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军》 第一章 西凉马奴 http://.biquxs.info/

第一章西凉马奴 秦镇艰难的从厚厚的茅草堆里爬了起来,挪了挪身子,将背靠在墙上,轻轻的在墙上蹭了蹭,素土夯成的墙壁便簌簌掉土,秦镇这才感觉背上的因结痂而引起的痒好受了一些。 秦镇使劲的压住想去挠一挠痒的冲动,不是不想挠,而是痒的地方实在太多,后背、臀部以及大腿,这种情况下如果去挠了某一个地方,没有挠到的地方会感觉更痒,除了将所有的结痂都撕开,恐怕停不下来。 “尽量忍住,不要挠,让结痂自然脱落,这样会好的快一些!”这是朝川乌对他说的。 朝川乌是这个地方唯一的医生,这门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按说从祖上就是吃这碗饭的,疗效应该是有保证的,但是到了朝川乌手上却变了味道,因为他现在是一名兽医,专门给这里的马看病。 狗日的世道。 不管怎么说,秦镇的这条小命是朝川乌从奈何桥那儿拉回来的,尽管朝川乌不知道的是,他拉回来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秦镇。 扯去头上凌乱的茅草,秦镇环视了一下自己的住所,大概二十平米的地上铺满了一堆一堆的茅草,四周用素土夯起大概两米高的墙,身边不远处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土坯垒起的炉子,正前面一堵墙上开出一道门,门上挂着草帘遮风;碗口粗的一根木头横跨两墙之间,这是房檩,茶杯粗细的木棒搭在房檩和另外两面墙上,这是房椽,每根椽之间距离大概十几公分左右,房檩高出些许,让这些椽有一定的斜度,这是为了方便走水。 椽上面铺上一层茅草,在茅草上面抹上一层茅草泥,然后再在上面铺上一层茅草编制的草帘,这便是目前秦镇安身立命,休养身体的地方。 不管是墙面还是屋顶,都被烟火熏的黑漆漆的。 不知道是因为雨水的冲刷还是房屋质量太差,屋顶有几处明显的漏洞,漏洞下面的地上有明显的水痕,所有的茅草堆都避开了这些水痕;透过两层茅草漏进一些不规则的天光,撒在有些黑漆漆的墙上或地上,斑斑点点,秦镇看着这些斑斑点点的天光,他知道,外面的天一定很蓝。 秦镇想着,过一阵子,屋顶该修葺了,不然到了夏天雨季,外面中雨,屋里局部大雨;外面大雨,他们所有人只能到外面避雨去了。 时值三月,门上的草帘虽然有遮风的作用,但也挡不住这儿的刺骨寒风,春寒料峭啊。 秦镇打了一个冷颤,看着身上这身明显不合身形的破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卷缩进身下的茅草堆,将脚下的草帘拉起来盖在了身上。 茅草的的褥子茅草的被,我这半生两世怎么这么倒霉,秦镇心中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是的,你没有猜错,秦镇是个穿越者,现在的秦镇是这世的身体和前世的灵魂的结合体,他的灵魂来到这个世上已经有半个月了。 前世的秦镇是二十一世纪某大学一名大四的学生,马上就面临着毕业,正准备找工作,施展大好的抱负,没想到因下雨拿撑衣杆在阳台收衣服的时候,正好一个雷劈了过来,把秦镇劈晕了过去,然后醒来,就看见这个破败的茅草屋和一群新的少年室友。 “好端端的穿越了,父母该怎么办,女朋友应该很着急吧,学校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禁止学生用金属撑衣杆。”秦镇心里有一些悲伤,还没等他把悲伤消化完毕,一看目前的处境,以股更大的悲伤袭来。 因为现在的秦镇是一名奴隶,准确来说,是一名党项人的马奴,更准确的来说,他现在是一名在凉州西南八十里的布尔智草原的马场上给党项人养马的马奴。 这项工作没有一样符合上辈子秦镇找工作的要求,虽然说管吃管住,住的已经介绍了,就是这座夏暖冬凉,除了地面不漏,其他五面都漏的集体宿舍;而吃的,更是让秦镇难以下咽,用谷糠和麸皮混合搅拌的糊糊便是他们的一日两餐,秦镇来的这个世上第一次喝时候感觉就像是有一条砂布在嗓子上磨来磨去,就这,还不管饱。 没有收入、没有入职培训、没有升值空间、最重要的是没有安全保障,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半个月前,党项族百夫长拓跋珪来布尔智马场视察,看到他心爱的战马追电比去年瘦弱了些许,而且毛色不够亮,便让护卫打了看护追电的秦镇四十鞭子,以示惩罚。 追电是拓跋珪最心爱的战马之一,身高躯长,骨实筋腱,它是河曲马和汗血宝马杂交的后代,通体乌黑发亮,唯有四蹄的蹄腕处绕着一寸宽的白毛,跑起来快如闪电,所以拓跋珪便给它命名为追电。 其实作为马背上生活的拓跋珪很清楚,追电出现这种情况根本不是秦镇的错,冬天没有了青草而用干草喂养,马会掉膘,马瘦毛长,这是马在适应环境保护自己的一种动物本能,毛长了,当然就不会显得油光发亮,不止追电如此,马场上养的一百多匹马都是如此。 但谁让那天拓跋珪心里正带着气呢,家里小妾又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加上这个女儿,他已经有五个女儿了,就是没有儿子,难道自己创下这么大的家业最后便要便宜别人吗,拓跋珪那一丝说不出的愤怒充满了胸腔,便带人从凉州城来到了布尔智马场,又看见追电不够神俊,便让护卫打了秦镇四十鞭子,让自己稍微出出气。 谁让秦镇是汉家奴隶呢。 就是因为这次被打的半死不活,秦镇才从那个雷声当中穿越到了这具身体上面,事实上,朝川乌想救的那个秦镇已经死了,他救过来的已经是另外一个秦镇了。 但不得不说,朝川乌虽然这几年一直在干兽医,但祖上传下来的吃饭本事并没有丢掉。 秦镇身体本来就比较羸弱,虽然这两年跟着薛远练武好了许多,但是在这里吃的东西根本没有什么营养,所以身体还是看着十分瘦弱,四十鞭子打完之后整个背部血肉模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再加上高原上的春天来的太慢,三月的布尔智草原虽说送走了冬天,但刚开始冰河解冻,更加的寒风刺骨,正常来说,像秦镇这种情况,就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了。 幸好秦镇在这的朋友朝川乌和薛远等人并没有放弃,没有医药,朝川乌靠着在草原上采集的草药硬生生的将秦镇从奈何桥上拉了回来。 即便是原先的那个秦镇的灵魂已死,但这并不能证明朝川乌的医术不行,相反,拥有二十一世纪灵魂的秦镇对朝川乌的医术相当佩服,并认为这是一个奇迹,这具和这所茅草屋一样四处漏风的身体现在已经能够正常的呼吸,正常的吃饭,没有因寒冷或者失血过多而变得僵硬,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至于原来的秦镇灵魂的死去,现在的秦镇知道,他是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希望,继而变得绝望,他看不到未来的路,布尔智马场、马场里的这个茅草屋如同绑在身上的锁链,让他无处挣扎,便在挨打后沉沦了身体,放逐了灵魂,以便让自己得到彻底的解脱。 这个操蛋的世界。 秦镇感觉自己的心在隐隐发痛,眼中蓄满了泪水,胸中有一股气堵的他发慌,他想喊,但怎么也喊不出来。 既然我占据了你的身体,剩下的岁月,便让我替你活下去,你放心,我一定会用你的这具身体挣脱束缚枷锁,让这个狗日的世道不再这么操蛋。 秦镇半眯着眼,经过这半个月的磨合,他逐渐的适应了现在的这具身体。 按照接收的这具秦镇身前的灵魂记忆,秦镇现在应该是十五岁了。 秦镇是秦州人,曾祖父秦仪曾是大唐僖宗年间庆州长史,黄巢起义攻入长安后,唐僖宗仓皇入蜀,秦仪挂冠而去,返回秦州老家做了一个富家田舍翁,四年后,黄巢起义被剿灭,唐僖宗回到长安,秦仪又被启用,于唐昭宗年间做到延州刺史,在延州做刺史期间做了许多有益于民生的事,所以在百姓中官声还不错,但因朝廷被藩镇朱温把持,唐昭宗根本没有实权,朝野争斗不休,一片混乱,秦仪无力改变,但也不想同流合污,便又辞官回乡,自此便耕读传家。 后来据说朱温夺了大唐的江山,建立大梁,秦仪大哭一场,便坚决不肯让儿子秦怀忠入入仕为官,秦怀忠便是秦镇的祖父,那一年,秦镇的父亲秦安六岁,没过多久,秦仪便仙逝了,此后很快秦家便家道中落了。 朱温夺了江山后,与李克用打的不可开交,中原百姓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北方契丹在耶律阿保机的带领下东征西战,蚕食周围部落,终于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对中原虎视眈眈。 占领夏、灵等州的定难军党项族也乘机向西扩张,占领了兰州、凉州,将目光越过长城转向了狄道、渭州、秦州等地。 这些都是秦镇听他祖父及父亲念叨的,自打秦镇记事起,好像每年都会听说有党项人到狄道、渭州等地掳掠一番,党项人谓之打草谷,直到秦镇十二岁那年,党项人越过渭州,直扑秦州而来,肆意掳掠,秦州城外的很多百姓成了党项人的奴隶,秦怀忠和秦镇便是奴隶中的一员,秦安因为恰好去秦州城办事而躲过了一劫。 秦州折冲府都尉只是站在城楼上看着党项人在城下押着百姓和抢夺而来的粮草施施然北行,至始至终没有一名府兵出城。 北上的路上秦怀忠因年龄较大,不堪折磨屈辱,趁看守不注意跳入了渭水,秦镇便随着大军过渭州,到了兰州后分出一部分人留在了兰州,秦镇随另一部分人继续前行,进入凉州。 到了凉州,从秦州渭州等地押解而来的汉人便分编为不同的奴隶,有田奴、牧奴、矿奴、军奴,各种奴隶中,大家最不愿意当的就是矿奴,发配到深山,每天吃不饱不说,时时刻刻还得遭受矿监的鞭笞,矿奴的存活时间基本上不会超过三年。牧奴便是给党项人牧羊牧马,田奴便是给党项人耕种粮食,党项族虽然还是保持着游牧民族的特性,但让汉人给他们耕种,他们坐地享受还是很乐意的。军奴便是给给党项人的军队服务的,包括照料战马,运送粮草,有时候还得在战场上充当炮灰,马奴便是军奴的一种。 秦镇虽然年龄较小,但因自小识文断字,眼睛中自然的透着一股机灵,便被拓跋珪选中去布尔智马场照料战马。 自此,秦镇便成了一名马奴,至今已经有三年了。 第二章 秦镇的室友 http://.biquxs.info/

第二章秦镇的室友 二十一世纪的秦镇对历史并不是很熟悉,这多少也与那个时候的教育侧重有很大的关系,“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号让那个时候的学生都拼命的将精力放在了理工科上,至于历史、地理什么的,课堂上老师灌个耳音就行了。 不幸的是,秦镇也是深受这句口号荼毒的一员,尽管他的内心是喜欢文科多过于理科,但在老师的劝说和对于未来发展的考量下,他坚定的抛弃了历史地理,而选择了在数理化上埋头苦学,这也造成了秦镇尽管花了很大的精力,但他的学习成绩并不怎么理想。 在穿越了时空隧道之后的现在,秦镇无比痛恨与当时的选择,唐僖宗是谁?布尔智草原? 尽管秦镇的历史和地理知识比较匮乏,但是几个关键的历史人物他还是知道的,黄巢在历史上可是大大的有名啊,这是大唐江山瓦解的关键人物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首诗更是大大的有名啊! 朱温这个人秦镇也是知道的,他便是大唐覆灭的最后黑手,这还得得益于当初历史老师坐在讲桌后面的照本宣读。 慢慢的捋过穿越之前的记忆,通过几个关键人物,秦镇大概知道,他这是穿越到了传说中的五代十国时期。 秦镇对五代十国的了解只有一条,这是一个战乱频发的年代。至于五代是哪五代,十国又是哪十国,秦镇两眼一抹黑。 在茫茫如混沌是记忆中,有两个人名慢慢的浮现在秦镇的脑海之中。 石敬瑭、李煜! 这两位大哥实在是太有名了,他们便是秦镇混沌记忆中两盏耀眼的明灯,比起这两位,什么唐僖宗、什么黄巢、什么朱温、什么李克用,统统都排好队,靠边站着! 在这世秦镇原有的记忆当中,现在应该是后唐时期,李家灭了朱家,又建立了唐王朝,当然,这个李家和李世民的那个李家没什么关系,当然这个唐王朝和秦镇所向往的那个大唐也没什关系,据说,现在的李家祖上是沙陀人。 尽管现在秦镇的大脑十分的活跃,但抵不住大伤未愈,精神不济,没过多久,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个说话的声音将秦镇吵醒了,秦镇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天已经黑了,他是室友们回来了。 黑暗中一个身影掀开草帘,走了进来,身影显得十分高大,比秦镇要高半个头。尽管只是一个黑影,根本看不清楚脸,但秦镇知道进来的人是谁。看着这个身影,秦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无声的微笑,他感到很温暖。 薛远,秦镇在布尔智马场上最好的朋友之一。 薛远和秦镇同龄,比秦镇小两个月,也是三年前来到这个马场的,只比秦镇早到半个月,但和秦镇并不同路,他是从延州那边过来的。 和秦镇的羸弱不同,薛远显得十分的壮实,按现在秦镇的思维,薛远身高已经快一米七了,长得蜂腰猿背,面阔口方,尽管他们每天都进行着高强度的劳动,而且根本吃不饱,一年也见不了几次荤腥。 这或许就是优良基因的缘故吧,秦镇感叹。 薛远是薛仁贵的后人,安史之乱发生后,薛远的祖上作为作为偏房的一支,从河东迁徙到了延州,从此便在延州生活了下来。 而延州同样是党项人打草谷的重灾区。 想着自己前世看《薛仁贵征东》时对薛仁贵的油然敬仰之情,没想到转眼自己却同薛仁贵的后人同做奴隶,而且还成了朋友,秦镇感觉真是世事莫测,荒唐又虚幻。 “秦镇,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薛远走到秦镇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秦镇的额头。 没等秦镇回应,薛远继续说着。 “嗯,体温正常了,烧彻底退了,看来川乌的医术真是不错,等会我烧点糊糊汤你喝了,再让川乌给你熬点药喝了,我看再过半个月,你又该活蹦乱跳了。” 薛远的声音平和浑厚,吐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颗颗豆子敲着铜盆的感觉,这要是放在秦镇前世的那个年代,妥妥的是播音员的最佳人选啊。 秦镇伸手推开盖在身上的草帘,双手撑着身下的茅草,在薛远的帮助下,靠墙坐了下来。 “我好多了,这次大难不死,真是感谢你和川乌,要是没有你们,我这条命早就交代了!”秦镇的声音透着一些嘶哑,听起来还是很虚弱。 薛远摆摆手,认真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几个是朋友,朋友之间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们现在的处境,更应该团结,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我相信你和川乌也一定不会不管我的,所以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听到薛远这么说,秦镇也不再矫情,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挨打的是薛远或者朝川乌,他也一定会同样不顾一切的救他们,这种托付生死的友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薛远面带微笑,又轻轻的说道:“今天晚上有好东西,川乌又被那些守卫叫过去烤肉去了,他们几个还在那边忙呢,我先回来了,你稍等一下,我先把火生起来。”秦镇明显的听到薛远吞咽唾沫的声音,紧接着秦镇的嗓子也跟着“咕咚”一声。 说完,薛远转身出了屋子。 秦镇知道薛远说的好东西是什么,朝川乌让党项人叫过去烤肉,那些党项人吃剩下的羊骨头会被朝川乌偷偷捡一些回来,那就是他们这群奴隶不多见的荤腥,如果运气好一些,还能捡一些他们吃剩下的肉食,那些守卫的官长们也知道这种情况,但看在给他们烤肉的份上,也不会过多的追究。 经过两百多年的同化,这里的党项人已经逐渐的没有了逐水草而居的特性,真正的贵人们已经钻进凉州城里面享福了,而留在草原上的这些部落和看管奴隶的守卫也时不时的叫他们这些汉人奴隶去给他们烹饪美食,尤其是朝川乌从小就跟祖父游历,常有野外就食和过夜的习惯,所以一身烤肉技术更是不可多得。 不多一会,薛远抱着一堆柴禾进来,从身边抽了一些茅草,熟练的放进土坯炉子里,用打火石点燃了,顿时炉子里冒出一股黑烟,然后火光从炉子里面冒了出来,薛远开始把柴禾一根一根的放进炉子里面,屋子里面马上有了一些温度。 屋子里生火主要有两个作用,一是驱寒,草原上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好一些,晚上如果不生火,他们都得冻死,这一段时间,薛远和朝川乌总是轮流着早一点回来把火生起来,就是害怕秦镇受冻,今天朝川乌不在,薛远一个人忙不过来,比平常来的稍晚了一点。 第二个作用当然便是煮饭了。 “咳咳!”火刚升起的时候,秦镇被炉子里冒出来的浓烟呛了一下,当火真正起来的时候,烟也没那么大了,剩下的烟便顺着四通八达的缝隙随风溜了出去,而且炉子后面的墙上还专门开了一个孔,是专门用来走烟的。 在这儿,秦镇永远不会担心煤烟中毒。 薛远取出一口铁锅,坐到炉子上面,用舀子填了一大锅的水。 大概过了两刻钟,也就是秦镇所理解的半个小时,锅里的水开了,秦镇所在的屋子里的伙伴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薛远拿出一只碗,先给秦镇舀了一碗开水,其他伙伴们也拿出自己的碗,纷纷到锅里舀水喝。 他们的碗都是陶碗,而且边沿全部都有破裂的口子,至于瓷碗,只有那些贵人们才可以享用。 秦镇找了一处没有破口的碗边,双唇搭在碗的边沿上,一口一口的跐溜着滚烫的开水,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散发到了全身。 “大家先喝点水暖暖身子,等川乌回来了我们再做饭!”薛远提议道。 薛远的提议大家都没有反对,一是薛远身体壮实,孔武有力,他还练武,身手很不错,能够镇住大家,在这群人中间有一定的威望;二是大家都知道朝川乌去干嘛去了,都知道晚上有好东西吃,所以便集体很有默契的压下了早已咕咕响的肚皮。 “马顺,你再舀一些水,把锅填满,先把水烧开。”马璇感到薛远慢慢的占据了主导,赶紧开口吩咐马顺。 马顺看了一眼薛远,见薛远没有什么反应,便答应一声,出门舀水去了。 秦镇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苦笑了一下,真是应了一句古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尽管他们这个屋子里满打满算只有十个人,尽管他们是一群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奴隶,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随时随地的派系斗争。 他们屋子里的十个人,秦镇是秦州人,朝川乌是渭州人,他们两个是同路来的,薛远和陈落生是从延州过来的,马顺是夏州人,他们五个有一个共同的标签,便是外地人。剩下的马璇、马瑞、王铁柱、杨小七、严越五人都是凉州本地人。 不论是到哪,本地人面对外地人都有一种心安理得的地域优势,他们这群挣扎在生存的底线上的奴隶也不例外。 十个人中马璇的年龄最大,今年十七岁,刚来布尔智马场没几个月,马璇便利用自己的年龄优势成为了十个人中名副其实的老大,他便联络凉州本地人,开始排挤打压外地人,这个不大的屋子里便出现了鲜明的等级。 最上层的自然便是马璇,处在中间位置的是剩下的四个凉州人,最底层的便是他们五个外地人。 有活自然是让外地人多干,有饭当然是本地人先吃。 第三章 两年前的打架事件 http://.biquxs.info/

第三章两年前的打架事件 当然,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以薛远为首的外地人向凉州本地人发起了挑战。 薛远尽管比马璇小了两岁,在正是长身体的这个年纪,两岁的差距便如鸿沟不可逾越,按理说马璇应该吊打薛远的,但谁让薛远有着基因优势呢,十二岁的薛远比十四岁的马璇矮不了多少,马璇和薛远在争斗中处在了下风,后来在王铁柱的参与下才压制了薛远。 陈落生虽然没有练过武,但他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他找上的是马瑞,两人年纪相仿,但陈落生如八爪鱼一样缠在马锐身上,连咬带扯,不一会,马瑞脸上出现了一条条血痕。 相比之下,秦镇和朝川乌处在了绝对的下风。 朝川乌自小学医,天生有一种平和之气,根本不适合打架,但毕竟占了年龄的优势,和严越的争斗中虽然进攻不足,但防守还是可以的。 秦镇倒是不介意打架,但自小在诗书传家的家风中,秦镇既没有薛远的身手,也没有陈落生的那股狠劲,只能任杨小七蹂躏,偶尔的还个一拳两脚的,也没什么力度。 马顺的身体虽然要比薛远和朝川乌弱一些,但比秦镇和陈落生要强上不少,按理说他应该也是斗争的主力,但马顺性格绵弱,没有什么主见,看着九个人斗作一团,喃喃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家快住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没人听他的。 “大家别打了,守卫来了。”马顺继续喊道。 打的轰轰烈烈的九人停了下来。 守卫来到全身挂了彩的九人面前,面若寒霜:“参与争斗的人今晚不许吃饭,晚上不许休息,全部去打扫马厩,以后若再让我发现你们私斗,每人罚二十鞭子。” 转过身,守卫露出了冷笑,百夫长真没有说错,汉人走到哪都不忘内斗啊,这种内斗是他希望看到的,团结的汉人是可怕的,就让他们互相牵制;不过也不能让他们斗得太狠,不然万一有了死伤,最后都是他们党项人的损失啊,毕竟这些都是他们的奴隶,也算是他们的财产。 虽然守卫制止了他们武力争斗,但口角的争斗并没有停下来。 “哼,这次有守卫来了,下次你们这帮外乡佬可没这么好的运气。”马璇边清洗马槽,边阴着脸说道。 “不服咱们再练练!”薛远盯着马璇。 马璇的气势有些弱了下来,没有接薛远的话茬;刚才的这一架让他明白,他根本压制不住薛远,而且刚刚守卫警告过,如果再打起来,守卫可以不一定怎么惩罚他们呢。 “切!”陈落生冷笑一声。 “小子,你切啥,是不是皮又痒痒了,想让我再给你松松皮。”王铁柱瞪着一双圆眼,冲着陈落生瓮声瓮气说道。 王铁柱人如其名,长得膀大腰圆,像是一只缩小版的小黑熊,脑袋也基本上是一根筋类型的,刚才在薛远的手中没有讨到便宜,正暗自郁闷呢,这会听到陈落生的冷笑,立马跳出来了,至于打架的惩罚,那是打架之后的事情,他可不会想那么远。 陈落生虽然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但那是对和他差不多的对手,至于对上王铁柱,只能给那身糙皮挠痒痒,所以面对王铁柱的挑衅,陈落生聪明的选择了无视。 秦镇嘿嘿冷笑一声:“有的人真是体壮无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在这叫嚣呢。” 王铁柱眼神中透着危险的光芒,手中指节捏的嘎嘎响:“小子,你是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 秦镇气势不弱,指了指朝川乌,问道:“大块头,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王铁柱一愣,对秦镇的转移话题有些不太适应。 “他不是兽医吗?”王铁柱不太确定的回答道。 朝川乌是兽医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大突然被秦镇这么一问,平时很确定的答案反而不太确定了。 秦镇拍拍手:“大块头,恭喜你答对了,但你不知道的是,川乌除了是兽医以外,他还可以给人看病,你们谁还没个头疼脑热,大病小灾的,到时候还不得找他,如果你们真把他惹急了,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而且草原上长了那么多草药,你们可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没毒?他可是全都能认出来,要是你们欺负过头了,他弄点有毒的草药,下到你们的饭里,你们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朝川乌听了一愣,心想我有那么腹黑吗,打打架还行,投毒杀人这事我怎么可能会干,再说,草原上哪来的毒草药,早被马羊一遍一遍的筛光了。 马上他便知道秦镇是扯着虎皮充大旗呢,说这些无非是吓唬吓唬王铁柱,所以他很配合秦镇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要说打架,王铁柱是一把好手,但要说到动脑筋,十个王铁柱绑到一块也不是秦镇的对手。 不仅王铁柱被唬住了,就是马璇等几人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哪会想的那么远。 马顺也趁机打圆场:“大家都消消气,我们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斗来斗去吃不上饭还得受罚,划不着。” 秦镇就坡下驴:“马顺说的对,我们都是汉人,在这打来打去算怎么回事,马大哥,这次算我们错了,以后有活我们多干点也无所谓,但吃饭上你不能克扣我们啊,如果我们饿的干不动活了,剩下的活还不得你们几位完成,你们各位说是不是这个理。” 马璇看到秦镇递了一个台阶,便很聪明的接了过来:“既然你们这么讲义气,我马璇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我们这次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这里的活大家一样干,饭一样吃。” 秦镇竖起了大拇指:“马哥义气。” 自打这次打架事件后,这两年多以来,以马璇为首的凉州派和以薛远为首的外地派也逐渐的和解了起来,大家同样干活同样吃饭,而且随着大家年龄的增长,薛远更是蹭蹭猛长,很快就和马璇一样高了,这下马璇更是压制不住薛远了,所以大家便一直相安无事,但是暗地里的斗争仍然时不时的发生。 而马顺因为没有参与这场打架事件,便成了双方的缓冲区,十个人便一直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 正是因为这次打架事件,秦镇、薛远、朝川乌、陈落生四人成为了要好的朋友,两年多以来,四人相互扶持,相互鼓励。 也是通过这件事,让秦镇认识到了薛远的武力,也让薛远认识到了秦镇的智力,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没有薛远他们无法立足,但没有秦镇他们走不远,所以明面上他们外地帮是以薛远为首,但私下里是秦镇在出谋划策,临事决断。 后来薛远听说秦镇的曾祖父秦仪曾在延州当过刺史,更是觉得和秦镇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薛远的家族在当地也算是大家族,所以和当地的官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薛远小时候曾听家里人说过,说延州近几年官场混乱腐败,当官的除了敛财就是欺压百姓,没有几个好官,而秦仪正好是难得的好官之一。 有了这层关系,薛远对秦镇更是亲近,对秦镇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反正他们四人里面动脑子的事有秦镇就够了,他也就懒得费那个脑子了,专心练武。 而秦镇和陈落生也认识到了自己身体的孱弱,便跟着薛远练武,虽然这两年他们的身体也有所改善,但每天繁重的的劳动,每天不管饱的谷糠糊糊也跟不上体力的消耗,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没有薛远那么强大的优良基因,所以看起来还是很瘦弱。 朝川乌性格平和,不喜欢练武,每天剩余的精力都在鼓捣药物,但在秦镇和薛远的劝说下,也跟着练了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下,体质增强一分便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秦镇梳理着以前的秦镇留下的记忆,没有想到这个秦镇和自己想象的读书人的样子不太一样,不仅是智力担当,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能够审时度势,不拘泥;虽然身体瘦弱,但内心坚韧,对于打架流血更是没有半点心里负担。 因为受二十一世纪各种电影电视剧的影响,他想当然的认为古代的读书人就一种性格,迂腐,不懂得变通,开口必之乎者也,做事先循圣人之礼、祖宗法度;对于相互撕扯打架,更是认为有辱斯文,嗤之以鼻。 秦镇不知道的是,他所认为的那种读书人,基本上是受了那位“扒灰”先生的荼毒之后才出现的,现在的读书人更多的还是受大唐的影响,那个包容万象、空前强大的大唐! 马顺将锅里的水填满,又往炉子里面填了一些柴禾,炉子里面响起一阵“噼啪”的爆裂声。大家围坐在火炉周围,在炉子里的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有人沉思、有人疲惫、有人坦然、有人急切、有人偷偷的打量着别人。 锅里的水汽漫起,又将各自的脸遮掩的模糊不清。 看着这些模糊不清的脸,秦镇心想,他们这群人之间的矛盾顶多也就是人民内部矛盾,而他们和党项人之间的矛盾才是*裸的阶级矛盾,是民族矛盾。 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对抗阶级矛盾,这是二十一世纪的秦镇从一个伟人身上学来的些许道理。 原来的秦镇虽然聪明而不拘泥,但毕竟身处其中,不识庐山真面目;而现在的秦镇灵魂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却跳出其中,更能看清问题的本质。 第四章 我不同意 http://.biquxs.info/

第四章我不同意 咕咚咕咚,锅里的水开了! 门上的草帘被掀了起来,朝川乌回来了。 大家的目光“唰”一下,全部盯着朝川乌,眼睛里泛着光,好像夜里觅食的恶狼。 看着大家吃人的眼神,朝川乌安然若泰,这样的场合这两年多以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 走到炉子旁边,将身上破旧的褡裢取下,笑着说道:“这次收获不错,不仅有骨头,还有他们吃剩下的肉!” “而且!”朝川乌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还藏了一块羊油,足足有拳头大!” 小屋子里瞬间便沸腾了,羊骨和羊肉也就罢了,朝川乌竟然搞到了羊油;这并不是说羊油比羊肉珍贵,而是对他们来说,羊油比羊肉更加稀有。 中原的汉人主要以农耕为生,他们会种植菜籽用于取油,而游牧民族主要用的是动物油,党项人除了贵族天天烤肉喝酒以外,普通的牧民也是穷困潦倒,养的羊也是给贵族老爷的,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肉食,平常也就是比他们这些奴隶吃的稍好一些,所以羊油也就显得格外珍贵,每次饭里放上一点,那滋味可以提升好几个等级啊,而且有油的饭比没油的饭更加抗饿,对身体也有明显的好处。 朝川乌将褡裢里的骨头放入锅中,很快锅里便冒出一股香气,弥漫着整个小屋。 王铁柱取来一块木板和一把石刀,将褡裢里的羊肉取出放在木板上,羊肉有烤熟的,也有生的,王铁柱边撕边剁,将羊肉分成小块,分出大概三分之一,放入锅中,剩下的仍然放入褡裢里面。 他们好久没有吃肉了,今天晚上这一顿当然要奢侈一下,剩下的只能每顿少少的放一点,让饭里有个肉味就行,这样的话这些肉就能吃上个十来天,反正现在天还很冷,这些肉能放的住。 王铁柱分完肉,伸出舌头,舔着手上的肉末和油渍。 薛远拿起木板,对着马璇说道:“木板是我们的,石刀归你们。” 马璇腾地站了起来:“凭什么你们拿木板,我们拿石刀。” 木板明显比石刀大很多,相应的木板上留下的肉末和油渍比石刀上也多许多。 薛远冷笑一声:“凭什么?你们那边王铁柱分肉满手油我们说什么了?现在我们这边是五个人,你们那边只有四个人,而且秦镇受伤了,比我们更需要营养;再说,这些肉食川乌拿回来的,这些理由够吗?” 马璇有些悻悻然,薛远说的这些理由的确没法反驳,狠狠的瞪了一眼王铁柱,马璇算是默认了薛远的分配。 马璇拿起石刀,在石刀上面舔了一大口,递给了马瑞,马瑞将石刀翻面舔了一口,递给了严越,严越在剩下的地方舔了一口,递给了杨小七,杨小七又翻面舔了一口,四个人舔完,石刀上竟然没剩下一点油渍,每个人的舌头又在嘴唇上舔了一圈,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薛远在木板的中间划了一条线,指着木板对几人说道,线的这边是我们四个的,这边是秦镇的,朝川乌、陈落生、马顺均点头认同。 他们都知道薛远偏心的原因,秦镇现在还是一个重伤员,薛远、朝川乌、陈落生和秦镇的关系本来就很密切,当然不会反对,而马顺没什么主见,看到大家都同意,就跟着同意了,而且薛远做事公平,从来没有做过恃强凌弱的事情,虽然是他们五个里面最强的,却从不搞特殊待遇。 秦镇看着薛远、朝川乌等人分配着木板上残留的肉末和油渍,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好像是在商量什么大事一样,他感到很好笑,没有任何情绪,就是单纯的好笑,他想咧嘴,突然感觉脸上湿湿的,用手一摸,满脸的泪水。 秦镇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前世所听到的一个笑话。 “如果你有一个亿,你愿意拿出一半分给你的朋友吗?” “愿意!” “如果你有一套别墅,你愿意送给你的朋友吗?” “愿意!” “如果你有一辆车,你愿意送给你的朋友吗?” “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有一辆车!” 虽然只是一块破旧的木板,但这块木板承载的那种友情,却是弥足珍贵的。 对于薛远等人的善意,秦镇没有推辞,而是坦然的接受,因为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大家已经形成了无言的默契。 秦镇拿着木板,看着木板上的肉末和油渍,一股浓烈的腥味冲入鼻中,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这种腥味闻着他都想吐,可是现在,他口中的唾液极度分泌着,仿佛面前的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木板被五个人轮流打扫干净,都有一股意犹未尽的感觉。 朝川乌从褡裢里面取出拳头大的羊油,沉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给大家说一下,这块羊油,一半我们九个人分着吃,剩下的另一半给秦镇补身体用。” “我同意!”薛远举着手说道。 “我同意!”陈落生举起了手。 “我也同意!”马顺半举着手,看了一眼马璇,弱弱的说道。 马璇阴着脸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马瑞。 “我不同意!” 马瑞朗声说道:“凭什么那么一大块的羊油给秦镇一个人,我们九个人吃的才和他一样多,不仅我不同意,我哥、王铁柱、严越、杨小七都不同意。” 马璇是马瑞的同族堂哥。 朝川乌声音平和,语气却不容置疑:“你问我凭什么,就凭这块羊油是我冒着生命的危险藏下来的,你们也知道,党项人对羊油管制的很严,一旦发现我们偷藏,不被打死,也会打的半死。所以,这块羊油的分配权我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纯粹的通知你们。” 马璇接口道:“有活大家一样干,有饭大家一样吃,这是当初你们说的,现在你们就要反悔吗?” 说完,他看向了薛远,现在马璇对薛远更加的忌惮了。 朝川乌皱了皱眉:“有活大家一样干,有饭大家一样吃,这话不假,我们也没有反悔,我、薛远、落生、马顺没有比你们少干一点活,也没有比你们多喝一口粥;相反,秦镇重伤的这段时间他的活都是我们四个分担,你们可曾多干过一点?现在秦镇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却这样斤斤计较,你们就能保证你们当中的某一个不会受伤吗?如果你们受了伤,我们也这样对你们,你们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朝川乌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一改他之前的说话风格。 凉州派的五个人面色各异,经过秦镇被打这件事,他们把不能得罪的人从薛远自动转移到了朝川乌身上,原因就是朝川乌是大夫,而且还是一名医术不错的大夫,能把秦镇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们对朝川乌的医术心怀敬畏,就像朝川乌说道那样,他们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像秦镇一样挨打受伤吗?他们能保证以后自己不会生病吗? 他们不能,因为他们是奴隶,奴隶的生命是不属于自己的。 得罪了薛远大不了挨一顿打,但如果得罪了朝川乌,万一自己以后也受了伤,朝川乌不给自己好好治,那就白死了。 “我同意!”王铁柱举起了粗壮的手,面带羞愧。 看到王铁柱带头,严越和杨小七也举手表示同意,马璇和马瑞低着头没有吭声,算是默认同意了。 朝川乌看着大家都同意了,偷偷舒了一口气:“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这样定了。” “我不同意!” 一声反对突兀的出现。 朝川乌奇怪的转过头,薛远面带疑惑,马璇和马瑞也抬起头,脸上明显带着难以置信,大家都面带疑惑,目光同时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不同意!”秦镇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朝川乌不解。 秦镇看向朝川乌、薛远、陈落生,他的目光看向每一个人:“我知道你们大家是为我好,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川乌和薛远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原本需要我照料的那些马,是你们帮我分担的;现在那么大块的羊油,你们又让给了我,我很感谢你们,但我不能同意。” 秦镇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已经从鬼门关挺过来了,那些羊油多一点少一点其实对我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既然这样,没道理我去多拿多占;干一样的活,吃一样的饭,这是当初我们共同认可的,现在我因为受伤干不了活,我的活由你们分担了,但吃一样的饭还是能够做到的。” 秦镇把头转向朝川乌,看着朝川乌:“川乌,这次你冒着生命危险,拿了这么多的羊油,我们大家都应该感谢你,但是你记住,下回不能这样冒险了,为了这一块羊油,万一把命丢了,不值得!” 朝川乌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 秦镇会心的笑了笑,他知道朝川乌的性格,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遵守。 “我之所以不同意,除了我刚才说的这个理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秦镇挪了挪身子,让自己有个更舒服的姿势。 小屋一片安静,大家都看着看着秦镇。 第五章 马奴的理想 http://.biquxs.info/

第五章马奴的理想 “我们为什么会对一块羊油争斗不休,甚至为了一点肉末和油渍而怒目相向?”秦镇问道。 “因为羊油好吃啊!”王铁柱理所当然的答道。 “那为什么你会觉得羊油好吃呢?”秦镇继续发问。 王铁柱挠着头,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点为难:“好吃就是好吃,哪有为什么,你说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大家都饿着肚子,肚子里没有一点油腥,才会觉得羊油好吃。”薛远代为答道。 “对对,就是这个原因!”王铁柱恍然大悟,连忙点着粗壮的手指说道。 “那为什么我们会饿着肚子呢,或者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饿肚子的?” 秦镇一脸的平静,但他的问题就像一根针,扎在了大家的心上;大家脸色复杂的看着秦镇,一片沉默。 其实秦镇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大家都知道,但以前他们并没有这么明确的想过,或者说即便是想过,也会选择性的忘记,欺骗这自己,也麻痹着自己。 现在被秦镇一层层的剥开,血淋淋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我再换一个问题,在被党项人俘虏之前,你们会为了一块羊油而争斗不休吗?” “那怎么可能,虽然我们家不富裕,但吃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王铁柱回答道。 “要是在家里,这点东西我是看都不会看的。”此时的薛远虽然衣着破烂,但脸上自有一股傲气。 秦镇继续发问:“我再换个问题,各位的理想是什么?” 众人突然一愣,理想?多么遥远,多么陌生的一个词。 大家都低着头,陷入了思考。 薛远最先抬头,眼神仿佛穿过墙壁:“我从小练武,最大的理想便是希望有一天能够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恢复祖先的荣耀。” 朝川乌还是那么平和,但是能听出来声音有些颤抖:“我的理想就是学好家传的医术,治病救人,做一名像华佗、孙思邈那样的名医。” 陈落生也抬起头:“我的理想是做一名商人,我从小就跟着商队学习,我喜欢做生意,喜欢赚钱的感觉,我希望凭着我的本事能够挣下一份大大的家业,也不枉此生了。” “我家里是打铁的,我们祖上是给军队打造兵器的,我爸不管是刀剑还是铠甲都会打,农用铁具更是不在话下,我们家打的铁具四邻八乡都说好,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我爸的一套本事都能够学来,开一家大大的打铁铺子。”这是王铁柱的理想。 “我的理想和薛远的差不多,我从小就听李靖、郭子仪、高仙芝这些人的故事,所以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够率领一支精锐之师,征战四方。”这是马璇的理想。 “我对打仗不怎么感兴趣,我特别佩服汉朝出使西域的张骞,是他打通了中原和西域的路,是他带来了汗血宝马,是他带来了丝绸之路,我小时候特别想像张骞那样,去西域看看,看看我们中原以外的世界。”这是马瑞的理想。 杨小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们的理想都很高,我的理想没有那么高,我们家是猎户,从小就跟着爹在山里打猎,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厚厚的雪天不用跟着我爹出去打猎,能够美美的坐在家里的热炕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天,现在,我却很怀念和爹出去打猎的日子,不知道爹娘、还有弟弟妹妹怎么样了。” 说着,杨小七的眼睛红了。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严越接着说道:“我们家是做木器活的,祖上是蜀人,我听说我们祖先曾做过诸葛连弩,后来因为战乱等原因逐步迁徙到了凉州,而做诸葛连弩的技艺也遗失了,只能做一些一般的木器活养家,很小的时候我父亲还给我偷偷的看过公输班和诸葛孔明的画像,我父亲告诉我,我们家的责任就是找回祖先遗失的技艺,做出一把真正的诸葛连弩,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马顺看大家都说完了,才低着头说道:“看到你们都有理想,我其实是很羡慕的,我其实没什么理想,我们家是佃户,就是给张老爷家种田的,我从小就给他们家放羊,其实那个时候日子也很苦,但是比现在好,爹爹说我们家种的地是张老爷家的,我放的羊也是张老爷家的,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这些地和羊是我们家的该有多好。从小爹爹就说我随他,没有出息。” 马顺说完偷偷的抬头瞄了大家一眼,脸上红红的,对于他这种胸无大志的想法,他自己也感到很羞愧。 秦镇看着偷瞄过来的马顺,开心的笑了,看的出来,很开心。 马顺看着满脸笑容的秦镇,闪电般的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脸显得更红了。 “马顺,我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我并不觉的你没有理想,相反,你的理想很伟大,因为你的想法代表了无数人的想法。而这个理想绝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实现,甚至我们用了几千年的时间,也没有真正的实现,所以便显得无比的缥缈,甚至平庸。” “但是,你能想,你能说出来,就证明你心里的那颗种子还在,所以,我很开心!” 马顺差异的抬起头,脸色更加潮红:“秦镇,你真的认为我有理想,而不是骗我的?” 秦镇笑着指了指自己:“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也快*三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有必要骗你吗?” “秦镇,谢谢你!”马顺说的很真诚,也很开心。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有理想,而且他的理想还很伟大,尽管秦镇的有些话他听不太懂。 “我们都说了自己的理想,秦镇你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薛远问道。 要说他们十个人里面,论对秦镇的了解,薛远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他知道,秦镇今天提起的这个话题,一定有他的目的,一道闪电从薛远的脑海中划过,他隐隐似乎的抓住了什么,却又消失无迹。 秦镇眼睛怔怔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的焦距,似乎是在回忆,慢慢说道:“小时候,爷爷就教我读书,在书里学习了圣人之言,他也经常给我讲做官的道理,怎么样做一个好官,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尽管他没有做过一天官;那时候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祖父口中的那种好官,兴修水利,开荒种地,让百姓能够吃饱饭;兴修兵甲,整备军队,让党项人不在欺辱我们汉家百姓。” “当我和爷爷还有许多秦州城外的百姓被党项人押着从秦州城下经过的时候,我们是多么希望我们的军队能够打败党项人,救我们于水火之中,面对城下遍地的哀嚎,和党项人的鞭笞、屠杀,秦州城似乎陷入了死寂,城门关闭,没有一名府兵出来,秦州折冲府都尉站在城楼上,看着我们,没有说一句话,而秦州刺史始终都没有路面。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些当官的和我想的官完全不一样。” “自打被党项人俘虏之后,我的理想就破灭了,不仅仅是看到那些不作为的官员和军队,更重要的是,我变成了一名奴隶,一名随时会被党项人鞭笞、屠杀的奴隶,命都不是自己的,更不要说是自由、理想了。” 薛远长叹一声:“是啊,要不是今天提起,我都忘了我还有理想,这三年以来,我们为了活命,为了一口吃的,低身下气,理想早已抛之九霄云外了。” 马璇面色复杂的看了看秦镇和薛远,也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心思谈理想。” “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就为了抢一块拳头大的羊油吗?” “我当然不甘心!”马璇有些咬牙切齿。 “你们呢,甘心吗?” “不甘心!” 就连最为好脾气的马顺也说的斩钉截铁。 “我也不甘心!”秦镇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还有话要说,你说吧,我听你的。”薛远真是一个好捧哏,永远会在秦镇最需要的时候接住话题并且延伸出下一个话题。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再这么斗下去了,这么斗下去,最终高兴的是党项人,我们在这个小屋里面共同生活了块*三年的时间,大家彼此都基本有所了解,我们除了是马奴的身份之外,我们大家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汉人,我们都是汉人。” “你们知道大唐吗?”秦镇突然问了一句。 “知道啊,现在中原的朝廷不就是大唐吗?”朝川乌说道。 接着他又透露了一个消息:“我今天晚上给他们烤肉的时候听那些席上的汉人说中原那边今年已经是清泰三年了,应顺帝只在位不到一年就被赶下了皇帝宝座。” 秦镇冷笑一声:“他们算什么大唐,一帮沙陀人以汉人之名窃取了汉人的江山,还自欺欺人的冠之以大唐之名,朝廷昏聩无能,当官的只知道贪污索贿、中饱私囊,藩镇割据势力,培植亲信,军队不是为了保护百姓,而是成为了争权夺利的利器。” 秦镇突然无比的愤怒:“他们算哪门子的大唐!” 虽然是实话,但这话在那个年代已经算得上大逆不道了。 所幸近几十年来,连年战乱,皇帝是一茬接着一茬不停的换,百姓对于皇帝宝座的敬畏心也降到了最低点,而且屋子里的这帮少年从小被俘虏到这受苦,在他么的价值观里对中原的那个皇帝更是没什么印象,所以秦镇所说的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 第六章 希望的种子 http://.biquxs.info/

第六章希望的种子 “我说的大唐,是那个包容万象,疆域辽阔,万国来朝的大唐,那时的长安无比繁华,那时的汉人是最为让人尊敬的种族,那时的大唐子民何等自信,尚武崇文,一人便可灭一国,军旗到处,便是大唐国土,诗歌如繁星般耀眼浩瀚;天可汗的治下,文治武功,众人都以汉人为荣,那才是真正的大唐。” 秦镇的眼神深邃而又锐利,似回忆、似向往、似失落、似遗憾,不一而足。 听着秦镇叙述着那传说中的大唐,薛远显得很激动,以至于他的身体有些发抖:“我知道那个大唐,我的祖先薛仁贵就是在天可汗的治下东征西战,建立不朽的功业的,我家祠堂里面供着祖先用过的一支箭,据说那就是祖先‘三箭定天山’中的一支,我多么希望自己也生活在那个年代啊。” 听到秦镇和薛远描述的那个盛世的大唐,众人眼神均是一亮,有人向往、有人迷茫、有人怀疑。 毕竟,那个大唐已经被历史的车轮碾碎,湮没于尘埃,有的人听过,有的人没有听过,毕竟,他们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大唐了。 “真的有那样的大唐吗?我们汉人曾经真的是世上最受人尊敬的种族?”杨小七呼吸急促。 马璇脸上的阴沉不见了,眼睛很亮:“秦镇和薛远没有说错,那个大唐的确存在过,李靖、郭子仪、高仙芝都曾经生活在那样的大唐,高仙芝镇守西域,曾经打到过恒罗斯,知道恒罗斯在哪吗?离我们凉州好几千里远,骑马去那都得好几个月。” 马瑞连忙帮腔道:“没错,西域有很多的国家和部落,他们都臣服于天可汗的名下,西域的人很喜欢我们的丝绸、瓷器、茶叶,他们的商人带着他们那边的东西和我们做生意,据说天可汗的马很多都是西域那边运过来的。” 陈落生连连惊叹:“那么长的路,路上难道没有盗匪?” 马瑞仰起脸,骄傲的说道:“一路上都有我们大唐军队的驻点,有不开眼的毛贼,灭掉就是了。” 陈落生又是一阵惊叹:“那么远的路上运来西域的东西,再把我们的茶叶、丝绸运到西域,这一来一回,他们岂不是赚翻了。” 秦镇看着面前九个熟悉的脸庞,认真说道:“所以从今天起,我请大家记住各自的理想,那些我们曾经忘记或者是不敢想的,因为,如果在那个盛世的大唐,我们的理想基本上都能够实现,甚至实现的会比我们想的更远,我们汉人曾是这个世界上最受人尊敬的种族,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定会看到的。” “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汉人几百年之前无比荣光,而现在却沦落成为契丹人、党项人宰割的两脚羊,除了朝廷腐败以外,跟我们的内斗也有很大的关系,朱温和黄巢斗、李克用和朱温斗,大家都忙着斗来斗去,不管百姓死活,外族趁机坐大,想抢我们就抢,想杀我们就杀。” “所以我希望从今天开始,我们十个人能够放下成见,团结一心,我们彼此不是仇人,党项人才是我们的仇人;我们斗来斗去,高兴的是党项人,最终便宜的也是党项人;难道你们就愿意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我们多团结一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我们看到汉人复兴的希望也就多一分。” 秦镇看着薛远,薛远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我完全同意秦镇的想法,我以前老是觉得有些时候做事很不痛快,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得,今天经过秦镇这么一说,我终于知道我的不痛快在哪了。我们自己人斗来斗去,却让党项人看笑话,想想真让人羞愧不已,马哥,以前的事有许多我薛远做的不对,在这向你赔礼了。” 秦镇转头看向马璇:“马哥,您的意思呢?” 马璇看着秦镇和薛远,脸上出现了几分释然,另加一抹苦涩:“薛远的的那种不痛快、被束缚的感觉,我也有过,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些束缚是来自哪儿,经过秦镇的这番话,我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了,说实话,经过两年多的相处,论功夫和气量,我不如薛远,论智慧和目光长远,我不如秦镇;两位老弟放心,从今以后,我马璇绝不会再和你们争来争去,只要是能看到汉人恢复荣光的那一天,就算是我死了,也心甘情愿。” 秦镇笑道:“马哥您是过谦了,就刚才您说的这番话,就足以证明你的气量和眼光,而且,论谋划能力,您绝对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以后,还得多多仰仗马哥不吝赐教。” 秦镇这一番话,马璇好感顿生,说道谋划能力,确实是他的长项,他也一向以此自豪,只是凉州派的这帮人并不能明晰他的自豪,深以为憾;现在秦镇专门提出来,就像是蒙尘的明珠被人发现,最后一丝心结也去了,浑身舒泰。 有时候,改变一个人,只需要一句话。 “只要你用得着的地方,我马璇一定竭尽所能。”这是马璇的承诺。 王铁柱拍手道:“痛快,其实我很佩服薛远的功夫,一直很想跟薛远学上几招,这两年多以来,我也一直想和你们做朋友,但是因为有着凉州派、外地帮的隔阂,我一直拉不下脸来,还有就是怕他们骂我是凉州派的叛徒,所以一直感觉很不痛快,今天把话说开了,大家就是朋友了,也不用顾忌什么凉州派、外地帮了。” 说着话,王铁柱胖手一指薛远:“薛远,我王铁柱想和你讨教几招,你可不能藏着啊。” 薛远哈哈一笑:“放心,你是一个好对手,我绝不藏着掖着。” 得到薛远的肯定,王铁柱更是高兴,也跟着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对秦镇说道:“我王铁柱是个粗人,以前我第一佩服的是薛远,因为他比我厉害,今天我第一佩服的是你,是你让我今天感到无比的痛快,你和一般的读书人不一样,你说的道理我能听得懂。” 王铁柱的话让众人都有同感,尤其是凉州派的五人,他们以前并没有觉得秦镇有什么特别,甚至秦镇受伤后,他们都开始无视秦镇的存在了,但今天的一番话,让他们对秦镇均是刮目相看,都在心中赞一声厉害。 秦镇的问题并不高深,反而很浅显,浅显到他们几乎他们一听就能知道答案,可就是这些浅显的问题、浅显的回答,给他们打开了一扇大门,大门的那边有他们向往的世界,有他们的理想,有他们的希望。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没有了凉州派、外地帮了,我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号,汉人!”薛远提议道。 王铁柱拊掌而笑:“这个提议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团结起来和党项人对抗。” “不,凉州派、外地帮必须存在,我们以后还得继续斗下去。”秦镇否定道。 众人一愣,露出了迷茫不解的神色,薛远、马璇、朝川乌几人陷入思考,若有所悟。 王铁柱性格最为直接,直接问道:“秦镇,你说的我都糊涂了,你刚才说我们不能内斗,我听着也很有道理,但这回你又说我们又得继续斗下去,这正反话你都说了,我们到底是斗啊还是不斗啊?” 马璇看着秦镇,这回他的眼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佩服,他自诩计谋出众,却让秦镇先想到这一层,看到秦镇投来的目光,他明白秦镇明白他明白了。 马璇看到秦镇没有开口,显然是想卖自己一个好,便开口解释道:“秦镇的意思是我们明里相争,暗里团结;团结能够是我们强大,但我们必须把团结隐藏起来,不能让党项人发觉,不然我们还是活不长。” 秦镇笑着补充道:“我们互相斗来斗去,是党项人愿意看到的,如果他们看到我们团结,肯定会心生警觉,我们现在太弱小了,没有一点抵抗能力,党项人稍有波动我们都承担不起。这也是我这几天躺在这慢慢想明白的。” 王铁柱苦着脸道:“白高兴一场,还是没办法跟薛远学功夫,真是不痛快。” 薛远神秘一笑:“怎么不能学了,我代表外地帮,你代表凉州派,我们可以时不时的斗上一场啊,不过到时候免不了鼻青脸肿,身上挂几处彩了。” 马璇点头道:“好主意,这种小范围的争斗我想应该是党项人愿意看到的。” 王铁柱顿时有高兴了起来:“只要能和你讨教几招,流点血怕什么,而且现在我们都是朋友了,万一你把我打伤了,也不怕川乌不给我治。” 众人皆笑。 秦镇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跟着上扬,笑的很舒心。 薛远却看着秦镇,无论是说话、体型都是他熟悉的秦镇,但薛远就是感觉秦镇和以往不太一样。 具体是哪不一样呢?看着秦镇的笑容,看着秦镇的眼睛,薛远一震,他终于知道哪不一样了。 是眼神,以前的秦镇眼神锐利,很有抗争性;而现在秦镇的眼神平和而又深邃,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能够洞穿万物,再配上这种笑容,让秦镇的气质也悄悄的发生了变化,让秦镇看起来十分亲和而又自信,这种平和自信让别人会不自觉的感到心安。 还有就是秦镇今天的一番话,要是放在以前,绝对说不出来,以前的秦镇可以称得上是聪明,他会想着怎么赢了马璇;而今天的秦镇绝对称得上是睿智,他跳出了外地帮、凉州派的局限,站在另一个高度,将马璇等人紧紧的团结了起来,他给每个人心里都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看来这一次重伤让秦镇改变了很多,薛远心想。 第七章 小屋会议 http://.biquxs.info/

