造反,如果他不造反,李渊死后不久,就是李世民一家老小的死期,李建成绝对不会留下这样一个后患。 所以说,李渊要保李建成,就得杀了李世民。 ------ 李渊舍得杀李世民吗? 李世民也是李渊的爱子,是他帮李渊打下了大唐的江山,他是李渊最优秀的儿子,他为为开创大唐立下了盖世奇功。 李渊傻吗?无缘无故将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杀了。 就算李渊真的傻了,杀了为开创大唐立下盖世奇功的李世民,满朝文武会怎么想?史书上会怎么讲? ------ 关键是杀了李世民会有什么后果。 杀了李世民,谁来镇住那些头上长着反骨,刚刚归附没有几天的天下群雄? 杀了李世民,谁来控制桀骜难驯的李元吉? 杀了李世民,如果太子急着登基,李渊还能不能多活几年?他会不会走杨广害死杨坚的老路? ----- 李渊怕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李世民愿不愿意让他杀。 假如李世民不甘心就死,依他现在的能力,惹恼了他,李渊、李建成、李元吉,还有那些嫔妃和小皇子们一个个都得玩完。 ----- 李渊很难,不要责备他优柔寡断。 其他人处在李渊的立场上,也没有人能够做出两全其美的决断。 李渊只能拖一天是一天,拖上一天,他所有的儿子们就可以多活一天。 一旦他做出决定,有的儿子就可能与他来世再见。 ------ 李渊替儿子们考虑得很多,但更多地考虑的还是他自己。 在两个儿子的明争暗斗之中,李渊不怕李世民对他发难,因为李世民还等着李渊将他名正言顺地扶上皇位。 李渊害怕的是李建成,李渊一死,李建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他是这个世上最希望李渊早点死的人。 所以,李渊最要防着的就是李建成。 ------ 谁当了太子都会急着当皇帝。 只要李世民大权在握,李建成就不敢打李渊的主意。 只要李建成还是太子,李世民就会保护李渊。 一旦李建成不再是太子,李世民是否还会保护李渊,那就是另外一说。 李世民、李建成保持如今的相互制衡,李渊就可以活得更长久一些。 这才是李渊的如意算盘。 ------ 如今,李渊听封德彝说,李建成因为惧怕被废可能生事,心中也很是不安。 但李渊城府很深,他不会向封德彝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而是若无其事地道,「太子忠孝仁厚,封相只管放心,他不会做出傻事的。」 太子废立,是君臣之间最忌讳的话题,既然李渊这样说,封德彝也不方便多说,两个人又谈了些其它事情,封德彝向李渊告退,出了太极宫。 ------ 到了下午,李渊召来李世民,问起京城和皇宫的守卫问题。 李世民对李渊道,「各卫的士卒多是根据职责的不同,分散到各处轮流值守,遇到紧急情况,不易于快速召集。有必要拥有一支行动迅速,精干勇猛的常备军,用来防备突发的情况。」 这正是李渊所担心的事情,一旦有人发生兵变,这些散在各处的士卒很难快速召集到一起,假如有人攻进皇宫,等这些人集结到一起再赶来,一切都晚了。 ------ 李渊问李世民,「二郎有没有解决之策?」 李世民以征询的口气问李渊,「阿爷,你看能不能将秦王府的护军充实一下,弘义宫紧挨着大内,有事瞬间就能到达。」 李渊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也不用再建立新军,也不愁没有驻扎之所,二郎只管照你所想的安排就是了。」 如今的李渊全指望李世民来保护他,所以他并不害怕李世民府中有强大的护军。 ------ 有了李渊的同意,这样李世民就可以对秦王府的护军进行调动、调整。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世民就开始在各处挑选、抽调骁勇之士充实到秦王府的护军之中,他将以前玄甲兵的绝大多数成员都调入秦王府。 段志玄、尉迟敬德、秦叔宝、程知节、丘行恭、张恭谨、丁记坎、长孙湛、长孙渐等人都分别担任秦王府的护军、副护军。 ------ 李世民大张旗鼓地充实秦王府护军,一是实实在在地加强了秦王府护军的实力,另外一个目的是为了让李建成看到秦王府有大的动作,来扰乱他的心神。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跑到李建成那里去告密,向李建成密报秦王府的动向。 ------ 向李建成告密的这个人是杜如晦的叔父,叫杜淹。 以前说过,京师有句民谚:城南韦杜,离天五尺。说皇城南面的韦氏、杜氏家族离皇城最近,人才济济,朝堂上多有高官。 杜如晦、杜淹便出身于城南杜家,但杜家却内部不和,杜如晦和他的叔父杜淹是死对头。 ------ 杜如晦在秦王李世民的手下当幕僚,杜如晦的叔父杜淹、兄长杜渟洲、弟弟杜楚客却在洛阳,先是跟着隋皇泰小皇帝杨侗,后是跟着王世充做官。 杜淹是王世充的吏部尚书,官居三品。 杜淹因与杜如晦不和,便在王世充面前进谗,将杜如晦的兄长杜渟洲害死。 ------ 李世民率军攻下洛阳以后,杜淹作为王世充的吏部尚书被定为死罪,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便请杜如晦进行营救。 杜如晦本就与杜淹不和,如今又有杀兄之仇,不肯去救自己的仇人。 杜楚客哭着求杜如晦,「叔父已经害死大兄,如今二兄又不肯救叔父,我杜家是在自相残杀。」 杜如晦被弟弟打动,向李世民求情,才免去杜淹的死罪。 ------ 杜淹回到长安以后,得不到重用,便去巴结太子李建成,两人来往甚密,杜淹想在李建成的帮助下谋一个官职。 封德彝知道后,便告诉房玄龄,房玄龄知道杜淹狡诈多谋,怕他教坏李建成,对李世民不利,就建议李世民将杜淹征入天策府,任五品的兵曹参军。 ------ 杜淹进入天策府任职以后,与太子李建成仍保持着来往,多次向李建成抱怨,李世民不重用他,说他原来在王世充那儿是一个三品官,在天策府只任了一个五品。 李建成见杜淹对李世民不满,觉得他可以利用,就拉拢杜淹,让杜淹为自己探听秦王府的消息。 杜淹也愿意被李建成利用,就将秦王府这次征调人员,充实护军的详细情况,报告了李建成。. ------ 杜淹作为天策府的兵曹参军,向李建成提供的情报货真价实。 李建成听了以后,心中就开始慌乱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二章引蛇出洞免费阅读. 第二七三章 诗和远方 http://.biquxs.info/

李建成心中慌乱,李世民却闲庭信步。 搬到弘义宫中已有多日,他要看看这花园之中,有没有有诗有画的地方。 在男儿的心中要有爱有恨,有情有义,有诗还要有远方。 ------ 正是四月,白天已变得长了许多。 用过晚膳,天还没有要黑的样子。 李世民便拉着观音婢要到后面的园中转一转。 到了园中,两人顺着卵石铺设的甬路,缓缓向园子的西北方向走,那里是李世民不曾去过的地方。 ------ 卵石甬路一直通到渠旁,渠上有一座木制小桥。 走到桥边李世民、观音婢停下脚步。 驻足水边,向渠的对岸望去,有老树枯干蚘枝,树冠葱茏,仍然保持着勃勃生机。 旁边修竹万棵,根根苍翠蓊郁,笔直俊挺。 ----- 竹树掩映之下,一处小院坐落其中,栅篱环绕,房舍土墙青瓦。 檐下有紫燕呢喃,忽然飞起,徘徊于房前,不缓不急。 卵石甬路跨过小桥,伸到房前,绕过院落延展到屋后。 微风徐起,竹声飒飒,渠中清水皱起波纹,能看到鱼儿缓游其中,无忧无虑。 夕阳西下,一对爱侣相偎相依,伫立于桥头,沉浸在这悠闲惬意的风景里。 ------ 观音婢挽起李世民的左臂,仰脸看着李世民,柔声轻语,「世民阿兄,我们有这样的一处小院就够了,为何还要这天下?」 李世民默然无语,如今他也只想要这样一个小院,可是已经不能。如果没有天下,他将一无所有,连这样的一个小院也不会属于他。 一切都无法改变,现实就是如些的残酷,李世民想隐居山林都不行,有人会追杀他到海角、天涯。 ------ 李世民慨然而叹,本来是诗、是画、是美景、是一对爱侣的柔情蜜意,一声轻叹又把两人的心境拉回到无法改变的现实里。 观音婢见自己一句话,竟然勾起了李世民的愁绪,心中不禁有些懊悔。她自责道,「阿婢真是不懂事,又惹世民阿兄不高兴。」 她仰脸甜甜地看着李世民,嫣然笑着问,「世民阿兄,你怪不怪阿婢扫了你的雅兴?」 ------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妩媚的笑,伸出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微笑着道,「我就喜欢阿婢这样。」 观音婢甜甜的笑烘染了李世民的心,他抓住观音婢挽着自己臂膀的小手,心情恬然,两人缓步迈上小桥,向对岸的风景之中走去。 ------ 接下来十几日,李世民一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每日回到垂拱后殿,不是陪着观音婢闲聊,就是逗孩子。 到了四月下旬的一天,李世民从太极宫回来,脸上带着异样的笑,眼中含着与往日不同的神采。 ------ 观音婢发现李世民与往日神情不同,心中思量,肯定是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她好奇地看着李世民问道,「今日发生了何事?」 李世民眼中神光一闪,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今日阿爷动怒了。」 观音婢奚落李世民道,「阿爷动怒,你却如此高兴,这可是有违孝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原来,自从李建成听杜淹密报之后,便将李元吉喊到东宫商议应对之策。 李元吉没好气地对李建成道,「我早就和大兄说过,这个老二是个祸根,要帮你将他杀了,大兄还不让。看眼下的情势,他是要对大兄不利,我看还是将他杀了干净。」 李建成阻止道,「二郎久经战阵,武艺高强,四弟武艺虽也不错,却不一定能胜他。凭你一人之力如何杀得了他。」 ------ 李元吉也自知不敌李世民,坚持道,「我一个人杀不了他,就多安排几位勇士,让他们来杀。」 李建成给李元吉泼冷水道,「你在哪里杀他?在宫中都是我们与他单独相见,没有机会。出了宫他身边带有护卫,尉迟敬德、段志玄在他身后一站,那眼神就能杀人,你手下谁是他二人的对手?」 ------ 李元吉见刺杀李世民不成,只好作罢。他悻悻地道,「大兄说如今该怎么办?」 李建成道,「既然他敢私自募集死士充实护军,我们也照他的方法去做,如果阿爷问起,我们就说看到二郎这样做,我们才这样做的。」 李元吉见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得照李建成所说去做。 接下来一二十日,李建成、李元吉便安排属下,在长安和周边州县招募骁勇之士。 ------ 李建成招募了两千多人,驻扎于东宫南门左、右长林门内,号称「长林兵」。 他还秘密派遣右虞侯率可达志到幽州,从燕王李艺那儿调来三百名突骑骑兵。 这些突骑骑兵到了长安之后,先被分散安置在了皇宫东侧的几个里坊之中,准备过一段时间安插到「长林兵」里。 李元吉也在护军之中挑选了一千多名骁勇士卒,驻扎于武德殿南院和东隔壁的武库院中。 ------ 李建成、李元吉的反常举动,被人举报给了李渊,李渊接到举报,不禁大怒。 这日上午,李渊将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三人,一起召到万春殿,神情严肃地对三人道,「今日不谈军国大事,阿爷和你们谈谈家事。」 李建成、李元吉见李渊严肃的神情,心想肯定是他们私募勇士的事让李渊知道了,但他二人心中并不害怕,是李世民行动在先,他二人准备反咬李世民一口。 ------ 李渊板着脸问李建成,「建成,有人举报你私募勇士,并从幽州私调军队入京,此事可是当真?」 李建成辩解道,「儿臣听说二弟抽调士卒充实护军,自己也想着将东宫的守卫加强一下,如若阿爷觉着不妥,儿臣将他们遣散就是了。」 ------ 李渊听李建成在攀咬李世民,以掌轻击御案,怒道,「世民身担京城、皇宫守卫之责,调整部属是其职责所在,你怎能和他相比?而你调三百突骑入京,是私调军队。你此等做法意欲何为?」 李建成听李渊并没有责备李世民的意思,也不敢再作强辩,喏喏地道,「儿臣知错了,回去我就安排将他们遣散。」 ------ 训斥过李建成,李渊又转向李元吉,「元吉,你将护军调入宫中,难道宫中守卫不起作用吗?你将他们调进来,想要防备谁?」 李元吉在别人面前骄横跋扈,但是在李渊面前却很乖巧。 他呲牙对着李渊笑道,「儿臣看到二兄将护军驻扎在了秦王府,以为我也可以这样。」 李渊并没有太过责备李元吉,心平静气地道,「弘义宫在城外,自然要安排人守卫,你住在宫中的武德殿,就没这个必要了。」 李元吉应诺道,「儿臣知道了,回去我就安排他们回护军府屯住。」 ------ 当着三个儿子的面,李渊也不便公开说他们兄弟不睦之事,就不想再多说。 他最后交代,「建成、元吉回去按你们说的去做,世民安排刑部,查问可达志私调军队之事,查实之后将其发配巂州。明日你们陪我到武德殿看看,我倒要瞧瞧,哪里能容得下一两千人的军队?」 李世民应诺照李渊交代行事,李建成、李元吉表面上连连应诺,心里边却恨得牙根痒痒。 ------ 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三人一起从万春殿出来,都是一言不发。 下了陛阶,李世民走到李建成跟前,他有意要激怒李建成,微笑着对他道,「大兄如若觉得东宫防卫不足,二弟愿意从其它地方为你调来一些人手。」 李建成一脸的冷笑,不屑地道,「不劳二弟费心,东宫有左右卫率、亲、勋、翊五府。」 李世民向李建成拱了拱手,「那就是我想多了。」 说完三人相互施礼告辞,然后各自扬长而去。 ------ 李世民向南出了太极宫,拐到天策将军府官署,向房玄龄交代知会刑部,查实可达志私调军队之事以后,带着随从向西经安福门出了宫城,向北走芳林门回到弘义宫。 观音婢听完事情的经过,担心地道,「这下可把大伯和四叔惹恼了,兔子急了会咬人,世民阿兄以后要处处小心一些,以免他们对你不利。」 ------ 这时观音婢猛然警醒,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怎么回来的?」 李世民道,「从芳林门回来的。」 观音婢问,「有护卫吗?」 李世民呵呵笑道,「我一个大王,出去哪有独来独往的。」 观音婢叮嘱道,「有护卫也不能大意,以后我可不敢和你一起单独外出了。」 ------ 观音婢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那边李元吉已经在和李建成商议,如何刺杀李世民。 李建成、李元吉各自回去之后,都满怀愤怒安排遣散刚招募的勇士。 李元吉向属下交代完以后,即到东宫去见李建成。 他告诉李建成,「明日老二要陪阿爷去到武德殿,我准备让护军宇文宝带人将他杀了。」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三章诗和远方免费阅读. 第二七四章 激起杀心 http://.biquxs.info/

李元吉去见李建成,他说要让护军宇文宝带人,明日在武德殿将李世民杀掉。 李建成为李元吉一直护着自己而感动,但心中又暗暗责怪李元吉做事有欠考虑。 ------ 李建成神情严肃地对李元吉道,「按照宫中规矩,内朝以里就不允许守卫进入,你带卫士进入武德殿院中本就坏了规矩。阿爷不追究还罢,如若追究,你就有图谋不轨之罪。」 李元吉呲牙笑道,「阿爷能将我怎样?难道会将我杀了?」 李建成沉思道,「阿爷杀你倒不至于,但惹恼了他,阿爷会免去你的官职,敕夺了你的护军编制,我们反而是得不偿失。」 ------ 李元吉无所谓地道,「只要杀掉老二,大兄没了威胁,我这儿有没有护军已不重要。没了老二,阿爷如再将我杀掉,他又少了一个儿子。」 李建成继续为李元吉分析,在武德殿杀李世民不可行的原因,「关键是你安排的人,在阿爷面前,就没法近身。」 「阿爷看到几名武士向他和二郎走过来,肯定会喝阻。四弟说说,你安排的人会不会停下来?」 李元吉想了想道,「我会提前向他们交代,即使阿爷喝阻也要冲上去杀了老二。」 ------ 李建成摇了摇头道,「那样就是谋反之罪。参与之人要抄家灭族,不知有人会否跟着你冒这抄家灭族之罪?」 「即使有人愿意跟着四弟冒这个险,除非你连阿爷也一起杀了,否则待阿爷还过手来,肯定要治你的谋反之罪。」 李元吉此时还没有生出将李渊一起杀掉的胆子,见此计不行,只好打消在武德殿刺杀李世民的计划。 ------ 东宫之中,李建成在劝阻李元吉在武德殿院内刺杀李世民。 弘义宫中,李世民、观音婢也在谈论宫中防卫的漏洞。 观音婢奇怪地问李世民,「为何武德殿院内能驻扎兵卒?阿婢记得,我们住在承庆宫时,大门以里是宦者守门,大门以外是监门卫把守。卫士们根本不可能进入承庆殿院中。」 ------ 李世民无奈地道,「武德殿院内素来作为齐王府看待,武德门直通外朝。」 「四弟认为,武德门由监门卫把守,府中之人出入不便,就向阿爷请求将武德门改由齐王府的卫士把守。阿爷就特许了四弟的请求。」 「我曾向阿爷提起,这样不合宫中守卫的规矩。阿爷对四弟一向宽容,并没有将这当成大事。」 ------ 观音婢担心地道,「阿婢觉得这不是小事,如果四叔好好守卫武德门则罢,假如他生出异心,武德殿向西直通万春殿,向北直通后宫,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大伯、四叔受到阿爷训斥,让他们遣散私募的勇士,难免心中生出怨愤,只怕会做出对阿爷不利的事来。」 「世民阿兄最好现在就去见阿爷,向他陈述利害,最好今晚就将武德门换防,补上这个漏洞。」 ------ 李世民早就想将武德门的守卫换防,但时机一直不成熟。 如果李元吉老老实实守着武德门,李世民向李渊强说,反而会显着他多事。 如今,发生了李元吉放护军进武德殿院中驻扎之事,李世民就有了更换武德门守卫的理由。 ------ 李世民当即去见李渊,向李渊陈述了其中的利害。 李渊也觉得李世民所说的事不得不防,从李建成、李元吉私募勇士,调动突骑骑兵之事来看,李建成似乎已开始蠢蠢欲动。假如他与李元吉联合,带兵从武德门进入,宫中除了宫女,就是宦者,一个个手无寸铁,那可是如入无人之境。 李渊当即拟了手敕,交给李世民,让李世民带领武卫、监门卫到武德门查看齐王府护军撤离情况,并由监门卫接管武德门守卫。 ------ 李世民带人来到武德门,让齐王府守卫去通禀李元吉。 李元吉来到武德门,听说要对武德门守卫进行换防,心中恼怒万分,但李世民拿有李渊手敕,李元吉敢怒不敢言,只得照李渊手敕执行。 李世民派人进入武德殿院中,对齐王府护军撤离情况进行督查,直到撤出最后一兵一卒,才让监门卫将武德门守卫接管。 ------ 李建成、李元吉私募勇士,私调突骑骑兵入京,遭到李渊训斥,以遣散所募勇士,太子府右虞侯率可达志流放巂州,撤换武德门守卫收场。 李建成、李元吉与李世民之间的争斗,也暂时消停了几日。 ----- 到了五月,天气渐渐变得暑热。 一日,观音婢和李世民对坐于垂拱后殿,观音婢身着轻薄的纱衣,手中不停摇着团扇,仍是香汗淋漓。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说道,「天气越来越热,我们是否找一个地方避一下暑热?」 观音婢发牢骚道,「听说宜州凤凰谷的仁智宫快要建好,到时候你肯定要陪阿爷到仁智宫避暑,我们母子却无资格跟着去,只能靠手中的扇子来解暑了。」 说着,观音婢将手中的团扇连着扇了几下。 ------ 李渊崇尚节俭,不主张大建宫室。 李世民听说,宜州凤凰谷中仁智宫虽是名为行宫,实则是建得十分简陋,并非宫殿建筑,多为草房瓦舍,地方也狭小。 按李世民的估计,到时候他随着过去,也要和随行的护卫们一起在宫外搭设营帐居住,所以李世民也不想观音婢带着孩子们去凑这个热闹。 另外,李世民心中还谋划着一件大事,也不想让观音婢和孩子跟着去冒险。 ------ 有了这个打算之后,李世民觉得还是让观音婢留在弘义宫为好,现在见观音婢抱怨天热,就笑着道,「我有一个好去处,说不定那里可以躲避暑热。」 观音婢停下手中的扇子,问道,「是哪里?」 李世民提醒观音婢,「阿婢可否记得花园之中那处青屋瓦舍,小桥流水,蚘树修竹。」 ------ 经李世民一提醒,观音婢也恍然记起那个如诗如画的地方。她迫不及待地道,「我们不如现在就去看看。」 李世民笑道,「阿婢如此沉不住气,如今殿外烈日炎炎,能将人晒脱一层皮,我看还是晚上再去。」 观音婢坚持道,「就是因为现在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我们过去看才能知道那里有没有避暑的效果。」 「出了殿门有出厦,殿东向后一拐就是通向花园的门,花园里有大树遮阴,根本不会晒着。」 ------ 李世民见观音婢坚持要去,只好依着她,两人一起出了垂拱后殿。 还真如观音婢所说,除了殿东一小段路被太阳烤得难受,进了花园,专捡有树的甬路走,确实太阳晒不到。 穿行在花园郁郁的树林之中,顿时没了暑热,反而有微微的凉意。 ------ 到了小桥之前,站在树荫之下,向渠水对岸望去,在竹树掩映之下,小院之中正房三间瓦屋,两边各有两间耳房,东厢、西厢各有两间偏房。 房前没有围墙,一圈有栅篱围着,活脱脱乡间一处普通人家的小院。 观音婢仰脸看着李世民,嫣然笑道,「远远看着就觉得凉快。」 ------ 李世民、观音婢跨过小桥,到了栅篱跟前,将栅门挪开。 刚一进院,便有树荫遮住身子,微风习习吹来,隐隐感到丝丝凉意。 房门锁着,两人走到门前,隔着门缝向里张望,屋里摆着现成的家俱,只要精心打扫一下,添一些日常所用之物就可以入住。 ----- 李世民转过身,看着院中,对观音婢点头,「此处风水很好,后面蚘树修竹,前面小桥流水,后高前低,是风水最好的宅院。」 他指着院中道,「再养几只鸡,渠中放几只鸭,门旁卧一条温顺的黄犬,岂不就是一个温馨祥和的农家?」 ------ 观音婢抿着嘴笑,「世民阿兄这样一说,阿婢迷上这儿了,我真想如你说的一样,做一个农家的当家娘子。我明日就让新竹她们收拾,过两日我就和孩子们搬过来。」 李世民坏笑着道,「我呢?」 观音婢白了李世民一眼,「你去找你的大个子美女。」 李世民腆着脸耍坏,「我哪里也不去,就要阿婢。」 说着就一把将观音婢搂在怀里,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观音婢使劲将李世民推开,嗔道,「大白天也不怕被人看见。」 ------ 过不几日,李世民和观音婢便带着几个贴身服侍的宫女,搬到了这处花园中的小院,观音婢为它起名为「青庐」。 李承乾、李泰和李丽质则和乳娘,以及服侍的宫女们,住到了旁边不远的一处三进院子,那里比「青庐」地方还要大些。 ------ 李世民、观音婢在「青庐」过上了类似于隐者的悠闲日子。 李建成、李元吉在「私募勇士」受到挫败后,心中一直愤恨难平,看到李世民牢牢把控着京中、宫中局势,越来越有岌岌可危的感觉。 李建成心中仍想着,如何削弱李世民的势力。他仍然没有定下杀李世民的决心。 李元吉心中则想着,如何能早些杀掉李世民。 ------ 李建成与封德彝以前就关系密切,曾在太子废立上帮李建成解过危局,因些他对封德彝仍极为依重。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李建成又想起了封德彝,他将封德彝秘密请到东宫,向封德彝探问应对李世民的计策。 ------ 封德彝问李建成有何打算,李建成仍想着,如何破坏李世民在李渊心中的地位,进而侵夺、削弱他的势力。 封德彝对李建成道,「秦王才略超群,如今羽翼已丰,不彻底将其除去,必将后患无穷。」 「不斩草除根,仍能重新再生,何况秦王是一个足智多谋,追随者众多之人?」 ------ 李建成为难地道,「如果将二弟除去,孤如何向主上交代?主上肯定会将孤治罪。」 封德彝不以为然地道,「没有了秦王,太子殿下便是主上唯一可托大位之人,他不会处罚太子殿下。」 李建成仍然下不了决心,叹道,「真要如此,孤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 封德彝对李建成道,「为四海者,不顾其亲。太子殿下可知何谓「分一杯羹」吗?」 「项羽抓住汉高祖的父亲,在城上对汉高祖刘邦说,你如不投降,我就将你父亲杀了炖成肉羹吃。刘邦在城下回项羽道,你我是结拜兄弟,我父就是你父,你若将他杀了,请分我一杯羹。」 「太子殿下应效汉高祖,成大事者,不计小节。」 李建成听了封德彝所言,从此下了除去李世民的决心。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四章激起杀心免费阅读. 第二七五章 生死相随 http://.biquxs.info/

这日李世民适逢朝会,观音婢无事,便在青庐的树荫下铺了一张芦席,边品着茶,边看着书。 观音婢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展画在说「起风了」,她回过神来,已能感觉到风急急地吹过来,拂动她的纱衣。 ------ 盛夏时节,总是风云突变。 观音婢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还是烈日炎炎,如今已是彤云密布,已在酝酿一场新的风雨。 她站起身,穿上鞋子,站到地上。 新竹和展画过来,口中说着「要下了」,急急忙忙收起地上的芦席。 ------ 风接着就大起来,观音婢却不急着进屋,在深宅大院中长大的观音婢,想感受一下乡村人家下雨时的情景。 她抬眼看一看屋后,竹树的枝梢在风中起伏,竹叶沙沙地响,树上不时有细小的枯枝落下。 观音婢迎着风,走向栅篱跟前,任风舞动她的裙裾,吹乱她的头发。 渠水对岸的树木在风中呼呼狂舞,一阵风迎面吹来,噎得观音婢喘不过气来。 ------ 雨,说下就下。 瞬息之间,豆大的雨点就噼噼啪啪砸下来,砸在地上,荡起淡淡的尘土。 新竹、展画见观音婢还傻站在栅篱旁边,怕她被雨淋着,两人跑过来拉观音婢进屋。 观音婢却童心大起,一手拢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手按着被风吹起的长裙,跟着新竹、展画小步往房子的厦檐下跑,边跑边咯咯轻笑。 跑着跑着,雨声已急,待站到厦檐下,雨水已打湿了纱衣。 ------ 站到厦檐下,观音婢却不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那里观雨。 疾风过去,雨并没有停息,转眼之间院中便积水满地,豆大的雨点儿落下来,水面上有一个个水泡泛起。 雨开始不住地下,观音婢索性让新竹、展画将芦席铺在门里,她一边看雨,一边看着两人做女红。 ------ 雨连着下了一个时辰,已解去炎热的暑气。 虽然雨下得很大,院中去没有太多的积水,都顺着院子的坡度向前面的渠中流去。 雨住时,院中已无积水,甬路上的尘土被雨水冲刷干净,只是偶有几片树叶,几段残枝。 ----- 下午,李世民从太极宫回到青庐,新竹、展画服侍他脱下朝服,换上便衣。 她看了看坐在临窗罗汉床上的观音婢,微笑着道,「外面比屋内还要凉爽,到处都是清新的气息,我们不如到园子里走走。」 观音婢跟着李世民出了屋门,踩着卵石铺设的甬路来到小桥边。 ----- 雨虽然停了一段时间,但天依然很阴沉,似乎隔不多久还要再下一场的样子。 李世民和观音婢走上小桥,大雨过后,桥下的渠水流得很急,浑浊的渠水中夹杂着枯叶、残枝。 李世民伫立桥上,望着东流的渠水,现出一脸的刚毅,他低声说道,「去仁智宫的时间定了,就在六月初三,离今天正好十日。」 「阿爷命大兄在长安居守,我和四弟随他一起去凤凰谷仁智宫。」 ------ 观音婢听说李世民要随李渊离开长安,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这些年李世民外出打仗是常有的事,她已习惯了这样的别离。 况且这次也不是去打仗,观音婢反而少了一些担心,她宽慰李世民道,「世民阿兄只管去吧,阿婢会将弘义宫中的一切打理好。」 ------ 李世民手扶桥栏,望着远方,缓缓地道,「我这次离京反而有些不放心,根据我掌握的消息,大兄和四弟可能要趁这次机会做一件大事。」 观音婢疑惑地问,「既然世民阿兄已听到风声,为何不想办法阻止?」 李世民收回目光,冲观音婢淡淡一笑,「我不但不会阻止,反而希望他们将事情弄得大一些。」 说完,他转过身,自顾走向桥的另一端。 ------ 观音婢跟在李世民的身后往南走,踏上渠水南岸的卵石甬路,轻声地问,「世民阿兄心中是如何打算?」 李世民缓缓向前走着,看看四外无人,扭过脸对观音婢道,「只有大兄将事情闹大,才惹怒阿爷,阿爷才会下得了狠心。不然,在太子废立的事上,阿爷还会一直拖下去。」 「但这样一来,你们在京中反而是格外的凶险。」 ------ 听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并没有惊慌失措,她知道李世民既然敢将妻子儿女留在长安,自己一个人随李渊离京,肯定是已有了应对之策。 她神色平静地问李世民,「你走之前,京中做何安排?」 李世民边慢慢往前走,边轻声说道,「京中十二卫的驻军,没有阿爷和我的手令没有人能够调动。大兄虽是太子,却没有调动军队的兵符。他所能调动的只有东宫的守卫。」 「我走之前会将三千护军调入弘义宫,段志率为主,丁记坎为副,我还会安排阿湛、阿渐留守。」 「如若大兄安排东宫守卫攻打弘义宫,你们只需在宫中坚守,无需出宫与他们交战。就凭他那几千人根本攻不下弘义宫。」 ------ 观音婢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否确定大兄会攻弘义宫?」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我估计有一些可能,但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我们也不得不防。」 李世民的心中很矛盾,他既想让李建成将事情闹大,又担心他完全失去理智。所以,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 李世民、观音婢走在卵石甬路上,穿行于林间,忽然一颗水滴落下,打在观音婢的脸上。 她瞿然一惊,抬头看着头上的树枝,见那片片绿叶,一场急雨过后显得格外清新、鲜绿。 观音婢小声自言自语,「风雨过后,这树叶经过清洗,才显得更加鲜嫩、翠绿。」 李世民也触景生情,意味深长地道,「革故鼎新,难免要经历一场风雨的洗礼。」 ------ 到了这个时候,对于太子之位的争夺,已到了关键时刻。 有些事情,李世民不想再瞒着观音婢,他想将近段以来的安排和部署全都告诉观音婢,也好让她做到心中有数。 两人慢慢走着,李世民就将他的打算和做法都说给了观音婢。 ------ 观音婢静静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她越听越深深体会到庙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和权位之争的血腥残酷。 身处帝王之家,深陷于权位之争的旋涡之中,往往是身不由已,可悲的是有时候不争是死,争也是死。 想一想隋文帝的五个儿子,三个儿子被杨广陷害而死,一个儿子叛乱兵败而死,争到皇位的杨广荒yin无道,最后被宇文化及杀死。 想到这些,观音婢不敢再往下想,她不敢想像李渊的三个成年儿子,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 到了晚上,屋外的雨又稀稀拉拉地下了起来,已没有白天的那么急。 李世民、观音婢坐在床头各自看了会书,便息了灯烛早早歇息。 观音婢的心仍被皇家残酷血腥的争斗所困扰,一个个血淋淋的场景出现她的脑海里,她想不往那儿去想,但怎么也停不下来。 在暗夜之中,她望着帐顶,呆呆地出神。她不由得不去想那最坏的结果。 ------ 假如李世民在夺嫡之争中失利怎么办? 那将会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她自己还能活下去吗?李世民的妾室,还有这一群孩子们呢? 观音婢想起杨广的儿子被人一刀斩为两段的画面。 那时的杨广,眼睁睁看着爱子惨死,肯定是心如刀割,却茫然无助。 ------ 李世民见观音婢一直静静地没有一点声息,转过身轻轻将她拥在怀中,低低地问,「阿婢在想何事?」 观音婢躺着没动,凄凄地道,「世民阿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阿婢还怎么活下去?」 李世民温声安慰,「阿婢放心,这些年刀山火海我们都闯过来了,哪一次不比现在凶险?你想想阿兄打败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比大兄难对付?」 ------ 观音婢恳求李世民,「世民阿兄,你要时时想想这一群孩子和阿婢,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有半点的闪失,妻子儿女就可能身道异处。」 李世民责怪道,「阿婢不准瞎说,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观音婢幽幽叹道,「阿婢是提醒世民阿兄事事要考虑周全,不要义气用事,你要记住我们一家人都是同生共死。」 「从明日开始,阿婢便会将酖毒带在身边,世民阿兄如有意外,阿婢绝不会独活,我便也随你而去。」 观音婢说罢,就不再言语,眼中不禁有泪水流出。 ------ 李世民见观音婢不再说话,他将头向观音婢靠过来,紧贴着观音婢的脸颊,蓦然感觉到她脸上湿湿的,惊异地问,「阿婢哭了?」 听李世民发问,观音婢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紧接着不禁抽泣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五章生死相随免费阅读. 第二七六章 太子谋反 http://.biquxs.info/

权势之巅,地方太过狭小,只有方寸之地。 无法让两个人同时容身。 角逐权势之巅者,要不在这方寸之地站稳脚跟,要不就被挤下去,跌个粉身碎骨。 ------ 想想前路的可怕凶险,想想夺嫡之争失败后,一家老幼妇孺恐将死于非命,观音婢不寒而栗,暗夜之中泪水盈睫。 李世民轻轻吻着观音婢腮边的泪水,温声在她耳边安慰,「阿婢相信阿兄,有阿婢相助,这天下没有阿兄做不成之事。」 观音婢感到,李世民的左手紧握着她的右臂,向她传递着一股不可战胜的力量。然后那手又缓缓松开,温柔地抚着观音婢的肩头,指端在她的颈间柔柔地拂过,轻轻捏弄着观音婢的耳垂。 那只大手有无尽的力量,又有着表达不尽的温柔。 ------ 李世民的唇吻着观音婢的腮边,轻触着她的鬓发。指端抚着观音婢如玉的肌肤,熨平她内心的不安。 观音婢重新找回让她最信赖的安全感。 一阵风轻云细的温柔过后,便有无可抵御的阳刚之气向观音婢排山倒海般袭来,向她展示着力量,向她证实着爱人的强大。 有全天下最强大的男人守护着自己,观音婢还有什么不能心安呢? ------. 六月初三,李渊将驾幸仁智宫。 行前,观音婢对李世民殷殷叮嘱,「世民阿兄此行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大位之争非比沙场搏杀,沙场搏杀主要靠力量,大位之争主要看智慧。希望世民阿兄能平安归来。」 她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让李世民观看,观音婢如花般娇艳的脸上,坚毅之中带着决绝,「阿婢将酖毒置于香囊,随时带在身边,世民阿兄若有不讳,阿婢亦不独生。」 李世民一双大手握着观音婢的肩膀,自信地道,「阿婢相信阿兄,一切皆在阿兄掌控之中。」 ------ 六月初三当日,天子大驾将出,于卯时五刻出发。 行前两日,太乐令即于宫中设置鼓乐。 寅时六刻,击一鼓,传警第一次戒严。 卯时正刻,击二鼓,传警第二次戒严。 卯时三刻,击三鼓,传警第三次戒严。 三通鼓响罢,十二卫禁卫将士各执枪、戟依次陈于太极殿前。 文武百官立于朝堂之上。 侍中、中书令在太极殿大门西侧恭迎圣驾。 乘黄令面朝南站于北侧。 千牛将军一人执长刀,面朝北站于路中。 ------ 一切准备就绪,太仆卿服侍大唐皇帝李渊登车。 千牛将军上前执住马辔,侍中、中书令在两旁侍立。 銮驾启动,警跸,以鼓声传音,传讯所有人等,侍卫警戒,清道止行。 车驾在黄门侍郎与仪赞的引领下驶出,千牛将军手执马辔快步而行。 ------ 銮驾出了顺天门,黄门侍郎奏请,「车驾稍停,请侍臣乘马。」 侍中向李渊请示后,准许侍臣们上马。 侍臣、侍卫皆领命上马,黄门侍郎奏请出发。 万年县令于头前为先导。 京兆牧、太常卿、司徒、御史大夫、兵部尚书,都按照各自的品级配备仪仗,行走在前面。 ------ 在銮驾之前,是各类仪仗、旗帜和各班侍卫,总计不下两千人。 后面才是大唐皇帝李渊乘坐的銮驾。 天子玉辂,驾六马,由太仆卿驾驭,另有驭士三十二人。 千牛卫将军执金装长刀陪乘,左右卫大将军各一人骑马在两旁护卫。 ------ 銮驾之后,依然是各式仪仗。 接着才是,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各随行的皇子、公主、嫔妃的车驾仪仗。 再接着是随行文武官员的车驾仪仗。 后面是十二卫护驾而行的卫队。 ------ 天子出行,仪仗、随行官员、卫队,所有人员共计数万人。 出了京师,向北而去,所有人员依次而行,前后绵延十几里。 车驾所至,全路警跸,侍卫警戒,清道止行。 这就是天子出行的威风。 ------ 宜州凤凰谷仁智宫,在长安正北三百里。 大唐皇帝李渊的车驾,历时五日到达仁智宫。 因仁智宫建筑简陋,地方狭小,随行官员、侍卫在宫外安营扎寨,在四外守卫。 ------ 到了六月底,太子翊卫府郎将尔硃升、校尉桥公山,上告太子李建成指使庆州总管杨文干意图谋反。 李世民本想着,李建成能借李渊仁智宫避暑,干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却令李世民大失所望。 李建成还未弄出一点动静,事情便已败露。 让李世民失望的是,因叛乱尚未付诸实施,李渊有可能不会给李建成定个谋反的罪名。 ------- 太子李建成为何想要谋反? 想了解事情的整个经过,这事还得从封德彝激起李建成的杀心说起。 那次,李建成请封德彝到东宫,商议应对李世民的方法。 封德彝给李建成讲了汉高祖刘邦「分一杯羹」的故事,他提醒李建成,「为四海者,不顾其亲」,从而激起了李建成杀李世民之心。 ------ 封德彝走后,李建成便与李元吉商议,如何制定除去李世民的计划。 李建成、李元吉认为,在京师长安,李世民的势力太大,实力太强,他们根本没有除去李世民的机会。 经过苦思冥想,李建成、李元吉才想出了利用李渊到仁智宫避暑的机会,挟持李渊,杀掉李世民。 ------ 李建成、李元吉计划是,让庆州总管杨文干带庆州的兵马突袭宜州仁智宫,李元吉里应外合,一举将李世民除去。 他们只所以这样安排,有以下两个方面的考虑。 ------ 首先考虑到的是,杨文干是李建成的亲信,他在河东之时就跟着李建成,是太子一党的核心成员,是李建成最信得过的人。 上次李建成招募勇士的时候,杨文干给予了大力支持,为李建成送去了数百人。 因杨文干对李建成忠心无二,李建成对他极为依重,刚登上太子之位,让杨文干负责东宫的宿卫。 后来,李建成又极力保举杨文干担任庆州总管的职位,掌握着庆州的军政大权,使庆州成为李建成在长安之外一方最强的势力。 ------ 其次考虑到的是,庆州地处陇东,离宜州凤凰谷仁智宫相距四百多里,两地之间只隔了一个豳州。 如果从庆州派出骑兵,对仁智宫进行突袭,从庆州出发抵达仁智宫只需要一日,可以达到奇袭的效果。 ------ 谋划初步确定之后,李建成派人与杨文干联络,杨文干服从李建成的安排,但是他提出从庆州出兵,只能出动骑兵。 如果派步兵,路途太远,行军时间长,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未到宜州便会受到沿途州县驻军拦截。 ----- 但是出骑兵的话,仅凭庆州一州之力,能召集的骑兵超不过一千人。 要想靠一千骑兵达到突袭的效果,必须派出战斗力强的重骑兵。 而装备重骑兵代价高昂,庆州根本无力承担,只好请求太子李建成提供骑士、战马所需的铠甲。 ------ 李建成接到杨文干的请求,也深感为杨文干装备重装骑兵的重要性,如果从庆州派出的军队没有一定的战斗力,去突袭仁智宫等于是飞蛾扑火。 李建成、李元吉想尽千方百计,才从东宫守卫、齐王府护军之中,搜集到数百套重装骑兵铠甲,准备派太子翊卫府郎将尔硃升、校尉桥公山送往庆州。 ------ 但是数百套重装骑兵铠甲搜集好以后,如何运出长安城却成了一个难题。 数百套重装骑兵铠甲可不是个小数目,需要几十辆车才能装完,这么一大批军械要想运出长安城是一个麻烦事。 长安城的各城门由监门卫把守,而监门卫归李世民掌管,如果明目张胆地往外运这些铠甲,肯定会被监门卫拦下。 ----- 在万般无奈之下,李建成想到了天策将军府的兵曹杜淹,杜淹是李世民的属下。 李建成便向杜淹打听,问他能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杜淹向李建成承诺,他与监门卫之中有私人关系,可以花重金买通值守的监门卫值长,将重装骑兵铠甲偷偷运出城。 李建成便给杜淹重金去打通关节,杜淹不负李建成所望顺利将事情办成。 ------ 李渊率人驾幸仁智宫以后,李建成便开始筹划庆州出兵突袭仁智宫之事。 在杜淹的帮助下,李建成派太子翊卫府郎将尔硃升、校尉桥公山,将重装骑兵铠甲偷偷从长安城运出,送往庆州城。 ------ 尔硃升、桥公山也是李建成的亲信,两人在河东时就跟着李建成,他们曾配合李建成整治过李元吉,刺激李元吉学习武功。 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一直跟着李建成,如今也混到了四品、五品的武官。 四品、五品在京师长安算不上大官,但到了地方却相当于一州的刺史,李渊未得志之时,身为一品的国公,混了大半辈子才混了个四品的实授官职。 ------ 尔硃升、桥公山在投靠李建成之前,本是亡命之徒,但两个人却是精明透顶,一点都不傻。 两人当官之后,官当得越大,就越惜命,他们已不是当年的光棍汉,如今有了娇妻美妾、有数不完的家宅田产,有了更多的牵挂,所以遇事就会权衡利弊、计较得失。 ------ 尔硃升、桥公山押送着重装骑兵铠甲出了长安。 走在路上,两个人就在心中合计,太子李建成这样做能不能成功,假如不成功,那后果可是要抄家灭门。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六章太子谋反免费阅读. 第二七七章 骨肉亲情 http://.biquxs.info/

隋朝末年,设州为郡,长官为郡守。 唐初之时,废郡为州,长官为刺史。 边要之地的州设总管,总管兼任刺史,统领军政大权。 但总管的设置也较混乱,有大州总管,可以统领数州、十几州的军事,如并州、幽州、秦州、江州、雍州等。 ------ 李元吉任并州总管,虽未赴任,却名义上统领山西数州的兵马。 窦轨任秦州总管,统领陇西数州兵马。 李艺原名罗艺,被李渊赐姓为李,任幽州总管,统领河北数州兵马。 李世民则是大权在握,任太尉、尚书令、天策上将、统领十二卫大将军,雍州总管、江州总管。 ------ 雍州总管、江州总管,是唐初最重要的两个总管。 雍州总管统领关中全部兵马,京师长安所有州的兵马归李世民统领。 江州总管则是统领江南的兵马,李世民虽然不在江南,但是江南的李孝恭、李靖却要听从李世民调遣。 ------ 而杨文干所在的庆州,地处关中通往甘、陇的要地,也设置了总管一职。 但杨文干这个总管,却只能统庆州一州之兵,与李世民、李元吉、李艺、窦轨所任的总管不可同日而语。 ------ 李建成想用庆州的兵马,突袭宜州仁智宫的皇家十二卫的禁卫军,实属有些异想天开,但困兽犹斗,这也是李建成没有办法的办法。 尔硃升、桥公山押送着重装骑兵铠甲往庆州送,走在路上两人就在合计,李建成这样做的胜算有多大,如果失败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 尔硃升、桥公山跟随李建成这么多年,能得到李建成的信任,没有一点脑子,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他们都是人精,怎会分不出利害轻重?混个四品、五品的官不容易,他们也有妻子儿女,也攒下了一副不大不小的家业。 虽说是事成以后,可以跟着李建成一步登天,但是失败了,自己身死事小,还要连累妻儿老小,一世的经营都将化为乌有。 ------ 尔硃升、桥公山仔细权衡,觉得杨文干突袭仁智宫,成功的机率太小,便生出了卖主保身的想法。 两个人从长安出来,走到离长安、庆州都是二百多里的豳州,便决定要告发李建成指使杨文干谋反的意图。 尔硃升、桥公山为求自保,告发李建成的举动,不但坏了李建成的大事,而且坏了李世民的大事。 ------ 六月二十四日,李渊接到尔硃升、桥公山的举报,不禁大怒,自己的儿子,当今皇太子竟然要谋反,李渊岂能不恼? 他即刻发手诏,假托有它事,让李建成前往仁智宫见他。 李建成做贼心虚,知道指使杨文干突袭仁智宫的事情败露,心中恐惧万分,不敢前往仁智宫。 于是他召来太子舍人徐师谟、詹事主簿赵弘智,商议如何应对。 ------ 此时,韦挺为太子府正四品左卫率。 王珪为东宫左春坊正五品的太子中允,掌管东宫礼仪。 魏征为东宫司经局正五品的太子洗马,掌管经籍,侍奉文章。 李建成指使杨文干突袭仁智宫之事,因为太过机密,韦挺、王珪、魏征三人并不知情,所以接到李渊手诏之后,李建成也没找他们三人商议。 ------ 李建成喊来徐师谟、赵弘智,问他们该怎么办。 徐师谟建议李建成,占据长安起兵举事。 赵弘智则极力反对起兵举事,他对李建成道,「长安守军将领多为秦王属下,太子殿下如若举事,守城将领们恐难听殿下的号令。」 「如今杨文干尚未出兵,太子殿下只是有谋反的嫌疑,或许能求得主上谅解。一旦宣布举兵,将坐实太子殿下谋反之罪,后果将无法挽回。」 ------ 李建成也觉得举兵起事并非可行之策,于是问赵弘智,「卿以为该如何应对。」 赵弘智向李建成建议,「太子殿下应该除去太子冕服、仪仗,不带随从,到仁智宫向主上请罪。主上可能会念及父子之情,对殿下从轻处罚。」 李建成无奈,只得按赵弘智的建议,当日便出发到仁智宫向李渊请罪。 ------ 李建成带着随从、护卫到达离仁智宫六十里的毛鸿宾堡时,将随从、护卫留在那里,只带了十多人骑马赶往仁智宫。 见到李渊,李建成以头抢地,磕头认罪,因用力过猛,头撞在地上,几乎昏死过去。 李渊将李建成训斥了一顿,仍气恨难消,把他拘禁于帐篷之中,派人看守着,只让仆从拿些粗粝的麦饭给李建成吃。 ------ 李渊教训过李建成,即派司农卿宇文颖到庆州去传召杨文干。 宇文颖到了庆州却将实情告诉了杨文干,杨文干当即宣布举兵造反。 ------ 六月二十六日,李渊传召李世民商量如何处置此事。 李世民对杨文干不屑一顾,他对李渊道,「杨文干这小子,竟敢做出如此狂妄之事,儿臣觉得他的属下幕僚说不定已经将他擒获并杀掉了。如果不是儿臣想的这样,就应当派遣一员将领去讨伐他。」 李渊有些不放心地道,「杨文干谋反之事关连着你大兄建成,作为太子恐怕响应他的人为数众多,二郎最好亲自前去,这样阿爷才会放心。」 他接着对李世民道,「事情处理完之后,你从庆州回来,我便立你为太子。」 ------ 李世民听李渊说要立他为太子,脸上并未现出丝毫惊喜之色,而是平静地对李渊道,「太子废立乃国之大事,阿爷且不可草率行事,还望阿爷将事情查清楚以后再说。」 李渊根本不想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他只想糊糊涂涂将此事了结完事。 李渊心想,既使将事情查清又能怎样?他并不想杀了李建成,如果查实李建成谋反,他不得不将他杀了,不知还要牵连多少人,说不定会闹得人心惶惶,引起朝局动荡。. ------ 李渊叹道,「阿爷不愿如隋文帝一般,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阿爷已经想好,到时候将你大兄封为蜀王。蜀中兵力薄弱,如果以后他能够服从于你,二郎就该保全他的性命;如果他不肯服从于你,你要捉拿他也易如反掌。」 果然不出李世民所料,李渊还是狠不下心来处置李建成,于是他对李渊道,「此事不急,还是等阿爷认真考虑好以后再说。」 ------ 李世民只所以不急于让李渊废去李建成的太子之位,他有自己的考虑。 一是李渊正为李建成谋反之事伤心,如果李世民急于取而代之,反而引起李渊的反感,李渊会认为李世民薄情寡义,没有兄弟手足之情。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李世民掌握着军政大权,除去李建成是早晚的事,如果李建成留在京师长安,除去他不费吹灰之力。 ------ 但是如果放李建成当了蜀王,等于是放虎出笼,将来他如果真要谋反,还真要费一番周折。 当年杨广的弟弟汉王杨谅谋反,有几十个郡跟着响应,杨广动用了几十万军队才将此事平息。隋朝也因此事大伤元气。 李世民可不想为李建成将来谋反留下任何机会。 ------ 既然不能将李建成杀了,或是将他贬为庶民,那么还不如继续让李建成当太子,至于说以后怎么办,将来再从长计议。 李世民心中这样想着,便合计着该如何暂时保住李建成的太子之位。 回到自己帐中,李世民悄悄让人将封德彝喊过来,和他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向封德彝交代,等他带兵走后,一定要劝说李渊不要废了李建成。 两人商量好劝说李渊的办法,封德彝才又悄悄离去。 ------ 七月初一,杨文干叛军攻陷宁州。 七月初五,李世民率军来到宁州城下。 还未攻城,杨文干叛军便四散而逃,杨文干也被其属下所杀,将其首级献给李世民,李世民将杨文干首级传送京师,并捕获宇文颍,将其斩首。 ------ 李世民率军讨伐杨文干走后,李元吉便觐见李渊为李建成说情,并请封德彝劝说李渊。 此时的李渊正处在苦恼之中,他不想自己的亲生骨肉死在自己的手中。 见到封德彝,李渊便想听听他对这件事有何想法。 ------ 封德彝对李渊道,「臣曾经向陛下说过,太子废立之事应该早做决定,以免太子殿下生出不好的想法,如今果然不出所料。臣斗胆问一下,陛下想如何处置此事?」 李渊仍然是叹着气道,「朕想立秦王世民为太子,贬太子建成为蜀王,封相以为如何?」 ------ 封德彝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李渊道,「臣以为不可。」 「隋文帝之时,杨俊为秦王、杨秀为蜀王、杨谅为汉王,都是手握重兵,雄霸一方,一个个都生出不臣之心,隋文帝不得不先后将杨俊、杨秀废为庶人,最后汉王杨谅起兵谋反。两王被废,一王谋反,从而动了大隋根基。」 「臣以为亲王出藩在外,权势太重是取乱之道。」 「假如将太子贬为蜀王,一旦生变,比王世充、窦建德之流更难平定。将会动摇国之根本。」 ------ 李渊摇头叹道,「朕也是无奈之举,我不忍心害死自己的儿子。」 封德彝对李渊道,「臣有一个想法,可让陛下决定太子是废是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七章骨肉亲情免费阅读. 第二七八章 不了了之 http://.biquxs.info/

