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皇子难缠》 ☆、第一章 初遇 一阵刺刺的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苏安然痛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桃红色的绡纱帐顶,苏安然一阵奇怪,莫不是在做梦吧?自己明明躺在市一院的重症监护病房里啊。什么时候医院也挂起了帐子了? 她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是躺在木制的雕花大床上。不远处还有张圆形的木制圆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粉彩茶具。还有几碟子糕点,整个房间布置的古色古香,就是透着一丝轻浮的气息。 一定是做梦了! 否则她的头怎么能转动了呢?正在疑惑中,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位穿着秋香色古装衣衫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人醒来,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哟,大小姐醒了?老奴还以为以您金尊玉贵的娇贵身子又要喝几天药才能醒呢。” 苏安然皱了皱眉,虽然完全听不明白她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中年妇人言语间的讽刺,她还是能听出来的,颇为诧异的问:“大婶,你哪位啊!” 中年妇人一愣,苏安然的态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到底是在后宅浸淫多年的老人,很快便发现了苏安然眸子里那如坠云里雾,不知所以的疑惑。 于是心中又生出不少的鄙视,还真是只有那个贱妇生出来的贱种才会是这幅蠢样子,和府里几位百伶百俐的小姐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 “大小姐,老奴是谁不重要,老奴只是个奉主子的命来和你传话的,主子怕你那个脑子,就算死了也不知怎么回事,特特让老奴跑一趟给你说个明白。主子心善留你一命,你这辈子就好好的在留香楼待着,秦妈妈自会好好照顾你的。若是不听话,秦妈妈的手段不是大小姐这幅娇贵的身子吃得消的。大小姐可要好自为之!”中年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侧拉出一条素色帕子,掩着嘴唇轻笑。 说完,便挑着眉,想要从苏安然脸上找出一丝惊慌。 可她却是失望了。 苏安然虽然脑子还晕乎着,但听了这婆子阴阳怪气,明显不怀好意的话,脾气再好的人,也会不悦的,于是面色不善的开口:“本小姐是怎样,不劳大婶你操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完,转头不再看她,一副我不想再搭理你的表情。 中年妇人被噎了一下,一惯在主子面前颇有体面,被下人们讨好奉迎的她,有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面色有些狰狞的怒道:“大小姐,你别以为你还是尚书府那个高高在 上的嫡长女!看看你这幅愚蠢的样子,凭你也配?你和你那个下贱娘亲抢了不属于自己的身份地位,以为就能安享荣华富贵?简直痴人说梦!实话告诉你吧,老爷根本就没把你当成是他的骨血!他恨不得你即刻死了,恨不得从来没有你!”面目狰狞的说完,一脸的快意。 苏安然看着这妇人扭曲刻薄的脸一阵反胃:“你个老刁奴,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快滚!” “你!”中年妇人见苏安然猛然气势凌人的样子,被气得脸色铁青,握着锦帕的手,在苏安然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竟然一直在哆嗦。对视半响,中年妇人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反正她要传的话,也传完了。 听着门被锁起来的声音,苏安然冷哼一声。 环视一下四周,现在她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很荣幸的成了穿越大军的一员了。 听刚才那老婆子的话音,她这个尚书府大小姐被软禁在某个地方了。而软禁她的人就是尚书府的人,甚至有可能是自己的亲身父亲! 这真叫她无语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依稀记得穿越小说的女主,不都是有个十分疼爱自己的老爹,或者十分牛掰的背景吗?现在的她,难道是要改写穿越小说狗血剧情的节奏吗? 现在是白天,苏安然见中年妇人离开,便起身查看下四周的环境,凝神静听,却是静悄悄的没点声响。她疑惑之后便是了然,她本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大小姐,这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谁会管她。 没人管也正好,正好方便自己逃出去!她才懒得管什么尚书爹爹,也不稀罕什么尚书府大小姐的身份,既然有人要软禁她,想来即便是留下,那人也不会要自己好过,那不如趁早离开,凭着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咚咚,咚咚”正当苏安然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未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声音不大,但绝对是在这个房间没错。 她心一抽,这大白天的不会闹鬼吧? 幸好她胆子不算小,赤着脚凝神静听,满脸警惕的环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靠窗的木制大衣柜上。 “咚咚,咚咚” 果然是这里! 苏安然几个大步跨过去,毫不犹豫的双手一拉衣柜门,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在作怪。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约在二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子,此刻他脸色苍白,正 蜷缩在衣柜里,胸前玉色的锦袍沾染着暗红的鲜血,像开了一大朵一大朵浓艳的血色牡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即使他受了伤,如此狼狈的蜷缩在衣柜里,依旧不减他的半点风华! 漆黑的眸子扫向目瞪口呆的苏安然,只见她樱唇微张,完全一副呆愣可爱的模样,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虚弱的冲她一笑:“你看够了吗?” 清朗的声线传来,苏安然刹那间像是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他看着她愣愣的样子,不由得再次轻笑出声,抬手在苏安然的眼前晃了晃,温声说:“我是不是吓着你了?若是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苏安然忙收回心神,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思绪,开口问:“公……公子,你受伤了?要不要紧?”这个朝代,男人应该是称呼公子,没错吧?< ☆、第二章 认识 姜寒夜看着一脸淡定的苏安然,这个姑娘也不管他有没有恶意,就这么不设防的关心起他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男人来,胆子倒是挺大,真是有意思。他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道:“伤倒是无妨,我只是几天几夜没吃上东西了。姑娘能否为在下弄些吃食来?” 不知为何,眼前那清丽无双的眸子,让姜寒夜莫名的觉得安心。 “你等着。”苏安然赤着脚小跑到圆桌旁。快速倒了一茶盅水放在了装着几样糕点的托盘上,麻利的端了过去。先递给他一杯水说:“公子,你既然几天没吃了,估计也没喝过水,先喝杯水再吃吧。” 姜寒夜笑着道了谢,想这姑娘不但胆大还心细呢,倒也丝毫不客气,就着她的手就喝了起来,行为举止,异常的优雅。 苏安然一僵,不是说伤无妨的吗?难道手也受了伤? 姜夜寒毫无压力的喝完水,就捡着托盘的糕点,轻咬一口。若不是此刻的他衣服上满是血迹,看着他温文尔雅的举动,倒也是异常的赏心悦目。 苏安然看他吃的香甜,倒也不好出声打扰,很快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打破这房内的宁静。摸着自己的肚子,苏安然朝着衣柜中的姜寒夜抱歉的笑了笑,这辈子加上穿越以前的上辈子,她都没有感觉这么尴尬过。 姜寒夜拿着糕点的手顿了顿,很明显他也听见了那奇怪的声响,只见他淡淡的一笑,也不戳破,只是温声开口:“姑娘也饿了吧?想也是,你也两天没吃东西了,只顾着哭了。现在明白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吧?” 苏安然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最后颇为淡定的坐在地上,拿着糕点吃起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管它怎样,先吃饱了才是正经的。 “呵呵……”姜寒夜见状,轻笑一声,随即继续吃着手里的糕点,只是那看着女子的清朗明亮眼眸中,藏着点点笑意。 谪仙一样的受伤男子坐在衣柜里,精灵一般的少女赤着脚席地而坐。两人互不搭腔,只是专心致志的吃着手里的糕点,画面出奇的和谐宁静。 苏安然吃完最后一块云豆糕,再捧着茶壶饱饱的喝了个足,才满足的摸了一下肚子,耳边却听到一声轻笑。 “吃饱了吗?”姜寒夜带着笑意的声音问。 苏安然点了点头,却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瞅了瞅那空空如也的盘子,不管饱没饱,都吃完了,那她可以说没有吃饱吗?! 男子 看着眼前表情格外丰富的少女,清朗的声线带着笑意:“我叫姜寒夜。”这样算是自报家门,至于为何不问她的姓名,那也是因为问一个陌生女子的闺中姓名,实在是于理不合。 “我叫苏安然!”苏安然爽快的态度倒是让姜寒夜有些意外,轻笑一声缓缓的开口:“原来是苏小姐,如此……我们来谈谈怎么逃走吧。” “啊?怎么逃?!”苏安然惊讶,看看俩人,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员,一个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的病弱少女,再加上被锁的房间大门,俩人要怎么逃?难道插上翅膀用飞的吗?! 看着苏安然惊讶的样子,姜寒夜倒也没说什么,看着苏安然黑亮如墨的眼眸温润的问:“难道你想留在这青楼里吗?” “什……什么?这里是青楼!”苏安然失声叫了起来。都说小说女主穿越的必备场景就是青楼,可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感叹一句,老天,你要不要这么狗血?! 姜寒夜警惕的看了看房间门,确定没人察觉他们的时候,才轻声的开口:“你能不能小声点,要是让外面的那帮人发现我们的意图,那我们想逃走,可就难于上青天了,再说,你不是一来就知道这里是青楼吗?还哭了两天。” 苏安然心里一突,意识到自己因为激动而失言,飞快的闭上嘴,而后察觉到姜寒夜眸中的笑意之后,脸色一肃,恶狠狠的道:“我假装我不在青楼不行啊!你吃我的喝我的还取笑我?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丢出去!” 姜寒夜看她亮出了小爪子,不禁莞尔:“那你要不要逃跑?” “要逃,不逃是傻子!可是,就我们俩这伤的伤,弱的弱。怎么逃跑?”苏安然苦恼的问。刚才她还听到锁门声呢。 “我可以带你离开余杭城,但我是有条件的,因为我一没钱,二没地方去,而且我受伤了,所以我带你离开这里,你要照顾我,直到我痊愈。”姜寒夜笑着开口,那眸中的神色,是异常的自信,像是笃定了苏安然一定会答应一般。 苏安然蹙着眉头,这人,赖上她了是吧? 低着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心里也莫名的烦躁起来。这里是青楼,若说不走,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仅凭自己之力,恐怕逃走会很难成功。最重要,她的身份现在是个大家闺秀,就算逃出去,带着个受伤的男人回家,真的好么? 不知道会不会被说是伤风败俗,不守闺训?严重点会不会被沉塘?!再说了,既然上天又给了她一 次生的机会,那她就应该要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才行。怎么可以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姜寒夜双手抱着胸斜躺在衣柜里,看着她赤着脚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眼中忽而闪过一丝纠结,忽而闪过一丝担忧,忽而出现些许的精明……他并没开口,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看她蹙着好看的眉毛忽悲忽怒的。 他倒是很惊讶,一个人的脸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表情? 最终,盘算了许久,苏安然下定决心般的抬头,对着姜寒夜认真的说:“成交。你带我离开这里,我负责养好你的伤!”还是先不管什么沉塘不沉塘了,逃出去再说!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今晚就走!”姜寒夜爽朗的一笑,也不拖沓,毕竟,估计那些人也快追来了,不能再拖了:“我能不能问问,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第三章 逃跑 “先不说这个!”苏安然看着他那谪仙一般的气质就有些郁闷,这都什么时候了?浑身是血,居然还能有谪仙一般高高在上的感觉。再看看自己,怯怯弱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明显的差距让她忍不住感叹,大家都是落难的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这样一想,气势一变,她双手抱胸,一步一步的踱到衣柜前,居高临下的瞅着衣柜里的人:“出于咱们的公平交易,你带我出去,有条件,我带你养伤,也是有条件!” “哦?”姜寒夜饶有兴趣的仰头看着苏安然,眼前女子的气质,很明显和前两日那个哭哭啼啼的大小姐差了太多,还跟他说什么公平交易?有意思!“愿闻其详!” 苏安然心内窃笑,一副兄弟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商量道:“我就知道你是爽快人,不过具体什么条件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不如,你现在先欠我三个愿望,等我哪天想到,我再问你讨,怎么样?” 真是好计谋! 姜寒夜在心里忍不住赞叹,这么聪慧伶俐,心思玲珑的女儿,苏尚书也舍得丢进留香院这种火坑,他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当真也是白做了吗? 吏部尚书,苏琪,也就是这苏安然的亲爹。在盛京任吏部尚书多年,也因为官声一直不错,所以他也从未刻意关注过他。只是想不到,他今日遭人暗算,竟然阴错阳差的与苏家嫡女一同逃难,想不到却意外见识了,不一样的吏部尚书! “一言为定!”姜寒夜说着,顺手扯下腰间的一块玉佩,丢给苏安然,随后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开口:“没有信物,难道你不担心我日后失言?这块玉佩,乃我贴身之物,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今日赠你,算是三个愿望的信物。”别以为他没瞧见方才她眼里的精光,就算自己现在不给,稍后她也会问自己要,既然如此,倒不如先给了她,不管做什么事,主动权,他都喜欢自己掌控在自己手中! “嘿嘿……”苏安然拽着手里质地上佳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好,对姜寒夜的上道表现很是满意:“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现在需要做什么?什么时候可以走!”青楼这种地方,还是早离开比较好。 “等!”姜寒夜说着,靠在衣柜里准备睡上一觉。 “等?!”看着他如此淡定的表现,苏安然有些急了。他们这样一个伤兵,一个软妹,能不能逃出去,都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居然还什么准备都不做,光等?虽然对他很无语,但是看着衣柜里的人已经闭上眼,明显一副不想开口的意思 ,嘟着嘴,将衣柜门轻轻的关上,而后毫无形象的倒在了床上,思考着自己以后的去路问题。 根据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残留意识,一些记忆慢慢袭来,原来自己还是个官二代,堂堂吏部尚书府的嫡女苏安然。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嫡出小姐,却自小生活在远离盛京的余杭城郊区。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这一住,就是16年。 前些日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冷落了母女俩16年的便宜爹爹,居然派人前来接他们回盛京,美其名曰是补偿二人。可是却遭到母亲的强烈反对,大概是碍于母亲怎么说都还是苏尚书的原配嫡妻,那些人到没敢强求。但是这身体的主人,却是个心心念念想要回到京城尚书府做真正的大小姐。居然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瞒着母亲和管家赵嬷嬷,私自跟着来人返回盛京,不料却在这余杭城,被送入留香院! 现在的遭遇,加上母亲的反对,如此看来,这回盛京之事,真的另有玄机! 想着,苏安然困意渐渐袭来,迷迷蒙蒙的迷上双眼,渐渐的越睡越熟。 苏安然再次醒来时,已经夜里了。 身体摇摇晃晃,身下也被不知名的东西硌的生疼,缓缓的睁开眼,夜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莫名的恐惧朝她袭来,一下子坐起来,双手乱挥,颤声叫着:“姜寒夜,你在哪里?” “别害怕,我就在你身边。”一道沉稳温润的男声响起之后,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握住苏安然乱挥的双手,让她瞬间找回了安全感。 苏安然稳了稳心神,不解的问:“我们这是在哪里?”怎么睡了一觉,就跑到荒郊野外来了。 “你感觉不到吗?我们在牛车上啊。”姜寒夜闷声笑着说。 牛车?苏安然有些疑惑的瞅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天上仅有的几颗不是太亮的星星外,什么都看不见,想来现在已经离开留香院了,但是苏安然心里却没有离开的喜悦,反而有些浅浅的抱怨:“要走,怎么这么突然?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 低沉得男声温文一笑,带着些许无奈说:“苏大小姐,我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冒着生命危险直接把你从留香院扛出来,谁知道你睡的那么死,走了这么远,还浑然不觉。” “不可能!”苏安然立马否认道,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对自己的警觉性,她还是有自信的,怎么可能被人扛了跑了这么远,自己还浑然不觉。 “呵呵!”见 着苏安然有些炸毛,姜寒夜又轻笑一声,好心情的解释:“事出突然,是我点了你的睡穴,把你扛出来的!我的死对头追到留香院了,担心你会害怕,所以才没有告诉你的。” 没好气的瞪了姜寒夜一眼,心里暗自腹诽:有武功了不起啊?随着牛车摇摇晃晃,忽地苏安然想起一个事情:“你不是没钱吗?那你哪来的牛车啊?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偷?!”姜寒夜有些不解。难道他这么一个偏偏佳公子,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偷东西的人吗?“这可不是偷来的,是用你耳朵上两个金丁香换来的,幸好你这耳饰太小,那老鸨看不上眼,才没卸了去。要不我还真不知怎么办呢。我可是真的没钱啊,否则也不用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啊。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靠你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儿落脚了吧?“< ☆、第四章 同归 姜寒夜淡淡的沉稳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让人安心。可是话里的重点也没有被苏安然错过,不由得再次炸毛:“姜寒夜,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啊,别忘了,你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还坐着我的牛车,你还敢嫌弃我是拖油瓶!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下去!”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你不是君子只是个小女子,那你也不可以过河拆桥吧。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姜寒夜转头看着苏安然。“说吧,往哪个方向走?” “喂,你搞清楚啊,谁是谁的救命恩人。”苏安然有些赌气一般的开口。这家伙真是要气死他了,说话那么损,偏偏自己说不过他。作为现在穿来的,苏安然表示很丢脸。 “好了,刚逗你玩的。”见着苏安然仿佛真的生气了,姜寒夜轻声安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时候还有心情逗一个小姑娘玩:“快说,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回我家啦!”本来心里很生气,但是他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了,虽然自诩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但苏安然还是讲道理的,没有他,她不会轻易逃出青楼那个火坑。真要说起来他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哦,那你家我们要怎么走?” 苏安然想了想,脑子里对从余杭怎么回家确实没有印象,只得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家。” “咳咳……”姜寒夜被苏安然结结实实的呛了一下,拉住牛车,很认真的盯着苏安然看了半响,确定她没有说谎之后,才故作惊讶的开口:“我说苏小姐,你连你自己的家,都不知道怎么走,我们要怎么回去?” “我是真的不知道!”苏安然很无辜的摇摇头,接着解释道:“我可是苏家的嫡出大小姐,以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要怎么回去啊?” “……”被她这么一说,也是,他都忘记了她也是个贵族大小姐姜了。寒夜低着头想了一下,“你总能知道你住的地方叫什么,有什么特殊标志什么的。” 苏安然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不确定的开口:“我只知道,我住在平桥镇,小李村。到了小李村也许我就能找到家了!” 此话一出,姜寒夜的眸子一亮,幸好在换牛车的时候,跟牛车主人打听过了这个余杭城的大致地形,也顺便的知道了苏安然所说的那个镇子在什么方位,并且很快便要到了! 所以,这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牛车又开 始慢慢的朝着苏安然所住的镇子而去,牛车上的两人良久无语,苏安然这副身体确实孱弱的很,俩人聊了一会,苏安然不一会就受不住的打起了瞌睡。 虽是黑夜里,并不妨碍姜寒夜视物。微微的转头,便看见苏安然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那样子实在可爱,不禁哑然失笑,这丫头,刚刚不是还张牙舞爪的吗? 他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将苏安然揽到自己的怀里,小心的传递着自己的温暖。 夜正长,一对年轻的男女相拥着坐在牛车上缓缓的前行,画面平静美好。 牛车行了一夜,终于在天亮之时,到了苏安然所说的镇子,经过苏安然的指点,俩人终于到了苏安然所住的庄子。 当苏安然疲惫不堪,灰头土脸的从牛车跳下来时,手里拽了一把韭菜的赵嬷嬷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她一把丢掉韭菜,将苏安然抱在怀里。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滚下来:“我的大小姐,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夫人呢?” “什么?娘亲不是好好的和你在庄子里的吗?”苏安然心一跳,忙问。这赵嬷嬷是母亲的贴身嬷嬷,自苏安然记事起,赵嬷嬷便一直伺候在侧。 “小姐私自离家,夫人心里着急,正想着要张罗下人去寻,老爷又派二管家将夫人接走了,说是接夫人去余杭城跟大小姐汇合呀。”听见夫人没了音信,赵嬷嬷也慌了。 听完赵嬷嬷的话,苏安然莫名的感觉到心慌,潜意识里感觉,娘亲被接回盛京,不是那么简单!再加上自己被送进留香院的事情,心中不好的预感又增进了几分:“那嬷嬷怎么不跟着娘一起?怎么能让娘一个人回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娘的情况。”这一环接一环,扑朔迷离的,怕是早就被人算计进去了,只是也不知道要这么算计她们母女的,到底是何人! “老奴是要跟着夫人的啊,可恨那苏二说老爷不许老奴跟着。让老奴在这庄子上养老。老奴看那苏二带了十几个健壮的护卫。就带了两个粗使婆子,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带来。”赵嬷嬷哭道。 苏安然心急如焚,但见赵嬷嬷的样子,心又不由得软了几分,也知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屋再说吧,这位姜公子是我的恩人。他受伤了,需要在庄子里休养,嬷嬷安排一下。” 赵嬷嬷忙用帕子拭了一把泪,对姜寒夜郑重的福了个全礼,便去将姜寒夜扶下了牛车。待进了院子,赵嬷嬷一叠声吩咐小丫鬟去请大夫,并吩咐灶 上赶紧做午膳。 苏安然看着看了一眼姜寒夜,这个仙气飘飘的男子平时一定是个爱洁之人吧。便吩咐道:“多烧些水,好让姜公子也擦洗一下。至于午膳,姜公子受伤了,做的清淡一些。葱姜蒜之类的就不要放了,大发之物也不要做了。” 一众丫鬟婆子忙应诺而去。 被赵嬷嬷扶着走在前面的姜寒夜听见了,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勾,勾起一抹令人炫目的涟漪。这丫头,还真是个细心的主! 一番忙乱后,苏安然用完午膳便进了孟氏宴息室的凉榻上坐了。孟氏的贴身大丫鬟小梅忙端了一杯茶递到苏安然手里。苏安然看了她一眼,心里一阵烦躁。 苏安然倒不是担心母亲会出什么大的意外,毕竟那是苏尚书亲自派苏府的二管家来接的人。她担心的是孟氏这次进京,虽说是性命无忧,但到底一个自己的人都没有带,想想也知道若是到了苏府后宅里该是怎样的艰难。< ☆、第五章 沐浴 “大小姐,赵嬷嬷来了。”小梅忐忑的提醒,她心里明白。在大小姐眼里让夫人一个人进京,她们这些贴身服侍夫人的人就是护主不利。 以前大小姐心情不佳的时候,发作她们是常事。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小姐不要卖了她才好。可是那二管家带了那么多人来,夫人是被那两个婆子给架着走的,她们这些奴婢也无法啊。 赵嬷嬷进来给苏安然行了礼便站在了一边。 “这次我回苏府途中差点出了事,被姜公子所救,才活着回到了庄子上。而回庄子上后,娘亲又被府上的二管家接走了。要说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我还真是不信的。我就是想问下嬷嬷,娘亲和我可曾得罪过什么人?”苏安然轻轻拨弄着手中的斗彩的花鸟茶盅,问的是赵嬷嬷,看的却是小梅丫鬟。 小梅心一抖,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大小姐刚才的眼神好可怕,就像要把她从里到外都看透了一样。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赵嬷嬷隐晦的看了一眼小梅,见大小姐并没遣走小梅的意思。咬了咬牙道:“大小姐,夫人与小姐,已隐居在这平桥镇十几年了。夫人生性温顺,又贤良淑德,平日里哪有得罪过什么人。若说要算计夫人的人,除了盛京家中的那位,怕是没有别人,她恨着咱们夫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嬷嬷口中的那位,苏安然是知道的,她是现在尚书府主持中馈的人——周氏!她本是苏尚书的平妻,自从16年前,孟氏怀着自己被赶来这庄子之后,尚书府后院大小事务,都是由着那周氏打点! 苏安然了然,她就猜到赵嬷嬷这么说。苏安然看着小梅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小梅呢?你认为苏府谁会算计我们母女?” 小梅噗咚一下跪在地上颤抖着说:“大小姐容禀,奴婢三年前才进的尚书府。被妈妈们教导好了就送到夫人身边伺候。实不知尚书府主子之间的事,更不敢妄议,请大小姐明察。” 听她说完,苏安然眼神一闪,微微的摇摇头。这姑娘倒是有几分小聪明。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撇清了,还表明了自己是个守规矩的,只可惜这种人,太过自私凉薄,这铁定不是她想要的人。 “起来吧,不知道就算了。”苏安然不再理会她,看着对小梅那番话毫无所觉的赵嬷嬷问:“嬷嬷,姜公子安顿好了?” “回大小姐,都安顿好了,安排姜公子在西边客房住下了。也请了李郎中来诊治过了。”赵嬷嬷回道。 “那他的伤,不碍吧?”苏安然问。 赵嬷嬷温声回话:“小姐放心,李郎中说那伤是刀伤,但所幸并没有伤及要害,就是失血多了些,吃几副药再多吃点补气养血的补品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大好了,大小姐不必担心。” “恩,那便好!姜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嬷嬷不可怠慢了!”苏安然淡淡的开口。 赵嬷嬷微微一愣,总感觉,此次小姐回来之后,与从前大不相同。踌躇了一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苦口婆心的说:“大小姐,这话老奴本不该说。只是夫人不在,少不得老奴要讨嫌了。大小姐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又是尚书府实实在在的嫡出大小姐,实在不该带着一个成年男子来庄子上。被有心人知道,会对大小姐的闺誉不利的。” 苏安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心里却暗自叹息,就算孟氏不在庄子上,这说教的人还是会有的。唉……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摇摇头缓缓的开口:“嬷嬷,我记住了,这次只是姜公子于我有恩,他又身受重伤,只能事急从权。既然姜公子没大碍,就让他在庄子里把伤养好吧,另外,我打算三天后就启程进京,就劳嬷嬷你打点一下行李,三天后你跟着我进京,小梅留下看庄子。” 小梅听到苏安然让她留下,反而带着老迈的赵嬷嬷进京,微微一愣,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只是她一直低着头苏安然并没有看到。 而赵嬷嬷听了苏安然要带她进京,喜极而泣的道:“谢谢大小姐信得过老奴,还让老奴回去照顾夫人。只是老爷的意思,要让我守着庄子,这……” “嬷嬷无需担心,不管怎样,我这个苏府的大小姐名头还是在的,父亲难道还为了这么件小事打我的脸?”苏安然淡淡的说。只要她苏安然一天不死,那么她尚书府嫡女的名头,永远都是在的!这,恐怕也是此次遭遇意外的原因吧? 淡淡的说完,就示意她们退下了,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庄子上除了孟氏身边的这个老嬷嬷,就没有一个得用之人了,想要回去跟他们斗,还得想办法培养些自己的人手才好。 想着,百无聊奈的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转着,这个庄子里的院子很大,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三十间房,呈四方形连成一片,这都是这些年逐渐扩建的。苏安然走着走着,忽地停下,抬头一看,原来到了姜寒夜的西边那间客房的台阶旁。思索一番,反正自己也想问一下姜寒夜一些问题,便抬脚跨了上去,来到房前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低沉 的男声传来。 苏安然很是自然的推开房门,一抬眼,便愣住了! 屋内一个浴桶之内,幽幽的腾起些许水汽。在水汽涟漪的弥漫下,上身赤、裸的男子坐在浴桶之中,乌黑如墨的发如瀑般散在肩膀上,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沿着白皙的皮肤滚下来,顺着他绑着绷带的胸肌溶入浴桶,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正搭在浴桶的白色棉布浴巾上…… 正在泡药浴的姜寒夜感受到一丝异样的目光,抬眼一看,发现来人竟是苏安然,不由得身体一僵。他现在泡的药浴,是需要热水持续一个时辰的,一刻钟之前小厮说要去伙房提热水,所以……方才他以为是小厮们抬水回来了。 苏安然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尴尬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姜寒夜也没有料到现在的情况,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本白皙如玉的脸上,不知是因为药浴的关系,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此刻竟有些微微的发红。< ☆、第六章 美男出浴 两人静静的对视半响,气氛尴尬又带着一点难以言说的暧昧。 终于,姜寒夜忍不住,率先开口:“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苏安然很自然的接过话茬,随后意识到什么,俏脸一红飞快的过身去,尴尬的开口:“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什么也没看见!你别介意!”说完之后,自己也暗自抹了一把汗,都看呆了还说什么都没看见,连自己都不信! 一向淡然的姜寒夜,此刻只感觉俊脸发烧,这下连耳朵也红透了。这个女人在说什么鬼话?都看楞了,还说没看见!“你还不出去,还想帮我更衣吗?” “你想得倒是美!我又不是你的丫鬟。”苏安然翻了一个白眼,这古代的男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她自认不是一个色女,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方才是看呆了。但若是要自己当着这个男人的面承认她看了他,那是打死她也不会承认的! 俏脸绯红,抬脚飞快的朝外跑去,忘记了她的身后是门槛,猝不及防的抬脚却踢到门槛上去了:“啊……” 目测还要一厘米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的拥抱了,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一千只草泥马在脑海中飘过,不就看个美男出浴吗,至于这么现世报吗? 耳边传来“哗”的一声响,苏安然被一股大力捞了起来。还没站稳,又被强制往后拖了几步。 “嗯……”一声痛苦的闷哼的响起,因为惯性,苏安然重重的跌落在光滑溜溜的美男的怀抱里。而姜寒夜原本就有伤,再加上苏安然这么一压,自然也就牵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容颜俏丽的女子,微微低头,不敢抬头去看那个抱着自己的男子,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姜寒夜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和淡淡的药草清香,就算此刻苏安然是穿着衣服的,也忍不住起了一层小疙瘩。 姜寒夜搂着怀里的小女人,觉得自己的心跳异常的快。但怕被人撞见,有损这小女人的闺誉,大手一扫,带起一阵劲风,房门就“啪”的一声被带起来关上了。她忙起身,准备打开他搂着她的手,拉开距离。 “呆着别动!”姜寒夜极不自然的喝道。他是真的怒了,他长到二十四岁还没遇到这样尴尬的场面。 “哦!”被他这么一吼,苏安然及其不好意思,果然呆着不敢乱动。身后的男子飞快拉过屏风上面的衣服,套在了身上,随即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之声。 “姜公子,其实我只是想来问你几个问题的,真的不是故意要看你沐浴的,我……我……”苏安然想到自己毕竟是理亏的地方,声音不由的低了下去。忽然她像想到什么似得,陡然扬高了声调:“我觉得吧,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能怪我,谁让你大上午的沐浴啊,而且我也是敲了门的,是你叫进的,所以,说起来还得怨你自己。” 姜寒夜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暗自咬了咬牙,不错啊,脑子转的挺快。这么几句话,就把责任都推到他头上了:“转过来。” “你穿好衣服再说。”苏安然喏喏的道。 “转过来,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姜寒夜提高了声调。 苏安然惴惴不安的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了一下姜寒夜,不禁眼前一亮。眼前的男人身上穿了白色的杭绸里衣,漆黑如瀑的墨发带着点点水汽,披散在身后…… 三天前他穿着一身血衣,虽然不减风姿,到底有些落难的狼狈,如今洗去一身风尘,换上干净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温润如玉,芝兰玉树了。 这个男人真是称得上“造化钟神秀”啊。 “啧啧,真是陌上公子人如玉……”苏安然情不自禁的感叹一声。 “你说什么?”姜寒夜冷冷的盯着苏安然,对着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大家闺秀,他承认他有点恼羞成怒了。这个女人,倒也真是有意思,换了别家的姑娘,见了这样的场景,哪一个不是羞红了脸急急忙忙的跑掉,她居然还敢盯着自己看了半响,还感叹什么公子如玉?! “额……”意识到自己再度失言,苏安然果断的捂着自己的小嘴,眨巴着眼睛果断的摇头,你什么也没听见,我也什么都没说,真的! 姜寒夜见状,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粉紫色棉布襦裙,明明是简单的家常服饰,偏偏被她穿出了一身明媚的风华,没有用任何饰物,偏偏让人觉得高贵华美。虽不是容颜如玉,却也清丽无双。 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看,对姜寒夜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他收回心神,掩饰尴尬似的问:“你到底有什么事要问我?” “啊,那个你的伤怎么样?”苏安然也有些尴尬。 “还死不了,就是失血太多而已,养个七八天就差不多了。你就是来问我这个的吗?”姜寒夜放软了声音问。 “我当然还有其他的问题想问你。”苏安然沉吟了一下说。 姜寒夜听她如此 直白的说,心里的好奇不禁有多了一分,这女子倒也真是不客气!虽然好奇居多,但是心中却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丝失望。 他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眼前这个少女总是不经意的就让他改变了心意,甚至改变了习惯。而就在刚才他正在沐浴,她竟然闯了进来。而自己虽然生气却并不讨厌她,对他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虽然逃出了留香楼,但他们发现你不见了,一定会有所动作的。你要早做打算才是。” 苏安然定定的站在原地,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些人只是一面之缘也会关心你的生死,有些人就算你和他流着相同的血,也会置你于死地。她转身深深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男子,悲喜莫辨:“姜寒夜,我在留香楼的那三天,你也一直在的,对吗?” “是的,我比你还先进那房间。”姜寒夜答。 “那么,你认为算计我的人会是我的父亲吗?”看着姜寒夜目光灼灼的问。 对一般大家闺秀来说,既然是家丑那定是捂得紧紧的才是。这个姑娘倒是有趣,每每让他刮目相看。他指着桌边的椅子说:“坐。”< ☆、第七章 离别 这是要长谈的意思了…… 苏安然离开姜寒夜的房间时,院子里几个粗使的婆子和几个小丫鬟都把头低的快到地上了。大小姐这次回来后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带个受伤的男人回来,还留在他的房里半个时辰才出来。真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苏安然没注意那些下人,姜寒夜的一番分析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苏府那几位说的上话的,既然能将她和孟氏丢在庄子上十几年不闻不问,那在对待她和孟氏的事情上,苏府里那几位就没几个手是干净的。要说设计她,那苏府的几位当家人都有可能,或者都有参与。既然决定真要回去,那么其中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但是孟氏是原主死前唯一的牵挂。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替她保护好孟氏。就算是龙潭虎穴她苏安然也要闯上一闯。 值得庆幸的是,姜寒夜那厮挺讲义气的,看她一个被家族打压的姑娘家没有依靠。还送了他的人给她用。不过,她没得挑选。也不能退货,还要负责发月例。不过她还是很开心,至少姜寒夜和她没有利益关系,他送她的人是可以放心用的。 好歹是份助力不是。直到几年后她才发现姜寒夜那厮当时就没安好心,他不是她的金手指,他就是一个最大的坑,把她坑的渣子都不剩。 苏安然是在一个朝霞满天的清晨告别姜寒夜的,苏安然记得那天姜寒夜起的比往常早,当赵嬷嬷扶着她的手走出庄子的大门时,姜寒夜一袭玄色的劲装站在庄子大门前那棵两人合抱的一老梧桐树下。苏安然这些天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深色的衣服。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将深色的衣服穿的这么好看的,那种沉稳内敛的气度是与之前的。她记得自己又一次看他看呆了。竟然一时没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天青色劲装的女子。那时的自己满脑子里都是那个遗世独立的翩翩佳公子了吧。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姜寒夜看着她又露出那种呆愣的神情,感觉心里总算好受了些。无妨,既然她是苏尚书的千金,那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他顾不得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因为苏安然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普通的粉色花罗裙,梳着双平髻,两眼弯弯,笑的像一朵雨后刚刚绽放的清艳的粉荷。带着一丝丝甜蜜的清香味道,萦绕在他的鼻端,又好像萦绕在他的心间。 “姜寒夜,此去经年,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你可要多多珍重,不要再受伤了啊。谁知道还有没有像我这么善良 又大度的女孩把你领回家呢。”苏安然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咦,这儿还有位姐姐呀?什么时候来的?” 姜寒夜被她弄的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对她那番关心的话还是很受用的。他温声和苏安然介绍,这位是梅姑,她会陪你上京,等你回京了后,她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保护你。有什么为难的,不明白的都可以和她说。 叫梅姑的女子,约三十左右的年纪,脸型比较方正,皮肤白皙。容貌并不出色,但看起来比较舒服。苏安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高兴的拍拍手说,”姜寒夜,我很喜欢梅姑。“她很直白的表示:”你真是个守承诺的君子啊。如此,我便不担心你欠我的三个愿望咯。不过就梅姑一人?貌似你说要送我几个的。“ 姜寒夜见她如此得寸进尺的爱占他便宜,也不恼。笑着说:”加梅姑一起,一共五个。他们会在路上和你们会和,具体梅姑会告诉你。不过,我有言在先,他们虽然以仆人的身份跟在你身边伺候,但是你要保证她们的生命安全!不得命令他们做威胁到他们生命安全的事。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语气虽然温柔,但苏安然不傻,她听的出来姜寒夜不是开玩笑的。 她看着姜寒夜的眼睛,认真的对他说:“我保证!” 姜寒夜点点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女孩子除非不承诺,一旦承诺,就是她死也要做到的那种人,他信她。 他本想护送她进京的,无奈江南这边最近接连出了几件棘手的大事,他不得将梅姑一行人送到她身边。明着是伺候她,实际也是利用了她。但这也没办法,以后有机会再和她解释吧。算他又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吧。 两人在老梧桐树下互道了珍重。马车载着苏安然主仆北上进京。 梅姑很是能干,一路上投店,打尖都是她在打点。赵嬷嬷只负责伺候她。当她们到了云港码头时,和另外四个人汇合了。不过看到他们,苏安然还是愣住了。 梅姑介绍她们认识了,那位脸上有道疤的老头是林伯,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是药婆婆,十一岁的小女娃叫小真,还有一个半大的男孩,十四岁的小善。除了梅姑是正常的成年人,这后来的四个竟是老的老,小的小。苏安然瞬间有种被姜寒夜坑了的感觉。 不过现在说那些也已经晚了,人都已经上了她雇的船了。可后来这一路上,她终于见识了这几个的厉害。也默默的感谢姜寒夜给了她这么几个武林高手。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让这些高 手们以仆人的身份跟在他身边伺候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真正让她对这几个老少刮目相看的是遇到水匪的那一次。那时船开出云港渡口行了几天后,夜里停泊时,就遇上了水匪打劫。苏安然被四面震天的喊打喊杀声惊醒,她透过纱窗可以看到外面隐隐约约的全是船,火把把黑夜照成了白昼,那一刻她真是怕了。小真丫头告诉她,她们的船被几十只匪船包围了。她心想完了,这么大规模的水匪,定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她们就一船的老弱妇孺无疑是人家案板上的肉。刚从青楼逃出来不久,这还没进京,倒要交待在匪窝里了。她这里在做着等死的准备,小真却毫不紧张害怕,她兴致勃勃的对着她咬耳朵:“小姐不要怕,保管药婆婆的一味药下去他们都得人仰船翻,林伯再吼一嗓子,他们乖乖的要放我们行船。” 果然没过一会儿,林伯中气十足的对月长啸,苏安然倒没有什么不适,水匪们哭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船顺利开出了水匪包围圈。苏安然一直都没问药婆婆做了什么。她只知道药婆婆医术和毒术天下无双。她不明白的是,药婆婆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听姜寒夜的,到她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身边,还以下人的身份跟着。不过她聪明的没问,这些江湖中人哪个没有故事呢。< ☆、第八章 扑朔迷离 一路上遇到水匪,土匪打劫的次数也不少。苏安然除了感叹一下古代出行还真危险外,她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反正林伯,梅姑,药婆婆包括两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苏安然一行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有了这几位保驾护航,路上除了要打听娘亲的行程外,基本没耽搁。从春末走到夏初才到京城,粗略算起来也走了一个多月。但在古代算是很快的。 到了京郊后的那一天,天已经快黑了。林伯打听了到了苏家二管家押着十几辆马车刚进京郊不久,现在这个点应该投店了。这让苏安然很是兴奋,顾不得休息,催促着林伯驾着马车往城里追去。 终于在京郊县城的一家客栈里找到了前去投店的孟氏和苏二管家。苏二管家见大小姐神从天降,简直不敢相信。忙引了苏安然去客栈孟氏房间,因为他没有接到大小姐,孟氏本身身体就不好,又因担心和思念女儿已经形容枯槁,熬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他正愁没法和老爷交代呢。 孟氏见到苏安然时太过激动竟欣喜若狂的晕了过去。苏安然大惊,梅姑忙安慰她,说药婆婆医术也是天下无双,让药婆婆看看夫人再说。 当时药婆婆干瘦的手搭在孟氏的手上,眉头就一皱,接着翻了翻孟氏的眼皮,在孟氏的头部摸了一会。 “婆婆,我娘怎么样了?”苏安然着急的问。 药婆婆冷着脸回答:“夫人这是中毒了,这毒怕是中了有十几年了。这种慢性毒潜伏期一般三年左右,三年之后没有解毒,那就会疯癫而死。可夫人体内好像还有另外一种药物抵挡住了致人疯癫的毒,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但是也只能拖个一两年了。” 苏安然一路上已经见识了药婆婆的医术和毒术,见她断言母亲中了毒,心里涌起滔天的怒火。她一直以为母亲是身体不好,万万没想到是中毒了!苏府,真是好!但目前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母亲最重要!她噗通一声跪在药婆婆面前:“婆婆,我求你救救我娘,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药婆婆干瘦的手一挥,苏安然便被一股大力柔和的托了起来,药婆婆眼里终于有了点温度。她看着苏安然说:“既然公子让老身跟随小姐,那小姐的事便是老身的事。夫人的中的毒太过诡异,也不敢一口断定就能解了,但老身至少可以让夫人的毒发时间往后拖延个几年。” 苏安然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忙和药婆婆商量,请她跟在孟氏身边照顾。药婆婆求之不得的答应了,孟氏身 上的那种奇毒引起了她的兴趣,苏安然请她去照顾孟氏正合她意。 第二日孟氏清醒了,苏安然忙把她中毒的事情和孟氏说了。她本想问孟氏知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被药婆婆阻止了,药婆婆示意她还是等进了苏府后再说。 而孟氏听了后,眼神灰败,她握着苏安然的手,笑的有些苍凉:“安然,娘知道你的孝心了,娘不怕,娘相信你。” 苏安然用力的点点头,不过她有些奇怪,当她和娘亲说她中毒了时,娘亲好像并不意外。难道,娘亲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孟氏拍了拍苏安然的手:“安然,不要想那么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娘早就看开了,只要你好好的,娘就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好了,咱们出发吧。” 苏安然掩饰好眼里的担忧,朝孟氏点点头,和孟氏同乘一辆马车往苏府方向而去。 大兴朝的夏天特别的炎热,时才六月,已经是流火的时节了。窗外的知了一声接一声没命的叫着。 苏安然躺在自己院子里外耳房的凉榻上想着事情,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母亲派人送来的冰镇绿豆汤。 进了苏府已经两天了,让苏安然奇怪的是,当初在庄子里母亲孟氏是那么激烈的反对原主进京。她以为京城一定是母亲的伤心地,可现在她并没有苏安然想象的排斥。而问起母亲中毒的事情,母亲眼神闪烁,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她也不好勉强,只好拜托药婆婆好好照顾母亲。 还有一点让她更让她意外,她和母亲进京的那天苏尚书特意请了一天假沐修。她和母亲的马车到了苏府大门口时,苏府中门大开,苏尚书穿着家常的暗红色贡缎儒衫,带着他一帮子穿着锦衣华服的平妻、妾室和女儿在门口迎接。 当时苏安然便诧异了,这和她想象中的冷落简直大相径庭。她和娘亲异常顺利的进了府,她住进了品香轩,而母亲住进了品香轩隔壁的芷兰苑。她当时还想着这样挺好,方便她照顾母亲。而赵嬷嬷当时的脸色却变了。带着一些委屈和愤怒,只是母亲和她都毫无所觉,赵嬷嬷也就压下了心里的不平。 直到现在赵嬷嬷给她介绍了这尚书府的格局她才明白,父亲不但没让周氏搬离母亲以前住的正院,还将本是当家主母的母亲和她这个嫡出大小姐安排到府里位置最偏僻的两所客院。 尚书府是五进的大院子,占地极大,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不是皇亲国戚人家,这样大的院子也属少见的。苏府的院子第一进是为外院 ,第二到第五进都属内院。苏府的大小主子都是住在二进和三进的,四进便为客院,五进是安置丫鬟婆子们和放置杂物的。而苏安然和孟氏的院子位于第四进的客院了。还是最靠近第五进的两座偏僻的院子。 赵嬷嬷看着苏安然,泪水在眼里打转,:“大小姐,夫人和您已经受了十几年的委屈了,现在好容易回府了,这老爷怎么能这样对待夫人和您呢。可叫夫人和大小姐怎么在府里立足呢。” 苏安然的手一顿,恐怕这可不是苏大老爷的意思。便温声和赵嬷嬷说:“母亲和我都喜欢清净,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刚回府,先不要抓着这些小事不放。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嬷嬷你只需要好好照顾母亲就好,一切有我呢。”< ☆、第九章 初进苏府 赵嬷嬷擦擦眼睛,收拾好心情,又和苏安然说起了其他的。 赵嬷嬷离开后,苏安然细细思索着,母亲和自己在这苏府里没有一个自己的心腹,对这苏府里的人际关系也不熟,而自己带来的人也都是姜寒夜给的。要在苏府生存并战斗,必须得收服几个熟知苏府的下人为己用。 这样想着,梅姑掀了水晶珠帘进来了,她凑近苏安然的耳朵边轻声说:“大小姐,梅姑按照大小姐说的都打听到了,大老爷后院里除了平夫人周氏外还有三位妾室。分别海姨娘,吴姨娘,曹姨娘。” “周氏娘家是宁阳侯府,是侯府庶长女出身,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是她所生。二小姐今年十五岁,三小姐十三岁。海姨娘以前是咱们太太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听说姿容出众被大老爷看中,最后抬了姨娘。今年十三岁的四小姐是她所出。吴姨娘是老夫人赏的,生了五小姐和七小姐。五小姐也是十三岁,七小姐今年才十岁。三个姨娘中曹姨娘身份最高贵,是府里的贵妾,她父亲是盛京郊县的一位县丞,是十二岁的六小姐的生母。“ 梅姑停了一下,看着苏安然,怕她一下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 苏安然却朝她点点头:“梅姑,你接着说。” 梅姑便道:“老爷最宠爱的是海姨娘。一个月有十天都是歇在海姨娘的院子里。“接着语气一顿,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苏安然看着她那样的表情,示意无妨,梅姑便接着道:”梅姑听府里的老人说,海姨娘的容貌有咱们夫人年轻时的影子。周氏虽然对几位姨娘不算客气,但府里的几位庶出小姐教养都不错,在吃穿用度上周氏从不苛刻姨娘庶女。因此周氏在府里府外名声极好。大老爷对周氏很是敬重。” 苏安然听了听了梅姑的话,眼里精光一颤,苏尚书独宠和母亲有些相似的海姨娘倒又出乎她的意料了。这个苏府还真是有意思,想了一下她压低声音问:“父亲妾室不少,一个男丁都没有?” 梅姑回道:“是的,大老爷四十有二,包括大小姐在内,只有七位小姐,并没有少爷。奴婢特意打听过了,周氏生三小姐伤了身子,无法再孕后。几位姨娘才相继生下了几位小姐。” 这倒是奇了,苏尚书还连生了个七仙女呢。这要是在现代可要被人羡慕嫉妒羡慕恨了。可惜在重男轻女的古代,只有被人耻笑了。 “听说,为此老夫人对周氏很不满意。”梅姑接着说了一句。 “嗯,一连七个都 是女儿,巧合的狠了,难怪老夫人不满意。”苏安然笑笑说,“这些姨娘生的女儿年龄相隔都不大,还有三个是同年的。生的这么密集,怎么之后就没再生养过?前前后后就没有滑过胎的?” 梅姑看着苏安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问起滑胎这种事脸不红心不跳的,也很是意外。不过来时公子已经交待过这个苏家大小姐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于是也淡定的回答,:“这几位姨娘还都没有滑过胎,可就是生下了几位小姐后就再没有怀上过。几位姨娘自己也很奇怪,为此看了不少妇科圣手,也吃过不少送子偏方,可就是没有动静。” “咱们府里这位平夫人是个有手段的。不过我很是好奇,没有儿子,咱们苏老爷怎么就没有再纳妾了。”苏安然淡淡的说,她看了一下外面,起风了,估计等会便是一场雨了。“树欲静而风不止,估计过不了几天清净的日子了。” 梅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隔日,周氏身边的花嬷嬷带着两个十六七岁的美艳的丫鬟进了品湘轩。花嬷嬷带着两个丫鬟给苏安然请了安后,堆起满脸的褶子笑着说,“夫人心疼大小姐,说咱们堂堂苏府的大小姐身边连个贴心的大丫鬟都没有不合府里的规矩,特意挑了两个还算伶俐的丫鬟给大小姐使。这个高个子的是海棠,这个瓜子脸的是合欢。你们两个还不来给大小姐见礼?” 梅姑听了这老婆子的话,眼神一厉,正准备开口,被苏安然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拨弄着手里粉彩的茶盅,笑眯眯的对花嬷嬷说,“人我就收下了,嬷嬷替我谢谢平夫人。在庄子里那些年,我使惯了持重的嬷嬷们,现在进了府当然要改过来。很是感谢平夫人为**持呢。”接着苏安然看向梅姑。 “梅姑你将她们两个带下去好好教教我们院子的规矩。教导好了,先领着三等丫鬟的月例,日后确实能干再提拔上来。嗯,名字改了吧,海棠改为槐花,合欢改为金桔。海棠合欢是好听,可不适合做大家小姐身边服侍的丫鬟的名字。” “是,谢大小姐赐名。”两个丫鬟虽心有不甘,却只得赶紧谢了新主子,忙跟在了梅姑身后。 梅姑嘴角隐着笑意,应了诺后,便甩着帕子带着两个美艳的丫鬟下去了。 被苏安然笑眯眯的连消带打了一番,花嬷嬷蒙了。去过余杭庄子里的人不是说这位大小姐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吗?就这么几句话,太太精挑细选的两个丫头就等于废了?而自己好歹在这苏府混了几十年了,竟连一点嘴皮子上的便宜都没占到 ,真是见鬼了!当她离开品湘轩去给周氏回话时还不敢相信。 周氏住在主院梧桐苑,十六年前这是孟氏的院子。 花嬷嬷进了梧桐苑时,周氏在宴息室里处理中馈,发完对牌后,便招了花嬷嬷问话。听了花嬷嬷的话后,脸色阴沉如水。难道这些年这小贱种都是在扮猪吃老虎的?可她人在余杭装给谁看? 花嬷嬷看主子脸色不好,很是心疼,安慰道,“夫人,许是巧合,一个人能看错,那几个人十几个人还能都看错吗?若是大小姐真是个玲珑的,那老夫人为什么这些年都没动过将她从余杭接回来的心思呢?” 周氏想了一下,冷笑着说,“老夫人,你以为她是个慈和的?她离着京城远,不想为了那对母女隔空和我打擂台罢了。哼,就算那小贱种真是个玲珑的,进了这苏府的后院她没人没权的还能在我手中翻出花来不成?就是委屈了我的莲姐儿。” 二小姐苏玉莲从小是被当做嫡长女教养的。苏家家学渊源深厚,是大兴难得的百年传世之家。自来将嫡长看的很重,历代以来,苏家的嫡长子和嫡长女都是由当家的老爷亲自教养的。因苏尚书无子,那二小姐就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可是孟氏母女一回来,夫人的地位和二小姐的地位势必受到影响。< ☆、第十章 丫鬟苏离 花嬷嬷不敢接周氏评论老夫人的那番话,只好捡好听的夸了二小姐苏玉莲一顿。 周氏这才露出了点笑模样,就算不用那两个丫头,当本夫人就没办法在她身边安人了吗,这苏府后院可是我的天下,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是太天真了些。 这日,傍晚时分,下过一场雨后,炎炎的暑气已经降了下去,还微微起了一丝丝风。苏安然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积水退了,鹅卵石的小径也干了,和梅姑说了一声便带着刚留头的小真在院子里散步。 小真很是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一会问小姐这是什么花?一会问那是棵什么树?还有这棵奇怪的草还长着这么大的漏斗?苏安然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小真好奇心得到满足后,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崇拜的看着苏安然说:“大小姐,你真厉害,能认识这么多我从来没见过的花草树木。大小姐那你会养这些花草吗?” 苏安然见她如此可爱,摸着她的头说:“你小姐只知道怎么养,但自己没养过,只能算是纸上谈兵吧。” 小真拍着手说:“那太好了,我听林伯说,公子就有一间很大的花房,可惜花农都养不好花。公子很烦恼的样子,小姐你可以帮帮公子吗?” 听她这样问,苏安然心里一动,她明白小真口里的公子便是姜寒夜。这厮喜欢养花?苏安然暗暗在心里记住,等再见到他时问问他。她微微一笑:“如果你家公子需要,我又能帮到他,自然可以。” “好,小真回去就去外院告诉林伯。”说完小鼻子用力的嗅了嗅,跳起来说:“小姐我们再往后面走走吧,小真闻见了栀子花的香味。” 苏安然看着她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心里很是喜欢,便点了点头。往里走了一段路后,果然栽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栀子花树。 栀子花属于常绿小灌木,只要肥水合适,生长很快,郁郁葱葱的,用来做绿化最好不过。苏府的这片栀子花树估计养了不少年了,枝繁叶茂的比她人还还高了不少。一棵树挨着一棵树,枝叶间花儿白的胜雪,开的正热闹。还有那青青白白的花骨朵儿清雅羞涩的躲在枝叶间,香味清甜隽永,苏安然也是极爱这清雅的栀子花的。正想吩咐小真挑几枝花骨朵带回去插瓶,就听到呜呜低泣的女声。 小真那丫头也是一禀,将苏安然护在身后,慢慢循着声音移动。苏安然正在惊讶这小丫头力气如此大,小真回过头,用手示意苏安然往前看。 苏安然便看见穿着桃红色襦裙,梳着双平髻的少女坐在树荫下抱着双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种伤心绝望的哭泣,让人听了心里都一阵难过。这里离第五进的仆人房很近了,难怪这丫头跑到这里哭。 这大家贵族里的下人受委屈本是常见的,哭哭也就过去了,可苏安然眼神从那丫鬟身上扫过时,看见了露出的手臂上青紫交错,这明显是长期受虐待造成的。苏安然眼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小真也看见了那伤痕,没等苏安然出声,她几步跑过去问,“姐姐谁打你了?你和我们大小姐说!我们大小姐人可好了,让我们大小姐为你做主!” 小真这丫头,苏安然无奈的摇摇头。给了她一个莫管闲事的眼神,小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乖乖到苏安然身边站好,不再开口。 倒是那丫鬟听了小真的话,骇了一跳,忙一下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安然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心里一软,柔声道,“站起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小真将你荷包里伤药膏子给她一瓶,我们也该回院子,梅姑该着急了。” 小真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从腰间草绿色的荷包里翻出了一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她。叮嘱道,“这可是独门秘方,对擦伤之类的皮外伤最是有效,看姐姐这旧伤未好又添心伤的,姐姐可得省着点用。” 那丫鬟抬起头来,又很快的低下头去,喏喏的说:“多谢大小姐,多谢这位小妹妹。婢子苏离,是三小姐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婢子多谢大小姐教导,多谢大小姐赠药!” 苏安然“嗯”了一声,心里觉得这小丫头倒是个沉稳伶俐的。便抬眼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她有一瞬间的惊艳,这叫苏离的小丫鬟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容貌绝色,见之忘俗。心里有些了然,长的如此好颜色,定是要遭人嫉妒的。她在心里摇了摇头,她还要为自己的景况劳心劳力,实在无力去操心一个小丫鬟的委屈。 遇见了这种事,苏安然也没心情摘花了,带着小真就往院子的方向赶。 “大小姐,求求你救救婢子!”丫鬟苏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决绝的说。 苏安然惊讶极了,这小丫头就因为她让小真给了她一瓶药,就有这么大的信心相信自己这个刚进苏府的大小姐能帮她?她自己都没有信心,她哪里来的那么大信心? 苏安然缓缓的转过身,她定定的看着这个叫苏离的小丫鬟那双琉璃一样清亮的双眸。这丫鬟 眼神很澄净,目光坚定。苏安然露出一个清艳的笑容,但说出的话却很残忍,“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大小姐,自己且顾不上,哪里能救的了姑娘你呢?” 苏离咬了咬嘴唇,大声说,“大小姐能,因为你才是是苏府的嫡大小姐!更因为过了十六年您还是回来了!” 苏安然闻言一怔,这个小丫头看事情倒有几分独到之处,有点意思。“你要是投靠了我,就是背叛了三小姐,有一就有二。我就算救了你也不敢相信你,那我为什么还要花费心力和三小姐对上,把你从她那里要过来呢?” “不,”苏离眼里闪过愤怒的火花,“大小姐,婢子不是无缘无故要背叛三小姐,实在是在三小姐身边没了活路了!婢子家祖祖辈辈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三小姐觉得婢子生了一副狐媚相,不喜婢子。要把婢子嫁给她奶娘于嬷嬷的外甥做填房。”< ☆、第十一章 交锋 像是想起了某种可怕的事,苏离颤抖的说:“于嬷嬷的外甥是个惯打媳妇的,他都打死了三个媳妇了。那苦主娘家因为于嬷嬷在尚书府是个体面的嬷嬷,又得三小姐喜欢都不敢闹的。可是之后谁也不敢把女儿嫁与他的。” 听她说完,苏安然眼神闪了闪,不管古代现代,女子嫁人如投胎。若如苏离所言,那于嬷嬷的外甥那样的渣男,嫁过去可不是没命了吗?她沉思了一会,问:”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家人怎么又舍得将你嫁与那人渣?” “回大小姐。婢子不愿松口嫁人,于嬷嬷很生气。”苏安然却是明白了,这苏离不愿松口嫁她外甥,因她是三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权利很大,所以就虐打苏离。最是厌恶这古代心狠手黑的老虔婆! “你受委屈了。”苏安然叹了口气说。“那你家人怎么不为你做主呢?” 苏离摇了摇头,一脸凄绝,“婢子不怕被不相干的人打,可恨的是叔婶将婢子给卖了。婢子父母早逝,跟着叔叔婶婶过活。叔婶嫌弃多了一张嘴吃饭,经常打骂,婢子算是吃后院百家饭长大的。于嬷嬷找到我叔婶许了二十两银子的聘金,叔婶哪有不愿的,恨不得我立刻就嫁了过去。” 苏安然心里虽然同情她,但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清楚的。她看着苏离的眼睛说:“苏离,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人无缘无故要对你好,当然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会答应要帮你。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出手帮你?” “大小姐!婢子最擅长莳花弄草!这是婢子家祖传的技艺,婢子自信就是皇亲贵族家里的花农也未必比婢子高明!”苏离双眼发亮的说,眼里全是满满的自信。 这一刻的她突然就打动了苏安然。就凭着这丫头这股子自信和狠劲,苏安然就打算帮她一把。当然,吃百家饭长大的她,在苏府后院的人际关系想必不错,这样的人正是她所需要的。虽然这个苏离聪明的没提及,但她知道这丫头是个有脑子的就好。 “这样,你先回去,你的事我记在心里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真来了我这里,可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就是死,也是我的死人了!”苏安然再次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苏离看着这样的大小姐,眼里闪着一丝奇异光亮,她仿佛看到了希望。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的给苏安然磕了三个响头。 苏安然回了自己的院子后,梅姑带着新来的槐花和金桔将她从垂花门迎进了内院。 苏安然看 了一眼这两个穿着耦色三等丫鬟襦裙的粉嫩少女,她眼风扫过带着金耳饰,套着掐丝银镯的金桔,和只在双平髻上簪了朵粉色绢绒花的槐花,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这叫金桔的小丫头必定是个掐尖要强的,而槐花低调隐忍。 若是都在自己身边当大丫鬟,一个是刺儿头,随时能给自己惹事,而另一个是蛰伏在身边的毒蛇,逮到机会就将自己咬一口。周氏真是好算计! 苏安然冷笑,只不过,这人既然送到她这里,就由不得周氏想怎样就怎样了。反间,她还是很擅长的。 苏安然和前世一样,最讨厌夏天。特别是古代有没有空调和风扇,一身黏糊糊的,烦躁的要死。所以每天早早就沐浴好。 黄昏时分,她正躺在靠窗的凉榻上吹着晚风纳凉,小真坐在她脚边给她打着扇子。金桔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人还没进内室,尖细的声音就传进了苏安然耳朵里。“大小姐,夫人来看你了,快点收拾一下到垂花门去迎接夫人。” 苏安然看都没看她一眼,淡淡的问:“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夫人不是在芷兰苑吗?” 哼,刚敲打过花嬷嬷不久,这金桔还不长脑子,一个小小三等的丫鬟竟然敢命令她了。再说她娘亲孟氏才是夫人,周氏算哪门子夫人。就算是平夫人,在这个嫡庶分明的大兴朝,那还没有资格让自己这个嫡长女去迎接她。 “不用,不用,大小姐舟车劳顿的赶到京城,可要好好歇息一下。怎么能让大小姐起身去接我呢。你这个丫头真是不晓事!我就是这样让你伺候大小姐的?” 周氏在花嬷嬷掀开珠帘后走了进来。 “大小姐饶命!是奴婢不懂事!”金桔扑通一声跪在苏安然腿边请罪。 真是好,人已经进来了,还让个奴婢来通报去垂花门接。想让她背上不孝,不尊长辈的罪名?那话里话外还指责她娇气?指责她摆大小姐的威风? 呵呵,平夫人,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苏安然缓缓从凉榻上坐了起来,她微微笑着吩咐:“金桔,起来吧,你是平夫人送给我的人,不懂事就是打了平夫人的脸。以后跟着梅姑学规矩可要用点心了,否则既丢了平夫人的脸,又丢了我的脸,我可是不敢要你了。”说着又转过头招呼周氏,“让您见笑了,请坐,槐花上茶。” 吩咐完丝毫不给周氏说话的机会,略带羞涩的看着周氏说:“安然这几日身上却是不爽,多谢平夫人关心。”只说身体不爽,丝 毫不提其他,让周氏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周氏虽笑着说:“大小姐身子要紧。”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小贱种真是嘴皮厉害,几句话说出来既指责了自己送来的丫鬟不守品湘轩的规矩,没把她这个大小姐当主子看,又将这责任一股脑推到她头上。更气人的是,一句身子不爽,就把不去迎接自己这个长辈,把不尊长辈的罪名推了个干净。而自己还得关心她的身体,否则就是自己苛待正室嫡女了。 真是窝火!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说,“哎呀,我的儿。是哪里不舒服?我管着这偌大的苏府内院,也没个时间早点来看望大小姐,是我的不是。”周氏突然语气一厉,“伺候大小姐的人呢?怎么伺候大小姐的?还以为是在庄子里那么散漫吗?大小姐不舒服怎么不着人报于我,好派人去请大夫?是要想让人说我照顾大小姐不周吗?”< ☆、第十二章 爹爹 苏安然看她竟想发作自己的人了,心里好笑,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她淡淡的的开口:“安然这院子人手本就不多。就一个梅姑是得用的,又要照顾安然,又要去教导夫人送我的两个丫头,还有个小丫鬟才留头,出了院子都找不着回来的路。实在不放心她乱跑。” 周氏听了这话一噎,那些个奴才脑子被狗吃了吗?