第七章小屋会议 朝川乌笑道:“没想到这一次为了争夺半块羊油,却让我们彼此放下了成见,更加的团结,我感觉这次没有白拿。” “羊油?”众人一愣,紧接着齐声喊了一声:“羊肉!” 刚才大家太过于激动,竟然忘了锅里煮着的羊肉,这会被朝川乌一声提醒,才发现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 炉子里的柴火早已烧尽,大家开始忙着重新生火,陈落生和严越也忙着去拿谷糠和麸皮,准备做饭。 “落生、严越,谷糠和麸皮多拿一些过来,今天大家高兴,我们必须得庆祝一下,让大家吃一顿饱饭。”马璇吩咐道。 “好嘞!”陈落生和严越答应一声。 炉子里的火又生了起来,严越和陈落生慢慢往锅里撒着谷糠和麸皮,朝川乌拿着一根木棒搅动着,最后放入一点盐,这顿丰盛的羊肉谷糠麸皮粥就算做好了。 这一顿大家吃的很是香甜,也十分满足;一方面是今天心情不一样到了,一方面确实是今天的晚饭格外的香。 吃完饭,朝川乌指着褡裢问道:“剩下的羊肉放哪?” 大家看着秦镇,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大家不自觉的将动脑筋的事交给了秦镇。 秦镇一笑,也没多想,便说道:“要不就挂到房梁上吧,现在天气也冷,也冻不坏。” 马璇却道:“不能挂,应该在屋外垒个石头坑,将这些肉埋起来。” 秦镇一愣,便马上明白了马璇的意思,诚恳的说道:“是我疏忽了,马哥说的对,就按马哥说的做。” “我去!”王铁柱和杨小七站起来,异口同声说道。 论对一件具体事务的处理和安排,秦镇远不如马璇缜密和周全,虽说他们的这种小屋党项人基本上不会来,但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意外的发生,万一别党项守卫发现他们私藏羊油,对他们来说可能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时间进入了四月,布尔智草原上已是一片绿意盎然,不远处一条小河弯弯曲曲,蜿蜒而去,更远一点便是小山丘挡住了视线,山丘上面偶尔有一些灌木丛点缀着这片草原,山丘上面是一片瓦蓝的天,天上悠闲的飘着几朵白云。 草原上的天总是很低,低到秦镇觉得自己站到那座山上就能触摸到飘过的白云。 在看惯了灰蒙蒙天空的秦镇骤然看到如此清新辽远的天空,感到心情莫名的舒畅,整个身体轻松了不少。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秦镇身上的伤完全好了,重新投入了养马的工作。 布尔智草原很大,被分割成好几个部落的领地,这个马场是属于党项军百夫长拓跋珪这个部落的,马场里面有一百多批战马,由拓跋珪手下的一名十夫长拓跋丰驻扎看管马场,他们的主要工作便是守护马场的安全,不让别的部落的人侵占他们的马场,并定期骑着这些战马进行适当的训练,毕竟再好的战马,如果长时间不进行训练的话,真到了战场上的话会出乱子的。 而秦镇这帮马奴的工作便是清扫马厩、马槽,清洗战马,护理马掌,饮马、喂马、给马准备草料等工作,一百多匹马,只有他们十个人,每天的劳动强度不可谓不大。 平常训练战马是一项十分枯燥的事情,拓跋珪住在凉州城,平常也不来马场,所以拓跋丰和手下的守卫官兵偷懒,把战马的训练也强加给了秦镇等人,使得秦镇等人的劳动强度更大了,但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每个人都练就了一身不错的骑术。 四月的布尔智草原虽然已经是绿意盎然,但是这些青草并没有完全长成,所以现在的战马还圈养在马厩里面,吃着他们准备的草料,只是偶尔的在训练之余,让这些战马尽情的啃一天青草,等到五月青草完全长成的时候,他们便可在草原上牧马,逐渐的恢复战马的体力,而五月到八月,基本上是他们工作量最小的时间段了。 秦镇梳理着追电的毛发,虽然刚到四月,追电已经开始逐渐脱毛了,新毛更是黑光油亮,秦镇极喜欢这匹追电,或许是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追电对秦镇也有一些亲切和依赖,隔了一个月,再次见到追电,追电竟似一个小孩,脑袋对着秦镇蹭了好久。 追电是秦镇专门看护的,所以秦镇用在追电身上的时间最多,和秦镇一样,薛远等人也有专门看护的战马,如薛远的看护的追云、朝川乌看护的追月、陈落生看护的追风、马璇看护的闪电等,这些咱专门看护的战马比一般战马要神俊不少。 这段时间,大家在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凉州派和外地帮时常因为一些小事而矛盾重重,王铁柱和薛远甚至还动了手了,看这架势,要不是有党项人在上面压着,两帮人非全部打起来不可。 面对这两帮人的矛盾,党项人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候还会推波助澜,比如有时候安排劳动的时候,故意给另一帮的多安排一点,反正他们不敢将不满发泄给高高在上的党项人,就只能发泄给劳动少的那一方了。 而晚上到了小屋里面,完全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十天前,秦镇提议大家相互交流,以便提升此地的生存技能,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在大家讨论后认为现在急需提升的便是身体素质、识文断字;在马璇的安排下,薛远、马璇教大家练武,以强身健体,而秦镇、朝川乌、马瑞负责教大家识文断字。 马璇将人分成三波,一波在外面练武、一波在屋里识文断字,而剩下的两人去更远的地方放哨,以防被党项人发现。这样每天轮流,每个人都能学习到武艺和文化知识。 比如第一天薛远带领秦镇、陈落生练武,朝川乌、马瑞教马璇、严越、王铁柱文化知识,马顺、杨小七负责放哨;第二天马璇教朝川乌、马瑞练武,秦镇教薛远、杨小七、马顺、严越知识,陈落生、王铁柱负责放哨;如此轮换,在马璇的安排下,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晚上的职责。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秦镇通知大家自己有一些新的想法,这段时间,大家都基本适应了秦镇的各种想法,事实上,秦镇的这些想法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们,让他们的生活充实了很多。 吃完饭,严越和马瑞出去放哨了,现在他们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天晚上必须放哨。 等严越和马瑞出去大概一刻钟后,秦镇才开口说:“我这有一些想法,我们大家合计一下,一是我们需要增加骑术的练习;二是需要寻找食物,让大家能够吃饱,这样加上练武的效果,我们的身体素质会有更大的提升。” “骑术大家都还不错啊,为什么还得增练骑术?”朝川乌有些奇怪的问道。 秦镇说道:“虽然大家的骑术都不错,但还不够,我有一些考量,但还不够具体,所以不方便和大家说,但是骑术必须要提升上去,这很重要,最起码要能够做到能够藏身马肚的水平,现在我们之中只有薛远和马璇大哥有这样的骑术,到时候每天晚上学习文化知识的时候薛远和马璇大哥轮流给大家讲一下这方面的技巧。” 薛远略作沉吟:“要说藏身马肚这样的骑术,也没什么特别的技巧,主要就是胆大和熟练,我也是从小骑马练出来的,我们可以在训练战马的过程中进行练习;另一方面,五月份开始我们就可以在马场牧马了,我们可以趁着牧马的时候练习一下没有马鞍的骑术,如果在没有马鞍的情况下能够骑马飞奔,那再加上马鞍和马镫就容易很多。” 马璇点头道:“薛远说的这些方法我完全赞同,那就这样,这几天晚上我和薛远商量一下,把我们认为有用的技巧和方法给大家说一下,五月份开始,我们就开始练习。” 现在的十个人里,秦镇主要负责从大的方向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而薛远和马璇主要负责具体事务的统筹安排和落实;拥有两世经历的秦镇有着超乎这个时代的眼光和经验,往往能够站在一个更高的层次看问题;但说到具体事务处理,他是拍马也赶不上薛远和马璇,他们团结一心,团体的优势便立马显现了出来。 听到马璇的安排,秦镇很严肃的说道:“我现在没法说具体的原因,但这项骑术的练习确实非常重要,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不可能一步一步那儿那么稳妥的去练,我希望大家不要怕受伤,甚至要拿出不怕死的精神去练,大家都知道,八月份开始,党项人又要开始南侵,我们便没有机会了。” 陈落生笑道:“放心吧,我们现在本来就是贱命一条,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党项人拿去了,如果能在他们拿走之前练出本领,就算是血赚,何惜一命。” 王铁柱也接声说道:“动脑筋的事情,我王铁柱不行,所以我的想法很简单,伤脑筋的事就交给秦镇了,你说啥就是啥,我相信你。” 秦镇点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我们就听薛远和马璇的安排,还有第二件事情,给我们大家增加食物的事情,我们也讨论一下。” 杨小七站了起来:“这个好办,草原上有很多土拨鼠,那些灌木丛里也有野兔,天上还有鸟,我们可以做一些套,设一些陷进,打一些野味回来,我从小跟着父亲打猎,这一套熟着呢;以前我们相互斗来斗去的,我不敢打,怕你们告密,现在不怕了,今年夏天我们一定饿不着。” 第八章 学习热潮 http://.biquxs.info/

第八章学习热潮 屋子里的众人有些激动,他们现在面临的头等之事便是填饱肚子,现在听到后面不用挨饿,哪能不激动。 朝川乌还是那样平静:“小七说的这个办法没问题,但要等到五月份我们能出去牧马的时候才可以,现在我们每天就在那些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有任何异动就会被他们发觉。” 薛远也点点头:“川乌说的有道理,我们就等到五月份,这件事就有小七和严越两人负责,小七从小就是猎户,跟踪、打猎本来就是一把好手,严越会造弓箭和一些简单的陷进,两人配合应该没有问题。” 马璇说道:“那就这样定了,小七,这几天你就和严越沟通一下,提前做好准备,需要我们这么配合的,你们就提出来;还有一样,小七和严越打猎的时间,他们的活需要我们大家帮忙分担,到时候我会安排一个明细出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秦镇很满意,现在大家团结一致,很多想法秦镇提出来,大家就想办法提出实施方案,互相讨论,查缺补漏,效率很高。 马璇忽然有些感慨:“秦镇说我们多团结一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当时我就是感觉很有道理,但通过这一段时间以来的事情,我算是真正有所理解了,别的不说,就说打猎这一件事,明明我们能通过猎取一些土拨鼠、兔子等野味填饱肚子,但就是因为以前内斗,怕对方告密,而硬生生的饿着肚子,光把精力消耗在了内斗上,这都怨我当初鬼迷了心,只想着怎么多占资源,导致矛盾重重,不然我们这两年多的关系也不会这么紧张。” 秦镇真诚的说道:“马哥也不必自责,其实多占资源是每个人都有的天性,我以前不也老想着怎么赢你们吗,直到上次重伤,从鬼门关回来,我一个人躺在那,想了很多,才想通了这些问题的关键,以后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我相信,后面的坎,我们一定会跨过去的。” 该商量的事情商量好了,秦镇和陈落生便跟着薛远练武去了,朝川乌教剩下的人读书认字。 其实以前秦镇也跟着薛远习武,但那时候薛远只教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那些招式可以增加身体的柔韧度和灵活性,但打架基本上用不上。 现在薛远开始教他们一些杀招,这些杀招很简单,没有何美感而言;就是上身出拳击喉,下身提膝撞裆等。 “杀人的武术其实很简单,就那么几招,都是前人总结出来最有效的方法,只要你比对方的力量大、比他的速度快,你就赢了,而唯一的技巧就是多练,练一千遍、一万遍,将这些动作练到你的骨头里,最终的目的就是对方死,你活。”这是薛远的原话。 说到武术,十个人里面薛远是当之无愧的行家,他们是见过薛远的身手的,所以都开始按照薛远的要求一心苦练。 其中练的最狠的就数秦镇、陈落生、王铁柱、杨小七四人了。 王铁柱从小就身体壮实,一膀子力气,一力降十会,天生就是练武的好材料;而杨小七从小跟着父亲打猎,上山下沟的,虽然没有王铁柱的力气,但身体的综合素质仅次于薛远,有薛远的指导,更是将身体的优势完全开发了出来。 陈落生和秦镇就属于比较瘦弱类型的,浑身的劲使出来,还没有王铁柱一只胳膊的力气,所以他俩主要从技巧和反应速度上练习。 陈落生骨子里就带着一股狠劲,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别人练武用的是汗水和血水,他是用命;用他的话说,这个世道,不对自己狠一点根本活不下去,小时候自己跟着商队,时常碰见劫匪劫走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金银,那个时候他就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眼睁睁的看着劫匪耀武扬威,现在有机会碰到学武的机会,就得拼命。 要是碰到以前的秦镇,虽然也跟着薛远习武,但是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顶多也就是打架的时候别给队友拖后腿,至于杀敌之术,他是不会想的;但是经过两世的秦镇知道如今的这个世道武艺的重要性,有一身武艺傍身,在这个世道活下去的机会便多几分,盛世崇文,乱世重武。 每天他们都是练的胳膊发肿,腿都抬不起来,这可苦了薛远、马璇、朝川乌三人,每天都得给他们进行穴位按摩,拍打淤青消肿;薛远和马璇从小练武,这一套自然很是熟练,而朝川乌从小学医,对于穴位按摩更是拿手,但是也经不住人多啊,所以便教大家穴位按摩之法,众人互相组队按摩拍打。 而文化学识方面,大概又分为三个等级。 最顶级的便是秦镇、朝川乌、马瑞三人了,秦镇自不用说,朝川乌自小学习艺医术,医学的典籍也没少看,马瑞对西域极感兴趣,所以没少学习,他甚至还会说一部分胡语,三人各有所长,教其他人识文断字自是没有问题。 第二阶段的就是薛远、马璇、陈落生、严越,薛远和马璇本来就是士绅家族,读书识字本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们的兴趣都在习武上面,所以文化知识方面也就是马马虎虎;陈落生跟过一段时间商队的账房先生,识字算术,但还没等他学出个子丑寅卯,就被抓到这儿来了,严越小时候也是上过一段时间私塾。 而王铁柱、杨小七、马顺三人就是完完全全的文盲,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所以秦镇也是针对这些特点分开教他们知识。 学习最认真的就是薛远、马璇、陈落生、马顺了。 薛远原本对读书并不是很感冒,秦镇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薛远受到了触动。 “你的理想不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吗?一个只会武术而没有文化的人到了军中,最多也就做个校尉,做不到将军、元帅的,你没看那些古代有名的大将,哪一个不是文武全才,你如果不读书,连兵书、山河舆图都看不懂,怎么指挥军队,难道你一辈子准备带上几个人冲锋吗?”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秦镇的这句话对薛远的触动很大,竟一改之前厌学的毛病,变得极为好学。 秦镇的这句话对马璇的触也很大,而他好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和薛远的暗自较劲,以前马璇和薛远就是两对头,现在虽然不做对头了,但相互攀比的心理是消不掉的,武艺不及薛远,他就很郁闷,文化的学习就不能再让薛远超了,所以薛远如果学习一个时辰,那马璇一定要多学一刻钟。 陈落生原是极喜欢学习的,但以前的机会不多,现在机会放在面前,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最让人意外的就是马顺了,他对武术练习的兴趣不是很大,但对识文断字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天赋,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远远的超过王铁柱和杨小七了; 秦镇出于某一方面的考量,单独教了陈落生和马顺阿拉伯数字和一些简单的记账方法,马顺因为是一张白纸,所以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而陈落生是见过账房先生的记账方法的,顿时认识到了阿拉伯数字的便利和“三柱式记账法”的明晰。 秦镇在会计学上面也是一片空白,但奈何秦镇比他们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即便是后世一些简单的记账方法,那都是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凝聚了几代甚至几十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其实秦镇所谓的“三柱式记账法”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只是掌握在少数权利巅峰的人的手中,还没有普及开来,陈落生这种小商队的一个小伙计更是没机会接触。 十个人在这种你追我赶的氛围中都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 四月底,拓跋丰来到马厩视察那些他看管的战马,并对马奴布置新的任务,因为草原上的草已经长成,能够进行放牧了。 “进入五月份便可以放牧了,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把这些战马伺候好,八月份开始千夫长大人便要组织各部落进行联合骑射训练,如果到时候这里的战马出现一丝的纰漏,我就扒了你们的皮当鼓敲。”拓跋丰一脸的络腮胡子,说话的时候唾沫乱溅。 “拓跋大人,这批战马要想到时候出彩,除了我们尽力伺候,还得各位大人经常进行冲锋训练,不然到时候还是无法出彩,还请拓跋大人明鉴。”秦镇低着头说道。 拓跋丰阴笑一声:“小小奴隶,竟敢还嘴;我认得你,你就是专门伺候珪大人的追电的那个奴隶吧,没想到你的命还挺硬,这都让你活了过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有时间训练战马,既然你跳出来了,那就训练战马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到时候如果训练的好,我重重有赏,训练的不好,嘿嘿,到时候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秦镇将头放的更低了:“既然拓跋大人将这样的重任交给我们,我们几人自当尽命来训练战马,但是我们身为奴隶,每天都吃不饱,浑身没有多少力气,对于训练战马这种高难度的的事无法完全胜任,我们挨饿事小,但唯恐耽误了拓跋大人吩咐的大事,所以斗胆提出来,还请拓跋大人体谅。” 第九章 逃跑计划 http://.biquxs.info/

第九章逃跑计划 拓跋丰用手摸着脸上的路腮胡子,心想:“嗯,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拓跋珪大人很看重这次联合训练,要是自己干好了,得到拓跋珪大人的重用,前途一片光明啊,与自己的前途相比,这帮奴隶提出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随即吩咐道:“好,你提到意见我准了,下个月开始给你们双倍的口粮,我们吃剩的羊骨头和剩肉你们也可以拿去一些,我的要求只有一样,就是做好你们的事情,把这些战马给我训练好。” “是!”众人答应一声,心中一片欣喜。 秦镇不仅给他们争取到了堂而皇之训练骑术的机会,还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吃饱饭,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伟大的胜利。 拓跋丰也很高兴,汉人奴隶就是好用,不仅老实听话,种田、放牧、开矿等各种活他们都会干,不像那些回纥奴隶,不仅干活偷懒,有时候还想着反抗逃跑,上个月听说拓跋寿春他们部落就因为回纥奴隶逃跑事件而处死了一批回奴。得给珪大人建议建议,今年打草谷的时候,多抓一些汉人奴隶回来,拓跋丰如此想着。 拓跋丰手中的马鞭一指秦镇:“你们干完活就去守卫处领你们下个月的口粮。”说完话他便带人回去了。 拓跋丰还是守信誉的,秦镇、薛远、王铁柱、杨小七几人傍晚去领口粮的时候,尽管那些守卫的态度依然很差,给出的东西的确是往常的两倍,甚至还特别恩赐的给了他们半袋的高粱。 当秦镇等人将这些口粮带回来的时候,小屋里面也是一片沸腾,大家看着秦镇,眼神里面充满着感激。 “今天你怎么敢跳出来和拓跋丰提条件,你就不怕他发脾气又给你抽鞭子吗?”朝川乌不解的问道。 秦镇微笑道:“要是以前,我也不敢这样,既然拓跋丰提到了八月份的联合训练,而把训练马匹的任务也交给了我们,那他就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让我们受伤或者处死我们,我们受损的同时他也会受损,如果我们都死了,谁给他养马驯马?在他们眼里,我们的命不值钱,但要是我们的命和他们的利益和前途挂上钩的时候,我们的命就有些值钱了。” “而且,这两年多以来我们和拓跋丰虽然接触不多,但我也大致了解了他的一些性格,拓跋丰表面看上去凶狠残暴,但同时私下里也有一些狡黠和自己的一些算计,只要他有算计,就会考虑得失,当得远远大于失,拓跋丰是完全可以接受我们的条件的。” “对于这件事,你有几成把握?”朝川乌继续问道。 秦镇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七成!” “七成你就敢冒险,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要是有什么损失,我们可承受不起,要是下回有这样的事,你告诉我一声,我去做。”朝川乌皱着眉说道。 秦镇哈哈一笑:“川乌,你的作用可比我重要多了,我们当中最不能冒险的就是你了;再说我们的命本来不值钱,七成的把握已经很高了,值得我冒这个险。” 随即秦镇环视这个小屋,向大家说道:“以后的这几个月我们可以不为饿肚子犯愁了,而且可以正大光明的练习骑术,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便将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训练骑术上来,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八月份开始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放心吧,这次舍了命也不会拖后腿的!”众人斗志高昂。 秦镇将薛远和马璇单独叫到外面,找了一处空旷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低声说道:“薛远、马大哥,你们想不想逃出去?” 薛远眼神一亮:“你果然有想法,快说说,只要有一丝的机会,我也愿意试一试。” 马璇眉头皱了皱:“逃出去的想法,我估计大家有这个想法不止数百遍了,可是我们往哪逃,周围都是党项人,即便我们从这逃出去,不到百里,肯定会被抓住,到那个时候,就是十死无生了。” 秦镇轻笑道:“当然不是现在,我一直在找一个机会,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我觉得如果我们策划好了,便能利用上这个机会,所以找你们两个一起商量一下。” “什么机会?”薛远眼睛里透露着满满的急切。 秦镇说道:“这个地方周围全部都是党项人,但如果有一个机会,周围全是汉人的地盘,我们们逃出去的机会会大很多。” 薛远和马璇的眼神同时一亮:“你是说是党项人入秋南侵的时候?” 秦镇点点头。 薛远轻轻一笑:“怪不得你让大家一定要练好骑术,我当时感觉你一定是有什么计划,这会终于明白了。” 秦镇点头道:“这只是我一个初步的想法,要想最终实现这个想法,需要我们进行缜密的筹划,中间的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所以我们需要对每一步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推演,弥补,这是我们逃出去的唯一机会,所以我不想错过。” 马璇也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我们逃出去的唯一机会,要实现这个机会,必须要有一个大前提,就是党项人必须南侵,而且我们必须在南侵的队伍里。凉州正好处在党项底盘的中央地带,有可能他们会西出打回纥人。” 秦镇沉吟了片刻,才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据我这两年多以来的观察,党项人的战略方针是西守南攻,这两年我们听到的党项人和回纥人的战斗很少;而且南边汉人软弱可欺,如果他们南侵,可以获得大量的财产和汉人俘虏,而西边的回纥人可不会那么软弱,而且那边的回纥人比党项人还穷,和回纥人打没有多少好处,我想除非是回纥人主动进攻,不然党项人西出的可能性不大。” 薛远说道:“我觉的秦镇的这番分析很有道理,如果党项人今年真的西出,大不了我们等待下一次机会,我想他们总会南侵的,这是他们的天性,到时候不管是去延州方向还是秦州方向都是我们的机会,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必须要跟随在南侵的队伍当中,这件事我们无法掌握,完全是党项人一念之间的事。” 马璇也点点头,认可秦镇的推理分析和薛远的问题,随即皱着眉他便陷入了思考。 秦镇脸上还是带着平和的笑容:“我现在只是将这个想法和大致的方向提出来,肯定会遇到很多的问题,一时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是肯定的,要是能那么简单完成,我们也不会等这一次机会了,现在我们三个要做的就是各自把这个过程做推演,尽可能的把所有问题都找出来,个几天我们碰头把各自的想法和意见提出来,互相商量解决办法。” 听到秦镇这么说,马璇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自嘲的笑了笑:“秦镇说的这个方法可行,我这钻牛角尖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秦镇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不足的,马哥也不必苛求,马哥你的心思比我和薛远都要缜密,对具体事情的处理上面也远比我有经验,这是你的长项,而且这件事不是我们某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一定要借助大家的智慧和力量。”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开个会,大家讨论一下?”薛远问道。 秦镇摇了摇头:“我认为现在还不到时候,这件事不仅关乎到我们的生命,更关乎到我们的自由,一定要保密。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会保守秘密的,但事情知道的人多了,难保不会泄密,而且有的人因为性格使然,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时间长了,很可能会出现一些异常的反应,如果被党项人察觉,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的想法是在不泄露秘密的情况下,有些问题可以征求他们的意见,但这件事暂时只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 马璇点头道:“我认同秦镇的这个意见,现在我们是在暗处,党项人是在明处,我们的优势是便是我们藏在暗处,我们的劣势也是因为我们在暗处,只要见一点光,就可能会导致失败,我们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保密是这个计划能否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薛远思考了一下,对秦镇和马璇的话表示了认同:“那就这样,我们回去按照秦镇的这个思路各自进行推演,过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人再把各自的想法拿出来,讨论一下可行性及后面的实施方案。” “好,那就这样,回去不管谁问起,就说我们讨论训练战马的事情!”马璇补充道。 秦镇和薛远同时点头。 五月份的布尔智草原微风不燥,零星的野花含苞待放,点缀着这片绿莹莹的草原,一片勃勃生机。 那些战马已经在马厩里面憋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被放了出来,更是撒开了蹄子在草原上狂奔,秦镇等人各骑一匹马进行引导,不至于让这些战马乱跑。 等这些战马逐渐的适应了每天都可以有青草吃之后,便慢慢的没有了刚开始的躁动,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秦镇等人便着手准备训练的事情,他们十个人,每天便可以训练十匹马。如此轮换下来,半个月便可将所有的战马训练一遍。 为了让秦镇等人正常训练战马,拓跋丰给秦镇等人每人给了一副马鞍、马镫,还派了两名守卫拓跋亮和拓跋泽作为监工,每天监督他们训练。 第十章 骑术训练的问题 http://.biquxs.info/

第十章骑术训练的问题 晚上的时候秦镇他们又在小屋举行了一次讨论会议。 “现在倒是每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练习骑术了,可是有那两个党项人每天看着,我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是藏身马肚这样的技能了,就是想尽情的放开了冲锋都不敢,只怕被那两个党项人发觉,这样三个月下来,我们什么也练习不了。”陈落生无奈的说道。 这也是他们今晚会议的主题。 “这确实是目前我们现在面临的最为严重的问题,有那两个监工在,我们根本没办法全力去练习骑术,今天我们主要讨论讨论这件事情,大家都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马璇提议道。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那两个监工每天都跟着我们训练,如果有办法让他们不用跟着我们,那事情就解决了。”薛远沉声说道。 马璇说道:“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那个拓跋亮为人馋懒,现在是迫于拓跋丰的威慑才每天跟着马队监督,时间长了,他肯定受不了这份枯燥而失去耐心,我们只要找一个适当的机会,给他一个正当偷懒的理由,就可以了;倒是那个拓跋泽,暂时还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朝川乌接着说道:“拓跋泽这个人很不好对付,我给党项人烤肉的时候听守卫们随口谈起,说拓跋泽是一位勇士,作战勇敢,原来的职位比拓跋丰都要高,因为一次喝酒误事而被拓跋珪贬到这个马场来,拓跋泽为人孤傲,看不起拓跋丰,所以也备受拓跋丰他们的排挤,不然这次也不会派他来做我们的监工。” 马瑞也紧皱着眉头:“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拓跋泽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对付,要说他喝酒误事这事,那还是以前,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改掉了爱喝酒的毛病,即便是还是那样好酒如命,我们也没有东西去投其所好啊。” 秦镇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其实,拓跋泽并不是没有缺点。”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声全部集中到了秦镇的身上。 “根据川乌提供的信息,拓跋泽本身我们抓不住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他所处的环境却给了我们巨大的空隙。” 马璇顺着秦镇的话题继续说道:“拓跋泽所处的环境便是在这个地方备受排挤,他和拓跋丰他们不是一条心,那么他在这便是孤掌难鸣,他做任何事处处都会有掣肘,举步维艰;如果这个时候他发现有一群人很听他的话,对于他的命令能够不折不扣的执行,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现在他被派来做我们的监工,正是他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 秦镇笑道:“马璇说的对,如果让拓跋泽发现我们听话老实,关键是对他的任何吩咐都能不折不扣的执行,那他对我们的存在会产生一种不自觉的依赖;而拓跋泽作战勇敢,我估计以后在战场上,还会受到拓跋珪的重用,所以和拓跋泽搞好关系对我们以后有很大的便利。” 说着话,秦镇看了薛远和马璇一眼,薛远和马璇顿时明白了他意有所指。 “可是这些对于我们骑术的练习,没有任何的帮助啊,即便是我们和拓跋泽的关系搞得再好,他也不可能放任我们那样的训练啊。”陈落生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众人一想,对啊,骑术训练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啊。 秦镇微笑道:“我一直没有说骑术训练的事,是因为在我看来,这就不是一个问题,何必费心的去解决。” “不是一个问题?”陈落生一脸的疑惑。 “我们刚开始计划的骑术训练内容大家还记得吧?”秦镇问道。 “利用战马训练的时间进行骑术训练,平时牧马的时候经常在无鞍的马背上训练,以熟悉马性。”陈落生回答道。 “我们每天都可以训练一批战马,训练的频次提高了不少,我们手中更是有马鞍、马镫、辔头等装备,这比我们原先计划的条件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我们的自主权也提升了不少,为什么就因为来了两个监工而蒙蔽了眼睛,看不到这些优势?”秦镇还是保持着不便的笑容。 “我还是不太明白!”陈落生直截了当说道,虽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但看架势,秦镇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所以他就不用担心了。 众人也看着秦镇,急切的眼神无不表明希望秦镇赶快说出解决办法。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战马训练的时候训练骑术呢?”秦镇不紧不慢的说道。 陈落生嘴快,秦镇刚说完,他就接着说道:“骑术当然是要在马上训练,不在战马训练的时候难道要在战马休息的时候?” 没等说完,陈落生瞪大了眼睛,他瞬间明白了秦镇的意思。 薛远、马璇、朝川乌等人也明白了秦镇的意思,经秦镇这么一说,这的确就不是一个问题啊,战马训练的时候有监工守着,但是战马休息的时候可没有监工守着啊,马场可不是只有十匹战马啊。 要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马璇等人就是突然被自己的思维固定住了,看到前面有一座山挡住了前行的路,他们一心想着怎么样把这座山怎么移开,却没想过往后退一步,就会发现,山的两侧都有路,可以轻松的绕过这座大山。 马璇苦笑一声,对秦镇说道:“你的思维和我们的还真是不太一样,虽然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可是没有你的提醒,我们不知道想到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秦镇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项,我没有马哥你的缜密、没有薛远的功夫、没有川乌的医术、没有落生的生意头脑、没有铁柱的力量、没有小七的追踪术、没有马瑞的博闻、没有严越的机巧、没有马顺的耕种技术,我再不多想想,不就真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了?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所擅长的东西,只是因为我们所处的环境所限,你们有的人的长项还没有用武之地罢了,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有机会的。” 经过秦镇这么一说,众人心中均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自己在这个团体中不是可有可无的,自己有着别人没有的长项,自己也可以给这个团队贡献力量,只是还没有到自己发挥的时候。 “接下来的安排你有什么想法?”薛远问道。 秦镇想了想说:“今天的这个会我们开的很有意义,我们现在找到了拓跋明亮和拓跋泽的缺点,我们就利用他们的缺点做文章,和他们搞好关系。拓跋明亮为人馋懒,我们就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是不是给他做点烤肉什么的,和他们党项人的手艺相比,我们汉人稍微用点心,就能够让他们感受到烤肉的美味。” “而拓跋泽,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听话,对于拓跋泽的每一项命令都要不折不扣的去执行,不仅要完成,而且要完成的很漂亮,我们要给他造成我们这帮人老实听话、特别能吃苦的印象,让他对我们产生一种依赖性,重要的是在他们眼中,我们是奴隶,所以不管我们多能干,对他的地位都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他也不会对我们有所威胁。” 说完,秦镇对着马璇和薛远说道:“这两件事的具体实施方案,就有马哥和薛远安排实施。” 薛远和马璇点头,接着马璇说道:“大家记住,和对拓跋明亮不同,对于拓跋泽,我们只需要做到听话照做就可,不需要刻意的去讨好。” 众人纷纷应下。 看到事情已经定了下来,马璇对秦镇和薛远说道:“我们趁这个机会先出去商量一下训练战马的事情吧。” 秦镇和薛远点头,便跟着马璇又来到了那个空旷的地方。 马璇习惯性的目光向周围扫了扫,低声说道:“对于那个计划,我有了一点想法。” 薛远也低声道:“我也有了一些想法,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如果有不太一样的地方,我再补充。” 马璇说道:“这个逃跑计划,我回去反复推算,没有太多的办法可想,只有一条路可供我们选择,那就是在党项人南侵的时候,趁党项人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趁机骑马逃出去,而要实现这个想法,有几大难点。” “第一,就像上次我们讨论的,如何让我们全部出现在南侵的队伍当中,要知道,我们是汉人,有可能在战场上临阵倒戈,党项人也防着这招呢;第二,即便是我们跟随能够跟随南侵的队伍,那时候肯定也会有守卫看着我们,他们全副武装,我们手无寸铁,如何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抢夺战马;第三,即便我们抢夺了战马,凭我们几个,如何冲出有党项人的营帐,要知道,那可是几千人的党项人,我们还没有冲到外围就会被砍成肉泥。” 薛远也说道:“我和马璇想的也差不多,这个计划对于我们来说本来机会就不多,而马璇提出的三大难点是我们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坎,必须想办法要解决的,只要这三大难点解决了,我们就算是跨了很大的一步。” 秦镇点点头:“看来我们能走的路确实不多,我也没有想出其他行之有效的办法,关于这三大难点,你们有什么想法?” 第十一章 朝川乌加盟 http://.biquxs.info/

第十一章朝川乌加盟 薛远沉思了片刻:“第一点我想不出任何的办法来解决,完全是看命了;第二点其实不太难,他们已经习惯了我们的温顺和听话,如果我们一直保持这种温顺,他们看守我们的人也不会太多,只要选择在晚上动手,以有心算无心,我们解决他们的几率是很大的。但是我们在马厩得手后如何冲出去,就需要好好策划一下了。” “如果我们冲出去的不是我们十个人和十匹马,而是马厩里所有的战马,几率应该会大一些,而且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党项人的营帐乱起来,党项人越乱,我们冲出去的机会也就越大。”秦镇说道。 马璇闭上眼睛,把薛远和秦镇所说的话在脑海里面推演了一遍,睁开眼说道:“你们说的有很大的可行性,关于第一个问题其实我们的主动性不是很高,但我们刚才我们大家的讨论提醒了我一点,我们可以通过拓跋泽的依懒性增加我们南下的可能性,拓跋泽既然是勇士,那么到了打仗的时候,他被拓跋珪重用的可能性很大,那么只要他说一句话,我们跟随军队南下的可能性就大很多。” 秦镇点点头:“这的确是一条行之有效的办法,拓跋泽现在无人可用,一旦临战他被重用,一时之间他的权力和对手下的控制会出现一个空隙,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个空隙,就基本上有很大的可能随军南下;这是很重要的一条线,我们先牢牢的把握住,后面看能不能发现另外一些办法,毕竟,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关于第二点和第三点,我突然有一些另外的想法。”薛远说道。 秦镇和马璇同时露出询问的目光。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想着纯武力解决这些守卫呢,我们还可以下药啊,川乌作为大夫,治病救人他既然拿手,那么给人下药当然也不在话下,如果能够给他们成功下药,那么我们成功的几率也会高很多。” 秦镇和马璇相互看了一眼,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马璇说道:“如果需要川乌配合出力,就必须让他知道我们整个的计划。” 秦镇说道:“我对川乌的承受力还是有信心的,川乌虽说看似为人平和,与人无争,可是从小就跟着他的祖父、父亲走村串镇的,也算是见惯了了人情复杂,心中自有丘壑。” 马璇说道:“这样的话,那就把川乌也叫过来,我们四个一起商量一下,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薛远起身道:“我去叫。” 一会薛远带着朝川乌过来,四人坐定,薛远便把他们商量的逃离计划给朝川乌说了一遍。 朝川乌听着薛远所说的计划,目光还是那么平静,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惊讶,等薛远说完了,朝川乌才点头说道:“你们果然想从这里逃出去。” 秦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准备要逃出去的?” 朝川乌看了一眼秦镇,目光中带有些许的笑意和佩服:“你又是让我们练习武术、又是让我们练好骑术、还让我们学习文化知识、现在更是让大家给党项人以老实听话的印象,做了这么多,要不就是准备逃出去,要不就是在党项人的统治下往上爬,如果想一辈子做奴隶,肯定是不需要那些技能的,而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甘于屈居党项人的统治的,那么,就只剩一件事了,逃出去。” 薛远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们不会想着在党项人这捞一份富贵呢?” 话一出口,薛远的脸一红,他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朝川乌似笑非笑的看着薛远,尽管他知道秦镇、薛远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他还是要说,因为这些话他已经憋了很久,说出来才痛快。 “自打秦镇诉说了那个盛世的大唐,汉人的荣光之后,我就知道,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屈服于党项人了,我们的心中都烙上了作为汉人的骄傲,虽然我们身在囹圄,但心中有希望、有理想,有一个绚丽的世界,这是党项人永远给不了的;再说,就算你们想在党项人那捞一份富贵,也得党项人愿意啊!” 说完这句话,朝川乌望着秦镇:“说真的秦镇,我很佩服你,以前的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有一些聪明才智,但现在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自信和智慧,你能给大家带来希望,逃出这个地方,我们每个人都想过,但是没有人付之于行动,而你不仅想了,而且做了,而且是做这样一个对于我们来说如此庞大的计划,这就是我佩服你的地方,自从你受伤醒来之后,我感觉你真的不一样了,看来你这场伤没有白受。” 秦镇笑着说道:“那也首先得感谢你用精湛的医术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啊。”接着秦镇又问道:“既然你能够猜出我们有逃离的计划,那别人估计也能猜出来,你看现在大概都是谁猜出了我们的计划。” 朝川乌说:“别人我不知道,但陈落生和马瑞两人心中大概也有一些想法。” 秦镇叹道:“是我低估了大家的智慧。” 薛远说道:“既然很多人已经有这方面的猜测,那么我们是不是不用隐瞒了,让大家一起参与进来。” 秦镇和马璇没有说话,他们想听听朝川乌的意见。 朝川乌想了想说道:“我认为现在向大家公开有些不妥,虽然大家心中难免有些猜测,但那只是猜测,大家只是在心里想想,并不会表现出来;但若果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心境难免会发生变化,心境发生变化,时间长了,我们的行为做事难免也会发生异常,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来不得半点闪失,所以我认为现在这种境况下还是保密为好,等到合适的机会在公开不迟。” 马璇闻言说道:“我同意川乌的意见,其实川乌和秦镇要求保密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我们虽然不可能主动泄密,但是在我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有可能会把秘密泄露出去,所以知道的人多一个,我们泄露出去的风险就会大一倍,这次的情况太关键了,这样的风险,我们承担不起。” 薛远说道:“好,既然你们三个的意见都是继续保密,我也同意继续保密。” 秦镇闻言对朝川乌说道:“我们叫你过来商量一下,就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一种药能使人短时间内失去知觉或者浑身乏力,这样或许对我们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朝川乌说道:“你们说的那种药肯定是有的,比如能使人昏迷的蒙汗药,基本就是用曼陀罗的体内液体制作而成,但这种要却极为罕见,一般的药铺根本没有;至于让人浑身乏力的药,见效最快的那就是泻药了;但无论是蒙汗药还是泻药,我们都搞不到啊,没有这些东西,说什么都是白搭。” 秦镇脸色平静,并没有应为朝川乌肯定有这种药而兴奋,也没有因朝川乌说搞不到药而沮丧。 “只要有这种药就好,川乌你把你能想到的这两方面的药心里列一个清单,我们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尽力去搜寻,用药也是我们这次计划的一条辅线,但它并不是最为主要的那条线,能搞到一两样那最好,那样能给我们增强成功率,即便是搞不到,我们也不用沮丧,反正机会就在那,最坏的结局就是奋命一搏,总比一辈子待在这里要强。” 朝川乌说道:“既然能给人下药,那我们到时候也可以给马下药,你们不是希望到时候越乱越好吗,我们给一部分战马的草料中下药,让这些马更加暴躁,再辅助以别的手段,比如让马厩着火等等,在党项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让所有战马一起往外冲,我们可以乘机混在战马当中冲出去。” 薛远稍显兴奋:“这样一来,我们搞乱党项人的机会就更大了,还能达到一石三鸟的效果;这一鸟,这些战马越暴躁,我们冲出去的机会就越大;这二鸟,冲出去的战马越多,党项人没有了马,他们追击我们的可能性就越小;这三鸟,党项人如果没有了马,那他们的战斗力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到时候就要看那里的汉人守军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马璇问道:“那这药怎么搞?” 朝川乌自信道:“你们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我可是这儿的兽医,对人的药不好搞,可是对于马的药还是可以搞到的,有一种给马舒筋活血用的药,如果药量加倍,完全就能使马在一段时间内变的暴躁。到时候我借着有些战马萎靡不振的名义,去马场守卫那抓药,名正言顺啊。 秦镇笑道:“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原本我们讨论怎么对付守卫呢,没想到却是在战马这一块出现了重大的突破,我们每个人都想一点办法,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克服各种的困难,逃出生天。” 薛远、马璇和朝川乌也被秦镇的自信所感染,对未来充满了自信,或者说他们的潜意识中更愿意相信秦镇所说的,把那些不相信的因素深埋在心底,不愿意拿出来,因为秦镇的话中承载着他们的理想、他们的希望、他们的自由。 第十二章 准备 http://.biquxs.info/

第十二章准备 就在秦镇等人在布尔智草原上计划着怎么逃离党项人奴隶命运的时候,渭州折冲府迎来了一位新的都尉,郭威。 郭威生的身材魁梧,雄武过人,他原是泽潞节度使李继韬的亲兵,后来李继韬被李存勖消灭,郭威便成了李存勖的亲兵。 明宗皇帝李嗣源即位后,郭威任朔州折冲府果毅都尉,与时任朔州折冲府都尉的刘知远私交甚好,后郭威调凤翔别驾,直到李从珂兵逼洛阳,从李从厚手中接过皇帝宝座的时候,郭威任明威将军。 李从珂即位后,与太原节度使石敬瑭的关系越发紧张,此时的刘知远在石敬瑭麾下任马步军都指挥使,因为郭威与刘知远曾经的关系甚秘,遭到了李从珂的猜忌,在时任太子詹事的薛文通的建议下,调郭威去渭州任折冲府都尉,算是远远的发配了。 郭威来到渭州后才发现,这个地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在洛阳城里争权斗利的皇上和各级的官僚,似乎已将忘记了他们的国土还有渭州这一块地方;作为和党项人斗争的最前线,渭州只有一个折冲府的编制,而就这一个折冲府,兵力严重不足,原本一千人编制的折冲府,现在只剩下不到七百人,而这七百人中,有两百多是老弱病残,根本上不了战场。 其实在郭威来渭州之前,渭州最大的官就是校尉王圣,在一场党项军队打草谷的战斗中,渭州刺史和折冲府都尉等一帮官员全部一夜逃跑,当官的逃了,但是当兵的和百姓却逃不了啊,他们的根就在这里,往哪逃啊,所以校尉王圣就成了折冲府最大的官,他组织府兵和城中的百姓拼死守住了渭州城。 王圣虽有几分勇武,但渭州城已经没有了后援,就像一叶孤舟漂浮在大海之上,随时一个浪潮就可能将这孤舟掀翻淹没,王圣拼死维系着这叶孤舟,抵挡着一次又一次党项人的浪潮,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它能够维系到什么时候,就在这个时候,郭威代表朝廷来到了渭州,王圣看到了希望,他以为朝廷开始重视起渭州来了。 而此时,郭威却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兵力不足,战甲破损不堪,甚至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没有战甲,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甚至有的人手中竟然还拿着锄头,郭威甚至开始佩服起王圣了,以这样的兵力竟然能在党项人一次次的冲击中力保渭州城不失。 虽然绝望,但郭威毕竟就是郭威,他没有时间感叹,他很清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党项人就会再次南下,他要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整顿兵力,最次也要保住渭州城。 首先要做的便是对军队进行整编,从王圣那要来府兵名册,将那些身强力壮的编入一个团,他把渭州仅有的一百多匹战马和完整的兵器战甲全部调入这个团;对稍微弱一些的编入另一个团,作为辅兵,那些受伤没办法上战场的就安排修补兵器战甲,他还新组建了一个新兵团,在渭州城及城外各村进行募兵。 军队整编完毕,第二步便是训练了,郭威从十八岁开始军,如今也有十四五年的军旅生涯,对于军队的训练很有一套想法。 就这样,孤身来到渭州城的郭威,在校尉王圣的帮助下,开始了在渭州的练兵生涯。 拓跋泽最近很是郁闷,自从他因为犯错被拓跋珪发配到马场来之后,就一直受到拓跋丰的排挤,原来他作为拓跋珪最为信任的手下,职位原比拓跋丰要高出一点,当初拓跋丰巴结他,性格孤傲的他对拓跋丰不屑一顾,而且还曾羞辱过他,可是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落到拓跋丰的手中。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过的很是憋屈,曾经高高在上的勇士,如今却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最重要的是,因为受到拓跋丰的暗示,这里的守卫没人敢搭理他,所以他做什么事情都会受到排挤,他感觉在这个马场,他也就比那些奴隶好一些,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还不如那些奴隶呢,起码那些奴隶还有朋友,有能一起说话的人。 对于这次让他来监督这些马奴训练战马,他心中是有准备的,但是和拓跋明亮一起,让他感到屈辱,在马场,拓跋泽最看不起的就是拓跋明亮了,为人馋懒,胆小怕事,微胖的身体,拓跋泽想不通拓跋明亮为什么能成为一名军卒,尤其是看到没过两天,拓跋明亮就让马奴给他搭了顶帐篷,每天来到训练训练的时候往帐篷里面一躺,训练完了,便回去交差,心中更是不忿了。 但是不忿归不忿,现在名义上他和拓跋明亮同样都是军卒,所以拓跋明亮做什么,他没有权利去管,而且他也没法向拓跋丰告状,如果拓跋丰能知道拓跋明亮的这个行为就能将拓跋泽气的够呛,说不定还会奖励拓跋明亮一番。这让拓跋泽更加的不忿。 和拓跋明亮的馋懒不同,拓跋泽作为拓跋珪手下的勇士,他有着严格的自律行为,坚持每天都和马奴们一起训练战马,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这些马奴对他的尊敬,对于他的命令这些马奴总是会不折不扣的执行,这让拓跋泽不时的回想起自己带领手下在战场上冲锋的场景,虽然这些马奴的骑术和他手下的党项军相比差远了,他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或许是在这个地方憋屈了太长的时间,有时候他会这些马奴的骑术不足之处指点一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过不了两天,这些马奴会将他指出的那些不足改正过来;而且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甚至不需要说话,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那些马奴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一个领导不喜欢聪明听话、干活又好的下属,何况是受到上司和周围同事排挤的领导。 渐渐地,拓跋泽会和这些马奴诉说一些闲话,马奴们很真诚的表达了对他作为党项军中勇士的佩服,并且很笃定这只是珪大人对他的历练,很快便会得到珪大人的重用,不然就是明珠蒙尘,那对于珪大人来说是多大的损失啊,并且适时的表达了他们对于拓跋泽的羡慕,他们这群人也想立功赎罪,在党项人那谋求一条活路,可是没有立功的机会。 马奴们真诚的吹捧让拓跋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舒泰,他突然有些感谢拓跋丰给他安排了这个任务。 所以当朝川乌小心翼翼的告诉拓跋泽因为春夏交际,有些战马因为长时间没有大量运动,有些精神萎靡,虽然平时看起来问题不大,但是如果真到了冲锋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影响,如果用一些药的话,便可以让这些战马完全康复,更好的替党项的贵人们东征西战。 拓跋泽对朝川乌的话并没有怀疑,因为朝川乌说的是实情,他授权朝川乌去马场抓药,让这些战马赶快好起来;而朝川乌领了拓跋泽的命令去抓药,守卫报告拓跋丰之后,并没有为难朝川乌,足份足量的按照朝川乌的要求把药给了。 虽然拓跋泽在马场处处受到拓跋丰的排挤,但是这件事,拓跋丰还真不敢阻挠拓跋泽,要是万一真因为不给药导致战马出了问题,他承担不起拓跋珪的怒火,但如果自己按照拓跋泽的要求做了,到时候战马再出现什么问题,便可以将责任全部甩给拓跋泽。 两个多月的训练让秦镇等人的脸变得黢黑,不过身体也变得更加结实,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秦镇和陈落生两人了,原本两人身体都属于瘦弱型的,这两个多月每天都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而且这两个多月他们的伙食也有了很大的改善,让他俩跟两月前有着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秦镇这两个月足足蹿高了一大截,整个身体似乎是比一年更加舒展了,行事作风比以前更加沉稳。 陈落生个头没有秦镇的高,所以看着要比秦镇更加瘦弱一点,但因为这段时间一直练武的缘故,陈落生的那股狠劲完全被激发出来了,有时候不经意间眼神中透出的冷冽,就连薛远也有些感觉不自在。 这些日子大家都没闲着,每天都在练习武术、骑术、学习文化知识,虽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大家并不能真正的学习到什么,尤其是文化知识,更是需要时间的积累,但他们的心理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以前的懵懵懂懂、彷徨不安到现在的心怀信念,更重要的是他们并不孤独,他们十个人有相同的信念,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可以共同面对路上的坎坷。 而这段时间大家进步最快的就是骑术了,因为秦镇说的很严肃,所以大家也都是拼命去练,就连马顺也拿出了宁舍命不丢脸的决心,也达到了秦镇当初提出的要求,而秦镇更是带头拼命,结果现在除了薛远和马璇,就数秦镇和杨小七的骑术最好了。 而这段时间薛远也给大家教了许多空手杀人的技巧,如扭断脖子、击喉、击太阳穴等。 虽然没人说什么,但大家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第十三章 渭州城的谈话 http://.biquxs.info/