封德彝对李渊说,他有一个想法,可以用来决定太子的废立。 李渊长期以来,在李世民和李建成之意难以取舍,一直为太子废立的事而苦恼,他如今是病急乱投医,便让封德彝说来让他听一下。 封德彝见李渊有兴趣,便向李渊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 ------ 李渊听了之后,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喟然叹道,「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之策吗?」 封德彝道,「太子之位只有一个,陛下也只能二取其一,即使陛下封两个太子,让宇内一分为二,也难保证陛下万年之后,两者相安无事。」 李渊万般无奈,只好点头道,「大唐江山来之不易,一切当从稳固江山社稷考虑。」 第二日,李渊决定不对太子李建成进行处罚,将他教训了一顿之后,仍让李建成回长安居守。 ------ 七月底,李世民平定杨文干叛乱之后返回仁智宫,与李渊一起离开仁智宫,还驾长安。 李世民知道李渊已打消废去李建成的想法,他也没有和李渊再提改立太子之事。 回到长安,李渊召来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三兄弟,斥责三人兄弟不睦,不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 李渊将李建成、李世民各打五十大板,训斥李建成心胸不够宽广,不能仁厚对待手足兄弟;训斥李世民居功自傲,对长兄不够尊敬。 ------ 最后,以规谏太子、秦王不力为由,流放太子中允王珪、太子府左卫率韦挺、天策府兵曹参军杜淹于巂州。 天下初定,李渊顾忌杨文干叛乱之事引起朝野动荡,对此事也不再进行追查,对其他人一概不予追究。 处置太子指使杨文干叛乱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糊糊涂涂收场。 ------ 李世民回到弘义宫,观音婢率领儿女和妾室们到垂拱前殿迎接。 与家人见面之后,李世民、观音婢一起回花园,去到青庐。 李渊对杨文干叛乱之事讳莫如深,李建成也不想张扬此事。 所以,在李渊返驾长安之前,京师很少有人听说此事。 观音婢也只是听说李渊曾将李建成召到了仁智宫,至于说发生了何事,观音婢也不知道准确的消息。 ------ 在回青庐的路上,观音婢悄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临走时说,可能有大事发生,为何到如今没有一点声息?」 李世民见观音婢关心这些天的事,便对她道,「我们先不回青庐,就在园子里走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沿着卵石铺设的小径,并肩在园子缓缓走着,李世民轻声向观音婢介绍事情的整个经过。 ------ 观音婢听李世民说完,并没有为李世民的计划未实现感到惋惜,而是非常同情李渊当下的处境。 观音婢虽是李渊的儿妇,多年来跟着李世民服侍李渊,与李渊的感情却情同父女,她如今不禁心疼起这位年近六旬的老人来。 她劝慰李世民道,「世民阿兄应该体谅阿爷,阿爷也不容易,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忍心你的任何一个儿子受到伤害吗?」 ----- 李世民听了观音婢的话,心中也在掂量,李承乾、李宽、李恪、李泰,还有阴月娥、杨婧刚刚生下的李佑、李愔,他愿意舍弃任何一个吗? 做任何事都要将心比心,站在了别人的角度,本来想不通的事情,轻易就能找到答案。 李世民拿自己来与李渊进行比较,才更加感觉到李渊真的很难。 ------ 李世民和观音婢边说边走,最后来到合心亭前。 观音婢见这里很僻静,四周也没有人经过,对李世民道,「我们坐下来说吧。」 李世民默默地跟着观音婢,来到合心亭,面朝着园中的湖水坐下。 ------ 湖水清澈,光洁如镜。 观音婢想起长孙将军府的澄心湖,对李世民道,「永兴里花园里的湖叫「澄心湖」,我们就叫这个湖为「净心湖」吧。但愿它能洗去我们心中的尘埃。」 李世民感慨,「一踏入红尘之中,谁的心还能干净得不沾一丝尘埃?我也想看破红尘,不想被「生前事,身后名」所左右,奈何放不下这份执着。」 ------ 观音婢知道,济世安民是李世民多年来的追求,他不可能轻言放弃,观音婢提醒李世民道,「世民阿兄不要忘了始终心存大义,这样才会无愧于心。」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点头,「这一点,我会始终牢记。」 ----- 观音婢与李世民相对而坐,她拉起李世民的大手,放在自己绵绵的掌中,深情地看着李世民的眼睛,动情地道,「世民阿兄难道没有发现阿爷很苦恼吗?他肯定也深陷于痛苦和挣扎之中。」 李世民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个我早就知道,所以我们要给阿爷更多的时间,让他在痛苦最小的情况下,做出决定,做出选择。如若违背他的意愿,我便是不孝。我不能绝了兄弟之义,再背上不孝的恶名。」 ------ 观音婢转过身,靠在李世民的怀中,看着蓝蓝的天,幽幽感慨,「孝这一个字,人人都挂在嘴边,又有几人能懂其中真意?」 「在这世上,父母是给予我们最多之人。他们给了我们生命,将我们养大成人,像我们这种人家,还给了我们尊贵的出身地位。」 ------ 说到这里,观音婢仰脸看着李世民,「世民阿兄,你想一想,假如我们生在奴仆之家,你即使有再大的本事和志向,也是无处施展。」 李世民也被观音婢的话所触动,他发自内心地道,「是呀,父母给予我们太多,如果连父母都不爱,何谈去爱天下苍生?」 ------ 两人坐在合心亭说了有半个时辰,观音婢看西边夕阳快要落山,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李世民站起身,和观音婢沿着林间小径往回走,走到小桥的南端,李世民停下脚步,微笑看着观音婢,眼神中闪着亮光,「我突然发现,每次回来都要过桥,以前在承庆殿时门前有个廊桥,到了这青庐,门前有个小桥,我感觉每次回来都像鹊桥相会。」 ------ 观音婢却不喜欢「鹊桥」这个说法,「鹊桥又有哪里好?每年只能相会一次,阿婢想和世民阿兄天天在一起。」 李世民呵呵笑道,「阿婢说得有理,这辈子说啥也不能做牛郎织女,等过两年没有了突厥之患,我就日日陪着阿婢。」 观音婢不信地撇了撇嘴,「婧妹她们几个才不会愿意。」 李世民搂着观音婢的肩膀,理直气壮地道,「她们哪个敢说不让我陪着阿婢?」 ------ 两个人回到青庐,用了晚膳。 接下来的夜晚是小别胜新婚,一对爱侣自然有表达不完的郎情妾意。 ------ 当时已是七月底,天气渐渐转凉。 李世民觉得青庐的地方太过狭小,便要求观音婢搬回垂拱后殿去住。 观音婢在青庐住了两个月,倒是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里景致很好,有竹有树,有水有石,有风景,住在这里心旷神怡,还感到分外的清静。 ------ 听说李世民让她搬回垂拱后殿去住,观音婢还有些舍不得。 李世民见观音婢不愿搬,便一本正经地道,「你堂堂一个王妃,整日住在这低狭的房子里,知道的是你喜欢这里的景致,不知道的会以为本王对你不好,认为我们之间生了嫌隙。」 观音婢见李世民坚持要搬,只得听从李世民的安排,依依不舍离开青庐,搬回了垂拱后殿。 ------ 李渊亲自下令将王珪、韦挺、杜淹留放巂州以后几日,王珪、韦挺、杜淹三人便在差役的押解下准备前往巂州。 巂州在蜀地之西,离长安三千里。 三人此去,可谓是山高路远,前路难行。 ------ 流放即是流刑,分流千里、二千里、三千里,役期都是一年。 官员被流放者,不需服役,只需在流放之地落籍,如同普通百姓般生活,待期限一满,即可回到原籍,以前为官者,仍然有机会重新做官。 ------ 按说,流刑并不是一种太重的刑罚,但是由于流放之地太远,路上和流放之地风险难测,有不少人死在路上或是流放地。 既然是到遥远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官员被留放时,为了防止自己孤苦伶仃地死在边荒之地,一般都会带着奴婢、僮仆。 ------ 这日王珪、韦挺、杜淹三人同时起解,城南韦家、杜家各有一人,王珪也是长安的名门旺族。. 这样的三人流放巂州,自然都不是孤身一人,都是大车、小车跟随着数十名奴婢、僮仆。 主仆几十人,远行到三千里之外,仅路上的吃住花销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人家肯定是负担不起。 但是对于王珪、韦挺、杜淹三人来说,对这庞大的花销却根本不用发愁。李建成和他们的同僚们都会给予一定的资助。 ------ 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给予他们资助最多的却是李世民。 可能有人会奇怪,王珪、韦挺是李建成的亲信,杜淹是吃里扒外的叛徒,为何李世民要给予他们资助? 这其中却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 起解之日,王珪、韦挺、杜淹的同僚、亲属、朋友,都赶到长安城西金光门相送。 李世民却避开送行的人群,提前候在十里长亭,等着王珪、韦挺、杜淹三人到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八章不了了之免费阅读. 第二七九章 各有算计 http://.biquxs.info/

七月初秋,蝉鸣凄切。 古人最感伤的却是离别。 在那个出行不便,书信难通的年代,前路漫漫,音信将绝,送流放之人前往数千里外,今人不是身临其境,很难体会那种心痛的感觉。 ----- 因自己兄弟之间的争斗,让王珪、韦挺、杜淹三人受到牵连,李世民心中颇感歉疚。 王珪、韦挺暂且不说,于情于理李世民都要为代他受过的杜淹送别。 在被流放的三人之中,王珪、韦挺确实是代李建成受过,杜淹被流放,其实并不冤,他是杨文干事件的推波助澜者,是他向李建成通风报信,是他为李建成往庆州送铠甲暗中提供方便。 ------ 杜淹明着是帮李建成,暗中却是受李世民的指使。上次李建成私募勇士,这次杨文干谋反,都与杜淹脱不了干系。 对于给过自己巨大帮助的杜淹,李世民自然不能让他无声无息地离去,临行之时要慰勉一番。 ----- 在王珪、韦挺、杜淹三个流放之人出发之日,李世民在十里长亭搭设帐篷,备下酒菜为三人送行,他由长孙无忌陪同,提前来到城郊十里长亭。 上午巳时,李世民远远看到王珪、韦挺、杜淹一行,一二百人向长亭方向缓缓行来,便站到路中等候。 ------ 这些人有的骑马、有的坐车,一看便知是将要远行之人。行进的队伍到了长亭之前,见李世民在此等候,便停了下来。 长孙无忌将押解的差役喊到一边进行安排。 王珪、韦挺、杜淹三人上前与秦王李世民见礼。 ------ 王珪、韦挺虽说是李建成身边的亲信,但与李世民都是老相识,况且都曾在朝中为官,见了秦王,自然不敢失礼。 李世民与王珪、韦挺、杜淹三人相互见礼之后,将他们一起邀入帐中,就地设席,为三人饯行。 进入帐中,李世民坐在里面,韦挺、杜淹坐在李世民左边,王珪坐在右边,长孙无忌安排好差役之后,挨着王珪坐下。 ------ 李世民仔细观察王珪、韦挺、杜淹三人,见王珪、韦挺意兴阑珊,强装笑脸,明显是在应付李世民,杜淹则是处之坦然,似乎在向李世民暗示,他对这次被流放没有任何怨言。 待几人坐定,李世民端起酒盏,微笑向三人示意,「三位此次远赴巂州,实是代本王和太子受过,本王特地前来送行,以表心中歉意。」 ------ 王珪、韦挺、杜淹、长孙无忌也端起酒盏,韦挺客气道,「此次主上责罚,实是我等未尽职守,哪里敢说代太子和秦王受过?」 王珪则是神情黯然,心有不甘地长叹,「微臣跟随太子多年,至今了无建树,想来心中有愧,已无颜再窃位于东宫。」 说完将盏中浊酒一饮而禁,眼中不禁老泪纵横。 其余几人也跟着将酒饮下,一起唏嘘感叹。 ------ 李世民将酒盏放下,宽慰三人道,「三位皆是安邦定国的栋梁之才,如今远赴三千里外的巂州,远离朝堂纷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三人正好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想一下我大唐将来该走向何处?」 杜淹拱手对李世民道,「秦王放心,到了巂州微臣将多与王中允、韦卫率多多联络,共议安邦定国之策,绝不负秦王殿下所望。」 ------ 因王珪、韦挺两人多年来是李建成心腹,有些话李世民也不便明说,几人又喝了两盏饯行酒,说了一些客套话,王珪、韦挺、杜淹三人便要出发起程。 李世民让长孙无忌取来三个紫檀木箧,各赠三人黄金三百两。 杜淹感激地将黄金收下,王珪、韦挺则是坚辞不收。 ------ 李世民面含深意地对王珪、韦挺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心中有主见者,哪会被这身外之物左右?杜参军不知收了太子多少金银,本王却待之如故。」 杜淹也劝道,「二位不要再推辞,以免辜负了秦王一番好意。」 王珪、韦挺也不想令李世民太过难堪,只得收下李世民相赠的三百两黄金。 然后,几个人出帐篷,相互见礼后,王珪、韦挺、杜淹三人登上西去巂州的行程。 ------ 李世民目送王珪、韦挺、杜淹三人随着队伍远去,对长孙无忌道,「此三人皆是大才,如今远离朝堂争斗,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将来待大位之争尘埃落定,此三人皆可堪大用。」 李世民所说并非虚言,有谁能够料到,这一起流放巂州的三人,后来竟然全部荣登大唐宰相之位。 ------ 送走王珪、韦挺、杜淹三人,杨文干兵变之事总算告一个段落。 但是李建成好像并未因此事受到任何影响,似乎更加受到李渊的信任,而平定杨文干有功的李世民,非但没有受到李渊的嘉奖,反而接连受到李渊的责难。 ------ 这年闰七月,正是草丰鹿肥的季节。 李渊带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于城南围猎,命三个儿子驰射角逐胜负。 李建成新得一匹肥壮的西域胡马,色如重枣,油光发亮,抖鬃奋蹄,扬颈长嘶,行家一看便知是一匹难得的宝马良驹。 为示兄弟友爱,李建成当着李渊的面,将此马送给李世民,并对李世民道,「此马神骏异常,能一下跳过数丈宽的沟堑,二弟精于骑术,可以骑上试试。」 ------ 李渊微笑着夸赞李建成,「太子仁厚,这才是做兄长该的的样子。二郎,既然你大兄忍痛割爱,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李建成主动向自己示好,李世民虽不知李建成真正的用心,也不能当众拂了他的美意,满脸含笑向李建成致谢后,接过马缰。 此情此景真所谓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派温馨和谐。 ------ 然后,众人上马,一起于草场逐鹿。 果如李建成所言,那胡马神骏异常,轻松之间便越众而出,李世民也在心中赞叹,确是一匹好马。 胯下骏马如一道红色闪电在猎场上急驰,李世民挽弓搭箭瞄准猎物,就在这时那马失去控制,一头向前栽去。 李世民措不及防,身子被抛向半空,眼看就要向前面重重摔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世民猝然将身子团起,在草地上滚出数丈之远,方才停下来。 ------ 李世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浑身被地上的土块硌得钻心的疼。他没有马上站起,而是躺在地上动了动四肢,感觉到没有大碍,才缓缓坐起。 这时宇文士及和随从赶忙聚拢过来,将李世民从地上扶起,关切地问可曾受伤。 李渊在远处看到李世民从马上摔下来,也赶忙派侍卫过来了解情况。 李世民是久经沙场之人,哪里会将这些小意外当成事,他若无其事地对众人道「没事」。 他走过去将马从地上拉起,见马也没有受伤,便重新翻身上马,试着慢慢跑了几步,然后高声对宇文士及和随从们高声叫道,「一切无碍,重新开始。」. ------ 说罢,李世民再次催马向前驰去,他嘴上说着无事,心中却加了小心。 果然,刚骑马奔驰了一会儿,那马又故伎重演,再次马失前蹄,李世民这次早有防备,他脚尖一点马鞍,跃立于数步之外,稳稳站于地上。 这次李世民心中犯了嘀咕,是不是李建成故意利用这匹马来害他,多亏他武艺高强,精于骑射,要是换了旁人,刚才早就被摔得昏死过去。 他走上前,再次将马从地上拉起,宇文士及和随从们又围过来,建议李世民换一匹马,李世民戏谑着道,「这是太子送的马,怎么能随便换下。你们放心,本王不会有事。」 ------ 李世民又一次翻身上马,他倒是要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士及和随从也不敢大意,紧紧在身后跟随。 没过多久,那马又摔了第三回。 这最后一次,李世民说话就不再客气,他对宇文世及等人道,「他想用这匹马来杀我,怎奈生死有命,怎么能杀得了本王?」 ------ 坐在高台上的李渊,见李世民接连三次被摔下马,心中也有些奇怪,他问坐在身边的萧瑀和陈叔达,「二郎骑术精湛,今日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七八分,但是却没有人愿意说破。 萧瑀是沉默不语,陈叔达出来打圆场道,「秦王可能是骑了一匹生马,这马有些欺主。」 李渊点头道,「叔达说得有理,朕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 过了半个时辰,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等人回到李渊跟前。 李世民虽然差点被马摔死,但收获却并不算少,猎得两只雄鹿、五只野兔。 李渊见李世民若无其事的样子,关切地问,「二郎可曾伤着?」 李世民躬身向李渊施礼,「主上放心,儿臣一切无碍,只是这马有点欺生。」 ------ 整个围猎是有惊无险,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之间依然是谈笑从容,好像没有一点不愉快发生。 父子、君臣将猎获的野味美餐了一顿,到了下午众人酒足饭饱,高高兴兴返驾回到长安。 ------ 李建成送马给李世民有何动机,李世民心知肚明,但他见到李渊并没有一句抱怨。 李建成却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借李世民的一句话,再次掀起一场风波。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七九章各有算计免费阅读. 第二八零章 真爱难说 http://.biquxs.info/

南郊围猎结束,返回城内,李世民回到弘义宫。 观音婢见到李世民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李世民发髻蓬松,浑身脏兮兮满是灰土,她惊异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这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轻描淡写地道,「从马上掉下来在地上滚了一下。」 观音婢关切地问,「可曾摔伤?」 李世民对着观音婢活动了一下胳膊,伸了伸腿,呵呵笑道,「阿婢看看,是不是没有事?」 ------ 观音婢连忙喊来展画,吩咐道,「你去安排人,服侍大王沐浴更衣。」 展画应诺后出去安排,一切准备好之后,李世民跟着展画到西梢间去洗浴。 不一会儿,展画回来,悄悄向观音婢禀报,「大王身上到处都是青紫,三娘是不是要传太医?」 观音婢心中虽然吃惊,却沉住气道,「待我一会儿问一下大王再说。」 ------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沐浴更衣完毕,回到后殿临窗榻旁,观音婢也不等他坐下,站起身,生气地看着李世民问道,「听展画说你浑身是伤,你却装得若无其事,我就不信你一点不疼。」 李世民仍然满脸笑容,呵呵而笑,「你看我皮糙肉厚,摔一下真的不疼。」 观音婢白了他一眼,用命令的语气道,「你跟我到内室,让阿婢仔细看看到底碍不碍事。」 说完,观音婢便拉着李世民往内室走。 ------ 到了内室,观音婢让李世民站在卧榻旁边,帮他解开上衣的纽扣,只见李世民胸前有数处铜钱大小的淤青。 她心疼地问李世民,「疼不疼?」 李世民依然笑道,「不疼。」 观音婢却不信,她抬起纤手,用手指在淤青处轻轻按了一下,李世民连忙一缩身子向后躺开。 观音婢生气地道,「还说不疼,不疼为何要躲开?我看还是赶快去传太医。」 ------ 李世民笑道,「不过是几处淤青,何必要小题大做,前殿书房有治跌打损伤的药膏,阿婢让人拿过来,抹一下就好了。」 观音婢知道拗不过李世民,只得出了内室,吩咐展画到前殿书房去拿药膏。 不一会儿,展画将药膏拿过来,观音婢从展画手中接过药膏,向她交代,「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我要给大王抹药。」 ------ 观音婢拿着药膏进了内室,李世民已坐在卧榻沿上等待。 她走上前,跪坐在卧榻上,帮李世民除去上衣,这才发现,李世民的后背之上淤青的地方更多。 观音婢一边轻轻地在淤青的地方涂抹药膏,一边问李世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世民便将李建成送马的事详细向观音婢说了一遍。 ------ 观音婢听完,不禁奇怪地问,「难道阿爷就没有过问,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反问道,「阿爷怎么问?他一问就成了大事,难道他会问是不是大儿子要害死二儿子?当着文武官员的面,他总不能说大兄故意送一匹会害人的马给我。其中的真相,不但查不清,还会闹得满城风雨。」 观音婢心中心疼李世民,嘴里却埋怨李渊,「阿爷也真能沉住气,碰到这种事,就会装糊涂。」 李世民笑道,「装糊涂也是一种智慧,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 观音婢帮李世民抹完了后背,再抹胸口,那纤纤细指在伤处轻轻按摩,她见李世民看着自己微笑着不说话,温柔地轻声问道,「还疼吗?」 李世民这时反而喊起疼来,「阿婢也不想想,到处都是淤青,怎会不疼?」 观音婢停下来,看着李世民说道,「我说传太医,你还不让,干脆我去让人传一个太医署的医师过来。」 ------ 李世民嘿嘿坏笑,「不用传太医署的医师,阿婢就可治好阿兄的病。」 观音婢不解地道,「我正给你抹药,你还在说疼,还能怎么给你治病?」 李世民有意挑逗观音婢,不怀好意地道,「阿婢看哪里有淤青,用你的小嘴亲一下就不疼了。」 ------ 观音婢听李世民油嘴滑舌,不禁嗔道,「你浑身是伤,说话还是没有一点正经,惹烦了我,就不再给你抹药了。」 说着,抬手向李世民身上轻轻推了了一下,没想到这一下正推在李世民的伤处,疼得李世民一咧嘴。 观音婢见李世民龇牙咧嘴的样子,瞬间又后悔起来,连忙问道,「阿婢是否将你弄疼了?」 李世民顺势将观音婢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疼。」 ------ 观音婢挣扎着想将李世民推开,但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那两条强劲的臂膀已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 她无奈地在李世民怀中嘟哝,「看来你说疼都是装的,看你这样是一点都不疼。」 李世民香软在怀,早已将肌肤的疼痛抛到了九霄云外,紧拥着观音婢便是一阵热吻,搂着观音婢的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世民才从出了内室,守在外面的展画心中纳闷,抹什么药会抹这么长时间?抹好了药也不见三娘出来。 但是大王和王妃的事,展画也不敢问,只能在心中瞎猜。 ------ 从城南猎场回来后,平静了几日。 这一日上午,不逢内朝,李渊派人来召李世民。 李世民正在弘义宫承乾殿和幕僚们议事,听说李渊召他过去,急忙骑马出了弘义宫,沿门前道路向东,来到太极宫北门玄武门。 进了玄武门,穿过后宫内院,经甘露门来到万春殿。 ------ 万春殿内,李建成、李元吉已先李世民到来,李渊面罩寒霜,见到李世民没有一丝好脸色。 李渊没好气地问李世民,「前几日在猎场,你可曾说过你有天命在身,将来是天下之主,不会这么白白死了吗?」 听李渊这样问,李世民也被问了个一头雾水,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这样说过。再看到李建成、李元吉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样子,李世民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两人在父亲面前说了他的坏话。 ------ 李世民心想,这种无凭无据的话,和李渊争辩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反而会引起李渊反感,以为自己在强词夺理,还不如吃个哑巴亏,将这事认下来,这样父亲反而认为自己坦诚。 想好以后,李世民索性跪在李渊面前,回李渊道,「儿臣的原话不是这样说的,当时儿臣说,生死有命,我怎会被一匹马摔死?」 李渊也不分青红皂白,怒斥李世民,「原话虽然不一样,但意思差不多。天子自有天命,不是靠智力就能获得的,你为何如此心急?」 ------ 李世民也不敢争辩,双手摘下冠冕,放在地上,顿首向李渊谢罪,「儿臣愚鲁无知,还望阿爷将儿臣送刑部治罪。」 李渊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继续斥道,「别总是居功自傲,去到一边好好思过。」说罢拿起案上的奏折看起来,不再理会李世民兄弟三人。 ------ 原来,那日在城南猎场,李世民从马上连着被摔三次以后,秦王府的随从见李世民毫发无损,便向其他府上的随从炫耀,「我们大王武艺高强,有天神护身,没有人能够将他害死。」 不想,秦王府随从的话传到了李建成的耳朵里。 本来李建成送李世民那匹马就别有用心,他知道那匹马有马失前蹄的毛病。 将它送给李世民,李建成计划着不将李世民摔死,也要将他摔残废。结果是出了李建成的意外,李世民竟然毫发无伤。 一计不成,李建成便又生出一计。 ------ 回到城里以后,李建成授意尹德妃在李渊面前诬陷李世民。 今日尹德妃见到李渊,对李渊道,「秦王前几日在猎场说,他有天命在身,将来是天下之主,不会这么白白死了。」 李渊奇怪地问尹德妃,「你在宫中,也没有去猎场,是从哪里听说秦王这样说的?」 ------ 尹德妃没想到李渊会这样问,赶忙圆谎道,「后宫的嫔妃没有几人不知道此事,听说是从宇文昭仪那儿传出来的。」 李渊听后,当着尹德妃的面便大发雷霆,骂李世民是个逆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说自己有天命在身。 尹德妃走后,李渊让人喊来宇文令馨,问她是否向外人说过李世民曾经说过那样的话。 宇文令馨微笑着对李渊道,「臣妾身处后宫,怎会知道秦王说过什么话?即使臣妾听说过,怎会轻易往外说?到处说秦王有天命在身,这不是明明将秦王往死路上推吗?」 ------ 李渊知道宇文令馨兄妹和李世民关系很好,宇文令馨是个知道轻重的女子,肯定不会将这种话到处乱说。. 李渊问过宇文令馨,他已经心中有数,却偏偏又将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兄弟三人召来,劈头盖脸便将李世民一通训斥。 至于说李渊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 李渊训斥过李世民,仍然不解气,让他跪在一旁面壁思过。 这时右仆射萧瑀来到万春殿,向李渊禀报,「幽州传来急报,突厥突利可汗、颉利可汗联合出兵,准备进犯幽州。」 李渊看过驿报,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李世民,温声说道,「二郎,你赶快戴上冠冕,过来说说该如何应对?」 ------ 李世民听李渊吩咐,赶忙戴好冠冕,坐到李渊跟前。 李渊将驿报递给李世民,说道,「你先看一下驿报上怎么说。」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零章真爱难说免费阅读. 第二八一章 掩功诿过 http://.biquxs.info/

李渊还在因为李世民自言「天命在身」而生气。 这时,萧瑀送来幽州急报,驿报上说突厥将犯幽州。 李渊立时改了面容,将驿报递给李世民,好声好气和他商议应对突厥之事。 ------ 将要进犯幽州的是东突厥,东突厥大可汗颉利,联合小可汗突利准备出动突厥全部精锐进犯幽州。 大可汗颉利,是启民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的弟弟。 小可汗突利,是启民可汗的孙子,始毕可汗的儿子。 大可汗颉利,是小可汗突利的叔父。 始毕可汗死后,颉利继承了突厥的汗位,成为突厥的大可汗;始毕可汗的儿子突利,只是代表一方突厥势利的小可汗。 ------ 如今,大可汗颉利,要联合他的侄子小可汗突利,一起进犯幽州。 李渊看突厥人将要大军压境,急忙问李世民该怎么办。 李世民向李渊建议,应当采用封德彝提出应对之策,派精锐之师先将突厥击败,然后再与其讲和,从而达到恩威并施的效果。 李渊同意李世民的想法,决定派李世民、李元吉率兵两万,汇合幽州之兵抵御东突厥。 ------ 李世民回到弘义宫,观音婢问起李渊召见之事。 李世民笑着回道,「被喊去挨训。」并向观音婢讲了被训的原因。 观音婢疑惑地问,「为何近段时间阿爷总是拿你出气?」 ------ 李世民好像对挨训特别享受,不在乎地道,「阿婢可曾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哪一家不是对动不动就训斥自家孩子,对别人家的孩子却是笑脸相迎?」 观音婢有些不愿地道,「世民阿兄净拿些歪理来安慰自己,大伯、四叔也是阿爷的儿子,阿爷为何却是处处维护?」 李世民似乎已成竹在胸,对观音婢的问话却笑而不答。 ------ 接下来两人说起抵御突厥之事,和以前每次出征相比,这次最让观音婢担心。 以前,李世民领兵平定各方势力,多是攻城拔寨,面对的多是步兵。李世民率玄甲兵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而突厥人全是骑兵,李世民总爱轻身涉险,假如被突厥骑兵围住,很难从中突围出来。 ------ 观音婢真怕李世民出了闪失,她央求李世民,「作为一军主帅,世民阿兄绝不能再亲自冲锋陷阵。」 李世民听话地答应观音婢,「阿兄就听阿婢的,再碰到这种事,我就让尉迟敬德和程知节他们去。」 观音婢还不放心,她再三叮嘱,「世民阿兄绝不能有丝毫大意,一是要时刻想着家中有妻儿老小。二是一旦出现败绩,你多年来积累的光环会瞬间消息不再。如今大伯、四叔时刻想着打压你,打了胜仗尚且引起阿爷指责,假使是打了败仗,更会为别人诋毁你提供口实。还望世民阿兄一举一动都要三思而后行。」 ------ 闰七月,李世民、李元吉奉诏出兵幽州抵御突厥,李渊于兰池为大军饯行。 李世民率军赶往幽州,但大军却出师不利。 唐军出发不久,便遇上连绵秋雨,士卒冒雨行军,无不身心疲惫。 ------ 八月,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行军,方才抵达幽州。 由于阴雨,道路阻隔难行,军粮转运供应不上,士卒每日只能吃个半饱。 幽州冬天来的早,进入八月已是寒意刺骨,唐军处于饥寒交迫之中。 全军上下士气低落,士卒都是满腹怨气。 ------ 八月中旬,突厥一万骑兵到达幽州,在幽州城西扎营。 唐军骑兵与突厥骑兵数量上相差很多,李世民所率骑兵三千,和幽州骑兵加在一起不到五千人。 唐军士气低落,再加上骑兵相差太多,将士心生畏怯,无人愿意出城应战。 ----- 临出征之时,观音婢曾一再叮嘱不让李世民轻身涉险,李世民当着观音婢的面答应得很好。 但是一到战场之上,他便把观音婢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老毛病又犯了。 ------ 李世民对李元吉道,「贼虏兵临城下,我等不可示怯,应当与他们一战,提振一下士气。四弟愿意和我一起出城吗?」 李元吉心中畏战,对李世民道,「贼虏势力强大,何必要轻易出战?万一失利,悔之不及。」 李世民也不强求李元吉跟着自己一起出战,对他道,「四弟在此守城,我一人带兵前往即可。」 ------ 李世民留李元吉守城,自己带一百玄甲兵出城迎战。 为了确保出城之人的战斗力,李世民让尉迟敬德、秦叔宝、程知节、段志玄、丁记坎、丘行恭、长孙湛等几位骁将一起跟自己出城。 另外还带上一个张公谨,张公谨原来是王世充的属下,此人有勇有谋,力大无比,是经尉迟敬德、李世勣引荐进入秦王府。 有这几人相随,李世民顿时感觉到胆气大增。 ------ 李世民只所以敢带一百玄甲兵出城应战,其实他已经过深思熟虑,并非是贸然出战。 他早就知道,大可汗颉利与小可汗突利两人不和。 小可汗突利的父亲始毕可汗死后,大可汗颉利夺取了汗位。 小可汗突利早就有夺回汗位的想法,他曾经私下与李世民进行联系,想让李世民帮他夺回汗位。 所以说,突厥军队看着声势很大,却不是一条心,李世民倒是想借着他们之间的嫌隙,挑拨一下大可汗颉利和小可汗突利之间的关系。 ------ 李世民带着一百玄甲兵来到突厥阵前,向颉利大可汗高声喊道,「中国与可汗有和亲之约,如今为何负约,深入我国疆土?」 「我乃是秦王,可汗如果武艺高强,就与我单打独斗;如果想混战,我就用这一百骑兵就可抵挡。」 颉利大可汗不知李世民的底细,笑而不应。 ------ 李世民率玄甲兵继续向突厥阵前靠近,他向突利小可汗喊话,「你与本王有盟约,准备在遇到危急之时让本王帮你,如今却引兵来攻打本王,你我之间还要盟约何用?」 突利小可汗听见就当没听见,也不和李世民答话。 ------ 李世民继续向突厥阵前靠近。 颉利大可汗见李世民带一百人就敢前来迎战,而且听说他与突利小可汗有盟约,心中不禁疑云大升,他怀疑李世民与突利小可汗之间有阴谋。 于是颉利大可汗对李世民道,「秦王不用再向前靠近,我等这次前来,并无它意,只是为了重申盟约罢了。」 然后,颉利大可汗命突厥军队后撤,李世民也带一百玄甲兵回到城中。 ------ 当天夜里,李世民派人去见突利小可汗,向他陈述利害关系。 突利小可汗有求于李世民,便要求与李世民结拜为兄弟,将来助他夺回汗位,李世民欣然应允。 到了第二天,雨越下越大,李世民对属下众将道,「突厥人擅长的是弓箭,如今雨下了多日,弓弦遇潮以后便不能再用,就像鸟没了翅膀。」 「而我军用的是刀槊,则不受天气的影响,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 ------ 昨日李世民带百名玄甲兵出城,将突厥人吓退,大大提振了唐军将士的士气,如今听李世民分析有机可乘,便都跃跃欲试。 李世民见士卒群情振奋,下令骑兵深夜悄悄出城,冒雨向突厥驻地进发。 颉利大可汗闻报唐军前来攻击,便与突利小可汗商议如何迎战。 突利小可汗不同意迎战。 颉利大可汗无奈,只得派突利小可汗去找李世民讲和。 ------ 唐军本身也有诸多不利,李世民也不想和突厥军队硬拼,讲和对于唐军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如今,颉利大可汗派突利小可汗来讲和,李世民也见好就收。 双方重新签了盟约,各自撤兵。 ------ 突厥撤军以后,李世民率军返回长安。 本来李世民不战而退去突厥大军,也算有功。 李建成却向李渊报怨,「既然要讲和,何必要兴师动众,劳师远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派一名使者,向突厥人送去金银玉帛,反而可以少花一些钱。」 李元吉也向李渊进言,「二兄以前与突利小可汗就有来往,他们私定盟约,有通敌之嫌。我看他是想挟突厥自重。」 ------ 李渊好像是越来越糊涂,李建成、李元吉说啥话他都相信。 他又将李世民喊过来训斥了一顿,让他以后不准与突厥人私下来往。 接着就派裴寂出使突厥商议和亲之事。 李建成、李元吉见在李渊面前诋毁李世民屡屡得逞,两人心中暗暗得意。 于是,他二人在李渊面前说李世民坏话更加肆无忌惮,李渊对李世民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 秦王府的幕僚见李世民日渐受到冷落,心中都愤愤不平。 房玄龄对长孙无忌道,「如今,大王与太子和齐王的嫌隙已不可能弥合,如不将太子和齐王除去,不但秦王有可能被害,大唐的江山社稷也有翻覆的危险。」 长孙无忌道,「我也早就有此想法,却一直不敢说出口,我等不如劝大王早日动手。」 ------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去见李世民,劝他除去李建成和李元吉。 李世民却不同意,他对房玄龄等人道,「骨肉相残,自古为人所不齿。杀害手足兄弟,不仁不义;违背君父之命,不忠不孝。我要等到他们对我先动手,才不致于做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一章掩功诿过免费阅读. 第二八二章 宫中奸情 http://.biquxs.info/

武德七年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李建成指使杨文干意图谋反。 后来是李建成赠马害李世民,造谣李世民自称「有天命在身」。 再后来李世民与突厥讲和,不战而令突厥撤军,李元吉反而诋毁李世民与突厥私下交往,意图挟突厥自重,是别有用心。 ------ 每次李渊都听信李建成、李元吉的话,将李世民训斥一顿。 但每次训过李世民之后,就再也没了声息,李渊也没有惩处李世民的行动。 后来李建成、李元吉,还有尹德妃、张婕妤继续在李渊面前说李世民的坏话,李渊总是认真地听,却不做表态。 ------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劝李世民除去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却说要等李建成、李元吉先动手。 而李建成、李元吉方面,他们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撼动李世民,只能寄希望于李渊。而李渊却是装聋作哑,不吐也不咽,李建成、李元吉是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 到了武德八年,双方就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谁也没有做出大的动作。 李世民与李建成、李元吉的两方势力,表面上相安无事地静静过了一年。 武德八年年底,李渊下诏,命李世民兼任中书令、李元吉兼任侍中,天策府司马宇文士及为权检校侍中。 所谓权检校侍中,就是代理侍中之职。 ------ 此时,李世民的地位不但未降,反而得到进一步的加强。 李世民如今担任的职务是:太尉、天策上将、尚书令、兼中书令、统领十二卫大将军、雍州大都督、江州大都督,全部是军政实权要职。 李元吉的职务是:并州大都督,兼侍中。 ------ 都督一职,是由总管改设的。 武德七年,改总管为都督。 统领十州以上兵马者,为大都督。 ------ 在军务职位上,李世民是太尉、天策上将、统领十二卫大将军、雍州大都督、江州大都督。 在尚书令、中书令、侍中这几个宰相职位上,李世民也是大权在握。 ------ 尚书令,由李世民担任,统领百官,处理全国政务。裴寂、萧瑀任左右仆射,是李世民的副手,视同宰相。 中书令,职责是代皇帝执掌大政,设两人。如今一个位子由李世民兼任,另一个人是封德彝。 侍中,是门下省的长官,职责是向外发布皇帝诏命,掌管国家祭祀,设两人。如今一个位子由李元吉兼任,另一个人是陈叔达,宇文士及则是代理侍中。 ------ 就是说尚书省、中书省对国家军务、政务拿出处理意见后,由门下省以皇帝的名义向外发布。 尚书令、中书令是实权,侍中则是将尚书省、中书省的处理结果,以皇帝的名义向外发布诏命。 ------ 武德八年年底,大唐权力的最高层是这样的。 李渊,大唐皇帝。 李建成,皇太子。 李世民,秦王,太尉、天策上将、尚书令、兼中书令、统领十二卫大将军、雍州大都督、江州大都督。 李元吉,齐王,并州大都督,兼侍中。 四位宰相,分别是裴寂、萧瑀、封德彝、宇文士及。 ------ 看看当时权力顶层的职位任命,说李世民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李建成作为皇太子,哪里会心安? 处在此种情势之下,让谁当皇太子,都是心惊胆战,时刻会担心太子之位不保。 ------ 太子之位的争夺,暂时平静了一年。 李世民每日忙于日常的军务、政务。 观音婢所生的三个孩子,也一天天长大。 李承乾将要满五岁,李泰将满四岁,李丽质到了来春也要满三岁。 孩子大些之后,观音婢就开始教他们识字,学下棋,学习皇家的礼仪。 ------ 已经到了年底,外面天寒地冻,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玩。 弘义宫垂拱后殿生着暖炉,殿内温暖如春,观音婢坐在东间临窗榻上一边教李承乾认字,一边逗着李泰、李丽质玩耍。 这时,新竹、展画带着李宽从外面回来,她们好像有事情要向观音婢禀告,但看到孩子们的乳娘和服侍的宫女都在一旁侍立,想说的话没有当即就说。 新竹冲观音婢轻微地点了下点,递了一个眼色。 ------ 观音婢意识到,新竹、展画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说,便打发乳娘和宫女们,带着几个孩子出了垂拱后殿。 待孩子们和跟着服侍的人都走后,新竹、展画走到观音婢跟前,跪坐在榻边,向观音婢禀报刚刚去太极宫的情况。 ------ 自从李世民、观音婢从承庆殿搬到弘义宫之后,由于来往不是太方便,观音婢去太极宫就少一些,只是隔几天却看望一次李渊。 由于观音婢不经常去太极宫,新竹、展画也不方便与覃兰联络。 观音婢怕新竹、展画到太极宫去的太频繁,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就让覃兰每月约几个固定的时间和新竹、展画见面。 ------ 观音婢交代覃兰,「河东六婢」的见面次数也要尽量少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相互之间不要有接触。 每逢新竹、展画与覃兰见面的日子,观音婢便让她们带着李宽去见万贵妃,明着是让万贵妃、李宽培养祖孙之间的感情,实际上是借机和覃兰联系。 ------ 今日,又是新竹、展画去太极宫见覃兰的日子,回来之后例行向观音婢禀报从覃兰那里得到的消息。 这一两年来,观音婢听得最多的就是李建成、李元吉,以及尹德妃、张婕妤如何诋毁李世民,再就是嫔妃之间如何互斗心机。 虽说这些情况对观音婢来说很重要,她要靠这些掌握宫中的动向,但是却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 观音婢从案上拿起一支孩子玩的拨浪鼓,一边漫不经心地听新竹、展画两人禀报,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拨浪鼓。 这时,新竹又说到李元吉在李渊面前说李世民坏话。 紫芙传出消息说,前几日李元吉对李渊道,「二兄刚平定东都洛阳的时候,散钱财金帛,赏赐田宅于属下,意在收买人心。他那时就不想回长安,当时就有了反叛之心。」 观音婢听新竹转述,呵呵笑道,「这话齐王在主上面前也不知说了多少回,主上从来就不信。」 ------ 展画对李元吉早就看不惯,她不满地道,「齐王总是说大王的坏话,大王也不想办法整治他一下。」 观音婢瞪了一眼展画,「你咋不知道轻重,齐王是随便可以整治的吗?只有主上才能处罚他。」 ------ 展画不服气地道,「我觉得现在就有了办法。」 观音婢板着脸问,「啥办法?」 展画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新竹。 新竹向殿门口看了看,然后小声对观音婢道,「有一件事,是秋缡传出来的,这件事三娘肯定没有听说过,奴婢和展画都觉得,绝对可以用来整治齐王。」 ------ 观音婢停下手中正在摆弄的拨浪鼓,认真地看着新竹,问道,「什么事?」 新竹身子前倾,向前靠了靠,压低声音对观音婢道,「这段时间,尹德妃经常去武德殿,说是去找齐王妃,实际上是去见齐王。」 ------ 尹德妃到武德殿去见李元吉,这听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李渊年轻貌美的宠妃,去找李渊二十多岁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观音婢不信地道,「这消息可准确?」 新竹回观音婢,「奴婢和展画刚开始也是不信,也这样问覃兰阿姊。覃兰阿姊说她传出来的怎么会是假消息。她已向秋缡核实过,这事一点不假。」 深宫之中规矩那么严,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不由得观音婢不对此事产生怀疑。 ------ 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呢? 这种事只所以能发生,不客气地说,是李渊为李元吉、尹德妃创造了机会。 武德元年,李元吉从晋阳逃回长安之后,李渊安排李元吉住在武德殿后院。 当时,李世民住在承庆殿,李元吉住在武德殿。 ------ 后来,尹语生下儿子,被册封为德妃之后,搬到大吉殿去住。 太极宫内朝的布局是,中间是两仪殿,两仪殿向东依次是万春殿、立政殿、大吉殿、武德殿。 大吉殿与武德殿只有一墙之隔,两个院里的人来往,自然是非常方便。 ------ 按照皇家的规矩,成年皇子是不能在宫中居住的,要不在宫外开府,要不就要出藩到封地。 两年前,李渊特意为李世民建造弘义宫,李世民和观音婢才从承庆殿搬出来。 而李元吉却一直没有在太极宫外开府,就一直住在太极宫武德殿。 ------ 李元吉生性狡黠,却很会讨李渊欢心,因为他住的武德殿离李渊住的万春殿很近,只要他人在长安的时候,便每日到李渊住的万春殿早晚问安,陪李渊说话,逗李渊开心。 在李元吉那里,李渊能够感受到帝王之家少有的父子亲情,能够感受到父慈子孝的天伦之乐。 所以,到了武德中后期,李渊对李元吉是越来越喜欢,李元吉也是啥话都敢和李渊说。 ------ 有李元吉天天哄着李渊高兴,李渊就一直没想着让李元吉从太极宫武德殿搬出去。 但李渊没有想到的是,李元吉的本性是豺狼性格,他是既狡猾,又狠辣,还冷血,将他一直留在身边,对李渊来说是大错特错。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二章宫中奸情免费阅读. 第二八三章 雷池禁地 http://.biquxs.info/

由于李渊的疏忽大意,为李元吉、尹德妃创造了机会。 他让年龄刚刚二十多一点、血气方刚的李元吉,长期在美女如云的宫中居住。 而李渊自己,已经年近六十,对于那些如花似玉的嫔妃们已是无力顾及。 ------ 深宫之中,只所以规矩很严,是因为想突破这些规矩的人太多,稍不留神,便有人会设法突破这用荆棘编制的藩篱。 欲望之水如滔滔洪水,肆意流淌,无孔不入,再高的堤防也有可能被冲出决口。 人心中的欲望最难禁制,当欲望之水泛滥之时,会将生死抛诸脑后。 ------ 前几年,当李渊发现尹德妃与李建成有来往的时候,便开始对尹德妃渐渐冷落,对她的恩宠也不比往日。 自从生下小皇子李元亨以后,尹德妃再也没有怀上李渊的孩子。 而尹德妃正处于如花似玉的锦样年华,怎堪忍受深宫的寂寞? 没有机会时,她不得不默默忍受,当机会就在眼前,在欲望的驱使下她怎肯放手? ------ 李元吉就住在尹德妃的东隔壁,他每日在尹德妃居住的大吉殿门前不知要经过多少次。 困守深宫的女子,对男子的感知很敏感,隔两里都能嗅到年轻男子身上朝气蓬勃的气息。 欲望的洪流在心底泛滥,它在寻找每一个可能穿越的缝隙。 ------ 宫里的规矩很严,每一个宫院里人员出入,守门的内给使都要一一登记。 李元吉不可能进入到大吉殿,他只要进入大吉殿院内,守门的内给使都要将他出入的时间登记在册。 李渊的成年儿子,进入李渊年轻妃子的院中,在其中要做何事?李元吉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 但是,这种事却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尹德妃可以进入武德殿院中,理由是去找齐王妃。 宫中的规矩再严,它可没有规定,李渊的嫔妃不能去见李元吉的王妃。即使内给使记录在案,尹德妃找齐王妃聊天、下棋、陪孩子玩等等,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尹德妃将心思用在了这上面,便不难发现这个漏洞。 于是她便经常去到武德殿院里,找齐王妃去说话、聊天。 在深宫内院之中,尹德妃和齐王妃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 这世上有一种人最难防,千小心,万小心,最难防的就是闺蜜。 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你却还始终蒙在鼓里。 尹德妃到武德殿去的次数多了,难免会碰到李元吉一次两次。 ------ 情爱这种事,不需要用语言,靠直觉就能感知。 心有灵犀一点通,痴情男女,仅靠一个眼神就能将心中的爱意无声地传递。 李元吉和尹德妃在武德殿碰上几面之后,一颗不安分的种子便萌在了心底。 但是这种人之大防的事,牵涉到人的生死,即使能够彼此感知,却无人敢轻易跨过藩篱。 那就是一层窗户纸,却无人敢去捅破。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李元吉和尹德妃两人虽然都有那非分之想,却没人敢越过那道藩篱。 人心似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具有更强大的诱惑力。 李元吉和尹德妃在武德殿碰上的次数多了,欲望之水便不断在心底不停地漫溢,终于有一天会漫过堤坝,而一发而不可收。 待到心中的欲望无法遏制的时候,就不会再去想前面是雷池还是地狱。 ------- 这年的上半年,有一日李元吉从外面回来,再次碰上尹德妃和齐王妃在武德殿后殿聊天。 尹德妃见李元吉回来,也不说回避,相互之间却有炽热如火的眼神暗暗传递。 李元吉再也难以禁制心中的欲望,他要将这最难迈出的一步迈出去。 ------ 李元吉打发服侍的奴婢出去,并关上殿门,自己则在齐王妃的身边,和尹德妃相对而坐。 当着尹德妃的面,李元吉将齐王妃揽在怀中。 因为有尹德妃在场,齐王妃看着李元吉身子作了一下轻微的挣扎,但李元吉有力的臂膀却将齐王妃紧紧搂住。 ------ 李元吉为人凶悍,冷酷无情,稍不顺心,便会对人非打即骂。 齐王妃向来对李元吉十分忌惮,这样的人哄都哄不住,哪里还有人敢顶撞于他? 如今,李元吉冷眼看着齐王妃,将她死死地揽在怀里,齐王妃便如温顺的绵羊一般,不敢有任何抵抗。 ------ 李元吉见齐王妃不敢再动,他脸上转了笑容,将手探到几案上的食盒中,掂起一颗樱桃放在齐王妃的嘴边。 齐王妃不知所措,不解地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微笑看着齐王妃,温声道,「吃了。」 ------ 尹德妃看着李元吉当着自己的面秀恩爱,不但不觉得尴尬,反而一脸妩媚地看着李元吉、齐王妃笑。 作为李渊的宠妃,这样的场面尹德妃已见得太远,所以看到李元吉、齐王妃秀恩爱,她仍能摄住心神,泰然自若。 ------ 李元吉喂齐王妃吃了两颗樱桃,抬眼看着尹德妃,轻声问道,「德妃是否也让本王喂一颗。」 尹德妃不语,只是看着李元吉笑。 李元吉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侧,对尹德妃道,「坐到本王身边来。」 尹德妃也不拒绝,竟然真的站起身,走到李元吉的身侧右边坐下。 ------ 齐王妃惊恐地看着李元吉、尹德妃两人的举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欲言又止。 李元吉转过脸,瞪着三白眼看着齐王妃,警告道,「敢向外人说出半个字,你我一家老幼都得死。」 看着李元吉凶狠的表情,齐王妃哪里还敢说半个字。 ------ 李元吉见已将齐王妃震住,就再也没了顾及,探过右臂,将尹德妃也揽在怀里。 他如醉如痴地吻尹语的耳边、粉颈,当着齐王妃的面做下那不堪之事。 ------ 作为齐王,李元吉的身边并不缺少美女。 他只所以为尹语所迷,是因为那种难以得到的诱惑力。当李元吉和尹语开始交往以后,尹语身上便少了那种诱人的魔力。 对于尹语来说,这是她缓解心灵慰藉的唯一选择,但对于李元吉来说,他只是一时的新奇。 ------ 那次李元吉贸然越过雷池,事情过后他也是十分惊惧,假如被李渊发现,假如尹语怀上他的孩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害怕归害怕,冒着风险得到的情爱,还是有一种别样的刺激。 男女之间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就没有了神秘。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 但是这样不伦的两人在一起,风险太大,一旦被李渊发现,即使可以饶李元吉不死,尹语也必须得死。 尹语也是个有心人,为了防止怀上孩子,每次和李元吉在一起,她都会精心选好日子。. 李元吉为了遮人耳目,每次和尹语在一起,都会让齐王妃作陪。 这对于齐王妃来说,既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羞辱。 ------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即使李元吉、尹语做得再隐秘,也会有百密一疏,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却引起了秋缡的怀疑。 秋缡自幼就跟着李元吉,她对齐王府的情况最熟悉,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 如今,秋缡已经年过二十,假如是在唐国公府,她已超过择配的年龄。 但是在宫中,却不缺少像秋缡这样年龄的宫女。 当年观音婢将秋缡从李元吉的魔爪下救出,秋缡对观音婢始终心存感激。 对于李元吉,在秋缡年少之时对她进行凌辱,她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恨。 ------ 有人为爱而坚守,有人则是为了恨,在秋缡的内心深处,她想体会一下报复李元吉的快意。 秋缡在齐王府支撑下去的信念,则是为了恨。 为了恨,她愿意等待,愿意隐忍。 ------ 尹德妃与李元吉之间来往久了,秋缡便发现了其间的不正常。 以前,尹德妃不管李元吉在不在家,她都会来找齐王妃,两个之间情如姐妹。 而如今,尹德妃只有齐王在府中的时候才会来。 尹德妃每次到齐王府,都会有李元吉、齐王妃同时陪着,关上殿门好像在商量重要的事情。 ------ 三个人商量完事情,尹德妃走时总是娇艳如花,笑意盈盈。而殿里的齐王妃则是愁眉不展,一脸的幽怨。 有几次,秋缡按李元吉的吩咐,在外守着殿门,她在门外侍立,根本听不到李元吉、尹德妃、齐王妃说话的声音,却听到内室那面传来异样的声响。 秋缡便心生疑窦,是不是有人在做那种事?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殿里有三个人。 ------ 有一次,秋缡和齐王妃两人在一起。 秋缡看似无心地说了一句,「德妃娘娘这半年来,好像来的次数少了一些。」 齐王妃支吾着帮尹德妃打掩护,「可能是酆王年龄大了,德妃要教他识字。」说着话也不正眼看秋缡,泪水却在眼中打转。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三章雷池禁地免费阅读. 第二八四章 珠联璧合 http://.biquxs.info/