这样厉害的一个女娘,竟说成是草包? “谁照顾大小姐不利?”一道透着凌厉的低沉男声传了进来。接着又问,“是安然不舒服吗?” 苏尚书穿着天青色团花儒袍走了进来,他四十上下,保养的极好,看起来最多三十五六。他面相俊秀,极是儒雅,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中年美大叔。 一屋人见苏大老爷亲自过来看望大小姐了,请安问好的跪了一地。 苏安然也起身给他见了礼,请了他去外面花厅坐了。 苏尚书细细看了这个刚回府几天的长女一眼,果然见她脸色苍白,一副疲倦的模样。他转过头来看着周氏道,“知道你忙,但也该精心着安然一些。她亲娘那里尚且身子不适,自然是顾不上她,你就要多操心了。我看安然住的院子也太缺人气了些,该多添些丫头们来伺候。安然可是我苏府的嫡长女,就要有嫡长女的派头,莫教人笑了去。” 周氏柔柔的应是,说改天就叫牙婆子带人来给大小姐挑。又忙着要派人拿了尚书府的名帖请大夫。被苏安然婉拒了,天都快黑了,就不要麻烦大夫了,表示自己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苏尚书这才脸色柔和了些,他这个长女还是很懂事的。他吹了吹茶盅里的茶叶,问:“安然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周氏忙接过话头,“老爷,大小姐作为您的嫡长女住在这院子里自然不是长久之计。妾身也是怕孟姐姐刚回府,离不得大小姐,这才委屈大小姐住在这里,也好就近照顾孟姐姐。等孟姐姐好了些,熟悉了苏府的生活,是要重新给大小姐安排院子的。老爷看妾身这样安排可行?” 周氏这番说辞早就和苏尚书知会过了,这次当着苏安然的面,苏尚书自然不会下了她的面子。 于是她抬头看向苏安然,问“安然以为如何?” 苏安然笑着点点头,“都依爹爹和平夫人安排。”心里却冷笑不已,只说重新给自己这个嫡长女换院子,却不提给母亲这个原配夫人换。且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还能呆在苏府多长时间也不一定,到底换还是不换谁能说得准。 不过嘛,亏不能白吃的,总要收点利息回来才好。苏安然心思电转,苏尚书这老爹对自己这样殷勤,一定是自己对他有利用价值,不管他目的如何,在他的目的没达到前,对自己总不会太差。她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个会种花养草的苏离丫鬟。他想利用她,那么就让她利用他来解决了苏离的事吧。 收回心思,她马上用一副孺慕的眼神看向苏尚书,“爹爹,女儿想求爹爹一件事。还望爹爹成全。” 苏尚书听她如此说,心一紧,就怕这个女儿提出了让他为难的要求。可一见那张和自己少时有三分相似的脸,心一下子就失去了防备,周氏看苏尚书那样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这小贱种长的如此像老爷,真是好命!也让自己计划让老爷早日厌弃她多了几分难度。 “安然有什么要求?可别太为难爹爹了。”苏尚书笑容和熏的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的孩子找他办事呢,不由得有几分新鲜。但苏安然却听的出那玩笑语气里有着淡淡的警告。 苏安然忙甩了下帕子,给苏尚书行了个福礼,用柔软的声调说:“女儿先谢过爹爹成全了,安然的爹爹可是尚书大人,女儿的小小愿望对爹爹来说可不难。” 苏尚书虽然膝下女儿众多,但在他面前不是端方持重的如次女玉莲,就是胆小懦懦的如那些个庶出的。还没有体会过这样被自己的小女儿用直白的言语表示崇拜过呢。觉得衙门里闷了一天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他笑看着自己的长女,“先别谢,先说说要爹爹替你办什么事?”语气是从没有过的轻松随意。 周氏恨的差一点捏碎了手里的帕子。昨晚劝老爷今天来看这小贱种,真是失策。没让老爷看到她的嚣张跋扈,不敬尊长。反而还让她在老爷面前露了一把脸!得了老爷的欢喜,真是让她恨的牙痒痒! 苏安然看着强撑着脸皮一脸假笑的周氏,眼里闪过一丝冷嘲,自己这才和这个老爹说几句话呢,就受不了了?叫你学人家装贤惠! 苏安然给了这个便宜爹爹一个甜笑:“女儿在庄子上喜欢养花弄草,想求爹爹给女儿找一个会侍弄花草的家生小丫鬟来帮帮女儿。女儿要长的好看,脾气又好的,脾气不好又不好看的连花儿都不会喜欢的,可就养不好花草了。” 苏尚书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废了这么一番口舌,就求了这么一件小事?他眼神闪了闪,这孩子这么小的事都朝自己开口,不知道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这么小的事找管 家就可以解决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氏,难道是怕周氏?心里这样想了,就决定替长女长一长脸。 他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哪里来的怪谈?不过这有何难,叫苏大过来!”苏尚书朝外面喊道。有小厮应声飞跑出去。 周氏眼一抽,老爷竟是越过她直接找苏府大管家苏大来办?这不是生生打了她的脸?这怎么能行?于是换了一副委屈的神色,哀哀的唤了一声,“老爷?” 苏尚书却朝她摆摆手,“安然可第一次朝我这个做父亲的开口,老爷我自然要亲自替她办了。” 说完还看着苏安然讨好的笑了笑,他为什么时隔十六年后想起接她回府?还不是这孩子命好,赶上好时候了。自己这才急着将她和孟氏接回了,至于孟氏他也是有安排的。< ☆、第十三章 打脸 苏大管家急慌慌的跟着老爷的小厮来到大小姐的院子。听了苏尚书的话后。心里一动,大小姐那番话,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什么长的不好脾气不好就养不好花?不过一向识时务又为老爷马首是瞻的他知道这是老爷要抬举大小姐,便可劲的想着适合的人选。 哎呀,苏三金那死鬼家的丫头不是很合适的人选吗?自己家里养的几盆名贵的兰草,还是央她指点才养的不错呢。那丫头好像叫苏离来着,不过这丫头好像要嫁人了吧?自己那婆娘还在他面前惋惜过的,说是好一个美人儿呢!他在心里打定主意,管她嫁不嫁人呢,老爷要她伺候大小姐,她就是在生孩子也要爬过来不是。 当苏大说出苏离这个名字的时候,苏安然在心里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哼,本还以为把苏离弄过来要费一番心思呢。没想到这么快,可真要感谢这位平夫人了呢。苏离这丫头要是来了,她可是多了一个很大的助力了。 可是周氏却反对了,说那个丫头自己已经指了人了。 苏安然在心里哼哼,就是要你反对。 苏尚书不悦的看了周氏一眼,“就让那丫头到安然身边伺候,哪里有那么多的事?” “老爷,那毕竟是玉华身边的二等丫鬟,再说玉华的奶嬷嬷也求了妾身,妾身也将苏离那丫头指给了她外甥。”周氏为难的说,心里却恨不得将苏安然撕碎了。抢了我玉莲的身份地位,又来抢我玉华的人,还真把自己当成这苏府的嫡长女了。 苏尚书见周氏今日再三质疑他的决定,心里很是不悦。语气也不耐烦起来,“你打理了这么多年的后院了,这又什么难的?玉华要嫁这个丫头,不就是不需要她伺候了吗?你再给她奶嬷嬷的外甥新指个丫头不就是了。” 周氏身体一僵,自她进门到现在,老爷一直对她敬重有加,从没有当着人前这样打她的脸。今日为了这个小贱种竟然……都是这个该死的小贱种,真是好!好的很!看她以后怎么治她! 感受到周氏那怨毒的眼神,苏安然一本正经的说:“爹爹若是赏我的这个丫头真的那么好,我就升她做大丫鬟。” 哼哼,就是要气死你。 苏尚书哈哈大笑,女儿这么看重他给的人,他当然觉得有面子了。还不忘叮嘱苏安然:“好啊,爹的安然是主子,你想升谁做大丫鬟都行。不过,可不能被奴才糊弄了。” 坐在一边的周氏听了这话,心里一抽一抽的。今天才第二面,就这么喜爱 她了么?那她的玉莲和玉华算什么?老爷除了对玉莲还偶偶有个笑脸,对玉华从来就是没什么表情的。 周氏心里也实在不痛快,昨天趁着苏尚书歇在她房里,吹了吹枕头风,装作贤良大度,又关爱子女的样子劝苏尚书明日去看看苏安然。也让这孩子心里对这个家少些排斥,多些归属感。苏尚书当时还夸她贤良淑德,当时就答应今天下了衙门就去看看安然。 所以周氏今天傍晚才赶在苏尚书前面去了品湘轩。明面上表示关心,实际上想挖坑给苏安然跳。没想到她抓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惹得苏尚书不快,当场给她没脸了。真是气煞她了!心里也很是伤心了,自己这十几年来劳心劳力的为老爷保持后院,替他向老夫人尽孝,替他抚养庶女,替他管理小妾通房。自从嫁了他,这十几年来除了病了,她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可他为了那个才见两面的嫡长女就在人前这样下她的面子,这叫她情何以堪? 这对夫妻各怀心思的离开了品湘轩。苏安然却是迫不及待的让大管家派人把苏离送到她院子里。大管家自是个人精子,老爷对大小姐都那么上心,他对苏安然的吩咐自然也上心了。于是天刚擦黑苏离就背着个蓝色棉布印花的小包袱出现在苏安然面前。 苏离来时苏安然端坐在凉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认真的看着。并没有注意她的到来,苏离朝着苏安然重重的跪了下去,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苏安然反应过来时,苏离已经磕完了,她直起腰背,郑重的以手指天,“苏离今日在此对天发誓,苏离将终生只奉大小姐一人为主,不管以后如何,苏离将永远追随大小姐苏安然!如违……” “停,”苏安然吓了一跳,她知道古代人最是重视毒誓,她不想别人为她终身活在毒誓里。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苏离到底将誓言给说完了。 “大小姐,您把苏离从火坑里拉了出来,就是苏离的再生父母,儿女为自己的父母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苏安然看着苏离真挚又倔强的眼神,缓缓叹了口气,“傻丫头,我和你说过,就算帮你,我也是有目的的。罢了,从明天起,你来我身边伺候吧,我答应老爷了,要升你为大丫鬟。苏离这名字不好,离字太悲了。从现在起,你就叫做鸢尾吧。鸢尾的花语便是新生,希望。希望你真的拥有崭新的人生。” “奴婢谢大小姐赐名!”苏离,不,鸢尾俯身再拜。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个人,而不是主子口里提脚卖到窑子里的 狐媚子。所以苏安然不懂她的感激,她是用整个生命在感激自己的主子,以前平夫人也好,二小姐也好,三小姐也罢,她在内心深处从来没把她们当作自己的主子。也因为苏安然一时的善念,日后这个丫头成了苏安然身边忠心耿耿,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周氏和苏尚书一起离开品湘轩后,她本以为老爷顺便就和她回了自己的院子,谁知老爷就知会了她一声,说今天歇在了寒月苑。让自己回去早些歇着,然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抬脚去了海氏那贱人的院子,气的心疼肝疼得周氏装了一肚子的闲气独自回到自己的院子。刚到垂花门时,接她的大丫鬟便和她禀报说二小姐和三小姐来了,现正在宴息室喝茶。周氏见两个女儿都来了她的院子,这心里才好受点。< ☆、第十四章 姐妹(一) 见自己娘亲回来了,穿月白色绣兰草夏衫的二小姐苏玉莲和穿水红绣牡丹夏衫的三小姐苏玉华忙放下手里的斗彩茶盅齐齐向周氏行礼。 周氏压下心里的闷气,强撑着笑容,一手一个拉着自己一双如花似玉的女儿问:“怎么这么晚了,你们姐妹俩还一起到娘这里了?” “娘,我们当然想听你今天怎么收拾那小贱人去了啊。”三小姐苏玉华抱着周氏的手臂撒着娇说。 苏二小姐看到自己胞妹这副样子,眉头一皱,开口道:“三妹妹,注意你的言辞德行,女戒都白读了吗?你可是尚书府堂堂正正的嫡小姐,不要学那市井的粗妇满口的贱人来贱人去。”说完又看着周氏说:“娘您该找个宫里放出来的姑姑好好教玉华规矩了。” 周氏一愣,自己的长女是老爷亲自教养着长大的,她一向以她为荣。见她开口斥责次女,也知道是做姐姐的为妹妹好,心里也是赞成的。玉华的性子是要磨磨了,都十三了,什么话随嘴说,性格也是嚣张跋扈的。可玉莲说的是什么话?自己怎么就成了女儿口中的市井粗妇了?想到这里,心情就又差了些。 谁知三小姐苏玉华却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二姐姐,你什么意思?不要因为你是爹爹亲自教养的就清高的像什么似的。谁不知吏部尚书府的二小姐苏玉莲规矩好了?可你还不是只是二小姐?有本事你去教训那个乡下来的苏安然啊!她规矩才是需要姑姑来教导的,不,她根本不懂什么是规矩。” 苏玉莲看着这个愚蠢的妹妹忍不住扶额,这还分不分的清好赖了? 她干脆不和她口舌之争了,抿了抿嘴唇,问起了周氏去品湘轩的事情。三小姐正好也想知道品湘轩的情况,便也安静了下来。 当听到自己最讨厌的狐媚子被爹爹直接让大管家派人送进了品湘轩,还有可能做了那乡下来的的一等大丫鬟,忍不住又炸毛了!把苏安然和现在的鸢尾骂的狗血淋头犹不解恨。 苏二小姐怔怔的听着娘亲带着恨意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向不将别人的事放在心里的她,对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长姐的到来无来由的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父亲的人不是说她这位长姐资质平常吗?那还是下人客气的说法。而她娘的心机手段她是知道的,让她娘吃瘪的人可不是常见的。毕竟她娘还没嫁进苏府就将怀着身孕的孟氏逼到余杭庄子上去了,生下她后不久就将祖母权利架空了,将主持苏府中馈的权利掌握在手里,逼得祖母回了苏家 老宅守着小叔叔一家过活去了。至于那些个姨娘庶妹,若不是因为娘亲没有儿子傍身,哪有她们的存在?就算如今她们还不是被娘亲攥在手心里,丝毫翻不起风浪? 她眉角深凝,是时候要去会会这位长姐了! 苏安然身上不爽的消息在后院里传开了,几位小姐便相约着来品湘轩看望这个刚回府的长姐。苏安然接到通报时,刚从娘亲孟氏那请完安回来,她身上湖蓝棉布襦裙被晨露打湿了。 鸢尾正指挥着槐花和金桔将花厅收拾了,用来招待那几位妹妹。 苏安然回房换上了家常的橙色银丝绞边的丝绸夏衫,在头上随意簪了朵奶白色东珠珠花,派了梅姑去垂花门边将人接了过来,带到花厅。 鸢尾见到自家小家打扮的这样素,很是焦急,“小姐您打扮的这样素净去见几位小姐,怕会被她们轻瞧的!” 苏安然站了起来,“不怕,素净没什么不好。”她看鸢尾眼里还是满满的担心,心里知道这个她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想了一下说,“在这世上,敬重你的人,就算你穿的像个乞丐她也会敬重你,不敬重你的人,哪怕你打扮的像个皇后,她一样瞧不起你。况且我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本就不习惯华衣美服,咱们实在不必在穿着打扮上和她们一争长短。” 鸢尾看着自己的小姐眼里的泪差点落了下来,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护好自己的小姐。 苏安然在鸢尾的陪同下到小花厅的门口等着,不一会就见着五六个穿着锦绣华服的少女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朝着花厅走来。 苏安然忙迈步出了花厅门,笑盈盈的说着欢迎妹妹们来品湘轩。 众少女忙着给苏安然问好。却听见一声不屑的哼哼声。 苏安然眼睛一瞟,便见穿着茜红色杭绸缂丝夏衫的少女用蔑视的眼光看着她,嘴里不情不愿说了一句长姐好。苏安然听鸢尾介绍过这苏府府里的大小主子,心里知道,这就是周氏最疼爱的三小姐苏玉华了。她不以为意的对她点点头,引了众人进了花厅。众姐妹按序落了座,苏安然吩咐梅姑将余杭带来的小玩意一人分了两件。众人都纷纷道谢,交给身后的丫鬟收着。 这三小姐苏玉华突兀的声音响起,“我听说长姐外家是咱们大兴最富有的商家,还以为长姐的银钱多的用不掉,怎么着也给我们姐妹带点稀奇珍贵的玩意儿。哪里知道都是小孩子玩的泥人,布偶。” 众人一愣,这三小姐也真敢说。 几位庶出的小姐都低着头喝茶,只有二小姐苏玉莲端着茶稳稳的坐着。 苏安然却不以为忤,笑意盈盈的说:“倒是想给众妹妹们添点好东西的。可惜……” “哦?长姐要是真有诚意,那还可惜什么。”三小姐苏玉华讽刺的说。 苏安然噗嗤一声笑了,带着点少女的恶作剧说:“可惜长姐我没钱啊,我可是个穷的。倒是我娘有好些好东西,本来嘛拿出来赏了一两件给妹妹们也是应该的。” 苏玉华眼睛立刻就亮了,而几个低头喝茶的庶出小姐眼睛也亮了。 谁不知道孟氏好东西多?苏玉华的首饰盒里最好的几件首饰都是她娘从孟氏外库房里挑出来给她的。所以她立即说,“长姐可不要食言,二姐,几位妹妹都听到了哦。”< ☆、第十五章 姐妹(二) “三妹妹!不要调皮了,快给长姐道歉!”二小姐苏玉莲恨不得堵上这个蠢妹妹的嘴,她蠢就算了,还把她扯进去干什么?她就听不出来苏安然明显将她当猴耍。 “二姐,你说的什么话,她是长姐啊,长姐要给我们好东西谢她就可以了,道什么歉?你不是最喜欢我的那只暖玉镯子吗?长姐一定有很多比那只更好的镯子。”苏玉华不高兴的说。她也看不惯自己的胞姐,装着一副清高样,谁知道里子里有什么。 苏安然一笑,“嗯,不用道歉,因为我没办法拿到我娘的那些好东西。那些好东西都锁在我娘以前住的院子里的库房里呢。” “你……!”苏玉华要气死了,她苏安然的娘以前住过的院子不就是自己娘现在住的梧桐苑吗?她是想说自己娘亲是鸠占鹊巢吗?还是想说自己娘亲占了她娘的嫁妆?她这样说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苏玉莲听了苏安然的话心里也很不悦,开口道:“长姐,三妹妹不懂事,二妹替她像你道歉了!她跟长姐的玩笑太过了,长姐你可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啊。” 但她知道自己胞妹不是她的对手,只得出言替自己胞妹圆过来。 苏安然看了一眼这个口腹蜜箭的二妹淡淡的道:“无妨,我是不会和自己妹妹计较的。” 真当她听不出来啊,不过不和你计较罢了。 苏玉莲穿着月牙白的绣着白鹤望兰的云锦夏衫,梳着朝云发髻,耳朵上坠着两颗指甲盖大的金珠。整个人看起来淡雅又高贵。苏安然对上她的眼睛,这个女孩子不可小觑,她似乎有种本事,她不想让人注意的时候,她平淡又平凡,让人不自觉的就忽视了她。可她要是想让人注意她时,她的光华就会瞬间吸引别人的视线。 见苏玉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敌视,苏安然嘴角微翘。 两姐妹各怀心思,不想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苏玉华尖利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想烫死本小姐吗?” 苏安然见鸢尾一手提着白瓷茶壶,一手捂着脸,呆在原地。 她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火气立即就上来了,她的人,她自己都不会打,怎么轮到别人打了?她腾的站起身,走到鸢尾身边,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本来站起身抽鸢尾耳光的三小姐苏玉华被苏安然眼里的寒气一激,“咚”的一下又坐了回去。 “你,道歉!立刻向鸢尾道歉!”苏安然 看着苏玉华眼神冰冷透骨。 “大小姐,奴婢没事。”鸢尾在后面拉着苏安然手臂说。 苏安然扯下鸢尾的手,“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我的人要是做错了,自有我教训。轮不到别人动手!” 苏玉华不明白为什自己这个穿着打扮穷酸的长姐,看向她的时候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般,散发出如此惊人的气势,压的她小腿都在打颤。 其他几位小姐也被苏安然突然的发难惊吓住了,有胆子小的都快哭了。 苏玉华不服气的梗着脖子,“笑话!我堂堂一个尚书府嫡小姐怎可像向一个卑贱的奴婢道歉!就是要了这个贱婢的命,谁也不敢怎么样。” 说完,心里却一阵发虚,不敢对上苏安然星子般晶亮的眼睛。 “那三妹妹要了她的命试试!”苏安然毫不犹豫的对了上去。今天不枪打这个出头鸟,以后还没完没了呢。 这时二小姐苏玉莲看着一瞬间气势变得如此强劲的苏安然,眼里幽光阵阵。她不明白了,这个长姐怎么会为了个下人和三妹妹对上了? 那个叫鸢尾的还是昨晚才从三妹妹院子里被父亲的人带过来的。难道长姐是在收买人心?还是在间接讨好父亲? 她在心里摇摇头,看她的眼神如此澄净,不像有那么深心思的人啊。看起来她真的是因为自己的人被打了才生气的样子,也许她觉得三妹妹打了她的人就是打了她的脸吧。 要是换了自己,也会很生气的吧。 哎,这个三妹妹真是蠢,连个刚从乡下回来的土妞都斗不过。白白被娘亲教导了这么这些年,还被这些面上老实,内子里一肚子坏水的庶出的看了好大一场笑话。 但看着自己胞妹完全被长姐气势所压还强撑的样子,她只好收回思绪,再次她解围,“长姐,三妹妹就那般小孩子脾气,长姐不要和她计较,我回去就和我娘说说,让我娘多多管教她。“ 这就是变相的服软了。 苏玉莲又转过脸没好气的对自己的胞妹命令道:“长姐的人做的再不对,也不是你这个做妹妹的能动手的!还不向长姐道歉!” 苏玉华却只是梗着脖子不服,却不敢再吭声了。 苏安然听了苏玉莲明是斥责妹妹,话里话外却还是指责自己没有长姐的风度。 她心内冷笑不已,接着加了一剂猛料:“我却不知道平夫人是怎么教养的三妹妹,这个丫头 是爹爹昨天刚赐给我的,今天三妹妹就一个大耳刮子上来了。知道的,是三妹妹打的我这个做长姐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妹妹对爹爹不满呢。” 苏玉莲一听这个长姐的话,眼神一凝,这个乡下来的长姐,几句话就将母亲,自己和三妹妹都扯了进去。无论如何,这个罪名可不能担。她忙呵斥自己的妹妹:“还不给长姐道歉!” “长姐,对不起,我不该脾气冲,动手了,请长姐原谅。”苏玉华知道,自己若是不道歉,这个长姐怕是有好多罪名在后面等着她呢。 加上二姐姐一向比她聪明,都没占了上风,不得已只得认怂,但让她一个千金小姐向一个丫鬟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苏安然也知道不可能,她微微一笑:“这就对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替我的丫鬟原谅三妹妹了。” 接着她转过身对着苏玉莲一笑,苏玉莲被她清艳的笑晃得一愣神,苏安然缓缓开口,“二妹妹,不是长姐咄咄逼人,谁对谁错你心里有数。长姐想起一句戏言说给二妹妹听听,那句戏言叫什么来着?哦,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二妹妹觉得是不是很形象?”< ☆、第十六章 苏府要办诗会 苏玉莲听了苏安然的话,一向带着淡淡微笑,一副完美的表情的脸再也撑不住了,红白交错,煞是精彩。 可不是吗,她眼神隐晦的看了一眼自己胞妹一眼。自己就这一个胞妹,本来是应该团结一致,守望相助的。可是她不但冲动刁蛮,还愚蠢无知。日后嫁了人,不拖她后腿就不错了,别指望她成为她的助力了。但这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她能不护着她吗? 苏玉莲突然间有些意兴阑珊,应付的说了一句,“长姐真喜欢说笑话。今日叨扰长姐了,就不打扰长姐了,我们回吧。” 而苏玉华正拉长耳朵听苏安然到底要和二姐姐说什么,什么神仙和猪是对手的,她都不知道这个长姐在说什么。可二姐姐那是什么眼神?管她什么事情?她还没占到便宜呢,她不能走。 却被苏玉莲强行拉着手臂拖了出去。 几个庶出的小姐纷纷站起来和苏安然告别,客气的请她去她们院子里做客。苏安然笑着一一答应。亲自将她们送到了垂花门边,才回了自己的内室。 她一把拉过鸢尾,看着她的脸肿的通红,那苏玉华估计是恨极了这丫头,下手才这么狠。 她扶着鸢尾的脸,心疼的说:“疼吧?我叫小真来给你敷药。” “小姐,鸢尾不疼,有小姐这样护着,鸢尾就是被三小姐打死了,也值了!况且,婢子是真的烫到她了。”鸢尾流着泪却是笑着的。 “啊?”苏安然傻眼。自己看这丫头是个沉稳的,这会怎么这么冒失。 “我正好拿了一壶稍微热的水倒给三小姐,她要是不一口灌下去也不会很烫的。对不起,大小姐!”鸢尾低着头道歉。 心里却在想,三小姐那个脾气我太了解了,一生气喝水就用灌得,不烫才怪。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幸亏是三小姐,要是二小姐,可没这么容易过关了。”苏安然道。 鸢尾瓮声说:“是,婢子就是知道她是三小姐。婢子就是不喜欢她那样和大小姐说话。” “你呀……”苏安然无奈的点了她一下鼻子。 大小姐今天为了昨天新来的丫鬟和三小姐对上了,逼得三小姐道歉了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苏府内院。 苏府的小丫鬟们先前还一个个生怕被抽到品香轩和太太的芷兰苑去伺候。 跟着那两位主子还有什么前程?可现在这些小丫头心里想的是要是有个这样为下人出头 的主子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羡慕归羡慕,可是谁也不会真的找路子调到那两个院子。 苏安然没想到自己心疼鸢尾挨了一巴掌,还收获了不少苏府下人的好感。这是后话了。 苏尚书下了衙门回后院时,周氏就添油加醋的将今天发生在品湘轩的事说了给他听。话里的隐晦的暗示苏安然不懂礼仪,不守规矩,不但不爱惜妹妹,反而为了个下人为难妹妹。末了又和苏尚书商量给苏安然请个教习来府里教苏安然规矩。 苏尚书听了周氏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无非是针对打压长女苏安然的。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还不明白她一个后宅妇人的小心思吗?以前她出手打压姨娘庶女的他看在她为他操持后院教养女儿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打压安然不行,圣上已经接到消息,安然的外祖出海十几年快要回朝了。圣上得知这消息是圣心大悦啊,见了他都多了几分笑模样,这可是天大的脸面了!特别是还交给了他一件光宗耀祖的好差事。 这可是个了不得大事!苏尚书压下心里的不耐说:“我看孟氏将安然教的挺好嘛,玉华倒是被你惯坏了。你对玉华的教导要上点心,眼看也是大姑娘了,这个性子以后去了婆家可怎么办?”苏尚书想了一下接着说:“也是应该给她请教习了,不过这事日后再说吧。眼下咱们府里有场大事要办。” 周氏本来听苏尚书前面的话,脸就黑了,不过她低着头,苏尚书没注意到。但听到后面说的有大事要办,忙抬起头来问:“老爷有什么大事?” 苏尚书有些自得的说“宫里几位皇子想办一场端午诗文交流会。因咱们家在京郊有所西泉山庄,院子占地极大,又栽植着大片玉簪花闻名大兴。端午前后正是玉簪花季,圣上便指了在苏府的西泉山庄办,内务府全程协助。” 这样大的活动都是在皇家别院里的。在臣子家的别院办的,苏府还是头一份。 “这件事我可要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办!不许出一点差错。至于内定到场的各家公子名单,稍后我会让苏大送过来。虽然是公子们的诗会,但大家族的女公子也是颇有才学的,圣上的意思是也要邀请一些。又因为咱们大兴讲究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奉行的是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个男客女客却是要分开的,至于女客的人选就交给你去想了。”苏尚书严肃的说。 周氏听到苏尚书的话,心里就乐开了花,这么大的事,这么荣耀的事交给她来办?自己要是圆满办成了,这 京城里的贵妇不要羡慕嫉妒死她了? 对了,皇家办的诗会,那下帖子请的人都是身份高贵的公子小姐们,而陪贵女们来的必定都是大家族里的当家主母了,自己可得好好和这些贵妇人联络联络感情。 何况几位成年的皇子呢,那她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要有福气了,最好是被皇子们看中才好!还要多结交几位贵女,这样以后到了婆家也有几位手帕交可以走动走动。 “老……老爷,这事是真的吗?”周氏还是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好事砸到她头上来了,兴奋的扯着苏尚书的衣袖问。 苏尚书眉一皱,将拉着他衣袖的手给扯了下来,自豪的道,“当然是真的,老爷我今天就在金銮殿当着满殿的大臣接的旨。” 周氏也顾不得苏尚书扯开了她的手,喃喃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哎呀,老爷这离端午只剩下十来天了,那我们要加紧了。”< ☆、第十七章 上眼药 苏尚书傲然的接口:“那是当然,这次诗会,内务府会派人过来协助,但我们苏府也要准备万全。切不可以有什么疏漏之处,不过最好不要和内务府协办的那些盛会形式一模一样,总要彰显一下我们苏家的百年传承的底蕴才好。“ 微微沉吟了一下又道:”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将玉莲带在身边帮帮你吧,我见那孩子和你学主持中馈也有几年了,也该练练手了。要还是缺人手,就让曹姨娘协助吧,她在娘家也是打理过中馈的。” 周氏欢天喜地的答应了,那还用说,不光玉莲,玉华她也要带在身边的。至于曹姨娘,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罢了,怎配出现在皇家诗会上?至于什么形式一样不一样的,周氏心里不以为然的想,哪家的办宴会的不都是那老一套?只要不出什么大的乱子就好。 忽然她想起来苏安然来,哼哼,竟敢和我的玉华作对,今日就断了你一个大好的出头机会。 周氏看着低头喝茶的苏尚书,装作忧心的问:“老爷,妾身想大小姐从小在乡下长大,无人教她打理中馈,妾身想着也带着她在身边学习一下才好,毕竟也是十六的大姑娘了。” 接着话音一变:“虽然呢,大小姐规矩礼仪差了些,但妾身时刻将她带在身边,想必端午那天也不会出什么差子。老爷以为可好?” 周氏说完仔细观察着苏尚书的脸色。 苏尚书眉头轻轻蹙了几下,周氏说的也对。长女在乡下长大,规矩礼仪都差了些,可别冲撞了贵人。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安然端午那天就不必出席了,至于学习打理中馈,也等端午过后你再教吧。这些事就辛苦你了,你早些休息吧!”说着就放下茶盅站起来迈步向外走去。 周氏正沉浸在自己阴谋得逞的兴奋中,当发觉苏尚书又没歇在她房里时,气的嘴都歪了。招了花嬷嬷来问后,得知老爷又去了海姨娘的寒月苑时,气的更狠了!那个狐媚子,等她忙完了端午诗会再来收拾她! 端午节临近了,鸢尾忙着给苏安然做五色荷包。荷包里会放着干燥的艾草,野菊花之类的避防虫的草药。大兴朝的风俗是端午佩戴五色荷包,不但防毒虫蚊蚁,还能辟邪。 到端午前一天,苏安然要将塞好药草的荷包送给自己的亲朋好友的。 苏安然斜躺在临窗的大迎枕上,随意的翻着手里的书。看见鸢尾身边又摆着十几个做工精致的五颜六色的荷包,开口道:“鸢尾,你都做了几十 个了,不要做了,仔细伤了眼睛。” 这个古代近视了可没有近视眼镜的。 鸢尾抬头看了自己小姐一眼,抿着嘴笑,“大小姐,鸢尾不累,这可算不了什么,以前在三小姐院子里没日没夜的给她赶新衣服时,那才叫累呢。端午眼看就要到了,咱们老爷接了圣旨,府里端午那天要办诗会呢,届时一定会来很多才子贵女。大小姐作为府里嫡长女必定要出面接待的,到时候小姐多结交几个手帕交,奴婢多绣几个好给大小姐送人。” 站在苏安然身边打扇子的梅姑听了连连点头,笑着说:“鸢尾姑娘说的对,大小姐,鸢尾姑娘女红这么出色,就是宫里有了年纪的绣娘也有不及的。到时候你送了小姐妹们必是会长脸的,您可不要辜负了鸢尾姑娘为了您的这片心。对了,大小姐你也要亲自动手做几个才成,自己做的送人更显诚心。” 苏安然假装没听到梅姑的话,她在想端午诗会的事情。大兴是典型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王朝,诗会都是男人的天下,至于女子可以参加,一般都是到后院,相当于古代闺阁女子之间的聚会联谊了。 闺阁女子间倒是可以写诗填词怡怡情,可一般在隆重的宴会上没有人请女子填词作诗的,若是有,也会被别人视作不懂礼仪规矩的,更有甚者会被那些恪守礼教的说成是牝鸡司晨来着。 不过,有一种宴会例外,比如皇亲贵族举行的相亲宴,又比如大兴最重要的节日那天,乞巧节。 至于参加诗会嘛,苏安然在心里摇摇头,周氏雪藏她还来不及。这十几年来,娘亲孟氏已经淡出京城贵妇圈里的视线,而她的存在,估计也鲜有人知。 周氏好不容易让圈子里的人忘记了她的平妻身份,将她视为苏府的女主人,又怎会自毁长城将她这个正妻所出的嫡长女置于人前呢? 不过,周氏越是不想让她出现,她越是要让她失望。很多事情,可是由不得人的。 “鸢尾,你的那些大娘大叔小姐妹们走动的勤吗?”苏安然懒懒的问。 鸢尾停下手里的绣活,快活的回道:“大小姐,那是当然,她们呀知道婢子在大小姐身边当差,再也不会被打骂了,也不用嫁给那个黑心肝的,都替我高兴呢。” 苏安然慵懒的笑笑:“那就好,可见她们是打心里关心你的。” “是的,大小姐。”鸢尾羞涩一笑,接着说:“从小就是吃着大娘大叔们的饭长大的,和那帮兄弟姐妹们也当成自 家的姐妹来往的。” “嗯。”苏安然喜欢不忘本的人,不过也不会白白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那鸢尾替我做件事。” 鸢尾神情一肃,站起来说:“大小姐请说,鸢尾万死不辞!” 苏安然见她神情如此严肃,笑着说:“不要那么一本正经嘛,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的那些自家人平时都多多注意一下平夫人那边的动静,特别是平夫人器重的那些管事的行踪。” 鸢尾听了,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她很郑重也很自信的的说:“大小姐放心,婢子保证一定不会误了大小姐的事的。” 苏安然笑意盈盈的说:“也不要她们白做事的,有那答应帮着注意的,你找梅姑领了银子赏了她们或是打酒吃或是买花带买零嘴吃都使得。” 鸢尾就抿着嘴笑,给苏安然行了个福礼:“那婢子代她们谢谢大小姐赏了。” 苏安然笑着点了点头。大家子的后宅,最能成事的和最不能成事的都是这些最底层的奴仆,端看你怎么用他们了。据她所知,周氏就是最重视那些管事,轻视这些最底层的奴仆了。 哼哼,她已经布下去了,就等着收捞大鱼咯。< ☆、第十八章 暗流涌动 梧桐苑周氏的宴息室内。 入目看进去,正面是金木雕的三屏炕床,床上铺着崭新的银丝绞边的竹篾凉席。床上鸡翅木的小几摆着掐丝珐琅的熏香用的小鼎,两旁的同为鸡翅木的高几上各摆着一对翡翠玉石白菜。 周氏这边正带着两个女儿坐在炕上商量诗会邀请的名单。 花嬷嬷进来了,看了两位小姐在,正犹豫着该不该说。 周氏看她那个纠结的样子便道:“什么事,说吧,她们俩不小了,后院的弯弯道道也该让她们慢慢接触了。省的将来嫁到别人家吃亏。” 苏玉华还好,苏玉莲听自己母亲说起嫁人的事脸就不自觉的红了。 花嬷嬷见自家主子说的直白,忙道,“太太,刚三位姨娘带着几位小姐结伴往芷兰苑方向去了。三位姨娘对太太没带着几位小姐帮着打理诗会耿耿于怀,怕是想找芷兰苑里的那位想办法去了。” 周氏手停了停,带着一丝轻蔑的神情开口,“哼,这几日我忙,她们的皮就松了,有时间到处闲逛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玩意,庶出的贱种而已,还想和我的女儿一般,可真是白日做梦。她们还去找孟氏?那还不如直接求老爷去。眼看着端午了,先让她们蹦哒几天,等我腾出手来再去收拾她们。” 苏玉莲却看着花嬷嬷问道:“嬷嬷,大小姐那边这几日有动静吗?” 花嬷嬷不明白二小姐怎么想起了问大小姐,但也不敢怠慢,回道:“回二小姐的话,大小姐那边这几日都没什么异常,平静的很。“犹豫了一下,道:”好似那边两个院子里的人并不知道府里要办端午诗会的事。” 苏玉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问:“那诗会那天要的杯盘,酒水,食物,点心席面什么都置办的差不多了吧?” 周氏见自己女儿关心这些,心里很是满意,便接了花嬷嬷的口道:“这些我都交代那些管事的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呀要操心的是你那天的穿着打扮,可要好好的结交一些贵女。” 苏玉莲自信一笑,光华璀然。 见女儿成竹在胸,周氏便不多话,琢磨起诗会女客那边的名单来。自己娘家宁阳侯府肯定要下帖子的,京都里那些贵女们,就算下了帖子也未必会来,不如三品以上的官家嫡女都下帖子邀请了吧。 至于她们来不来又是一回事了。 不过她相信,只要是没有定亲的,各家的当家夫人巴不得来参加这次的盛会呢 。 再说苏安然此时正在芷兰苑陪孟氏说笑,孟氏穿着家常的牙白素色织锦内衣,斜躺在铺了白狐毛的凉榻上。 孟氏是典型的古典美人,眉目柔美,温柔淑仪,只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微微笑着听苏安然劝着她多到院子里走走的各种好处。服侍她的大丫鬟冬梅就通报说三位姨娘带着几位小姐来拜见。 孟氏就蹙着眉,一副不愿见的模样。 苏安然看她那不喜的样子,便替她拿了主意。她对着冬梅吩咐道:“去告诉她们,就说世我说的,我替夫人谢谢她们的心意,但夫人舒服,我在这里伺疾,不便见她们,让她们回吧。” 冬梅看了一眼孟氏,见孟氏点头,冬梅就福身一礼,忙去传话了。 见冬梅走远了,苏安然便道:“娘,这几天你谁也不要见,安心养病,一切有我呢。” 孟氏幽幽叹了一口气,看着苏安然眼里带着歉疚说,“都是娘不争气,让我的女儿受委屈了。安然,你若是想……娘就是拼命也要将周氏主持中馈的权利拿回来。就算娘主持不了中馈,我儿作为嫡长女,代替母主持中馈那是天经地义的。就是你爹爹,他也没有理由反对!” 孟氏的心思苏安然如何不知,但母亲在药婆婆的调理下,头痛病比以前好了不少。她不想母亲为她担心,从而影响了治疗效果。 她拉起孟氏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的说:“娘,不用操心这些事,女儿这么大了,知道该怎样做对自己最好。在这苏府的后宅,自然是该争的争,该抢的抢,娘还怕女儿斗不过那些人吗?” 孟氏眼里有泪,她温柔的抚摸着女儿娇美的脸,她的安然在余杭是何等的天真浪漫,完全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女儿。可回到这苏府月余左右,就生生被逼的长大了,成熟了,还要为自己这个不争气的母亲争斗。 可是她也很安慰,女儿比她聪明,比她懂得形势。她就是太天真,不屑去争斗才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孟氏看着自己的女儿怔怔的说:“你这样很好,娘就是死了,也能安心了。” “呸呸呸呸,娘,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您这样安然可要生气了。”苏安然是真的生气了。 孟氏心性敏感,性子又太过孤傲不争,当家主母这样的性格没被整死也是万幸了。苏安然心里默默的想当年力主把孟氏送到余杭的人,是不是原本就是想保护她们娘俩的呢。 梧桐苑内,花嬷嬷再一次进花厅禀报,“太太,芷兰苑的那位并没有见她们。她们走了一身汗,结果连门都摸着,就被打发回去了,几位姨娘的帕子都快被揉碎了。” 周氏停下拨弄算盘的手,鼻子里哼了一声,“孟氏虽然有脑疾,但并不是个傻的,怎会被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糊弄了。要是孟氏真这么好利用,我会留着她们母女到现在?那几个蠢货也不颠颠她们的斤两。” 苏玉华闻言插嘴道,“娘,既然大娘早年就脑子不好,那你怎么不早收拾了她们母女俩啊。我一想到她们心里就烦躁的很,恨不得她们从来没存在过。没有她们,娘就不是平妻而是嫡妻,姐姐就是嫡大小姐,而不是什么苏府二小姐了,我也就是这苏府名副其实的嫡次女了。” 周氏听了小女儿的一番话,脸色也变得不好了,心道,玉华的规矩真的要好好教教了,怎么什么话张嘴就来? 周氏想了一下,以前自己也不愿谈孟氏的事,但现在觉得也应该说给两个女儿听听了。< ☆、第十九章 母女私话 周氏示意花嬷嬷将算盘账本一些事物收了。看着两个女儿说:“孟氏,绝对不像你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疾病缠身,柔弱不堪的啊,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啊!“ 她抬手将斗彩的茶盅端到口边轻啜了一口,似是回忆般的呓语:“你们看海姨娘心机手段都不差吧?你们包括娘亲我都在她手里吃过几次暗亏。可是真要说起来她连给孟氏提鞋都不配,只是孟氏太过清高自傲,不屑耍弄谋略罢了。” 周氏顿了一下眼里有着不屑一顾,:“再就是她这个人太把男人的感情当作一回事了。当初你们爹爹娶我过门时,她就差点气的失心疯了,和你爹爹还有你们祖母,大大闹了一场,才去的余杭。” 而后她放下手里的茶盅,声音尖利起来,恨恨的道:”可就算去了余杭又怎么样?若是我要动她们,路再远也可以动得了。“ 苏玉华急道:”然后呢,母亲得手了吗?” 苏玉莲白了这个白痴妹妹一眼,母亲要是得手了,今日怎么会有她们母女平安回了府? 周氏对苏玉华的问题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说:“可是好几次天衣无缝的计划都失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再冒险,最后只好放弃了。” “娘,你怎么就放弃了呢?也许再来一次就成功了呀。”苏玉华满目可惜的叫道。 苏玉莲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难得和自己的三妹想到一处了。 “哼,我要是不放弃,你和你姐姐就都没命了。在苏府,孟氏还是有隐藏的力量的。”周氏脸色莫测:“可是我怎么查也查不出来。这才是她最可怕的地方!她曾经用你们姐妹相胁,娘投鼠忌器,自然也不敢再动她们了。” 苏玉莲心肝一颤,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这个惊人的信息,带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周氏:“娘,那您说说,她现在在苏府后宅还有隐藏的钉子吗?那我们岂不是活在她们母女的监视下?” 周氏安抚的看了苏玉莲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锐利,:“不用担心,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就算她还有死忠留下,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了。” 苏玉莲不置可否。 “这些年娘也想通了,既然她不威胁我的地位,我就随着她去过她宁静的日子,可若是她心有不甘,想要兴风作浪,那我是万万容不得她们母女的。”说着满目慈爱的看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一眼:“现在你们也大了,我也不怕了。就算是要动用你们外祖父给娘的力量,就算伤敌 一千自损八百,娘也要除了她们。” 周氏说到最后眼神狠厉嗜血。 苏玉莲突然就想起她和妹妹玉华小时候接连发生的几次意外,她和妹妹接二连三的不是落水了就是从假山上跌了下来。娘亲那时是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把她和妹妹移到梧桐苑去住了几个月。 想到这里她心里陡然升起了浓浓的寒意,若是周氏再狠一点,怕是娘亲没算计到孟氏母女,孟氏早就把她和妹妹给除掉了。 想想都觉得害怕! 而这时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孟氏娘俩毫发无损的从余杭回来了,恐怕,娘亲的打算就不能容易的实现了。 就是从爹爹对她们母女的态度上也能看得出来,苏玉莲心里一阵烦躁。 苏玉华却想不到这么多,这时她想到了一件令她拍手称快的事情,她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说:“娘,既然爹爹发话了,不许长姐去参加诗会,那我这就去告诉她。我真想看看她失望的样子。” 周氏也收拾好了心情,她见女儿如此俏皮,情不自禁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么着急做什么,等到诗会那天早晨再告诉她不是更好。” 苏玉华想了一下,不禁喜道:“还是娘聪明,我可迫不及待要欣赏她脸上极度伤心失望的表情了。” 苏玉莲脸色一沉,看着这个胞妹教训道:“你可给我收敛点吧,你哪次和她对上不是吃亏的那个。这端午诗会眼看就要到了,你不许给娘惹是生非。” 苏玉华不服气的瞪了她一眼,就你能耐! 周氏母女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一天分作两天来用,苏安然却每天去芷兰苑陪着安适娴静的孟氏。顺便跟着孟氏后面练起了毛笔字。 来到古代几个月了,吃穿用什么的她都适应了,唯一不能适应的就是写毛笔字了。 前世除了小学时候的兴趣班,她就再也没有拿起过毛笔了,这原主什么的她都继承了,唯有写字,她是一塌糊涂。 前天她不小心在孟氏面前漏过笔迹,孟氏看了她字,吃了一惊。 女儿以前一手簪花小楷写的虽不是清婉灵动,但也称得上秀韵娴雅,怎么现在这字简直比那刚描红的小儿也不如了? 苏安然见孟氏起疑,心里也怪自己大意了,只得只得扯谎说自己的手在进京的路上撞到了马车的门柱,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捉笔却是不稳了。 孟氏心疼女儿受 苦,哪里还注意得了其他,心里只是暗恨不已。自己还没死呢,就让女儿受了这么些苦楚!她心里有了计较,便安慰苏安然不要难过,有那基础在,重新捡起来也不难。 苏安然很是奇怪,孟氏对她一直疼爱,几乎是她说什么就什么,从来不要求她做什么,唯独这书法的,她一直很是执着的让她勤练。 她记得原主小时候因为练习簪花小楷,没少偷偷哭过。 她也不敢问,只得跟着孟氏后面学了起来,孟氏见她不像小的时候那样反感,心里高兴,不禁教的更是认真。 苏安然倒是想,字是一个人的门面,何况孟氏的一手簪花小楷绝对有大家之风,她有了这么个现成的书法大家教授书法,正是求之不得,哪里还会抵制呢。 ☆、第二十章 中招 她这里在闭门练着书法,看起来是完全不知外面的事,实则不然。 鸢尾那边的耳目将周氏母女和周氏得力的那些大小管事每天做了什么事都能一条条的报了过来。 眼见的周氏将端午诗会的事打理的事事妥帖了,听说周氏自己也很是自得,苏安然在心里冷冷的笑了。 有的事情不到最后,谁能说得准谁是赢家呢。 平夫人,怕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了呢! 再说,离端午还有四天的时间,周氏已经将端午诗会准备的面面俱到,就等着端午那天的到来了。 苏尚书对周氏的办事能力很是满意,特意连着两天都去梧桐苑陪着周氏母女用的晚膳,顺便歇在了梧桐苑。 这让周氏在苏府后宅一时风光无限,十分的志得意满。而下人们都是惯会捧高踩低的,见平夫人承办这次诗会后,老爷更看重她了,纷纷赞扬起周氏来,连带着苏府里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也都被下人们大肆夸赞起来。 这样一来,苏安然母女在苏府后宅更没有存在感了。 不过这些苏安然是无所谓的,孟氏就是个不管事的,所以她们依然波澜不惊的过着她们的小日子,品湘轩和芷兰苑这几天也异常的安静。 这种风平浪静维持了两天,谁知端午的前一天,井然有序的尚书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苏府后院瞬间乱了,主子下人们都人心惶惶。 原因是苏尚书,大小姐,平夫人三位主子还有海姨娘这半个主子一夜之间全都腹泻不止。苏安然的品湘轩,周氏的梧桐苑和海姨娘的寒月苑瞬间人仰马翻。 苏尚书气急败坏的命令护院仔细的查,可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是有人故意谋害的。而请来的太医院最善药理的冯医正查了他们几位的饮食后,得出的结论是夏季肠胃不好,怕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苏安然的饮食出自芷兰苑小厨房,周氏的饮食也是出自她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只有海姨娘的院子里的饮食是出自府里的大厨房。可因为苏尚书当天夜里要歇在寒月苑,所以饮食都是海姨娘花银子特别单点的。 这三处,要是同一个人下的手,就从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所以,苏尚书的人并没有查出来什么线索,就好像一切都是巧合。 他不禁头疼欲裂! 值得庆幸的是,苏尚书和海姨娘吃了太医开的止泻药病情有所好转,而大小姐吃了一 副药后就停止腹泻了。最严重的是平夫人周氏,吃了药反而腹泻的更狠了。短短一天一夜时间人就腹泻的脱了型,只剩下一口气在床上躺着了。 周氏倒下了,但端午节诗会的事还得有人主持啊,苏尚书自己身体也不爽,见周氏那个样也实在主不了事了。而三个姨娘身份又不够,况且皇家的事,让一个姨娘主事,那是大不敬!他不想,也不敢。 苏尚书刚从恭桶上下来,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揉着眉心,儒雅的脸上阴云密布。 姑且先不去管事谁下的黑手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眼看就要端午了,周氏倒下了,老夫人远在房州老宅。府里身份能撑得起办这件大事的人,就只有孟氏了。 品湘轩内室,一袭玉色的纱帐被银钩挂起,室内装饰虽然简单,但胜在雅致。特别是木质三屏大炕上的楠木小几上放着的景泰蓝的插瓶内,插着一束红色的木槿花,更是将雅致的内室显出一股鲜亮的生气来了。 苏安然正躺在床上,梅姑在给她喂药,“大小姐,你何必要遭这个罪,非得自己喝药婆子的药呢?”梅姑语气透着心疼和责怪。 苏安然笑笑,似是心情很好,话语间就有些俏皮,“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得让苏尚书大人把视线从内院移开。有种观念叫先入为主,他查来查去查不出个所以然,这会子他一定是认为是和他政见不合的人请了武林高手什么的潜入到苏府内院来干的这件事。以后啊,就算周氏要查,他也会把此事按下去。他要是聪明的话,说不定借助这件事,得了皇帝的同情呢。” 梅姑仔细想想可不是这样吗?中招的是苏府的男主人,内院主事的周氏,和最有资格接手中馈的嫡大小姐,还有苏尚书最宠爱的海姨娘,怎么看都是针对苏尚书不想让他办成这场诗会。大小姐,这一招真是高明,算计的如此周全。 不过让梅姑意外的是海姨娘,这个法子实际是海姨娘想出来的。她买通了一个贪财的小丫鬟在周氏惯用的茶盅盖子上涂了致人腹泻的药粉,那药粉遇到蒸汽就融入到茶水里,无色无味。 海姨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被自己院子里服侍的一个洒扫小丫鬟无意中听见了。那个小丫鬟的姐姐和鸢尾是交好的,知道了忙趁着天黑跑到品湘轩和鸢尾说了。 鸢尾忙禀了苏安然,苏安然知道了海姨娘想出的这个法子,灵机一动,便找药婆婆来,另外配了一副厉害的泻药过来。梅姑自告奋勇的当夜就摸进了周氏的 房里,周氏一个人中了两种泻药,不折腾半条命才怪。 至于苏尚书和海姨娘那里也是苏安然派梅姑下的手。因为梅姑用的是一种致人腹泻的熏香,只在苏尚书和海姨娘累的成个死狗时悄悄吹进了内室,神不知鬼不觉的。 轻轻松松就得手了,效果斐然。 苏安然本来是打算夺了周氏的权,只是用自己的那个办法有点损敌一千自伤五百的意味。 现在这个局面最好不过,苏安然在心里想,至少不暴露娘亲给她的人脉,还有鸢尾的眼线。 心里如是想着,又看了眼梅姑正色道,“周氏那边还在腹泻不止吗?可不要出了人命了。” 梅姑笑着说,“大小姐放心梅姑出手有分寸,只是周氏太过贪婪,那药很是好闻,她闻的太多了。不过最多再拉上两天就差不多了。只是后遗症很严重,浑身酸软无力,还嗜睡。没个十天半个月可是养不回来的。”< ☆、第二十一章 孟氏教女 “嗯,”苏安然轻笑道:“让她受受罪也好,省的成天想着算计别人。” 毕竟是从生命至上的和平年代过来的,苏安然一直抱着生命诚可贵的理念。不过只要不伤及人命,苏安然乐的让周氏那帮人吃点苦头。 她估摸着她那个尚书爹爹快要撑不住要找她娘孟氏接手办诗会的事了。 苏安然所料不差,苏尚书此刻人确实是在孟氏的芷兰苑中。孟氏不愿见他,此时苏尚书正尴尬的站在孟氏内室门外面,将想请孟氏出来主持诗会的事说了。 孟氏冷笑数声,告知他自己脑疾厉害,最多是端午那天出来替苏府迎接相陪那些贵妇人。至于诗会及府里的中馈她是没有心力接手的,让他看着办。 苏尚书知道孟氏是真不愿意管,他也很无奈,头更痛了,他用手按了按眉心,心里对暗算他的假想敌恨的是咬牙切齿。 突然他想起海姨娘前天夜里抱着他说的话,当时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她,但海姨娘话里的意思他却是听清了的。大体是周氏不想让大小姐出头,其实太太身边的赵嬷嬷说过,现在的大小姐打理中馈的手段比太太年轻时还胜三分。真应该让大小姐在府里练练手,也让几位妹妹跟着后面学学。 苏尚书眼睛一亮,不管安然是否会打理中馈,但他要把此事交给安然办,孟氏还会置之不理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早已忘记当初和周氏说不让苏安然参加端午诗会的话了。也顾不得想孟氏的身体是否受得住。 此时苏尚书顾不得脚步虚浮,在小厮的搀扶下又去了品湘轩。 和长女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苏尚书从品香轩出来时,总算松了口气。想起长女的柔顺听话,他眼里也带着满意的笑了。 安然也害怕做不好,丢了尚书府的脸。可她背后有孟氏,孟氏娘家可是赫赫有名的东城孟家,她早年丧母,偌大的孟家后院都是她一个人打理的。对孟氏的本事,他可是放心的很。 所以他最后向长女提出了要求:“爹爹希望安然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办这场诗会,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和你娘亲商量着办。最好将这场诗会办出新意,最好要让人大加赞赏才好。” 在苏尚书的眼里心里,苏安然没这个能力没关系,孟氏有就行。 苏安然心里也就冷冷的笑着,在这个尚书爹爹眼里,恐怕对她们每个人都没有亲情吧。 有的只是权衡利弊的市侩! 苏尚书走后,苏安然就带着小真去了孟氏的院子。孟氏的大丫鬟冬梅将苏安然接进了孟氏的内室。小真蹦蹦跳跳的跑去找药婆婆了。 孟氏另外一个大丫鬟碧草为苏安然端进来一盏冰镇的银耳莲子羹,便和冬梅退下去了。 孟氏倚在绣着婴戏莲的绛红色大迎枕上,看着苏安然浅浅的笑,“你爹爹去找你了?” 苏安然也笑:“娘,你是故意的?” 孟氏眼里精光一闪:“我的安然要做大事了,娘当然是拼死也要支持的,哪有要拖后腿的道理?”末了,眉头一蹙:“我的安然在娘心里是千珍万宝的,以后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为了那起子小人,实在是不值得。” 苏安然闻言心里一动,原来娘亲什么都知道。对于娘亲的关心,心里也很是感动。 她乖乖的点头,“娘,知道您心疼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孟氏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头,“可没有下次!“顿了一瞬,又道:”嗯,你不来,娘也要派人找你的。这次诗会,你爹爹想让娘接手,娘没答应,他又找你主事,他的目的娘就不说了,娘想告诉你的是,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孟氏喘息了一下接着说:“难的是周氏经营苏府后宅十几年,那些管事的大部分是周氏的心腹。你支使起来怕是不用容易,周氏虽然躺在床上,但对后院的掌控力还是滴水不漏的。估计她就是等着你支不动那些管事,趁机让二小姐接手呢。容易的是,不管她的心腹对她如何忠心都逃不出一个“利”字。你只需要抓住这个“利”字,难题就迎刃而解。端午诗会周氏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你只要抓住大方向,稍微调整下不合理的安排就可以了。” “娘,可是爹爹还要我一定要将这场诗会办出心意,最好要让人大加赞赏才好。”苏安然插嘴了一句。 孟氏就鄙夷的笑了,毫不客气的道:“他那个人就是爱面子,只管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也不想想,一个臣子家里主办的宴会要是比皇家内务府办还要好,那上面的人会怎样想。安然你不必放在心上,照着周氏打理好的去办就行。”微微沉吟了一下,“若是,你真有什么小创意,只要不伤大雅,也没有关系。你还这么小,就算出了什么小纰漏,也不会有人诟病的。” 苏安然听完孟氏的话,眼光一亮。遂认真的听孟氏的教导,一番长谈下来,让她受益匪浅。 孟氏见她还有许多事要去理顺 ,便开口让她回自己的院子了。 而苏安然回到品湘轩时,大管家就带着人将所有的账本册子抱了过来,二管家则带着一堆外院管事在花厅外等着。而花嬷嬷也带着一众管事媳妇婆子呼啦啦站了一满花厅。 众人见大小姐扶着一位年轻妈妈的手进了花厅,俱都行礼请安。看着花厅内外全是人,苏安然因为在孟氏那里做了一次突击训练,并不怯场。再说前世作为某保险公司的区域营销总监,这么几十个人,算什么,几千个人的大会,那她还不是做过无数次精彩的演讲。 她目不斜视的走了上去,稳稳的坐在花厅的主位上,看着下面众人,威严的喊了一声:“免礼。” 然后看着槐花和金桔吩咐:“速去请六位小姐和三位姨娘过来。” 众人一惊,大小姐主事,请其他小姐来也罢了,请三位姨娘干什么? 槐花金桔也一愣,不过这些天她们见识了大小姐的手段,立马跑出去请人。< ☆、第二十二章 大小姐训话 而站在下面的花嬷嬷眼神不定,她临来时平夫人强撑着病体在床前吩咐她了,她也按照平夫人说的,先去狠狠的敲打了那些管事的,让他们认清谁才是这苏府后院的主人。而那些人也保证只对平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忠心的。 平夫人的计划是等大小姐主事时,让二小姐三小姐先不要出面,等大小姐支使不动人手时,再让二小姐带着三小姐主持大局。现在大小姐晾着她们不训话,也不安排差事,第一件事却是去请几位小姐和姨娘,这可怎么办好? 被通知到的二小姐苏玉莲眼神一闪,这位长姐竟是要把她们都拉了进去。如此也好,她倒要去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几位小姐和姨娘陆续过来了,就连身体不舒服海姨娘也被她大大丫鬟和四小姐扶了过来。 苏安然请她们入了座。面色一肃,声音清脆洪亮,:“平夫人身体抱恙,现在诗会的事由我接手,你们大家都知道了吧?” 下面的主事的男女老少一怔,大小姐不是训话的是来问话的?不管了,低底下七嘴八舌的回答知道的,不清楚的,乱糟糟一片。 他们可是认得很清,这苏府后院啊,那可是平夫人的天下,虽然她现在身体抱恙,但她依然可以牢牢把控着这后院,再说,不是还有个能干的二小姐在吗? 二小姐的教养可比大小姐强多了。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啊!只是身份上差了一些罢了。 苏安然看着下面有一部分人完全不在状态,明显是故意的。她双眼含霜,冷气幽幽的说:“都给我回答整齐了,要是再乱,梅姑你看好,乱答的,捣乱的,不老实的统统拉出去打二十大板。不用他们,本小姐还有内务府的人可用。” 梅姑目如闪电,发出了一声浑厚的“是”,震得下面的人耳膜发疼。 下面那些周氏的人,心里一虚,这大小姐手段可真厉害。这大小姐身边的年轻妈妈也是个厉害的,对上那双厉眼,他们就好似魂魄都在颤抖一样。他们可不要被这妈妈抓住了,可不要挨了板子,丢了差事,还要被主子厌弃。 可主子的吩咐不听,那还不是没好日子过吗?一些管事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不过苏安然这一震慑,底下的人到底是老实了下来,苏安然便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原话再问了一遍。这回声音整齐了不少。 她接着开口道:“现在办诗会的事全部由本小姐接手,由几位小姐和姨娘辅助。我只管大方向,各项 事宜都会分给几位小姐和姨娘分管。也就是说,你们这些管事都由几位小姐和姨娘管着,不要什么事都来找我,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报到管着你们的主子那里。你们的主子也解决不了的,才要报到我这里,都明白了吗?“ 下面的人,不管厅外厅内的管事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了。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办事的,以前什么大事小事不是报到平夫人那里的? 就连六位小姐和三位姨娘也震惊了。不过三位姨娘震惊后便是狂喜。大小姐果然是个好的,不像那个周氏这么大的一块饼竟然想一个人独吞,胃口那么大也不怕被撑死。可惜没那个福气,这会倒在床上起不来了,也是报应,老天爷还是开眼的。 与姨娘们的狂喜不同,周氏所出的两位小姐,脸色就不好看了。二小姐还好,三小姐小脸都气的红了,碍着人多,不敢发作罢了。 苏安然才不管她们怎么想,淡定自若的说:“你们管事的要负责的事平夫人都分配好了,你们就照平夫人分配的去管。不过,平夫人吩咐的是你们管事的带人负责某一项事。现在我的规矩是:你们管事将自己带的是哪些人,这些人都负责做什么事,你们统统给我交代清楚。我自派人记录成花名册,并且大管家你亲自派人核实是否属实。到时候谁做的好了,谁犯了错了,一目了然。” 话一说完,下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些做上管事的都不是傻子。大小姐的这个办法,简单有效,让他们以后都不敢轻易互相扯皮,互相推诿了。做事的效率自然提高了,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但都被大小姐的手段震住了,也换了一种眼光看待这个刚从庄子里回来的大小姐了。 苏安然慢悠悠的扫了一遍下面的众人,声音轻快了几分:“我再按照这个花名册进行奖罚。告诉你们手下的人,好好做,不用担心赏银,老爷已经从他私库里支了一千两银子过来,夫人也支了五百两。你们的平夫人……” “平夫人也出五百两赏银,所以你们大家要好好做事,不能给苏府丢脸,明白吗?”二小姐苏玉莲突然出声。 众管事一阵欢腾,齐声应是,就算是花嬷嬷等一众孟氏心腹。心里也欢呼不已,两千两赏银啊,他们才多少下人呢,撑死了一百多个罢了。不管是大小姐主事还是平夫人主事,不都是为了能将皇家诗会办的顺顺利利吗。况且二小姐也吩咐了,好好做事,那还纠结什么,好好做呗。 苏安然看了众人的脸色都是一派欢喜,有的还保证一定好好做事 ,不辜负主子期望之类的。苏安然莞尔,果然是财帛动人心。 眼风扫了一眼这个二妹,反应还真够快。其实苏尚书根本没出一千两赏银,只不过是她临时计上心头而已。 端起茶盏小口的抿了一口茶,语气又变得严厉起来:“你们听到了吧,这两千两是老爷夫人和平夫人的私赏,做的好的,公中还有一份赏银。但是,不好好做事,偷奸耍滑的,也不挨板子了,不管家生野生,直接找了人牙子来领走算事。这种皇家诗会都敢怠慢的人,不求你们为府上争光,还给府上招祸的人,我们苏府可用不起这样的下人。到时候就是老爷亲自替你们求情,我也是不许的。”< ☆、第二十三章 新官上任 一众管事,包括上坐的几位小姐姨娘,心神俱都一颤。 大小姐这话可严重了,真要是作死犯了事,老爷不打死他们都是轻的,还求情呢。就算老爷求情,大小姐也说了,她是不许的,难道老爷还会为了他们一个不相干的奴才给大小姐没脸吗? 可大小姐说这些都是为他们好,他们虽然是下人,那也是分得清好歹的。况且这大小姐虽然给一个巴掌但也给了一个大甜枣不是? 花嬷嬷和底下周氏的心腹脸都白了,大小姐真要是老爷的面子都不给,还会给她们主子呢?混到她们这样的,在下人里面也算是有头有脸了,真要是犯事被卖了。那一辈子就毁了,于是这最后一点捣乱的心思也是去尽了。 训话是在众管事大呼“大小姐放心,奴才必当好好做事。”的呼声中结束的。 苏安然真诚的说:“辛苦各位了。” 又吩咐梅姑将余杭带来的雨前龙井一个管事包了一两,留下了大厨房管事,和外管事留下了。 其他的管事纷纷下去准备自己手头上的事了。 苏安然先招的外管事问话,苏府的外管事只是负责请客送礼的迎来送往等杂事的。苏府的外管事姓杨,长相周正,生的一副憨厚和气的讨喜圆脸。也难怪苏府任命他为外管事。 苏安然语气柔和的问:“杨管事,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吗?都有哪几家届时不参加?” “回大小姐,都已经发出去了。各家各府已经收到请帖的除了安阳侯家的几位小姐因的世子夫人身体抱恙外不确定能来,其他府上都表示届时一定前来。”杨管事恭敬的回答。 苏安然点点头,说:“杨管事辛苦了,那下请帖的是几品以上的人家?” 杨管事一阵惊讶,大小姐问这个干什么?难道她有要请的人?据他所知,大小姐在京城并没有什么相交的人啊,但还是不含糊的回答,“回大小姐,正三品以上的府上能收到请帖。请的是府上的公子和小姐,一般都是当家的夫人带着过来参加诗会的。” 既然叫端午诗会,那受邀参加的不是文采出众的才子才女们吗?怎么只限于三品以上的府上呢?这叫什么诗会,这叫上等贵族的聚会差不多。苏安然在心里腹诽。 她突然想到真要这样下帖子,那不但得罪人,说不定自己的尚书爹还会被政敌攻击借着举办皇家诗会,私下里结交大臣,别有居心之类的罪名。 不是她多心, 虽然她不懂政治,但以前看电视电影包括看的小说,大凡皇帝都喜欢猜忌。何况她爹爹还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多少双眼睛盯在他身上呢,更要避嫌了。 她回京的这些时日,也刻意打听了一些时事,知道了大兴朝现在在位的是隆康帝,但这位皇帝已经老迈,儿子们也都大了,难免不会怀疑大臣结党营私。而现在她根基未稳,她的尚书老爹可不能出事,要知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思及此,苏安然做了一个决定,她看着下面的杨管事郑重的问:“杨管事,你常年在京帮府里做事,不说家世的话,这京城的有名气的才子都是耳熟能详的吧?” 杨管事一怔,他常年在各府行走,早就练就了一副玲珑心肝,他似乎能想到大小姐想做什么了。 他一个下人不能置喙主子要做什么,他虽然不是周氏的人,但也不想得罪周氏。在心里过了一遍后说:“大小姐说的是,但这帖子早已送了出去,再加人,场地也不够的。望大小姐三思。” 苏安然瞬间对这个杨管事刮目相看了,闻音知雅,果真是个聪明人。 苏安然轻笑着说:“无妨,场地的事自有我做主。你现在马上写帖子去,人选嘛不拘人数,不拘门第。只要真正有才学就行,帖子写好后马上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各位才俊府上。不过,你一定要保证下请帖的必须是有真才实学。这可能关系着老爷的官声了,杨管事我是相信你的,你可一定要用心去办。” 杨管事一禀,他是常年替苏府在各大豪门贵府行走的,自然见识不凡,苏安然一点,他马上就想通了关窍。对他们这些苏府的下人来说,老爷好,他们才会好,老爷不好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就完了。 杨管事再也不敢小瞧花厅主位的那个十几岁淡雅自若,气度非凡的少女了。虽然隔着一堵墙看不真切,他还是对着她深揖一礼。然后郑重的说:“大小姐放心,此事奴才亲自去办,保证万无一失。” 苏安然嘴角微翘,“我自是相信杨管事的能力的。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杨管事再次施礼告退了后,苏安然吩咐梅姑将等在退步里的大厨房管事王妈妈叫了进来。 王妈妈一个白胖中年婆子,是当年随周氏出嫁的陪房之一,也是周氏最嫡系的心腹了。她被苏安然开口留下来时,心里就一直突突的,不得安稳。不知道这新官上任的大小姐,是不是第一把火就要烧到她管的大厨房头上。 大厨房 可是个油水丰厚的地方,她可不想被大小姐趁着太太周氏病倒了,将手伸到大厨房了。所以她对苏安然很是警惕。 其实她想多了,苏安然并不是想夺她的权,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对古代大厨房的运作又没研究过。她只是按照现代人的思维,看了宴会上的要上的水果,有了一个好点子。找这胖婆子来问问情况,看有没有实现的可行性而已。 王妈妈见这大小姐找她来净是问些着三不着两的问题,实在是摸不清她打的什么主意。她真想直接问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害的她每次听到问题前心是提着的,听到问题后心又落了下来。 等她想着破罐子破摔算了,等着大小姐放大招时。大小姐竟然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妈妈辛苦了,你先下去忙吧。” 她一时头晕,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花厅。< ☆、第二十四章 果汁 王妈妈真心觉得这大小姐在乡下时间呆长了,问些问题都没有个重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还被她唬住了,真真觉得自己丢人了。她还以为她真的有那么厉害呢,现在看来,不过是被孟夫人指点了一番罢了。 呸,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也变不成凤凰。 先不管了,去禀报平夫人再说。哎呀,今天听了大小姐一直都是叫的平夫人,自己也叫起平夫人起来。等会见了平夫人一定不要叫错了。 王妈妈往周氏住的梧桐苑走去,一路上见到她的丫鬟婆子都停下来向她行礼问好。王妈妈被苏安然问话的紧张感不见了,人也舒坦起来。 周氏内室里,周氏脸色苍白如鬼,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那双大大的桃花眼也熬得凹了进去,哪里还有先前那大家子里的当家夫人的气派和风华?瞧她那样虚弱不堪,想也是受了不少罪的。此刻周氏正强撑着躺在鸦青色的贡缎大迎枕上听着王妈妈回话。 在王妈妈来之前,女儿玉莲和玉华已经来看过她,也将苏安然让她们姐妹几个和三个下贱姨娘分管各项事务的事情告诉她了。她当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兢兢业业十几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才把诗会的事宜安排的差不多,这一下子竟让几个小贱种和三个狐媚子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周氏忍了又忍,才没把嘴唇咬出血来。她眼神死死的盯着王妈妈,“大小姐真的没打大厨房主意?就问了有多少磨盘,多少水晶杯,多少琉璃杯,还有大厨房都备下了多少种类的水果?最后还要了个最大号的烤炉子?” 王妈妈看着周氏那吓人的眼神,生生打了个冷战。她哆嗦了一下回道:“回太太的话,大小姐确实就问了这些问题,老奴想不明白大小姐打的什么主意,这才来请示太太。” 周氏烦躁的说:“你这老货,你当然要来回我,只是这会子我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幸好玉莲挑的大厨房管,有玉莲在,晾她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王妈妈,你记住,大厨房的一应大小事务都不能让大小姐插手,有事就找二小姐做主。听清了吗?” “老奴听清了,老奴拼死也会守住大厨房,不让大小姐的人插手。”王妈妈连忙保证,她眼珠转了转,心里实在是憋不了那股子好奇,她涎着老脸,笑着问周氏:“夫人,这大小姐问些杯子盘子的还能理解,她要那些炉子和磨盘是要干什么?” 周氏身上不爽,心里更不爽,闻言,冷笑一声,:“我哪里知道她要做什么?我不怕她作死,就怕她不 作死。你要是实在想知道,你去品湘轩找她问个明白。” 王妈妈一噎,恨不得打几个自己的嘴巴子,她哪能去品湘轩去问呢。夫人这会子哪哪都不好了,自己还是不要在她眼前讨嫌了,忙寻了个由头退了下去。 品湘轩内,一派欢欣鼓舞的气象,苏安然看着手里高脚琉璃杯里的鲜红色的液体眉开眼笑,终于是成了。 小真已经将自己手里琉璃瓶的汁液喝了个干净,她看着苏安然手里琉璃杯,眼里流露出渴望的光芒。她舔了舔嘴唇说:“大小姐,你快喝吧,可好喝了,可甜了。” 苏安然看着她那馋虫的样子,将琉琉璃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果然是甘甜可口。可比现代那些加了冰块的西瓜汁好喝多了。看着小真那小狗一样的可怜眼神,苏安然将琉璃杯递给她,:“拿去喝吧。今晚我再教你们做好吃的。” 小真连连点头,欢天喜地的接过来,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干净。让站在一边的梅姑和鸢尾看的哭笑不得。 苏安然看着梅姑和鸢尾问:“你们都说说看,端午诗会那天,我们就像做西瓜汁一样将苹果,雪梨,番茄,黄瓜,萝卜这些水果蔬菜洗干净剁碎放到磨盘里碾碎,然后找了力气大的婆子带着羊皮手套用细纱布将汁水挤出来。然后放在用开水煮过的大翁里,给客人解暑喝,你们看可行吗?” 梅姑笑着首先开口:“大小姐,梅姑看这个主意可是妙极了,梅姑跟着公子也见识了不少,吃的喝的无一不是精致精细。可梅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可真叫人甜到心里,美到心里去了。梅姑都迫不及待想尝尝其他的果汁是什么个滋味呢。” 鸢尾也眉开眼笑的说:“是啊,大小姐,婢子以前也吃过不少西瓜,从来没想过西瓜还能这样挤出汁来吃。对了,大小姐,婢子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讲。” “讲,快讲,有想法是好事,以后不管你们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畅所欲言。”苏安然认真的说。 “大小姐那婢子就说了,”鸢尾顿了一下道:“婢子的娘亲在世时,存了十几大翁的陈年雪水,央婢子爹埋在苏府后院的栀子花树下。到如今,怕是有十来年了,婢子想,要解暑,这陈年的雪水可是好东西。到时候兑在果汁里,一定好喝又解暑。” 鸢尾的话一说完,苏安然就摇了摇头,否定道:“那埋在地上十几年的水,还能喝吗?可不要喝出什么事来才好。” 梅姑呵呵笑起来:“大小姐 有所不知,这懂行的人,必定是处理好了才埋到地下去的,这十几年的陈年梅花雪水可是个好东西,真可以称得上是可遇不可求了。大小姐放心,绝对不会喝坏了人的就是” 苏安然就放心了,就站了起来说:“那太好了,鸢尾你这想法太好了。不过,你娘收集的陈年雪水这么珍贵啊,那咱们留着自己喝岂不是好。这不拘是什么花的雪水我可以找内务府要,内务府没有,那就用冰好了。” 鸢尾被苏安然夸的小脸一红,抿着嘴笑。 梅姑却是接口了:“大小姐放心,内务府一定有。” 苏安然诧异的看了梅姑一眼,姜寒夜是江湖中人,这梅姑是他送给她的,那也就是江湖中人了,怎么知道内务府的事?还这样笃定?不过不管怎样,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苏安然也知道梅姑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了,不管她身份如何,苏安然都不打算去探究了。< ☆、第二十五章 心思 鸢尾想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安然,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梅姑见了她的神色便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鸢尾便朝梅姑点了点头,看着苏安然说:“大小姐,婢子觉得诗会上要上这个果汁,最好还是征得老爷的同意才好。毕竟这个果汁大家听了没听说过,如果贸贸然上了,有不好,咱们被平夫人那边抓了把柄,老爷定是要算到大小姐头上的,说不定连带着夫人也得吃挂落。可若是做的好了,那天是从大厨房端出来,怕平夫人会抢了大小姐的功劳安在二小姐头上了。” 苏安然一怔,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沉思了半响,说:“那我们再多做几种果汁出来,请老爷品尝了再做打算。”说完又看着鸢尾打趣道:“鸢尾真是小姐的好丫鬟,梅姑把前儿个娘亲赏给我的玉兔子赏给这忠心又伶俐的小丫鬟吧。” 梅姑笑盈盈应诺。 鸢尾是知道夫人赏给大小姐把玩的那只白玉小兔子的,虽说玉质不算是上佳,但胜在那雕工精致,那小玉兔子通体雪白,眼睛红红煞是可爱,活灵活现像是要跳起来似的。 她不由得眼一红,她是属兔子的,小姐心里有她呢。要不然怎么偏偏赏了她那只小玉兔呢? 