第十三章渭州城的谈话 七月下旬,拓跋珪发出了召集令,召集部落男丁到布尔智草原的拓跋珪马场集合训练,而拓跋珪也带着亲军直接来到了布尔智马场。 看着马场上健壮的战马,训练有素,冲锋配合有度,只要自己带来的亲兵熟悉一下就行,拓跋珪很是满意。 “嗯,看来你这段时间在马场干的不错,我很满意,对于自己的属下,我也不会吝啬,就将那匹追月赏给你吧,追月也随我征战多年,立下不少的功劳,现在赐予你,希望你不要辱没它的荣光。”拓跋珪身材瘦高,很是儒雅,说话也是声平气和,更像是一个汉人作风。 拓跋丰大喜,连忙单膝跪地:“末将拓跋丰谢珪大人赐下追月,末将披肝沥胆,以性命追随大人,以荣光再现于追月。” “好,不愧是我党项儿郎,这次出征,你可以在我召集的兵员中再挑选十名兵士,补充到你的队里,希望将来在战场上,让我再次听到你立功的消息。” 拓跋丰一脸激动:“定不负珪大人所期!” 拓跋珪点点头:“好,你起来吧!” 随即看着队伍当中的拓跋泽:“拓跋泽,这段时间在这可曾想明白自己犯下的过错?” 拓跋泽羞愧道:“拓跋泽贪酒误事,这段时间在马场每日反省,深感对不起珪大人的栽培。” 拓跋珪哈哈大笑:“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惩罚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从现在起,你继续做我的亲军副统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的勇士。” 拓跋泽朗声道:“拓跋泽一定奋勇杀敌,鞍前马后,不让大人失望。” 当拓跋珪召集的士兵在布尔智草原集结完毕,共一百人左右,加上拓跋珪的五十人的亲军,一百五十人的队伍集中在草原上,听拓跋珪训话。 站在最前面的是六位十夫长及两位亲军副统领,拓跋珪兼任统领一职。 “千夫长拓跋野望大人对这次出征非常的重视,所以我提前让大家集中起来,做好训练,一定要在千夫长那争得先行军的位置,大家也明白,南边的汉人有膏腴的土地,有堆积的粮食,而且南边的汉人听话老实,汉奴可以给我们种田、放牧、开矿,那可是一大笔的财富,所以,这次的先行军非我拓跋珪莫属!” “先行军、先行军......”在两位副统领和十夫长的带领下,众人齐声高呼。 等呼喊的浪潮过去之后,拓跋泽面色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了下来,向拓跋珪跪拜道:“珪大人,关于这次出征属下有一些想法需要向珪大人禀报。” “讲!” “我们每次南下,就是因为兵力太少,所以抢来的很多粮食却运不来,只能便宜了别的部落或者无奈的烧掉,这次出征,我们可以选用一些奴隶,帮我们照顾战马,押送粮草,这样我们可以抢来更多的粮草和奴隶。”拓跋泽建议道。 “不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战场上用一些汉人和回纥的奴隶,万一他们临阵倒戈了怎么办,这样的损失我们承担不起。”另一名副统领拓跋彀反对道。 拓跋泽冷笑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有考虑,首先我们需要选那些老实听话的奴隶,其次是将他们分开编制;现在那些汉人拿上武器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更不用说手无寸铁的奴隶;那些汉人都是一些温顺的绵羊,但是他们可以干很多我们干不了的活,比如这个马场里的那十名马奴,我们亲军的战马如此健壮,与他们的细心饲养分不开的,如果在出征的时候把他们带上,我们的一部分战马可以让他们喂养,一些粮草和奴隶让他们看管,这样我们的勇士便可以腾出手来抢更多的东西。万一路上他们有什么异动,一刀砍了便是。” 拓跋珪沉吟片刻:“我们以往出征也会带上一些奴隶,他们的确可以干一些我们干不了的事,有些汉奴为了富贵,还给我们充当向导,汉人的确没有了以前的荣光和傲气了,就连他们中原的皇帝,也成了沙陀人;那就选择五十名老实听话的奴隶,编入我们出征的队伍当中。这件事,就由拓跋泽和拓跋彀两人负责吧。” 说完,拓跋珪叹了一口气:“我们党项的族人还是太少了,不然也不会只占据灵夏兰凉几个州,如果我们有汉人一半的人力,就不会屈居在这个西北的角落里了。” 秦镇没有想到,他们还在费劲心思如何加入这次南征的队伍,拓跋泽已经将路铺好了。 拓跋泽和拓跋彀选了三十名军奴和二十名牧奴分编到各队伍当中,秦镇等人老实听话的形象让拓跋泽多他们的感觉还不错,所以就把秦镇等人归到拓跋丰的名下,继续照顾战马。 布尔智马场开始进入了热火朝天的训练之中,秦镇等人比以前更忙了,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辛亏其他四十名军奴和牧弩也逐渐到了军中,拓跋泽命令他们和秦镇他们一起照料战马,秦镇他们才慢慢轻松了一些。 相比布尔智马场的火热,渭州折冲府却显得极为萧条,训练场上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却是显得有些有心无力,只是因为现在到了秋收的季节,折冲府的府兵们都回家帮忙收麦子去了。 面对这一状况,郭威和王圣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商量着让府兵轮流回家秋收,至少保证折冲府有一个团的兵力,现在到了训练最为紧要的关头,党项人和有可能会在一个月之内打来,郭威不敢有半点懈怠。 虽然训练重要,但是吃饭更加重要,来年一年的口粮都要从这一季的秋收中争夺。 郭威站在渭州城头,望着北方,眉头紧皱,他的身旁站着王圣,也是一脸的愁容。 “党项人很快就会打过来。”郭威手握佩刀,因为用力,手中青筋凸显。 “是啊,他们是在等我们秋收,我们秋收完成之时,便是他们抢夺之时,想想真是心痛,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却让党项人捡现成的,他们不仅抢粮、还抢人,很快,这片地方便会被战火涂炭,我真的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渭州还能坚持几年。”王圣长叹一声。 郭威回头看了一眼王圣,眉头依然紧皱,但眼神却是极为坚定:“面对党项,唯有死战耳!” 王圣点头道:“是啊,唯有死战!” 郭威叹道:“这是我们的责任,马革裹尸,便是军人的最好的宿命!” 王圣苦笑一声:“都尉说的没错,这是我们的责任,作为折冲府校尉,我有责任保护这方的百姓,可是,面对汹汹而来的党项军队,守着这片孤土,我一个小小的校尉根本无力改变什么,那种有心无力的无奈,真让人煎熬;都尉刚来渭州的时候,原本我以为朝廷想起了渭州,开始重视渭州,但事实上都尉也成了被朝廷遗弃之人,渭州理所当然的也成了朝廷的遗弃之地,渭州的百姓也被遗弃了,现在有都尉,有我,还能替渭州的百姓遮挡一下,等我们都战死了,不知有谁会继续接替我们守护这片孤土,还是和兰州、凉州一样,成了党项人的地盘。” 郭威转过身子,看着王圣,短暂的沉默之后,双手抱拳,向王圣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王圣连忙还礼:“都尉折煞属下了,我一个校尉如何当得都尉行此军礼。” 郭威沉声道:“作为校尉,你当然当不起这个军礼,但是作为渭州守护者,你完全当得起;我郭威自十八岁从军,至今已有十四年,跟过李公、后来跟着还未称帝的庄宗皇帝,当过军中小卒,也当过将军,在这个战火纷争的时代,经历的战斗我根本数不过来,也立了不少的战功,自以为对领兵打仗有一些心得,可是,刚才听了你一番言论,才知道和你相比,我有些浅薄了。” 王圣显得有些惶恐:“都尉经历战阵无数,荣立战功无数,曾领雄兵数万,若不是朝廷争权夺利,都尉定是能够镇守一方;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带领不过数百府兵,以往与党项的战斗中,即便是据城而战,也是败多胜少,如何当得起都尉如此评价。” 郭威一扫刚才的愁容,哈哈大笑:“若是说道兵法韬略,排兵布阵,你自是不如我,不要说你,便是这个天下,能和我比肩者,不过十数,胜过我者,更是寥寥无几。但是若论胸襟信念,你胜我良多。” 郭威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从军十几年,一直都是想着如何打胜仗,功成名就,扬名天下,更有甚者,以战功博取官职俸禄,却从未关心过百姓如何;而你不同,你的心中装着百姓,你打仗是为了守护这方的百姓;这便是我郭威不如你王圣的地方。” 王圣看着这个尽管年岁比自己小很多,但经历远比自己丰富的顶头上司,面色复杂:“末将感激都尉抬爱,其实末将并没有都尉所说的那么大的胸襟,末将也是十八岁从军,一直都在渭州折冲府当差,武艺稀疏,兵法韬略更是一窍不通,当兵十几年后才做到校尉之职,一生所历战阵亦是有限,党项人打来之后,刺史和前都尉都逃了,当官的逃了,可是我们这些当兵的如何逃?身后就是我们的妻儿老小,我们若是逃了,他们怎么办?说实在的,这些年,我们这些府兵弟兄们都快撑不住了,幸得都尉来到渭州,都尉熟谙战阵兵法,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整顿训练,招募新兵,渭州折冲府的战力明显提升,我们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第十四章 夜谈 http://.biquxs.info/

第十四章夜谈 这回轮到郭威苦笑了:“熟谙兵法战阵又如何,没有了朝廷的支持,渭州便如同无源之水,终究是会干枯的,渭州也因为连年战乱,人丁稀少,兵源钱粮不足,不知道能够挡住几波党项人的冲击,我也只能尽一个军人的职责,唯以此身与渭州城共存而已。” 王圣肃然而立:“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我知道都尉是有大才、也是有大抱负之人,如果渭州城有一天真的守不住了,有我们这帮老弟兄粉身足矣,希望都尉能够留得此身,龙遇浅滩,便没法施展一身的抱负,待他日机遇到了,都尉便是龙入大海、鲲鹏展翅,定能够翱翔于九天;都尉对渭州城所做的已经不少了,渭州也不需要都尉以身许之。” 郭威正色道:“你我都是军人,战斗便是我们的宿命,我可以接受战败,但绝不会接受不战而逃,若是我在这场战斗中逃了,那我还有何颜面谈心中的抱负?” 王圣向郭威郑重的行了一礼:“都尉此番话,王圣受教了,渭州城幸得有都尉。” 郭威虚扶着王圣的手臂:“渭州城更幸有王校尉。” 夕阳快要落进山中,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彩,也将渭州城染成了一片金黄。郭威与王圣的影子在城头上拉出了很长....... 八月的布尔智草原正是景色正美的时候,草长莺飞、碧水蓝天,然而秦镇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欣赏这里的美景,他们除了每天跟随拓跋珪的骑兵训练外,还要在训练结束后喂养战马,五十名汉奴被他们分成两批,分别让拓跋丰和另一名十夫长李泽南的队伍看管。 经历了一天的训练和劳动之后,秦镇他们回到了茅草屋中,外面是党项人的岗哨,自从拓跋珪宣布集结训练之后,他们这些奴隶就被看管了起来,白天的时候,拓跋丰向他们宣读了拓跋珪的命令,明日卯初,全军集合,准备出征。 炉子里面火光跳跃着,锅里的食物也在冒着热气,秦镇他们在火炉周围围了一个圈,小声的议论着,谁也没有在意锅里的食物,尽管他们现在都在饿着肚子。 “白天拓跋丰的命令大家都知道了,明天就是出征的日子,我们很有可能会打乱后编入军队,所以今天晚上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碰头,有些事需要向大家交代一下,下面就请秦镇说一说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马璇轻声说道。 秦镇环视着这群小伙伴们明暗不定的脸,他的内心有些激动,但脸上却平静如常:“正如马璇说的,我们很有可能会被打乱被他们编入行军部队,我想说的是,无论我们被如何打乱,都不要有任何不满的异动,大家要保护好自己;我们分析过,这次出征最有可能的是南征,所以,军队进入汉人地界后,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 听到秦镇的话,大家的脸上表情各异,马璇、薛远、朝川乌是知道这个计划的,所以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波澜,马瑞一手托着下巴,微微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陈洛生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只是眼睛望向秦镇,目光热切;严越看似一脸的平静,却在用力压制浑身的颤抖;最为异常的是王铁柱和杨小七两人,他们两个激动的有些手舞足蹈,双手在空中乱挥,想发出声来,却又极力压制,以至于憋的两人脸色潮红;相对而言,马顺就显得平静许多,只是在添柴时那双微微颤抖的手表明他现在的内心也是不那么平静。 等到大家将秦镇的话逐渐消化,大家的神色重归于平常之后,秦镇继续说道:“我现在告诉大家这个秘密,就是希望大家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大家措手不及,我们所做的训练、我们的理想、我们的希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能够从党项人的控制中成功的逃出去,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打散后,大家所做的便是隐蔽精干、等待时机。下面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 马瑞轻声问道:“我们会去哪儿?” 秦镇道:“不清楚,但最有可能的就是南下,现在正是秦州一带麦子秋收基本完成的时间,当时我从秦州来到这,不算在兰州停留的时间,路上基本上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而我们南下都是骑兵,没有粮草物资拖着,行军的速度应该会加快一倍,所以我们大概三到四天就会到兰州,出兰州两天左右便可到达渭州一带,正是我们刚刚完成秋收的时间。” 马顺怒道:“我们辛辛苦苦一年的时间,就打出那么一点口粮,到头来还被这群党项人夺去,他们这帮人真是太可恨了。” 陈落生冷笑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们既然身为弱者,自然就要承受弱者之痛,这没什么好说的,要怪就怪我们自己太弱了。” 薛远也点头道:“是啊,我们太弱了,把希望寄托在强者的同情心上是愚蠢的,只有我们自己变得强大了,我们才会不受欺负。” 秦镇伸手制止了还想发言的王铁柱等人,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时间有限,所以不要讨论我们强弱的问题,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拿出最大的努力,保存自己,并且想办法逃出去,接下来由马璇和朝川乌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具体计划。” 马璇向大家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靠近一点,低声说道:“其实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利用党项人打草谷进入汉人地界的时机,趁着党项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放火烧营,趁乱夺下战马从党项人的营地冲出去;这这个过程中,我们总共有两个大的难点,一是如何进入南下的队伍,现在这个难点已经解决了;二是如何让党项人放松警惕,顺利的放火烧营,从营地往外冲,我们只有十个人,需要从一百多人的党项军队中冲出去,需要大家亲密配合,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差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陈落生想了想说道:“我们南下的时候是分开的,但是我们要做的事情需要大家统一口令,统一行动,我们彼此没办法联络,如何能做到统一行动。” 秦镇笑道:“其实这个也不算太难,我们虽然会被分开,但是我们南下的过程中的主要任务还是照料战马,在照料战马的过程中应该有机会相互碰面,即便是南下的过程中没有机会,在党项人抢了粮草奴隶以后,一般会让我们去押送,那个时候,我们肯定会被集中到一起,那个时候,我们就会有机会;这几年,我们汉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弱了,对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党项人对我们的重视不够,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所以,南下的路上,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胆大心细、随机应变、以待时机。” 朝川乌微微一笑:“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兽医了?你们的行动会受到限制,但是我的行动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限制,行军过程中我可以申请对战马进行检查照料,我想他们肯定不会拒绝,我可以作你们的联络员。” 秦镇笑道:“这个问题也解决了,其实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现在党项人对我们足够轻视,所以我们只要计划得当,成功的几率是很高的,我们现在所缺的只是信心和勇气,当弱者太久了,我们的信心和勇气也会随之慢慢消失。” 朝川乌继续说道:“我利用兽医的身份,从党项人那领了一些药,这些药服用后可以让战马有一些轻微的焦躁和亢奋,这种状态不会太过明显,所以党项人一般不会在意,在计划确定好的前三天,我会将配置好的药发到大家的手上,你们只要每天在草料中添入少许即可,只要遇到异常状态,这些战马的焦躁和亢奋就会被放大。” 看到朝川乌交代完毕,薛远挥手说道:“秦镇说的没错,这件事并没有多么复杂,只要我们有信心,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娘的,我们当奴隶太久了,党项人似乎忘记了我们汉人的强大,这次,我们就让这帮党项人看看我们汉人的骨气。” 薛远的一番话,成功带动了大家的情绪,刚才平静中带紧张的气氛,被薛远说的有些热血沸腾,王铁柱跟着向空中虚劈了一拳,咬牙说道:“对,让这帮狗娘养的看看我们汉人的骨气。” 秦镇双手在空中虚压了压,制止了大家逐渐有些躁动的情绪:“等我们真的逃出去的时候,才是我们真正激动的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一定要冷静;我重申一下,我们这次成功与否,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保密,所以我们一定要严守这个秘密,不能向除我们之外的任何人透露,就算是脸上也不能流露任何异样的神情。” “明白!” “好,大家现在吃饭,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便是党项人出征的日子,也是我们出征的日子!” 第十五章 南征 http://.biquxs.info/

第十五章南征 寅时三刻,草原上已是人声鼎沸,战马嘶鸣,秦镇他们早已在茅草屋中静心等待。 拓跋亮带着两名军士来到秦镇他们的茅草屋,随后,拓跋亮指着秦镇、朝川乌、杨小七三人道:“你、你、你,你们三个跟我走。” 另一名军士随手点了点薛远、陈落生、王铁柱三人说道:“你们三个跟我走。” 剩下的一名军士手一挥,眼睛连看都没看:“剩下的四个,跟我走!”说完,率先低头出了茅草屋。 秦镇、朝川乌、杨小七三人跟在拓跋亮的身后,来到拓跋丰所在的队伍当中,队伍当中已经有其他汉奴聚集到一起,加上刚到的秦镇三人,总共九人。 拓跋亮拔出腰间所佩弯刀,弯刀在暗黑的夜里发出阴冷的银光,一脸杀气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便隶属于拓跋丰大人帐下军奴,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号令,统一行动,若有不听号令者,立斩!” “诺!” 卯初,低沉厚重的牛角号声响起。 六名十夫长和两名副统领已经带领手下的队伍集结完毕,一片肃杀。 拓跋丰的手下原本只有十二个人,只因这次战马训练有功,又添了十名兵甲,再加上秦镇等九名汉奴,一下子增至三十一人,一跃成为最强的十夫长之一,一下子雄心勃发,意气飞扬。 拓跋珪一身戎装,来到马场,拓跋珪的身后跟着数十名亲兵。 来到马场中央,拓跋珪巡视着眼前自己的队伍,两百多人的队伍此刻一片安静,大家都在沉默着,等待拓跋珪的训话。 “有赖儿郎们的勇武,我们在拓拔野望大人的军中争得先行军的位置,我们将作为野望大人的眼睛,像一支利箭一样,射向那些汉人的部落,将他们的粮食、牲畜、壮丁、女人都抢过来,粮食和牲畜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壮丁替我们劳作,女人替我们生育,那些懦弱的汉人不配拥有这些。” “抢、抢、抢!” “拓跋丰!” “末将听命!” “带领你部人马为军中先锋,为大军探路,卯时三刻出发,每隔一个时辰向我报告一次!” “诺!” “拓跋泽!” “末将听命!” “你率二十名亲兵为军中后卫,随时向野望大人通报我行军情况。” “诺!” “其他人等为我中军,一个时辰后,大军开拔!” “诺!” “祭天!” 拓跋珪说完,身后亲兵推出两名犯人,一手抓住人犯的头发,刀光一闪,身首分离,头颅被提在空中,无头的尸身倒在地上,血喷涌四溅。 另外两名亲兵捧着托盘,将两名犯人的头颅放入托盘当中,将托盘高举到拓跋珪的面前。 拓跋珪伸出右手中指,蘸向托盘中尚热的血,抹在自己的额头上:“以敌人之血祭吾勇士之魂!” 两名副统领和六名十夫长依次走到盛着头颅的托盘跟前,和拓跋珪一样伸出右手食指蘸向还未凝固的血,抹在自己的额头上:“以敌人之血祭吾勇士之魂!” 秦镇看着这一场景,怒目圆睁,浑身颤抖,他怕拓跋亮发现自己的异常,便低下头,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只因为刚才被杀祭天的两名犯人全都是汉人。 拓跋亮果然察觉到了秦镇的异常,看到低着头浑身颤抖的秦镇,语气中带着轻蔑:“怕了?看到了没,那些都是你们汉人的死硬分子,还妄想抵抗珪大人,正好拉过来祭天,如果你们胆敢违抗我的命令,那两个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秦镇眼神一冷,只是一瞬,便换上了懦弱无助的眼神,恭敬的说道:“是!” 卯时三刻,拓跋丰及手下的军士已经全副武装,身披铠甲,腰佩弯刀,马鞍上斜扣着长弓和箭袋,箭袋口露出簇簇箭羽;相比于党项军士,秦镇等九人就差多了,衣着破烂寒酸,手无寸铁,唯有每人配有一匹驽马跟随。 秦镇三年来第一次走出布尔智马场。 拓跋丰的队伍共有三十二人,却有三十七匹马,其中五名军士每人配双马,负责向中军拓跋珪传递消息。 由于拓跋丰的队伍全部都是骑兵,只带了一些随行的干粮,没有粮草之累,所以行军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已到达兰州。 拓跋丰命令队伍在兰州略作修整,补充了一些干粮和饮水,便继续向南前进。 出了兰州之后,一路荒凉至极,田垄里长满了蒿草,所碰到的村落无一例外荒无人烟,房倒屋塌,一片断壁残垣,隐约还能看出以前居住时的样子。 看着眼前荒芜的景象,秦镇心中一股莫名的悲愤,在布尔智马场做奴隶的时候,他其实能够想象的出眼前的景象,可是,当这一事实实实在在落入他的眼中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悲凉。 天快要黑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有一村落冒起了炊烟,拓跋丰大喜:“终于要到有人烟的地方了,今晚就到村子里面扎营,包围这个村子,把村子里的人都集中起来,不要放跑一个。” 快到村口的时候,拓跋丰手一挥,手下分出十几人,从村子左右两侧潜行,没有发出丝毫的的声息。 秦镇他们跟着拓跋丰直奔村子中心而来,进了村子才发现,整个村子已是破败不堪,若不是那几缕炊烟,这个村子和秦镇他们路上碰到的无人村子没什么两样。 不一会,拓跋丰的手下已将村子里的人集中赶了过来,村子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而且全都是老翁和老妪,没有一个是青壮年,在党项军士的推搡下跌跌撞撞。 “大人,村子里的人全部都集中到这儿了,请大人发落。”一名党项军士向拓跋丰禀报。 拓跋丰看了看集中起来的村民,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很不耐烦:“你们谁是这里的里正,上前答话。” 一名白发老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破旧的布衫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身上还沾满了尘土,显然是刚才党项的那些兵卒推搡所致。 “小老儿赵海是这里的里正,敢问这位党项军爷有何指教?” 拓跋丰静静的看着白发老翁赵海,没有说话,刚才的那名军士见机向赵海喝道:“问你话的是我们十夫长拓跋丰大人,见了大人还不下跪?你老老实实回答拓跋丰大人的问话,若有半句不实,便屠了你整个村子。” 听到那名军士的威胁,被聚集起来的村民全部低下了头,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浑身发抖不止。 赵海跪在最前面,放下手中的拐杖,双手作揖道:“赵海拜见大人,大人但有所问,小老儿定当实言相告,不敢有半点隐瞒。” 拓跋丰对刚才的那名军士投去一缕欣赏,便将目光转向赵海:“我问你,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这里怎么没有年轻人,就剩下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别的人呢?” “回大人的话,我们村子名叫武家沟,因为每年打仗,村子里的人要不被路过的军爷抓走了,要不就逃了,方圆十里已经没有人烟了,就我们村子还剩下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头子和老太婆。” “哦,那你们为什么还留在村子里不走呢?” “回大人的话,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故土难离,而且留下的这些人已经老了,想逃也走不动路了,想着也没几年活头,而且我们村子位置比较偏僻,一般不会有人来,就结伴留了下来。” “嗯,你们这个村子的确是够偏僻的,要不是正好看见了几缕炊烟,我今天还就真错过了你们这个村子,好,我问你,这儿离渭州城还有多远?” “我们村离渭州城大概有一百五十里地。” “哦,听你这么说,你这个里正还是有些见识的?” “见识谈不上,小老儿年轻的时候曾经跟着商队去过长安,路过秦州、渭州等地,所以便知晓此地到渭州的大概距离。” “那我再问你,此地到渭州的路上可有一些比较大的村镇?” “此地向南三十里有一处团结镇、再向南五十里便是通安驿镇,尤其是通安驿镇、是出渭州城的第一个驿站,以前来往的商人均会在通安驿住宿歇脚,很是热闹,渭州折冲府也在那里建堡驻兵,不过后来战乱四起,商路中断,这些村镇也变得冷清了,驻兵也回到了渭州城。” 拓跋丰伸出手说道:“拿舆图来。” 手下一名亲兵拿出舆图,在拓跋丰的面前铺开:“大人,这个老头没有说谎,舆图显示通安驿镇在渭州城北七十里处,通安驿往北便是大山,只有一条商路以供出入,地势险要,可以说是渭州城北的一道重要屏障。” 在舆图上看了一会,拓跋丰点点头,一挥手,那名亲兵便麻利的收起了舆图。 接着,拓跋丰有看向赵海,阴笑道:“看来你这个老头还算老实,我再问你,你们今年收成如何?粮食都藏在何处啊?” 听到拓跋丰的问话,村民们抖的更加厉害了,浑身如筛糠,赵海更是连连磕头,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大人,村子里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和老太婆,没有牲畜,春不能耕、秋不能收,十几个人就守着几亩薄田刨食,一年到头也就收一点救命粮,大人要是拿走了,我们根本活不下去啊。” 第十六章 屠村 http://.biquxs.info/

第十六章屠村 拓跋丰冷哼一声:“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成为我们党项人的地盘,你们也是我们党项的子民,我提前到你们这里拿一点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你个老东西还不情不愿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海一直不停的磕着头,额头都已经磕破,流出的血和土混成了血泥,呼的满脸都是,身后的村民们也跟着赵海不断的磕头。 “大人请明鉴啊,这些年兵荒马乱的,青壮年都走完了,地里全都长满了蒿草,每年都要饿死不少人,哪里还有什么存粮啊。” 拓跋丰冷笑道:“赵海啊,看来你很不老实啊;百户大人曾经说过,汉人懦弱,却又奸诈无比,叫我小心防范,看来不虚。拓跋亮,你带几个人到他们家里去搜,凡是能找到的粮食都带到这儿来,既然这帮贱民不肯说,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 拓跋亮躬身应道:“诺!” 不一会,拓跋亮带人将搜刮来的粮食都带了过来:“禀大人,共搜出小麦稻谷共三石,鸡五只。” 顿了顿,拓跋亮有些不满的说道:“一个村子竟然只有这么点粮食,若都是这么穷酸,我们得抢到什么时候?” 拓跋丰指了指拓跋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拓跋亮,你就是不动脑子,此地贫瘠,村子里又是一些连走路都费劲的老人,当然没什么东西,若是到了渭州,那里土地肥沃,汉人聚集,虽说没有以前的繁华,但是物资丰富,足够我们抢的。” 拓跋亮恭敬道:“还是大人见识博源,没想到大人对汉人的风土习性也是如此了解,属下受教了;再说,身为大人的属下,冲锋杀敌,保护大人安全才是我的职责,至于动脑子的事情,有大人的智谋和见识,属下哪敢丢人现眼;属下只要按照大人的吩咐准是没错的。” 拓跋丰哈哈大笑:“拓跋亮啊,就你会说话,不过,若是说到见识博源,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珪大人,我也是多得珪大人的指点才有今日的成就见识。” 拓跋亮有些谄媚的跟着拓跋丰笑道:“大人说的是,珪大人的智谋和才略在我们党项军中少有人能比,此次南下又以我们为先行军,可见珪大人在野望大人心中的位置,可谓前途一片光明;而大人又为珪大人军中先锋,此战过后,大人定能夺得首功,在珪大人那的分量就更重了,什么拓跋泽、拓跋彀都得靠边站。” 拓跋丰冷笑道:“拓跋彀也就罢了,拓跋泽仗着珪大人的宠信,一向不把我放在眼里,在布尔智马场的时候,只恨没有将他踩到;若日后有机会,定将他踩在脚下,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拓跋亮立马表现的同仇敌忾:“属下与拓跋泽一同训练战马的时候,就感觉此人喜欢出风头,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属下极为看不惯拓跋泽的这种行为,可惜当时属下一人势单力薄,没有办法将其压制,辜负了大人对属下的信任和教导,日后有机会,属下定当赴汤蹈火,让拓跋泽知道大人的厉害。” 拓跋丰拍了拍拓跋亮:“只要你忠心于我,定不会少了你的富贵。” 拓跋亮被拓跋丰拍的像是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属下定当永远效忠大人,听大人差遣。” 拓跋丰也是看起来神情愉悦:“好,你安排一下,让这些汉奴生火做饭,连续几天都是冷水干粮,连顿烤肉都没吃过,口里真是淡出鸟了;别看汉人打仗不行,做饭还是有一手的,今晚我们在这饱餐一顿,明天行军赶赴渭州。” 听着拓跋丰和拓跋亮的一番对话,秦镇一阵恶寒反胃,没有想到一向奸懒馋滑的拓跋亮干起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事来却是得心应手。 拓跋亮感觉得到了拓跋丰的赏识,一脸的喜气,走到秦镇等人面前:“你们几个去生火做饭,拿出你们汉人最好的手艺,将那几只鸡炖了,好让大人品尝。” 赵海仰天大哭:“你们这帮党项狗贼,一帮畜生,真是猪狗不如;昔年大唐还在之时,虽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好歹我们还有一条活路;现如今国家衰微,外族狗贼坐大,我们这帮小民真是连一条活路也没有了。” 接着赵海指着秦镇几人继续骂道:“我赵海看的出来,你们都是汉人,为何成为党项狗贼的走狗,为这帮畜生卖命,帮着他们欺负汉人,你们可对得起你们的祖宗,不怕你们的祖先泉下有知,替你们蒙羞吗?” 秦镇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虽然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要逃出党项人的控制,他对党项人的愤怒并不比赵海少,但是别人哪能知道你的内心是如何想的,他们只会看到你所做的,而他们现在所做的实际上就是帮着党项人对付自己的同胞。 拓跋丰冷哼一声,拓跋亮走到赵海身前,拔出腰上挂的朴刀,一刀刺入赵海的胸中,赵海闷哼一声,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拓跋亮,胸口的血顺着刀流了出来,滴在地上,渗入土中。 看到赵海盯着自己,拓跋亮拔出朴刀,一脚将赵海踢到,顺手将带血的朴刀在赵海的衣服上蹭了几下,将刀插入腰中刀鞘,口中骂道:“卑贱的汉民,竟敢对我党项和大人不敬,找死。” 看到赵海倒在血泊之中,村子里瞬间一阵寂静,赵海后面的那些老人用惊恐的目光看向拓跋亮,只是一瞬,那惊恐的目光便变成了愤怒。 拓跋亮丝毫不理会那些老人投来的吃人的眼神,躬身对着拓跋丰道:“大人,贱民赵海竟敢对大人不敬,属下斗胆将其处死,以儆效尤。” 拓跋丰点点头:“你做的很好,我党项军威不可侵犯!” 拓跋亮脸上喜色更甚:“能为大人效劳,是属下的荣幸,不知剩下的这些人如何处置,请大人发落。” 拓跋丰仰天长吁一声,缓缓说道:“儿郎们,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汉人的地界了,作为前锋,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探路,为拓跋珪大人和野望大人的大军打探渭州的布防兵力,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隐蔽行军,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渭州附近,决不能让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再说,你们看这帮老东西,土都要埋到脖子了,走路都不稳,对我们党项没有任何价值,活着只是浪费粮食而已,要知道,他们浪费的可是我们党项人的粮食啊。” 说完,拓跋丰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村民,眼神凌厉,右手用力一挥。 “杀!” 听到拓跋丰要杀光剩下的村民,秦镇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只感觉全身的血气上涌,胸中有一股气总是出不来,憋的自己快要炸了,这一瞬间,他的眼前一片混沌,耳朵里也是一片清静,对外界的事物没有了感知,唯一能够清晰感受的就是胸中的那团怒火,越来越大,快要冲爆了这个混沌世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一刀将拓跋丰给宰了,才能让他的这股怒火平息下去。 就在此时,秦镇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拉了一下,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别冲动!” 声音很小,可是落在秦镇的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他感觉自己的尾椎骨突然冒出一股凉气,沿着脊椎而上,冲进后脑勺,眼前的混沌撕裂,看到党项军士拔刀刺向村民,耳中也传来了村民的哭喊声和叫骂声。 一道道白光刺进老人的身体,随即带出来的是一片片血光,更有甚者,有的党项军士更是丧心病狂,手中朴刀砍向脖颈,有的头颅滚到地上,脖子上的血喷涌而出,而有的头颅只砍掉一半,倒挂在身体上,真是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看着这个人间惨剧,秦镇心在滴血,但在脑中一直念叨着要冷静,且不说他能不能打得过拓跋丰,即便是他趁不注意一刀杀了拓跋丰,自己一定也会被其他兵卒砍成肉酱,不但自己活不成了,朝川乌等其他人也一定活不成了。而且党项军队也会因此更加大开杀戒进行报复,薛远他们还在拓跋珪的军中,不但原定的行动失败,而且很有可能也会连累他们枉送性命。 想到此处,秦镇赶紧转头看向杨小七,他知道,论血性冲动,杨小七比自己更甚。 杨小七果然怒目圆睁,眼睛泛红,死死的盯着拓跋丰,但他被身后的朝川乌死命的拉着,不让他动弹。 秦镇这样一直盯着杨小七,杨小七似有所感,斜过头来看向秦镇,眼神中透着凶光,秦镇就这样一直盯着杨小七,直到杨小七的情绪逐渐稳定,秦镇才微微的摇了摇头,杨小七也停止了挣扎。 拓跋亮手中朴刀一指秦镇几人:“你们几个,将这里的死尸抬出去,找个坑埋了,不要扫了大人的兴致。” 接着又指了指两外一边朝川乌几人:“你们几个还呆着干什么,还不生火杀鸡,莫不是被吓傻了?拿出你们最好的手艺,要是大人不满意,我不介意多杀几个,反正过几天汉奴多的是,也不差你们几个。” 秦镇等人低头躬身道:“诺!” 第十七章 密谈 http://.biquxs.info/

第十七章密谈 拓跋丰扫视了一圈开始专心干活的秦镇等人,目光在秦镇、杨小七的身上多停了一会,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虽然我很看不惯拓跋泽这个有勇无谋的家伙,但有一句话他说的没错,这帮汉人现在变成了一群温顺的绵羊,偶尔有一两个不太温顺的,用完杀了便是,我要让这帮汉奴在我拓跋丰的手下永远不敢有背叛之心。” 与秦镇一同抬尸的人叫韩文智,就是刚才在秦镇心智失常的瞬间拉了他一下的那个人,韩文智大概四十多岁,脸颊微凹,身材消瘦,是他们这帮汉奴之中年级最大的,因为大家在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所以秦镇只知道他叫韩文智,其他的一概不知。 秦镇对韩文智投去感激的目光,韩文智对着秦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低下头专心的抬着尸体。 秦镇和韩文智几个又在村子里挖了一个大坑,将这些尸体埋了。 站在没有坟堆的坟前,秦镇和韩文智等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秦镇感觉自己心底空荡荡的,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影响着自己,却又说不出具体的感受,只觉得浑身压抑的难受。 “我秦镇在此立誓,如果我秦镇此次能够逃出去,此生必定为你们报仇;在我有生之年,一定努力将这帮党项外族赶出去,保护此方汉人百姓,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 秦镇在自己的心底默默的立下誓言,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秦镇立下誓言之后,秦镇感觉自己的那种压抑感觉消散了许多。 秦镇等人回去的时候,朝川乌他们的晚饭也做好了,炖了满满一大锅鸡肉,最好的当然是让拓跋丰独享了,剩下的便被其他党项军士瓜分了。 秦镇等汉奴的伙食也得到了改善,竟然每人分到了一张白面的大饼,甚至除了秦镇和杨小七两个人,剩下的七个人每人还分到了半碗鸡汤;或许是拓跋丰也知道带着这些粮食不太方便,与其这样浪费掉,不如大方一点,让这帮汉奴吃饱一点,毕竟这帮汉奴还要替自己干活呢。 拓跋丰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秦镇和杨小七两人的异动并没有逃过他的双眼,这次的区别对待便是略作惩罚,如果有下次,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 秦镇嘴里嚼着白面大饼,对于三年基本没有吃过白面的秦镇来说,这张白面大饼原本应该香甜无比,但是一想到村里老人那血淋淋的尸体,嘴里的大饼便味同嚼蜡,甚至胃里涌出阵阵恶心。 秦镇强忍着恶心,就着碗里的热水吃完大饼,便和朝川乌等人照料战马,饮马、喂草。 半夜,在秦镇等汉奴休息的柴房里,秦镇、朝川乌、杨小七三人聚到一起悄悄的商议着。 “今天白天我和小七两人有些冲动了,辛亏有川乌你和韩文智,及时制止了小七和我,不然后果真是不可预想,不但我们活不成了,还会牵连薛远他们。”秦镇有些后怕的说道。 杨小七自责道:“都怪我太冲动了,我明明知道当时我冲上去也是无济于事,不但我自己的命保不住,还会连累我们的计划,但是当我看到他们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时候,我真是控制不住,一心只想着一刀劈了拓跋丰那个狗贼,替这些枉死的村民报仇。” 朝川乌劝道:“你们都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没有了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热血和冲动可还行?只是我们身处的环境需要我们极力隐忍才行,好在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不过你们两个以后可要更加小心才行,我看今天的事拓跋丰已经注意你们了。” 秦镇有些忧心的说道:“我跟你们商量的正是这件事,我觉的我们的计划要提前实施了,不能拖了,拖久了肯定会生变故。” 朝川乌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杨小七好奇道:“为什么不能拖了,难道我们的计划出现了什么变故?” 看到秦镇紧皱眉头,似乎陷入沉思当中,朝川乌便向杨小七解释道:“我们在马场制定计划的时候,漏掉了党项人的凶残和我们的忍耐程度,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就不说了,秦镇平时够冷静吧?今天也冲动了,看党项人的作为,以后的行动中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少吗?即使我们忍下来了,那其他人呢?别人暂且不说,薛远、铁柱和落生几个人肯定没有秦镇的冷静,只要有一次我们冲动了,党项人要不全杀了我们,要不就看管的更加严了,我们的计划也就没办法实施了。” 杨小七挠了挠头:“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要是这次机会错过了,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会成为党项人的奴隶。” 朝川乌没有回答,只是望向了秦镇,明显似乎将希望寄托在了秦镇的身上。 秦镇无奈道:“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薛远他们和我们隔着大概一天的路程,他们明天的行军中不会应该不会遇到汉人,我们明天应该能到渭州,到了渭州后依据当地的情形随机应变吧。但总的原则就是,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即便是冒更大的风险也不惜。” 杨小七担心道:“薛远他们与我们相隔甚远,如何让他们知道我们计划提前?” 秦镇看向朝川乌,朝川乌点头道:“我去。” 秦镇道:“如有机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他们,让他们心里有所准备,告诫他们一定要忍耐,不要冲动。” “我明白!” 秦镇叹了一口气:“有一位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真是一点都没错,看来我们还有很多欠缺不足的地方,在马场推敲了还几个月的计划,因为不够了解战争的残酷和敌人的凶残程度,结果到头来却被一件事搞的难以实施,看来以后我们一定要更加谨慎、更加集思广益才行。” 正当秦镇和朝川乌、杨小七三人悄声商量之时,韩文智慢慢走了过来,在韩文智快要接近秦镇的时候,他故意发出了一点声音,好让秦镇他们知道他的善意。 看到韩文智走近,秦镇三人默契的不再说话,看着走到他们身旁的韩文智。 “你们在聊什么呢,我能不能也和你们一起聊聊?”韩文智一脸微笑,显得很真诚。 因为白天的的事情,秦镇对韩文智还是很有好感,便点了点头。 朝川乌突然起身道:“你们聊,我去看看战马,给它们添些草料。” 韩文智微笑着点了点头,顺势坐到了朝川乌原来的位置上:“我刚才看到你们三个一起聊了很久,韩某一人觉得有些孤独,闷了一肚子的话找不到人诉说,便过来凑个热闹,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秦镇笑道:“当然不会介意,反正大家都睡不着,不妨坐在一起聊聊也好。” 韩文智看起来有些欣然:“甚好甚好,莫怪韩某唐突,不知刚才三位兄弟聊些什么?” 秦镇干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今天白天满地流血,我被吓坏了,我的两位朋友一起安慰我呢。” 虽然秦镇对韩文智有些好感,但他们商量的事情却是半点都不能透露,那可是事关他们生死的大事,稍有泄露便有可能生死两望。 韩文智饶有兴趣的看着秦镇:“哦,可是依韩某看来,秦兄弟你白天的表现可一点不像是被吓坏了的样子。还有你身旁的这位杨兄弟,勇气可嘉啊,就连拓跋丰大人都注意到了你们的勇气,说被吓坏了就是看不起韩某的这双眼睛啊。” 秦镇被韩文智点破谎话,却半点也不显得尴尬,只是微笑着看着韩文智,不再开口说话。 杨小七一双眼睛在秦镇和韩文智的脸上不停的来回提溜着,秦镇不说话,他也乐得保持沉默。 韩文智有些歉意:“交浅忌言深,韩某也明白这个道理,你我相互非亲非故,相互不甚了解,确实是韩某唐突了。白天我观秦兄弟所为,不失血性却又心智异常,晚上又看到你们在此密议,不怕告诉两位,韩某别的本事没有,但这一双耳朵从小灵敏异常,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东西。” 听到韩文智的话,杨小七瞬间全身紧绷,紧紧的盯着韩文智,眼中透着杀气,只要秦镇一声令下,定让韩文智当场命丧黄泉。 秦镇的眼神也变得冰冷:“你的意思是,我们刚才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被秦镇和杨小七这样盯着,韩文智有些不自然的稍稍摆动了一下身子,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没有改变:“虽然没有全部听清,但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秦镇继续问道:“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些,你应该很清楚,只要你不说,我们是不会知道的。” 韩文智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啊,本来我们相互不熟,韩某不应该此时向你们坦露,但韩某已身陷囹圄多年,早已受够了在党项人手下当奴隶的生活,今晚无意中听到你们的谈话,觉得这事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所以很想找你们一起聊聊。” 接着,韩文智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个汉人,你们放心,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出卖你们。和我一起的那些同胞们一个一个的都死了,这次回去,用不了一年,我肯定也会被折磨致死,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逃出去,冒再大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第十八章 韩文智的辅助 http://.biquxs.info/

第十八章韩文智的辅助 秦镇盯着韩文智,韩文智也盯着秦镇,没有丝毫回避,眼神中透着坦然。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秦镇的眼神不再冰冷,逐渐变得平和深邃,收回紧盯着韩文智的目光,朝杨小七点了点头。 杨小七紧绷的身体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眼中的杀气也消散不见,刚才紧张的气氛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秦镇抱拳,对韩文智施了一个欠礼:“韩先生说的不错,我们同为汉人,尤其是在这种处境之下,理当应该同舟共济才对,但此事重大,所涉及的并不仅仅是我秦镇一人之性命,我不得不谨慎,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韩先生见谅。” 韩文智摆了摆手,笑道:“秦兄弟言重了,此事说起来,终究是我唐突在先,要是易地而处,我想我的反应可能比秦兄弟你更加过激。” 秦镇问道:“不知韩先生是何方人士,又是如何到了党项军中做了奴隶?” 韩文智说道:“说来惭愧,韩某原是临州狄道县主簿,虽说俸禄微薄,但也可勉强养家度日,在这个乱世之中也算不错,但两年前党项人兵临狄道县,狄道折冲府都尉和县令、县丞都逃了,我也脱了一身官服,乔装成百姓带着家眷跟着逃命,谁知还是没有逃出党项人的魔爪,在城外被抓。” 说道此处,韩文智面露痛苦,虽然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仍是眼圈泛红,声音明显哽咽:“我是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妻妾被那帮畜生凌*辱致死,小儿惨死在那帮畜生的刀下,他才刚刚三岁啊,我的父亲不堪忍受一头撞死在了大石上,我当时真想一头撞死,一死百了,免受这噬心的痛苦,但是我不能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我这辈子自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手刃这帮畜生,只是可怜我的老父妻儿,死后被曝尸荒野,无人为其收尸入棺,终究落得个孤魂野鬼。” 韩文智终究是没能够完全压制住自己的感情,泪眼滂沱,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搐着。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对于韩文智的遭遇,秦镇充满了同情,看着还在极力压制自己感情的韩文智,秦镇很能理解那种很想放声大哭,但又不得不极力压制的那种痛苦,因为当年秦怀忠跳河自尽之后,秦镇也曾经历过这种痛苦。 杨小七也眼圈泛红,一直沉默不语,作为党项人的奴隶,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生离死别。 秦镇歉意道:“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韩文智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泪痕,摇了摇头:“无所谓被勾起,这两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当日的惨状,今日能够当着两位的面说出来,我这心里轻松了不少。再说,当日死在狄道城外,曝尸荒野的有何止我的家人呢,最起码我还活着,能在这给你们诉说那些惨状,可是有很多人,全家惨死,身后连个烧纸纪念的人都没有。乱世之中人活的真是不如猪狗啊!” 秦镇问道:“韩先生没有其他家人了吗?” 韩文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家中还有小女,当日在混乱中和我们分开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死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要是小女侥幸未死,我一定要找到她。” 秦镇安慰道:“韩先生放宽心,你的女儿一定会吉人天相,逃出生天的。” 韩文智道:“借你吉言,说起来,小女的年纪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秦镇幽幽的说道:“平日里官府各种苛捐杂税,百姓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收成都让那些地主官僚中饱私囊,可是当百姓遇难,官府却是见死不救,甚至带头逃跑,留下那些百姓成了待宰的羔羊,怪不得党项人称我们汉人为两脚羊。” 韩文智老脸一红,有些嗫嚅道:“我也很想抵御外族的入侵,我也很想保护一方百姓,可是就连折冲府都尉和县令都逃了,我一介书生什么也做不了,只有跟着逃了,只希望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可是到头来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秦镇忙道:“韩先生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想起了我和爷爷被俘的时候的情景,说起来,我们这些在党项人手下当奴隶的,有谁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呢。” 韩文智苦笑一声:“任你胸有锦绣、心怀山河,在这乱世当中终究抵不过刀剑相向,唐人杨炯诗中有云‘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名带刀甲士,与党项人拼个你死我活,也算得上是壮烈,好过现在这么窝囊的活着。” 秦镇一脸坚定道:“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 这次谈话,让秦镇对韩文智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韩文智不会出卖自己,虽然没有完全信任,但也放下了刚开始的戒备;而对于韩文智来说,与秦镇几人相交,相当于多了一个盟友,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又大了几分,可谓皆大欢喜。 第二天,寅末,秦镇等人早已起床准备军中早饭,朝川乌向拓跋亮报告道,有几匹战马出现了轻微的咽炎,拓跋亮赶紧报告拓跋丰。 拓跋丰很生气,让拓跋亮把所有的汉奴都带了过来,跪倒在他面前:“让你们照料战马,如今有几匹战马竟然染上了咽炎,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照料的不好?如果战马有什么损伤,我让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朝川乌跪地俯身,战战兢兢道:“回禀大人,并非是我们照料的不好,而是最近连日赶路,有些体质较差或者年龄比较大的战马有些疲劳,所以有一些轻微的咽炎,我已经配好了草药,只要拌着草料吃下去,此疾立除。” 拓跋丰看向拓跋亮,拓跋亮躬身道:“启禀大人,战马咽炎的症状的确是这小子向我报告的,咽炎症状极其微弱,并不影响今日的行军,这三年以来在马场这小子治好了不少的战马,以他的医术来说应该没有问题。” 拓跋丰点了点头:“本大人赏罚分明,念你一片忠心,本大人便提拔你作为汉奴之首,协助拓跋亮管理这些汉奴。” 朝川乌显得激动异常:“谢大人提拔,朝川乌一定肝脑涂地,为党项、为大人效力,万死不辞。” 听着朝川乌的阿谀之词,其他的汉奴都面露不齿之色,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拓跋丰和那些党项军士看不见。 但他们的表情让同样跪在地上的韩文智看的清清楚楚,看着秦镇和杨小七平静的表情,韩文智陷入了沉思。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秦镇、朝川乌、杨小七三人的谈话,韩文智福至心灵,俯身说道:“启禀大人,小人觉得,既然我们这里发现战马发现了咽炎,那中军珪大人那里的战马也有可能出现咽炎,朝川乌身为兽医,应当赶过去查探一番,这样,珪大人也会知道大人的苦心。” 拓跋丰想了想,点了点头:“嗯,言之有理!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叫韩文智。” “韩文智是吧,你能想到这些很好,竟然与本大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可见你的忠心,本大人便提拔你作为汉奴的副首,朝川乌赶去中军之后,由你协助拓跋亮管理这些汉奴。” 韩文智表现的比朝川乌更加激动,叩头高呼道:“谢大人提拔,韩文智一定肝脑涂地,为党项、为大人效力,万死不辞。” 听着韩文智照搬朝川乌的阿谀之词,刚才不齿朝川乌的汉奴对韩文智更是鄙视,秦镇、朝川乌、杨小七三人面露古怪。 “这老家伙,竟然能够猜到自己的目的,不声不响的抢了自己的台词啊!”秦镇心中暗赞韩文智的聪明睿智。 这句话由韩文智说出来的确比秦镇说出来要好很多,拓跋丰很清楚秦镇、朝川乌两人在马场关系,如果秦镇说出来,拓跋丰有可能会有所怀疑。但是由韩文智说出来,拓跋丰只会以为两人在自己面前争功,这是他愿意看到的。 拓跋丰听到韩文智的阿谀之词,很是受用,哈哈大笑:“好!很好!虽然你们是汉奴,但只要你们听话,忘掉你们汉人的身份,忠于我党项,本大人一定重重有赏!” “谢大人!” 拓跋丰吩咐道:“其他人退下,朝川乌,你就跟随下一个信使到珪大人军中查看战马的情况,一定要保证战马的健康,如果完成的好,我重重有赏。” 突然,拓跋丰脸色一变,杀气腾腾的说道:“不要想着跑,在我党项士卒的刀箭下,你跑不掉。” 朝川乌赶紧又俯身,颤声道:“在党项天威下,小人不敢有半分逃跑之念。” 拓跋丰*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镇等人出了拓跋丰的临时营房,继续准备早饭,秦镇偷偷的向韩文智竖起大拇指,韩文智朝他点了点头,便开始专心准备早饭,两人一直没有什么交流。 和韩文智这次默契的配合,令秦镇心情舒畅,军中早饭用罢,朝川乌跟着信使往回走,去了拓跋珪的中军。 而拓跋丰率领队伍南下,目标,渭州! 第十九章 中伏 http://.biquxs.info/