秋缡生性柔弱善良,她是齐王府的老人,在齐王妃面前,就如同懂事的阿姊。 每当齐王妃遇到想不开的事情,秋缡都会殷殷相劝,帮她缓解心中的委屈。 如今她见齐王妃面有戚色,便跪坐在齐王妃面前,柔声地问,「大王是否又对娘娘耍性子。」 秋缡不问则罢,这一问,齐王妃再也难以忍住心中的悲愤,泪水便如河水决堤一般滚滚而出,止不住声声抽泣。 她恨恨地说出一句,「大王他不是人,竟然能做出这等有悖人伦之事。」 ------ 齐王妃的一句话,秋缡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明白却要装作不明白,劝慰齐王妃道,「大王向来脾气不好,娘娘不要往心里去。娘娘如果有委屈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千万不要让大王知道,他知道了又要发脾气。」 ------ 这种事秋缡一句也不敢再问,知道得太多,可能会危及自己的性命。 她连哄带劝将齐王妃扶进内室,向齐王妃交代,「娘娘在这里好好哭一场,哭过以后整一下妆容,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不要再引得大王不高兴。」 ------ 秋缡安抚住齐王妃,便匆匆出了内室,出了殿门,让齐王妃一个人在殿内哭。 她要避嫌,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 秋缡知道,在这凶险莫测的王府里,装聋作哑才是活下去的技能。. ------ 如今,秋缡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她将此事告诉了覃兰,覃兰又通过新竹、展画转告了观音婢。 观音婢听完新竹的转述,恨得牙根痒痒,她怎么也不敢想,李元吉竟然逼着齐王妃,干下这种有悖天理人伦的丑事。 观音婢心中在想,能不能利用这件事,一举将李元吉除去。 ------ 到了晚上,李世民从外面回来,观音婢正在西间书房临写王羲之的《兰亭序》。 观音婢见李世民进了书房,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停下手中笔,接下来继续临写剩下的文字。 李世民静静地坐在案旁,认真地看观音婢将整篇《兰亭序》临完。 ------ 一篇《兰亭序》临完,观音婢放下笔,看着李世民,温婉地问,「世民阿兄,你看这篇《兰亭序》写得怎样?」 李世民赞赏地点着头,「阿婢临得基本上和原帖一般无二,飘逸遒劲,婀娜多姿,阿婢临下来颇有些男儿的气度。」 观音婢嫣然笑道,「世民阿兄在说好听话骗人,你咋不说王右军是一气呵成,而我是邯郸学步?王右军写得是如行云流水,而阿婢下笔生涩,心意不能相随。」 李世民继续哄观音婢开心,「再练几年,阿婢就是王右军第二。」 ------ 观音婢娇声责怪李世民,「世民阿兄何时成了马屁精?不要再说阿婢临的字,你说王右军这篇文章如何?」 李世民一改戏谑的表情,正容道,「这篇《兰亭序》我已不知临了多少遍,一字一句都刻在我的心中。」 「王右军这篇文章,是感怀人生苦短,提醒人们不能沉迷于享乐,而玩物丧志,不然待老之将至,物是人非,而后悔不及。人在这世上走过一遭,还是要趁年轻有所建树。」 ------ 观音婢感叹,「世民阿兄,我们如今日这样,不进不退,是不是在虚耗光阴?」 李世民笑道,「阿婢是在说太子的废立吧?这个阿兄已有了安排,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观音婢报怨李世民,「咱们搬到弘义宫都快两年了,阿婢一直没有过问太子废立之事,到如念竟然没有了一点动静。」 ------ 李世民劝慰观音婢,「阿婢不用急,如今一切都在依着阿兄的谋划进行。封德彝向阿爷献了「欲擒故纵,欲扬先抑」之策,阿爷正在对大兄和我进行考察、试探,待考察、试探结束,就会决定太子的废立。」 观音婢不满意地道,「阿婢觉得,仅考察、试探还不行,你要促使阿爷下决心。如果阿爷一直下不了决心,他顾及父子亲情还会一直拖着。」 ------ 观音婢慢慢收起案上的纸笔,她将临过的纸认真地叠起,一边叠一边说起上午从覃兰那里得到的消息。 她忧心忡忡地道,「如今四叔很会讨阿爷欢心,前两日又去阿爷面前诋毁你。阿婢担心四叔与阿爷感情越来越深,只怕会夜长梦多。」 接着,观音婢向李世民讲了李元吉与尹德妃私通之事。 李世民边听边骂李元吉真是禽兽不如,看他那神情,真像是立刻就要将李元吉杀死。 ------ 观音婢将纸笔收好,一脸认真地看着李世民,「世民阿兄准备如何处置四叔的事?」 李世民冷静下来,想了想对观音婢道,「老四不是重点,即使现在将他除去也不影响大局,不如将他留着,将来由他激怒阿爷,促使阿爷做出最后的决定。」 观音婢也同意李世民的想法,两人坐下来商议了今后该做哪些事,最后两人商定夫妻二人分头行动,去主动打破维持了一年的平静。 ------ 第二日早上,观音婢早早起来,带上李承乾、李泰、李丽质,乘坐墨翟车,出了弘义宫,向东到太极宫北门玄武门,穿过后宫内院,来到李渊所住的万春殿。 到了献春门,观音婢母子四人便下了车,步行进入万春殿院内。 ------ 万春殿内,青雁正在指使两个宫女服侍李渊盥洗,进到殿内三个小孩子便要向李渊施礼问安,观音婢拦着道,「你们三个先坐在榻上安静等着,待阿翁梳洗完毕,再向阿翁问安。」 听了观音婢的吩咐,李承乾三兄妹听话地在东间临窗榻上坐下。 观音婢则上前亲自为李渊梳理头发,青雁见观音婢要为李渊梳发,便从宫女手中接过放梳洗用具的托盘,侍立在观音婢的身侧。 ------ 观音婢边帮李渊梳理头发,边拉着闲话,她向李渊报怨,「搬到弘义宫真不方便,来向阿爷问安都要走上大半天,还不如住在承庆殿。」 李渊笑着道,「你们如今那么大一家子,承庆殿如何住得下?」 「再说,二郎政务、军务一大堆,在承庆殿哪里有办理公务的地方?」 观音婢继续报怨,「世民阿兄倒是方便了,阿婢却整日在弘义宫憋得难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前还能经常和姨娘说说话,宇文昭仪也经常领着韩王到承庆殿去玩,如今住得远,相互之间都有些生分了。」 ------ 这时,侍立在一旁的青雁插话,「王妃娘娘说得多可怜,住得近了就是好,德妃娘娘就可以经常去武德殿。」 青雁说话大喘气,没有说尹德妃去武德殿做何事。 观音婢感觉到,李渊听青雁说「德妃娘娘就可以经常去武德殿」这句话以后,头轻轻地动了一下,耳朵侧向青雁侍立的方向,好像在仔细听青雁说话。 ------ 青雁说话缓了一下,接着道,「德妃娘娘经常去找齐王妃玩。」 观音婢一边帮李渊挽着发髻,一边从青雁端着的托盘里拿起玉簪,叹气道,「我要是能和德妃住这么近多好,也能天天唠一唠闲话。」 李渊一直等到观音婢将头发梳好,没有再说话。 ------ 观音婢帮李渊戴好布冠,对三个孩子道,「好了,可以向阿翁问安了。」 李渊提了提精神坐好,他虽然是个不太注重礼节的人,但在三个孩子面前却不敢马虎。 他满面笑容,慈爱地看着李承乾、李泰、李丽质三人,三个孩子跪坐于几案对面,向李渊行叩首礼,奶声奶气向李渊问「阿翁万福。」 观音婢也站在一旁,向李渊叉手屈膝施礼。 ------ 因为当日李渊还有内朝,观音婢母子四人向李渊问安后也没多作停留。 几个人接下来去千秋殿去见了万贵妃,和万贵妃叙谈了一会儿,然后告辞,走千秋殿后面的安仁门来到淑景殿。 住在淑景殿的宇文昭仪,如今仍然深得李渊的宠爱,前不久刚刚为李渊誕下了第二个皇子,李渊赐名李元谨。 ------ 宇文令馨兄妹,当下圣宠正隆,宇文令馨这几年为李渊生下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宇文士及也是是官运亨通,代理侍中,视同宰相。 他们兄妹只所以有今日,宇文令馨要感谢观音婢的援手,宇文士及则要感谢李世民的全力扶持。 连李渊都知道,宇文士及兄妹是李世民的人,宇文令馨在李渊面前对此事也从不回避。 ------ 宇文令馨见观音婢带着三个孩子过来,留他们在淑景殿用了早膳。 两个人多日不见,一边聊着闲话,一边看着孩子们一起玩。 直到天将近午,观音婢才告辞宇文令馨,回到弘义宫。 ------ 观音婢此次见李渊的目的,只是先给李渊提一个醒,让他知道尹贵妃常去武德殿。有了这个伏笔,以后将事情揭破的时候,不用费力解释,就会让李渊恍然大悟。 这边观音婢去向李渊暗示,那边李世民也在布置另外一项疑兵之计,他要虚晃一枪,来刺激一下李建成和李元吉。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四章珠联璧合免费阅读. 第二八五章 洛阳送礼 http://.biquxs.info/

年节将近,没有了战乱,普通百姓都准备高高兴兴地过一个平安年。 长安的街头巷尾,到处呈现出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这时,顺天门前大街上,一百多辆马车满载着物品,在一千多军士的护卫下,向东驶出长安城通化门,顺着官道向东而去。 所有马车上的物品都用油布遮盖,但却能够看到车上装的都是红漆箱子,由这么多军士护卫,外人一看就知道,车上拉的肯定是贵重的物品。 领头而行的护卫首领,是丁记坎和长孙湛。 ------ 车队在丁记坎、长孙湛率军护卫下,浩浩荡荡出了长安,两日便到了洛阳。 到了洛阳陕东道大行台官署之后,丁记坎、长孙湛将车队和护卫安顿下来。 接下来几日,丁记坎、长孙湛带领属下,分头拜访洛阳当地的官吏、豪强、名门旺族,送上从长安运来的箱子作为礼物。 闹得整个洛阳城都知道,秦王派人来洛阳结交当地各类豪杰,收到礼物的引以为荣,没收到礼物的是满心的羡慕。 ------ 丁记坎、长孙湛大肆张扬在洛阳一阵忙活,还真闹出事来。 李元吉上书李渊,告丁记坎、长孙湛广散金帛,暗中结纳山东豪杰,图谋不轨。 李渊命御史台、大理寺,联合派人到洛阳查处丁记坎、长孙湛,并将其二人押入洛阳监狱。 ------ 洛阳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是关中东出的门户,也是守护长安的屏障。 在平定洛阳之时,李渊下诏,设陕东道大行台,任李世民为行台尚书令,是行台长官;任屈突通为行台仆射,为李世民的副手;温大雅为行台工部尚书。 平定洛阳之后,陕东道大行台并未撤去,官署设在洛阳,由屈突通率重兵镇守洛阳。 ------- 李世民任雍州大都督,坐镇关中;同时还担任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其副手屈突通镇守洛阳。 洛阳、长安相距七百里,两地遥相呼应,可以内外牵制,长安一旦有变,洛阳便可发兵西进关中,拱卫长安。 关中、河南两地的兵权都在李世民的手中,李建成、李元吉如芒在背,一直想将这两地的兵权从李世民手中夺过来。 ------ 如今,他二人见李世民派人,趁年节在洛阳到处馈送礼品,以为抓住了李世民暗中结交当地豪杰的证据,就由李元吉出面告发丁记坎、长孙湛。 李建成、李元吉希望从丁记坎、长孙湛身上,挖出幕后主使的李世民,借机治李世民意图谋反之罪。 ------ 丁记坎、长孙湛被投进了洛阳监狱,李世民、观音婢却若无其事,没有却找李渊说情,也不派人到御史台、大理寺疏通关系。 但是却急坏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和观音婢从小一起长大的丁馨儿。 被投进洛阳监狱的这两个人,丁记坎是馨儿的兄长,长孙湛是馨儿的郎君。 别人家都在准备高高兴兴过年,馨儿的丈夫和兄长,却一起被关进了监狱,碰到这样的事,馨儿怎能不急? ------ 这一日,馨儿到弘义宫来找观音婢。 观音婢正在垂拱后殿陪三个孩子玩,一见馨儿便知她过来是为了何事。 馨儿进到殿中,见满屋子都是人,走到观音婢跟前屈膝施了个礼,说了句「小姑姑好。」 观音婢含笑向馨儿点头示意,连忙让乳娘和服侍的宫女将李承乾、李泰和李丽质领出去。然后,示意馨儿坐在几案对面。 ------ 待馨儿坐定,新竹过来为观音婢和馨儿,各斟了一盏温热的酪浆。 观音婢端起酪浆,笑着问馨儿,「该过年了,三郎娘子是不是给小姑姑来送礼?」 观音婢比馨儿虽说在辈分上长一辈,两人却是从二三岁就在一起长大的闺蜜。 观音婢见馨儿沮丧地坐在那儿,就拿话来逗她。 ------ 馨儿一肚子怨言地嘟囔道,「小姑姑是王妃娘娘,哪稀罕我给你送的那点礼?」 「小姑丈让我家兄长和郎君到洛阳送礼送了个遍,也没见给我家送一点礼,反而把我兄长和郎君送到了大牢里。」 观音婢故意装作不知道此事,问馨儿,「还有这事,我咋不知道?」 馨儿噘嘴看着观音婢,「我就不信,发生这么大的事,小姑丈会不和你说?」 ------ 观音婢呵呵笑着,满不再乎地道,「不过是吃几天牢饭,哪里算什么大事?」 馨儿一听就来了气,「你不心疼我兄长也就算了,总该心疼你侄子,不管咋说你是他亲姑姑。这么冷的天,大牢里哪是人呆的地方?」 观音婢继续逗她,「我侄子有馨儿心疼,哪里轮得到我?」 ------ 馨儿见观音婢不和她正经说话,气鼓鼓地道,「小姑姑要是不管,我这就去找小姑丈,我可不忍心让兄长和郎君呆在大牢里一直受罪。」 观音婢端起酪浆,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问馨儿,「你听谁说他们在大牢里受罪?」 馨儿嘟囔道,「在大牢里不受罪,难道还会享福不成?」 ------ 观音婢笑吟吟地看着馨儿,「你也不想想洛阳是谁的地盘?说不定你家兄长和郞君,正在那里偎着火盆喝酒、吃肉呢。」 观音婢一句话提醒了馨儿,脸上顿时舒展了下来,不好意思地道,「我说小姑姑咋不急?」 ------ 观音婢说得没错,李世民这次去洛阳到各处去送礼,是和镇守洛阳的屈突通串通好的。 洛阳是李世民和屈突通的天下,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在时,屈突通便安排人将丁记坎、长孙湛关入狱中;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不在时,屈突通便安排人将丁记坎、长孙湛放出来。 ----- 李元吉告丁记坎、长孙湛在洛阳各处送的是金银玉帛,但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通过到各处查证,却只是些不值钱的土特产,箱子里装的东西,甚至还没有箱子值钱。 所送的东西从长安运往洛阳时,都贴上了秦王府的封条,当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到各家查证时,有的箱子已经打开,有的还贴着封条,但是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一个样。 ------ 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审问丁记坎、长孙湛,丁记坎、长孙湛坚称,「年节将近,秦王感谢洛阳父老的支持和爱护,送些关中的土特产以示慰问。」 李世民所送的东西虽然不贵重,但是收到礼物的人都把这当成一种无上的荣耀,洛阳的官吏、士绅、豪强,都以收到李世民的礼物为荣。 ------ 御史台和大理寺查实之后,将情况奏报李渊。 李渊非但没有责备李世民,反而对李世民笼络人心的方式十分赞赏。 还未到正旦节,御史台和大理寺便将丁记坎、长孙湛从洛阳监狱释放,丁记坎、长孙湛带领属下安然无恙返回长安。 ------ 李渊赞赏李世民的做法,便用李世民在洛阳送礼之事教导李建成、李元吉,告诉他二人,「驭下要有手段,不能只会发布命令,还要学会笼络人心。秦王所送礼物虽然不多,但礼轻仁义重,却能打动人心。」 当着李建成、李元吉的面,李渊将李世民夸赞了一番。 ------ 李建成、李元吉听李渊夸赞李世民,心中甚是懊恼,本来想着借此事来打压李世民,结果是却倒帮了李世民一个忙。 眼看着李世民的地位越来越稳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将李世民撼动分毫,李建成、李元吉心中既恨又急。 李元吉劝李建成,「大兄不要再心慈手软,最好是将老二早点杀死。阿爷即使知道是大兄杀了老二,到时候只有大兄一个人是太子的人选,阿爷也不会将你怎样。」 ------ 此时的李元吉,已不是前几年的李元吉,面对大位的诱惑,他对皇帝大位也生出了觊觎之心。 有属下对李元吉道,「大王的名字「元吉」,用篆字来写可以合成一个「唐」字,大王将来必为大唐之主。」 李元吉听后心中欣喜万分,从此就生出了夺取大位之心。 他想让李建成与李世民斗个两败俱伤,自己得渔翁之利。 ------ 李元吉怂恿李建成杀李世民,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假如李建成将李世民杀死,李渊必定会震怒,从而怪罪李建成,到那时废了李建成的太子,能够接太子之位的只有李元吉。 即使李渊不废去李建成的太子之位,除去了李世民,李元吉认为对付李建成是易如反掌。 所以,如今的李元吉是极力劝说李建成杀了李世民。 ------ 李建成觉得李元吉说得有理。 没有了李世民,李渊只有李建成一个人作为太子人选,不可能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李建成始终认为,李元吉和他一心,他从来没有将李元吉,作为竞争太子之位的威胁。 在李元吉的劝说下,李建成便再次生出了害死李世民的打算。 ------ 正旦节刚过,李建成奏请李渊,「儿臣作为太子,想在东宫宴请宗族子弟,畅叙一下骨肉亲情,还望阿爷能够准许。」 李渊对李建成的想法很支持,「你作为太子,与宗族子弟拉近关系,本就是分内之事,趁着年节,你只管安排就是了。」 ------ 得到李渊的同意,李建成公然请皇族子弟一起宴饮,便没有了私自结党之嫌。 于是李建成便向宗族子弟发出请柬,邀请他们到东宫欢聚。 李世民作为李建成的二弟,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 李世民、观音婢知道,李建成、李元吉早就有除去李世民之心。 如今接到李建成的请柬,两人便商议,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五章洛阳送礼免费阅读. 第二八六章 毒害世民 http://.biquxs.info/

李建成在李元的鼓动下,决定尽快将李世民害死。 两人经过商议,制定了一个将李世民毒死的计划。 于是李建成奏请李渊,准备在东宫设宴安排一个皇族子弟的聚会,李渊欣然应允,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建成要借这个机会害李世民。 ------ 年节之时,李建成邀宗族子弟宴饮,肯定少不了邀请李世民。 李世民收到李建成的请柬,便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李世民、观音婢早就知道,李建成、李元吉有害李世民之心。 如果去赴宴,观音婢担心李世民的安全;如果不去赴宴,则是李世民失礼。 观音婢认为,不管是不是失礼,还是李世民的人身安全重要。如果能确保安全,就去;如果不能确保安全,说什么也不能去。 ------ 就在李世民、观音婢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晴虹冒着风险,从东宫里传出来消息,李建成计划趁这次机会毒死李世民。 有了准确的消息,观音婢反而放下了心,她和李世民商量了应付的对策,觉得一切都考虑得万无一失之后,才决定让李世民去东宫赴宴。 ------ 武德九年,正月初五晚上,李建成在东宫光天殿设宴,李世民应邀来到东宫。 皇族子弟汇聚一堂,举杯畅饮,共叙骨肉血脉亲情。 李家兄弟、叔侄之间,笑语欢腾,推杯换盏,整个光天殿里人声喧嚷,热闹非常。 晚宴从酉时开始,到了天交二鼓仍未散去。 这时一场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秦王李世民突然口吐鲜血,伏于案上人事不省。 ------ 酒宴延续了几个时辰,在场的皇族子弟早就一个个喝得醉眼矇眬,根本没人注意到李世民出了意外。 在一旁服侍的宫女晴虹惊呼,「不好了,秦王殿下吐血了。」 殿中依然是吵嚷嚷一片,根本没有人理会,也没人注意到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晴虹跪到李建成跟前,向他禀报,李建成也已喝得大醉,不知他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些什么。 ------ 晴虹知道淮安王李神通,因年龄已大,今晚没怎么喝酒。 她向淮安王看去,见他正和喝得醉醺醺的赵王李孝恭在大声说着话。 晴虹快步走到李神通几案前,跪下禀道,「大王,出大事了,秦王殿下刚才吐了好多血。」 淮安王李神通一听大惊,急忙站起,快步走到李世民所坐的案前,见李世民伏在案上,几案上有一大片血,弄得李世民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 淮安王李神通将手指放在李世民的颈部,感觉到脉搏还在有力地跳动,心中才稍安了一些。 李神通是李世民的从叔,是当晚宴会上年龄最长的一位,他敏感地意识到其中必有七巧。 他看到殿中诸人都已醉得不成样子,急忙对晴虹道,「快到殿门去喊宦官。」 ------ 在殿门外值守的宦官随睛虹来见李神通,李神通向宦官交代,「太子已经喝醉,秦王口中吐血,你速去将本王的马牵来,我先将秦王送回弘义宫,你再安排人去向主上禀报。」 值守的宦官急急忙忙跑出殿外,李神通托着李世民的后背和双腿,将他抱起,快步走出光天殿。 ------ 出了殿门,那宦官已经牵马候在殿外,李神通不愧是一员勇猛的武将,他手中托着身材高大的李世民仍能轻松上马,将李世民在自己腿上放好,从宦官手中接过缰绳,口中向宦者交代,「赶快派人去禀报主上。」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催动胯下坐骑,离开光天殿。 ------ 李神通抱着李世民,骑马向北,从北门玄德门出了东宫,然后沿大路向西走了三四里来到弘义宫门前。 李神通停下马,对门楼上的守卫喊道,「秦王醉酒,本王送他回来,速速开门,并去禀报秦王妃。」 ------ 当晚值守的守卫将领是段志玄,他看到李神通抱着李世民回来,当即下令打开宫门,一边让人飞速去向观音婢禀报,一边将李世民从李神通手中接过来。 李神通下马,将马匹交给守卫,陪着段志玄急步走向垂拱前殿。 ------ 段志玄抱着李世民,和李神通一起来到垂拱前殿,观音婢已站在门前等候,见段志玄抱着李世民,观音婢惊诧地问,「秦王怎么了?」 李神通道,「本王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二郎娘子快传太医。」 观音婢看上去是临危不乱,吩咐刚才报信的守卫,「你去到前院,看房先生、杜先生是谁值守,让他们安排人去传太医。」 ------ 守卫听了观音婢的吩咐应诺而去。 观音婢则让段志玄将李世民放到西间书房卧榻之上,然后让新竹、展画端来温水,观音婢亲自帮李世民擦去脸上的污渍和血渍。 李神通、段志玄则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 ------ 观音婢正在忙着,一个守卫慌慌张张地跑到殿门外,在外面禀道,「禀王妃娘娘,主上驾到。」 观音婢、李神通、段志玄三人,听说李渊亲自过来,赶忙到殿外迎接,新竹、展画留在殿里服侍李世民。 观音婢、李神通、段志玄刚下了陛阶,李渊乘坐的车舆直接进了院门,停在了殿门前。 ------ 李渊由侍卫搀扶着下了车,观音婢、李神通、段志玄上前施礼。 李渊焦急之中带着愤怒,不等观音婢、李神通、段志玄三人说话,即喝问李神通,「神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神通慌忙答道,「小弟也不知怎么回事。」 李渊怒道,「啥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李神通小心翼翼,再也不敢说话,他心中委屈,暗暗地道,还不是你那大儿子干的好事? ------ 李渊转过脸问观音婢,「阿婢,二郎如今怎样?」 观音婢戚然垂泪道,「现正在书房榻上,还是人事不省。」 李渊大步往殿内走,李神通赶忙上前扶住李渊的胳膊。 ------ 几个人陪李渊进入殿内,来到书房卧榻之前,李渊走近李世民跟前仔细观看,闻到他浑身都是酒气,满脸通红,衣服上全是血渍、污渍。 李渊不放心地上前握住李世民的手,发现他的手有些冰凉,再摸他腕上的脉搏,感觉到李世民脉搏跳得很快,但却强劲有力。 ------ 他扭过脸来问李神通,「二郎的手为何这么凉?」 李神通回道,「是小弟骑马将他从东宫抱过来。」 李渊气哼哼地道,「你是想将我儿冻死。太子为何不安排一辆车?」 李神通回李渊,「太子、齐王他们都喝醉了,小弟怕在东宫再出了意外,就急着骑马将二郎抱了回来。」 李渊明白李神通话中暗含之意,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还好你没有喝醉,否则说不定会坏了大事。」 ------ 李渊正和李神通说着话,太医署宋医师在长孙无忌的引领下,小跑着进入殿内,见到李渊就要行礼,李渊挥手道,「免了,赶快看一下秦王病情如何?」 宋医师将药箱放在卧榻旁边,躬身到李世民面前,探手翻开李世民的眼皮看了看,然后跪坐在榻边,拿过李世民的手静静地把脉。 李渊也坐到书案旁,安静地等待。 ------ 过了片刻,宋医师站起,向李渊躬身施礼,向李渊禀报李世民的病情,「陛下放心,从脉相来看,秦王应该无碍,乃是饮酒过量所致,估计是伤了脾胃,待微臣开几副醒酒健胃之药,服用几日便可康复。」 李渊听宋医师说了李世民的病情,才算放下了心。 ------ 此时,天已过了三更,观音婢走过来,向李渊叉手屈膝施礼道,「深更半夜惊扰圣驾,臣妾实在不安,全怪秦王饮酒没有节制,待明日酒醒后,让他到太极宫向主上请罪。如今秦王既然已经无事,主上就早些回宫安歇吧?」 李神通见夜已深了,也劝李渊早些回宫。 李渊看李世民没有大碍,就站起身决定回宫。 观音婢、李神通、段志玄一起将李渊送上车。 李渊走后,李神通、段志玄、长孙无忌等宋医帅开好药,四人才一起离开。 ------ 几人走后,新竹、展画去西厢煎药,观音婢握着李世民的手坐下卧榻边上。 忽然,李世民睁开眼睛,冲着观音婢嘻嘻笑道,「这一阵子装昏迷,真是憋得难受。大兄竟然想将我毒死,我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观音婢小声叮嘱道,「世民阿兄切不可大意,阿婢觉得你还要再装上几日,绝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否则的话,大伯非得将晴虹处死不可。」 李世民小声道,「知道了。」然后又将眼睛闭上。 ------ 有人肯定奇怪,李世民不是吐血了吗?怎么如今跟没事人一样? 要想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这事还得从晴虹知道李建成要毒死李世民的计划说起。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六章毒害世民免费阅读. 第二八七章 尔虞我诈 http://.biquxs.info/

按照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如意算盘,他们要在酒宴上往李世民酒中下毒,将李世民毒死。 但是,如何在李世民酒中下毒却是个麻烦事。 首先是要选好下毒的时机,其次还要找一个合适的下毒之人。 ------ 不能酒宴一开始就将李世民毒死,这时候大家还都很清醒,当着皇族子弟的面将自己的亲弟弟活活毒死,以后李建成还如何做人,如何当皇帝? 只有大家都喝醉之后再下毒,此时大家都是迷迷糊糊,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李建成就可以制造一个,李世民饮酒过量而死的假象。 李渊即使发现是李建成将李世民毒死,因为不能再将李建成处死,只有设法帮李建成掩盖。 ------ 下毒之人必须是李建成极为依赖之人,而且要精明能干,还必须是在宴会上进行服侍的人。 让人在酒中下毒害死秦王,这是一个天大的机密,安排一般人去干,李建成极不放心,他就在心中琢磨安排哪一位奴婢。 李建成想来想去,只有晴虹和碧月两个人,这两个人在河东庄园时就跟着李建成和郑观音,是李建成最信赖的奴婢。 但碧月做事有些毛糙,李建成怕她出了漏子,最后确定让睛虹来下毒。 ------ 在酒宴的前一天,李建成将晴虹喊去,让她在酒宴之上毒杀李世民。 晴虹听说让她下毒害李世民,心中不禁大惊。 李世民、观音婢在河东之时对晴虹有恩,她怎么忍心去害李世民? ------ 晴虹有心推说不干,但仔细一想不干还不行。 李建成已经将此事告诉她,她如不干,就有可能被李建成处死。即使她不干,李建成还会换别人。 晴虹在心中盘算,如果她去下毒,说不定还可以动些手脚,保住秦王李世民不死;假如让别人去做,李世民是必死无疑。 ------ 晴虹在心中想好,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求李建成道,「奴婢胆小,连杀个鸡子都不敢,哪里敢毒害秦王,殿下还是让其他人去做吧。」 李建成长叹一声,无奈地对晴虹道,「晴虹,你是跟着我和太子妃多年的老人。」 「你也知道,如今东宫与秦王是水火不容,我们不杀了秦王,我和你们七娘早晚要被秦王害死。」 「作为兄长,我却要毒害兄弟,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你要是为你们七娘着想,你就去做,你要不愿去做,我再去找其他人。」 ------ 晴虹见李建成说得恳切,她只好装无奈地答应。 从李建成那儿回去,晴虹就是心中考虑该怎么办。她首先想到的是,得赶快将此事告诉观音婢。 晴虹想好对策之后,便带上东宫的几个宫女,到太极宫尚功局去领丝绸。 趁这个机会,晴虹拐去见了宫中的宫正覃兰,将李建成准备下毒害李世民的事告诉了她。 ------ 覃兰听了之后也是大吃一惊,她沉思了一会儿,对晴虹道,「我会即刻将此事禀告三娘,明日如果秦王借故不去赴宴,就是没想好应对之策;明日如果去了,就是有了应对的办法。但是晴虹阿姊绝对不能在秦王酒中下毒。」 晴虹对覃兰道,「覃兰妹妹放心,不管是何种情况,阿姊都不会往酒中下毒去害秦王,除非是我死了。」 ------ 覃兰又向晴虹交代,「假如明日秦王应邀赴宴,如果东宫情况有变,你要即时告知秦王,秦王就借故离开。」 晴虹点点头,带着几分决绝对覃兰道,「还有一件事,让秦王一定要记着,假如明日见不到我,就可能是中间生了变故,秦王务必要借故离去。」 覃兰心想,假如明日李世民见不到晴虹,估计今日就是她见晴虹最后一面。 覃兰眼圈一红,殷殷交代,「晴虹阿姊一定要小心。」 ------ 覃兰和晴虹两人,不敢在一起多作停留,将事情说清楚后,立刻分了手。 晴虹和东宫的宫女,在尚功局领了丝绸,返回东宫。 覃兰回去安排侍琴,找了个理由到弘义宫,将李建成准备毒害李世民的事,详细向观音婢作了禀报。 ------ 观音婢接到侍琴的禀报之后,和李世民认真商量了对策,决定让李世民准时到东宫赴宴。 在李世民临去东宫之前,观音婢让展画杀了一只鸡,端来一碗鸡血,在里面放了些芒硝,挤了些柠檬汁。 将鸡血用筷子搅了搅,放了个把时辰,观音婢见鸡血没有凝固,便拿出准备好的小革囊,将鸡血倒入其中。 然后,观音婢将小革囊交给李世民,让他藏在裘袍的袖中。 ------ 到了晚上,李世民准时来到东宫天光殿,见到晴虹在殿中服侍,就放下了心。 酒宴开始后,晴虹专门服侍李世民,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也没有说话。这说明中间没有变化,一切正常。 有晴虹在旁边服侍,李世民表面上与众人推杯换盏,举杯痛饮,实际上并没有喝太多酒。 ------ 李世民本身不善饮酒,喝一点就脸红,他的这个毛病李渊、李建成都知道。 李世民只喝了几杯便显出了醉意,接下来是假装在喝。 待到酒宴最后,众人都喝得大醉,已没人再注意李世民的举动,李世民悄悄取出革囊,将鸡血抹在嘴边、脸上,剩下的都倒在案上,然后就伏在案上装昏迷。 接下来就是晴虹喊淮安王李神通,李神通骑马将李世民送回弘义宫。 这就是李世民装昏迷的整个过程。 ------ 李渊回到太极宫万春殿,越想越不对劲,虽然是已到深夜,他却无法安睡,李渊怀疑是李建成在谋害李世民。 李渊让人去喊宋医师,他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宋医师见到李渊,便跪伏在地。 李渊让紫芙和服侍的宫女到殿外守着,他面色威严地问宋医师,「秦王在东宫喝酒后吐血是怎么回事?」 宋医师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回李渊道,「微臣该死,刚才在秦王府,微臣怕说出来引起误会,怕影响皇太子的声誉,就没有说出实情。」 「秦王实际上中的是酖毒,好在药量不大,秦王身体强健,所以侥幸未死。 ------ 李渊听后脸色微变,低声向宋医师交代,「此事不可再向任何人说,否则你知道是何后果。」 宋医师连连叩头,口中应诺,「微臣明白。」 ------ 这位宋医师也是李世民的人。 当观音婢收到侍琴送来的消息之后,李世民便将宋医师请来,问他有何破解之法。 宋医师告诉李世民,酖毒没有解药,最好的破解办法就是不喝。 然后他向李世民献上一计,鸡血不凝的办法,就是宋医师出的主意。 ------ 第二日上午,李渊召来李建成,将他痛斥了一顿。 李渊问李建成,「昨晚你在东宫设宴,二郎酒后吐血是怎么回事。」 李建成昨晚也没有喝太多的酒,李世民吐血后,晴虹向他禀报,他也是在装醉。 他心中在想,最好是都没有人管,一真拖到李世民毒发而死。 但是,李建成又怕李世民死在东宫会坏了自己的名声,就示意晴虹去喊淮安王李神通。 ------ 李神通将李世民抱走之后,李建成便在东宫等候李世民的死讯,可是等到天亮也没有等到李世民毒发身死的消息。 李渊派人来召李建成的时候,李建成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办,他在思考李世民死了该如何向李渊解释,不死该如何向李渊解释。 ------ 李建成希望,李渊召他过去是告诉他李世民的死讯。 李世民如果死了,李建成准备痛哭流渧跪地磕头向李渊请罪,主动要求李渊将其赐死。到时候李渊即使心中震怒,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李建成怕的就是李世民不死,假如查出是他派人在酒中下毒谋害李世民,李渊说不定会因此事废了他的太子。 ------ 李建成心中忐忑不安地来到万春殿,见要渊满脸怒气,却没有悲戚之色,便已猜出李世民没死。 如今听李渊问他昨晚李世民酒后吐血的事,李建成搪塞道,「昨日儿臣心中高兴,与族中子弟欢聚一堂,多喝了几杯,到后来如何散场儿臣都不记得了。到了今日早上,才听说昨晚二弟喝多了,当场吐了几口血。都怪儿臣安排不周,才发生这样的事,还望阿爷责罚儿臣。」 ------- 李渊知道李建成肯定不会说实话,问了也是白问,又不能因为此事,将李建成交给大理寺审问。 只好将李建成怒斥了一顿,说李建成不守孝悌,心胸不够宽广,容不下李世民,致使兄弟之间一直不睦。 李渊并没有揭破李建成下毒害李世民之事,而是警告李建成,「二郎不能喝酒,你不得再请他饮酒。如果再发现这种事,朕决不轻饶。」 ------ 李渊训斥过李建成,就不再和他提这件事。 又过了两日,李世民装作酒后康复,来向李渊请罪。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七章尔虞我诈免费阅读. 第二八八章 父子相试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是个忙人,平时很难能够闲下来。 在假装被李建成毒害以后,观音婢便让他在卧榻上多呆几天。 李世民根本闲不住,躺在卧榻上憋得难受,便和观音婢商量着要到前面承乾殿处理公务。 观音婢坚决不同意,对李世民道,「这装病如同打仗,要装就要装得像,不然就会露了馅。阿爷要是发现你在糊弄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世民也不敢大意,只得耐着性子,在垂拱后殿呆满了三天。 ------ 呆满三天以后,观音婢才同意李世民去见李渊。 这日上午有内朝,李世民选在下午到万春殿去觐见李渊。 李渊正在万春殿东间临窗榻上坐着翻看奏折,见李世民进入殿中,慈爱地看着李世民,点头向他示意。 他向来不拘于礼节,李世民施礼后,父子之间也不见外,两人隔案促膝而坐。 ------ 李渊将手中奏折放在案上,端起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看李世民面色红润,缓声问道,「二郎恢复得怎样?」 对于李渊的关心,李世民心存歉意。 想起自己假装昏迷时,李渊深夜赶到弘义宫探望,李世民就感到不安,他真不忍心欺骗年近六旬的父亲。 ------ 李世民面有愧色地道,「都是儿臣不好,饮酒没有节制,差点铸成大错,惹得阿爷担心,今日特来向阿爷请罪。」 李渊语声和蔼地嘱咐,「没事就好,今后不能再这样喝酒,不要忘了你身上还担着家国的责任。」 李世民顿首应道,「儿臣知道了。」 ------ 李渊想起李建成毒害李世民之事,忧心地叹了口气,「为开创大唐基业,二郎居功至伟。晋阳起兵,平定宇内,皆是你的功劳。」 李世民在李渊面前不敢居功,急忙逊谢道,「没有阿爷,哪里有儿臣立足之地,哪里会有兵有将供儿臣驱使?所有的一切都是阿爷给儿臣提供的机会。」 ------ 李渊微微点了点头,「此话虽是不假,也是因为阿爷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子。」 他接着不无遗憾地道,「当初我就想立你为嗣子,你坚决不肯。你大兄大你十岁,如今为太子多年,他也是阿爷的儿子,我实在不忍心敕夺他的太子之位。」 说完,李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 李世民猜不透李渊接下来要说何事,他没有接李渊的话茬,而是转过脸看了看在一旁侍立的宫女。 宫女会意,用托盘端着细瓷壶茶过来,李世民从托盘上端起茶壶,亲自为李渊添上茶水,并拿过一个茶盏,也给自己斟上。 ------ 李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带着征询的目光看着李世民,「阿爷看到你们兄弟好像是难以相容,一起都在京城,早晚要起纷争。阿爷想着让你到洛阳行台,川陕以东由你掌管,命你如汉朝梁孝王一样设置天子的旌旗,」 ------ 李世民听李渊这样说,不知道父亲是试探,还是真心。 他快速在心中权衡,到底该如何答复李渊。 虽说是一时没有想清楚,但直觉告诉他,洛阳绝对不能去。 ------ 李世民含泪对李渊道,「阿爷如今已是年近花甲,儿臣哪里也不去,只愿守在阿爷膝下,尽儿子应尽的孝心。」 李渊对李世民道,「天下本是一家,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相去不远,等你去了洛阳,阿爷想你的时候,可以前去看你,你不必为此事伤心。」 这样的大事,李世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对李渊道,「此事不急,还望阿爷详作考虑后再做决定。」 ------ 告别李渊之后,李世民回到弘义宫,他将李渊让他去洛阳的事告诉了观音婢。 观音婢听了之后陷入了沉思,她低头用手指在几案上,先后画了两个圈,然后用右手食指按着后面那个圈,低头默默思考。 过了一会儿,观音婢抬头看着李世民,坚定地对李世民道,「阿婢也觉得洛阳不能去。」 ------ 李世民问观音婢,「阿婢是如何想的?」 观音婢道,「假如阿爷真心让你去洛阳,他就是不想再改立世民阿兄为太子。」 李世民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如果是这样,在阿爷心中,父子亲情要高于江山社稷。他是不忍心亏待大兄,也不忍心亏待我。难道他没有想过,他百年之后怎么办?待他百年之后,天下岂不分成了两国?」 ------ 观音婢微笑看着李世民,「世民阿兄愿意天下一分为二吗?大伯愿意天下一分为二吗?」 李世民坚决地道,「我是不愿,估计大兄也不愿。」 观音婢呵呵笑道,「那只有两个兄弟之国开战,国家重新陷入战乱之中。让突厥和不安分之人渔人得利,李家的江山可能毁于一旦。」 「阿爷是大智慧之人,他不会想不到这些,所以阿婢认为,让你去洛阳不是阿爷的真心,他是在试探你。」 ------ 李世民点着头,端起观音婢面前的酪浆喝了一口。 观音婢歉意地对李世民道,「阿婢只顾说话,连酪浆都忘了给你倒。」 她冲在殿门侍立的新竹喊道,「新竹,给大王斟一盏酪浆。」 新竹用托盘端着浆壶和碗盏过来,一边斟着酪浆,一边陪罪道,「奴婢见大王和三娘在商量事,就没敢过来,望大王恕罪。」 李世民无所谓地道,「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 忽然,他笑着对观音婢道,「新竹、展画跟咱们这么多年,年龄已经不小,等忙过这段时间,是不是给她们任命个官职,然后放出去找个好郎君。」 李世民的一句话,将新竹说了个脸红,她扭捏着道,「奴婢不嫁人,一直跟着大王和三娘。」 ------ 观音婢奚落她道,「别在这口是心非,说不定心里早就想着嫁人。等有了机会,我要给你们俩,还有覃兰、侍琴她几个,都找一个好人家,不是嫡妻咱还不答应。」 新竹口中依然说道,「奴婢不嫁。」 然后站起身,向李世民、观音婢屈膝施礼后,端着托盘退下。 李世民赞赏地看着观音婢,「还是阿婢想得周到,她们几个年龄都不小了,等大事定下来,一定不要亏待了她们。」 ------ 新竹退下后,李世民、观音婢接着刚才的话说。 李世民接着刚才的话茬道,「阿婢是说,阿爷让我去洛阳,是在试探我?」 观音婢点头道,「应该是。」 李世民端起酪浆暖着手,问观音婢,「阿爷试探我的目的何在?」 ------ 观音婢分析道,「如果世民阿兄同意去洛阳,说明你心中已生出反意,正好印证了大伯、四叔所说的,你想占据洛阳谋反的话。你越是急着去,说明你越是急着反。」 李世民点头认同观音婢的说法。 观音婢继续道,「如果世民阿兄不愿意去洛阳,阿爷会认为你还在耐心等待,等待他最后决定将来由谁继承大统。这反而会促使阿爷尽快做出最后的决定。」 ------ 听观音婢分析完,李世民神秘地笑了笑,「我知道怎么做了,这又给封德彝提供了一个向大兄告密的机会。」 然后他向观音婢谈了自己的想法,观音婢对李世民的想法提了些建议,两人商定了下一步的做法。 晚上,李世民又秘密将封德彝请过来,两人进行了一番密商。 第二日上午,李世民去见李渊,封德彝去见李建成。 ------ 李世民见到李渊,先聊了一会闲话,接着对李渊道,「阿爷,儿臣昨日想了一夜,左思右想,都觉得不能去洛阳。」 李渊看着李世民的眼睛问道,「为何?」 李世民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今阿爷身体康健,儿臣如去了洛阳,可以保一时的平安。但是待阿爷万年之后,大兄如召儿臣进京,儿臣是来,还是不来?」 「儿臣如听大兄的召唤进京,大兄会不会容得下儿臣?儿臣如不来,是不是有欺君之罪?」 ------ 这个问题,李渊早就想过。 他没有直接回答李世民的问题,转而说道,「二郎去洛阳的事,暂且不要再说,有一事阿爷想和你商量一下。如今在洛阳行台镇守的屈突通已年逾七旬,是否该派一个值得依赖之人去辅助一下?」 李世民仔细想了想,对李渊道,「阿爷觉得温大雅如何?」 李渊赞同地点点头,「那就让大雅去吧。」 ------ 温大雅在晋阳时就跟着李渊,当时是太原留守府官署的记室,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机要秘书,最李渊最信赖之人。 如今李世民推荐,让温大雅去辅助屈突通,不但让李渊放心,还撇清了李世民想去洛阳谋反的嫌疑。 ----- 这边李世民向李渊陈述不愿去洛阳的理由。 东宫之内,封德彝已经见到李建成,向他密报李渊准备派李世民去洛阳的消息。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八章父子相试免费阅读. 第二八九章 不测之疾 http://.biquxs.info/

封德彝来到东宫向李建成密报,李渊准备让李世民去镇守洛阳。 李建成刚开始听到还很高兴,他对封德彝道,「这应该是好事,秦王去了洛阳,主上就不会再有立他为太子的想法,孤就没了威胁。」 封德彝摇头道,「微臣却不这么想。秦王到了洛阳,有土地,有甲兵,就再也没有办法将他控制住。待主上万年之后,他肯定要反。秦王有勇有谋,整个天下大部分经他手平定,各地手握兵权的将领,多是他的旧属,将来他一旦起兵,必定是一呼百应,何愁攻不下长安?」 ------ 李建成听后也是忧心忡忡,「经封相提醒,孤亦觉得让秦王去洛阳,是放虎归山。该如何应对,封相可有良策?」 封德彝道,「臣以为不如将秦王留在长安,虽说他手中握有兵权,但有主上在,秦王却不敢擅自调动军队。身处宫中之时,他便是孤身一人,有的是机会轻易将其除去。」 ------ 李建成与封德彝、李元吉商议之后,和李元吉一起去觐见李渊。 李建成对李渊道,「儿臣听说,这两日秦王府的幕僚一个个都欢呼雀跃,说是要跟着秦王去洛阳。看他们那样子,好像是急着去洛阳。不知阿爷是否和二弟说过,让他去洛阳任职?」 李渊确实和李世民说过让他去洛阳,但是李世民已明确拒绝不愿意去。如今李建成说秦王府幕僚一个个欢呼雀跃,李渊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撒谎。 ------ 李渊心中如明镜一般,却不当场揭破李建成的谎言,这就是作为帝王的涵养。 李渊看似忧心地对李建成道,「阿爷看你们兄弟不睦,怕二郎留在长安,你们再起纷争,所以就想着将你们分开,这样你们不再一起,就可以相安无事。阿爷也不用再为你们整日争斗而操心。」 李建成向李渊进谏,「阿爷绝不可放二弟东去,他一旦去了洛阳,就不会再回来,将来可能效仿汉王杨谅,定会起兵谋反。」 ------ 李渊听了李建成所言,故作吃惊地道,「大郎不说,阿爷还真不曾这样想。二郎去了洛阳,如果真要谋反的话,还真难以控制。」 李元吉抗声道,「儿臣以为还不如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李渊瞪了李元吉一眼,怒斥道,「四郎不得胡扯,二郎有平定天下之功,没有过错,以何理由杀他?」 李元吉强辩道,「当初平定洛阳之时,二兄就不愿从洛阳回来,散金银玉帛收买人心,阿爷的手敕还不如他的教令管用。如今他又急着去洛阳,这不是谋反是什么?只要想杀他,还怕找不到理由?」 ------ 李渊不同意李元吉以谋反为由杀死李世民。 他对李建成、李元吉道,「阿爷不会再考虑让二郎去洛阳,但是你二人也要顾及兄弟情谊,不能做出对二郎不利的事情。」 李渊将李建成、李世民安抚了一番,才让他二人离去。 ------ 李建成、李元吉走后,李渊仔细想想李元吉的话,这更让李渊忧心。 听李元吉的话意,李建成与李元吉已经结成了一伙,他们和李世民已到了水火不容的情势。 李渊已解不开这个结,不管将来谁继承大统,必定要除去另一方,怎么安排都无法让双方共存。 ------ 如果削去未继承大统者的权势,这个儿子就没有了任何抵抗之力,他会死得更快,李渊觉得对不起这个儿子。 如果不削去未继承大统者的权势,他便有了以死相拼的资本,一旦兄弟之间刀兵相见,将会危及李唐的江山社稷。 ------ 以前,李渊曾经想过,继续让李建成当太子,然后找个理由将李世民治罪,夺去李世民的权势和官职,让李建成保李世民不死。 李渊将这个想法说给侍中陈叔达听。 陈叔达提醒李渊,「秦王对天下有大功,不可废黜。」 「而且,秦王性情刚烈,如果受到打压,不胜忧愤,或有不测之疾,到时候陛下将悔之晚矣。」 ------ 陈叔达说得很隐讳,他所说的「不测之疾」,隐含着两层涵意。 按字面意思来说,就是李世民有可能被气死。 暗含的意思却是,惹恼了李世民,李世民可能当即就会做出不利于李渊、李建成的事情。 ------ 李渊心想,李世民被气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兔子不急不咬人,惹恼了手握重兵的李世民,却可能比兔子危险万分。 李渊最清楚他这个儿子,李世民向来是杀伐果断,关键时候从来不拖泥带水。 手中兵权是李世民保命的根本,最可能的结果是,刚说要夺去他的兵权,反过来他可能就要杀人。 ------ 李渊如今是左右为难,李建成、李世民这两个儿子,他只能二选其一。 不继承大统的那个儿子,李渊想尽所有办法,他也不可能将其保住。 李渊所能做的是,选一个更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儿子,将来继承大统;另外一个,能否活下去,李渊也只好听天由命。 ------ 不能废黜李世民,李世民已经超出李渊控制的能力。 但是,李渊还不能废了李建成的太子之位,按礼教宗法,应当是「立嫡以长不以贤」,李建成没有大错,李渊也没办法将李建成废去。 当下的情势是,李建成、李世民已是势同水火,再长期这样内耗,恐将会危及江山社稷。 ------ 李渊要快刀斩乱麻。 今年他就将年逾六旬,由谁继承大统的事不能再拖。 如果继续拖下去,这苦心经营打下的大唐江山,或将会毁于一旦。 ------ 李渊该怎么做呢? 他不能废黜李世民。 他不能废了李建成的太子之位。 他不能亲手杀了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 李渊要反其道而行之,他要利用李世民,让李世民生出「不测之疾」。 ------ 武德九年春,李渊下诏,任命裴寂为司空、李元吉为司徒。 至此,三公之位各有所属,李世民为太尉、裴寂为司空、李元吉为司徒。 看李渊的意思,似乎有平衡李世民之意,具体他是如何想的,世人不得而知。 ------ 同时,调安州大都督李靖,自岭南北上,改任灵州道行军总管,于北塞抗击突厥。 派温大雅赴洛阳,协助屈突通镇守洛阳。 任李世勣为并州行军总管,坐镇晋阳。 ------ 李靖、温大雅、李世勣都是李世民的人,李靖拥兵在长安西北,温大雅拥兵在长安之东,李世勣拥兵在长安东北。 李世民兼任雍州大都督,统精兵坐镇关中。 整个长安周边,全在李世民的势力范围之中。 ------ 李世民的太尉是实权在握。 李元吉的司徒、侍中、并州大都督,只不过是徒有虚名。 并州的兵权,反而掌握在李世民的老部下,李世勣的手中。 ------ 自宇内平定之后,突厥边患不断,每年袭扰大唐边境数十次。 二月,突厥侵犯原州。 三月,突厥侵犯灵州、凉州,囚禁大唐使者欧阳胤。 四月,突厥侵犯朔州、原州、泾州。李靖与突厥颉利可汗在灵州硖石交战,将突厥军队击退。 ------ 突厥频频侵犯大唐边境,李渊已是深恶痛绝。 以前,大唐与突厥书信来往,用的是国书,以国家之礼对待突厥,以示对突厥的尊重。 但突厥的所作所为,已令李渊震怒,他命令臣下,「突厥贪婪无厌,朕将对其进行征讨,今后与突厥书信来往,不再用国书,而用诏敕。将突厥作为大唐的疆域对待。」 ------ 大唐权力高层的斗争,外人看不清形势。 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深在其中,却有切肤之感。 一切的变化皆在李世民的意料之中。 李建成、李元吉表面上是越来越得到李渊的信任,但现实情况,却是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李建成、李元吉有绞索将要套到脖子上的感觉,他们随时准备着殊死一搏。 ------ 进入四月,本该是到了夏季,但天气仍然十分阴冷,给人一种倒春寒的感觉。. 这一日,李世民、观音婢无事,一起到弘义宫花园中散心。 李世民、观音婢漫步于花园之中,此时身上还穿着夹衣。 到了这个季节,百花已谢,园中树木虽说是蓊蓊郁郁,但在阴冷的风中,昏暗的光影下,却感受不到勃勃生机。 ------ 观音婢向李世民报怨,「这样的冷天,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李世民微笑着道,「快了,冬天再长,也挺不过夏季。」 两人慢慢沿小径走着,来到青庐之前,小桥流水,静静东流。 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青庐的庭院里满是疯长的乱草,还有一地的残枝。 ------ 观音婢自言自语道,「夏天就要到了,这里也该收拾一下,天热了还要来这里避暑。」 李世民恍然记起以前的往事,「到了这里,我忽然想起,大兄指使杨文干叛乱,已是整整两年了。我们兄弟之间又争斗了两年,至今还没有一个结果。」 ------ 观音婢看着屋后的枯树蚘枝,幽幽地道,「阿爷至今还是难以取舍,仍然下不了决心。」 李世民缓声道,「我看是快了,他一天不下决心,就会多受一天煎熬。阿爷也很难,我实在不忍心逼迫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 「能让阿爷自己做决定,也算咱们尽了该尽的孝心。」 ------ 这时,观音婢抬起脸疑惑地看着李世民,「阿婢觉得,阿爷今年有些反常。」 李世民目注观音婢,眼中含着笑意,「阿婢发现有何反常?」 观音婢仰脸看着李世民道,「如今已是四月,按照往年惯例,阿爷要到清凉的行宫避暑,为何今年没有一点动静?」 ------ 李世民转过身,面对着南面的小桥,抬眼看着远方。 眼睛也不看观音婢,自顾说道,「估计今年不会再出去了,阿爷心中在谋划大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八九章不测之疾免费阅读. 第二九零章 事出反常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觉得今年有些反常。 往年到了四月,李渊都会到清凉的离宫避暑,但今年却一直没有安排。 观音婢对此感到有些奇怪。 李世民却煞有介事地说,父亲李渊今年不会再出去了,他在谋划大事。 ------ 观音婢有些将信将疑,「世民阿兄是不是在瞎猜?」 李世民呵呵笑道,「怎么能说是瞎猜?这叫见微知著。」 「阿爷大智若愚,在大事上从不糊涂,今年他已年逾六旬,想在今年定下将来的事。避暑再重要,也没有江山社稷重要。阿爷不会将费尽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糊糊涂涂交在下一代手里。」 ------ 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确实信。 许多年之前,观音婢就看出来,李渊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善于等待,善于忍耐,关键时候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李世民、观音婢说着话,两人走上小桥,跨过小桥走上南面的卵石小径。 观音婢轻声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你觉得阿爷心中如今最关心何事?」 李世民略作沉思,答道,「阿爷如今最关心两件事,一个是太子之位是否要改立;一个是如何应对突厥的连年袭扰。」 ------ 观音婢仰脸看着李世民嫣然笑道,「世民阿兄,阿婢觉得有一事,可以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通过这一件事,来影响阿爷对太子之位和应对突厥的想法。」 观音婢自幼学习《本经阴符七术》,思考问题专注而且深刻,对许多事情有敏锐的洞察力,看问题往往有独到的见解。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看着观音婢,微笑着问,「阿婢说说,何事能将太子和突厥联系在一起?」 ------ 观音婢先是简洁地说了两个字「除佛」。 她接着向李世民分析,「如今天下初定,突厥却屡屡犯我边境,朝廷要耗费人力财力应对突厥。」 「要打败突厥,需要强盛的国力。所以,朝廷当务之急,是让百姓休养生息,积聚人力、财力。」 「但经过多年战乱,户口减损十之三四,田野荒芜,税赋锐减,朝廷急需增加人口,扶持农耕。」 ------ 李世民听观音婢细细道来,一下就点到了当下朝廷施政的关键。 但是李世民一时不能将这和「除佛」联系起来。 他不解地问,「这和除佛又有何关系呢?」 ------ 两人说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净心湖边,观音婢并没有急着回答李世民的疑问。 她看着那一池净水,对李世民道,「我们在青庐之前,刚才看到的是渠,到这边看到的是湖,两个地方看到的景观不同,但它们却有分不开的联系。」 李世民顺着湖边寻找,却没有找到水渠和净心湖的交汇处,他猜测水渠的入口,估计是隐在树林之后。 不去细想,还真以为,那渠和这湖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 ------ 观音婢揽着裙裾,蹲下身,捡起一颗石子。 然后站起身,将石子抛入湖中,「噔」的一声,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圈涟漪。 接下来,观音婢才又和李世民说起「除佛」之事。 「自隋末以为,无数男女为逃避兵役、税赋躲进庙宇佛寺,庙宇佛寺占有田产不计其数,修建佛殿、塑造菩萨金身,耗费无数钱财;寺院僧尼,仅长安周边就不下十万人,不婚配、不生子,影响人口增长。」 「仅此两项,就与朝廷富国强兵的政令相违背,其它的弊端还有很多,世民阿兄可以自己去想。」 李世民点头,「确实如阿婢所说的这样。」 ------ 观音婢调皮地冲李世民一笑,半是戏谑,半是狡黠地看着李世民,「世民阿兄才智天下无双,谋略超过卧龙凤雏,阿婢不再多说,你定然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世民见观音婢又要促狭,他眼含深意看着观音婢,蓦然抬手向观音婢头上摸去。 观音婢向下一缩身,咯咯笑着向前跑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弯腰扶着双膝看着李世民笑。 ------ 李世民仔细想了一夜,第二日兴冲冲地去见李渊。 李渊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李世民当着他的面这样兴高采烈的样子。 李世民向李渊施过礼,在几案对面坐下,服侍的宫女上前为他斟了一盏香茗。 李渊含笑看着李世民问道,「二郎是否有何喜事。」 ----- 李世民端起茶呷了一口,一脸兴奋地道,「儿臣有一个重要发现,这件事可能会影响今生、后世。」 李渊被李世民的情绪感染,好奇地问,「是何发现,竟让二郎如此高兴?」 李世民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带有几分神秘地问李渊,「阿爷有没有发现?自秦汉至西晋,除了三国乱了几十年,天下基本上是一统。」 「自东晋至隋朝之前,天下南北分治数百年,北人虽然强猂,却始终未能渡过长江一统天下。」 ------ 李渊将李世民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逐个朝代对照了一下,还真如李世民所说的那样。 想过之后,李渊却不以为然地道,「这算什么重要发现?熟读史书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些。」 李世民又将身子向前探了探,对李渊道,「阿爷,儿臣说的重点,不是隋朝之前,而是隋朝之后。」 「隋朝之前数百年,北人都无力南下。而到了隋朝,杨广、杨素率军渡过长江,就没有遇到大的抵抗。到了我们大唐,李靖将萧铣轻松击败之后,整个江南基本上是传檄而定。」 「阿爷以为这是为何?」 ------ 李渊沉思良久,方才说道,「这个阿爷还不曾仔细想过,二郎以为是何原因。」 李世民肃容坐好,认真地道,「儿臣想了多日,才有所发现。我认为是南朝君臣昏庸,民风孱弱。造成这样的根源是君臣、百姓多笃信佛法。他们认为人的命运由前世来定,今生修的是来生。既然这样,谁还会为今生去奋斗、拼争?」 「最重要的一点,在佛法的熏染之下,君臣百姓已没了血性,在生死存亡之际,沉默如羔羊,任人宰割。」 ------ 李渊点头,「阿爷也发现,南人是没了血性。世族子弟沉迷于游乐,耽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玩弄风情。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柔弱如妇人。这样的国家怎会不亡?」 说完,李渊频频摇头叹气,为南人风气日衰而不值。 ------ 李世民慷慨言道,「自古江南民风并非如此,楚南公曾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反抗暴秦,楚人首先发难。」 「三国之时,仲谋、周郎实力远逊于曹操,却耻于称臣,以弱胜强,谈笑间火烧赤壁,击败曹操百万大军。」 「东晋之时也有淝水之战,谢玄以八万兵力,胜北秦大军八十万。」 ------- 李渊欣赏地看着李世民,面前这个儿子既有英武之气,又博览群书,满腹经纶。看他谈古论今,慷慨陈词,李渊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 李世民端起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双眼看着李渊,继续阐述自己的见解,「突厥人讲求狼性,只讲利益,不讲仁义;中国以儒家治国,讲究中庸,不偏不倚,倡导齐家治国平天下,君子当建功立业;佛法则倡导避世,与世无争。」 「阿爷,自南梁以来,南人佛道日盛,民心已无战力,国家岂能不灭亡?」 ------ 最后,李世民掷地有声地直言自己的忧虑,「阿爷,假如任南风北渐,任佛法荼毒中国,我大唐如何抵御突厥的铁蹄?儿臣以为,欲振民风,当除佛道,让臣子百姓皆受天子教化。」 李渊听李世民说完,不禁击案而叹,「阿爷亦是久恶沙门、道士苟避征徭,不守戒律,佛道之弊,细说起来,说上三日也说不完。」 「太史令傅奕已六次上书除佛,但群臣之中多有异议,阿爷一直不能痛下决心。」 「二郎再与太史令傅奕说一下,让他再次上书,让他在朝堂上与众臣辩出个高下。」 ------ 李世民力主除佛是真,是出于富国强兵的考虑,同时他还有另一种考虑,就是剑指李建成。 李建成是拥佛的最大支持者,以前太史令傅奕在朝堂上多次提出除佛,李建成都坚决表示反对。 李世民要通过这次除佛,让李渊真正看清李建成到底有多大格局。 ------ 过了两日,李渊驾临景淑殿,临幸宇文令馨。 宇文令馨作为李渊晚年最宠爱的嫔妃,深得李渊的喜欢。 在李渊的怀抱之中,宇文令馨娇声报怨深宫之中的日子太单调,并羡慕地对李渊道,「信佛真好,还可以抽机会到宫外散散心。」 ------ 这几日,李渊将信佛的坏处想了个遍,越想越觉得佛道不除,于江山社稷不利。 如今竟然听自己的爱妃说信佛好,李渊生气地道,「昭仪给朕说说,信佛哪里好?」 宇文令馨温婉地一笑,「信佛虽说没多少好处,但有一样好。」 李渊问,「哪一样好?」 ------ 宇文令馨嘟着嘴向李渊撒娇,「可以有理由出去烧香、拜佛,到宫外散散心。尹德妃、张婕妤就经常出太极宫,到东宫的佛堂去礼佛。听说东宫佛堂敬的是毗沙门天神。」 李渊听说尹德妃、张婕妤经常去东宫,心里就憋了一股气,但他听到就当没听到,微笑着对宇文令馨道,「烧香有何好玩?昭仪如想出去散心,朕带你到御花园去摘樱桃,岂不比烧香磕头有趣?」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零章事出反常免费阅读. 第二九一章 樱桃红了 http://.biquxs.info/