主仆嬉闹了一阵,苏安然亲自带着她们做了三种果汁,分别是西瓜,苹果和雪梨汁。做好后就带着小真晃悠悠去了外院苏尚书的书房。 正在书房奋笔疾书的苏尚书听门童报说大小姐来了,心知长女临时受命接手这端午诗会,有什么事来找他拿主意也是正常的。忙叫书房伺候笔墨的大丫鬟将苏安然接了进来。 待苏安然进来后,看到跟在苏安然后面的小丫鬟手里托盘上放着的三只红,绿,白三种颜色的琉璃杯时,眼睛一时有些发直,搞不清长女要做什么。 苏安然看出了苏尚书的疑惑,便柔声和他解释起来。 父女一番融洽的相谈后,苏安然带着小真笑意满满的出来了。小真看着三个空空的琉璃杯,心里有无限的怨念。这老爷也太贪心了,她以为他只会尝尝某一种果汁呢,谁知他毫不客气的将三杯都喝了,害她想跟着捡捡漏下的都不行。 苏安然好像是看到了小真丫头心里的小怨念,笑眯眯的对她说:“你小姐我假公济私找大厨房要来了一个大大的烤炉子,今天晚上就教你们做烧烤吃,你可要好好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真小脸立马乌云散尽,她端着托盘,心情雀跃的跳到苏安然 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希冀的问:“大小姐,那你还给我们做果汁吗?” 苏安然一边照看她别摔了,一边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做,让梅姑给你做,你小心脚下。” 小孩子就是喜欢甜的,她小时候也一样,看着小真,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思念。 小时候,她也这样拦着妈妈不依不饶的问,那你还给我吃糖吗?妈妈也总是无奈的点头答应,但隔天才给她吃一颗糖。直到她后来工作了,妈妈的冰箱里还总是准备着各式各样的糖。其实,她上了初中时就不爱吃糖了。 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父母现在可是安好,失去了她这个女儿,他们一定很悲痛吧。 幸好,自己还有个弟弟,弟弟那么出色优秀,是国内著名大学的公派留法国的研究生,自己去了之后,想必弟弟一定会打算将父母接到法国去和他一起生活了吧。 也幸好前世自己从事的是保险事业,很早就为自己和父母购买了全面的补充保险,这样自己不在了,父母要是不愿意离开故国去别的国家生活的话,那也算有个有保障的老年生活了。 这样的话,总算了了自己最大的心愿了!既然老天再给了她一次生命,不管有多难,她总是会昂首挺胸的走下去的。那个世界的父母要是知道的也一定是希望她这样的吧。 苏安然暗暗握了握拳头,绝不对现在的生活和处境低头!她要在这个古代封建王朝好好的生活,平平安安的活到老死! 端午诗会,这将是她向京城贵族圈展示自己的第一步,她得给自己刷存在感,才能破了周氏想雪藏她,继而暗算她们母女的阴谋。 “大小姐,我们再这里喝好喝的,吃好吃的,我们公子可怎么办?”小真突然停下来说。 在想事情的苏安然不妨她突然止步,两个人差点撞成一团。更不妨她突然提起了姜寒夜那厮。 回到苏府月余,她都忘记那厮了,想到这里脸红了红。要是没有他给了自己这几个得力的能人,她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反将了周氏一军。她是应该好好的谢谢姜寒夜的,可一想到那谪仙似得面容和不染尘埃似得性子,她心里就是不爽,好吧她傲娇了。 苏安然伸出白嫩的食指弹了一下小真的额角,嗔道:“快走吧,你们家公子还要你一个小丫头去心疼啊?他没吃没喝吗?” “大小姐,”小真叫道,“你不知道,我们公子其实很可怜的,他回京后,有家不能回,都是一 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宅子里的。一个人住,有什么意思啊。算啦,你以后就知道啦。” 苏安然想,小孩子的认知真是单纯有爱,她没听出姜寒夜那厮有什么可怜的。倒是听出了一个信息,他也到京城了?想到她就问了:“小真,你是说,你家公子也到京城了?” “大小姐你不知道吗?公子的家本来就在京城啊。”小真讶异的问。接着又奇怪的问:“你都不知道公子的事啊?” 苏安然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他的事,她和他只是有缘一起逃命,得他帮助已是欠了他一个天大人情。在心里记着就好,她一向不喜欢主动去问别人的私生活。 “哎呀,那我就不懂我们公子为什么对小姐你这样好啦,连药婆婆和林伯都拨到您身边来了。”小真嘀咕道。< ☆、第二十六章 风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安然听了小真的话,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她一向不是个自恋的人,便将这想法搁置起来。 她哂笑了一下,看着小真说:“既然你心疼你家公子,而你家公子也帮我良多,那不如我们今天多做些好吃的好喝的,你送去给你家公子怎么样?” “真的吗?那太好了,大小姐你真好。我知道我家公子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了。”小真高兴的跳起来,差点闪飞了她手里托盘上的三只琉璃杯。 端午节正日子那天,苏府西泉山庄大门前车水马龙,苏尚书带着苏府那些旁支的子侄在中门迎接男客。男客们只要下了马车就被迎进了前院会场凉棚内。 女客们的会场却是在后院,各家女眷下了马车,大门前候着的软轿就抬到马车边了,等她们上了软轿就被抬到后院主会场了。 孟氏这天也着盛装带着苏安然等苏府一众小姐站在女客会场门口迎接那些尊贵的女客。至于那些贵女们进了会场门就被苏府的小姐们轮流引着到了后院新布置的会客厅。 各家贵妇贵女们陆陆续续的都到了,宁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元氏带着她的两位嫡女也过来参加诗会了。 她们慢吞吞的下了软轿,苏玉华见自己两位表姐过来了,忙高兴的要过去迎接,被站在她身边的苏玉莲趁没人注意拉住了衣袖,轻轻扯了扯。 苏玉华就睁着大眼睛瞪着自己的胞姐,苏玉莲无法,只得凑到她耳边,“让长姐去接你子珊表姐和子莹表妹吧。” 苏玉华本要嚷嚷,突然间福至心灵,她对着自己的胞姐挤了一下眼,幸灾乐祸的看着苏安然。她怎么忘了,她的子莹表妹可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 自己到宁阳侯府时,没有哪一次不说说这位长姐的不是,这位小表妹早就看苏安然不顺眼了,不止一次的扬言要是让她见到这位长姐要给她好看呢。 苏安然本以为苏玉莲姐妹看见她们外祖家来人,定会亲热的迎上去,没有料到连直性子的苏玉华也站在一边,不动腿脚。她讶异了一会,心里就有谱了。 她见孟氏给宁阳侯世子妃见了礼,一身绛紫苏绣缂丝吉服的宁阳侯世子妃元氏却迟迟不叫免礼,看着孟氏反而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苏安然的气就不由得窜了起来。 她朗声道,“四妹妹,二妹妹和三妹妹像是不舒爽,你代她们领侯府两位小姐进会客厅。”不等众人反应,她忙走到孟氏和宁阳侯世子妃身边,端庄 有度的给宁阳侯世子妃行了个礼,不等那元氏开口,一把扶住自己的娘亲孟氏。心疼的问:“娘亲,您有脑疾,可不能这样老低着头的,您忘了大夫和爹爹的叮嘱了吗?” 孟氏见自己女儿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就给自己出头,心里一暖,她如何不知这元氏是故意刁难,但有了女儿的关心,她心里却是比吃了蜜还甜,她就笑着冲女儿摇了摇头,柔声道:“不用担心,娘没事“ 这时候,陆续到了一些贵妇人和贵女,听了苏家大小姐的话,忙过来问候孟氏如何了,甚至有热心的贵妇人直接开口让软轿抬了孟氏去休息。 孟氏有脑疾,在京城这些贵妇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她们再看宁阳侯世子妃元氏的目光就带着鄙夷了。 谁不知道元氏的大姑姐嫁给了苏尚书做了平妻,现在难不成当着她们的面要给孟氏难堪,替自己的大姑姐为难孟氏不成?可是孟氏有疾还撑着来迎她们这些人,已经够有诚意了,反而是周氏有疾躺在了床上。这还不算,这周氏的娘家人,反而在种场合为难起一个有疾的人来了,难怪宁阳侯府的人都不招人待见了。 真是笑话,当她们这些正妻都是死人吗?说起来这平妻只是好听罢了,其实也不过是个身份高点的妾罢了。真要算起来,这妾的娘家人根本算不得正经亲戚。 元氏看着周围的鄙夷眼神,不禁懵了,她还没怎么着孟氏呢,怎么这苏家大丫头轻飘的几句话,就让这些贵妇人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是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一样? 这时候,宁阳侯府十二岁的二小姐周子莹,见她娘陷入尴尬中,立刻小牛犊子似得冲了过来,一把推开苏安然。 用鄙夷的眼光打量了苏安然一遍,“你就是那个从余杭庄子里回来的苏家大小姐?也不怎么样嘛!”说完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亏我玉莲表姐一直夸你柔淑敏佳,端庄知礼,又貌美如花的,我看你就是个没教养的乡下土妞!我娘堂堂宁阳侯府世子妃,还没叫你起呢,也没叫你娘起呢……” “子莹,不得无礼。”知女莫若母,元氏忙喝止自己的小女儿,再不喝止,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无礼的话来,今日本来是抱着和各家贵妇小姐交好的目的来的,要是失礼让人嫌弃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安然却笑笑,再次给元氏行了个标准端庄的福礼,元氏面色涨红的说了声不必多礼。却听苏安然柔柔的说:“周二小姐说的是,安然也是太过担心我的娘亲才失了礼,还请世子妃……” 她这里还没说完,便有一位穿着金色牡丹缠枝纹的吉服的中年贵妇人开口道:“苏大小姐,端庄知礼,拳拳孝心,哪里有什么不是,周世子妃,你说是不是?”问完,用帕子捂了一下嘴,笑道:“我看这位周二小姐倒是天真浪漫,活泼跳脱,世子妃真是好福气!” 言外之意,这周二小姐在如此场合还这么没教养,在主人家里还大喊大叫,指责主人没教养这才是大笑话。 这样的女子,将来谁家敢娶了去? 元氏听了脸色铁青,给了苏安然一个如刀的眼神后,准备带了两个女儿入内。 谁知她的大女儿周子珊却又出声了,她笑盈盈的说:“大表姐,您陪着我和我妹妹进去吧,怎么让一个庶出的来招待我们呢。”< ☆、第二十七章 诗会开始 苏安然又是一愣,这元氏生的两个女儿是草包不成? 她看了一眼脸涨得像火烧,委屈的立马就要哭出来的苏玉琴,心里一阵了然。 四小姐苏玉琴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小姑娘,脸皮薄,心气高,被这位周大小姐当众指着鼻子说她这个庶女不配接待她们侯府嫡女,那还不是明晃晃的羞辱吗? 这个周大小姐这是想离间她们姐妹的感情吗? 但在人前就说的这样张扬,未免太没有风度了些。 她心里不屑,脸上不显,对着周大小姐点了点头,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苏玉莲姐妹:“二妹妹三妹妹,你们既然有闲,就劳烦你们招待两位周家小姐好吗?” 苏玉华大眼一瞪,看着苏安然讥讽的出声:“长姐,我大表姐可以要你招待她的,怎么难道我大表姐堂堂侯府嫡长女还不配让你招待吗?” 苏安然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位三妹妹的智商真让人捉急。 “怎么会呢,长姐只是因为你和三妹妹和两位周小姐是表姊妹,想着你们一定想亲热亲热的。若是两位周小姐不愿意,那安然来招待你们,安然乐意的很呢。”苏安然用柔和声音打趣的说。 哎,这位苏家大小姐真是好性儿,被妹妹这样挑衅还那么笑盈盈的。 看着周围贵妇们鄙夷的眼光,苏玉莲忙拉着妹妹去迎了自家的两位表姐妹。形势比人强,现在有这么多贵妇贵女看着她们,她们实在不宜再多生枝节。 苏安然接着脸转向苏玉琴,用安抚的眼神看着她说:“四妹妹,你过来,长姐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夫人,可以吗?” 完全是商量的语气,四小姐苏玉莲忙点头,跟在孟夫人后面接待各府的贵妇她当然求之不得。 看苏安然不费一宾一卒就打了元氏母女的脸,还点出了周氏所生的两姐妹的冷漠,周家两姐妹的嚣张跋扈,又安抚了受了委屈的四小姐。这手段真是漂亮极了,就算她们这些常浸淫在侯府内院十几二十年的当家妇人也不得不赞一声好。 苏家大小姐真是当得上沉着冷静,不骄不躁,又从容有度啊。于是,那些贵妇们看着苏安然不禁在心里连连点头,这才是大家嫡女的风范。这苏家的大小姐不得不说,被孟氏教养的很好,嫡妻就是嫡妻,不是什么披着平妻的皮的某人能比的。 孟氏见女儿占了上风,便打了几句圆场,请了这些后来的贵妇贵女们进入会场。 见没好戏看了,那些贵妇贵女便从善如流的随着主家的引路丫鬟去了后院会场。 苏安然因为是诗会主事者,陪着迎接了身份很高的几位贵女后,便回了主事的小花厅坐镇。 苏家旁支的那些当家的太太和媳妇们便和苏家几位小姐们陪着各位贵妇和贵女们应酬。 男客那边,苏尚书早已宣布了诗会开始了。 因苏安然做主多请了几十名颇有才名的门第不显的青年才俊,原先规划好的场地便有些拥挤。 苏安然看过了场地规划图后,将男客诗会活动场地西边那片大面积的草坪也征作了诗会场地。大管家派人将草坪清理了一遍,又向内务府借了古筝,古琴,笙箫等乐器摆在了铺着羊毛地毯的草坪上。派了清秀小厮在一边守着,以便伺候才子们临场奏乐。 这些寒门出身的才俊们和那些贵族出身的公子们聊不到一起去,便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的走到草坪中间去了。 然后在场地上零星放了不少鸡翅木的大茶几,上面摆放了高脚琉璃盏盛放的果汁和蔬菜汁,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男客那里,已经陆续入了会场,因炎热的原因,也都这些五颜六色的果汁蔬菜汁赞不绝口。毕竟是新事物,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些寒门出身的才俊们和那些贵族出身的公子们聊不到一起去,便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的走到草坪中间去了。 门第不显的才俊们作诗填词,舞文弄墨的好不痛快。有人则发现了草坪上的布置,于是不善文才,善才艺的便弹琴的弹琴,扶筝的扶筝,吹笛奏萧好不惬意。热了渴了再喝上一杯冒着些许寒气的酸甜果汁。这日子可真是神仙也不换了。 他们虽然看不起那些眼高手低斗鸡走马的所谓名门贵公子们,但是对这苏尚书还是很尊敬的,说起这苏尚书来,也很是溢美之词,毕竟苏公,并没有门户之见,也给他们发了帖子。那就说明苏公是爱才惜才的嘛。 当他们说起各自到帖子的经过,发现都是同一天接到的,便都讶异了,有那头脑灵活的,就猜了出来,听说苏府的大小姐是临时接手诗会事宜的,而他们接到帖子的时间和苏府大小姐接到帖子的时间出奇的一致,难道说,决定请他们前来参加诗会的人是这位苏家大小姐? 才俊们心里嘀咕半天,突然听到禀报说是云王殿下亲自带着几位皇子来参加了苏府主办的端午诗会了。 云王是皇族中最 骁勇善战的将军王爷。他能来,让那些青年才俊都沸腾了。再也想不起其他了,都整理仪表去拜见云王爷和几位皇子了。 于是山呼千岁的声音震耳欲鸣…… 女客这边诗会内容就简单多了,各家小姐便纷纷离开了自家长辈,各自找了自己相好的姐妹谈诗作画互赠端午五色荷包去了。 二小姐苏玉莲此刻正在陪着嘉和郡主,她看着嘉和郡主一连喝了两杯雪梨汁,眼神很是复杂。 她不知道的是嘉和郡主喝了那香甜可口的果汁心情也很复杂,这种果汁就是她这个天之骄女也没有喝过,这可是大兴的头一份啊。也不知道是哪位有这么灵巧的心思,也不知道能否割爱,将做这果汁的秘方让与她,她愿意用任何东西来交换啦。 其他的小姐们也明显很喜欢那些酸酸甜甜的汁水。苏家几姐妹的耳里听到这些夫人也好,小姐也罢都是对这些五颜六色的汁水的称赞。< ☆、第二十八章 云王 嘉和郡主是当今圣上的长子吴王的嫡长女,也是圣上的嫡长孙女,被誉为大兴第一美人。这位郡主娇憨活泼,美丽无双,更难得是文武双全,很得圣上和吴王的喜爱。 虽然当时周氏也给嘉和郡主下了帖子,但她们并没有指望这位天之骄女会来赴会。所以她一来,苏家几位小姐都围着她奉承。 男客那边,几位贵人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被苏尚书请了去幽静的地方小坐。各位才俊们见贵人们离开,先前的拘束不见了。 诗会现场又热闹起来。而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奔走着不停的上着那些颜色鲜亮,香气四溢的甘美果汁。 而站在凉亭里几位身着锦衣美服的年轻男子看着这副热闹的景象眼里都闪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五皇兄,难怪父皇总是夸赞这苏大人啊。这苏大人不但在朝堂是个有能力有本事的,就是他的后宅女眷也是不容小觑的啊。你看看这诗会办的多好啊,就是内务府那帮子能人亲自操办也未必比得上啊。”一位穿着墨绿色绣着四爪蟒袍的俊俏公子瞧着月白色四爪蟒袍的公子啧啧的说。 那位被称五皇兄的男子收回眼里的若有所思,淡淡的说:“内务府操办的哪次不是陈词滥调?哪有这苏府办的有趣。这主办的人可见花了一番心思的。” “真是稀奇啊,难得见有五哥认可的人和事。依我看,这主事的人不但是花了心思的,还是个心思玲珑的主。”穿着大红色四爪蟒袍的公子吊儿郎当的说。末了他偏了偏头说,“我可是听说了,这次主事的可是这苏府的几位小姐呢。几位哥哥,你们想不想知道有这番玲珑心思的小姐是哪位?” “小九,不要闹,若是你瞎胡闹冲撞了哪位小姐,别怪五哥回宫关你禁闭。”月白袍男子眼神一闪,声音温和,却警告意味十足。 “五哥你最没意思,除了关我禁闭还是禁闭。话说你们别装的一副谦谦君子样子,谁知你们内里有什么呢。”被称为小九的男子不屑的说。 也许众人都习惯了他的胡闹,纷纷摇头不已,但都是没有再理他了。被称作小九的男子也不以为意。 穿月白色四爪蟒袍的贵公子正是刚打了个大胜仗,得胜回朝的云王赵墨白,而大红色锦袍的贵公子就是九皇子。 此时云王赵墨白正看着草坪上摆了一个大烤炉子,和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心里一动,可能那些才子们觉得热才没想起要烧烤吧。 他突然 来了点兴趣,刚刚尝过了这苏府的苹果汁,酸酸甜甜确实有滋有味。里面似乎还加了别的东西,有股子梅花的清香。 这次他倒想尝尝这六月天烤肉的滋味。 看着他迈步出了亭子,被称为小九的忙叫到:“五哥你去哪里,带着我一起啊。” “要来便来,大叫大嚷的成何体统。”云王冷声斥道。 凉亭里剩下的两位天之骄子分别是还没封王的六皇子和八皇子。他们对视一眼摇头轻笑,也跟着他们去了。 赵墨白一行人走到一处烤炉子边,那守着烤炉的小厮看见几位风华灼灼,贵气逼人的贵公子走了过来,而且那服饰上还绣着四爪莽,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几个不是皇子就是龙孙了。当下吓得“扑通”一声伏在地上,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墨白看着这小厮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而九皇子赵雁白则是直接踢了他一脚,训道:“跪着干什么?快起来伺候爷几个烤肉。” 那小厮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平日里见到的最大的官就是他们的大管家,哪里伺候过这等贵人? 他一眼见这几位贵人,一个个器宇轩昂,俊美不凡,一举一动都带着禀然不可亵渎的贵气。而那位穿着月白色袍子的贵公子,虽然也是一身风华,但也是一身杀气,差点把他吓得尿了裤子。 他伏在地上抖抖索索的说:“回公子的话,这个不……不是烤肉的,是……是……” “什么不是又是的?烤炉子不是烤肉的,难道是烤你这个蠢奴才的啊?你会不会伺候,不会就叫会的人来。”九皇子不耐的说。 赵墨白见自己的九弟又胡乱说话了,皱着眉斥道:“小九,不要吓着小孩子。不是烤肉的,那便走就是了,哪里来这么多话?” 而那个小厮听了贵公子要把他烤了吃,早已是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了。而他的裤子也是湿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远处,一位管事的见这边出了状况,忙打手势让人去请老爷去了,自己则硬着头皮匆匆赶了过来。 除了云王外,其他三位皇子眼里带着鄙夷,纷纷捂鼻四散开来。 赵墨白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自嘲,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对这些无聊的事情感兴趣起来了?还抱着一丝期待?在期待什么呢? 而看到几位贵人移步到了诗会现场,贵公子们又纷纷贴上前来想在各位贵人面前留个好眼缘。 见苏府的一个管事模样的过来伏在地上不停的请罪,以为这小厮冲撞了几位贵人。有的甚至开口直指苏尚书府办理诗会不利,府上奴才伺候不周。 而那些寒门士子只远远的行了礼,倒是没有贴上来,当然就算贴上来也没他们的位置,便冷眼旁观着。 云王不耐烦应付这些花架子的公子哥儿,反倒冲着远处遥遥像他们行礼的寒门士子点了点头,便冷着脸抬步离开。 这时被此事惊动的苏尚书带着大管家匆匆赶来了。 苏尚书一来就给几位贵人请罪,并请几位贵人移步苏府客院里的挽香汀。 云王看了大汗淋漓的苏尚书一眼,见他眼里全是伺候不周的愧疚,没有旁的复杂念头。便朝他拱了拱手:“苏大人带路。” 苏尚书忙还礼,内心庆幸不已,幸好他来之前已经派人问了苏安然怎么处理。 那些没受到苏尚书邀请的贵公子们一阵失望,这苏尚书果然会钻营,难怪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就做上了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的位子。自己回去可要好好的和家里的长辈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第二十九章 请人 这时的苏尚书可没时间去想这些贵公子的想法,就算有什么想法他也无惧,只要几位贵人不怪责他,其他的人敢有什么不满吗? 他隐隐的对这位刚从余杭回来的长女有着莫名的信任。看她给他回的那些话,那感觉就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沉着淡然。 但是此时在前面引路的他还是悄悄摸了把汗,当时他听下人来报说,几位王爷要在草坪上烤肉,而苏府的小厮却趴在地上说自己不会伺候。 他的心都差点飞掉了,这还得了,这可是藐视皇族的大罪,在大兴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啊。 更何况那还是云王啊,云王为保江山社稷常年在边疆苦寒之地镇守,不说圣上要知道云王在他苏府受了委屈会怎样。就那些弹奏他的折子就能把他压死。 当时他忙问大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热天的把烤炉摆出来了?” 大管家也心里叫苦不迭,当初大小姐可没说要把烤炉子摆出来啊?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坏了事吧。 他突然想起了周氏派人来传的话:大小姐聪颖绝伦,出了什么岔子要记得禀报大小姐处理,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原来是这样吗? 大管家只得和苏尚书说是大小姐的安排。 苏尚书气急败坏,好个孟氏,说不管就不管了,他也知道整个诗会都是长女带着几个妹妹和姨娘操持的,孟氏没有插一次手。 他寒着脸,冷气森然的说:“派人和大小姐传话,让她尽快想办法,把这棘手的事解决了。若是有耽搁,不是她和她娘能承受的,告诉她,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与此同时,苏安然正在小花厅里下达着一项项指令。 刚不久听了苏尚书的贴身小厮传话不禁一阵心冷。 这就是她的亲身父亲,需要她和她娘亲时,就说几句好话哄着。一旦出了事,獠牙就漏出来了,竟然直接威胁上了。可真是她的好爹爹。苏安然心里转了几转,有了计较。她让小厮告知苏尚书请几位贵人到挽香汀……小厮飞奔前去传话。 她昨天是让大厨房那边准备了烧烤的全部材料,不过她昨晚已经带着自己院子里的人和母亲院子里的人打牙祭了。 关键是那只大烤炉今天早晨就还给大厨房了。那么就只有大厨房有,她眼神一闪,若是苏玉莲的手笔,那她也太迫不及待想让她出丑了,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吧。 苏安然在藤木圈椅上坐的笔直 ,看着槐花淡淡的吩咐:“槐花,告诉厨房的王妈妈,要照着昨天我要求的那份单子立刻给我准备一份出来。告诉她这是要为王爷皇子准备的,若是她推三阻四,或有什么不良居心,你让她提头去见老爷。” 槐花闻言一禀,立刻低着头应了声“是”。大小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太太孟氏如今窝在客院里休养毫不作为,大小姐又没个外家可以依靠,就是在老爷心里也是二小姐更重要,毕竟二小姐是老爷当做苏家嫡长女教养长大的。 可是这样的大小姐,在这个毫无根基的苏府后宅硬生生的将二小姐压得死死的。谁不知道大厨房主事王妈妈是太太的人,定是听命于二小姐的,可大小姐只需要短短一两句话,就让王妈妈不得不按大小姐说的做。 苏安然却是带着鸢尾和小真去了女眷所在的诗会现场,她要把嘉和郡主请过去。 众小姐看见苏家主事的大小姐来了,都有礼貌的和她见礼,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有着好奇和羡慕。 就连嘉和郡主在苏安然对她行礼时,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复杂,她可是听了苏家二小姐不小心露出来的话音,这个苏家大小姐可是刚从乡下庄子里回来不久的。运气可真是好,一回来就主办了皇家诗会,只要不出纰漏的办成功了,这苏家大小姐的好名声也就传出去了。 估计到时候来苏府像她提亲的官媒要踩破苏府的门槛了。 苏安然笑意盈盈的和嘉和郡主说:“郡主,安然想请您帮个忙” 嘉和郡主身份再高也只是个少女,心里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加上苏安然请她帮忙时那落落大方的表现也赢得了她的好感。 她也笑了,问:“苏家大小姐,你是要本郡主帮你什么忙?” 苏安然便为难的道,几位王爷和皇子心血来潮想吃烤肉,正好安然有个新奇的吃法,想让郡主去教教几位王爷和皇子们。不知道郡主有没有时间?” 嘉和郡主眼神闪了闪,可以教几位叔叔啊?可以和几位叔叔多多交流,她当然愿意啦。再者说,她来时,父王和她交代过,这苏府的二小姐外祖豪权,而大小姐外祖豪富,她们两位都要让自己好好结交,所以这苏大小姐的请求她当然不会拒绝。 至于苏大小姐想玩什么,她身边有能人异士相护,还能怕了不成。 但是她是跟着她五皇叔一起来的,她想了一会和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耳语了一下,那小丫鬟点点头,就出去了 。 不一会小丫鬟回来和嘉和郡主耳语一番,嘉和郡主就双眼发亮,眉眼弯弯了。她看着苏安然一笑,对苏安然点了点头说:“我和你过去。”。 苏安然笑着应了声是,隔着游廊问苏玉莲去不去,苏玉莲应酬别的贵女去了,并没有听到苏安然和嘉和说了什么。 见苏安然邀请她,下意识的觉得她没有安好心,便撑起一朵笑容对着她摇了摇头。 嘉和郡主她已经讨好过了,郡主对她印象不错。 关于长姐,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已经和郡主说了。趁着长姐讨好贵人的空档里,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那个果汁,可真是个好创意。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嘉和郡主看着苏安然灿然一笑,“苏大小姐,苏大人请了我的几位皇叔去别处了,等会就有人来接我们,你和我一起去吧。可别叫我失望哦。” 苏安然心里早已知道,她回了嘉和郡主一个柔和的微笑,说“一定。”< ☆、第三十章 听墙角 六小姐苏玉蝶才十二岁,不料苏安然邀了她一起去招待这些贵女,又是激动又是感激。而三小姐苏玉莲要不是有一堆贵女在,她早就甩开了这个讨人厌的长姐的手了,竟然还带着一个讨厌的庶女。 而这边苏玉莲扶着她贴身大丫鬟小桐的手,往山庄大厨房方向走着。经过一座小花园时,那八角亭里坐着三位华服美饰的贵妇人来。今天来的夫人都是带着家里小姐大家族里的当家主母,苏玉莲眼珠转了转,准备去行个礼问声好。 谁知那个穿绛红衣衫的美妇人用尖利的嗓音说道:“这苏尚书真是好福气,我一直以为周氏是他的原配发妻,没想到周氏竟然是平妻,这发妻孟氏今日我才见着了,端的是好品貌。” 那个白胖妇人接着说:“可不是吗,以前都以为周氏相貌出色,今日见了这孟氏才知道什么叫大家嫡妻,那份端庄淑仪那周氏可比不上。” “那是,李夫人,钱夫人你们两位嫁到夫家来的晚,不知道这苏大人家的事。当年可是闹了好一阵子,周氏是庶女自然比不过东城孟家出生的嫡女孟氏了。依我看,就是孟氏所出的大小姐也比周氏所出的两位小姐端庄知礼。”穿暗金色衣衫的年长夫人开口。 “是啊,黄夫人,虽说是平妻所出,也算嫡女,但说穿了平妻也就是地位高些的贵妾罢了。这个苏尚书也是,你们看这京城哪个大家子里有平妻。真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先河,都带坏了我家大人了。”尖利声音李夫人又开口了。 年长的黄夫人抬头看了看四周警惕的说:“哎,这苏大人也是无奈,这其中的波折不是我等所能议论的,今日在人家做客,就不要议论人家了。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黄夫人说的极是。”两位夫人也下意识的看看四周,可苏玉莲主仆早隐在了一排生长极茂盛的栀子花墙之后。 苏玉莲听了她们说起了自己的长姐是如何能干,孟氏又是如何她如何有大家风范。,才阴着一张俏脸离开了。快到大厨房时她才松开捏着的死紧的拳头,刚一松开拳头,就看到手心里躺着三根齐根断了的朱红玉甲。 苏玉莲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小桐惊呼一声,“哎呦,小姐可是养了好久的,就这样断了。” 苏玉莲听她惊呼声,眉眼一厉,语气森然:“你是我贴身的大丫鬟,将来是要跟着我嫁人的,怎可如此沉不住气?一点小事也要咋咋呼呼的。以后怎么能成为我的臂膀?” 小桐一禀,忙跪下请罪。苏玉莲却是 没理她,径自进了大厨房找王妈妈。心里却发狠:孟氏,苏安然,给了你们机会偏不珍惜,那好既然你们母女俩天堂有路不走,那就下地狱吧。至于你们这些嘴碎的八婆,有朝一日,定教你们不得好死! 王妈妈正急的团团转,见二小姐亲自来了大厨房,顾不得身份就扯着苏玉莲的衣袖说:“二小姐你可来了,老奴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苏玉莲手一顿,将衣袖从王妈妈的手里扯了出来,王妈妈一阵尴尬,讪讪的说:“大小姐让槐花丫头来传话,要大厨房准备昨天用竹签子穿在一起的那种奇怪的菜啊,肉啊的……。还说是王爷皇子要的,老奴不知道真假,不敢做主。” 苏玉莲闻言,想起苏安然刚刚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忙厉声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准备?昨天大小姐那边送来的菜单子还在吗?” 王妈妈从来没见过端庄有度的二小姐失态过,见她发如此雷霆大火,吓得一哆嗦。忙说:“带了,带了,在老奴身上呢。” “快多多召集人手准备,要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耽误了大事,少不得报了老爷知道。”苏玉莲娇喝。 王妈妈一禀,忙召集人手去了。 苏玉莲长吁了一口气,用帕子扇了扇风。 苏安然,你这个贱人,怎么这么好命,明明那个烤炉是我让人放到草坪上的,偏偏惹贵人们注意的就是你了呢?难怪假惺惺的邀我和郡主同去,原来是去见几位贵人,如果真诚心邀我前去,怎么不把话说明白?可见是别有居心。 哼,可惜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的梯。 苏安然陪着嘉和郡主到了挽香汀,挽香汀里大紫藤花架下面已经摆好了烤炉。几位风姿逼人的贵公子坐在挽香汀的八角亭内淡定自若的喝果汁。 她心内了然,知道这便是那几位天皇贵胄了。 这时,小厮进来禀报,嘉和郡主,宁大小姐,冯大小姐,朱三小姐和苏大小姐,苏三小姐,苏六小姐到了。 “嘉和这个臭丫头来干什么,难道又来和我们抢吃的?”九皇子眉头一皱。 六皇子闻言哈哈大笑:“小九,你可敢当着嘉和的面说?” 云王却是心情很好回过头来开口:“都注意自己的身份,做叔叔要有做叔叔的样子。” 在苏安然的视线里,八角亭内,负手站着一个穿月牙白袍的青年。风乍起,吹着他的 白袍向后鼓起,他身形修长,剑眉星目,气质沉稳雍容。 亭子里还坐着三个青年,穿红袍的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像,另外两位正风度优雅的端着雪梨汁喝的心旷神怡。 苏安然在心里叹道,这古代难道是山好水好空气好?怎么竟出帅哥? 除了嘉和公主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去了八角亭,其他的几女并没有过去。 君臣有别,没有王爷皇子召见,她们是不敢过去的。而显然几位贵人是恪守礼节,并没有招她们过去问话的打算。陪同而来的两位贵女和苏玉华,苏玉蝶两个眼里不免流露出又惊艳又失落的神色来。 对亭子里几位贵人来说,这只是几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罢了,有什么好问的。他们感兴趣的是苏尚书要给他们怎么交待这六月天放烤炉子的事。 ☆、第三十一章 烧烤 苏安然在路上就和嘉和郡主商量好,自己教她做那个烧烤,等她学会再去教她的几位皇叔。嘉和郡主也是个聪敏的,苏安然说了步骤她就记住了,连连保证等会一定会教会几位皇叔。 所以嘉和郡主一到八角亭,请完安后就手舞足蹈的说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般人家的小姑娘在长辈们面前那样活泼俏皮。 苏安然眉角一凝,这嘉和郡主怕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啊。 她在心里摇摇头,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之所以请嘉和过来,就是不想和皇室有什么牵连,就让他们皇家自己人去牵制自己人吧。 她不奉陪,苏家也不能奉陪。 八角亭里,几位贵人听了嘉和的话,有不置可否的,有摇头轻笑的,有表情不屑的。唯独云王,他的眼神越过众人,精准的锁住了苏安然。 苏安然今天穿着天青色缂丝撒花绉裙。挽了朝云高髻,高髻上插着一支彩色玛瑙的钗,带了水滴形红宝石额饰。如血般的红宝石一晃一晃的似乎要晃花人的眼。耳朵上带着的也是水滴形红宝吊坠,和额饰正好是一套的。 衬得她鹅蛋小脸欺霜赛雪般白。 云王嘴角不自觉得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原来这就是苏尚书家藏了十六年的嫡长女啊?倒不是有倾城倾国的容貌,最起码比不得嘉和。但嘉和沾多了人间的烟火气,比不得人家的清丽绝伦的精灵气。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愣住了,那里站着五个女孩子,自己怎么一眼就觉得她就是苏家大小姐了? 众女隔着八角亭遥遥给几位贵人请安问好,这时门童报:苏府二小姐到。 苏玉莲带着丫鬟婆子鱼贯而入。 她带着得体的微笑,仪态万方的走到众女身边。她先是目不斜视的对着八角亭的贵人端庄规矩的行了礼。 “长姐,我是送菜来的。您看大厨房准备的这些可是够?若是不够,玉莲再带人多做些过来。”苏玉莲对着众位小姐点头示意,才柔柔的和苏安然说。 众人的眼神便转到丫鬟婆子端的那些托盘上,就见托盘里清一色白瓷碟子里用长竹签串着各种蔬菜,水果,还有刷了一层油光水亮的卤料的鸡鸭鱼肉。 就算他们见多识广,吃便山珍海味,也没见过这种吃法的。 云王赵墨白见了这些嘴角不由的就翘了起来。果然是个心思玲珑的,能想出这种吃法。 估计今日后,京城里 就要有新的吃食流行起来了,还有那个果汁。 几位贵女看着这些竹签子串起来的食材,要是弄起来要花多少工夫啊? 何况做了这么些,苏二小姐还问苏大小姐够不够?她们看苏安然的眼色就有些复杂,苏大小姐让大家小姐之尊的妹妹亲自去厨房盯着仆妇做菜,这也太过了吧? 苏安然看着十几个丫鬟婆子每人捧着蔓蔓一托盘食材,二三十个人吃都管够。 无视贵女们谴责眼神,她大大方方的说:“二妹妹真是有心了,让二妹妹劳累是长姐的不是。早知道你是去大厨房准备皇子们的吃食,长姐多派点人给你就好了。” 原来,苏大小姐并不知道苏家二小姐亲自去厨房准备的啊。那苏二小姐还真是有心了,这苏府的小姐果然一个一个都能干的很。几位小姐心里如是想。 苏玉莲见苏安然不软不硬的顶了过来,心里暗恨,见招拆招的反应倒是很快,总让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苏安然不再理会,见嘉和眉眼弯弯的走了过来,便道:“郡主,食材已经到了,咱们开始吗?” 嘉和笑道:“九皇叔押了一只玉佩,赌我不会烤这些奇怪的吃食。” 苏安然微微一笑:“郡主天资聪颖,定是一看就会的。那块玉佩定是手到擒来的。郡主你可以先挑些你喜欢吃的过来,众位小姐一起挑选。” 苏安然指挥着鸢尾和小真将嘉和和几位贵女挑选的食材直接放到早已点着的银丝碳的烤炉架子上烤。一边考的差不多就翻一边接着烤,如此反复几次,香味早就飘满了整个挽香汀。 几个贵女早已经食指大动,再也顾不得端庄礼仪,眼巴巴的看着苏安然不断翻飞的素手。待素食烤熟了,苏安然接过鸢尾递过来的调味料,随意撒了一些将碟子递给了嘉和。 笑眯眯的说:“郡主和几位小姐尝尝。” 几位贵女顾不得淑女风范,忙迫不及待的一人拿了一只竹签举到嘴边,哪里还管自己挑的是哪些了。 “好吃,真好吃。还要,都不要和我抢……”嘉和打掉宁大小姐的手。宁大小姐小脸一红,在云王和几位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和郡主抢吃的,可真是丢死人了。 可是,没办法,太好吃了。 怎么可以这么好吃?明明只是几棵小青菜,明明就是几块豆腐干。明明就是一根香蕉嘛。 苏安然很是淡定的看着鸢尾和小真忙碌 着。这两个丫头手艺可真不错,可见也两个大吃货,昨晚她可是见识到了。 不知道姜寒夜那厮喜不喜欢吃这样的东西,昨天夜里小真回来后,见她今天还要忙,就没打扰她,而今天自己一忙,又没顾得上问。 要死了,这时候想他干什么?苏安然讪讪的想。 亭子里的赵墨白眼神似是不经意的扫过苏安然,见她小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很是惊讶,这苏大小姐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不成? 苏安然赶走心里奇怪的想法,又见刚才几位小姐只拿了素的,她让人送了几碟子鸡鸭鱼肉过来烤了,这会子已经滋滋的冒着热气滴着油了。再烤一两分钟就差不多了,苏安然想。 “喂,苏家的大丫头,你倒是快点烤啊,你要馋死小爷啊?嘉和你这个不尊长辈的丫头,难道就不知道给你九叔叔留下一口吗?看看你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皇室郡主的样子?你都恨不得将你手中的碟子给吃了。”九皇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不顾他的皇子威严大声嚷嚷。 太香了,他从来没闻过有这么香的食物。那些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第三十二章 姐妹暗斗 赵墨白这会也觉得自己味蕾大开,唾沫都多了好些。听闻九皇子的话难得的没有出声训斥。 苏安然将烤好的荤食和素食分了几个碟子出来,放在托盘里。准备递给嘉和身边的侍女让她送到亭子里。 一道红线划过,她的手上就空了,九皇子已经端着托盘王亭子里去了。 苏安然目瞪口呆,这人是皇家出品吗?竟用抢的?一众小姐贵女们也当场石化了。 六皇子和八皇子觉得小九真是丢人,但抢起来九皇子端来的食物是毫不含糊。 云王赵墨白也隔空探到一根穿在竹签上的鸡大腿。眼风所过,正好看见苏安然张着小嘴微愣的呆萌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好心情的咬了一口鸡腿,满嘴肉香,异常鲜美,果然是好吃的很。他不在想其他,专心的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苏安然呆愣了一会,就恢复了正常,详细告诉了几位小姐的烧烤要点及怎么撒调料。几位贵女都是有着玲珑心肝的,示范了两三次就掌握了。 这时,有小丫鬟来请苏安然处理事情。苏安然便和众人告罪表示有事情要处理。 “苏家大丫头,那果汁也是你想出来的?”在苏安然转身预备离开时,九皇子突兀的开口相问。 苏安然嘴角一抽,这些天之骄子神马的真不讨喜!你才是大丫头,你全家都是大丫头! 苏玉莲听了九皇子相问,她心里一惊,先前断掉的手指甲因为没有修整,毛毛糙糙的将掌心都划伤了。虽然她早已安排好了,就没料到就皇子有此一问。她眼珠一转,飞快的给了三妹苏玉华一个隐晦的眼神。盼着自己的胞妹能聪明些。 三小姐苏玉华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有如神助的马上反应过来,她抢在苏安然前面故意娇软的开口:“回九殿下的话,大厨房是我二姐姐玉莲管着的。” 言下之意,谁管着大厨房,自然是谁想出来的。按照这说法,这可是苏玉莲的功劳。 姐妹俩的动作没有逃过苏安然的眼睛,听了苏玉华的话她的嘴角很快闪过一丝讽刺的微笑。 她转身给九皇子行了个福礼,垂着眼不卑不亢的回道:“回殿下的话,我三妹妹说的对,大厨房确实是我二妹妹管着的,小女不敢居功。” 她只说大厨房是二小姐管着的,她只说不敢居功,并没有否定主意是她出的。 赵墨白了然,心里悄悄地绽开了一朵愉悦的花 。 这小姑娘,不但聪敏沉着,还一身风骨。他不止一次的感觉到其他小姐有意无意瞟向亭子里的羞涩目光,唯独她从来就是目不斜视,只和这些小姐们言笑晏晏。 而听了苏玉莲的话,众人的眼神瞬间移到二小姐苏玉莲身上。 刚才这位二小姐亲自带着大厨房的人准备了这些食材过来。原来苏家的二小姐如此蕙质兰心啊?只是因为大小姐才是主事的,她不敢抢了长姐的风头罢了。 亭子里,六皇子和八皇子的眼睛定在这个苏府二小姐身上,发出奇异的光亮。 苏玉莲一瞬间有些怔怔,她嘴角噙着恍惚的微笑,没想到长姐竟然丝毫没有分辨就把功劳让给她的了?这也太容易了些,长姐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吗? 不,这种情况下,长姐要是不是个傻得,就不会胡乱出手,莫非她认识到了自己身份处境,终究是不敢和自己挣得吧? 苏玉莲能感觉到亭子里有几道灼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也感觉到身边几位身份比她高的贵女羡慕又崇拜的眼神。 原来成功的感觉这么美好,她有些飘飘然,这一刻,她都相信了这让贵人们交口称赞的果汁和烧烤就是她想出来的点子了。 是她管的大厨房负责的,不是吗?至于是谁出的主意,苏府的人不说,谁能知道? 但表面的工夫还是要做的。 她柔柔的开口:“都是苏府上下齐心协力的功劳。” 没有说是她,也没有说不是她,苏府上下?主子的功劳和那些下人有什么关系? 九皇子眉头一皱,是她吗? 他不相信,他看着这个自始至终都安静恬淡的苏府二小姐。她穿着湖蓝色素纱宫裙,流云髻上仅仅插了一只翠玉簪。耳朵上带着食指粗的粉色南珠。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打扮清淡,却更显示出那扑面而来的艳丽。她站在那里,柔柔弱弱,却又端庄有仪。可那一双眼睛太过黑亮深邃,那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可拥有的眼睛。 九皇子抿着嘴角,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微笑从他那薄唇边蔓延开来。 不管是不是她,这个苏府的二小姐,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苏安然点了点头,看着苏玉莲深以为然的说:“二妹妹说的没错,我们姐妹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这话说的扑朔迷离的。但苏玉莲脸色却不自觉的白了,长姐这是在嘲讽她吗 ? 都是动嘴皮子,长姐动的嘴皮子和自己动的嘴皮子是不一样的,自己动是想抢长姐的功劳的。 这个人,苏玉莲暗暗的咬了咬牙,她是想将这话说给谁听? 其实苏安然没有苏玉莲想的那么复杂,她只是想快点离开这里,随口敷衍的罢了。 她不自觉的将眼风飘向亭子里,并没有发现几位贵人脸上有何异色。 她不自觉的松了口气,长姐也只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罢了,这里的人谁会去深思她们姐妹之间的官司? 于是噙着一丝胜利的微笑开口道:“长姐不是有事要去处理吗?” 苏安然也就从善如流的对她清艳一笑,“那这边就交给二妹妹了。”说完对着亭子再福了一个礼,对着几位贵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鸢尾交代了小真几句,忙跟上了苏安然的脚步。 云王看着苏安然转身而过的挺直背影,眼角微凝。 他没有错过她嘴角的那抹讥诮,亦没有错过她那双清亮的眼透着的疏离的眼神。她不屑去争辩,亦是不在乎。她不在乎自己是否在他们这些天之骄子面前的印象如何。想到这里他的心一阵不舒服。< ☆、第三十三章 姜寒夜 处理完几件报上来的事后,苏安然带着鸢尾往母亲孟氏临时休息的院子里走,母亲今天强撑着病体出来迎接女客一定是很累,她得去看看母亲。 刚路过一个转角的小花园,苏安然便被一阵大力拽过去,一时间吓得魂飞天外,她一个猛扑,鼻子像是撞到一堵墙上一样,疼的她快要哭出来了。 “什么人啊,神经病啊。哎呦,鼻子都快撞没了。”苏安然惊吓又火大的说。 “鼻子不是好好的安在你脸上吗?”沉沉的笑意从她头顶传进她的耳朵里。 听到熟悉的男声,苏安然瞬间感到心定了下来,惊吓也立刻无影无踪,带着微微的惊喜道:“姜寒夜,是你?”接着想起姜寒夜的身份来,脸色一变,带着一点担心:“你怎么来了?你一个江湖中人跑到朝廷大员家的别院山庄里做什么?别是又惹出了什么事吧?” 还没等姜寒夜回答,苏安然蹙着眉担忧的说:“哎呀,不行,不行,今天这里办诗会,人多嘴杂,你在这里太危险了。你快快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等我忙完了,让小真带你离开。”苏安然说完,紧张的四处张望。 姜寒夜穿着海蓝色细葛布夏袍,见她并没有推开他,他也就顺其自然了。苏安然刚才在他怀里用手摸着鼻子,水滴形的红宝在她额间一直轻轻晃动。 偏偏这丫头那粉嫩潋滟的嘴巴还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就像一个小妻子在担心她的夫婿一样,两只星子般闪亮的杏眼装着满满的担忧。 姜寒夜的心里那缺失的一角就像被填上了一样,溢出满满的柔情。此时他圈抱着她,满眼温柔的打量着。 原来这丫头厚厚的刘海梳上去了是这个样子的啊,真是好看!他看着怀里的人儿心不自觉的变得更加柔软起来,眼睛里也带笑意。 小丫头在担心他呢!被人这样担心的感觉真好。 “姜寒夜,你还笑的出来?你是不是又不小心惹了祸了,难道是被仇家追杀?逃到这里来了”苏安然脑补过后,咬着牙问。 这厮还笑的那么得意。 这哪儿跟哪儿?这丫头脑子是怎么长的?好不容易见她独自带着一个小丫鬟出入,自己才能来见她一面,偏偏她竟想着有的没的,他不禁想去照照镜子,难道他就这么像个江湖草莽? 姜寒夜看着她颇为无奈温声说:“额,你这小脑袋怎么会这么能想?我是来谢谢你的,昨天晚上的宵夜不错,都是你想出来的?” 苏安然见他扯到昨天晚上小真送过去的果汁和烧烤,很是得意的点点头,笑眯眯的问:“好吃吧。” “嗯,很好吃。”姜寒夜诚实的点点头,只要是她送过去的都好。“我来和你商量,我在京里盘了一家大饭庄,想用你的秘方,你看行吗?” “哎呦,原来你来时为了这个啊,那有什么不行的。到时候我写了一个制作步骤给你。”苏安然很大方的说。 她也想过利用自己是现代人在古代发家致富什么的,但她又是个不受宠的大小姐,在这古代要门路没门路,要银子没银子,要人更是没人。还要恪守礼教,整天只能闷在院子里。 真是憋屈。 姜寒夜是她在古代的第一个朋友,他要用果汁和烧烤做生意,她当然不会吝啬给他写技术指导。 姜寒夜看她如此大方,连问都不问一下,更没有提什么要求。就那么直接的答应了,还要为他提供一些指导。心里突然间涌起绵绵密密的感动。 他认真的看着怀里的人,像是要把她刻到心里。 “咦,我的丫鬟呢?你把她弄哪里去了?”苏安然忽然发现就他们俩,鸢尾不见了。 “这时候才想起你的丫鬟啊?放心,有我的人看着她,不会有事的。在苏府这些天,过得还好吗?”姜寒夜失笑,温柔的问。 他可是担心着她的。 苏安然嘴一撇,他的人有多变态,她早就有见识了。若是吓着她的鸢尾,看她怎么收拾他。 “没什么好不好的,后宅里就是斗呗。就是心累!还不如你们江湖中人快意恩仇,自由自在的。对了,你如今怎么样?把你的死对头灭了吗?” 姜寒夜扶额,看样子她还真就认准了他是江湖草莽了。她就没看他穿的这一身细葛布的夏衫吗?这可是连皇家的人都眼红的闽南细葛布,江湖草莽怎会穿的起。 好吧,就让她误会好了。 “嗯,灭掉了。你放心吧,以后没几个人敢惹我了。”姜寒夜正色道。 放不放心,管我什么事?苏安然想。 接着她眼珠转了转,道“嗯,灭掉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凶残。在江湖上混,对敌人就不能手软。” 呃,她说她喜欢他……凶残?那她呢,梅姑不止一次对他抱怨这丫头的本性太过善良。要不然有她们几个相助,早就把苏府后宅握在手心里了。 姜寒 夜压下心里升起的一股异样的感觉,温柔中带着些许的别扭,“刚你去见了云王?” 苏安然不疑有他,很自然的点点头,“嗯,还有三位皇子。你有什么事吗?”像想起来什么,惊恐的说,“哎呀,难道你是要来刺杀云王的?呐呐,你可千万不要在苏家的山庄里动手。我才十六岁,还想多活几年呢。” 姜寒夜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和她交流好了,他颇有些无奈的说,“我怎么会刺杀云王?你这小脑袋瓜子整天都在想什么?” “那你来干什么了?难道今天来出席诗会的有你心仪的姑娘?你是来偷窥人家的?”苏安然想起了这种可能,打趣道。 姜寒夜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这丫头插科打诨的功夫又见长了。而隐在暗处的暗卫差点被苏安然的话给弄得一个趔趄,脚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他心里不禁泪流满面,自己的形象啊,这苏家大小姐也太什么了……他家主子需要偷窥人家姑娘吗? “说正事呢,云王这个人文采武功惊才绝艳,但他是个很危险的人,你以后不要去招惹他。你最好找个机会和苏尚书通个气,不得和他搅到一起了。”姜寒夜难得严肃的和苏安然说话。< ☆、第三十四章 相谈 苏安然想起那个云王,她在挽香汀对他的惊鸿一瞥。气质高华内敛,气度高贵雍容,看着是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但是么,那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也很强。苏安然下意识里就不想接近这类高冷型的生物,还是姜寒夜这样平易近人的比较好。 但不可否认,那个云王皮相真的很好啊,真要说起来,单从颜值上比拼的话,姜寒夜未必胜得过他。 “他长得也很好看,其他的几个也不错。”苏安然像是没听见他的警告,喃喃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丫头又盯着人家看了?想到这里,姜寒夜满头黑线,这丫头总是在这样可不行啊。 他看着苏安然,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酸味道:“云王是大兴最有声望的将军王爷,将来必定有机会争夺大宝,他虽二十有二了,却是连个侧妃都没有……”姜寒夜见苏安然小脸上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能懂得那么复杂的政治呢。 “云王很少在京,更别说参加什么诗会,这次他竟然亲自带着皇家的人马来参加你们苏府举办的诗会,你觉得他会是没有目的的吗?” 接着又用诱哄的语气道:“你不是怕麻烦吗,云王的身世有些复杂,和他沾上了,怕是很麻烦。” 言外之意,他是个大麻烦,千万不要接近他。 说完这些,他才觉得安心了些,一点都没有自己是在故意黑云王的感觉。 苏安然不傻,当然是听明白了,忙道:“嗯嗯,和皇家有关的哪个不麻烦?我躲还来不及呢,怎会黏上去?” 姜寒夜见她孺子可教,眼里闪过潋滟的笑意。为了奖赏她的听话,他告诉她一个他查出来的一个意外的消息。 “还记得余杭的留香楼吧,我的人查到那是宁阳侯府暗中的产业。宁阳侯府是贵府上平夫人周氏的娘家。你可要小心了。”想了一下,他又正色的说:“苏尚书,你也不可全信。能做到吏部尚书的人,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事,你也不要担心,一切又我呢。” 苏安然听他说一切又他,心就突然悸动了一下,为了掩饰心里的奇怪感觉,便问:“果然是周氏么?那她派人误导我说,留香楼是苏家的产业目的何在?” 想起留香楼的遭遇,她脸色有些难看。 姜寒夜像是知她所想,悄悄的握了她的细白嫩手一下。 苏安然感激的朝他笑了一下,还好自己遇到 了他。 是啊,若是没有留香楼那一段,她也不会邂逅姜寒夜这个神仙般的公子吧。可见真是的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这个就要你让梅姑她们在苏府顺藤摸瓜了,不过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不要打草惊蛇。”姜寒夜顿了一下接着说:“必要时要以暴制暴,切不可心慈手软。可记住了?” 听着他带着关心的低沉男声,苏安然深深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总算有个依靠,她有些感动。姜寒夜真是个好人。所以,她很听话的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傻姑娘! 你给她一点点的温暖,给她一点点的关心,哪怕她知道你是有目的的,她还是那么真诚的去感激你。 姜寒夜的心,突然就痛了起来。 这么好的姑娘,他一定不会再让她再受伤害了。 他悄悄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总有一天,他要为她遮挡一切的风雨,为她阻挡一切的阴谋诡计! 姜寒夜收回心神,看着苏安然晶亮的眼睛温润的笑问:“我要走了,今天是端午,你不打算送我个避毒香囊?” 要给的,他是她来这个异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嘛。 苏安然在腰间草绿色苏绣荷包里摸索了几下,然后摊开了手心,她不忍直视,“呐,还剩两个最丑的,你看中哪个就拿去好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两只真丑。 他是个有风度的男人,应该不会嫌弃的吧。 姜寒夜忍住笑,轻轻从她手心里将两只荷包都拿了过去。他的手轻轻刮到苏安然的掌心,像是有羽毛落在了掌心,麻麻的,痒痒的。 “怎么这么难看,你不擅女工?”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苏安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了,“去死,打人不打脸啊!拿来,不要算了!” 姜寒夜闷声大笑,“走了,你自己小心!用人要记得人尽其才。” 这个讨厌的小贼。嫌丑,还两个都拿走了! 真是小看了他的风度,苏安然咬牙。 鸢尾被人送到苏安然身边时,心肝还噗咚噗咚跳。 “天,小姐。我是被人拎着从那堵墙上飞过来的。那黑衣人在我身上这么一点,婢子就不能动也说不了话了。”鸢尾比划着,竟然还带着些许的小兴奋。 难道这丫头一点不怀疑她 家小姐是不是遇见了坏人?苏安然疑惑了一下。淡淡的说:“嗯,你没吓到就好。” 她还在想姜寒夜那小贼笑她的样子。 “小姐,他说他们主子是小姐的朋友。小姐是您在余杭的朋友吗?”鸢尾睁着那双美丽的大眼问自己小姐。 “嗯,余杭的朋友。”苏安然有些魂不守舍的答。 我呸呸,谁和那恶贼是朋友?朋友怎会笑话她? 可是他笑话就笑话了,她为什么要生气? 鸢尾见自己小姐有点不对劲,她关心的问,“小姐是不是太累了?婢子伺候小姐去太太那里歇息一下。再过半个时辰,女客们就要回府了,小姐又要忙着送客了。” “嗯,那快走吧。”苏安然终于回过神来,闷闷的答。 主仆俩相携着往前面的月亮门走去。 “苏大小姐,留步。”一个大提琴般悦耳的男声喊住了她。 苏安然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她拉起鸢尾抬脚就跑。 鸢尾听到男人的声音,心头也大惊。她一回头,正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袍子,风姿宜人的男人背着手,看着她们眼眼带笑意。 那不是云王爷吗?他刚不是在挽香汀的八角亭里吗?怎么跑到别院的后院来了? 赵墨白见苏安然拉着自己的丫鬟跑的比兔子还快,心里哭笑不得。那姑娘还把自己当成是洪水猛兽了不成?< ☆、第三十五章 我叫赵墨白 他放眼所见,这里是苏府别院最偏僻的地方,寻常没有人走动,特别是今天,服侍的人都去了前院和后院的女客那边,像这苏府女眷用来休憩的几个小院子就没有人过来了。 这几个小院子是用隔墙连在一起的,从月亮门可以自由穿行。这些种的花树都有些年头了,长得葱葱郁郁的,清幽的很。各种的花香混合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 那姑娘奔跑着,风带起了她的衣裙翻飞,身边不远处,有几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傍晚的阳光将她纤细的倒影拉的很长很长。 赵墨白觉得此生,他再也不会见到这样美丽的人,这样美丽的景。 心里就像排山倒海般的翻腾着,他的心告诉自己,他不能错过这个姑娘,他一定要得到她! 他猛然腾身,几个飞跃,便拦住了快奔到月亮门的主仆二人。 “苏大小姐,是我,云王,我叫赵墨白。”他自报家门,希望减轻苏安然的害怕,接着柔声道:“你不要害怕,我就和你说几句话就离开。” 苏安然被他拦住的一瞬间,心里就忍不住的咒骂,谁不知道你是云王赵墨白啊?就是知道是你,我才跑的好不好? 还要说话,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趁早让开,你们这些皇子贵人哪个不是大麻烦?我惹不起又躲不起,怎么这样倒霉? 苏安然的小脸不禁一垮,甩开鸢尾的手,行了一个福礼道,“云王爷好,这里是后院……小女不知是云王爷驾到,还请王爷恕罪。” 赵墨白见苏安然那个无奈的表情,有礼但明显带着疏离的语气,心一沉。 她还故意点出这是后院,自己作为大兴堂堂的一国亲王,擅闯后院本就不对,本就是知礼故犯,又擅自拦住她一个闺阁小姐更是不对。 赵墨白眼神连闪,她第一次见面,就刻意的与他,或者说与他们这些皇族子弟保持着距离,而现在自己堂堂一个王爷,亲自来见她,被她无视不说,还隐晦的指责一通。 赵墨白压了压心里的升起的无名怒意,暗暗吸了口气才用温和的语气道,“苏大小姐,墨白此来,只是想问你,那果汁和烧烤是你想出来的吗?” 苏安然听了他的问题,心里一阵好笑,他堂堂大将军王,擅闯后院拦住她,就是问这么个白目无脑的问题? “王爷,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重要吗?”苏安然淡淡的问。 他们这些在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 的地方长大成人的王爷,哪个不是心机深沉的主。苏安然有些头疼,不知道这云王有什么意图。 难道也是想像姜寒夜一样,要开个酒楼不成? 重要吗?对面的姑娘睁着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好像他的问题无聊又无脑一样。 其实这个问题就是很无脑的,他只是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和她说什么,所以才问了这个问题。赵墨白心里一阵沮丧,他是多久没有这种沮丧又无力的感觉了? 苏安然见他没吭声,悄悄的打量了他一下。看他脸上竟然出现沮丧的神色,不禁心一软,他也不过才二十左右的大男孩罢了,何况长得一张如此让人心疼的娃娃脸,她才不承认自己是被他的男色迷住了。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这心软的脾气要改改了,要是碰到真正的聪明人,自己怕是被算计的连渣子都不剩了。似是嘲弄的道:“王爷,其实是谁想出来的,并不重要。说白了,对苏府来说,哪个女儿重要就是哪个女儿想出来的。”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再说,您不是心里有数了么。要不然您怎么会亲自跑来后院找小女问个明白。不过,小女觉得您没有必要来问个明白的吧。” 他心里有数?是啊。没必要问个明白?她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必要问个明白? 不过…… 赵墨白看了这姑娘一眼,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自己恼羞成怒。 难道她就那么肯定自己不会对她怎么样,对苏府怎么样吗?若是真的是那样的话,这姑娘的心智可是不简单的。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他把眼睛定在苏安然身上,表情突然变得又随意起来,“是的,我敢肯定是苏大小姐的心思。只是想听到你亲自承认罢了。”接着莫测高深的道:“至于有没有必要,谁知道呢?”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苏安然淡淡的问。 见鸢尾拉着她的手一直微微的发抖,她拍了拍鸢尾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这个云王既敢在这里拦住她,必定是派人封锁了现场,不会放任何人过来。毕竟他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就算不在意她的闺誉,他也会在乎自己的名声的嘛。 “对我来说,很有意义!”赵墨白肯定的回答,他再次打量了一下苏安然,刚刚跑动,那颗红宝石的水滴坠子颤颤巍巍,一直摇晃个不停,就像有一只温柔的手在他心里轻轻的抓挠着,淘气又温柔。 苏安然突然觉得这个云王除了长得帅气一些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哪里是姜寒夜口中那个机变狡诈的大将军王? 怎么看就像一个没经过多少世面的大男孩。 看看他都问了些什么问题,说了什么没营养的话。 她不愿意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看着赵墨白再度施了一礼,用恭顺的语气道:“王爷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小女的吗?若是没有要交代小女的话,请王爷移步前院,前院此时正是热闹时分,王爷可不能错过了。小女正好去后院看一下小女的母亲了。” 赵墨白这会也不反应过来了,这姑娘还真会装,明明是说完了吗?说完快滚的意思。偏偏被她说出了恭顺有礼的意味。 “嗯,暂时没有了。”赵墨白眼珠转了转。似是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相信很快我们会再见的,苏大小姐。” 苏安然平生最是吃软不吃硬,她听了赵墨白的话,忍不住一阵反感,但也深知自己惹不起他,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他。< ☆、第三十六章 诗会的 尾声 苏安然不再说话,对着赵墨白点了点头,拉着鸢尾头也不回的离开。 赵墨白看着苏安然转身而过的侧脸,在傍晚的余光中像是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粉,更显得她的风华内敛,气质高贵。 可惜那脸上表情淡淡,没有丝毫的窃喜和眷念。 他站在原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失落,失望,还是不舍…… “哈哈,五哥,还有姑娘避你如蛇蝎啊,这可真是奇闻啊!你借口出恭,原来是来私会苏家大丫头啊?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啧啧,这苏家大丫头真个有意思。”一身红袍的九皇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赵墨白见这个混世魔王来了,脸色一变,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去了。他迅速恢复了自己一贯而来的表情,淡淡的看着九皇子并不说话。 九皇子像是并没有注意他的脸色,笑嘻嘻的问:““五哥,你说若是我去求父皇将她指给我做侧妃怎么样?问完又响亮的拍了一下手掌,”嗯,这个主意好。回宫我就去求父皇下旨赐婚。” 赵墨白正要抬脚离开,听他这样说,心里一动,就算他笃定这个混世魔王不会真的那样做,他心里也不舒服。眼风一扫,“你最好不要打她主意。” “五哥,你心乱了,啧啧,想不到咱们冰山一样的大将军王也有心乱的一天啊?”九皇子依然一副欠揍的语调,但言语却是别有深意。 赵墨白脚步一顿,他的心是乱了,或许是动了,但那又怎样。与人何干? 果然这个九弟真是讨人厌的很。要不是他们哥俩从小就感情好,他真想一掌给他拍飞。 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初衷,一阵沮丧,刚才惊了那个小丫头,没有要来一个避毒香囊。 真是,失策啊! 九皇子见他这个五哥并没有理会他,抬脚在往前院方向走,夕阳的余光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影子正好在他脚下,他似是无意的用脚在影子上碾来碾去。他看着那有些孤独萧索的背影,嘴角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天渐擦黑,各家的贵女便在家里的长辈带领下纷纷来答谢孟氏并告辞回家,苏安然并几位妹妹站在孟氏下手送客。 而男客可以留下来参加晚宴的,倒是没几人离开。 玉簪是夜晚开花,虽然还没到黑夜,但也零星的开了一些,也是芳香宜人的。也引了那些真正风雅的文士才俊驻足赏花了。 这些留下观 赏玉簪的男客,自有苏尚书带着旁支子侄去招待。 苏府女眷中除了曹姨娘留在山庄照应着外,孟氏并她们送完女客后就又带着她们在苏府的护院护送下坐着马车回了苏府。 苏玉莲姐妹一进府便直奔梧桐院,周氏正在翘首以盼。她见两个女儿俱都一脸疲惫的神色,忙心疼的叫丫鬟将早已准备好的银耳莲子羹端了上来。 苏玉莲一把推开丫鬟的手,脸色不是很好的忙将今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和周氏说了一遍。 周氏听了苏安然这个小贱种不但将这次诗会办的让那些贵妇们交口称赞还做出了什么果汁让那些目空一切的才子们赞不绝口。特别是那个烧烤更是讨好了宫里的贵人们…… 她目眦欲裂,这些荣耀本来是属于她和她的两个女儿的。 “这小贱种回来就是克我的……!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周氏恨不得立刻去把那个小贱人给撕碎了。 苏玉华见周氏气的手抖个不停,她忙抓住周氏的手:“娘,不用太担心。二姐姐已经吩咐下去,那些内管事都是我们的人,就是那些外院的管事,眼睛都是雪亮的,知道这苏府是您当着家,也不会和我们作对的。只要我们统一口径,那些好点子不是姐姐想出来的,也是姐姐想出来的了。就是怕爹爹……” 周氏用帕子擦擦嘴,见自己一向疼宠的小女儿也有了这番见识,不禁欣喜起来,一把搂住她道:“我的儿,怕什么,这事也只有大厨房的王妈妈才知道原委,只要王妈妈那里守住就没什么可怕的。” 说完眼睛转向站在一边伺候的花嬷嬷吩咐道:“嬷嬷去好生和王妈妈说说,将二小姐做出了果汁,想出了烧烤的主意给我传遍内院。名声只要传去了,你爹爹就算知道是大小姐想出的法子又怎样?难道他还要去辟谣不成。” 苏玉莲坐在周氏的大炕上一直没有出声。心里却是在想,父亲相不相信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云王爷相不相信,那几位皇子相不相信…… 看样子,还是要提点一下娘亲才行,自己也该和外祖父通通气。 苏府主办的端午诗会无疑是很成功的,特别是那些寒门的才子们发挥了自己的才华,作出了不少好诗。这些诗词自然也传到上层贵族圈子里去了,不禁在贵族圈引起了一阵热捧。 而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人的才名得到了宣传,也很是感激苏尚书给了他们一个展示的舞台。又写了不少好文章来赞扬苏尚书没有私心的为国 求贤才,不愧为吏部的长官等等。 而隆康帝对苏尚书爱才若渴很是满意,更为自己将这诗会交予苏府去办而得意,他亲自在御书房召见了苏尚书并亲口称赞他爱惜人才,爱惜未来的国之栋梁,吏部尚书当如是。 并请太后娘娘赐了苏府主事的苏大小姐等一众小姐绫罗绸缎,珠宝玉玩作为奖赏。 苏府几位小姐一时风头无两,在上层贵妇圈子里屡屡被人谈及,这是后话了。 苏尚书被皇帝夸得飘翩欲仙,回府后,下了轿子脚步还是飘浮的。 他很是奇怪,当初他并没有示意周氏下帖子请那些穷酸士子啊,昨日见他们三三两两的来给他请安,他还讶异了一会呢,要不是要招待那几位贵人,他没时间去多想,估计他都要派人去质问周氏了。 可谁知,就是这些穷酸的一篇篇赞美的诗作,才让他在圣上面前大大的得了一回赞,在文武百官面前大大的露了回脸呢。 他得意的回忆着今天那些比他官阶高的大臣都用一种隐晦的目光羡慕的看着他,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第三十七章 父女相谈 这时,苏尚书正好看到那个白胖的外院管事老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给他行礼请安,并请他的示下,他停下来吩咐了老杨几句后,看着老杨恭敬的应诺离开。 他这时才想起来,这些寒门士子们并不是周氏下帖子请过来的而是长女临时下的帖子请来的。当时,这个老杨还特意和他请示了,自己当时正在处理公务,大手一挥,让他按照大小姐的示下办……现在看起来,幸亏自己当时再忙,没有驳了长女的的意思。 安然这孩子聪明机敏,行事大方慎密,接她回来,果然是对的。他不禁又开始飘飘然,为自己的明智得意起来。 苏尚书心里高兴了一会,脸色就有些复杂了,他想起府里府外都在传苏家的二小姐如何的钟灵毓秀,如何的才思敏捷,智慧过人……他这心里就有些发堵。 烧烤先不说,那个果汁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却是安然的手笔。可周氏让人这样一传,摆明了就是把这些功劳全算到玉莲头上的。不是他不疼玉莲了,他最疼的就是次女玉莲,可是若是真相被有心人揭露,或者安然心生不服,亲自抖了出来,那岂不是苏府的丑闻? 看来,他要找安然谈一谈了。 隔天,苏尚书下了朝,他带着小厮拿着在京城最出名的糕点铺子买的四色糕点,亲自到了品香轩。 苏安然给苏尚书见过礼后,谢了他的糕点。便请他到花坐了。 苏尚书一眼就看到花厅的多宝阁上摆放着两只青花八菱形瓷瓶,瓶里连枝带叶的插着两大束栀子花。青的叶,白的花,青青白白的花骨朵儿,暗香浮动。好似心也静了,也不那么热了,他抬眼看了看长女,这个长女果然是个极灵秀的少女。 可惜她的外祖那边又没有音讯…… 苏尚书再次扫了一眼自己这个长女,安静的陪坐在自己的左手下方的黄花梨木椅上。眼脸微抬,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端的大方沉稳,不卑不亢。 他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这个女儿或许就没把自己当作父亲的,除了那次安然求自己赏她一个会弄花草的小丫鬟,他在她眼里还能看的见对自己的孺慕。可现在连这一丝孺慕也没有了,是她发现自己对她的冷淡了吗…… 他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打起精神问了一些长女的日常起居。苏安然回答的严丝合缝,客套有礼。 苏尚书见长女并没有一丝不耐,便试探的问:“安然,府里的下人都在传果汁和烧烤是玉莲想出来的好 点子。爹爹知道你受委屈了。” 来了,来了,这才是苏尚书来看自己的目的。 苏安然嘴角闪过一丝嘲讽,快的苏尚书都没有注意到。“爹爹心里知道就好,旁的人我也不会放在心里。” 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好,她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苏尚书很是意外,长女就这么把这个好名声给让了出去?是太傻还是太洒脱? 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放心,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安然真是心胸宽阔,真是爹爹的好女儿。爹爹知道最起码那果汁是你做出来的,但是件事已经从苏府里传出去了,就连爹爹的同僚也知道了。爹爹很想替你分辨几句,但实在是不好说出真相。退一万步说,安然和玉莲是亲姐妹,她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她的,也没所谓的。以后爹爹会补偿你的,啊。” 苏安然面上不显,心里已经冰冷的麻木了,她是不在意那个名声,可是这个原主的生身父亲,她在以前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希望他心里对娘亲孟氏和自己还有那么一丝亲情的。 可是现在,她心痛,替母亲和那个已经去了的女孩子心痛…… 他说和她和苏玉莲是亲姐妹?是一体的?没所谓的?真的没有所谓的吗?苏安然心里冷笑更深了,这个冷心冷情的爹爹,还真是会装瞎子看不见啊。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长女的脸色,还是丝毫没有委屈和愤怒。只是有些呆愣,他稍稍放心了点,但心想有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就算爹爹替你分辨了,好事倒是变成了坏事,你和玉莲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了。退一万步说,安然和玉莲是亲姐妹,她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她的,也没说所以爹爹希望安然是真的不要计较这件事了,况且玉莲自己也没有说是她想出来的,只是下人误会了,传出去的。安然要知道,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了。覆水难收啊。安然,你能明白吗?” 苏安然轻轻笑了,她真是笑了。她抬头迎上苏尚书探究的目光说:“爹爹,安然是真的不在乎,安然在乡下住了十几年,看的多了,京城里的贵人觉得新鲜稀奇,其实对安然和母亲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只是安然希望平夫人及妹妹们不要因此而乱想就可以了。” 苏尚书听了苏安然的话眼一沉,心里不由一动,长女的这番话的意思是她不计较是因为她会的很多?而且孟氏也知道?那么自己这次选择牺牲她,到底是对是错? 哼,周氏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又来让他来给她收拾乱摊子!他心里恨恨的想,这次定要好好敲打她! 接着又面色一变,似是无奈,可那又怎样?周氏的背后有宁阳侯府,虽然周氏是宁阳侯府的庶女,可是宁阳侯没有嫡子,所以她的胞弟却是宁阳侯世子。宁阳侯世子可是哟哟几分真本事的,还有那老谋深算的宁阳侯,自己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还是要靠自己这个岳家出力的。 哎…… 思及此,又想到另外一桩让他很不悦的事情,今日下早朝时,宁阳侯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说,明着是夸他把宁阳侯府的外孙女教的很好,改日他们翁婿要好好的喝一盅。 都是在朝堂上混的人,他自然知道宁阳侯这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不要插手这件事。