第十九章中伏 队伍行军两个时辰后,一座大山横在他们面前,好像将他们所处的世界和对面的世界分开了。 背着舆图的亲兵将舆图展开,向拓跋丰报告:“大人,翻过前面这座山就是通安驿镇了,山上只有一条商路通行,其他坡面不宜行军,通安驿镇是我们去渭州的必经重镇,如果绕行的话必须多走百里山路。” 拓跋丰哈哈大笑:“三年前跟随珪大人杀至秦州,也曾路过此地,所谓汉人重镇,早已破败不堪,就连驻军都龟缩在渭州城中,看着我们押送战利品怡然北上,如果不是渭州城墙太高太厚,我们早已踏平渭州,又何须在城外抢来抢去。” 随即,拓跋丰神情一肃:“传令,拓跋午、拓跋春然两人前行一里探路,其余人等接应,如遇零散汉人,皆杀;如遇大量汉人,暂避。” “诺!” 当年在山上修筑的商路是用于走大车的,虽然多年商路不再通行,这段商路有所损坏,但是路基还是大体完好无碍。 顺着山路盘旋而上,到了山顶,在山顶商路旁边有一个凸起的尖峰,在尖峰上有一座烽堡,烽堡的位置极为险要。 站在烽堡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不但可以清楚的看见山两边的情形;而且只要扼守烽堡,随时便可切断在眼皮底下通行的商路。 可是,如今的烽堡断壁残垣,残败不堪。 拓跋丰冷笑一声:“如果这烽堡之中有数十人的兵力,不但可以向山下通安驿示警,而且辅之以滚石、弓箭,足以抵挡我们数百人不得前行,可是,如此重要的战略位置,汉人却如此轻而易举的放弃,以至于我们如入无人之境,真是可笑。” 秦镇看着脚下的商路和头顶的烽堡,心中暗叹。 站在山顶,便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通安驿堡的轮廓。 拓跋丰下令队伍在山顶稍作休整,便向山下蜿蜒而行。 快下到山底的时候,秦镇面前出现了一座横峰,大概有十几米高,山上树木丛生,在横峰的中间挖出一条裂缝,以供商路之用,远远看去,就好像横峰被劈成了两半。 拓跋丰指着横峰笑道:“若是汉人在横峰两边埋伏弓箭手,待我们经过横峰中间的峡谷之时,弓箭齐射,我们即便不全军覆没,也会死伤惨重。” 一名党项军士请命道:“大人暂且休息,属下带人上山搜寻,确定没有埋伏,大人再带队通过不迟。” 拓跋丰哈哈大笑:“若是我党项军士,定会在此设伏,但是汉人嘛,就另当别论了,我们一路行来,比此地险峻的地方不下数十处,何曾见过一个汉人军士?要是每个地方都要搜寻,岂不是误了行程?没看到拓跋午、拓跋春然两人都已经通过横峰了吗,我们继续前进。” 秦镇心中暗骂拓跋丰这个蠢货,行军打仗本是以士兵的生命为代价的,既然知道前面的横峰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还如此大意,不派人查探,让拓跋丰这个骄狂无谋的家伙带队,真是手下士兵的不幸。 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是这几年和汉人打仗太过顺遂,不论大军压境,或是小队人马,只要是党项军队过处,汉人的军队都基本上望风而逃,避而不战;长久以往,便养成了党项军中对汉人的轻视心理。 说白了,拓跋丰的这种骄狂自大,除了一半是自身性格的原因,剩下的一半就是汉人军队的无能给惯出来的。 秦镇一直关注着面前的这座横峰,心中暗叹可惜,要是汉人真的能在横峰两边埋伏就好了,碰上拓跋丰这样的蠢货,不用任何的引诱就能让他钻进包围圈啊。 突然,秦镇感觉有些不对劲,对面的横峰太过安静了,按说既然这条商路废弃已久,那么山上应该会有飞鸟地鼠,他们这么多人马过来,山上树丛里应该有鸟惊飞才对,可是到现在整个横峰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安静的让秦镇有些发毛。 秦镇向杨小七和韩文智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便慢慢收紧马缰,控制着让身下战马放慢速度;得益于三年来在马场的相处,尤其是最近几个月的一起训练,杨小七看到秦镇的眼色,便已明白秦镇的想法,也跟着放慢了马速;韩文智虽然不明白秦镇什么意思,但是他明白秦镇给他使眼色一定是有事发生,便有意向秦镇靠拢,看到秦镇速度逐渐放慢,也跟着秦镇将速度降了下来。 秦镇、杨小七、韩文智三人不知不觉便落到了最后,与前面的队伍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秦镇向两人说道:“前面可能有埋伏,我们小心一点。” 杨小七对秦镇的话已是深信不疑,听到秦镇的话,便暗自戒备。 韩文智对秦镇不太了解,所以对秦镇的话半信半疑:“你怎么确定前面有埋伏?” 秦镇随口答道:“猜的,不管有没有埋伏,小心总是没错的。” 韩文智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的。 说着话,拓跋丰已经带着队伍进入了横峰峡口,拓跋亮发觉落在后面的秦镇三人,也放慢了马速,回头喝道:“你们三个快一点,要是耽误了大人的行军速度,看我不活劈了你们。” 在横峰的峡谷之中,拓跋丰等二十多人在最前面,拓跋亮一人处在中间,秦镇等三人落在最后,形成三波人马。 在秦镇三人刚刚进入峡谷,拓跋丰等人已经穿过峡谷大半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哨响,峡谷两边的横峰上突然出现一队队的士兵,粗略估计有五六十人,张弓搭箭,手*弩上弦,对准了他们。 拓跋丰浑身一个激灵,厉喝道:“有埋伏,冲!” 因为早有准备,秦镇比拓跋丰更早发现横峰上的埋伏,当横峰两边出现汉人士兵的时候,秦镇心中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既然在通安驿镇附近有埋伏,那就说明渭州城已经知道党项人南下了,而且还主动出击了,那这次拓跋丰的小队肯定得全军覆没;惊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和杨小七、韩文智等人会不会也被当成党项人被射成刺猬。 这种想法只是在秦镇的脑中一闪而过,来不及多想,只喊了一句:“藏!” 秦镇猛然拉紧马缰,并顺势翻身,将整个身体藏于马肚之中。 杨小七的骑术一点不比秦镇差,甚至还更甚一筹,毕竟杨小七的身体素质要比秦镇好很多,当听到秦镇喊出“藏”的时候,杨小七丝毫没有犹豫,和秦镇的动作如出一辙,将整个身体藏于马肚之中。 韩文智比秦镇和杨小七落后半步,他只听见秦镇喊了一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便看见前面的两匹马突然停了下来,马上空空如也。 韩文智还没来得及让身下的马跟着停下来,便听到杨小七喊了一声“放手!”,韩文智来不及多想,便放开了手中的马缰,接着感觉身体一轻,胯下战马窜了出去,自己被杨小七一手提着钻到了马肚下面。 骑术了得的又岂止是秦镇和杨小七两人,党项人整日与马为伍,骑术当然不差,在发觉他们中了埋伏之后,有的直接将整个身体俯在马背之上,有的和秦镇一样,使出了马肚藏身的技能,但是他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马速,准备冲出去。 与党项军士的敏捷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随军的汉奴,此刻的他们显得有些迟钝,骑在马上有些不知所措。 并不是所有的汉奴都茫然无措,其中有一名汉奴此时的敏捷程度并不比党项人差,但他并没有选择和党项人一样冲出去,而是翻下战马,顺势滚到路边的一个角落,全身蜷缩在一起,秦镇知道那名汉奴名叫孟选。 孟选一系列动作被后面的秦镇看的清清楚楚,秦镇不禁在心底暗赞一声,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当真是行云流水,单就这一套下马的动作,秦镇觉得他不比薛远差。 峡谷当中所有人的动作都是在拓跋丰喊出话的一瞬间完成的,但没等拓跋丰话音未落,只听得山上一声:“放!” 几十支箭密密麻麻的射了过来,只是第一波箭雨,二十几名党项军士和随军的汉奴便倒下一片。 五六十人人对二十几人,而且是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优势,拓跋丰手下的党项军士虽然全部都是骑兵,可是骑兵面对十几米的悬崖也就只能望崖兴叹了。 当五六十汉人士兵埋伏于横峰而拓跋丰因为骄狂自大没有派人搜寻,其结果已经注定了。 第一波箭雨之后,还在马上往前冲的就只剩下了拓跋丰和两名党项军士,其中一名党项军士身中一箭,只是未能伤及要害,所以并没有在马上跌落下来。 由于秦镇他们距离埋伏点还有一定的距离,而且只有他们三个人,威胁不大,所以朝他们射过来的箭稀疏很多,而且因为他们躲的及时,箭全部都从马背上飘过去了,秦镇三人毫发未损。 第二十章 通安镇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章通安镇 现场还有两人没有中箭,一个便是蜷缩在地的孟选,一个便是还在马上的拓跋亮。 孟选没有中箭的主要的原因就是孟选的战术意识实在厉害,他在危机的关头选择了最能减少伤害的战术规避动作,另一个原因就是孟选的运气不错;而拓跋亮没有中箭的主要原因就得归结于运气了。 山上的士兵继续搭箭拉弓,但是并没有将手中的箭射出去。 秦镇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快要逃出峡谷的拓跋丰三人,秦镇一点都不担心,既然横峰两边都设了埋伏,那前面就不可能不设埋伏,果然不一会,就听见前面有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 拓跋亮的运气实在不错,也有可能是他一个人落在了大队后面的缘故,他竟然也是毫发无伤,但是,看着前面一个个中箭落马,他吓坏了,口中一边狂喊着,一边拨转马头,朝原先落在后面的秦镇三人的位置跑了过来。 因为他们距离并不太远,所以当拓跋亮跑到秦镇跟前的时候,速度并不快,秦镇从马腹下面探出身子,一把将拓跋亮拉下马来。 拓跋亮惊魂未定,等看清是被秦镇拉下来的时候,厉声喝道:“你这个汉奴,竟敢对我不敬,想要造反吗?” 秦镇眼神冰冷:“可还记得武家沟赵海等村民?” 拓跋亮大惊,手忙脚乱的去拔所佩朴刀。 秦镇一只胳膊紧紧勒住拓跋亮的脖子,另一只手在拓跋亮的脑袋上使劲一拨,“咔嚓”一声,便拧断了拓跋亮的脖子。 论身手,平时馋懒的拓跋亮根本不是最近一直跟着薛远练武的秦镇的对手,所以当秦镇将拓跋亮拉下马来的时候,杨小七丝毫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杀死拓跋亮,秦镇并没又出现传说中第一次杀人后的不适,反而内心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兴奋和快感,在武家沟强压在心底的那一丝怒火终于得到了释放。 马蹄声骤急,秦镇等人被包围了起来。 从秦镇发现伏兵道被围,时间过去了还不到一刻钟。 秦镇高声喊道:“我们是汉人,我要见你们的长官,有重要军情禀报。” 一骑越众而出:“我是渭州折冲府豹韬团骑兵队正李文彬,你有何军情禀报?” 秦镇急声说道:“我们只是先行的一小队,后面是百夫长拓跋珪率领的队伍,居此地大概不到一天的路程,拓跋珪也是先行军,他后面还有千夫长拓拔野望率领的大队,正朝渭州而来。还有拓跋丰的信使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到此地,你们一定要将他拦截下来,不能让他逃掉。” 李文彬吩咐一声,留出一半骑兵会同山上的弓弩手一起打扫战场,然后对秦镇等人说道:“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校尉大人。” 秦镇忙道:“大人且慢,这里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四名汉人,他们没有武器,没有着甲,很好认的,不知道他们可有活着的?” 李文彬有些歉然道:“他们都死了。” 秦镇默然,其实当看到箭射下来的那一刻,秦镇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命运了,既没有穿防护铠甲,又孟选那么好的身手,怎么可能躲得过那么密集的箭雨。 秦镇拱手行礼:“烦请大人能否将他们四个和党项人分开安葬,他们既然是汉人,能死在汉人的土地上,又入土为安,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李文彬点了点头。 李文彬和剩下的一半骑兵,带着秦镇、杨小七、韩文智,还有孟选四人,向通安镇赶去。 通安镇离刚才秦镇他们中伏的地方大概五里路,秦镇他们骑马用了一刻钟左右就赶到了。 通安镇很大,长约两里,宽约一里,但此时却显得暮气沉沉,夯土的城墙斑驳陆离,城墙上留着一块一块的黑色斑块,那应该是渗进墙里的血迹,城墙也并不完整,而是出现了参差不齐的豁口,有些豁口很大,甚至超过了城墙高度的三分之一。通安镇城墙外面也有很多民居,但这些民居大部分都已经倒塌,空无一人。 韩文智看到通安镇,感叹道:“不愧是以前商路上的重要驿站,一个镇竟然快赶得上一个普通的县城了。” 韩文智身旁的一名军士黯然道:“通安镇在鼎盛时期就有人口五千,再加上城外附近的村民,总人口就达到了一万,可是这几年战乱不断,北面的党项又时常侵扰,这里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剩下的连三分之一都没有了。” 到了城墙门口,倒是显得热闹了一些,四面而来的百姓有的背着包裹,有的推着小车,还有的赶着牲口,进入通安镇。 秦镇等人进入通安镇,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民居林立,但是现在大部分却都冷冷清清,门窗紧闭,此时却在镇内士兵的引领下砸开没有主人的门房,让新来的百姓安顿进去。 城墙上也有士兵和百姓在长官的组织下重新修补城墙,只是城墙太大,而且豁口太多,而修补的人又太少,根本忙不过来。 李文彬带着秦镇等人来到一处城墙下面,李文彬一挥手,这些骑兵全部下马,秦镇等人也跟着下马。 从城墙上下来一人,中等身材,身着铠甲,却没有带头盔,脸上身上沾满了尘土,所以一时看不清多大年纪,不过那头花白的头发说明他的年纪应该不会太轻。 李文彬拱手行礼:“大人,我们伏击那帮党项人,他们队伍里面有几个汉人,他们有重要军情禀报,所以我带他们来见大人。” 说完,李文彬对秦镇说道:“这位是渭州折冲府校尉大人,你把你所知道的军情对校尉大人陈述一遍。” 秦镇四人行礼道:“见过校尉大人!” 那名校尉摆手道:“军情紧急,不必拘礼。” 秦镇把给李文彬说的军情又陈述了一遍。 校尉沉思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看着秦镇四人:“你们如何证明你们所说的军情是真的,而不是党项派过来的奸细误导本校尉?” 秦镇略作思考,问道:“在下斗胆,可知大人名讳是否是王圣校尉?” 那名校尉有些惊讶道:“哦,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你认得我?” 秦镇道:“在下并不认识大人,只是时常听到朋友提大人的名讳,他说渭州城幸有大人死命守护,才让那么多人免受党项人的荼毒,要是汉人能多出几个像大人这样的军人,党项人也不至于如此猖獗。” 王圣叹道:“我既然身为渭州折冲府校尉,不过是尽一份职责而已,只不过国穷民弱,面对汹汹而来的党项虎狼,我一个小小的校尉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只求一份心安而已;不知你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秦镇答道:“他叫朝川乌,本来应该是和我们一起的,可是临时有事便又去了百夫长拓跋珪的中军。” 听到朝川乌的名字,不仅王圣的身体一震,而且李文彬带的那些骑兵也是面露喜色,秦镇心中一怔,朝川乌竟然在渭州折冲府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王圣急声道:“朝川乌,他的爷爷可是叫朝满?他可是三年前被掳去党项的?他可会医术?” 秦镇说道:“川乌并没有给我说过他爷爷的名讳,但他确实是三年前被掳去党项的,当时我和他同路,他确实也会医术,而且他的医术还相当高明。” 王圣听完长吁了一口气:“没错了,就是朝满的孙子,皇天有眼,朝满的孙子还活在世上。”说完,王圣又问道:“你说你和朝川乌同被掳去党项,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渭州人?” 秦镇答道:“在下名叫秦镇,并非渭州人,而是秦州人。” “三年前党项人确实越过渭州地界,到过秦州。”王圣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秦镇等人的身份。 王圣继续问道:“拓跋珪和拓拔野望共有多少人马?” 秦镇回答道:“拓跋珪此次南下带领二百人,其中有五十名汉人奴隶,党项军士一百五十人,他派出的先锋小队有二十多名党项士兵,所以现在拓跋珪手下有战斗力的党项军士一百三十人左右;” “至于拓拔野望带领的人马,因为我所处的环境比较闭塞,所以并不太清楚。”说着,秦镇看向韩文智和孟选两人:“不知道你们二位知不知道?” 四个人当中,秦镇和杨小七来自布尔智马场,秦镇不知道的事情,杨小七肯定不知道,而韩文智和孟选来自其他地方,能接触到秦镇无法接触的信息,尤其是孟选,一路上沉默寡言,不显山不露水,秦镇对他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但在最关键的时候露了一手让秦镇惊讶不已,暗叹孟选此人不简单。 韩文智摇了摇头。 孟选往前跨了一小步,回道:“拓拔野望手下有八名百夫长和两名亲兵统领,如此算来,拓拔野望所带领的人马大概是一千五百人到两千骑兵。” 听到这个数字,秦镇明显听到身旁的李文彬倒吸了一口冷气,而面前的王圣却是面色不改,或许是他对这个数字早已有着准备,又或者是王圣脸上的尘土太厚,一些微妙的表情变化根本显现不出来。 第二十一章 争论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一章争论 李文彬沉声道:“大人,按照他们提供的军情,拓跋珪来了,我们依据城墙还能守住,但是如果等到拓拔野望到了,以通安镇的城防,我们这么一点兵力根本守不住啊。” 王圣冷哼一声,目光突然凌厉起来,身上的气势也随之一变:“这里有这么多的百姓,如果让这些百姓跟着我们一起撤退,根本来不及,如果让党项骑兵追上,那就是一场灾难;如今唯有发动镇内百姓,一起据城死守,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此时,秦镇又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王圣面前,全部下马。 秦镇偷眼观瞧,这些人骑来的马不就是拓跋丰这些党项人的战马吗?秦镇对这些战马可谓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最前面的那名军士不等跳下马背,边高声叫道:“校尉大人,赵飞龙前来报到!” 王圣瞪了赵飞龙一眼,板着脸说道:“不要说那些没有用的,赶紧报告你那的情况。” 赵飞龙身体一挺,面色一肃:“诺!” 随即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大人,我们这次收获不错,除了他们四个,现场活着的有七个人,但其中两个因为受伤太重,坚持了没多久就死了,剩下的五个人等会会被送过来;缴获舆图一张,朴刀、弓箭各二十四副,铁甲五具,皮甲十五具,战马三十匹。” 说到战马,赵飞龙露出颇为惋惜的神情:“可惜有两匹战马被我们的弓箭射中要害,没有办法作战了,还有四匹有一些轻伤,暂时没法作战,所以现在能用的就剩二十四匹了,我们尽量抬高射击位置,射人不射马,但是还是误伤了不少,真是可惜。” 李文彬一听,怒道:“赵飞龙,你是怎么搞的,你可知道一匹战马的价值有多大,占据那么有利的位置,竟然还伤到六匹战马,我看你们的弓箭手还得加强训练;幸亏你们只射了一波,要是多射几波,我的战马非得让你们给糟蹋了。” 赵飞龙斜眼看了李文彬一眼,甚是不屑:“李文彬,我缴获的战马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战马了?你还有脸说我,三名党项兵,还有一名受了伤,你们一个骑兵队扑过去,竟然还出现了一死一伤,我看你们骑兵更得练练了。” 李文彬正要回击,王圣冷哼一声,赵飞龙和李文彬两人不再做声。 王圣瞪了李文彬和赵飞龙一眼:“杵在这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文彬和赵飞龙连忙道:“诺!”便准备带领手下去准备上马。 王圣朝赵飞龙踢了一脚:“你们去干什么,我是让你们的手下去,你们随我去中军大帐!” 赵飞龙委屈道:“校尉大人,你这就不讲理了,怎么光踢我,不踢李文彬。” 李文彬低头偷笑了一下,没有出声;王圣没有理会赵飞龙,对秦镇说道:“你们四个对党项的情况比较了解,也跟我去中军大帐。” 随即向身后的亲兵吩咐道:“传令让赵飞虎、温寒两人到军营大帐。” 便转身而走,赵飞龙、李文彬、秦镇等六人紧跟在身后。 王圣走路可谓是龙行虎步,很有气势,而且速度很快;秦镇等人还好,韩文智需要小跑才能跟上王圣的步伐。 七人很快来到镇子中心的一个大院子,院子很大,中间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应该是用于平常训练的,训练场两边是营房,穿过训练场,便到了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很是简陋,正堂的位置放着一张高桌,侧面摆放着一张很大的案几,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显得空空荡荡。 王圣直接来到案几旁边,秦镇六人也跟着站立到案几旁边。 案几上放着一张舆图,秦镇看了一眼,是一张渭州境内舆图。 王圣让赵飞龙把缴获来的舆图打开,然后向秦镇道:“请在舆图上指出你们的行军路线。” 秦镇在舆图上虚指了一下拓跋丰的行军路线,并在武家沟附近点了点:“现在拓跋珪应该快到这儿了,最快今晚便可到达通安镇。” 王圣对着舆图看了一会,便走到高桌旁边,拿过纸笔,刷刷的写了起来,写完后装到竹筒里,用火漆封好,叫过亲兵:“快马送渭州折冲府郭都尉。” 又有两人来到中军大帐,两人其中有一人看着和赵飞龙很像,就是比赵飞龙稍微矮一点,也更壮实一点,秦镇猜这位应该就是赵飞虎了,而剩下的那位看着有些年轻俊朗,甚至有点邪气的应该就是温寒了。 两人径直走到王圣面前,拱手道:“校尉大人!” 王圣摆了摆手:“现在军情紧急,党项大队人马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我叫你们过来,是共同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部署;赵飞龙,你把情况再介绍一下。” 赵飞龙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向赵飞虎和温寒两人大概做了介绍。 温寒看了秦镇四人,有些疑惑的看向王圣。 王圣说道:“他们都是被党项掳掠的汉人,是我们的同袍,这位秦镇更是朝满的孙子朝川乌的朋友,此次他们几个提供了党项的重大军情,所以有什么话你不比忌讳。” 温寒有些激动,突然抓住秦镇的手,连声问道:“你是川乌的朋友,这么说川乌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他现在在哪?” 秦镇突然被一个男人抓着手,有一些不习惯,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川乌当然还活着,他现在在拓跋珪的军中,如无意外的话还有半天会到通安镇附近。” 听到朝川乌还活着的消息,温寒没有再问,而是强压住心头的激动,转首对王圣说道:“通安镇城墙年久失修,多处倒塌,有的地方倒塌豁口甚至超过了三分之一的高度,我们驻守的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修复,而整个通安镇长两里,宽一里,太大了,我们只有二百人,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十倍,别说是守住这么长的防线,敌人只要多来几次佯攻调动,我们这么点人来回跑都跑死了。” 赵飞虎冷哼一声:“听你这口气,是怕了党项人了?我们身为渭州折冲府军士,守土抗敌是我们的职责,大不了与通安镇共存亡,与党项人拼个你死我活,这些年真是受够了党项狗贼的窝囊气了,这次就痛痛快快的杀一场,就算死了也心安。” 温寒冷笑一声:“怕?笑话,哪一次打仗我落在你后面了?说你是一头蠢虎,一点都没冤枉,你以为打仗就一句不怕死就够了?仗不是这么打的,得动脑子,你死了不要紧,镇里还有好几千百姓呢,我说你们弟兄两个长得倒是挺像,可是这性格怎么差距这么大?总共没有多少脑子,还都让老大给占去了。” 赵飞虎气的一拍案几:“你说谁没脑子呢?” 赵飞龙瞪了一眼温寒:“你们俩吵你们的,不要带上我。” 温寒没有理会赵飞虎,直接问赵飞龙道:“赵老大,你是什么想法?” 赵飞龙思索片刻说道:“以通安镇现有的城防和兵力,面对党项人的进攻,若是没有外援,我们基本不可能守得住,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这守着,被动的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寻找战机,以减少通安镇的压力。” 温寒拍掌赞道:“英雄所见略同,我就说赵老大比赵老二有脑子吧,果然不假。” 李文彬皱眉说道:“你们不要忘了,此地方圆五十里内,都无险可守,我们只有一个队的骑兵,而党项人都是骑兵,我们的步兵能扛得住党项骑兵的几次冲击?我们据守通安镇,还能拼死一战,若是出去,只有被屠戮的份。” 赵飞虎又一拍案几,怒道:“想那么多干什么,既然党项人都快到鼻子眼了,那就战,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反正渭州城有郭都尉守着呢,以郭都尉的才能,定能守住,我们这边多杀一个党项狗贼,郭都尉那几少一分压力。” 温寒也拍了一掌案几:“就你赵老二不怕死?我们战死沙场,没有设么可说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镇子里集中着好几千百姓呢,我们死了,他们怎么办?我的意思,我们想办法阻击敌人,延缓敌人的速度,让这里的百姓赶紧转移,去渭州城。” 李文彬摇头道:“这绝对不行,这可是好几千人,不是几十个人,拖家带口的,带着那么多东西,一天也就走个三四十里,党项人晚上就会到这,就算现在走,没等走出个二十里,就会被追上的。” 赵飞龙叹道:“是啊,关键是我们没有时间撤离百姓,百姓们转移的速度太慢了,从这里到渭州一路都是平原,十分利于骑兵驰骋,我们的步兵根本挡不住。” “应该是有时间的!”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赵飞龙、赵飞虎、温寒、李文彬都看向了秦镇,就连一直低头沉思的王圣也看向秦镇。 第二十二章 失望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二章失望 当赵飞龙、赵飞虎、温寒、李文彬四人争论不休的时候,王圣一直在低头沉思,没有打断他们的争论。 这期间,无论是王圣,还是赵飞龙几人,都没有考虑过询问秦镇四人的意见,或许在他们潜意识里面,打仗的事情理所应当就是军人的事情,而秦镇他们既不是军人,又是从党项那边过来的,对这里的情况根本不了解,所以对秦镇他们就选择性的忽略了。 所以当秦镇说“应该是有时间的”时候,不仅赵飞龙四人有些惊愕,王圣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秦镇刚来的时候的确对通安镇不太了解,但是通过他这一路的观察和刚才四人的争论,他对通安镇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而他对拓跋珪的了解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深,毕竟他差点死在了拓跋珪的鞭子下面,更重要的是,他拥有者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从进了中军大帐看到舆图的时候,秦镇就一直在看着舆图思考一个问题,如何解决接踵而来的党项大军,不让这里的百姓受到党项人的屠戮;自己在布尔智马场做奴隶的时候都没有放弃希望,现在自己自由了,更不能放弃希望了。 秦镇想到一个伟人,那个在常凯申几路大军围剿下把红军从瑞金带向延安的伟人,常凯申的部队前堵后追,还有四个轮子加辅助,而红军除了两条腿还是两条腿,硬是跋涉两万五千里,让常凯申跟在后面吃土。 和红军的二万五千里相比,区区七十里算得了什么,说小菜一碟都是抬举了,顶多就是一碟小菜里面的一颗豆芽。 秦镇看着舆图说道:“几千百姓,如果没有人组织,当然是乱哄哄的走不了多远,但如果将他们组织起来,有秩序的撤退,并将多余的东西都弃掉,只带几天的口粮,这样撤退的速度会快很多。我们可以分两路,一路带着百姓撤离,一路去阻击党项军队;只要将党项的军队拖到明天巳时就可以了。” 李文彬说道:“你说的办法有两个问题,一是百姓如果把东西都丢弃了,接下来的一年里吃什么,穿什么?即便是这次不被杀死,也会被饿死、冻死;二是如何将党项人的军队拖到明天,不是我妄自菲薄,我们虽然不怕死,能以命相搏,但是我们的战斗力确实与党项人相差甚远,若是据城而守尚能周旋,但要是当面对阵,根本挡不住。” 赵飞虎冷哼一声:“我以为有什么好建议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出的什么馊主意,哗众取宠;不过也是,一个被党项人掳掠的奴隶,能有多大见识,打仗的事你不懂就不要瞎掺和。” “住口!”赵飞龙喝断了赵飞虎。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似乎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跳声。 秦镇、杨小七、韩文智、孟选四个人冰冷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赵飞虎。 赵飞虎被四个人盯着,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连死都不怕的他,此时却心底有些发毛。 赵飞虎身体动了一下,以驱赶掉那种让他发毛的感觉,瞪着秦镇四人道:“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赵飞龙踹了赵飞虎一脚,向秦镇四人抱拳道:“对不起各位,刚才温寒说的没错,我这个弟弟确实没有脑子,但为人却不坏,最为佩服身手比他好的人,他对各位还不太了解,所以难免言语有所冲撞,若是刚才他的无心之言冲撞了各位,我赵飞龙在这给各位赔礼了,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赵飞龙可是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位全程目睹了秦镇等几人的身手的,且不说秦镇徒手杀死了一位全身武装的党项士兵,单就一身出神入化的骑术,赵飞龙只有在训练时都尉身上见过。别的不说,在他的第一波箭雨当中只有区区六人没有受伤,而其中的四位就站在他的面前,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赵飞龙从始至终都对面前的四人保持着警惕,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秦镇等人的言行,他发现即便是见了王圣,秦镇等人也是一直不亢不卑的,这可不是普通的奴隶所应该有的表现。 王圣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在普通人看来那也是高高在上的,而且王圣这几年坚守着渭州,打过不少的仗,但就那种生死之中杀出来的气势,不要说一般人,就算是他们这些跟着王圣打了好几年仗的人也心存敬畏。 若是一般意义上的意见相左争论,赵飞龙不会去理会,但是赵飞虎的一句话出口,就是揭人家的伤疤,身为汉人,谁愿意去给党项人做奴隶?而赵飞虎却单拿出这个来说事,任谁都不会高兴;要是引得双方动起手来,那就麻烦大了,强敌在侧,自己人却先相互动起手来,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当看到赵飞虎竟然口不择言时,赵飞龙赶紧喝止了赵飞虎,并代赵飞虎向秦镇等人赔礼,希望将这场潜在的纷争平息下去。 看到赵飞龙向他们抱拳赔礼,四人便从赵飞虎身上收回了眼神。 说白了,虽然赵飞虎的话虽然刺耳,但说到确实是实情,他们现在的身份就是刚逃过来的党项奴隶,赵飞龙以一个折冲府队正的身份向他们赔礼,已经给足他们的面子了,而且在这大敌当前之际,秦镇也不想惹事,薛远、朝川乌等人还在拓跋珪的手里呢,自己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想办法吧他们救出来,而不是在这里瞎耽搁。 杨小七愤然道:“秦镇,既然人家看不起我们这些奴隶,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即便这里的人都死光了,也不关我们什么事;这儿我们不呆了,我跟你走,我们想办法去救薛远、马璇他们,反正我们是奴隶,贱命一条,能活下去最好,死了也不吃亏。” 秦镇沉默片刻,向王圣拱手道:“既然如此,那秦镇就不打扰各位大人在此商讨军情了,秦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将我们来时所乘战马归还,不胜感激!” 说完,秦镇转身便往外走,杨小七和韩文智紧跟着秦镇,孟选看了一眼王圣,也转身跟上了秦镇。 秦镇其实对赵飞虎的话并没有太过生气,通过刚才的接触,秦镇知道,赵飞虎就是那种有勇无谋的粗人,这种人基本都没坏心眼,典型的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就说什么,因为说话惹人了也不自知,或者是知道了也不在乎。 秦镇很明白,在场的众人可不止是赵飞虎这么想,只不过是赵飞虎把他想的说了出来而已。 真正令秦镇失望的,是王圣的态度。 赵飞虎在出言不逊的时候,是赵飞龙喝止了赵飞虎,当双方的因这一句话差点动手的时候,又是赵飞龙充当和事佬,王圣从始至终就一直冷眼旁观。 因为朝川乌的关系,秦镇从一开始就对王圣有很大的好感,更重要的是,王圣能够带领他的军队为保护百姓到通安镇和党项人对抗,而有着三年前秦州折冲府龟缩城中不出的惨痛经历,让秦镇对王圣充满了敬意。 而现在王圣的态度却让秦镇大失所望,他不想再说下去了,杨小七说的对,这里的人都死完了,关他什么事。 看到秦镇他们要走,离他们最近的李文彬爆喝一声:“听到我们的军事机密就想走,难道是想给党项人通风报信不成。” 说着,就向秦镇几人扑了过来。 杨小七转过身子,正想和李文彬博战一番,却见走在最后的孟选冷哼一声,朝李文彬撞了过去。 然后,李文彬就倒在了地上。 秦镇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是一个媲美薛远的高手。 满屋愕然,李文彬作为骑兵队正,身手自然是不会太差,而他竟然在孟选手中被一招击败,以至于秦镇都快走到门口了,大家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竟然没有人再来阻止秦镇。 秦镇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以至于跟在他身后还处于震撼当中的韩文智差点撞上了他的后背。 秦镇想到了三年前自己被俘时的绝望,想到了爷爷秦怀忠跳河时的悲痛,想到了武家沟血案,想到了韩文智所说的狄道城外的屠杀、曝尸荒野无人收的惨状;通安镇有几千名百姓,如果他们落在党项人的手中,秦镇都不敢想象那有多惨烈,现在他们所能依靠的就是这区区二百名府兵,如果秦镇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他这一生将难以心安。 秦镇回过头,又走回案几旁边,对王圣说道:“王校尉,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怎么看得起我,认为一个被党项人掳掠的奴隶没有多大见识,没有关系,我也不在乎你看得起看不起,但请你允许我把话说完,不为别的,就为镇里的这几千名百姓,我是党项人的奴隶,所以我很清楚被党项人掳掠的遭遇,所以我不想让这几千名百姓和我们再有同样的遭遇。” 王圣看着秦镇,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神中竟有些欣赏的意蕴:“好,你说,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第二十三章 游击战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三章游击战 秦镇此刻毫无顾忌,只想将他想要说的话说完,至于最后王圣会不会听,就不是所考虑的了,他也控制不了。 “刚才四位队正的话我也听了,四个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面对两千党项大军,通安镇绝对守不住,既然守不住,那为什么不能去想想别的出路呢?”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我也相信你和你的士兵会与通安镇共存亡,战至最后一人,身为军人,你们尽到了自己的职责,问心无愧,这也是我敬佩你王校尉的地方;你们死后,或许会被历史湮没,寂寂无名,也许会被历史所铭记,成为英雄。” “但是,现在你们是这里几千名百姓的依靠,你们死了,他们怎么办?你们是尽到了职责,你们是问心无愧,但于百姓何益?更有甚者,党项人很可能会因此迁怒于百姓,从而造成更大的荼毒,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 “当然,如果我们现在已经被敌人包围了,或者已经没有了退路,没什么可说的,那就只有誓死一战了;可是,现在我们明明还有退路,既然大部分人能够活着还能保全百姓的性命,那么为什么一定要用死来解决,这样的死即便是被世人称作英雄,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虚吗?” “现在我就来回答刚才李队正所说的问题;第一,百姓会不会被饿死、冻死,那是以后的事情,如果现在不丢弃这些东西,轻装撤退,就会被杀死,被俘虏成为奴隶;而且你们身为渭州折冲府军,那在百姓眼里就是官府,就是依靠,难道你们除了打仗,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就看着百姓饿死、冻死?调配物资、救济灾难不是官府应该做的吗?” “还有,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仓皇而逃,而是在你们府军的组织下有秩序的撤退,便可以将能藏起来的都藏起来,藏不起来的全部毁掉,等党项人撤退了我们再回来取出便是;即便是我们所藏的粮食被党项人发现抢走,总比连人带粮一起抢走好吧!‘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只要我们的人活着,一切皆有希望。” “然后我们再来说说第二件事情,如何拖住党项人,你们都看到了党项人的强大,却未曾考虑我们自己的优势,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党项人的行军路线和大致的兵力部署,而党项人暂时还对我们一无所知,还有就是这里是渭州地界,我们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远高于党项人,既然我们有这样的优势,为什么非要抛弃自身的优势,非要想着和党项的骑兵正面硬扛呢?”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都在听秦镇一个人在那侃侃而谈,房间里每个人的神色各异。 听到此处,王圣走到秦镇面前,深深的行了一礼:“王圣愚钝,差点让先生明珠蒙尘;先生大才,刚才一番痛斥之言,让王圣茅塞顿开,真是汗颜,我竟差点误了通安百姓的性命,请恕王圣之前对先生的轻视冒犯,王圣在此赔礼!” 秦镇赶紧回礼:“大人不比如此,我刚才说了,我说这些也是想让这几千名百姓免遭和我们一样奴役党项的命运,大人若能能够接纳,也是秦镇的荣幸,大人孤守渭州城,使上万百姓免遭党项人的荼毒,秦镇心中甚是敬佩,大人这礼,秦镇受不起。” 王圣并未起身,面带惭色:“先生既然这么说,还是对刚才王圣的无理冒犯耿耿于怀啊;说起来真是惭愧,我王圣这些年因得到渭州百姓不少的赞誉,逐渐有些自满,觉得自己尽到了军人的职责,问心无愧,慢慢的也从心底看不起那些逃跑活着落入党项人手中的汉人。” “刚才我虽然嘴上没说,但心底里确实有轻视四位之意;而先生还能在自身受到轻慢之后想着百姓,可见胸怀只宽广,令王圣汗颜不已,王圣不才,还请先生教我破敌保民之策,待退敌之后王圣一并向先生请罪。” 王圣竟能如此坦荡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以一个折冲府校尉的身份向他这个还是党项奴隶身份的人赔礼,这令秦镇感动之余,对王圣的敬佩之情更深。 要知道,现在可是五代十国之期,不是后世的二十一世纪,等级制度还是很森严的。 王圣能这样承认错误,足见王圣的坦荡和身为军人的率直,秦镇为刚才自己小家子气的行为感到有些好笑。 秦镇连忙直起身,双手扶住王圣,笑道:“大人称呼在下秦镇即可,先生的称谓在下可担当不起;大人既如此坦荡,秦镇也不会藏掖。” 王圣直起身子,拱手道:“请秦兄弟赐教。” 秦镇稍作思索,理了理思路,说道:“在快速突击和机动能力上,普通的步兵的确没有办法和骑兵抗衡,现在我们手上唯一能和党项骑兵抗衡的,就只有我们的骑兵,所以我的想法就是以骑兵牵制党项骑兵,所有步兵协助和组织当地百姓撤离。” 听到这里,赵飞虎不干了,大声嚷嚷道:“凭什么李文彬去打仗,我就得撤退,我比李文彬差哪了?我才不当那怂包卵蛋,要撤你们撤,我要和那帮狗日的决一死战。” 王圣眼睛一瞪,赵飞虎悻悻然闭了嘴,可是脸上明显写着三个字:不服气。 秦镇笑道:“不管是牵制党项人还是组织百姓撤离,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可能的保全这几千名百姓的生命和保存渭州折冲府的实力,让渭州少受损失;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应该以这个目标为前提,进行合理的部署;以骑兵牵制敌人是现在我们最有可能达成这个目标的办法,步兵去了基本上起不了任何作用,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只有枉送性命而已;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步兵的作用发挥大最大,通过步兵的组织和协助,让百姓撤离的速度更加快一点,这样百姓的安全也就多了一分。” 王圣听得直点头,眼睛里透着亮光。 李文彬沉思片刻,问道:“如何用一队骑兵牵制党项军,我们的骑兵战斗力本来就比他们弱,一对一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现在他们的骑兵数量又是我们的两倍有余,我不怕战死,但是我怕无法牵制住敌人,让他们追上百姓,那我就成了渭州的罪人了。” 秦镇呵呵一笑:“我们又不是要打赢他们,只需拖住他们即可,我刚才说了,我们现在有两个优势,一是情报优势,二是地形优势;我们可以利用这两个优势和他们打游击啊。” 李文彬一愣:“打游击?” 秦镇干咳一声:“打游击,就是游击战,顾名思义,就是游动攻击的意思,它的核心内容用十六个字便可以概括‘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就是碰到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敌人,不能硬抗,要以活打死,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在运动中寻找战机。” 秦镇的话,让李文彬和王圣等人陷入了沉思,孟选和温寒的眼神同时一亮,尤其是温寒,眼神中除了闪着亮光,还透着一种极大的惊喜。 “妙啊,真是妙啊,我就说打仗不能靠蛮力,得用脑子,我一直就觉的我们的仗打的憋屈,可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儿,经秦先生这么一说,真是犹如醍醐灌顶啊。‘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精辟,真是精辟,我怎么就想不到呢!秦先生,我温寒这辈子还没服过谁,就连我们的校尉大人我也只是敬重,也未曾佩服过,但是今天,你秦先生,我温寒服了。” 温寒一脸赞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像要将憋在身体里的气全部排除掉,紧着着朝秦镇郑重的施了一礼:“先生一席话,让温寒受用终身,请先生受温寒一礼!” 孟选也长叹一声:“如果我能够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当初也不会身陷重围,手下全部战死,自己也重伤被俘,成了党项人的阶下囚。” 说完,孟选也郑重的向秦镇施了一礼。 秦镇赶紧还礼道:“两位不必如此,你们的礼我秦镇受不起,说起来也是惭愧,这个游击战也不是我提出来的,而是从一位伟人的事迹当中学到的,你们能明白,那是你们的缘分。” 温寒一脸疑惑道:“从一位伟人的事迹当中学到的,是哪位伟人?能提出如此精妙的十六字战争箴言,应该非常有名才对啊,我怎么从未听过。” 孟选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从未听过,不知这位这位高人是何方人士?” 秦镇心想:“这位伟人何止是有名那么简单,说他拯救了整个中华民族一点都不为过,但是你们没有听过也很正常,毕竟差了一千多年呢。” 秦镇摸了摸鼻子:“你们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这位伟人是一位隐世的高人,并未在世俗中公开自己的身份,我也是偶然才了解他的事迹和这十六字箴言。” 见秦镇如此说,孟选和温寒也没有多疑,因为历史上确实有许多隐士高人不为世俗熟知,如鬼谷子、黄石公等,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似的人物,现在出现一位隐士高人也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王圣的信任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四章王圣的信任 秦镇对温寒和孟选两人也暗中多加了几分关注,他刚说出游击战的十六字方针,孟选和温寒两人都似乎明白了几分精髓,要知道那可是一千多年以后经过无数次的鲜血失败总结出来的,并成为了当时战胜强大敌人的无上法宝,就连打了一辈子仗,作为渭州守护神的王圣也是懵懵懂懂,不求甚解,更不要说剩下的几个人了,可见两人的天分之高。 秦镇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其实我们是不止一个骑兵队的。” 王圣奇怪道:“离我们最近的就是渭州城了,郭都尉肩负守城重任,已经派不出援兵了,难道我们还有别的援兵不成?” 秦镇微笑道:“当然没有别的援兵,但我们可以壮大自己。现在大人手上有一支完整的骑兵队,又刚从党项人手中缴获了二十多匹战马,可以在三队步兵中选择二十多名善骑射者,新编成一个骑兵小队,配合李队正的骑兵队。” “另外,我们已经知道了拓跋珪的行动路线,而他现在还不知道拓跋丰已经被我们全歼了,现在信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相当于我们掌握了主动,现在拓跋珪绝对想不到我们可以主动出击,我们正好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来可以牵制敌人的进攻,为百姓撤离争取时间;二来希望可以救出陷于党项的同袍,如果能救出他们,那可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有生力量;三来可以暂时扰乱拓跋珪的视线,让他摸不清我们的情况。” 秦镇继续说道:“拓跋珪此人虽是党项人,但他却十分喜欢汉人文化,很有汉人做派,颇有韬略,不是那种只知道冲锋的勇夫;但此人为人谨慎、多疑,总喜欢谋定而后动;这样的性格若是在平时,本是他的优点,但是放在这个节骨眼上,恰好能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若是像拓跋丰这样的猛夫,带着大队人马不管不顾的直往前冲,我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王圣哈哈大笑:“好,本来面对党项大军,我一头乱麻,想着拼死作战,不辱军人职责;但经你这么一分析,抽丝剥茧、层次分明、思路清晰,把我这个榆木疙瘩的脑袋给打开了,让我看到了希望,秦兄弟真奇人也;真是天不亡渭州啊,在我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派来了郭都尉,又在通安如此危急的时候派来了秦兄弟,我王圣何其幸也。” 温寒向王圣请命道:“温寒向大人请命,愿意带领新建骑兵小队配合骑兵队牵制敌人,一定要救出汉人同袍,尤其是川乌还在里面,我一定要救出他们,正面硬抗打不过他们,那就侧面突击,背后偷袭,总之就是缠住他们,凭借地形优势,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大人放心,在明天巳时之前,我们绝对缠死他。” 赵飞虎也不甘落后:“赵飞虎也向大人请命,愿意成为一名普通的骑兵,只求上阵杀敌,大人是知道,我虽然是步兵队正,但骑术也是不错的。” 赵飞龙也是一脸希冀,但当看到温寒和赵飞虎都请命阻击敌人,稍作犹豫,便行了一礼说道:“赵飞龙向大人请命,愿意带领步兵组织和协助镇里及沿途百姓撤离,保证明天未时之前将他们全部带到渭州城,若半路有一人掉队,大人拿赵飞龙的人头是问。” 王圣将目光投向秦镇,眼神中带着询问。 秦镇说道:“赵队正为人稳重又不失灵活,很有大局观,说到组织协调那么多的百姓,四名队正当中赵队正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王圣又问道:“那么秦兄弟觉得骑兵队该由谁带队呢?” 秦镇说道:“非大人莫属,请恕小人直言,李队正更擅长正面的冲锋之战,并不适合游击战的打法;原本温队正是最佳人选,但是温队正一直身为步兵队正,应该对骑兵作战不是很熟悉,而且如果能够救出党项军中的汉人同袍,那我们整个队伍的构成会比较复杂,也只有凭借大人的威势才能镇得住。所以我建议大人作为总指挥,李队正带领原有骑兵队,温队正带领新组建的骑兵小队,孟选作为温队正的副手,协助温队正。” 王圣点了点头,感叹道:“你和我们接触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我们几个人的性格和所擅长的东西摸了个大概,做到人尽其用,我王圣只能说一声佩服。” 秦镇笑道:“那也得大人手下有这样的人才才行啊,如果没有,秦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王圣又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带领新建的骑兵小队呢,我觉得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游击战的战术理念可是出自你的口中,莫非是为了避嫌?” 秦镇苦笑一声道:“秦镇多谢大人的信任,只是我从来没有上过阵,出出主意还行,若是说到带兵冲锋,那纯粹就是一个门外汉。” 孟选突然说道:“秦镇你既然没有上过阵,那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横峰上面有埋伏的?” 赵飞龙惊讶道:“你竟然提前发现了我们在横峰上的埋伏,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我们哪露出了破绽?” 秦镇还没说话,杨小七却首先神气了起来,头四十五度仰望,一种尽量风淡云轻的感觉,看到别人对秦镇的夸赞和好奇,他与有荣焉。 秦镇忍着笑,拍了拍杨小七,向孟选和赵飞龙说道:“其实我并没有发现横峰上面的埋伏,只是因为一个生活常识,发现横峰上有些不太对劲,只是习惯性的加了一个小心,没想到真就碰上了埋伏。” 赵飞龙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没有露出破绽就好,不然我怕校尉大人扒了我的皮才肯罢休。” 孟选没有说话,眼中精光一闪,露出沉思的表情。 秦镇对王圣说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温寒突然说道:“我有话要说!” 王圣有些奇怪道:“说!” 温寒道:“我建议将我和孟选的位置换一下,孟选为正,我为副。” “理由!” “正如秦镇所言,我一直是步兵,对于骑兵作战不是很熟悉,秦镇既然能推荐孟选做我的副手,那就说明孟选足以担当此任,所以现在骑兵小队队正有更好的人选,就是孟选,我甘愿做孟选的副手。” 孟选脸色一变,正准备拒绝,秦镇微微摇了摇头,孟选便就此作罢。 正如温寒所言,孟选比他更适合带领骑兵作战,从孟选在横峰峡谷当中的那一套躲避的战术动作,秦镇就知道孟选在马上的功夫了得,这一手功夫,除了薛远,马场里的其他人都没有,从后来孟选听到游击战之后的反应和他的感叹,秦镇知道,孟选打仗的天分很高,而且必然曾经是带过兵的;但是因为孟选和他一样,都是刚从党项军那里过来的,和王圣他们接触才不到一个时辰,所以在信任程度上会有很多的顾忌,所以秦镇才不得不推荐他作为温寒的副手,以尽量弥补温寒的短板。 没有想到温寒竟然直接让孟选为正,他甘愿为副,这份胸襟气度和眼光,让秦镇对温寒更加刮目相看了。 秦镇现在想看看王圣作何选择。 王圣沉思了片刻:“准了!” 秦镇暗自点头,虽然人都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面对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时辰的人,对他基本没有了解的情况下,能委此重任,王圣不愧为王圣,这份气度和果决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孟选有些犹豫,看了秦镇一眼,秦镇点了点头。 孟选躬身道:“孟选感谢温队正的推荐和大人的信任,孟选以项上人头担保,此行必不负大人的信任。” “好!” 王圣双手在脸上搓了几下,朝秦镇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气势猛变,浑身散发着凌厉和威严。 感受到了王圣的气势,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严肃了起来,他们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 “军令!” “赵飞龙作为步兵临时最高指挥,组织镇里及沿途百姓撤离,让百姓限带五日口粮,其他就地掩埋或者焚毁,哪怕一块布一块木板都不能留给党项人,保证明天未时全部进入渭州城,保全这些百姓便记你大功一件!” “诺!” “李文彬带领本部骑兵队随本校尉出战党项军。” “诺!” “孟选为新建骑兵小队队正,温寒为副队正,协助孟选由三个步兵队中选择善骑射者组建骑兵小队,随本校尉出战。” “诺!” “本次阻击党项军我为总指挥,秦镇为副总指挥,若我战死,你们必须服从秦镇的命令!” 秦镇一下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王圣不但让孟选当了骑兵小队队正,还让他成为了仅次于王圣的副总指挥,这让秦镇在感动的同时对王圣这样的军人有了更多的了解,你没能力的时候自然是看不起你,当你表现出相应的能力并相信你的时候,很自然的给你相应的尊重。 “诺!” 众人齐声领命! 任务分配完了,众人领了军令,便各自忙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山中小道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五章山中小道 秦镇对韩文智说道:“韩先生你就随赵队正一起组织百姓撤离吧。” 韩文智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秦镇:“好,那我就在渭州城等着你们。” 安排完了韩文智之后,秦镇又找到王圣,希望王圣能从军中调拨四十把横刀和弓弩带上,王圣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秦镇、杨小七选择合身的从党项人那缴获来的皮甲,给自己换上,再佩上制式横刀,一切准备妥当。 温寒对军中每个步兵的能力都基本成竹在胸,所以很快就选好了人,总共在步兵当中挑选了二十人。赵飞虎强烈要求参加这次阻击任务,不惜当一名普通的骑兵,温寒也只好同意了。 通安镇内的百姓在军士的组织下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甚至有一部分已经开始有序的撤离。 王圣带领通安镇仅有的七十多名骑兵,向北山行进。 北山,是通安镇人的叫法,因大山在通安镇北面,所以就约定俗成的叫做北山,而舆图上,这座山没有名字,所以秦镇也是刚知道北山这个名字。 李文彬来报,埋伏的军士已经活捉了一名信使,已经押了过来。 那名被俘虏的拓跋丰手下的信使看到在王圣身旁的秦镇,一脸的震惊,以至于秦镇对他问话,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名党项信使也没有带来更有用的信息,他说的和秦镇了解的基本上没什么出入。 王圣将这名党项俘虏交给赵飞龙,让他一起带到渭州城,交给郭都尉。 秦镇指着舆图说道:“拓跋珪的军队再有两个时辰就到北山脚下,然后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便可到达山顶,按照行军速度,拓跋珪在快到山脚下的时候会发现拓跋丰这边出了问题,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派出斥候沿路查探,所以我们一定要绕过斥候的查探。” 温寒说道:“这个简单,北山上可不止这一条商路,半山腰上还有一条隐秘的小道,当年一些商人为了逃避山顶哨卡所收关税走私便会走这条路,这条小路狭窄艰险,大宗货物走不了,一般只能走私一些小宗货物。外地人根本不知道这条路,只有当地人才熟悉,当年很多当地人靠着这条路挣了不少钱。” 王圣点头道:“好,我们就走这条路,避开拓跋珪的斥候。” 温寒笑着说:“党项人这些年对汉人越来越轻视了,就连小心谨慎的拓跋珪都开始胆大起来了,竟然让拓跋丰这个莽夫打前站,而且将距离竟然拉到了半天之长,导致他们来回信息沟通不畅,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反击的绝佳机会。” 王圣叹道:“这也是我们汉人的悲哀啊,党项人连发兵南侵汉地被他们称作打草谷,汉人更是被他们称作两脚羊,他们对我们越轻视,越说明我们的无能。想当年大唐盛世,四方宾服,这才过去两三百年,我们竟然沦落到这个样子,被一个龟缩在灵夏两州的党项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秦镇说道:“我们汉人有着无比顽强的生命力,不会永远这样下去的,终有一天,我们会恢复当年大唐的无上荣光。” 王圣豪气顿生:“对,我听郭都尉说过,我们汉人是一路经历磨难走过来的,当年永嘉之乱,五胡十六国时期汉人的遭遇比现在糟糕好几倍,但是我们还是摆脱了困境,走出来了;几百年前我们可以走出来,现在当然也可以,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希望。” 秦镇一直听王圣在说郭都尉,而且还对郭都尉推崇备至,秦镇心想不知这位郭都尉是何方神圣,一定得见见。 北山上的这条小路确实不好走,基本上全程只容许单人单马通行,甚至最危险处是一条陡峭坡面上的羊场小道,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大于八十度坡面的山峰,小道上因为常年没有行人长满了杂草,将整个小路湮没了,若不是温寒带路,秦镇打死都找不到这里还有这样一条路。 因为杂草茂盛,让人看不清小路,而且有杂草的路走起来很滑,一不小心就可能连人带马掉下悬崖,所以走在最前面的军士边走边将路上的杂草砍掉,所以行军的速度很慢。 幸亏这段路不是很长,否则等秦镇他们从这边半山腰赶到那边半山腰的时候,拓跋珪早就到了通安镇了,还搞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秦镇他们到了北上背面的山腰上,算算时间,拓跋珪应该刚到山脚不久。 温寒派了两个人去前面悄悄打探拓跋珪的位置,他们本来就做过步兵斥候,隐蔽行军自然不在话下。 不一会,斥候回报,已经看清拓跋珪的军队,正在开始上山,队伍前面五里范围内有不少斥候探路。 拓跋珪一路看着荒无人烟的田野,意气奋发,短短几年时间,他就从一名普通军士成为了百夫长,而且现在还受到了拓拔野望的重用,只是他也有一些遗憾,这些年和汉人打仗太过容易了,那些汉人军队看到他们党项大军基本望风而逃,这样根本显示不出他的军事才能,让他能够在那么多的百夫长中脱颖而出。 每天一百多里的行军,拓跋珪很满意自己的行军速度,想想自己率领的党项军队突然出现在渭州地界,那些汉人在自己铁蹄脚下的绝望和不知所措;用汉人和汉人所种出来的粮食用于发展壮大党项族,真是妙不可言。 拓跋丰一路都在向他报告着路上的动向,全部都是好消息,算算行程,拓跋丰晚上就可以到达渭州城附近。 可是,慢慢的拓跋珪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时间超过了半个时辰,拓跋丰那边还没有信使传来消息。 “拓跋丰这个莽夫,莫不是中了汉人的埋伏不成?渭州折冲府兵力总共不到一千,而且大部分都是步兵,几乎没有骑兵,难道他们还敢离开城池?不怕失去了城墙的庇护,他们在党项骑兵的冲击下变成一群待宰的牛羊?难道清泰皇帝李从珂给渭州增兵了?不应该啊,石敬瑭正在勾结契丹造反,李从珂与石敬瑭打的正紧张呢,怎么可能会顾得上这么个偏僻小地,自己也没有得到李从珂向西边增兵的消息啊。” 拓跋珪虽然不太相信前边会有汉人军队的埋伏,但是身性谨慎的他叫来拓跋彀,让他派出斥候,沿路前行打探。 李泽星是斥候中的一员,他们斥候并不是按照商路向前查探的,而是以商路为中心,向两边各探出一里搜索,李泽星离开商路,沿着山坡上的一个沟渠前行。 “百夫长一切都好,就是太小心了,以汉人的胆小懦弱,这里怎么可能有汉人的军队,天马上快要黑了,再不抓紧赶路就只能在这山里扎营了。”李泽星心里嘀咕着。 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一个骑兵,正向他缓缓走了过来,李泽星一愣,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用手揉了揉眼睛,睁眼再看,这次他看到了两个。 因为沟渠是弯曲的,而且周边有草木遮挡,所以当李泽星看见对面骑兵的时候,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李泽星明显能看到对面那名骑兵眼中的戏谑。 “该死的,这里竟然真的出现了汉人的军队!”李泽星暗叹一身,赶紧取下长弓,准备射出准备好的响箭。 