这一天,李渊到景淑殿临幸宇文令馨。 宇文令馨提起尹德妃、张婕妤去东宫礼佛之事,李渊表面看上去并不关心,实际上内心却十分在意。 这个尹德妃曾经收过李建成的玉观音,还经常到武德殿去串门,如今又经常和张婕妤一起去东宫佛堂烧香。 按照常理来说,后宫嫔妃的事,应该由皇后进行管理,但是自李渊称帝时,原配窦氏就已过世,李渊再没有册立新的皇后。 后宫之中由万贵妃、尹德妃共同管理,万贵妃生来恭顺,尹德妃富有心机,在没有人可以节制的情况下,尹德妃基本上是随心所欲。 李渊对尹德妃的举动早已暗中留意,但他又不方便亲自去查,所以尹德妃越来越有些肆无忌惮。 ------ 宇文令馨羡慕尹德妃、张婕妤可以出宫散心,李渊装作并不在意,而是哄着她,转移到其它话题,答应带宇文令馨到御花园摘樱桃。 撒娇发嗲是女子的生存技能,在爱人面前傻痴白甜才能赢得爱人的倾心。 宇文令馨躺在李渊的怀里柔腻地发着牢骚,「陛下说话从不算话,臣妾才不信。等陛下带臣妾去摘樱桃,说不定连树叶都摘不到。」 ------ 李渊听着宇文令馨的牢骚特别顺耳,他探手抚住那一抔香软,应诺道,「要不朕后天便带你去,到时候你带上三个孩子。」 宇文令馨偎在李渊的怀中,软语请求,「这次陛下一定要说话算话,到时候为了热闹一些,臣妾想和秦王妃一起去。」 ------- 李渊的手在轻轻揉捏,吻着宇文令馨鬓边的发丝。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掉进爱巢里的男子,即使是英雄盖世也无力自拔。 沉浸在温柔乡里,李渊哪里还说得出硬话,宇文令馨说什么他都会应允下来,贴在宇文令馨的耳边喃喃地道,「一切都听爱妃的。」 ------ 在景淑殿,李渊没有再提起尹德妃、张婕妤去东宫佛堂烧香礼佛之事,但是回到万春殿,他却对此事耿耿于怀。 李渊喊来紫芙,让她打听一下尹德妃、张婕妤的事,并交代紫芙千万不要声张,只能悄悄进行。 ------ 尹德妃、张婕妤之事,是李世民、观音婢埋下的一步棋,不想让李渊过早地知道她二人的真相。 所以长期以来,观音婢交代紫芙、青雁,尽量不要在李渊面前提尹德妃、张婕妤。 如今李渊让紫芙打听尹德妃、张婕妤二人,紫芙也不敢擅作主张,她就抽机会去见覃兰,让覃兰请示观音婢这事该如何回复李渊。 ------ 覃兰告诉紫芙,「三娘已有过交代,尹德妃、张婕妤的事,仍不要完全向主上揭破,但要让尹德妃、张婕妤私通李建成、李元吉之事若隐若现。」 覃兰将尹德妃、张婕妤与李建成、李元吉之间的事,全部告诉了紫芙,并向她说清楚哪些事能向李渊说,哪些事暂且不说。 ------ 李建成小名叫毗沙门。 在佛教的四大天王中,毗沙门天王为护法天神。 相传,毗沙门天王的职责是维护如来道场,被称为佛教之中的战神。因为毗沙门天王经常在佛祖身侧,时时听佛祖说法,又被称为多闻天王。 在西域,毗沙门天王又是主司施福护财的善神,常常散下金银财宝。 所以佛教传到中国以后,毗沙门天王在民间信众很多,有的想靠他求财,有的想靠他来保平安。 ------ 至于说,李建成的小名为何叫毗沙门,外人不得而知。 可能是李渊和窦氏,希望李建成长大之后成为战神,或者是希望他也如毗沙门天王一样,成为施福护财的善神。 不管李渊和窦氏怎么想,总归是对李建成一种好的寄托。 ------ 唐武德年间,长安城中有佛寺一百二十座,寺院之中僧尼无数。 南城有靖善坊,坊中有兴善寺,兴善寺规模宏大,占有靖善坊一坊之地。 兴善寺主持法雅和尚,被城中百姓推崇为得道高僧。 李建成笃信佛法,经常请法雅和尚到东宫讲习佛法。 法雅和尚与李建成来往甚密,可以随意出入东宫,不受门禁约束。 ------ 所谓得道高僧,并非真的是清心寡欲,实际上也是些沽名钓誉之徒,迷恋的也是名利和权势。 只不过寺庙之中的权势地位,与官场上的权势地位不同罢了,被遮盖上了一层佛道的神秘外衣。 试想一下,如果这法雅和尚真是清心寡欲,你让他变身为洒水、扫地的和尚,看他有没有怨言? ------ 实际上佛寺之中,大小和尚也是为了寺中的权势地位在明争暗斗。 寺院与寺院之间,也为了争夺信众各展所能。 寺院的信众多,得到的捐赠施舍就多。 得到的捐赠施舍多,寺院的大和尚们才会有更舒适的生活。 ------ 李建成是当朝皇太子。 兴善寺主持法雅和尚能搭上李建成这条线,就等于得到了朝廷的支持。 有了李建成的捧场,兴善寺借皇太子的招牌能迷惑更多的信众。 法雅和尚出入东宫都如履平地,那些权贵之家更是对法雅和尚趋之若鹜,请他做道场、讲习佛法。 官场有官场的利益链、关系网,佛寺也有佛寺的利益链、关系网,只是两者运作的方式不一样。 ------ 秦王李世民对佛法不热心,观音婢也不到佛寺去烧香,所以秦王府就不在兴善寺的利益链、关系网之列。 天下苍生追名逐利,利同则心同,有共同利益的集团,就有共同的追求,想法立场就一样。 法雅和尚在未来继承大统的人选上,自然是支持李建成,不支持秦王李世民。 ------ 法雅和尚见秦王李世民日渐势大,太子李建成日渐势微,他也是心急如焚,急着为李建成保住太子之位献计献策。 大臣之中信佛的人很多,法雅和尚向李建成进谏,让他借弘扬佛法拉近与朝臣之间的关系。 法雅和尚则将自己变身为,联系皇太子李建成和朝臣之间的纽带。 裴寂因为法雅和尚的原因,和李建成走得越来越近。 萧瑀也因为在尊佛这件事上与李建成政见相同,相互之间产生好感。 ------ 李建成在东宫设立佛堂院,专门划出一个院子设立佛堂,在佛堂之中供奉毗沙门天王。 法雅和尚在向信众和朝中显贵讲习佛法的时候,向人们暗示李建成是毗沙门天王的化身,太子妃郑观音是观音菩萨的化身。. 得道高僧的话在信众之中有更大的蛊惑力,将李建成神化的说法便在信众之中口耳相传。 ------ 尹德妃、张婕妤与李建成之间很久之间就保持着联系。 由于宫规的限制,李建成不可能进入嫔妃们居住的宫院,相互之间也没有机会单独交谈。 以前,李建成与尹德妃、张婕妤之间有事的时候,只能通过中间人进行传话,有重要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坐下来一起商量。 ------ 太极宫中没有专门的寺庙,嫔妃们不能出宫烧香敬佛,信佛的嫔妃大多是在所居住的宫院供奉一尊观音像。 近段时间以来,尹德妃、张婕妤就以到东宫佛堂院礼佛为名,到东宫去见李建成。 东宫的佛堂院就成了李建成与尹德妃、张婕妤私会的地方。 至于说,尹德妃、张婕妤是真去礼佛,还是和李建成商议如何对付李世民,抑或是干其它事情,却难以弄清其中的真相。 ------ 李建成、尹德妃、张婕妤在东宫的动向,晴虹早就通过覃兰告诉了观音婢。 观音婢觉得时机不成熟,决定隐忍不发,准备将来利用此事对李建成、尹德妃、张婕妤进行最后雷霆一击。 如今李渊让紫芙打听尹德妃、张婕妤到东宫烧香之事,覃兰就照着观音婢的交代,告诉紫芙如何向李渊说。 ------ 隔了一日,李渊果然信守承诺,陪着宇文令馨母子到太极宫北边的御花园摘樱桃。 观音婢也带着李承乾、李泰、李丽质,如约从弘义宫出来,到弘义宫东隔壁的御花园和李渊、宇文令馨汇合。 ------ 时值四月,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 御花园很大,东西长四里多地,南北宽三里多地,面积有五千亩。 园中建有各种景观,种有花树,开辟有不同种类的果园,樱桃、杏、李、桃、梨、石榴等各种果树应有尽有。 ------ 樱桃是各种果树中成熟最早的,立夏前后便红透了樱桃园。 每年樱桃成熟的季节,先摘来让皇帝李渊尝鲜,李渊有兴致的时候就亲自到樱桃园采摘、赏玩。 李渊尝过、玩过,才会放后宫嫔妃、宫人们到樱桃园游玩、采摘。 每年樱桃熟了的季节,对深宫之中的嫔妃、宫人们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到宫外放风的机会。 樱桃红时,园中常常是美女如云,游人如织。 ------ 这日李渊在宇文令馨、观音婢的陪同下来到樱桃园。 满园红遍的樱桃园里,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拨游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一章樱桃红了免费阅读. 第二九二章 若隐若现 http://.biquxs.info/

因为是到御花园游玩,李渊等人都是轻车简从,没有声势浩大的仪仗。 李渊带着宇文令馨、观音婢等人到时,殿中省已在樱桃园里的空地上搭好了帐篷,侍卫们则在御花园外围警戒。 樱桃园中,只有李渊、宇文令馨、观音婢和六个孩子,以及一些近身服侍之人。 ------ 宇文令馨、观音婢先是领着几个孩子,向李渊见礼问安。 然后,一家老少在帐篷中席地而坐,李渊、宇文令馨、观音婢和孩子们亲热地说话。 帐篷中铺着毡席,放着饮品、吃食,给人一种野营的感觉。 ------ 李承乾已满六岁,李泰、李元嘉都是五岁,淮南公主李澄霞、长乐郡主李丽质则是四岁,十九皇子李灵夔尚不满一岁,还得让人抱着。 几个大些的孩子,早就被满园红艳艳的樱桃所吸引,心已飞到了帐篷外面。 李承乾、李泰、李元嘉稍微大些,在母亲和皇家学馆的教导下,已懂了礼节。 淮南公主李澄霞和李丽质,年龄则相对小一些,虽说是也懂了些礼节,却还是有些坐不住。 ------ 李丽质见母亲观音婢一直和阿翁在说话,心中有些忍耐不住,仰起小脸轻声地问坐在身边的观音婢,「阿娘,我们何时去摘樱桃?」 观音婢用胳膊搂了搂她,微笑看着李丽质,进行安抚,「乖,不急。」 李渊很懂孩子们的心意,对观音婢、宇文令馨道,「让孩子们开心地玩吧,我们边摘樱桃,边说话。」 ------ 孩子们虽小,却都知道李渊是皇帝,因为不经常和李渊在一起,见到他都有些拘谨,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与父亲、祖父那般亲近。 李渊站起身,领先走出帐篷,观音婢、宇文令馨领着孩子跟在身后。 到了外面,观音婢、宇文令馨各自吩咐孩子们的乳母和服侍的宫女,带着几个孩子去采摘樱桃。 ------ 孩子们离开李渊、观音婢、宇文令馨,便恢复了天性,开始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一个个欢呼雀跃、欢天喜地。 转瞬之间,几个孩子就和乳母、宫女隐身于樱桃林里,人虽看不见了,却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 ------ 观音婢、宇文令馨,也拿了准备好的竹笥,和绑了铁钩的竹杆,陪着李渊采摘樱桃。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乐趣,成人则有成人关心的话题。 李渊右手拿着带钩的竹杆,钩住一根结满樱桃的树枝,将树枝轻轻拉弯。 然后用左手拉住枝梢,将竹杆交给宇文令馨,腾出右手采摘枝上的樱桃。 ------ 李渊一边将采摘的樱桃放入观音婢所端的竹笥中,一边笑吟吟地问观音婢,「阿婢,你小字叫观音婢,是服侍观音菩萨的玉女,你可相信佛道?」 他停下采摘樱桃,笑看着观音婢,等着观音婢的回答。 观音婢微笑着道,「阿婢不信佛道,只相信那些实用的典籍。」 ------ 李渊感兴趣地问,「阿婢说说都是什么典籍实用?」 观音婢将竹笥端到李渊面前,「阿爷先尝一下鲜,我们慢慢走着说。」 李渊从竹笥中捏起几颗樱桃,转身慢慢往前走,观音婢错出半个身位,跟在李渊身侧。 ------ 观音婢回答李渊的问话,「阿婢自幼读的是经史,研习的是《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和兵法谋略。」 「信佛的人是听天由命,相信命运由上天安排;阿婢相信的是,尽人事听天命,尽心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最后不管成败如何,心中不留遗憾。」 「信佛的人是等待上天的恩赐;阿婢做事是主动出击,谋定而后动。」 「就如阿爷射箭一般,先选择目标,发现目标后聚力、拉弓、瞄准,等待最佳的时机将箭射出。箭射出之后,再也不能回头,中与不中都不再后悔。」 ------ 李渊边听边点头,他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观音婢,「阿婢说得有理,你难道不怕阿爷说你用阴谋诡计?」 观音婢沉着应道,「是否是阴谋诡计要看各人的立场。志同道合的人会说阿婢足智多谋,对手才说阿婢耍阴谋诡计。」 ------ 李渊呵呵笑道,「阿婢说得好,阿爷还真怕你和二郎,将阿爷作为对手。」 观音婢粲然一笑,「阿婢可不敢,我那些手段在阿爷眼中都是小伎俩。阿婢跟着阿爷十几年,我和世民阿兄做啥事,怎会逃过阿爷的眼睛?」 李渊叹道,「就是因为你二人跟阿爷时间最长,才更知道阿爷有多难。以前阿爷有事,可找你们出主意,如今却不能,如今你们二人要避嫌。」 观音婢屈膝向李渊施了个礼,郑重地道,「阿爷放心,世民阿兄和阿婢都不会给阿爷添乱。」 李渊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彼此之间好像已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 摘过樱桃之后,李渊陪着孩子们玩了有个把时辰,借这个机会培养一下与孩子们之间的感情,然后各自回到宫中。 李渊虽然心中舒畅,但依然惦记着他安排紫芙去做的事情。 他让人喊来紫芙,只留她一人在殿中回话。 ------- 紫芙端来香茗,跪坐于几案边,为李渊斟上茶水,然后听李渊问话。 李渊问紫芙,「朕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有结果。」 紫芙面有难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奴婢也不敢公然去问,只是私下打听了一下。东宫的宫人都很懂规矩,口风很严,一般不在外面谈论太子府的事情。」 「尹德妃、张婕妤院里的人,奴婢也不敢多问,怕问不好引起尹德妃、张婕妤多心。」 ------ 李渊似乎有些不满意,他接着问紫芙,「难道就没有一点结果?」 紫芙怯声回道,「结果倒是有,但都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 李渊道,「你说说,看朕是否知道?」 于是紫芙便将李建成供奉毗沙门天王,法雅和尚常到东宫讲习佛法,坊间传闻李建成是奉毗沙门天王化身、郑观音是观音菩萨化身等事,向李渊作了禀报。 ------ 李渊静静听紫芙禀报,也不插话。 最后,紫芙说起尹德妃、张婕妤到东宫礼佛之事,「尹德妃、张婕妤总是隔个三五日到东宫去一次,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两人同去。」 「奴婢还听说,如今齐王也信了佛,也是隔三差五到东宫佛堂院去烧香。」 「至于说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奴婢也只是听说,没有办法查证。」 ------ 紫芙说的这些事,李渊在后宫嫔妃之中大多影影绰绰听过,但是李元吉信佛到东宫烧香,李渊还是第一次听说。 李渊老谋深算,在他的记忆中,多年来李建成、李元吉、尹德妃、张婕妤在他面前就没说过李世民的好话。 作为李渊的嫔妃,说李世民的坏话,说一次两次还算正常,如果长期说,而且和李建成、李元吉相呼应,这就不正常了。 ------ 如今,紫芙探听的结果,又把这四个人和东宫的佛堂院联系在了一起,李渊便基本上能够断定,他们四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李渊最大的特点,就是能沉得住气,在生死存亡之际他都能不急不躁,对于李建成、李元吉、尹德妃、张婕妤之间的事,他心中虽已有了主意,但是却若无其事。 李渊平静地对紫芙道,「看来是齐王年龄渐长,变得更懂事了,信佛也好,这样可以收敛一下心性。」 ------ 最后,李渊拿起案上的奏折,对紫芙道,「你去忙吧,朕批阅一会儿奏折。」 紫芙为李渊盏中添了些茶水,站起身,端起盛放茶具的托盘,屈膝向李渊施礼后退出殿外。 ------ 紫芙向李渊禀报的内容,都是覃兰按照观音婢的交代和紫芙商量过的。 观音婢交代覃兰,紫芙在向李渊禀报时,不能将事情说得太清楚,一是不能如今就将事情揭破,二是紫芙把啥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会引起李渊的疑心。 如果紫芙把事情探听得清清楚楚,李渊就会想,你一个负责尚寝局的女官,如何能够把东宫的事弄得这么清楚? ------ 这些事情没有一个完整的情报网,是弄不清楚的。 假如李渊刨根问底,问紫芙从哪里听说的,是谁告诉她的,紫芙就没法回答。 紫芙如果不告诉李渊消息的来源,李渊就会怀疑紫芙是别有用心,对他不忠诚。 紫芙如果告诉李渊消息的来源,「河东六婢」就会暴露在李渊面前。 所以,紫芙在向李渊禀报时只能是似是而非,有李建成、李元吉、尹德妃、张婕妤相互勾连的影子,但却又抓不住。 ------ 这一年,李渊已确定不再出长安避暑,他要趁自己身体还康健,将身后的事安置好。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将有一系列大的行动。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二章若隐若现免费阅读. 第二九三章 舌战佛徒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回到弘义宫,回味李渊在樱桃园和她说的话,总感觉到李渊在向她暗示什么。 是让李世民耐心等待?还是让观音婢和李世民相信他? 观音婢一时也想不明白。 ------ 到了晚上,李世民从承乾殿回到垂拱后殿,观音婢向他说起和李渊在樱桃园里的交谈,观音婢问李世民能否悟出李渊话中之意。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轻笑,调笑着道,「阿婢往日最会猜度人心,今日为何变傻了?」 观音婢见李世民有意在自己跟前卖弄,故意装作恼道,「世民阿兄和阿爷是否都希望阿婢傻一些?傻子才会更听话。」 ------ 李世民击掌笑道,「阿婢这下说对了,阿爷就是希望我们这时候装傻。对于身后之事,阿爷已有全盘安排,他是在提醒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乱了他的章法。」 经李世民这么一说,观音婢也似有所悟,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世民,眼神中充满着信任和期待,他想知道更多的内情,迫不及待地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 李世民好像是已经胸有成竹,坚定而信心十足地道,「眼前尽量少动,只要阿爷不糊涂,我们就跟着阿爷的步子走。」 如今已是到了接近决定弘义宫命运的关键时候,观音婢反而有些迷茫,她似乎已经看不透哪是真相,哪是假相。 毕竟还是李世民在外面走动的多,接触的人多、事多、听到方方面面的消息多,因此更能看清事情的全貌。 ------ 观音婢央求李世民,「世民阿兄,你快点将朝中的动向和情势给阿婢讲一讲,不要总是把阿婢蒙在鼓里,以免让我在弘义宫中瞎着急。」 李世民便将朝野之中的大事,一样样说给观音婢听,并给她分析了当下的大势。 观音婢听了李世民的分析,心中总算安定了不少。 ------ 又过了两日,李渊在两仪殿举办内朝朝会,召集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员商议除佛之事。 李渊安坐于龙榻之上,朝臣们在殿中两侧列坐。 首先,由太史令傅奕当着朝廷众臣的面宣读请求除佛的奏疏。 太史令傅奕要求除佛的理由是什么呢? ------ 傅奕认为佛法不可信。 他认为,佛法传自于西方,离中国路远,言语不通,汉朝时翻译佛经的人,把自己虚假的想法掺杂其中,来迷惑信徒。 佛教虚假地编造了,地狱、饿鬼、畜牲三恶道的教义,又加上人、天、阿修罗这三种说法,编造「六道轮回」之说。 傅奕问朝中众臣,「地狱在哪?饿鬼在哪?阿修罗在哪?有人实实在在地看到吗?这不是凭空捏造吗?」 傅奕认为,佛教编造这些假说辞,不过是为了以此恫吓愚昧无知的人,欺骗平庸鄙陋的人们。 ------ 傅奕在奏疏中向李渊谏言,佛教最大的危害,是窃取君主的权威,损害朝廷政令的实施。 傅奕认为,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的法则;国家的权柄应当由天子掌握;贫穷与富有、高贵与卑贱,是由人们建立的功劳业绩而得到的。 而僧人们却说,这些都是佛祖的恩赐,谬言佛道法力无边,远远高过君王。 ------ 傅奕接着一一列举佛道的危害。 其一,佛道教导人们,不忠于君主、不孝敬父母,而是去落发为僧。 其二,佛道欺骗人们不劳而获,让人们妄想通过施舍一些钱财,而得到千倍、万倍的报偿。僧、尼却借此来骗取钱财。 其三,僧、尼大肆扩建庙宇,百姓尚且缺衣少食,寺庙却大量使用金、帛、丝绸装饰泥胎佛像,这岂不是虚耗国家钱财? 其四,庙宇为懒散游荡、不务正业的人提供庇护,让这些人落发为僧,从而逃脱租税、兵役、徭役。不但对国家没有贡献,反而让这些人不劳而获,成为国家负担。 其五,全国僧尼不计其数,不婚不娶,不生育子女,影响国家人口增长。 ------ 傅奕历数佛教的危害,向李渊建议,「要取缔佛道,防止国家资财再被寺庙侵吞;让百姓知道权力掌握在天子手中;革除妖言惑众的风气;让百姓回归淳厚质朴的习俗;强迫僧尼还俗各自婚配,可以增加赋税,增添人口,从而富国强兵。」 ------ 傅奕所言振聋发聩,句句切中时弊,李渊听来心有戚戚焉。 李渊问殿中众臣对除佛之事有何想法。 朝堂之上数十名显贵大臣,只有太仆卿张道源一人赞同傅奕说得有理,其余众人尽皆没人应声。 李渊见此情势不免心惊,可见佛道的毒害,对朝臣影响之深。 ------- 李渊知道李世民是支持除佛之人,傅奕的奏疏就是李世民授意,李渊就不再问李世民。 他转而问太子李建成,「太子以为除佛之事是否可行?」 李建成从榻上站起,向李渊深深一揖,然后言道,「儿臣以为,除佛之事绝不可行,这样会亵渎佛宗神灵。」 ------ 李渊听李建成所言并不气恼,而是和颜悦色地道,「太子说一下你的想法,让众卿听听。」 李建成见李渊神色和缓,便大胆地道,「佛道讲究众生平等,纵是儒道也难以伦比,从古至今的明君贤士无不对佛道遵崇敬仰。」 「儿臣以为,信佛之人未必都是好人,有假装学佛者,但大多信佛之人,心性志向都如珠玉一样澄明高洁。」 「如今不分贤愚要僧尼一并还俗,恐将引出事端,导致玉石俱焚,而损伤了德政和教化。」 「儿臣以为,佛道那种让人物我两忘、绝爱忘恨、无嗔无怒的舍己境界,就像大海一样包容一切。望陛下不要因愚僧的过错,而毁灭佛道,罪及尊贵的佛宗」 ------ 李渊面带微笑,将李建成一习话听完,虽然面上神色自若,但心中已对李建成彻底失望。 李渊在心中问自己,大唐的江山社稷能交到这样的人手中吗?他如此笃信佛道,将来岂不是轻易就被妖僧所惑?说不定将来,也会如南梁武帝一样,做出舍弃江山,而出家的事来。 ------ 傅奕听过李建成所言,却据理力争,「微臣却不同意太子殿下所言。」 「自伏羲、神农以下,以至于汉朝,中国从来没有佛法存在,但君主贤明,臣下忠诚,国运长远。汉武帝独尊儒术,大汉的威名无远弗届。」 「后汉明帝之时,始有西域僧人入中国传播佛法。但在西晋以前,各朝皆有严令,不许中国百姓擅自剃发为僧。后来胡人乱我中华,君主昏庸,臣下奸佞,佛道才广为传播。」 「梁武帝痴迷佛法,几度出家,舍江山社稷于不顾;北齐襄帝亲昵僧尼,斩杀大臣。两朝皆因佛道猖獗,最终导致灭国。」 ------ 最后,傅奕诘问太子李建成,「太子殿下认为佛祖圣明无比,法力无边,那么他为何不能自己清除信徒之中的败类?」 傅奕一句话,将李建成问得无言以对。 ------ 右仆射萧瑀听傅奕拿梁武帝的事作为反面例子,这明明是在侮辱他的先祖。 萧瑀气恼地道,「佛祖是圣人,傅太史却要非难佛祖,此是目无法纪,陛下应当惩治他的罪过。」 傅奕面含冷笑,驳斥萧瑀,「做人的伦常,是忠君孝父。佛祖作为本国的储君,却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背弃了自己的国家。」 「萧相乃父母所生,却遵从无父无君者的教义,目无君父的不忠不孝之人,说的就是萧相这种人。」 ------ 傅奕几句话将萧瑀驳得体无完肤。 萧瑀已是理屈词穷,心中恼怒,却无话可说,只好双手合十,恨恨地道,「冥界设置地狱,就是为了惩治傅奕之流!」 ------ 傅奕与太子李建成、宰相萧瑀辩罢,李渊心中已如明镜。 但大唐立国不久,李渊不想过分激化矛盾,他就部分采纳了李建成的建议,没有彻底根除彿道,而是采取了限佛的措施。 武德九年四月下旬,李渊下诏,命全国汰除寺庙、僧尼。 ------ 长安城中原有寺院一百二十所,依李渊诏命只保留寺院三所。 各州分别保留寺院一所,其余寺院一律罢除。 诏书命令有司,淘汰全国僧人、尼姑。 将那些专心勤奋修行的人,迁居到保留的寺院之中,官府核准后发放度牒,为他们提供衣食。 对那些庸俗猥琐、粗疏丑恶的僧人、尼姑,勒令他们全部停止修行,强制遣返家乡,限期择偶婚配,成婚生子。 ------ 接下来汰除寺庙、僧尼的行动在全国展开。 按常理来讲,李世民支持李渊除佛应该受到李渊奖赏,李建成反对除佛应该受到惩治。 但李渊处事却不合常理,紧接着却开始一步步收拾李世民。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三章舌战佛徒免费阅读. 第二九四章 情势危急 http://.biquxs.info/

进入五月,封德彝向李建成告密,说李渊与几位朝廷重臣商议,欲罢免李世民领左右十二卫大将军之职,侍中陈叔达极力谏阻,李渊才暂缓搁置罢免李世民的想法。 罢免李世民之事虽未成真,此消息却瞬间传遍朝野,李世民失宠于李渊的传言已是尽人皆知。 ------ 未过两日,李渊下诏,秦王府副护军尉迟敬德涉嫌谋反,命刑部将其下狱审讯,待核实后予以斩首。 紧接着,李渊又下诏,免去程知节左一马军总管之职,外放为康州刺史;免去房玄龄、杜如晦在秦王府所任官职,逐出秦王府。 秦王府属官、幕僚接连被治罪、放逐,全府上下人心惶惶,无所适从。 ------ 五月端午,天气渐已暑热,观音婢已搬入青庐避暑。 按照端午习俗,这日早上吃过粽子,观音婢和新竹、展画在房中用五彩丝线编织「长命缕」。 编好之后,观音婢让展画将李承乾、李泰、李丽质喊来,帮他们一一系于腕上。 李丽质好奇地问,「阿娘,为何要戴这丝线编的镯子?」 观音婢将李丽质搂在怀中,微笑着道,「这是为了讨个吉利,系上这长命缕,可保人们长寿吉祥。」 ------ 观音婢正在和几人说话,这时有宫女来报观音婢的舅父高俭、四兄长孙无忌前来见她。 观音婢将李承乾等人交给乳娘,和新竹、展画来到垂拱前殿。 舅父高俭、四兄长孙无忌,已在殿中东间临窗榻上坐着等候,观音婢向舅父和四兄叉手屈膝施礼,然后在几案西侧挨着长孙无忌就坐。 新竹为三人斟上酪浆,和展画退出殿外。 ------ 高俭从岭南回京已有三年,现任雍州治中,代李世民打理雍州政务。 唐武德初年,改郡为州,长官由郡守改为刺史。因雍州统辖关中三辅,唯独雍州特设雍州牧,由李世民担任。 因李世民军务、政务繁忙,雍州的政务就由高俭代为打理。 ------ 高俭、长孙无忌微笑着和观音婢打招呼,看上去却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高俭问观音婢,「主上要免去秦王领左右十二卫大将军之职,并且秦王府有多人被治罪、放逐,阿婢可曾听说?」 观音婢神色平静地道,「这些事,世民阿兄都和阿婢说过。」 ------ 高俭见观音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急道,「你和秦王是如何打算?」 观音婢不紧不慢地道,「世民阿兄说,要等太子和齐王先动手,再以叛逆的名义除去他们,这样才会师出有名,得到朝野的支持。」 高俭焦虑地道,「如今秦王的羽翼眼看着被一一剪除,主上一旦将秦王治罪,哪里还需要太子和齐王动手?」 观音婢自信地道,「阿婢跟了主上多年,相信他不会将世民阿兄治罪。」. ------ 长孙无忌也担心地道,「王府有多人被治罪、放逐,主上明明就是冲着秦王来的,说明他对秦王已经不再信任,待将秦王的羽翼全部除去,再对秦王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望妹妹和秦王要小心为是,不要过分相信主上。」 高俭已深深感到当下情势的危急,他提醒观音婢,「夺嫡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生死就在一瞬,如今秦王大权在握,何必要采取被动的方式?」 「阿婢还是要劝说秦王早些动手,此事不可不慎,这不仅仅事关秦王府一家老小的安危,身后还牵系着长孙家族和无数追随者的身家性命。」 ------- 观音婢何尝不知道夺嫡之争事关重大?一旦失败,不但李世民、观音婢和孩子们性命不保,高家、长孙家族,还有那些追随李世民的人都可能作为同党受到诛连。 想想这些人都有可能人头落地,观音婢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她觉得有必要再和李世民好好合计一下。 ------ 送走高俭和长孙无忌,观音婢回到青庐,她心中一直在想,李渊到底可不可信。 观音婢也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李渊心中向着李世民,他为何要亲自下诏将秦王府的亲信治罪、放逐?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李渊最了解李世民的脾气,他这样做,不是在逼着李世民反吗?要是真想除去李世民,找个理由将他治罪就是了,何必非要逼着大权在握的李世民发动兵变? ------ 到了晚上,李世民从外面回来,在青庐东间的罗汉床上坐下。 观音婢拿出用五彩丝线编好「长命缕」,拉住李世民的手要给他系上。但是当她拉开李世民的袖口时,发现他的左腕上已经系了一根。 观音婢有些不高兴,奚落李世民,「怎么只有一根?我想着你这腕上怎么也得系上十根八根。你老实交代,是哪位妹妹给你系的?」 ------ 李世民嘿嘿笑道,「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王妃娘娘还没有系,她就敢往秦王腕上系长命缕?」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问,「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微笑着道,「这是今日早上我到万春殿问安,阿爷亲自系上的。」 ----- 观音婢莞尔笑道,「我想着也不会有哪位妹妹这么不懂规矩。」 她接着问李世民,「阿爷给你系过了,阿婢的这根咋办?」 李世民伸出左脚,笑着道,「阿婢的这根就系到脚脖上,一定要将阿兄牢牢拴住。」 观音婢娇嗔地看了李世民一眼,「就是要拴住,这辈子让你永远跑不了。」 ------ 观音婢跪坐在李世民跟前,满含深情,将寄托着美好心愿的长命缕,认真系在李世民的脚脖之上,心中默默祝愿李世民无病无灾,永远健康。 系好之后,观音婢报怨道,「阿爷就知道亲他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赐阿婢一根。」 李世民忙道,「阿婢先不要挑理,阿爷赏赐的还真有。」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小把五彩线编好的丝带,看上去估计有十几根。 ------- 李世民从中拿出一根,对观音婢道,「这根是阿爷赐你的,各位皇孙和郡主每人一根。」 观音婢展颜笑道,「看来阿爷真是用心,孙子、孙女都没有忘记。。」 李世民将李渊赏赐的长命缕系在观音婢腕上,将剩下的十几根交给观音婢,「这些你拿去给孩子们系上。」 ------- 观音婢待李世民系好长命缕,向他讲了高俭和长孙无忌前来见她的事。 李世民呵呵笑道,「看来还是你们舅甥、兄妹要亲一些,我就在前面承乾殿,他们不和我说,却隔着我这个外人来和阿婢说。」 观音婢白了一眼李世民,「你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舅父和阿婢说了,他们一直在劝你,你却不听,所以才来找我,让我来劝你。」 ------ 李世民没头没脑地说道,「让他们急一些也好,急了才能心齐,自古不是有哀兵必胜之说吗?」 他接着叮嘱观音婢,「这其中的真相,只有你知我知,即使是舅父和四兄也不能和他们说。」 ------ 观音婢不禁感到莫名其妙,疑惑地问李世民,「什么真相?阿婢可什么都不知道。」 李世民嘻笑着道,「阿婢是不是和我装糊涂?那次阿爷在樱桃园是怎么和你说的?」 到了这个时候,再想一想近段时间李渊对秦王府的人所做的事,观音婢对李渊反而没了信心,她担心地道,「阿爷说的是好,但是阿婢怕他是在安抚我们。」 李世民安慰观音婢,「阿婢可以仔细想想,如果阿爷还知道和我们玩心机,说明他还没有糊涂,各种利害他都会想清楚,这样你我反而更不用担心。」 ------ 观音婢不解地问李世民,「那么阿爷为何还对秦王府的人下手?」 李世民冲观音婢狡黠地笑了笑,「这是天机,不可泄漏。」 观音婢生气地道,「你再和我卖关子,阿婢就不再理你,以后你的事阿婢再也不问。」 李世民干脆道,「不理我就算了,不信你能憋得住。」 说罢,依然看着观音婢狡黠地笑。 ------ 观音婢数落李世民,「这事关无数人的生死,你还笑得出来?」 她这一句话正戳在李世民的软处,李世民喟然叹了一声,「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用几个人的死,换来更少的人死,想一想也不会后悔。」 李世民和观音婢打了一阵子哑谜,就是不向她说出其中的玄机。 ------ 观音婢实在憋不住,抱着李世民的胳膊娇声求道,「世民阿兄,阿婢认输了行不行,你快告诉我这中间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双手抱直观音婢的脸,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笑道,「阿兄这就告诉你,要不然阿婢生了气,今后我就再也没好日子过了。」 ------ 于是,李世民便将从封德彝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观音婢,大致讲了李渊下一步可能的打算。 观音婢听后,惊愕地提出疑问,「世民阿兄真的以为阿爷能够狠下心?还有,封德彝是个两面三刀之人,他的话可不可信?」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四章情势危急免费阅读. 第二九五章 夏夜深深 http://.biquxs.info/