< ☆、第三十八章 姜寒夜的礼物 都是在朝堂上混的人,他自然知道宁阳侯这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不要插手这件事。 心思几转之间,他对这长女的心就淡了。他故作温和的说:“放心吧,你婉姨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的人,不会做出那么失礼的事情的。至于你妹妹们都是乖巧知礼的,你也不要担心。时候不早了,你也好好歇着吧。爹爹要回去处理公务了。” 苏安然一阵齿冷,就算自己表现的再能干,这个爹爹还是选择牺牲掉她的。 如此,那她还需要替原主念着父女之情吗? 不必,那就斗吧! 送走了苏尚书,苏安然没叫人伺候,穿过抄手游廊,走到院子西北角的葡萄架下坐了想事情。 “大小姐,你怎么也不带人伺候,一个人出来了。”梅姑抱着一个鸡翅木的暗红匣子找了过来。 “我想一个人静静,就没带人了。”苏安然视线移到匣子上“梅姑大热的天,你抱着个匣子干什么?” 听她问起这个,梅姑乐滋滋的说:“大小姐,公子托人送了这个匣子给您,让您亲自打开瞧瞧。说您一定会喜欢的。” “姜寒夜给我的?奇了怪了,拿来我看。”苏安然嘟囔着。梅姑笑眯眯的将匣子放到苏安然手上。“哎呦,还挺沉,什么好东西?不会是金子吧?”她问梅姑。 梅姑笑着摇摇头。“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苏安然好奇的打开,满眼的红光流光溢彩,将她白嫩的脸都映得红艳艳的。 她一阵惊呼:“这……这太美了,姜寒夜真要把这么一大匣子都给我?” 梅姑不说话,依然笑眯眯的点头,她就知道大小姐会惊到的。 鸡翅木的匣子里,明黄色的丝绸上躺着大大小小的形状不规则的极品红翡。 苏安然的眼睛都直了。她是识货的,像这样颜色鲜红、透光度好、光泽度好、质地水润的天然红翡就是一小块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可她手里竟然有整整一大匣子,目测最大的一块比她拳头还大一圈。 这都可以掏出好几对水头极品的红翡手镯了。 何况还有好几块婴儿拳头大光泽度更好的极品,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苏安然当然喜欢,可是她不敢收啊。 这一颗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何况是一匣子! 她其实就是个财迷,出于女人的天性,对翡翠珠宝有着天生的痴迷。 她极其不舍的将匣子递给梅姑说:“梅姑,这个太贵重了,你让人还给姜公子。就说我说的,无功不受禄。” 姜寒夜那厮真是的,好好的送她这么好的东西干什么?她又不是他的谁,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说完还不舍的瞄了一眼。 梅姑一愣,把匣子推回来笑着说:“大小姐收下无妨,公子也说了,这是给您的回礼。公子还说,您要是实在觉得不好,就当是他还你的救命之恩。”梅姑又笑了一下,毫不在乎的说:“况且,这红翡就是水头好些罢了,也不是极宝贵的东西。大小姐何必在意。” 啊,这样好的红翡,要是搁在现代那还不是那还不是无价之宝?在梅姑眼里还不算极宝贵的东西?这么大的口气啊?那姜寒夜得多有钱啊? 察觉到苏安然怀疑的眼神,梅姑却正色的道:“公子在西南交趾国境内有好几座玉矿,像这些色泽如此鲜亮的红翡就是难寻一点罢了,也不是寻不到。” 姜寒夜有好几座玉矿?还是在大兴的附属国内?他一个江湖中人怎么会在大兴的附属国内有玉矿?苏安然眼里满是震惊。 她的眼前一点点浮现出姜寒夜那张温柔的俊脸。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初次见面他被人追杀躲到青楼,自己进进京,他主动送了五名各怀绝技的人给她用。 第二次见面是诗会,他找自己拿了两个丑死的香囊。然后他让人给自己送了这么一大匣子极品红翡做回礼。连借口都替自己想好了,他果然是个温柔又心思慎密的男人。 可是……其实他们之间也没那么熟,不是吗? 他对自己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为什么呢?她才不相信他是为了报她的救命之恩呢,其实说起来还是姜寒夜救了她于火坑才对。那只有一个可能,姜寒夜接近自己是对自己有所图谋了。可 她实在想不通啊,她这样被扔在乡下十几年的不受宠的小姐能有什么让他图谋的呢。 想不通就不要想,她的性子一向淡然,习惯随遇而安。 梅姑看她呆了过去,噗嗤一下笑了:“大小姐不必震惊,公子想是昨天看你带了一套红宝的饰品,觉得好看,这才送来了这一匣子红翡。依梅姑看,这红翡倒不如绿翠水头好,改明儿让公子送一匣子绿翠给大小姐打首饰带那才好看呢。” 她看大小姐的神色还是不想接的样子,急了,这大小姐要是不要,被皇家的那几位抢先送了大小姐礼物,那她可怎么和公 子交代? 梅姑眼神一转,计上心来,她看着苏安然委屈的说:“大小姐啊,其实公子是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要是您不接,公子恼羞成怒,可要惩罚了我们的办事不利的人了。就连梅姑,和小真那也是逃不掉的。” 这样啊?苏安然很是纠结,她心里隐隐感觉梅姑并不是说着玩玩的,那个男人表面看起来温柔,估计内里有着一颗冷硬的心吧,否则怎么能管理那么大的生意呢。 她也却是爱煞了那红艳欲滴的红翡,便也不再纠结扭捏了。大不了以后为姜寒夜那厮出几个经商的好点子就好了。保证他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这样一想,便叫道:“哎呀,梅姑,我收下就是。”摸了摸鸡翅木的大匣子,心满意足的叮嘱她:“你可千万不要和你公子提这绿翠那茬了。让你家公子给我珠宝打首饰带算作什么回事呢。” 梅姑便高兴的点点头,这小祖宗收下就好,她家公子不脾气,一发脾气,那大地都要抖三抖的。想想她都头皮发麻。 “大小姐,那梅姑陪你回内室去?”梅姑问道。< ☆、第三十九章 都来送礼 苏安然看了一眼梅姑怀里抱着大匣子,这里面可是无价之宝,还是送回去收着妥当。 便笑眯眯的点头,便站起来迈开了步子,她边走边和梅姑闲话起来:“哎,我昨天就给了你家公子两个丑死了的荷包,还被他嫌弃女红不好来着。你家公子的回礼可真是大手笔,和他做朋友的岂不是都发财了?以后我要没银子花了,就卖掉一块,估计够我们几个吃一年的了。” 梅姑一头黑线,我家公子对别人可没那么大方,只是对大小姐你大方罢了。再说没银子花,不是有我们公子吗,这红翡可是公子给你打首饰头面用的,拿去换银子不是大材小用吗? 主仆俩在这里嘀嘀咕咕,小真气呼呼的跑了过来。“大小姐,大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气死小真啦!” “怎么了,这是?你个小丫头大呼小叫的,教你的规矩呢?”梅姑瞪着她不悦的问。 小真朝梅姑吐了一下舌头,气呼呼的说:“那个平夫人真是讨厌,还有那个三小姐,真是……小真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对,鄙视她!太眼皮子浅了,太恶心人了!” 梅姑皱了皱眉呵斥道:“小真,你有什么话就说重点,怎么竟说一堆没用的?” 小真扁了扁嘴愤愤不平的说:“前院那里,云王爷派人给府里的小姐们送了礼物过来。那小太监指明了那个金丝楠木的匣子是给大小姐的。可是三小姐却上前掀开了匣子,哇,那匣子里竟是满满一大匣子红宝石啊。好红好艳啊,当时三小姐眼睛都红了。等送礼物的人走了后,三小姐竟然将给大小姐的匣子抱在怀里,没脸没皮的说那是云王爷送给她的。还说我们大家听错了。真是好笑,我们那么多人都是聋子吗?能将大小姐听成三小姐,她还真能想……” 梅姑一听云王送了一匣子红宝石来,敏锐的觉察出不好来。果然被公子料中了,这些宫里的贵人还真赏东西下来了。这些王爷皇子们赏的东西,和昨天太后例行的赏赐意义可不一一样啊。 她立马接口:“本来就是云王爷送给三小姐的,你来大小姐面前来乱嚼什么舌根?不好好伺候小姐,到处乱跑,小心我告诉你哥哥小善。” 小真听梅姑数落她,还要告诉她哥哥,她一下就委屈了,跳起来说:“我耳朵好着呢,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本来就是给我们大小姐的礼物!是三小姐无耻,霸占了小姐的东西,那个平夫人也不是好东西,竟然不阻止她。” 梅姑待要去抓小真揍一顿屁股,小 真像泥鳅一样身子一扭,便滑到了苏安然的后面,扯着苏安然的裙子气呼呼的瞪着梅姑。 苏安然便笑着制止了梅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那自以为是的傲娇男送的东西她才不稀罕呢。她招招手叫小真过来,把梅姑手里鸡翅木的匣子接过来往她手里一赛。“看看,这个比那红宝石好不?这个可是你家公子送给你小姐我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吗?” “可是……那个本来就是小姐的,那红宝石比这个好看。”小真还是不平,而小孩子又不说假话,她却是觉得那红宝石颜色更漂亮一点,因为那个颜色又正又艳。不像公子送的红翡,颜色有点飘。 苏安然心里也知道,品相极品的红宝是比同样品阶的红翡颜色更好看,但是说到价值,也是莫衷一是罢了。 她看小真这孩子,还是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而梅姑看着她又想来抓她,苏安然便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了,摸了摸她的手,柔声道:“你家公子说了,云王爷也好,那些皇子贵族也好,惹上了就是一身麻烦。既然三小姐把你家小姐这个麻烦接过去了,小真应该高兴才是啊。” 小真别的没听出来,一说是她家公子说的便立马老实了。她看着苏安然点了点小脑袋,有气无力的说:“小真知道了,大小姐现在在苏府不容易,小真不能给大小姐惹麻烦。” 这孩子,这哪儿跟哪儿呀,小孩子的世界真心搞不懂。但是苏安然知道这孩子为了自己的那片心就好了。她把小真拉到自己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小真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梅姑看见这小丫头总算老实了,便也松了一口气,这丫头别看小,若是不管不顾的在后院闹了起来,她还真是头疼。 公子刚传话给她让她看紧了大小姐,别让不三不四的人在大小姐眼前晃荡呢,这个云王就出现了,梅姑眼里含煞。 也该给公子提醒一下了,云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大小姐要是被他拉下水了的话,那可真是惹了一身麻烦了。她心里早就隐隐约约的觉得公子怕是对自家的小姐上心了。 如此她更要帮公子守好小姐了。 这主仆三人穿过抄手游廊,刚走到进内室的垂花门边,鸢尾又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跑过来了。 她停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弯着腰,双手按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吃力的说:“大小姐,婢子可找到你了……”长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吴王,六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分别派人来府 里送赏赐来了。那九皇子的贴身内侍非要大小姐亲自去接赏赐,说是九皇子亲口吩咐的……” 苏安然还没怎么着,梅姑就眉眼一厉,寒光闪闪的道:“这九皇子又来凑什么热闹,他可是大兴皇族的混世魔王,就连圣上都对他头疼不已。大小姐,被他盯上了可有的头疼了。” 苏安然一阵恍惚,这个九皇子就是那个穿大红色袍子的,在她手上抢盘子的那位? 她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吧,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话得罪他啊? “大小姐,既然这样,那梅姑还是陪您去前院看看吧?”梅姑看着苏安然征求她的意见。 都传话了,那还能不去,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第四十章 九皇子的刁难 梅姑便将手里的鸡翅木匣子往小真手里一塞,严肃的说:“你扶着鸢尾回去,将这匣子放在大小姐的库房里。” 小真很想去看热闹,但是也知道她刚惹了梅姑生气,梅姑一定会阻止她再去前院的。便心不甘愿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苏安然在梅姑的陪同下到了前院的时候,几位来送赏的内侍已经坐在会客厅里喝茶了。 见苏安然过来了,借着喝茶的动作,都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这九皇子一向是个人来疯的,行事荒诞,偏偏又是已薨逝的姜皇后留下的唯一的子嗣,圣上爱屋及乌,舍不得多加责难于他,越发养成了他今天这样混性子。 此时他们在心里都微微同情这苏家大小姐,看起来是个柔弱恭顺的大家闺秀啊,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了那混世魔王。 看来,苏家大小姐这次要丢脸了。 苏玉莲站在周氏的身边,见苏安然淡定非常的给几位内侍见了礼又和周氏问了好。她的眼色复杂莫名。 为什么云王,九皇子都是点名赏赐于她的,给她长这么大的脸,若是凭容貌凭才华凭家世,明明她才是苏府最出色的女儿。 而九皇子赏赐给她们六位姐妹的都是些寻常的扇坠,泥人玩偶罢了。却让内侍点了名要她亲自来接赏赐。 真是……她怎么这么好命,自从回了京城这好事是一件接一件,真是不甘心! 在苏安然的眼里,这九皇子的内侍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就是长得异常白皙,又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就很阴柔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太监。 此时他正用挑剔的眼神将苏安然上下打量着,眼里没有一丝恭敬,就像苏安然是个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 其他几个王爷皇子的内侍心里不由的摇头,果然是九皇子教导出来的人,如此的放肆张狂,简直无礼至极。这苏大小姐好歹也是正二品大员的嫡长女,就算是皇子那也要给几分面子,这小元子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如此不知死活,可莫要踢到铁板才好! 不过若是九皇子授意的,那就另说了。 且看下面苏家大小姐怎么应对吧,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能有一场戏看,何乐而不为。 苏安然站在中间,淡定的任那个小内侍打量,反正她这时候想通了,那个九皇子定然是来找麻烦的,她以一变应万变好了。 那个小太监见她如此 沉得住气,丝毫没有委屈不耐,更没有掩面大哭而跑,他心里也隐隐的不安起来。可主子吩咐自己做的事,自己一个奴才能有什么办法? 而这时周氏母女察觉到这九皇子摆明着是来戏弄苏安然,打她脸来的,不免在心里一阵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她如何出丑了。 特别是苏玉莲,她悄悄松了自己攥紧的拳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九皇子不是对苏安然这贱人有意就好。 她心里这样想着,却听见一道尖细的声线传入耳朵:“苏家大小姐,跪下受赏吧!” 众人一愣,大兴朝,虽然等级制度森严,但法理不外乎人情,朝廷三品以上的大臣家眷除了圣上和太后娘娘的赏赐需要跪下受赏,就连皇后娘娘的赏赐也只用一个福礼。 而这九皇子的内侍却要苏家的嫡大小姐跪下受赏,那不光是打了苏家大小姐的脸了,这也是间接的打了苏尚书的脸了。 苏安然闻言不是愤怒,而是骂起了九皇子是个蠢货,圣心难测,要是她真跪了,那大家都讨不了好。 那几位内侍心里却是惊过之后,就是狂喜,这九皇子果然是个没本事的混混,连结交朝廷重要大员都不会,还真当他是姜皇后的儿子,就不把朝臣放在眼里了。 不过他这样没有作为,对自己的主子而言可是件大好事。 如是几人坐的是纹丝不动,淡定的喝茶看戏。 苏安然听了那小太监颐指气使的话,因为做好了心里准备,不怒反笑。她绽开一朵清艳的微笑,看着这小太监的眼睛温和的问:“敢问公公真的是九皇子殿下派来苏府给小女送赏的吗?” 那小太监闻言立刻不高兴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用尖细的嗓音叫道:“这还有假!苏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违抗九皇子的旨意吗?” 苏安然却不受他的责难所影响,脸色突然一变,声音沉沉:“来人啦,将这个冒充九皇子内侍的奴才给本大小姐绑起来,将他送到九皇子府上。”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转过身淡淡看着坐着喝茶的那几位内侍轻轻开口道:“就说是我苏家安然替九皇子抓到一个败坏九皇子名声的狗奴才。” 这三位装作喝茶的内侍本来就被苏安然的突然发难惊的眼角一跳,又被她那看似淡淡实则锐利的眼神看的心里一抖,六皇子的内侍看这事情要闹大了也不好收场,忙起身打圆场:“哎哟,苏大小姐误会了,这个小元子真的……” “几位公公,你们做个见证,恕小女刚从余杭回来,孤陋寡闻的很,说的不对,你们担待一下。小女也是读诗书礼仪长大的,咱们这大兴朝还没有哪个皇子会要求受赏的朝廷大员家的家眷行跪礼的,若是小女真不知深浅的行了,那九皇子如何和圣上交代?”苏安然看着那九皇子府的内侍听了脸色立时苍白如纸了,两腿也在簌簌发抖,她没打算就此算了。 接着道:“再者说,小女不才,但家父也是这大兴朝的朝臣,九皇子怎么会这样打一个一颗心都扑在咱们国家,兢兢业业忙于政务的家父的脸呢?所以小女认为他必定不是九皇子府的奴才。公公你们说小女说的有没有道理。“ 苏安然这短短几句话有三个意思,一,除非九皇子是继承大统到了那个位置,他赐赏,苏安然要行跪礼。二,自己的父亲为国为民兢兢业业,也是皇室代表的九皇子却这样对待大臣家眷实在让朝臣寒心。三来如果苏安然真的行了跪礼,九皇子其心可诛,朝臣心寒,皇家的名誉受损。 而他们这三位代表吴王,六皇子,八皇子来送赏的奴才们只顾看戏却没有阻止,那这王爷皇子们,谁都讨不了好。< ☆、第四十一章 风波又起 被点名的三位内侍心里叫苦不迭,这苏家的大小姐如此机智难缠,几句话就狠狠的打了九皇子的脸。要是不牵扯上他们,那他们乐的当笑话看,可这把他们也拉下水了,这就不好玩了。 偏偏这就是九皇子的行事作风啊,要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什么都不说一咬牙也就跪了,他们也当聋子瞎子就好了。谁敢得罪这混世魔王啊,就事后圣上就算知道,也就罚顿面壁思过罢了,从小到大,这九皇子面的壁思的过还少吗? 谁见他改过了,还不是照样胡作非为,谁敢招惹他?偏偏这苏大小姐正如她说的,刚从余杭回京,还真是孤陋寡闻不知深浅,和这九皇子扛上了。 可偏偏她初生牛犊不怕虎,有理有据的说了出来,他们再装聋子瞎子那就不合适了啊! 这丫头怎么看起来文文静静,乖巧柔顺的,怎么如此刚烈厉害? 他们再也不好坐着看戏了,只得站起来给苏安然赔礼,还是六皇子的内侍率先开口道:“这小元子还小,不懂事儿。请苏大小姐不要怪罪,这都是个玩笑,玩笑……” “对对……玩笑而已,苏大小姐不要介意,您刚回京许是不知,咱们九皇子最喜开玩笑了。”吴王府的内侍也讪笑着说。 八皇子府上的内侍见那两货都抢着说了,看了苏安然脸色依然不好,生怕她找上了自己,也连忙说:“是啊,这九皇子就是喜欢开玩笑的,不信您派人去酒肆茶馆问问,这京城的人啊十有**都知道。” 苏安然本来就是逼这三个货替九皇子圆过去,她心里明白,她可得罪不起一国皇子,特别还是这么个混蛋疯子皇子。 先前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这下只剩下深恶痛绝,他以为他是皇子就可以随意欺侮别人,不管别人的死活了吗? 见这几个先前看戏看的欢乐的货这会都争先恐后的说了她想要他们说的话,也就见好就收了。 苏安然故意脸上一愣,飞快的用袖子掩住了脸颊,讪讪的道:“原来是这样,小女还真是大惊小怪了。” 被苏安然气场压得死死的小元子立马腆着笑脸安慰道:“苏大小姐不必多想,不知者不怪。是奴才该死,玩笑开得太真了些。” 周氏母女已经被这场大戏唱的不知怎么反应了,脑子混混的,先前明明是这贱人要吃瘪了,怎么几个回合下来,这几位鼻孔朝天的公公都对她如此客气起来,坐都没坐了,那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又防备又讨好。 特别是这九皇子身边最得宠的小元子,谁不知道他得九皇子的最得力的亲信之一,他就是见到一般的朝廷大员也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先前他那样对那贱人她们才不意外,可这时竟然像条哈巴儿狗一样讨好她了…… 怎么每次这个贱人都能在最后一刻扭转乾坤?周氏母女三人是恨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的发展而已。 六皇子府上的内侍见风波终于平息了,嘴里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忙看着小元子催促道,“你也知道这戏演过了啊,还不给苏大小姐赔罪?然后将九皇子送给苏大小姐的礼物给苏大小姐拿过来!” 那被苏安然那一发作威慑住的小元子忙涎着脸的给苏安然陪了礼道了歉,苏安然深知有些事点到即止就可,再说也不欲跟一个下人计较,便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道歉。 小元子这才放下心,拍了拍巴掌,一个宫女打扮的小丫鬟就捧着一个朱漆托盘出来。 小元子突然想起了他主子爷赏给苏大小姐的赏赐是什么时,那本来就白的脸更白了,其他三位内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又怕成这样,不是好了的吗,这会又闹什么幺蛾子? 可当他们把眼睛转向那托盘上,眼睛都直了,这竟然是九皇子贯穿的大红色四爪蟒袍…… 这九皇子真是奇葩,从来哪个皇子将自己的礼服赐给朝臣家的女眷的,这该怎么办?这苏家大小姐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接这种男人穿过的礼服? 这苏家大小姐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说不定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啊,这小元子也真是倒霉,跟了那么个惹是生非的主子。 吔,难道是这九皇子看上了苏家大小姐?不对啊,刚刚还摆明了在打这苏家大小姐的脸啊,真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与他们想法一致的周氏母女也是愣住了,苏玉莲看着这大红色的蟒袍,眼睛都红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的看上了那贱人吗? 如果这蟒袍是送给自己的礼物,那该多好,她瞧得清楚,那件蟒袍就是九皇子在端午诗会穿的那件。怎么就不是她去受赏…… 苏安然见众人都石化了,气氛沉闷诡异,眼里露出讥诮的神色。 上面绣了四爪蟒,那就不是自己一介臣女能接受的了,接了那能引起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稀罕这个疯子的礼物!这还有完没完了,这时苏安然也怒了,她是好脾 气,但不是好欺负,不管这九皇子如此做事出于什么心思,她都不会再轻饶他。 定要让他吃个大亏,打落牙齿和血给她吞下去! 苏安然看着小元子淡淡的问:“公公,九殿下赏赐给小女的礼物,小女不敢不接。”她看了小元子松了口气,话锋一转:“敢问公公,九殿下赏赐给小女了那就是小女的了,也就是说这礼物不管小女怎么处置都可以,是吗?” 小元子大喜,只要这苏大小姐接了,他就能对主子爷交代了,忙不迭的道:“这是自然,赏赐给大小姐的就是大小姐的东西了,自然是大小姐怎么处置,旁人都无可置喙。” 其他几位内侍一阵惊讶,这苏大小姐真要接下?难道她真的没考虑到接下来了能有什么后果吗? 也罢,接下来也好,那就是苏家的事了,和他们就没关系了。< ☆、第四十二章 安然的反击 苏安然看他答应的痛快,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弧度,“公公这话说的让人感动,要是九皇子殿下怪罪于你,那就是小女的罪过了。” 小元子听了立马傲然起来:“主子爷说了,只要您敢收下这件蟒袍,您提出任何条件主子爷都照办!” 苏安然不想这九皇子还夸下这样的海口,这个蠢奴才还说了出来!如此正好。 “今年天气干旱,小女来京途中见到那田间地头干裂,禾苗枯死,怕是今年粮食收成不好。”其他人一听,这苏大小姐怎么说起了这田间地头的事呢,他们可不懂,他们只想听这苏大小姐要这九皇子府的内侍做什么事。 苏安然看了他们脸上并没有什么悲悯之色,心里叹了口气,她声音不免有些寂寥。:“粮食收成不好,那就有很多人要挨饿,甚至会死人。”说着眼光灼灼的看着小院子:“公公把这件蟒袍交给九皇子殿下,就说小女要用这件蟒袍换他十万两银子,并请他全部买了粮食,以他的名义送到京城最大的寺庙去。” 话一说完,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苏家大小姐对九皇子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敲诈!这敲诈的真是漂亮的无话可说! 一件蟒袍敲了十万两,那蟒袍还是九皇子自己的,还得乖乖认栽。 小元子先前已经摊了九皇子的底牌,苏大小姐也说的明白这十万两的粮食是以九皇子的名义送到寺庙。事后,九皇子也不能再没有风度的找苏家大小姐或者苏家的麻烦了。 哎,这个亏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何况做的好的话,也未必就是吃亏。这几个人精子心里想。 这苏家大小姐真的是把人心算计的如此透彻! 苏玉莲气的肝火上升,要不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小桐扶了她一把,她都要一个趔趄。 这个贱人,说她聪明,她又蠢得像只猪,还十万两白银!她以为十万两白银是天上下下来的啊?这么算计九皇子,以九皇子那看似不羁实则睚眦必报的性格,苏家要倒大霉了! 她要作死不要紧,还把整个苏家拖下水,让她们所有人为她的愚蠢作垫背,她可以想象爹爹得知后的怒火了! 因为这件事发生时,她娘也在场,这贱人不知深浅,爹爹估计这火都朝着她娘发上了。 娘说的对,她就是她们的灾星,专门来克她们的。 不说堂上各人心思各异,小元子此刻也面色灰白,两眼呆滞,自己怎么那么蠢说了主子 爷说的那番话呢?这下可好,这苏家大小姐狮子大张口狠狠的坑了主子爷一把…… 而自己刚吃了她一个大闷亏,又明明知道她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温柔无害,可他还是上了她的当! 他恨不得一头碰死在苏府,十万两银子啊!主子爷一年的俸禄才五千两,这苏大小姐轻轻巧巧几句话,就讹了主子爷十万两白银…… 若是主子爷不按照她说的做,那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圣上可以容忍主子爷的胡作非为,却不会容忍他老人家的儿子是个不遵守承诺的小人,他老人家丢不起这个人! 再说他家主子爷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赖下这十万两银子的。 而他怕是也活不了! 小元子最后是被九皇子府的侍卫抬出苏府的。 这又狠狠的打了九皇子的脸。 人都离开后,周氏看着苏安然,眼神冰冷像是看一个死人。 她声音尖锐中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大小姐,你可知道你今天闯了大祸了?我们苏府若是被九皇子记恨上,那都是你的罪过!这事我是管不了了,等你爹爹回府,你自己和他解释吧!” 她其实早就知这小贱人如此行事大大不妥,但是她一直抓不到她的把柄整治她,这次她闯了这么大的祸,看她还如何翻盘! 苏安然本欲回她的品湘轩,听了周氏这番兴师问罪的话,眉目一厉,这周氏表面做的让人说不出一丝不是,暗地里巴不得将她往死里整,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她的机会呢。 她慢慢转身,对上周氏那双还没隐去的幸灾乐祸的眸子,淡淡的问:“哦?敢问平夫人,安然何罪只有?今天的事,但凡眼睛不瞎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分辨出安然的做法才是两全其美的。” 周氏银牙暗咬,这小贱人这嘴巴越发能说了,死的也要被她说成了活的了。还讽刺她是瞎子是傻子,真是岂有此理。今日不让她脱一层皮,自己就不姓周! “大小姐,好一张利嘴!两全其美?”周氏声音尖锐高亢起来,“我且问问你,你让九皇子出十万两银子,这也叫两全其美?你可知道这十万两银子是多少?九皇子现在还没封王,他一年的俸禄最多也就五千两而已,你这一开口就是十万两?你这是故意得罪九皇子为苏府招祸吗?” 周氏大口的出气呼气,看起来就像是苏安然把她气的不轻的样子。 苏安然见她这样 激动,言辞激烈的挤兑她,不由的好笑,果然是个内宅妇人,眼睛所见就苏府这一亩三分地上。 她再次看了周氏一眼,言语直白的说:“平夫人,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退一万步说,今日我让九皇子出十万两白银,你阻止我了吗?你现在可是这苏府的主事,当家的夫人,你是有权利阻止我的啊。可当时你在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没有想算计我的心思!” 说完看着周氏像想通了一样,脸色大变。心苏安然心里着实畅快了不少,接着似笑非笑的说:“好啊,如果你实在是觉得我有错,那么大家一起去爹爹面前说个清楚就是了。你也没有必要现在就巴巴的就想拿我的错处,我自会乖乖等着爹爹的传唤。” 这话说的,完全是撕破了脸皮,不留任何余地了! 厅里伺候的下人一个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就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周氏这时是真的气的发抖,伸着右手指着苏安然道:“你,你既然这样不尊长辈,我……我……” 苏安然抬手将周氏指着她的手给压下去,一脸淡定的道:“平夫人,别激动,一激动落个半身不遂可就糟了。”说完见周氏果然压抑着情绪,便轻轻一笑:“想必平夫人也听过,就是父母,那还讲究‘父不慈,子不孝’呢。何况,你只是代替我娘打理苏府的平夫人罢了。”< ☆、第四十三章 姐妹争吵 苏安然话说完,不管她有什么反应,带着梅姑扬长而去。 周氏气了一个倒仰,直接倒在了三小姐苏玉华身上,苏玉华因抢了云王给苏安然的红宝,而刚刚又有代表几位王爷皇子前来送赏的内侍在,全程都没敢说一句话。哪怕是苏安然真把她娘气着了,她也没敢出言帮腔。 这时候见她娘倒在她身上,连忙将装着红宝石的金丝楠木的匣子交给她身后的大丫鬟,自己腾出手来和苏玉莲一左一右的扶着周氏。 “娘,您没事吧?您不要生气,长姐说的不假,一激动真的容易半身不遂的。我身边的田嬷嬷的就说过,她的婆婆就是的。”苏玉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 “三妹妹,你消停点儿。”真是蠢死了,苏玉莲呵斥了苏玉华后,看着周氏关心的问:“娘,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周氏恨恨的吸了口气道:“不用担心,没事。我们回梧桐苑。这件事等你爹爹回来再说。”说完眼里迸发出恶毒的光芒。 周氏回了梧桐苑后好容易平复了心情。 此时看着还紧紧抱着金丝楠木匣子的苏玉华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说云王爷的这匣子红宝石送给你的。你就不能不要那么着急悄悄的留下来吗?要是被人传出去,说你抢那小贱人的东西,那可怎么办好?” 虽然自己是可以敲打那些奴才秧子不要乱说话,妹妹抢姐姐的东西,总是好说不好听。 苏玉华一跺脚,“女儿一想到,那个狐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勾引的云王爷,女儿就一肚子气。还巴巴送过来这么一匣子品相色泽如此好的红宝。她凭什么能得到云王爷的青睐?只有我和二姐姐这样的名门淑女才能得到像云王爷那样清贵俊朗的少年英雄的厚爱。” 苏玉莲看了这个白痴妹妹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今天出了这样大的事,娘亲受了这样大的气,这个没脑子的还只知道在这里争风吃醋。 “二姐姐,你说是不是?妹妹我也不是小气的,这匣子红宝分你几颗,算妹妹我给你的添妆好了。”苏玉华挑着眉和坐在那低头喝茶的二姐说。 好像这就是她的东西,她能想着分自己的姐姐几颗,就算是她的姐妹情深了。 苏玉莲心里鄙视她眼皮子如此浅,面上不显,搁下手里的斗彩茶盅,忙摆手道:“我可不要,劝你快快将这匣子红宝还给长姐吧。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就算抢,你也是抢 不到的。当初云王爷的近侍来送礼的时候,我可看见了长姐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小真也是过来看热闹的。这时候怕是品香轩的人都知道了云王送了一匣子红宝给她了。” 苏玉华见自己姐姐这样说自己,气得跳脚,一下蹦得老高,扯着嗓子,很是气愤的说:“那个小真看见了又怎样?云王爷是送给长姐又怎样?二姐姐,你可不要一副你很清高的模样和我说这样的话。我是占了长姐的红宝,可是你呢?你还不是偷了长姐的功劳,你想想那果汁和烧烤再来教训我吧。” 苏玉莲见自己的妹妹说出了这件让她嫉妒又难堪的事,脸一下子黑了。然而苏玉华尤不解恨的接着说:“二姐姐要是把长姐的功劳还给长姐,妹妹自然也会将长姐的红宝还给她。否则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苏玉莲恨不得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的摔到自己的妹妹的脸上! 非要说出来让她难堪吗?她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个微笑:“三妹妹,我可没抢了长姐的功劳,大厨房本来就是我管着的,没有大厨房,那些能做出来吗?至于那两个好秘方,长姐自己都无所谓,你怎么能冤枉我抢了她的呢?我可从来没有说那两个秘方是我想出来的吧?” 周氏本来在苏安然那里就受了一肚子气,这时候正斜躺在炕上,见这姐妹两又争锋相对起来,头痛心也痛,加上她前几日腹泻的后遗症,身子还不爽,此时别提多难受了。 她起身正准备说姐妹两几句,突然听到苏玉莲说起秘方是那小贱种的,她立刻就急了。 那么就是说,那果汁怎么做,烧烤又怎么做自己这边并不知晓了。想到这里她眼里一阵阴鸷,得想个法子将那贱种手里的秘方给要过来,有了秘方,她的玉莲和玉华将来嫁到婆家的时候也多了一份底气。 原来,在大兴女子的嫁妆不限于金银首饰铺面田产的。就是书籍字画,各种秘方也可以算作女子的陪嫁。往往一张有价值的秘方比起那些金银首饰更让女子在婆家地位超然。 只要有了那两张秘方,还怕玉莲和玉华在婆家不好立足吗?再说,这苏府包括孟氏那里的哪一件不是苏府的?是苏府的那还不都是她的玉莲和玉华的?那小贱种休想从她手中拿走一针一线!不过,这些还是以后再做计较,眼前要解决的是老爷那边。 今日那小贱种给了她这么大的没脸,这个仇她可要好好的报! 再说玉华将云王原本送给那贱种的红宝强占了 ,怕是这会子老爷已经知道了,自己得想个法子替玉华脱罪。最好,让老爷默许了是送给玉华的或者玉莲的也行。不光是因为那红宝确实难得一见,就是云王的身份也足以让自己搏上一搏。 周氏将眼光在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身上流连了一番,其实她属意玉莲嫁给云王爷的,她自己的女儿自己有数,玉华那般怎么能驾驭得了云王那般的人才。 苏玉莲见母亲将眼光放在自己和妹妹身上,来来回回的转着,心里哪有不知道母亲的打算的,只是她心里早有属意的人选。云王,她可不看好。虽说表面风光,是大兴最年轻的将军王爷,可是他的出生时他的硬伤,谁叫他是从一个蒙族公主的肚皮里生出来的呢。拥有一半蒙人血统的他,怎么可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宝呢。 况且这也是外祖和舅舅的意思,只是母亲不知道罢了。< ☆、第四十四章 姜寒夜的醋意 既然三妹妹喜欢,那就让给三妹妹吧。总归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也是希望她好的,只是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罢了。 这边,周氏母女各怀心思在算计苏安然。苏安然的品湘轩却一派热闹。苏安然见母亲孟氏已经歇下了,便在自己的院子里给几个丫鬟讲起了故事。 几个大小丫鬟立刻被迷住了。梅姑见她们讲的兴起,听得开心,便便悄悄出去了。小真应该将云王送礼的事传给了公子,她得赶紧将那个九疯子来欺负大小姐的事传给公子。 看公子不收拾他! 等她回来时,苏安然已经讲完了一个小故事了。梅姑一阵遗憾,改天叫小真讲给她听好了,反正小真这丫头记忆力超群。 姜寒夜正在自己的别院书房里飞快的批示着各地传来的信件。 一个身着褐色劲装的年轻男子正单膝跪地,向他禀报:“公子,小真替梅姑传来消息,苏大小姐收下了公子送过去的礼物。” “哦,她喜欢吗?”姜寒夜提笔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做着批示。 褐色劲装的男子微微冒了冷汗,也不知道公子听了苏大小姐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姜寒夜见他久不出声,眼风一扫。 褐色劲装的男子一咬牙,“回公子,苏大小姐很喜欢,还说是无价之宝。她说等她没银子花了,就去卖了一颗,就够她们主仆吃一年的了。” 姜寒夜闻言倒是轻轻的笑了一下,这还真是这丫头会说的话。接着他双眉微微一颦,难道苏海山对她们母女不重视,所以周氏胆敢克扣她们的吃穿用度了?否则她怎么会缺银钱? 姜寒夜干脆的停了笔,逼视着劲装男子。“玄衣,小真有暗示苏大小姐手头缺银钱的话过来吗?” 那么温柔的公子,却有那么可怕的眼神。叫玄衣的男子悄悄打了个冷战,“回公子,这个小真没有暗示,不过小真说了云王也给苏大小姐送了礼物,是一匣子极品红宝石,不过被三……” 玄衣话还没说完就就如破败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门框上,“啪嗒”一声摔了下来。紧接着咳出了一大口血,但他生生忍住,没有吭一声。 公子又多久没有这样暴力了?当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被公子一掌拍飞了。 他慌忙爬起来,双腿跪地,不敢申辩。公子罚人最讨厌别人申辩。 姜寒夜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自从余杭归来,他觉得 自己变了。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悄悄的苏醒了,好似要破土发芽般,让他烦躁而又期待。 他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云王,赵墨白他竟敢,竟敢那么仔细的看过那个丫头! 竟然和自己存了一样的心思,送她红宝石,是的,那天那丫头就是带了一套红宝石的首饰,让他狠狠的惊艳住了……那么也就是说赵墨白也对他的小丫头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狠狠一掌拍在书桌上,要不是要书桌是极品的紫檀木打成的,早就化为齑粉了。 那赵墨白的红宝哪里有他送的红翡珍贵?若是那丫头喜欢红宝的话,他自然会寻到这世上最好的红宝给她。 哪里稀罕他赵墨白送! 思及此,姜寒夜微微抬头问玄衣:“苏大小姐也喜欢云王送的红宝石吗?” “苏大小姐并没有收到云王的红宝石,被苏三小姐拿去了。”玄衣忙小心翼翼的回道。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公子可能是不喜欢云王送给大小姐礼物了。所以他才挨了公子那么一下子,都是那个什么云王害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巨震,公子可从来没任何人放在心里过,以后办有关于那苏大小姐的差事时自己可得精心着。 姜寒夜听到那红宝没有送到苏安然手上,被那个无脑的苏三劫走了,心里才微微舒服了一点。语气也就柔和了一点,“大小姐没有生气吗?” “这……小真并没有说。”玄衣已经做好了第二次被拍飞的打算了。 出乎意料的是姜寒夜并没有再出手。他沉吟了一会吩咐:“抽调一队“弑神”去调查云王。” 玄衣再次大惊,他们暗卫每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平时莫不是有非常棘手的大任务才需要他们出动。可是公子为了这个苏家大小姐不但接二连三出动暗卫,这次竟然直接出动一队最出色的暗卫去调查送了她礼物的云王。公子这是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最出色的暗卫取名叫“弑神”。五人为一队,这五人每个人都是“弑神”。暗卫本来就很难培养,更何况是“弑神”。这“弑神”一旦出师,他们每个人各项能力都是最顶尖的。 他们的组织也就这么一队宝贝疙瘩,还从来没有全队一起出过任务,这次既然一起出动调查云王,只是因为云王也看上了苏大小姐?这苏家大小姐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能让公子如此上心? 不过他跟了公子这么久,也是知道公子的脾气,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玄衣忙应诺一声,下去安排了。 姜寒夜见人离开了,也没有心情再处理公务了,他在思索着云王的送苏安然的礼物的真正用意。 端午诗会上,他远远的扫了他一眼,比之小时候的善良腼腆到之后经历他母妃之死后的桀骜不驯,现在的云王改变太大了。看他现在谦逊温和的一派谦谦君子像,真不敢相信以前的他是那个样子。 可是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皇家出身的人,有这样大的改变,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云王难道也是想趁着老皇帝圣体违和之机,开始在京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吗? 苏尚书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他到目前如此并没有投靠哪一个皇子的阵营。若是说服了他投诚,不光能收获苏府的力量,还有他背后的宁阳侯府,甚至是更大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 赵墨白,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若是他不用通过苏尚书,直接就能得到那股力量,那么那丫头才是最好的人选。< ☆、第四十五章 周氏算计 这个局真是拉的越来越大了,希望那个丫头有足够冷静的头脑,不要被扯入这个复杂的局面里。那丫头虽然是个聪明的,但政治这复杂深奥的东西,她却是应付不来的。 看来他要好好思考一下,怎样才能将她更好的保护起来,至于苏府后宅那几只讨厌的苍蝇,就交给她自己解决吧。 却说周氏在忙着想计策,她想让苏尚书亲自出手惩罚苏安然,最好是直接把她送到庵堂,或者早早找个小门小户的给打发出嫁算了。最好是送到房州祖宅,交给那老虔婆磨搓去。 她倒是希望那小贱人死了才好呢,只有她死了才能泄她心头之恨!只是她也隐隐知道老爷对她好像有什么打算,再说这小贱人本身就狡猾如狐,奸诈如狈,想弄死她还真不容易。 只能徐徐而图之了。 苏尚书此时正在他处理政务的外书房听他的长随苏贵人说三女苏玉华抢了云王给长女的红宝的事情。 他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很是不解,政治上的敏锐度让他意识到,云王此举绝非单纯的送礼。就算要答谢,那也是先答谢他这个苏府的主人。可偏偏这几天早朝时,云王并没有什么举动。反而是六皇子和八皇子替他在圣上面前美言了几句。而私下里,六皇子和八皇子派系的官员对他很是客气,有意无意的赞扬了他的次女苏玉莲。 他很是高兴,次女玉莲在皇族高层里露脸了,对他而言总是好事。至少次女玉莲以后的婚事不会太差,他不禁暗自得意自己做对了。 要是任由长女安然出头,安然不管外家势力还是教养都比不上玉莲。就是相貌也是玉莲略好于安然,况且他总感觉安然不在他的手中掌握着一样,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至于三女玉华,那就是个蠢的,对于玉华他只有无奈,他真的想不明白,都是同一个爹娘生养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抢占人家王爷送给长姐礼物的事情。真是白长了人脑子了,这事是后宅的事,他自是不会管的,交给周氏自己处理去吧。 他边想边往海姨娘的寒月苑里走,快到月亮门时,周氏竟带着丫鬟婆子呼拉拉的过来了。 “哎呀,老爷,妾身可算找到您了,原来您散步散到这里来了啊?”周氏半道把苏尚书拦住在了寒月苑的门外,还睁着眼睛手瞎话,说苏尚书是散步来着。 苏尚书一阵气闷,但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下人面前下周氏的面子。她好歹还是这偌 大苏府的当家夫人。他便皱着眉道:“你身子还没有好利落,怎么跑出来了,找我又什么事?” 谁知周氏突然朝他一跪哭道:“老爷,妾身是找您认罪的,妾身有罪。”周氏自上次腹泻之后,瘦了好大一圈,这一跪一哭,梨花带雨,娇娇怯怯的。看的苏尚书心里一软,自己实在是好久都没有去过周氏的院子了。 不过一个主持中馈的当家夫人,当着一干下人的面又跪又哭的成何体统?想到这个,苏尚书心里一阵膈应,这不是大家的嫡女出身的,就是这点不好,上不得高台面,是不是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真是够了! 他面一寒,朝着一众丫鬟婆子低斥道“都站着干什么?你们夫人身子不好,还不把你们夫人扶起来!”见周氏被丫鬟婆子掺了起来,又对周氏说:“你身子不好,我送你回梧桐苑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周氏求之不得,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回了梧桐苑,周氏请苏尚书坐了,又跪下去了:“老爷,您就让妾身跪着说话,妾身跪着心里才舒坦一些。”说完擦了一下泪。 “妾身无用,自己身子不争气,险些误了端午诗会,差点害老爷被圣上申饬。幸好大小姐能干,堪堪带着几个妹妹将诗会撑了下去。但是大小姐是个聪明灵秀的,也是个大方的,将她得的两张秘方都说了出来,做出了那样好的吃的和喝的出来。” “可是,大厨房是玉莲所管,下人无知,竟传出是玉莲想出了的好方子。这不成了妹妹抢了姐姐的功劳了吗?妾身知道,也去大厨房敲打过,可这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周氏哭得不能自已,又悔又恨的道“妾身对不起老爷,也对不起孟姐姐。” 苏尚书看着周氏哭诉的情真意切,心里舒服了一些。这周氏果然不是那种看不得别人的女儿好的人。为了这件事,还这样自责,可见自己没看错人。 便叹了一口气说:“你起来吧,别把身子跪坏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玉莲不是故意的,偏偏这事又传出去了。我也和安然好好谈了,她像我保证不追究此事了。”苏尚书想了一下又道:“你以后对这孩子要更上心一点,这孩子也不容易。” 周氏心里听到苏安然答应苏尚书不追究此事,还要求自己对她上心一点。心里冷冷的笑了,放心,她会对那小贱种好好上心的。那小贱种不追究?说的好笑,她拿什么追究?我还要那小贱种乖乖的将那两个秘方拿出来呢。 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还有另一件呢,这才是她拦住老爷的主要目的。 周氏隐藏好自己脸上的冷意,还是跪在地上,头低的更狠了。她继续自责道:“多谢老爷,只是今天咱们府里还发生了件大事!” 苏尚书端着茶的手一抖,稳了稳心神问:“什么事?你细细说来!” “这件事关系太大,妾身将此事按了下来,也不许府里的下人到处胡乱说。”周氏顿了一下,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大小姐这件事做的太不应该了,也太大胆了!今日吴王并六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派了内侍给府里送几位小姐送赏。这九皇子和大小姐开了玩笑,要她跪下受赏……” “什么?”苏尚书茶盅一扔,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九皇子这玩笑可是开大了,这不是活活要打我苏海山的脸吗?”< ☆、第四十六章 周氏 失策(一) 当然,这也不是简单的只是打了他的脸那么简单! 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事。若是就算圣上不怪罪,总会有有些人会拿着这件事做文章的,自己可不想糊里糊涂的酒杯这个九皇子连累了。 苏尚书现在就是在心里祈祷,长女没有那么蠢做出了影响到他乃至整个苏府的事情! 周氏没想到老爷对九皇子弄的这出是这样生气和不喜,就算再恨苏安然,此时也不得不对苏安然暗暗佩服起来。这小贱人做的事果然都是投了老爷的喜欢。 不过运气再好的人,也会有运气背的时候,再聪明的人也会有做错事的时候! 苏尚书暗吸了一口气,眼里似是乌云翻滚,他低沉着声音问周氏:“那安然跪了吗?” 若是别的府里的小姐跪了就跪了,可偏偏安然是他的女儿,而周氏的娘家宁阳侯府是暗地里打着支持九皇子入主东宫的旗号。若是安然这一跪,没准圣上会怎么想,几位表面和气,内里争斗的王爷及皇子们会怎么想…… “老爷息怒,”周氏拉了一下他的衣摆,“大小姐并没有跪接,而是找个借口圆了过去,当然得罪了九皇子是肯定的。但是后来大小姐后来用九皇子赏给她的一件蟒袍敲诈了九皇子十万两银子……” 周氏说完等着看苏尚书发雷霆大怒,谁知苏尚书却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她吓的一个激灵,老爷不会是被那小贱人的莽撞行事吓坏了吧? “安然是怎么处理那十万两银的?”苏尚书淡淡地的问。 苏尚书悄悄的摸了把汗,安然没跪就好! 苏尚书的平淡态度再次出乎了周氏的意料,她飞快的看了一眼端坐在黄梨木的圈椅上的苏尚书,见他脸色也是淡淡,只是他的眼里有着若有所思的意味,不禁心里大震。 老爷一般有这样的神情出现时,就是代表他对某件事已经信用心有成竹了。 那他是对那小贱人处理事情的手段胸有成竹?还是对自己的心思胸有成竹? 周氏忐忑的想了一下,不管怎样,成败就在她接下来的一句话上! 她咬了咬牙回道:“大小姐说是让九皇子买了粮食送去京城最大的寺庙里存着,可是老爷,这是十万两白银啊,九皇子就是动用了姜后娘娘留下来的嫁妆,那也未必能凑齐的,大小姐此举不是给老爷招祸吗?” 周氏说完,再次抱着巨大的希冀等着看苏尚 书大发雷霆。 “哈哈……”苏尚书突然面色一喜,畅快的大笑。 周氏的脑子霎时糊住了,这老爷不是被刺激的疯了吧?“老爷,您……”周氏试探的叫了一声。 苏尚书看了她一眼,先带着一丝丝高兴的神情说:“安然不愧是我的嫡长女,这份胸襟谋略就是大好男儿也是不及的!”接着语气带着警告:“你一个后宅妇人不用管那么多,你只需要将后宅打理妥当,就是你的功劳了,至于安然那孩子的行事,你不用担心。” 周氏听了这话,气的牙痒痒,全身都痒痒!这是怎么回事?老爷不但不怒还高兴的将那个小贱种狠狠的夸了一通,还警告自己别掺和这件事了! 她不甘心! 周氏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是从没有的慎重,“老爷,这九皇子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您也是知道他在外的风评的,大小姐让他吃了如此大亏,丢了如此大脸,他一定会记恨咱们府上的,老爷您一人所系咱们苏府,妾身就怕影响到您了……” 苏尚书不以为意的朝她摆了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安然的应对看似是对九皇子不敬,实在是在找台阶给他下,至于十万两是为了灾民,那皇家还拿不出来十万两吗?少了还不像话呢。” 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周氏的眼睛,再次说道:“至于招祸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安然这样做不是为府上招祸而是避祸,若真是招祸,那你当时在当面,怎么没有阻止她?”顿了一下道,“我当你是个贤内助,这些年把苏府后宅交予你打理,你可不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来!” 真是岂有此理!老爷莫不是这脑子也被狗吃了?心也是被狗吃了吗?竟然这样……用这样重的话说她! 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周氏也知道老爷看上去温文尔雅,脾气很好,但他知道一旦老爷发话了,那就绝对不允许她再多话,虽然这次没有整到那小贱人,总还有下次,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周氏说服了自己这次要暂避那小贱人的风头,掩了自己不甘不满的神色,柔顺的应了声是。 苏尚书脸色就好看了许多,他最喜欢的就是周氏这点,从来不当面和他犟嘴。哪怕确实是她受了委屈,这一点,孟氏就远远比不上她。 周氏见老爷脸色转晴,心里又活络开了。她就知道老爷的性子,自己这样附小做低,他才会更加的怜惜自己。 这就好,她不能就这么白白 的算了,总归要收点利息才成。 压下心里的怒气和怨气,眼珠一转,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看着苏尚书又开口了:“老爷,妾身还有一件事要请老爷做主!” 苏尚书见她不再抓着九皇子的事不放,心里满意,就大手一挥,道:“说。” 周氏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说起这件事,更教妾身无地自容了。咱们的玉华……玉华她太不知轻重,她看云王爷送给大小姐的礼物好看,竟然将大小姐的东西借去赏玩了。妾身这几天身上不好没有来得及阻止她做下了这等不知礼仪的事情。请老爷责罚妾身!”周氏说完伏在地上。 苏尚书还沉浸在刚才的好心情之中,便站起身一把扶起她,“既然是赏玩的,那就让玉华几天好了,不过一旦赏玩好了,还给安然就是了。安然那孩子心宽,不会和自己的妹妹计较的。不过,玉华你得好好教教了。”< ☆、第四十七章 周氏失策(二) 周氏本心里谋算着将云王送给那小贱人的红宝石明正言顺的留下来,所以自己才故意放低姿态和老爷周旋,谁知竟是这么个结果! 老爷竟然让玉华赏玩好了之后还给那小贱种! 难道在老爷眼中那小贱种是替他争脸了,所以处处都向着她吗? 周氏捏断了指甲! 老爷,你是在朝为官的人,总该知道阳奉阴违四个字的真髓吧?你要是偏要站在那小贱人那边,那我的玉华可要一辈子都要赏玩那一匣子红宝石也赏不够了! 不得不说,周氏的心机那还是很厉害的,也很能忍,她深知若是不顺着老爷,自己越讨不了好。那只有将温柔顺从一装到底了! 她掩去眼里阴毒的厉芒,忙换上一副柔顺的笑脸,笑意嫣然的答应着。 见苏尚书伸手扶她,便娇不胜依的扶着苏尚书的手站了起来。这夫妻二人,久未在一起,苏尚书见周氏清减了几分后,反而有种梨花带雨的怯弱娇美之感。又见周氏对自己小意殷勤的,便顺势留在梧桐苑过夜了。 抛开了今天自己的几个谋算铩羽而归外,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因此她心里一喜,对苏尚书更加殷勤的贴贴周到了。 心里却思量开了,还是花嬷嬷说的对,女人只要放得下身段,那男人就算是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接着又恨恨的想着,海姨娘那个狐媚子,怕是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一直霸着老爷的宠爱的吧! 从今天起,你休想再一个人霸占着老爷的宠爱! 而寒月苑的海姨娘已经怄气欲死了,连连砸了几个粉彩的茶盅,内室的碎瓷片已迸射了一地,就连她身边的大丫鬟东琴和金嬷嬷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上前来劝她。 海姨娘是万万没想到,一向自诩高贵端庄的周氏竟然做了那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跑到她一个姨娘的院子外面截胡。 真是天大的笑话! “真是叫人瞧不起,梧桐苑那位不是自诩自己是侯府贵女,宽容大度的吗?怎么还跑到我的院子外边抢人来了。真是……真是气死我了!”海姨娘又狠狠的摔了一只茶盅。 见她开口了,不是一味光顾着砸东西了,金嬷嬷心里明白姨娘将心里的怒气发作的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的上前道, “哎呀,我的姨娘,别生气了。什么侯府贵女,她也不过是个庶出的罢了。以前在老爷面前装贤良大度,那是老爷还经常去她的梧桐 苑。现在老爷一两个月都不去她的院子了,她当然慌了。”金嬷嬷给海姨娘抚着背顺气。 接着那双小眼转了转,捡着海姨娘愿意听的话说,“只要能留住老爷的心,那位还有什么做不得的呢。说起来,这平妻不也是妾,况且是个再也生不了金蛋的货,平夫人只不过说的好听点罢了。姨娘还能生,到时候给老爷生个白胖的小公子,这平妻姨娘也当得。” 海姨娘冷静下来后,不耐烦的听了金嬷嬷一顿嘀咕,突然她眼镜亮了亮。 金嬷嬷的这番话点醒了海姨娘。可不是吗?周氏不就是娘家硬气一点吗?要说在苏府的身份,她也就高了那么一点点。 再说周氏是铁定了不能再生养的,而自己还是有机会再生的,哼自己怕她什么?海姨娘狐疑的看了一眼服侍自己的老嬷嬷,这话她爱听,但不像这老货能说出的话啊。 这个金嬷嬷是鸢尾认识的老人儿。平日里最是贪财刻薄不过,鸢尾小时候去她家讨吃食没少受过她的鸡毛毯子的招呼。 这次鸢尾按照苏安然的吩咐,使了个小丫头送了她一只两两重的赤金镯子,让她找个机会和海姨娘说这番话,从而激起海姨娘求子的愿望。言明只要她说的好,不但自己还要给她好东西,就是海姨娘那里也有好处给她。 金嬷嬷当时就心动了,鸢尾的事情她知道,那个丫头恨毒了平夫人和三小姐在下人圈子里不是秘密。如果说那丫头仗着大小姐的宠,利用这些姨娘来和周氏打擂台完全有可能。甚至本身就大小姐的意思也说不定,那个黄灿灿的金镯子晃瞎了她的眼,不就是几句嘴皮子上的事么。 海姨娘的眼光在金嬷嬷身上扫了扫,这老货无利不起早的德行她是非常了解的。不过她也知道这老货也是个胆小谨慎的,没有把握额事她轻易不会开口。 她心里掂量了一番,踟蹰的开口道:“嬷嬷,你这话很有道理,十几年没再开怀,我也是心死了,可是我今年才二十八岁,我不甘心!不瞒嬷嬷说,老爷私下里也希望我能给他生下个一儿半女,我知道,老爷是在想儿子,做梦都在想,我何不再拼一下? 接着满脸无奈的道:“可是我这京里的妇科圣手都看遍了,就是求子偏方也吃遍了。灌了那么多苦药汁子,可这肚子就是没一点反应。嬷嬷可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苦。” 想起这十几年为求子的伤心事,海姨娘真个哭了起来。接着说:“嬷嬷。但凡有一点法子,我都要试一试。要是真的成了,将来 我定要给一大笔封红,谢嬷嬷今日提点之恩。” 金嬷嬷见海姨娘触动心事,心里一阵暗喜,她一把扶了海姨娘,对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姨娘,老奴听说咱们孟夫人这次回府,带了一个神医回来。就是她身边的药婆婆。姨娘何不去求孟夫人让那药神医给您瞧瞧身子?不管能不能……看一下总不是坏事,您说是不是?” 海姨娘听了,眼神一亮,擦了泪看着金嬷嬷欣喜的问:“当真?” 也不怪海姨娘如此欣喜。大兴就是医女都很少见,何况冠名神医之称的女大夫。这女大夫对于这些内宅妇人可是福音。 金嬷嬷继续压低声音:“可不是吗,听说是大小姐亲自去深山老林请来给孟夫人治疗脑疾和调理身体的。自从药神医来到孟夫人身边后,孟夫人脑疾可是很久都没有发作了。诗会那天,老奴远远看了,可不是红光满面吗?哪里像个病人呢。”< ☆、第四十八章 安然主动出击 海姨娘一想,可不是,那天她给夫人请安,她还诧异了呢。但是她的身份让她很不安。 她以前是孟氏的二等丫鬟,虽然孟氏最器重的是她自己陪嫁而来的四个大丫鬟,对她可能都没有什么印象。 但她还是止不住的心虚,毕竟当初她和老爷的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算她和老爷好上了时候,孟夫人已经在余杭庄里独自一人带着大小姐生活两三年了。 但孟夫人毕竟是苏府明媒正娶的嫡妻,她在精明奸猾的平夫人面前都是面服心不服的,但在孟夫人面前,她才觉得自己就是那低到尘埃里去的小妾。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灭自己威风的想法。 收回自己的心思,海姨娘看着三角小眼乱转的金嬷嬷说:“嬷嬷也知道我我本是孟夫人院里的丫鬟,现会有在给老爷做了姨娘,还不是在她手上抬起来的。我怕孟夫人……” 金嬷嬷忙打断她:“姨娘休要多想,要老奴说来,孟夫人才是真正的宽容大度,贤良淑德。您既然以前在她的院子里当差的,那就更有份香火情在了。又孟夫人怎么会拦着姨娘给老爷生养子嗣的事呢。若是您实在不好意思,老奴帮您递话。老奴认识大小姐身边的鸢尾姑娘。” 金嬷嬷的话瞬间给了海姨娘力量,她早知道金嬷嬷认识那个大小姐身边的鸢尾丫头,以前金嬷嬷没少在她面前嘀咕那丫头长得太艳丽,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现在看看人家到了大小姐身边服侍,大小姐多把她当人看?听说宝贝的不得了,一点委屈都不曾让她受。那叫鸢尾的丫头因为长得好,在三小姐的院子里没少被三小姐明里暗里的欺辱,在大小姐的身边才活出了一个人样子!可见大小姐的心胸那是没得说的。 府里的下人私下里在传,大小姐是因为那丫头是老爷赏赐给她的,才对她那么好,言外之意只不过是做给人老爷看的。大小姐那样的人,连九皇子那样高贵的人都敢得罪,怎么会为了讨好老爷去对一个丫鬟好? 老爷是她的亲爹,就算这十几年没见,但终究是老爷的骨肉,她直接讨好老爷不是更好?用得着装着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好去讨好老爷吗? 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以她看来,这些抹黑大小姐的话必定是她们的那位好平夫人让人传出来的! 女儿这样宽容大度,那教出这样好的女儿的母亲必定也是像金嬷嬷说的那样宽容大度,贤良淑德了。 所以她下定了决 心,定要好好的去求孟氏的恩典。 海姨娘定了定心,看着金嬷嬷脸上就带着十二分的热情道:“哎呀,还是嬷嬷疼我!如此那太好了,就请嬷嬷为我多多打点了。”说完转身到梳妆台边,开了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金嬷嬷的手上,我先就谢谢嬷嬷了,不管事情成是不成,嬷嬷的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的。” 金嬷嬷三角小眼眯成了一条缝,忙拍胸脯保证定会为姨娘肝脑投地。却趁着海姨娘没有注意悄悄的捏了捏手里的荷包,哎呦,妈呀,刚入手就觉得沉,想着起码有五十一张两银子吧,没想到还捏到了一张银票,这下发大了! 海姨娘这里欢喜的和金嬷嬷道谢,没注意她院子里的一个洒扫的小丫头悄悄的溜出去报信了。那小丫头出去了便直直的往品湘轩的方向跑。 自从穿到古代,苏安然改了现代睡懒觉的恶习,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每天早膳前,她都要沿着院子里的鹅卵石小道走上三圈就当晨练了。 品湘轩除却位置离主院太远外,其实真是一座环境优美的院子,里面绿树成荫,花草繁多。 此时夏至刚过,院子里各种花草争奇斗艳,引来了蜜蜂蝴蝶无数。各种花香交织在一起让嗅觉都变得敏锐起来,就连小鸟也特别喜欢在花从间流连忘返。苏安然美美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不由的感叹,古代的空气就是好! “小姐,该用早膳了。”鸢尾沿着小道找了过来,看了苏安然闭着眼睛狠狠的吸气,她就笑了。她的小姐就是有灵根,有灵气的,总是和她们这些人事不一样的。 “嗯,这就回去。海姨娘那边怎么样了。”苏安然随意的问。 鸢尾眉眼弯弯,“正好也要来回小姐,海姨娘那边成了。她托了金嬷嬷想走大小姐的路子讨夫人的恩典呢。” 说完她笑了一下,“她也是想儿子想疯了。” “你错了,老爷才是想儿子想疯了的那个人。”苏安然随意的说,“若是老爷无所谓儿子不儿子的,那她海姨娘也算精明的一个人,那个金嬷嬷在她耳边就煽动了那么几句,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呢?” 鸢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的大小姐总是这么聪明,看事情总是一眼就看透本质。这么聪明的大小姐却又是那么心含慈善,将来还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男子能将大小姐给娶了回去呢。 “大小姐,你为什么要帮海姨娘啊?”鸢尾在苏安然 前面一边她为分花拂叶,一边问她。 苏安然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说:“苏府全是女儿太沉静了,我想让它热闹点。” 她倒是想看看苏府三位姨娘这些年都没有再孕,到底是不是人为的。 看着手里刚摘的一大把美丽的黄色月见草,还带着露水呢,得赶快送回去插到瓶里去。 鸢尾这次倒是理解这话里的意思,不禁更为钦佩起大小姐来。原来大小姐是想看看海姨娘还有没有怀孕的可能啊? 若是海姨娘在药婆婆的诊治下有了孕,那就说明这些年她是遭人暗算了,那暗算她的人是谁,估计平夫人嫌疑最大了。 至于那两位表面菩萨一样的姨娘,有了海姨娘做例子,不怕她们求过来。 老爷没有少爷,要是这些姨娘谁抢先生下苏府的小少爷,谁就是苏家的大功臣。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这几个姨娘在平夫人的压制下,表面老实,实际上怎样,别人不知道,她鸢尾还是知道几分的!< ☆、第四十九章 周氏母女发难 鸢尾偏头想了一下,“大小姐,要先和夫人说一下嘛?” “暂时不用打扰我娘亲了。等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再说不迟。”苏安然摇了摇头:“用过早膳我亲自去和药婆婆说,金嬷嬷那边也传话过去,请海姨娘抽空来我这里一趟。”苏安然吩咐。 “是,小姐。”鸢尾恭敬的应道。 谁知用过早膳后,周氏带着两个女儿到了苏安然的品湘轩。苏安然将她们迎进花厅,分主宾做了,小丫鬟上了茶。 饭后饮茶不好,苏安然并没有陪着她们饮茶,而是淡定的陪坐。她也不出声,就等着周氏母女开口。 心里却在想着,这母女三人倒是好厚的脸皮,前天这周氏还威胁自己,让自己你去和那个一心趴在官场上的老爹解释。 既然现在她没接到那苏老爹的传唤,怕是周氏的算盘落空了,在苏老爹那里必定是没讨到好,今天才会纡尊降贵的带着两个女儿来见她。 就让她看看她们母女又要打什么主意吧。 周氏见苏安然一副淡定含笑的模样,那气质神韵像极了孟氏年轻的时候,她心里一阵抽抽。她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小贱种,这贱种年纪不大,这份耐性可真是了不得。 但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她压下心头的恨意,不动神色的浅啜了一口香茶。 “大小姐,今日可还好?”周氏沉吟半响,开口道。 苏安然,眼睛一抽,刚用过早膳,这一才日开始呢,怎么知道好不好?这客套的也太假了。 “多谢平夫人关心,安然还好。”苏安然客套的回答。“平夫人身子可康健了吗?”她温和问。 周氏一听她提及她身体的事,她心里就如点了一盏油灯似的,烧的她心尖都疼。要不是她病倒了,怎么会轮到这个小贱种出面打理端午诗会。 再说,若是说她腹泻这件事,没有这小贱种的手笔,她是不信的。就算没有,她也要死死咬她一口。 还有九皇子她让自己差点在事件,自己在老爷那里吃了好一顿排揎,还有云王送的那匣子红宝石……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没有哪一件这个小贱人吃了亏的,反而自己这一边,真一点要说起来,连好处也没捞到。 全是为人家做了嫁衣裳! 周氏端起了茶盅,揭了盅盖,浅浅的啜饮了一口,拉着长音道:“哎呦,要说这件事啊,我这心里一直很奇怪。 怎么那么巧,同一天晚上,咱们苏府里大小四个主子都腹泻不止呢?不知道大小姐可有疑惑?毕竟你也是受害人,若是你有怀疑的对象可要和我说说,我定会为大小姐查个水落石出。” 周氏说完,死死的盯着苏安然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苏安然脸上也不好起来,她用帕子遮了一下脸到,“说起来,安然也是怀疑的很,太巧了一些。为此前些天还和爹爹说了,可爹爹也没查出什么来。还让我不要再理会了,说是他会处理的。安然想是不是爹爹有什么头绪了,不让我们后院妇孺插手了。” 听了苏安然的话,周氏一愣,她还想把今天的事情解决了后,她就要腾出手来将她腹泻不止的事情给查个水落石出。所以昨天她故意没有知会苏尚书。 苏玉华这傻姑娘又跳了起来:“爹爹是个什么意思?娘因为腹泻不止,在床上整整躺了六七天。他不关心关心就算了,怎么还不准人查了?是瞎子都看的出来这件事是人有预谋的!就算爹爹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他自己堂堂一个吏部尚书不也是中招了吗?他就甘心吗?如果他甘心了,不怕外面的人笑话吗?” 周氏还没来得及说话,苏玉华狠狠的瞪着苏安然:“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爹娘腹泻都是你下的手,然后你怕别人怀疑你,你自己也让自己腹泻了。爹爹是没怀疑你啊,但娘要查这件事,你就现编了爹爹不许我们再查了!一定是这样!苏安然你好狠毒啊!” 苏安然弹了弹指甲,这苏家的三小姐想象力真不错,竟然让她蒙对了一部分。 而听了苏玉华这样吼一嗓子,原本要呵斥苏玉华的周氏和苏玉莲都选择了沉默,定定的看着苏安然。她们也觉得苏这盆脏水都要泼到苏安然头上玉华说的很有道理。周氏甚至不无得意的想,自己的玉华还是很聪明的,不管是不是玉华想的那样。 苏安然见她们母女三个针尖一样的眼神定在自己脸上,心里冷笑数声。她无奈的开口:“三妹妹想把脏水泼到我头上也要搞清楚我在苏府的地位吧?” 周氏和苏玉莲一怔,苏安然在苏府后院的地位? 不对,周氏想起昨晚老爷对这小贱人的赞不绝口,还说就是三尺大丈夫也不一定比的过这小贱人的谋略,她心里一阵堵堵的。 恐怕这小贱人今时今日在老爷的心里变得举足轻重了吧,若真是如此,那也就代表这小贱人在后院的地位水涨船高起来了! 这绝不是她想要看 到的结果! “哼,”苏玉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盛气凌人的看着苏安然的问不无鄙视的说:“你有什么地位?别以为爹爹把你从哪个乡下旮旯地儿接回来了,你就抖起来你大小姐的威风了。你最好认清楚,你在苏府什么都不是,就算在爹爹心中,我二姐姐才是大小姐!” 苏玉莲件这蠢货又把她扯进去了,忙要来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苏玉华一脸与有荣焉的道:“你也许不知道吧,苏府的嫡长女和嫡长子一样精贵,嫡长女和嫡长子都是由当家的一家之主亲自教养。我二姐姐才是爹爹亲自教养的。” 苏玉华说完得意的看着苏安然,想看到她脸上受伤的表情。 苏安然却不管她们心里的想法,她一脸认真且郑重的说:“哦,三妹妹你也知道做为嫡长女的长姐在苏府并没有地位啊。那你怎么能红口白牙的说长姐害了人呢?你放心,长姐不会害人,也不敢害人。”< ☆、第五十章 安然戏弄 苏安然还真不知道苏府有嫡长女和嫡长子一样教养这样的规矩,难怪几次都见自己那个尚书爹爹用矛盾纠结的眼神看着自己啊。原来自己作为嫡长女不是他亲自教养的,而他亲自教养的那个又不是他的嫡长女。 这就是他一次又一次大的选择牺牲她的原因吗? 可这样的结果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造成的吗?凭什么之后又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这样的父亲……她是真的有些难受的…… 周氏看苏安然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惊慌失措,有的只是淡淡的委屈和强行压制的愤怒。她心里总算一丝快意,装着担心的样子开口道:“大小姐不要生气,玉华这孩子就是性子直,想到什么说说什么。她没有恶意的,你是长姐可不要和妹妹计较。” 苏安然敛去了脸上的委屈和愤怒,淡淡的开口:“我自然不会和自己妹妹计较。不过,三妹妹今儿诬陷我害人,明天是不是会诬陷别人杀人啊。这可不是性子直不直的问题,若是再不改,小心日后祸从口出。别的人,可不管你是谁的妹妹。” 周氏母女听了苏安然那不软不硬的嘲讽,俱都一噎。她们又不能说苏安然说的不对,神情都变得有些尴尬微妙。 苏玉华觉得自己被苏安然教训的很是丢脸,想要再分辨,被周氏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敢出声了。 苏安然见此,便也不说话了,气氛变得更微妙了。 苏玉莲见自己母亲和三妹几番轮流上阵也没沾着一星两点的便宜,而今儿来的目的却还没提。不免着急起来。 她将手里的茶盅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看着苏安然道:“长姐说的是,娘和我都会好好说三妹妹的。爹爹也说要请宫里出来的教习给我们姐妹上课。相信有了教习之后,三妹妹定会改了这直性子的习惯的。” “玉莲说的是,大小姐就不要和她一个孩子计较了。”周氏忙说。 当接到苏玉莲隐晦的暗示眼神后,周氏忙一甩帕子,笑着说:“哎哟,今儿个我身子好了些,就想着来看看大小姐,你两个妹妹也说几天今天没见长姐了,也过来给你问个好。二来嘛,你爹爹昨天和我说了,说大小姐心宽谦和爱护妹妹,将自己的功劳让与玉莲了。我这心里很是感激大小姐呢,特地来谢谢大小姐的。” 踌躇了一下,周氏轻咳了一声话锋一转:“不过,我想大小姐还小,可能不知道那果汁和烧烤的方子的珍贵,不如拿出来,我帮大小姐收着。 哦,这也是你爹爹的意思。” 梅姑站在苏安然身边伺候,闻言身体一抖,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苏安然听了也有些绷不住,她强撑着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心里却在失笑,这周氏脸皮着实厚了些。前天还在人前和她针尖对麦芒的,自己也狠狠地打了她的一顿老脸,今天却又像没事人一样跑来她的院子来找她要她的东西……这脸皮厚的她想哈哈大笑了。 她根本没有什么方子,再说那么简单的东西,一看就会,要什么方子嘛。 “平夫人,我想那都是乡下人的土法子,并没有什么方子啊。”苏安然似笑非笑的说。 你们不是私下里都笑话我是从乡下来的土妞吗? 没想到有一天你们也会觊觎乡下人的东西了吧。 苏玉莲见苏安然一口否定有古方,心里一紧,忙开口说:“长姐,妹妹知道,大凡古方都很珍贵。可就是太过珍贵,爹爹才想让你交给娘保管。哦,长姐,你可别误会,这个这些个古方到姐姐出嫁的时候定会放在你的嫁妆里带走的。” 苏安然眼睛眨了眨,似是不相信的问:“是真的吗?” 苏玉莲见长姐松动,忙重重的点头说:“那是当然的,我们大兴,女子的嫁妆最是重要,谁会拿女子的嫁妆开玩笑。”说完将头转向周氏帮苏安然求证般的问:“娘,您说是不是?” 周氏忙保证:“大小姐,玉莲说的一点没错。你爹爹可不是这个意思吗。” 苏安然心里暗笑,面上却恍然大悟般说:“哎呀,原来这是我娘的嫁妆呀?难怪庄子里的老人都说那两个法子都是我娘教她们的呢。梅姑你怎么也不早告诉我呢?”接着又看向周氏,“平夫人说是我爹爹的意思?我娘还好好的,爹爹怎么就要干涉我娘的嫁妆?我可要和爹爹好好的说说才是。” 梅姑心里一乐,大小姐这打脸打的太爽了。她忙一本正经的回道:“大小姐,夫人的不就是大小姐您的。实在没必要再和您强调一遍了。至于是不是老爷说的,那就请咱们夫人去问一下就清楚了。” 