还没等他拉开长弓,就感觉旁边有异动,有个黑影向自己扑了过来,紧接着身体一震,自己摔下马来,躺在了地上,还没等他从晕晕乎乎的感觉中缓过劲来,一张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对眸子冷若寒霜,冷的渗人。 李泽星想大声的喊叫,可是他张开嘴,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他感觉世界的尽头出现一团黑暗,铺天盖地的向自己扑来,越来越近,整个世界就剩下自己一人,无比孤寂,紧接着眼前一黑,便陷入无尽的黑暗,整个世界消失了。 “这里竟然出现了汉人军队!”这是李泽星死之前唯一回旋在脑中的念头。 因为提前有准备,秦镇知道了拓跋珪的斥候向他们这边摸过来了,便让孟选和赵飞虎提前几十米做好了埋伏,以防止党项的斥候发现他们的大部队的时候向拓跋珪报信,对于孟选的身手,秦镇很有信心。 眼看着孟选飞扑过去,一招制敌,赵飞虎心中很是郁闷,原本在渭州折冲府他的功夫还是不错的,这也让他一度引以为傲,但是自从碰到了孟选之后,赵飞虎感觉自己被一遍遍的按在地上摩擦。 先是一招放倒李文彬,要知道李文彬身为骑兵队正,身上功夫不比他差多少,可是到了孟选这里却不是一合之敌。 而现在自己和孟选同时埋伏,这边自己刚冲出来,那边孟选已经解决了敌人,这份差距让赵飞虎感到了深深的挫败,但同时也对孟选佩服起来了。 解决了敌方斥候,秦镇等人继续悄悄的前进,此时他们离商道的距离很近了。 第二十六章 冲锋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六章冲锋 秦镇向王圣建议道:“此地山腰以下比较平缓,利于战马冲锋,山中的商路比较狭窄,只能容四马并排而行,商路两边的坡上虽能走马,但速度必然会降下来,现在天快黑了,拓跋珪为了赶路,必然会将部队集中在商路上。所以我们的冲击面就很狭窄,人多了反而展不开,所以我建议我们分成三个小队,分批对他们发起攻击。” “而且我们这条路由于很多地方只能单人通过,所以前后拉的太长,如果全部集中的话,时间也太久,容易被拓跋珪发觉,让他有所准备,那样就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王圣点点头:“不错,这样既有利于我们隐蔽攻击,不让拓跋珪做好准备,而且能将我方人马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 秦镇道:“只是这样一来,第一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得像一支利箭一样,狠狠的从拓跋珪这块石头当中撬开一条缝来,牺牲最多,伤亡最大。” 秦镇说完,李文彬、孟选、温寒同时请命道:“属下愿往!” 王圣笑道:“你们都不要争了,这支利箭我已经预定了。” 秦镇大惊:“大人你身为这支骑兵的总指挥,岂能如此冒险。” 王圣脸上洋溢着神光:“我王圣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把半辈子都留在了渭州折冲府,从一个普通军卒到校尉,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可是我自己觉得窝囊,党项人从来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这是我作为军人的耻辱;这些年我从未有如现在这样畅快过,我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明白我们汉人的血性;再过几年,我可能就骑不动马了,你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所以今天这个机会你们就不要和我这个老兵抢了。” 说着,王圣看向秦镇:“我相信,即便是我死了,你也有能力将这支队伍带回渭州城;虽然短短几个时辰的接触,我看得出,他们几个都很服你,这是你的能力,也是你的魅力,你比我强,有你在,我放心。” 看着头发花白,脸上沟壑交错的王圣,秦镇突然鼻子有些发酸,四十五岁的年纪在后世那就是正当壮年的时候,可是眼前的这位校尉大人却看上去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历经风霜,这些年,他为渭州付出了太多。 上阵杀敌,为了军人的尊严,也为了汉人的血性,这是王圣的夙愿,秦镇不忍拒绝,也不能拒绝。 秦镇郑重承诺道:“大人放心,秦镇绝不辜负大人所望。” 王圣点了点头,甚是轻松,似乎放下了心中沉积多年的一个包袱。 “李文彬!” “属下在!” “你选择手下三十名军士,随我第一批冲下去;记住,不畏牺牲,一定要在拓跋珪的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撕开一道口子。” “诺!”李文彬一脸肃穆。 “副队正韩城!” “属下在!” “你带领剩下的二十名军士,第二批冲下去,将口子撕的再大一点。” “诺!” “孟选!” “属下在!” “你带领骑兵小队为第三批,从前面两批冲开的口子中杀过去,你的主要任务是救出军中的汉人同袍。” “诺!” “秦镇!” “属下在!” “你随第三批行动,从现在起,你代我指挥,若我牺牲,你为总指挥。” “诺!” 一个骑兵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商道上,沉默着,等待着;紧接着一个个骑兵络绎不绝的出现。 远处的党项斥候发现了这支骑兵队伍,大吃一惊,他想不通这支骑兵如何从天而降,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这相当于摸到了他们的鼻子下面,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戳到他们的眼睛。 斥候不敢多想,张弓拉箭,一支响箭在这个黄昏从山里响了起来。 王圣没有理会响箭,看到身后三十名军士全部集齐,抽出腰佩横刀,三十名军士也跟着抽出横刀。 “跟我冲!” 王圣爆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王圣在最前面带队冲锋,士兵们顿生胆气,抱着必死的决心,人借马势,马借人势,人马接着山势;三十多人竟然冲出了一百多人的气势。 “准备迎敌!”拓跋珪也是一名百战之士,当他听到响箭瞬间,手下军士还在惊诧之时,便大喊着让军队做好迎敌准备。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双方离的实在是太近了,拓跋珪刚喊完,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如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一队犹如利箭,飞射而来;一队犹如铁盾,静阵以待;究竟是铁盾会挡住利箭,还是利箭会射穿铁盾,一切还未可知。 时间似乎很长,也似乎很短,两队终于撞在了一起;王圣一马当先,一刀砍掉最前面党项士兵的人头,速度不减,便冲进党项密密麻麻的队伍当中。 秦镇和孟选站在商道旁边的一块高地上,这里能看见下面拓跋珪队伍的全貌。 王圣带领的第一批骑兵与党项骑兵已经厮杀在了一起,韩城的第二梯队还未完成集结,秦镇心中有些着急,孟选示意秦镇放平心态,不要着急。 由于拓跋珪这边准备仓促,而且是仰攻,而王圣这边借着坡度优势,冲击力很足,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王圣打的很顺利,直接从党项军队中撕开了一道口子,直插了进去。 但是拓跋珪的队伍属于纵深型的,慢慢的,王圣的冲击力越来越缓慢,当王圣冲到一半的时候,便似乎陷入了泥潭,后继乏力,有些冲不动了。 而被王圣撕裂的口子也渐渐合拢了起来,王圣带领的第一队被拓跋珪的队伍完全包围了起来。 就在此时,孟选点了点头,秦镇一挥手,早已准备完毕的第二梯队在韩城的率领下,像是另一支利箭,飞射而出。 就在王圣这边逐渐陷入泥潭的时候,韩城的第二梯队杀到了,这边党项人刚刚将口子合起来,还很不稳,那边韩城又带人杀到了,相当于刚被捅了一刀的伤口刚刚包扎好,在原伤口上又被人捅了一刀。 有了王圣第一梯队撕开的裂缝,韩城的第二梯队打的就比较容易,很快就追上了第一梯队,王圣正在后继乏力的时候,突然韩城带领人马杀到,就像是前面利箭的箭尾被后面利箭的箭头顶了一下,增加了力量。 两队合成一队,又往前凿了过去,此时双方的战斗陷入了空前的惨烈,每前进一步都有人倒下。 孟选站在高地上,静静的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不远处的惨烈战况与自己无关,但是秦镇敏锐的从孟选平静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熊熊烈火;此时孟选的平静就像是火山爆发之前的那种安静,空气极度压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火山将要爆发,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什么时候爆发。 孟选还在等待着,秦镇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他很明白,论对战斗节奏的把握和战术的具体安排,他就是个外行,外行指挥内行,那是大忌。 当王圣和韩城合兵又凿过去一半,还有不到四分之一就被凿穿了的时候,孟选点了点头,下了高地,秦镇也跟着下了高地。 跨上战马,孟选举起手中横刀,喊了一声:“跟我冲!”就冲了出去。 秦镇紧跟着孟选,策马冲了出去。 听着身后如暴雨洪流一般的马蹄声,秦镇豪气顿生、热血沸腾,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即便是眼前有一头猛虎,自己也能一刀将其劈开。 与渭州军队士气正旺相比,党项军队此时却陷入了低迷,他们一向看不起的汉人军队突然杀出,而且战斗力相当不俗,这让他们心理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而且他们处在商道上,军队展不开,他们人多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很多人就只能在外围干看着。 最为可恨的是,汉人竟然一波一波的攻击,这边刚与前一波打完,还没有缓过劲呢,后一波又来了,而且汉人是主动出击,借着坡势将骑兵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自己这方却是被动防御,骑兵冲不起来,还不如步兵呢。 当孟选带着第三梯队冲过来的时候,党项士兵有些崩溃了,还有完没完了,汉人到底来了多少人。 孟选一马当先,冲入党项军中,手中横刀一闪,一名党项士兵的人头落地;一招杀敌,周围党项士兵纷纷闪避。 秦镇发现孟选刚才一招用的十分巧妙,并没有像秦镇想象的那样用力劈砍,而是手中横刀突然平出,找准位置,借助马的奔跑之势,让那名党项士兵的人头落地;这样不仅出刀更快,而且省力。 有孟选在前面,秦镇感觉轻松很多,孟选的身后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真空地带,秦镇根本就见不到敌人,基本上就是跟在孟选后面往前冲。 秦镇高高举起手中的横刀。 “秦镇在此,汉人同袍,跟我冲!” “秦镇在此,汉人同袍,跟我冲!” 二十多名骑兵异口同声喊着。 这是秦镇与骑兵小队的约定,当秦镇举起手中横刀的时候,骑兵小队就齐声大喊,为薛远、朝川乌等人报信。 第二十七章 战损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七章战损 当朝川乌从拓跋丰的队伍里跑回来向薛远等人告诉秦镇的计划之后,薛远等人就一直准备着。 当拓跋丰的信使没有按期而来的时候,薛远敏感的发觉应该是机会来了,薛远虽然不知道每次拓跋丰的信使给拓跋珪报告深恶内容,但是他们每次来的时间薛远心中有数,拓跋丰应该是遇到问题了,但是秦镇和杨小七到底怎么样,薛远并不知道,他的心中甚是着急。 当前方斥候响箭响起的时候,军中瞬间有些骚动混乱,薛远还在考虑斥候发现的敌情还有多远的时候,便听到一阵马蹄声如暴风骤雨般扑面而来。 “躲起来,保护自己!”薛远给身边的陈落生、王铁柱、朝川乌几人交代一声,便悄悄的向商道边上移动,给王圣让开了道路,他们身上穿的可是党项人的衣服,若是不小心让对方给砍了,那可真是冤枉大了。 攻击是一波接着一波,党项的军队失去了指挥体系,完全陷入了混乱,薛远给身旁的陈落生说道:“我们的机会来了,待会趁着党项军队混乱,我们联系马璇他们,一起逃出去,党项人正乱着呢,他们暂时不会有太多人追我们。” 陈落生点点头,朝他旁边的朝川乌传话,却发现朝川乌满脸激动,浑身发抖。 “怎么了?” “王圣校尉,那是王圣校尉,我认得,我们有救了!”朝川乌有些语无伦次。 正在此时,就看见孟选带人杀到,由于秦镇紧跟在孟选身后,他们一时之间并没有看到秦镇。 朝川乌是认识孟选的,所以他有些发懵,他朝旁边的陈落生喊道:“那是孟选。” “什么?” 朝川乌一时之间不知道给如何解释,他心中想的是既然孟选在此,那么秦镇呢? 还没等朝川乌说话,就听到后面一波军士大喊“秦镇在此,汉人同袍,跟我冲!” 薛远等人瞬间就沸腾了:“秦镇,是秦镇,哈哈,我们有救了,这下彻底有救了。” 薛远趁机大喊:“不想做党项奴隶的,我们冲!” 旁边的朝川乌、陈落生、王铁柱等人也跟着大喊:“不想做党项奴隶的,我们冲!” 那边马璇等人也开始跟着喊道:“不想做党项奴隶的,我们冲!” 一呼百应,所有的汉奴们开始跟着喊道:“不想做党项奴隶的,我们冲!” 原本就比较混乱的党项军队瞬间就爆发出了更大的骚乱,由于汉奴们被打乱分散在各个十夫长的麾下,原本是为了便于管理,不让他们集中以防作乱,然而此时喊声从四周各个角落响起,更加增添了党项人的恐慌,此时党项军正在疲于应付渭州骑兵的冲锋,根本顾不过来去镇压原先在他们眼中温顺如绵羊的汉奴。 这样便形成了一个循环,党项军队的混乱,让汉奴们爆发出骚乱,汉奴们一骚乱,党项军陷入更大的混乱。 薛远喊出第一声的时候,秦镇就发现了薛远的位置,薛远他们原本在行军中是比较靠前的,所以此时离秦镇也最近。 孟选也发现了薛远等人,于是便向薛远那边冲了过去,等离得近了,秦镇将身上多带的一把横刀向薛远抛了过去,薛远一把接过横刀,一刀劈向身前的党项士兵,哈哈大笑,举起手中横刀:“跟我冲!” 秦镇身后的军士也将身上多带的横刀纷纷抛向王铁柱、陈落生等人。 此刻薛远等汉奴的身份很好认,虽然穿着党项人的衣服,但是全部没有铠甲,身上没有武器,脸上带着喜气的必是汉人。 此消彼长,孟选和秦镇所过之处,党项军中汉奴纷纷响应,跟着秦镇一起冲锋,而党项人面对这一情况却有些措手不及,而且有了薛远、王铁柱、马璇、陈落生这几个猛人的加入,原本就因为失去指挥,有些士气低落的党项士兵慢慢的退缩了。 不知道冲了多久,秦镇周围空荡荡的,他们已经凿穿了党项人的军队,冲了出来,从始至终,秦镇的横刀上,只染了一个党项士兵的血。 不是秦镇不行,而是孟选太猛了。 当孟选带着第三梯队的人马杀不来的时候,离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并不太远。 三个梯队的人马全部冲到山脚下,又向西折了过去,一直到一个山坳下面,才慢慢停了下来。 秦镇压住与薛远等人重逢后的喜悦,顾不得叙旧,赶紧上前去看王圣的情况。 秦镇在前面的一块石头上看到了王圣,此时的王圣浑身是血,头盔也不知道哪去了,花白的头发上也满是血迹,发髻松垮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王圣的半边脸; 最重要的是,王圣的一条胳膊不见了,手下一帮人正在七手八脚的帮王圣脱去身上的盔甲。 看到秦镇走了过来,王圣笑了,尽管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精神有些萎靡,但任然不减威风。 “死在我手中的不下五个,一条胳膊换五个人,我不亏,这是我打的最痛快的一仗;只可惜后面没法继续了,我随时可能会晕过去,秦镇,接下来的事我就交给你了!”王圣嗓子嘶哑。 秦镇看着王圣,心中五味杂陈,和王圣认识满打满算还不到半天,从开始的尊重,到后面的失望,然后佩服,在到现在油然而生的尊敬,秦镇这一瞬间感觉他与王圣认识了很长时间,他看到了王圣站在渭州城头上的孤寂和无力,他看到了王圣在通安镇誓死的决心,他看到了王圣冲向党项军队那一刻的决然,他看到了王圣望向自己时眼中的释然和欣喜。 秦镇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们带回渭州城。” 一句承诺之后,秦镇忽然感觉身上有些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因为王圣的信任,更是因为身上的责任,从现在开始,他的每一个命令,都会关系着这几十人的生死。 朝川乌来到王圣旁边,二话不说就替王圣包扎伤口,手法比刚才的那几名士兵不知道熟练多少。 “你是?”王圣看着正替自己包扎的朝川乌问道,虽然是在问,但是眼中表现出的期待,表明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不太确定。 “校尉大人,我是朝川乌啊,朝满的孙子朝川乌啊!”朝川乌一边紧紧的替王圣缠着布条,一边答道。 “果然是川乌,哈哈,好,好,你爷爷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呢!”王圣此刻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我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朝川乌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圣叹了口气:“不太好,自从你被党项人抓走之后,身体就垮了,也多亏了他一身的医术,给自己开了方子,这才一直续着性命;不过现在好了,他这是心病,只要见到你,他准好了。” 朝川乌听到朝满还活着,便松了一口气,麻利的给包扎王圣的布条打了一个结,对秦镇说道:“校尉大人的伤太重,我身边也没药,我也只是将他的伤口包扎了一下,避免失血过多,得赶快把他送到渭州城里治疗。” 秦镇点点头,环顾四周,韩城、孟选、温寒、赵飞虎、薛远、马璇几人都在,唯独不见李文彬。 秦镇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王圣都伤成这样了,那一直跟在身后保护王圣的李文彬活着的可能性太小了。 “李队正已经战死!”一名士兵悲痛的说道。 “文彬是为了保护我而战死的。”王圣沉痛道。 在王圣手下的四位队正当中,赵飞龙稳重而不失灵活、有大局意识,温寒表面上看似有些邪气,但内心有一种对百姓的悲悯,眼光敏锐;赵飞虎性格暴躁,大大咧咧,不藏心眼;而李文彬与他们三个相比,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特点,存在感最低。 在秦镇的心中,李文彬的能力远远不如赵飞龙和温寒两人,但是现在,这位存在感最低的骑兵队正为了保护王圣而牺牲了,他用生命诠释了一名军人的耿直、勇敢和忠诚。 秦镇来不及感叹和悲伤,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温寒,你派出斥候,外围警戒,监视拓跋珪的动向,以防拓跋珪和拓拔野望突然来袭。” “川乌,你赶快检查和救治其他伤员。” “各队正统计手下人员,薛远和马璇统计党项军里冲出来的汉人同袍,并将没有战斗力的人挑出来。” 秦镇快速而又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王圣看到秦镇的安排,很是欣慰,接着他就晕过去了。 其实王圣早就应该晕过去了,一条胳膊断了,不说疼痛难忍,又在马上颠簸了一段路,失去那么多血,只是他一心放不下自己的部下,全靠一口气在撑着,现在看到秦镇思维清晰、安排得当,便放下心来,一口气松了下来,便晕过去了。 韩城走了过来,向秦镇报告道:“骑兵队第一梯队战死十三人,骑兵队正李文彬,战死!活下来十八人,其中包括校尉在内五人重伤,已无战斗力,还有战斗力的十三人。” “骑兵队第二梯队战死六人,重伤三人,还有战斗力的十一人。” 孟选过来报告:“骑兵小队战死两人,重伤四人,包括你在内,还有战斗力的十八人。” 第二十八章 副队正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八章副队正 秦镇心中默然,原有的骑兵队可谓损失惨重,不仅伤亡过半,而且队正李文彬战死。 李文彬带领的骑兵队作为王圣手下唯一的一支训练有素骑兵力量,这次阻击冲锋中担任了最为困难的攻坚任务,以五十人去冲击党项军一百多人的兵力,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虽说占据了突袭和地形的优势,但是面对单兵素质高于汉人的党项士兵,损失不可谓不大,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相比而言,秦镇所在的第三梯队损失就小的多,其实正常而言,第三梯队都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损失,因为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已经将硬骨头啃下来了,第三梯队跟在后面吃肉就行,但是第三梯队都是由原先的步兵临时拼凑而成,没有经过训练就直接上场,对于骑兵的作战方式不熟,相互之间没有配合,只是跟在孟选后面凭着本能去杀敌,虽然有孟选这位猛人带着,但是整体战斗力和第一二梯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薛远和马璇过来报告道:“我们这边总共冲出来了三十二人,基本没有重伤,重伤的估计都没冲出来,现在能上马作战的有十七人,剩下的十五人被俘前都是平民,也没有受过任何的训练,骑上马跟着跑跑还行,打仗的事暂时就不要指望了。” 秦镇略作思考说道:“我们这次突袭虽说损失惨重,但是拓跋珪的损失不比我们小,以他现在的损失,而且天马上要黑了,他不可能冒着风险再往前行军了,最有可能的是他会在附近安营并派人向拓拔野望汇报,等待拓拔野望的大军,所以今天晚上我们暂时安全,最关键的是看明天拓拔野望什么时间跟拓跋珪汇合。” 孟选说道:“现在我们被夹在拓跋珪和拓拔野望的中间,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要想办法转移,最好能跳过拓跋珪,趁着夜色转移到北山的山顶,明天便可以以地形优势尽量拖住拓拔野望大军的速度。” 秦镇点点头,看向温寒:“你对这一带比较熟,可有什么其他的小路能够越过拓跋珪,悄悄的上山?” 温寒说道:“这边的北山中间靠下部分比较平缓,有很多地方可以上去,但是很多地方需要牵马步行,重伤员怎么办?” 秦镇说道:“一共十二名重伤员,让部队砍一些树枝和藤条,做成担架,将重伤员抬上一起转移,等越过拓跋珪的部队,有战斗力的留下,让没有战斗力的照顾伤员,连夜向渭州城转移。” 秦镇继续安排道:“现在我们队伍损失比较大,而且成分比较复杂,为了便于指挥,暂时将军队压缩为一个队,我为队正,孟选为副队正,韩城为第一什长,统领原骑兵队,温寒为第二什长,统领原骑兵小队,薛远为第三什长,统领从党项军中逃出来的能战者十七人;剩下的十五人作为辅兵,由朝川乌统领安排。” 秦镇安排完,便明锐的感觉到韩城有些异样,尽管天已经暗了下来,秦镇看不清韩城的表情,但是秦镇大概能猜到韩城所想。 队正副队正三名什长,再加上朝川乌统领安排辅兵,现在六名名义上的领导人,只有韩城和温寒是渭州折冲府出来的人,而且还只是两名什长,剩下的全部都是和秦镇从党项那边逃过来的汉奴,怎么看秦镇都有着任人唯亲之嫌。 现在聚集在一起的三波人马,韩城带领的原骑兵队是当之无愧的主力,战斗力最强,既然秦镇是王圣选的接班人,负责带领他们,这个韩城也认,可是副队正怎么也应该他韩城来当,即便是让温寒做这个副队正,他韩城也认,可是凭什么让这个孟选来做副队正,他韩城不服。 因为党项这个敌人大家临时平凑起来,相互之间并不了解,所以秦镇很理解韩城有这样的想法,换个角度,把秦政放到韩城的位置上,他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理解归理解,他不能任由这种想法蔓延,他需要打消掉那些怀疑的声音。 所以现在秦镇要做的便是立威,快速的把威信树立起来,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让士卒服从命令。 “谁对这个安排有意见,现在可提出来,趁现在有时间,我可以个你们一个解释;若没有意见,全队听我命令,若我不在便听孟选命令,有不听命令着,军法从事!”秦镇语气强硬。 “我有意见!”果然是韩城出声。 “说!” “校尉大人受伤,你代替指挥,这是校尉大人的安排,我虽然不服,但是没有意见;但是副队正的人选我有意见,我们渭州军中原先的队正温寒、赵飞虎都在,李队正虽然牺牲了,但我还是骑兵副队正,我们哪一个不能胜任副队正?凭什么是孟选做副队正?” 秦镇说道:“嗯,这是个理由,还有谁有意见?” 有韩城带头,韩城手下的骑兵也强烈的表达了他们的意见,他们都觉得韩城是最好的副队正人选,若是韩城做副队正,他们都服。 秦镇点了点头:“你们的意见我都知道了,现在我来说说我的意见,本来温寒、韩城、赵飞虎哪一个做副队正都不在话下,你们都做了那么多年的队正副队正,现在做个副队正还不是手到擒来?但是既然孟选在这,那么副队正的位置就是他的,因为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合适,只要进入战斗,不但你们要求听他的,连我也要听他的。” 韩城心里一惊,没想到秦镇对孟选如此推崇,难道孟选真有什么过人的本领?最让韩城不可思议的是,温寒和赵飞虎似乎对秦镇的这个安排丝毫没有意见;温寒也就罢了,那就是个人精,你永远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赵飞虎的默认让韩城嗅到了一丝不正常,要知道赵飞虎脾气暴躁,心里藏不住事,在渭州折冲府可是有名的谁都不服,既然他没有意见,那就表明他是打心里认可这个安排的。 韩城猜的没错,赵飞虎对于孟选做副队正是很服气的,赵飞虎和温寒不一样,他压根就没有看出来孟选有什么军事才能;他完全是被孟选给打服的,在军营里孟选一招放倒李文彬、两人皆杀党项斥候时的干净利落,一直到后来孟选带兵冲锋,这些赵飞虎都看在眼里,虽然赵飞虎直心眼,但是他不傻,他很清楚孟选的身手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 在渭州折冲府,能在身手上超过赵飞虎的人不多,这也让他一直自傲,但是直到碰到孟选,在他最为自傲的地方将他虐的体无完肤,让他有了深深的挫败感;但赵飞虎是那种典型的粗狂军人的思维,你只要比我厉害,我就服你。 所以孟选在赵飞虎的心中可比秦镇重要多了,在赵飞虎的认知中,孟选当个副队正那就是屈才了,要不是王圣指定让秦镇做总指挥,他觉得孟选当队正都应该;孟选才是副队正,那自己做大头兵不是名正言顺的吗,若是自己做了副队正,那孟选岂不是要做校尉?那校尉大人王圣干嘛?岂不是得做都尉?那郭都尉去哪?赵飞虎觉得脑仁疼,得了,自己还是安心做大头兵吧。 秦镇并不知道赵飞虎心中所想,他继续说道:“我们军人很简单,要想让人服气,无非就两条,要么军事才能出众,能带着大家打胜仗;要么身手好,勇冠三军;孟选的军事才能如何,时间太短,你们看不出来,我秦镇一个人说了也不算;那么现在就看看孟选的身手,你们有不服的,现在可以出来向他挑战,不要说打败他,如果能在他手中坚持三招,我便收回他的副队正。” 韩城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领教领教!” 赵飞虎一脸幸灾乐祸,偷偷的对旁边的温寒说道:“哈哈,韩城这小子要吃亏了!” 温寒白了赵飞虎一眼:“看你平时和韩城的关系还不错,怎么这个时候不提醒他一下?” 赵飞虎理所当然道:“哼哼,这小子当个骑兵就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知天高地厚,提醒他干嘛,看戏要紧,看戏要紧,也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孟选看了看韩城,说道:“让你在我手中坚持三招,是占你便宜了,这样,我让你一只手,只要你能坚持三招,我便让你当这个副队正。” 听到孟选这么说,韩城气炸了,秦镇提出的坚持三招已经让他很不爽,但这个孟选更过分,竟然想单手在三招内将他打败,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韩城冷笑一声:“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用单手三招之内将我打败的。” 说完,就扑向孟选。 孟选后退半步,等着韩城扑过来,等两人快要撞在一起的时候,孟选突然一晃,整个人撞进韩城的怀中,接着,两人便分开了。 韩城怔怔的站在那,口中发苦:“我输了!” 第二十九章 转移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九章转移 秦镇问身旁的薛远道:“怎么样?” 薛远点点头:“很厉害!” “和你比呢?” 薛远跃跃欲试道:“那得比过才知道!” 孟选冷声说道:“以你的身手,接我单手三招是没有问题的,原本你不应该这么快输,可是你心智太差,容易动怒,中了我简单的激将法,怒火中烧,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拳头上,导致空门大开,才让我钻了空子。” 韩城没好气道:“输了就是输了,你不用给我找理由,我韩城不是输不起的人,你放心,从现在起,我承认你副队正的身份,我也会服从你的命令。” 孟选看着韩城,摇了摇头道:“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在乎你输得起输不起,你服不服从我的命令用不着我多操心,自有军法约束;我要说的是你是带兵之人,你这种易怒的性格很容易钻进别人的圈套,将你的手下带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希望你多注意,不要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后悔都来不及。” 韩城一愣,说道:“类似的话,校尉大人也曾说过,所以他就一直让我做副队正,不让我单独指挥骑兵作战。” 孟选说道:“若不是接下来战斗的需要,我也不想多说,以往有王校尉和李队正压着,你也干不出什么太过冒进的事,但现在他们两个一死一伤,而你的心里并没有真正认同秦镇和我,平常还好,但若到战时,被敌人一激,你很可能会不顾秦镇和我的命令干出冒进的事情,因为你而影响整个战略布局,导致我们的行动失败,就算你死都无法弥补这样的过失。” 听到孟选的话,韩城沉默了很长时间:“我的确是有想替校尉大人和李队正报仇的想法,你很厉害,好,我韩城用人头保证,在接下来和党项的战斗中我一定服从命令。” 孟选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 薛远此时一脸佩服道:“比我厉害!这孟选什么来历,不仅身手了得,这看人的本领也是个顶个的,不在你之下啊!” 秦镇说道:“具体什么来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以前肯定是当兵的,而且还是个带兵的,不但身手了得,对战术的安排和战斗节奏的把握那是相当厉害。” 有了韩城这个榜样,大家都知道了孟选的厉害,当然也就没有人再去挑战了,孟选作为副队正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此时斥候来报,说拓跋珪已经撤到了山下两里的地方扎营了,但是山上还是有党项人的斥候和暗哨。 温寒笑道:“看来拓跋珪继续上山又怕中了我们的埋伏,在半山腰扎营又怕我们来个夜袭,只能将营地设在山下了,正好给我们上山提供了方便。” 孟选说道:“我们不能太乐观,毕竟现在拓跋珪的实力还是比我们强很多,而且我们还带着十二名重伤员,行动不便,现在我们的唯一优势就是拓跋珪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如果在我们转移的时候被他发现,他只要派出一队人马缠住我们,那我们的底细就全暴露了;所以我建议我们行动要隐秘,马裹蹄,尽量不要被他们发现,若是被发现了,重伤员先走,我和韩城带领一什断后阻击。” 朝川乌过来说道:“伤员基本上都已包扎处理完毕,担架也已经做好,随时可以出发。” 秦镇点点头:“好,除了斥候和警戒哨,大家原地休息吃饭,补充体力,丑时我们出发;温寒带领二什前面探路,薛远带领三什协助朝川乌运送伤员,孟选和韩城带领一什断后。” “诺!”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秦镇才得以和薛远、马璇、陈落生等人坐下来叙叙旧,他们各自都显得很兴奋,一直在马场谋划的事情今天终于实现了,他们十个人一个不少的都出来了,在这一刻终于获得了自由。 十个人中就数杨小七最为活跃,正给其他人讲着秦镇如何提前发现埋伏、如何躲避箭矢,在通安镇如何给王圣剖析厉害、出主意,既救了通安镇里的百姓,又挫败了拓跋珪的锐气,还让他们这些人逃离了党项人的控制。 马顺最为老实,此时他一脸感激道:“幸亏秦镇你让我们练武、练骑术,要不然我今天也不可能逃出来!” 杨小七得意道:“那是,秦镇不但让我们练武,还让我们学习文化知识,我一直也不理解,今天终于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了,你看秦镇,在通安镇里那么短的时间,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他就想出那么多的鬼主意。” 陈落生不屑道:“秦镇那叫聪明,脑瓜子比一般人多转几个圈,要是换了你,就算学了那么多知识,也笨的跟头牛一样。” 杨小七也不生气,拉过王铁柱:“你说我像头牛,那他像头啥?” 陈落生头也不抬:“不用看,那就是一头熊!” 聚在一起聊了一会,大家便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晚上的行军。 晚上的天很给力,乌云遮天,不见星光;在温寒的带领下,部队人趁着夜色悄悄的向北山山顶转移。 因为温寒对地形的熟悉,秦镇等人一路上并未碰到党项人的斥候,等到他们到了半山腰的时候,王圣醒了,便坚决反对趟担架,要骑马前进。 秦镇劝道:“你失血过多,现在身体太虚弱了,马上颠簸,你会受不了的。” 王圣怒道:“我这大半生都是从马背上过来的,现在只是一条胳膊没有了,又不是腿没有了,有什么受不了的,躺在这里我不舒服。” 接着,王圣又对和他一起被抬着的伤员说道:“你们现在还清醒的,能上马的,都给我上马,我们是骑兵,被人抬着能算是骑兵吗?” 伤员听到校尉大人这么说,纷纷要求骑马,不能躺在担架上,辱没了骑兵的名号。 秦镇知道王圣坚持骑马是不想增加负担,从而拖慢部队的进度,十二个伤员,就得二十四个人抬着,现在他们没有后勤,没有支援,这样走下去迟早会被拓拔野望追上,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秦镇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让这些重伤员又到马上颠簸,理智告诉他王圣是正确的,但是感性又告诉他让这些重伤员又到马上颠簸有些太残忍了。 王圣看着秦镇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部队的指挥着,你现在的每一个命令都关乎着他们的生命,所谓慈不掌兵,或许在以前你看来不近人情的一些举动反而是最大的善良,而你以为的善良却会让他们无辜丧命;就比如说现在,你为了不让我们这些人受颠簸之苦,肯定会拖慢部队的速度,如果被党项军追上,不但我们活不了,而且这里的很多人会跟着陪葬;如果我们自己骑马,就可以加快部队的行军速度,部队生存的可能性也会大大的增加,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多受一些苦而已,自打吃粮当兵的那天起,我们就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那受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孟选说道:“王校尉说的没错,你现在既然是这个骑兵队的队正,那么就不能感情用事,通安镇的百姓还在路上呢,我们一个失误可能会导致那几千名百姓进不了城。” 秦镇也明白自己刚才有些妇人之仁了,他也是果断之人,马上命令道:“所有能骑马的伤员骑马前进,一二三什留下在山顶阻击敌人,朝川乌带领辅兵护送重伤员进山,沿山中小路去渭州。” 十二名重伤员中有八名可以坚持骑马,剩下的四名要不受伤太重还在昏迷,要不断腿不能骑马。 朝川乌带着人护送着重伤员走了,秦镇又把孟选、韩城、温寒、薛远几人找来,讨论接下来的作战方案。 孟选看了看周边你的环境,说道:“从半山腰往上,山势就比较险峻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成两队,一什为一个队,二什三什实力相对一什弱一些,而且人也少,合成一个队,两什相隔一里,依靠山势,相互交替掩护阻击党项人的军队。” 秦镇说道:“所有人用弓弩远距离射杀,等敌人快靠近了赶紧撤,我们这次的目的不是射杀敌人,而是拖住他们的速度,并保存我们自己的实力。” 商量部署完毕,秦镇和温寒、薛远带领二什三什留在原地,寻找有利地形,准备第一道防线,孟选和韩城带领一什往后撤一里地,建立第二道防线。 寅时三刻,已经看到党项大军拔营准备上山了,斥候早已开始搜山而行了。 秦镇说道:“看来拓拔野望是连夜行军,已经和拓跋珪汇合了。” 温寒忧心道:“我们也只有在他们上山的时候分步阻击了,等翻过了这座山,从通安镇到渭州,便再也没有什么天险可以阻挡他们了。” 这时,最前面的一名斥候已经进入了秦镇他们的射程之内,但是没有秦镇的命令,士兵们都没有放箭,而是像一头头饿狼一样紧盯着这名斥候。 党项斥候相互之间的距离拉的很大,这样既能相互之间互通信息,还能最大可能的减少伤亡,所以现在进入秦镇射程的就只有一名党项斥候。 那名党项斥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继续向前搜索着。 第三十章 阻击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章阻击 虽说拓跋珪在渭州折冲府手中吃了亏,但是拓拔野望并没有因此而处罚拓跋珪,反而有更加倚重拓跋珪的势头。 自从昨天拓跋珪被渭州折冲府突袭以后,党项军比以前谨慎了很多,尤其是在跨越这座北山的行军,在拓跋珪的建议下,拓拔野望派遣了大量的斥候探路。 转过一处山坳,一名党项斥候惊愕的发现,前面有十几支箭,正明晃晃的指着自己,这一景象让他惊得有些魂飞魄散,还没等他喊出“敌袭”这两个字,一支箭便呼啸而来,直入咽喉。 秦镇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杨小七,心道虽然在布尔智马场待了三年,但是杨小七作为猎户从小练出来的本事倒是一点都没耽误。 以杨小七射出的箭为信号,后边的斥候也发现了秦镇他们的埋伏,他们一边射出响箭,向拓拔野望的中军报信,一边四散而开,以散状弧形的角度向秦镇等人埋伏的地方慢慢逼近,并开始与秦镇等人对射。 党项人与汉人相比,更加精熟骑射技能,而能作为斥候的,更是军中精锐,他们不但马战精熟,步战也毫不逊色,面对秦镇他们射出的箭,他们灵活的依托坡度的凹凸寻找射击死角躲避。 虽然党项斥候被他们压制住了,但除了第一次杨小七射出的那一箭,后面的十几箭基本上没有什么建树。 所以即便秦镇带领的二什三什汉人兵士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且在数量上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在这次与党项斥候的对射中,他们并没有获得太大的便宜。 现在的状况是汉人士兵和党项斥候都处在了对方的射界盲点,刚才杨小七不甘就这么没有目的的盲射,想探出头去观察党项斥候所处的位置,结果刚探出半个身子,一支箭就嗖的一声朝杨小七射了过来,还好旁边薛远眼疾手快将杨小七一把拉了回来,那支箭擦着杨小七的头皮飞了过去,要不是薛远这一下,杨小七这一下身上非得留个窟窿不可。 经过这一下,众人更是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和党项军士实力上的差距,不禁心中一紧,再也没有人敢探身去找那些党项斥候,而党项斥候也不敢从躲避的掩体中抬身。 双方诡异的达成了一个短暂的平衡。 原本昨天晚上在王圣和秦镇的带领下,他们打了拓跋珪一个措手不及,不仅打掉了拓跋珪的前进步伐,还救出了党项军中的汉奴,这让他们对党项军队的畏惧之心降到极点,甚至还生出了些许的不屑,认为这些年他们畏之如虎的党项军也不过如此。 但刚才的那一箭便打掉了他们心中生出不久的不屑之情,让他们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和党项军的差距,要是异地而处,他们或许早就变成了尸体。 秦镇看着身后一双双凝重的眼神,随意笑道:“你们表情干嘛这么沉重,党项人现在比我们厉害,这是不争的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更何况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党项斥候,那更是军中精英,我们和他们能够相持,那就是我们赢了,更何况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拖时间,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现在着急的该是他们才对。” 看到秦镇神情轻松,后面的士兵也逐渐受到感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尤其是二什的士兵,心想秦镇说的对啊,党项军士原本就比他们这些折冲府的屯田兵强大不少,不然每年党项军南侵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据城而守,眼睁睁的看着党项军在城下烧杀抢掠,耀武扬威了;现在他们将党项军在野外硬生生的压制的不能前进半步,这要是放在一天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占据有利地形?这个不重要,人数是对方的两三倍?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正在阻挡着党项人的前进步伐,想到这,他们不禁又有些豪气顿生。 秦镇尽管看上去神情轻松,但心中却比任何人都沉重,他现在肩上担的不仅是这五十多名骑兵的性命,更是撤往渭州城那几千名百姓的性命;尽管在通安镇的时候他说的头头是道,但是真正面对拓跋野望这黑压压的几千名大军的时候,他心里没有半点底。 双方实力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硬伤,即便是再好的战术策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那么弱不禁风,三十多人占据绝对的地利和数量优势,硬是拿那七八名党项斥候没有办法,秦镇心中一阵苦涩。 王圣重伤,现在他成了这些士兵的主心骨,他只能用表面的轻松来掩饰内心的沉重,也算作鼓舞士气,凝聚并不浓烈的战斗意志,他身后的这些人都在看着他呢,如果他表现出半点紧张和不安的情绪,那身后这些临时组建的军队在面对党项强敌时很有可能瞬间溃散,到那个时候,便毫无回旋的余地。 作为最了解的秦镇的人之一,薛远看出了秦镇心中的那份沉重和不安,他用力捏了捏秦镇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今天的我们比昨天的我们好很多了不是吗?以区区一个临时组建的队拖延对面党项几千人的军队,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但现在我们正在做,而且做的还不错,尽我们所能达成目标便可,其他的不用多想,我们这些人全部和你一起。” 或许是第一次将这么多人的命运担在自己的肩上;或许是面对汹汹而来的党项军队,他对身后这群临时拼凑而成的士兵的战斗力没底;有或许是他害怕自己失败,辜负了王圣临走时的重托和信任。此刻的秦镇急需别人的信任和认同,而薛远的一席话虽然没有豪言壮语,激情满怀,但恰好解决了秦镇那种孤立的情绪,让他感受到了信任,让他知道,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薛远手中的力量,听到薛远的并不激昂的话,秦镇那颗悬着的心莫名的逐渐放松了下来。 秦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轻声说道:“你说的对,昨天的我们还是党项军中的一个汉奴,今天的我们已经拿起了武器,成了他们前进路上不可逾越的障碍,即便是绊脚石,我也要让这帮党项人摔一个趔趄;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现在着急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薛远轻轻一笑:“哈哈,现在想想拓跋珪气的跳脚的场景,想想就痛快!” 接着,薛远面色一肃:“他们的大部队上来了,大概还有两百米的距离!” 薛远说完话,秦镇就听到下面簌簌的脚步声。 双方维持的那个平衡即将被打破。 “一百五十米!”薛远继续报数。 “一百米!” 一百米已经到了党项弓箭射成之内了,在布尔智马场生活了三年,秦镇很清楚党项人的弓箭的最大射程,相对而言,渭州折冲府的这些府兵的弓箭最大射程差不多只有七十到八十米,与党项弓箭手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这个差距不仅仅是汉人府兵和党项军士体质上的差距,还有双方弓箭器具上的差距,要不是有郭威来渭州城整肃军备,修补器具,这些差距还可能更大。 对于以人命为代价的战争来说,二三十米的优势就是一道天堑,秦镇心中不禁又生出一种挫败感。 秦镇赶紧压住心中刚刚升起的挫败感,清空脑中的杂念,集中全部的精神感受着山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辛亏秦镇他们占据有利地形,党项军士是仰攻,陡峭的地形消除了党项弓箭手射程的优势。 “九十米!” 秦镇举起自己的右手,握拳。 身后的士兵张弓拉箭。 “八十米!” 秦镇举起的右手由拳变掌,向前一挥。 “嗖!”三十多支箭射向半空,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向山下落去。 在射出箭的同时,秦镇他们齐身后撤,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就在他们撤出不到十米的距离,山下一波箭雨便冲了上来,形成一个弧线,几乎全部落在秦镇他们刚才埋伏的地方,如果刚才没有及时撤退,在没有盾牌防护的条件下,他们当中很多人非得受伤不可,尽管这波箭雨冲上来之后已经显得有些力竭,飘飘忽忽的不是很稳定。 显然还有一部分弓箭手的劲力要比大部分弓箭手的劲力大很多,那些射上来的箭越过大部分的箭雨,直奔秦镇薛远等人而来,辛亏等这些箭到达秦镇薛远等人面前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力道,而且这部分箭也不是很多,秦镇和薛远等处在最前排的一帮人抽出横刀将这些箭磕飞,边挡边退,并没有在成什么伤亡。 第一波箭雨刚停,第二波箭雨又冲了上来。 第二波箭雨与第一波箭雨明显有些不同,一半将刚才秦镇他们埋伏的地方覆盖,另一半往后又延伸了有十来米;如果不是秦镇他们射完箭后撤退及时,这会他们肯定会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看到第二波箭雨这么快上来,而且章法不乱,秦镇暗叹一身,党项军尽管处在不利地形,但是他们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和过硬的战术素质,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战斗的节奏已经被党项军掌控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去射第二波箭雨还击了。 秦镇向后挥了挥手,温寒和薛远便带领着二什三什的士兵转身向山上急速奔跑。 果然,在第二波箭雨射出不久,第三波箭雨便接踵而来。 第三十一章 交锋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一章交锋 自从第一波箭雨开始,党项军就掌握了节奏,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完全不给秦镇等人反击的机会,秦镇也只能放弃反击,带着大家散开,借着商道两边树木灌丛的掩护急速往后退去。 等到第五波箭雨射完,已经有党项军冲到了秦镇等人刚才埋伏的地方了,映入他们眼中的是满地的乱箭,汉人士兵的尸体不见一具,就连血迹都没有一滴,他们何尝不明白己方那五波箭雨算是做了无用功了,这帮汉人士兵早就跑了。 这次党项军的指挥是百夫长拓跋寿,这个差事是他从千夫长拓跋野望那里争来的,看到这个情况,鼻子都快气歪了。 党项军一向都看不起汉人士兵,认为汉人士兵也就比普通的百姓强一些,不过也强不到哪去,碰到他们党项军还不照样猫到城墙后面不敢露面,要不是他们党项人口太少,这些地方早就被他们占领了,又何须每年辛苦的跑到这抢人抢粮。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记忆中也就比羔羊难对付一点的汉人士兵这次竟然让他们不断的吃了暗亏,昨天黄昏的那次冲锋就不说了了,事出突然,他们没有准备,而且他们确实也没有想到汉人敢跑出城墙跑到野外和他们对冲,这个亏他们也就认了。 刚才双方对射,对方只射了一波箭雨,就让自己这边两死多伤,可是己方在五波箭雨的覆盖下,对方竟然全身而退,可见对方对战机的把握和临场决断的果断,虽然对方占据着有利的地形,但是在骄傲的党项人心中,这些地形的优势完全弥补不了他们对汉人士兵实力的碾压。 从刚才的那一拨箭雨当中,拓跋寿就知道刚才和他们对射的那帮汉人士兵也就三十来人的模样;要是放在往常,他会毫不犹豫的命令手下的儿郎全速进攻,将这帮胆敢阻挡他们前进脚步的汉人撕个粉碎,但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 “千夫长说的没错,这些汉人虽然懦弱无比,但也异常狡猾,用三十几个人当做诱饵,诱我出手,后面再用大部队进行埋伏,哼,我也算是在战场纵横数十年,这点雕虫小技,还嫩了点!” 拓跋寿如此想着,口中发布命令:“大家散开,成散状纵向向前搜素前进,这帮汉人比我们以前遇到的要狡猾不少,大家小心有诈!” “诺!”众人应答一声,分散开来,排成纵队,小心的向上搜索而行。 看到党项人在发现他们撤离之后并没有急速追赶,而是仍旧小心翼翼的向前搜索,秦镇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示意大家继续前进和孟选韩城他们汇合。 他现在就怕碰到个没脑子的指挥官,啥也不顾一股脑的往前冲,那他们这五十多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只能抓瞎;现在这个指挥官显然是个有脑子的,小心谨慎,正中秦镇的下怀,运气不错。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恨不得这帮党项人像蜗牛一样往上爬才好呢。 可是往往总是事与愿违,当党项军士向前搜索了五百米的距离之后,还是没有发现敌人身影,他们前进的速度明显就加快了好多。 正当党项军因为没有再次碰到埋伏而心神有些稍稍放松的时候,上面林中又毫无征兆的射出一波箭雨。 不用拓跋寿喊什么口令,党项军士便很熟练的双手护住脖子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这次因为是他们呈散状纵向队形,而且上面射下来的箭也不多,只有二十多支,所以只有少数几人受了点轻伤。 拓跋寿冷哼一声:“哼!果然有埋伏!只是为啥这次射出的箭更少呢?”随即脑袋一转便明白了,“哼哼,这不就是汉人兵法中的‘孙膑减灶’吗,真以为我们党项军队就不懂兵法吗?” 打这种仗最憋屈的是找不到敌人,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猫着突然来一下子,现在这波箭射下来,敌人出现了,拓跋寿心中松了一口气,按照刚才这帮汉人狡猾的个性,他们这次射出的箭比上次少,更是加剧了他对这帮人是诱饵的认知。 按照上次这帮汉人的习惯,他们这些诱饵射出一箭之后便立马向后退去,让他们党项人的箭射空。 “幸亏这次千夫长大人英明,派了我来,要是让拓跋桐那个不长脑子的饭桶抢了这个差事,还不得一股脑的钻进人家设置的埋伏当中。”拓跋寿又一次为他识破这帮汉人的诡计而沾沾自喜。 “既然你们当做吊我的鱼饵,那就休怪我先将这些鱼饵吞了,让你们这帮只知道耍阴谋诡计的汉人重新认识一下什么叫党项勇士。” “前队急速前进,后队弓箭手对前面八十米到一百五十米处呈批次进行压制,一定不能让这些狡猾的汉人跑了。”拓跋寿大声命令道。 听到拓跋寿的指令,最前面的军士以最大的速度向前面冲了起来,稍稍落后一点的那些军士开始张弓搭箭,箭雨瞬间越过最前面的那些军士,向前覆盖而去,与此同时,更后面的那些军士追了上来,越过第一波箭雨十米的位置,第二波箭雨又向前覆盖而去。 看着在自己的命令发布之后,手下的党项军士执行得当,配合默契,拓跋寿不禁为自己增加了手下军士步战的训练的英明决定而心中有些自得。 当最前面的军士冲到刚才孟选等人埋伏的地方之后,现场除了杂乱的箭支,果然没有半个人影。 但这次因为他们追的快,很快看见了前面七八十米处晃动的身影。 “追!”带头的军士喊了一声,带头向前疾驰而去。 但是还没等他们追出多远,前面又毫无征兆的射出一波箭雨。 这次因为他们急速追赶,防范意识显然差了很多,等这些箭快到眼前了才反应过来,但是已经迟了,而且在这波箭雨当中,有好几支箭明显比其他箭更加稳定,也更加有力,一个不小心让他们伤了七八个。 突然遭受这么大的损失,他们毕竟人少,便不敢往前再追了,就地依托坑洼地形俯倒,派人向后面的拓跋寿报信。 拓跋寿听到来人汇报前面追击部队的遭遇,气的眼中冒火,一掌拍向身旁的树干。 “传令,队伍仍然呈散状纵向队形向前搜索前进,拉大前后排的距离,等翻过了这座山,我要将他们踏成肉泥!”拓跋寿咬牙切齿。 如果对面是契丹人或者回纥人,这种小小的失利他拓跋寿也不放在心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可是对面的偏偏是他最看不起的汉人,原本碰到他们党项军应该龟缩不出,避而不战的汉人,此刻却硬生生的让他又吃了一个暗亏,这让他如何不生气,唯有将这帮挡在前面的汉人杀光,才能稍解他心头的怒气。 就这样秦镇带着渭州折冲府兵和刚从拓跋珪那逃出来的汉人组成的临时队伍一边抽冷子放个冷箭一边撤退,拓跋寿带着队伍一边小心翼翼的搜索一边追击,双方在一撤一追中也快到了山顶。 而在秦镇和孟选的指挥下,这个临时队伍在这次阻击战中只有两名士兵不小心中箭,受了点伤之外,竟然没有其他损伤。 大家都很兴奋,原本以为是异常艰难的一场战斗,虽然留下来阻击敌人的这些人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但能够活下来,谁愿意死啊。 虽然他们也没杀伤多少敌人,但这次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伤敌,而是最大时间的拖延敌人,现在他们的这个目标已经基本达成了。 所以大家现在看着秦镇的目光里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刚开始是因为王圣临走时的命令,他们因为信服王圣,才承认秦镇在这支队伍中的地位,但是对于秦镇的能力,他们大部分人都有些怀疑;但经过这次和党项人的交锋,他们的眼中多了一分信服,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畅快。 就在这时,秦镇突然感觉下面党项人的追击突然急促了起来,同时一支响箭升空。 薛远面色一凝:“不好,党项人估计是发现了我们在虚张声势,千万不能让他们给缠上,不然后面的人追上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孟选一脸平静:“相持了这么长时间,而且眼看着就快要到山顶了,他们也应该摸清我们的底了,可惜我们人太少战斗力不足,不然在山顶打他们一个埋伏,肯定够他们喝一壶的。” 秦镇一脸可惜:“撤!” 众人便不再理会后面的追兵,全力向山顶跑去。 拓跋寿感觉自己的双眼在冒火,没想到自己征战数十年,也略通汉人所谓的兵法战略,没想到今天却被耍了。 都快要到山顶了,预想中的埋伏并没有出现,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十人对他们进行骚扰,到现在,他如何不明白对方是在拖延时间。 “全部加速追击,缠住他们,一定不能让他们跑掉!”接着又对身旁的亲兵吩咐道:“给千夫长大人发信号,请大人派骑兵上来,配合我们堵截!” “诺!” 亲兵抽出背上响箭,朝半空射去! 第三十二章 追逃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二章追逃 秦镇等人跑到山顶的时候,拓跋寿带领的追兵也就离着一百多米,而且听着渐进的马蹄声,便知道党项骑兵也马上就追上来了。 “上马!” 秦镇大喊一声,众人跨上早已在山顶等了半天的战马,一拨马头,双腿用力,胯下马沿商路向着通安镇的方向狂冲而下。 战马是秦镇在送走朝川乌之后就安排几名士兵带到山顶的,此刻这些战马已经休息了几个时辰,正是精力充沛之时,瞬间就将身后的追兵远远甩开。 身后马蹄阵阵,秦镇心中无比的安然和轻松。 拓跋寿站在山顶上,看着不远处商道上扬起的并不厚重的灰尘,情绪差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拓跋珪带着手下骑兵追了上来,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拓跋寿,眼神中透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自从昨天自己作为拓拔野望的前锋被王圣突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之后,拓跋珪这段时间并不好过,虽然千夫长拓拔野望并没有责备与他,但是其他百夫长可就没有那么大的度量了,一些冷言冷语时不时的便传入拓跋珪的耳中。 什么千夫长把这么重要的前锋位置交给了拓跋珪,拓跋珪却辜负了千夫长的信任;什么拓跋珪就是徒有其表,欺骗了千夫长大人,遇到真正的战事根本就不行,让以懦弱的汉人军队打成这样;什么因为拓跋珪的失利,拖慢了党项大军的行军速度;什么如果是当初我部作为前锋,现在估计都已经打到渭州城下了。 很多百夫长本来和拓跋珪存在着竞争关系,这次南侵拓跋珪作为前锋,他们也没有真正服气,只是摄于拓拔野望的权威,只能将不服压在心底,现在拓跋珪的失利正好给了他们宣泄的借口,怎能轻易放过。 而拓跋寿就是其中叫嚣的最厉害的人之一,所以当斥候发现半山腰有汉军埋伏的时候,拓跋寿便极力请战,想以此证明自己比拓跋珪更适合作为前锋人选。 现在拓跋珪看到拓跋寿就被这一小队汉军耍了这么长时间,弄了个灰头土脸、气急败坏,如何不幸灾乐祸,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心中憋着的那股邪气消散了不少,甚至心中还在心中隐隐的为秦镇他们送去了感谢! 拓跋珪斜瞟了拓跋寿一眼,貌似风淡云轻却又中气十足的喝道:“拓跋寿百夫长不比如此气急败坏,不就区区几十个小毛贼吗,待我将他们一一擒来,将他们剥皮抽筋,以消拓跋寿百夫长心头怒气;拓跋寿百夫长放心,千夫长大人应该不会怪罪于你的,毕竟千夫长大人也知道汉人生性狡诈,拓跋寿百夫长没有看穿他们的这点小把戏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完,拓跋珪身上气势一变,手中马鞭向前一指:“勇士们,给我追,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我们的耻辱!” 看着拓跋珪带着手下骑兵呼啸而过,拓跋寿心中气结。 秦镇带着人在前面跑,拓跋珪带着人在后面追,两支队伍也就五六百米的距离。 薛远目力极好,回头看着拓跋珪这边张旗使背上的旗帜,大声说道:“秦镇,看着旗上标志,后面来的是我们的老冤家拓跋珪,要是这老家伙知道现在他在追的是我们,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秦镇现在也是心情极佳:“那就让他好好追吧,昨天没能留住我们,今天就更别想追上我们了;日后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他,到那时不知道他心知会作何感想!” 王铁柱怪笑一声,高高举起右手,四指握拳,伸出小拇指:“拓跋珪老小儿,吃爷爷的屁去吧!” 队伍里一阵大笑,好些个从党项军中逃出来的那些人一边笑一边流泪,这或许就是喜极而泣吧,昨天他们还是党项军中的奴隶,跟着党项军去掠夺自己的同胞,生死无状,内心无望;现在却在马上纵情的驰骋,让党项军在后面跟着吃土,虽然被成倍的敌人追着,但是相对于之前的经历,这点事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们的脚下现在是汉人的土地,这让他们感觉特别踏实,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他们很想倾诉,很想去跟旁边的人分享这种感觉,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用更大的笑声去发泄。 秦镇、薛远、孟选几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相互之间一个眼神,他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现在的他们何尝不是心潮澎湃,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但是因为他们自控能力比较强,控制住了而已。 秦镇大声喊道:“同袍们,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喊刚才铁柱喊的那句话好不好!” “好!”大家轰然应答! 秦镇用力挥着自己的胳膊,口中大喊:“一、二、三!” 众人同时举起右手,四指握拳,伸出小拇指:“拓跋珪小老儿,吃爷爷的屁去吧!” 连喊三声,众人又是一阵轰然大笑,尤其以王铁柱笑的最为肆意张扬,左顾右盼,容光焕发! 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尘土掩盖,秦镇等人手上的动作拓跋珪根本看不见,但是那句“拓跋珪小老儿,吃爷爷的屁去吧!”还是隐隐的传到了拓跋珪的耳中,拓跋珪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己一阵逆血上涌,整个脸都有些抽搐起来。 不过拓跋珪的自控能力也是很强的,很快他就压下心中戾气,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挥动马鞭,手下士兵看到自己百夫长加快了速度,也连忙跟着扬起马鞭。 熟悉的横峰又立在眼前,当秦镇从横峰的豁口中穿过的时候,身后的拓跋珪一把勒住了马缰,面色凝重。 作为一个常年带兵之人,他何尝不明白眼前的横峰是一个绝佳的埋伏之地,如果横峰上真有埋伏,他这么冲过去,即便不会全军覆没,也肯定会伤亡过半;依据行军时间推算和对拓跋丰的了解,拓跋珪基本确定,拓跋丰是在这中了汉人的埋伏,全军覆没的。 “拓跋丰这个蠢货,这种地方,拓跋丰竟然不差人查探,自己因为愚蠢送命不说,还连累我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拓跋珪心中暗骂,骂完,有暗自责备自己用人不当。 拓跋丰这个蠢货犯过的错误,拓跋珪肯定不会再犯,尽管他很想就这么冲过去将前面的这帮汉人碾碎,但他硬是压下心中的不甘,他命令手下两个十夫长带人对横峰进行搜素。 看到拓跋珪没有追上来,杨小七兴奋的说道:“我真想知道拓跋珪在横峰上搜索一番,没有发现一个伏兵,会不会脸都气绿了,想想就觉得解气!” 秦镇哈哈一笑:“就让拓跋珪在山上慢慢搜去吧,我们先去通安镇,在北门那等着他,看他敢不敢跟着我们进到镇子里。” 不到一刻钟,大家就到了通安镇的北门处,第二次看着这座斑驳的老城,秦镇竟然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没有了拓跋珪的追兵,大家也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下马坐在一起略作修整。 孟选问道:“秦镇,现在快到巳时了,虽然拓跋珪很快就会追过来,但拓拔野望的大军还在后面呢,按照他们的行程,到了通安镇,肯定过了巳时了,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孟选的发问,秦镇并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反抛了过去:“孟选,能看的出来,你是带过兵的,你怎么看?” 孟选看着通安镇斑驳的城墙,冷峻的脸上浮出一丝苦笑:“你都将答案告诉我了,我还能怎么看,你的这个决定我赞成。” 听到孟选的这个回答,有人心中了然,有人若有所思,但大部分人脸上带着不解。 韩城有些狐疑道:“我们一直跟秦镇在一起,我没听到他给我们说接下来的决定啊,难道你们两个队正啥时候在私下里商量好了?” 温寒拍了拍韩城的肩膀,有些邪魅的眼睛看了看秦镇和孟选,笑着说道:“既然我们现在坐在通安镇的北门这里,而不是直接赶去渭州城,那就只有一种选择了。” 韩城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什么选择?你怎么越说我越不明白了。” 温寒指了指通安镇的城墙:“通安镇,向北五里左右就是北山,向东二十多里进入群山,向西十几里也是群山,向南七十里才是渭州城;北山现在有党项追兵正在赶来,现在追兵就在我们东北方向,向东进山的话一是距离太远、二是有可能会被党项军截住,向南一片平原,无遮无挡,你说接下来我们能去哪?” 韩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只能去西边的群山里面了。” 温寒看着秦镇和孟选,一脸佩服:“秦队正和孟副队正了不起,温寒佩服!” 韩城初时不太明白,是因为被秦镇和孟选两人的哑谜给糊弄住了,听了温寒的讲解之后,他反应过来发现秦镇的这个决定并不是很高明,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选择去西边群山,他不明白温寒为什么会表达因为这个决定去佩服秦镇和孟选两人,所以脸上有些不以为然。 似乎看到了韩城脸上的不以为然,温寒没等秦镇和孟选说话,接着说道:“我并不是佩服秦队正所做的这个决定,其实单就通安镇的周围的地形和我们所面对的情况而言,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是熟悉通安镇情况的人做出的决定,我并不奇怪,但是两位第二次来通安镇,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将通安镇的地形摸个七七八八,并做出最为有效的决定,这点我温寒自认做不到,不得不佩服!” 第三十三章 羊、狼、老虎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三章羊、狼、老虎 听到温寒的话,韩城才悚然发觉,秦镇和孟选以前根本就没来过通安镇,只是昨天在他们的簇拥下到过通安镇,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中军大帐中,只是这么走马观花的走了一趟,他们竟然对通安镇的大概地形这么了解,一路上都是秦镇和孟选带着他们,以至于韩城都忽略了秦镇和孟选这是第二次来通安镇的事实。 想到这,韩城看秦镇和孟选的眼神终于变了。 听到温寒的话,秦镇笑道:“温什长过誉了,我也只不过是在中军帐的时候多看了几遍通安镇周边的舆图,在通安镇去伏击拓跋珪的路上多留了一些心思,对着舆图多观察了通安镇周围的环境而已。” 孟选深深的看了一眼温寒,一脸认真:“这些只是带兵人的习惯而已,相信以温什长的睿智,想要做到这些并不难,而且温什长的心思敏锐,也让孟某十分佩服!” 杨小七挠挠头,有些不解道:“我们既然等在这让拓跋珪来追,为什么刚才不直接向南,去渭州城,等到了渭州城,相信我们会更加安全吧!” 秦镇看着温寒:“温什长,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给解释一下吧!” 温寒知道这算是秦镇对他的又一次考校,自从秦镇在中军帐中说出游击战这个词,温寒就已经忽略了秦镇的年龄,再从秦镇对着王圣说出自己的计划,并带着他们奇迹般的实现了这个计划,温寒对秦镇是打心眼里佩服,虽然他们认识还不足一天,所以看着比他小好几岁的秦镇,温寒对这种考校并不反感,反而对于秦镇隐隐约约表达出来的认同有一种隐隐的兴奋。 温寒也不推脱,略微沉思了一下,便说道:“我想队正不选择直接去渭州城,主要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还是拖延时间,虽然按照预定速度,现在党项军应该是追不上那些百姓的,但是那是好几千拖家带口的百姓,不是受过训练的兵甲,老弱病残都有,而且赵飞龙还得沿途去收拢附近的百姓,这其中变数太多,他们不一定能按时赶到渭州城,所以我们来通安镇,拓跋珪他们首先肯定会跟着追到通安镇来,能多拖一刻是一刻!” “至于这第二层意思,我想应该是因为向南全部都是平原,无险可当,即便是拓跋珪因为横峰那耽误一些时间,我们也有可能会被追上,毕竟论骑术,党项人是要强于我们的,短时间里还差距不大,要是时间一长,这些差距便会明显的显现出来,与其说向南有可能会被他们追上,还不如向西进入群山安全,只要进入群山,凭着我们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只要他们敢追过来,我保证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到那时,是打是撤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听着温寒的分析,孟选看温寒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欣赏,几丝敬重。 温寒说完,又想了想说道:“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薛远听完笑道:“那我就借着温什长的说的再补充一条,秦镇的第三层意思应该是想要接应川乌和王校尉他们吧,川乌和王校尉他们虽然提前离开了,但是他们带着重伤员,肯定走不快,如果我们直接去渭州城了,那他们在这方圆几十里之内就成孤军了,万一碰到党项军,那就是灭顶之灾,我们留下来,还可以接应他们,多一分照应。” 温寒向薛远一抱拳:“多谢薛什长指点,温寒愚钝,没能想到这第三层意思。” 薛远回礼道:“温什长客气了,我也没能想到第二层,刚才听了温什长的分析,薛远也是受益匪浅,要说指点,薛远真是愧不敢当!” 秦镇笑道:“你们两个就别互捧了,要不是你们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一个决定还包含了这么多的含义,说起来,我才是那个愧不敢当的。” 薛远和温寒相视一笑,没有说话,秦镇那么一说,他们也就那么一听,谁如果当真,谁真的就是傻子了。 温寒略带邪气的脸上迸发着兴奋的光芒:“秦镇,这就是你说的游击战吧,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保存自己有生力量,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仗原来还可以这样打,真是过瘾。” 秦镇摇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游击战,对于游击战,我也是大概了解一些皮毛,只知其表,不知精髓,以后,还得靠各位在战场上自己去实践。” 陈落生皱眉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党项人知道我们在半山腰有埋伏的时候,为什么不用骑兵冲,而是舍弃了骑兵优势,全部下马用步兵进攻呢,如果他们当时选择用骑兵冲上来,我们肯定会被包了饺子,一个也逃不掉。” 薛远也笑着说道:“是啊,原本以为今天会是一场很艰难的阻击战,我原本想着我们这些人能活下来一半就不错了,没想到我们竟然全部都活着。” 秦镇苦笑一声:“说起来,这也是双方信息不对称造成的,我们对他们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但是相对而言,他们只知道我们在山腰有埋伏,但兵力部署等一概不知,若是没有昨天的一场战斗,他们说不定会用骑兵冲锋,但是有了昨天的一场战斗,他们就会小心很多,假如我们兵力足够,在半山腰埋伏个五六百人,商道就那么宽,而且山势比较陡峭,那种情况下马比人也快不了多少,他们用骑兵冲无疑是给我们树立一个靶子而已;他们放弃骑兵改为步兵,虽然速度慢了下来,但是灵活性大大增加,可以有效的降低伤亡,还能试探出我们的兵力;如果我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会选择用步兵试探;我也是硬着头皮在赌,说起来,今天我们真是运气不错,如果他们真是用骑兵来冲,或者即便是用步兵,换个一根筋的指挥一股脑的硬来,那我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韩城对着秦镇一抱拳:“原本我还不太明白王校尉为什么在他受伤后任命你做我们的头,心里一直不太服气,现在听温什长和薛什长这么一说,我也算是明白过来了,我韩城也是真真的服气,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请队正指点。” 秦镇正色回拳道:“承蒙王校尉看得起在下,秦镇诚惶诚恐、朝夕惕厉,总算没有辜负王校尉的这份信任;秦镇就是一个重获自由的普通小子,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韩什长有什么只管问便是,秦镇定会知无不言,指点一词实不敢当。” 韩城问道:“我们跑到横峰附近的时候,党项军已经离我们很近了,说实话,我当时心里真是捏了一把汗,结果他们就在横峰豁口硬生生的停住了,队正你是不是把这一层也算进去了?” 杨小七嘿嘿一笑:“我们还在布尔智马场养马的时候,秦镇就给我们策划者怎么逃出党项人的地盘,现在我们真的逃出来了;昨天在通安镇也是秦镇给你们出的主意,让百姓撤离,半路突袭,不但打乱了党项人的行军,还救出了这么多我们的同胞;让拓跋珪不敢在横峰口追过来,那还不是小事一桩,我是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现在杨小七对于亲着似乎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 听到杨小七这么说,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可,尤其是和秦镇同在布尔智马场的几人,更是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要是秦镇连这点都想不到,那就不是秦镇了。 马璇一脸感慨:“秦镇,自打在马场你让我们停止内斗,暗中团结一致的时候,我马璇虽然认可你,但内心中并没有太过服气,觉得你虽然聪明智慧,但说到底就是文弱书生,出出主意还行,但要论行事安排、行军打仗,我绝对不会输给你,但从昨天到今天发生这些事,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你做的这些,我马璇自认做不到。” 秦镇看着大家的表情,苦笑道:“那有那么神,我就是想着,有拓跋丰作为前车之鉴,党项军中只要差不多有些脑子的,在碰到横峰这么个地方肯定会小心一二的,即便是他们跟着冲过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进了通安镇,有温寒、韩城他们带着,凭借着镇里复杂的地形,摆脱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过后来知道了后面追我们的是拓跋珪,那我就基本能肯定了他肯定不敢追过来,在他手下当了三年的马奴,也不是白当的。” 孟选若有所思道:“队正你并没有把希望寄托于对手的选择上,对手选择了你想要的选项更好,即便是对手选择了你不想要的选项,你也准备了退路,不会让事情变的更糟,孟选受教了。” 秦镇听着孟选的总结,心中有些发虚,原本在秦镇看来很平常的一件事,经孟选这么一总结,好像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认识自己的,要不是秦镇知道孟选说的是自己,他一定会在眼前浮现出这样一个形象。 稳坐中军,手持羽扇,胸有丘壑,算无遗策。 这是静态形象。 面带微笑,轻摇羽扇,一脸自信;计将安出,羽扇一挥,霎时风云变。 这是动态形象。 听到孟选的总结,秦镇沉思片刻,也总结道:“我们确实不能将希望寄托于对手的选择上,就像羊永远也不会逃脱狼的追捕,即便是这次狼没有吃到羊,那下次还是逃脱不了被狼追捕的命运,羊想要逃脱被狼追捕的命运,那就只有将羊变成老虎,狼见了都得绕道走。” 第三十四章 郭威的手段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四章郭威的手段 秦镇等人在通安镇北门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又听到踏踏的马蹄声,拓跋珪追上来了。 众人不再交谈,在秦镇的喝令下齐齐上马,静静的等着拓跋珪。 尘埃渐起,秦镇都能看见拓跋珪身下的追风跑的肆意昂扬、率性恣意的样子。 在距离还有三百米的时候,秦镇喝道:“温寒和韩城带队,大家跟上,进镇!” “诺!” 众人齐声应答,温寒和韩城一马当先,进入北门,秦镇等人也紧跟着进入通安镇。 镇子里冷冷清清,有些地方还残留着焚烧过的痕迹。 温寒和韩城也没有绕路,从北门进来,就直接沿着主街道向前疾驰,在差不多镇子中心的位置便向右一拐,径直向西行去。 拓跋珪看着城门大开的通安镇,再一次勒住了马缰,军人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镇子应该是一座空城,但是他不敢冒险,如果镇子里面有埋伏,以他的这点人手不足以应付,而且前面那伙汉人的行为太诡异了,专门在城门口等他,好像怕自己不知道他们进了镇子一样。 拓跋珪指着手下的一个十夫长:“你带着手下进去探查里面有没有埋伏!” 十夫长苦着脸带人进了通安镇。 此时,拓跋寿也带人赶了过来,看到停在城门口的拓跋珪,他也勒住了马缰,打量着通安镇的城墙:“这不是拓跋珪百夫长吗,怎么不进去啊,那区区的几十个小毛贼是不是已经被你抽筋扒皮了?” 拓跋珪黑着脸道:“你可以进去啊,我又没挡着你。”。 拓跋寿嘿嘿一笑,不为所动。 一会功夫,从里面一骑飞奔而出:“禀报百夫长大人,镇子里空无一人,而且很多地方都有焚烧过的痕迹。” 拓跋寿听到镇子里没人,马鞭扬起,率先进入了城门;拓跋珪长叹一声,面带苦涩,也跟着进入了通安镇。 看着镇子里面断壁残垣的景象,拓跋珪长叹一声:“没想到你我二人三四百人马,竟被汉人区区几十人耍的团团转,损兵折将不说,还让这里的百姓有了充足逃跑的时间,偌大的镇子里,竟然连一块有用的木头都没有剩下;你我二人就等着千夫长大人的处罚吧。” 听到拓跋珪的话,拓跋寿沉默了,他知道拓跋珪说的是事实,过了片刻,他有些不死心的说道:“这些百姓即便是跑了,也跑不了多远,我们将他们抓回来便是,只要抢来奴隶和粮食,我想千夫长大人也不会太过于惩罚我们吧。” 拓跋珪冷笑一声:“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即便是他们再慢,也能跑个五六十里了,快一点的估计都到渭州城了,再说,即便他们不去渭州城,散开往那山里面一猫,我们又能抓回来几个?” 听着拓跋珪的话,拓跋寿心中那自欺欺人的想法无情的被撕破,他早已没有了嘲讽拓跋珪的那份闲心,只后悔当时怎么自己去向拓拔野望争那不讨好的差事,当时让那拓跋桐去多好,只怪自己立功心切。 看着还算冷静的拓跋珪,拓跋寿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拓跋珪说道:“为今之计,只能赶快将实情告知千夫长,大军加快速度赶往渭州;知道我们来了,渭州周边的百姓必将涌向渭州城,即便是渭州城中全站满了人,那么多百姓他也装不下,如果渭州没有有能力的主官,渭州必将混乱;如果我们能在渭州混乱的时候赶到渭州城,说不定还能直接入城,那个时候千夫长大人也就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了。” 听到拓跋珪的分析,拓跋寿心中一喜:“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以往我们去的好多地方,那些当官的听到我们就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命;没人主事,那些汉人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那高高厚厚的城墙也成了摆设,只要我们进了城,奴隶粮食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此刻的渭州城并没有拓跋珪所想象的那么混乱,在郭威的坐镇安排下,渭州城周边的百姓正在入城,他们虽然神情恐慌,行色匆匆,但在折冲府府兵的维持下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混乱。 一接到王圣从通安镇快马发来的信函,郭威就安排府兵去渭州城周边村镇传信,让周边百姓全部到渭州城暂避,同时安排斥候向北二十里,打探党项军的行军情况,同时,他也将自己的中军帐搬到了北门城墙上。 现在郭威最为担心的是在通安镇驻守的王圣,他能看出来当时王圣在去通安镇时誓死的决心;郭威去过通安镇,很清楚通安镇的的城墙是个什么情况,王圣只带去了他的一个团,面对千疮百孔的通安镇,那点人根本就起不了多少作用,现在郭威唯一的希望就是党项军将全部重心放在渭州城,对通安镇没有那么重视,或许王圣还能逃过一劫。 按照郭威的预计,党项军的先头部队应该早已出现在渭州城下的,但是到目前为止,斥候还没有报来党项军的踪迹,郭威心中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党项军晚来一刻,他便多一刻准备,城外的百姓也能多一些进入城中躲避;忧的是党项军晚来一刻,那就表明通安镇的危险就多一分,到现在还不见党项军,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通安镇被拖住了,按照王圣报告的党项军人数,通安镇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就在郭威心中焦灼之时,斥候来报,赵飞龙带着通安镇的百姓正在往渭州城赶来,先头部队已经离渭州城只有十里的路程了。 和斥候一起来的,还有赵飞龙派来的亲兵,向郭威报告通安镇的情况以及王圣等人的部署,并请郭威安排百姓入城情况,一下子涌来好几千百姓,城门就那么大,如果不能有效疏导,必将引起哄抢。 听到亲兵的汇报,郭威惊叹于那个叫秦镇的少年的胆大和敏锐,也佩服王圣的果断;无论怎么说,现在通安镇的百姓已经快到渭州了,还不见党项军的踪影,说明王圣他们的突袭应该是见效了,此战过后,如果那个叫秦镇的少年还活着,自己一定要见见。 压下心中的那一抹激动,郭威吩咐道:“传我命令给辅兵校尉李天明,疏导百姓从东西南三个门进,让出北门,马上组织通安镇方向来的百姓从北门进入。” “诺!” 一名亲兵应了一声,匆匆跑下城墙。 “都尉大人,渭州城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外面百姓还在陆续的进城,这通安镇又一下子来了好几千百姓,根本安置不下啊,请都尉大人示下该如何处置。”渭州折冲府长史李欣请示道。 郭威站在城墙上,眼睛一直望着远处,听到长史的请示,沉声说道:“什么叫人满为患,官府和折冲府军营不是都还空着吗?安排百姓住进去,另外,城中那些富户不是也占着那么大的庭院吗,你告诉那些富户,让他们都开门让百姓进去避难,我郭威承他们的情。” 长史啊了一声,忙揖身道:“官府和折冲府军营代表着朝廷的权威和脸面,岂能是那些小民能够随便进入的,这于规矩不合,还请都尉大人三思。” 郭威豁然转身,盯着李欣,眼神中冒火:“党项人就要打过来了,你这个时候还在给我谈规矩,什么叫朝廷的权威和脸面,保护一方的百姓才是朝廷的权威和脸面,你看看现在,我们这些当官的,平日里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粮食养着我们,到了关键时候还得让老百姓拖着家当到这城中避难,朝廷的脸面早就丢光了;如果我们连城都不让他们进,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那可是几千条人命,你都视而不见,却在这里给我谈什么规矩脸面;我现在没有时间,只给你半个时辰,如果你安置不好后续来的百姓,我就让你去城外,直到最后一个百姓进城,你才可以进来,我想到那个时候,你肯定会想不起来朝廷的规矩和脸面。” 李欣噌的一声冷汗直流,打湿了整个后背,颤声道:“都尉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置好。” 郭威嗯了一声,转过身,继续看着北方。 李欣看郭威没有再理他,连忙走下城墙,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不到半个时辰,李欣又战战兢兢的走了上来:“启禀都尉大人,官府和折冲府军营已经安排好了,后续来的百姓也陆续的进到里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些富户只有一小部分愿意收留城外来的百姓,大部分富户都不愿意开门,说是那是他们私人地盘,他们跟那些百姓非亲非故的,就算是大人您也没权利让他们白白收留。” 郭威冷笑道:“我连官府和军营都腾出来了,他们还这么不自知,平日里也就罢了,现在党项人都快打到鼻尖了,我府兵将士在前面拼命,他们倒跳出来在这和我谈利益,真当我郭威不会杀人吗?” “王铸!” “在!”郭威身后一名身材壮实,全身披甲的军士答道。 “你带领一队人马,和李长史一起去和那些富户们谈谈,既然好好谈不行,那就用刀和他们谈。” “大人,如果他们还是不愿意呢?”王铸小心的问道。 郭威轻轻的转过头,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说道:“王铸,你身上的刀是干什么用的?” 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此刻王铸明显的从郭威的眼神中看到了尸山血海,那淡淡的一句话让王铸浑身一颤,连忙答道:“诺!” 李欣已是汗如雨下。 第三十五章 互诉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五章互诉 温寒与韩城打头,带着队伍进入到了通安镇西边的群山之中。 相比于北山而言,这里的山势显得比较平缓,但却群山林立、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的山脉隔绝了人的视线,前后一百米之外绝对看不到,而且山里岔路也比较多,要是不熟悉的人,进来绝对会迷路。 进到山里边,秦镇等人算是彻底甩开了追兵。 秦镇让孟选安排周围警戒,温寒和赵飞虎选出一些渭州折冲府中比较熟悉这里地形的府兵,带着他们向北打探,去寻找王圣和朝川乌等人的踪迹。 “我们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就得看渭州城的了,希望赵飞龙他们一切顺利。”秦镇叹道。 韩城看向渭州城的方向,一脸坚定:“我相信赵飞龙,他一定能够按时将百姓带入渭州城,我也相信郭都尉,他一定会安置好进城的百姓,守住渭州城。” 薛远问道:“老听你们提郭都尉,看起来你们都很敬重他,郭都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城说道:“郭都尉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我听校尉大人说过,郭都尉是在朝廷里得罪了什么人,算是被发配到渭州来的,郭都尉不像别的那些当官的不干人事,虽然来渭州还不到半年,他整编府兵、招募新兵、加强训练、修整兵甲,我们渭州折冲府的战力这半年提升了很大一截” 韩城叹了一口气:“可惜渭州连年遭受抢掠,还是太穷了,郭都尉纵使有天大的本事,即便是保住了渭州城,也保不住那些饿死、冻死的百姓,渭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 韩城又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我自当兵开始就跟着王圣大人,亲眼看着渭州城里那些刺史啊、别驾啊、长史啊,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在党项人来的时候那一个个卷起金银财宝逃命的样子,是王圣大人带领我们守住了渭州城,但是这些朝廷都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吧,自我当兵开始,王圣大人就已经是校尉了,到了现在还是一个校尉,我们似乎被遗忘了。偶尔来渭州上任的官员,在这里也不会待过半年,搜刮一番就不见踪影,久而久之,我们对朝廷派来的官老爷就不报任何希望了。”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韩城向通过诉说将心中的那些淤积的不快吐露出来,他的话有一些杂乱,跳跃性很大,但一同并肩作战的秦镇、薛远等人无疑是最好的听众,听着韩城的诉说,他们的心中也产生了不少的共鸣,现场一片安静,只有韩城的声音继续着。 “以往朝廷派来的都是刺史啊、长史啊这些官,是来渭州替朝廷收税的,自打折冲府都尉逃了之后,我们渭州折冲府都尉的职位一直都空着,所以当郭都尉来了之后,我们都还以为朝廷开始重视渭州,可后来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这样,我们心中又开始失望,可是郭都尉确实和那些当官的不一样,他来渭州并没有搜刮百姓,而是加紧城防,护着我们渭州的百姓。” “我韩城自小生活在渭州,到了现在也从来没有去过渭州以外的地方,没什么见识,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校尉大人和郭都尉都是让我十分佩服的那种人!” 说着,韩城看向秦镇、孟选:“现在,你们也让我韩城佩服,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看得出来,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 秦镇抱拳,认真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感同身受,三年前我被党项人俘虏北上的时候,我对秦州那些当官的比你更失望;渭州城能有郭都尉、王校尉,是渭州百姓莫大的幸运,王校尉秦镇有幸已经见过了,等打退了党项人,希望能见见郭都尉。至于我,还远当不起你的佩服,以后,我希望能心安理得的受你一声佩服,那将是对我最高的赞誉。” 孟选看着秦镇,那棱角分明、冷峻的脸上似乎有一种说不明的情绪,在秦镇说完之后,他对韩城说道:“秦镇都当不起你的这一声佩服,那我更是当不起了,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自保而已;说起来,你比我幸运,你有一位好上司,他确实值得你佩服。” 秦镇和薛远对视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移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虽然他们对孟选充满了好奇,但孟选不说,他们也只能压下那份好奇心。 韩城接着问道:“队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秦镇环视了一圈周围三十多名军士,说道:“大家就在原地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我们在这等温什长他们,温什长对这一带地形很熟,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王校尉他们,等和他们汇合之后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接着对韩城说道:“让外面警戒的弟兄们一个时辰轮换一次。” 由于他们是小规模的行军,而且全部都是骑兵,以机动性为主,所以队伍里没有带行军灶,府兵便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和水袋,就地吃了起来; 这些府兵每人都带着一个长条形的布袋,里面装着炒熟了的面,在随身拿出一个铁制的小盆,将面放入小盆中,再将水袋中的水倒入盆中,将面搅成面团,这样就可以开吃了;也有的府兵们直接抓一把干面放入口中,直接吃了起来。 薛远等从党项军中逃出来的一帮人身上并没有干粮和水袋,只能分食府兵们的食物。 吃完东西,大家在孟选和韩城的安排下轮流警戒和饮马,剩下的人原地休息,以保持体力。 两个多时辰之后,温寒差人来报,他们已经找到了王圣校尉等人,正在带着大家往这边赶来。 听到找到了王圣等人,秦镇心中大定。 不到一个时辰,温寒带着王圣和朝川乌等人就和秦镇会面了。 虽然经历了好几个时辰的跋涉,王圣虽然看起来有些萎靡,但精神还不错,断臂处也没有新的血迹渗出;其他伤员也全都被重新包扎了一遍,就连那四个个担架上的伤员,此时的状态比半夜离开的时候好很多,看来这半天时间朝川乌一直没闲着。 渭州折冲府的这些府兵们看到王圣很是激动,纷纷站起来向他们敬重的校尉大人见礼,虽然分开只有半天时间,但是这半天却让他们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王圣此刻看起来比他们更加激动,当温寒找到他并说明这次阻击党项的过程中只有几人受了一些箭伤,并无大碍之后,王圣就一直处于震惊当中,他一遍一遍的问着温寒当时阻击战斗当中的各种细节,不断发出各种惊叹。 王圣是一个常年带兵之人,他很明白这当中的凶险,如果不是秦镇和孟选两人对战斗时机的精准把握,料敌预先,往往比对方早出一线做出决断,让对方一直没有摸清己方的底细,稍有差错,等待他们的有可能就是伤亡惨重,或者就是全军覆没。 这种精准的战斗时机的把握,王圣自认自己带了二十几年兵、打了不下几十场仗的经验也做不到,他实在想不通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秦镇和孟选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现在整个渭州,也只有郭都尉能够做到吧,王圣如此想着。 所以后面一路上王圣都在向朝川乌打听着秦镇和孟选的情况,朝川乌和孟选不熟,了解也并不比王圣多多少;而秦镇,可以说除了秦镇自己,或许没有人比朝川乌更加了解了,而秦镇身上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朝川乌就把发生在布尔智马场上捡一些重要的说给王圣听。 “自打秦镇那次受伤之后,他就改变了很多,在受伤之前,他聪明、思维敏锐,但带有一些书生的愤世嫉俗和对命运的不甘,甚至还有一些厌世的情绪;那次受伤之后,那身上的那种愤世嫉俗和厌世的情绪好像不见了,整个人更加平和、深邃,也显得更有智慧了;以前的聪明我们都能看得见,也能看得懂,但是现在他所做的有些事直到很久之后我才能看见看懂,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让我们十个人团结起来,不要再相互斗下去;他让我们练习马术,跟着薛远、马璇练武,大家一起学习文化知识;他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给我们种下了希望的种子,让我们每个人的理想重新在心底发芽;他在我们都不敢有逃跑的想法的时候,开始计划让我们逃出去,摆脱马奴的身份;而现在,我们真正的逃了出来,站在了属于我们汉人的土地上,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现在回过头再去看,他的这些安排都不会让人感到十分的惊艳,但是每样安排都发挥着它的用处。让我们团结起来,不至于让内斗消耗了我们的精力,大大的提升了我们的生存能力;让我们重拾那快忘掉了了的理想,让我们在绝望的时候心中有了目标,有了希望;如果不是秦镇,我们肯定还在布尔智马场上,为了一块羊油浑浑噩噩的相互争斗不休呢。” “就像是一场细雨,对人的感触并没有雷鸣大雨那样强烈,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大雨很快就会停下来,还有可能给人造成损害,而细雨不同,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等一夜过后你再看,它已经滋润了整个土地,这就是我对现在的秦镇的感觉。” 第三十六章 拓拔野望的毒计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六章拓拔野望的毒计 说完这些,朝川乌不禁有些奇怪:“我跟秦镇在一起待了三年,自认对他还是有些了解,但是却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还懂带兵这一套,据我了解,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带兵打仗的事情,他的祖上也是诗书传家,没听说过有谁是武将出身。” 王圣感叹道:“这或许只能用天赋来解释了,其实这一路看来,秦镇胜在思维敏锐,能从大处着手,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且对人心的把控也到了一个相当厉害的阶段,但对具体的行兵,战斗的节奏把控还是比较生疏,可是孟选正好弥补了这个短板,让秦镇的想法可以肆意的发挥,他们两个人的合作可谓是相辅相成、珠联璧合。” 温寒也说道:“他们两个的确是珠联璧合,往往秦镇还没有说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孟选都能准确的理解到,相互配合默契令人咋舌,真不敢相信他们是第一次合作。” 王圣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啊,他们生在了这样一个乱世,契丹、党项、回纥、吐蕃等外族坐大,虎视中原,汉人式微,而中原王朝却和藩镇斗的不可开交,大家都忙着在洛阳争权夺利,却看不到四周虎视的威胁,或者是看到了也顾上不管,就连郭都尉这样的大才也因为得罪了小人发配到了我们渭州;才华再高,也终不及溜须拍马升得快,如果他们生在了一个相对清明的盛世,我想以他们之才,定有出头之日;可惜啊可惜,可惜这个乱世,不知道埋没了多少有识之士。” 温寒笑道:“校尉大人这个观点,温寒可不敢苟同啊。我承认,盛世的确更容易让人出头,,但俗话说乱世当中才出真英雄呢,乱世当中的确会埋没很多有才之人,但是那些历经磨难,从这乱世当中创出一片天地之人确实远远比同样生活在盛世的那些人强大很多。以秦镇和孟选只能,只要上天给它们机会,我相信他们在这样的乱世当中一定能够创出一片天地。” 朝川乌点头道:“我也赞同温寒的观点,经历过雪崩之后活下来的人,对一般的暴风雪就不会感到畏惧了,他们能够比一般人更加适应严酷的环境。对于我们来说,没有比做党项人的奴隶更让人痛苦绝望的了,我们经历了那种绝望和痛苦,那么这里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就不会那么残酷了,而且我相信秦镇、孟选、薛远等人的智慧和能力,他们一定能够带着我们在这个乱世创出一片天地,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他给的希望。” 王圣突然哈哈大笑,散乱的头发和断臂的缺憾丝毫没有掩盖他此时的豪情:“哈哈哈,后生可畏啊,我王圣的确是老了,想法难免有些消极,不过我现在很高兴,你们说得对,经历过雪崩之后,这点暴风雪又算得了什么呢;想当年,我也是一个豪情万丈、锐气迸发的年轻人,可是不知何时,就慢慢的消磨了锐气,散掉了豪情,今天从你们身上又看到了那种不畏风霜的锐气豪情,我很高兴。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还得看你们年轻人的,如果都像我这样,那我们汉人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现在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我们汉人的希望,我很高兴,当浮一大白。” 听到王圣这样说,温寒和朝川乌等一众年轻人均连忙行礼。 “大人这样说,真是令温寒羞愧万分,渭州城谁人不知道,是因为大人您才让渭州城不失,我们一众年轻的将士,哪个没有受过大人您的提携和庇护,正因为有您在前面挡着、护着,才能有我们的成长,也让我们对未来还有希望。” “是啊大人,您以一己之力庇护渭州这么多年,哪一个受您庇护的百姓不感念您呢,如果都像您这样,那我们汉人才真正的有希望了。”朝川乌说道。 王圣看着朝川乌,面色复杂,似有愧疚:“我护住了那么多的渭州百姓,却独独没有护住你,让你小小年纪就去了党项人那里受苦,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对我的怨恨吗?” 朝川乌笑道:“人力有时尽,大人即便是有再大的能力,也不可能护住所有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我被党项人所擒,那也是一个意外,大人您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何必要把这事也揽到自己身上呢。说实话,党项马场的生活让我成长了很多,认识了秦镇、薛远等一帮朋友,而且现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您的面前吗?这么看,我被党项人抓去是祸是福,并不能以一时而断了。” 王圣似有所解,脸上有些欣然:“你的确是成长了很多,那些雪崩既然没有压垮你,那以后的暴风雪也终将成为你成长的垫脚石而已,我很期待你以后的成长,你说的对,有时候祸福不能以一时而断;既然你活着回来了,我也就不用老躲着朝满那个老家伙了,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刻意的躲着那个老家伙,我不敢看他那张失落的脸。这次回去,他看到这么优秀的孙子站在他的面前,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朝川乌低声道:“让爷爷操心了!” 这么一路行来,与秦镇等人汇合后,看着原折冲府的府兵们一个个向自己行礼,望着那一个个熟悉的脸庞,王圣很是激动;看到秦镇和孟选向自己走来,王圣的眼神中满是欣慰和感激。 “校尉大人!”秦镇和孟选向王圣行着军礼。 “校尉大人,幸得将士们用命,秦镇和孟选不负大人所托,完成了既定目标,现在大人来了,接下来有什么部署,还请大人示下。”秦镇说道。 王圣看着秦镇和孟选,摇着头说道:“你们一个队正一个副队正,接下来不管什么部署,你们做决定就好了,问我干什么,我现在就是一个伤员!” 秦镇有些愕然:“校尉大人,这不合适吧。” 王圣哈哈大笑:“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在临走之前已经将这支队伍总指挥的位置交给你了,你们做的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而且经过这一战,我看这些孩子们都服你,队伍交给你们我放心。从现在开始我要养伤,除非上阵杀敌,其他的屁事就不要烦我了,没空。” 说完,王圣又喝道:“渭州折冲府豹韬团的所有将士听令,接下来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听从秦队正和孟副队正的命令,如有违抗,军法从事!从现在开始,我们这支队伍里没有校尉,只有队正和副队正,听明白了吗!” “诺!” 看着这么快就当甩手掌柜的王圣,秦镇有些无语,同时也为王圣的信任和彻底的放手有些感动。 既然王圣将指挥权交给了秦镇,秦镇也不矫情,直接命令道:“大家原地休息半个时辰,然后连夜赶往渭州,具体的行军由孟副队正和温什长安排。” “诺!” 拓跋珪和拓跋寿汇报了他们在通安镇的所见和他们的想法之后,拓拔野望也发现了这次渭州驻守的军官非同一般,忙令全军向渭州疾行,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汉人,这让拓拔野望越发的感觉不寻常,当拓跋野望带着手下赶到渭州城时,看到的是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军士,拓跋野望感到自己内心的愤怒。 按照以前他们南下的经验,都是快到城下的时候才看到守城的军士慌慌张张的关闭城门,甚至有的地方那些兵将百姓在他们还没到来之前就弃城而逃了,在他们的骑兵面前,那些汉人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任他们驱逐抢掠,哪一次不是满载而归? 可是这一次,这些他们眼中的羔羊竟然学会了反抗,先是派人突袭自己的先头部队,拖延自己的脚步,利用这个时间将周围百姓全部集中到这厚厚的城墙当中。以他带的这些兵力是攻不下这座城墙的,党项骑兵善野战,攻城战是他们的弱项,而且他所带的兵力也不足以攻下一座严阵以待的城池,这让他感觉自己此次南下打草谷收获将会少的可怜,甚至会一无所获。 他拓跋野望辛辛苦苦从凉州赶来,却拿不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强盗去别人家抢东西,因为主人提前发现,将门窗都锁了,强盗也就进不去了,抢不到东西,强盗竟然感到了愤怒,这从哪说理去。 拓跋野望压下心头的愤怒,命令道:“所有百夫长分散开来,沿各个方向去搜寻这里的汉人百姓和粮食,我亲自看着这座渭州城,我就不信这座小小的城池能够庇护所有渭州的百姓。你们找到汉人百姓之后,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不少的都给我带到这里来,粮食能带的全部带来,不能带的就地烧掉,明白吗?” “明白!” 一名百夫长小心的问道:“千夫长大人,那些孩童和老人,对我们没有什么作用,带着还影响我们的行军速度,为什么不干脆当场杀掉?” 拓跋野望露出残忍的笑容,语气冰冷:“当场杀掉?那岂不是太便宜了这帮两脚羊了,我要将他们带到这里,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这些羸弱的汉人一个一个杀掉,他们不是要反抗吗,我就让他们看看反抗我们的代价;他们不是想利用这座城护住这些汉人吗,我就让他们看看那些护不住的人是什么下场。” 第三十七章 议事堂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七章议事堂 听到拓跋野望如同地狱般冰冷的语气,这些百夫长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连忙低头作绝对服从状,以免触怒这位千夫长大人,让自己遭殃。 “我会亲自守着这个渭州城,我不知道城里那个和我作对的人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他是谁,只要他里面的人敢出来,我定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党项骑兵。他们既然不想让我进去,那我也不让他们出来,我看谁能耗得过谁。我现在突然很期待在这里那些汉人一个个人头落地的盛况了,我会将那些人头垒成一座高塔,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拓拔野望脸上竟出现了神经质般的抽搐。 “这次你们谁带来的汉人和粮食最多,我便重重有赏,谁带来的最少,休怪我不客气;明白吗?” “明白!” “各自行动吧,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诺!” 郭威站在城墙上看着向东南西三个方向散去的党项骑兵,顿时明白党项人所做的打算。正如拓拔野望所说的那样,一个渭州城也不可能庇护所有渭州的百姓,他也只来得及将渭州城方圆二十里范围内的百姓暂时迁入城中,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远的也只能是派出手下斥候沿途警告,让他们寻找隐蔽之所躲避。 但是躲的再隐蔽,这么多党项骑兵撒出去,肯定会有找到的,而且斥候数量有限,肯定也会有漏过的地方,如果这些百姓被党项人找到,那将会是灭顶之灾。 郭威心中焦灼万分,但却暂时想不出有效的办法,城下还停驻着大概八百左右的党项骑兵,紧紧的盯着渭州城;城里虽然也有一千左右的府兵,但是其中一半是他来渭州之后新招募的,武器兵甲也不齐全,战斗力与城下的党项骑兵有着天壤之别,而且这一千府兵当中骑兵只有区区的一百五十人。 如果府兵出城迎战,肯定会被城下那八百党项骑兵撕的粉碎,到时候就连渭州城估计也保不住;但是如果不出城,就得看着那些党项人肆意纵掠,更远处的那些百姓横遭毒手;郭威心中感到深深的无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无力。 将是兵之魂,兵是将之胆;他想着要是自己现在手下还有以前十分之一的兵力,不要说来犯渭州的那两千党项军,就是再多来一倍,也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可是现在的实际情况,纵是他胸中有万千韬略,也无济于事啊。 郭威突然开始讨厌那些在朝廷上争权夺利的官僚,那些官僚在为了一己私利争斗不休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关心过边关之地受苦的百姓;他们过着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生活,但是这里的百姓就连活下去都成了一种奢望;他们手中控制着军队,但是那些军队只是他们手中争夺权利的利器,而这里真正保护百姓的屯田府军不但没有军饷,甚至连武器、皮甲都没有;他们在用生命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汉人最卑微的生存,却终究敌不过中饱私囊、溜须拍马。 曾几何时,他郭威也是热衷于官场,想着凭着自己的才能建功立业,荣立于庙堂之上;那个时候的他总是仰望朝堂,虽不屑于与那些官僚为伍,但为了自己的前程,偶尔也成了他们手中的利剑;他也从来没有将目光投向这里,因为这里太过偏僻,离功名太远。 如此想来,郭威竟开始有些讨厌自己了。 “传令让长史和各校尉到议事堂议事,让赵飞龙暂代王圣为豹韬团校尉,也来议事堂。”郭威一边走下城墙,一边说道。 “诺!”一名亲兵答应一声,连忙跑下城墙,传令去了。 渭州折冲府议事堂,郭威坐于上首处,下首坐着五人,分别是长史李欣、飞鹰团校尉唐天河、天狼团校尉董承、豹韬团代校尉赵飞龙、辅兵团校尉李天明,郭威兼任虎贲团校尉职,这便是目前渭州折冲府所有的最高领导层,至于果毅都尉、别将、兵曹、参军等职一直都是空缺状态,要不是郭威来,连都尉之职都是空缺的。 “刚才大家应该都已经看到了,党项人的意图已经是十分明显,用一支军队牵制住我们,而让其他的四处抢掠周围百姓,大家说说看,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郭威没有什么寒暄,直接开宗明义,点明了这次议事的主题。 大家都沉默不语,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出城则战死,渭州城有可能不保,但若是龟缩与城中,看着外面百姓被屠戮,与他们军人的职责相背;以往每年他们都会经受一次这样的煎熬,原本郭威的到来,给了他们希望,但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白欢喜一场,他们不想再受这种煎熬,但是却不得不忍受下去,因为,除了城外的百姓,城里也有很多的百姓。 当实力差距太大时,任何的谋略计策都会黯然失色;他们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两全,自己能以沉默应之。 看到大家的沉默,郭威并没有太过失望,这原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想出有效的办法,那我就来说说我的办法。”郭威稍作停顿,便接着说道:“将折冲府所有的骑兵都集中起来,由我指挥,三更出城,趁着夜色的掩护和对周围地形的优势,我有把握摆脱城外党项骑兵的追击。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抢掠百姓,那么那些散出去的党项军肯定不会集中,我们集中兵力,以多对少,能救多少百姓就救多少百姓。我出城之后,城内一切防务由虎贲团校尉唐天河接任,所有人都挺唐天河军令,不得违抗。” 说完,郭威有看向唐天河:“你的任务就是守住渭州城,保住渭州城的这几万百姓;如果我在城外失利,不得开城相救,就算他们城外屠杀百姓相激,也千万不能打开城门,守住渭州城,我就算你大功一件。” 唐天河霍然起身:“我不同意,要出去也是我带兵出去,都尉你现在是渭州城中最高长官,不能轻动。” 郭威看着唐天河,淡然道:“这是军令,不是和你商量。不是我小瞧你,你守城还有几分能力,但指挥骑兵作战,你还差的远,我若出去,或许还有几分生机,你若出去,必死无疑。” 听到郭威如此说,唐天河不说话了,郭威所说的虽然极具侮辱性,确是不可争议的事实,论指挥骑兵作战,他拍马也赶不上郭威,以渭州城中的现有条件,郭威指挥骑兵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但同时也是最为危险的,一个不慎可能就会被四散的党项军搅成碎片。 唐天河现在只恨自己怎么如此平庸,关键时刻没有能力替都尉分担, 董承、赵飞龙、李天明同时站了起来:“我等愿随都尉大人出城作战。” 郭威看着他们,眉头稍皱,不怒自威:“你们都出城了,谁来守城?我手下的兵,难道都是如此无视军令吗?” 三人脸色大变,忙解释道:“都尉大人.......” 郭威一伸手,打断了他们的话,略作思考:“这样,董承是骑兵出身,这次就随我出城,也算是有个帮手,万一我有什么意外,董承便代替指挥;赵飞龙、李天明协助唐天河留守城防,李欣组织城中轻壮百姓,协助辅兵修补安置城防器具。” 郭威站起身来,下首五人也跟着起身。 “我走之后,随时注意城中情况,不可生乱,若有生乱着,不管是谁,杀无赦!” 郭威说完“杀无赦”三个字,身上气势猛然一变,虎目放着精光,此时的他毫不掩饰的展现着那身经百战、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杀气。 唐天河等人同为军人,他们立刻感受到了郭威身上的那股杀气,神色一凝,齐声答道:“诺!” 诸事议定,众人便离开议事堂,按照郭威的指令各自进入自己的岗位。 董承协助郭威将城内仅有的一百五十名骑兵召集到府兵训练场,郭威站到了一百五十名折冲府骑兵面前,看着一百五十双肃穆的眼神:“今晚我将要带着你们去和党项人拼杀,城外的党项军有两千多人,而我们只有一百五十人,出了城就没有任何援军,我们只有孤军奋战,随时会被他们撕成碎片,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如果有谁心生怯意,现在可以退出,出了城就没有任何退路了,我也不想有人因为怯懦而影响我的战斗部署;我需要的是将生死抛之脑后的勇士,即便是面对数倍的敌人,也敢冲上去拼干自己最后一滴血的勇士,唯有这样,我们才会有一线生机,那些城外的百姓有一线生机。” “现在,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有谁怕死的可以退出,我不会怪罪,因为我身为主将,并不是带你们去打胜仗,而是带着你们去送死,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说完,郭威静静的看着。 大部分的人目光坚定,眼神中充满了汹汹的战意,这些年以来他们的家人朋友多多少少都遭到过党项人的欺凌和屠杀,国仇家恨,何惧此身;也有一小部分眼神飘忽,偷偷的观瞧着身旁的人,突然有一个人低着头向后退了出去,慢慢的,接二连三的有人后退,差不多有二十多人。 第三十八章 半夜出城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八章半夜出城 那些站在原地的,看着退出的这二十多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千姿百态,有的难以置信、有的恍然大悟、有的一脸鄙视....... 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十分统一的表情,那就是眼神中透出的浓浓的不屑。 那退出的二十多人全部低着头,羞愧难当,不敢看那些昔日一同作战的同袍。 “我们不想死,但也不怕死!” 一名站在原地的士兵高喊着,顿时大家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齐声高喊。 喊完,似乎还是不过瘾,大家七嘴八舌的抒发着心中的想法。 “郭都尉都冲上去了,难道我们做缩头乌龟吗?” “国仇家恨,何惧此身!” “让那些党项狗杂种看看,我们汉人也是有种的!” “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不亏!” “柱子,如果我死了,麻烦你告诉我爹一声,我没给家里丢人!” “嘿,说不定我们两个谁先死呢。” 郭威没有阻止,他站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诉说,这也许就是他们最后的狂欢了,就权当这是狂欢吧。 整整一刻钟,郭威压了压手,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郭威巡视着还站在现场的每一个人:“好,比我预想的要好,你们是真正的勇士,我很欣慰;此战过后,许很快会被人忘记,或许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场战斗,没人会记得我们,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亲人会记得我们,我们的敌人也会记得我们,这就够了。” “我刚才说过,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这话没错,但是我还有一句话没说,我们要活,就得堂堂正正的活着、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如此屈辱的活着、苟且偷生的活着。现在那帮党项杂碎在城外准备屠杀我们的父老亲朋、欺辱我们的妻女,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好,拿壮行酒!” 每人端起一碗壮行酒,郭威喝道:“我是一个武人,不懂诗词,但是有一句诗我很喜欢,我也一直也这句诗作为我的人生标杆,那就是‘直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今天我们不是为国死,而是为了我们的百姓,为了我们的渭州,所以我把这句诗稍微改一下送给大家‘直解沙场为民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直解沙场为民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众人齐吼,气势如虹,酒气飘扬! 突然,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耳中:“都尉大人,我后悔了,我不想退出了,可不可以让我加入?” 众人循声望去,是刚才退出的二十多名士兵当中的一个,此时他羞愧的脸上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郭威,努力着不让自己的目光躲闪,以让郭威感觉到他的决心。 “给我一个理由!” “我的确怕死,到现在我依然没有坦然赴死的勇气,但是刚刚我经历了比死更难受的事情,那就是我的战友面对外族的侵略,慨然赴死了,而我独在这里苟且独活,我受不了他们看我的眼神,我也受不了自己内心的耻辱,若他们这次死了,那我将一辈子背上这种不屑的眼神和内心的煎熬,我的父母妻儿也在城里,如果我不站出来,谁来保护他们,我不想让他们认为我是一个懦夫,我也不想让他们被整个城内的人看不起,您说的对,我们都有活着的权利,但是这种活着是堂堂正正的活着,而不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种活着,想要堂堂正正的活着,没有能够帮得了我们,唯有自己站起来去面对,哪怕面对的是死亡,起码给我的家人,朋友和后来的人带去了堂堂正正活的希望。” 这名士兵说的话很多,似乎想要将心中所有的话都要说出来,但是总是感觉说不出他心中那个最想表达的意思,无奈停住了话题,向郭威深深的拱手弯腰:“请都尉大人成全!” 刚才退出的那些士兵本来就有些后悔,身为军人,在上阵之前胆怯了、退缩了,他们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听到这名士兵的话,句句敲在他们的心坎上,如果这次退缩了,那么他们这辈子就别想在渭州抬起头,他们的父母妻儿也跟着抬不起头,这样活着还能算活着吗,想到这,这些士兵也纷纷拱手弯腰:“请都尉大人成全,我等愿随大人出城杀敌,纵死无悔!” 郭威看着他们,但是眼神没有聚焦,似乎陷入了思考。 “请大人成全!”这二十多名士兵又齐声请命。 “请大人成全!”这次出声的是董承。 “请大人成全!”这次是那一百三十名军士。 郭威似乎回过神来了,看着面前一百五十多名军士,点了点头:“好,既然这么多人求情,那我就成全你们。” “谢大人成全!”所有军士齐声高喊。 这次出城作战就好比是在刀尖上跳舞,郭威必须要将这些手下拧成一股绳,提前将他们将要面临的困境说清楚,好让手下士兵有直面死亡的心理准备,他不想因为有士兵怯战而影响他的战斗布置。 同时渭州城里的骑兵太少了,他也不想放弃任何一名骑兵,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所以当那二十多名后悔了的骑兵想要重新加入的时候,他心里就同意了,但是他不能马上表示同意,他怕原先的那一百三十名士兵心中有一些芥蒂,只有让那一百三十名士兵出面求情,他才能表示同意,既让那一百三十名士兵消除了芥蒂,也让这二十多名士兵多他们心怀感激,有利于队伍的融合。 战前动员完毕,郭威便命令这些骑兵每人领五天的干粮,原地休息,等待晚上出城。 三更时分,渭州城东门悄悄的打开,趁着夜色的掩护,一队队骑兵越出城门。 就在城门刚刚打开不久,东门外不远处一支响箭划向夜空。 “冲!”郭威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一百五十名渭州骑兵也跟着冲了起来,身后传来扎扎的关闭城门的声音。 东门一里外驻扎的党项军也迎了过来。 双方距离两百米左右的时候,郭威大喊一声:“杀!” 身后骑兵也跟着大喊:“杀!” 听着震天响的喊杀声,对面党项军士气一滞,黑夜中他们一时摸不清对面有多少敌人,所以他们想着先缠住对方,响箭已经放出去了,其他三个城门驻扎的援军很快就会到。 郭威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隐隐感觉对面阵型似有变化,直接斜斜的朝着东南方向冲了过去,避开了对面的党项骑兵。 看着擦身而过的渭州骑兵,东门外的党项骑兵首领李继源如何不明白渭州府军的打算,他们原本就没有想过和自己交锋,只是想借着自己变换队形的片刻,越过自己的防线,跳出他们的包围而已。 “追!” 如此近距离的擦身而过,李继源也看出了这些渭州骑兵绝不会超过两百,顿时为自己刚才没有对冲而后悔不已,为了不让敌人走脱,他便率队追了上去。 驻扎在南门的拓拔野望也追了上来,郭威堪堪躲过了南门和东门党项军的夹击。 听到东门追兵李继源的汇报,拓跋野望略作思索说道:“这应该是渭州所有的骑兵了,他们这是要孤注一掷,想要作困兽之斗了;你带东门驻守的两百人马,我南门兵力再给你一百,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循着他们的踪迹去追,只要前面他们被我们的人缠住了,你就给我彻底将他们灭掉。” “诺!”李继源尊一声军令,带着三百人就追了上去。 郭威带着渭州骑兵向东南方向跑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转向南而去。董承看着身后远远而来的追兵,对郭威说道:“都尉大人,在往前不到十里我们就能进山了,到了山里便可以甩开他们了。” 郭威冷哼一声:“我们又不是逃命的,甩开他们做什么,既然他们追过来了,那我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前面路口,我们分开跑,我给你五十人,你带着五十人进山,尽快在山里甩掉追兵,必须在寅时赶往葫芦口东侧埋伏,能做到吗?” “谨遵都尉大人军令!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在寅时赶往葫芦口东侧做好埋伏!” 最前面的郭威逐渐的将马速降了下来,身后的骑兵也跟着将速度降了下来,党项军看着远处的渭州军速度不如刚才快乐,心中大喜,更加奋力追赶起来。 离进山的路还有大概两里的时候,郭威突然带着一百兵马转而向西,董承带着五十人直直的奔向进山的路。 后面李继源突然看到前面渭州的队伍分兵了,便也分出一百人去追董承的队伍了,他带着两百人的队伍朝着郭威的方向追了过去。 即便是同等兵力,李继源自信也能碾压汉人军队,更别说现在他还有兵力优势,所以李继源并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必须死死的咬住对方,不能让对方脱离自己的视线。 往西跑了大概十几里的路程,郭威又转向南跑去,快到山口的时候,郭威对着身旁的王铸说道:“王铸,你带着麾下五十人向西南方向进山,到了山里,甩开追兵,同样必须在寅时到葫芦口西侧埋伏,明白了吗?” “明白,谨遵都尉大人军令!” 在山口处,郭威和王铸又分兵了,郭威带着五十人径直奔向山里,而王铸却带着五十人向西南方向斜插而去。 看到前面的目标又分兵而逃,李继源只能继续分兵追击,这次他选择了向南追击,而分出一百人去追王铸了。 第三十九章 葫芦口之战 http://.biquxs.info/