对于封德彝从李渊那里传回来的消息,观音婢觉得不是太可信。 一是她怀疑李渊能否下得了狠心,二是她不太相信封德彝这个人。 ------ 李世民说服观音婢,「阿爷只要还不糊涂,他就知道江山社稷比父子亲情重要万分;至于说封德彝,阿婢也曾劝我要重用他,既然用他,就要做到用人不疑。」 观音婢幽幽叹道,「想到父子、兄弟之间,不久就要面临一场生死搏杀,阿婢总觉得心情很沉重。」 ------- 听观音婢谈起父子、兄弟之间的无情搏杀,李世民也有些神情黯然,默默地半天不说话。 观音婢沉吟了一会儿,楚楚地看着李世民,意味深长地道,「老子曰: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阿婢觉得世民阿兄还是不要笑谈生死,只有珍视每一个生命,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才会谨慎而行,这样才不致铸成大错。」 李世民挪了挪身子,将观音婢揽在怀中,两个人靠在一起,他轻声应诺,「阿兄记下了。」 ------ 五月的夜晚,虽然是在青庐,屋里仍然有点热。 李世民提议,「我们不如到园子里转一转,等天凉一些再回来歇息。」 观音婢也觉得尽是谈些让人心惊的生生死,心中倍感有些压抑,出去也好放松一下心情,便跟着李世民出了青庐。 ------ 五月初五,弦月西升。 睛朗的夜,天上挂满繁星。 李世民、观音婢出了栅门,沿卵石小径向东再向北穿过竹林。 竹林的北边植满花树,李世民、观音婢却很少到这里来过。 ------ 弘义宫建在长安城外,东边是御花园,北边、西边是皇家禁苑。弘义宫后花园的北边,十几里之内都没有人迹。 花园内外没有人声,只有此起彼伏的吱吱虫鸣。 李世民、观音婢住在青庐,就如同山野之中孤灵灵的住户。 ------ 两人越往北走,感觉到身边越是僻静,观音婢看看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索性挽住李世民的胳膊,依偎前行。 观音婢靠着李世民轻声说道,「这要是真在山中多好,可以远离都市的喧嚣。想想整日为名利追逐,在这无边的安静之中,我蓦然生出看破红尘的感觉。此生如能一直如现在这样,只有你我相伴,阿婢也不复它求。」 ------ 李世民轻抚观音婢挽着自己臂膀的柔荑,两人缓步往前走,他边走边开导观音婢,「人生总是不能十全十美,真正让你我独自住在山野之中,恐怕住不了两日,你就会怀念都市的生活。」 「不辛勤劳作,哪里会有吃穿用度?别说养活一群孩子,连自己无法养活。」 ------ 观音婢细想李世民的话,不禁莞尔笑道,「我们那时候是否要吃草根树皮,再找收集柴兽皮做衣服?」 李世民呵呵笑道,「就剩你我二人,还穿什么衣服?」 观音婢反对道,「不穿衣服怎行,岂不是没了廉耻?」 李世民停下来,转过身,将观音婢拥在怀中,柔声问道,「像如今这样,你说还要廉耻何用?」 ------ 在无声的静夜里,观音婢心中也无顾忌,她没有拒绝李世民的拥抱,也没有做丝毫的逃避,而是将头埋在李世民的胸口,感受他心跳的声音。 李世民低头轻吻观音婢的发丝,在暗夜之中,观音婢微闭双眼,仰起脸向上承接那向下传递的温存。 两人紧紧相拥,唇贴在一起,身子贴在一起,心贴在一起,李世民心中的绮念随着爱侣身后圆润的弧线游移。 ------ 天上新月如钩,园中飒飒风起。 虫声此起彼伏,如爱人嘤嘤轻语,偶有数声蟾鸣,传荡在深深的、深深的暗夜里。 苍穹繁星万点,却照不见人间的柔情蜜意。 ------ 人都有追求无拘无束自由的天性。 朗朗乾坤之下,人为设置了太多的约束,礼义廉耻是桎梏人们的枷锁。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乔饰的假面便会全数剥落。 人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人后可能会放荡不羁,成为一个裸身扳脚的痴汉。 人前端庄典雅的娴静少女,在深闺之中,可能正邋遢仰卧于榻上,或许在扣鼻搔首,或许在放浪形骸。 ------ 李世民本是勇武刚毅的铁血男儿,每当娇妻入怀,也有诉说不尽的旖旎缠绵。 观音婢这样高贵端庄的少妇,偎在情郎的怀抱,也会失了矜持,尽显妖娆妩媚万端。 ------ 柔情,是心灵的无言告白,彼此倾心相诉之后,便打破心灵的所有禁锢,抛却世上人为设定的所有藩篱。 在无边的暗夜里,在没有人迹的花园中,深情款送之后,观音婢再没了矫揉和顾忌,如一只纵情奔放的小鹿,欢快而不羁。 ------ 李世民打算,在园中多流连一会儿再回青庐,观音婢却撒娇道,「世民阿兄,阿婢走累了,想让你背着我走。」 李世民听话地蹲下身子,心甘情愿地任爱人驱使,「上来吧。」 观音婢也不客气,真的将身子扑在李世民的背上。 ------ 李世民将双手探向身后,稳稳地将观音婢背起。 观音婢柔声轻问,「世民阿兄,觉得我沉吗?」 李世民的声音里带着戏谑,「背着阿婢,就如同托了一片羽毛,和往常一样可以奔跑如飞。阿婢抱紧了,让我跑几步试试。」 说着,真的向前跑了几步。 ------ 观音婢搂紧李世民的脖子,伏在李世民背上嘀嘀轻笑。 她觉得身下的李世民屹立如山,沉稳如坚实的大地。 观音婢紧贴在李世民的背上,感受着他的沉稳与坚实,忽然又突发奇想,附在李世民耳边轻声说道,「世民阿兄,你将我放下来,让阿婢背背你试试。」 ------ 年龄再大的人,也有一颗童心,只是没有机会向外人展示。 李世民虽为三军统帅,在千万将士面前威严如同天神,但在人性面前他也不会例外。 他蹲下身,让观音婢从自已背上下来,然后站起身等着观音婢来背。 ------ 观音婢走到李世民面前,转过身背对着李世民。 李世民将双臂搭在观音婢的肩上,观音婢缩进李世民的怀里,她双手向后托住李世民的大腿,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上使劲,身后的李世民却纹丝不动。 李世民嘿嘿笑着问观音婢,「准备好没有?我要使劲了。」 说着,便将身上的重量压在观音婢的背上。 ------ 李世民还未将身上的劲泄完,观音婢便已承受不起,弯腰缩背就要向下垮去。 观音婢咯咯笑着,劝阻李世民,「背不动,你别再使劲,要不然会将我压趴在地上。」 李世民却故意使坏,将观音婢压成一根弯曲的豆芽,然后探手揽住观音婢的双腿,将她轻轻托起,吃吃笑着将头埋入观音婢的怀里。 ------ 观音婢越是背不动李世民,越是感受到李世民的强大,在李世民屹立如山的身子下面,观音婢有着无法表达的安全感。 李世民忽然将她抱起,给观音婢来了个措手不及,感觉到就如一棵小树,瞬间被强风连根拔起。 紧接着一股阳刚之气向自己袭来,观音婢急忙缩紧身子,忙不迭护住自己的身体,她娇笑着向李世民求饶,「我已经受不了了,你不能再乱来。」 ------ 暗夜之中,也看不到彼此的眼神,只听李世民嘻嘻笑着将头抬起。 观音婢用双臂勾住李世民的脖子,娇声央求,「世民阿兄,不如就这样将阿婢抱回去。」 李世民说了一声「好」,迈步向前走去。 ------ 生在帝王之家,又能有几次这样肆意地挥洒激情? 激情过后,转眼就要回到生死相搏的现实之中。 尉迟敬德还囚在牢里,生命危在旦夕;程知节、房玄龄、杜如晦还处在被放逐的困厄里;曾跟着李世民在刀枪战阵里浴血冲杀的追随者们,正翘首期盼李世民带领他们建立新的功绩。 而自己的骨肉兄弟,正准备刀剑相向,费尽心机要除去李世民。 ------ 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对李世民手下猛将如云心存忌惮,早就想拉拢他们为己所用。 尉迟敬德为李世民麾下第一骁将,李建成曾秘密派人为尉迟敬德送去一车金银,并亲自写信予以招纳,希望与他成为布衣之交。 ------ 尉迟敬德回信加以拒绝,他对李建成道,「当初,微臣与贼人为伍和朝廷作对,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秦王不避嫌疑给微臣再生的机会,允许我在秦王府为官,微臣理应以死报答秦王。」 「对于太子殿下,微臣未立过尺寸之功,不敢凭空接受殿下如此丰厚的赏赐。」 「倘若微臣私自与殿下交往,就是对秦王怀有二心,像这样的贪财忘义之人,对殿下又有何用呢?」 ------ 李建成被尉迟敬德拒绝之后,心生恼怒,便罗织罪名告发尉迟敬德有谋反的嫌疑。 李渊倒是顺着李建成的心意,也不管是否属实,即下诏将尉迟敬德投入狱中,让刑部查实后,予以斩首。 ------ 尉迟敬德勇武异常,曾跟随李世民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假如此次含冤身死,岂不让曾经跟着李世民浴血拼杀的将士寒心? 眼下,李世民最急着要去做的,就是快些将尉迟敬德救出牢笼。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五章夏夜深深免费阅读. 第二九六章 怜香惜玉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抱着观音婢往回走,心中却在想着眼下急着要做的事情。 刚走了不远,李世民却停了下来,他低头对怀中的观音婢道,「阿婢,前面有两条路,我们该走哪一条?」 李世民这一问,也把观音婢问住,她也不知道两人如今身在何处。 ------- 从青庐出来的时候,李世民、观音婢是边说话,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根本没想到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哪里会记得来时的路? 如今,也不知是何时辰,连月牙儿都已从天上隐去,李世民、观音婢已找不着东西南北,四周只有黑漆漆的树。 观音婢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你先将我放下,我们先找一找方向。」 ------ 李世民将观音婢放下,两人在原地辨认来时的路。 观音婢看到在远远的地方有微微的亮光,她指着那个地方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李世民看着有微微亮光的地方想了一会儿,对观音婢道,「我估计那是玄武门城楼上的灯光。」 观音婢在漆黑的夜里自顾地点着头,「阿婢也觉得那可能是玄武门的城楼,玄武门在我们的东南方向,芳林门基本上在我们的正南方,我们看能不能找到芳林门。」 ------ 两个人顺着那点亮光往右找,果然又发现一处亮光,似乎比刚才那一处还要亮些。 李世民道,「我们再往右边找一找,看还有没有其它有亮光的地方。」 再往右找,李世民、观音婢又发现一处微亮。 观音婢推测,「最左边的应该是玄武门,中间稍亮些的是芳林门,右边的那处应该是景耀门。照着芳林门的方向,基本上是正南方。」 ------ 李世民同意观音婢的推测,「那么,我们就照着中间最亮的那个方向走。」 李世民拉起观音婢的手,选了一条偏向中间亮光的那条路,两个人摸黑慢慢往前走,边走边商量着路径的方向。 ------ 忽然,观音婢「哎呀」轻声惊叫了一声。 李世民停下脚步,关切地问,「咋了?」 观音婢轻声道,「好像是花树挂着了我的衣服。」 李世民顺着观音婢的身子向后摸,果然是花树修剪后的枝桠挂住了观音婢的长裙。 ------ 夏天的衣服很薄,衣料是很薄的轻纱,被尖锐的枝桠一触就挂了一个洞。 李世民摸索着将观音婢长裙被挂着的地方,从枝桠取下来,庆幸道,「还好是挂着了衣服,没有挂着阿婢。明日我让人好好查一下,这是哪个园丁修剪的花树。」 黑暗中观音婢咯咯笑道,「这哪能怨园丁,园丁怎会想到你黑夜里在这瞎逛?」 李世民心中暗笑,对观音婢道,「阿婢说的也是,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会和你迷失在这黑夜里。」 ------ 李世民将观音婢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低头问她,「阿婢是不是怕了?」 观音婢柔声回道,「只要和世民阿兄在一起,阿婢什么都不怕。」 说着,她将螓首贴在李世民的怀中,天虽然很黑,路虽然难寻,观音婢却没有一丝的紧张。 听着李世民关心的话语,观音婢心中有隐隐的感动,她甚至不想再挪动脚步,就让李世民在黑暗之中这样一直抱着她。 ------ 观音婢的脸颊贴着李世民的胸口,能微微感到他的心动,她动情地喃喃低语,「要是真走不出去,阿婢也喜欢和世民阿兄,呆在这黑黑的夜里。」 观音婢的话再次撩动李世民的心,他将观音婢拥得更紧。 偎在李世民怀中的观音婢,感觉到李世民正在轻吻她的额头,掠过她的蛾眉、眼睑,一点点向下搜寻。 最后,四片贪婪的唇汇合在一起,轻轻摩挲,互送香馨。 观音婢踮起脚尖去迎接李世民送上的温情,她心中感到已被他的真情深深地触动,那感觉如幻如真。 ------ 白天,有白天的美好;夜,有夜的神秘。 长安城内,万家灯火已熄,无数辛劳了一天的人们,或许已经相拥而眠。 而长安城外,一对爱侣还迷失在弘义宫的花园里。虽不能相拥而眠,却也有自己与众不同的似水柔情。 ------ 深情相拥之后,李世民、观音婢重新收拾心情,去寻找回去的路程。 卵石小径很窄,李世民怕那些突兀的花树枝桠,再挂住观音婢的衣服,更怕万一不小心刺伤了观音婢。 他爱怜地对观音婢道,「来,阿兄还背着你走,你帮阿兄看着方向。」 观音婢扭捏着道,「阿婢还是自己走。」 ------ 李世民却不容观音婢拒绝,他转过身背靠着观音婢,弯下腰将手探于身后。 观音婢没有再拒绝,轻轻伏在李世民宽阔的背脊之上。 李世民站起身背着观音婢慢慢往前走,观音婢将双臂搭在李世民的肩上,如孩子一般享受着李世民的关爱。 她的酥胸贴着李世民坚实的脊梁,李世民每迈出一步,观音婢都能感觉到他的坚强和承当。 ------ 黑夜之中,路不好走,两人走得很慢,每到有叉路的地方,观音婢就和李世民商量着往哪个方向。 观音婢伏在李世民的身后,粉颊贴着他的脖颈,柔声说出心中所想,「世民阿兄,如今朝中的局势,是不是也如我们在这黑夜之中一样,在不断地搜寻前进的方向。」 ------ 李世民没有立即答话,过了一会儿说道,「只要前面有亮光,我们就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观音婢问,「世民阿兄找到亮光了吗?」 李世民一边迈动脚步,一边回答观音婢,「那亮光,就是对阿爷的信任,我们只要相信阿爷没有昏聩,他就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 观音婢向上搂搂自己的胳膊,李世民向上托了托观音婢的身子。 观音婢轻声向李世民建议,「世民阿兄,如今到了关键时候,我们是不是该将有些事向阿爷讲明?」 李世民向后扭了扭脸,问观音婢,「阿婢觉得,哪些事要向阿爷说?」 ------ 观音婢想了想,对李世民道,「比如,尹德妃与四叔私通的事;尹德妃、张婕妤与大伯私通的事;四叔故意让你和大伯相斗,想从中得利的事。」 李世民担心地道,「这些事假如让阿爷知道,岂不会当场震怒?他若下令立即让人去查,岂不弄得满城风雨?外人知道了,皇家哪里还有脸面,阿爷哪里还有脸面?」 「况且这事让谁去说?你我去说都不合适。儿子、儿妇,怎能对阿爷的宫帷之事说三道四?」 ------ 观音婢沉默了一会儿,对李世民道,「阿婢也觉得这些事说出来,有损阿爷的脸面,反正这些事早晚要说,不如早些说,让阿爷心理上有个准备。」 「最好能让阿爷隐忍一下,想个合适的办法,既能妥当处置,又能将这丑事掩盖过去。」 ------ 观音婢感觉到李世民正在点头,接着传过来李世民的轻声低语,「我也觉得将这些事掩盖过去最合适。可是让谁去向阿爷说,而且能将阿爷劝住,这样的人不好找。」 观音婢满有把握地道,「阿婢知道让谁去。」 观音婢的话引起了李世民的兴趣,他停下脚步,将观音婢的身子向上托了托,迫不及待问观音婢,「阿婢快说说让谁去最全适」 观音婢得意地道,「万姨娘和宇文昭仪。」 ------- 简单的几个字,对李世民来说简直如醍醐灌顶,让万贵妃、宇文令馨去说这些事确实最合适。 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对观音婢道,「宇文昭仪处事机智,肯定能行;万姨娘为人良善,没有心机,我担心她劝不住阿爷。」 ------ 观音婢伏在李世民身后吃吃笑,「阿婢说一事,世民阿兄可不准生气。」 李世民道,「你正在帮我出主意,我怎会生气?」 观音婢又将胳膊向上搂了搂,将嘴贴在李世民耳边,「你只要不生气,阿婢就说了。」 李世民点头,「你说。」 ------ 观音婢让李世民提前有了准备,才放心地道,「世民阿兄还是不了解万姨娘。母亲在时,阿爷身边多年只有母亲和万姨娘两人。」 「如果万姨娘没有心机,她怎么来应付母亲?而且为阿爷生下一儿三女。」 「阿婢觉得,万姨娘不但有心机,而且心机很深,只不过她心底善良,没有用这心机害人。」 ------ 窦氏皇后是李世民心中的忌讳,他不允许任何人损坏母亲的形象。 观音婢说万姨娘善良,等于就是在说窦皇后强势。换作是别人说这话,李世民肯定和他急。 由于观音婢提前已征得李世民的同意,观音婢才敢继续说下去。 ------ 李世民听完观音婢所言,不但未恼,反而微微点头应道,「阿婢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那么就按阿婢说的,就让万姨娘和宇文昭仪去告诉阿爷那些事。并且要劝说阿爷,不要义气用事。」 观音婢接着道,「如果世民阿兄觉得可行,阿婢明日就去见万姨娘和宇文昭仪,和她们商量一下,如何向阿爷说,我们要想出一个稳妥的方法。」 ------ 李世民开始重新迈步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明日我去见阿爷说尉迟敬德的事。」 「阿婢就去见万姨娘和宇文昭仪,好好和她们商量一下如何去见阿爷。」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六章怜香惜玉免费阅读. 第二九七章 鬼谷之技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观音婢终究没有迷失在黑夜的花园里,在远处光亮的引导下,两人没多久就回到了青庐。 第二日早上,用过早膳,李世民到太极宫靓见李渊,为尉迟敬德求情;观音婢到太极宫去见万贵妃和宇文令馨。 ------ 因为是去大内,观音婢乘坐墨翟车,没有带仪仗。 出了弘义宫,向东来到玄武门。 玄武门是长安城的正北门,也是太极宫的正北门。 ------ 玄武门北边是御花园,唐初时称作北苑。 御花园西边是弘义宫。 长安城的整个北面,是皇家禁苑,未经允许,外人不得进入。 弘义宫和御花园,便建在皇家禁苑之中。 唐初武德年间,长安北边城外的皇家禁苑中,只有弘义宫和御花园两处建筑。 ------ 玄武门东西长十丈,南北宽五丈,正中只有一个门道,上面建有门楼。城墙高两丈,宽约两丈。 观音婢乘墨翟车到了玄武门,先是由临门卫验了鱼符,才放观音婢的马车进了玄武门。 ------ 玄武门与长安的其它城门不同,因为进了玄武门就是进了皇宫,所以在玄武门的南面设有内重门。 内重门正对玄武门,中间相矩南约六丈远。 内重门门房三间,出了内重门向里就是太极宫,门房内有宦者内给使值守,对进出太极宫的人进行查验、登记。 ------ 内重门与玄武门中间,围成一个院落,南北宽约六丈,东西宽约十六丈。 院子的四面,贴着城墙和院墙建有房舍,是城门守卫居住的地方,屯有重兵驻守。 按照规定,在玄武门驻守的守卫,不得进入内重门。 ------ 观音婢乘车进了内重门,向南经承香殿院东,再向南经延嘉殿院西,然后向右拐往西,经过彩丝院门前,驶过清明渠上的廊桥,来到淑景殿门前。 观音婢的打算是先见宇文令馨,再去见万贵妃。 ------ 观音婢在淑景殿和宇文令馨商谈了有一个时辰,接着到千秋殿去见万贵妃。 万贵妃见到观音婢到来,面现一脸的慈爱,像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未等观音婢坐稳,便将案上的食盒推到观音婢面前,让她品尝自己亲手做的点心。 观音婢拿起筷子尝了两块点心,一边夸赞万贵妃的手艺,一边嫌弃自己不擅长烹饪。 ------ 尝过万贵妃做的点心,观音婢看着万贵妃,向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又看了看在一旁服侍的宫女。 万贵妃会意,向服侍的宫女交代,「你们到外面去忙吧,我有几句话和王妃娘娘说。」 待宫女出去,万贵妃问观音婢,「阿婢这次过来,可有事和姨娘商量?姨娘觉得这段时日,宫里平静中透着些诡异,好像有些不正常。」 ------ 观音婢回身看了看殿门,向前倾了倾身子,小声对万贵妃道,「如今太子和齐王正加紧谋划如何除去世民阿兄。」 万贵妃听观音婢这样说,并不感到惊奇,她轻声问观音婢,「太子和齐王可是有了新的动静。」 观音婢回道,「太子和齐王正加紧陷害秦王府的人,前几日尉迟将军入狱,程知节将军被外放,房先生和杜先生都被阿爷下诏逐出秦王府,都是因为太子和齐王在阿爷面前说了他们的坏话。」 ------ 万贵妃疑惑地道,「姨娘看主上说话办事都很有章法,为何对待二郎的时候如此不合情理?」 「前几日姨娘见他,主上还交代,让姨娘多与你走动走动,看样子他是格外疼你,为何一见了二郎就变了样?」 ------ 观音婢叹道,「阿婢也不知道阿爷心中真正所想,或许是被太子和齐王迷惑,或许是阿爷有意为之。」. 提起李建成、李元吉,万贵妃就有些恨意,当年晋阳起兵之前,就是他二人将万贵妃的亲生儿子李智云一个人扔在了河东,最终导致李智云被官府抓去杀害。 ------ 如今,万贵妃听说他二人正在谋划除去李世民,恨声说道,「太子表面上仁孝忠厚,实则是假充好人。当年他从河东赴晋阳之时,随行的有数百人,为何单单抛下五郎?难道多一个五郎,就会拖累他们?」 「另外,还有一事,前些日子姨娘听覃兰说,太子和齐王与尹德妃、张婕妤有不正常来往。姨娘留心了一下,他们之间确实有些不清不白。」 ------ 观音婢听万贵妃主动提起了尹德妃、张婕妤,就顺着万贵妃的话题说道,「阿婢今日来见姨娘,就是为了她二人之事。」 「东宫的晴虹、齐王府的秋缡,都是河东庄园的老人,与阿婢关系不错。近日阿婢听她们说,太子和齐王与尹德妃、张婕妤有私情。」 「姨娘掌管宫中的妇德和宫规,如果真出了这种事,姨娘却不管不问,也不好向阿爷交代。姨娘最好还是过问一下,以免将来阿爷问起,姨娘也不致措手不及。」 ------ 万贵妃面现愁容,她「嘿」地叹了一声气,向观音婢说出自己的难处。 「姨娘也想将此事弄清楚,可是却无从下手,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再就是即使查清楚又能怎样?如何向你阿爷说,他又能将自己的儿子怎样?」 「假如主上不处置太子和齐王,他二人便会忌恨于我,将来你三位阿姊,哪里还会有活路?」 ------ 万贵妃说的也是实情,做为三位公主的生母,她肯定要为三个女儿的将来着想,这也是人之常情。 观音婢见万贵妃有为难之色,她现在要想办法打消万贵妃心中的顾虑。 她深表理解地对万贵妃道,「阿婢也知道姨娘的难处,有几句话阿婢想向姨娘说,姨娘听了看是不是说得有理。」 ------ 观音婢先从李建成害死李智云说起,「太子和齐王先是害了五叔,如今又要害世民阿兄,实是其心可诛,姨娘总不愿看他们小人得志吧?」 提起李智云,万贵妃眼中便泛起泪光,她心中有恨,却默默无语。 观音婢接着道,「姨娘与阿爷恩爱几十年,阿爷不忘与姨娘的深情,刚一称帝就册封姨娘为贵妃,将后宫的打理托付给姨娘,姨娘可忍心看着阿爷到老蒙羞,让两个不孝之子亵渎了他的一世英名?」 ------ 观音婢说得至情至理,正触及万贵妃心中的动情之处,李智云和李渊是她之一生中最牵挂的两个人。 而如今一个被李建成、李元吉害死,一个被他二人污了清名。 她怎能会无动于衷? 万贵妃已经被观音婢的话所打动,她仍担心三个女儿的将来,向观音婢寻求破解之法,「阿婢可有办法不使三位阿姊受到连累?」 ------ 观音婢见万贵妃已为所动,趁势鼓励她道,「阿爷乃圣明之主,一生经历艰险无数,知道事情的厉害轻重,怎会将你说的事告诉别人?」 「如果阿爷惩治太子和齐王,姨娘就不用再有任何顾虑。」 「如果不惩治太子和齐王,是阿爷念及父子亲情。又怎么会不念及与姨娘的恩爱之情,和与三位阿姊的父女亲情?他怎会将姨娘和三位阿姊置于险地?」 ------ 观音婢不愧是熟习《鬼谷子》,是说服人的行家,既能打动人心,又能滴水不漏,即使是石头也能被她说开了花,何况对面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经过一番劝说,万贵妃终于鼓起勇气,她问观音婢,「阿婢说说姨娘该怎么做?」 ------ 观音婢见万贵妃终于同意去劝说李渊,心中十分高兴,她面带笑容为万贵妃出主意,「姨娘可以悄悄将东宫的晴虹、齐王府的秋缡喊来,问清其中的情况。姨娘亲自问出的情况,要比别人禀报你的可信得多,具体细节也会心中有数,向阿爷说的时候就不会有疏漏。」 「如果觉得她二人说的不可信,姨娘还可以让内侍监王和去核验一下。两边一对照,如果契合,则事情是真。如果不契合,姨娘可以再找其它的可信之人打听一下,只到心中再无疑问为止。」 ------ 万贵妃边听边点头,「是该这样,这种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丝毫马虎不得,也不知要牵涉多少人的生死,是得多方求证一下,还要保证说话之人的生命安危。」 观音婢夸赞万贵妃,「姨娘就是心善,心中总是想着别人的安危。还有一事,阿婢想求姨娘。」 万贵妃微笑着埋怨,「你和姨娘还客气什么?有啥话你只管和姨娘说。」 ------ 观音婢诚恳地道,「在这世上,数姨娘最懂阿爷的脾气,阿婢想求姨娘劝阿爷不要急着处置些事,以免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这样可能会有损皇家的威严和阿爷的脸面。」 「最好是缓一缓,静下心来想一个万全之策,既处置了太子和齐王,又将太子和齐王与尹德妃、张婕妤四人之间的丑事掩盖过去。」 万贵妃胸有成竹地道,「这个好说,姨娘知道主上为人处事,他最让人佩服的就是肚量超过常人,再大的事也能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草率行事。」 ------ 接下来,观音婢又和万贵妃商量了各个细节,万贵妃答应观音婢,等过两日将事情弄清楚就去见李渊。 到了中午,万贵妃留观音婢一起用了午膳,下午又合计了一番,观音婢才回到弘义宫。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七章鬼谷之技免费阅读. 第二九八章 心意如蝉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回到弘义宫时,李世民已靓见过李渊从太极宫回来,正在承乾殿和高俭、长孙无忌、段志玄等人商量事情。 观音婢见李世民有事,就没有去打扰,直接回到花园里的青庐。 ----- 从早上忙到下午,先是见了宇文令馨,又和万贵妃盘桓了几个时辰,观音婢还真觉得有些疲累。 当下也没有要紧的事情可做,观音婢干脆回内室去歇息一下。 她放松心情,慵懒地躺在卧榻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着团扇,不知不觉竟然睡去。 ------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当观音婢醒来时,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扇着扇子,那风儿很轻,柔柔地掠过她的面颊和身体。 观音婢缓缓睁开眼,见是李世民坐在卧榻边上,一边轻摇着团扇帮观音婢扇风,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观音婢。 ------ 李世民见观音婢睁开了眼睛,微笑着柔声问观音婢,「醒了?」 观音婢轻轻翻了个身,将玉手搭在李世民的腿上,也不说从榻上起来,懒懒地问了一句,「如今是什么时辰?」 李世民将团扇交在左手,右手轻抚观音婢的脸颊,眼中带着笑意,柔声回道,「天已到了申时,再不起来,天就要黑了。谁家的小娘子,大白天呆在屋里睡觉?」 ------ 观音婢嘤咛着娇声埋怨,「还不是怨你?昨晚大半夜还呆在花园里。今日大早上,又被你从榻上薅起来,撵着我到大内去说事。」 李世民呵呵笑着辩道,「阿婢是否说反了?是我被你大早上从榻上薅起来,被撵去大内说事,否则的话,我可以一觉睡到现在。」 ----- 李世民犯了一个错误,与撒娇的女子,哪里说得清道理? 观音婢娇嗲着轻轻用粉拳捶打李世民,「阿婢说是你,就是你。」 李世民眯眯笑着不住点头,「好,是阿兄不好,不该扰了你歇息。」 观音婢见李世民认输,脸上现出开心而又诡谲的笑意。 ------ 李世民停下手中的团扇,将左手撑到观音婢身子的里侧,缓缓伏下身,两手撑着卧榻,脸对脸看着观音婢,「睡了整整一下午,是不是将精神补过来了?」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俊朗的脸庞,已能嗅到他身上青年男子的气息,此时她心中升起一种渴望受到侵犯的冲动,如温顺的小鹿,静静卧着不说话,却在偷偷窥探自己心中的秘密。 她心中暗暗在想,世民阿兄接下来会干啥? ------ 李世民的唇已慢慢凑上观音婢的眼睑,她不得不如愿以偿地闭上眼睛。 自从李世民又收了韦珪、燕荇之后,李世民、观音婢缠绵相守的日子,相对来说更少了一些。 观音婢虽然不是妒妇,但是作为与李世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爱人,她还是渴望能够拥有更多两人在一起的旖旎时光。 ------ 观音婢觉得自己的整个胸中都空的,已为李世民腾出了足够大的地方,来自世民阿兄的爱,即使再多,即使是排山倒海,也能够盛得下。 观音婢不是需索无度,但是李世民每次送上的殷勤她都不会拒绝,也不舍得拒绝。 ------ 李世民已吻上观音婢的眼睑,轻品着观音婢的粉唇,一对灵动的香信已有了交集。 观音婢的身子向上挺了挺,她心中在下意识地寻找,寻找那来自心灵深处的回音。 ------ 窗外正是盛夏时节,蝉儿吱吱地鸣个不停。 据说会鸣的蝉都是雄蝉,那一声声的清鸣,是它们求偶时发出的声音。 在蜇伏了多年之后,上天也没有辜负它们的等待,给了它们一双透明的羽翼,任它们在天底飞翔,任它们歌唱着寻找自己的伴侣。 它们似乎知道这美好的时光有限,对两个月的光阴分外珍惜。 ------ 观音婢不忍心让孩子们去捕捉那些蝉儿。 「蝉生苦短」,数年的苦苦等待,才换来两个月的美好光阴。 观音婢不想看到,这些弱小生灵对生命的美好期盼,因为孩子们的顽皮而化作泡影。 ------ 观音婢终于等到她想要的回应,那种渴望来自于灵魂的深处。 在大多的时光里,观音婢不得不把它拘在心底。 如今,在世民阿兄的召唤下,她将这渴望倾情放出,再也不想将它囚在心底,再不想让它有所束缚。 ------ 放飞的心,经过一番尽情的翱翔,终于归于平静。 一对爱人静静地相拥,体会两个灵魂静静相守的蜜馨。 心绪处于空灵,此时的心才是真正佛家所说的六根清静,再也无欲无求。 ------ 过了片刻,观音婢缓缓睁开眼睛,她将手放在李世民宽厚的胸膛之上,才想起问李世民营救尉迟敬德的事情。 观音婢贴在李世民耳边柔声问道,「世民阿兄,阿爷可曾答应放了尉迟将军?」 李世民握着观音婢柔若无骨的纤手,温声对观音婢道,「我们还是待会儿到外间去说吧。」 ------ 睡了一个下午,观音婢妆容已乱,不晌不夜还要沐浴更衣,重新进行梳妆打扮。 收拾完之后,观音婢更是笑靥如花,展现在李世民面前的是一副绝世的容颜。 观音婢回到中厅榻上,和李世民隔案而坐,展画从外面进来,为李世民、观音婢各斟了一盏酪浆。 新竹端上来一盘洗好切成小块的甜瓜,盘子边上放了几根细小的竹签。 ------ 李世民扎了一块甜瓜放入口中,边嚼边夸赞「真甜」。 观音婢也用竹签扎了一小块,轻轻咬了一小口慢慢品着,对李世民道,「是不是浇上一些蔗浆,更好一些?」 李世民抬眼看着观音婢,显出难以理解的眼神,「已经这么甜了,还要浇上蔗浆,阿婢是否想把人齁死?」 观音婢冲李世民一笑,「这可不是阿婢瞎说,姨娘就是这么给阿爷做的。阿爷就喜欢这样吃。」 ------ 李世民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阿爷做什么事和别人都不一样。」 观音婢微笑着问,「阿爷做事与别人有何不一样?」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面上显出不解的神情,「阿爷的想法总是让人猜不透,我觉得他是东说东流、西说西流。」 ------ 观音婢奇怪地问,「阿爷咋了?」 李世民道,「今日上午,我去见阿爷,求他放了尉迟敬德,阿婢猜猜阿爷怎么说?」 观音婢好奇地问,「阿爷怎么说?」 李世民又用竹签扎了一小块甜瓜放入口中,慢慢嚼完,咽下之后才又说道,「阿爷问我,二郎认为尉迟敬德有没有可能谋反?」 观音婢关切地看着李世民,「世民阿兄怎么和阿爷说的?」 李世民道,「我对阿爷说,敬德为人实诚,跟了儿臣这么多年,我敢用性命担保,他不会谋反。你猜阿爷怎么说?」 ------ 观音婢嘟着嘴道,「世民阿兄总让阿婢猜,阿婢猜不出来,你不如一下说出来,说了半天一直在这大喘气。」 李世民坏坏地笑了笑,「好,我下面一气说完。」 说罢,他又端起案上的酪将抿了一口。 观音婢瞪瞪地看着李世民,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 李世民将碗盏放在案上接着道,「阿爷对我说,刑部也没查到敬德谋反的证据,既然二郎认为他不会反,你就拿我的手敕去将他放出来吧。」 「接着阿爷就让我拟了手敕,用了印玺,拿着去刑部大牢将尉迟敬德放了出来。」 「前几日,大兄说尉迟敬德要谋反,阿爷听大兄的话,将尉迟敬德押入大牢,眼看就要被处死。今日,我说尉迟敬德不会反,阿爷就同意将尉迟敬德放出来。」 「阿婢说说,阿爷是不是东说东流、西说西流,看上去好像没有主见?」 ------ 观音婢疑惑地问,「就这么容易,阿爷就将尉迟将军放了?」 李世民自己也是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情,「是的,就这样轻易就放了。」 观音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看阿爷不是没有主见,而是高深莫测。」 ------ 说完尉迟敬德的事,观音婢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下午在承乾殿做何事?」 李世民嘿嘿笑道,「阿婢你说我是不是看人不准?」 观音婢道,「世民阿兄怎会看人不准?你眼光犀利,再狡猾的人在你面前也难以遁形,无论贤愚,世民阿兄都能因其长而用之。假如看人不准,天下英雄怎会为世民阿兄所用?」 ------ 李世民摇头,「阿婢将我说得再好,看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尉迟敬德,我就看走了眼。」 听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越发感到好奇,「世民阿兄说说,对尉迟敬德你怎么看走了眼?」 李世民道,「这个尉迟敬德,我上午刚和阿爷说了他不会反,下午他就拉着高俭舅父、四兄辅机、还有段志玄,一起来劝说我谋反。」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八章心意如蝉免费阅读. 第二九九章 揭破奸情 http://.biquxs.info/

在夏日的下午,在弘义宫后花园的青庐,李世民、观音婢兴之所至,亦有一番忘情的恩爱缠绵。 恩爱过后,观音婢重新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两人在中厅对坐,吃着甜瓜、喝着酪浆,说起营救尉迟敬德之事。 ------ 李世民向观音婢讲述了向李渊说情,拿李渊的手敕释放尉迟敬德的经过。 最后,李世民告诉观音婢,说尉迟敬德刚出狱,就拉着舅父高俭、四兄长孙无忌、还有段志玄、程知节,一起来劝说他谋反。 观音婢恍然道,「是否他们又在催着世民阿兄除去大伯和四叔?按照大唐律法,谋害太子等同弑君,杀害大伯也是谋反。」 李世民点头,「正是,我看他们几个是等不及了。」 ------ 尉迟敬德、高俭、长孙无忌、段志玄、程知节等人,急着劝说李世民除去李建成、李元吉,也是情理中之事。 他们不知道李世民、观音婢正在想办法劝说李渊下最后的决心,但是这其中有些事,牵涉到皇宫大内不可对外人说的内幕,李世民没法对他们明说。 这些人不知内情,看到秦王府的处境越来越被动,尉迟敬德、高俭、长孙无忌、段志玄、程知节等人怎么会不心急? ------ 按照唐律,谋害太子等同弑君,就是谋反之罪。 如果未经李渊同意,李世民杀了李建成,其罪名就是谋反。 李世民早就想除去李建成、李元吉,但却是师出无名,没有理由下手。 李渊也想让李世民取代李建成为太子,但是他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在没有合适理由的情况下,废去已经册立了多年的太子,必定会引起朝野震动,国家刚刚平定不久,可经不起这种动摇社稷根基的折腾。 所以说,在太子废立这件事上,李渊不得不格外小心,他只所以久久不做决定,也是想能够找出一个万全之策。 ------ 观音婢一边用竹签扎着盘里的甜瓜慢慢吃着,一边听李世民介绍尉迟敬德、长孙无忌等人,劝说李世民除去李建成之事。 她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如何与尉迟将军和四兄他们说的?」 李世民有些无奈地道,「我能怎么说?我只能用「等大兄先动手」来搪塞他们。」 观音婢沉吟着想了想,对李世民道,「要不这样,世民阿兄先安抚一下府里的人,过几日我再去见一下万姨娘和宇文昭仪,看她们和阿爷说得怎样,然后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做。」 ------ 李世民慨然叹道,「最好是阿爷能早做决定。」 「如今我大权在握,除去大兄,挟持阿爷立我为太子是易如反掌之事,阿兄怕的是会留下千古骂名。」 「杀害手足兄弟已经为世人所不容,假如再落下一个忤逆君父的罪名,我还有何脸面存活于天地之间?」 ------ 观音婢劝慰李世民道,「世民阿兄不是让封德彝对大伯说「为四海者,不顾其亲」吗?你想想这句话,或许心中会坦然一些。」 李世民微微摇头道,「话是那样说,这不过是诱使大兄犯错的说辞,我岂能也如封德彝所说的那般眼中没有父亲?我们将来如何对儿孙们说?史书上会如何说?」 ------ 接下来几日,李世民一边安抚秦王府的属下,一边静静观察太极宫、东宫的动静。 观音婢见与万贵妃、宇文令馨约好的时间已到,就再次到太极宫去见她二人。 从万贵妃、宇文令馨那儿得到的消息是,她二人都已按事先商量好的说法,将该说的事都向李渊说了。 ------ 先说一下万贵妃那边的情况。 那日观音婢和万贵妃商议过之后,第二日她便派人悄悄将东宫的晴虹、齐王府的秋缡喊来,详细询问了李建成、李元吉与尹德妃、张婕妤之间的情况,紧接着又让内侍监王和对情况进行了一一核实。 一切弄清楚之后,万贵妃才去见李渊。 ------ 万贵妃原是窦氏夫人随嫁的婢女,放为良人后做了李渊当时唯一的妾室。 按照隋朝官制,国公可娶一品的国夫人一人,可置从七品的媵人六人。就是说李渊可以娶一妻置六妾,而且这一妻六妾都是朝廷诰封的命妇。 对于当时身为唐国公的李渊来说,只有一妻一妾,在那个时代极为少见。 ------ 窦氏为李渊生下四儿一女,万氏为李渊生下三女一男。 窦氏去世之前,李渊常年在外任职,在外的时间比在家时还多。 在家时,李渊就将万氏安排在别院,以免她与窦氏起冲突;在外赴任时,李渊就带上万氏随行。 李渊与万氏虽说不是结发夫妻,但郎妾之间也是鱼水情深、恩爱甜蜜。 ------ 如今李渊已是年逾六十,这年正是他的本命之年。 万贵妃和窦皇后年龄差不多,比李渊小不了几岁,也是年近六十。 按照宫中的规矩,嫔妃到了五十就不再安排进御,万贵妃与李渊虽没有了鱼水之欢,但两人从黑发到白发一生相随,也可以算上是相携白头,往日琴瑟相谐的情义还在。 李渊对万贵妃极为尊重,称帝以后即册封其为贵妃,宫中事务交由其掌管,大小事都征求她的意见。 因为李渊不再临幸万贵妃,所以他基本上不再到千秋殿。 宫中的大事小事由万贵妃牵头处置,一般情况下万贵妃也不去燕见李渊,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才去找李渊商议。 ------ 这日,万贵妃去燕见李渊。 在李渊面前,万贵妃向来恭顺有礼,见到李渊,她依然是叉手屈膝施礼,向李渊道「主上万福」。 李渊见万贵妃过来,含笑向她示意,虽不说话,两人之间却是心有灵犀。 和李渊见过礼之后,万贵妃在李渊对面隔案坐下,服侍的宫女为万贵妃奉上香茗。 ------ 万贵妃语声和气地向服侍的宫女吩咐,「将茶水放这,你们到殿外守着,我有几句话要和主上说。」 服侍的宫女,都是紫芙、青雁千挑万选调教过的人,响鼓不用重捶敲,马上就知道万贵妃和李渊要说重要的事。 几个宫女向李渊、万贵妃施礼后退出殿外,在外面守着,以免为外人打扰。 ------ 万贵妃见李渊正在翻阅奏折,微笑着问,「臣妾过来,不会扰了主上的清静吧?」 李渊将手中奏折往案上一放,将双手置于腹前,放松地靠在身后的迎枕之上,笑看着万贵妃道,「都是些例行邸报,也没有什么紧急之事,贵妃有事只管说。」 万贵妃看到李渊一副轻松愉快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她有些不忍心向李渊说那此令他糟心的事情。 ------ 李渊见万贵妃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已猜到她想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就鼓励她道,「不管是什么事,贵妃只管说。」 万贵妃仍然不放心地道,「臣妾今日过来说的事,事关太子和齐王,以及后宫的嫔妃,我怕主上听了会震怒,所以才不敢贸然说出来。」 ------ 帝王之道讲究的是「内明外眛」,就是心中如明镜,表面上却装糊涂,对臣下有宽容之心,为臣下留有余地,不能听风就是雨,遇事存不住气。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是开明的帝王谨遵的为政之道。 李渊久历宦海沉浮,无数次临阵拼杀,虽是刀斧加颈仍临危不乱,自然不会因一点小事而大发雷霆。 但这次万贵妃要说的事,却非同一般,这关系到江山社稷的传承,关系到皇家和李渊的脸面和尊严,李渊会不会震怒,万贵妃也拿不准。 ------ 李渊听说事关李建成、李元吉和后宫嫔妃之事,他心中早已猜到几分。 因为以前紫芙和宇文令馨都曾向他影影绰绰提起过这些事,如今万贵妃好像是要说这事,李渊的脸色便由晴转阴,他声音低缓地道,「贵妃只管说,除非是明日他们要篡逆,朕都不会大惊小怪。」 万贵妃看着李渊,「主上只要答应不生气,臣妾便说了。」 李渊点头,「贵妃只管说。」 ------ 李渊一连说了几遍「贵妃只管说」。 万贵妃端端正正坐好,才鼓起勇气低声道,「近日宫中有传言,说尹德妃经常到武德殿去,她与张婕妤有时还到东宫佛堂院礼佛。主上信赖臣妾,将后宫管理之责托付于我,臣妾怕中间出了差错,弄出有损皇家威严和脸面的事来,便暗中查问此事,结果还真有让人难以启齿的事发生。」 李渊沉着脸问,「都发生了何事?」 ------ 万贵妃小心翼翼地回道,「臣妾将武德殿的秋缡悄悄喊来询问,秋缡说,德妃以找齐王妃说话为由去武德殿,实际上是去找齐王。」 「秋缡说,齐王妃向她哭诉,齐王逼着她,让她亲眼看着齐王与德妃厮混。」 李渊说是不生气,但是听到这里仍低声嘶吼,「畜牲!竟然干出这等有悖人伦天理的丑事。」 ------ 骂过之后,李渊接着沉声问道,「那么,德妃和张婕妤到东宫佛堂院礼佛又是怎么回事?」 万贵妃见李渊并没有显出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也大胆了不少,她接着说道,「我问过东宫的晴虹,她说兴善寺的住持法雅和尚经常到东宫讲习佛法,东宫敬的是毗沙门天王,信众中都传言,太子是毗沙门天王化身,太子妃是观音菩萨化身。」 ------ 这事李渊已经知道,他有些不耐地道,「朕问的是德妃和张婕妤。」 万贵妃忙道,「晴虹说,德妃和张婕妤去东宫礼佛时,她二人便会和太子、齐王四个人在一起商量事情,具体商量何事,她也不清楚。」 李渊恼怒地道,「还会商量何事?齐王与德妃在武德殿能干出那等龌龊事,到了东宫还会好到那去?」 ------ 万贵妃接着补充道,「臣妾怕秋缡和晴虹说的不实,又让内侍监王和将两个府中的内给使喊来问话,他们也说太子、齐王确实和德妃、张婕妤在一起单独相处,至于在一起做何事他们也不清楚。」 李渊唉声叹道,「看来不处置他们是不行了。」 万贵妃连忙劝道,「主上最好还是缓一缓,待有了妥善的办法再处置也不迟,也可以让人暗中再查实一下,但最重要的是,不要损了皇家的尊严和脸面。」 李渊面如寒霜,恨恨地对万贵妃道,「这个朕知道。」 ------ 万贵妃将太子、齐王和德妃、张婕妤四人私通之事告诉了李渊。 李渊暂时隐忍未发。 隔了几日,李渊到淑景殿临幸宇文令馨,从她那里,李渊又听说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九九章揭破奸情免费阅读. 第三零零章 宇文令馨 http://.biquxs.info/

武德末年,李渊最宠爱的嫔妃是宇文昭仪,在众多嫔妃之中,只有她为李渊生了三个孩子。 宇文令馨也为家族赢得了荣耀,她的三兄宇文士及因她的原因,才得以荣登宰相之位。 ------- 李渊比宇文令馨大三十多岁,相互之间都得到了彼此想要得到的东西。 李渊在晚年找到了一个爱的港湾,宇文令馨找到了一生唯一的所爱,还为她和她的家族赢得了名利和地位。 有人会说,宇文令馨是在利用李渊,一个年轻女子与一个老男人之间怎么会有真爱? 错!宇文令馨对李渊确实是真爱。 ------- 事实上,所谓的真爱,也是彼此的利用。 利用彼此的身体,利用彼此的甜言蜜语,利用对方拥有的资源。 利用对方拥有的东西,来安抚自己空虚、无依的心。 仔细去想,被人们世代歌颂的真爱,有时是不值一提,在人世纷纷扰扰的诱惑面前,真爱的光环可能会瞬间褪去。 ------- 在那个时代,出身和地位往往决定人一生的命运。 有例外,但是很少有人是这种例外。 显贵之家的男子,基本上都是妻妾成群。 对于妾室来说,那些老男人,是她们此生的唯一选择。离开那个老男人,她们可能会瞬间枯萎,或者会孤老终生。 ------- 深宫之中的情爱更加畸形。 至高无上的皇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的宫中女子,想远远地看一眼皇帝都没有可能。 别说女子不动情。 在深宫之中,内侍监的人是不健全的人,皇帝几乎是她们可以接触到的唯一男人。 物以稀为贵,当这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人站在你面前,不由得你不动情。 ------ 谁说宇文令馨对李渊没有真爱? 有!而且爱得很深,甚至此生此世一刻都不愿分开。 ------ 宇文令馨对李渊有真爱,她便要想办法拴住李渊的心。 在美女如云的深宫之中,要拴住皇帝的心就要有自己的手段。 宇文令馨的手段就是无所求。 没有生理上的要求,没有心理上的要求,没有物质和名利地位的要求,李渊到了这里如安静的小窝,没有烦心事打扰,可以舒心地放松。 ------- 宇文令馨能给李渊,从别的嫔妃那里得不到的东西。 宫外,宇文家族是李渊可以利用的势力,三兄宇文士及可以为李渊、李世民出谋划策。 宫内,宇文令馨美艳、智慧、温婉,不让李渊烦心。 宇文令馨和她的家族,向李渊提供的,也是一种稀有的东西。 宫里宫外相得益彰,虽是无求,反而会得到的更多。 这就好比是「小三」,假如她妄想成为正妻,反而会转眼之间就失去她曾经拥有的东西。 ------ 李渊到宇文令馨所住的淑景殿,是为了寻求心灵的宁静。 这几日,李渊心情不太好。 自从万贵妃向他说过李建成、李元吉和尹德妃的丑事之后,李渊虽然没有即立爆发,但却一直梗在了心里。 ------ 李渊到了淑景殿,有些闷闷不乐。 人烦心的时候,不想让人在耳边聒聒不停,想找个安静的角落静一静心。 宇文令馨看李渊脸色不好,便偎在李渊的身旁静静地温柔服侍。 ------ 李渊品着宇文令馨奉上的香茗,缓声问宇文令馨,「为何那么多人,赌上自己和家族的命运还要做皇帝?」 宇文令馨坐在李渊身边,挽着他的臂膀,温婉笑道,「那都是些痴心妄想之人,皇帝自有天命,上天会降命于大才大德之人。否则,隋末群雄并起,怎么会独有主上获得天下?」 宇文令馨一句话,说得李渊心中熨帖,他再次想起自己是系于天命,是大才大德之人,胸中感到无比的自豪,又鼓起他万丈豪情。 ------ 宇文令馨拿自己的大兄宇文化及举例子,「比如我家大兄,生性怯懦,无德无才,靠家父的余荫才得以跻身于朝堂,它却不知天高地厚,在群小蛊惑下竟想觊觎天子之位。」 「结果是身死魂灭,为万夫所指,令家族蒙羞,如非是主上眷顾,我整个宇文家族,几乎因他而无翻身之日。」 宇文令馨这一习话,不但说出无才无德、没有天命之人,觊觎天子之位是自取其辱,而且在感谢李渊让宇文家族恢复往日荣光的恩德。 李渊也是至性之人,听宇文令馨说得情真意切,心里觉着万分舒坦。 ------ 到了这时,李渊心中的郁闷已一扫而光,他抚着宇文令馨的纤手,转过脸微笑看着宇文令馨,柔声问她,「昭仪觉得什么样的人是大才大德之人?」 宇文令馨放开李渊的胳膊,端起案上的细瓷茶壶,为李渊添上茶水,双手奉给李渊,然后端正坐好,郑重答道,「像主上这样,能救万民于水火,还天下以安宁,保江山社稷永固,使百姓安居乐业者,方为大才大德之人。」 李渊微笑点头,「嗯,昭仪见解深刻,眼光胸怀不输于天下男儿。」 宇文令馨听到李渊的夸赞,含羞而笑,重新挽住李渊的胳膊,偎在李渊的肩上,娇声谦谢,「臣妾哪有这般见识,都是听主上以前说的。」 ------- 李渊轻拍着宇文令馨的素手,仰脸自顾叹道,「当个好皇帝难啊!」 宇文令馨不再说话,只是依偎着李渊,让李渊静静地思考。 此时的宇文令馨,一个置身于深宫的弱女子,虽不能帮李渊驰骋沙场,却是李渊心灵的依靠。 人说是高处不胜寒,处在权力巅峰的人,亲生儿子尚不能真心相待,心灵上实际是一个孤独的人。 李渊也需要一个对自己无所求的红颜知己。 宇文令馨是一个智慧的女子,她懂得退才是进,无求才有得,只可惜天下没有几人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 李渊沉思了一会儿,问宇文令馨,「昭仪说说,朕这几个儿子,谁最适合当太子。」 宇文令馨抬起脸看着李渊,「臣妾不说,说了会让主上烦心。主上好不容易来一次淑景殿,臣妾只想说让主上高兴的事。」 李渊笑道,「这事梗在朕的心里,一直是挥之不去,不解开这个结,朕哪里会高兴得起来?昭仪不如说说,说不定能为朕排忧解惑。」 宇文令馨靠在李渊的肩上腻腻地撒娇道,「臣妾不说,假如臣妾说得不好,主上一气之下拂袖而去,说不定从此之后臣妾就没了圣宠。」 ------ 李渊轻捏一下宇文令馨的脸蛋,戏谑着道,「朕怎么觉得,昭仪不但智慧,而且狡猾?明明你心中想说,却和朕在这里打哑谜。」 宇文令馨仰起脸看着李渊,「让臣妾说也可以,但是臣妾说了实话,主上不能生气。」 -------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宇文令馨心中,早就急着将李建成、李元吉所做的事告诉李渊。 实际上是她在心中求着李渊问关于太子废立之事。 但是如今事情反了过来,反而是李渊求着宇文令馨,想听一听宇文令馨的意见。 ------ 李渊看着宇文令馨,语声和蔼地笑道,「是朕让你说,朕怎么会生气?」 宇文令馨坐直身子,郑重地道,「主上让臣妾说,臣妾就说实话,主上听了不能说臣妾偏心。」 李渊点头,「昭仪只管照实来说。」 ------ 得到李渊的准许,宇文令馨便不避不讳,直接说道,「秦王妃对臣妾有恩,当年没有秦王妃向主上说情,臣妾恐怕是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得睹天颜。」 「是秦王妃让臣妾写信,劝说三兄归顺朝廷,臣妾才有机会为朝廷效力,宇文家族才有机会报效朝廷。」 「秦王对三兄有知遇之恩,是秦王对三兄器重,他才有机会一展其才,报效主上。」 ------ 宇文令馨一番话说完,诚恳地看着李渊,「主上觉得臣妾说得对不对?」 李渊含笑点头,「这叫知恩图报,懂得福从何来,才是忠义之人。」 宇文令馨这番话叫开诚布公。 有时候世间许多事,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越是避讳,越是引起别人的疑心,不如自己说出来,别人反而认为你是诚心相待。 ------ 在那个时候,谁不知道宇文令馨兄妹与李世民、观音婢夫妻之间的关系?那是朝野尽人皆知的事。 如今,宇文令馨自己说出来,反而避了嫌疑,给了李渊一种诚心诚意的感觉。 ------ 宇文令馨接着道,「臣妾以为,论才德当属秦王。」 「秦王为开创李唐基业、平定天下建立了盖世奇功,这事主上心中最清楚。」 「然而,秦王并未因此居功自傲,从未顶撞过主上,从未做过有悖忠孝之事,而是委屈求全,倍受打压。但秦王却从无怨言。不知主上认为臣妾说得对也不对?」 李渊细想,宇文令馨说的全是实情,他点头认可,「昭仪说的不假,朕也觉得有些亏负秦王。」 ------ 接下来,宇文令馨要说的是今日的重点,就是要告诉李渊,李建成和李元吉所做的出格之事。 她心中想说,却要借故不说。 宇文令馨对李渊道,「对于太子和齐王之事,臣妾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但却无真凭实据,不敢在主上面前瞎说。」 ------ 前几日万贵妃向李渊说过李建成、李元吉yin乱后宫之事,那对于李渊来说,可以算是一场狂风骤雨。 李建成、李元吉yin乱后宫之事,李渊都能忍,其它的事对李渊来说都是毛毛雨。 ------ 李渊平静地对宇文令馨道,「不管有没有真凭实据,昭仪姑且说来听听,就是有些出入朕也不会怪你。」 宇文令馨眼中闪出一丝调皮的神情,「主上不怪,臣妾可说了。」 李渊微笑着点头。 ------ 宇文令馨缓了缓,为李渊添了些茶水。 然后,她调了调身姿,面对着李渊,将身子向前靠了靠,凑到李渊耳边小声道,「臣妾上次和主上说过,德妃和张婕妤去东宫佛堂院礼佛,如今后宫之中好多人都在说她们的闲话。」 李渊若无其事地问,「说她们什么闲话?」 宇文令馨继续小声道,「说她们这样做有违宫规,万贵妃应该管一管,要不然后宫嫔妃都去东宫烧香礼佛,那还成什么体统?」 李渊点头,「嗯,这事得管,回去朕向贵妃交代一下。」 ------ 宇文令馨接着道,「还有一事,是关于说齐王的。」. 李渊问,「说齐王什么事?」 宇文令馨见李渊神色平静,就放心说道,「有人传言,说齐王的属下对齐王说,他的名字「元吉」可以合成一个「唐」字,必将是天命所归,拥有大唐天下,说齐王才是将来的天下之主。」 「齐王听了很高兴,他对属下说,让太子、秦王斗个两败俱伤,没有了秦王,对付太子将会是易如反掌,将来天下就是他齐王的。」 ------ 李渊听后,「嗤」地冷笑了一声,「就他,如此骄妄之人,还自称拥有天命?」 「朕回去好好查一下,如果此事当真,将来处置于他,便不再有愧于心。」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零章宇文令馨免费阅读. 第三零一章 急转直下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从万贵妃、宇文令馨二人那里得到回信儿,她们已经将关于李建成、李元吉的情况告诉了李渊。 回到弘义宫,观音婢向李世民介绍了宫中有关的情况,和李世民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世民冷静地道,「先不用着急,还不知道阿爷信不信,我们斩且静观阿爷的动静。」 ------ 李渊是开国之君,并不是傀儡皇帝,在这攸关江山社稷承继的关键时刻,他也有自己的部署。 从淑景殿回到万春殿,他先是喊来内侍监王和,问了李建成、李元吉和尹德妃、张婕妤四人的事情。 王和所答,基本和万贵妃、宇文令馨说的一致。 李渊吩咐王和,「你派人悄悄将东宫的率更丞王晊、齐王府长史林琅分别喊来,朕有事要问他们。」 作为皇帝,李渊在东宫、秦王府、齐王府都布有眼线,只是怕引起儿子们的怀疑,平时不怎么动用,如今到了关键时刻不得不发挥他们的作用。 ------ 李渊先问东宫率更丞王晊。 东宫率更丞,官为七品,掌管东宫宫规执行,凡有宫女、宦者违犯宫规都是由率更丞出面讯问。 所以,王晊作东宫率更丞,掌握着东宫许多鲜为人知之事。有宫女、宦者为了讨好王晊,甚至主动向他告密。 王晊见到李渊,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李建成借佛事拉拢朝中官员、与尹德妃、张婕妤私下接触之事全部奏禀李渊。 ------ 李渊再问齐王府长史林琅。 齐王府长史,官为四品,掌管齐王府幕僚纲纪,随时关注齐王府幕僚言行举止。 李渊查问林琅齐王府的情况,因林琅无法进入齐王府后宅,对李元吉与尹德妃的来往并不了解,但对府中幕僚的情况却了然于心。 林琅奏禀李渊,李建成与李元吉来往甚密,大事小事都在一起商量;对于将「元吉」附会成「唐」字之事,林琅也多少有一些了解。 林琅向李渊密报,齐王府护军薛宝曾向李元吉说过,「大王的名字「元吉」,可以合成一个「唐」字,必将天命所归,乃大唐未来之主。」 ------ 李渊问过王晊、林琅,向二人交代,近期要密切关注东宫、齐王府的动向,有情况要及时向其密报。 紧接着李渊就有了一个特别的举动,先后将驻守灵州的李靖、坐镇晋阳的李世勣、坐镇洛阳的屈突通召进京,并分别单独召见了他们三人。 李靖、李世勣、屈突通受李渊召见之后,又即刻返回镇守之地,临行之前都秘密前往秦王府,向李世民表态:愿效犬马之力。 ------ 眼看着到了五月下旬,李渊那边仍没有要处置李建成、李元吉的动向。 这时候李建成又暗中派人,给段志玄送去一车金银财帛,来拉拢段志玄。段志玄也如尉迟敬德一样,没有接受,对李建成的好意进行了拒绝,并将此事禀报李世民。 程知节被外放康州刺史之后,却不去赴任,他对李世民道,「除非陛下将知节杀了,知节誓死不会去康州赴任,还望殿下早作决断,定下除去太子、齐王之事。」 秦王府中,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段志玄、程知节几人,日日劝李世民动手除去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却一直不做决断,全然没有了疆场上豪气干云、临机决断的勇气。 ------ 这日,李世民从弘义宫前院,回到后花园青庐,他向观音婢抱屈,「我快受不了了,舅父和四兄辅机,还有敬德他们天天嚷着让我动手除去大兄和四弟,吵得我脑仁儿都疼了。」 观音婢幸灾乐祸地笑道,「打天下的时候,世民阿兄将这些有本事的人,都收拢到你的帐下,如今才知道这些人不好管。世民阿兄看一下汉高祖刘邦,看他如何处置那些打天下,立下战功的功臣。」 ------ 李世民有些疑惑地看着观音婢,「阿婢让阿兄如汉高祖一样,听话的重用,不听话的杀了?」 观音婢眼中流露出一种富有深意的笑,「汉高祖是这样做的,就看世民阿兄有没有比他更好的办法。」 李世民摇头道,「如今我还没当上皇帝,也不能效仿汉高祖杀害功臣。假如我将来真正能够继承大统,也不会有负他们,要让他们一个个寿终正寝。」 观音婢神秘地道,「阿爷打压他们,或许是在帮你。」 李世民似有所悟,微微点头道,「也许。我如今也没完全弄明白,阿爷心中是怎么想的。」 ------ 不几天就到了五月底,李渊不但未处置李建成、李元吉,情势却对李世民和秦王府的人越来越不利。 就在这时,已故突厥处罗可汗的儿子郁射设,率数万骑兵,从塞北渡黄河南下,围困榆林以北的乌城。 军情紧急,李建成向李渊建议,由李元吉代替李世民督军北讨。 ------ 以前,遇到这样大的战事,都是由李世民领兵征讨。 这次,李建成却推荐李元吉,这明显是在挑战李世民在朝中的地位,也是在试探李渊对李世民的信任程度。 让李元吉领兵出战,来应对数万突厥骑兵?听着都有些不靠谱。 ------ 自晋阳起兵以来,面对刘武周的大军,李元吉曾在晋阳弃城而逃。后来,虽然也参加过不少大小战事,但从来没有单独领兵应对过大的战事。 遇到大的战事,李元吉多是充当李世民的副手随军参战,在讨阀刘黑闼残余势力时,曾作为李建成的副手。 如今,李建成推荐李元吉应对数万突厥骑兵,如果李渊不是鬼迷了心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李渊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竟然真的同意由李元吉领兵挂帅,命李元吉督右武卫大将军李艺、天纪将军张瑾等救乌城。 ------ 这时候,王晊向李渊密报,李建成、李元吉商议要谋害李世民和李世民属下诸将。 李建成与李元吉谋划,准备奏请李渊,让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秦叔宝等人,与李元吉一起出征,并抽调秦王李世民帐下精锐之士充实到李元吉军中。 李建成对李元吉说,「假如四弟得到老二的骁将精兵,拥有数万之众,为兄就奏请阿爷,与老二在昆明池为你饯行。到时候派骁勇之士将老二拉到帐中杀死,然后上奏阿爷,就说他暴死,阿爷没有不信的道理。」 「事了之后,为兄指使人向阿爷进言,将军政大权交付与你。尉迟敬德、段志玄、程知节、秦叔宝等老二手下的骁将,到了你的帐下,你就设计将他们全部坑杀,其余人等谁敢不服?」 「待为兄继承了大统,就封四弟为皇太弟。」 ------ 尉迟敬德、段志玄、程知节、秦叔宝都是李世民手下的不二之臣,都是为开创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骁将,李渊怎么会不知道? 这些人到了李元吉的手下,假如真被李元吉坑杀,李渊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 这些人即使不被李元吉当场害死,随李元吉一起出征,出现将帅不和怎么办?还未和突厥开战,将帅便开始内讧,岂不是自乱阵脚? ------ 李渊对李建成、李元吉,要谋害李世民和李世民帐下将士的事心知肚明。 但是,李渊对这些却熟视无睹,他竟然再次同意李建成、李元吉这种居心不良的请求;同意尉迟敬德、段志玄、程知节、秦叔宝等随李元吉出战;同意抽调李世民帐下精锐之士充实到李元吉军中。 李渊疯了?李渊傻了? 李渊刚到六十岁,还未到老眼昏花、浑浑噩噩的程度,怎会做出如此昏聩的决定。 ------ 虽然说中国有句古话: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李渊可以对三个儿子的争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李渊也不能装聋作哑到这般程度,这可关系到几万大军的生死和江山社稷的安危。 ------ 得到李渊的允许,李元吉开始从李世民帐下抽调精兵强将,整备军队。 待全军人员到齐就要誓师出征。 秦王府幕僚和将士,虽不知李建成与李元吉的谋划,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建成、李元吉这种安排不安好心。 看到情势急转直下,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段志玄、程知节等人一个个心急如焚。 ------ 这日,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段志玄、程知节等人,在弘义宫戢武殿心急火燎地劝李世民赶快动手。 李世民慨然长叹,「自古以来,兄弟骨肉相残为世人所不耻。我也知道即将大祸临头,危在旦夕。我想等到太子和齐王先动手,再后发制人,借机将他们除去,也算师出有名,对主上和满朝文武也好交代。难道这样不行吗?」 ------ 尉迟敬德对李世民道,「人谁愿意去死?微臣等舍生忘死侍奉大王,这是上天的安排。如今大祸将临,而大王仍犹豫不决,纵然大王轻看生死,但怎能眼睁睁看着宗庙社稷毁于一旦?」 「大王如不听敬德谏言,敬德将不能再留在大王左右侍奉,不得不逃避于深山草莽之中,也不甘于束手就擒、引颈受戮。」 ------ 长孙无忌对李世民道,「大王不听敬德之言,必败无疑。敬德不能再跟随大王,无忌也将跟随敬德一起离开,不能再供大王驱使。」 尉迟敬德继续劝道,「大王如今处事犹疑不定,是为不智;临难不决,是为无勇。 李世民见众人言词恳切,微笑着道,「我还没有说不动手,只不过说要等待良机,你们一个个就嚷嚷着要走,这不在逼本王吗?都先别急着走,我们再商量商量。」 ------ 李世民与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正在戢武殿商议如何应对。 这时,宫门守卫来报,有一辆青幰犊车来到弘义宫,车中之人拿有秦王签发的通牒,到到宫门也不下车,让宫门守卫来禀报秦王。 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不禁好奇,不知这车内的神秘人是谁?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一章急转直下免费阅读. 第三零二章 风雨欲来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与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正在戢武殿商议如何应对急转直下的形势。 这时宫门守卫来报,有一个神秘人乘青幰犊车,拿着秦王签发的通牒来到弘义宫,说是要见秦王李世民。 ------ 李世民交代宫门守卫,「你将那人连人带车领到修文殿院中,稍等片刻本王就过去见他。」 宫门守卫听到李世民吩咐应诺而去。 李世民对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道,「你们几人先在此等候,我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对这个神秘人的到来都非常好奇,见李世民不说,他几人也不好询问,期待着一会儿李世民回来能揭开谜底。 ------ 李世民出了戢武殿,向西出了戢武殿院门,穿过承乾殿前广场,进入西边的修文殿院中。 修文殿院中停着一辆青幰犊车,来人在车中却未下车。 驾车的驭手见李世民过来,赶忙躬身施礼。 李世民吩咐驭手,「将车门打开。」 驭手将马凳放在车后,然后打开车门。 李世民踩着马凳进入车厢之中。 ------ 看来这人也够神秘的,见了秦王李世民竟然不下车,想是怕别人看见暴露了身份。 李世民在车中与来人谈了有大半个时辰,才从车厢中下来,径直出了修文殿院子,回到戢武殿。 待李世民走后,那辆青幰犊车才缓缓从修文殿院中驶出,离开弘义宫。 ------ 李世民回到戢武殿,来到殿内,在正厅榻上坐好,高俭、长孙无忌等人期待地看着李世民,等着他向众人揭开谜底。 李世民看了几人一眼,说道,「东宫有人过来报信,说是太子和齐王要借这次出兵乌城,谋害本王和各位将军。诸位都不是外人,本来想着将此人的身份告诉诸位,但想到他身份特殊,本王想着还是不告诉诸位为好,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程知节呵呵笑道,「大王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我等岂能连这些都不懂?」 ------ 青幰犊车中的神秘人,乃是东宫率更丞王晊,他不但是李渊的眼线,也是李世民安插的眼线。 但他这次前来,却是奉了李渊的旨意,是李渊让王晊来告诉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所做的谋划,让李世民心中有个防备。 王晊向李世民所说的事,李世民不方便向高俭、长孙无忌等人全说,只是将李建成、李元吉如何谋划害李世民和李世民属下骁将的事,告诉了高俭等人。 ------ 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段志玄、程知节等人听了,一个个义愤填膺,再次劝说李世民早些动手除去李建成、李元吉。 长孙无忌问李世民,「大王以为舜是何等之人?」 李世民含笑答道,「舜乃是圣人。」 长孙无忌道,「使舜浚井不出,则为井中之泥;涂廪不下,则为廪上之灰。如何还能活到登上帝位?如何能泽被天下,光耀后世?」 ------ 说到「浚井」、「涂廪」这其中还有个典故。 「浚井」就是挖井,「涂廪」是修粮仓。 舜的父亲瞽叟是个瞎子,舜的生母死后,瞽叟又续娶了一个妻子生下了象。. 瞽叟喜欢象,常常想把舜杀掉;有点小错,舜就会遭到父亲的重罚。舜却很恭顺地侍奉父亲、后母,没有一点懈怠。 但是瞽叟总是看着舜不顺眼,仍然想杀舜。瞽叟让舜登到高处去修补谷仓,他却从下面放火焚烧。舜从粮仓上跳下来,逃开了,才得以不死。 后来,瞽叟又让舜挖井。舜挖井的时候,在侧壁凿出一条暗道通向外边。舜挖到深处,瞽叟和象一起往下倒土填埋水井,舜从旁边的暗道逃出去。 ------ 长孙无忌等人,只到此时仍然不知道李渊与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三个儿子之间的内幕,他们仍然认为李渊有心要杀李世民。 长孙无忌向李世民提起舜和他父亲瞽叟之事,就是想提醒李世民不要一味地顺着李渊,否则会性命不保。 他对李世民道,「舜只所以不死,是因为瞽叟对他进行小的惩戒时,他就承受;进行大的惩戒时,他就设法逃脱。」 ------ 就在长孙无忌等人在劝说李世民时,秦王府幕僚张公谨求见。 张公谨原是王世充的部下,此人有勇有谋,有一身神力,经李世勣、尉迟敬德推荐进入秦王府做幕僚。 李世民对张公谨十分欣赏,也如对待尉迟敬德、程知节、秦叔宝等人一般,从未将他当作外人。 如今听说张公谨求见,就让他进来,并向他说了李建成、李元吉谋划之事,请他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 李世民对李渊的想法和安排,虽不是完全清楚,但是他多少知道一些,所以他对李渊并不是太担心,他还在等待李渊做最后的决定。 李世民不想贸然行动,以免打乱李渊的计划,他就在想如何安抚住秦王府的人。 在简单向张公谨介绍了情况之后,李世民略作思考,对殿中的几人道,「我们不如占卜一下,看此事是凶是吉。」 说着,李世民拿出占卜用的龟壳放到几案上。 ------ 高俭、长孙无忌几个人,也不明白李世民想搞什么明堂,都坐着没有说话。 张公谨则站起身,走到案前,将占卜用的龟壳扔到地上。 他躬身向李世民施礼,向李世民进谏,「占卜是用来解决疑难之事的。如今商议的并非疑难之事,除去太子和齐王已是不可更改之事,何必还要占卜?难道占卜结果不吉,秦王就听天由命,束手待毙吗?」 ------ 李世民闻听张公谨之言,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胆略和见识,他能一眼看到事情的本质。 既然只有一条路可走,何必还要占卜?那唯一的一条路,就是除去李建成和李元吉,没有其它选择。 李世民笑着对众人道,「诸位已劝了本王多日,本王并非是犹疑不决,有诸位相助,除去太子和齐王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即使他二人倾尽全力,在我等面前也不堪一击。诸位认为本王说得可对?」 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仔细想想,李世民确实说得很对,李建成、李元建在长安城中的实力,和李世民根本没法比,更不用说长安以外,和李世民对抗实际上就是以卵击石。 殿中众人都点头同意李世民的说法。 ------ 李世民接着道,「本王只所以迟迟不发,是想逼太子和齐王先动手,让满朝文武看到他二人在谋反,这样杀掉太子和齐王对满朝文武也好交代。」 「要不然,本王无缘无故将太子和齐王杀死,主上会怎么说?满朝文武会怎么说?史书上会怎么说?本王岂不会落下忤逆君父、杀兄灭弟的骂名?岂不要遗臭万年?」 「将来有朝一日本王继承大统,如何统驭群臣?如何治理国家?一个乱臣贼子窃居天子之位,有哪一位臣民心中会信服?」 ------ 李世民一番话,道出心中所想。 一个人处于不同的位置,所想的事情也不同。 秦王府的幕僚们想的,是如何将李世民推上帝位,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功名利禄。 而李世民所想的,不但有身前事,还有身后名。 ------ 殿中众人听李世民一番肺腑之言,也忍不住心中感慨,边听边不住点头。 最后,李世民撂下一句实落话,「本王已决定在齐王出征之前动手,但诸位不可轻举妄动,一切要听本王的安排。明日,辅机去召房玄龄、杜如晦过来,我等一起共商大事。」 李世民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已将行动的时间大致定了下来。 高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对李世民周到全面的想法感到心悦诚服,都表示同意听从李世民的安排。 ------ 安抚住秦王府的幕僚,李世民回到后花园的青庐。 如今已进入了六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观音婢正和新竹、展画坐在院里的树阴下乘凉,看到李世民回来,微笑着喊李世民坐到院里的席上。 李世民在观音婢身边坐下,新竹为李世民斟上一盏解暑茶。 ------ 李世民一边喝茶,一边和观音婢轻声说起李渊派王晊来弘义宫,和长孙无忌等人劝谏之事。 就在两人轻声交谈期间,在弘义宫宫门值守的段志玄,先后两次来到青庐,亲自将两封书信交到李世民的手中。 由秦王府护军亲自将这两封信送过来,可以看出这两封信的重要。 ------ 但是这两封如此重要的书信,却十分奇特,信封都没有封口,而且都没有写字。 信封之内的信笺,一张只写着四个字「太白经天」,另一个信封中的信笺,拿出来却是一张白纸。 李世民将两封信看后,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观音婢看李世民脸上轻松愉快的神情,在旁边感叹,「阿婢怎么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 不要小看这一封装着白纸,一封只写了四个字的两封信。 它们承载着鲜为人知的千古之迷。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二章风雨欲来免费阅读. 第三零三章 神秘书信 http://.biquxs.info/