苏安然却一本正经的道:“算了吧,爹爹公务繁忙,怎么能拿这些后院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去烦他呢。况且我娘亲心宽不争,自是不会计较这等没谱的事。” 周氏和苏玉莲听这主仆俩一唱一和,脸色僵的不能再看了。若真是孟氏的嫁妆里面的,那她们就没理由要过来了,这还罢了,还被这小贱人连 消带打的连一点脸面也没给她留。 三小姐苏玉华的思维却是和旁人不同的。她见母亲和姐姐脸色难看,便不假思索的说:“大娘的嫁妆怎么就只是长姐一个人的了?她可不只是只有长姐一个女儿,我们姐妹人人都有份!” 她这话一出,苏玉莲心里一喜,这猪一样的三妹妹可算聪明了一回。周氏听在耳里却是百般不是滋味了,任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叫别人娘的而且还是叫大娘。至于苏安然主仆实在是对她们母女的厚脸皮无语了。 这哪里是像世家里的夫人小姐,这没脸没皮的简直是拦路打劫的土匪。 苏安然看了苏玉华一眼,似笑非笑:“三妹妹慎言,这话要是传出了,都要笑爹爹教女不严,府里的女儿竟然打嫡母嫁妆的主意了。”< ☆、第五十一章 铩羽而归 周氏一听苏安然咬出嫡母这两个字,眼睛都气红了,嘴唇也咬破了,何况这小贱人就没差指着她们的鼻子说她们是强盗土匪了!周氏瞬间觉得自己吐沫里都是铁锈的味道。 苏玉莲也被这个嫡母两个字给刺激到了。她娇柔的面色像染了寒霜冷冷的问:“长姐这是何意?难道三妹妹不是嫡女,是那庶出的不成?长姐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我倒要问问爹爹,我和三妹妹什么时候成了这苏府的庶女了?” 苏安然端起了茶盅,优雅的吹了吹浮起来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小口后闲闲的说:“二妹妹激动什么?我说的话就是字面的意思而已?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你和三妹妹不是嫡女了?呵呵,你也太敏感了些。” 周氏和苏玉华回想苏安然的话,确实只是说孟氏是嫡母的,没提她们是庶出的。孟氏本来就是她们的嫡母,就是说破天也磨灭不掉这个事实。可窝火的是,她的语气可不是那样的。这个狡猾的小贱种。 这就受不了了?还威胁我?当姜寒夜告诉她自己深陷青楼是周氏背后的宁阳侯府的手笔时,苏安然就想要收拾她们了,这只是个开胃小菜罢了。 大戏在后面呢,咱们都不要着急,慢慢看! 母女三人气的恨不得咬死苏安然,今天来品湘轩不但没讨到好处,还被这小贱种压着打,惹了这一肚子闲气,晚膳都不用吃了,气也气饱了! 更让她们气的要死的是,苏安然竟然当着她们的面让梅姑写了两份制作果汁和烧烤步骤的方子给她们。谁要的是这个,这个步骤她们找下人一问就知道了,她们要的是果汁和烧烤的调味的秘方。 她们死也不相信那果汁里就只是兑了从梅花上收集来的陈年雪水。至于烧烤的调味酱只是苏安然随手加了一些盐,酱油和孜然八角茴香之类的香料随意调成的。 哪里来的什么秘方? 周氏母女得了看了手上的两张宣纸,留也不是,走也不甘。但见苏安然频频端茶,送客的意味如此明显,再待下去,就怕这小贱人又要想什么恶毒的法子打她们的脸了。 周氏只得脸色难看的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品湘轩。 见她们走了后,梅姑提醒苏安然道:“大小姐,我看她们在大小姐手上没讨到好,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大小姐还是要提防着她们母女。” 苏安然不以为意的说:“她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我要的就是她们尽快出手,总是这么斗嘴皮子上的工夫也不 是我的风格。”说完还笑嘻嘻的搂着梅姑的胳膊:“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有你们,我怕什么!” 梅姑无奈的轻笑,看着苏安然眼神溺爱,大小姐还是个孩子呢,难怪公子要担心她了。不过大小姐说的对,有她们和新来的几个厉害的,怕什么?她还怕不能大干一场呢。 苏玉莲回了她的有仪阁,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这个苏安然,根本就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看来,她不得不动用祖父给她的…… 梅姑见周氏母女大败而归后,怕她们想出什么坏招对苏安然母女不利,和药婆婆知会了一声,两个人联手将个品湘轩和芷兰苑管理的像个铁桶一般。 就算是周氏送来的那个槐花和金桔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了。 别说是大小姐身边的梅姑了,也别说那个小泼猴一般的小真丫头了。就是才来半个月的鸢尾也精的跟个鬼似的,她们一有点小心思还没出这个品湘轩的月亮门,人就被叫回去了。她们连个信也传不出去。其实,大小姐也不用她们贴身照顾,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两个丫头在苏安然的院子里很是尴尬,因为她们是周氏送来的,她们头上就冠上了“平夫人的人”这样的标签了。 就算是她们心里开始隐约觉得大小姐很不一般,心里也想过要向大小姐投诚,但也知道这半道上投诚的一时半伙也得不到主子的信任。 而平夫人那边又怪她们办事不利,真是把她们放在火上烤了,这心里不免对平夫人心生抱怨了。 反正平夫人也不是她们的旧主,她们只是被平夫人威胁利诱送到大小姐身边做平夫人的眼线罢了,得想个法子得了大小姐的信任才行。 大兴的夏天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苏安然也一天比一天惫懒。巴不得一天到晚都窝在有穿堂风经过的抱厦里的凉榻上。 对于她突然变得这样怕热,孟氏和赵嬷嬷很是疑惑。因为在余杭庄子里时,大小姐并不是很怕热的。 苏安然正愁怎么解释时,药婆婆倒是替她解释了,有的人因体质问题,换了地方习惯会改变的。 孟氏这才打消了疑虑。 苏安然有惊无险的逃了这一关,想想也是,自己的女儿换了芯,作为母亲的孟氏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孟氏因脑疾和苏安然接触并不多,她也没那么多的精力去想。她以为是苏府后宅的严酷环境逼得自己的女儿性情大变 。 所以对这次苏安然和她商量请药婆婆帮海姨娘号号脉,她欣然答应了,并没有再怀疑什么。 孟氏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女儿此举是何用意。只是她自己无能,只能全心全意的支持女儿做她想要做的事情了,只要这事情不会危害到女儿。 在苏安然的运作下,一切准备就绪了。 隔天海姨娘怀着着患得患失的忐忑心情给孟氏给了安。她不敢称孟氏为姐姐,以大夫人称之。 孟氏本来就是个不屑为难妾氏的人,对她来说,不管是平妻周氏还是府里的三位姨娘,她都没放在心里。 海姨娘见她神色淡淡的,她一跪下请安,孟氏就叫了免礼。她很是意外,以前给周氏请安哪次不是跪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后,周氏才似想起了她似的,叫了起还抱怨自己没提醒她? 看来孟夫人果然是真正的贤良大度,不似平夫人那般心口不一,小人行径!< ☆、第五十二章 海姨娘看病 苏安然陪着孟氏说话,让孟氏的大丫鬟冬梅和小真引了海姨娘去了孟氏单独分给药婆婆的房间。 孟氏见了一位满头银霜,佝偻着背的老妪坐在案前用手揉捏着一把枯草。她一愣,这就是那个神医?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像啊。她这里想着,不料药婆婆抬眼和她怀疑的眼神撞着个正着。 药婆婆目光如电,海姨娘看着她犀利如斯的眼神吓得登登连退三步。冬梅不妨海姨娘突然后退,慌忙去扶,也被海姨娘带的差点跌倒。 “慌脚鸡似的,成何体统。”药婆婆不悦的斥道。 冬梅还好,她毕竟是芷兰苑的人,早就习惯了药婆婆的性格。海姨娘不想今天一来就被孟氏身边伺候的人骂了一顿,脸涨得通红。 人都是有气性的,何况她还是老爷的宠妾。要不是自己现在有求与人,她早就一个大耳刮子下去了。 她别扭的和药婆婆说明了来意,药婆婆可是沉浮江湖几十年的老人精了,哪里还不晓得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今天不诊治诊治你,怕是真要是怀上了那个什么破尚书的儿子的话,都要踩在大小姐和夫人头上去了。 “左手伸出来。”药婆婆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海姨娘被她的气势所震慑,颤抖着将白皙的左手放在了号脉用的腕托上。 神色紧张的看着药婆婆的脸色。 药婆婆将一块丝帛的帕子覆在海姨娘的手腕上,拿捏了几下,脸色阴晴不定。 海姨娘那颗心也七上八下的提着。 良久,药药婆婆罢了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看海姨娘一眼。 海姨娘耐不住,急切的问:“药神医,我这身子怎么样?可还能生养?” “身子没问题,可以说是很康健。这位姨娘莫不是和老身说笑吧,你常年吃着避孕的药物,还问老身能否生养?” 药婆婆苍老的声音惊雷一样炸在了海姨娘的耳边。 她常年吃着避孕药?不,不可能!除非是哪个心思歹毒的平夫人? 她忙一口否认,急切的说:“药神医,贱妾为了再度生养,可是在饮食上十二万分的小心,就连寒凉的吃食都很少沾及,更别说吃避孕的药物了。求药神医救救贱妾。” 药婆婆眉头一皱,大小姐所料不差。但这件事她可做不了主。于是开口道:“你没吃,不代表别人没给你吃。老身子负责看病,你有什么事去求夫人吧。 ” 海姨娘一惊,这才想起,这药婆婆是孟氏的人,就算她发现了什么或者是有解救的法子也不会和她说的。 她说的明白,要她去求夫人,而不是去和夫人说,孟夫人身边的人果然都是极厉害的,就这么个老妖婆也是不容小觑的! 她面上恭敬,忙谢了药婆婆,心里就一个念头,一定要求了孟夫人帮自己一把! 海姨娘被这个晴天霹雳打击的浑身无力,脚步虚浮的她在冬梅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去了孟氏所在的抱厦。 也顾不得苏安然这个未出阁的大小姐在场,忙哭着跪下去叫:“大夫人救命。” 孟氏心里也有所觉,但还是惊讶了一下,:“你先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海姨娘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然后将矛头直指周氏。 一般关系到一个家族的子嗣问题,作为原配嫡妻的孟氏不管是说不过去的。 她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也别急,现在既没人证有没物证你就黄口白牙的说是周氏所为,未免太过武断。所幸药婆婆说了你的身子没大碍,不若让药婆婆开方子给你调理一下身子。你自己再回你的院子慢慢的查,若是查到却是有人要阻了苏府的子嗣,你再告诉老爷不迟。” 海姨娘忙应诺道谢,她别的都不想,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孕育苏府的子嗣时,一门心思只在这上面了。 查当然要查,但她自己平时那样谨慎小心还让别人钻了空子,她就知道,要查出这幕后黑手是千难万难了。 况且她也不想闹得苏府后院都知道了,毕竟还有两位姨娘和她境遇一样。她可不想那两个贱人知道了,也来求孟氏。到时候谁先生下庶长子还不一定呢,她可没这样傻。 药婆婆遵了孟氏的吩咐,给海姨娘开了最易受孕的方子。明面上是孟氏的吩咐,实际上是苏安然示意的。 海姨娘心愿达成,说了一箩筐感谢孟氏和苏安然的话,见孟氏端茶,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芷兰苑。 苏安然见事情成了,便也带着小真和药婆婆回了品湘轩。她还有很多疑问要药婆婆解开谜底。 主仆几人到了苏安然惯常待的抱厦。槐花上了茶水,金桔给药婆婆搬来了小杌子。 鸢尾见这两个丫头站在一边并没有要退下的意思。看了一眼苏安然,苏安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这两个丫头近日小动作频 频,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她们的小动作不是对品湘轩和芷兰苑的任何人不利,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至于她们的意图,她的心里也是有数的,无非是想找个好的主子当靠山罢了。 对于她们这些大宅子里的下人来说,这样的心思也是正常的,她并不反感。 鸢尾见大小姐默许便任她们站在一边伺候了。 药婆婆吃了一盅茶,鸢尾又给她虚了一次水。苏安然笑着问:“这茶倒是一般般,这泡茶的水可是在梅花花瓣上收集来的陈年雪水。听鸢尾说这雪水可有些年头了,婆婆可是觉得好喝又解渴?” 药婆婆不复见海姨娘时那生人勿进的冷脸,她也笑看着苏安然说:“原来大小姐这里有这等好东西。老身也尝出了不凡来。大小姐可还有?有的话给老身一翁,老身加些奇珍药材给大小姐炼一些好丹药。” 站在苏安然身边的鸢尾忙说:“有啊,婆婆,你可要说话算话。” 药婆婆笑骂一句“臭丫头,老身从来都是说话算话。你这么向着你家大小姐,可见是个忠心为主的,改明儿让你家大小姐给你挑个好夫婿!” 说完不管鸢尾涨红了的小脸,看着苏安然问:“大小姐找老身来可是有什么疑问?”< ☆、第五十三章 手段 苏安然笑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婆婆。我想知道海姨娘怎么胡吃了避孕药,刚她自己也说了,她很小心自己的饮食的。” 药婆婆傲然一笑:“这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子,只是外行人一时想不到罢了。”抬头看了苏安然好奇的眼神,药婆婆眼神一柔,大小姐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善谋略,总归是在乡下那单纯的环境中长大的。 不像她的主子那么小就在人心险恶大宅中求生存。 药婆婆心想,和大小姐说一些后宅里妇人常用的手段也好。 便正色道:“大小姐现在还没完全见识到这大家子里后院的肮脏,像这种有权有势的又是主持一府中馈的当家主母不想让府里的小妾通房怀孕,有的是法子。就算是那些姨娘通房,哪个不是想法设法的找些奇方怪法去对付自己的情敌。男人只有一个,这僧多粥少的,就是自己不去斗,也难免不被别人算计。” 苏安然认真的听着药婆婆的话,心里知道药婆婆怕是看透了自己娘亲那性子,才来提点提点她的。对于她的关心,苏安然还是很感激的。 药婆婆见苏安然听得认真,心里很是高兴,便接着道:“这后宅的妇人,最看中的无非就是子嗣,而想要一个人怀不上孩子,这最简单的就是用药,那些高明的避孕药物无色无味,不会大损身体,当事人自己都察觉不到。再辅助一些不易受孕的饮食,比如茶,比如酒,比如芹菜,胡萝卜。男女常吃的话就很容易不孕。” 刚刚药婆婆也问了海姨娘的饮食,海姨娘的饮食没有问题。就是有几道菜都是使人不易有孕的,而一般人不知道罢了。 而姨娘们的膳食都是大厨房做好了,她们自己派院子里的婆子拿到自己院子里吃。三个姨娘的每日膳食都是一致的,若是她们自己想吃什么了,再拿了私房银子让大厨房单做。 所以可见,苏府那两位姨娘怕也是中了招的。 “婆婆,那仅仅凭膳食,三个姨娘怎么都那么倒霉都十几年不孕呢?”苏安然咋舌。 药婆婆轻蔑的笑了笑:“那海姨娘是吃了长期避孕药物,那药物很霸道。再加上她的膳食有问题,那要是有孕了,算她交了泼天大运了。只是这制作这药物的人,还是欠了一些火候。我配了一副药她吃个七八天就差不多清除了她体内残留的药物了。” 苏安然听了,很是佩服这些古人,这时候就能制作出长期避孕药,还不损伤身体,让人查不出来蛛丝马迹。不过这不是 重点,重点是她想要知道海姨娘还能不能怀孕。 “这样也好,她若是有运气再怀了的话,也算是苏府的喜事了。毕竟苏府没个男丁也不像话。”苏安然皱着眉道。 药婆婆面上带笑,语气傲然:“大小姐希望她怀孕她就能怀,不希望她怀,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怀上了。老身的药,岂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比得上的。” 苏安然放了心,对药婆婆说:“婆婆给她开个易孕我方子,我要她尽快怀上。”想了一下又说:“要是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孩,苏尚书已经有七个女儿了,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 药婆婆见她似是自言自语,开口道:“大小姐若是想要个弟弟,那最简单不过。那三个姨娘若是接下来有孕,不管是谁,下一胎都是男胎。” “啊?婆婆怎会知道?”族安然讶异极了。 药婆婆轻轻一笑,似是带着无限怀念:“我有位故人,是易算大师。卜卦算命,相手相面无一不精。我年少时好奇缠着他学了一星半点。我见过那三位姨娘,根据她们的面相,下一胎板上钉钉是男胎。” 苏安然恍然大悟,海姨娘和曹姨娘生下第一胎就没再怀上,而吴姨娘是连生了两个女儿。 这下套的人也是好心机! 苏安然想了一下,问:“婆婆,那要是不能相面,怎么才能知道下一胎是男是女?” 药婆婆见苏安然感兴趣,便道:“生辰八字亦可以推出一个人一生会有几个儿女。不但如此,还能看出成活几个,夭折几个。我看苏老爷面相,头上带花,女多男少。若是有心人执意算计,怕是留不下男嗣。” 苏安然无语,头上带花?这也能看出? 但见药婆婆好似还有未竟之语,便问:“婆婆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药婆婆站起来走到苏安然身边,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观夫人命中将来有二贵子送终。大小姐,你要有什么计划,早作打算。” 苏安然听了药婆婆的话,瞬间天雷滚滚。她娘孟氏今年三十有六,命中还有二子,且不说是不是那渣爹的。这古代生孩子可是一脚迈到鬼门关的,这高龄产子那危险就更不用说了。 私心里她是不想自己娘亲在如此高龄还要受生产之苦的!但她也不会强行干涉娘亲的私事的,一切按照娘亲的心意即可,她都支持的。 苏安然想了一下说:“婆婆,这是娘亲自己的事,我不想干涉, 还是娘亲自己做主吧。” 药婆婆点了点头。大小姐果然是这样的心思,若是日后嫁给自己的公子,也不会去干涉公子的事情的吧? 不过公子的身世复杂,又没有体会过亲情温暖,有这样善良灵透的佳人相伴,那也是公子的福气了。 她也想看看大小姐的运程,可惜她学艺不精,怎么也看不透,不过她却是知道,越看不透,那说明大小姐的命格越贵重。 恕她自私,她的确是替自己公子高兴的。 苏安然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站在一边的槐花和金桔,冷哼一声。 槐花扯着金桔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小姐,奴婢们既然进了品湘轩,便是大小姐的人。有什么话也不会从奴婢们嘴里出去的,求大小姐相信奴婢们一次。” 苏安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她早已注意上这个槐花了,这果然是个聪明人。< ☆、第五十四章 接到请帖 她也让鸢尾去查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老底,发现她们本质并不坏。来品湘轩来伺候她,虽说是周氏的眼线,但并没有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来。就算传了一些话给周氏那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信息。 私心里她是想给她们一个机会的,现在她倒不想利用她们来反将周氏一军了。现在她是真心的怜惜她们了,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她实在不想因为她们跟了那样的主子而没有个好结果! 也是因为鸢尾查到了周氏为了更好的控制她们,以她们的亲人相威胁。 槐花虽然是家生子,但只留下一个寡母带着一个幼妹过活,那寡母是大厨房里的烧火婆子,幼妹才八岁。金桔也是家生子,父母双亡,就一个瞎眼的老奶奶和她相依为命,家里就靠金桔每个月三等丫鬟的月例过活。 这两个丫鬟岁然是家生子但家里基本无人,根基,。好控制,本是周氏选了给苏玉莲和苏玉华姐妹将来的陪嫁人选。 因这两个丫鬟容色太过出挑,怕将来放在女儿房里做出了爬姑爷床那样的丑事,一直犹豫不决,这次见苏安然突然从余杭的庄子里回来了,正好把这两个潜在的祸害送到了品湘轩。 苏安然想的很简单,不管这两个丫鬟的人品怎样,就冲着她们是为了亲人的这一片赤诚之心,她就很动容的了。 但她也不是那白莲花的圣母,机会给了,若是作死的那也别怪她无情了。 看了她们两个良久,苏安然示意她们起身。淡淡的说:“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该怎样做就怎样做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是继续为周氏卖命,还是投靠自己都由得你们自己做主。 “大小姐,这些天我们跟着你,知道了很多以前从没想过的问题。您放心,我们不会去平夫人那边告密。就算要说,也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金桔忙抢着说,被槐花一把拉住,“大小姐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了,该知道的人,我们自然会让她们知道。” 苏安然点点头,淡淡的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升为二等丫鬟,每月领一两银子的月例。若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就去找鸢尾说。” 两个丫鬟不想大小姐突然升她们为二等的丫鬟,心里立刻就狂喜起来。 这不单单是提月例银子那么简单,而是代表大小姐心里已经认可了她们,愿意给她们机会。同时也是给了她们脸面,心里不免对大小姐更是感激了! 两人都在心 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大小姐失望了,心里也隐隐知道了为什么鸢尾对大小姐那么的忠心了,怕是让她替了大小姐去死,她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就去了吧? 什么时候,她们能像鸢尾那样得大小姐的信任就好了。 苏安然打发走她们,就和药婆婆说起了炼丹的事情。她想问药婆婆能不能炼出女人保养容颜的那种丹药。 她现在手头上很紧,在古代,特别是在古代后宅,没银子才是等死呢。没有打赏,谁还帮你传话做事,说好话呢? 药婆婆对苏安然提出的想法很有兴趣,表示自己可以研究一下,请她等着自己的消息。 两人谈兴很浓,直到太阳西沉,苏安然才让小真送药婆婆回了娘亲的芷兰苑。 用过晚膳后,她带着鸢尾和小真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一边在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海姨娘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可以暂放一边。 现在要提防的是周氏,她们母女在她这里吃了个大亏,下一步的打算会是什么呢? 虽说她有计划借助海姨娘的肚子打周氏一个措手不及,但凡事都有意外发生,前世她是做保险的,理赔过太多的意外。 所以养成了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掉以轻心的谨慎性格。 也不知是周氏被她打脸打怕了,还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直到进了阴历七月份,她都没再来找苏安然的麻烦,苏安然也得以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多月平静的日子。 七月一日这一日,苏安然接到了长公主府下给她的帖子。接到帖子时她很是诧异,待她打开请帖一看上面的称谓是表妹安然。大意是请她七月初七日前去长公主府参加乞巧节。落款是表姐清媛。 穿来这么久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表姐,还是出自长公主府,她忙招了鸢尾来问。 原来苏老夫人生有三个儿女,嫡长女,嫡长子和次子。长女闺名安心,长子就是苏尚书,名琪,字海山。次子名瑜,字大成。 苏府的大姑奶奶和长子苏尚书一周岁后便被苏老太爷接到京城教养着长大的。苏安然的嫡亲姑母及笄后,嫁了云华长公主的长子为妻,云华长公主的长子便是现在的成郡王。也就是说苏安然的嫡亲姑母现在也就是现在的成郡王妃。 云华长公主早已经不理事,但因为长公主健在并没有分家。现在主持着长公主府的中馈便是苏安然这个身份显赫的郡王妃姑母了。 这位郡王妃姑 母育有三子一女,最小的就是那个比她大两个月的表姐清媛了,这位表姐很得云华长公主的喜欢,很小的时候云华长公主就进宫求了当今圣上为她请封了郡主,封号长乐。 苏安然接到云华长公主府里长乐郡主下的请帖的事,一瞬间就传遍了苏府后院。 周氏知道了,气的脸色铁青,连连砸碎了几个斗彩的茶盅。 原来这苏家的大姑奶奶现在的成郡王妃,因是大家嫡女,又是在时任礼部左侍郎的苏老太爷身边长大极是注重礼仪规矩。奉行的是嫡庶有别,所以一向都是看不起这个苏府的平夫人的。 早年因苏尚书娶周氏为平妻的事,一度断了和尚书府的往来。平时长公主府举行什么宴会从来不会给周氏和她的两个女儿下帖子。 而周氏自己也不敢巴巴的往上凑。 周氏眼神阴沉,她可是知道这个大姑奶奶脾气刚烈,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她的眼里从来都揉不进沙子。< ☆、第五十五章 各人的心思 当年因为这位姑奶奶果敢方正的性格,又小小年纪就把苏府的中馈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才被当年的云华长公主相中,郑重请了官媒聘了回去做长子的正妻。而现在云华长公主的长子就是苏家的大姑爷,早就袭了老成郡王的爵位,成了这一代的成郡王,而这位传奇色彩的苏家大姑奶奶也就是成郡王妃了。 听说当年这位大姑奶奶出嫁,苏老太爷为她准备了一百二十八台嫁妆,那可是真真的十里红妆!多年后还被京里的老人们津津乐道。 可见这位大姑奶奶年轻时在苏府的地位是多么的高了。其实就凭她嫁进长公主府后,将长公主手里的中馈接到手里,将偌大的长公主府打理的一丝不乱,就可见她的过人之处。 特别是这位大姑奶奶在京城贵妇圈里是风评非常好,不管是皇亲国戚家的贵妇,还是朝廷大员家的家眷对她都是推崇备至。 若是哪个小姐得了她的青眼,那可就是不错的福气了。 周氏暗恨,这苏安然刚回府才两个月,就接到了长公主府那位最得宠的小郡主的请帖。而她的玉莲和玉华却并没有接到! 果然是苏家大姑***作风,她不喜欢的她就理都不理,她喜欢的怎么抬举都不够。 不过,不管你喜不喜欢,我的玉莲和玉华定是要去参加长公主府的乞巧节的!周氏心里暗想。 乞巧节不同于一般的宴会,大兴的风俗,乞巧节那天晚上这些贵族的年轻男女可以不用守着男女大防。女孩子们拜完双星对月乞巧后便可邀请心仪的异性陪自己对月穿针,虔诚乞巧。同样要是哪个公子心仪哪家小姐也可以邀请她过来,自己则陪她乞巧。 说不定乞巧过后,便能成就一对对美满的姻缘了。 而长公主府举行的乞巧节,那天过去参加的年轻男子自然大部分都是皇亲贵族,身份不凡的。这么一个重要崭露头角的机会周氏又怎么会错过? 正好,这几日老爷都歇在自己房里,哼哼,可要和老爷好好说道说道。 第二日,苏尚书陪周氏母女用完晚膳后,周氏便说起了这件事。 苏尚书既惊讶又激动,长姐都十几年没有理会过他了,也十几年没回过娘家苏府了。他当然知道是自己做的事情让长姐失望了,这些年他也一直试图缓和和长姐的关系。但都没有什么用处,谁知自己的长女就偏偏入了长姐的眼呢? 要是这次长姐和他的关系有所缓和,那么也许能借助 长公主府的势力和姐夫成郡王的威望让他的官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说不定呢。 看他如此激动兴奋,周氏心里一阵腻味,但为了两个女儿,她还是忍着不爽,小意殷勤的奉承着苏尚书和大姑奶奶。 周氏带着一丝丝委屈和期待的神情和苏尚书说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从生下来还没见过自己的嫡亲姑母,心里早就想着和姑母亲近亲近,和表姐亲近亲近,奈何总是没有机会。这次乞巧节长乐郡主正好给大小姐下了帖子。不若带着两个妹妹一起过去,也省的别人说大姑奶奶厚此薄彼的闲话来。 苏尚书认真一想,长姐这次主动示好,确实是个机会。而玉莲去参加乞巧节也许会有很大的惊喜也说不定。只是安然要是只带玉莲玉华去,那剩下的几个女儿不去也说不过去。 索性一起带了过去吧。 也不知道他没想过,帖子只有苏安然一个人有,却带了这么一帮没有被邀请的人过去,主人家会不会不满。也许他想过,但人是苏安然带过去的,和他这个不管后宅的男主人何干呢。 周氏听苏尚书同意让苏安然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去很是高兴。谁知苏尚书话锋一转,要将那几个姨娘生的也带上。心里瞬间不高兴了,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这时候不是惹老爷不高兴的时候,心里却在想得想个好法子让那四个庶出的贱种去不成。 最好,让苏安然那个小贱人也去不成,正好让她的玉莲和玉华接了帖子替了那小贱人! 因七夕这日,在大兴朝,只要有条件的闺阁之中的女子都要穿新衣。甚至一些贵族高官家都会为家里的小姐打些时兴的金银头面首饰什么的。 孟氏在知道自己的女儿七夕要去长公主府参加乞巧会后,就把苏安然叫了过去,亲自给她量身,准备为女儿缝制新衣。 苏安然不想让她操劳,便要阻止她。孟氏拉着女儿的手带着一丝忧郁自责的神情说:“安然,娘是没用,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但娘希望你能有个好姻缘,不要如娘这般。” 孟氏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的姑妈,她是个很好的人,她能想着你,这是你的福气,也是娘的福气。娘必定要将你打扮的光彩照人的去参加乞巧会。这也是给你姑妈争脸,也是给娘争脸的事情啊。” 苏安然拧不过孟氏,便也随她高兴了,只是叮嘱她不要熬夜伤身。孟氏痛快的答应了。 梅姑见孟夫人要亲自为大小姐缝制衣裙, 趁着她们母女忙活的时候,便寻了个由头出了一趟苏府。等她回来的时候便拿回了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的精致小匣子。 小真想打开来看看,却被梅姑打掉了小爪子,低声斥责道:“这可是公子特意为大小姐定制的红翡头面,你可不要乱碰,碰坏了一星半点,我可要折断你的小爪子。” 小真气呼呼的说:“梅姑你欺负小孩子,看我和公子说。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就好骗吗?既然是公子为大小姐定制的,那请的定是这大兴手艺最出色的能工巧匠啦,哪里能那么容易坏?” 梅姑白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的抱怨,低声道:“若是大小姐问起来这套首饰,你就说是我拿了公子送的红翡打的。”梅姑把紫檀木的小盒子放在苏安然的梳妆台的抽屉里。 小真小嘴一撇,:“梅姑,你竟然教导小孩子扯谎!” “下次我出府给你带白记的窝丝糖吃”梅姑看也没看她,离开了苏安然的内室。< ☆、第五十六章 姜寒夜的安园 待到七夕这日,鸢尾和梅姑早早就起来了,梅姑传来信给姜寒夜那边,便和鸢尾忙着给苏安然准备参加乞巧会要用的衣物首饰和需要的物品。 梅姑特意将姜寒夜送的那套红翡的首饰拿了出来,由小真挑了给苏安然今日带着去参加乞巧会。苏安然一向宠着小孩子,对她的选择欣然接受了,她看到这套首饰精美绝伦,惊叹不已,她以为是娘亲孟氏年轻时候的首饰,毕竟今日她要去参加乞巧会,娘亲也给了自己几套首饰的。 这时候听到品湘轩新拨来的小丫头来报,说是长公主府里大姑奶奶家的三公子亲自带着马车来苏府接大小姐去参加乞巧会了。这会子人已经被大管家接进了老爷的书房了。 品湘轩的伺候的人都笑意吟吟,这可是大好事,三表少爷亲自来接,那就说明大姑奶奶看重自己的主子。 主子有面子,她们这些伺候的人脸上更有光。 而此刻姜寒夜正站在他新装修好不久的外书房里透过窗户看着几十个劳工在宅子中间热火朝天的挖一个一亩见方的人工湖。 这里是他从余杭回来就着手置办的新宅子,位于京城最繁华却不失安静的木棉胡同。 这是三套相邻的五进大宅子,当时他买下来时也花费了不少精力和心思。 京城里的人都清楚,木棉胡同的住户都不是一般的人家,只是住户们都比较低调罢了。 一般这里的住户宁愿房子空着也不愿意出卖的,都是留给后人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一份香火情。常言道远亲还不如近邻呢 除非是家里真的经了大难才会打起出卖这可遇不可求的木棉胡同的宅子的主意。 他刚买下这三套宅子时就计划好了将这三座五进的大宅子打通,再在中间位置人工挖掘一方人工湖,引了京郊玉泉山里的地下的活泉水进来。种植上最新培植成的能开夏秋两季的紫色睡莲花。 如今这三座大宅子打通,室内的装修装饰也已经完工了,他取名叫做“安园”。 这是他为将来迎娶那个丫头精心准备的两个人的家,以后还会是他们两个人孩子的家…… 他看着手里自己亲手绘制成的图纸,眼里闪过一丝憧憬的笑意。思绪重新回到眼前的人工湖上。 那个丫头那么怕热,这玉泉山地下活泉可是凉爽的很,想必那个丫头见了这么一方冷泉活水,一定会很欣喜的吧?他再在这人工湖的四周种上从京郊大山里移 植过来的巨大的紫藤,好好的捯饬一下,修剪成漂亮的紫藤花花架,精心的养殖一年。 明年的夏天,他就可以让她坐在人工湖旁的这紫藤花架惬意的纳凉了,到时候那丫头总该不会嚷着热死了吧? 若还是热,那也无妨,待到今年隆冬他让人从北疆运个百八十马车的寒冰过来,放在京郊的冰窖中存着,也就是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姜寒夜思绪连连,不想被玄衣进来给打断了。 “公子,梅姑传信来说公子送苏大小姐的七夕节礼物已经收到了。梅姑说长公主府的长乐郡主给大小姐下了帖子请她参加乞巧会,还说大小姐接了帖子会去赴会。”玄衣单膝跪地的回道。 姜寒夜没没一料到会有这一出,愣了一下,一思量才想起那苏府的大姑奶奶是嫁给了成郡王为妻的。 “有打听长公主府给哪些人家下了帖子吗?”姜寒夜淡淡的问,眉角却凝了起来。 玄衣心里暗自庆幸,他来回公子之前派人打听了一番,忙回道:“是的,公子,宫里几位没有正妃的王爷皇子都被邀请了。” 公子想要知道的也就是这个消息了。 姜寒夜听了眼里的风暴聚起,果然不出他所料吗? 那也就是说,九皇子赵逸白被解除了禁足了?那老皇帝金口玉言定下要禁那个装疯卖傻的三个月的足,看来他的金口玉言也就是一句没用的废话罢了。 他对他还真是好啊,好到他都有些嫉妒了。 他想起来了小真传信的第二天,梅姑气冲冲的找了过来,梅姑第一次在他面前失去了冷静,连礼都没给他行。梅姑是怎样的人,他很清楚,她一向是沉稳冷静,聪明机警的。所以他才让梅姑贴身照顾那丫头。 当时他看梅姑气的眼里都有了红血丝,他的心不期然的就揪了起来,深怕那个丫头出了什么事。 当他按捺着心里升腾起的暴虐听完了梅姑的话,眼里已经黑沉的如风暴来临了。 赵逸白,你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打着你一贯胡作非为的旗号去欺负我的丫头!就是让你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虽然他的丫头不是个好欺负的,可想想当时她心里的害怕与不安,他的心就痛得不可自已。想让他的丫头跪他?做梦…… 十万两,好的很!让你一万两都凑不齐,不让你丢个大脸不足以平我的心头之恨! 在姜寒夜的刻意运作下,老皇帝这回对九皇子的胡作非为动了雷霆大怒,不但禁了他三个月的足,还打了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更是下令让他自己筹备二十万两白银的粮食捐到大佛寺。 赵逸白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竟然惹了皇帝老子发了这么大的火,申饬他罚他禁足倒也罢了,就是时间长了点,可让他没面子的是皇帝老子竟然当着满殿的文武大臣的面罚了他二十军棍。打的还是他的屁股! 还有那二十万两,苏家的大丫头明明只要求了他买十万两的粮食,这粮食的门道可多了,凭他九皇子的名头,还怕筹集不了吗?可偏偏皇帝老子又加了一倍,这就算了,等他派人去市场收购时,各大米面粮行竟然全部推说今年大旱,粮食减产是一定的,都不肯将粮食佘给他,害的他吃够了苦头…… 赵逸白!希望你这次不要作死,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若是这次,你再为难我的丫头,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子,更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折了你的爪子,决不罢休!若是你伤了她一根毫毛,我定要你用命来偿!若是是伤了她一根小手指头,我定要你九族来偿!< ☆、第五十七章 三表哥冯天磊 玄衣被自家主子身上散发出发的寒气所慑,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激灵。他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公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 果然过了片刻,姜寒夜收起了身上的寒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想办法拿到一张长公主府的请帖。” 玄衣如蒙大赦的大声应了声是,给姜寒夜深施一礼后咻的一下就遁走他了,像是后面有鬼在撵着他一样。 “……”姜寒夜想问一下玄衣那丫头是否喜欢那套首饰,抬眼一看,人已经没影了。 姜寒夜看了看小几上的青翠透亮的青苹果汁,又想起了端午诗会上那丫头带着一套红宝石首饰的样子,她要是带上自己请人精心打制的红翡首饰,也会是美若天仙的吧? 虽然她本来就很美了。 再说,苏安然的品湘轩内,不到两盏茶的功夫,苏玉莲带着几个妹妹全都挤进了了品湘轩,七嘴八舌的说是来看长姐打扮的是多么的天姿国色。 鸢尾嘴角一抽,这几位小姐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时候不管是大小姐还是她们几位小姐都还没开始打扮,看什么天姿国色? 她们只是随意找个借口过来品湘轩探探虚实罢了,实际上私心里都想和苏安然一起坐长公主府的马车,因为坐了这辆马车才代表着身份地位,更代表了长公主府的看重。 苏安然心里有谱,有意无意的将她们的试探揭了过去。 她现在可不会做主,虽然周氏亲自和她说过,她那个尚书爹爹让她带着几个妹妹都去参加长公主府举行的乞巧会,但她可是没答应的。正好,长公主府来人了,她就把这个难题交给那个便宜三表哥吧。 周氏见大姑奶奶家的三公子竟然亲自来苏府接那个小贱人去参加乞巧会,心更是闷的突突的痛。 这个小贱人何德何能?又想起自己那天和苏安然说起带几个姐妹一起去长公主府,苏安然就是不搭腔的样子,就算搬出了老爷,那小贱种也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会和父亲亲自说的。”就端茶送客了。 至于她有没有派人和老爷说,她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最近老爷天天往海氏那个贱人那里跑,她根本没机会去问。 还有海氏那个狐媚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一定是卯足了劲儿想让苏安然那小贱人那天到哪儿都带着她的那个小贱种苏玉琴吧! 就让你再蹦跶几天,过几天等老爷歇在梧桐苑再收拾她。定要 让她和曹氏、吴氏那两个贱人一样,待在佛堂里抄五百遍《金刚经》,看她还有时间去勾引老爷不。 想起来这几个庶出的小贱种,她又是一肚子气! 本来前天那几个庶出的小贱种脸上长了红疹子,她特意请了大夫给她们看了,大夫说是苏府花树太多,花粉吹到脸上引起的。还开了药,说是十天内不要外出。 谁知,苏安然那小贱人也起了疹子,她正高兴呢,她还没对她出手呢,这小贱种自己就出事了。这下她们都不不能去长公主府了,正好她的玉莲和玉华取代了她。 这下总算趁了她的心意了,谁知,品湘轩传出大小姐用了余杭带来的草药膏子一抹,一天时间疹子就退了。她正气的跺脚时,又传府里三位姨娘听说此事竟然一起去品湘轩讨药。 那药果然灵验,那几个小贱种都没吃她请来的周大夫开的药,单单摸了那从苏安然那小贱人处讨来的药膏子,一天内果然红疹都退下去了。那几个小贱种又活蹦乱跳的了。 这下自己又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苏安然那小贱人果然是她的灾星! 周氏气的是一佛升天而佛跳脚,眼看就到七夕了,她却是毫无办法。就算有办法可想,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她这里正心气不顺,想着苏安然到底会不会带自己的玉莲和玉华去参加长公主府的乞巧会。花嬷嬷来报说二小姐带着几个小姐去大小姐的院子里了。而二小姐跟去的小丫鬟来报说,三小姐为了坐上来接大小姐的长公主府的马车和四小姐吵起来了。 周氏一阵愤怒,连苏玉琴那个庶出的贱种也敢和她的女儿争马车了。这样的胆大妄敢和玉华争锋相对,还不是看她的亲娘海氏那贱人在老爷那里得宠!周氏甩掉了手里的真丝帕子,真以为她前些天身子不适,就当她是个死人了吗? 看来海氏那贱人留她不得了,罚她抄经,那是便宜了她! 争马车?玉华为什么要和苏玉琴那小贱人争马车? 周氏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激动的搓了搓手掌,招了花嬷嬷耳语一番。花嬷嬷听了也眼神一亮,说了句夫人放心,老奴必定办的妥妥的。便匆匆走了出去, 周氏又带着人去了苏尚书的外书房,言辞恳切的请三表少爷留下吃中午饭。 三表少爷冯天磊一袭青色锦罗夏衫,端的是玉树临风,仪表非凡。他正玉身长立的站在自己舅父的书房里欣赏前朝大家的书法。 他刚 进苏府不久,舅母孟氏便派了大丫鬟来和他致歉,说是她身体不好,便不相见了。又送了一套难得的笔墨纸砚给他做表礼,并请他留下用午膳,他也是请孟氏的大丫鬟代他向孟氏致谢了,也表示自己会留下叨扰的。 而自己来苏府都快一个时辰了,周氏才派人过来留他用午膳。他眼里精光一闪,难怪自己的母亲看不上周氏,周氏现在还管着苏府的中馈呢,对他一个第一次上门的苏家的外甥就这样怠慢,这个周氏和孟舅母比起来,高低立现。 三表少爷冯天磊在苏府用了一顿丰盛的午膳,用膳后,苏安然特意让小真送了一杯雪梨汁给他降暑。 冯天磊端着水晶杯若有所思。来时母亲曾叮嘱他,用心打听一下,孟氏和大表妹苏安然在苏府里的境况如何。 他知道母亲是担心她们被周氏苛刻算计。但现在来看,自己这个从庄子里回来的大表妹是个玲珑心思的女孩子啊,并不是外界传说的那样是个扶不起来的面人儿。< ☆、第五十八章 三表哥的维护 冯天磊那黑墨般的瞳孔里闪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 自己这位尚书舅舅的后院水可真够深的。他小口的喝了一口雪梨汁,清香甘醇,有梅花的清冽香味。他享受的眯了眯眼,心思几转。 外界都传这果汁是苏二小姐首创的,都在赞扬苏二小姐才情斐然,心思玲珑,听家里几位哥哥回来说他们参加过端午诗会的那些同窗,后来听到苏家二小姐的美名还流着口水说娶妻当娶苏二小姐。 他冷哼一声,不会是他这个舅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委屈了乡下回来的长女倒让自己的二女儿扬了名吧。若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这个舅舅可真是够糊涂的了,也是偏心偏得厉害了。 那么这个大表妹在苏府这复杂诡谲的后院,没有舅舅的爱护下还生活的风生水起,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家闺秀能做到的。冯天磊眼带笑意的想,这个大表妹正好今天就可以见到了。 下午太阳不那么烈了,苏安然带着鸢尾和小真到了前院,三表少爷冯天磊正在前院等着她。 她到达前院时,那打扮的姹紫嫣红如花朵儿般娇美的的六位妹妹已经等在马车旁了,她反而是最后一个到的。 苏玉华看了一眼俊秀非常,仪表不凡的三表哥一眼,再斜着眼睛看着今日穿着大红遍地金丝绸夏衫,带着一套极品的红翡头面的苏安然,眼里的艳羡挡都挡不住。 心里不自觉的就升起了一股浓烈的嫉妒,不阴不阳的道:“哼,长姐真是好大的面子,让我们这些做妹妹的等等也没关系,可让三表哥等这么长时间,可就是失礼了吧。” 苏安然没注意冯天磊眼里散发出了惊艳的神采,也没理会苏玉华的恶意指责,她大方端庄的向他行了个福礼。淡淡的道:“让三表哥和妹妹们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安然可没想到,这靠近五进的院子离府里的外院隔了这么远。” 言外之意,她一个嫡大小姐住的离主院那么远的院子,你们这些人就住在主院,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玉莲和几个妹妹脸色一僵,这长姐这一句的话可就厉害了。 一句话就挑起了事端,让三表哥知道了她在苏府的处境,而三表哥知道了,也就代表那位从未谋面的大姑母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位大姑母,平生最厌恶的便是宠妻灭妾,嫡庶不分。她不敢往下想,大姑母知道后会怎样想她的母亲。而且她也听老人说起过,这个 大姑母以前可是很喜欢那个孟氏的。 曾经不止一次为了孟氏斥责过自己的爹爹苏尚书。 苏玉莲心知长辈的事她插不了手,但不能让这三表哥厌恶了自己和妹妹,更不能让他在姑母面前说什么,忙道:“长姐,这也是你孝心,要亲自照顾大娘。” 冯天磊见她们姐妹打起了机锋便说:“大表妹不需多礼,我本来就是来接你的。”回护之意十分明显。 苏安然轻笑着道谢,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六个妹妹,开口道:“三表哥,既然妹妹们都到齐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冯天磊一愣,母亲明明吩咐小妹只给大表妹发了帖子,看大表妹的样子难道是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有?他还以为这几姐妹站在这里是为了送送大表妹呢。 他眼神一闪,原来她们是打的这个主意,想想也是,大表妹回来后被安顿在位置最偏僻的客院,都和奴仆为邻了,消息闭塞,想是不知道的。而这些想跟着去的表妹们,自己也不敢做主跟着大表妹过去,定是长辈们决定的。 苏府能做主的长辈,哼,周氏有心没这个胆,那就只有他这位尚书舅舅了。 自己这个舅舅……他还真要和娘亲说说了,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舅舅连自己的后院都乱的一团乱麻,嫡庶不分,这些庶出的倒像是嫡出的,对嫡出大小姐那是一点的恭敬也没有。 不像他们长公主府,不管是父亲的还是两位叔叔的庶子庶女,那看见嫡出的少爷小姐,那是要多恭敬有礼就有恭敬有礼的。 冯天磊眼睛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一脸淡然的大表妹,她站在那里就像一片朝霞,一团火,就是那么静静的站在原地,也是让人眼里心里只看得见她,而看不到其他。 他想起她受到的这些种种不公正的待遇,心里隐隐的抽痛,真是委屈她了! 这样一想,眼神不觉间就变得锋利起来,竟敢这样糊弄身份尊贵的一府嫡长女!今天要不是自己亲来,见大表妹带着一帮没受到邀请的庶妹过去,不说母亲和小妹那里不喜,就是被人知道都要嘲笑大表妹无礼了! 见冯天磊脸色奇怪,众女心里各怀心思,就怕他不顾苏府的面子说了拒绝的话。 至于之后有没有人嘲笑苏安然不懂礼数,那可不是她们会考虑的事情了。 冯天磊想了一下,脸色也变的淡淡了,开口道:“嗯,等等,我记得除了大表妹外,几位表妹都没收到帖子吧? 也是你们大表姐闺阁之中不知道舅舅家有几个表妹,这样吧,我代表你们大表姐给你们写六张帖子。这就出发吧!” 他心里怜惜大表妹的处境,不想让她为难。便做了这个决定,但是也狠狠地打了她们这些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庶女的脸。 “啊,这不怪大表姐,我长姐也不知道姑母家的情况呢。”苏玉莲忙柔顺的替没见面的长乐郡主分辨。 苏安然撇了撇嘴,无聊,三表哥就是敷衍一说,这时候还不忘拉黑她。 冯天磊看着苏安然安抚一笑,说:“大表妹无需在意,你本就不知。” 苏安然很淡定的点点头,她本来就不在意。 苏玉莲咬着嘴唇,眼光深沉莫测。 冯天磊代替长乐郡主临时写了几张帖子给了几位庶出的小姐后,她们如获至宝的收在了怀里,这下她们去长公主府可是师出有名了。< ☆、第五十九章 惊马 唯独苏玉莲拿着帖子的手捏的死紧,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三表哥对刚见过一面的苏安然就如此维护,处处要替她出头,生怕她受了一点点委屈。这个帖子对她苏玉莲来说不是宝,反而是侮辱,可是她还不得不满脸欣喜的接着这个侮辱! 她眼里闪过幽幽的冷光,苏安然你该死,为何到哪里,都有人维护你?为何你总是那么好运?为何当初没有弄死你……她好恨!好后悔! 不过一切还来得及,你等着! 你就祈祷接下来你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吧。 马车一共两辆,长公主府一辆,苏府一辆。 几个妹妹为了谁和苏安然坐长公主府的马车又起了争执。 苏玉莲看着她们吵吵嚷嚷眼里闪过一丝毒辣。 她一反之间的恭谨柔顺,倒是有几分嫡女的架势,她扬声说道:“都别吵了,你们几个大的和我坐苏府的马车。长姐带着几个小的坐长公主府的马车可好?” 苏安然眼光一闪,主动揽事,这可不像这位低调的苏二小姐的作风。“就依二妹妹说的,你们三位年纪最小的妹妹跟着我坐吧。” 谁知四小姐苏玉琴不干了,柳眉一竖,咬着嘴唇强硬的说:“我不管,我就要和长姐坐。” 苏玉莲眼珠一转,看向苏安然问道:“这……长姐你看怎么办才好?” 苏安然眼神一沉,看着四妹苏玉琴和苏玉华说:“既然四妹妹一直和三妹妹争执要和长姐坐一辆马车,那长姐也不好厚此薄彼,还是委屈四妹妹三妹妹和二妹妹坐一辆。”苏安然语调虽然柔和,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四小姐苏玉琴被苏安然的深沉眼神一扫,如坐针毡,忙低着头跳上了苏府的马车。 三小姐苏玉华拿眼神瞄了一下那位俊朗的三表哥,见他满脸的笑意看着苏安然,她再蠢也知道三表哥是支持苏安然这小贱人的主意的,便也灰溜溜的钻进了苏府的马车,狠狠地摔了下马车门帘。 冯天磊看了这一出,再次对这个苏家大表妹刮目相看了。 苏安然见几个妹妹都没有异议了,便和冯天磊说:“三表哥如此我们便出发吧,有劳你了。” 冯天磊握着白玉扇一抱拳,微笑道:“大表妹不必客气。”说完便吩咐车夫驾车出发。 隐在廊下柱子后面的花嬷嬷看见马车驶出了苏府大门,嘴角弯起一个诡诈的微笑。她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慢慢的提 了裙子往梧桐苑方向而去。却没注意身后有几双眼睛在看着她。 苏安然坐在华盖马车的中间,右手里握着一卷野史看的津津有味。坐在右边的小真不时的将拨好的瓜子仁放进她空着的左手里,而鸢尾在不停的给她打着扇。 五小姐苏玉锦,六小姐苏玉蝶和七小姐苏玉欣看了心里止不住的羡慕起来,这乡下回来的长姐虽然在苏府后院没什么地位,但这身闲适安然的从容却是她们永远都学不会的。 这时她们心里隐隐有些感觉,嫡女就是嫡女,那通身的气派可不是凭穿着打扮就能有的,那种清雅高贵是与生俱来的! 苏安然看着书正感叹长公主府马车就是平稳时,车外面逐渐喧哗起来,原来是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了。 最小的七小姐忍不住好奇,正掀了车帘朝外看,而另外两位很少出门的小姐也蠢蠢欲动。说实话,苏安然也很是想见识一下这大兴的京城最繁华地是否像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画卷里一样。 她正透过七小姐那白胖小手掀起的一道缝隙朝外看,只见外面穿红着绿的男男女女的路人络绎不绝。而叫卖声早已不绝于耳,她正想感叹一句,这京城不愧为天子脚下时,她的马车突然猛地一顿,然后她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马的嘶鸣声。 她还没反应出了什么事时,马车被马拉着横冲直撞的飞奔起来。 “哎呀,惊马了,这是哪家的马车啊?”有人惊叫起来。 “那个马夫,你倒是拉紧你家的疯马啊!”有胆子大的长公主府的马夫呵斥。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马车上的长公主府的标志,大叫:“啊,这是长公主府的马车,天啦,撞到人了!救命啊!” 马拖着马车在飞奔,马车内的苏安然听了外面的惊叫声,心里一沉。怎么会惊马了?还在这么繁华的街道,撞到人可是罪过了。 而和她同车的三个妹妹已经跌倒在马车里三个人抱着哭成一团了。 “不要害怕,不要慌,有大姐姐在呢。”苏安然见三个才十几岁出头的小姑娘害怕的哭泣,心里一软,忙柔声安慰。 冯天磊本来骑着马,正在前面领路,猛然回头见载着苏安然姐妹的自己府里的马车被马拉着左突右撞,行人惊叫一片。而那马车夫竟然被吓傻了,坐在马车上两眼发直。 他低咒一声策马扬鞭想追上去。 后面的苏玉莲姐妹听见外面的喧哗,忙让大丫 鬟问车夫外面发生了何事。 苏府的车夫倒是不慌不忙的回答说:“回二小姐,是长公主府的马车惊马了。” 苏玉莲眼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眼神,她忙问马车夫:“那三表少爷呢?” 马车夫平静的回答:“正策马去追那匹疯马了,三表少爷的小厮也跟上去了,二小姐放心。” 这个蠢奴才,娘还说他是个得用的,谁担心那个满脸清高的三表哥的,她担心的是那个三表哥坏了事,要是他一时心急不顾自己的安危,逞强去救人,出了事的话,她娘怎么像长公主府交代? 而四小姐苏玉琴听了马车夫的话,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长姐的马车惊马了,这个车夫却如此淡定呢?他不是应该替主子着急的吗?她还没想明白,二姐苏玉莲脸色阴晴不定的开口:“那你还不追上去?我们可不能丢下大小姐和几位妹妹不管。” 苏玉华却插嘴,语气恶毒道:“追什么追,那帮小贱人死了才好……”< ☆、第六十章 救庶妹 “你给我闭嘴。”苏玉莲低声吼道。 苏玉华难得没有和苏玉莲顶嘴,她看了苏玉莲一眼,给了她一个其实你心里比我还巴不得她们死了的眼神,坐在一边,便不再理会了。 苏玉琴撇了撇嘴,反正不是她的马车惊了马,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和她无关,她才不管呢。又想,幸好不是坐了长姐的马车。 “回二小姐,那疯马跑的太快,我们追不上的。”车夫老李平淡的道。 苏玉莲眸色一沉,咬着牙道:“那你狠狠的抽几鞭子,至少要追上三表少爷。但要注意着分寸,别真的惊了马。” 马车夫应诺,几鞭子抽下去,马扬蹄痛苦的嘶鸣,发足狂奔。 “啊,又惊马啦,快躲啊!”有行人大喊。 冯天磊焦急担心着苏安然的人身安危,此刻正在不停的抽打着他胯下的马狂追,却又听见后面马痛苦嘶鸣,蹄声错乱,又有不少路人惨叫起来,忙回头一看。 却见拉着苏府马车的马那匹马也发狂了追来了,心里一阵怒气上涌,这苏府的马车怎么回事?专门过来添乱的吗? 眼看着马车要撞上一对推着独轮车的老夫妻,他顾不得心里的怒气,忙飞起身,跳到苏府的那辆马车上,抢过苏府车夫的缰绳,狠狠的用力一顿,苏府的马再次一声痛苦的嘶鸣,终是停了下来。 马车里一阵娇声惊呼…… 冯天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没有出言安慰马车车内的娇娘们,他把缰绳狠狠地往苏府车夫手里一塞,沉声命令道,“不要跟来了,你把车驾到长公主府。” “三表哥,不要……这车夫是个没用的,要是马再发狂怎么办?我不想死啊。”苏玉华忙一把掀开车帘哭丧着脸说。 冯天磊一阵烦躁,这会子一耽误,苏安然那辆马车早已不见踪影。 他眼色眸色深深,眼里像是有风暴在酝酿,看得苏玉华小心肝一颤,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讪讪的退回了马车内。 “你去驾着苏府的马车将几位小姐送到长公主府。”姜寒夜深吸一口气沉声对他的小厮吩咐。 那小厮一脸为难,刚想要说什么,便被冯天磊一个严厉的眼神瞪了过去,:“还不快去!本少爷还要去追苏家大小姐的马车,回去和郡王妃好好解释,千万别吓着郡王妃。” 吩咐好后,便飞身上了自己的马,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而苏安然行人早就被颠的钗掉环乱。几位苏府小姐也吓得连声尖叫,苏安然自己也很害怕,但还是强忍着叫鸢尾和小真将她们扶起来,自己则掀起车帘观察着情况,风吹得她的衣裙往马车里鼓了起来,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而这个马夫是个二十出头的黑瘦小伙,估计也是吓蒙了,手里握着缰绳簌簌发抖,任凭发了疯的疯马满街直跑。而反应过来的路人纷纷往路两边躲避。 “你这马夫,要命的给我打起精神来!赶紧拉住缰绳,看能不能将马拉住。”苏安然扶着马车壁走到马车门边沉声对马夫说。 “苏大……大小姐,奴才试过了,这马疯了,不听使唤啊!奴才其实并不是很精通驾驶马车,实在今天咱们府里要接的贵人太多,奴才被临时拉来凑数的。谁知遇到这种事啊,奴才怕是活不成了,呜呜,奴才还年轻,还不想死啊。”那马夫呜呜的哭诉。 苏安然眉头一皱,这个没用的东西!“你给我听好了,拉不住疯马也要一直使劲拉缰绳,还要朝行人大喊惊马了,让路人注意躲避!”苏安然大声训道。 那马夫被苏安然突然爆发的气势镇住了,突然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果然叫了起来让路人躲避。 苏安然返回马车内,压着胃里的翻涌,看着小真和鸢尾镇定的吩咐,“你们两等会听我的,到了人少的地方,小真带着六小姐和七小姐跳马车,鸢尾你带着五小姐跳。” “不要,”五个人异口同声的叫起来。 “小姐,我们不能丢下你……”鸢尾一把拉住苏安然的衣裙叫道。 “是的,我要救也要先救大小姐!”小真才不管什么六小姐七小姐呢。她只有一个小姐。 “长姐,我不要和她跳马车,会死的。”七小姐苏玉欣害怕的哭道。 “是啊,长姐,就算跳出去了不死也会受伤的,马跑的这样快。”六小姐苏玉蝶也哭道。五小姐苏玉音则一直看着苏安然摇头,想来也是害怕的狠了。 苏安然看着她们,眼神坚定,带着决绝的语气:“不行,你们必须跳马车,受伤也比丢了命强!玉欣你们不要害怕,小真很厉害的,必定会平安的护着你们性命的!要坚强些,好不好?” “大小姐,我们都跳了,那你怎么办?”鸢尾着急的哭起来。 苏安然看着她们故作轻松的一笑:“你们忘了,我是在乡下长大的,这跳个马车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担心。”接着 语气一肃:“若是你们连我的命令都不听,那你们该去哪里去哪里,我也是不敢再要你们了!” 对不起,不是不要你们,前路茫茫,早他跳下去,总归生还的几率要大些! 鸢尾和小真听了大小姐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心里一痛,知道大小姐做的决定无人能更改,便含着泪点了点头。 苏安然便又掀起车帘,眼神坚毅的注视着前方,风吹的她大红遍地金的丝绸夏衫猎猎作响,疯马拉着马车一路狂奔向皇城方向,可能因为接近皇城,所以路上行人反而少了。 马车此时已经飞奔到了皇城附近了,因为现在已经傍晚了,官员们都已经下了衙,这时候皇城附近的道上基本没有行人了。 到了一处宽阔处,苏安然瞄准机会,大喊一声:“跳。” 小真一手抱着一个,鸢尾抱着五小姐跳了下来。几人因为惯性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鸢尾因护着五小姐自己脑袋着了地,碰晕了过去。小真手臂擦破了,受了轻伤,而三位主子小姐倒是好好的。< ☆、第六十一章 云王相救 小真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眼看力气用尽,马车早已把她甩出几条街。她一下子跪倒在地,突然想起带了公子给的信号爆竹。忙翻出了火折子点着了用尽力气扔向天空,只听见啪的一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才放心。 再说,苏安然见他们都跳下去了,马车一轻,疯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她知道这样不是办法,自己和马夫都必须跳车才能保住性命。 眼看马车要撞到皇城的城墙了,苏安然当机立断,再次提气大喊一声“跳。” 马夫是跳下去了,而她的裙裾则挂到马车辕子里去了,她生生撞到马车门柱,跌了下来,眼看要狠狠的砸在地上了。 那一瞬间来的太快,快的她来不及闭眼,她的眼里便印下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身影。 那个人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从天而降。宝剑一挥,寒光一闪,她听见当的一声清响,宝剑碰到木头上,她的大红夏衫便和车辕分开了。而她自己的身体也落入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怀抱。 苏安然以为自己这一次一定是死定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命如此大,既然又得救了! 当她在人家怀里,还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嘟囔着:“我真是好命,这样也不会死?果然穿越的猪脚生命力异常强大……” 云王赵墨白刚出皇城,往长公主府赶,就看到了这让他揪心的一幕。 穿大红遍地金衣裙的女子,站在撞向城墙的马车上,对着同样站在马车上的车夫大吼一声。那个马车夫倒是顺利的跳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就不动了。可他眼里的那抹红却挂在了车上,眼看不是跌倒地上变成肉泥,就是和马车一起粉身碎骨了。 那一刻,他的行动快过他的心理活动,他毫不犹豫的从自己的战马上腾身而起。抽出了他的“黄泉”,本来是想一剑斩下马头的,当他眼角撇到车辕里那一抹红时,生生顿住斩向马头的那一剑,手向下一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挥向了马车辕。同时左手一揽,将人抱在了怀里。 佳人落入他怀里的那一刻,赵墨白的一颗心才恢复了跳动。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赵墨白心里是多么庆幸自己接受了十年魔鬼训练,习得了一身绝世武功。 他仔细打量了怀里的人,却发现她竟然在愣神,还喃喃的嘟囔着什么,虽然衣服起皱,钗环散乱但那清明的眼光绝对不是吓傻了。 他又惊又奇,却又失笑不已,这个女孩子每每都 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苏安然被抱在怀里,还来不及反应,耳边便传来“嘭”的一声。那匹疯马连哼都没有来的及哼一声便撞断了脖子,马车前辕也四分五裂。 苏安然被赵墨白抱在怀里,还想够着头去看,被赵墨白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双眼,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阻止:“不要看,你会害怕的。” “哦哦,那个车夫怎么样了?”苏安然愣愣的看着这个抱着她的绝色男人问。 “自己都差一点没命了,还有心思惦记那个护主不利的狗奴才。”赵墨白没好气的说,然后将怀里的人从头到脚仔细的看了一遍。见没什么大碍但还是不放心的问:“可有碰了磕了哪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苏安然先前还不觉的,这被他一问,左腿膝盖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忍不住龇了一下牙,还没说话,赵墨白俊脸闪过一丝自己都没觉察到的紧张:“可是哪里受伤了?” 苏安然在他怀里试图动一下左腿,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左腿不能动了,怕是撞到马车上骨折了。” 赵墨白眼里又闪过一丝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心疼,“那你别动了,我带你去医馆找大夫。” 苏安然下意识的觉得不妥,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个云王抱着去医馆。忙斩钉截铁的拒绝说:“云王爷,谢谢您救了小女一命,大恩不言谢!麻烦你为小女找一辆马车,派人给我三表哥冯天磊送个信,请他将我送回苏府。” 赵墨白见苏安然这样迫不及待的要和他撇开关系,心里怒气上涌,俊脸绯红。他冷笑着说道:“苏尚书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这救命之恩,轻飘飘一句大恩不言谢就完了。” 苏安然眉一凝,“云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以身相许不成?”苏安然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赵墨白听的她的话,也愣住了,接着眼里神采万丈,目光灼灼的看着怀里的人,像是许诺般的轻喃:“若是你愿意,我求之不得!”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他才见自己两次就说这样的话?这也太轻率了,对自己这个大家闺秀也太不尊重了。苏安然心里就很不高兴了,果然皇家的品种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但他是皇族王爷,她不敢说太过分的话,再者他的表情太过认真,她的心没来由的悸动了一下。她知道这悸动不是欢喜,而是害怕,直觉这个云王不是她能招惹的,况且她还记得姜寒夜端午诗会告诫 她的话。 于是她不再说话,更不敢看他的眼睛,装鸵鸟般把头撇到一边。就盼着他自觉点,自己主动派人帮她找马车,给冯天磊信。 赵墨白见她不再理会他,一双黑亮的眸子沉沉的盯着她,好像这样看着她就能看到她的心里去一样。当他注意到她头上的红翡金叉,眼神一缩,这样极品的红翡,只有交趾和安澜境内的玉矿才有少量的出产,她是从何得来的?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真的很适合这艳红色的首饰,毕竟红翡的眼色总归没有红宝的色正。要是哪一天她将他送给她的那极品红宝打成首饰待在头上,那将是何等的风华? 苏安然不知赵墨白盯上了她的头饰,她心里着急起来,这个人难道就这样抱着她站在皇城下不成?< ☆、第六十二章 狭路相逢 “姜九参见云王爷。”一道温文的男声打破了苏安然的尴尬。 “姜寒夜。”苏安然兴奋的喊道,这一刻苏安然觉得姜寒夜的声音不亚于天籁之音。 “安然,你没事吧?”姜寒夜凝神将赵墨白怀里的苏安然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声音虽然清淡,但包含着浓浓的担心。 这丫头哪里会知道他乍一看到小真放的烟火,他当时的心足足停跳了几拍。一想到她出了事,他的心就像要死掉一样。 幸好,她没事! 赵墨白见姜寒夜如此温柔的关心苏安然,心里一阵不悦,抱着苏安然的手不自觉的一紧。 他冷冷看着对面那风姿如仙的男人,带着满目的敌意傲慢的问:“姜九?是你?你怎么来了这皇极城下?”不等姜寒夜回答,又问:“你和苏大小姐认识?” 姜寒夜发觉赵墨白的小动作,眼里寒光一颤而逝。那双手,他冷冷的想,真是碍眼,要不要废了那双碍眼的手。 “呵呵,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姜寒夜,你还站着干嘛,快来扶我一把啊。云王爷是贵人,怎么能让他就这么一直抱着我呢。”苏安然冲姜寒夜喊道。 赵墨白听了她喊出的话,脸色一黑。他的感觉没错,这丫头还真是不想和自己有什么瓜葛。要是一般的女人,他早已觉得是故意做戏,是对他的欲拒还迎。可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却让他生不起这种想法。连想也没想过,那个把九弟这个天子骄子压着打的苏家安然,怎么会是那种俗不可耐的恶心女子?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我分的那么清楚?”他压低声音对着苏安然的耳朵说。 苏安然不妨他这样,男子呼吸的热气打在她娇嫩的粉色小耳朵上,一阵麻养,激得她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这个人说话就好好说,靠的她这么近干什么?她抗议的用小手推了赵墨白的俊脸一把,气急败坏的说:“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当然要和你分的清楚点好,清兄弟还明算账呢。” 赵墨白的俊脸被她的小手推了一把,一阵奇怪的悸动流窜到四肢百骸,他愣了一瞬,呵呵的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让只隔了薄薄几层夏衣布料的苏安然都能感受得到。 “好个亲兄弟明算账!那天赵逸白的人在苏府给你难堪了,我已经收拾他了和那个狗奴才了,让给他们狠狠地吃了次苦头,那这样也算是亲兄弟明算账了吧?”赵墨白本来不想特 意告诉她这些,但他的眼风扫到对面姜九正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他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下意识的,他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说到底还是想在这小女人心里留下个号印象。 姜寒夜本来见赵墨白如此暧昧的和这小丫头说话,手就握的死紧,恨不得狠狠砸这个所谓的云王几拳。但发觉了她的不适,心里就更是愤怒,他越是愤怒,脸上就越是和善的如沐春风。 “云王爷,您还是将苏大小姐交给在下比较好,毕竟男女有别,您这样可是有损苏大小姐的闺誉的。” 赵墨白看着姜寒夜脸上虽然是温润如玉的表情,但他的眼里和话里的语气像是埋了无数额刀子,要将他刺穿。他冷哼一声:“姜九,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王?你说我们男女有别?那你们就不是男女有别吗?真是笑话!你给我闪开,人事是本王救得,本王会亲自送她回苏府,不用你操心。” 听了赵墨白的话,姜寒夜不以为然,也没有丝毫的生气,只听见他冷淡的说:“云王爷救自己的子民本就是应该的,至于男女有别这个问题,在下正好带来了女护卫,王爷将人交给在下就好。” 这个姜九,还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不但准备的很是充分,这个人的脑子也太灵活了些,生平第一次,赵墨白觉得自己是遇到了对手了。若是平时遇到了对手,他自是高兴的,可现在嘛,他很想一脚把这个碍眼的对手给踢飞。 赵墨白眉角深凝,这姜九和这丫头是什么关系?赵墨白脾气本来就不好,想到这里,心里的怒气止都止不住“姜九,你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云王爷,在下想您必定不是个以权压人的人,再者说,您贵人事忙,想必还要去长公主府参加乞巧会。还是将安然交给在下吧。”姜寒夜耐着性子说,虽语气温吞,但气势凌人。 赵墨白里精光一闪,这个姜九,竟然有不输于他的气势? 他可是在千军万马中历练出来的,这个左相府里的庶子怎么会有?还是说,他的情报有误?不管如何,这个姜九不可小觑,看来自己要重新派人好好查查他的底细了。 “姜九,女护卫本王自然也有,本王自然会送苏大小姐回府,不用你操心才是。”赵墨白看着姜寒夜,眼神阴鸷,他气势全出,两个男人的眼神隔空交战,谁也不肯示弱。 苏安然见他们两个谁也不让谁,索性把话说开,“哎呀,你们别闹了,等会来人了,你们是要我成为大兴贵族的谈 资吗?云王爷,你知道,我这样被你抱在大路上,对你而言挺多是一场风流韵事。而我就惨了,闺誉就毁了,我怕也是活不了了。就算是侥幸活着,估计也会被我爹爹送到家庙或者哪个庵堂里青灯古佛一辈子了。所以拜托你,放下我好吗?” 听了苏安然的几乎是哀求的话,赵墨白心一软。别的他都可以不管,可是这是他在乎的人,是他刚救她时就下定决心要守护一辈子的人,他不能做出伤害她的事!为了她的闺誉,他不得不妥协。但是,也不能任由姜九那小子送她回府!他可没见到那小子口里的女护卫。 姜寒夜察觉到他的松动,忙唤了一声,“紫衣,还不将你主子接过来!” “是,属下遵命!”一道低沉的女声响起。< ☆、第六十三章 云王离开 赵墨白见一身紫衣的劲装女子不声不响的凭空出现,心内大惊!这个女子步履轻盈,呼吸绵长,连他这样内力深厚的人都没察觉到她的隐身之处,那定是绝世高手。 姜寒夜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依然冷淡着一张脸语气有微微的讽刺,解释道,“云王爷不必紧张,我这属下只是善于隐匿而已,身手可是不及王爷十之七八。” 哼,原来如此! 那碍眼的家伙是什么意思,谁紧张了?他凌厉的瞪了姜寒夜一眼,一届商贾而已,连嘴皮子上的便宜都要沾,果然是奸商! 不过,既然这个女护卫是姜九的手下,怎么又说这丫头是她的主子?他在打什么主意? 哼,今日要不是长公主皇姑祖母特意派人让他去看看她老人家,他定然不会相让的。 他心里衡量了一会,皇姑祖母早已不理事,这些年不轻易见人,这次找他前去,定是有重大的事情相商,他好不容易从北疆回了一趟京城,有的事是非办不可的,他有些不舍的看了看怀里的人,才将她递给早已伸着手的女护卫。 紫衣从云王手里接过苏安然时,被云王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激的一个激灵。 “不管你是谁的人,好好照顾她!要是被我发现有什么不妥,你就不要想着你头上的脑袋了,你的九族也不要想了!”赵墨白冷着脸用冻得死人的语气对着抱着苏安然的紫衣威胁道。 然后对上苏安然的视线,脸色瞬间如春暖雪融,“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长公主府那边。我定会为你调查清楚这件事,若是让我查出有人故意伤你,我定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苏安然抬眼看了一下这个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这丝感激正好撞到同样注视着苏安然的赵墨白眼里,他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他对着苏安然点了点头,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带着这个来云王府找我。”说着从自己右手的大拇指上取下来一只墨玉扳指塞到苏安然的手里,也不管她要是不要。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在紫衣怀里的苏安然,动作潇洒的飞身上了他的黑色战马,看都没看姜寒夜一行人。然后一拉缰绳,战马响亮嘶鸣如离铉的箭一样冲向前方,只留下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叩击地面的声音。 苏安然这才明白什么叫天神下凡!这等一人就能制造出千军万马般的气势的人果然不愧为大兴的大将军王! 姜寒夜温润的眸子里,风暴汇聚之后又快速消散,赵墨白在向自己示威,或者可以说是宣战,战就战!还怕了你不成! 紫衣抱着苏安然还没走到姜寒夜身边,林伯就驾着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马车一停,梅姑,小真就扑了出来。药婆婆也眼神冷冽的下了马车。 她们一下车顾不得给姜寒夜请安,就将苏安然围了起来,药婆婆冷声道:“不要围在大小姐身边,紫衣姑娘将大小姐先抱到马车里。老身要给大小姐诊治。” 紫衣看了一下姜寒夜,姜寒夜自从苏安然被紫衣抱住时,一颗心就挂在了她身上,对于紫衣的眼色,那是根本没注意。 “我来。”姜寒夜将苏安然从紫衣怀里接到自己怀里。问都没问一声苏安然的意见。 苏安然被这些人抱来抱去一阵无语,左腿膝盖痛的她心烦气躁,实在无力和姜寒夜计较了。也就随了他将她抱上了马车。 一众人眼睛都黏在苏安然身上,见药婆婆的手沿着苏安然四肢游走,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药婆婆收了手,眼里慎重的神色一轻。 