第三十九章葫芦口之战 进了山里,因为地形复杂,再加上又是在夜里,李继源追的就有些费劲了。 所幸对方似乎对这里的地形也不是很熟悉,左绕右绕的,但总体来说一直没有脱离李继源的视线。 就这样,一队在前面跑,一队在后面追,逃的怎么也摆脱不了后面的追兵,追的也一直没有办法追上前面的逃兵,一追一逃总是隔着差不多的距离向群山深处而去。 就这么追了快一个时辰,李继源本能的感觉这里面有诈,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故意在吊着自己,但他却想不出来对方有什么计谋,现在城外明显的只有刚跑出来的这一支孤军,对方只有差不多五十人,这么点人能干什么?伏击自己?别开玩笑了,若他们真敢伏击自己,那自己便用实力告诉他们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郭威好像对山里的路很熟悉,一会向东,一会向西,明显带着后面的追兵在绕圈,就连身后的渭州骑兵都有些绕晕了,他们已经分不清山里的方向了;这个时候他们开始奇怪来渭州还不到半年的都尉大人为何对山里的情况这么熟悉。 李继源早已分不清方向了,他们骑兵最喜欢的是坡度很缓的大草原和一览无余的平原,这种群山交错、沟壑纵横的地方极大的限制了骑兵的优势,也让他感觉事情的发展好像让他渐渐的失去了控制,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感到压抑和心慌,他只能尽力的跟紧前面的敌人,再往前面走或许就能碰上白天出去寻找汉人百姓的军队,只要有一支军队出现,拦住他们,他就有信心将这支汉人骑兵留在这里。 寅时,正是天最黑暗的时刻。 郭威带着人穿过一个峡谷,李继源没有多想,也跟了进去,因为这一路上,相似的峡谷他们都经过好几个了,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峡谷。 等进了峡谷不久,李继源就发现这个峡谷和以前走过的峡谷有些不一样了,这个峡谷似乎有些过于长了,虽然走了不长时间,峡谷突然变宽了,但是两边却全部都是悬崖峭壁,看着这样的地形,李继源有些心惊,如果对方在峡谷两边设下埋伏,李继源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他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退出这个峡谷。 若是退出去,他将会失去前面这些汉人的踪迹,到时候没有办法向拓拔野望交代,要是继续追踪,万一中了埋伏,将会损失惨重。 正在李继源犹豫的时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天也变得朦朦胧胧了,借着朦胧的光线,李继源赫然发现在他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陡峭异常的大山,直接挡住了峡谷的出口。 原来这是一个死地。 李继源放心了,原来并不是对方有意引自己到这儿来的,很有可能是因为对方因为天黑分不清方向误入这样一个死地。 李继源这样猜测是有他的根据的,他的根据就是自己,这么复杂的山里,就算是白天行军,他李继源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给别说晚上行军了,相似的峡谷实在太多了,误入一个死地也是很正常的。 看到前面的渭州骑兵停了下来,李继源笑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他们给自己挑了这么一个绝佳的葬身之地,那么自己就好心的送他们一程,让他们去阎王爷那反思走错路的代价。 “冲!”李继源抽出身上的刀,带头冲锋。 郭威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他不知道董承和王铸是否顺利的甩开了追兵按时埋伏在了悬崖两侧。 郭威举起手中横刀:“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死战,跟我冲!杀!” “杀!”郭威身后的五十名将士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此时的喊杀声尤为壮烈。 “杀!”悬崖两边传来整齐的喊杀声,与刚才的郭威这边的喊杀声遥相呼应。 声音未落,两边的悬崖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个身影,张弓搭箭,对着下面峡谷。 看到悬崖两边的身影,郭威顿时放下心来。 因为峡谷的关系,这几声“杀”产生了回音,原本一百多人的声音在回音的效果下竟然生出了几万人的效果,真个峡谷似乎都被这个“杀”字包围了,而且久久不散。 峡谷两边突然出现的埋伏让李继源心中大惊,看着不远处冲过来的渭州军队,他毫不犹豫的大喊:“撤!” 李继源此时何尝不明白,对方已自己为诱饵,引自己进入这片死地,对方也是完全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果这个时候他冲过去,最后全军覆没的必将是对面的那五十名汉军。 但是他选择了撤退,如果他冲过去,即便是将对面的五十名汉军全部杀光,对方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反扑,自己将会损伤很大,更为关键的是前面是死地,自己最后必须得从后面的峡谷当中退出去,这样就给了峡谷两边的伏兵更多的时间和更长的空间射杀自己,自己带的这一百名军队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五十名汉人换一百名党项人,明显的不合算,所以李继源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再做打算。 只是李继源不明白,峡谷两边的伏兵是从哪来的,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追击过程中两次分兵的人马,他们甩开了自己派过去的追兵,反而跑到这里伏击了自己。 “都是饭桶!”李继源心中暗骂。 同时,李继源为这些汉人军队表现出来的精巧的配合和勇气而感到心惊,这种配合即便是他们党项军也极难做到,更不用说一直在他们眼中懦弱无能的汉人军队,这让李继源感到一种恐惧;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将这个信息带给千夫长。 党项军急忙勒住马缰,硬生生的停下了刚冲起来的脚步,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向峡谷口从了过去。 这个时候,党项军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混乱。 “放!”董承和王铸看到这个天赐的良机,如何能错过。 就是因为李继源的这个停顿,渭州骑兵已经追上来了,郭威手持一杆长枪,左刺右挑,收割着略显混乱的党项骑兵的生命; 看到都尉大人这么猛,身后的骑兵也是士气大涨,似乎浑身的力气也平白多了几分,手中的刀不要命的往党项人身上砍去。 身后有气势正盛的追兵,两边不断有利箭射来,李继源几乎能清楚的听到不断有人落马惨叫的声音,此时的他毫无战意,只想着赶紧冲出去。 终于,在一路的奔逃与厮杀当中,前队已经到了峡谷口了,只要出了峡谷口,他们就算是逃出生天了,李继源看到了希望;可就在此时,李继源发现了更为恐怖的事情,只见峡谷口上方突然落下一块块大石,刚才进入谷口的几十名党项军士瞬间就变成了肉泥,本来谷口就比较狭窄,这些大石落下来更是堵住了他逃出去的希望。 李继源环视周围,发现来时他带的一百人马,此时还在马上的已经不足一半了,这让他牙呲欲裂,李继源嘶吼一声:“给我杀!”调转马头,想找郭威拼命。 李继源此时想临死反扑,但是郭威却不想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现在李继源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此时他发起疯来,那战斗力可是相当惊人的,渭州军只有一百五十人,每个人都很宝贵,郭威可不想渭州军有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所以当郭威看到谷口大石头落下的时候,就停止了追击,带着渭州军向后退去。 峡谷中又出现了刚才的一幕,只不过这次是反过来的,郭威在前边跑,李继源在后面追,两边的箭雨追着李继源的党项军不断射来。 郭威选择的距离很有讲究,恰好是党项军的弓箭射程之外的地方,他想打却够不到敌人,自己这边却不断有人中箭落马,看着跑在前边的渭州军,李继源的肺都要气炸了,他从未遇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不过,峡谷还是有尽头的,郭威他们很快又到了峡谷底部,前面没有路了。 郭威调转马头,看着远处疯狂冲过来的党项骑兵,这次没有任何讨巧的余地了,唯有正面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杀!”郭威跨马提枪,冲了过去。 董承和王铸看到快要厮杀在一起的两支队伍,便停止了放箭,防止误伤;此时李继源身旁还在马上的党项军只剩二十几人了。 双方都红了眼,一照面就将手中的刀枪死命的向对方身上招呼,完全不在意自身的防守。 郭威枪出如龙,枪枪饮血。 双方只一个对冲,便异常的惨烈;李继源声旁还剩不到十人了,而郭威身后也剩下了四十人左右。 就这小小的一战便可以看出党项军和渭州军整体实力的差距了,虽然这次看上去党项军的损失更大,但是渭州军本来的兵力就是党项军的两倍,这是一个十分巨大的优势;而且党项军在这峡谷中一来一回一直遭受着上方弓箭的威胁,不知耗费了多少心神力气才活下来的,而渭州军并没有这样的担忧;还有就是郭威这个大杀器,要知道这次党项军死的十几个人里面,光死在郭威手中的就有六七个,几乎占了一半。 这么多优势叠加在一起,渭州军也只比党项军的损伤稍微小一点,要是双方在同等条件下,渭州军根本没有办法和党项军相抗,这不仅仅是武器装备和党项军有差距,人员综合素质也和党项军不是一个等级,郭威心中暗叹。 第四十章 郭威的指点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章郭威的指点 “杀!”又是一个对冲。 郭威身后倒下了五人,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此时董承和王铸已经带人来到了峡谷当中,给峡中还没有死透的党项军补刀,峡谷当中充满着一股血性之气。 董承和王铸站在一身血气的郭威面前,一脸的敬畏。 此时他们才明白为这么郭威在来渭州不到两个月,就带着他们这些校尉队正走遍了渭州方圆五十里的每一个地方,并给他们亲自讲解每一处比较有特点的地形,要求他们熟悉山里的每一条岔路。 看着满谷的尸体,董承和王铸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他们区区一百五十人竟然覆灭了党项军一个百人队伍,相对于党项军的全军覆没,渭州军十几个人的伤亡简直可以不提,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胜啊,董承和王铸完全沉浸在兴奋当中。 郭威吩咐道:“这个峡谷相当隐秘,党项军一般找不到这里,安排斥候两里范围内警戒,奔波了一夜,我们就在这里修整一下;将我方的伤员和战死士兵的尸体安置好,另外挖个大坑,将这些党项士兵的尸体也一块埋了吧,埋之前把他们身上的武器兵甲都留下来,我们现在缺这些,别浪费了。” “诺!”董承和王铸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去安排了。 不到半个时辰,董承过来报告:“禀都尉,这次从党项军缴获武器兵甲七十六副,可用战马六十三匹;前面谷口被石头砸中的那二十多人的兵甲都损坏严重,根本没有办法用了。” 郭威点点头:“还不错,等这次党项南侵过去,渭州折冲府还可以组建一个骑兵队,也算是给渭州折冲府骑兵留了点种子。” 王铸有些雀跃的说道:“既然这次我们在这葫芦口将这帮党项狗贼杀了个精光,那不如我们继续设伏,引剩下的那两队党项军进来,一样给他杀个全军覆没。”说着,王铸手掌还做了个斜切的动作。 郭威看着王铸,似笑非笑:“继续设伏?你以为那些党项军就和你一样笨,是个套就往里钻?” 王铸摸摸自己的脑袋,不觉明历。 不仅王铸不太明白,就连董承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第一次他们能够设伏成功,而第二次就不行了呢。 看到董承和王铸疑惑的眼神,郭威说道:“虽然葫芦口是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但是同样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你们发现了吗?” 董承和王铸听到郭威如此说,心知郭威这是要借着这次战斗给他们一些指点,便认真的巡视打量起来。 看了一圈,董承突然说道:“都尉所说的缺点是不是指这里太过于适合作为伏击之地了?” 郭威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王铸很是奇怪的问道:“这明明是优点啊,怎么就成了缺点了?” 郭威看着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王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如果你能一眼看出来这里很适合作为伏击之地,如果你党项军官,你还会带着手下毫不侦查的钻进来吗?” 王铸毫不犹豫的说道:“那当然不会了,我可没那么笨......”话没说完,王铸便明白了郭威的意思。 郭威瞪了一眼王铸:“连你都知道不往里面钻,你觉得那些党项人会比你还笨吗?”也不理会王铸郁闷的表情,接着说道:“大家都能看出来的死地那就不是死地,你们看葫芦口这个地方,只要站在谷口位置,就能一眼看到两边的悬崖和挡住去路的大山,任谁都知道,只要进来了,把谷口一封,这里就成了彻底的死地了,换做是你们还会轻易的进来吗?” “能引这一百党项军进来,有几个很重要的原因;一来沾了晚上的光,尤其是寅时,是天最暗的时候,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看不到这是个死地,跟着我进来也是正常,如果是在白天,我压根不会往这里想;二来我们自打从渭州城出来就一直没有脱离他们的视线,就算是我们分兵,他们也分兵跟着,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一直掌控者我们的心理优越感,这种心理优越感表现出来就是自信,自信是好事,但是你们记住,自信和自大也就一步之遥;这第三,就是你们两个这次配合的漂亮,他们没有想到你们两个能这么快摆脱那两队的追踪跑到这儿来,说实话,在你们出现之前我也心里没底,要是你们不能按时到达伏击点,那我们就让人家来个瓮中捉鳖,结果就会反过来,全军覆没的就是我们了;说到这,我必须要表扬你们,这次你们做的不错,我很满意。” 听到郭威如此说,董承和王铸均发现这里边的凶险,顿时吓的一头冷汗。 董承心有余悸的说道:“辛亏都尉大人这段时间一直要求我们熟悉渭州城周围的地形,不然我们真不可能那么快甩掉追兵赶到这儿来,现在想想,都尉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郭威严肃的说道:“这不是神机妙算,而是一个军人的最基本职责;你们记住,想要做一名合格的带兵之人,熟悉你所在战场的地形是最基本的要求。” 董承和王铸神色一凝:“谢大人教诲,末将用永不敢忘!” 王铸想了想,试探道:“既然这次是晚上伏击的他们,那么后面我们也利用晚上伏击他们不行吗?” 郭威看着王铸,脸上的神色似有欣慰:“基本上不可能了,他们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百人,我估计不到中午他们就会发现,到那个时候,只要他们的指挥不是傻子,就会知道这一百人出了事,他们会更加小心的,再想让他们上当就更加困难了;而且这里血腥味这么浓,就算他们眼睛看不见,难道鼻子也闻不到吗?” 王铸恍然大悟,自己果然只适合于带兵冲锋这种不太费脑子的事情。 董承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都尉大人,如果当时那一百党项骑兵发现中了埋伏之后并没有后撤逃跑而是直接冲过来,想和您同归于尽,那岂不是您也很危险?” 郭威淡然道:“说起这个来还真是侥幸,全看当时对方指挥者一念之间的抉择,战争本来就没有十足的成算,我说过这次我们出城所面临的是九死一生的战斗,只要对方跟了进来,不管他们做何选择,那他们的结局是注定了的;即便我带领的小队全军覆没,我相信你们也会让他们走不出这个峡谷,五十人换一百人,我们不亏,更何况现在结果更好,我们算是赚大了。” 董承惭愧道:“都怪我们能力太低,没有办法替都尉大人分忧,让大人亲身犯险,是我们的失职,请大人责罚。” 王铸也是羞愧的低头。 郭威眉头一皱,怒斥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看看你们垂头耷脑的样子,还像个军人吗?身为军人不犯险,那还是军人吗,你以为我这十几年的仗都是睡在自家炕头上打的?” 董承、王铸等郭威身边的人赶紧挺胸抬头。 郭威让大家在这峡谷中休息了大概一个时辰,吃些干粮补充体力,便带领队伍离开了峡谷。 在离开峡谷的时候,郭威命令将谷口完全堵死了,峡谷内是七十多匹战马以及缴获的武器兵甲,还有就是几名受伤行动不便的士兵。 在郭威带着手下士兵离开葫芦口峡谷的同时,秦镇等人已经到了渭州正西面大概二十里的地方。 一夜的行军大家都很疲惫,秦镇请王圣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让大家原地休息补充一下体力,并让温寒派出斥候四散打探消息,在温寒派出斥候的时候,薛远、陈落生和杨小七极力要求自己也加入斥候队伍,这样温寒十分为难,看向秦镇。 杨小七说道:“秦镇,你是知道我的,我虽然对这里的地形不熟系,但是我是猎户出身,从小在山里打猎,论对山林的熟悉和对猎物的追踪,我不会比任何人差,这里这要我跑上一趟,就算是闭着眼睛我都不会迷路,我的箭法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认为我是斥候最为合适的人选。” 秦镇知道杨小七的能力,点头同意了。 陈落生说道:“秦镇,你是知道我的,我从小跟着商队翻山越岭、走川跨河,沿途碰到过的劫匪没有几百也有几十,若是没有一点本事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这些年同在马场,我的能力、我的心志你是知道的,如果连斥候都做不了,我还如何实现那些理想。” 看着文弱单薄的陈落生,秦镇可知道一旦陈落生狠起来,自己都怵,而且这段时间跟着薛远练武,陈落生虽然看着文弱,但真正动手自己估计都不是对手,想着陈落生的狠劲,秦镇也点头同意了。 薛远干咳了一声,说道:“秦镇,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太擅长组织能力,当这个什长实在有点力不从心,马璇的能力比我更加适合什长的位置,我练武这么多年,马场这三年不敢放开手厮杀,真是憋坏我了,现在这么好的练手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小七和落生可是我教出来的,他们适合做斥候,我不可能不适合吧?” 看着薛远的要求,秦镇心中感慨,薛远真是太细心了。 第四十一章 围歼党项小队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一章围歼党项小队 薛远辞去什长的位置极力去当斥候,除了薛远所说的他想放开手厮杀一番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给马璇让位,他们在马场的时候马璇一直是凉州派的核心,后来没有了凉州派外地帮,他、薛远、马璇三人又是十个人的核心,很多事情都是马璇安排实施的,结果现在他们逃出来了,他是队正,薛远是什长,而马璇没能得到一个领导的位置,尽管这些都是临时的,但是秦镇能感觉到马璇的失落,原本想着等这次党项退走之后,如果马璇愿意,秦镇向把马璇推荐给王圣做一个队正,以马璇的能力,做一个队正是绰绰有余的。 马璇的这个失落不但是秦镇感觉到了,薛远也感觉到了,所以此刻他甘愿退下什长之职,推荐马璇担任。至于薛远说的自己当个什长力不从心的话,秦镇也就听听,薛远可是立志做祖先薛仁贵那样建立不世功业的大将军、大元帅,会对一个小小的什长力不从心?这不是一个笑话吗。 既然薛远提了出来,秦镇也就顺势接受了薛远的好意,便点头道:“马璇大哥确实比你更加擅长组织规划,既然你想痛痛快快的厮杀一番,我也不能违了你的心意,我的本事都是你教出来的,所以你做这个斥候,我放心。” 说完,秦镇提高了音量:“从现在开始,马璇接任第三什什长之职。” “诺!”马璇答应一声,看向薛远和秦镇,面色有些复杂。 看到薛远、杨小七、陈落生三人申请做斥候都成功了,王铁柱有些心痒,他也想站出来说一下“秦镇,你是了解我的。”还没等他开口,秦镇便似笑非笑的说道:“铁柱你就别想斥候这个差事了,有你上场杀敌的时候,到时候保证让你杀个痛快。” 王铁柱只能悻悻然的闭口不言。 温寒见秦镇同意了三人成为斥候,便安排三人同渭州折冲府斥候一起出去查探敌情去了。 秦镇、王圣、温寒三人来到山顶最高处,从这个地方可远远的看见渭州城,只是因为距离太远,他们只能看到渭州城的轮廓,具体发生的情况他们根本看不见,秦镇不禁想到要是这个时候手里有一支望远镜该有多好。 望着远处的渭州城,温寒有些心焦,王圣安慰道:“放心吧,有郭都尉在,渭州城肯定没事,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是静悄悄的,没有碰到逃亡的百姓,说明渭州城安然无恙。” 秦镇也说道:“王校尉说的有道理,既然渭州城没问题,我们也不用太着急,现在我们刚到这里,什么情况也不了解,也做不了什么,等各路斥候回来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我们再决定接下来的打算也不迟。” 既然山上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三人也就下山,和大家一起休息了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各路斥候都陆续回来了,汇报着各自打探的消息,他们均没有碰到百姓和党项军,有进入附近村子的,带来的消息是村子里空无一人,但村子已经被破坏和焚烧了,肯定是党项军来过。 薛远一队是向东打探消息的,他们已经离开了山区,去了渭州城附近的平原,因为害怕被发现,他们没有离得太近,他们回来报告说渭州城显得很安静,说明党项军并没有工攻打渭州城,渭州暂时是安全的,至于渭州城周边有多少党项军,他们没有办法打探。 就在此时,和杨小七一队的斥候回来了:“禀......禀队正......副队正,我们......我们发现了党项军......的......的踪迹。” 听到发现党项军的踪迹,大家顿时打起了精神,秦镇看着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的斥候,连忙说道:“你不要着急,稍微缓缓,把气捋顺了再说。我先提几个问题,你按照我的问题回答就可以了。” 斥候喘着粗气点点头。 秦镇问道:“你们碰到的党项军在什么方位,离我们多远,他们有多少人,在干什么,朝哪个方向去了,他们发现你们了没有?” 秦镇问完话,斥候气息已经平顺了很多,便回答道:“那群党项军在我们正西南方向大概十五里,他们有十二人,正押着一群百姓往西边去呢,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是杨小七发现了他们的,杨小七正在跟着他们呢,我赶回来报信。” 听完斥候的汇报,秦镇说道:“既然碰到了,就不能放过,王圣校尉和朝川乌带领辅兵在这留守,照顾伤员,其他人跟我走。” 在那名时候的带领下,大家悄悄地往西南方向赶去,来到了那名斥候和杨小七发现党项军的地方,此时杨小七和党项军早已不在了,薛远往西找了找,果然找到了杨小七留下的记号,薛远和那名斥候作为排头,沿着杨小七留下的记号追踪了下去,秦镇等人落后两百米的距离远远跟着。 没走多长时间,斥候带着杨小七过来了,杨小七一见面直接说道:“十二名党项军,押着二十六名百姓,一路向西去了,或许是他们觉得这里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他们,所以他们这一路上都比较放松,警惕性也很差,而且我也没有碰到第二波党项军。” 说完,杨小七还将现在党项军所处的地形大概画了出来,并大概讲解了一番。 秦镇说道:“好,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百姓解救出来,并且将这帮党项军全部歼灭,不能放跑一个。” 说完,看向孟选:“具体怎么打,由孟副队布置。” 孟选也不推辞,指着刚才杨小七所画的地形直接说道:“由我和温什长带领二什绕到他们前边去,一什分成两队,一队由韩什长带领从左翼包抄,另一队由秦队正带领从右翼包抄,马什长带领三什从后面跟进,我的攻击就是信号,我冲起来之后,你们再冲。”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秦镇忙说道:“大家别忘了留几个活口。” 按照孟选的布置,众人行动了起来。 秦镇带着一什的十二人悄悄的潜行到了党项军的右翼,距离那帮党项军也就大概三百米的距离,从这里可以模糊的听到那些党项军肆意的笑声和时不时的辱骂声。 当秦镇听到左前方孟选大喊一声“杀”的时候,手中横刀向前一指,便带着身后十二人冲了出去。 尽管秦镇这边速度并不慢,但比起前队的孟选、后队的马璇,他和韩城还是有点慢了,最主要是他们埋伏点离党项军比较远了些,当秦镇距离党项军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孟选、马璇两队都已经和党项军杀上了;看着孟选、薛远、马璇、温寒、杨小七、王铁柱等一个个兴奋的模样,秦镇心中一凉,完了,他连汤都喝不上了。 正在秦镇暗叹没有出手机会的时候,有一名党项士兵突然朝他的方向跑了过来,看样子想要逃跑,秦镇大喜,手中横刀借着马的冲势就劈了过去。 “叮”的一声,秦镇就感觉自己胳膊一震,手中横刀被对方磕开了,不过对方似乎也并不比秦镇好多少,还没来得及将磕开的手臂收回,便被淹没在了秦镇身后的十二人当中。 战斗结束的很快,等到秦镇冲过来,战斗就应经结束了,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陈落生的腰腹处被划了一道口子,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从身上取出一根布条,脱下皮甲,让杨小七将布条缠在自己的腰上,绑紧了,继续穿上皮甲。 要说陈落生的狠劲,那真不是说说,刚才陈落生找上一名党项军,那名党项军看陈落生比较瘦弱,以为好欺负,一刀就朝陈落生的腰腹砍去,要是别人,可能首先会选择去挡,可是陈落生丝毫没有理会那名党项士兵的攻击,趁着党项士兵攻击自己腰腹,一把横刀直接向党项士兵的颈项砍去,干脆利落,一招制敌,那名党项士兵的脑袋就滚落马下。 要不是陈落生的手比那名党项士兵快那么一点,要不是有皮甲护着,陈落生的腰腹肯定就不是划破一道口子那么简单了,开膛破肚都有可能。 只这一下,那些附近看见陈落生战斗过程的军士们脸都变了,清楚的认识到这个看似文弱,这一路一直没啥存在感的少年是一个不能招惹的狠人。 而孟选和薛远似乎是比赛似的,每人手里都抓着一个活口。 从秦镇孟选等人冲出来,到和党项军战作一团,这群被党项人一路羁押的村民都是懵的,此时战斗结束,看着眼前的汉人军队,这些村民终于明白自己这是得救了。 这一瞬间他们眼睛似乎亮了很多,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欣喜。 “感谢各位军爷的救命之恩!”一名满脸沧桑、胡子花白的老人朝着秦镇等人跪了下来。 “感谢各位军爷救命之恩!”村名们跟着跪了下来。 秦镇赶紧跳下马来,扶起带头的那位老人,连忙喊道:“大家起来,快起来!”看到秦镇的动作,孟选、薛远等人也跳下马,跟着一个一个扶起了那些村民。 “老伯,你给我们说说你们怎么被这些党项兵抓走的?”秦镇问道。 第四十二章 连续作战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二章连续作战 听到秦镇发问,老人说道:“前天晚上的时候,从渭州城来的一位军爷路过我们村,告诉我们党项人打来了,估计是来不及去渭州城了,让我们把粮食藏好,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去躲避,我们就去村里的后山躲了起来,昨天晚上就有党项人发现了我们的村子,他们见村子里没人,就在村子里打砸抢掠;可是没想到我们人是藏起来了,却忘了村子里还有一条狗,他们也发现了那条狗,便想杀了狗,结果狗往后山跑来,他们追着狗过来就发现了我们,把我们带回村子里,逼着我们找出粮食,昨晚在村子里休息了一晚,今天凌晨就押着我们往西出发了。” 听到老人的话,秦镇大概能想到,渭州折冲府都尉郭威不仅将渭州城附近的百姓都迁入了渭州城,而且还派人通知这些离渭州比较远的村镇,让百姓先躲起来,最起码他做了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这样也就很大程度的降低了这次损失,秦镇对这个从未谋面的郭都尉越发敬重了。 秦镇让孟选和薛远将已经被打晕了的两名党项俘虏带到一边,想要从他们口中了解党项军的动向,薛远看着手中的俘虏,正想着该如何将这名俘虏弄醒,陈落生直接抽出横刀,一刀扎进这名俘虏的大腿中,这名俘虏硬生生的被疼醒了,简单明了。 秦镇并没有因为陈落生的暴力而有什么不适,他很清楚,现在对敌人任何的同情心都是愚蠢的,敌人都跑到你家里杀人放火了,你如果还抱有那种廉价的同情心,那就不只是蠢了。 秦镇看着这名被疼的满头大汗的俘虏,面无表情:“将你们到渭州城后的行动告诉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少受一些苦,如若不然,你们党项人用给我们汉人的那些手段,我也会,我不介意在你身上试试,还有,不要想着编瞎话来骗我,你看那边还有一个,如果你们说的不一致,你是知道那些酷刑的滋味的。” 俘虏看向秦镇,眼神有些躲闪,似乎还想挣扎一下,陈落生二话不说,又一刀扎向他的另一条腿。 “我说,我说,只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俘虏看着二话不说就动手的陈落生,一下子心里防线就塌了。 “我们到了渭州成以后,渭州城门已经全部关闭了,周围百姓全都躲进了城里,千夫长大人很生气,他亲自看着渭州城,命令我们四处去抢掠你们汉人百姓和粮食,凡是一切带不走的都砸毁焚烧,但是人得一个不少的带到渭州城外,他会按照我们找到的汉人百姓和所抢的粮食多少进行奖罚,我们百夫长为了找到更多的汉人和粮食,便将我们全部分成十人左右的小队,分开寻找。我们小队发现两位这些百姓,原本想带着他们再往西找找,没想到就碰到你们了,剩下的你们就都知道了。” “怎么这附近只有你们一队,别人呢?还有,拓拔野望给你们多长时间的期限?” “别的对估计在更远的地方吧,我们这一路走来碰到不少村镇,但都是空的,所以大家都加快速度想去更远的地方去找找,要不是我们昨晚碰到这一伙汉人百姓,我们也不会走的这么慢,让你们给发现了;我们这次出来,千夫长大人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 “最后一个问题,根据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以往抢掠的时候只带那些身体壮实的村民,而老弱妇孺大多情况下会被你们当场杀掉,可是这次你们怎么会一个不少的带去渭州?” “听百夫长大人说,这次千夫长大人很生气,要我们把这些人全部带回去,他要当着渭州城头的那些军士们一个一个的杀掉,还要讲这些人头垒成塔,让渭州城头上的那些军士们知道,一个渭州城是护不住全部的渭州百姓的,这是他们惹怒千夫长大人的惩罚。”这名俘虏看了看孟选手中的俘虏,有些心虚的说道。 秦镇听的心头火气,忍住了将这名俘虏一刀一刀凌迟的冲动,看向孟选手中的俘虏,孟选没有给陈落生机会,反手一刀就将手中俘虏疼醒了。 这名俘虏更干脆,看到旁边不远处流了一滩血低头不说话的同伴,便明白了,很配合的回答了秦镇的问题,两人说的基本上都一样,就是没有第一个俘虏那么详细,不过这些已经够了。 “他是谁?”秦镇指着第一个俘虏问道。 “我们十夫长。” 秦镇点点头,问出了想要的信息,薛远和孟选手上一使劲,两名俘虏脖子咔吧一下就结束了生命。 秦镇和薛远孟选等人回到了那些村民面前:“老伯,现在这周围有很多的党项兵在抓村民,你们在附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吧,这些马和刀箭铠甲也请你们帮我们保管一下,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们再找你们来取。” 老人再三感谢,表示一定照顾好这些战马,有了从党项这缴获的战马,驮着走不动道的老人小孩,还有粮食兵甲,他们的速度也快了很多,村民们牵着马,驮着物资,去新的地方躲避去了。 秦镇将孟选、温寒等什长骨干召集到一块,将从党项俘虏那得到的信息给大家做了分享,然后说道:“既然党项军为了抢掠更多的百姓而分成十几人的小队,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那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可以派出斥候,找到他们的踪迹,然后集中兵力将他们歼灭,并救出被他们抢掠的百姓。最主要的是每次务必要将他们全部歼灭,不能放跑一个,他们越晚发现我们,对我们越有利。” 孟选点点头道:“这三天时间大家得不断奔波了,为了让大家尽量能得到休息,保持体力,我建议抽出二十人的成为斥候,组成两个斥候小队,轮流侦查休息,剩下的三十多人为机动组,斥候侦查的时候休息,一旦侦察到敌情,便配合侦查斥候对敌人进行围歼,四十多人围歼党项十几人的小队,完全可以。” 秦镇听到孟选的安排,已经将这五十几人最大化的利用起来了,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点头道:“好,我们就按孟选说的办,斥候选择和分组的事温寒你来安排吧。” 原本队伍当中算上薛远、杨小七、陈落生三人就有十来名斥候,温寒又和薛远在队伍中挑了十名机警干练的士兵充作斥候队伍,温寒和薛远各负责一支斥候小队,这次孟选、马璇、王铁柱、赵飞虎等人也加入斥候队伍;剩下的直接编成机动组,由秦镇和韩城带队。 原本秦镇也很想进斥候小队的,可是被温寒和薛远无情的拒绝了;温寒的理由是,秦镇现在是全队的主心骨,不容有失,在他们死绝之前,秦镇就别想进斥候队;薛远的理由更加干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给斥候队添乱了,还是留在机动组动脑子好一点。 听到薛远的评价,秦镇感觉自己很受伤,自己的功夫虽然比起薛远、孟选来说差了很多,但也不是薛远所说的一无是处啊,至少秦镇就知道斥候队里就有好多人的功夫还不如自己呢,虽然郁闷,但是被温寒和薛远联手拒绝,秦镇也只能打消了做一名斥候的想法。 队伍整合完成,综合了温寒、韩城等原渭州府兵对周边地形和村镇的大概描述,秦镇决定,队伍再向西南方向前进二十里,找一处临时驻地,让斥候开始打探党项军的踪迹,这个距离差不多是党项军抢掠的极限了,再远的话他们在剩下的时间带着百姓的话是回不到渭州城外的。 果然,不到晚上,他们又发现了三波党项小队并将他们全部歼灭,解救了不少的百姓,也缴获了不少的武器兵甲和战马,这期间,有不少被救的百姓想要跟着他们杀敌,被秦镇婉言拒绝了,并告诉他们真想杀敌,等这波灾难过去以后可以去渭州城,去参加渭州折冲府新兵的选拔。 他们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高度机动作战,这些村民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大部分连马都骑不了,跟着他们不但帮不了什么忙,而且会影响他们的作战效率。 三场作战也让秦镇这边伤亡了七人,轻伤就更多了,连续的作战让他们越来越疲惫,尤其是第三场战斗,一下子就让他们损失了四人,尽管秦镇一有时间就安排他们休息保存体力,但是战斗本身就是一个极耗体力的事情,而且一天之内不但奔袭差不多两百里的路程,还进行了四场战斗,即便是人还能忍受一下,马也受不了了。 秦镇也是感到异常疲惫,看着身旁精神萎靡的士兵们,如果这个状态下去攻击敌人,被消灭的就很有可能是自己了,便下令大家原地休息,尽管大家都疲惫不堪,但是该有的警戒哨却不能少。 第四十三章 使流星锤的高手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三章使流星锤的高手 晚上,薛远过来报告,他们小队在距离这大概五里多的一个村子里发现了一个党项小队,他们好像是从西边返回来的,因为到了晚上,便在村子里面休息了。 “我让小七和落生在那盯着呢,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薛远问道。 秦镇看着基本全都累趴下的士兵,有些无奈的说道:“以现在他们这个状态,根本没办法动手,还是让他们继续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可能会更加艰辛。” 想了想,秦镇继续说道:“这样,你在派一名斥候过去,告诉小七和落生,让他们轮流监视着这帮党项军就行,我估计他们晚上肯定会在村子里过夜,等五更天的时候,我们这边基本也休息好了,我们趁他们熟睡的时候,悄悄的摸进去,结果了他们。” 薛远点了点头,回头去安排了。 大家经过三个多时辰的休息,精力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五更时分,温寒带着他的斥候小队又开始去探查党项军的行踪了,秦镇带着机动组的人和薛远的斥候小队悄悄的向五里外的小村子里摸去。 找到一直在村外监视的杨小七三人,得知这伙党项军自打晚上进入村子之后就没有什么动静,秦镇心中大定,选出十几个精明强干的带着他们悄悄摸进村子里面,剩下的在村子主要出入口处围堵,以防有党项军万一逃跑。 战斗比预想的还要轻松,这帮党项人把掳掠的村民全部锁在一间屋子里,把门窗钉死,只派一名党项士兵在门口守着,其他人全部在屋子里睡大觉,连个警戒都没有安排,估计是他们以为拓拔野望看住了渭州城,这城外全部都是百姓,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他们,所以放松了警惕。 当秦镇等人摸到门口的时候,那名守在关着村民门口的党项士兵都迷迷糊糊的,困的直点头,薛远一个箭步上去,没等那名士兵反应过来,便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秦镇带人进屋,直到明晃晃的横刀悬于他们头顶上的时候,有些党项士兵才被冷冽的杀气惊醒,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陈落生一边擦拭着横刀上面的血迹,一边说道:“我就喜欢在这种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结果了了他们生命的感觉,像一个幽灵一样的收割他们,要是能多几波这样的党项军就好了。” 杨小七瞪大眼睛:“你竟然喜欢这种感觉,我看你战场上厮杀的那种狠劲,我还以为你是喜欢战场正面厮杀呢。” 陈落生将擦拭完的横刀收回刀鞘,淡淡的说道:“跟你和薛远这样的相比,我的身体条件太差,正面厮杀如果我不拼命,那下一个死的有可能就是我,太过耗神,所以我更喜欢这种暗杀的感觉。” 杨小七抬头想了想:“嘿,落生,你还别说,我这么仔细一想,这种感觉确实还不错,要是能都找到几波还在睡觉的党项人就好了,我们也会轻松不少。” 薛远笑道:“小七,你想啥呢,能找到这么一波就算是我们的运气了,这大晚上的,党项人又不出来活动,这么大的地方,哪是那么好找的。” 说完,薛远又叹了口气:“这些党项军实在是太多,而我们的人实在太少,即便我们一天连续奔袭,算上这一波总共杀了五波党项军的小队,但是相对于几千人的党项军来说,我们也是仅仅伤了他们一点皮毛而已,根本触及不到他们的筋骨。” 杨小七跟着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些党项人实在太多了,不是说汉人的人口比党项人多得多吗,怎么党项人跑到汉人的地盘上来,反而是他们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你们说,这从哪说理去。” 秦镇无奈道:“我们和党项人不一样,党项人很大程度的保留了游牧特性,他们上马为兵,下马为民,所以他们人口虽然比汉人少,但是战力却远远高于其五六倍人口甚至十倍人口的汉人,别的不说,我们就渭州城里就有好几万的百姓,但是却被不到一千的党项军堵在城里出不来,这也是党项人在我们汉人地界肆无忌惮的原因。” 杨小七恨恨的说:“为什么不跟他们拼了,即便是十个人换他们一个人,总比被党项人就那样毫无顾忌的屠杀好啊。” 秦镇想了想说道:“这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原因有很多,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几万人就有几万人的想法,哪是一时半会能够想清楚的,就说我们,刚被党项俘虏的时候同样不是没有跟他们拼命吗?接受着被党项人奴役的命运。或许现在让我们汉人重新凝聚出无畏的勇气和自信,会比较曲折而漫长,但只要努力肯定会重新站起来的,你们只要想想大秦、大汉、大唐,我们汉人是多么荣光。” 还有一句话秦镇没有说,在后世某一个阶段,汉人的处境比现在还要糟好几倍,百年耻辱,“东亚病夫”的帽子被被人硬生生的扣在头上,就在这样令人绝望的处境中,汉人却借着一条道路奇迹般的崛起了,最后傲立于世界之林,这样的生命力、这样的反弹能力,是任何一个民族都无法做到的。 但是这些话秦镇也就是在心里自己想想,就算他说出来,大家也根本无法理解。 杨小七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第一次生出强烈的不甘心,就是在你问我们理想,然后给我们描述了我们曾经的大唐盛世,那个时候,我就想着,我们的祖先是那么强大,我在为我们的祖先自豪的同时也感到万分惭愧,我想我不能给我们的祖先丢人,那个时候,我就心中有了目标,不再是以前那个浑浑噩噩的马奴了。” 听到杨小七的话,薛远、陈落生、王铁柱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秦镇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从他脑袋中闪过,但是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秦镇也来不及多想,因为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秦镇一边让人收拾从党项那缴获而来的战利品,处理党项人的尸体,销毁这个地方战斗过的痕迹,一边让人打开关押村民们的屋子,割断绑在村们们身上的绳子,将村名们一个个放了出来,让他们帮忙带着这些战利品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几天。 将这些都安排好了之后,秦镇便带着大家从村子里撤了出来,任回到晚上休息的地方,等着温寒那边的消息。 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温寒这边传来消息,有一队党项军押着百姓从西边而来,朝着渭州城的方向去了,距离这里大概有二十里。 温寒一边介绍着发现党项军时的情况,一边在地上大概画着地形,然后指着一个地方说道:“根据他们现在的位置和前进的速度,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埋伏,以逸待劳,等他们进入我们的伏击圈,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镇知道,论对渭州城周边地形的熟悉程度,现在队伍当中没有人能比得过温寒,就连王圣,也要逊于温寒的,所以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温寒的建议。 秦镇等人在埋伏好之后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那些党项军赶着村民们进入了视线,当那些党项军完全进入伏击圈之后,秦镇大喊一声“冲!”,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经过这几天的作战,汉军之间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了,秦镇这边刚冲出去,其他三面也同时冲了起来,党项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包围圈个缝隙已经被堵上了。 秦镇的杀人手法也越来越熟练了,借着马的冲劲,秦镇手中横刀径直向一名看似头领的党项军士砍去,要是一般的士兵,根本躲不开秦镇道的这一击,眼中多少会带有一丝恐慌;先不说秦镇的武功虽然不是很好,但在马场这段时间的训练下也不算差,比一般兵士那是强上不少,就说战马冲起来之后带来的那股力量,可是要比秦镇本身的力量大好多倍。 可是当秦镇手中横刀快要看向那名党项头领的时候,秦镇从那名党项头领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愤怒和不屑,就是没有看到一丝慌乱,秦镇心中暗自警惕;果然,在秦镇横刀划过对方脖子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像秦镇碰到的其他士兵那样应挡,而是手中弯刀以一个很诡异的角度竖起,秦镇手中的横刀斜斜的擦过了那把弯刀,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在这时,秦镇感觉自己后背被什么给笼罩住了,浑身冰冷,秦镇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将手中横刀竖起来背在身后。 就在这一瞬间,秦镇感觉自己后背传来一股重击,这一瞬间,秦镇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都是木的,当缓过了劲,他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五脏六腑都被移位了,一口血直接涌入口中。 “噗”,秦镇实在没忍住,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喷出这口血之后,秦镇便感觉整个身体比刚才轻松了不少,趁着这个当口,秦镇连忙一个马肚藏身,将整个人藏在马肚下面,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要是还在马上,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就被人给砍了。 “这是碰到了一个高手!”藏在马肚下面的秦镇才有空去感慨。 第四十四章 秦镇的伤情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四章秦镇的伤情 秦镇藏身马肚下面,看了一眼已经断成两节的横刀,心知是这把横刀救了他,要不是他最后本能的将横刀背于身后,对方武器又恰好击打于横刀之上,那这个时候自己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吧,秦镇一阵后怕。 面对死亡时的坦然是勇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本能! 在秦镇和那名党项头领战斗的时候,秦镇身后的士兵只看见秦镇看向对方的一刀没有凑效,就在双方战马错身的一瞬间,那名党项首领从身上拿出一柄流星锤,反手就砸向了秦镇的后背,然后秦镇身后的横刀就飞出半截,秦镇整个人也敷在马上,生死不知。这名士兵心中大惊,顾不得多想,提着刀就冲上去了,只是他的身手还不如秦镇,运气也没有秦镇的好,在面对这样的高手的时候结果也就很显然了。 幸好这个时候孟选赶了过来,挡住了这位党项头领的攻势,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伯仲,虽然党项军这边有他们头领这样的高手,但是毕竟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在面对近乎他们四倍的人数围攻的时候,也没什么悬念,而且他们的头领还被孟选给缠住了。 在看到自己的同伴纷纷落马,而自己也被团团围住的时候,党项首领也开始慌了,手中的刀也渐渐的失去了章法,流星锤原本是他的杀手锏,不经意间可以一招制敌,但是在面对孟选这样的高手,在他流星锤的秘密已经暴露的情况下,孟选肯定有所准备,他不敢使出来,一旦他使用流星锤被孟选躲过去,那他就空门大开,在面对和他同等级的孟选来说就和他放弃了防守没什么区别。 一方越战越怯,一方越战越勇,结果不言而喻了,孟选趁着对方一个疏漏,一刀下去,这名党项头领就落下马去。 解决了党项头领,孟选不顾身上的伤,赶紧去看秦镇的情况,此时的秦镇已被温寒扶下了马,坐在地上休息,只见此时的秦镇脸色惨白,嘴角血迹未干,额头上不断渗着冷汗,不过看那双眼睛还是那样平静深邃。 孟选二话不说,一把抓过秦镇的手腕,三指搭在了秦镇的寸关尺三脉上,看到孟选的样子,大家都不敢说话,等待着孟选的结论;没过多长时间,孟选松开了手,长舒了一口气,笑道:“没啥大事,就是突遭重击,五脏震荡出现了一些小损伤,吐血是正常反应,没有生命危险;说起来,还真是辛亏你在危机关头用刀挡在了身后,而那把流星锤也正朝着你的后心而来,要不是这把刀挡一下,或者锤偏一点,你今天真是没命了。” 秦镇吐完血之后虽然感觉自己五脏六腑有一种灼烧的疼,但是整个人神志清醒,他感觉自己只是受了一些伤,并没有什么大事,此时听到孟选如此说,就更加放心了,同时还有一些好奇的说道:“真不知道你还懂医术。” 孟选风淡云轻的说道:“习武之人,受伤是难免的,所以一些常见的跌打损伤我还是懂一些的。” 秦镇叹道:“这两天的战斗多少让我有些自满,只是这种自满埋的太深,连我都没有发觉,但是在行动中却不自然的带了出来,今天碰到这位高手,真可谓是当头一棒,我今天能活下来,也纯属侥幸;若是易地而处,骑着马冲过来的不是我而是那名党项人,第一刀我就死了;要不是我突然心生警惕,本能的将刀挡在身后,要不是当时战马还在往前冲,很大程度的卸了流星锤飞过来的力量,我恐怕也就没有办法和你们说话了。” 孟选说道:“能从这样的高手手中活下来,你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你背刀的那个反应,让我刮目相看,就算是我,他这么背后来一招流星锤偷袭,也不一定能防的住。像他这样的高手,党项军中也不是很多。” 温寒笑道:“这样的高手,都死在了你的手中,岂不说明你比他还要厉害?不过说起来,辛亏有你在,不然我们当中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呢。” 孟选神情严肃:“也不能说我比他厉害,决定两人胜负的因素有很多,个人武力只是其一,还有武器、所处环境、个人情绪、运气等很多因素,就比如今天这场战斗,他如果不是提前使用了流星锤,而是在和我拼杀的时候冷不防的给我来一下子,说不定我就中招了,流星锤本是极冷门的一种兵器,要的就是一种突然性,一招制敌,既然我提前知道了他有这种武器,那他的流星锤的威力就减了一大半了;还有就是你们的包围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压力,他明白今天肯定是逃不掉了,从而产生了绝望,有时候瞬间的绝望会让人产生强大的爆发力,也有时候绝望能削弱一个人的斗志,而他的绝望产生的结果恰恰是后者。” 大家看向孟选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心说孟选这样的高手,却如此的心怀若谷,没有表现出一点自傲,当大家都为孟选的谦虚而击节赞叹的时候,没想到孟选一脸傲气,话题一转:“若是我手中的不是这把横刀,而是换一把武器的话,即便是没有这些对我有利的因素,我也照样赢他。” 他家同时低下了头,尽量不让孟选发现他们这张扭曲的脸。 秦镇连忙岔开话题:“好了,我没事了,大家不要围着我了,各忙各吧,赶快处理一下这些党项人的尸体,把我们的战利品规整一下,还有这些百姓,赶快安抚一下,处理好之后我们尽快离开。” 众人顿时散去,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干了五六回了,已经极为熟练了。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向秦镇和孟选跑了过来:“大人,有一名党项士兵还活着,大人需不需要审问?” 秦镇眯了一下眼:“没什么可审问的了,给他一个痛快吧!” “诺!”那名士兵答应一声,正想转身离开。 “等一下!”一个急切的声音突然出现。 众人循着声音将目光转向了那群被党项人俘虏的村民当中,一名女子分开了身前的村民,跑到秦镇等人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只见这名女子身穿粗布麻衫,麻衫很是宽大,而且很脏,头发蓬松凌乱,头上还沾着不少草屑。 看到这名女子跪在自己面前,秦镇本能的就想扶她起来,可是手伸到半截又缩回去了,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五代十国,是古代,古代是很讲究男奴授受不亲的,所以秦镇收回伸出半截的手,干咳一声道:“不用跪的,赶紧起来吧,起来说话!” 那女子还是跪在地上不动,温寒看了秦镇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他上前一步,托着那名女子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扶起之后,秦镇看到了她的脸,整个脸上糊满了泥巴,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年龄,只有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让秦镇觉得这名女子的年龄应该并不大。 秦镇顾不得疑惑温寒为什么可以毫不顾忌的扶起一名陌生的女子,便问道:“是你刚才喊的等一下?” “回大人,是我喊的!” “为什么?” 女子忽然浑身颤抖一下,眼神中立刻充满了恨意,眼睛里也泛起了水花,她似乎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缓缓说道:“我想亲手杀了他!” 秦镇看着这名女子凌乱的头发,感受着她的恨意,对她充满了同情,暗想一个女人的名节就这样被毁了,不恨才怪呢,只听这名女子继续说道:“我全家都惨死在党项人的手中,只有我才侥幸逃了出来,我逃到这里来,幸亏义父义母收留,原想着躲到深山里能过一段平静的生活,没想到他们又找到这来,不但抢了粮食,还一把火烧了我们的家,新仇旧恨,不共戴天,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仰仗各位大人,能让我有机会手刃了仇敌,小女子感激不尽。” 听到这名女子这么说,秦镇暗想自己可能有一些误会,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继续问道:“你以前杀过人?” “没有!” “据我所知,第一次杀人会有很多心理障碍,尤其是女人,可能会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其实你不用非要亲自动手,我们帮你报仇也是一样的。” 女子眼神坚定:“只要仇恨够大,我就能跨过障碍,这个仇已经压在我心里两年多了,我无时无刻想着亲手报仇,即便是我后半辈子都生活在噩梦当中,我也认了,请大人成全!” 秦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若芸!” 秦镇点点头:“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了却你这个心愿,若是半途中你后悔了,也可以放弃,不用强求!” “谢大人成全!” 周围军士听到韩若芸要亲手杀了党项人报仇,都感到好奇,现在听到秦镇竟然同意了韩若芸的请求,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温寒一使眼色,让手下斥候将那名党项士兵直接带过了,并一把抽出自己身上横刀,反手递给了韩若芸。 第四十五章 韩若芸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五章韩若芸 当那名受伤的党项士兵被带过来,看到眼前浑身颤抖、手拿横刀,脸上黑漆漆的看不清任何表情的一名女人向自己走来,这名士兵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想逃,可是周围全是汉人士兵,他死命的叫喊着,可是现在这里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一双双漠然的眼睛看着他。 韩若芸走向这名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党项士兵,此刻她浑身都处在战栗之中,分不清是害怕、兴奋、还是解脱,或许每一种情绪就纠缠于其中,以至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此时是何种状态,她的每一步都重若千斤,但是她却努力抬腿,坚定的走了下去。 “这个韩若芸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孟选在旁边感叹。 终于,韩若芸走到那名党项士兵的身前,四眸相对,党项士兵从那双冰冷的眼睛中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只听得韩若芸嘶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横刀向下刺去。 横刀刺穿了那名党项士兵的脖子,他瞪着惊恐的双眼,似乎不敢相信韩若芸就这样刺穿了自己的喉咙,他艰难的抬起手,放在脖子上,似乎似乎是想止住流逝的生命,可是一切都是徒劳,血顺着脖子上的刀口渗了出来,党项士兵浑身抽搐了几下,便脖子一歪,彻底断气了。 直到断气,党项士兵也一直睁着那双惊恐的眼睛,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被他们以同样手段残杀的汉人百姓。 看到党项士兵断气,韩若芸突然松开手中横刀,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就这样愣愣的看着被她杀死的敌人,肩膀轻微的晃动,接着,韩若芸直接爬到地上,放声大哭。 众人看着趴在地上大哭的韩若芸,都很默契的沉默着,他们很多人都能理解韩若芸此刻的心情,此时韩若芸最需要的就是发泄、毫不顾忌的发泄,将这两年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 韩若芸哭完,用袖子摸去脸上的泪痕,拔出还插在党项士兵脖子上的横刀,看着刀上的血迹,将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搜寻,似乎是想找出一块拭刀布来,温寒见状,取出自己身上的拭刀布,递了过去,韩若芸道了一声谢,接过拭刀布,很认真的擦去刀上的血迹。 直到横刀被擦的锃亮,韩若芸这才双手捧着横刀,递给了温寒,温寒接过横刀,“噌”的一声将横刀插入刀鞘,看着韩若芸,眼神中透着极度的欣赏和惋惜:“你太了不起了,我温寒从来不怎么服人,你是让我第一个心生佩服的女人,我第一次从军杀人都没有你这样的表现,只可惜你是女儿身,不然我一定要将你招到军中。” 听到温寒的话,韩若芸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变暗淡了下去。 向温寒拜谢,接着韩若芸走向秦镇,又盈盈拜了下去:“韩若芸拜谢大人成全之恩!” 秦镇连忙说道:“你快起来吧,我也不是什么大人,当不起你的跪拜,你再拜下去就是折我寿了,你能亲手报仇,那也是你的本事,跟我并无多大关系。” 听到秦镇如此说,韩若芸只能连忙站了起来。 “你说你是逃到这个村子里的,那你原来的家在哪?”经过这件事之后,秦镇对韩若芸内心充满了敬重,所以秦镇不由自主的便向多了解一下,不但是秦镇,全场所有的军士都对韩若芸充满了敬重。 “小女子原本是临州狄道县人,两年前党项人抢掠狄道县,全家惨遭杀害,只有我侥幸逃出来,然后一路向东,一路乞讨到黑石村,义父义母见我可怜,而且他们的两个儿子已从军战死,孤苦无依,就将我认作干女儿,我也就在黑石村住了下来。”韩若芸说道。 秦镇默然,转头看了看村民当中的那对老夫妇,那对老夫妇佝偻着腰,相互扶持着坐在地上,旁边还放着半袋粮食,那应该是是他们一路背到这的,此时他们一直看着韩若芸,满脸的担忧,看到秦镇的目光转向他们两人,这对老夫妇赶紧移开目光,小心的低下了头。 “等这次事了,你带着两位老人去渭州城吧,我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在渭州城为你们谋一份生计应该还是可以的。”秦镇暗叹一声,心道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两名儿子从军战死,留下一对高堂晚年却任不得安宁,秦镇此时心中感到异常的憋闷,他感到这个社会的极度不公,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上如同这对老夫妇的人还有很多,这次是他碰上了,顺手帮了一把,那些他没碰上的怎么办?即便是他都碰上了,他能帮的过来吗?他是谁,他只是一个刚从党项那边逃过来的一个马奴而已。 “谢大人!”听到秦镇的话,韩若芸欣喜的拜谢一番,突然看到秦镇面容痛苦,眼神空洞,惊呼一声,连忙看向温寒寻求帮助。 在韩若芸发现秦镇的异常之前,离的更近的孟选和温寒等人就已经发现了,他们也都吓了一大跳,以为是秦镇体内的伤又有什么新的变化了。 孟选向前一步,又抓起了秦镇的手腕,当孟选抓起秦镇的手腕时,秦镇一惊,回过神来了。 “怎么了?”秦镇问道。 孟选看到秦镇恢复了正常,心中暗松了一口气,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想了一些事情,可能太入神了。” 孟选任是不太放心,抓着秦镇的手腕诊断一番,见确实没什么大碍,便放下秦镇的手腕,朝着任一脸担忧的温寒等人道:“没啥事。” 回过神来的秦镇正想叫韩若芸回去,突然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临州狄道县、姓韩、两年前”,不会这么巧吧,秦镇心道。 只是这个念头一起,秦镇便遏制不住想要弄清楚,向韩若芸问道:“韩姑娘,请恕在下冒昧,未请教尊父名讳是?” 韩若芸眼神下敛,轻声说道:“家父名讳上文下智!” 秦镇目瞪口呆,还真是这么巧,没想到韩文智心心念念想要找的女儿在这,阴差阳错的被自己碰到了。 孟选也是听到韩文智这个名字吃了一惊,他们来渭州的时候都是在拓跋丰的队伍中,虽然相互不熟,但是名字还是知道的。 “是不是原临州狄道县主簿韩文智?”秦镇试探问道。 韩若芸一脸惊讶的看着这名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大人”:“大人和家父是旧识?” 秦镇虽然看不到韩若芸惊讶的表情,但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秦镇知道没错了,在听到韩若芸的疑问,秦镇说道:“我和尊父并不是旧识,而是新识,我们刚认识不久。” 韩若芸听到秦镇的话,猛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神了那么一瞬间,突然促声道:“大人您的意思是家父还活着?” “此刻应该就在渭州城,此时过后你们父女便可以相见了。” 在听到父亲还活着的消息,韩若芸感觉自己在笑,但是在秦镇等人的眼中,此刻的韩若芸不断的大口喘着气,眼睛里泛起泪花。片刻之后,韩若芸似乎终于看起来平静了下来,此刻的她重新低下了头,全省不自主的颤抖着,秦镇感觉她是在害怕。 韩若芸在害怕什么?当然不可能是在害怕自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害怕她的父亲韩文智,那她在害怕韩文智身上的什么呢?秦镇略一思索就大概明白了。 “他被党项人俘虏了,成了党项人的奴隶,这次他们南侵的时候带着你父亲,让他照料他们的战马,至于说我为什么认识你的父亲,因为党项人南侵的时候,我也是他们的奴隶,有一个机会,我们一起逃了出来,他的身体比较弱,我就让他先回了渭州城。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 “啪嗒......啪嗒......”一滴滴眼泪滴在了地上。 秦镇分明感觉到韩若芸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好了,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要事要做,此地也没法就久留,你和你的义父义母先随着村民到附近躲避一阵吧,等这次事了,再到渭州城和你父亲相见。”秦镇说道。 听到秦镇如此说,韩若芸又向众人拜谢一番,才回到村民当中,扶着那对老夫妇,低声在说着什么。 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秦镇准备上马,没想到稍微一使劲,整个身体里面好像被撕裂了,疼的秦镇扶着马鞍又佝偻起了腰,刚刚清爽一点的额头又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要干什么?”孟选怒视道。 “骑马回去啊。”秦镇喘着粗气说道,不明白孟选在生气什么。 孟选冷眉一竖:“骑什么马,你都这样了还骑马?你不知自己受伤了吗?” “知道啊,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吗,而且我刚才坐在那的时候感觉好多了,没想到刚才想上马却上不去。” 孟选被秦镇给气笑了:“我说的没事是你死不了,不是说你现在还可以在马上颠簸,如果你这样骑着马回去,我可不敢保证你能活着见到朝川乌。” 说完,孟选安排道:“从现在开始,机动组由韩城接替指挥;准备担架,将这些重伤的抬走,温寒派人通知朝川乌,让他过来接人。” “诺!” 秦镇看着两名士兵抬着担架走向自己,忙看向孟选:“我也算重伤的?” 孟选斜眼一瞪:“难道你以为你不算?” 看到孟选如此表情,秦镇没敢再反对,乖乖的躺到了担架上面。 第四十六章 治伤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六章治伤 这次战斗连同秦镇在内,受了重伤的有三人,战死两人。 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碰到的这支队伍整体实力比以往要强一些,而且他们这两天一直连续作战,虽然人的精神体力经过一夜的休养基本恢复过来了,但是好些人身上的那些伤是一夜之间好不了的,这也是影响他们战斗力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秦镇躺在担架上,被温寒和赵飞虎抬着往临时驻地赶去,在快到临时驻地的时候,朝川乌派来接秦镇等人辅兵就赶来了,温寒和那两名重伤员被抬着去朝川乌那疗伤。 自打秦镇等人四处奔袭作战的时候,朝川乌和王圣就带着辅兵跟在秦镇他们不远的地方,来收纳受伤严重的士兵,可是因为秦镇等人一直机动作战,而朝川乌这边的伤员越来越多,机动性越来越差,王圣所幸就综合各方因素,挑选了一个隐蔽的山谷,作为朝川乌固定的救治基地。 要说朝川乌在医术这方面的手段也是十分了得,在大山中奔波的这几天,原本两手空空的朝川乌硬是依靠他对各种草药性能的熟知,和大家在大山中采了不少有用的药草,这也让原本很多受了重伤的士兵有更大的机会活下来。 一见到秦镇,朝川乌和王圣也是吃了一惊,他们并不知道这次重伤的人里面有秦镇;朝川乌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秦镇的手腕,便开始诊脉,王圣一脸担忧的站在旁边,不敢打扰。 须臾之后,朝川乌舒了一口气,对王圣说道:“没啥大事,就是受到了重击,导致体内一些脆弱的部位受到震荡撕裂了,我这正好有这方面的药草,再配合我行针治疗,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对于这个结果,秦镇并不意外,虽然孟选不是专业的医师,但就像他说的,习武之人对一些常见的跌打损伤还是了解的,所以当孟选说秦镇没事之后,他就清楚了自己情况。 “多长时间能好?”这是秦镇最想知道的。 “十天半个月,一些不是很剧烈的活动应该是没有问题了,要想彻底解决,至少得一个月,当然这是碰到了我的情况下,要是没有我的调理,你就算是半年也不一定能好的了。”朝川乌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是,我早就知道你朝医师的医术出神入化,有你在我还怕自己身上这点小伤?你可是能将我从阎王爷那拖回来的人。”秦镇笑道。 朝川乌并没有因为秦镇的赞美而自得,若说对秦镇的了解,他说第二,估计也只有秦镇敢称第一了,他一脸警惕的看着秦镇:“你想干嘛?” 秦镇看着朝川乌一副大敌当前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敏感干嘛,我也没想别的,就是想说你能不能利用你高超的医术,暂时先把我这伤压一下,让我骑马的时候不再那么疼痛难忍,现在正是我们和党项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我们这边本来就没多少人了,这个时候我却倒下了,总感觉心里不安。” “不能!”朝川乌断然拒绝。 说完,朝川乌还是感觉不解气,又恨恨的指着秦镇骂道:“你是不是死一次还没够,还想再死一次?好,即便是我能压住你身上的伤,你现在过去,你能改变什么?无非是多杀一个党项人,然后死掉,更有可能的是你现在连一个党项人都杀不掉,然后你自己死掉了,你觉得这样自己就心安了是吗?如果你现在过去能让这些党项人全部退走,我二话不说就给你治,然后陪着你一起去死,你能做到吗?做不到的话就给我好好呆着,这里的事情我做主。” 朝川乌确实应该是被气坏了,一改往日平和的形象,眼神中冒着火气,狠狠的瞪了一眼秦镇,就朝着另外两名伤员走了过去。 “这么说你是可以做到了。”秦镇没有理会朝川乌的气急败坏,对朝川乌喊了一句。 朝川乌后背微微一顿,没有理会秦镇,仍然朝着那两名伤员走去。 王圣面色复杂的看着秦镇:“秦镇,你对渭州城做的已经够多了,我都有些惭愧了,你的这种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但是川乌说的没错,即便是你现在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这种境况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 秦镇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迷迷离,幽幽的说道:“我知道我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我的这种找死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甚至刚才某一时刻我还在为这种愚蠢的想法感到可笑,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智的人,好不容易从虎口逃了出来,我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但是我现在的内心深处却很抗拒这种理智,我就是一直有一种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倒下,这两天我们四处奔波,也救了不少的百姓,原本我应该感到自豪的,可是每多救一些人,我的那种不甘心会更强烈几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王圣轻轻的拍了拍秦镇,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朝川乌回来了,黑着脸没有说话,径直从身上拿出一套银针,点燃了身旁的松油灯,王圣二话不说,单手就去解秦镇的衣结。 秦镇大惊:“校尉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圣呵斥一句:“给你治伤,还能干什么?” 秦镇身上的铠甲在上担架的时候就已经被脱下来了,所以秦镇身上也只是穿着内衬,所以不一会就被王圣扒下了上衣。 让秦镇趴倒,朝川乌银针在松油灯上消完毒,就按照一定的顺序和手法将银针刺进秦镇身上的穴位当中,秦镇顿时感觉后背酥酥麻麻的,同时一种清凉顺着后背进入到自己体内,散发到五脏六腑当中,秦镇顿时感觉体内那种疼痛灼热去了一大半。 行完针,朝川乌收起银针扬长而去,没有跟秦镇说半句话,秦镇不由的苦笑,也再没提刚才的话题,他知道,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朝川乌,与其惹朝川乌生气,还不如让朝川乌心平气和的多治几位伤员才是正解。 朝川乌扎完针之后,秦镇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不用王圣帮助,秦镇轻松的将内衬穿上,便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王圣以为秦镇累了,需要休息,便没有打扰秦镇。 秦镇确实是累了,他感到无穷的疲惫,但是他感觉自己无论如何睡不着,他的大脑比任何时候都活跃,自己所有的经历像放电影一样的一帧帧的从他面前闪过,甚至还有他从原本已经灵魂死去的秦镇身上看到的一些经历,他想停都停不下来,只好任由它们一一从自己虚空的眼前闪过。 秦镇此刻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两世的经历。 等秦镇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快要黑了,秦镇大惊,刚才明明是天刚亮,怎么自己眯了下眼,想了一会事情,天就黑了? 王圣似乎一直守在秦镇的身边,看到秦镇睁开眼睛,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秦镇疑惑道:“天怎么快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眯了多长时间?” 王圣道:“现在是刚过戌时,你从辰时三刻入睡,整整睡了五个多时辰;你睡着的时候整个人都失去了反应,中间叫你喝药怎么都叫不醒,川乌给你扎针你也没有反应,看着像是昏迷了,要不是川乌说你身体各个机能都正常,我都怀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秦镇这次真是吃惊不小,他就是感觉自己小眯了一会,想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怎么就过去了五个多时辰呢,难道自己真的是睡着了,刚才那些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可是梦怎么那么清晰,连每一丝的细节都能清楚的记得。 或许是朝川乌治疗的效果,或许是秦镇这次睡眠补足了精力,秦镇现在感觉自己身体好了很多,他坐起来看着远处不断忙碌的朝川乌,伤员明显比他早上来的时候多了几乎一倍,转头问王圣道:“这些都是今天送过来的?” 王圣神色有些黯然:“是的,你睡着的这段时间就送来了十几个,由于伤员太多,这边有些照顾不过来,孟选又从救下的村民之中选了一些机灵的过来帮忙照顾伤员;这两天党项小队连续失踪,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们可能也猜到了是我们干的,毕竟我们在通安镇那边和他们交过几次手,所以他们设下了反埋伏,要不是孟选感觉不对,及时撤了出来,他们真有可能全军覆没,孟选他们现在的压力很大,党项人有了防范,他们估计也找不到太多的机会下手了。” 秦镇扶着王圣站了起来,去看这些伤员,每一个面孔他都熟悉不已,在这些伤员中他看到了严越、马顺和马瑞三人,他们本来就不善战斗,因为前段时间在凉州马场训练的马术还不错,因为北山和拓跋珪战斗之后人手严重不足,不得已才让他们加入战斗部队。 这让秦镇既担心又有些欣慰,担心的自然是三人的伤势,看样子他们的伤势并不轻;欣慰的自然是三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能在这样的条件下保住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幸好有朝川乌在,秦镇看着一直忙碌的朝川乌,暗自想着。 第四十七章 王圣的心思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七章王圣的心思 “既然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在这好好养伤,我去找一趟孟选,他现在的压力很大。”王圣说道。 “你的伤?” 王圣看了看已经暗黑色的包扎布条,笑道:“休养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川乌的静心治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看,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再说,我一个在马上二十多年的老兵,难道就因为这点伤就骑不了马了?那岂不是让人笑死了。” “既然党项人发现了我们,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我们的人太少,根本没有办法与他们抗衡,现在唯有先避开他们,以寻求新的突破口,我想孟选肯定有这个能力带领大家继续走下去,即便这个时候你去了也改变不了这个困境。” 王圣移开眼神,看向远方:“说到底,我还是渭州折冲府的豹韬团校尉,这个时候,你们都冲在前面,而我这个渭州折冲府的校尉却躲起来享清闲,怎么都说不过去吧,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吧,也是时候该我做些什么了。” 秦镇听出了王圣语气中的决然,有些恼怒道:“你无非就是想最后拼上自己的性命多杀几个党项而已,即便是你一个杀死了数十名党项,还是改变不了什么,有什么意义?况且以你现在的伤情,能够拼上一两个党项兵就已经是极限了,你是渭州折冲府的校尉,不是普通的兵士,你的职责应该是带领大家战斗,给你手下的士兵指明方向,而不是自己提上刀去寻死,你死了,你手下的士兵,渭州的百姓怎么办?” 王圣似乎没有察觉秦镇的恼怒,转过头突然问道:“秦镇,你愿不愿意留在渭州?” 秦镇对王圣的突然转变话题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王圣说道:“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看出来你是一个有大能力的人,原本渭州这滩浅水是留不住你这条大鱼的,你应该到更高的地方去释放你的才华,但是现在的朝廷并不是你有能力就能得到重用的,所以我很想让你留在渭州,这确实是我的私心;所幸郭都尉也是有大能力的,同时他也惜才,相信你留在渭州也会有一展才华的空间。” 秦镇冷声道:“我不认识什么郭都尉,即便是我以后真留在渭州,那也是因为你的缘故,如果你死了,我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王圣看起来很高兴,哈哈一笑:“秦镇,我可就当是你答应了啊!” 秦镇呀然:“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只是说以后的一种可能。” 王圣完全不理会秦镇的诉求,笑道:“行了,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养伤,我现在就去找孟选。” 秦镇知道自己也劝不住王圣,便说道:“行,那我和你一起去。” 王圣厉声道:“你不能去,别看你是个全乎人,但是你的伤可是比我重多了。” 秦镇伸了伸胳膊,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川乌的医术真不是盖的,我这睡了一觉醒来,感觉轻松多了,你看我现在做这个动作很轻;我估计是孟选和川乌当时怕我不能安静养伤,故意把我的伤夸大了。” 王圣半信半疑,过去将朝川乌叫了过来,让朝川乌看看秦镇是否在撒谎。 朝川乌过来替秦镇诊脉,脸上明显带着不满,估计是刚才王圣将秦镇的话说给朝川乌听了,但马上,朝川乌一脸惊讶的看着秦镇,似乎在看一个怪物,朝川乌示意秦镇换只手放过来,这次朝川乌诊脉的时间比平常足足高出了一倍有余。 放下秦镇的手腕,朝川乌问道:“你这段时间干了什么?” 秦镇道:“没干什么啊,你扎了针之后我就睡了一觉,醒来我就感觉轻松多了,对了,我还做了一个梦,只不过这个梦太过清晰了,以至于我到现在怀疑我是在睡觉还是在想事情。” 朝川乌当然知道秦镇一天什么都没干,一直躺在那,只是秦镇的伤情太过奇特,所以禁不住好奇就问了一句。 朝川乌对王圣说道:“他这次没有撒谎,他身上的伤的确好了不少,只要不是太剧烈的运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秦镇不满道:“什么叫我这次没有撒谎,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撒过谎了,你这是败坏我的名誉,我要控诉。” 朝川乌丝毫不理会秦镇的控告,也不搭理秦镇的话茬,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对秦镇说道:“我和孟选并没有夸大你的伤情,只是你身上的伤好的如此之快也是我想不到的,或许你的身体有着我不能理解秘密,从而拥有强大的恢复力也说不定,你现在的伤骑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不能战斗这样震荡太大的活动。” 秦镇心想自己身体的最大秘密就是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但是这与恢复力也扯不上关系啊,试探着问道:“这难道不是你的医术起效果了吗?” 朝川乌看着秦镇,眼神很奇怪,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我是医师,不是神仙,不然这儿就不用了那么多伤员了。” 秦镇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说话。 朝川乌从身上取出银针袋,将身旁的松油灯点燃,拿出细细的银针,在松油灯上来回消毒,并用眼神示意秦镇脱衣躺下。 王圣轻车熟路,一只手麻利的帮秦镇宽衣,并扶着秦镇躺下。 扎完针,朝川乌一边收拾银针,一边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看这次送过来的伤员,他们那边的伤情肯定不小,我过去多少能够帮着处理一下。” “那这边的伤员咋办?”秦镇问道。 “这些伤员我已经处理过了,暂时伤情也稳定下来了,照顾他们的这些人也跟了我好几天,知道怎么换药,短时间内没有问题。” 秦镇看着朝川乌布满血丝的眼睛,歉意道:“这段时间,你受累了!” 朝川乌肃然说道:“你们在前面搏命,我在后面受点累算什么。” 随即有些黯然道:“只是受伤的人实在太多,而且大部分伤势不轻,我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耽误了很多人的最佳治疗时间,要是能多几个医师就好了。” 秦镇默然。 秦镇、王圣、朝川乌、还有一位辅兵,四人骑上马向孟选等人的临死驻地赶去,因为这名辅兵最近一次到孟选驻地接过伤员,所以他知道驻地地点。 驻地中,现在只剩稀稀拉拉的二十多人了,如果算上没有回来的斥候,也就刚三十人过一点,而且大部分人身上都有伤,两天时间,他们的战损快达到了一半了。 对于秦镇的到来,孟选等人显得很吃惊,孟选是知道秦镇的伤情的,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秦镇根本没有办法在马上颠簸的,他将目光转向朝川乌,见朝川乌朝他微微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愠怒的表情,便稍稍的放下心来。 “有什么事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过去就行,你受这么重的伤,来回颠簸不太好!”薛远边将秦镇从马上扶下来边说道,秦镇受的伤他也从孟选和温寒那里知道了。 秦镇下马,边走边说:“你们也奔波了一整天了,大家都挺累的,能多休息一会就多休息一会,倒是我,安安静静的躺了一天,伤势好了不少,跟着王校尉出来转转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有川乌跟着没啥大事。” 孟选找的这个地方是在两山之间的峡口处,两边山上长满了杨树和槐树,在一边的山底有一个敞口的溶洞,孟选他们暂时就在这个溶洞里面修整,秦镇等人来到溶洞坐定,朝川乌就忙着查看大家的伤情,有些包扎的不太好的,朝川乌一一重新上药包扎。 薛远自责道:“是我的疏忽,我们侦查的时候发现了一队党项小队,我们没有再深入侦查,就回来报告孟选他们,辛亏孟选发现的及时,要不然我们的损伤将更加难以估量。” 孟选打断薛远的话:“这并不能赖薛远他们斥候队,主要是我的麻痹大意造成的,我现在是这个小队的最高指挥,我有些被接连的胜利冲昏了,没有及时发现党项人已经发觉了我们的存在,才导致额这次的失利;这两天斥候小队是最累的,他们每天的行程是机动组的两倍甚至是三倍,这儿大的地方,去搜寻散落在各处的一队队的党项军,还要小心不能被他们发现,这两天的战斗基本上全都是依赖斥候,不能再要求他们再多了。” 秦镇看着孟选薛远两人,连续两天的高强度战斗,两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一些伤,精神也有一些萎靡,但是两人眼中透出的精光却是比以前更加锐利了,而且身上若有若无的透着一股血煞之气。 看到两人互相抢着承担责任,王圣感慨道:“你们两个就不要抢着承担责任了,你们这样让我压力很大,说实话,你们做的已经够好的了,带着临时拼凑一个队的士兵,已经全歼了整体实力远高于你们的两倍的敌人,这样的战绩我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要是前几年我也能打出这样的仗,那党项人来渭州也不会这么猖狂了。” 孟选说道:“王校尉你这几年身系渭州城的安危,所以你的牵绊太多,顾虑太多,没办法像我们这样自由,而且影响一场战斗的因素有很多,若不是这次他们为了抢掠更多的百姓和粮食而分兵,自以为周围没有威胁到他们的存在而疏忽大意,我们也不可能有歼灭他们小队的机会。” 第四十八章 温寒的发现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八章温寒的发现 王圣走向溶洞中每一名士兵的面前,或看看他的伤势、或帮他整理铠甲,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最后来到孟选身边,手在孟选的肩膀上拍了几下,看向大家,眼神中有一种不明的意蕴:“两天时间,奔袭好几百里,五十多人歼灭党项一百多人,即便是党项人分兵和大意,你们这两天的战斗都是不折不扣的胜利,虽然不能骄傲,但足以自豪,渭州会记住你们的,我只恨没有机会同你们一起战斗,同享这些荣光。” 孟选有些黯然道:“我们虽然连续取得了十来场战斗的胜利,但是于整个大局却并无改变,明天这些分散于各处的党项小队就会陆续的赶去渭州城,不知道将有多少百姓遭到屠杀和奴役,仅凭我们这三十多人根本无力阻止,况且党项人已已经有了防范,我们再救出百姓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薛远叹道:“这的确是我们最大的困境,我们这两天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敌人在明、我们在暗,集中了我们的优势兵力;现在我们也明了,党项人有了防范,那么我们的优势兵力也就不存在了。” 秦镇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但是很快他发现这些都是徒劳,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他感到如此的无力。 如果只是单纯的两军交战,秦镇觉得很简单,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凭借着地形优势,他们只要在这大山当中,别说是两千党项军,就是再多一倍,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行踪;但是现在,这一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这些党项人根本不是冲着他们来到,他们的屠刀伸向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其实现在最为理性的就是就此放弃被抓的百姓,蛰伏起来,保存自身的实力,他们这段时间东奔西走,救下了那么多的百姓,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了,也算是仁至义尽、问心无愧,如果继续去救那些百姓,最后的结果便是不但救不出那些百姓,他们自己都会搭进去,与其两方都搭进去,还不如舍弃一方保存一方,党项人终究是会走的,等党项人走了,最起码他们还有一些力量,保存下希望的火种,还有壮大火苗的希望,但若是火种没了,一切也就成了空谈。 但是马上秦镇就想到渭州城外将要流的血和垒起的人头,就将这种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秦镇感觉自己周身像是被一张大网紧紧的束缚住了,他想要挣脱,却根本没有力量,他想要呐喊,却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快死的鱼,只是在那吐着最后的泡泡,这种无力的感觉让秦镇绝望,他突然想起了梦中“自己”三年前的心情,也是这样的绝望和不甘。 “秦镇,你怎么了?”耳边传来薛远的声音。 秦镇回过神来,感觉这个人发虚,稳了稳心神,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想事情有些入神了。” 薛远显然不相信秦镇的解释,狐疑道:“想什么事情能让你的脸扭曲成那样?” 秦镇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赵飞虎踏着厚重的脚步飞奔而来,等来到秦镇等人面前,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秦镇和王圣有些模糊的脸,他明显一怔,但马上,他用显得急促的语气说道:“我们发现渭州的骑兵队伍了。” 秦镇一愣,折冲府兵不是在渭州城里吗,怎么赵飞虎他们在城外发现了渭州骑兵,难道郭都尉他们也出城了? 还没等秦镇理清楚思路,就听到王圣惊喜的声音响起:“还有别的渭州府兵在城外?你们在哪遇到的?飞虎别着急,将你遇到的情况详细的给我们说一下。” 赵飞虎拼命的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了一些,这才说道:“我们原本向东南方向探听党项军的下落,无意中发现那里的党项军竟然在向东集结,我们当时还觉得奇怪,我们明明在他们西北方向,他们向东去干什么,于是我们便悄悄的跟着他们。” “后来我们就听到党项军集结的方向有战斗的声音,只一小会战斗就停止了,等党项军离开之后,我们摸过去发现了渭州折冲府李虎、王三有两名骑兵的尸体,他们是王铸手下的两名斥候,温寒带着人跟上去了,他派我来给你们报信。” 赵飞虎刚说完,王圣立马说道:“王铸是郭都尉的亲兵队正,他虽然有一些勇武,但是智谋不足,郭都尉不可能让他单独出城执行这么重大的任务,渭州城里有这个能力和这么多党项人周旋的只有郭都尉了,所以王铸肯定是跟着郭都尉一起出城了。党项军向东集结,渭州斥候不得不和数倍于自己的党项军交战,表明这些党项人很有可能发现了郭都尉他们的踪迹,他们不得拼命拖延时间,郭都尉他们有危险。” 秦镇说道:“既然有郭都尉他们的信息,那我们应该赶快找到他们,与他们汇合,看看他们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圣点头同意。 众人强压着疲惫,在赵飞虎的带领下向着郭威他们的方向赶去。 来到赵飞虎所说的发现渭州骑兵斥候的地方,那两名斥候的尸体还在,温寒怕打草惊蛇,没有立即掩埋这两名斥候的尸体。 “将王三有、李虎的尸体挖个坑埋了吧,让他们入土为安,既然我们到这了,就不怕党项人发现。”王圣吩咐道。 “诺!”身后士兵答应一声,动手挖坑将这两名斥候掩埋掉了。 一路上还碰到了好几个渭州斥候的尸体,王圣都吩咐手下让他们入土为安。 秦镇明显的感觉到了王圣的急躁和不安,沉声劝道:“王校尉不必太着急,按照现在我们看到的战斗痕迹,说明党项军现在可能只是发现了郭都尉他们的踪迹,并没有直接接触,现在天已经黑了,山里地形复杂,我想以郭都尉的能力,有黑夜的掩护,再加上地形的优势,我相信在天亮之前,党项军应该不会对郭都尉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的。” 听到秦镇这样说,王圣急躁和不安是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很清楚郭威的能力和为了应对党项人所做的准备,虽然郭威来渭州还不足半年,但他对渭州周边的重要地形的熟悉程度已经不亚于自己了,他现在唯有相信郭威,相信他能够借助夜色的掩护和地形的优势和党项军周旋,等到他们。 继续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秦镇就听见前面隐隐约约有动静,秦镇猜测应该是党项军,和王圣略作商量之后,秦镇让大家原地休息,赵飞虎去寻找温寒等人,以弄清楚现在的情势。 很快温寒就回来了,看到秦镇和王圣也没有奇怪,估计是路上赵飞虎已经将这边的情况大概告诉他了,温寒过来也不废话,直接向秦镇和王圣等人报告他观察到的情况。 “根据我的观察,这次外面的渭州府兵应该是郭都尉在指挥,他们进入了前面凹地坟,凹地坟里面沟壑纵横,地形复杂,晚上的话党项军根本找不到渭州兵的踪迹,看样子郭都尉是有意进入凹地坟的。” 王圣大惊道:“郭都尉怎么会进入凹地坟,那里地形虽然复杂,但同时三面环山,东有锄头山、南有盖地峰、北有清凉山,三山之间齐腰连接,根本没有形成峡谷夹缝,这些山陡峭异常,人都难以攀登,更别说战马了,只要党项人堵住西边的出口,晚上这些党项军看不见,他们没有什么办法,但是等天一亮,凹地坟里面几乎就会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藏身之地,郭都尉他们岂不是让党项人来一个稳重捉鳖。” 温寒突然笑道:“校尉大人先不要着急,凹地坟是险地不假,但并不是一处死地,在清凉山和锄头山的连接处,其实是有一条小路的,以前的时候凹地坟有避难的农户,他们除了西边这个大缺口和外界联系以外,有时候也走这条小路,只是后来战乱频发,这里也被遗弃了,这条小路又被野草覆盖,便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赵飞虎担心道:“那郭都尉知不知道这条路?” 温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说呢?” 王圣舒了一口气,笑道:“郭都尉不可能不知道凹地坟的凶险,既然他敢进凹地坟,肯定是知道了离开凹地坟的办法,即便是郭都尉不知道,他们队伍当中肯定有人知道这条路的,我们不用太过担心。” 秦镇对温寒说道:“你知道这条小路,那么你肯定也知道这条小路的出口在哪了,既然郭都尉是故意进入这凹地坟,那么他肯定会在天亮以前沿着小路离开凹地坟,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在出口那里等着,和郭都尉汇合。” 温寒说道:“从这过去,会绕很长一段的路,或许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们早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其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我们趁着党项军不注意也冲进这凹地坟中,也走那条小路,肯定会追上他们的。” 说着,温寒语速放缓,略带迟疑道:“只是你和校尉大人的伤势到底如何了,能不能适应比较激烈的冲锋战斗?如果对战斗力影响比较大,我们还是绕路比较安全一点,无非就是多花一点时间罢了。” 第四十九章 凹地坟 http://.biquxs.info/