这两封书信,除了写信之人,只有李世民、观音婢两人知道信中传递的是何信息。 写着「太白经天」四个字的是太史令傅奕所写。 一个字没写,送来一张白纸的,是由中书令封德彝所为。 ------ 只所以有这么稀奇古怪的两封信,还得从李世民、观音婢迷失在花园里那天说起。 在花园里迷失的第二日,李世民靓见李渊救出了尉迟敬德,观音婢进太极宫和宇文令馨、万贵妃商议了如何将李建成、李元吉的事告诉李渊。 事情办完之后,李世民、观音婢两人一身轻松,不晌不夜就在内室里恩爱缠绵。 ------ 又过了一日,晚上用过晚膳,李世民、观音婢坐在青庐房中闲着没事。 夏日天长,过了酉时,西边还高高地挂着日头。 观音婢对李世民道,「如今天色尚早,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我们不如到园子里,去前日晚上迷路的地方认认路。」. 李世民坏笑着拒绝,「不去,阿婢估计又在想好事,还想让阿兄背着你。」 ------ 观音婢也不求李世民,手中拿着团扇缓缓从榻上站起,故意和李世民置气道,「你不去,阿婢自己去。」 说着也不理李世民,摇着扇子,头也不回走出青庐的房门。 这一下李世民可傻了眼,你说他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眼看着观音婢走到了庭院之中,李世民连忙站起,走到房间门口,喊了一声,「阿婢,等等我。」 ------ 新竹、展画搬了胡床坐在庭院中乘凉,见李世民站在门口喊观音婢,两人也不说话,偷偷抿着嘴笑。 李世民紧走几步追上观音婢,扭脸看了新竹、展画一眼,新竹、展画将脸扭开,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李世民走到观音婢身边,小声问道,「生阿兄的气了?」 观音婢也不正眼看李世民,嗔道,「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动不动就生气。」 李世民陪笑道,「不生气就好,阿兄陪你一起去。」 ------ 李世民、观音婢出了青庐院门,沿着卵石小径往东走,再向北拐,穿过竹林,顺着前天晚上的路往北走,凭着前日晚上的记忆,斜着偏向了西北。 观音婢叮嘱李世民,「这一次世民阿兄可要记好了路。」 李世民嘻笑着道,「这一次当然要将路记好,只是不知道阿婢是否还如前日晚上那么晚回来?」 观音婢也不搭腔,只顾扇着扇子往前走。 李世民跟在观音婢身旁,嘀咕道,「还说不是小心眼,都走了这么远还爱搭不理的?」 ------ 李世民见四外无人,轻轻拉住了观音婢的左手。 观音婢也不拒绝,向李世民身边靠了靠,柔声道,「怎么走了这么远,还不见前日挂着我衣服的花树?」 李世民回忆,「我感觉前日晚上走得比这要远。」 两人又向前走了半里路,才看到路边栽着供人赏花的桃树,树冠被园丁修成了球形,树身高度还不到观音婢的肩膀。 李世民猜测,「估计这里就是挂你衣服的地方。」 观音婢点头,「应该是这附近,或许还要靠前一些。」 ------ 再向前走了不远,观音婢忽然发现,在花树丛中有一个凉亭,她惊奇地问李世民,「为何前日没见到这里有一个亭子?」 李世民嘿嘿笑道,「阿婢忘了,前日晚上天黑,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连自己的手指头都看不见,哪里会看见这么远藏着一个亭子?」 观音婢扭脸看了看李世民,「世民阿兄,我们是不是不能再往前走了?要不然回去又要找不着路。」 李世民点头同意,「要不我们就到亭子里坐一会儿。」 ------ 李世民、观音婢两人牵着手,拐向通往凉亭的卵石小路,到了亭中,在亭边的木凳上并肩坐下。 观音婢靠在李世民的肩上似乎有些伤感,她慽然叹道,「阿婢想着,过了这几日,我们恐怕再也不会有像今日这样悠然的日子。」 李世民抓住观音婢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深情地问,「阿婢如何这样想?」 ------- 观音婢坐直身子,两眼看着李世民,幽幽说道,「说不定过不多久,你和大伯、四叔就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较量。」 「胜了呢,是最好。世民阿兄肯定会忙着收拾残局,安抚人心,确保不在朝野中掀起大的风浪。一堆事等着世民阿兄去处理,你哪里还有闲心,陪着阿婢在这里相依而坐,闲扯聊天?」 「败了呢,什么都不用再说。说不定我们已经血溅当场,身首异处。府中老小不知还有没有人可以存活?」 观音婢边说边摆弄着挂在腰上的香囊,眼中蕴着泪光,「只要世民阿兄有了差池,阿婢便会服下香囊中的酖毒,即刻随你而去。」 ------- 想到夺嫡失败后的惨烈,观音婢伏在李世民肩上嘤嘤而泣。 李世民抚着观音婢的头发轻声安慰,「阿婢不怕,阿兄已做好万全的安排,根本就没有失败的道理。只要宫中稍有异动,阿兄都会了如指掌,不管哪一个人有所妄动,我便会给他雷霆一击。阿兄是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哪里还会有他们反击的机会?」 ------ 观音婢仰脸问道,「世民阿兄真的有如此把握?」 李世民自信地道,「十二卫之中,哪一个不听我的号令?宫城内外,除了东宫和齐王护军府,哪个地方不在我的控制之中?就东宫和齐王府那些人,在我的玄甲兵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还有一件事,阿兄以前不曾告诉你,阿爷身边、东宫、齐王府都布有我的眼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阿兄如果连这都不懂,还做什么三军统帅?」 ------ 观音婢坐直身子看着李世民,「阿婢以前为何没听世民阿兄说过?」 李世民左手扶住观音婢的肩膀,右手轻轻拭去观音婢脸上的泪水,在观音婢嫩嫩的唇上亲了一下,微笑看着观音婢的眼睛,对观音婢道,「阿兄还是和阿婢学的,你有「河东六婢」,我有满城的眼线。」 说着,李世民像逗小孩子一样,在观音婢脸上轻轻拧了一下,自己脸上则现出得意之色。 经过李世民一番哄劝,观音婢心情平静了不少,神情之间也露出淡淡的笑。 ------ 哄住了观音婢,李世民接着向她介绍自己的部署,「封德彝来往于阿爷、大兄和我三人之间,在太子的废立上,阿爷一直找封德彝出谋划策,我主要是通过封德彝把握阿爷的动向。」 观音婢担心地道,「封德彝这样的人可靠吗?」 李世民很有把握地道,「封德彝老奸巨猾,他仍然还和以前一样,想两头下注。但是他知道我和大兄两人,哪一个更有胜算,他将大的赌注下在了我们这边。」 ------ 观音婢问李世民,「世民阿兄难道不怕他从中耍手段。」 李世民呵呵笑道,「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我曾和他开玩笑说,整个长安城没一处没有我的眼线。就是暗示他,少在我面前玩那么多心眼。」 ------ 李世民告诉观音婢,对于李渊是否最后下决心,他有两项安排。 一是让太史令通过天像促使李渊下决心。 李渊向来相信天命,天命所归是李渊一生的执念,是支撑他一生的信仰。他称帝以后,对天命更是深信不疑,他认为自己为天命所归的说法最终得到了印证。 ------ 太史令傅奕精通天文历数,反对佛教,推崇儒学和道家学说,主张革除隋朝弊政,他向李渊进谏,「改正朔,易服色,变律令,革官名,功极作乐,治定制礼,使民知盛德之隆」。 在政见方面,傅奕与李世民非常一致,对笃信佛法的李建成极为反感。 傅奕生性谨慎细密,在担任太史令,负责观测天象后,就断绝了与朋友的交往,一个人独来独往。 他向李渊奏报天象预测,底稿全部焚毁,不让别人知道,深得李渊信任。 傅奕表面上不参与朝堂上的纷争,实际上是李世民的忠实支持者,与李世民暗中有联系。 ------ 在太子废立的关键时候,李世民和傅奕商议,用天象和天命来促使李渊做出最后决定。 傅奕告诉李世民,六月初一这日,有二百多年才有的一个天象,金星从太阳上面穿过,称作「太白经天」,他将借这个机会向李渊密奏,称李世民是天命所归。 李世民与傅奕商定,如果李渊相信了傅奕的密奏,他就派人给李世民送去写有「太白经天」的纸笺;如果李渊不相信傅奕的密奏,他就给李世民送一张白纸。 ------ 李世民的第二项安排是,让封德彝试探李渊的口风。 以前,封德彝曾向李渊进谏,建议立功勋卓著的李世民为太子;如果不想立李世民为太子,就得想办法削去李世民的权势,让他做一个无职无权的王。 这次,李世民让封德彝在六月初一这天提醒李渊,太子和齐王有可能会谋害李世民,可能会兄弟相残,让李渊早做决断。 ------ 李渊也知道李建成、李元吉要害李世民,在这紧急关头,如果李渊不急不躁,稳如泰山,说明他已拿定主意。如果李渊心神不定,则是还没拿定主意。 李世民与封德彝商定,在对李渊进行试探后,如果他气定神闲,就给李世民送一张空白纸笺;如果他心神不定,就在白纸上点个黑点。 李世民只所以让傅奕、封德彝给他送信,而不是亲自见面,是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世民不想与他二人有过多的接触,怕引起外人的怀疑。 ------ 在弘义宫花园的凉亭之中,李世民向观音婢详细说了他的两项重要安排,这是观音婢第一次听说这两件事。 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和她一起从小长大的世民阿兄,经过多年的沙场拼杀和朝堂上的摔打,越来越沉稳老辣。 ------ 观音婢对李世民心中佩服,口中却不依不饶埋怨道,「看来如今世民阿兄已用不着阿婢,这样重要的事都没对阿婢说过。」 李世民将观音婢搂在怀中,嘿嘿笑道,「阿兄如今已是顶天立地,哪能事事都让阿婢妹妹操心?」 ------ 说过这两封信的由来,再回到段志玄将这两封信送过来的这天晚上。 这天正是六月初一,李世民、观音婢坐在青庐的院中乘凉。 见到两封信,观音婢感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 李世民将两封信看罢,对观音婢道,「决胜的时刻来了,阿爷要动手的日子估计就在这三两天。」 观音婢关切地问李世民,「明日是否有许多事要安排?」 李世民点头,「是啊,明日的事很棘手,最难的是许多事要瞒着秦王府里的属下,还要让他们明白,到了决战的时刻,要激起他们的斗志。」 ------ 李世民停顿了一下,脸上显出坚毅和果决,他向观音婢强调,「事情的整个重点,是要让世上所有的人以为,首先发难的是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幕后的主使是阿爷。」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三章神秘书信免费阅读. 第三零四章 何处动手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收到傅奕、封德彝各自送来的一封信,他便已知道李渊要动手的日子将要到来。 与其说这两封信承载着千古之谜,不如说傅奕、封德彝这两人承载着千古之谜。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傅奕、封德彝在大唐武德九年的夺嫡之争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 傅奕借助「太白经天」这个天象,向李渊上了一封密奏,这封密奏引发了一场宫廷事变。 具体说这封密奏上说的是什么,在后面还要详细说起,在这里就不再多说。 ------ 封德彝则是游走于李渊、李世民、李建成三人之间的一个充满着神秘色彩的人物。 他向李渊进谏,应当立李世民为太子;如果不立李世民为太子,就要设法夺去李世民的兵权,削弱李世民的势力,防止李世民将来谋反。 他劝说李世民,要他赶快除去李建成、李元吉。 他怂恿李建成,要他早日除去李世民,否则太子之位恐将不保,并对李建成说「成大事者,不顾其亲」。 封德彝同时为李渊、李世民、李建成三人出谋划策,李渊、李世民、李建成三人都相信封德彝,并听取封德彝的建议。 没人能够弄明白,封德彝到底是受李渊指使,还是受李世民指使。 ------ 傅奕、封德彝送来的这两封信,对李世民来说异常重要,是李渊将要重新确定皇位继承人的信号。 正在青庐院中,乘凉的李世民、观音婢,收到这两封住之后,再也没有心思坐在这里闲聊。 李世民将盏中的茶水喝完,对观音婢道,「阿婢暂且在这里乘凉,我回书房考虑一下,明天要做哪些事情。」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观音婢的肩膀,从坐席子上缓缓站起。 观音婢忙道,「世民阿兄等等我,阿婢和你一起去。」 ------ 李世民低头看着观音婢,弯下腰伸出自己的右手,观音婢拉着李世民的手,借力从席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穿上鞋子,也不和新竹、展画打招呼,便一起往青庐院门走去。 新竹、展画连忙吩咐院里的宫女,一会儿将院里的东西收拾一下,简单交代了两句,也跟在李世民、观音婢的身后往外走。 ------ 李世民、观音婢出了青庐院门,跨过门前渠上的小桥,沿着林中的卵石小径往前院走。 出了后花园的门,紧挨着就是垂拱后殿。 宫院之中和花园里好像不是一个天地,刚出了花园小门,便像走进了蒸笼里。 ------ 六月的天,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经过白天炎炎烈日的炙烤,脚下的路面都向上散发着腾腾热气。 观音婢身上的汗瞬时便冒了出来,她立刻意识到书房里肯定也不是人呆的地方,口中轻声嘟哝,「天这么热,书房里怎么坐得住?」 她接着向李世民建议,「世民阿兄,我们还是回青庐去说吧?」 李世民无奈地道,「青庐哪里是说这种军国大事的地方?」 观音婢仔细想想,李世民说的也是。在设施简陋的青庐里,和在垂拱殿的书房里,谋划事关秦王府前途命运的大事,确实感觉到氛围有些不一样。 ------ 观音婢没有再说话,只好静静地跟在李世民身后往前走。 出了花园的小门,走过垂拱后殿东侧的甬路,上了两个台阶,踏上垂拱后殿院里的抄手游廊,再沿着抄手游廊往南走,来到垂拱前殿后门。 走到这里,观音婢已感觉到汗透了衣裳。 ------ 观音婢陪李世民到了垂拱前殿书房,殿中依然很热,但比起殿外还是要清凉许多。 因为李世民、观音婢要谋划除去李建成、李元吉的详细部署,不便有外人打扰,观音婢吩咐新竹、展画,「你们去准备些茶水、瓜果,然后就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和大王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新竹、展画应诺去准备茶水、瓜果。 李世民则拿出纸笔放在书案之上,观音婢坐在李世民身侧,一边帮李世民轻轻扇着扇子,一边慢慢磨着墨。 李世民则闭目凝思,他心中在想,过两日动手时该注意哪些方面的细节。 ------ 不一会儿,新竹、展画端来一壶解暑茶,两盘瓜果,一盘是新摘的鲜桃,一盘是切成小块的甜瓜。 两人搬来两张矮几,并排放在一起放在书案前,将瓜果和茶具放在矮几上,然后分别为李世民、观音婢斟了一盏茶水,才退出书房,关上房门。 从殿中出来,新竹、展画各自搬了一张胡床,坐在抄手游廊之上,在殿前远远守着。 ------ 李世民静静冥思了一会,突然问观音婢,「阿婢觉得在哪动手最好?」 观音婢被问得愣了一下,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问,在哪里对大伯和四叔动手吗?」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点点头。 观音婢沉吟了一会,说道「难点是如何将大伯和四叔同时骗到同一个地方。」 李世民道,「这个好办,让阿爷喊他们过去。」 观音婢轻轻地摇了摇头,「关键是,阿爷愿不愿将他们喊来,让你将他的两个儿子杀了;而且,这样会将阿爷也牵扯进来,别人会说这是阿爷要杀他的两个儿子。」 李世民注视着观音婢很有把握地道,「这个阿婢不用担心,只要阿爷决心已下,他就会同意将大兄和四弟骗去。杀他们之时,阿爷只要不露面就行了,别人就以为是我自做主张杀了他们。」 ------ 观音婢想了想,又向李世提出了一个问题,「世民阿兄是想在宫里下手,还是在宫外下手?」 李世民好像已有了具体的方案,他未作犹豫即回答观音婢,「在宫里。」 对于李世民的这个想法,观音婢有些疑问,她问李世民,「士卒不能入宫,靠世民阿兄一人,你如何应付大伯、四叔两人?」 ------ 李世民微微笑道,「就是因为士卒不能入宫,我才将地点选在宫中。 这样大兄、四弟也都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护卫。 他们会认为进宫没有危险,不会有太多防备。 只要他们二人进了宫,就如将他们装入笼中,待到他们发现危险时,想逃也逃不脱。」 ------ 李世民将动手地点选在宫中,还有其它的想法。 一是宫中隐密。 假如是在宫外,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李世民带领士卒,在大庭广众之下击杀太子和齐王,没有李渊的授权,明显是谋反之罪。在众多人的见证下,李世民想洗白都没有可能。 ------ 二是在宫中可以将冲突降低到最小。 在宫外,李建成、李元吉都会有侍卫保护,李世民如果想击杀他二人,必定会和李建成、李元吉手下的人发生对抗,时间拖得长了,对方还有可能有大队人马前来救援。 这样不但有可能让李建成、李元吉逃过一劫,还有可能给双方带来大的人员伤亡。 李世民向观音婢说了自己的想法,观音婢也认为将动手地点放在宫中最为妥当。 ------ 李世民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张皇城的?图。 他指着草图的下边,对观音婢道,「阿婢你看,这草图的下半部是皇城的南半部,是各省、部、寺、卫等官署,这里有京中的官员和各卫的驻军,人多眼杂,还有可能会伤及到各官署的官员,不能在这里动手。」 李世民接着指着图的上半部,对观音婢道,「皇城的北半部是宫城,你看这里是不是?」 ------ 观音婢看着草图,用细如葱根的手指,指着宫城部分说道,「宫城南部是外朝,这里也有侍卫和尚书、门下、中书、殿中等省的官员办理公务,和宫外动手差不多,这里也不适合动手。」 观音婢又将手向上指了指,「宫城的中间是内朝,阿爷住在万春殿,四叔住在武德殿,两处离得很近。这里也不适合动手。」 ----- 这时候,李世民已热得浑身是汗,观音婢只顾指着皇城的草图给李世民分析,停下了手中的扇子。 没有扇子扇着,李世民觉得更热。 他对观音婢道,「来,将扇子给我。」 观音婢看李世民满头浑身是汗,而且是从上到下穿得整整齐齐,她咯咯笑道,「这房中只在你我两人,你还不将外衣脱了?」 李世民也傻傻地笑,「只顾忙着想事情,回到后院,衣服都忘换了。」 ------ 说着李世民缓缓站起身,观音婢也站起身帮他将外面的红色罩衣脱下,露出里面的白纱短衣。 观音婢看李世民的白纱短衣已经被汗浸透,微笑着道,「屋里也没有旁人,要不世民阿兄将短衣也脱下算了。」 李世民诧异地看着观音婢,「当着阿婢的面,光着膀子坐在这里?」 观音婢则大大方方地道,「你和我在一起,光着膀子的时候还少吗?」 李世民有些发窘地道,「那和这不一样,如今我们正在说事情。」 观音婢调皮地一笑,戏谑道,「难道世民阿兄还怕阿婢把持不住?」 李世民嘿嘿笑道,「那可未必。」 ------- 两个人说笑着,观音婢已解开李世民短衣上的盘纽,帮他脱去白纱短衣。 李世民抬起胳膊前后晃了晃,在书案前坐下,口中说道,「还是脱了衣服舒服。」 观音婢走到卧榻边,将衣服挂在衣架上,然后回到李世民身边重新坐下。 这时观音婢看着李世民,只见他皮肤白皙,臂上和胸前都有一块块的肌肉突起,想是经常练武所致。 ------ 还真别说,观音婢和李世民成婚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光着膀子坐在自己跟前的李世民。 以前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李世民光着膀子,只是心中装着它事,哪里有心思观察这些? 李世民见观音婢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调笑道,「阿婢不要这样看着我,要不然我把持不住,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 观音婢忙将话题叉开,指着皇城的草图问李世民,「刚才,说到了哪里?」 李世民也将视线转到草图上,说道,「阿婢刚才说到,内朝也不适合动手。」 观音婢用手指着皇宫的中间,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你看,这里住着阿爷,这里住着四叔,中间只隔了一二百步。即使阿爷同意世民阿兄带着士卒进去,但是却无处藏身,有一点动静,都有可能被齐王府的人发现。」 ------ 接着,李世民、观音的目光移向草图的最上面,也就是皇宫的最北部,这里是后宫,是嫔妃们住的地方。 观音婢自言自语道,「在后宫能不能动手呢?阿爷不在后宫的时候,大兄、四弟,包括世民阿兄,你们是不允许进去的。」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四章何处动手免费阅读. 第三零五章 不眠之夜 http://.biquxs.info/

六月初一这日夜里,李世民、观音婢在垂拱殿书房,商量在哪里对李建成、李元吉动手。 按李世民的设想,是把动手的地点选在太极宫之内。 观音婢、李世民看着皇城的草图,仔细进行分析。 ------ 皇城南部的官署区,不行。这里是宫外。 宫城南部的外朝,也不行。这里的状况和宫外差不多。 宫城中间的内朝,和齐王府离得太近,士卒进去,无处隐藏。 剩下的只有妃嫔居住的后宫。 而后宫之中,除了李渊和内侍省的宦者,未经李渊准许,其他男人都不得进入。 ------ 说到在后宫动手,观音婢觉得,在这里实施的可能性也不大。 李世民却坚定地对观音婢道,「就在这里,这样才会出奇不意,攻其不备,成功的机率更大,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和牺牲,将大兄和四弟轻松除去。」 「而且,后宫隐秘,到底发生了何事,外人很难知道,将来可以免去纷纷扰扰的传言。」 ------ 接下来,李世民详细向观音婢说了自己的想法,包括如何劝说李渊进行安排、如何进行兵力部署、事发之后如何应对等等。 观音婢认真听李世民说完,不无感慨地道,「看来这事能否成功,起决定作用的还是阿爷。」 李世民则道,「没有阿爷同意也可以成功,只是不知有多少人会失去生命,多少人要流血?」 ------ 李世民、观音婢商定好动手的地点之后,接着商议实施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先是商议如何劝说李渊按照李世民的意图行事。 再是讨论,第二日对具体行动如何部署。 观音婢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明日是否要召集心腹之人,再进行详细的商议和部署?」 ------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儿,看着观音婢,「和心腹之人密商是必不可少的,要和他们商讨一下,我俩拿出的方案还有没有漏洞。」 「参加明日密商的人员我已经想好,有宇文士及、高士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长孙顺德、长孙无宪、尉迟恭、程知节、秦琼、段志玄、张公谨、丁记坎、长孙湛。」 李世民边说,边将这些人的名字在纸上写下来。 ------ 观音婢听了李世民所说的人员名单,其他的人她和李世民想的都一样,但是有两个人观音婢却没有想到。 这两个人,一个是观音婢的族叔长孙顺德,另一个是她的三兄长孙无宪。 此时观音婢才发觉,李世民考虑的比她还要仔细,还要周全。 仔细想一下,族叔长孙顺德、三兄长孙无宪在这次行动中实在是太重要了。 ------ 族叔长孙顺德如今是左骁卫大将军,掌管着皇城和太极宫中的宿卫,事发之时要由他来负责皇城和宫城之中的保卫,确保皇城和宫城在李世民的控制之中。 三兄长孙无宪如今是监门卫中郎将,负责皇城、宫城的人员出入,只有他能随时掌握出入皇城、宫城人员的动向。 一个是负责皇城、宫城的警卫,一个是负责查验登记出入皇城、宫城的人员,这两人的职责实在是太重要。 ------- 李世民、观音婢将所有的事情商量完,已是到了深夜。 两人到了这个时辰,腹中都已感到有些饥饿,李世民不想在夜里再让人准备宵夜,就和观音婢吃完了矮几上放的甜瓜和鲜桃。 虽说是已到深夜,书房里依然很热,躺在书房卧榻上歇息,实在是无法入眠,李世民、观音婢还是要回到青庐歇息。 观音婢帮李世民穿上衣服,喊上新竹、展画,四个人又回到青庐。 花园之中凉爽许多,李世民、观音婢简单用温水冲洗了一下,才在青庐之中相拥睡去。 ------ 李世民、观音婢在这日晚上,忙到深夜才歇息。 太极宫中,李渊则是一夜无眠,他要做出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这是自晋阳起兵以来,李渊面对的一个最重要的时刻。 晋阳起兵时,李渊的选择,关系到李氏家族的前途和命运。 而这一次,却关系着能否确保李唐江山社稷稳固。 ------ 武德九年,是李渊的本命年,这一年李渊是六十岁。 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李渊这时已到了「耳顺之年」。 所谓耳顺之年,就是说人到了这个年纪,只要听别人言语,便可判断出是非真假,已能正确判断事情的利弊,并能够正确对待。 ------ 经过几十年的打磨和拼搏,李渊已达到天下的最高权力巅峰,已是遍览人间春色。 到了这个年龄,李渊的生理欲望正日渐消退,心理的欲望已得到满足。 在李渊今后的人生历程中,他最看重的应该是什么?是大位的传承,是确保李唐江山永固,是自己万年之后李氏祖宗和他本人,得享子孙的供奉和祭祀。 ------ 武德末年,李渊心中备受打击。 三个成年儿子为了大位争斗不息,近段时间又接连听说两儿子和宠妃对他的背叛。 虽然李渊身居天子之位,为天下至尊,但是他却有些心灰意懒,整日食不甘味。 萧瑀、陈叔达曾多次向李渊进谏,「当断不断,反蒙其乱,最后会祸起萧墙,父子不亲,兄弟相残。」 封德彝也曾向李渊说过,「秦王功高,当立为太子,否则恐难久居于太子之下。」 ------ 李渊认识到,由谁承继大统之事不能再拖,已到了必须决断的时候,他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想法,就是趁自己仍然健在之时,将皇位传位给李世民。 在决定由谁承继皇位继承人的关键时刻,李渊夜不能寐,他将历朝历代在心中一一过了一遍,想从古人那里找到一些借鉴。 李渊发现,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在去世之后才将大位传给承嗣之人,在世时就禅位于儿子的皇帝一个都没有。 ------ 但是,有一个人却让李渊心中为之一亮。 这个人是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他在世时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小儿子公子何,就是后来的赵惠文王。 赵武灵王刚开始立长子公子章为太子,后来改立小儿子公子何为太子,并在自己身体仍然康健时,将王位禅位于公子何,赵武灵王被尊称为「主父」。 ------ 赵武灵王禅位于公子何后,又不忍杀害长子公子章,就将其分封于代郡。 没想到四年之后,公子章起兵作乱,赵国权臣公子成、李兑领兵将公子章击败。公子章逃到赵武灵王面前求饶,赵武灵王却不忍杀了公子章。 ------ 这样就把公子成和李兑置于尴尬的境地,一旦将来公子章缓过劲来,公子成和李兑可能面临灭族的危险。 于是,公子成和李兑商议后,派人冲进「沙丘」行宫,将公子章杀死,并将赵武灵王围困于「沙丘」行宫,最后直至赵武灵王饿死,史上称之为「沙丘之乱」。 ------- 山西周边,以前正是「古赵」之地,也是李渊开创大唐的根基。 李渊对赵武灵王这段历史,早就烂熟于心,如今想来有可借鉴之处,也有血的教训。 赵武灵王太过看重父子亲情,在父子亲情面前难做决断。 结果是,奠定赵国强盛之基的一代雄主,却被活活饿死在沙丘行宫之中。 ------ 有赵武灵王的经验、教训可以借鉴,李渊在心中已下定了决心,他不但要将皇位传于他最优秀的儿子,还要下狠心为李世民扫除后患。 在李渊之前,中国历史上曾经有两个人被称作「太上皇」。 一个是秦始皇的父亲秦庄襄王,其「太上皇」之号,是秦始皇称帝后追尊的。 另一个是汉高祖刘邦的父亲刘太公,其被尊为「太上皇」之号,是沾了儿子刘邦的光。 ------ 历史,总要有人去开创。 如今的李渊已经有了做太上皇的想法。 李渊也算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位帝王。 但他却是中国历史上一位最被低估的帝王。 ------ 李渊善于隐忍,一再被隋炀帝杨广低估,才导致李渊拥兵自重,最后取代隋朝,开创李唐天下。 李渊所做的事,不符合后世帝王和礼教宗法的口味,一再被历史低估。 在讲究忠君不二的年代,李渊作为臣子,造主上的反,最后称帝,这在史书上不值得大书特书。 在礼教宗法强调「立嫡以长不以贤」的年代,李渊常有废长立幼之心,这在史书上也不值得大书特书。 在每个皇帝都想干到老死的年代,李渊在身体依然康健时,禅位于儿子李世民,这在史书上更不值得大书特书。 李渊不符合历代帝王的口味,不符合儒家学说的口味,不符合礼教宗法的口味,所以一再被史书低估,也是在所难免。 ------ 就在这个不眠之夜,李渊下定决心,准备舍弃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准备舍弃父子亲情;准备冲破束缚他的礼教宗法。 李渊要用自己的牺牲和决绝,奠定大唐强盛的基础,换来自汉以来,中国最强盛的时代。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五章不眠之夜免费阅读. 第三零六章 二请房杜 http://.biquxs.info/