姜寒夜看着苏安然,问的却是药婆婆;“婆婆,她怎么样?可有大碍?” 药婆婆摇了摇头,似是感到幸运的说:“大小姐跳马车时左膝撞到马车,有轻微的骨折,不是什么大碍。我这就给大小姐正一下骨,大小姐忍着点。” 苏安然点点头,药婆婆双手疾点,然后用力一按,拿出一卷散发着药草香的棉布细细缠住。 姜寒夜见苏安然痛的满头满脸都是汗,却咬着牙不肯吭声。心里一痛。都怪自己太担心她的腿,忘了她的痛,忙拿出一颗清香四溢的药丸塞进苏安然的嘴里。“乖,这个吃了可以止痛的。” 药婆婆看了自家公子的动作,眼角一抽,这么千金难求的救命圣药,公子竟用来给大小姐吃了。只是为了止痛!这也太浪费了,就算她会炼药,也舍不得如此浪费。 她本想开口说一下这药丸如何珍贵,好让大小姐承公子的情,谁知公子一个眼神过来,不许她开口。她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公子对大小姐的心思,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口看的很清,可是大小姐似乎还是混混沌沌的。这可如何是好? 药婆婆收回心思,撩起车帘看了一下外面撞得四分五裂的马车说道:“公子,要不是云王爷及时赶到救了大小姐的话,大小姐这次可真就危险了。”“以老 身看这起事故之所以发生,不是那马被人动了手脚就是马车被人动了手脚。” 姜寒夜不是没有风度的男人,他肯定的道:“我自然看出来了,要是没有云王及时相救,安然怕是……这个人情我会记住的,将来定然会还给他的。” 苏安然咽下了那颗芳香的药丸后,果然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刚想向姜寒夜道谢,就听了他要还人情给云王的话。她就不明白了,是她欠的人家的人情,要还也是她来还,为什么要他来还? 她不解的开口问:“姜寒夜,那是我欠人家的人情,自然我来还,要你掺和什么呀?你别把矛盾激化了好不好?今天要不会你突然跑来,哪有那么多事。” 姜寒夜听了她的这番话,知道她在自己面前就是这种小孩子心性,心直口快的,他温柔一笑,这小没良心的!< ☆、第六十四章 被人算计 “你还欠了我的救命之恩呢,我的你还没还,你先还了我的再说可好?”他看着她揶揄道。 “那我也不用你还啊,我先欠着。”苏安然犟嘴道。 药婆婆怕大小姐说多了引了自家公子不快,忙说:“以老身看这起事故子所以发生不是那马被人动了手脚就是马车被人动了手脚。老身要去看看那匹马。” 姜寒夜点点头,这个他也想到了。 药婆婆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马血,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又放进嘴里舔了舔,一双老眼一眯。 她回过身,脸色难看的看着姜寒夜说:“公子所料不差,这马是被奸人下了药。此药名为“爆裂散”。马儿吃了这种药后,在安静的环境中自然没事,只要在安静的环境中呆上半天药效自解。可若是在热闹喧哗的环境中,马儿就会烦躁不安,甚至发狂。大小姐这是遭奸人算计了。” 姜寒夜听了周身气势一遍,散发的冷气让苏安然一阵心慌。再看他的眼神,也不复先前的柔和,冰冷蚀骨的像要把人给冻成冰雕。 苏安然虽然对于算计她的人也暗恨不已,但她没想到姜寒夜的反应比她还大。她不自觉的握了一下他的手说:“姜寒夜,我这不是没事吗?不要这样啦。” 姜寒夜不妨她突然握了他的手,那柔软的白嫩嫩小手包裹着他的大手,一阵悸动的感觉从心里蓬勃而出,直到四肢百骸。不可否认,她的安抚确实让他心里的戾气消散了不少。 这个丫头!他差点就要永远失去她了!而救她的人却不是自己!这才是他最自责的地方,他更不可能放过企图伤害她的人!姜寒夜的眼神嗜血,谁都不行! “林伯,将大小姐惊马的事情给我好好的查!不要放过任何参与其中的人!”姜寒夜冷着脸命令林伯。 林伯听着公子那冰冷的语气一阵心惊胆颤,公子可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说话。他忙俯首听命,回道:“公子放心!” 苏安然见气氛凝重,姜寒夜带来的人都被他散发出的威压压得大气也不敢出,忙开口打圆场:“小真,鸢尾和三位小姐怎么样了?没事吧?还有那个长公主府的车夫怎么样了?” 小真正欲回答,这时,冯天磊经过路人的指点,骑着马赶到了苏安然的出事地点。他见自己府上的马车已经四分五裂,而那匹发疯的马也拗断了脖子,躺在地上死的透透的了。而府上的马车夫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正躺在地上哎哎的叫唤着。 他心神俱裂,大表妹可千万不要出事! 环顾一圈,瞧见了没有任何府徽的大型马车停在路边,而大表妹的那个小丫鬟正蹙着眉担心的看着车内,冯天磊这才觉得自己回了魂,安了心,忙打马到了那辆马车边。 正好听见苏安然在担心自己的妹妹和丫鬟的话。 他忙回答说:“大表妹我是三表哥,那三位表妹得大表妹的丫鬟相救没什么事,六位表妹我已经派人送往长公主府了。至于鸢尾姑娘,我也派人送到医馆去诊治了,你无须担心。倒是大表妹你可有受伤?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愧对大表妹,大表妹放心,我定会查明事情的内因,给大表妹一个满意的交代!” 姜寒夜听到他喊大表妹,心知这是成郡王的第三子,冯天磊。看着他的眼神便与实质的针尖一样,刺了过去。 他明明去接安然去长公主府的,竟然还出了这种事,真是无能!但见他声音里的焦急和紧张又觉得腻味,姜寒夜不自觉的抬眼去看苏安然。 苏安然忙开口:“多谢三表哥关心,我没大碍,只是有点骨折。既然几位妹妹没事那就好。我那丫鬟受伤可严重?” 冯天磊心里一叹,这大表妹果真是太过良善,忙说:“鸢尾姑娘额角碰到地上,晕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大表妹放心,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我必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大表妹一个交代!” 自从惊马开始,苏安然就意识到怕是冲着她来的,说起来还是她大意了,没有想到某些人竟然敢对长公主府的马下药。 她沉声道:“大表哥不用自责,这件事估计是冲着我来的。我还要向你道歉,把你和长公主府扯了进来。” 冯天磊听她这样说,眸光一闪,若是针对大表妹的,那嫌疑人太明显了。那位有这么傻吗?可要是不是针对大表妹的,是故意陷害长公主府的呢?他沉吟了一会,说:“大表妹,这事交给我就好,你现在受伤了,还需要好好休养。你还想参加乞巧节吗?就算参加不了,去公主府住些日子也好,自你回来后,你表姐一直惦记着你呢。” 姜寒夜,眸光一寒,长乐那个娇蛮大小姐会惦记着这个刚从庄子里回来的丫头?怕是你在惦记着的吧! 他看着苏安然的眼睛,微微冲她摇了摇头,苏安然好笑,不用他提醒她也不会去长公主府啊。 她忙拒绝了冯天磊的好意,请他快快回长公主府,以免姑母担心,因为她不能去赴 会了,并请他向姑母道歉。 冯天磊听得她的拒绝,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会和他过去了,但心里还是无来由的有点小小的失落。 在苏安然的劝说下,冯天磊便没有坚持送苏安然回苏府了,他只得一一答应了苏安然的请求,再三叮嘱她好好休养身体。 天渐渐黑了,长公主府里一定忙的很,他还要回去帮着招待贵客。和苏安然告辞后,他吩咐后跟来的小厮把那个受伤的车夫给带走了。 姜寒夜见碍眼的人都离开了,朝紫衣伸出了手,马车里的药婆婆和梅姑一愣,但接到公子的眼风立刻撩开车帘下了马车。紫衣也反应过来,将苏安然让给姜寒夜。 姜寒夜忙小心轻柔的将苏安然接住。 苏安然被眼前的一幕惊了呆了呆,但见紫衣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去,自己的上半身便被姜寒夜半抱在怀里。她失声叫道:“喂,姜寒夜,你要干什么?”< ☆、第六十五章 你是我的安然 姜寒夜见到这小丫头瞪圆了一双翦水秋瞳,又呆又萌的小样子,忍不住失笑,这小丫头每每都这么可爱,他抿着嘴笑,并没有回答苏安然的问题。 便吩咐林伯驾车往“安园”。林伯高兴的应了声诺,赶着马车异常平稳的向木棉胡同里的安园方向而去。 “我要回苏府,不要去什么安园。”苏安然挥舞着小手抗议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不自觉的就恢复了一些本性。 姜寒夜眼疾手快的将她的小手抓住,将她环抱在怀里,温柔的安抚道:“别怕,别伤着自己。相信我!” 苏安然急道:“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我这次出了事,恐怕一时之间就传遍苏府内院了,我娘知道了一定很担心,我得回苏府让她安心呀。” 原来如此,这丫头是在担心孟夫人,他以为她也是防备着他呢。既然不是,那就好。姜寒夜嘴角勾勒出一个愉悦的弧度,笑意浅浅的说:“你放心呢,我会让药婆婆去和孟夫人好好说的。” 看苏安然又在发愣了,“你受伤了,我不放心你回苏府,你就在安园先养个几天,好转后,我再派人送你回苏府好吗?”姜寒夜将下巴抵在苏安然的头上,温声问她。 苏安然的脑子像浆糊一样,一时想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又惊又吓,脑子跟不上了,谁能告诉她,她受伤了,为什么要去姜寒夜的地方去养伤? 她不是自己喜欢默默想事情的人,回过神来问道:“姜寒夜啊,我为什么要去你的地方去养伤啊?” 姜寒夜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我不放心你回苏府养伤,要是知道你受伤了,苏府那些讨厌的爬虫还会好好让你养伤吗?你要是不能好好养伤,夫人该多担心!” 其实,我只是想自己照顾你,只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和你多相处几天! 其实,我只是忍受不了相思刻骨!你不会知道余杭那突于其来的相遇,给我带来…… “苏府有人照顾我啊,梅姑,小真鸢尾……”苏安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寒夜打断了,“我真的不放心,还是我自己亲自来才好。你放心,这几天你不在苏府,我会派人易容成你,在苏府应付,你就安心的在我们的安园休养。” “什么我们的安园,是你的安园。”苏安然纠正道,然后脸上一阵惊讶,“易容成我?这也行?” 姜寒夜将苏安然抱紧了些,闷声而笑 ,:“对,是我的安然,我一个人的安然。”看着苏安然眼里的讶异,姜寒夜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什么不行的,我要做什么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安园不是安然……苏安然眉头打结。 这家伙是怎么了?苏安然不能免俗的将自己的小手够到姜寒夜的额头试了试,一切正常啊。 姜寒夜后面说的话她已经自动免疫了,他确实是很神秘且强大的。 还不明白么?姜寒夜无奈轻笑,他将苏安然的身子轻柔一转,苏安然便倒在了他的怀里,脑袋枕在他的右手弯里。 她不期然的对上了这个温润雅致,容颜如画的男人的眼睛,那双如墨如玉的深眸眼里倒映着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他的眼里有浓烈如美酒的情意在一点点的渲染开来。 苏安然有那么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了,心里像是住进了一只小白兔,心都要蹦出来了。姜寒夜,这是个温柔到极致的男人,俊美到神仙也要嫉妒的男人,偏偏对自己从来都是那么的好,要说不心动那是自欺欺人,可是若说喜欢,她实在不敢,怕,怕自己真的交出了一颗滚烫的心,会被无情的浇上一盆蚀骨的冰水。 幸好,她现在的年纪还小,可以装作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有多少,自己还是知道的,姜寒夜再好,若是自己会错了意,付错了心,那自己情何以堪? 还是就这样吧,当朋友相处不是很好?她不想自己再经历一次几年的暗恋,不顾一切的追随,到头来,那个人的新娘不是自己。 但是,姜寒夜和师兄是不一样的,她怕自己错过了以后会不甘心,心里隐约感觉到,姜寒夜这样的男人,怕是不会是个简单的江湖中人吧? 自己以前终究是看走眼了,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姜寒夜看她那纠结变换的脸色,也不去打扰她,他悄悄换了一下姿势,让她躺在他怀里更舒适,只是对她温柔的笑了笑,却也没再开口。 “为,为什么?”苏安然终于还是问出了声。她怕自己错过了以后会不甘心,但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与不可置信。 姜寒夜听了,心里一痛,这丫头,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美好么?竟然如此的不自信。 姜寒夜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下手臂,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苏安然的耳朵正好贴在他的心脏位置,她听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跳的是那么的强壮有力。 忽然她就生出了一种 久违的安全感来,那么现在至少让自己多贪恋一下他的温柔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姜寒夜感受到她突然间放松下来的身体,唇角微勾,眼里便现出点点温柔的笑意。 两人都不再出声,车厢里祥和静谧苏安然突然间又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在前世二十几年她都没有在哪个男人身上感受到这种美好的感觉。 当然,这也许是和她太挑剔有关,前世二十八岁的老姑娘,硬是没谈过一次恋爱。追着自己暗恋三年的高俊帅师兄去了某上市保险公司,终于从小小的业务员成长为一区总监时,谁知那高俊帅师兄和他早年的一个白富美客户结了婚。 她那三年纯洁的暗恋还没发芽已然**在土壤里…… 师兄结婚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但是她也把师兄所有的联系方式给删除,从此不再联系。 ☆、第六十六章 她是他的安园 “那你好好睡一觉吧,到安园还有一会。”姜寒夜见她如此乖顺熟稔的和他说话,心里虽愉悦起来,但想到刚才她脸上的表情,心头又沉了沉,这丫头有事瞒着自己。 相处还是太少了,他会慢慢等,总有一天让她对自己敞开心扉! 看着怀里清丽无双的睡颜,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一点一点的溢满了他的胸腔。 这可怎么好,短短几天的相处,怎么能满足他? 他要的是她一生一世都这样躺在自己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睡得如此天真无邪…… 马车平稳的驶向前方,姜寒夜不再多想其他,抱紧怀里的人,靠着马车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伯耳力惊人,听了两道一深一浅的呼吸声,眼里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他轻轻挥动着马鞭,马车行驶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 天已经大黑了,马车早已到了安园的大门口,林伯见姜寒夜和苏大小姐都睡得深沉,便做主没有叫醒主子。他自己则如雕像般坐在马车前座守着他们。 玄衣早已去吩咐大厨房做了一桌子晚膳回来,因着苏大小姐受伤了,还特意吩咐做些清淡又对骨头好的膳食。 姜寒夜觉得自己好像沉睡了百年那么漫长,不可否认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睡得最安稳最安心的一觉了,似乎所有的身心疲惫都消失无踪。人变得神清气爽起来虽然已是天黑,但习过武的人眼神本来就异于常人,他能看得见怀里的人儿此时还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那修长的眼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下一下的刷到他的心坎上。温暖的体温传递到他的身上,让他的洗狠狠地悸动着。 只是这丫头果然是怕热的,他能看见她的鼻子上沁出的密密的细汗。 姜寒夜小心的从苏安然腰间抽出一只粉紫色的绣着兰草的锦帕,轻柔的将她鼻头和额头上的细汗擦去。 “来人,将马车抬到后院。”姜寒夜在马车里隔着门帘淡淡的吩咐。 林伯应诺,飞快的将马车套从马背上卸了下来。 四名黑衣人瞬间便出现了,对着马车行了一礼,便抬起马车平稳的往后院而去,如履平地一般。 到了后院,姜寒夜小心的将苏安然抱了起来,紫衣忙上前将车帘掀起来,姜寒夜弯着腰低着头护着怀里的人不被碰着,特别是那受伤的右腿。 “公子,晚膳已经准备好,是叫醒苏大小姐用膳还是等她醒来才用?” 玄衣单膝跪地恭敬的问。 姜寒夜斜了他一眼,淡淡的问:“你说呢?” 玄衣心肝一颤,这才发现自己又做了蠢事了,这事哪里需要他去操心的?这下又讨公子嫌了。 紫衣同情的看了一眼这货一眼,真不明公子怎么选了这么一个没有眼色的憨货做了贴身的侍卫。 姜寒夜抱着苏安然径自往后院的主院夜园走去。 苏安然被姜寒夜轻柔的放在紫檀木的打造的雕花拔步床上时,她就醒了,只是害怕尴尬,索性就装睡起来。 姜寒夜替她盖了一床轻的如羽毛般的薄被,便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玄关处。 她支着耳朵听到姜寒夜轻声吩咐守在门外的紫衣:“你让人去大厨房将晚膳端过来。” 紫衣什么都没没问,应了声是便去准备了,留着玄衣在那里低着头看着脚尖。 姜寒夜没有看他,淡淡的问:“橙衣已经去苏府了吗?” 玄衣听见公子的问话,心里松了一口大气,立马回道:“回公子,橙衣已经到了苏府。”想了一下补充道:“公子放心,橙衣的易容术江湖第一,不会出问题的。再说还有梅姑和小真在,刚刚梅姑就传信来说,苏府里一切都好,孟夫人那里药婆婆也安抚下去了。” 玄衣说完想抬头看一下公子的脸色却又不敢。 “以后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闭紧你的嘴巴。”姜寒夜说完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他走到床边,昏黄温暖的烛火照亮了整个内室,姜寒夜仔细盯着苏安然的小脸看了半响,这可不是睡着的呼吸声,他不由的轻轻的笑出了声。 “你感觉现在怎么样?腿可还疼?” 被抓包了,苏安然脸不由的一红。 她躺在柔软的大枕头上,尴尬的摇摇头。姜寒夜并没打算揭穿她,柔声问:“可觉得肚子有些饿?” 他的话刚问完,苏安然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响了几声,她羞愤欲死,忙将薄被举过头顶,一下子蒙在了头上。 太丢脸了,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这么丢人了。第一次还不觉得怎样,可现在,也许是心理原因,也许是她变得更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了,心里懊恼不堪,脸上如火在烧。 姜寒夜闷声而笑,但并不出声,他抬手将她捂在头上的被子拉了下来。温声道:“你看你那么怕热,这脸都捂红了。饿了肚子叫不是再正常不过吗?有 什么可害羞的呢?” 看着苏安然那羞涩的小模样,在烛光的照射下又娇又嫩,心头不禁痒痒的,手也痒痒的,真想捧着那张小脸看个够啊。 “什么时候可以吃饭?我的肚子饿死啦!”苏安然见他再装莫测高深,她不服气的嚷了一嗓子,接着又指责道:“姜寒夜,你就是这么待客的么?都一大晚上了,还没给我饭吃!” 门外的玄衣听了这位大小姐黑白颠倒的话,嘴角一抽,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姑奶奶啊,明明是你睡到现在才醒好不好?我家的公子恨不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摘给你,怎么会不给饭给你吃呢?你也太无理取闹的吗? 姜寒夜见她中气十足的对着自己耍无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心里快活极了。 这才是他认识的她,这性子还没变,还像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是够无理取闹的。 就是她自己不对,也要说出三分理来,可是那又怎样?就算她要去皇宫和那老皇帝对上,他也由得她闹!只要他喜欢,她想怎样都好,他都能护得住她! 她是他的安然,亦是他的安园,他的家,此生唯一的家。 收回思绪,姜寒夜带着十足宠溺的笑意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晚膳马上就来。”< ☆、第六十七章 我是大兴最富有的人 “这才像话。”苏安然嘟囔着。接着四下张望打量着这屋里的布置摆设。 这一打量,惊得苏安然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姜寒夜这家伙这是多有钱,才能将这屋子布置成这样奢华啊。还是这种最低调内敛的奢华! 她看着内室那成套的极品紫檀的组合家具,包括衣柜,梳妆台,直径一米的圆桌,六把圈椅,房门两边摆了两只高脚柜,盥洗室门边摆着三脚架,就连窗棱都是用的极品紫檀,更不用说她躺着的这样奢华的拨步床了。 紫檀自来是木材中的极品,更何况这等溜光水滑的清一色极品紫檀了。 就是皇宫也未必有这么大的手笔! 就不说那那高脚柜上摆着的用品相极佳的红翡玉翠雕刻成的各种摆件了。 待她看见了那大衣橱旁边坐落的约两米高的金质西洋挂钟,眼珠一缩,这里会有这么先进的东西? “姜寒夜,那个是什么?”苏安然压住心里的激动,不动声色的问。 姜寒夜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微微一笑:“那个叫吊摆钟,可以报时的,到了时辰会自己打鸣的。”看苏安然脸上的神色一点不惊奇,便问:“安然不喜欢吗?我还以为安然会觉得很有意思才摆进来的。若是不喜欢我马上就让人抬出去。” 苏安然满头黑线,这钟又不是公鸡,还打鸣呢…… “不,很好,我觉得很有意思,你哪里弄来的?我记得我们苏府没有啊。”苏安然感兴趣的不是这钟,她更想知道这是哪里来的。 姜寒夜见她果然是有兴趣的样子,心里也很是高兴,便细细的和她解释道:“这个是我一个西洋朋友送给我的,大兴除了皇宫里有一座比这个小上三寸的,再没有第三座了。” 苏安然心里一动,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大兴也有西洋类似欧洲大陆那样的存在。 姜寒夜见她沉默了起来,有些不解,试探的问:“安然对西洋很感兴趣?” 苏安然见姜寒夜坐在他的床边,眼神疑惑,忙一把拽住他的袖袍,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忙岔开话题:“姜寒夜,你老实告诉我,你确定你没有去打劫?” 姜寒夜看着她这么急切的样子,笑意就忍不住的倾泻出来,在暖黄色的烛光下更显得他容颜如玉,见她还伸手拉住了他的袖袍,他趁机抓住那只嫩白光滑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忍不住的摩挲了两下。 真是又软又滑,他不舍得放下,见苏安然并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轻笑开口:“安然放心,这些都是我循规蹈矩,遵纪守法,堂堂正正的挣来的。” 一连用了三个强调的词语,苏安然眼角一抽,要这样认真的和她解释吗? “你很有钱?”苏安然的话脱口而出,刚一开口她就后悔了,这是人家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的去打听?脸色便讪讪的,想和他说声对不起来着,却听见他温声肯定道:“我很有钱,我是大兴最有钱的人。” “那你有多少钱?”苏安然又没管住自己的嘴。 姜寒夜的眼里则闪过一丝好奇,第一次她说的是钱,他没在意,铜钱也是钱啊。可第二次她问的还是钱,不是银子。 他想了想试探的问苏安然:“安然,你说的钱是指金子,银子,还是铜钱?” 他的问题一出,苏安然心里警铃大作,她飞快的转了一下脑子,真是大意了,这个男人别看外表温润,内里可是狡猾的很呐,在他面前说话,可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的。 “金子,银子,铜钱不都是钱么,乡下人都说钱钱钱的,有钱就偷笑了,哪里管什么金子银子,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摸过银子,金子更是见都没见过了。”苏安然飞快的说。 这话里模棱两可,颇有些左顾而言他的意味。 姜寒夜眼带笑意,这个小丫头反应不是一般的快,不说就不说吧。 “喂,你还回答我,你多有钱呢。”苏安然抗议的道。 “呵呵,金子嘛总归有七八十万两吧,我没数过。银子千八百万两想是有的,我也没数过。铜钱嘛,估计没多少,我从来没关注过。”姜寒夜摩挲着苏安然的手,好心情的回答。“若是安然喜欢数铜钱,我明天就让人去钱庄兑十几箩筐回来。” 苏安然撇了撇嘴,无聊,当她是小孩子哄呢。不对,这厮在转移话题,七八十万两金子?千八百两白银?她数学不好,还真不知道换算成人民币是多少,那一定是很多很多钱了! 没想到,当初和她一起逃难的那个受伤狼狈的男人,竟然是大兴最有钱的人! 难怪他身边的人个个不凡,有那么多钱,身边没有能人,怎么护得住?这么有钱,若是身份不显,那更是守不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垂着眸,心思电转,姜寒夜,对她是好,但是他并没有一丝想和她说他身份的意思。她自 认为自己情商不错,但她真是看不懂他的…… 这时,姜寒夜耳朵动了动,原来是紫衣传音给他,晚膳已经到了。 他看了看内室那靠近衣柜的金质外壳的西洋摆钟,指针已经指到九的位置上了,已经是亥时整了。 “安然,晚膳已经来了,我抱你去桌子上去吃,还是给你摆到床上来吃?”姜寒夜体贴温柔的问。 “我可没有这么娇弱,这么点小伤,还用在床上吃。”说完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又道:“我也不用你抱,你扶着我过去就可以了,不就几步路吗?” 姜寒夜不置可否,“喂,你放开我的手啊。”苏安然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小手还在人家的手中呢。 姜寒夜没有理会她,一把抱起她,走到圈椅边,轻柔的将她放在圈椅里,反身又找了一个小几,上面放上一个天蓝色织锦大迎枕,这才极轻极柔的将她的伤腿放在大迎枕上。 苏安然眼睁睁的看着他那样一个谪仙般一尘不染的贵公子竟然为了她弯腰勾背做这些。看他样子一点压力也没有,好像还甘之如饴。< ☆、第六十八章 陪她用膳 她的心不可抑制的被感动着,眼一酸,泪就要下来了,她来到这个古代这么些天,除了他还真没有一个人这么细心温柔的呵护过她。 看着他直起腰,她泪眼朦胧的问:“姜寒夜,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其实你……,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姜寒夜听得她声音黯哑,似乎压抑着一丝哽咽,他的心一慌,猛然起身,盯着她的脸,看她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一窒,他的小丫头在人前总是骄傲的,坚强的,可是她也有脆弱,也需要人呵护。 他想抬手轻抚她的眉眼,手抬起了,却又无力的放下,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小丫头敏感又多心,还是少一点亲密的动作为好。 “安然,我不觉得我对你好啊,你忘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知道救命之恩可是无以为报的,我就算是对你再好,那还不是应该的吗?”姜寒夜尽量以调侃的语气和她说笑。 听了他的这番话,苏安然果然笑了起来,可是心里却有些小小的失落。 原来他只是来报恩,也是他这样清高的人,那人品必然也是高洁的,救命之恩,他当然会放在心上的。或许自己在他心里只是朋友或者妹妹的身份吧,毕竟她也听梅姑说过,他今年也有二十四了吧,看他身边的人也能知道,他的身份必定不凡,一般人家像他这么大年龄的男子都早已成家生子,何况他呢? 她可没忘记云王可是直接称呼他为姜九的,连几年才会回一次京的云王都能认识的人,他的身份能差到哪里去,何况以她的眼光来看,姜寒夜和云王对上,隐隐更胜出一筹…… 不想了,不想了,自己还是保持平常心和他相处就好,多一个这样要美色有美色,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的朋友,也是一种福气。 为朋友两肋插刀,姜寒夜就是这样人,那么对她再好也说的通了!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之呢? 晚膳被清一色穿着藕荷色蜀锦仆人服的清秀小丫鬟们端了上来。 这些小丫鬟脚步轻盈,动作轻柔,每一个进门前都对着她的方向福了一礼。 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苏安然不禁大叹:“姜寒夜,你可真能享受,一个晚膳你竟然要吃二十几道菜?” 苏安然眼光扫了一下那上完菜膳就规规矩矩站在门两边的小丫鬟们,尼玛,吃个晚饭竟然要十六个小丫鬟伺候! 仇富也许是不富有的人的通病,苏安然心 里想,她看到姜寒夜这厮吃个晚膳都这么大阵仗,她心里的嫉妒就像野草在疯长一样。 她咬着牙齿,看着姜寒夜眼神闪烁:“我可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看着吃饭。” 姜寒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朵华滟的轻笑,眼里聚集出一丝清亮的光芒,看着她说:“安然不喜欢她们伺候,那就不要她们伺候。”说完朝着紫衣挥了挥手,紫衣忙给这些小丫鬟打了个手势。苏安然眼风所过,这些小丫鬟鱼贯而出,没有带出一点响声。 “既然,你不喜欢她们伺候,那我只好纡尊降贵亲自来伺候安然你了。”姜寒夜挽起他的袍袖,站起身来在白瓷汤翁里盛出了一小碗枸杞排骨汤来,端到苏安然面前。 苏安然早已自己动筷夹了一筷子白生生的茭白放在嘴里嚼着,见他真个亲自伺候她添汤忙叫道:“你快歇着,这么一大晚了,你自己也用点,喊紫衣进来伺候我就可以了。” 紫衣听到苏大小姐要她进去伺候,正准备应答,却听自家公子淡定的回道:“紫衣有事去了,要不叫玄衣进来伺候布菜吧。” 玄衣在门外听了,脸上一喜,冲紫衣得意的一笑,刚想迈步进去,被紫衣一把扯住,:“用你的蠢脑子想想,公子怎么会允许你去给苏大小姐布菜?他都不想让我去!” 说完紫衣便快步离开了,既然公子和苏大小姐说她有事去了,那就她就有事去了吧。 玄衣留在原地,看着紫衣像是被鬼追着跑一样,心里一阵奇怪,她跑什么跑?留在这里很危险?刚公子说她有事去了?那我也有事去了吧,紫衣说的对,他才不信公子会让他去给苏大小姐布菜呢。 这样想着他也咻的一下飞身离开了。 就让公子自己去伺候受伤的苏大小姐好了。反正公子是乐意的很,他就不要去讨公子的嫌了。 不得不说,这憨货终于聪明了一回。 苏安然不知道玄衣是谁,但见紫衣是个女孩子,那叫玄衣的也应该是女孩子吧,便点点头道:“也好。” 姜寒夜脸色一僵,但发觉外面门外并没有人时,嘴角勾了勾,他淡淡的道:“不好意思,玄衣刚离开,估计去见他未婚妻去了。” 玄衣要是还在门外,一定会大叫冤枉,他哪里来的未婚妻? 苏安然这才知道,玄衣是个男子,她“噗”地一声喷出一口汤来,神色尴尬的问:“玄衣是个男的?” 姜寒夜点点头,丝毫不嫌 弃的抽出一块丝帕,替苏安然擦了擦嘴巴,然后将她的口水喷到的菜盘子挪到自己这边,将干净的菜膳挪到苏安然的面前。 苏安然面色涨红的吃着面前干净的菜,嘴角忍不住抽搐着:“你都取得什么名字啊?男女都分不清。” 姜寒夜淡定的夹着被苏安然的口水污染过得菜膳,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说道:“我对取名字没什么天分,要不以后安园的下人们和我身边的人的名字都交给你来取吧。” 苏安然一阵恼怒,“啪”的一声拍下了筷子。这人什么意思?自己刚放下心里不该有的念头,他就又拿话来戏弄她一番。 姜寒夜听到她拍筷子的声音,知道这小丫头炸毛了,心里涌出一丝失落。 “嗯,”姜寒夜压下心里的那丝失落,微微沉吟了一下,“安然,我认识的你可不是一个开不得玩笑的人啊。” 苏安然心里一松,开玩笑的就好。 ☆、第六十九章 吃她口水 姜寒夜家的厨子真的很有水平,在大兴其实不讲究菜色,就连菜的种类也不多,她娘的小厨房就是,每天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菜,她穿过来还是第一次吃的这么丰盛,这么满足呢。 可惜姜寒夜面前的那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被她不小心喷到了口水。这眼神一扫,她的脸上马上不好了,姜寒夜这厮怎么在吃她的口水? 看他一脸淡然的伸手去夹被她喷了口水的水晶蹄髈,她忙咳嗽一声,喏喏的道:“那个,脏了……” 姜寒夜看着她温柔一笑:“虽然我富可敌国,但也不能浪费粮食啊,大兴还有很多的人连饭都吃不上呢。” “那你还叫人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这不是浪费?”苏安然叫道。接着环顾一周,“你看你这房子布置的就连皇宫也未必有这样的大手笔吧。” “嗯,你说的对,这内室布置是花了我不少银子。”姜寒夜毫无压力的细嚼慢咽着被苏安然口水污染的菜肴,好像那是世上最美的美味一样。 接着看着苏安然满目柔情的道:“既然我有能力,我肯定要为我以后的妻子儿女准备的都是最好的!至于你说的饭菜浪费问题,我也想过了,这安园里服侍的丫鬟婆子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我这些吃不完的剩饭剩菜正好给她们打打牙祭。或是带回去给家里人吃也是可以的。” 原来这个谪仙般的男人还真有一颗慈悲心。 姜寒夜做事,从来不需要向谁解释。生平第一次,他这么耐心的向一个人解释的这么详细。只是因为他不想这个丫头对他有丝毫的误会。别人的想法他当然无需去顾及,唯独她的想法,他会在乎。 “对不起,我差点误会你了。”苏安然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不好意思了。 姜寒夜但笑不语,好半天他吃饱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拍了拍手。 不一会又有一批小丫鬟鱼贯而入。 姜寒夜笑着对苏安然说:“晚膳不宜多吃,我见你用了不少,晚上应该不会饿,但是要消消食。你既然不能走动。那我陪你说说话,今晚睡得稍稍晚点吧。” 苏安然点了点头,这厮还真是细心呢。以后哪个女子要是嫁给了他一定很幸福吧。她心里有一丝酸涩的想。 突然她想起了他刚刚说的他会为他的妻子儿女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那也就是说,这个内室将来是为他最亲的人准备的,那她就这么住了进来……这算什么? 虽然她 没打算要长住,虽然她只想知道她要知道的消息就离开了。 可是人已经住进来了,纠结也是没有意义的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纠结了。 真是头痛啊,什么时候觉得一向洒脱的自己磨磨唧唧拖泥带水起来了呢? 苏安然看了这个容颜如画的男子一眼。“姜寒夜,”苏安然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我在。”姜寒夜温声道:“安然有什么问题要问吗?还是伤腿痛了?” “我的腿不动就不痛。”苏安然摇了摇头,看着他谨慎又期待的问:“姜寒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当时同意来安园来休养,就是因为梅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公子有大小姐外公孟老爷的消息要亲自和您说。” “有什么话?”姜寒夜忽然笑了一下,他再心里摇了摇头,这小丫头看起来精明,实际心思单纯的很。 就为了身边亲近的人一句话,就选择相信他,跟他来了安园。不过他还是因此心里而高兴,安然现在能选择信任他已经很好了。 “嗯,”浅浅的应了一声,姜寒夜将她抱到床上坐好,在将雪青色蜀绣的大迎枕轻柔的放在了她的身后,自己陪坐在一侧。他见苏安然眼睛晶晶亮的看着他,满脸的期待,心里就柔的能滴出水。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最是无法抵挡的她这种幼鹿般的眼神了。看她这么期待的模样,即使那几件事,并没完全探清楚,还是捡重点和她说说吧。 姜寒夜在心里过了一遍,脸上的笑风华如月般高洁,:“是要有几件事,要亲自和你说一下。” “你说。”苏安然忙道,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她早就想知道关于她外家孟家的消息了,可是每每和娘亲提了个开头,娘亲就一副郁郁之色,久了她再也不敢问了。 可就连一直陪着母亲的赵嬷嬷也是目光闪躲,左顾而言他,她想定是母亲交代了她,她也就不再为难她了。 “关于你的外祖家东城孟氏,你知道多少?”姜寒夜正色的问。 苏安然一阵苦恼,她就是不知道才这么急切的想知道啊。她只好实话实说,“我知道我外祖家曾是东城大族,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我娘是故意瞒着我的。” 姜寒夜想起东城孟家来,心里也一阵唏嘘,更多的是不齿。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和苏安说起来她外祖孟家来。 原来 苏安然的外祖孟东庭本孟公是东城孟氏唯一的嫡支,他从幼年起就是个惊才绝艳的奇才,不管是文学武功,行商打仗,还是天文地理,道家佛学,样样精通!幼年时因缘际会救了位贵人,后来才知道这位贵人竟是大兴朝的皇帝隆康帝。应隆康帝的要求,也因佩服他的雄心壮志便陪在了他的身边辅佐。 孟公一直是以四品带道护卫的身份陪在隆康帝身边的。隆康帝是个哪怕人老了,雄心壮志却不老的帝王。自从西洋的巨大海船开到了大兴的港口后,隆康帝就和孟公下了命令,由这位孟公任海事衙门最高长官,亲自督促各大造船厂联合起来建造十二艘巨型海船。 巨型海船建造好后,有十艘试水成功,隆康帝大喜,密令孟公将十艘巨型海船装满大兴的易储藏保存的御用贡品,包括丝绸布料,瓷器,茶叶金银珠宝等等。在一个深秋的黄道吉日的夜里,在东城渤海湾港口出发了。< ☆、第七十章 有我在 目的自然是下西洋,打着睦邻友好的幌子,实际上是显示大兴的物产丰盈,富有四海,引那些海岛诸国前来大兴朝贺,一统四海罢了。 可惜隆康帝的宏图大志是好的,孟公出海却一去不复返,十几年来,隆康帝多方派人出海寻找,皆是了无音讯。 就在心性坚韧的隆康帝对孟公的归来也失去了信心时,谁知在三个月前孟公托人辗转送了信到大兴,说不日就要回程。谁知直到现在孟公的船队还没回转。 “姜寒夜,这孟公就是我的外祖父吧?那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安全有保障吗?身体还好吗……?”苏安然听完姜寒夜的话,一把拽住他急切的问。 姜寒夜见她如此激动,用两只白玉般修长圆润的手将苏安然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温声道:“安然不要急,听我说。孟公自然就是你的外祖父,他老人家现在还算安全,被困在一个被野人统治的大群岛上……” “野……野人……?”苏安然一听到野人,就想起了食人族,心里惊吓的不得了,生怕自己刚知道点消息的外祖父一个不好就被那野蛮不开化的食人族给吃了,这会话也说不利落了。 姜寒夜见她紧张害怕,忙安抚道:“安然,不用怕,我已经派了几批好手去为孟公增援了。我向你保证,一定平安将孟公带回来!” 苏安然一阵感动,心里就一松,姜寒夜既然向他保证了,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外祖父,可不能出事,她在大兴,现在除了娘是她真正的亲人外,还有一个就是她这个从未谋面的外祖父了。亲情一向是她所看重的,可惜苏家那些人不提也罢了。再说她娘的后半生就指望外祖父给做主……想到这里时手就无力的从姜寒夜的手心里滑了出来。姜寒夜忙接住轻轻的放在她的身侧。 “安然,今日说了这些话,想必你也累了,你先好好睡觉,我们明日再说可好?”他看她实在是吓得不轻,今日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实在是心疼她。眼里的疼惜就忍不住的如墨在宣纸上一样,一点一点的渲染了开来。 苏安然听他如此说,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急促的说:“姜寒夜,我还不累,现在也睡不着。我还有事情想问你。”没等姜寒夜开口,便道:“按照你所说的,我外祖父现在没有危险是吗?” 姜寒夜叹息了一下,他看着她的如墨如玉般的水眸,认真的回答:“现在是没有,你外祖父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到了哪里也像是个神仙般的存在,留在那个食人族的群岛,也是 因为发现了什么,具体原因是不清楚,只知道,他带去的得力干将死了不少。我私下怀疑,是内斗所致……安然,真的不必担心。凡事还有我呢!” 苏安然听得他再三保证,心里这次真正的安稳些,在她看来姜寒夜本身就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这样的人那样推崇她的外祖父,那外祖父至少自保不成问题,再等到姜寒夜前去增援的的人手,那么回到大兴只是时间问题了。 姜寒夜见她脸色是真正的轻松下来,自己揪着的心也放松了些许。但见苏安然又开口问道:“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些,姜寒夜,既然你连我外祖父现在人在哪里都知道,那么我外祖家的事,你必定都是打探过的对吗?那我母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这丫头,真是敏锐又聪敏,姜寒夜心里愉快的想。 既然她想知道,那他就把孟夫人那些前程往事告诉给她吧,至少他知道的才是真正的内幕。 也让这丫头看清苏家那些爬虫的嘴脸,以后也多些防备。 但是这些事若是撕开了丑陋的面纱,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心里能否承受的住,姜寒夜在心里想着。但转念一想,以后这小丫头跟着自己还要承受更大的风浪,还是先适应一下的为好,不管怎样,自己总是她最大的依靠和后盾! “安然,”姜寒夜认真的问,“你真的想知道?可能会让你很失望……但是,有我在,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生气,只要你愿意,我总能倾尽全力为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苏安然明白,姜寒夜是知道了她心里是有着某种打算的。但是他问都没问,就这么向她做了保证,他会是她最大的后盾! 苏安然感激的点点头,“不怕,你说。”她必须知道,以后才能请求外祖父替母亲做主! 姜寒夜点点头,开始用温和的语调认真的讲述着有关于东城孟家的事。 原来孟氏十五岁时就嫁到了苏府,原本的东城孟家累世皇商,到了孟公这一辈因被圣上招致身侧做了贴身护卫便请辞皇商的差事。孟家累世豪富,虽是商贾世家家风严谨,只可惜世代单传,传到孟氏这一代时只得她一个女儿。 所以孟氏出嫁时,孟老爷是倾全族之力十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嫁女儿的。那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就是皇家嫁公主也不过如此,那些嫁妆还只是明面上的,私下里孟老爷已经把自己名下的私产全部交给孟氏了。 孟氏算是高嫁,但明眼人心里都明镜似的,若不是 孟氏嫁妆雄厚,苏家未必会和孟家结亲。虽然对外说是两家早年有约,是不是也只有两家当家人自己清楚。 说到这里姜寒夜讽刺一笑,苏家既要面子又顾里子才传出这样的话出去。实则是苏老夫人那年亲自带着才十几岁的苏大爷也就是现在的苏尚书去孟府像孟公提的亲。 苏安然现在也算明白了,在大兴大家族里讲究的多的是,就是求亲这件事,无不都是请了官媒去向女方求亲,哪里有苏老夫人这样不讲究的,说白了就是没把自己的娘亲及孟家当回事! 她听了,也冷冷的笑了。苏府,可真叫她说什么好? 孟公当然是不可能同意的!不但不同意,还非常生气,派了一个得力的老嬷嬷放出话来狠狠的打了苏老夫人的脸。 ☆、第七十一章 留宿安园 苏安然知道,就不说苏老夫人的无礼了,光说家世孟家虽然从祖上起就是皇商世家,但总归还是商家。而苏家世代书香,祖上曾出过三位太子少傅,二位大理寺卿。虽然近几代官声不显,那也不是孟氏这样的商家能高攀的。孟氏少时虽聪明美丽,但个性不争却很倔强,不愿争斗又不懂转圜,嫁入那样后宅复杂的人家注定要吃亏的。 那样惊才绝艳的外祖父当然也是看清了这点,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掉进那样的火坑的。 通过姜寒夜的口,苏安然总算知道了,原来自己的娘亲孟氏嫁到苏家最大的内幕是自己的那个祖母苏老夫人乘外祖父那时正夜以继日的在监督造船这件大事,对孟府的后院不免疏于防范了之机,设了毒计,买通了孟府旁支的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去引了孟氏见到了年轻时的苏尚书。 那孟氏旁支家的女儿孟氏也要叫声姐姐的,加上那时,孟氏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想着好歹也是自家的姐妹,自己和她两个人在一起,不小心遇到了外男,也就匆匆一面,连那个男人长得像什么样都没去看。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并没有告知孟公这件事。谁知没过几天就有流言出来,说孟家家风不严,说孟氏不守闺阁之礼私见外男。 孟公大发雷霆,等他查明事情原委后发现是苏家老夫人所为,心里更是对苏家不齿,那苏老夫人好歹也是海宁大族宁家的女儿,再不济也个五品的宜人,行事却如此龌龊。对先前还印象不错的苏尚书也不待见了,坚决不同意这桩亲事。 谁知苏老夫人却将此事派娘家的人捅到她的族姐宁太后的耳朵里,还添油加醋的说了孟公仗着自己是圣上的贴身侍卫,连宁家都看不上眼,一再拒绝她替长子像其女求亲。宁太后不是圣上的亲母,只是养母,本来这些年对圣上撇开了宁家不满,这会连圣上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卫也看不上宁家了这还得了,立刻就下了一道懿旨,将孟氏赐婚给了苏尚书。等孟公接到懿旨时,已经晚了…… 原来,母亲经历了这样的不公的事,是被赐婚到苏家的!难怪,她对苏家没有一点好感! 可是她对自己那个爹爹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苏安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却听姜寒夜满脸担心的看着她问:“安然?是不是累了,想要安歇了吗?” 原来姜寒夜见她脸色呆愣,以为她要睡觉了。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扫了一眼西洋挂钟,快要到 夜里十一点了。该是睡觉的时间了。便朝姜寒夜笑了一下,“嗯,我也好困了。” 姜寒夜点点头,“我叫紫衣进来服侍你洗漱安歇了吧,不要想太多,好好的歇息,有什么事还有明天呢。”说完起身给苏安然掖了掖薄被,“屋里我已吩咐人摆了几只放了冰的玉斗,晚上不会太热,你不要踢被子。我也去歇息了,明天见!” 屋里是放了冰的!怪不得她没有感觉到热呢,既然姜寒夜都安排好了,她就不要矫情了吧,和姜寒夜这样风华霁月的人讲那些什么男女大防,她都觉得是侮辱了他的高洁。 “好,”苏安然乖巧的答应着,想了一下又叫住了他,“姜寒夜,谢谢你!以后我会报答你的!”她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 姜寒夜顿住了离开的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郑重表情的苏安然,他真的舍不得挪动脚步啊,偏偏她又叫住了他,报答,他做了这么多,当然是需要她的报答的,他要她的报答很简单,他心里无奈的想,可惜她现在还不明白。 不过,这又有何难,他要得到的,从来不会失手,对她也一样,想到这里,他冲她笑的温柔又温暖,点头道:“我知道,安然,你要记得你的许诺,不许反悔!” 苏安然又一次被他的笑容晃晕了脑袋,重重的点头道,“我苏安然说话,说到做到!将来有一天定会报答你的!”末了又加重语气:“定然会让你满意的!” 姜寒夜听了就低低的笑了,这小丫头和他这么认真的说话的时候可不多。便也认真的点头,:“嗯,我相信,我等着!” 当然满意,不就是等着这丫头来报答自己的这一天吗? 紫衣已经等在门外了,自己还是快快离开吧,再不走,就怕自己真的走不动了。 今天心急于这小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手里的事都压在了那里,也该处理一下了。 姜寒夜匆匆的出了房门,对进来的紫衣打了个手势,紫衣忙一脸郑重的福了一个礼,公子的意思她当然懂,这苏大小姐以后就是她的主子了,又是公子心尖上的人,就是不用公子吩咐,她也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保护伺候她的! 紫衣心里也是很无奈,自家的公子真是草木皆兵了,苏大小姐人就在他身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安园的防护力量可是公子亲自布置的。 再说姜寒夜派橙衣易容成了苏安然后,就由梅姑雇了一辆马车将她们一行人送到了苏府的后门。从 芷兰苑的侧门下了马车,再由软轿抬到了品湘轩。 因天黑的原因,加上此事进行的很是隐秘,除了药婆婆特意和孟氏说了,苏安然的右腿碰到了马车上,有轻微的骨折无大碍外,就连苏尚书和周氏也瞒住了。 孟氏听了自己的女儿马车出了事故,惊吓的差点晕了过去,挣扎着要去品湘轩看女儿,被药婆婆以大小姐受了惊吓好不容易睡了过去,现在不宜过去看望给劝住了。 苏家的几位小姐都在长公主府里的乞巧会上忙着交际去了,谁也没想着长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对她们来说,作为苏府嫡长女的苏安然不出现还好呢,她来了不是夺了自己的风头吗。更别说有想到去苏府送个信的了。< ☆、第七十二章 各人的心思 苏府那个马车夫老李倒是心急如焚的想要回去报信,却被三表少爷冯天磊派人缠住了,因为乞巧会时间很长,这些贵女都是会在长公主府歇息一晚的,那作为成郡王妃娘家的小姐们也必然在公主府要住上一夜,那么苏府的马车夫也要留宿一晚的。 但是冯天磊却敏锐的察觉到,这个马车夫自大表妹的马车出了事后就眼神闪烁,一副焦急的样子,虽然他极力掩饰,去瞒不过他的眼睛! 安然的马车惊马的事必然不是偶然,他眼里寒光四射。这件事,他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是让他发现此事是舅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的,那这个舅舅不要也罢! 第二日,苏府,梧桐苑内。 周氏正殷勤的给苏尚书穿衣整理仪容,心里想今夜势必还要把老爷留下来过夜。 昨日自己的两个女儿都顺利进了长公主府,而那几个碍眼的小贱种坐上了那辆马车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一丝音信穿过来,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老李那个不成事的狗奴才,可别把事情办砸了才好!否则看她不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才怪! 不过想起昨晚她的玉莲和玉华一定在长公主府的乞巧会会上一定会风头无两,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得到一个好姻缘时,她心里就很是春风得意,她两个女儿的容貌,她心里还是很自信的!她现在迫切的需要有人陪她分享喜悦,就算不能和这个男人说,但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 谁知她这里在盘算着等会要说怎样的话将老爷今夜也留在梧桐苑,花嬷嬷便脸色难看的来报。 “夫人,出事了。” 周氏心里一阵欢欣,当然要出事,出事了才好。不过,心里又隐隐的感到不好,一来这报信的时间着实晚了点,二来这老货脸色怎么像吞了一个苍蝇似的,难道是装给老爷看的?算这老货会做事,今天可算出了一口恶气,这老货功不可没,赶明儿赏点什么给她才好。 苏尚书一向不过问后院的事,见周氏的贴身嬷嬷有事要禀告,忙起身道:“你忙吧,我去院子里走走。” 今日正好是沐修,昨夜歇在周氏这里,他得去寒月苑看看,这几天海姨娘越发的妩媚多情了,自己可是对她欲罢不能了。正好自己答应了她昨晚在周氏那里陪她过了乞巧节,今夜便会歇在寒月苑里陪她的。 周氏见苏尚书抬脚要走,还说什么去院子里走走,她在心里啐了一口,别当我不知晓你今日沐修!就怕你走着走着就 走到海氏那狐媚子的院子里了。就海氏那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下贱狐媚子,怕是不管白天黑夜的就要勾引的老爷留在那寒月苑挪不动脚了,她绝不让那个狐媚子称心如意! 她心里生气,脸上不显,冲着花嬷嬷骂道:“出了什么事,还遮遮掩掩的,老爷是一家之主,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老奴该死!”花嬷嬷忙跪下请罪。 苏尚书眉头一皱,这后宅的事他可没兴趣,但又不好当着这老奴的面给周氏甩脸子。他憋得难受,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花嬷嬷不敢抬头去看,但也敏感的觉察出老爷的不快,忙道,“回老爷夫人,大小姐回府了!” “什么?她回府了?她怎么可能回府了,三表少爷不是说会在长公主府用了午膳才回来的吗?”周氏尖利的声音响起。 苏尚书见周氏反应那么大,心里一阵狐疑,也就看了她一眼。“安然想是有什么不适,回府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周氏闻言一禀,老爷在,她的反应是太大了,只是她太不甘心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忙扯出一丝担忧的神情道,“大姑奶奶这些年可是第一次下帖子给咱们府里。我也是太担心了,怕大小姐冲撞了什么贵人,被遣送了回府……” 苏尚书听了周氏的话也心内一紧,安然才从庄上回来不久,因上次她很好的主持了端午诗会自己就对她的礼仪规矩放送了警惕,今天莫不是真的冲撞了长公主府里的贵人才好! “花嬷嬷,大小姐是长公主府里的人送回来的吗?”苏尚书忙问。 “回老爷,不是,是大小姐带回来的那几个下人赶了马车把大小姐接回来的。”花嬷嬷忙回道。 “可知发生了何事?大小姐人怎么样?”周氏心里着急,装着一副关心的语气问道,这个老货怎么就说不出重点。 “回夫人,不……不知。是昨晚从芷兰苑的侧门进的。”花嬷嬷战战兢兢的说。 从芷兰苑的侧门?周氏心里又放心了下来,定是出了什么丑事才不敢正大光明的从苏府大门进出!这样也不错,没有治死她和那些小贱种,能让她失了闺誉,那等于是毁了她! 这时,苏尚书身边的小厮又来报,长公主府来人。这次来的是大姑***贴身服侍的钱嬷嬷。 周氏听见大姑奶奶身边的老嬷嬷来了,心里又开始惶惶了,这要真是苏安然那几个小贱种出了事,怎么会只派了 个老嬷嬷来了呢。她这里在想着心事,苏尚书看她神思天外,很是不悦,忙朝花嬷嬷说:“没听见吗?还不快去把钱嬷嬷请进来。” 花嬷嬷心惊肉跳的应了句是,老爷的眼神太可怕了。 花嬷嬷将钱嬷嬷请进了梧桐苑。钱嬷嬷本是遵了主子的命来看看苏大小姐的伤势,顺便代表主子给大舅奶奶孟氏道歉的。她压根没想过要来拜见周氏,可周氏的贴身嬷嬷奉命来请她,她也不好不来。 直到她见了苏尚书也在,心里才痛快一点,人精子的她自然清楚,怕是这舅老爷请的自己。她忙恭敬的给苏尚书请了安,然后才应付的给周氏请了安。 钱嬷嬷先给苏尚书说了自己府里前来接苏家小姐的马车惊了马,让大小姐受了轻伤,而几位小姐受了惊吓。她代替自己的主子给苏尚书道了歉。 苏尚书恍然大悟,忙连声说没有大碍就好,意外在所难免,让钱嬷嬷回去劝王妃不用担心。< ☆、第七十三章 伤的好 钱嬷嬷对苏尚书的表态很是满意,又说了起来,“府里的大小姐真是女儿中的大丈夫,临危不乱,不但让自己的丫鬟抱着三位小姐跳马车得救了,还让车夫大喊提醒路人注意躲避,才让路人伤亡的几率大大的降低了!而大小姐自己也在千钧一发时刻指挥着长公主府的车夫跳车逃生……这就算是七尺大丈夫也未必做的到啊!”钱嬷嬷满脸的佩服神色。 “哪里哪里,嬷嬷太过奖了。”苏尚书嘴里谦虚着,心情却很是很好。 钱嬷嬷见苏尚书如此谦逊,也很有好感,免不了提点了他几句,:“我们王爷和王妃得知了大小姐的英勇事迹,甚是安慰,但大小姐在府里的马车上受了伤,又很是心疼,特意让老奴带了些药材补品来给大小姐补一下,王妃还说等她得闲了,就来看望大小姐。” 说完端起茶盅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不等苏尚书开口,便傲然的说道:“哎呦,就算是我们长公主殿下知道了,都一个劲儿夸赞府上的大小姐呢,说那么疯狂的惊马,就只是撞伤了几个躲避不及的行人,虽然长公主府及时派人将伤员送到医馆救治了。却是多亏了大小姐的遇危不乱,淡定从容。才没让那疯马作出更大的孽。她老人家还说等大小姐康复了后,要常去长公主府玩耍呢!长公主她老人家可不会轻易开口邀请小一辈的过府玩耍呢,可见啊,大小姐可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呢!” 苏尚书听了也是惊奇不已,他可想不到一个女郎在那种情况下还可以如此冷静的做出那些事。重点是听了钱嬷嬷说了长公主殿下和成郡王及自己长姐都对长女赞扬有加,也是与有荣焉。更何况还没见上面就先得了长姐的喜欢,言明要回苏府娘家看这个侄女儿,更让他欣喜的是长公主殿下也对她发出了邀请,这可是了不得的尊荣了! 心里不禁觉得长女这一伤可真是伤的好啊,脸上就带出了儒雅的微笑,这会子可是对这个刚回京不久的长女从心里满意到骨子里了! 周氏听了,简直要吐血了,这小贱种怎么那么好运,不但没整死她,倒还让她扬名了,不说成郡王夫妇了,就连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心里也记得有她苏家安然这个不输七尺男儿的大家闺秀了。看着老爷那得意的脸色,真是刺得她心尖儿都痛了。以至于后来钱嬷嬷又和老爷说了什么她都没注意听了。 当钱嬷嬷告辞的时候她才回过魂来。她也没有心思去笼络一个老奴才了,准备让花嬷嬷去送送也就罢了。 谁知苏尚书竟亲自带着钱嬷嬷离开了。 “老爷你要去哪里?”周氏忙追了几步问。 苏尚书本来见她对长女受伤,庶女受惊不闻不问就很是不悦了。自己刚刚说了要去品湘轩看看受伤的安然了,她还问他去哪里,也太不把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又想着周氏的弟弟宁阳侯世子几次三番的用言语压制自己,心里对周氏更不满了。 他头也没回的说:“安然受伤,我去看看。” 周氏听他语气淡漠,忙道:“老爷先行,妾身着人收拾一些药材补品给大小姐送去。” 苏尚书没有搭理她,只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钱嬷嬷听了,心里冷冷一笑,忙带着歉意插嘴道:“大小姐是在公主府的的马车上出的事,王妃已派老奴拉了一车的药材补品过来给大小姐补身,哪能劳累平夫人动用贵府的药材补品呢。再说,平夫人贵人事忙,实在不必如此,倒是让王妃不好意思了!” 言外之意,苏大小姐是在长公主府的马车上惊马的没错,幸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成郡王妃这个姑母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乞巧会还没忙完,大清早的就派自己这个贴身伺候的嬷嬷亲自来找苏尚书道歉,并代替王妃带了一车药材补品前来看大小姐。而周氏你这个主持苏府中馈的人竟然都不去看出了事故的身份尊贵的嫡长女,可真是贵人事多! 可真是这可是活活的打周氏的脸了! 周氏本就心情不爽,又被大姑姐身边的一个老奴才挤兑了,心里更是涌起了滔天大怒,凌厉的眼光射在这个穿戴富贵讲究的老奴身上,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几个窟窿出来。 “钱嬷嬷太客气了,大小姐毕竟姓苏,我关心爱护她,这是应该的!”周氏死绞着手帕子和钱嬷嬷打起了机锋。 钱嬷嬷温和的眉眼瞬间变得冷峻起来,心里更是看这个周氏不起了,明明是个二品大员府里主持中馈的夫人,竟然和她一个奴婢较起了真,真是笑话! 这个周氏这番无礼的话自己可要回去和王妃王妃好好说道说道,不就是讽刺长公主府没照顾好苏家的大小姐吗?这惊马的事用三少爷的话说,苏家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是干净的呢! 钱嬷嬷脸上淡淡,也不再和周氏磨嘴皮子,抬眼看了一下苏尚书。 苏尚书听了周氏竟然当着她的面和长姐身边最得脸的嬷嬷耍起了花枪,心里不由的更是窝火了,这个周氏,这些日子越发不会做事了。当着长姐的贴身嬷嬷竟然不跟着自己一起去瞧瞧安 然,偏偏还没占到上风,被长姐的人暗地里给挤兑了一通,真是给他丢脸! 苏尚书一刻钟也不想再呆在梧桐苑,一甩袍袖,脸色阴沉的大步离开了。 梅姑将易容成苏安然的橙衣抱到品湘轩后,鸢尾也被冯天磊的人送了回来。橙衣知道苏大小姐很是在意她这个大丫鬟,见她无恙,就头部碰了个大包,心里就松了口气,吩咐站在一旁脸色担忧的金桔扶了她下去歇息了。 鸢尾刚被金桔扶了下去,就有小丫鬟来通报说老爷带了长公主府里成郡王妃的得力的老嬷嬷前来,看望大小姐,还给大小姐带了一车的药材补品。 橙衣眼神闪了闪,公子吩咐她易容成苏大小姐,在苏府定要谨慎小心,少说话,多观察,以免被人看出了纰漏给大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七十四章 他有了姨娘了? 橙衣眼神闪了闪,公子吩咐她易容成苏大小姐,在苏府定要谨慎小心,少说话,多观察,以免被人看出了纰漏给大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橙衣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心里想替大小姐出口恶气的心思,还是谨遵公子的吩咐谨慎行事为好。虽然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是自信,但苏尚书一国尚书,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便对着梅姑用眼神询问。 梅姑会意,示意她不要担心那个苏尚书会瞧出什么破绽来,那个苏尚书,大小姐能为苏府带来好处,他便有个好脸色,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他都不会多看大小姐一眼。自己都分不出大小姐和橙衣的分别,他岂能分辨的出来吗? 此时的安园内,苏安然美美的一觉睡到大天亮,她醒来时,姜寒夜已经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见她睡醒了,温润一笑:“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苏安然也绽开了笑颜,“嗯,睡得好极了。” 当然是好了,托那几只玉斗里的寒冰的福,夜里都没有被热醒。 “那好,那我叫紫衣进来服侍你洗漱,稍后我陪你用早膳。”姜寒夜温和的说。 苏安然躺在床上点点头,还没从灶上一睁开眼就见一个绝世美男子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等紫衣进来给她净了面后,她才恼怒起来,这姜寒夜怎么能没等人家起床就擅闯人家姑娘家的闺房呢? 就算这是他的宅子,那也不能这样的啊!不行,她今天就要回去,就算知道他是个风仪高洁的君子,但她们男未娶女未嫁的,耳鬓厮磨算什么回事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苏安然微微的抗拒,姜寒夜并没有像昨日那样对苏安然那样亲密,比如现在抱着苏安然去桌边用早膳的就是紫衣了。 苏安然的感觉很对,姜寒夜就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喜他对她那么亲密,所以克制住了自己。 总不能将她逼得吵着要回苏府吧。 用完早膳后,玄衣推来了一只做工精良的鸡翅木的轮椅。苏安然看了这样漂亮又实用的轮椅眼神有些呆愣。这个时候就有了这么先进的轮椅了? 姜寒夜见她呆愣又好奇,笑着解释道:“这是五年前我请我那位西洋朋友画的图纸,请了能工巧匠打制成的。” 苏安然恍然大悟,这就说的通了。五年前?他怎么会打制轮椅? 看到小丫头偏着头疑惑的看着自己,姜寒夜知她所想,淡笑着解释:“也没什么,和你一样惊了马,摔断 了腿,这才打制了这代步的工具。”说完示意紫衣将她抱到轮椅上,自己则走到轮椅后面,抬起白皙如玉般的双手搭在椅背上推到了起来。 五年前啊,那时自己还陷在姜府的各种算计之中,自己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装受伤了罢了,区区惊马能耐他何? “早晨不热,又鸟语花香的,正好推着你看看这宅子打理的怎么样,若是有什么不满的或有什么建议可以和我说。”姜寒夜推着她,声音低沉悦耳。 见苏安然没有说话,便又道:“可惜,宅子中间的人工湖还没有建成,否则就可以带你去那边纳凉了。” 苏安然终于回过神来:“这是你的宅子,我能有什么不满的?提什么意见啊?” 姜寒夜眼神深沉,嘴角含笑,这丫头又在装傻了,他便不再出声,小丫头这么聪明自己想去,反正你这辈子是再也跑不掉的! 姜寒夜推着苏安然在游廊里慢慢的走着,画面出奇的浪漫唯美。 苏安然被姜寒夜推着转了一个来回,除了这宅子里的新移植过来的花草树木,假山奇石,和雕栏画栋外,格局倒是隐隐的有些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这个宅子是新宅子,绿化明显是新做的,只要肥水光照合理,不出三年这宅子定是繁花似锦,绿树成荫,那才是真正的鸟语花香呢。 姜寒夜见到了一个八角小亭,便征询道:“安然,要不要去亭子里坐一下,这个小亭位置挺高,可以看到这安园的全貌。” 苏安然本是可有可无,见他问的殷勤,不想拒绝他的好意,便点了点头。 姜寒夜刚将她推到亭子里,玄衣便匆匆过来了。 “玄衣给公子请安,给苏大小姐请安!”玄衣单膝跪地,行了一个作揖礼。 苏安然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被自己误会是女孩子的玄衣,但见他身着玄色的劲服,面容俊秀,身长玉立,单膝跪在地上,脊背也挺得笔直,肤色有些微微的小麦色,看起来更是健康爽朗,加上全身上下散发着钢铁般的男儿气势,苏安然不禁在心里大赞一声,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手下,这个玄衣就算不如姜寒夜气质高华,如仙人降临,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啊。 姜寒夜见苏安然盯着玄衣看了半天,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轻笑,他的心情瞬间不美丽了!这个玄衣简直是太碍眼了,改天一定要换掉这个讨厌的东西! “你很闲吗?没事做去找红衣给 你找点事情做做。”姜寒夜气势一出,玄衣被压得死死的,心里不禁委屈的泪流满面,为啥最近每次公子看他都不顺眼啊?他还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让红衣那娘们找事情给他做?那不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吗? 玄衣突然福至心灵,冲着苏安然哀叫一声:“大小姐救命!” “……”苏安然瞬间石化,怎么冲她叫起了救命?“你先起来,姜寒夜,他做错了什么吗?”苏安然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身后的姜寒夜问。 在她的眼中和心中,姜寒夜不是个暴虐的人啊。 “什么事?说!”姜寒夜见苏安然发问,便冲玄衣冷着声音道。 寒气激得玄衣打了个冷颤,怎么说呢?公子一定不希望大小姐知道这些事,踌躇了一下,便道:“回公子,陈姨娘想见公子,请公子务必今日抽时间回府一趟!” 姜寒夜听了这话,眼里寒星频射,而苏安然听了陈姨娘这三个字脸色一白,他有了个陈姨娘了? 是啊,他的年龄在这里,就算没有娶正妻,但姨娘总归会有的,自己难过什么?不是说好了不去在意的吗?< ☆、第七十五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安然压下心里那莫名的酸意,轻轻的道,“姜寒夜,既然你有事情要处理,那我们先回去吧。” “嗯”姜寒夜轻柔的应了一声,眼角却染上了一丝暗沉。 他推着苏安然沿着连接的恰到好处的抄手游廊往夜苑而去。 两人一路无话。 姜寒夜将苏安然送到夜苑的内室,吩咐紫衣好生照料。 他温柔的摸了摸苏安然的头发,轻轻道,“我让人收集了些白话的话本,等会让紫衣给你搬过来,你挑了你喜欢的看。我先去书房处理些事情,中午过来陪你用午膳。” 苏安然在他的手碰到她的头发时,身体就一僵,忍了忍才没把头偏过去。 见姜寒夜没有一丝解释的意思,心便一点点的冷了起来。什么话本也不感兴趣了。 又自嘲的一笑,他有他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为他对她的好,就会什么都要和她说一声,什么都要向自己解释一下的,他到现在能这样帮自己亦是自己欠了他一份天大的人情了。 是她太过贪心了,罢了,既然自己来他的安园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她就不过多的打扰他的生活了吧。 用午膳时就和他说说,今天就回苏府去吧,他有事要忙,她也有很多事要忙呢。想起自己昨日的马车惊马事件,苏安然的眼里亦是寒星四射。 “嗯,”苏安然面色淡淡的点点头。 姜寒夜听她那声僵硬的嗯声,眼神暗了暗,想要开口,终究是忍了下去。 “那好,那我去了。”他温声道。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姜寒夜的眼里风暴雨来,玄衣偷偷瞄了一眼,骇得差点跪了下去。 公子在苏大小姐的事情上从来没有半点容忍度的,这下那该死的几个人害死自己了! 姜寒夜离开夜苑,快步进了安园的内书房,人刚进去,压抑的怒意就爆发了出来:“玄衣,给我滚进来!” 玄衣立马滚了进来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哑巴了吗?说,是怎么回事?陈姨娘怎么突然想要见我?”姜寒夜的声音冷的瘆人,气势全出,压得玄衣再也忍受不住的趴在了地上。 姜寒夜当然知道玄衣去找他不只是陈姨娘去找他这么简单,想想可能是那个家伙阴魂不散的纠缠着,心里就再也没有好脾气了! “回……回公子!陈姨娘却是是派人去了琼 花胡同去找了公子。但是还有两件紧要的事情要公子定夺!”玄衣哆嗦着道。 “好好说话,抖索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姜寒夜见着憨货刚还敢向那小丫头求救,心里更烦躁的很,但见那小丫头一副好脾气不赞成的样子,不免对他也宽容了几分。 “是,”玄衣终于松了口气,本来就和他没关系么,但心里也似有所觉,怕是公子是看在了某人的面子上放了自己一马。心里更加坚定了日后宁可得罪公子也不能得罪那个公子心尖上的人了! “公子,圣上那里的人一直没有放松对公子的窥视,这几日已经查到了苏府那边的人身上去了,怕是……”玄衣忍了害怕还是开口劝道:“怕是苏大小姐要尽快送回苏府了。”说完大起胆子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但见他面色淡淡看不出喜乐,心里又一松。 这是公子在考虑事情的表情。 “还有呢?”姜寒夜恢复了温雅的表情懒懒的问道。 “回公子,再就是云王爷和成郡王家的老三都在加大人手查苏大小姐惊马的事情。而林伯那里传来消息,这件事和苏府那位……”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诉林伯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自有苏大小姐回去自己处理!”姜寒夜打断玄衣的话。“至于那两个多管闲事的家伙随的他去吧,以后在收拾他们!” “公子?为什么不替苏大小姐出手料理了?”玄衣多嘴的问。 姜寒夜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不劳而获,事情都等着别人去帮你解决?” 玄衣一噎,公子嘴巴可真是毒,我这不是为了苏大小姐好吗? “你以为,若是没有苏大小姐事先布置好了,林伯能这么快的就将事情查了出来?”姜寒夜反问道。 “公子,是玄衣僭越了!”玄衣忙认错,身上惊了一声冷汗,公子的话无非是在警告他不要小瞧苏大小姐的意思! “嗯,”姜寒夜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那老头子怎么查到苏家的人身上去了?” “回公子,是云王回宫泄露了公子出现在皇极城下的事情,才惹了圣上的关注,便派了皇家的黑衣卫顺藤摸瓜查到了苏大小姐的身上!” “那老头子倒是灵敏,竟敢坏我的好事,定不轻饶他!暂先避避他的锋芒,稍后再叫他后悔多管我的闲事!”姜寒夜语气森然的说。 玄衣见自家主子对那位圣上如此语气说话早 就见怪不怪了,低着头当没听见。 到了午膳时间,姜寒夜果然来陪苏安然用了午膳,这次两个人都没有多说话,知道午膳完毕,苏安然在紫衣的服侍下漱了口后,她才看了一眼姜寒夜,见他一如既往的淡然高华,心里苦笑了一下,开口道:“姜寒夜,这次真是多谢你的消息和款待了。我见你事情也不少,不想过多的打扰你,想请你今天派人将我送回苏府去。” “嗯,”姜寒夜心里早就直道她必定有这个打算,并不意外,淡淡的道:“你我不需要如此客气,安然既然打算好了,那我也不欲强求你,就依你得意思,今天天黑之后让紫衣送你回府吧。我再将紫衣和橙衣留给你用。” “不,不用。我看的出来你是做大事的人,身边怎么能缺了人手?况且你留个我的人够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人了。”苏安然忙推辞。 “我人手够用,再说也不差她们两个,”姜寒夜嘴角勾起,驳回了苏安然的话,接着用诱惑的语气道:“橙衣易容术冠绝天下,紫衣的隐匿之术天下少有,且她们的武功也少有敌手,有了她们两个跟着,以后你想出个门,逛个街不是很方便?” 苏安然听了他的话眼睛一亮,天人交战了一会,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欠一个人情是还,欠两个人情也是还,大不了以后一个劲儿还他一个大的。< ☆、第七十六章 陈姨娘 姜寒夜见这小丫头终于没有异议了,眼角就带了一丝笑意。 “本来是想让你在这里好好的休养几天的,顺便看看这安园合不合你心意,今日见你很是满意,我也就放心了。”姜寒夜细细看着苏安然一眼,似是很愉悦的开口。 “哎,姜寒夜,你的宅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只要你合心意,你未来的妻子合心合意就行了啊。”苏安然做了决定后心里就轻松起来,语气也随意了起来。 “嗯,”姜寒夜点头,“只要我妻子满意就好。” “哼,你连姨娘都有了,你的妻子就算对这宅子满意,对你怕是也不会满意。”苏安然讥笑道,哎,这么仙气飘飘的男人有姨娘了,到底是意难平啊。 “这又是怎么说?”姜寒夜挑了一下眉,微微疑惑的问。 “你也不想想,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还有别的女人?”苏安然嗤笑道。 虽说在这个封建社会,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她的适应能力也很强,但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她是不可能接受的。哪怕一个人,哪怕是带着娘和外公一起过一辈子也比嫁个有三妻四妾的男人强。 “你放心!”姜寒夜听了苏安然的话,不但不以为忤,眼睛里反而出现了一抹愉悦的神采。 我放心什么,这人真是的。总是说这些惹人误会的话。总这么高深莫测的,以后谁嫁了他,有的心累了。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苏安然嘟囔。 姜寒夜闻言神秘一笑,温声问:“你的伤腿还痛吗?”