武德九年,六月初二,早上。 寅时刚到,天色便已大亮。 早起的鸟儿,在园中啾啾叫个不停。 李世民、观音婢昨晚深夜才睡,大概只睡了一个时辰,便被啾啾的鸟儿吵醒。 ------ 因为这日有许多事情要做,李世民、观音婢一点都不敢偷懒,便早早起来沐浴更衣、盥洗梳妆。 青庐外面,蓝天碧空如洗,卯时未到,一轮耀眼的骄阳早已经挂在东边的天上,看来又要迎来酷热难耐的一天。 ------ 李世民盥洗完毕,未用早膳即到承乾殿,让人喊来当夜值守的骠骑将军丘行恭和负责通传的王府舍人。 李世民向丘行恭传下令符,命令整个弘义宫立即实施戒严,未得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接着安排负责通传的王府舍人,即刻召长孙无忌前来弘义宫,并交给王府舍人一个名单,让他通知名单上的人员,于上午辰时到弘义宫承乾殿议事。 不久,长孙无忌急急赶来拜见李世民,李世民让长孙无忌带上他的手令,亲自去召房玄龄、杜如晦前来弘义宫议事。 安排完毕,李世民才返回青庐,陪着观音婢一起用早膳。 ------ 辰时未到,宇文士及、长孙顺德、高俭、长孙无宪、尉迟恭、程知节、秦琼、段志玄、丘行恭、张公谨、丁记坎、长孙湛等人即已来到承乾殿。 在李世民、观音婢所列的名单中,还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没有到来。 众人皆不知今日要商议何事,但见到宇文士及、长孙顺德两个从二品的朝廷高官在场,知道秦王李世民这次召他们过来,要商议的事情定是非比寻常。 因为宇文士及、长孙顺德在场,众人都有些拘束,坐在殿中的矮榻上都不说话,整个大殿内静悄悄的,透着几分神秘和诡谲。 ------ 辰时将到,大殿后门更是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到中厅后的屏风旁边。 李世民身边跟着一位绝世美人,绕过屏风从承乾殿后门进来。 只见这位美人高梳屏髻,微着淡妆,青衣白裙,高雅出尘,不娇不媚,仪态端方。 这位绝世美人,便是秦王李世民的正妻,秦王妃长孙氏-观音婢。 ------ 因为观音婢很少在外抛头露面,尉迟恭、程知节、秦琼、丘行恭、张公谨等人,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观音婢。 但一看到观音婢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几人便已猜到这位绝世美人定是秦王妃。 众人心中疑惑,看今日的场面,有朝廷大员参加,定然是要商议大事,为何让秦王妃参加? ----- 殿中诸人,看到李世民带着秦王妃观音婢,从承乾殿后门进来,都连忙从榻上站起,拱手向李世民、观音婢施礼。 李世民、观音婢含笑点头,向众人示意,然后在中间榻上并排坐下。 李世民坐在左首,观音婢坐在右首。 李世民含笑看了看殿中诸人,以手示意众人坐下。 ------ 有人或许会问,李世民和心腹之人商议除去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之事,为何要让秦王妃观音婢参加? 也许看一看殿中之人,你就会发现,李世民安排观音婢参加此次密商,具有特别的深意。 除了去召房玄龄、杜如晦还未回来的长孙无忌,殿中所坐之人中,长孙顺德、高俭、长孙无宪、丁记坎、长孙湛等人,都算是与长孙家族有亲密关系的人。 ------ 长孙无忌是观音婢的胞兄,任秦王府长史; 长孙顺德是观音婢的族叔,任左骁卫大将军,掌管皇城、宫城宿卫; 高俭是观音婢的舅父,任雍州治中,是李世民所兼雍州牧的副手; 长孙无宪是观音婢的三兄,任监门卫中郎将,掌管皇城、宫城的门禁; 丁记坎是观音婢乳娘的儿子,任秦王府副护军。 长孙湛是观音婢的侄子,在秦王护军府中任校尉。 李世民让观音婢参加,一是要让观音婢为众人鼓舞士气;二是让长孙家族有关的人看到,今日要商议之事,与长孙家族的命运息息相关。 自己李家的人靠不住,李世民要依重长孙家族的人。 ------ 殿中诸人刚刚坐下,长孙无忌匆匆忙忙从殿外进来。 他走到李世民面前躬身施礼,抱歉道,「无忌来晚了,而且有辱使命,未将房先生、杜先生请到。」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一个人回来,房玄龄、杜如晦并未一同前来,奇怪地问,「房先生、杜先生为何未和辅机一同前来?」 长孙无忌无奈地道,「无忌到二位先生府中传秦王手令,二人皆不肯奉召前来。」 ------- 李世民更加奇怪,「竟有这等事?他二人为何不肯前来?」 长孙无忌回道,「房先生、杜先生皆说,他们奉主上敕旨,不能再事奉秦王,如若私自谒见便是死罪,所以不能奉秦王手令前来。」 李世民一听,看上去有些恼怒,高声斥道,「难道他二人敢背叛于我?」 说着,「啪」的一声将佩刀拍在几案之上,对尉迟敬德道,「敬德,你随辅机一同前往,如若还敢不来,你就将他二人的首级砍下来。」. ------ 尉迟敬德从矮榻上站起,走到李世民跟前,憨厚笑着劝李世民息怒,「二位先生不来,想是不知大王今日要商议何事,怕私自前来,让主上知道,为大王带来麻烦。」 李世民仍然怒气未消,抗声说道,「敬德前去告诉他二人,就说本王心意已决,请他二人前来共商大计。如若还敢不来,不用和他们废话,你就提他们头颅来见。」 尉迟敬德咧嘴笑了笑,从几案之上拿起李世民的佩刀,躬身向李世民、观音婢行了个礼,和长孙无忌一起出了弘义宫,再次去召房玄龄、杜如晦。 ------ 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各自骑了一匹马,出了弘义宫向西走不多远,到了长安城北的芳林门。 尉迟敬德、长孙无忌从芳林门入城,沿皇城西边大街向南,一直走到皇城前门大街。 从皇城前门大街向东,正对着皇城依次是太平里、光禄里、兴道里、务本里。 杜如晦住在光禄里,房玄龄住在务本里。 都说「城南韦、杜,离天五尺」,看起来「城南房家」也是离天不远,这些都是长安城里的名门旺族。 ------ 尉迟敬德、长孙无忌先到光禄里杜如晦府上。 见到杜如晦,尉迟敬德原原本本将李世民的话,向杜如晦作了转述。 这次,杜如晦二话不说,便同意随尉迟敬德、长孙无忌去秦王府。 尉迟敬德本来是个实诚人,却不厚道地嘿嘿笑着对杜如晦道,「先生不去,敬德也不会杀你,你不如呆在府中再等一下,等大王来个三顾茅庐。」 杜如晦正容道,「在下怎敢自比诸葛孔明,如此不识抬举,即使大王不恼,说不定那个程咬金,会主动请命,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会将在下砍了。」 说罢,三人不禁畅快地哈哈大笑。几人为等这一日,已是等了多年,眼看着就要如愿以偿,心中怎会不舒畅? ------ 长孙无忌对杜如晦道,「我和敬德还要去见房先生,况且我们几人走在一起太过显眼,不如先生扮作道士,先去弘义宫,我和敬德见过房先生就回去。」 杜如晦点头,「还是辅机说得最稳妥。」 商量好之后,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到务本里去见房玄龄,杜如晦乔装打扮之后前往弘义宫。 ------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来到务本里房玄龄府上,房玄龄也未再推辞,即同意到弘义宫去见李世民。 房玄龄也是扮作道士与长孙无忌同行,尉迟敬德则是独自一人绕道回到弘义宫。 ------- 长孙无忌、房玄龄随在尉迟敬德之后来到弘义宫,他二人到来之后名单上的人员便已到齐。 见人已到齐,李世民首先向殿内众人,说明了召集大家前来的目的。 他缓声说道,「本王昨日得到消息,太子、齐王欲借这次征讨突厥,谋害本王和众位将士。主上不明真相,被他二人所惑,同意他们抽调秦王府精兵强将的请求。眼看大军出征在即,本王和众位将士的性命悬于一线。」 「前段时间,太子和齐王多次向主上进献谗言,谋害秦王府幕僚,致使敬德入狱,知节外放,房、杜二位先生被逐出秦王府。」 「本王念及兄弟亲情,不忍对太子和齐王狠下杀手,对他们一忍再忍。」 「但是他二人却变本加厉,对本王和王府同僚屡屡发难,如今更是欲将我等置于死地,本王是万不得已不得不发。」 ------ 接下来,李世民向众人详细介绍了李建成、李元吉的谋划。 众人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听到李建成、李元吉如些恶毒的用心,一个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将李建成、李元吉及其同党一网打尽。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六章二请房杜免费阅读. 第三零七章 密商大计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向殿内众人说明召集大家来的目的,并介绍除去李建成、李元吉的计划。 观音婢则微笑着坐在李世民身边,一直没有说话。 ------ 承乾殿内,李世民的心腹干将、长孙家族的精英,列坐在大殿两侧。 宇文士及、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丁记坎、长孙湛、张公谨等人,坐在大殿东侧。 长孙顺德、段志玄、尉迟恭、程知节、秦琼、丘行恭、长孙无宪等人,坐在大殿西侧。 ------ 李世民将整个计划说完,看着殿内众人,征求各位的意见。 房玄龄从矮榻上站起,向李世民、观音婢躬身一揖,说道,「既然大王请属下等商议大计,就当各抒己见。属下不揣冒昧,有一点浅见想向大王、王妃陈述。」 李世民面带微笑,客气地道,「先生不必有所顾及,有想法只管讲出来。」 ------ 房玄龄向李世民拱了拱手,言道,「大王已将计划全盘托出,看似滴水不漏,实则是有一个极大的漏洞。」. 「大王的整个计划,是以主上同意除去太子和齐王为前提,假如主上不同意大王的想法,此计划就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如今主上对大王疑心甚重,近段时间仍对大王和秦王府幕僚不停打压,这次齐王征讨突厥,抽调大王属下精兵良将,主上却对太子和齐王的企图熟视无睹,同意他们的建议,这说明主上心中已明显偏向太子和齐王。」 「大王如何能确定,主上在这种时候会同意你除去太子和齐王的想法?」 ------ 房玄龄一习话说完,殿内众人也深有同感。 明明是李渊偏向李建成、李元吉,怎么会同意除去他们呢? 尉迟敬德在李世民求情下刚从狱中放出来;程知节被外放到康州为刺史;房玄龄、杜如晦被逐出秦王府,连到秦王府来一趟都不敢,这不是李渊刻意打压,又是什么? 同意齐王李元吉顶替李世民,领兵征讨突厥;抽调秦王府精兵强将,充实到李元吉帐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建成、李元吉不怀好意,李渊却视而不见,一再装糊涂,这不是偏向李建成、李元吉,又是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仍深信,李渊会同意除去太子和齐王,在座的诸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 宇文士及、长孙顺德坐着没有说话。 高俭、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程知节等人,都认为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否则一步算错,满盘皆输。 众人轻声议论,交头接耳,大多不同意李世民和观音婢商议的计划。 ------ 这也难怪,李世民、观音婢掌握的情况,与殿中的其他人不一样。 李世民、观音婢基本笃定,李渊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而殿中的其他人,则坚定地认为,李渊是向着李建成和李元吉。 而李世民又无法将一些内幕,向这些人全部说出来。 这就造成李世民、观音婢,与其他人认知上的偏差。 李世民、观音婢认为李渊是友,其他人则认为李渊是敌。 李世民想要劝说其他人相信他,就存在很大难度。 ------ 李世民示意房玄龄先坐下,让众人讨论了一会儿。 过了片刻,李世民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静一下,听本王来说。」 大殿里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转向李世民。 李世民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主上乃圣明之君,只不过一时被太子和齐王所惑,才让太子和齐王得逞。以前本王怕主上生气,未将太子和齐王的劣行奏明主上,这两日本王进宫将实情向主上一一说出,主上定会同意本王的建议,废黜太子和齐王。」 ------ 这时高俭站起,向李世民躬身一揖,说道,「主上对大王成见已深,岂能是一朝半会儿能够化解?况且,即使大王将太子和齐王的劣行奏禀主上,主上信与不信还是一说。」 「如今齐王正在抽调秦王府精兵骁将,大变在即,大王和王府将士生死系于一线。」 「属下以为在除去太子和齐王之前,大王入宫靓见主上太过凶险。一旦主上下令除去大王的兵权,或者是将大王拘押,秦王府将群龙无首,大王也再无回天之力。」 ------ 高俭所言,正是众人担忧之事,也纷纷劝谏李世民近几日别再入宫。 李世民则泰然自若道,「有薛公和三兄安业在,本王进宫不会有任何凶险。」 长孙顺德任左骁卫大将军,掌管宫中宿卫;李世民所说的三兄安业,即观音婢的三兄长孙无宪,现任监门卫中郎将,掌管出入皇宫的门禁。 确实如李世民所言,只要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宪站在李世民这边,李世民入宫基本上就没有危险。 ------ 李世民继续向众人道,「本王已经想好,在我入宫之时,薛公、三兄安业都在两仪门警戒,敬德带领随行侍卫留在两仪门。」 「如果主上有害我之心,我便从万春殿出来,命敬德带侍卫入宫,挟持主上,以主上手敕诱太子和齐王入宫,然后将他二人击杀。」 「如果主上同意本王的计划,我等就按今日的计划行事。」 李世民将自己的想法说完,然后巡视殿中众人,问道,「本王这个安排如何?」 ------ 众人又交头接耳讨论了一会儿,房玄龄站起向李世民躬身施礼,说道,「大王所说等于是两个方案。」 「一个是,大王入宫之时,主上欲害大王,我等即刻举事,挟持主上,诱杀太子和齐王。」 「另一个则是,大王刚才所说的计划。不知大王是不是这个想法?」 李世民点头道,「正是如此。」 ------ 房玄龄接着问李世民,「如果大王入宫劝谏主上,主上不欲当场伤害大王,也不同意大王的劝谏,该如何处置?」 李世民想都没想即答道,「如果是这样,就按第一个方案进行,即刻举事挟持主上。」 房玄龄点头,「属下也以为,应该如此,否则可能中了主上的缓兵之计。既然主上不同意大王的想法,就不能让他再有与太子和齐王商量的机会。」 ------ 房玄龄接着又问李世民,「属下还有一事需请示大王。」 李世民含笑看着房玄龄,「先生请说。」 房玄龄向李世民拱手道,「大王入宫之后,如果发生我等未预料到的事情,需要临机决断,弘义宫和大内之外由何人主持?」 ------ 李世民微笑着看了看观音婢,又将目光转向殿内众人,「本王入宫之后,一切事宜皆由王妃临机决断。」 听李世民说,他入宫后,一切事宜皆由王妃临机决断,殿内之人除长孙顺德、段志玄、丁记坎、长孙湛四人外,其他人无不感到错愕。 包括观音婢的舅父高俭、四兄长孙无忌,都认为将此等关系到无数人生死的事,托付观音婢一介女流,是如同儿戏。 ------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娴静端庄的观音婢身上,她面带微笑,沉着冷静地看着众人。 对于李世民的决定,观音婢并不推辞,也没有手足无措。 她不惧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自信地看着众人,不闪不避。 ------ 这次,众人心中虽有很多不解和不同的想法,但是没有人愿意当着秦王妃的面说出来。 女子多是善嫉,而且多是小心眼,座中之人皆怕稍有不慎说错了话,得罪了观音婢,说不定会被她记恨终生。 高俭和长孙无忌两人本想发表不同意见,但仔细一想,他们看着李世民、观音婢自小长大,李世民考虑事情向来周全,观音婢也自小聪慧,与众不同,心中就想李世民这样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高俭和长孙无忌也不再发表意见。 ------ 就这样,众人心中有话要说,却没人愿意说出来,于是便都静静地坐着,殿中的气氛有些凝重。 这时,长孙顺德站起来,朝李世民、观音婢拱了拱手,嘿嘿笑道,「末将愿听从王妃侄女调遣,听王妃侄女号令行事。」 长孙顺德如今是薛国公,左骁卫大将军,说话还如以前一样吊儿郎当。 段志玄也站起身,向李世民、观音婢拱手道,「末将亦愿听王妃娘娘号令行事。」 丁记坎、长孙湛虽说也同意李世民的决定,但他二人作为观音婢的亲近之人无需表态,就没有说话。 ------ 当日参与密商的人之中,长孙顺德是一品的国公,实职是从二品;宇文士及代理侍中,从二品;秦叔宝、程知节为正三品;段志玄、丁记坎作为护军是从三品;其他人则是四品、五品。 长孙顺德、段志玄都是晋阳起兵的元勋,他两人说话分量很重,其他人心中即使有疑虑,也不便再提出不同意见。 ------ 李世民见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微笑着说道,「本王看诸位对王妃主持大局还有些疑惑,为解除诸位心中的疑虑本王就明说吧。」 「如实来讲,王妃其实也是晋阳起兵的元勋,在晋阳起兵之前,曾与主上和本王一起参与晋阳起兵的谋划,连主上都对王妃大加赞赏。」 他呵呵笑着看了观音婢一眼,向众人道,「说实话,王妃的智谋和胆略,不输于本王。」 ------- 由两个晋阳起兵的元勋支持,李世民一番话又把观音婢抬到了天上,其他人自然是无话可说。 这时,长孙顺德又站起,向众人拱手道,「大王所说句句属实,在下向众位再说一句,我自打十几岁时,便是跟着王妃混饭吃,大王入宫时,由王妃主持,诸位只管放心。」 殿内众人听长孙顺德说,自打十几岁时,就跟着王妃混饭吃,都不禁会心一笑。 高俭笑着对众人道,「薛公所说不假,这事在下知道。」 ------ 经过李世民、长孙顺德一番解释,众人对李世民入宫时,由观音婢主持再无异议。 这时,观音婢站起,向众人叉手屈膝施礼,坐下之后温婉地说道,「大王与顺德阿叔之言有些过誉,妾乃一介女流,实不堪担此重任。」 「然大王乃是妾生死相随的夫君,与众位一同赴汤蹈火,是妾义不容辞的责任。」 「大王虽交代,他入宫之时,由妾主持大局,但妾却不敢独断,诸事都会和众位商议之后再作决断。」 说完,观音婢再次站起,向殿中之人叉手屈膝施礼。 ------ 观音婢说话之时,虽然语声温婉,言词恳切,却透着沉稳和威仪。 殿中之人听后,无不心生佩服,凛然生出敬意。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七章密商大计免费阅读. 第三零八章 利欲熏心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观音婢与心腹们的密商,从上午持续到下午。 最后确定了两个方案,一个是李世民入宫后,如若李渊不听劝说,就见机举事;一个是经李渊同意并授权后,除去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 ------ 李世民当即作出部署。 弘义宫进入戒备状态,全宫戒严,未经李世民准许,所有人等不得出入。 八百玄甲兵立刻集结到位,全副武装,衣不缷甲,枕戈待旦,随时应对突发事件。 长孙无宪负责好宫城各门出入人员查验登记,出现异常随即向李世民禀报。 长孙顺德负责加强皇城、宫城各门守卫,监视东宫卫率府、齐王护军府动向,即时向李世民禀报有关情况。 李世民特别交代,要做到内紧外松,不能让外人感觉到弘义宫、皇城、宫城,与往日有任何不同。 ------ 一旦李世民入宫,弘义宫及宫城之外所有事情,听秦王妃号令行事。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按照商定的两套方案实施;如有意外,由观音婢与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商议后,临机决断。 ------ 李世民入宫之后,长孙无宪把好宫中门禁,长孙顺德做好宫城、皇城守卫。 未有李世民手令,一切宿卫士卒不得入宫,有可疑人员出入宫禁一律不得放行。 东宫卫率府、齐王护军府的士卒,除了进入东宫外,皆以没有兵部调兵的手令为由,不得调动。 其它各卫士卒,除日常值守外,一律不得调动。 有不听号令者,由左骁卫将军府,持秦王李世民手令,出兵予以禁制。 ------ 安排完毕,宇文士及、长孙顺德、长孙无宪三人离开弘义宫,按照议定的方案回去做应做的事情;其他人留在弘义宫随时听候调遣。 李世民、观音婢则回到后花园青庐,忙里偷闲,进行短暂的歇息。 ------ 大变之前,一切都很平静,长安城内、皇城、宫城内外,在经过一天的烈日炙烤之后,无论是官宦之家,还是普通百姓,都在以尽可能采取的方式解暑消夏。 六月初二的夜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整个长安城在平静中度过。 ------- 六月初三上午,两仪殿有内朝。 按照惯例,李世民需到两仪殿参加内朝,他不得不入宫。 临走之前,李世民将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段志玄、尉迟敬德、程知节、秦叔宝、丘行恭、丁记坎、长孙湛、张公谨等人,召集到承乾殿。 李世民、观音婢对众人进行安排。 李世民决定带段志玄、尉迟敬德、丘行恭、张公谨,及十几名护卫入宫,其他人则陪观音婢在弘义宫等候消息。 ------ 交代完毕,李世民带领段志玄、尉迟敬德等人离开弘义宫,走芳林门进入长安城。 沿皇城西边大街向南,从皇城西门安福门进入皇城,再从宫城南门顺天门进入太极宫,向北来到两仪门。 在两仪门,李世民见到长孙无宪。 长孙无宪向李世民密报,李建成、萧瑀、封德彝、宇文士及等人已到两仪殿,没有可疑之人出入宫中。 李世民将段志玄、尉迟敬德等人留在两仪门,自己则骑马来到两仪殿。 ------ 当日内朝,也没有太多议程,萧瑀向李渊奏禀了汰除寺庙、僧尼的情况,李元吉奏禀了征讨突厥的准备情况。 李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简单问了几个自己关心的问题,内朝便早早结束。 散朝前,李渊笑着对参加内朝的众臣道,「天气太热,朕要到后宫海池边纳凉,众卿也都各自找个地方去凉快吧。」 ------ 众臣向李渊施礼后先后退出两仪殿,李渊喊住李世民,「秦王,你稍等片刻,朕有句话和你说。」 李世民停下脚步,李建成、李元吉看了一眼李世民,慢悠悠并肩走出殿外。 李世民走到李渊跟前,躬身一礼道,「阿爷,喊儿臣有何事?」 李渊只是轻声向李世民交代了一句,「你下午单独过来,阿爷有话和你说。」 说完,冲李世民挥了挥手,「去吧。」 ------ 李世民再次躬身向李渊施了一礼,答道,「儿臣知道了。」然后,走出两仪殿外。 两仪殿门外,李建成、李元吉还未离开,两人站在殿前月台上正含笑交谈。 李世民走上前,三人相互见礼,各自面带微笑,彼此打招呼。 兄弟三人,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 李渊有嫡子四人,为窦氏皇后所出。 长子李建成,性宽仁厚。 次子李世民,多智英武。 三子李玄霸,因病早亡。 四子李元吉,阴骘乖戾。 李建成年长,比其余三个弟弟都大上十几岁,想当年没有名利地位所惑,相互之间兄弟情深,彼此友爱。 而如今,在世的兄弟三人,皆身处权势的巅峰,兄弟手足之情已经不再,见面虽说是笑脸想迎,心中却欲拔刀相向。 武德九年六月初三上午,在两仪殿前的月台之上,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一奶同胞的兄弟三人,最后一次相对站立,一个个笑容可掬。 ------ 散朝之后,李建成、李元吉故意停下不走,是想看一看李渊要和李世民,是否进行长时间的交谈。他们怕李渊和李世民私下商讨李元吉抽调秦王府精兵骁将之事。一旦李渊在此事上反悔,将打乱李建成、李元吉的全盘计划。 如今,见李世民瞬间便从殿中出来,李建成、李元吉放心了不少。. 三人之间,本没有多少相同的话题,只是相互简单寒喧了几句,便施礼告辞,各自回府。 ------ 自李世民走后,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四人,便在承乾殿陪观音婢说话。 刚开始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四人,还有些焦躁不安,深恐李世民进了宫会出现突发状况。 他们四人年龄虽比观音婢大得多,但长期以来在秦王府都是幕僚的身份,虽说是一个个满腹经纶,足智多谋,总归是只起到参谋助手的作用,不曾对牵涉无数人生死的事做过决断,遇到大事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这就好比一个家财万贯的富豪,和一个只有几亩薄地的农民相比,在做许多事情时,富豪比普通农民更有低气。 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常常决定一个人的见识和眼界。 ----- 观音婢则与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四人不同,她从十五岁起便跟着李渊,和李世民一起为李渊获取兵权、剿匪、扩充军队出谋划策,是晋阳起兵的主要谋划推动者之一,见过的大场面比高俭等人要多的多。 而且,观音婢作为秦王妃,作为李渊疼爱的儿妇,处在国家权力的顶层,知道更多的内幕、掌握更多的信息,看事情就更全面一些。 ----- 就在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四人,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观音婢则是较他们四人心中有数,神情泰然自若。 等过了有半个时辰,一切平静如常,宫中未传来不好的消息,高俭等四人繃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 待到大家的心情都平复下来,观音婢才蓦然意识到,承乾殿是处理公务的场所。 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观音婢坐在正厅中间榻上,舅父高俭、四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两位长者,在殿中两侧离自己老远坐着,说话时都要抬高声调。 给人的感觉是,舅父高俭、四兄长孙无忌,此时并不是自己的亲人,更像上司与属下的关系。 ------ 想到这些,观音婢便觉得坐在正厅中间榻上有些不自在,她有些嫌意地对高俭道:「阿舅,阿婢觉得今日上午宫中应该不会再有事,我们也不必傻傻地坐在这里,不如你和两位先生,还有四兄,一起到垂拱殿书房,阿婢为你们奉茶。」 既然已经觉得李世民不会再有事,高俭也觉得回后院说话更方便一些,他代观音婢邀请房玄龄、杜如晦,「房先生、杜先生,我们不如按阿婢说的,回后院书房喝茶吧。」 ------ 高俭认为随观音婢到后院书房喝茶是很平常之事,房玄龄、杜如晦却因为身份不同,觉得不太合适。 房玄龄推辞道,「士廉和辅机随王妃娘娘去吧,我和如晦在此等着大王。」 长孙无忌劝道,「二位先生,还是一同去吧,你们不去,舅父和无忌怎么好独自离开。」 房玄龄、杜如晦见不好再推辞,就随观音婢出了承乾殿后门,到了后院来到垂拱前殿。 ------ 书房在垂拱前殿的西间,到了书房,观音婢劝几人落座,让新竹泡上一壶香茗。 四人之中,高俭职位和辈份最高,房玄龄年龄最长,两人坐在几案的北边;杜如晦、长孙无忌坐在几案的南边。 观音婢虽说是贵为一品的秦王妃,但是在舅父和四兄面前,却不敢摆谱,她坐在东边下首,亲自为四人各斟上一盏茶。 几人边品着香茗,边唠着闲话,此时谈话的氛围才真的像亲如一家。 ------ 杜如晦想起昨日长孙顺德在承乾殿上所说的话,不禁笑着问长孙无忌,「昨日,薛公说从小便跟着王妃娘娘混饭吃,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忍不住笑道,「顺德阿叔从小在族里是个孩子王,辈份高、力气大,向来谁都不服,却对大王和阿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是,长孙无忌便把他们从小在一起练武,长孙顺德比试射箭输给李世民,斗嘴输给观音婢的事,一一讲给房玄龄、杜如晦听。 两人边听边笑,都说长孙顺德遇到了两个克星。 ------ 后来,长孙无忌又说起,长孙顺德在父亲长孙晟的葬礼上,痛打三兄长孙无宪的事,以及分家时,观音婢说服长孙无宪夫妇之事。 长孙无忌说完晃着头叹道,「三兄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顺德阿叔,最服气的就是妹妹阿婢。」 房玄龄也不禁赞叹,「看来王妃娘娘真是才智超群,从小就能谋划大事。」 观音婢听长孙无忌说起小时候的事,也倍感亲切,坐在那里不住微笑。 ------ 杜如晦又追着问,「那么,后来薛公又是如何跟着大王和王妃娘娘,成了晋阳起兵的元勋了呢?」 长孙无忌道,「至于后来的事,无忌也只是听说,顺德阿叔是逃兵役讨饭去了晋阳,但是具体详情就不是太清楚。」 他说着将脸转向观音婢,「不如阿婢给我们说说,顺德阿叔怎么跑去跟着你们混饭吃?」 ------ 观音婢见几个人想听长孙顺德以前的趣事,也不好推却,就把长孙顺德如何扮作乞丐到太原留守府闹事,打官署守卫的事给大家讲了一遍。 观音婢又顺带着,向几个人讲了如何收服刘弘基、窦琮、段志玄、刘文静、裴寂等人的经过。 说起窦琮、刘文静,观音婢不禁神情黯然,她眼圈有些微红,叹道,「晋阳起兵的元勋,如今已有三人不在人世,琮舅几年前不幸病故,刘文静被人陷害,还有个姜宝谊被宋金刚所杀,假如他们三人还在,所建功勋都不输于顺德阿叔。」 杜如晦不无感慨地道,「听说刘文静是被裴寂设计隐害,也不是知是真是假?谁也不会料到,当初在晋阳的一对密友,怎么会在功成名就之后却翻脸成仇?」 观音婢却淡淡地道,「这都是名利地位惹的祸,世民阿兄与太子、齐王,岂不是骨肉兄弟相争?当人利欲熏心之时,哪里还有亲情、友情?」 说到这里,几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和官场的凶险。 ------ 想起将要到来的夺嫡之争,房玄龄感慨,「说不定这三两日,又会有一场血雨腥风,也不知要有多少人头落地?处在权势争夺的旋涡之中,你不去争,有时却身不由己。」 长孙无忌道,「目前来看,刀兵相见已是在所难免,但愿能够少流些血,杀戮太重恐会动了大唐的根基。」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八章利欲熏心免费阅读. 第三零九章 真相未明 http://.biquxs.info/

观音婢和高俭、房玄龄等人正在垂拱殿书房说话,这时李世民从太极宫回来。 他听说观音婢和高俭等人回了后院,便径直来到垂拱殿。 ------ 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四人,见李世民进了书房,都起身迎接。 见过礼之后,高俭对李世民道,「如今大王已从大内回来,我们还是回承乾殿吧,那里方便说事。」 李世民则呵呵笑道,「就在这里吧,我们几人促膝而坐,是不是看上去更像密谈?」 观音婢附和李世民,「阿婢觉得也是,这样说话,觉着心贴得更近一些。」 ------ 高俭等人见李世民、观音婢坚持,也不好再推辞。 房玄龄向李世民拱了拱手,微笑着道,「看来属下等,只得听从大王和王妃娘娘的安排,来个客随主便。」 高俭离开自己刚才所坐的位置,让李世民来坐,他自己则挪到几案的西头,隔着几案站到观音婢的对面。 ----- 李世民也不逊让,他走到高俭腾出来的位置,示意几人坐下。 房玄龄则对李世民拱手道,「属下可不敢和大王并肩而坐。」说着又向观音婢拱拱手,「我还是和王妃娘娘换换位置。」 说罢,房玄龄也不管观音婢是否同意,弯腰端起案上的茶盏,离开坐位,站到了一边。 ------ 高俭也对观音婢道,「阿婢,既然房先生不敢和大王并肩而坐,你就和他换换吧。」 观音婢嫣然笑道,「都是自家人,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房玄龄手端茶盏站在旁边一本正经地道,「这不是客气,这是规矩。属下和大王并肩而坐,乃是僭越。」 ------ 观音婢无奈,只好走到房玄龄刚才所坐的位置。 李世民微笑着看房玄龄、观音婢相互礼让,见房玄龄走到了几案的东头,才开口道,「诸位坐吧。」 说罢,李世民首先坐下来,观音婢跟着在李世民身边坐下,其他四人也各自落坐。 坐下之后,观音婢将茶具往自己跟前挪了挪,先是帮李世民斟了一盏香茗,微笑着道,「大王,先喝些水。」然后,又为高俭等人添了此茶水。 ------ 到了此时,几人谦让完毕,一切才算就绪。 房玄龄刚一坐下,便急切地问李世民,「大王,宫中情势可有异样?」 李世民摇头道,「各处平静如常,主上处之泰然,看上去根本不像有大事将要发生。」 房玄龄手把茶盏,陷入沉思,口中轻声自言自语,「真是不可思议,齐王率大军出征在即,主上不考虑他能否胜任,对齐王抽调秦王府将士也无动于衷。」 他抬头望着李世民,不解地问,「一个月之前,主上还极力主张除佛、限佛,属下觉得主上做事有条有理,怎么一眨眼便不知道何为利害轻重,难道这么快就变糊涂了?」 ------ 李世民面含微笑,缓缓说道,「本王最了解主上,遇到大事,他总是到最后才做决定。不到最后,外人就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何事。」 观音婢也笑道,「确如大王所说,当年为了晋阳起兵之事,大王和太原文武官员,劝说了总有半年,主上就是不答应,还斥责大王,要将大王送官。但到了最后,主上考虑问题,比大王还周全。」 高俭也是满腹疑惑,「我也想不明白,主上是开国圣主,向来是举重若轻,自开唐以来,主上看上去宽忍大度,大小事却心如明镜,为何近段时间处置事情,却一再令人不解?」 有些事情,李世民不好向四人解释,只得安抚高俭几人道,「诸位尽可放心,今日下午主上让本王去见他,本王定会说动主上,按我等的计划行事,真不行的话就挟持主上。」 ------ 到了这时,李世民才向几人介绍了当日内朝的情况,并对几人道,「散朝之后,主上喊住本王,专门交代让本王下午单独进宫,说有要事相商。」 听说李渊让李世民下午单独进宫,高俭、房玄龄四人又瞬间紧张起来。 房玄龄担心地问,「主上不会对大王动手吧?」 李世民则平静地道,「本王觉得,主上下午对本王动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务必做好几手准备。」 ----- 接下来,李世民和高俭、房玄龄几人分析,「诸位可以想一下,假如主上要对本王动手,是否要召集武士入宫?凭主上一人,他怎么可能将本王拿下?」 房玄龄点头,「确实如此,只要主上不召武士进宫,就说明主上不准备对大王动手。主上召武士进宫可能就是对大王动手的信号。」 李世民坚定地道,「本王已经想好,不管是本王进宫之前,还是进宫之后,只要主上召武士入宫,就命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宪,直接将外出传令之人扣下,不能让传令之人出宫。本王就当即举事,命我们的人进入太极宫中,挟持主上。辅机一会儿就去见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宪,让他们照此行事。」 长孙无忌应诺,「无忌明白。」 ------ 李世民话锋一转,接着道,「但是,本王估计,主上下午对我动手的可能性不大。如若主上不召武士进宫,你们就等我出宫以后再说。」 高俭、房玄龄等四人都同意李世民的安排。 眼看天将近午,长孙无忌首先离开,出弘义宫去见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宪。 李世民向房玄龄交代,「先生通知其他心腹幕僚,于下午未时在承朝殿议事。」 房玄龄应诺后,也与高俭、杜如晦一起离开垂拱前殿。 ------ 高俭、房玄龄等人走后,垂拱前殿书房只剩下李世民、观音婢二人。 新竹、展画进来,收拾几案上用过的茶具。 展画问李世民、观音婢,在哪里用午膳? 李世民看了看观音婢,建议道,「垂拱殿还是有些热,我们不如现在就回青庐。」 观音婢向展画交代,「这里收拾好以后,你们去安排准备午膳,我和大王先在花园的林子里转一转。」 交代完之后,李世民、观音婢出了垂拱前殿后门,沿抄手游廊到垂拱后殿,再走垂拱后殿东边的甬路进了花园。 ------ 天气虽然很热,花园里绿树成荫,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阴凉。 李世民、观音婢沿着林中的卵石小径缓步走着,观音婢却仍然想着李世民下午将要入宫的事情。 观音婢停下脚步,仰脸看着李世民问道,「世民阿兄可曾想过,阿爷让你入宫要说何事?」. 李世民不假思索地道,「「太白经天」的天象已过了两日,阿爷不会等得太久,我想他定是要说处置大兄和四弟之事,再往后拖,四弟就要领兵出征,时间已不容再等。」 ------ 观音婢有些忧心道,「阿爷这次该不会仍然雷声大雨点小,像上次杨文干叛乱那样,放过大兄和四叔?」 李世民摇头道,「不会再如上次那样。这次的关键是不能让四弟领兵出征。」 「假如让四弟领兵出征,即使在饯行之时不能将我害死,但出征之后,秦王府的将士与他不一心,将帅不和,可能导致兵败,这是拿数万将士的生命开玩笑。」 ------ 观音婢又提出一个疑问,「阿爷会不会临阵换将,让世民阿兄顶替四叔领兵出征?」 李世民想了一想道,「不会。假如不处理好大兄和四弟的事,阿爷不会让我离京。如果我离京后,大兄、四弟生事,阿爷、阿婢,还有我们的孩子,就会成为他们的人质。」 「到时候,他二人拿你们来要挟于我,阿婢说说,我是听命,还是和他们拼命。」 听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不禁感到不寒而栗,她以前还真没想到这些。 ------ 李世民迈动脚步,缓缓向前走,边走边若有所思地道,「当初阿爷同意四弟领兵征讨突厥,可能也是想着不能让我离京。」 他接着安慰观音婢,「阿婢放心,阿爷下午所说之事只能对我们有利。即使对我们不利,出于万全考虑,我们也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 「只要阿爷不按我们的计划除去大兄和四弟,我就会当即立断带人举事,不会有任何拖泥带水。」 ------ 李世民、观音婢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天已过午。 观音婢提醒道,「我们赶快回去吧,估计已经备好了午膳,你安排下午未时就要在承乾殿议事,中午连个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离未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李世民也觉得时间有些紧,他笑着对观音婢道,「时间不紧不行呀,下午要对人员重新进行安排,这才是真正到了临战状态,已不能有丝毫疏忽。安排完之后,我还要进太极宫却见阿爷。」 ------ 回到青庐,午膳确实已经准备好。 李世民、观音婢草草用了午膳,已离未时不远,两人也没顾得上休息,便一起前往承乾殿。 承乾殿内,心腹幕僚们早已到齐。 李世民先是讲了秦王府面临的形势,为众位幕僚鼓舞士气,对下午的部署进行详细安排后,才前往太极宫。 ------ 李世民依然带着段志玄、尉迟敬德等人随行,走上午行走的路线来到太极宫。 在两仪门,李世民与长孙无宪进行了简单交谈后,才走进两仪门。 在跨入两仪门的那一刻,李世民心中五味杂陈,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他在心中感叹,「今日,就是今日,将决定和改变无数人的未来和人生,不知多少人在未来的几日内,可能要失去生命。」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零九章真相未明免费阅读. 第三一零章 太白经天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将段志玄、尉迟敬德等人留在两仪门,独自一人经两仪门进入内朝,向北走,再向东进了献春门,然后来到献春殿。 李世民下马,将马交给宦者,到万春殿前,踏着陛阶上了殿前月台。 此时的李世民,心情无法平静,他不知道接下来见到父亲李渊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是父子言欢,共商国家大计;还是父子反目,从此撕破脸皮?李世民实在不忍心伤害年逾花甲,至亲至爱的父亲。 ------ 李世民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殿门前值守的宦者上前向李世民施礼,李世民吩咐他道,「你去向主上通传,就说秦王奉命前来靓见。」 宦者进殿向李渊禀报后,引李世民进入殿中。 万春殿内,李渊在东间临窗榻上静静而坐,翻看着手中的奏折。见李世民进入殿中,他抬起眼微微向李世民点头示意。 李世民走到几案前,躬身向李渊深深一揖,向李渊问「阿爷万福」。 李渊指了指几案对面,淡然说道,「二郎坐吧。」 ------- 李世民在几案对面坐下,紫芙过来,跪在案端给李渊添了些茶水,又为李世民斟了一盏解暑茶。 李渊吩咐紫芙,「你们都到殿外候着吧,朕有话和秦王说。」 紫芙站起身,向李渊、李世民屈膝施了个礼,端着茶具便要离开。 李世民喊着紫芙,「将茶具放在这里。」 紫芙含笑将茶具放在几案旁边,叉手屈膝施礼后,招呼殿里的宫女一起离开。 ------ 李世民跽坐于几案对面,庄敬严肃,正襟危坐,小心翼翼轻声问李渊,「阿爷召儿臣过来,可有事吩咐?」 李渊看了一眼李世民,从案头拿过一本奏折,推到李世民面前,冷冷地道,「二郎给阿爷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 李世民翻开奏折,仔细观看,发现这正是他授意傅奕向李渊呈递的那封密折,只见密折上写着,「丙戌年六月丁巳,太白经天。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武德九年六月初一,太阳和金星同时出现天际,金星出现在秦国对应的分野,秦王李世民将要拥有天下。 这是傅奕关于「太白经天」这个天象的密奏,在那句话的下面,是对这则天象的详细解释。 ------ 中国古代占星术认为,地上各封国和天上一定的区域相对应,在该天空区域发生的天象,预兆着各对应地方的吉凶。 分指分野,是将天上星空区域与地上的国、州互相对应。 唐初沿用晋时的天文区域划分,地上分成:郑、宋、燕、吴、齐、卫、鲁、赵、魏、秦、周、楚十二个区域,天上也对应划分成十二个区域。 ------ 傅奕向李渊密奏说,金星出现在了「秦」的分野,预示着秦王李世民要做皇帝。 占星术这种事,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普天之下没有几人能懂。 李渊相信天命和天象之说,但却不懂天象,只能任由太史令傅奕解释。 傅奕也不怕有人将他的说法拆穿,一是李渊身边没有人懂这些;二是这是密奏,事关皇位的承继,除了李渊,其他人几乎没有机会可以看到。 傅奕心中没有顾及,便可以大着胆子,按着李世民的指示,进行牵强附会。 李渊一生相信天命,对傅奕所说的天象深信不疑,他不敢逆天而行,便生出了禅位于李世民的想法。 ------ 事实上李渊心中早就有改立李世民为太子的想法,但是碍于与李建成的父子亲情,碍于「立嫡以长不以贤」的礼教宗法,李渊一直是苦无良策,犹豫不定。 几年来,李渊始终下不了改立太子的决心,眼看着兄弟成仇、父子反目,李渊也认识到已到了不得不做决断的时候,所以心中早就有了准备。 傅奕的这封密奏,只不过是帮李渊去除了心病,帮他下了最后的决心。 如今,李渊将这封只有他一人能看的密奏,拿给李世民看,他的动机何在?在向李世民传递一种什么信息? ------ 李渊是在告诉李世民,他不相信密折上所说吗? 李渊如不相信密奏所说,却又拿出来让李世民看。 李世民可以说这奏折不可信,说的是一派胡言。 李渊不可能因为一个不可信的事,杀了李世民。 但李渊却保不准李世民相信这密折上所说是真的。 让李世民看了之后,假如李世民信以为真,反而有可能让他对继承皇位有非分之想,以为他继承皇位是天命所归,对争取太子之位会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说,假如李渊不相信密折所说,他就不应该拿出来让李世民看,看了之后会有害无益。 ------ 那么,李渊拿出密折让李世民看,就是他相信密折所说是真的。 同时,也是在无声地质问李世民:你是想弑父谋篡呢?还是想让为父禅位于你? 这时候,李世民该怎么回答?假如回答不合李渊的口味,反而有可能伤了李渊的心,这样就不利于他劝说李渊除去李建成、李元吉。 ------ 李世民默默看着密折,心中却在想着如何应对。 他看完密折,不及将密折放在几案之上,即伏地连连叩首,对李渊道,「天象之说玄之又玄,多是牵强附会,阿爷不可轻易相信。阿爷如今春秋正盛,儿臣怎敢有觊觎天下之心?如若阿爷不相信儿臣,是杀是黜,全听阿爷处分。」 说完之后,李世民跪伏在李渊面前,等候李渊责罚。 ------- 李渊见李世民诚惶诚恐地伏在自己面前,缓声道,「起来吧,阿爷也没有说要责罚于你。」 李世民听李渊发话,才直起身,毕恭毕敬坐好。 李渊面带微笑看着李世民,「二郎不用再用好话来欺哄阿爷,你与大郎、四郎为太子之位明争暗斗了多年,以为阿爷不知道?」 ------ 李世民叉手向李渊顿首道,「儿臣不孝,惹阿爷生气,实在于心有愧。阿爷乃圣明之君,应该看到,儿臣所做的一切全是迫于无奈,只是为求自保。」 李渊正容道,「有阿爷在,你又何需自保?有事可以告诉阿爷,阿爷自会为你做主。哪需你与他们私下争斗?」 ------ 李世民不闪不避,看着李渊的双眼,诚恳地道,「儿臣心中装的只有江山社稷,向来以江山社稷为重。而大兄和四弟却屡屡设计谋害儿臣,儿臣不想惹阿爷生气,落下不忠不孝的骂名,因此总是忍气吞声,不曾向阿爷说过一句怨言。」 李渊仔细想想,确如李世民所言,多年来李渊只听李建成、李元吉说李世民不好,却从未听李世民,在他面前告过李建成、李元吉二人的状。 ------ 李渊看着李世民问,「他二人都对你做过何事?」 李世民并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端起几案旁的白瓷茶壶,为李渊添了些茶水,将茶壶放好,方才答道,「有些事阿爷也都知道,大兄曾在围猎时送儿臣一匹马,想害儿臣;在东宫设宴时,在儿臣酒中放入酖毒;大兄、四弟不时向阿爷进献谗言,诋毁儿臣,阿爷虽然不信,但是却有扰圣听。」 李渊感慨道,「作为手足兄弟,他二人做这些,确实不该。」 ------ 李世民接着道,「这次四弟领兵征讨突厥,大兄、四弟想的不是保边疆稳定,却想借机杀害儿臣和那些功勋卓著的将士,儿臣被害事小,他们可曾想过,这将危及江山社稷稳固?」 李渊道,「这事阿爷知道,所以才让王晊告知于你。」 李世民有些愤慨地道,「儿臣丝毫无负于大兄和四弟,他们却屡屡要害儿臣,这岂不是等同于为薛仁杲、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等人报仇?假如儿臣枉死,离开阿爷魂归地下,实在耻于见到王世充等诸贼。」 ------ 李渊见李世民情绪有些激动,轻声劝慰道,「二郎也不必再为这些事生气,成大事者,当容止若定,宠辱不惊。有些事阿爷都羞于向你启齿,但从大局着想,阿爷却是安之若素,隐忍未发。」 李渊问李世民,「二郎可曾听说,太子和齐王与德妃、张婕妤私通之事?」 李世民知道此事,却不敢明说,故意装作不清楚,「儿臣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却不知是真是假。」 ------ 李渊恨恨地道,「阿爷已让人查过,此事确定无疑,做下如此有悖天理人伦之事,他还有何脸面窃居太子之位?」 「以前,阿爷还怕夸负于他二人,怕对不起你阿娘。但是他们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已令阿爷寒心。」 李世民不想急于求成,他没有急着问李渊如何处置李建成和李元吉,而是转而问李渊,「既然这样,儿臣以为四弟已不能胜任领兵征讨突厥的重任,阿爷以为该如何应对突厥?」 李渊静静地想了片刻,对李世民道,「征讨突厥之事暂且放一放,晚上十天半月,也不致危及江山社稷。」 「阿爷今年未到外边行宫避暑,就是想将由谁承继大统这件事定下来。阿爷怕一旦离京,会祸起萧墙,你们兄弟起了纷争。」 ------ 李世民猜不透李渊下面要说何事,就静静地看着李渊,等他说起新的话题。 接下来,李渊和李世民进行了一番长谈。 他向李世民揭开了,那些令李世民长期迷惑不解的疑点。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一零章太白经天免费阅读. 第三一一章 杀子之心 http://.biquxs.info/

万春殿内,只有李渊、李世民父子二人。 谈起这几年来李建成、李元吉的所作所为,李渊是又气又恨,对这两个儿子他已是大失所望。 想起这几年三个儿子争斗不休,再加上两位宠妃的背叛,李渊不由唉声连连,看透了世事人心,有些心灰意懒。 ------ 李渊一直在想,费尽一生的精力,去追逐皇权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到底为了什么? 是家族的荣耀?子孙的荣昌?还是为了个人的权力和欲望? 父子亲情、个人私欲,与江山社稷相比,孰轻孰重?李渊已经在心中掂量了无数遍。 李渊到了这个年龄,个人的私欲已渐渐消退。维护家族的荣耀、子孙的荣昌,如今在李渊的心中占有更重要的位置。 ------ 要维护家族的荣耀、子孙的荣昌,首先是要保证江山社稷永固。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要保证江山社稷永固,就得抑制自己的私欲。 在儿子们反目成仇、宠妃背叛的双重打击下,李渊已决心做个了断。 要保证江山社稷的万世传承,对李建成、李元吉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就不能再姑息,不能再手软。 ------ 想到即将对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要下重手,李渊心情不免满怀沉痛,「大郎、四郎」的称呼他已喊了几十年,在这亲切的称谓里,有父子亲情和血脉相连。 「虎毒不食子」,不到万不得一,谁又忍心杀死自己的儿子? 但生在帝王之家的儿子,却与平常人家不同。 生在帝王之家的儿子,要么继承大统,要么本本分分地安享荣华,要么就得去死。除了那个继承大统之人,任何人都不能觊觎至尊之位,否则只有死。 ------- 而李渊这三个成年儿子,都对继承大位怀有梦想,而大位只有一个,只能传给一个儿子。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血淋淋的历史教训告诉李渊,这三个儿子只能留一个。 任何的仁慈,结果都会流更多的血,和更多的杀戮。杀戮过后,是风雨飘摇,动了江山社稷的根基。 ------- 李渊亲历的北齐、北周东西两朝,皇族之中,兄弟、子侄相互倾轧。 二十多年间,北齐、北周,都换了六个皇帝。 结果是,江山社稷归了别家。 隋文帝杨坚乘两朝骨肉相残之机,灭了北齐,篡了北周,建立隋朝。 ------ 到了隋朝,隋文帝五个儿子,一个个都有夺嫡之心。 二子杨广设计谋害三个兄弟。杨坚废了太子杨勇,三子杨俊、四子杨秀都被贬为庶人。 杨坚不忍杀害三个儿子,结果长子、三子、四子最终还是都死于非命。 剩下最小的儿子杨谅,仍不被杨广所容,最终起兵谋反,兵败之后被囚而死。 兄弟相残,断了自家根基,再加上传子无良,杨坚费尽心机打下的江山,被杨广转眼之间断送。 ----- 还有战国之时的赵武灵王,废了大儿子公子章的太子之位,却不忍杀他,最后导致「沙丘之乱」。 赵武灵王,因一时的仁慈,不但未保住公子章,自己反而被活活饿死在沙丘行宫。 ------ 想到这些,李渊一脸的哀伤,他忍住眼中的泪水,摇头看着李世民,「阿爷很难。」 李世民看着这位鬓发已白,内心孤独的可怜老人,想想自己竟有挟持他的打算,心中不禁愧疚万分。 他含泪对李渊道,「儿臣不孝,不懂阿爷的难处,多年来一直惹阿爷伤心。」 ------ 李渊端起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将茶盏放于案上,怜爱地看着李世民,仿佛坐在前的李世民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李世民帮李渊添上茶水,将茶壶放好,发自肺腑地对李渊道,「儿臣至死不会违逆阿爷,一切皆以江山社稷为重。」 李渊和蔼地看着李世民,温声道,「多年以来,阿爷心中的太子人选一直是二郎,多次动过废去你大兄,改立你为太子的念头。」 「然而,礼教宗法的规矩不容更改,阿爷心中虽有这个想法,但你大兄却无大的过错,阿爷也没有废去他的理由。」 ------ 李世民明白,此时的李渊,有一肚子的话要对李世民进行倾诉,只有等他将心中的话说完,他才会更舒畅一些。 李世民注视着李渊,默默地不说话,静静地听他一吐为快。 ------ 李渊继续说道,「自杨文干叛乱之后,我便有意试探你们二人。对你大兄施以宽纵,置他于顺境之中;对你施以严苛,置你于逆境之中。」 「两年多来,在宽纵之下,你大兄作为太子,不思修身上进,却沉湎于享乐游猎,昵近小人,竟然秽乱后宫,做出有悖天理人伦之事;而你在我的苛责之下,却能谨慎自守,心中装的始终是江山社稷。」 「两年相试,优劣之分,已是判若云泥。」 ------- 对于李渊相试之事,李世民是知道的。 这是李世民与封德彝密商后,由封德彝向李渊进献的计策,目的是让李渊看到李建成的真面目。 古语有云: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封德彝向李渊进献的,实则是欲擒故纵之计。 在李渊的宽纵之下,李建成、李元吉还真的利令智昏起来,越来越肆无忌惮。 ------ 说完相试之事,李渊又向李世民解释,为何要流放王珪、韦挺、杜淹,和打压秦王府幕僚。 李渊对李世民道,「王珪、韦挺、杜淹三人皆是卿相之才,是将来安邦定国的栋梁,阿爷怕他们搅进你们兄弟相争的旋涡之中。假如他们因此获罪,实在可惜。」 「杨文干之乱,他们确是无辜,阿爷将他们流放,实是在保护他们。」 「等你将来继承大统,将他们召回,然后委以重任,对他们便有知遇之恩,他们定会忠心效命于你。」 ------ 李渊缓了缓,接着说打压秦王府幕僚之事。 李渊深有感触地道,「自古以来,有功之人,难免居功自傲,不易节制。」 「尉迟敬德、程知节、房玄龄、杜如晦,多年来跟随你身侧,有的是冲锋陷阵,有的是出谋划策,随你平定天下,功劳卓著。将来如再辅佐你继承大统,必将生出自傲之心。」 「阿爷如今打压他们,你将来再将他们启用,便是有恩于他们,他们便没了居功自傲的本钱。」 说到这里,李渊问李世民,「二郎想想,是居功自傲之人好用?还是对你感恩戴德之人好用?」 ------ 以前,李世民还真不明白,李渊在这两件事上的真正用心。 如今,李渊向李世民道出实情,李世民心中不禁感叹,这实在是帝王心术,是帝王用人、驭人的经典。 李世民对李渊感激涕零,含泪向李渊叩首道,「儿臣愚钝,竟不知阿爷的良苦用心。」 ------ 一席话讲完,李世民心中疑惑尽解。 李渊坐直身子,神色变得越发庄重,他坚定地道,「阿爷心意已决,将改立二郎为太子,望你不负阿爷一番苦心。太白经天,天命系于你身,既然天命难违,阿爷不久就会传位于你。」 李世民一听大惊,含泪拜道,「阿爷不可,你如今身体康健,春秋正盛,此时传位于儿臣,是千古未有之事,儿臣恐为此落下不孝之名。」 李渊则面带微笑,坦然说道,「阿爷年迈,国事繁重,阿爷常感力不从心,为江山社稷着想,还是早日传位于你最好。」 「阿爷向来疏放,不慕虚名,不想效仿前世帝王,老死于大位之上。」 ------ 李世民见李渊态度坚决,也没再坚持。 他此时反而不好再提,用残忍的手段诛杀李建成、李元吉,于是试探着问李渊,「那么,大兄和四弟怎么办?」 李渊听李世民问李建成、李元吉,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黯然神伤,却决绝地道,「夜长梦多,最好是快刀斩乱麻。」 ------ 对于李渊的话,李世民不敢妄加猜测,不解地问李渊,「儿臣不明白阿爷所言何意?」 李渊反问李世民,「二郎可曾想过如何处置你大兄、四弟?」 此时的李世民一个字都不敢说错,唯唯对李渊道,「儿臣不敢擅作主张,还请阿爷明示。」 李渊目光如炬,看着李世民,「阿爷这几日在想,就以意图谋害秦王和有功将士,以及秽乱后宫为由,将他二人下狱,交有司查实后予以赐死。」 ------ 对于李渊的处置方式,李世民并不赞同,但也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计划,就问李渊,「阿爷难道真的要将大兄、四弟赐死吗?」 李渊坚定地道,「必须赐死,以绝后患。和江山社稷想比,父子亲情已是无足轻重。如不将他二人赐死,会让他们和追随之人仍有非分之想,最终会酿成大祸,危及江山社稷。」 ------ 李世民向李渊拜了拜,向李渊告罪,「儿臣以为,此事交由有司审问有几处不妥,还望阿爷容儿臣奏禀。」 李渊点头道,「二郎只管直说,今日阿爷让你来,就是要和你商议此事,为求能有个万全之策。」 李世民再次向李渊叩首,方才说道,「儿臣以为,交由有司审问有三处不妥。」 ------- 李渊静静看着李世民,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李世民接着道,「一是,会引起朝堂不稳。与大兄和四弟来往之人,怕受到牵连,会人人自危。有人怕大兄、四弟获罪,殃及自身,定会不顾一切,力保他二人。轻则闹得朝堂吵闹不休,重则会让人生出不臣之心。」 「二是,一旦交由有司审问,大兄、四弟秽乱后宫之事,便会尽人皆知,会有损阿爷和皇家的威严。」 「三是,世人会说阿爷冷酷,处死自己的儿子。这有损阿兄的英名,在史书上留下污点。」 ------ 李渊听完李世民说完这三点理由,半天沉默不语,陷入沉思之中。 是人都想有个好名声,谁都想顾及自己的脸面,李渊也是一个凡人,即使心胸再宽广,也不会对损害自己的名声无动于衷,他不想让后世之人戳自己的脊梁骨。 再者就是,如今天下初定,李渊不想因为李建成、李元吉之事,让文武众臣离心,闹得人心不稳。 ------ 李渊沉吟了一会儿,问李世民,「二郎可有良策?」 李世民见李渊已经动心,便向李渊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李渊认真听过之后,最后决定就照李世民、观音婢商定的方案行事。 接下来便发生了,让后世一直看不清真相的「玄武门」之变。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一一章杀子之心免费阅读. 第三一二章 大变前夜 http://.biquxs.info/

按照李世民、观音婢商量的计划,是在征得李渊同意后,将李建成、李元吉诱到太极宫后宫,将其二人杀死。 这个计划的关键,首先是要征得李渊同意。这样李世民才能带士卒进入后宫,在后宫进行埋伏。 其次,是要让李建成、李元吉认为,到太极宫后宫没有危险。他二人能够放心大胆地进宫,到达李世民设伏的位置。 其三,是要给李建成、李元吉加上谋反的罪名。要引诱东宫、齐王府的兵士攻击皇宫,形成东宫、齐王府谋反的事实。 其四,是由李世民出面将李建成、李元吉击杀,制造李渊不知情的假相,从而掩盖李渊杀害亲生儿子的恶名。 ------- 李渊听完李世民的全盘计划,点头表示同意,他歉然道,「二郎将杀死兄弟的恶名独自承担下来,实则是代父顶罪。」 李世民却宽慰李渊,「夺嫡之争,实际上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如今将阿爷搅进来,已是儿臣不孝。假如再让阿爷因为儿臣背上杀子的恶名,儿臣将愧疚终生。」 「与其让别人以为是我们父子合谋,不如让儿臣独自承担。」 李渊无奈地道,「看来也只有如此。」 ------ 李渊与李世民商议完毕,天已将近酉时,李世民向李渊告退,离开太极宫。 李渊则按计划的安排,喊来紫芙,向她吩咐,「你去知会尹德妃,朕今晚临幸大吉殿。」 这日是六月初三,本不该轮到尹德妃进御侍寝,紫芙提醒李渊,「主上,今日是初三。」 李渊知道,他的安排破了宫中嫔妃进御侍寝的规矩,对紫芙道,「不管是初几,你只管去安排。」 紫芙听李渊这样说,也不好多问,向李渊施礼后,应诺而去。 ------ 接着,李渊又喊来值守的内谒者监,向他交代,「传朕手敕,明日上午辰时,召太子、秦王、齐王、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窦诞、颜师古等人,在后宫海池东边望云亭议事。」 内谒者监心中也满是疑惑,他将李渊交代的内容记下,然后向李渊重复了一遍手敕内容,请李渊审核,「主上,奴婢所记可有差错?」 李渊点头道,「没错,你就照此去传。如有人问,为何朕设幄于后宫之内,你就说天气炎热,海池旁边阴凉一些。」 ------ 李渊安排大臣进入后宫议事,不由得内谒者监不疑惑。 按照惯例,外朝议事设在太极殿,内朝议事设在两仪殿。 按照宫中规矩,大臣不准进入后宫。在后宫召集大臣议事,是开唐以来未有之事。 李渊知道他的安排打破了常规,不但内谒者监疑惑,受传召的人肯定也有疑惑,所以他专门交代,是由于天气太热才改在后宫议事。 改在后宫也有情可原,因为在往年这个时候,李渊都是出长安到清凉的行宫避暑,今年没有外出避暑,议事时找个凉快的地方也解释得通。 ------ 从李渊安排的这两件事,就可以看出三处反常。 一是这日本不该临幸尹德妃,李渊打破宫中进御侍寝制度临幸尹德妃。 二是李渊打破宫中规矩,召集大臣在后宫议事。 三是本该到行宫避暑的时候,今年没有出长安去避暑。 但是这些反常,对李渊来说都不反常,因为他是皇帝,他想怎么做都是合理之事。 ------ 李世民离开太极宫时,夜禁已启。 因为夜禁的顺序是先关城门,后关宫门,所以这时宫门、皇城的门还没有关。 李世民带着尉迟敬德等一班随从,出了宫城的顺天门,向西走出了皇城的安福门,沿着皇城西边大街走到长安城北的芳林门时,城门已关。 守卫芳林门的监门卫和城门守卫,见是李世民等人,照例验了通关符牒,才打开城门放李世民等人出城。 ------ 李世民回到弘义宫,观音婢与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心腹幕僚,仍在承乾殿焦急等待。 见到李世民回来,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看着站起迎接的观音婢,两人相视而笑。 李世民边往观音婢身边走,边和众人微笑着打招呼。 ------ 观音婢面带微笑站在那里,目光随着李世民的身形移动,虽然无言,却满是关切之情。 李世民走到中厅榻上,来到观音婢身边,冲她开心一笑,小声道,「说好了。」 简单的三个字,已向观音婢传递了所有信息。 ------ 李世民、观音婢在榻上坐下,众人也各自落座。 李世民理解众位幕僚此时的心情,他们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肯定迫不及待想知道李世民在宫中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捡能说的,向众位幕僚简要介绍了劝说李渊的经过,并告诉他们李渊已经同意按他们的计划行事。 幕僚听了都激动万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像即刻就要杀进宫去。 ------ 李世民让众人安静一下,安排长孙无忌去通知长孙顺德、长孙无宪,让他们子时来弘义宫听候调遣。 让其他人先去用晚膳,然后歇息一会儿,待到子时,六品以上秦王府文武官员在承乾殿集合。 交代完之后,众位幕僚先后散去,李世民、观音婢一起回到后花园的青庐。 ------ 用过晚膳,天已到了戌时,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 对于李世民、观音婢来说,这中间是一段闲暇时间。 李世民建议趁这个机会到园子里放松一下,他问观音婢,「是不是到园子后面的亭子坐一会儿?」 观音婢摇头表示不同意,「那地方太远,今日可不比往日,万一个有个急事,谁也找不到我们在哪里。不如我们就去净心湖边的合心亭,有了事情就让新竹到那里去找我们。」 ------ 观音婢向新竹、展画交代清楚之后,和李世民一起出了青庐,经过渠上的小桥,踩着林中的卵石小径向前走,左拐来到净心湖边。 虽说已是戌时,夏日昼长,天还没有黑透。 刚转过树林,看到净心湖,观音婢便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临着净心湖的西畔,竟开了半池的荷花,在黄昏微微的亮光里,一朵朵荷花,袅袅婷婷,仍然掩不住妩媚和娇艳。 ------ 观音婢紧走几步来到湖边,拢起长裙,蹲下来观看。这才发现,远看着一朵挨着一朵,到了跟前却离得很远。 李世民站在观音婢身后,笑着提醒道,「小心一些,别失足掉进了水里。」边说边轻轻扶住观音婢的肩膀。 ------ 观音婢站起身,抱怨新竹、展画,「湖里的荷花开这么好,新竹、展画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 李世民笑着为新竹、展画鸣不平,「她二人天天被你使唤得团团转,哪里有时间到这里来玩?」 观音婢想了想,抿嘴笑道,「说得也是,她俩天天跟在我后面,我这段时间没来过这里,她俩自然是也没有时间。」 ------ 这时,观音婢又有一个惊奇的发现,只见一只黑水鸡领着七八只雏鸡,在荷花丛中觅食。 它的体态竟然如此轻盈,双脚踩着水中的荷叶走过,如同走在平地上一般。 观音婢仰脸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你说这里怎么会有水鸡?」 李世民笑道,「阿婢忘了,净心湖和水渠连在一起,肯定是顺着水渠游过来的。」 观音婢连连点头,「很有可能。」 ------ 两个人正谈论着黑水鸡的来处,观音婢看到那大水鸡猛地向水中啄了一下,成功捉到一条很小很小的鱼。 那大水鸡并没有将那条小鱼吞下,而是踩着荷叶走到雏鸡跟着,用嘴叼着让雏鸡啄食。 观音婢欣喜地指着水鸡对李世民道,「世民阿兄你看,它在喂小鸡呢。」 李世民道,「小鸡那么小,不喂怎会长大?」 ------ 看着水鸡亲热喂食的情景,李世民触景生情,想到自己的父亲李渊。 他有些动情对观音婢道,「我听说,等这些雏鸡长大以后,大水鸡就会将它们从身边赶走,让它们去自己觅食。」 「可是,人却不同,不但要将孩子养大,还要管孩子结婚生子,像我们这样成家生子之后,还要让阿爷操心。」 ------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说出心中的担忧,「我今日下午,见阿爷两鬓如霜,心中就觉着他有些可怜。假如明日他亲眼看着我将大兄、四弟杀死,不知他会不会伤心欲绝?」 观音婢宽慰李世民,「阿爷曾是久经沙场,已看惯了生死,相信他不会被这件事击垮。」 「阿婢觉得,杀大伯和四叔的场面,还是尽量不要让阿爷看到,毕竟他俩是阿爷的儿子。」 李世民点点头,「这事我会记住,到时候尽量避开阿爷。」 ------ 一提起杀人的事,观音婢顿时对欣赏荷花没了兴致,她拉着李世民的手道,「我们到湖边的合心亭去坐坐吧。」 李世民拉起观音婢的手,绕过净心湖南岸,来到湖东的合心亭。 到了亭中,观音婢偎着李世民面西而坐,她仰脸看着李世民幽幽地问,「世民阿兄,你可曾记得,阿婢和你说过不要笑谈生死?」 ------ 李世民轻抚着观音婢的手,柔声道,「阿婢说过的话,阿兄怎会忘记?我记得是不是你今年端午那日说过。」 观音婢点点头,确实是那天说的。 李世民回忆道,「你说,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是不是这样说的?」 观音婢嘟起嘴,娇声纠正,「这哪是阿婢说的?我当时是引用老子的话。」 李世民逗她,「阿兄才不管你是不是引用,只要从阿婢口中说出,就是阿婢说的。」 ------ 李世民逗了观音婢两句,然后一整面容,认真地道,「阿兄一定记住阿婢的话,不笑谈生死,珍视每一个生命。今日下午,阿爷对我说,不久就要传位于我......」 李世民的话还没有说完,观音婢豁然坐直了身体,她好像不相信李渊会这样说,惊诧地问,「真的?」 李世民点头道,「阿爷确是这样说的。到时候,这天下之人便是我的子民,我要让每一个人都安居乐业,实现我济世安民的志向。」 ------ 观音婢叹道,「阿爷忍心舍去两个儿子,将天下交付给你,世民阿兄如能保天下太平,也算没辜负阿爷的一番苦心。但愿明日,能少杀些人,让长安城早点恢复平静。」 李世民向观音婢保证,「阿婢放心,我已经想过,明日过后,凡是与大兄、四弟有牵连之人,只要安守本分,阿兄一律不再追究。」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一二章大变前夜免费阅读. 第三一三章 设下圈套 http://.biquxs.info/

弘义宫中,大变之前,李世民、观音婢难得偷得片刻闲暇,在花园净心湖畔观赏荷花,在合心亭中相偎交谈。 太极宫中,李渊正按计划的安排,准备驾幸大吉殿。. ------ 大吉殿内,尹德妃已得到尚寝局传话,得知李渊今晚要临幸大吉殿。 尹德妃丝毫不敢怠慢,赶忙沐浴更衣,进行梳妆打扮,大吉殿院内全院焚香,敬候李渊驾临。 紧接着,就有尚寝局来人检视殿中物品、灯烛摆设,查看殿中凉热、床帷铺设,尚寝局女史不敢有半点疏忽,将检视、查看情况一一作了记录。 另有尚寝局宫女,送来时令果蔬,和各色点心,摆于殿中几案之上,以备李渊和尹德妃食用。 ------ 天到戌时,尚寝局司舆派宫女到大吉殿传话,主上已于万春展起驾,稍候便驾临大吉殿。 尹德妃在铜镜之前,又检视了一下妆容,匆匆出了大吉殿,站在陛阶之前等候。 大约等了有一刻钟时间,李渊乘步辇驾临大吉殿。 ------ 步辇在大吉殿陛阶前停下,李渊走下步辇,尹德妃上前叉手屈膝施礼,口中向李渊道「主上万福」。 李渊含笑向尹德妃点头示意,在宫女扶持下,踏上陛阶,走在前面进入大吉殿,尹德妃错开身位,跟在李渊身侧。 到了殿中,李渊在东间临窗榻上坐下,尹德妃走到李渊跟前,再次叉手屈膝施礼。 李渊微笑看着尹德妃,拍了拍身侧,对尹德妃道,「德妃,坐这里。」 尹德妃见李渊招呼,便如小鸟依人一般跪坐在李渊身侧,挽住李渊的臂膀,和李渊依偎在一起,软语呢喃,柔声低语。 ------ 此时的李渊和尹德妃,看似亲蜜,实则都是逢场作戏。 李渊早就知道尹德妃与李元吉、李建成私通之事,只不过是一直隐忍未发,他还要利用尹德妃仅剩的一点价值。 对于男人来说,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女人的不忠,即使他弃之如敝履,却不容外人染指。 ------ 李渊一想到,尹德妃与他的两个儿子,在卧榻之上滚在一起的场景,恨起来立刻就想拿刀将他们杀死。但他却能够面上神色如常,心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 尹德妃则是在李渊面前频献殷勤,用柔情蜜意来掩饰自己的奸情。 ------ 李渊用手轻轻捏着尹德妃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看似怜爱地道,「还是德妃可人,看着让朕舒心,哪像朕那三个儿子,一日都不让朕省心。」 尹德妃一双柔荑,掰着李渊的手指轻轻抚摸,柔声问道,「是否秦王又惹主上生气?」 李渊气哼哼道,「这次不是秦王,而是太子和齐王。」 ------ 尹德妃听李渊提到李建成和李元吉,心中不禁一惊,她强作镇定,稍稍坐直了身子,看着李渊,软语问道,「太子最是忠厚仁孝,怎会惹主上生气?」 李渊气愤地道,「今日下午,秦王向朕奏禀,说太子和齐王要借这次征讨突厥,谋害秦王和他属下将士,说得言词凿凿、有凭有据,让朕不能不信。」 「朕已传下手敕,明日将太子和齐王召进宫来,让他们与秦王对质。假如秦王所说是真,太子和齐王就是谋反,朕实在无法容忍出现这等事,定要废去太子。」 ------ 尹德妃听说李渊要废去太子,不禁心惊胆战,她往日没少诋毁李世民,这事早就传到了秦王李世民的耳朵里。 假如太子失势,李世民得势,尹德妃母子哪里还有命在? 尹德妃心中惊异不定,口中却劝道,「主上息怒,这不过是秦王一人所说罢了,也不一定是真,最好还是主上问过以后再说。」 李渊将尹德妃往自己身边搂了搂,说道,「朕心中也正猜疑不定,算了,不说了,到了德妃这里,朕不想再提这烦心之事。」 尹德妃也偎在李渊怀里撒娇道,「臣妾觉得也是,有事还是明日再说。」 ------ 尹德妃心中有事,却强颜欢笑,使出浑身解数讨李渊欢心。 尹德妃在虚情假意之中,与李渊周旋了有半个时辰,抽出机会对李渊道,「主上稍等臣妾片刻,臣妾到那边净个手。」 李渊微笑点头,示意尹德妃快去。 ------ 过了片刻,尹德妃净手回来,发现李渊已改了面容,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沉思。 尹德妃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她跪坐在李渊身侧,小心翼翼地道,「主上是否又想起了秦王所说之事?」 李渊冷冷地道,「想起来就觉得可恨,怎不让朕心烦,德妃先不要打搅朕,让朕坐这静一静。」 尹德妃不敢再说话,李渊却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不停在殿中来回踱步。 ------ 就这样,李渊一直在殿中踱着步子,也不说话,不说就寝,也不说离开。 大吉殿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氛围变得凝重起来,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又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内侍监王和从殿外进来,向李渊禀报,「主上,一切都照你的吩咐办好。」 李渊也不多问,沉声吩咐,「走吧。」 说着,看也不看尹德妃,径直离开大吉殿,将不知所措的尹德妃抛在身后。 ------ 李渊像是要急于离开大吉殿,出了殿门,也不乘坐步辇,快步走出大吉殿院门。 到了院外,才停下脚步,转身问趋步跟过来的内侍监王和,「守门的内给使可曾换过?」 王和躬身答道,「禀主上,前后门的内给使都已换过。」 李渊交代,「锁上院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出了差池,小心你项上人头。」 王和躬身应诺,「奴婢明白。」 ------- 在大吉殿院门外,李渊才乘上步辇回到万春殿。 到了殿内,内侍监王和将刚刚发生的事详细奏禀李渊。 ------- 原来,尹德妃趁外出净手之机,吩咐贴身宫女即刻去见张婕妤,向张婕妤转述李世民向李渊奏禀之事和李渊的打算,让张婕妤拿着尹德妃签署的通牒,速去东宫亲自向李建成密报。 由于发妻窦氏已经去世,李渊没有再册封皇后,宫中一品的夫人只有万贵妃、尹德妃两人,她二人共同管理后宫。 所以,嫔妃要出入后宫,必须持有万贵妃或尹德妃签署的通牒才能通行。 ------ 张婕妤接到尹德妃贴身宫女送来的消息,一点也不敢耽搁,拿着尹德妃签署的通牒,坐车来到后宫北门玄武门。 张婕妤到了玄武门,先由内重门内给使,查验尹德妃签署的通牒。内重门放行之后,张婕妤乘坐的墨翟车到玄武门城门,还要由监门卫再次查验通牒,查验无误后,才将张婕妤放行。 由于是夜间,夜禁期间,城门已关,需由城门守卫打开城门,张婕妤的座车才能出城。 嫔妃夜间出宫,是极为罕见之事,张婕妤只所以敢如此大胆,是因为内重门内给使蒋仲,监门卫值长辛左石都是李建成、尹德妃买通之人。 ------ 玄武门内重门、城门两道关卡放行之后,张婕妤乘墨翟车向东,来到东宫北门玄德门。 玄德门东宫守卫验过通牒,放张婕妤进入东宫。 ------ 让尹德妃、张婕妤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李渊、李世民设下的圈套,故意让尹德妃、张婕妤给李建成送信,一是要坐实尹德妃、张婕妤二人与李建成的奸情;二是要逼李建成、李元吉谋反。 尹德妃、张婕妤的一举一动都在内侍监王和的监视之下,尹德妃的贴身宫女刚从张婕妤所住的延嘉殿出来,即被王和所派的宦者控制,并拷问出了实情。 ------ 看守内重门的内给使蒋仲、监门卫值长辛左石,说是被李建成、尹德妃买通,实际上却是李世民的人。 李世民不是傻子,玄武门这么重要的位置,他怎么会让控制权落在李建成的手中。 内重门的内给使蒋仲、监门卫值长辛左石,都是在李世民的授意下,才同意假装为李建成、尹德妃卖命。 张婕妤刚离开玄武门,内重门内给使蒋仲即将消息禀报内侍监王和,监门卫值长辛左石派人将消息禀报李世民。 ------ 万春殿内,李渊听完内侍监王和的奏报,恨恨地道,「该死,死不足惜。」 他向内侍监王和交代,「张婕妤回宫之后,你即刻调换延嘉殿内给使,延嘉殿院中不得再有任何人出入。」 「另外,你命后宫各宫院内给使,守好各个院门。明日,在得到朕的手敕之前,各宫院都不得有人外出。」 「玄武门的人员进出,全部听从秦王安排;后宫其它各门,除朕召见的几位朝廷重臣,其他人不得进出。」 ------- 李渊将后宫的部署,全部向内侍监王和作了安排。 他已按照和李世民商定的计划,在太极宫后宫布下了除去李建成、李元吉的陷阱。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一三章设下圈套免费阅读. 第三一四章 布下陷阱 http://.biquxs.info/

子时之前,掌管皇城、宫城宿卫的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掌管皇城、宫城出入的临门卫中郎将长孙无宪,来到弘义宫。 长孙顺德向李世民禀报,在他来弘义宫之前,已得到消息,东宫翊卫府和齐王护军府的将卒,正分成小队,从东宫南门悄悄进入东宫。 ------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子时。 大变在即,弘义宫中却是静悄悄的。 承乾殿内烛火摇曳,厅中站满了人。 长孙顺德、长孙无宪和秦王府六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齐聚于承乾殿大厅之中。 ------ 李世民、观音婢并排站立于众人面前。 李世民金盔金甲,身背霹雳弓,腰悬长剑。在跳动的烛光下,他嘴角紧绷,眼神冷峻,依然如往昔大战前一样沉着果毅,睿智英武。 站在李世民身侧的观音婢,也是一身戎装,银盔银甲,手扶剑柄,往那一站,浑身散发出勃勃英气,英姿飒爽。 ------ 李世民含威而立,慷慨陈词,历数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的罪行,痛斥二人不顾江山社稷,屡屡谋害秦王府将佐,这次竟然意图借征讨突厥之机,坑杀秦王府属下将士。 他最后说道,「主上英明,已察觉太子和齐王阴谋,准备亲自过问此事。本王接到线报,太子、齐王已知奸计败露,正召集府中士卒,意图谋反。本王决定,以防待变,太子、齐王如有妄动,即出兵讨之,剿灭叛党。」 ------ 做完动员之后,李世民对行动进行部署。 他命令长孙顺德、长孙无宪,左骁卫、监门卫仍要做到内紧外松,不能让外人感觉到情况异常,以免惊动太子、齐王。 长孙顺德要暗中加强皇城、宫城各门守卫,监视东宫、齐王府士卒动向和其它各卫军士的异动,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长孙无宪要做好皇城、宫城出入人员查验,不得放过一个可疑之人进入太极宫。 两人领命后即离开弘义宫,回去安排。 ------ 秦王府将士一分为三。 李世民带领尉迟敬德、张公谨和八十多名玄甲兵,暗中进入玄武门,准备袭杀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 李世民带人走后,弘义宫中由观音婢坐镇,遇到突发状况,与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商议后作出决断。 ------ 留在弘义宫待命的七百多名玄甲兵,由段志玄、程知节、秦叔宝统领。如东宫、齐王府出兵攻击玄武门,在得到观音婢准许后,这些人将赴玄武门剿杀东宫、齐王府叛军。 其余的秦王府护军和守卫,由丁记坎、丘行恭、长孙湛统领,负责秦王府的警戒和防卫,如东宫、齐王府派兵攻击秦王府,留守人员要确保弘义宫不能失守。 最后,李世民特别交代,弘义宫中要灯火如常,人员不得随意走动、喧哗,不能让长安城北诸门城楼上,看到有不同往常的举动。 ------ 一切安排完毕,李世民准备带领尉迟敬德、张公谨和七十多名玄甲兵前往玄武门。 八十多名玄甲兵尽皆全副武装,背弓负槊,如临大战。 为防外人发现,所有玄甲兵,人衔枚,马摘铃,紧衣束甲,不得发出任何声响。 ------ 出了弘义宫大门,李世民一行八十多人,骑马跨过东西大路,来到长安城北城墙下,向东顺着城墙根,静悄悄前往玄武门。 时值月初,天上没有月光,只有满天的星辰。 没有灯火引路,整个暗夜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长安城内千家万户灯火已息,家家闭户而眠,已没了白日的喧嚣。 长安城外,寂无人声,只有此起彼伏的虫声和蛙鸣。 ------ 到了玄武门下,尉迟敬德按照事先的约定,高声学了三声蛙鸣。 率领南衙宿卫屯守于此的云麾将军敬君弘,听到尉迟敬德发出的信号,知道李世民率人已来到玄武门外。 他命士卒悄悄打开城门,放李世民一行八十多人进入玄武门。 ------ 玄武门与东宫的玄德门,相距只有二里。 白天的时候,站在东宫玄德门城楼上,可以看到太极宫中的所有动静。 八十多名骑兵进驻玄武门,在白天会十分显眼,在东宫玄德门城楼上可以轻易发现。 所好的是,玄武门城门和内重门之间有一个院落,院落的四周建有庑房。 敬君弘就安排这些人马,隐藏于院落东侧的庑房之中。 ------ 尉迟敬德率领七十多名骑兵,隐藏于城门和内重门之间的院落之中。 在内重门值守的监门卫值长辛左石、内给使蒋仲,打破惯例允许士卒入宫。 李世民带领九名骁勇之士,经内重门进入后宫。 ------ 内重门向南一百步,从西向东依次是望云亭、景福台、昭庆殿、承香殿四处建筑。 昭庆殿稍微靠前一些,李世民带领九人隐藏于昭庆殿后,西边有景福台挡住,东边有承香殿挡住。 按照事先的计划安排,李渊和几位朝廷重臣在望云亭议事。 望云亭离李世民等人藏身的地方,不到五十步。 因为东西两面都有建筑遮挡,在望云亭看不到李世民等人,在东宫的玄德门城楼上也看不到李世民等人藏身。 ------ 昭庆殿南面一百步是临湖殿。 李建成、李元吉从后宫南门甘露门,进入后宫之后,必须经过临湖殿前往望云亭。 李世民的计划是,在临湖殿和昭庆殿之间袭杀李建成、李元吉。 黑夜之中,李世民等十人在昭庆殿后隐藏好,众人下马,席地而坐,就地歇息,只待天明之后李建成、李元吉入宫。 ------ 太极宫后宫之中,陷阱已经布好。 东宫之中,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也在加紧部署。 张婕妤乘墨翟车到东宫,向李建成密报,说李世民向李渊奏禀,太子和齐王欲借征讨突厥之机谋害秦王及秦王府将士,李渊明日要问明情况将太子和齐王治罪。 李建成于晚上已接到李渊手敕,召他明日进宫议事,他心中正不知何事,接到张婕妤密报,才知李渊要让他和李元吉,与李世民对质。 李建成让张婕妤即刻返回太极宫,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 张婕妤走后,李建成即命人喊来李元吉,两人在一起商议如何应对。 李元吉向李建成建议,「我们应该召集东宫和齐王府的将士,加强戒备,以防有变,明日我二人称病不朝,观察一下形势。」 ------ 李建成则道,「如今阿爷正疑心老二,他说的话阿爷不一定相信,我二人明日如若不去朝见阿爷,是向阿爷显示我们做贼心虚,从而佐证老二说的是真话。」 「另外,我二人如若不去,阿爷会怀疑有人走漏了风声,追查下去就会牵连到张婕妤、尹德妃,会发现我们与她二人之间的关系。」 「依大兄的想法,明日我们还是应召入宫,亲自向阿爷解释,说我们要谋害老二和秦王府将士之事,老二也拿不出真凭实据。」 ------ 李元吉听李建成这样说,也有了信心,他笑道,「大兄说得对,老二说我们要谋害他和秦王府将士,确实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倒要问问他从哪里听说的。」 李建成则有些忧虑地道,「四弟,从这件事给大兄一个警醒,这说明东宫之中有老二的内奸,而且这人可以窃知我等的机密。此事过后,我得让人好好查一下。」 李元吉听了也有些心惊,「看来老二是无孔不入,小弟回去也要让人查一下。」 ------ 接下来,李建成、李元吉召来东宫翊卫府车骑将军冯立、齐王护军府车骑将军谢叔方、东宫副护军薛万彻,商议明日的应对之策。 最后几人商定,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明日李建成、李元吉入宫朝见李渊,指责李世民诬陷他二人,让李世民拿出证据,李世民肯定不会说出是谁向他告的密,这样此事就会不了了之。 ------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李建成、李元吉决定调东宫翊卫府、齐王护军府三千将卒进入东宫,加强戒备。 让东宫翊卫府车骑将军冯立,安排人在玄德门城楼上,瞭望太极宫后宫中的情况。 李建成、李元吉入宫以后,如若能劝说李渊相信李世民所说为假,就会一切无事。 如若李渊相信李世民的话,要将李建成、李元吉问罪,因玄武门守卫士卒不能进入后宫,仅凭李世民一人,无法制服李建成、李元吉二人。 要捉拿李建成、李元吉,李渊必会命武士入宫。 ------ 李建成交代冯立,让他在东宫玄德门城楼上,时刻关注太极宫后宫的动静。 如若在城楼上看到,李世民与李建成、李元吉发生争斗,或是李渊派武士入宫,就让冯立率领东宫、齐王府将卒,从玄武门进入后宫,将李世民杀死。 李世民被杀后,在太子之位的人选上,李渊别无选择,也不会将李建成、李元吉治罪。到时候就给李世民安上一个意图弑君之罪,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 冯立问李建成,「殿下,如若屯守玄武门的南衙宿卫,守住城门不让我等进入怎么办?」 李建成道,「这个你只管放心,屯守玄武门的云麾将军敬君宏、左翊中郎将吕世衡都是我们的人,一会儿我派人向他们交代,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放行。」 ------ 武德末年,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的夺嫡之争进入白热化。 双方都想方设法,收买和控制关键岗位上的文武官员,以为己用。 李建成曾花重金收买尉迟敬德和段志玄,尉迟敬德和段志玄没有同意,并将情况报告李世民。 ------ 李世民曾对尉迟敬德说,「我知敬德对本王忠心不移,金银财帛再多,也不会令你动心。你只管收下太子所送的金银财帛,这样就可以得到太子的信任,我等就可以知道他的阴谋,岂不是良策?敬德若不收下太子所送的东西,太子反而可能要害你。」 果然被李世民说中,李建成收买尉迟敬德不成,便派人刺杀尉迟敬德,刺杀没有成功,他又在李渊面前诬告尉迟敬德,将尉迟敬德投入狱中。 ------ 李建成连李世民的心腹干将都设法收买,对于其他人他也不会放过。 玄武门作为控制后宫出入的门户,其重要性自不必说。 所以,屯守玄武门的云麾将军敬君宏、左翊中郎将吕世衡、监门卫值长辛左石、内给使蒋仲等人,被李建成收买并不稀奇。 ------ 但是,就如李世民所说,接受不接受收买是一回事,心在哪一边却是另外一回事。 中国自古有一句民谚,叫「吃鳖喝鳖不谢鳖」,说的就是只得好处不承情。 李建成、李元吉收买了许多人,李世民也收买了许多人,至于说这些人心在哪边,李世民比李建成心中更有数。 ------ 李建成没有想到,他收买的人不和他一心。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他认为是自己心腹的人,也不和他一心。 最可怕的是,当时参与密商的,就有人的心在李世民那边。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一四章布下陷阱免费阅读. 第三一五章 兄弟相杀 http://.biquxs.info/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凌晨,天刚微亮,李渊即早早起来,盥洗完毕就摆驾后宫望云亭。 卯时刚过,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窦诞、颜师古等人,都听李渊所召入宫来到望云亭。 李渊的三个儿子,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却都还未到。 闲着无事,李渊便由几位朝廷重臣陪着,在望云亭西边的海池内泛舟怡性。 在望云亭东边不到五十步,李世民带领九名勇士,隐藏在昭庆殿后,小心观察着李建成、李元吉是否进入后宫。 ------ 昨日夜里,李元吉没有再返回武德殿,陪着李建成一起歇在了东宫。 天还未明,李建成、李元吉也早早起来,东宫翊卫府车骑将军冯立来报,根据玄德门城楼上守卫的观察,主上李渊和几位大臣已到望云亭,正在海池上泛舟。弘义宫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没有看到秦王从弘义宫出来进入太极宫。 ------ 李建成与李元吉合计,「看来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异常,我们不如先老二一步,到大内去见阿爷,在老二进宫之前就将阿爷哄住。」 两人合计完之后,李元吉背负弓箭,佩上宝剑,和李建成一起骑马赶赴太极宫后宫。 ------ 临走之前,李建成交代冯立、谢叔方、薛万彻等人,让他们一定要关注太极宫的动静,发现异动即率兵进入玄武门。 冯立、谢叔方、薛万彻三人领命,答应李建成定依命而行。 ------ 对于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来说,带武器进入太极宫是司空见惯之事。 武德末年,李渊对三个儿子极为宽纵,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可以随意出入太极宫内朝,不受任何限制。 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靓见李渊时,都是佩带武器、骑马进宫,相互见面之时,都是行家人之礼。 ------ 李建成与背负弓箭的李元吉,一起骑马进入太极宫,从甘露门进入后宫。 李世民隐藏的地方,离甘露门有三百步左右(一步约1.5米)。 李建成、李元吉刚绕过甘露殿,就被负责望风的武士看到,李世民等人立即上马,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 李建成、李元吉走到临湖殿,离李世民隐藏的地方一百步远处,李建成发现情况有异。 李建成狐疑地对李元吉道,「天到这个时候,夜禁已除,宫女、宦者们应该都忙碌起来,为何后宫之中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李元吉也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如李建成所说,整个后宫之中真的看不到一人,本该开着的各宫院大门全部都关着。 ------ 原来,昨日晚上李渊命内侍监王和,严守各宫院院门,在未得到李渊手敕之前,所有人皆不得走出院门。 李渊这样安排,一是防止在袭杀李建成、李元吉时,伤及无辜;二是防止后宫嫔妃、宦者、宫女看到袭杀太子和齐王的真相,事后将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李渊、李世民的计划安排细致周密,但是因为后宫的氛围太过诡谲,从而引起了李建成的疑心。 ------ 李建成、李元吉猜不透后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能够感觉到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将要发生。 李建成看了看四周,轻声对李元吉道,「情况有变,我们还是赶快返回东宫。」 说完,两人拨转马头便往回走。 ------ 李世民看到李建成、李元吉要往回走,拍马从昭庆殿后驰了出来。 他高声向李建成喊了一声「大兄」。 李建成、李元吉扭脸观看,见李世民和几名武士,正催马从后面赶了过来。他二人知道已中了埋伏,丝毫不敢怠慢,急切催马逃离。 李元吉边逃边转身向李世民射箭,连射三箭都没有射中。 ------ 李世民挽弓搭箭,屏神静息将霹雳神弓拉满,瞅准时机将箭发出。 李世民的箭术可称得上天下无双,一箭射穿李建成的后脑。李建成中箭,当即栽落马下。 李世民身后的九人,也向李元吉放箭。 李元吉中箭后,跌落马下。 由于距离太远,所射箭支没有李世民的力度大、速度快,李元吉中箭之后,受伤并不重,他从地上爬起,逃入路旁的树林之中。 ------ 李世民拍马急追,不想却被树枝挂住,跌落马下。马奔驰的速度太快,李世民又没防备,这下跌得很重,一时竟未站起。 李元吉见李世民落马,急步跑到李世民跟前,抢夺李世民手中的霹雳弓,意图用弓弦勒李世民的脖子。 这时尉迟敬德率七十多名骑兵,从内重门冲出,来到李世民身后。他看到李世民倒在地上,李元吉正和李世民抢夺霹雳弓,便高声向李元吉呵斥。 李元吉惊慌抬头,被尉迟敬德一箭射中眉心,当场倒地不起。 ------ 太极宫后宫的追杀场面,惊动了东宫玄德门城楼上瞭望的冯立、谢叔方、薛万彻等人,他们看到,从甘露门进入后宫的太子和齐王,被一群人追杀后倒地不起。 薛万彻惊呼道,「太子和齐王是不是死了?」 冯立双眼望着太极宫后宫之中,几十名骑兵围着太子和齐王倒地的地方,摇头叹道,「看这情势,断无再有生的道理。」 谢叔方问冯立,「我等是否还要出兵玄武门?」 ------ 按说,在这个时候,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已死,大唐皇位的继承人只剩李世民一人。 稍微有点恼子的人都能看清眼下的形势,李建成能够将出兵玄武门救援的重任交给冯立、谢叔方、薛万彻三人,他们定非是鲁莽之辈。 如今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注定已无生还的可能,冯立、谢叔方、薛万彻三人心中,肯定会暗暗合计,权衡利弊,认真想一想接下来何去何从。 ------ 从常理来讲,冯立、谢叔方、薛万彻等人再率兵攻击玄武门已没有意义,不但无益,最终还有可能被加上谋反的罪名。 冯立、谢叔方、薛万彻皆是正五品武将,都置办有不大不小的副家业,三人为了死去的太子、齐王获罪身死,不但无功,还会连累家中妻儿老小。 谢叔方、薛万彻看上去有些犹豫,他二人看着冯立,希望他能作个决定。 ------ 冯立慷慨激昂地道,「我等往日深受太子之恩,如今太子被害,我等岂能临难各自逃命?」 行武之人多有血性,最重义气,经冯立言语一激,谢叔方、薛万彻便血气上涌,满腔义愤,昂然说道,「我等深受太子、齐王重恩,今日当拼上一腔热血,以报太子和齐王。」 于是,冯立、谢叔方、薛万彻率领东宫、齐王府三千士卒,杀奔玄武门。 ------ 东宫、齐王府士卒攻击玄武门,正在李渊、李世民计划之中,只有如此才能坐实李建成、李元吉谋反的罪名。 假如东宫、齐王府士卒不攻击玄武门,李世民便没了诛杀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的理由。 李世民无缘无故将太子、齐王杀死,李渊如何向满朝文武解释? 所以,太子、齐王死后,冯立、谢叔方、薛万彻毫无意义地攻击玄武门,是一件非常耐人寻味之事。 ------ 尉迟敬德率人入宫追杀李建成、李元吉之时,留下张公谨与云穈将军敬君宏、左翊中郎将吕世衡,带领屯守玄武门的南衙宿卫守护城门。 张公谨看到,冯立、谢叔方、薛万彻等人,率领东宫、齐王府士卒杀向玄武门,他向敬君宏、吕世衡建议,「不如关闭城门,以防东宫、齐王府士卒攻破城门。」 敬君宏、吕世衡两人不听,提槊上马,立于玄武门前。 ------ 待冯立、谢叔方、薛万彻驰到近前,敬君宏横槊立马高断喝,「尔等率兵私闯玄武门,乃是谋反之罪,还不快快下马授投降?」 冯立道,「秦王谋反,我等乃奉太子之命前来护驾。」 敬君宏鄙夷地呵呵冷笑,「太子、齐王已被格杀,尔等不识时务,还在为他们卖命,实在愚蠢至极。」 敬君宏之言立时将谢叔方、薛万彻二人惹恼,薛万彻想起太子李建成曾交代,说敬君宏、吕世衡是太子之人,不禁高声怒骂,「无耻小人,太子对尔等不薄,如今殿下尸骨未寒,尔等不思图报,却改事秦王,实是忘恩负义之人,还有何脸面活于世间?」 薛万彻骂过,转脸对谢叔方道,「我等杀了此二贼,以解心头之恨。」 于是,薛万彻、谢叔方两人,催马挺槊向敬君宏、吕世衡冲过来,四人瞬间战在一起。 ------ 薛万彻、谢叔方都是骁勇之将,否则怎会得到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器重。 没有战上几合,敬君宏、吕世衡便已不敌,被薛万彻、谢叔方所杀。 杀死敬君宏、吕世衡之后,冯立、薛万彻、谢叔方便要率领士卒冲向城门。 张公谨急命弓箭手放箭,止住东宫、齐王府将卒前冲的势头。他力大无比,独自一人将城门关上,在里面用顶门杠顶好。 关上城门之后,张公谨率领士卒来到城楼之上,对着东宫、齐王府将卒一阵乱射。 东宫、齐王府将卒,无法靠近玄武门,就用弓箭与城上守卫对射,羽箭越过城墙纷纷落在宫里的殿瓦之上。 ------ 薛万彻见无法攻下玄武门,便向属下将士鼓噪,要带人去攻秦王府。 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此时,弘义宫中却驰出一队人马,黑压压一片向玄武门方向滚滚而来。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一五章兄弟相杀免费阅读. 第三一六章 立为太子 http://.biquxs.info/

弘义宫在长安城外,位于皇城的北面。 皇城与弘义宫南北相对,中间隔着一条大路。 长安城北的玄武门,离弘义宫的宫门不到二里。 站在弘义宫东南角的角楼上,可以清楚看到太极宫后宫之中发生的事情。 ------ 李建成、李元吉被杀之后,在弘义宫东南角的角楼上,负责瞭望的长孙湛立即向观音婢禀报:李建成、李元吉已被诛杀。 听到消息,在承乾殿内等候的观音婢、高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一个个都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观音婢交代长孙湛继续观察,时刻关注东宫玄德门是否出兵。 ------ 过了片刻,长孙湛让人来报,东宫玄德门已有将卒前往玄武门。 观音婢问程知节,「我等何时出兵救援?」 程知节道,「不急,待他们攻击玄武门,才能坐实太子、齐王谋反,我等再稍等片刻。」 ------ 又过了一会儿,长孙湛再次让人来报,东宫将卒数千人,已在玄武门与南衙宿卫发生对战。 程知节闻报,站起身对观音婢道,「时机已到,王妃娘娘可下令出兵。」 观音婢有些担心地问,「东宫兵力有数千人,仅派七百玄甲兵出战有无把握?」 ------ 程知节呵呵笑道,「娘娘放心,东宫、齐王府的府兵,在玄甲兵面前不堪一击,别说是数千人,就是上万人,碰到玄甲兵也会即刻溃不成军。」 秦叔宝、段志玄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他二人也向观音婢保证,「娘娘只管下令无虞。想当年,窦建德五万大军,在我三千骑兵面前,全无还手之力。」 ------ 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都曾经历过无数次大战,根本不把东宫和齐王府的府兵放在眼里。 观音婢见他们一个个胜券在握的样子,知道他们比自己心中有数。她又转过脸询问房玄龄、杜如晦。 房玄龄道,「娘娘只管派兵。」 ------ 征求过几个人的意见,观音婢正容端坐,命令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三位将军即刻领兵前往玄武门,解玄武门之围。」 「大王曾经交代,希望不要有过多的人员死伤,如若东宫、齐王府府兵溃散,三位将军只要保证玄武门无失,不必继续进行追杀。」 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三人领命道,「末将明白。」 ------ 玄武门外,薛万彻正在鼓噪,领东宫、齐王府府兵向西去攻秦王府。 这时,从弘义宫杀出一队人马,黑压压一片,扬起滚滚烟尘,向玄武门碾轧过来。 谢叔方曾随李元吉,跟着李世民征战多年,他知道玄甲兵的厉害,对冯立、薛万彻道,「玄甲兵所向披靡,我等不可力敌。」 冯立、薛万彻再看身后的东宫、齐王府府兵,乱哄哄一片,连个阵势都没有,这些士卒,看到玄甲兵从西边过来,纷纷已有退却之意。 ------ 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三人率领的玄甲兵,还未到玄武门,东宫、齐王府府兵开始纷纷向东溃退。 冯立、谢叔方、薛万彻见情况不妙,也随着士卒向东撤退。 秦王府玄甲兵到玄武门下,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三人见东宫、齐王府府兵向后退却,并未下令追击,而是在城门前列阵,将城门守住。 冯立、谢叔方、薛万彻,见秦王府玄甲兵未向东追击,也命东宫、齐王府府兵在玄武门东列阵,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 此时,李世民已上到玄武门城楼之上,他见秦王府玄甲兵与东宫、齐王府府兵形成对峙,对尉迟敬德道,「敬德将太子和齐王首级拿给他们看,告知他们,太子、齐王已经被诛。」 尉迟敬德持李建成、李元吉首级,到城墙垛口,对城下的东宫、齐王府府兵高声喊话,「太子、齐王意图谋反,已被主上下令格杀,尔等速速退回东宫,否则将以叛乱之罪,派大军予以剿灭。」 ------ 冯立、谢叔方、薛万彻,见到尉迟敬德所持李建成、李元吉首级,立即翻身下马,向城上叩拜。 拜过之后,冯立起身对众人道,「我等已将敬君宏、吕世衡杀死,多少也算对太子有所报答,如继续以死相拼,徒死无益,还会连累家人,不如就此罢手,回东宫听候主上处置。」 谢叔方、薛万彻知道,硬拼也没有胜算,只得同意冯立的提议。 于是冯立、谢叔方带兵返回东宫,薛万彻怕被问罪,率十几人逃往终南山。 ------ 再说李渊,他在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窦诞、颜师古等人的陪同下,在望云亭西的海池内泛舟消闲。 忽然,听到望云亭东边人声嘈杂,裴寂、萧瑀、陈叔达等人不禁大惊。 裴寂惊慌失措地道,「不知是否有人叛乱?主上,我等该如何应对?」 李渊则处变不惊,泰然自若道,「想知道发生了何事,须让人打探一下才知道。」于是命人将船靠岸。 ------ 待将船停靠在岸边之时,玄武门外已是喊杀之声不绝,不时有从城外射过来的羽箭跌落于殿瓦之上。 李渊和众人上岸,候在岸边的内侍监王和已将情况打探清楚,他向李渊禀报,「太子、齐王作乱,秦王带兵将他二人诛杀,如今东宫、齐王府兵士正在围攻玄武门。」 李渊似乎并不怕东宫、齐王府兵士攻进宫来,他带众人到望云亭坐下,对裴寂等人道,「不想竟发生了这等事,卿等以为该如何处置?」 ------ 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窦诞、颜师古等人,听说太子、齐王已死,人人不免心惊。 这些人中,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五位宰相全已到齐,窦诞是正三品的太常卿、兼国子祭酒,颜师古是负责起草诏敕的中书舍人。 能当上宰相的,没有一个是傻子,听到李建成、李元吉被杀的消息,各人心中瞬间即已权衡了形势。 ------ 李渊只有三个成年儿子,如今太子、齐王已死,未来的皇帝就是李世民。 封德彝、宇文士及、窦诞是李世民的人,听李渊发问,三个人没有说话。 裴寂未发表意见。 萧瑀、陈叔达两人认为,李建成、李元吉没有参与晋阳起兵的谋划,又没有大功于天下,却嫉妒秦王功高望重,屡屡想谋害李世民,如今被秦王诛杀,是自取其咎。 他两人向李渊进谏,秦王功盖天下,率土归心,假如立李世民为太子,将国家事务托付给他,没有人不心服,国家也会平安无事。 ------ 李渊一直没有改立李世民为太子,就是怕朝臣之中有不同意见。 如今五位宰相都在场,封德彝、宇文士及以前都是秦王府的幕僚;萧瑀、陈叔达虽一直支持李世民却不敢提出来,怕得罪李建成和李元吉;裴寂虽是跟着李渊、李世民晋阳起兵的元老,近些年却和李世民走得越来越远。 萧瑀、陈叔达的建议正中李渊下怀,他随即同意道,「立秦王为太子,将国务交付给他,是朕多年的夙愿,就按卿等所议。」 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四人没有不同意见,裴寂心中虽有些不愿,但他却别无选择,也只得表示同意。 ------ 就在这时,尉迟敬德求见李渊。 李渊命其到望云亭靓见。 尉迟敬德披甲执矛来到李渊面前,拱手向李渊施礼。 李渊故作吃惊地问,「今日谁在作乱,敬德来此何事?」 ------ 尉迟敬德向李渊奏禀,「太子、齐王作乱,被秦王诛杀。秦王怕主上受到惊吓,派微臣前来宿卫。」 李渊问尉迟敬德,「如今玄武门外情况如何?」 尉迟敬德奏禀,「东宫、齐王府府兵已退守东宫,如今群龙无首,秦王怕他们生事,让微臣来拜请主上手敕,望主上下令所有军队全听秦王节制。」 李渊点头同意,命中书舍人颜师古起草手敕,拟好以后,交李渊看后用玺,然后命宇文士及携李渊手敕到东宫宣诏。 ------ 宇文士及携李渊手敕经甘露门出了后宫,穿过内朝、外朝,出了东阁门向东,再经通训门进入东宫。 宇文士及到东宫以后,召集东宫文武官员宣诏: 建成、元吉作乱已为所诛,建成子安陆王承道、河东王承德、武安王承训、汝南王承明、钜鹿王承义,元吉子梁郡王承业、渔阳王承鸾、普安王承奖、江夏王承裕、义阳王承度,皆坐诛,仍绝属籍。 诏赦天下,凶逆之罪,止于建成、元吉,自余党与,一无所问。国家庶事,皆取秦王处分。 ------ 李渊诏书的意思是说,李建成、李元吉因叛乱已被杀,他二人的儿子受连坐之罪也当处死,除去宗籍。 另外还说,要大赦天下,除李建成、李元吉外,参与之人一概不予追究。国家事务全部交由李世民处理。 ------ 宇文士及在东宫宣读过诏书,东宫文武官员、数千士卒心中才算安下来。 李渊又派黄门侍郞裴矩,到东宫进行安抚。 因裴矩以前曾任太子詹事,与东宫文武官员熟稔,谊属同僚,所以他们更加相信裴矩。 经过裴矩一番安抚,东宫文武官员和士卒才各自散去,各归各位。 ------ 六月初五,冯立、谢叔方前去拜见李世民,向李世民请罪。 李世民对冯立、谢叔方道,「尔等忠于所事奉之人,乃是忠义之士,何罪之有?」将其二人免罪,也不再追究杀死玄武门守将敬君宏、吕世衡之事。 薛万彻惧罪逃往终南山,李世民多次派人去劝说,他才出来。李世民也照例将其免罪。 ------ 六月初七,李渊下诏:立世民为皇太子,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 意思是说,立李世民为皇太子,从即日起,军队和国家的各项事务,无论大小,全部交付李世民处置决定,然后再报告李渊知道。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一六章立为太子免费阅读. 第三一七章 济世安民(大结局) http://.biquxs.info/

李世民初为太子,李渊授权其处置大小军务政务,有三件事急着要办。 一是李建成、李元吉故旧、属下仍人心惶惶,李世民要设法安定人心。 二是要稳定朝堂,奖励追随自己的功臣。 三是突厥之患未解,需派合适人选征讨突厥。 ------ 为安定人心,李世民善待李建成、李元吉旧属,所有人都不再追究。 将流放到巂州的王珪、韦挺、杜淹召回。 任命王珪、韦挺为谏议大夫。 任命为李建成出谋划策、极力排挤李世民的魏征,为太子詹事主簿。 对于领兵攻打玄武门的冯立、薛万彻、谢叔方,李世民倍加重用。任命冯立为正三品的广州都督;薛万彻为从三品的右领军将军;谢叔方为正五品的右翊卫郎将。 其他人员,仍按旧时官职予以任用,传令各地不得抓捕太子、齐王旧时部属。 自些之后,李建成、李元吉旧属,个个心中欢喜,人心趋于安定。 ------ 李渊以尉迟敬德定国有功,下诏将齐王府金帛器具全部赐予尉迟敬德。 另外,李渊还下诏奖进有功之臣,对重要官员进行任命。 裴寂不再任左仆射,保留司空之职。这样三公之中,太尉李世民已立为太子,司徒李元吉被杀,只乘司空裴寂一人。 原来宰相之位空缺,现将宰相之位补齐。任萧瑀为左仆射,封德彝为右仆射;陈叔达、高士廉为侍中;房玄龄、宇文士及为中书令。六位宰相全部补齐。 ------ 李渊下诏任命平乱有功之臣。 任命的正三品官员有:长孙无忌为吏部尚书,杜如晦为兵部尚书,秦叔宝为左卫大将军,程知节为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敬德为右武候大将军。 任命的从三品官员有:段志玄为左骁卫将军,张公谨为右武候将军,长孙无宪为右监门将军,丁记坎为左卫将军。 另外,任命杜淹为御史大夫,颜师古为中书侍郎,两人皆为正四品。 ------ 为解突厥之患,李渊下诏,遣右卫大将军柴绍,率军征讨突厥。 七月,柴绍于秦州大破突厥,斩杀突厥大将一人,斩杀士卒千余人。 ------ 八月初八,李渊下诏,传位于太子李世民。 李世民坚辞不受,李渊心意已决,不同意李世民的请辞。 八月初九,李世民于东宫嘉德殿即皇帝位,尊李渊为太上皇。因李渊住在太极宫,李世民坚持不在太极殿问政,将问政之处设在东宫嘉德殿。 八月二十一日,李世民下诏,册封长孙氏为皇后。 长孙氏即为观音婢。 ------ 观音婢正位中宫之后,崇尚节俭,不求奢华,日常用度一如往常。 观音婢在宫中多年,深知宫中嫔妃、宫女的疾苦。为数众多的宫女,被关闭在幽深的宫苑之中,着实值得哀怜。 她向李世民建议,放部分宫女出宫。 李世民欣然同意,下诏外放宫人出宫,经过拣选之后,外放宫女三千人,让她们分别回到自己的亲属身边,听凭她们嫁人。 ------ 跟随观音婢多年的「河东六婢」和新竹、展画,多是已经二十出头。 这些年来,她们在宫中给予观音婢很大的帮助,在夺嫡之争中也是出了力的人,但又不便于进行封赏。 观音婢便和李世民商量为她们谋一个好的去处。 隋唐之时,世人看重门第,观音婢向李世民讨了个人情,赐覃兰、紫芙、青雁、侍琴、晴虹、秋缡、新竹、展画八人为「李」姓,以宗室女身份嫁与官宦之家子弟为嫡妻。 ------ 当年在承庆殿、弘义宫之时,观音婢精心服侍李渊,巧妙向李渊进言,为李世民赢取李渊的信任,从而化解李建成、李元吉以及个别嫔妃进献的谗言;与嫔妃们拉近关系,弥合李世民与嫔妃们不交往产生的隔阂;在宫中营造关系网、消息网;所有这些对李世民取得大位,产生无法估量的作用。 ------ 李世民登基之后,仍然对观音婢非常依赖,有许多朝堂上的事都征求观音婢的意见,观音婢专心处理宫中事务,对于政事尽量不参与自己的意见。 有一次,李世民要和观音婢商议对大臣的赏罚之事,观音婢推辞道,「牝鸡之晨,唯家之索」,母鸡打鸣,已失了自己的本分,阿婢一介女流,以后不再过问政事。」 李世民坚持让观音婢说一下自己的想法,观音婢却始终不说。 ------ 李世民认为,「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腹饱而身毙,君富而国亡。民众作乱,是因为赋繁役重,官吏贪求,庶民百姓生活无着,食不裹腹。」 于是,李世民登基以后,在全国推行节省费用,轻徭薄赋,选用廉吏,慎用重刑。大乱之后,扶助农桑,让百姓安居乐业;谨慎用兵,减轻兵役、徭役,让百姓休养生息。 自开启贞观数年之后,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旅之人宿于荒野之中也不怕受到抢劫。 ------ 在李世民的善治之下,民力渐复,宇内升平,但突厥之患未解,突厥人每年都数十次侵犯大唐边境。 大臣们反复李世民进谏,建议大举征讨突厥,李世民都以时机未到予以拒绝。 直到贞观三年八月,代州都督张公谨向李世民进言,奏陈可以根除突厥之患的六条理由。 李世民召众臣商议后,认为张公谨所奏可行,于是定下了征讨突厥的计划。 ------ 贞观三年十一月,李世民任命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谨为副总管,发兵征讨突厥。 又任命并州都督李世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灵州大都督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合在一起兵力超过十多万人,全部接受李靖节度,分道出击突厥。 ------ 贞观四年正月,李靖率骁骑三千,自马邑进屯恶阳岭,夜袭定襄,大破突厥。 突厥颉利可汗没有意料到李靖率军突袭,率其部众逃到碛口。 李世勣出云中,与突厥战于白道,也取得大胜。 ------ 二月,颉利兵败之后,逃窜于铁山,部众尚有数万人。他派人靓见李世民,向李世民谢罪,请求举国归附大唐,颉利自己愿意入朝为官。 李世民派鸿胪卿唐俭,前去慰抚颉利,又诏李靖率兵迎接颉利。 颉利表面上说要归顺,实际上他心中另有打算,他想等到夏天来临,草青马肥之时,逃入漠北。 ------ 李靖领兵,在白道与李世勣汇合。 李靖与李世勣商量,「颉利虽大败,但其部下甚众,如若让他越过碛口以北,道路险阻,路途遥远,再想追击他就难了。如今主上派使者去见颉利,颉利肯定会放松防备。假如我们选精骑一万,带二十日的粮草前去袭击颉利,定可不战而将其生擒。」 ------ 李靖、李世勣将他们的谋划告诉张公谨,张公谨问,「主上的诏书已允许颉利投降,使者在他那儿,为何还要攻击颉利?」 李靖答道,「当年韩信破齐用的就是此计。只要能灭突厥何须顾及唐俭?」 于是三人商定,趁夜整军出发,李靖在前,李世勣在后,率军越过阴山。 ------ 李靖派苏定方率二百骑为前锋,乘雾而行,离颉利驻地七里远时,被突厥人发现。 当时颉利见李世民派使者前来,正自鸣得意,以为妙计得逞。发现唐军来袭,颉利乘千里马逃走。李靖率军到时,突厥军队当即溃败。 李靖率军斩首万馀级,俘突厥男女十馀万,获杂畜数十万,杀隋义成公主,俘获颉利的儿子叠罗施。唐俭安然无恙,得以脱身返回。 颉利率残部,想逃过碛口城向北,李世勣率军于碛口截击。 颉利到碛口城,无法通过,其部下大酋长皆率众投降,被李世勣俘获五万余人。 ------ 三月,突厥阿史那思摩来降,李世民封其为右武候大将军。 突厥思结俟斤率众四万来降。 突利小可汗来降,李世民封其为右卫大将军、北平郡王。 颉利不能过碛口城,逃往小可汗苏尼失所部。 大同道行军总管王道宗引兵进逼小可汗苏尼失。 苏尼失畏惧,将颉利献出,率众投降。 ------ 至此,突厥各部全部归降。 突厥各部君长齐聚长安,朝靓大唐皇帝李世民,上书朝廷,奉李世民为为「天可汗」。 李世民问群臣,「我为大唐天子,可以称「天可汗」吗?」 群臣及突厥各部君长,皆山呼万岁。 从此之后,李世民赐给西北君长的玺书,皆自称「天可汗」。 ------ 四月,李世民在顺天楼,召见被俘的颉利,历数颉利之罪,格外开恩饶其不死。 颉利千恩万谢,痛哭流涕叩头谢恩。 太上皇李渊听闻将颉利擒获,叹道,「当年汉高祖被匈奴困于白登,不能报仇血恨;如今我儿世民,能灭突厥,是朕托付得人,朕还有何不放心呢?」 ------ 太上皇李渊心中高兴,召李世民与近贵之臣十余人,在凌烟阁置酒庆祝。 酒酣耳热,太上皇李渊兴起,自弹琵琶高声吟唱。 李世民起身,亲自献《大明之舞》,起舞为太上皇李渊助兴。 近贵之臣,逐一向太上皇李渊敬酒祝贺,直到深夜方才罢宴。 ------ 贞观八年三月,太上皇李渊于两仪殿,宴请西域诸番邦使者。 他对坐在身侧的长孙无忌道,「当今蛮夷率服,乃自古未有之事。」 长孙无忌向李渊敬酒,祝他长寿千万岁。 太上皇李渊心中大悦,将酒赐给李世民。 李世民再次敬酒,祝李渊长寿,含泪对李渊道,「百姓获安,四夷咸附,皆是奉遵阿爷圣旨,并非是儿臣之功。」 李世民、观音婢亲自服侍李渊进膳,如同家人常礼。 ------ 当月,于长安城西举行阅武大典,太上皇李渊亲自检阅。并于未央宫置酒,慰劳将士,朝中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全部参加。 席间,太上皇李渊命颉利起舞,又命南越酋长冯智戴咏诗。 既而,李渊欢悦而笑,对李世民道,「胡、越一家,自古未之有也。」 ------ 李世民敬酒祝李渊长寿,感慨万千,歌颂父亲李渊的功德,「儿臣早蒙阿爷训导,教以文、武之道;后跟从父亲晋阳起兵,平定关中。接着平定薛仁杲、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都是阿爷的睿智谋划,三年之间,宇内一统。」 「阿爷对儿臣恩宠有加,将天下重任交付儿臣。今得上天垂祐,政通人和,风调雨顺,四夷归附。此哪里是儿臣能做到的,全是仰赖阿爷的圣算。」 太上皇李渊心中大悦,庆幸自己当年将大位传于李世民的决定正确。 ------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自李世民登基,改元贞观以来,已是七年有余。 如今是宇内升平,四夷归附,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经过隋末的大乱,百废渐兴,百姓生活虽说还不算富足,但总算过上了不再缺衣少食的安稳日子。 李世民的「济世安民」之志,虽还未完全达成,但多少也有了一些眉目。 ------ 长年忙于军务、政务的李世民,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心情。 看着殿外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李世民才恍然记起,已有好几个春天没有陪着观音婢踏春了。 观音婢也是整日忙着打理宫中事务,让李世民专心处理朝政,不让李世民因为后宫之事烦心。 李世民想想,这些年实在有些亏负于观音婢。 于是,李世民安排内侍监,趁春光正好,明日要放下一切,陪皇后到皇家北苑赏春。 ------ 第二日,李世民、观音婢轻车简从,带着孩子们来到皇家北苑。 孩子们由乳娘、宫女们带着,在万花丛中尽情玩耍,李世民、观音婢则并肩缓行于满园春色之中。 园中新桃尽吐芬芳,路边嫩柳随风轻舞,花中蝴蝶来去翩跹,一声声莺啼在两人的耳边脆响。 两人沉浸于无尽的春色里,身心舒畅,如醉如痴。 ------ 观音婢即兴吟诗一首,即流传于后世的《春游曲》: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林下何须逺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 吟过之后,观音婢嫣然笑着问李世民,「世民阿兄,觉得阿婢这首诗如何。」 李世民含笑赞道,「新桃艳若美人脸,嫩柳柔媚身似卿,再看花中穿梭的舞蝶,莺啼声声入耳,实在是美景如画,美人让人动情。」 接着他狡黠地笑着问观音婢,「只是不知,谁家的兰闺艳妾动了春情?」 观音婢也调皮地笑道,「这个还用问?当然是我这个十几年之前,就名动京师的风流才女。」 李世民见四外无人,一下将观音婢揽入怀中。 观音婢急忙娇声嗔道,「快点放手,如今你可是大唐的至尊皇帝。」 李世民却淡定从容,依然在观音婢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为您提供大神复冰的《春游曲》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一七章济世安民(大结局)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