又似是不放心的道:“你今日回去,这伤腿可要记住不能碰水啊。” “知道,知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说好的给我话本子看呢?我那里正好在找呢,你既然有,那我就不客气了,让紫衣全部给我打包带回去了啊。” “喜欢你就带回去吧。”姜寒夜点头,本来就是为她搜集的,她又不能在这里多呆。 天黑后之后,姜寒夜亲自将苏安然抱到他那外表低调内里奢华道极致的马车上,又亲自带着紫衣将她送到了苏府后门。 而后又亲自看着前来接应的人将苏安然接了进去,直到听到苏府后宅发出了一切顺利的信号,姜寒夜的马车才徐徐的驶出了苏府后院的那条胡同。 “公子,现在是回安园吗?”亲自驾车的玄衣恭敬的问。 “不,回左相府吧,你不是说陈姨娘要见我 吗?”姜寒夜斜躺在马车里,慵懒的道。 人都不在那里了,安园也就不是安园了。 “是,公子!”玄衣领命,马车到了大道上后,又稳又快的往左相府的方向驶去。 姜寒夜带着玄衣径直进了左相府,看门的家丁见他回来了,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忙给他见礼,口称“九少爷”。 姜寒夜并没有先去书房见左相,而是径直去了左相府的后院。 左相姜浩言此时正在外书房奋笔疾书。他穿着宝蓝松鹤缠枝纹的苏绣袍子,相貌英挺,气质卓尔不凡,隐约可见正气浩然,不愧为一国之相。 此刻他正坐在书桌前正在书写明天尚书给皇帝的折子。 “回相爷,九少爷回府了。”大管家过来禀报。 姜相听了,并没有停笔,声音醇厚柔和的问:“哦,他终于愿意回来啦,现在人呢?” 大管家有些忐忑的回道:“回相爷,九少爷现在正往陈姨***庆园去了。” 姜相的书写的手顿了一下,说:“也是他的孝心,等他从庆园出来,让他来见我。” “是。”大管家应诺。 大管家刚要退出去,姜相又开口了,声音有些轻,带着一些唏嘘说道:“那孩子忙着打理府里的庶务,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你到大厨房吩咐做一桌九少爷爱吃的饭菜送到庆园,让陈姨奶奶好好陪他吃一餐饭。” 大管家忙又应了一声“是”。相爷终究还是关心九少爷的。可惜九少爷就是和相爷不亲。说起来,九少爷从小就没和这相府的任何人亲近过。就算是他的亲身母亲陈姨娘也是若即若离的,咳,现在要叫陈姨奶奶了。 心里却是一动,大夫人早就剥夺了九少爷打理相府庶务的权利,现在交由四少爷打理呢,只是瞒着相爷罢了。 眼看相爷的五十大寿就要到了,府里必定要大大操办一番,九少爷此刻回来,难道是为相爷贺寿的? 那九少爷也是个孝顺的,大夫人和府里几位嫡出的少爷那样为难他,就连相爷说实话也没为他出头过,但他还保持着如此纯孝的赤子之心,实在是难得! 但是九少爷这个人吧,其实他还是很怕的,虽然他斯斯文文仙人一般的人,但他总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好似自己的所有心思在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都无所遁形。 大管家边想着心事边往外走,他心里有种荒谬的感觉,总感觉九少 爷不属于这相府,和这相府格格不入的。 天边还有一丝霞光,因快入夜了,倒是起了丝丝微风,姜寒夜闲适的走在庆园的鹅卵石小道上,欣赏着这庆园里种植的这一大片竹林。 这个园子还是五年前自己为现在的陈姨奶奶争取到的。说实话,这个园子的不论是景致还是位置,在相府中都是排的上号的。以一个相府姨娘的身份地位本来是不可能住上这样好的一个院子,毕竟这相府嫡女都有三位,何况姨娘的身份只是半个主子,轮也轮不到她。 可谁让她是自己的姨娘呢?他是个孝子,怎么能让自己的姨娘再在这相府的后宅被人瞧不起呢? 姜寒夜冷冷的笑了,嘴角诡异的勾起。 陈姨奶奶四十岁上下,此刻穿着牙白色的杭绸夏衫靠在宴息室临窗的大迎枕上。头上就简单的挽了了个圆髻,插了一根素银的簪子,耳朵上带了两颗黄豆大小的东珠。她眉目如画,肤色极白,保养的比那三十岁的妇人还年轻个几岁。< ☆、第七十七章 姨娘要提亲 姜寒夜见到她打扮的这么素净的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倒是愣住了。他有几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以前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身玫红就是一身豆绿,头上也插了满头珠翠,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姨娘装扮。 这又是要打什么主意? “姨娘,”姜寒夜轻轻唤了一声。“近来可好?” 陈姨奶奶见姜寒夜过来了,忙站了起来,笑意在脸上闪现。 “哎,你这孩子,怎么四五个月都没回相府了?要不是九皇子说端午诗会见过你,姨娘都不知道你回京了。”陈姨奶奶打量着姜寒夜,语气嗔怪的数落。 她看着眼前的青年,长身玉立,气度优雅从容,一身玉色锦袍,被他穿出了一身清贵光华。这个孩子现在出落的这么优秀出众了啊。 要是,要是……那该多好,不用急,不用急,总归有那么一天的!她的小九就会带着她过上这个世上最富贵的日子!把这些碍眼的人统统都打入死牢! 她紧紧的握了一下手,旋即又松开。换了一副热情的表情问:“去看了你父亲吗?和老太君,大夫人请过安了吗?” “小九一过府就来您这了。”姜寒夜淡淡的回答,要不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和人相处都是这幅温吞的样子,还以为她们只是熟悉的人而已,谁能看出是母子呢? 陈姨奶奶立刻给屋里伺候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我和九少爷要好好说会话,都不要过来打扰我们。” 大丫鬟应诺,带着几个伺候茶水的小丫鬟退了下去,将门帘也放下了。 姜寒夜闪了闪眼神,陈姨奶奶这是对他有所求了,“姨娘,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陈姨奶奶眼圈红了起来,好像是面前这个从不亲近她的儿子的话伤了他的心一样。她忍着难受说:“看你这孩子说的,这做母亲的思念自己的儿子,就不能去找你了吗?” 姜寒夜不耐烦她在他面前这样做作,耐着性子温声道:“姨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那边生意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他最是厌烦和这样明明有所求,偏偏不说,要让自己主动提及满足她们的私欲的人了。 “哎呀,小九,你这孩子,和姨娘多呆一会子都不行吗?”陈姨奶奶委屈的说,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叫你回来,一方面姨娘是真的想你了,还有就是因为长公主府给你发了帖子,邀请你去参加 乞巧会。姨娘一时找不到你,你看这么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你……你不会怪姨娘吧?” 姜寒夜眉角一挑,那张帖子不是自己让玄衣想办法弄来的?怎么竟然送到了左相府?但见陈姨娘一把年纪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还装出一副怯弱可怜的神态来,心里一阵腻味。 “我一向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 陈姨奶奶像是算定他不会去了一样,自顾自的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四了,你看你五哥比你只大四岁,他的大闺女前些日子都定亲了。你也该想想你的亲事了,姨娘是个没本事的,可你不是啊,你不能耽误了自己啊。” 这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挺感动人的。只是可惜……有几分真心在里面呢? “姨娘,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好生过日子就好。”姜寒夜淡淡道。 陈姨奶奶见他如此说,噗嗤一下笑着说:“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自古‘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哪有小孩子家家自己做主的?这事啊,还是要大夫人帮你张罗的。” 姜寒夜没有说话。 陈姨奶奶接着说:“姨娘倒是看中了一家,吏部尚书苏大人家的四小姐人品相貌俱佳,我想请大夫人替你去提亲。” 语气是不容置喙,没有一点商量。 苏府的四小姐?安然的庶妹?这是谁的主意? 可真敢想!姜寒夜眼色一寒,姨娘倒真是敢说。 姜寒夜转身看着陈姨***眼睛,语气虽轻但十足强硬:“姨娘难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只需要好好的在相府过日子就行!” 陈姨奶奶对上他那不含温度的眼睛,心肝一颤。心里像是被埋进一粒沙子一样,磨得她浑身难受。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哀哀欲绝的说:“就算姨娘身份低微,但总归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连这个都不认了吗?这,就是你的孝道吗?” 姜寒夜听她如此说,声音压低,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嘲:“我真的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吗?真是如此的话,那些年姨娘为什么帮着大夫人打压我?要不是我命大,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真是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姨娘可要为我解惑解惑?” 陈姨奶奶听他如此说,心头巨震,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是发觉到了什么吗? 不,不可能,自己这个儿 子从小就和自己不亲。她一定是想多了。 拿着白色绣着梅花的帕子擦了一下眼睛,“你这样说,可是生生挖了姨娘的心了。可是那苏家四小姐不合你的意?要是这样的话,姨娘再帮你相看其他的小姐?” 做顾而言他,还是想把那苏家的庶女塞给自己。他的事岂能让她做了主去? 姜寒夜有片刻的语凝,不再看陈姨娘一眼,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青花茶盏淡淡的道:“姨娘,以后我的亲事,你不要插手。就是相爷,也不可能插得上手,我言尽如此,若是姨娘不停劝告,弄出了打了相府脸的事情,可是谁也救不了你的!姨娘好生歇着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陈姨奶奶不妨姜寒夜的话说的如此强势,丝毫不给她一点面子,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这个孽种,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势了?以前可不都是顺着自己,从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难道是这孽根祸胎现在的翅膀硬了就不把自己这个当娘的看在眼里了吗?< ☆、第七十八章 所谓父母 甚至连相爷也不放在眼里了吗?真是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了他这样的胆子?一个小小没地位的贱商罢了! 陈姨奶奶低垂着头做出了一副哀哀伤心状,实际眼里像是猝了毒一样,都没有注意到姜寒夜的动作。 姜寒夜刚要迈出陈姨***宴息室,大管家带着一帮丫鬟婆子拿着各色提盒过来了。 “九少爷,相爷吩咐大厨房做了很多您爱吃的菜,让奴才送过来了。您……”大管家话还没说完。姜寒夜就迈步越过了他往门外而去。 “这……”大管家用眼睛看着陈姨奶奶,这位爷,从他小时候他是打心里惧他的,虽然他总是不声不响,也是温润如玉的。 “慢着,大管家麻烦你了,饭菜留下吧,我陪九少爷用膳。”陈姨奶奶说着使了个眼色,匆匆几步小跑,拽住了姜寒夜的衣袖,大管家会意的点点头,相府的丫鬟婆子训练有素的将提盒里的饭菜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宴息室里的饭桌上,又轻手轻脚的下去了。 “小九,你没用晚膳怎么不和姨娘说?”陈姨奶奶柔声问。说着忙拉着姜寒夜入座。 姜寒夜不欲在下人面前落她的脸面,便随着她坐了,只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陈姨奶奶眼神闪烁,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没说呢,怎么可以让他就这么走了。 “姨娘,我用过晚膳了。”姜寒夜不动声色的拨开她拽着他衣袖的手。 “那就当陪姨娘再用点,姨娘还有事和你商量。”陈姨奶奶就像没注意到姜寒夜的疏离一样,还是笑意嫣然的说。 姜寒夜沉稳的“嗯”了一声,“姨娘还有什么事?” “你呀,”陈姨奶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连你父亲的生辰都要忘了吗?七月二十可是你父亲的五十大寿。” 姜寒夜似笑非笑的又“嗯”了一声。 陈姨奶奶见他不吱声,低着头,眼里又精光一闪:“五十大寿可是整寿,必定是要大办的。当然,这件盛事大夫人会好好办的,只是这礼物你看送什么合适?你父亲贵为大兴左相又是国舅之尊,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日子回来送礼拜寿的定然很多。这个礼物可要送的出彩才成。”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姜寒夜心里顿生一种失意来。她终究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情分,是自己太过奢望了罢了。 自己能容忍她道现在,也是在童年时期的那几年,她给他的几分母爱吧。 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也许这不是她的错,变了就变了吧,她只是遵从了自己母亲的天性罢了。 姨娘最在乎的莫过于父亲的宠爱,至于儿子……也许真正最在乎的是儿子也说不定。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我会派人送五千两银票给姨娘,姨娘就看着办吧。”姜寒夜很快的说。 五千两,那怎么够? “姨娘看中了宝祥阁的那尊白玉观音,想买回来给你父亲做寿,所以……”陈姨奶奶有些喏喏。 又是她看中了?她看中的还可真多。 姜寒夜嘴角微勾,声线温柔,却不带任何感情:“姨娘送礼,可不要越过大夫人去,否则我常年不在府里,你被大夫人打压了,也没个人替你撑腰。” 陈姨奶奶一噎,眼里就带了些怒火出来,这是不同意了?还拿大夫人来压她? 要钱?可以,毕竟她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就算他刚长成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时候,她一心争宠,几次“疏忽”,差点让他送了小命。但他能理解,她毕竟也是个母亲,那凡事也要有个限度。五千两不少,足可以支持相府半年的用度了。 想了一下,他又说:“八月初三是姨娘的生日,我也会让人送五千两过来,姨娘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哼,果然是个有钱的,陈姨奶奶压下心里的不快,双眼放光,却很快的掩下了眼皮。有钱就给这么点花用,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人家的儿子都把私房交给自己的亲娘保管的。 他倒好,不但不经常孝敬她,五年前就自己跑到京城最好的地段琼花胡同买了那么一个五进的大院子。自己独自一人住在那里,常年不归家,就是自己要见他,还得派人去请。 真是,老爷还由着他! 这可不行,若是将来他娶了媳妇,她还怎么拿捏她,这事可要和大夫人说道说道。 陈姨奶奶这会心里在愤愤,姜寒夜已经抬脚离开了。 “哎,小九,你得去给你父亲请安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陈姨奶奶追出去,假意喊道。 姜寒夜眉心微蹙,没有应答。 父亲,是要去见一下了,省的他背着他在他的婚事上指手画脚。 他的婚事,还真轮不到他来做主! 姜相这时已经歇了笔,正躺在书房里那个黄花梨木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 他在知道姜寒夜会来见他的,他正在等着。 果然不出片刻,姜寒夜便步履悠然的来到了他的书房,姜寒夜看了一眼这个从小就对他感情复杂的父亲,但见他的眉角紧锁,儒雅周正的脸上隐隐可见几丝疲惫。 心里了然,怕是为了九皇子的事情,操心劳力了吧。 他走到他的面前,淡淡的问了声好,姜相眼睛突然暴睁,精光灿然的看着姜寒夜,似是要把姜寒夜看穿。 姜寒夜不闪不必,清冷的视线对上去,两道的视线在空中交缠半响,姜相终是开口出声:“小九什么时候回的京?见过你姨娘了吗?” 姜寒夜见他收回视线,也淡然自若的收回了视线,低着头道:“就是回了京,也是琐事颇多。刚从姨娘那里过来。” 姜相点了点头,突然问:“九皇子的事你听说了吗?”问完一瞬不瞬的盯着姜寒夜的脸色看。 “嗯,”姜寒夜点头,“九皇子得罪了吏部尚书苏大人家的大小姐?还被人家反将了几军?这事儿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哼,苏海山家的长女,还真有几分小聪明,若不是她的身份实在太低,就是配给九皇子做侧妃也是使得的。”姜相傲然的说。 姜寒夜的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这老狐狸,这是在试探他?< ☆、第七十九章 父子相争 只是这个程度的试探还不足以让他开口。 见他没有接话,姜相抬头目光冷厉的看着他问道:“圣上罚九皇子出二十万两银子准备今年赈灾的粮食你认为圣上是何意?” “圣意若是连您都猜不透,我怎么敢妄自猜测?”姜寒夜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姜相眼里的戾气一闪,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可控制了,“若是为父非要你说呢?” “嗯,”姜寒夜嘴角轻勾,一丝讽刺的笑意现了出来,“那作为晚辈的我定然要遵从您的命令的。” 却是没有一丝作为晚辈的恭敬。 “你说说看。”姜相沉着眼道。 “二十万两白银,九皇子拿不出来这毋庸置疑,偏偏皇后姑母留下来的嫁妆又不多。圣上明明都知道,还罚了,不就是想看看姜府的家底吗?”接着抬起头来看着姜相的眼睛带着三分嘲弄问:“您还认为我在九皇子的事情上没有帮着出钱是错的吗?” 姜相听了姜寒夜语气里的嘲弄,心里的怒气奔腾,多少年了,自从他成了这大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外,除了金銮殿坐着的那位,还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明显的嘲笑他,这个小畜生竟敢! 他以为自己对他的事情不问不管,就真的默许他脱离姜府了吗?黄口小儿,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若不是因着他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他早就派人结果了他了。还真以为他这些年挣下来的钱财是他自己的了? 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姜府,没有姜府做靠山,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力去摆平各地的地头蛇? “为父并没有怪你。”姜相心思转了一瞬,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九皇子也没有怪你,他还为你说话,说你的生意需要周转,拿不出来二十万两来。” 姜寒夜嘴角再次嘲讽的勾起,“相爷莫不是想九皇子自己做下的这笔糊涂账,都要我去给他填平吧?” “你这孩子,我们姜府本就是和九皇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你是我姜家的子孙,九皇子身上也流着我姜家的血,都是自家兄弟,你和你几位兄长都是要和九皇子同舟共济才对。殊不知打虎亲兄弟呀。”姜相耐着性子苦心的劝道。 “再说,你从小喜欢从商,也没好好读书,以后有了九皇子做靠山,你想把生意做遍全大兴也使得,现在帮着九皇子是为了将来有更好的前程,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怎么为父看小九好像想不明白的样子 ?” 姜寒夜看着姜相的眼睛,看他说的情真意切,心里只是觉得好笑。想让他用他这些年拿命拼出来的财富去扶持九皇子争夺皇位?威逼利诱轮番上阵,果然是不愧为一国左相,这嘴皮子和脑子都很利索。 可惜,他不需要买他的帐! 三年前他就把生意做遍了全大兴,这两年他陆续将生意做到了大兴周边的附属诸侯国,甚至已经做到了其他的大陆。 在他围着大兴的官场皇权挣扎的时候,他已经跑遍了这大兴和大兴的附属诸侯国了。 还想用区区一个大兴的生意来诱惑他,真是坐井观天的青蛙! “相爷,”姜寒夜声音冷冽,“我看你是搞错了吧?大兴的生意早就掌握在我的手心里。你的筹码似乎不够呢。” “你,你是什么意思?”左相站了起来,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气!“好你好说歹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九皇子是你姑母唯一的子嗣,是我们姜家的外甥,是你的表哥,你的兄弟!你帮他是天经地义,帮他也就是帮你自己,难道还要为父跪下来求你不成?” “相爷无须动怒。”姜寒夜语气淡淡,“我看九皇子与那个至尊之位无缘,你现在有这个力气为了他在官场汲汲营营互相倾扎,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做回那个公平正直的左相。不参与皇子争储才是最明智的,圣上也会念着你劳苦功高给你晚年一个大好的体面。若是你一心要参与皇权争储,那姜家的下场怕就是抄家灭族这一途了。” 这里好歹也是他长大的地方,该还的人情他还是会还的。所以现在该劝的他会劝,但听是不听,可就随他去了。 “你是怕九皇子失败了,祸及姜家?”姜相听了他这番说辞,心里好受了很多。 姜寒夜不置可否。 “你放心,”姜相自信傲然的道:“九皇子不会失败的,你不知道当初你的姑母是多么令人惊艳的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她唯一的孩子,圣上怎么忍心让他跪在别人的脚下称臣?” 姜寒夜心里更是冷笑了起来,脸色也更加的淡漠了:“天威难测,相爷要是一意孤行,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参与争储这曲大戏中去的。以后姜府的事情,我不会再管,相爷也不要去通知我,当然,我的事情,相爷也不要多管,省的到时候,我不给你面子,你丢了大脸。” “你,你这个不孝的孽子!”一向冷静沉稳的姜相被气的以手扶心,剧烈咳嗽起来。 “相爷,要不是这些年,我还算能挣点银子,怕是您早就把我忘记了吧?看看这姜府后院的庶子庶女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请你不要说的把我看的有多重要一样。我会认为,你是看我的银子很重要。” 这话说的不留一丝情面,还真没有人可以这样不给姜左相面子。 “好,好,好啊!”姜相用右手指着姜寒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真是陈姨娘生的好儿子!” 这话威胁的意味很重了。 姜寒夜眉一挑,他还真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他的心都被为九皇子争储而蒙蔽了。 或者他本就当自己是那个被他耍弄于股掌之间的姜府小小庶子了。 不想姜家走入歧途是一回事,但这些年积累帐总要一笔笔算,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姜家庶子这个身份。 姜寒夜沉默下来,就让他继续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第八十章 往事(一) 姜相见这个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儿子眼里寒霜四溢,看来现在也只有拿他的生母陈姨娘才能压制的住他了。 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把他的名字写入姜家的族谱里,可是谁能知道,这个孩子压着不让他读书出仕,却能在行商上做出了那大的成功呢? 就连他这个一国左相也要羡慕他的财富,却只能看着,这天下哪里有老子想用儿子的银子却还要找各种借口才能要的到? 悔不当初啊,很多的事情都是悔不当初的。 只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就看他毫发无损的躲过了那么多次的暗杀,他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为了九皇子的大业,自己还是先忍了这口气吧! “这些话也只是咱们父子私下里说说,小九今夜是在府上歇息,还是要回你琼花胡同的宅子?”姜相不再一直僵着,他老眼一转,说了缓和的话。 “我是要回琼花胡同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姜寒夜淡淡的道。 “那好,天色也晚了,早点回去吧!”姜相恢复了和蔼的神色,不见当初的剑拔弩张。 反正在他的眼里,只要不影响九皇子的大业,没有什么气是不能暂时忍受的,哪怕是这个他一直厌恶的儿子。“记得常回来看看,为父和你的姨娘也老了,到了知天命的时侯了。” 姜寒夜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姜相的眼睛,眼风冷冽:“相爷,小九有件事想和你说明白,我的婚事自有我自己做主,若是姜府里的任何人打我婚事的主意,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哈哈,小九?你想婚姻自主,这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这个要求可是过了啊,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小九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姜相不但不生气,相反很是感兴趣的问,只是眼角那丝锐利出卖了他。 “相爷平时可不会注意我的私事的。”姜寒夜淡然的道。 姜相哈哈笑了一下,“你姨娘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这男大当婚的,我代替她过问一下,也说的过去吧。不过府里的婚嫁之事一向都是你母亲做主的。”姜相并没有表态他不干涉。 “那么,谁看中了谁家的女儿,谁自己娶去吧,。”姜寒夜毫不在乎的说。该说的都说清了,和姜相抱了一下拳,便离开了。 姜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的怒火忽明忽暗,久久不息。 从相府回到琼花胡同后,天已经 大黑了。 这些年为了生意上的事和武林上的各种事,他都忘了自己的婚事了,如今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又遇到了自己心仪姑娘,这婚事也该考虑了。 想到这里,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在安园时那张装傻呆愣的小脸。明明聪明的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偏偏装着满脸的茫然。姜寒夜心里轻笑一声,又好似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有预感,这个丫头可不是个规规矩矩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安排的主儿,她是独立的,自主的,若是她不愿意,谁也强求不得她。 想要娶到她,怕是要费一番脑筋了,坑蒙拐骗,怕是要轮番上场了,姜寒夜无奈的想。 那个丫头也十六岁了,也是可以成亲了! 有些念头在心里悄然萌动,姜寒夜遥看着苏府方向,不知道那丫头此刻在苏府可是安歇下去了。 那丫头就像一块被遮住了珠光宝气的至宝,稍稍擦拭一下就会露出霞光万丈,自己还是要加快动作,尽快将她定下来的好,他想起了那天赵墨白看着那丫头势在必得的眼神,还有冯家老三眼里流露出的别样的关心,这些天来一想起来心里就微微觉得不安。 特别是赵墨白,他算是很熟悉他的,一个天真无邪的人突然之间变化那么大,必定是经历了无法言说的苦难的。而经历过各种苦难变成了一个强者,可见他的心性该是多么的坚韧和坚忍。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无意中救了还是纯良天真的那个少年的场景。 那时他才十一岁,已经深知人心险恶,小小年纪便已经经历过几场死里逃生。 他的心早已在一场场阴谋诡计残害暗杀中变得超乎年龄的成熟与冷静。 可是那颗心也日渐冰封,再也暖不过来了。 只是那一刻见到那个比他还大一两岁的赵墨白穿着月白色绣着四爪蟒的袍衫,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兴高采烈的往相府的人工湖边走时,他还是被他脸上那充满阳光的温暖笑意所感染。 那个小少年一边拉着那个低着头疾走的小厮的衣服,一边高兴的问,“姜丞相的人工湖里的莲蓬现在就成熟了吗?还真是稀奇啊。”接着又自言自语起来:“母妃最喜欢吃这新鲜的莲子米了,本皇子可要多摘点回去。母妃一定会高兴的!” 那小厮却不说话,姜寒夜正躲在人工湖假山后面,正好看见那小厮眼里闪过的一丝狠辣。他直觉不好,虽然相府里人工湖里是中了一片早熟的莲蓬,但这个 时节却是还没有成熟的。那为什么那小厮会骗五皇子?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人想算计五皇子嫁祸给左相府。 他看着湖对面那个一脸纯真只想为自己的母亲摘莲蓬的小男孩。心里百感交集,能把一个皇子教养的如此纯善的母亲也一定是个善良的母亲,他不想看到这样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母亲是那个人用尽全力保护过的,这个孩子也是那个人真心喜爱过的。 若是那个人还健在一定不希望他出事的。 所以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 果然,那个小厮伸手去够那个还没成熟的莲蓬时,故意脚一滑。 那个善良的小少年果然就一把拉住那个小厮,用尽全力想把那个小厮拉住。姜寒夜看得分明那个小厮眼里闪过一阵狞笑,手反手一转,就把那个拉着他的小少年拽到人工湖里。 姜寒夜立刻从假山后跃了出来,一腾身,脚在水面几个轻点掠到五皇子和那个小厮落水的地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第八十一章 往事(二) 水下,不会水的五皇子一直挣扎着想浮起来,那个小厮一脸狞猛的将五皇子幼小的身子用力的往水里按着,不让他浮出水面。 五皇子四肢挣扎的越来越疲软,嘴里也冒着一串串水泡,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姜寒夜游到那个小厮后面,一个看手刀用尽全力的砍在那小厮的脖劲处,那小厮两眼一翻,两只手无力的垂下,姜寒夜将五皇子托出水面,将他拖到人工湖边的石头上。用力的挤压了他的腹部,当他吐出几口湖水后,这才将那个恶奴才也拎了上来,放在石头上。 之所以留下那个恶奴,他才不为不相干的人沾上了人命。 听到脚步声,他很快的的又隐藏到假山后,便见到那个和自己同岁的表弟,穿着一身大红四爪蟒袍的九皇子带着小太监走了过来。 看见昏迷在石头上的五皇子慌忙大声喊救命,他这才悄悄的离开了。 事隔十几年,早已是物是人非,后来他也听说了五皇子出了事。 因五皇子的生母,霞妃娘娘不明不白的薨了,而皇帝不但不为她查明真相还她清白,还将她草草的发葬了,连皇陵也没让她入,对外声称暴病而亡。 听说五皇子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皇上便将他送到了戍边大将军镇北侯麾下历练了。 后来又听说,蒙人大兵犯境,镇北侯不敌,英勇为国捐躯。 镇北侯临终前五皇子在他身边,镇北侯便将帅印交与五皇子,叮嘱他定要等来援军将蒙人打退。 五皇子果然不负所望,援军一到,发动攻击,蒙人大败而退。 五皇子这一战成名,皇上龙心大悦,任命他为镇北大将军。 那一年,五皇子正好十八岁,一直戍守边关,打退多次蒙人来范,保护了大兴北部边关的安定,也成就了他大将军王的赫赫威名。 只是他的一切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就不曾去了解。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南北商行,东西武林,什么事能瞒得了他的眼睛?只是那些年他看他也算和自己同病相怜,他为人也算得上磊落光明,也不愿意去查他了。 只是近来因为安然的事,他派人细细一查,才发现了赵墨白在蒙北的几次大战中的大小猫腻。想来也是,他身上本来就留有半个蒙人的血,和自己的外家私下里谈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假意几次大战,得到的那大批的军饷和粮草…… 没想到那个端 坐在金銮殿上不可一世的老头,也有被自己的儿子摆了几道的时候。 不可否认,他的心里是幸灾乐祸的,反正赵墨白这厮聪明,尾巴割得很干净,若不是他的人马去查,还真没有人能查的出来。 这样的人,无论文才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心机头脑又是甩了他那几个皇兄皇弟几条街不止,否则怎么能就凭着三寸不烂之舍就能收服蒙人的大可汗这样天性好战不服输的人? 赵墨白是天生的王者,本来和他没什么关系,这大兴的江山到头来落到谁的手里,和他无关,可这个赵墨白好死不死,竟然要和他抢他的安然! 这些天,他很是清楚他的动作,就凭他这次对他一向护着的九皇子不闻不问来看,他也能看出他对安然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他如何能忍他?又怎么会忍他?防着他不动他已经算是给那老头的面子了! 姜寒夜购置的琼花胡同的宅子也是五进的大宅子,这座大宅子是前朝一位公主的私邸,院子打理的很是清雅,精致宜人,花香缤纷。 一阵栀子花和玉簪花的清香隽永的花香随着夜风吹来,萦绕在他的鼻尖,姜寒夜收回思绪。 “来人,”他轻喊,声音空灵。 “是,公子,有何吩咐?”玄衣立马现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的问。 “派人去细查云王,从霞妃娘娘薨了开始查起吧。” “是,公子,属下马上安排下去。”玄衣领命。 “嗯”姜寒夜点了点头,“尽量将霞妃娘娘的死因查出来。” 玄衣心内一紧,皇室密事,有太多是见不得光的,公子一直都有意避开的,怎么现在突然要查霞妃娘娘的死因和云王爷的事呢? 姜寒夜见他久不领命,淡淡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玄衣这才回过神,立马说:“哦,没问题,公子,只是这十几年前的事,很多知道事情一鳞半爪的人都不在了,查起来怕是要花费一番功夫。” 这个问题姜寒夜早想到了,他淡淡的说:“只是尽量去查吧。” 玄衣听了那公子淡淡的语气知道公子这是不满了,忙道:“是,公子,玄衣这就下去准备,玄衣告退!” “等等,还有件要紧事要你吩咐下去。”姜寒夜出声阻止。 “是,公子请说。”玄衣利落的说。 “派人再去探第二批接应孟公的船队到了哪里。几 天前就传信说快要到那个野人群岛了,怎么现在反而失去了联系。”姜寒夜眉头紧锁。 “是,属下一定派人查个清楚。”玄衣回道。 “嗯”姜寒夜略一思索,“再多派些水上好手去查,人最好越多越好,以防孟公那里又出了突发事故。若是真是出了什么事故,记住,一定要将孟公安全的带回大兴。” 玄衣很是奇怪,公子关心孟公干什么?那个老狐狸有的是本事,怎么会轮到别人去救他? 不过主子有命,他也不会傻傻的去质疑。他忙领了命出去安排了。 此时,苏安然已经躺在品湘轩内室的大炕上了,橙衣已经卸去了人皮面具,恢复了她平淡的容貌。 见她穿着青色的绸缎裙,苏安然倒是有些愣了,橙衣,不是穿着橙色的衣衫吗? 她观这橙衣容貌虽然不及紫衣,但她身上的那股傲气却是比紫衣要浓的多。想必是她对自己的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很是自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隐隐觉得这橙衣对她有些敌意,虽然她刻意压制,但自己的感觉不会错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次自己不打狠狠收拾一下周氏母女就不叫苏安然!< ☆、第八十二章 乞巧会上的赢家 她一直认为,后宅里尔虞我诈,互相倾轧,斗心眼耍心机,都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前提是不要涉及到人的性命。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人命都是可贵的,要不然说什么人命关天? 若昨天没有自己,且不说有多少路人受伤,就是马车里的几个小姑娘怕也留不住性命。十几岁花一样的年纪,就算不是自己的庶妹,自己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糊里糊涂的没了命,就是拼死也要救上一救的。幸好,她们和自己的两个丫鬟都没有事!而自己若是没有遇到云王,也早就是见了阎王了。 周氏母女,这次真的是踩到她的底线了! “梅姑,”苏安然轻唤,“鸢尾还好吗?” “回大小姐,鸢尾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明天就能到大小姐身边伺候了。”梅姑比平时更加三分恭敬的回答。 大小姐昨天被公子这么迫不及待的接到还没完工的安园住了一宿,公子的心思她是不敢猜,但她知道公子明明确确的向她们这些属下明示了大小姐就是未来的公子夫人了! 她怎么能不对着未来的夫人恭敬?她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血过生活的人,若是没有公子的相救洗白和收留,现在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亡命天涯的日子。 想想公子的恩德,还有大小姐的品格魅力,她当然要更加的对大小姐恭敬上心了,不止如此,橙衣那小丫头也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嗯,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苏安然松了口气,“那鸢尾负责的事,现在是谁负责?” “回大小姐,是奴婢。”槐花低着头,垂着眸,恭敬的回道。 苏安然抬眼看了槐花一眼,语气轻柔,带着一丝信任问道:“槐花辛苦你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槐花恭敬的回道:“大小姐折杀奴婢了,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已经将鸢尾姐姐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大小姐放心!” 槐花心里很是奇怪,大小姐昨日和今日怎么不一样啊?昨日的大小姐虽然一直都是躺在床上不怎么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凌厉和孤傲,好似换了个灵魂一样,今日这个才是大小姐本尊。 “嗯,”苏安然淡淡的哼了一声,“我这次只是受伤,没有丢了性命,有些人心里一定失望的很了。接下来的几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一个不小心被人算计了。” “是,大小姐。”众人应诺。 长公主府的乞巧会办的很是圆满成 功。 要说在这会上,最大的赢家莫过于吏部尚书苏大人家的嫡次女苏玉莲苏二小姐了。 据说乞巧节当天晚上,六皇子,八皇子都表现出了对苏二小姐的看重,更有后来被圣上特许暂时解除禁足的九皇子直接邀请小姐去拜月。苏二小姐风头一时无两! 偏偏她聪明的没有任何表示,不骄不躁的婉拒了众位皇子的邀约,全程都是和小姐妹玩闹在一起。 这也为她赢得了众贵女的好感,例如长乐郡主就对这个外祖家的二表妹很有好感,特意带着她应酬,还将她介绍给了自己的几位手帕交。 长乐郡主的手帕交那可不是一般般家族的小姐了。哪个都是身份贵重的。 可以说,苏玉莲此次厚着脸皮来参加这个乞巧会可算是得益良多了。也不枉她和周氏苦心算计了。 苏府的大姑奶奶成郡王妃本来对自己府里的马车惊了马害的自己的嫡亲大侄女受伤很是恼火,本来她是好意,偏偏却办了坏事。 也惹的自己长公主婆婆对自己颇有不满,幸好大侄女临危不乱的处置很是为她赢得了不少脸面。但她一心想让自己的娘家大侄女来压一压自己几个妯娌的娘家侄女的风头,谁知出了那样糟心的事。 此时见自己的二侄女在乞巧会上大放异彩,这才将心里的不快去了几分。对周氏所出的这个二侄女相貌柔美,性格持重端庄很是满意。 不愧是自己弟弟亲自教养出来的,不像周氏那么一股子小家子气,玉莲这份通身的气度和大气才是苏家嫡女应有的做派不是。 看自己那几个妯娌还暗地里笑话自己的娘家的侄女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不。 再说这二侄女又一连得了三位皇子的青眼,她就算看周氏不顺眼,也得掂量掂量了。 她年轻时虽然是方正有余,圆滑不足,这些年经过长公主府这个大染缸的熏陶和历练,也算练出了那一副拿得起放得下的气度了。所以她亲自召见了娘家的六位侄女,并以姑母的身份赏了这姐妹六人一人一套点翠的头面。便让长乐郡主将她们带下去和长公主府的小姐妹玩去了。 这也算出手大方了,一套点翠的头面,少说也有百十两银子了。 成郡王妃打发走了苏家姐妹,派人将冯天磊叫了过来。 “三儿,你亲自把苏家几位表妹送回苏府,顺便去看看安然好些了没有,这孩子无辜受伤,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娘,”冯天磊忙安慰道:“您是好意,比谁都不想的大表妹出事。大表妹那样玲珑心肝一样的人儿,心里都是知道的。” “哦?”城郡王妃奇道:“你可是个眼光高远的,轻易不赞别人的,怎么才见你大表妹一面,对她的评价就这样的高了?” 冯天磊嘿嘿的笑了两声,做顾而言他的道:“娘,那您也知道,儿子的眼光也是很准的。儿子说的准没错儿,你就不要心里内疚了,再说,照钱嬷嬷昨日的回话来看,这事还真不一定是我们府上出的纰漏。” 城郡王妃想起了昨日钱嬷嬷的回话,对自己弟弟的后宅很是厌恶,弟弟的后院被那个周氏搅得乌烟瘴气,她也实在是对娘家的破事很是腻味。 她想了想说:“那你去见你舅舅一面,把话说清楚。也试探一下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冯天磊笑眯眯的答应着,心里却是知道母亲心里的心结的。 就算是周氏动了手脚,为了苏府,母亲还能抓着不放不成?最后还不是得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不了了之。 只是,母亲能放过,自己不可能放过的,这事儿舅舅不给一个交代,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八十三章 姑母的心思 城郡王妃这个苏家的大姑奶奶也心里暗恨。听了钱嬷嬷的回报,加上三儿的查访,她心里也算有谱了,若说这事儿没有周氏的暗手,她死也是不信的。 好一个周氏! 歪心思都敢动到她头上来了!这是要借刀杀人呢!胆敢把狗爪子伸到她头上来了?以为她出自宁阳侯府就有了这么大的狗胆吗? 十几年前的事,她还没有找她算呢,现在竟敢又来算计她? 这帐,她再记一笔,不找她算,她就白当了长公主府这些年的当家夫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想昨天的的事,她还是心有余悸,若是那那四位侄女真的坐了府上的马车出了人命,那自己怎么和弟弟交代?怎么和苏家的老祖宗交代? 就算不说这个,那自己的名声呢?长公主府的名声呢? 为了这事,王爷对她都有微词了,就是昨夜,虽然没有歇在其他姨娘的房里,终究也没歇在她的房里,王爷独自一人睡在了书房。 这不就是生生打了她的脸吗?可又教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妯娌笑话她了!她保养得宜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指甲差点掐到掌心里。 冯天磊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感,抚着她的肩头说:“娘,有的事,有的人不必去理会。娘不要想太多,多思多虑伤身!” 还是自己的儿子懂得心疼自己,城郡王妃拉下儿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握着。笑着说:“娘都是快知天命的人了,还不知道这个理吗?你不用担心,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了,你见过你大表妹安然,觉得她怎么样?可还端庄知礼?长的如何?” 冯天磊失笑,“娘,我才见大表妹一面,就匆匆一瞥,哪里知道的这么清楚,至于相貌我一个外男哪里能盯着人家大姑娘脸上看?那人家不把你儿子当登徒子才怪呢。” 城郡王妃听他那样说,点了一下他的头,正色道:“你这孩子,一个问题没回答你娘,到拿了一堆有的没的来糊弄娘。娘可是认真的问你的。” 冯天磊见母亲神色认真,便收起玩笑的神色,说:“依我见了一面看,大表妹很是端庄知礼的,话不多,就算是惊了马也很是沉着冷静。看她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能让自己的丫鬟先救几位妹妹,也能说明她的善良和品格高尚了。” 城郡王妃笑意就止不住的洋溢出来。都说爹娘疼幺儿,她也不例外,笑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好心情的道:“这样说来,娘的三儿是对安然那孩子很 是满意啰?” 冯天磊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脸就不由的红了,“娘,你这是什么话?” 城郡王妃乐了,笑着打趣:“你真不知道娘是什么意思?”接着面色一正:“你也老大不小了,虽是幺儿,不指望你挑起家族的担子,也不指望你为家族争光,但总要找个合心合意的知心人儿过完这一辈子吧?” 冯天磊就低着头不说话。 城郡王妃接着说:“你大哥将来是要继承你父亲的王位的,他又娶了右相家的嫡长女为世子妃,你大嫂为人稳重大气,我是不担心的。你二哥现在在翰林院当值,很是清贵,娶得也是他恩师王大人的嫡长女为妻,你二嫂贤良淑德,是真正的大家淑女,又和你二哥琴瑟和鸣,我也是不担心的。你妹妹也定好了人家,如今剩下你了,眼光怎么就这么高?这京城的大家闺秀就入不了你的眼。嫌弃这个是花瓶,那个死气沉沉没生气,这个又娇柔做作了,那个粗俗不堪了……” 说着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我就想到了安然那丫头,那丫头从小长在余杭那山清水秀的地方,你舅母孟氏人品相貌那是没话说的。她教养的女孩儿那还有差的?所以我就想了能不能将你们两人凑成一对。” 她瞧了瞧儿子全神贯注的神情,心里就了然了。这必定是看上人家女孩子了,否则怎么有耐心听她说了这么话? “怎么样?”城郡王妃期待的问自己的儿子。 “什么怎么样?”冯天磊茫然。 “当然是你大表妹安然了,你要中意人家姑娘,改天我挑了好日子遣了官媒去向你舅舅舅母提亲?那孩子也十六了,亲事一定,明年就可以成亲了。”城郡王妃兴头头的说。 “哎呀,娘啊,这亲事哪有那么简单的?还不知道大表妹心里怎么想呢,还有舅舅和舅母是不是早已相中了好儿郎了。您一个人在这瞎想什么呢。”冯天磊哭笑不得的说。 他想起昨天初相见,那惊艳的一瞥,那柔和的声线。那种沉稳和落落大方…… 若是娶大表妹为妻,那也是很不错的吧。至少自己是不反感的,他心里隐隐期待了起来,就是不知她对自己的印象如何。 城郡王妃见自己儿子妄自菲薄,有点不悦的开口:“你舅舅和舅母怎么会不同意?他们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女婿去?我儿且不说家世,就是才学品貌,这京城有几个儿郎能压得过的?”说着用食指点了点冯天磊的额头无奈的道:“若不是你这不省 心的挑的慌,娘早就抱孙子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苏府的丫头。” 冯天磊摸了摸被点的额角,讪笑着说:“娘这话可不要在人前说,自来都是一女百家求,大表妹品格清贵又生的那样好,就怕舅舅舅母还看不上您的儿子呢。” 城郡王妃白了他一眼,这还没娶回来呢,就回护上了,果然是儿大不由娘。 侄女再好,哪有自己的儿子好,成郡王妃心里道,若不是长公主婆婆急的慌,言明要是三儿再不娶妻,她老人家就要在几个妯娌的娘家侄女中挑一个,她也不会着急着慌的想到了孟氏生的这个娘家大侄女。 三儿虽然是个读书的料子,偏生不爱在官场上努力,只喜欢游山玩水,激情山水间,这个性子哪家的嫡女会轻易嫁给他,就算有人嫁,出身也不会很高,出身不高,嫁妆就不会多,那还怎么支撑自己儿子游山玩水的花用?< ☆、第八十四章 三表哥来探望 安然不但是苏家的嫡长女,又是东城孟家唯一的外甥女,那嫁妆怎么也少不了的,加上自己的贴补,足够他们小两口过好这一辈子了。 思及此,成郡王妃打好了主意,便催道:“好了,你快去准备准备将苏府几位表妹送回去吧,也省的你舅舅担心。” 冯天磊见母亲心情转好,也不多做逗留,忙应了,这才和母亲告辞出了母亲的院子。 “等等,”成郡王妃忽然叫道,姜寒夜忙顿步,疑惑的回头看自己的母亲,却听到自己母亲带着一丝急切道:“你把钱嬷嬷带着和你去一趟苏府,看看安然今日可好了些,你一个外男又不方便去看望。真要是做了儿女亲家的话,我们作为男方还是要主动一些才好。” 冯天磊突然觉得好笑,母亲也真是太为他着急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再说,自己要是和舅舅表明要去看大表妹,以舅舅的性格必定是会答应的。虽然如此心里也不忍心说她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到了晌午时分,姜寒夜护送着苏家几位小姐的马车到了苏府,几位小姐陆续进了内院,苏尚书亲自派大管家将冯天磊请到了他的内书房。 冯天磊一番行礼问安后,甥舅二人便坐下来相谈。 冯天磊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和苏尚书正式道歉了,苏尚书心里高兴,丝毫不为惊马事件生气,这有什么好气的,安然赚了那么个好名声回来,而且因为她没参加乞巧会,玉莲代替了她也取得了不少贵人的喜欢,这不是件天大的好事吗? 冯天磊见自己这个舅舅这样的一副嘴脸,不禁一阵齿冷心冷,安然在苏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亲身的嫡长女都差点没命了,也没见这个亲身父亲有一丝担心和愧疚,就算自己的母亲那个做姑母的也远远比他强了。 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冯天磊应付了几句这个舅舅基于长辈对晚辈的问话,便提议要去看一下受伤的大表妹,表示他的歉意。又有母亲派了钱嬷嬷再次来探望大表妹的伤势。 苏尚书听了冯天磊的话,心里一阵高兴,哪里有不愿的,王妃和三公子这么看重安然,他可是求子不得的,当下就笑呵呵的答应了,并要陪他们一起过去。 品湘轩里的宴息室内,苏安然正被紫衣和梅姑伺候着练习簪花小楷。 便有小丫鬟来报,说老爷带着三表少爷和王妃身边的钱嬷嬷来看大小姐。 苏安然听了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幽光,她倒是 没想到,三表哥冯天磊会亲自来看她,不过也好,这样效果更好。她计较初定,便看着站在旁边的金桔说,“金桔你去和海姨娘身边的金嬷嬷传个话,就说四小姐坐的马车惊马了,长公主府的三表少爷特意来府里说明原因。” 金桔一愣,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让她去传这样的话。 槐花见金桔愣神,忙低着头和苏安然说,“大小姐,这件事就让奴婢去办吧!” 苏安然看了她一眼,的确,以槐花的聪敏机灵她去是最好不过。 她点了头,“如此那你就去吧,记住,不要多说其他。就是金嬷嬷问也不要多说什么。” 槐花忙点头应是,匆匆下去了。 “大小姐,这是要借海姨娘的手?”梅姑问。 “嗯,既然是海姨娘院子里的人最先发现的车夫老李给长公主府里的马喂了料,那就让海姨娘来揭露吧,不管是不是平夫人动了手脚,相信海姨娘抓到了这个机会都会狠狠的咬平夫人一口的。”苏安然胸有成竹的说,那副游刃有余又沉稳的气度不禁让梅姑心折不已。 “大小姐,为什么呀?海姨娘可是不可能斗得过平夫人的呀。”小真天真的问。 梅姑点了一下她的头笑着解释,“因为海姨娘有了盼头,若是她顺利怀了男胎的话,她就算斗不过也要斗。那现在大小姐制造了这么个大好机会给她,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小真这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看着苏安然眼神崇拜的说:“大小姐您真聪明。” 苏安然也笑了,“聪明谈不上,只是算计人心罢了。但愿海姨娘会上钩吧,也就省了我们亲自动手了。” 苏安然点头,低头练字,不再说话。 “海姨娘那个人,也不是安分的,大小姐放心,她一定舍不得放弃这次大好机会。”梅姑肯定的说。 紫衣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听着她们说话,没有插一句嘴。不过她心里对自己这个新主子还是有着好奇的。她心里是知道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定是不同的,否则也进不了她家公子那样天人之姿的人心里。 而橙衣则不同了,她眼里的幽光闪了闪,也没开口,一直低垂着头,静静的听着。 苏安然也瞟了一眼站在一边沉默是金的紫衣,对她的表现她很是满意,话说姜寒夜给她的人就没有一个差的。 但是橙衣,她总觉的,有点奇怪。 没一会 ,小丫鬟来报苏尚书和三表少爷并钱嬷嬷来了,苏安然左腿绑了绷带不能下地,忙吩咐梅姑去迎接。 苏尚书和冯天磊进来时,便见了苏安然斜躺在铺着锦缎的凉榻上,左腿膝盖部位绑着厚厚一圈绷带。他忙问她,“安然,伤的怎么样?可伤着骨头了?几时能好?身上还有没哪里受了伤?” 冯天磊除了开始好好的打量了苏安然一下,看她脸色红润,气色也极好,这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落回了胸膛。问了句关心的话后,见自己的舅舅正在寒虚问暖的,他也不打扰,脸带笑意的站在一边。 苏安然先给他问了安,又谢了他和三表哥的关心,请他和冯天磊坐下后,一一回了他的问题。 梅姑心里一阵反胃,真的担心大小姐,怎么昨日大小姐刚回府时,他带着钱嬷嬷过来,怎么没见他这么殷勤这么担心大小姐啊,这会怕是关心给这个冯老三看的吧! 然后长公主府的钱嬷嬷又来给苏安然见礼请安了。苏安然让小丫鬟搬了锦凳给钱嬷嬷坐了,上了香茶后,钱嬷嬷便将苏安然的姑母,成郡王妃的关心担忧她伤势的原话给苏安然说了一遍。< ☆、第八十五章 海姨娘大闹 苏安然请钱嬷嬷谢了姑妈的关心,答应了等伤好了,再去长公主府给姑妈请安。 钱嬷嬷见苏安然受伤不但没有任何对长公主府的怨言和迁怒,还处处谦逊,应对很是得体,这老脸上的笑意就更真诚了几分。 她是城郡王妃最得力的心腹,对自己主子的心思她还是能看出几分的。心里就不由的更加高看了她几眼,心想还是王妃娘娘有眼光,这苏大小姐不愧为嫡出的长女,就算在乡下长大,依然掩饰不了她的风华。 她们这头正谈的宾主尽欢,苏尚书坐在主座听了她们相谈也很是满意,谁知小丫鬟来报说是海姨娘来了。 苏尚书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昨日也沐修在家,知道这府里除了他昨日象征性的来关心过着长女几句,这府里的其他大小主子就没上过品湘轩的门。 一方面是长女受伤,品湘轩人仰马翻,另一方面也有不把这个长女放在眼里的意味。他心里清楚,却也没打算为了这件小事大动干戈。 他没想到一连两日长公主府里都来人探望,若是这时候还没见府里的姨娘,妹妹们来探望,难免不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此次见海姨娘这么懂事,第一个来看受伤了的大小姐,说明自己平时没白疼她,也算在长公主府的人的面前也给他长了脸面了。 海姨娘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悲悲切切的赶到了品湘轩。一见到苏尚书就跪了下去,也不顾还有男宾在场,便娇怯的喊:“老爷,你可得为我们玉琴做主啊。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过那娇美的玉脸:“我的玉容啊,你好命苦啊,这是有人容不得你,容不得你的姨娘我啊。” 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苏玉琴可是好端端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这时候正在摆弄成郡王妃赏赐的那套点翠头面呢。 苏尚书被海姨娘这一出弄的又尴尬又心疼。他忙扶住海姨娘问:“眉儿,这是怎么了,玉琴不是好好的吗?” 海姨娘这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娇怯不堪了。她抽噎着说:“老爷,玉琴坐的马车不是惊马了吗?贱妾的院子里的负责洒扫的小丫头的弟弟是马房伺候的小厮,下午时分看见了车夫老李拿着一把干草进来喂长公主府里的那匹马。因为平时那个小厮已经去喂过马了,那匹马不大愿意吃了,那老李还强行将那把草料喂进了那匹马嘴里。老爷,贱妾想……” “住口,我看你是糊涂了吧?”苏尚书听出不对来。立刻气急败坏的喝止。 冯天磊听了眼里的厉光频闪,果然是周氏动的手脚!他不动声色的给了钱嬷嬷一个隐晦的眼神。 钱嬷嬷听了海姨娘的话,又接受到自家公子的眼神,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她目光如炬的盯着海姨娘问,“这位姨娘,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海姨娘不妨一个不熟悉的精干老嬷嬷咄咄逼人的站起来逼问,吓了一跳,她装作不知她的身份正气禀然的说:“这是我们苏府的家事。嬷嬷眼生的很,为何要问苏府的家事?” 钱嬷嬷目光一凝,“因为,我们三公子调查了一下,那匹疯马体内确实是有残留的毒物,我们府上的马夫也说了,自去苏府的路上,马儿都还好好的。就是在回长公主府的路上,马儿到了稍微多的地方才有点烦躁,等到了人很多的那条道上,马儿才发起疯来的。” 苏尚书听了钱嬷嬷的话,眼神也变了,若是在那匹疯马体内查到了残留的毒物,那就算不是在他们苏府中的毒,他们苏府也脱不了嫌疑。他心里百转千回,计较一定,马上朝钱嬷嬷说:“嬷嬷,这件事本官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烦请你回去和王妃说明。若是苏府内有人无意中牵连了长公主府,本官也定不会姑息,一定会给长公主府一个交代的!” 接着又看了一眼端坐如松的冯天磊道:“天磊外甥,你看舅舅这样处理可好?” 冯天磊假意笑了一下,“天磊是客,不便干涉舅舅的家事,只要舅舅能还大表妹一个公道,就都依舅舅处理。” 苏尚书讪讪的点了点头。三外甥的意思,不就是在逼着他详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安然这丫头撑腰,他不禁隐晦的看了一眼一脸淡然的躺在凉榻上的长女,她还真是有本事! 钱嬷嬷常年在成郡王妃身边伺候,是城成郡王妃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是个人精子,她立刻就反应出了苏尚书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赶她这个外人离开吗?反正她该说的话也说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她一个奴才能介入的了。她表示会将苏尚书的话一字不漏的带给王妃,然后不卑不亢的向苏尚书和苏安然行礼请辞。 冯天磊再次看了一眼苏安然,“大表妹好生休养,既然舅舅有家事要处理,天磊就不多打扰了。母亲交代天磊代替她去看望一下舅母,天磊这就过去。” 说完不等苏尚书反应,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眼里却闪着莫测的光芒。 苏安然谢了他后,也低垂着双眼,三表哥突然要去看自己的母亲?这个尚书爹竟然不派人给他 指路?既然三表哥自己没有要求,那她就不多此一举了吧,现在就等着看这个尚书爹爹怎么处理这场闹剧了,周氏也该到了吧…… 苏尚书看了冯天磊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出声挽留,发生了这件事,长公主府的人留在这里实在是不妥。 钱嬷嬷看着苏尚书那个做派,眼里不经意的闪过一丝鄙夷,她站起来要朝苏安然行礼,苏安然忙让梅姑扶住了她,不让钱嬷嬷给她行礼,并吩咐梅姑亲自送她出府。 梅姑就笑嘻嘻的拿了个精致的荷包塞到钱嬷嬷的手里,说了句:“嬷嬷辛苦了,咱们大小姐请嬷嬷喝酒的,嬷嬷不要嫌弃。” 钱嬷嬷大方的接了,谢了苏安然的赏,梅姑便携着她把她送出了苏府大门。< ☆、第八十六章 一地鸡毛 海姨娘见那钱嬷嬷是长公主府的人,装了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哀哀的看着苏尚书:“老爷,贱妾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尚书见她那个我见犹怜的表情,心一下子就软了,什么呵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定了定心虚了一口气说:“长公主府那边已经查出来那疯马是中了毒了,迟早也要问到苏府头上,你只是提前说了而已。” 海姨娘见自己在长公主府里的人面前将周氏捅了出来,目的已经达到,便义正言辞的道:“老爷,那老李可是周姐姐身边的那花嬷嬷男人的弟弟。而那天坐了出事的那辆马车的可没有一位小姐是周姐姐生的。周姐姐这是想干什么?连大小姐也搭进去了,要不是几位小姐命大福大,咱们苏府可要一下子折进了四位小姐了!” 海姨娘咬着唇气狠狠的,一副正义秉然的样子。 “哎呀,老爷,你看看,这海姨娘把这么一盆脏水往妾身身上泼啊。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周氏扶着花嬷嬷的手站在门边,正要打帘子进来,正巧听了海姨娘说的那番话,忙喊起冤来。 苏尚书一见到周氏,气不打一处来,他压着怒气沉声说:“那老李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要他去喂什么马?这下子不是咱们的错,也要怀疑上了咱们府上了。” 苏尚书到现在还是不信这事是周氏做下的,周氏一向很怯长姐,怎么会敢做出这样打长姐脸的事?她巴结长姐还来不及呢?况且那置马疯癫的药,她一个后宅妇人哪里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弄到?依他所见,定是长公主府得罪了人,别人给那匹马下了药本来是要算计某位位高权重的人的。只是苏府倒霉,那匹马被派来苏府了而已。 周氏一阵委屈,:“老爷,这妾身也不知道啊,老爷可派人找那老李来问话。妾身恳请老爷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妾身一个公道。” 说完又转过身目光猝了毒一般的盯着海姨娘:“海氏,诬陷别人是要讲证据的,你这样诬陷于本夫人,可有什么站得住脚的证据吗?若是没有证据妄想栽在本夫人头上,老爷您可要秉公办理!” 看海姨娘想开口说话,又打断她说:“那老李不是我的人,是这苏府的奴才,与我可没什么关系。再说我的两个女儿没坐在那辆马车,那海姨娘的四小姐不也是没有坐在那辆出事的马车上吗?要是本夫人有嫌疑,那你海姨娘自然也有嫌疑。不该是你仗着老爷的宠爱,想当着苏府的家,故意设下这局要反咬本夫人一口吧?” 海姨娘见 周氏字字诛心,将矛头指向她,还明着指出惊马事件是自己一手主导的。 她也不是傻的,忙又噗通跪在苏尚书脚边拉着他的衣袍哭道:“老爷,平夫人这样红口白牙的把这件事算到贱妾头上实在不公。贱妾只因为心急玉容,而说了一些错话。那惊马的事可是不敢认的,那可不是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小小姨娘能做的到的。” 苏安然见周氏和海姨娘互相指责是对方做下的,而苏尚书此刻脸色黑的像煤炭了,心里一阵好笑。她看戏看的不亦乐乎,看了梅姑回来了,正向她使眼色,她心内了然。 继续看戏,再让你们撕扯一会,也让那个不小心中枪的长公主府的三表哥好好的看看这场大戏。省的蒙了不白之冤也不知道。 “哼,那你总该知道玉容下午和玉华争着要坐长公主府的那辆马车,被大小姐呵斥了。两个人这才去和玉莲坐了苏府的马车吧?如今你又来说担心玉容受伤了,心急才说了那番泼到本夫人头上的话,你这又作何解释?这不是欲盖弥彰吗?”周氏冷笑着问。 苏尚书听得周氏这样的话,心里一动,眉儿刚才确实是说玉容坐的长公主府里的马车受伤了的。他冷着一双眼看向了海姨娘,莫不是这眉儿见他独宠,心思就大了起来,连周氏这个平夫人也想算计了吧? 海姨娘对上了苏尚书那双冷眼,心不自觉的就是一抖。老爷这眼神太可怕了,今天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不好脱身的。她眼珠一转,忙指着跟着她一起来品湘轩的金嬷嬷说:“金嬷嬷,你怎么和我说是四小姐坐的长公主府的马车受伤了呢?” 金嬷嬷本来听自家主子和周氏打嘴仗听得正热闹,谁知不妨自己就被自己主子拉下了水。她们主子之间怎么闹,只要不是犯了了不得的大错,老爷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自己这个奴才就没那么好命了。 她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突然间福至心灵,那槐花姑娘走时不是自己叨叨也不知道是四小姐受伤了还是四个小姐都受伤了吗。 她当时还奇怪呢,这槐花姑娘怎么和她说完话又自言自语起来了。金嬷嬷马上就像打了一针鸡血一样,激动起来了,她趴在地上说:“老爷,平夫人,我们家姨娘实在是太担心四小姐了,老奴和她说的是长公主府马车惊马了,四位小姐受伤了。而不是说四小姐受伤了。” 苏安然看着这老奴个滑稽样子,心里也啼笑皆非,这老奴反应还真是快。她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一边伺候 的槐花,眼里闪过一丝赞许。这老奴这么爱财,槐花也一定打点过她了,她倒是不担心这老奴将槐花咬了出来。 “金嬷嬷,说话也不说明白点,害我闹了一场天大的笑话。老爷,贱妾,贱妾错了,请老爷责罚!”海姨娘忙接口,看着苏尚书哀绝的道。 “慢着,金嬷嬷,几位小姐惊马的事,怕孟夫人知道了担心,都是瞒着不许说的,府里也只有老爷和本夫人两个人才知。寒月苑离主院不算近,你一个姨娘身边的老婆子要不是有什么猫腻,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周氏看了海姨娘看着苏尚书的那纠缠缠绵的眼神一阵反胃。 她眉头一皱,攥着帕子的手暗暗用劲,今天就要咬死这个狐媚子。< ☆、第八十七章 被压着打 金嬷嬷还算镇定,小眼一转,计上心来,趴在地上恭敬的道:“回平夫人,姨娘心念老爷爱吃大厨房做的蜜豆糕,老奴奉姨娘之命要去主院大厨房要些过来。在路上正好听了些零碎,怕是四小姐也受了伤,便急慌慌回了姨娘,所以……是老奴有罪,请老爷,平夫人责罚!” 苏尚书听了金嬷嬷说海姨娘为他的那一番心意,看着海姨娘眼神就柔和了很多。这个老奴又是个忠心的,他不予将这件事在后院撕扯了,便沉声道:“够了,这件事老爷我自会调查,你们这些后宅的妇人就别攀扯来攀扯去了。从今天起再也不要提了。”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牵扯了长公主府而已,不管谁对谁错,只要他去长公主府道个歉就了的事,正好他借了这件事和姐夫成郡王走动走动呢。 而听了苏尚书的表态,周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和他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自然知道,老爷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只要不再查了就好,至于老爷要给长公主府的交代,无非是带着礼物去道歉罢了,这对老爷说来怕是求之不得呢。不得不说,她还是了解自己的丈夫的。 “大小姐,林伯有事要报。”这时门外的小丫鬟禀报道。 苏尚书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他不想又出什么幺蛾子。他眼光越过众人看向苏安然,这个长女在周氏和海姨娘撕扯时,她就那么淡定的看着,就算是周氏挤兑她不爱护妹妹的那番话,她也没皱一下眉头,像是根本就和她无关似得。 “哦,那就让林伯进来回话吧。”苏安然带着倦意的说。 她才不去请示这个尚书爹呢,这可是她的地方,她才是这品湘轩的主人!今日当教她们这些人认识认识她苏安然! 周氏听了苏安然越过了苏尚书径自吩咐奴才行事,眼里一阵得意,用教导的语气说:“大小姐,今日是老爷在这里也就罢了,若是以后大小姐可就不能私见外男了。况且,老爷还没发话,你这个做子女的先发话了,也不妥当吧?” 梅姑,紫衣和小真听了她的话,脸上不由得怒意沉沉,都恨不得撕了她的嘴,苏安然给了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没有看周氏一眼,却对上了苏尚书看向她的眼神。她清丽一笑,语气幽幽的说:“平夫人莫不是今天气的脑子不清楚了吧?” 周氏立刻炸毛,这个小贱种,竟然敢这样说她?真是好的很!我还真不怕你撒泼骂人 ,就怕你装傻卖乖! “大小姐,你这是何意?你的娘亲身体不好,我来代替她教导一下你而已,若是你不高兴……你也犯不着当着这些下人的面来这样骂我这个长辈啊!”她顿了一下,也看向苏尚书委屈的说:“正好老爷在当面,我是再不敢教导大小姐的了。” 苏尚书一阵头疼,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长女一向是乖顺的,这会子怎么强硬了起来,还当着他的面指着周氏骂? 这不像他认识的长女了啊。 苏安然却不理会,自顾自的说:“我娘只是病了,又不是不能教导我了,我一个嫡出大小姐本来就轮不上一个平夫人教导。真要是被平夫人教导了,那说出去爹爹还要被人笑话呢。”她说完后见周氏的脸色紫一阵青一阵的。 又说:“要说私见外男,那平夫人一天也不知道见了多少外男了,拿了林伯来说事,也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要说我越过爹爹发话,那更是笑话了,这可是我的品湘轩,不是爹爹的内外书房,这我这个女儿院子里的事还要父亲这个堂堂尚书发话,平夫人,我且问你,你想让外面那些当官的怎么说爹爹?还想爹爹的后院被那些个御史大人说到圣上的金銮大殿上去吗?” 周氏瞬间脸色发白继而发青,她怯怯的看了苏尚书一眼,老爷最在意的就是有人诟病他的后院了。这小贱种,这是掌握了老爷的七寸啊,存心要老爷反感厌恶她啊! 而苏尚书此时的眼神也雷雨密布,似是要将周氏给活活劈死!他的后院如今这样,还不都是拜周氏这个蠢妇所赐,拜她身后的宁阳侯府所赐! “金桔,去叫林伯进来回话。”苏安然懒懒的吩咐。 金桔忙应诺,低着头,小跑了出去。大小姐完全将平夫人压着打,听大小姐的准没错! 周氏气的指着苏安然一连说了几个“你”字,硬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多余的字,像是快要被气晕死的样子。 海姨娘看她在大小姐手上吃瘪,不由得在心里暗乐。而苏尚书也觉得周氏这次真像苏安然说的脑子不清楚了,这不是无事找事吗?真是晦气! 这个周氏……越来越不中用了! 林伯进来了,只给苏安然和苏尚书行了个作揖礼,看都没看周氏和海姨娘一眼。 苏安然朝他点了点头问:“林伯可是有什么事要回?” 林伯用浑厚洪亮的声音回道:“大小姐,公子让我回来好好查查长公主府惊马的事, 奴才已经查到了一些。” 接着呈出一个青花白的瓷瓶:“大小姐请看,这是在老李的房里搜出来的装有致马疯狂的“爆裂散”。先前海姨娘说她院子里的洒扫丫鬟的弟弟叫小豆子,小豆子亲眼看见老李将撒有“爆裂散”的的草料强行喂给了长公主府上的那匹马吃。致使那匹马在人多嘈杂的地方发狂,府里几位小姐差点遇难。这人证,物证都在,请大小姐定夺!” 苏安然看了看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苏尚书,带着困惑的表情问:“爹爹,这件事你怎么看?平夫人说老李是府里的奴才,言外之意和她没有关系。那么老李这样陷害主家小姐的奴才,爹爹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有就是,他不单单害的我们姐妹四人性命不保,他还把长公主府牵连进来了……”< ☆、第八十八章 周氏反咬 见苏尚书阴沉着脸不说话,苏安然又加了一把火:“长公主府这次可是白白受了不白之冤,就算现在事情查清了,长公主府受损的名誉也还不回来了,怕就怕,姑母她也要被长公主和姑父……也不知道这老李是何居心?不过,安然真的很奇怪,他一个小小的苏府车夫,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做成了这样的一件恶毒的大事,爹爹你可要好好查查。也要给长公主府一个交代是吧。”最后一句话,苏安然是一字一顿的说的。 周氏此刻已经摇摇欲坠了,只是死撑着一口气罢了。这个小贱种,怎么没被摔死!现在竟要狠狠的咬她一口了,果然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苏安然也不看苏尚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转头看着林伯吩咐:“这件事先不用告诉三表少爷,等老爷查清楚了,自然会和他说明白,林伯你记得将小豆子保护好,别叫有心人算计了去。你也辛苦了,先在一边歇了吧!” 林伯应诺,退了下去站在一边。 周氏死命的掐了自己的手心,直到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的脑子才清明了些。 她也学着海姨娘噗通一声跪在苏尚书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哭天抢地起来:“哎呀,大小姐,你今天就是针对我来的是吧?还有海姨娘,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是吧?哎呀,老爷呀,你看看她们一个个是要逼死妾身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苏尚书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上的粉也簌簌而落的,心里一阵恶心,这和海姨娘刚才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周氏自然不知道苏尚书心里在想什么,见他并没出声,心一狠,倒是让她想出来一个毒计来:“大小姐说那个什么“散”有什么证据是在老李房里搜出来的呢?谁又看见了?说不定是那林伯自己带进去的故意栽赃陷害老李的呢。还有那个小豆子,说不定也是大小姐串通海姨娘自导自演的。对,这场惊马的大戏就是大小姐自导自演的来陷害我的。她早就看妾身不顺眼了,老爷!” 周氏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她自己都相信了这场戏是苏安然自导自演的了。 苏安然忍着周氏像跳梁小丑在那里自说自话觉得一阵啼笑皆非。她不再和周氏打嘴仗,示意林伯上来说话。 林伯会意,看着苏尚书的眼睛道:“老爷,老林并不是一个人进的那老李的房,老林可是特意请了苏大管家和苏二管家一起去的,他们二位管家都可以作证。至于那小豆子也不是只他一个看见了,府 里的几个贪玩捉知了的小童都看见了老李拿着一把草料进了府里的马房。老爷若是不信,招人来一问便知。” “老爷,你不要听这个老奴才胡言乱语,他是大小姐从余杭带来的人,他说的话是不可信的!定是大小姐让他收买了府里的人,来污蔑我!老爷!……”周氏哭的震天响,简直就像一个市井粗妇。苏尚书都不带看她一眼的,用力扯出被她攥着的袍角,直接将头撇到了一边。 苏安然讽刺的看着她,懒懒的问:“平夫人,这话好笑的很,我苏安然何德何能连府里的大管家和二管家都能收买了?” 苏尚书闻言死死的盯着周氏,恨不得吃了她!这个蠢妇!这是要气死他啊? 良久,他忍住心中的怒气大声吼道:“周氏,你给我闭嘴!你赶紧给我回房呆着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梧桐苑一步。这事到此为止,老爷我会尽快请老夫人回来主持苏府事务,在老夫人还没到苏府之前,府里的中馈由曹姨娘打理。” “老爷,妾身没有做,妾身不敢啊,是她们冤枉妾身!”周氏跪在苏尚书脚边不停的喊冤。 花嬷嬷和周氏大丫鬟都跪下来相求。 周氏这下是真的怕了,老爷这次是认真的,自己这次是螳螂捕蝉,被苏安然那小贱种黄雀在后了,这下她真是失了他的心了,要不然不会禁了她的足,还将那个老虔婆也请来压制她来了! 她现在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哭着喊着说自己是冤枉的,哭的涕泪横流,哪里还是以前优雅富贵的大家夫人。 苏尚书看着周氏这样越发的厌烦了,他冲着花嬷嬷和周氏大丫鬟吼道:“还不把你们夫人扶下去!” 花嬷嬷见老爷是铁了心的要夺了夫人的权了,心里一阵愤怒,都是这个邪门的大小姐! 她狠狠的瞪着苏安然问:“大小姐,自你和孟夫人回来后,我们夫人是兢兢业业的照顾你们,更是对你比对夫人自己的两个小姐都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夫人的吗?难道真是不从我们夫人的肚皮里出来的,怎么也暖不了你的心肠吗?” 嘿,这老婆子黑白颠倒的本事还是挺大的。真是找死! 梅姑没等苏安然开口便看着这婆子似笑非笑的说:“嬷嬷说这话可要摸着良心再说,也不怕天打雷劈!敢问嬷嬷昨日未时三刻你匆匆忙忙去外院做什么?你敢说你不是去找老李的?” 听了梅姑的话,花嬷嬷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她不可置信的 看着梅姑。她想起了她一路上遇见过的几个向她行礼的丫鬟婆子,是谁?谁是大小姐的眼线? 如果那几个人中有人是大小姐的眼线,或者都是大小姐的眼线呢? 她摇摇头,不敢相信,这内院都在夫人手心里攥着,也在她眼睛里看着。大小姐在苏府内宅毫无根基,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眼皮子底下收买的了人。 那些在苏府在苏府后宅讨生活的人哪个会是傻子?要投靠一个被发配在庄子里十几年又无权无势的大小姐? 花嬷嬷这里脑子乱乱一团麻,不妨苏尚书朝着她的胸口狠踹一脚,神色狠厉的骂道:“你这恶婆子,好好的当家太太都被你引的坏了!来人,把花嬷嬷拖下去乱棍打死!”< ☆、第八十九章 弃车保帅 花嬷嬷被踹的还没回过神来,不想周氏一下扑在花嬷嬷身上哭道:“老爷,不要,花嬷嬷人岁老糊涂了,但她是妾身的奶嬷嬷啊,她陪在妾身身边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求你放过花嬷嬷吧!” 苏安然一愣,这夫妻俩演的什么戏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大的事,一个奴才是不敢做的。难道自己这个尚书爹爹逮到机会给她来个弃车保帅? 周氏这样趴在花嬷嬷身上,看起来是护着她,嘴里却说着推卸责任的话,她对这个奶嬷嬷有几分真心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花嬷嬷好像意识到什么,她忙爬到苏尚书的脚边,:“老爷,老爷饶命,老奴说实话,老奴认错,是老奴看大小姐不把老奴放在眼里,心生歹念!老奴只想吓吓大小姐,让大小姐吃吃苦头,没想着其他的啊,求老爷发发慈悲饶了老奴吧!” 哟,这也行?苏安然倒是漏算了这老婆子的忠心了,她看了一眼扑在地上的周氏一眼,出了事就拿陪了她二十几年的身边人顶缸,这样的人这是让人厌恶,这个花婆子比她高尚多了。 虽然感念这花婆子的忠心为主,不过苏安然也没打算为这花婆子说话,这主仆俩可是想置她于死地的,她还没这么圣母白莲花,况且这花婆子也没少帮着周氏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苏尚书却不动声色的看了苏安然一眼,期待她说一句求情的话,这样他也好下台。却发现自己的长女垂着头,一副极是疲倦的模样。 他沉吟半响,还是开了口问苏安然:“安然,你看这事?” 苏安然眼里闪过一丝冷讽,她这个爹爹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还是不想得罪周氏身后的宁阳侯,想要保住周氏吗? “爹爹做主就是。”她很干脆的说。 我是想让你自己做主的,就怕长公主府不想让你做主呢! 苏尚书对苏安然的顺从表示满意,他清了清嗓子说:“那这样啊,今日受苦的不是安然一个,还是等三位小姐回府当着吴姨娘和曹姨娘的面再说吧。来人啊,把花嬷嬷先关在柴房,派人看守着,除了送吃食的不许任何人接触!” 说完又转过头看着周氏:“你对自己的身边人放任不查,导致她差点做出伤害几位府里千娇百贵的小姐的恶事。对你的惩处依然不变,你现在就回房反省吧。尽快派人把对牌和账册整理出来送到曹姨娘的枫露苑。” “慢着,”一声清脆愤怒的女声 传来,“苏大老爷,你的眼睛瞎了,连心也瞎了吗?”穿着天青色夏衫的孟氏被冯天磊扶了进来。 “樱儿?你身体不好,怎么来了?”苏尚书见了孟氏和冯天磊一道过来了,心里一阵发虚,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听到了多少。 “你不要这样叫我!”孟氏眼神如冰的射在苏尚书身上,“哼,我不来,我不来,我的安然就白白的被人算计了!”接着转身看了一脸泥泞的周氏,“怎么,周氏,你十几年算计我不够,现在还要来算计我的女儿?你真的不怕报应?不怕这举头三尺神明吗?”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去算计大小姐?大小姐不去算计别人就算不错了!你可不要红口白牙的冤枉我!”周氏见孟氏依然年轻优雅,唇红齿白如二八少女,心里一阵恨意滔天。 孟樱这个贱人,怎么还不去死,早就本该死去的人,怎么还在这里活蹦乱跳的指责她? “哼,周氏,你还承认?我来问你,花嬷嬷一介奴仆哪里来的这‘爆裂散’?” 孟氏不再看周氏,再次将头转向苏尚书冷冷的道:“苏大老爷,你为官多年也在兵部任职过,对这战马的克‘爆裂散’不会陌生吧?一小瓶‘爆裂散’现在别说百金难求,就是有金那也难求,‘爆裂散’又名叫‘马儿癫’。这可是禁药!” 一个“禁药”一出,苏尚书晃了几晃差点站立不稳,他太大意了,要不是孟氏提醒,都忘了这禁药‘马儿癫’的正名就是‘爆裂散’了。 而周氏这时也血气上涌,这件事就连老爷也不一定知道那药是禁药,这孟氏是怎么知道的?她不禁将眼神移到扶着孟氏的冯天磊身上,难道是这冯家的老三告诉孟氏这贱人的? 苏尚书此时只能以手扶着椅子才能站的稳了,他气的嘴唇都哆嗦了起来。这要是让人知道苏府的人明目张胆的用禁药陷害自家的小姐,那他这个吏部尚书也不用做了。 到现在,他哪里还有回护周氏这蠢妇的心思?恨不得这蠢妇现在就碰死了之。 这禁药,除了宁阳侯府的人脉能得到一星半点,他实在不做他想。 偏偏这事,估计自己这个长公主出身的三外甥从头到尾听了个干净,这事还怎么捂住? 这可不是一个用区区两个奴才能交代得了的! 苏尚书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孟氏道:“说起来,这也是苏府的家事,算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保证会给你和安然一个交代 ,你就不要生气了。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 接着又看向冯天磊,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天磊外甥,都是舅舅的不是,家门不幸,将长公主府牵扯进来了。我会尽快将事情查明,明后天就去长公主府拜见王爷,和他说明事情的原委……” 冯天磊在心里摇了摇头,他现在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提起这个舅舅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实在让他很是失望,这样的性格,怕是没有宁阳侯府和长公主府在他后面撑着,怕是不可能爬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的吧。 “舅舅,天磊会和父亲母亲说明的,只是舅舅,长公主府被牵连其中倒是小事。”冯天磊见这个舅舅听他这样说,面色一喜,他心里更是失望,接着话锋一转,“只是这陷害大表妹和府里另外几位表妹的幕后黑手可要严惩不贷,要是不严惩人人有样学样,这还没有王法规矩了!”< ☆、第九十章 周氏受罚 冯天磊一番话,苏尚书是听明白了,这个三外甥从一开始就是来为自己的长女撑腰来的,这时候,他就算要护着周氏也是有心无力了。 要不是看在玉莲的面子上,他早就不会护着周氏的了。幸好,自己先前一步去信给母亲,将她老人家请了过来苏府主持大局。 “周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苏尚书这时看周氏就像看一个死人。 “老爷,妾身实在不知道什么‘爆裂散’‘什么马儿癫’的,你们不能因为这个药,就要将这件事按在我头上啊。”周氏哭嚎道。 “平夫人,安然听说,宁阳侯府的周世子可是任命过兵部左侍郎的吧?要得到那个禁药应该不费事吧?反而是我们这些人,除了爹爹在兵部任过职外,可就一点接触那禁药的机会都没有了。”苏安然看了一眼苏尚书,见苏尚书气的翻白眼,幽幽一叹:“平夫人你莫不是想说,这事儿是爹爹做的吧?” “安然,你胡说什么!”苏尚书对苏安然看他的一眼正感到不妙,没想到长女竟当着外人的面将矛头指向他!真是不孝女!“爹爹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你们四个可是我的亲身女儿!” “舅舅,安然说的也是事实啊,这平夫人又不承认,这个舅舅还真是嫌疑人之一啊。”冯天磊在苏安然说出了那番话后,不禁心里暗乐。这个大表妹可真是个妙人儿,只有她才敢这样淡定自若的指认自己的亲身父亲,说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吧? 既然她敢眼睛都不眨的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也大逆不道的帮她一把又如何? “苏海山,不是你就是她!”孟氏气的发抖,用手指着周氏,眼神嗜血,竟然真敢动她的安然,这次她必定不会饶过她! 苏尚书闭了闭眼睛,静下心,细细想来这也不是坏事!周氏自己作死,他就算处置了她,宁阳侯府也是理亏。这种禁药,定是来自宁阳侯府,正好给了他一个制衡宁阳侯府的机会,又可以给长公主府一个交代,何乐不为?不过,周氏现再还有用处,还是先去家庙躲躲风头吧,长姐那里,把责任推到宁阳侯府也就是了。 至于安然,从来不在他的考虑当中,她不是没事吗? 计较初定他便作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冲着周氏失望的说:“周氏,我把后院交给你,没想到你如此昏聩?犯了错竟然不敢认,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难道还要我找侯爷和世子来对质吗?” 苏安然眼神一闪,这话看起来凌厉,但是无不是 在为周氏打马虎眼,她倒是想不明白这尚书爹到底要做什么了。 只是那周氏眼珠暴睁,老爷他竟然敢找她的父亲和弟弟过来对质?什么时候他有了这样的底气?难道是为了孟氏这个贱人?还是老爷以为苏安心那个贱人这时候施恩似的搭理他了,所以他的底气硬了?敢和宁阳侯府抗衡了? 周氏满脸失望痛心的看着苏尚书,这个她心心念念爱了十几年的男人,这个她用尽心机才得以以平妻的身份嫁给他的男人,如今就凭着那几个贱人的几句话,查都不查就定下了她的罪? 孟氏那贱人有一句话说的对,他真是眼瞎心也瞎了。看不出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因为爱他! 不,真正眼瞎心瞎的事自己,是自己看不清他的薄情寡义…… “来人啊,将周氏扶回梧桐苑,明日由苏二送往家庙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苏尚书无情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哈……”周氏忽然状若疯癫的大笑起来,接着快速爬起来扑向了孟氏,冯天磊眼疾手快的将孟氏轻轻一带,将孟氏送到了苏尚书怀里,苏尚书忙一把接住。众人都愣住了,一时忘了反应。 周氏见苏尚书一脸关心的搂着孟氏,瞬间暴躁了起来,眼睛都充血了,看着软软斜倚在苏尚书怀里的孟氏恨不得要把她撕碎了,而孟氏意识到后,忙一脸厌恶的一把推开苏尚书,斥道“不要碰我!” 苏尚书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看众人毫不掩饰惊讶的看着他,恼羞成怒的吼道:“还不把周氏拉下去!” 周氏见两个壮实婆子要来扶她下去,她甩开那两个婆子的手,用充满怨毒眼睛的狠狠的瞪着苏安然,恨不得把她给咬死撕碎了。归根结底都是这个小贱种,自己要给母亲去信,这个小贱种可是不能留了,自己一个不留意就被她摆了这么大一道。 虽然自己这次没有伤及根本,去家庙也只是走走形式,只要自己的娘家人来一趟,自己就能回苏府了,但自己称霸苏府后宅这些年没翻过这么大的船,就算是她少时在宁阳侯后院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丢过这么大的人! 这次竟然让老爷把她送到家庙,还把那个老虔婆从房州接过来夺了她的权!这个才是她心里最担心的事情,将来要和从那老虔婆手里将大权夺回来又是一番劳心费力! 更让她心里滴着血的是,他还对孟氏那贱人的投怀送抱那么享受!这个她真是忍不住!苏海山,可真是她的好丈夫! 她心里暗恨,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指甲都陷到肉里了。 海姨娘见她如此,一阵快意。 她眼珠转了转,轻轻的开口:“周姐姐,原来闹到最后,还是您那边做下的孽啊。我就说嘛,贱妾要银子没银子,要钱没钱,而四小姐的婚姻大事还捏在你手心里呢,贱妾可不敢和你作对。至于大小姐,说句实话,贱妾就更不相信是她陷害您了。她一个闺阁大小姐,还是从庄子里回来的,就不说心机什么的了,就是说人手吧,这后院里谁也不是傻子,谁也不敢为大小姐做事而去得罪您呐,您说是不是?” 苏安然摇头轻笑,这就是大家内院里的内斗,不见硝烟,却更杀人于无形,从自家便宜爹爹的看着周氏那更加嫌弃冒火的眼神就知道海姨娘这番夹着软刀子的话起了作用。< ☆、第九十一章 孟氏的打算 周氏看着苏尚书那个表情脸色一恸,这个男人的心啊还真是狠,他能用得着你的时候对你是千好万好,用完了之后就弃之如敝了。 周氏拿着腰间掖着的丝绸帕子将自己收拾干净,意有所指地说:“老爷,今天妾身就如你所愿去家庙,希望你不要后悔。” 苏尚书听了她那番话,脸色莫测,他交代了苏安然好好休养,又看了一眼被小丫鬟扶在椅子上的孟氏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冯天磊见此,便也和孟氏和苏安然告辞了 见碍眼的人都走开了,孟氏忙奔到苏安然的凉榻边,未语泪先流,想伸着颤抖的手去摸一下自己的女儿,又不知道摸哪里好。 “你这孩子,腿伤还痛不痛?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娘说,今日要是不是天磊,娘还不知道,你受伤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娘也不活了!”孟氏只得看了苏安然激动的说,直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娘,都没事了,我就是不想让您担心,才瞒着您的,您可别恼我!”苏安然撒着娇求饶。 “以后可别这样了,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娘,娘总是会护着你的,哪怕是拼了娘的命,听见没有!”孟氏终是忍不住,一把将苏安然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 苏安然鼻子发酸,闷闷的答应着。 海姨娘见她们母女情深,心想还好自己的女儿没事,又见自己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周氏被罚家庙,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她规矩的对孟氏和和苏安然行礼告辞,孟氏无暇搭理她,倒事苏安然对着她点头了。她也不以为意,当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朝苏安然一笑,阴阳怪气起来:“大小姐真是好手段,以后可要指点指点我们四小姐呀!” 苏安然挑了挑眉,淡淡的说,“姨娘才是好手段,有姨娘指点,四妹妹定然不会差的。” 海姨娘笑了笑,没有接话,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 孟氏带着一丝厌恶开口道:“这海氏也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以为周氏被罚了,她就能抖起来,也太上不得高台面了。安然,这样的落井下四的小人,你要防着她几分,对她再好,等她得势了也会咬你一口。” 苏安然知道,孟氏是指的海姨娘治病事件。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只是她要的就是这海姨娘忘恩负义,她才好力打力啊。 “娘,放心。周氏且算计不到我,这海姨娘更加不够看。我还要借她的手去将周氏彻底的废了呢。野火 不烧尽,春风吹又生。”苏安然将孟氏按坐下来。 想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娘亲和尚书爹之间有些诡异。虽然这是娘亲的私事,她不会去干涉,但她还是决定问上一问:“娘,您对爹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单纯的不喜欢他?” 孟氏一愣,她没想到安然会问她这个他难以启齿的问题。 苏安然观察到娘亲的脸色不好,忙转移话题:“娘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我只是担心娘罢了,绝不是要干涉您的事。” 孟氏拍了拍苏安然的手背。幽幽一叹:“我和他之间的事,也许是从误会开始的。但是,你爹爹的那种性格品行,我也实在无法忍受,僵了这么些年,也因应该有个了断了,不过现在还不急,总要等我安然顺利嫁的佳婿后才说。” 苏安然顾不得脸红,心里一动,母亲这话的意思,是要等她嫁人后要和这个品行实在不佳的尚书爹决裂?难道是想要和离? 那岂不是省了自己很多事?本来她还以为受礼教的束缚。娘亲不一定同意,自己也谋算好了,要借外祖的口来劝说娘亲呢。 见苏安然没啃声,孟氏以为她不喜,忙岔开了话题:“安然此番让周氏吃了这么个大亏,怕是玉莲那个丫头不会善罢甘休,可要早作防范为好。那个丫头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安然见娘亲有意要岔开话题,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娘,玉莲这丫头何止是不是省油的灯,这后院很多阴毒的事情都是出自她的手。我们的眼睛一直都放在周氏身上,都没有想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那样的阴毒心肠和手段。算是我们眼盲了。”说完苏安然冷笑数声。 苏玉莲可是时时刻刻没有不想着算计她们母女,好让她自己的母亲周氏扶正上位的,她好做这苏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 可惜,任她机关算计,到现在也没得逞。 接下来她要收拾的便是这位好妹妹了。 梅姑听了不禁急了,忍不住的问:“大小姐,这平夫人离开之前那样恨毒的眼神,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苏安然笑了笑说:“当然,她这样控制欲极强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的被夺了权,只不过是对咱们的老爷失望了,指望她娘家来人罢了。” 周氏她其实并没想一下子就要将她打到尘埃里去,她的目的从来就是苏玉莲! 先将周氏打了下去,只是引蛇出洞罢了,苏玉莲,我已经准备好等着你的手段 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这一次,才是你我姐妹真正的狭路相逢,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准备好了吗? 苏安然见孟氏脸上带着疲惫担忧的神色,知道孟氏这是又是担心她,又生了场大气,身体怕是受不住了,忙让药婆婆送她回了芷兰苑。 孟氏拗不过女儿的好意,只得在药婆婆和大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品湘轩。 苏安然见孟氏听话离开,缓缓的喝了口水,带着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道:“不过,老夫人那里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还有吴姨娘,老夫人本就是她的靠山,这老夫人来了,可想而知。再就是曹姨娘,她也是听到了海姨娘找药婆婆诊治的风声,估计她也沉不住气了,恰好老爷这个时候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了她,这一旦沾了权利的人要让她放下,可是很要命的。听说她娘家兄弟去年考上了庶吉士?呵呵,这苏府越来越热闹了。”< ☆、第九十二章 二小姐心乱 “哼哼,小真觉得这个海姨娘才最是讨厌,前些日子求着药婆婆为她诊治,对大小姐毕恭毕敬,如今她好了差不多了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小真气恼的说。 “你这小丫头,这样的人才好控制,才好利用啊!大小姐心里有数着呢。你呀,跟在大小姐身边多学多思,少说话。”梅姑笑着嗔道。 “知道啦,我出去找小丫头子玩去了。”小真一溜烟跑了。 “大小姐,累吗?累了就先睡吧,紫衣守着您。”紫衣看苏安然脸上倦色更浓了,便说道。 苏安然也是困了,便在紫衣的服侍下,躺下睡了。紫衣在一边给她打着扇子。梅姑和紫衣使了个眼色便出去了。 苏府,莲园 在长公主府里留宿了一宿,本来二小姐苏玉莲踌躇满志的带着一众妹妹在三表少爷冯天磊的护送下回了苏府。在长公主府里的收获她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他一身红袍,长身玉立,就那么笑意满满的看着自己笑。 一想到这个场景她就忍不住一阵心甜。 她一到后院,便赶紧去沐浴更衣了,当她打理完毕后,正歇在凉榻上拿了绣绷绣着并蒂牡丹。 不成想自己另外一个大丫鬟菡萏就着急着慌的将她娘亲周氏刚明天就要被二管家送到家庙里而花嬷嬷和老李分别被关押在后院柴房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苏玉莲听了,一个手不稳将绣花针刺到了手指上,鲜血直流也没感觉到疼,她的脑子嗡嗡直响…… 就一夜加上一晌午的时间! 满以为天衣无缝,不会出任何纰漏的计划,就这么简单轻易的就给破了? 还搭上了娘亲和她身边的花嬷嬷,和外院的老李? 当真小瞧她了!苏安然! 不行,她要去见娘亲。 想着就要往外走。 二小姐大丫鬟桐儿忙唤一声,“您别急,先换了衣服才去夫人院子里啊。” 苏玉莲看了看身上的家常衣衫,一咬牙,“都什么时候了换什么换,先去梧桐苑。” 桐儿吃了一惊,二小姐平时最注意的就是言行举止,礼仪仪态,平日里总是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都极是讲究。也从来没有用这样烦躁不安的语气和她们下人说过话。她一直是个沉静优雅的大家闺秀的…… 二小姐这是心乱了? 不是平夫人被送往 家庙吗?她听老一辈人说,十几年前,老夫人也不是将平夫人送往家庙后,不出三日老爷亲自赶着马车去将平夫人接了回府?老夫人那样强硬的人都不能奈何的了平夫人,大小姐算的了什么? 如果是因为平夫人身边的花嬷嬷?二小姐何必这样紧张?那老货有什么值得她家小姐如此紧张的? 但她顾不得心里腹诽,眼看二小姐抬步走了出去,她马上指挥几个低等的丫鬟跟着二小姐出去了。 让她目瞪口呆的是,一向端庄的二小姐到了抄手游廊里不顾形象的拎起裙子小跑了起来。 这是该怎样急,二小姐才会这样? 一路小跑,苏玉莲娇喘吁吁,她到了周氏院子的垂花门,周氏院里的两个小丫鬟不甚热情的迎了出来。另外两个磨磨蹭蹭的去禀报去了,而院子里遇见她二小姐的其他丫鬟婆子也没有以前那样抢着到她面前露脸请安了。 苏玉莲没理会这些丫鬟婆子的表现,她现在要急着找母亲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母亲竟然因为那件事要被父亲送去家庙了?还有花嬷嬷,她定是被母亲推出去挡灾的,可是这灾不但没挡成,还活活的折了一个母亲身边最得力的老人! 她心情烦躁,用力的摇了摇头。 她的大丫鬟桐儿明显感觉到平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看着她们的眼神不对,她在心里啐了一口,这帮子没眼力劲儿的东西。 惯会捧高踩低,也不用她们的猪脑子想一想,平夫人后面站的是谁,二小姐后面站的又是谁! 周氏的大丫鬟听小丫鬟禀报,忙迎了出来,给苏玉莲请了安,把她迎进了周氏的内室。 她看了一眼内室外面等着伺候的几个心不在焉的丫鬟,俏脸一寒,真以为夫人要被送去家庙了,就被打入冷宫了吗?一帮子捧高踩低的东西。 周氏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这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额角鼻头上还布了一层细密的汗。 不由的一阵心疼。“我的儿,这么急做什么?”说完拿着自己的湖蓝的绣花帕子给她擦汗。 看着苏玉莲的大丫鬟菡萏厉声问:“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二小姐耳边碎嘴的?” 菡萏吓了一跳,噗咚一下就跪了下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玉莲看了她那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鄙夷,这个没用的东西。她没有理会跪着的菡萏,拉了周氏的手问:“娘,你不要 和一个下人置气,不值得的。” “嗯,”周氏应道,“都给我退出去,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苏玉莲和桐儿使了个眼色,桐儿便蹲下身拉起菡萏退了出去。 周氏脸色隐晦的看了一眼菡萏,对着苏玉莲说:“菡萏这丫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娘看不如莲儿将她换了吧,娘把娘院子里二等丫鬟雪勤给你做一等大丫鬟,将来等你嫁到婆家,以雪勤的聪明能干定然可以和桐儿一起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苏玉莲见自己娘亲到如今这个情形,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和她讨论丫鬟的问题,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 这样看来,娘亲定是心里有了章程的,那就好! 她就说嘛,苏安然能有那么大本事,就凭了伤了一条腿就把娘亲给推下了台。那她也太厉害了些。 “娘亲,您没事吧?爹爹怎么那么狠心,要将娘亲送到家庙?”苏玉莲扶着周氏急切的问。 “哼,”周氏脸一冷,“这件事,说起来还是被长公主府的那个冯老三插了一脚造成的!” 顿了一下,终是像是死心了一样,“你爹爹他早就对被你外祖宁阳侯府掣肘所不满,这次他也是正好拿我给宁阳侯府一个下马威!"< ☆、第九十三章 婆媳往事 苏玉莲仔细一想,就凭长公主府的冯老三插一脚,爹爹还是没有那个胆子拿娘亲给宁阳侯府下马威的。 于是她问:“娘,我看爹爹还没那个胆气吧?姑母也没有明确表示要和苏府恢复来往,爹爹性格说好听的是谨慎,不好听的事胆小懦弱,他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么会敢这样做?” 语气是说不出的鄙夷。 周氏苦笑了一下,“孟氏点出了那‘爆裂散’就是‘马儿癫’的禁药,苏安然那小贱种又指出你舅舅曾经任兵部左侍郎,又逼迫你爹爹说,若是你爹爹不承认是我做的,就是你爹爹自己做的。” 苏玉莲失声大叫:“她怎么敢?如此的大逆不道,爹爹还忍得住她如此不孝?” 周氏眼神带着一丝失落,“孟氏也过去了,你爹爹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那小贱种,况且那小贱种手段了得,你爹爹怕是就想借着她的手压宁阳侯府一头,毕竟这些年宁阳府压在他头上,他早就想反抗了。这下借着那小贱种的手,加上长公主府的插手,不正合他意吗?” “娘,不行,我们不能被孟氏母女压着打!我们要化被动于主动!”苏玉莲眼里焕发出冷厉的幽光。 “玉莲,这个事你可不要沾手,你可是还没有说亲的大姑娘!”周氏立即呵斥,“再说,你现在在外的盛名已出,你可不要做傻事!” 苏玉莲知道自己娘亲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回娘亲都被孟氏母女逼到家庙了,而且爹爹还要请了被娘亲算计过的祖母前来苏府主持大局,没了娘亲庇护,而她的身份又不是苏府嫡长女,她和妹妹玉华的日子可要艰难了。 就算不去算计报复孟氏母女,她总要去请了外祖父或者舅舅前来苏府替娘亲撑一下腰吧!实在不行,也得让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姨娘不敢对她们姐妹阳奉阴违吧。 “娘,您放心,我只是去求求爹爹,还有去请外祖父或者舅舅过来,哪怕是舅妈过来也行!”苏玉莲忙安抚道。 “不要去求他!”周氏忙阻止,“你爹爹对你还是抱着期望的,你这时候不要去惹他心烦。” “娘,您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您被送进家庙,而我什么也不做吧!”苏玉莲烦躁的说。 “哼,”周氏冷哼一声,“他不是要将你祖母请过来吗?以我对你爹爹的了解,他定是早就给你祖母写了信请她过来了,只怕现在她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更有甚者,不日就到苏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祖母要来既然已是定局,也避免不掉,那我躲到家庙去才是更好!”周氏说完冷笑数声。 苏玉莲却是不明白,忙问周氏:“娘,这是为何?娘为何要躲着祖母?” “你有所不知,我当年刚嫁到苏府做平妻虽然是你祖母大力支持的,但是她是个掌控欲极强的女人,娶我也是抱着要压孟氏一头的心思的。且当初你爹爹的仕途不稳,孟氏又坚决不愿意拿出她的嫁妆来为你爹爹打点,你祖母只好退而去其次将我娶进了苏府,无非是抱着让你爹爹靠着宁阳侯府这棵大树好乘凉的心思的。” 对苏老夫人的势利嘴脸,周氏一直都是鄙夷的很的。 周氏停了一下,喝了口水接着说:“你的祖母这辈子最恨的人可不是我,是孟氏!她来了孟氏能有好日子过?就她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破败身子,不用我动手,估计就要被你祖母给磨搓死!当年要不是你祖父和你姑母,孟氏能活着去余杭?” 苏玉莲听得心惊肉跳,却又兴奋异常,她可不知道上一辈的人有那么多的纠葛纠缠,若是她早知道,她早就设好良计将孟氏母女给除掉了。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只是那个姑母真是讨厌,怎么到处都要她来插一脚?明明她是嫁出去的苏府女儿,那不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吗?还时时干涉娘家的事,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娘,那您去家庙不是委屈您了吗?”苏玉莲还是不忍自己母亲去家庙受罪。 “委屈什么?玉莲你记住,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带足了银子,想做什么事不成?”周氏冷笑。 “倒是孟氏,你祖母到现在手里还攥着她的私库钥匙呢!这次她能回来,免不了就要闹一场,你祖母那个人可是眼红她那吓死的嫁妆十几年了。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心病了,加上她的年纪大了,性格更加的左性,都是黄土快要埋脖子的人了,这次她定要抓住机会,借着帮苏安然那小贱种保管嫁妆,必定会逼着孟氏那贱人交出去!”周氏像是出了口恶气似的轻松起来。 “那爹爹不会阻止祖母那样做吗?”苏玉莲担心的问。“这婆母逼夺媳妇的嫁妆,可是天大的丑事啊!” “你爹爹?”周氏忍不住啐了一口,“你以为他是个不爱那黄白之物的清正君子?他要将你外祖母请回来不就是想借你祖母的手逼孟氏交出嫁妆吗?他知道我的身份压不住孟氏,又对我身后的宁阳侯府不满,此事正是一箭数雕,他可是打的一手好 算盘的!” “可是爹爹要孟氏的嫁妆干什么?”苏玉莲疑惑的问。她就算心里隐约有所感,但还是想求证一下。 “争储!”孟氏甩出石破天惊的两个字。苏玉莲被惊的站了起来。 “娘,这个事可不是说着玩的!” “也就是我们娘俩私下说说而已。孟氏也是个聪明的,当年去余杭之前,你祖母逼她交出私库钥匙,她硬是留了最里面两间私库的钥匙。最外面一间的钥匙给了我,中间两间给了你祖母。还说那私库里的东西都是上了册子的,你祖母当年打压我,也就是因为我不肯将这钥匙交给她,我不交,她就无法去开中间两间私库,也算是互相制肘的吧。这些年我也挪用了不少孟氏私库里的好东西,你爹爹都是心里有数的,他怎么能不对那巨额的嫁妆眼红心热?”< ☆、第九十四章 想要借刀 “娘,爹爹真的会那样?”苏玉莲再心思深沉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对自己的亲身父亲还是很崇拜的,周氏这样一说,让她认识了自己父亲丑恶的一面,心里就有些不适罢了。 “怎么不会?他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怎么会是个干净的?没有钱怎么去应酬打点?若是他的性格和你祖父那样方正清正的,就算有宁阳侯府在他身后撑着,那必定也爬不到现在的正二品。你祖父不就是一生止步于正四品吗?” 苏玉莲被周氏直白的点明白,也就不欲纠结苏尚书的人品问题,她想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声:“娘,您知道爹爹是要支持哪位贵人?” 她其实心里清楚,只是想确认一下,娘亲和爹爹十几年的夫妻,总归能猜到他一点心思的。 周氏却不及自己的女儿谨慎,用不满的语气道:“还有谁,他现在紧紧抱着长公主府成郡王的大腿,还不是成郡王支持谁,你爹爹就支持谁!” 果然如此,苏玉莲心里一沉,她还抱着希望,爹爹是站在宁阳侯府一边的。没想到,到底爹爹还是信不过宁阳侯府,只是长公主府就可信吗? “这些都是男儿家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儿家就不要想太多了。你只需要将姑娘家的本事学的好好的,将来嫁个好人家娘就心满意足了!”苏玉莲正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周氏突然打断她。 苏玉莲听了不置可否,但为了周氏不操心,她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周氏见她受教,心里满意,交代道:“如此,等会你就回去吧,娘明天去了家庙后,你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不要让她被欺负吃了亏,等你祖母将孟氏母女收拾了后我就回府。” 苏玉莲见周氏还是一门心思的放在玉华身上,脸色晦暗了下来,还是点了点头。 周氏以为她脸色不好,是因为自己要去家庙的原因,不以为意的道:“你实在不必要担心,这段时间,你不要出头,和玉华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府里伺候的那些管事们大都是我的人,不会让你和玉华过的艰难的。曹氏那贱人也不要去招惹,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一切等我回府再说!” 苏玉莲从周氏的院子里出来,已经恢复了那副大家小姐的从容优雅,既然娘都想好了要怎么做,也都安排好了,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是,苏安然,这次你实在是不能原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你还不知道你有多的少的把柄握在我手上吧 ? 别的她还可以忍受,在乞巧会上她从嘉和郡主那里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九皇子被苏安然那小贱种摆了一道,竟然不恼她,还在万岁爷面前表示很欣赏她,说是自己还没有正妃,想请旨求了苏安然那小贱种做了九皇子妃…… 这事若不是被云王阻止了,说不定还真成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感到眼睛一黑,九皇子妃的位置可是她的囊中之物,怎么可以被那个小贱人不声不响的给夺走? 娘不让她插手管苏府内宅的事,她也懒得管,但是苏安然那小贱种,她可是要借祖母的手把他她给彻底的废了,这次绝对不会再大意! 苏玉莲的大丫鬟桐儿见自己的主子眼里的光芒像是猝了毒一样,幽然骇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自己收了花嬷嬷的媳妇送来的一套金头面,答应她在在二小姐面前提提,看能不能将她婆婆给摘出来,这下子她可什么也不敢说了。 二小姐这样的表情一看就是要算计人了,她可敢这时候去触霉头,大不了那金头面不要了。 因此她低着头,垂着眸,跟着自己的主子回了莲园。 品湘轩内,苏安然躺在内室的大炕上,周氏回去就急着让药婆婆来看苏安然的伤,此刻药婆婆正在给她的伤腿换药。 鸢尾在一旁伺候,一个小丫鬟来喊了她。 苏安然笑着说,:“这里有药婆婆就可以了,你有事就去吧。” 鸢尾看了确实她帮不上什么忙,就应了声是,匆匆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匆匆回了内室。 苏安然的药已经换好,药婆婆正陪着她闲聊。看了鸢尾脸色有异,不禁奇道,“鸢尾有什么事吗?脸色怎么那样奇怪?” “哦,大小姐,”鸢尾这才回过神来,“有小姐妹传话来说,二小姐今早从长公主府回苏府后,衣服都没换就慌脚鸡似的跑进了梧桐苑,不出片刻又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安然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平夫人要被送去家庙了,作为女儿关心她替她不平不是正常的吗?” 鸢尾也笑道,“按说如果是三小姐那炮仗脾气这样子是正常不过,可我们的端庄雍容,华贵不凡二小姐这个样子可就太奇怪了。” 鸢尾顿了顿接着说,“大小姐,这个不是重点,听说二小姐回去换好了衣服后又去了老爷的外书房,不但没让人通报还强行闯进了老 爷的书房内……” 苏安然见她脸色更加奇怪,不禁笑道:“她去找了老爷求情,也正常的,鸢尾你到底要说什么?” “三表少爷也在,他并没有离开苏府回长公主府!他还和老爷谈笑风生的,老爷对三表少爷热情的不得了。甥舅二人谈性正浓,被二小姐闯进去打断了后,老爷很是不满。当着三表少爷的面训了一顿,听说二小姐羞的满脸通红,哭着跑了出来。” 苏安然这下更奇怪了,问:“三表少爷和老爷是嫡亲的甥舅,他们亲亲热热的谈笑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鸢尾拍了一下脑门儿,“都怪婢子以前没和大小姐说,这三表少爷风流倜傥,又最是恃才傲物的,加上是咱们大姑***幼子,长公主又最是疼爱他,一般人可入不得他的眼。听说就是皇子皇孙们他看不入眼的,照样不理人的,而且听外面多嘴小厮的传言,三表少爷一向是看不上咱们老爷……”< ☆、第九十五章 刁奴蠢主 鸢尾在这里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苏安然无法将那天见到的那个谦谦君子和鸢尾口中持才傲物的风流才子对上号。 鸢尾又疑惑道,“三表少爷一向是不来我们府上的,逢年过节都是二表少爷过来的。三表少爷这三番两次的往咱们府里跑,所以婢子觉得奇怪,这也太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了。” 苏安然想了想,道:“他来不来府里走动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看是老爷想通过他拉近和长公主府的关系罢了。” 苏安然对其实并没有多少好感,今天那家伙虽然是站在自己这边,却是将娘亲给牵扯进来了,就这个就足以对他不满了。他明明可以不牵扯娘亲的,难道他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三小姐带着好多粗壮的丫鬟婆子往品湘轩方向过来了!”金桔气喘喘的跑来禀报。“那些丫鬟婆子人手一根大木棍……” 鸢尾听了看她咋咋呼呼的说话也没个忌讳,柳眉一竖,斥道:“怎么说话的呢,什么不好了,不就是三小姐来看看大小姐吗?还带什么大木棍?” 说到后来鸢尾的脸色也白了,这可真是不是来看人做客的意思了。 金桔脸是完全失去了血色了,三小姐的那脑子就是个棒槌,她可不带想事情的后果的…… 不免急道:“不是的,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是真的不好了。”她看见苏安然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更急了,“是,是三小姐带着人来找大小姐麻烦的,气势汹汹的。槐花去拦着,反被一个粗壮的婆子给推了摔一跤,我过来禀报大小姐时,她还躺在地上呢。” 苏安然眼睛眯了眯,坐起身道:“鸢尾你马上吩咐下去,三小姐带人过来,品湘轩所有人不许反抗。药婆婆麻烦您老快去芷兰苑守着我娘。” 药婆婆笑道,“大小姐放心,为防不测,老身来大小姐这里时已经叫了紫衣去守着夫人了。”说完眼神一冷,气势惊人:“今日有老身在,定会护大小姐周全。” 鸢尾忧心忡忡的说,“我这就去办,大小姐这里就交给婆婆了。” 药婆婆抬了抬眼皮,这个丫头倒是个忠心的。“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大小姐。这里有我!” 鸢尾行了个福礼,匆匆下去了。 心里却想着三小姐爆碳一样的脾气,哪个倔性子的小丫头要是惹着她了,估计就要被三小姐打死了。她得快点才行。 苏玉华也是回了自己的华园后, 知道自己的娘亲因为惊马事件被苏安然的人查出了不妥,才被父亲送往家庙里的。 当时她的火就上来了,她的奶嬷嬷见机马上编排出苏安然不敬平夫人针对她三小姐的种种不是。 苏玉华越听越觉得苏安然又可恶,又恶毒,更讨厌的是她总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清高样。明明就是一肚子坏水,非要装的是个清纯的仙子,骗谁呢! 田嬷嬷跟在胆大妄为的三小姐苏玉华身边久了,那粒奴才胆也被养大了。 她眯着她小眼睛狠辣的说:“三小姐,如大小姐那般不孝之人,正该给她些教训才好!说实在的,在老奴以前的乡下,像大小姐那样不孝子女,被打死也是让人拍手叫好的!您真应该押着她去老爷那里,让她承认她是冤枉夫人的,那惊马的事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 听了她的话,三小姐苏玉华眼神闪了闪,惊马的事,她心里隐约知道点的,要以这个理由去找长姐,她还是有些惧的。 田嬷嬷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下了一剂猛药道:“三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听说,老爷接她母女回来是因为大小姐外家,可是大小姐外家早就没落了,她唯一的外祖父出海生日不知。也就是说,大小姐根本没有依靠。您就算怎么样她了,难道老爷还为了她来难为您不成?” 苏玉华眼睛一亮,是啊,她就是欺负那个乡下来的怎么了?她有受父亲敬重的母亲,有宁阳侯府这个外家,她的亲舅舅是宁阳侯世子,那可是未来的宁阳侯。再不济还有父亲亲自教养长大的嫡亲姐姐,她有什么好怕的?她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想通了后,她立刻吩咐了自己的奶嬷嬷田氏去找一些粗壮的婆子和粗壮的粗使丫头过来。 田嬷嬷早就对苏安然和鸢尾恨得咬牙切齿了。还是因为她外甥和鸢尾的事被大小姐横插一脚搅黄了,她在不但在娘家失了颜面,更在苏府后院下人面前颜面扫地。 见三小姐被自己说动了,以赏银为诱饵,立刻找到了七八个粗壮的粗使婆子和四五个粗壮的粗使丫头过来。一行人浩浩荡荡,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到了品湘轩。 田嬷嬷心里很是得意,今天就要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尝尝被打脸的滋味,她就不相信她这个沉浮苏府后院几十年的老手制不住大小姐一个乡下长大的闺阁雏儿!就凭自己带了十几个带着木棍的丫鬟婆子过去,吓也得吓死她! 苏玉华如今胆气很壮,想着等会长姐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求她原谅的场景,心里 就忍不住的痛快。脚下生风恨不得立刻飞到苏安然那小贱人面前让她对自己跪拜认错,俯首称臣了。 苏玉华一行人到了品湘轩,除了一开始有两个三等丫鬟询问外,接下来一行人一路顺畅的到了品湘轩的大厅。 苏玉华更是得意,就算苏安然是苏家大小姐又怎么样,这些下人都是些捧高踩低的,谁在后院说的上话,谁就是老大,下人就看谁的眼色行事。 苏安然此刻在药婆婆的陪侍下,移坐在了大厅的主座上,看着这乌压压涌进这大厅的丫鬟婆子一个个手里拿着根粗木棍,满脸横肉,又视死如归的表情,很是好笑。 这是流氓争地盘不成?还一人拿着一根大棒子,这是谁想出来的啊?这蠢脑子,要不是苏玉华有周氏那个娘和苏玉莲那个姐姐,不管在哪家后宅都被人吃的连渣子都不剩吧。< ☆、第九十六章 戏耍套话 苏玉华正好和苏安然面对面的坐着,她恨恨的盯着苏安然看了半响。苏安然这小贱人,这时候还八风不动的坐的住,怎么好像不怕的样子? 苏安然此刻正努力的绷着脸,真怕自己绷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三妹妹太滑稽了。 “茶。”苏玉华见苏安然并不受她的影响,那眼里还隐约有着一丝笑意。她突然间烦躁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这一趟能不能给这个长姐一个教训。 这个三妹妹一烦躁就要喝水,苏安然想起鸢尾的话。她了然的笑了笑。 “金桔给三小姐上茶。”苏安然淡定的吩咐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反正她养伤很无聊,就陪她斗斗吧。她那位尚书爹爹怕是也听到风声了吧,既然他一直想捂着这层遮羞布,还是拿他要祥查做理由来搪塞她,那就让周氏的女儿来啊打打他的脸,给他一个教训也好! 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苏安然愉快的想。 苏玉华嘴角一皱,一丝嘲讽的狞笑就起来了,阴阳怪气的道:“长姐真是待客的好礼仪,连茶都不曾上一杯。” “额,”苏安然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笑的很是欠揍,道:“我看了一下,三妹妹可是没有一点来长姐这里做客的样子啊。” “伶牙俐齿,”苏玉华斥道,气的不得了,差点要跳了起来。“你虽从小长在乡下,你娘连最基本的规矩礼仪都没教你吗?” 这样的语气,倒是让人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苏玉华,今天不狠狠的教训你一顿,苏字我要倒着写。 但苏安然面上不以为忤,依然轻笑道:“比不得三妹妹你,平夫人真是会教养,教出三妹妹你这样的大家闺秀来。”看苏玉华的脸色变得得意,不免心里叹了口气,蠢货,好话坏话也听不出来。 “不过你带着这么些带着木棍子的丫鬟婆子,我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吓得躲了起来。唯有这两个三等丫鬟是平夫人赏的,这才敢大着胆子留在这里,不过也怕是吓破了胆了吧。”苏安然转了话锋,似笑非笑的说。 言外之意,你老人家这是来做客的样子么?都吓坏人了,只有你娘赏赐的丫鬟才敢出来伺候了。 苏玉华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说,“我不和你东扯西扯的,我只问你,你是怎么说服爹爹将我娘送到家庙的?” 这么个脑残问题!苏安然正要戏耍戏耍她,药婆婆便低着头贴在她耳边说,“大小姐,有人来了,听脚步声是两个男子。” 苏安然稍稍愣了一下,马上就回过神来,她以为只是来了苏尚书,没想到冯天磊这位三表哥又一起过来了。他倒是没当他是外人,她的品湘轩是想来就来啊,而且这个尚书爹爹也不阻止? 她冷冷的笑了,这个爹可真是无利不起早,女儿算什么?女儿的闺誉又算的了什么? 她眼睛眨了眨,朝药婆婆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转过头来,疑惑的问苏玉华:“三妹妹听哪个乱咬舌根的说的,长姐哪里有那本事,平夫人自己人可是亲口承认事情是她做的,三妹妹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可不要瞎说。” “你胡说八道,不安好心,毒心毒肺的东西!”苏玉华站起来指着苏安然破口大骂。“我娘是傻子吗?做下那种事会亲口承认?” 苏安然忍不住扶额,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你娘不是傻子,你是傻子。 就说了一句话,自己的意思是平夫人自己人花嬷嬷承认了,她就少说了个字,只不过稍稍误导了一下,她就承认了。要是说了“平夫人自己的人”也许她就听明白了? 现在对她这个长姐破口大骂,就这脑子,就这礼仪,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她故意道,“她确实是承认了啊,要不平夫人为什么被爹爹送到家庙?” “你肯定用了卑鄙的手段逼得我娘承认的!”苏玉华大喊大叫。“你这个卑鄙阴险的小人!” 苏安然对于她的愚蠢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偏着头,看着苏玉华,激她道,“我可没用什么手段,是平夫人自己人把那作案用的毒粉放在了房间里,被搜了出来。这可是人赃并获,可怨不了人的。” 同样的手段对聪明人只能用一次,不过对蠢人嘛,就无所谓了。 “你说谎,你说谎,我娘明明就把那个给马吃的药粉给了老李,怎么会还在我娘屋子里搜到?”苏玉华简直要气死了,这个苏安然竟然陷害她娘,将药瓶又放回了她娘的屋子里。还说是她娘自己放的,真是岂有此理! 难怪爹爹会不顾情面将娘送到家庙!原来娘被人算计了! 这苏三小姐到现在还搞不清是她娘算计别人,被苦主查出来了而已,现在还一心想的是自己的娘被人算计了,她要替自己的娘找回场子。 这个强权霸道的思维也是让苏安然醉了。 所以苏玉华气的恨不得活吃了她面前一脸无所谓的苏安然。 苏安然听了她的话却是气势陡起,她目光如炬的看着苏玉华,毫不客气的指控道:“好啊,原来我还想着可是什么误会,或者平夫人是受了那些奴大欺主的狗奴才的牵连,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昨天的惊马真是平夫人一手策划的造成的?这真是太过分了,这神医谋杀啊,而你三妹妹你既然知道而不提醒我们那就是从犯了?” 接着脸一垮,哽咽道:“三妹妹,亏得我把你当妹妹,掏心掏肺。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苏玉华被苏安然这番指责和伤心给打的错手不及,她脑子一糊,苏安然什么时候把她当妹妹疼爱了?又哪里对她掏心掏肺了? 田嬷嬷见自己主子被大小姐三言两语就糊弄住了,不由得大急,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三小姐独自一人来找大小姐闹了。< ☆、第九十七章 三小姐被打 她发现自己主子被大小姐拿捏住了时,就不停的使眼色给她,可惜只使给了瞎子看,自己主子是越说越错。 不行,还得把二小姐请来才是!她悄悄给苏玉华大丫鬟冬景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冬景知机,她看自己小姐完全陷入了大小姐的语言陷阱而不知,正着急上火呢,见田嬷嬷使了眼色,忙趁着没人注意退了出去。 药婆婆见她溜了出去,轻哼一声,大小姐既然搭好了戏台子,就是要你去找帮手才好,这场大戏才更热闹。 苏安然接着哽咽,“看来只有二妹妹真心待我这个长姐了!她柔嘉恭敏,善解人意,心地善良,尊敬我这个长姐……” 恨不得把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堆在苏玉莲身上! “她?二姐姐?都说我不爱动脑子,我看长姐那脑子里也装的是豆腐!”苏玉华嗤笑道,眼里满是嫉妒。 二姐姐那个人,哪里有那么好! 连她也觉得那两面三刀的二姐姐好,二姐姐还嘲笑她斗不过这个笨蛋。 真是笑话! 苏安然不理她的嗤笑,自顾自的喃喃:“我就是觉得二妹妹好,下人们都说二妹妹是府上心地最好的小姐,对谁都是一副菩萨心肠!” 说完又故作挑衅的看了苏玉华一眼。 苏玉华被她一激,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苏安然吼道:“你这笨蛋,我知道老李去给长公主府的马下药还是二姐姐不小心说出来的呢!你还以为她对你……” “住口,”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而田嬷嬷再也忍不住,上去捂了自己主子的嘴。 可是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苏安然不免心情大好,果然有了意外的收获,这个蠢妹妹竟然将她的胞姐苏玉莲给咬了出来。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冲进来的苏尚书和苏玉莲看着眼前一幕,目瞪口呆。 随着苏尚书和苏玉莲父女疾步进了内厅,气氛一下子变得极是微妙。 一时间,有种尴尬的静默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苏安然微微张大了嘴,似是吃惊,又像是尴尬,她讪笑着给苏尚书问了好。 并请了他坐,吩咐站在一边伺候的槐花上了茶,但是对苏玉莲她是连个眼神也没给她一个。 她看着苏尚书,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 “爹爹几时来的,我这里比较乱,三妹妹性子古怪,开了好大个玩笑。” 苏尚书听了她的话,狠狠的看着苏玉华一眼。 这个窝里横的,安然还好性儿被她欺负了,还替她说话!说良心话,他可是将事情听了个十成十,这安然可是没有说一句重话! 再说听天磊外甥的意思,长姐很是喜欢安然的性子,而天磊外甥也很是维护她,是不是这两家倒是可以亲上加亲呢? 苏玉华见自己爹爹看着苏安然是满目的疼惜,而对她则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她心里委屈,刚想开口,发觉自己的嘴巴还被田嬷嬷捂着,又急又气。 “你这个老奴才,给你脸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苏玉华挣开田嬷嬷的手,一个窝心脚踹了田嬷嬷蹲在地上直叫唤。 苏尚书反应过来后,这个窝里横的!他立刻一个大耳刮子就送到了苏玉华娇嫩的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苏玉华的粉脸上就通红一片。 众人不禁一阵哆嗦,听这响声,这一巴掌该是多么的用力。 苏安然不妨苏尚书竟然对苏玉华动手了,她听那声响都觉得自己脸疼。 而苏玉莲则是惊骇莫名,父亲一向是谦谦君子,儒雅非凡,竟然对着自己的女儿动手了! 被打的苏玉华则是被打的懵了,等她意识到自己被父亲当着这满屋子的奴才打了耳光时,气性大的她竟然气的晕了过去,直挺挺的仰头倒下了。 吓得她的大丫鬟冬景一把抢过去抱在怀里。 苏尚书气的手直抖,她他怎么生了这个败事精的女儿! 好不容易他将惊马的事情粉饰过去,虽然将周氏送到家庙,他相信以周氏的手段定然也不会受了委屈,再说还有个宁阳侯府在,他只是想出一口郁气罢了!也是想压制一下宁阳侯府,但还真没想着把周氏怎么样…… 可这个不懂事儿的竟然三言两语当着苦主就承认了! 更严重的是,三表少爷冯天磊在他进来前就在他身边听了个全头全尾! 先前他可是和这天磊外甥说,这周氏是管理奴才不善,那花嬷嬷早先偷盗了宁阳侯府的药库才做出的如此大事!这下他如何和长姐交代! 苏安然看苏玉华在她的地方晕过去了,就算是苏尚书打的,她也不能置之不理,忙喊了外面等着的丫鬟婆子进来把她抬到大厅隔壁的罩房。 并吩咐 人去请府里供养的府医来看一下。 苏尚书见了苏安然有条不紊的吩咐下人办事,眼里光芒莫测。 而苏玉莲则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人毕竟是她的妹妹,可是想到她在苏安然面前竟然指出她是惊马事件的从犯,她的心里就不想去关心这个愚蠢的妹妹是死是活。 她的眼睛就看向了稳坐在主位上,指挥若定的苏安然。手指甲不自觉得掐进了手掌里。 苏尚书见苏安然只顾着吩咐人去照顾打理苏玉华的事,压根没有再理会他这个父亲,心里正别扭着。 得好好想想怎么和安然说这件事才是。 他不想将周氏怎么样是一回事,但周氏做下了这阴毒的事却是事实,若是长女或者她母亲孟氏揪着不放,那为难的还是他这个一家之主!本来只要给他时间,但定可以可是不妨自己的三女当着长女的面大喇喇的承认了。 非但如此,还把二女儿玉莲也拉下了水。虽然他知道玉莲一定没有沾手此时,可是正如长女指责三女说的那样,知情而不说者等同从犯。而玉莲是知情的,甚至玉华之所以知道还是通过玉莲的口的里知道的。 ☆、第九十八章 苏尚书的补偿 苏尚书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就是他精心教养的女儿,也是一样。 看来也得好好敲打敲打玉莲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净给他惹事。 不管男女,做大事,就要眼光长远。玉莲他可是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啊,可不能只把眼光放在苏府后宅这一亩三分地上。 计较方定,他看着苏安然,赞扬的说:“还是安然有长姐的风度,不过,你的腿还是伤着的,可要好好养着,平时不可劳心劳力的。来人啊,将三小姐送到她自己院子里去没有本老爷的命令不许她出自己的院子。” 田嬷嬷忙爬起来指挥着苏玉华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涌了出去。老爷来了,她可不敢再在这里呆着了。 苏尚书说完又看了一眼苏玉莲,眼神复杂的和她说:“你要好好拘着你三妹妹,要多多的教导她。” 苏玉莲低着头,柔柔的应了声:“是,爹爹。” 苏安然心里嗤之以鼻,禁足?又来这招……禁足了,她就能改了吗?就如把周氏送到家庙,谁说不是另一种保护? 她可是听说苏老夫人离京城可是不远了,而苏老夫人对自己的母亲和周氏都是不满的!苏玉华那个性格不禁足的话难免到时候不冲撞苏老夫人…… 这个爹爹打的算盘还真是精明的很,只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自己的亲人都这样的利益至上,没有一丝亲情,有的全是利用,难道他就没有心的吗? 看着田嬷嬷这个打头的走了,那十几个拿着木棍的粗壮丫鬟婆子顿时急眼了。 看见苏尚书在,也不敢动,老爷不发话,又不敢走。她们虽然粗壮,但是胆小啊,平日里一年也见不到老爷几次的,见到了还是远远的瞧见的。 哪像现在这样,竟然看到了老爷一个大耳刮子就往三小姐那娇嫩的小脸上招呼啊。那可是老爷亲生的女儿啊,都毫不手软,她们这些蝼蚁的实在 苏尚书似是有感于她们战战兢兢,威严的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以后不可跟着三小姐后面胡闹,若是再犯,全家发卖!今日的事,全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去,若是传出去只言碎语,全家杖毙!” 这些最底层的丫鬟婆子忙喏喏应是,甚至有胆小的都快站不住,要倒了下去。老爷不愧是行走金銮殿的大官,就这气势也快把她们给压死了啊! 何况这样的大的主家的阴司,打死她们也不敢说出去啊。 苏尚书对于她们的害怕很是满意,吩咐自己的小厮下去把今天和三小姐带来闹事的这些丫鬟婆子的名字和家属名字都给记下来才放她们离开。 他自认为自己做事还是很谨慎威严的,心里暗自得意,安然可要好好看看,在自己的羽翼下,老老实实的才是上策。 我呸,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一个堂堂的吏部尚书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苏安然冷眼看着,不就是也在敲打她吗?让她认下了自己被周氏算计的暗亏吧,这是让她被周氏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呢。 可是她这个好爹爹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也听到了她和苏玉华的谈话吧? 苏尚书见那些丫鬟婆子似是被鬼追似得离开了,心下一松,他转过脸来看着苏安然用安抚的语气道:“安然,你三妹妹就是个窝里横的,被她娘惯坏了,你不用在意。爹爹已经教训了她替你出气了。”沉吟了一下,又道:“你没回来之前,你那几位妹妹没少被她捉弄。” 模糊重点?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苏玉莲听自己爹爹又是贬低妹妹,又将责任推到周氏不会教导上,她低眉顺眼的坐在那里,爹爹这样的做法,她心里明白,还是偏着她娘和妹妹的。 她紧紧握着的手,松了开来,悄悄的长吁了口气。 只是,三表哥刚刚也在父亲身边,她来时,三表少爷便和父亲告辞了,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了,都是那个猪一样的蠢蛋! 幸好爹爹一巴掌给她打晕了过去,否则还不知道多丢人呢。 苏玉莲在心里将妹妹苏玉华狠狠的骂着,却听到了苏安然柔里带钢的娇软的语调。 苏安然就蹙着秀气的眉毛,突然冲着苏尚书发起难来:“爹爹,今天三妹妹说的话,做的事和她以前捉弄几个妹妹性质可大大不一样。我就算看她年纪还小,做事说话不经过大脑,不和她计较了……” 苏尚书一喜,他立刻打断苏安然接下来的话,慈和的说:“安然果然是个好的,大有长姐风范!爹爹要好好的赏你才是,对了,最近下人说你在刻苦练字。爹爹那里收藏了三刀澄心堂纸,赏给你练字可好?” 苏玉莲听了三刀澄心堂纸要赏给苏安然,心内倒抽了一口凉气,是一张难求的澄心堂纸啊! 她看着苏安然,第一次眼里冒着火光,恨不得替了苏安然去拒绝父亲的赏赐。 若是她料想的不错,那澄心堂纸应该是父亲留着给她做嫁妆的啊!可是比那真金白银的黄白之物贵重多了,女儿家嫁人能有一刀半刀澄心堂纸作陪嫁,那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 澄心堂纸?这个爹爹为了封了她的口,怎么就拿了纸品来赏她,不看重她也就算了,也不用这么敷衍她吧? 药婆婆听到澄心堂纸这四个字也讶异了,为了封了大小姐的口,这苏尚书倒是下了大本钱了。 苏安然心里冷笑,就要拒绝,不妨被药婆婆压了压她的手,她疑惑的看着药婆婆。 原来药婆婆见自家小姐好似无所觉,对澄心堂纸浑不在意的模样,虽然是讶异,还是悄悄贴了苏安然的耳朵说:“大小姐,那可是好东西,长者赐不敢辞,你先谢了老爷再说。” 苏安然听了,好东西谁不要是傻子,她便学着药婆婆的话谢了苏尚书的赏:“长者赐不敢辞,安然谢过爹爹!” 气的苏玉莲差点将绞成一团的帕子扔到她的脸上。< ☆、第九十九章 偏心 而苏尚书也是一僵,他以为这个长女会客气一下的,没想到……话说了过后就有些舍不得那三刀澄心堂纸了,给了安然,她能用到哪里?还不如多留点给玉莲,这本来就是他给玉莲准备的…… 想到这里苏尚书难免有些后悔赐给长女的太多了,他一共也就五刀而已。 这可不是有钱才能买得到的,他便不舍的吩咐自己的长随去开了他的私库,将三刀澄心堂纸拿了过来。希望安然就此不要纠缠了惊马的事情不放了吧。 澄心堂纸,薄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五十尺为一幅,从头到尾,匀薄如一。自来只有一个传承千年的名叫澄心堂的小作坊才能制造,每年不过了了二十至三十幅而已。而一副澄心堂纸只能裁出两刀,苏安然竟然敢客气都不客气一下,照单全收。 这小贱人回来就是来抢自己的东西的,不可原谅,她不死不足以平她的怒气! 苏安然却完全没有拿人的东西手短的觉悟,她看着苏尚书说:“爹爹啊,三妹妹的事情,我心里本来就没计较,只是二妹妹呀,长姐可是对你失望了,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算计长姐,长姐自问没有对你不起吧?” 苏玉莲的脸瞬间像是开了个染坊,各种色彩轮番上阵,爹爹都拿那么珍贵的澄心堂纸给她作了封口费了,她还胆敢对她不依不饶! 苏尚书也不防苏安然竟敢如此不给他的面子,被气的个倒仰,一杯茶都泼到自己的前衣襟上了,他既尴尬又气恼。 他压着性子沉声道:“玉华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她那是嫉妒她二姐玉莲,胡乱给玉莲扣屎盆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能当真?爹爹都给你补偿了,你就不要这样不依不饶了。得饶人处就饶人,一家子姊妹还要弄得像仇人似的非要你死我活才甘心吗?” 苏玉莲见爹爹替她出头,心里这才好受点,装的低眉顺目的不吭不哈,但眼里得意的光芒挡也挡不住。 这个老家伙!苏安然再好的涵养也要被这个偏心眼的父亲给气的火冒三丈了,不免就语气冲了起来,她看着苏尚书的眼睛,也不掩饰自己脸上讽刺的神态,“我说爹爹,你这话是说给二妹妹听的吧?” “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对我再不满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和爹爹说话?妹妹求你有什么就冲着妹妹来,可不要再气爹爹了!”苏玉莲这时才缓缓抬起头来,两行清泪慢慢滑过她白嫩娇柔的小脸,端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苏尚书一看,心里早就软的一塌糊涂,再想想她说的话,这个安然真是太过分了。他越想就越觉得可恶,还是玉莲是贴心的小棉袄。 “哦,二妹妹真要我冲着你来?真的不需要爹爹护着你?那我可要不客气了,少不得要大义灭亲一回!”苏安然突然间气势变得凌厉。 “长姐,你还要怎么样?我娘已经为你明日就要去家庙,而三妹妹也被你整治的被爹爹禁了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让爹爹把我也惩罚了,才满了你的意,乘了你的心吗?” 苏玉莲猛地一把摸了脸上的泪,咄咄逼人的逼问着苏安然,真要斗,那就放马过来,苏玉莲冷笑,一个乡下回来的土丫头罢了,外家又没人,她可不怕她翻起什么风浪! 苏安然看懂了苏玉莲的心思,眉冷冷一挑,真当我是那病猫发不了虎威吗? 苏安然看也不看她,端起面前小几上的粉彩花鸟的茶盅抿了一口,声音空灵却富含杀伤力的说:“你和你娘周氏用药毒害长公主府的马儿,用来制造惊马陷害我及府里另外三位妹妹这件事可是人证物证俱在,我苏安然愿意家丑不外扬我就压住不发,若是不愿意,顷刻间就能到这京兆尹衙门去报了案你信是不信?” 苏尚书这下顾不得生气了,而是惊惧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这个长女既然说的道,那就是做的到。 苏玉莲却是心里恨意滔天了,她还真不信了,今天必要在父亲面前将这个小贱人的嚣张气焰压下去,要不然她以后就只抓着这件事不放,也足够她头痛的了。 她幽幽的声音响起:“长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管这事和妹妹有没有关系,你处事这样冲动,你将爹爹放在何处?又将父亲的官位放在何处?你以前不是口口声声说,家里的事还是家里解决为好,省的那些御史大人纠结着爹爹不放吗?现在,你竟要为了这么点后宅纷争去京兆尹自曝家丑?长姐妹妹倒是看错你了,爹爹也是看错你了。你都改了罢,妹妹相信爹爹不会怪你的。” “好一个‘本是同更生,相煎何太急。’这话长姐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我的好妹妹。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吗?你做了什么就真的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呀?你和周氏可是在谋害人的性命,不止是一条,周氏用的还是禁药。” 苏安然说完,抬头看向苏尚书,幽幽的问:“爹爹,你自己说吧,若是我要去京兆尹报案,是错还是没错?” 苏尚书被 问的不敢回话,只得低着头,端着茶。 性命攸关,自己要是不压着安然,她要是真要去报案,谁也说不得她的不是。 “好,就算长姐真要安个这样的罪名给我娘,那你一个小小女子能出了这个后院吗?”苏玉莲讽刺的问。 这话就是是提醒苏尚书了,要让他压着苏安然了,她一个后院绣楼里呆着的小姐能越过一家之主翻出浪花不成? “云王还欠我一个人情,说好我有什么事,可以派人去云王府直接找他。二妹妹,你以为我只是说说吓唬你的吗?你以为只有你才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苏府后宅里可以黑白颠倒,为所欲为吗?”苏安然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苏玉莲气的差点失手将茶盅砸到苏安然的脸上,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小桐一把扶住才没倒下。< ☆、第一百章 赶出渣爹 苏安然不去理会她,看着苏尚书道:“爹爹,自古‘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旁的不说,就说这‘齐家’吧,苏府的后院实在太乱了。乱到府里女眷可以为了一己私利明目张胆的要府里小姐的性命了……爹爹您就真的想任由苏府后院这样乱下去吗?” 苏尚书活了这么大,就连君父也没有这样的不给他连,他没想被自己的女儿给教训了一顿,这么大一个大耳刮子下来,忘记了去震怒,只是心里没滋没味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苏安然见自己的话震住了他,说真的,心里有些鄙夷,看了苏玉莲也一脸震惊的模样看着自己,心里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震住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的本性已是如此了。 一时失去了争强斗胜的心思,百无聊赖的说:“爹爹若是真的因为某种苦衷,不能安然讨个公道的话,安然也是认命了。为了苏府,周氏这件事我也可以忍下去,二妹妹知情不报,对我心怀恶意我也能忍下去,但是再要犯到我苏安然手里,再不轻饶!” 苏安然最后一句说的掷地有声,气势磅礴。她身上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果敢锋利的气势将苏玉莲压得瑟缩了起来。 而苏尚书也被苏安然的气势压得死死的,脸上讪讪然半天没挤出一句话。 他已经将周氏罚进了家庙思过了,也夺了她管家的权利了,这对一个当家的夫人来说,可算是丢尽了脸面的了。 而冒犯她的三女玉华他也将她禁足自己的院子里了,玉莲他也会私下里去敲打她,这安然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难道她就这么一点肚量吗? 那可不是一个苏家嫡长女该有的气度…… 见他久久不表态,苏安然也渐渐心冷,苏家交给这样的当家人掌舵,她能预见到以后的没落。罢了,随他去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爹爹,安然累了,想补个午觉,您也回去好生补个午觉吧。”苏安然开口赶人。 苏尚书嘴唇动了几动,终是没有说出话来,阴沉着脸离开了,今天可真是丢够脸了,不但道理说不过长女,还没她赶了出来…… 他存心要说几句,找回面子,但现在长女是越来越有利用的价值,自己还真不好当着这许多下人的面下她的面子。 何况在她面前,他越来越提不起父亲的威严了,就算提着口气教训了一回,他有预感,这个长女一定会有一百句话等着自己的,还是忍一回风平浪 静吧。 苏玉莲气的魂魄都差点移了位,本指着爹爹再发威一下,谁知去瘪了下去,认了怂,她心里暗骂一声没用,也只好跟着苏尚书离开了。 真的是不能忍了,这贱人要尽快除去了。要不然气也要将自己气死了! 药婆婆,见碍眼的人都走了,安慰苏安然道,大小姐不必难过,这天下偏心的父母多的事,他不珍惜大小姐自然有人珍惜。 苏安然知道药婆婆一向心直口快,就算是安慰也是直来直去的。她点点头,不再想这些事。 她那个样子,看在药婆婆眼里是故作坚强,药婆婆不禁在心里将苏尚书骂的狗血淋头。 这狗官偏心也偏的没边了!大小姐聪颖又善良,端庄又大方,不知道有多好!这可是她家公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这狗官竟然不屑一顾。真是岂有此理! 她得好好和公子说叨说叨了。 苏尚书出了垂花门,就听见一道清朗的声线传来,他定睛一看,那不是他的三外甥冯天磊吗? 苏尚书看着他在岔路口拦着个小丫头在说着什么他眼里幽光泯灭不定,早先自己来品湘轩时,这个外甥说自己今日来本来是奉了母命有些话要问大表妹的,谁知舅舅有家事要处理,正好现在和舅舅一起去了。 他这样说,自己怎么能拦着,只得随他一道过来了。 谁知道玉华那个蠢货做出了这种事呢,他不愿带着自己的外甥进去伤了自己女儿的面子,就在门口等着。 想着这三外甥也是个人物,万万不会不懂人情事故的。他在门口等,指望着外甥识趣自己请辞,谁又知道,他如此白目,就是不提离开了。 还听了一耳朵安然和玉华的对话,直到玉莲匆匆来了他才和自己请辞。 可是现在他怎么还在品湘轩?他之后又听到了多少? 冯天磊见苏尚书出来了,便拦住了小跑着往品湘轩内厅跑的小真。 小真见一个二十左右的穿着深蓝茧绸夏衣的年轻男子拦住她的去路,不禁柳眉倒竖!她认出了这人是苏家的三表少爷,但那又怎样?他竟敢跑到大小姐的院子里来就是他的不对! 她忍不住的大声质问,“这里是苏府大小姐的宅子,就算你是府上的表少爷也不应该乱闯姑娘家的内院!” 哦,这还是个忠心护主的小丫头呢,他眼里就带着笑意,“我不是一个人乱闯的,我是跟着你们府里 的老爷来一起来的!”他向这小丫头温声解释。 “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路口?”小真还是一脸防备的问。 冯天磊知道这小丫头颇得苏安然的喜欢,不想在她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就是被她这么不客气的防备着,多少有些尴尬。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因为你们大小姐及府里姐妹几个有问题要解决,我不便在场,你们大小姐腿伤好了点没?” “伤筋动骨一百天啦,都是你们家的马啦,害得我家大小姐差点没命!你还好意思来哦!”小真想起那天惊马的事又气又吓,不管真相如何,不免就迁怒于他了。 冯天磊苦笑一声,他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较真?眼看他那位尚书舅舅就要走过来了,匆忙压低声音和小真说,“告诉你家小姐,我已经知道府上的事了,就说我会回去和她姑母禀明的。必定要还她一个公道,让她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就差你亲自去长公主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