第四十九章凹地坟 王圣一巴掌朝着温寒的脑袋拍了过去:“这小子,几天不见,就敢这样藐视你家校尉大人的战斗力,一条胳膊又怎样,信不信我一只手照样打的你满地找牙?” 温寒脖子一缩:“是是,我知道校尉大人你神勇无敌,我温寒拍马也赶不上,但是毕竟你不是受伤了吗,我作为属下对上司关心一下不是正常的嘛。” 王圣没有理会温寒这句毫无诚意的马屁,傲然道:“你不用担心,只是断了一条胳膊而已,又不是断了一条腿,这几天进过川乌的治疗,断臂已经没有那么疼了,马上冲锋还是可以的,不会拖大家的后腿,退一步说,即便是我在战斗中死了,那也是尽了一个军人的职责,军人马革裹尸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秦镇笑道:“温寒你放心,我的伤也没什么大碍,来之前我已经让川乌扎了几针,压制住了伤情,小范围内的战斗还是可以的,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你对这周边的地形最为熟悉,我赞成你的提议。” 说完,秦镇对孟选问道:“孟副队正你什么意见?” 孟选说道:“现在党项军吧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凹地坟中,对他们的身后防备必然薄弱,我们悄悄的接近,突然发起攻击,在黑暗中他们摸不清楚我们的虚实,只要冲进凹地坟,借助里面复杂的地势环境,我们可以随时摆脱他们,你说的对,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这个险值得冒。” 几人的意见达成一致,秦镇和王圣都将指挥权交给了孟选。 孟选让薛远、温寒两人在前面探路,命令所有人下马,悄悄的向凹地坟西边的缺口摸去。 距离党项军还有大概两百米的距离,孟选示意大家停止前进,以防被党项军发现,等待温寒薛远的查探结果。 不一会,薛远和温寒回来了,温寒报告道:“我们摸到了党项军身后一百米的位置,不敢再往前了,党项军已经封死了整个凹地坟的缺口,看来只有硬闯这一条路了,不过看起来他们的后军看起来比较混乱,看来是后来集结过来的队伍没有形成统一的领导,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可乘之机。” 孟选低声命令道:“上马!” 三十多人翻身上马,黑暗中只传出簌簌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沉闷,秦镇感觉如果自己是在一百米开外,根本听不到这里的一丝声音。 “冲!”借着微弱的星光,孟选率先冲了出去,众人紧跟其后。 由于在来这里的途中,所有人的马都已用棉布裹蹄,所以即便是三十多匹战马奋蹄疾驰,也没有产生特别大的动静,孟选等人就像是黑暗中的幽灵一样,向着党项军冲了过去。 由于所有党项军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前面的凹地坟,所以直到孟选冲到他们身后一百米范围,他们才猛然发现身后的动静,可是已经迟了,一百米对于已经冲起来的骑兵来说,只是眨几次眼的时间。 “杀!”孟选抽出身上横刀。 “噌!”孟选身后秦镇等人也抽出横刀,在夜色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最后一排的党项骑兵只来得及转过身来,位于这支箭矢位置的孟选便已经杀到,横刀挥动,血光奔涌,只是这一切都掩藏在了夜色当中,无人能见,只听得一声声惨叫。 由于党项军都是各个小队临集结,建制比较混乱,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军令,所以当后军乱起来的时候,党项军并没有形成快速有效的反应,一个点的恐慌引起了一个片的恐慌,一个片的恐慌引起了整个党项军的恐慌。 当秦镇等人在凹地坟西边的缺口和党项军厮杀的时候,郭威已经来到了温寒所说的凹地坟秘密小道的地方。 正如温寒所猜的那样,郭威是故意进入凹地坟的,目的是为了摆脱身后的党项追兵。 当初郭威在离开葫芦口的时候,他们趁着党项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找到了几支抢掠村民的党项小队并将他们消灭,但是很快就被一支党项一支追击队发现了,这支追击队便派人联系另外两支队伍,等两支队伍汇合之后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李继源的那一支队伍。 此时他们基本确定李继源已经被出城的渭州军歼灭了,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是中了渭州军的算计,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两队合成一队对郭威追击,并派人向周围抢掠的党项军散布这支渭州军的消息。 虽然郭威带领的渭州军熟悉周边地形,但是党项军中也不乏追踪的高手,而且周围散开的党项军也知道了郭威队伍的信息,他们从周边围追堵截,在经过了几场突袭和遭遇战之后,党项军的追击军队越来越多,而且离郭威原来越近,渭州军的生存空间被极度压缩。 郭威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带着队伍在山中迂回,令郭威比较欣慰的是追击他的人越来越多,那么周边抢掠村民的党项军就会相应的减少,也算是替周边的村民争取了活下去的机会。 在来到凹地坟附近的时候,董承手下一名士兵便向董承报告了凹地坟北边清凉山和东边锄头山之间有一条秘密小道的事,董承听了大喜,便带着这名士兵向郭威报告了这一情况。 郭威向这名士兵详细的询问了凹地坟的地形情况,便开始在凹地坟周围主动出击,吸引大量的党项军聚集围攻自己,然后趁着黑夜钻进了凹地坟,因为白天党项军都在凹地坟周围追击,所以他们对凹地坟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所以当郭威进入凹地坟之后,党项军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集中兵力堵住了缺口,并派了小队斥候进入凹地坟查探郭威的行踪。 进入凹地坟之后,郭威兵分两路,留下一小部分在凹地坟阻击党项,大部分趁着黑夜来到东北角,准备利用这条小路离开。 就在此时,西边缺口发生的骚乱和喊杀声引起了郭威的注意,郭威先是一愣,渭州城外所有的战力现在都在这,西边缺口怎么会有战斗,难道是唐天河派人出城接应自己?郭威摇了摇头,自己临走的时候命令唐天河无论如何必须坚守渭州城,以唐天河的性格,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命令,除非渭州城已被攻破。 想到此处,郭威心中一紧,但马上便被自己否决,渭州城外现在只有五百党项军,若是城外野战,渭州军绝不是对手,但是依据坚实厚重的城墙,在城里还有八百渭州军的情况下,郭威相信唐天河一定能够守住。 既然不是唐天河,那么渭州城外除了自己还能有谁?随即郭威眼前一亮,现在还在渭州城外的战力,除了自己带出来的一百五十名骑兵,还有就是王圣带走的一个骑兵队,莫非是王圣来了? 郭威一开始没有想到王圣,完全是因为在郭威的潜意识当中,王圣应该已经捐躯了,五十人的一个小队,去阻击快两千人的党项军,为通安镇的百姓进入渭州城争取时间,虽然从赵飞龙的口中得知了有从党项军中逃出来的汉人带来的情报,还有那个所谓的“游击战”,郭威在听到赵飞龙对“游击战”的大概解释的时候,也是连连赞叹,但是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光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党项军既然来了,那王圣和他手下的骑兵队肯定是覆灭了。 所以当郭威猜测西边正在战斗的有可能是王圣的时候,郭威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让董承继续带人进入秘密小道,自己带着王铸去西边缺口伺机接应。 正如孟选所说的那样,党项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凹地坟中,哪曾想到黑夜中会从背后杀出一支队伍,一时间他们也摸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不同的指挥也是各怀心思,有的带人拼命拦截、有的名人悄悄后退、保存实力,有的避开锋芒,准备从侧翼发起攻击。 党项军准备不足,直到孟选等人冲到后队屁股才转身仓促应战,而且军令混乱,造成了极度的不协调和混乱,这种不协调和混乱对于孟选来说就是空隙,他带着身后的三十多人,专往党项军的各个队伍的结合处厮杀。 这就如同一个小孩和一个壮汉打架,小孩手中的刀捅到壮汉的后腰,壮汉才发觉自己挨刀了,但是此时天黑,壮汉什么也看不见,同时这个时候他的脑袋也不怎么好,反应极为迟钝,造成四肢极为不协调,导致他虽然身强力壮,一只手伸过去就能捏死小孩,但是由于他反应太慢,每次伸手过去总是被小孩轻易躲过,而且天黑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知道小孩该怎么向他出刀,这个时候,小孩虽然力弱,对壮汉造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是壮汉在短时间内同样对小孩无可奈何。 秦镇跟在孟选身后不远处,看着孟选带着队伍像一条灵动的鱼一样,在党项军中左右滑动,秦镇心中对孟选愈发佩服起来,若论骑兵冲锋和对战斗节奏的把握,在秦镇现在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没有人能够比肩孟选,就算是带兵二三十年的王圣,也有些黯然失色。 秦镇一边观摩着孟选的战斗方式,一边观察着党项军的动向,将自己带入孟选的位置,暗自学习了起来。 第五十章 会师郭威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章会师郭威 处在最前面的孟选和薛远两人挥舞着手中横刀,收割着党项士兵的生命,经过这几天的战斗,孟选和薛远两人虽然一直心存竞争,但是配合起来也是默契无间,两人一攻一守,如同箭矢一般划开党项人的防御,为后面的人留出足够的战斗空间。 秦镇一次又一次的挥动着手中的横刀,他感到整个整个身体撕裂的疼痛,每一次挥动横刀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身上的力气在急速流逝,手中的刀也越来越沉,他感到眼前一阵发黑,整个黑夜在包裹着自己旋转。 秦镇暗自苦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度,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牢牢的蹬住马镫,将整个人的中心移到双腿上,使自己不要掉落马下,其他的就看命吧。 不知何时,秦镇感觉自己停了下来,一个个声音在耳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秦镇用力的去摇头,想把脑海中的黑暗和眩晕感驱逐出去,慢慢的睁开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是和刚才脑海中漫无天际的黑暗不同,现在秦镇能看见周围一张张模糊的脸。 秦镇感觉自己身上凉嗖嗖的,用手一摸,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稍微用点力就能捏出水来,秦镇不知道就这一会自己出了多少的汗。 刚想摸摸湿漉漉的头发,忽然听得身后一声“别动”,声音中蕴含着怒气,听出了是朝川乌的声音,秦镇举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尴尬的笑了笑,想转过头去跟朝川乌解释一下,没想到脖子稍微一动,身后朝川乌怒气更甚,“说了让你别动,没听见吗?”,秦镇只能生生的停住了刚要扭动的脖子,整个人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静静的等待着朝川乌的洗完一句话。 过了片刻,秦镇感觉自己头顶的百会穴有些麻酥酥的,紧接着,一股凉气顺着百会穴灌入脑中,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可以了!”朝川乌冷淡的声音响起。 秦镇转过头,干笑一声:“川乌,你的医术是越来越精湛了。” 朝川乌低头收拾着银针袋,冷冷说道:“我的医术再好,你要是自己找死,我也是没有办法。” 秦镇又是干笑一声,没有接话,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去触朝川乌的霉头。 薛远将秦镇扶了起来,责备道:“有我和孟选在前面挡着,你跟在后面冲就可以了,干嘛那么拼命厮杀,幸好王圣校尉及时发现你的情况不对,要不然你在昏迷中坠落马下,后果真是不可设想。” 秦镇说道:“我知道你们大家关心我,但是现在这个局势,大家都在拼命,你们身上流出的血不会比我少吧?我能够安然受着你们的保护吗?如果我不拼命,那么我周围的那些士兵压力会更大,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啊;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活下来了吗。” 薛远他们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马场三年,他也了解秦镇的性格,只要是秦镇认定了的事情,基本别人改变不了,说好听点是有主见,说不好一些就是有些牛脾气,犯轴。 王圣过来一手放在秦镇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好小子,你真是让我越来越佩服了!” 秦镇笑道:“王校尉也是风采依旧啊。” 王圣叹道:“要是以前,我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但是现在我真是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先不论郭都尉,就我面前你们这几个年轻人,真是让我汗颜呐。” 郭威赶到凹地坟西边的缺口时,刚才的厮杀已经消失了,只听见党项军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西边的缺口处也燃起了一道道火把,驱散了那里的一些黑暗,可以见见绰绰人影。 王铸带人刚到一处树林旁边,突然听见里面一声“不许动,报上你们的名字。”王铸感觉全身一紧,头皮一阵发麻,这是战场上寺山训练出来的感知,王铸知道自己是被树林里面的弓箭手给盯上了,而且自己基本上躲不过,王铸示意身后的士兵不要轻动,听着耳中熟悉的渭州话,想了想,试着轻声喊道:“温寒?” 对面树林里面惊喜道:“可是王铸?” 王铸连忙道:“是我是我!” 王铸说完之后,他便感觉自己被盯着的感觉消失了,整个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接着,从树林里走出来一人,走近一看,可不正是温寒吗。 王铸很是兴奋,忙对手下士兵说道:“快去给郭都尉报告,就说找到了。” 说完,王铸一拳锤向温寒的胸口,温寒同样一拳锤了过来,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力量,王铸很是高兴:“郭都尉果然没有猜错,真是你们。” 温寒一把抓住王铸:“走,我带你去见校尉大人。” 王铸进入树林,发现树林里还有三人,其中一人很自然的上来给他一拳:“不错嘛,身体还是那么结实,你在渭州城见到我哥了没?” “小飞虎?” 赵飞虎恶狠狠威胁道:“能不能将那个小字去掉,不然小心我揍得你连你叔都不认识。” 王铸没有理会赵飞虎的威胁:“放心,你哥现在就在渭州城,说起来,他比你厉害多了,从通安镇到渭州城七十里路,好几千人,他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这些拖家带口、肩扛手提的百姓一个不落的带到渭州城,就连郭都尉也赞叹不已。” 听到郭都尉对赵飞龙赞赏有加,赵飞虎一阵得意,微微仰头,脸上泛着与有荣焉的骄傲,但是他立马觉察到王铸现在是看不到他这副得意的表情的,又悻悻然收了回来,指着身旁的杨小七和陈落生向王铸介绍道:“这是杨小七和陈落生,他们两个很厉害的。” 黑暗中王铸朝两人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杨小七的身上,因为只有杨小七的手中拿着弓箭。 赵飞虎又向杨小七和陈落生介绍道:“这是王铸,郭威大人的亲兵队正,也是王圣校尉的亲侄子,也算是渭州城数得着的高手,武功只比我差一点点。” 王铸心中一阵气结,这赵飞虎越来越不要脸了,不过王铸并没有同赵飞虎就此事纠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留下杨小七和赵飞虎警戒,温寒和陈落生带着王铸朝秦镇等人暂时休息的地方而来。 “二叔!”尽管天黑,而凹地坟由于处在一个三面环山的小盆地当中,这个时候就显得更加漆黑了,但是王铸从众多身影中一眼就认出了王圣,赶忙上前行礼。 “这是在军中,要称呼军职!”王圣斥责道。 “是,王校尉!”王铸立马改正,王圣的这声斥责传进他的耳朵中却有一股亲切的味道,行完礼,每等王圣说话,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啊,二叔,你的胳膊!”王铸惊呼道。 王圣没有理会王铸的惊呼,直接问道:“郭都尉在不在?” 王铸马上回到道:“在!在!刚才你们在西边缺口处的战斗,郭都尉猜测可能是王校尉你,便带人过来接应,我带着一些人在前面打探,正好碰到了温寒和赵飞虎他们,已经派人报告郭都尉了。” 王圣转过头对秦镇和孟选说道:“那我们这就出发,和郭都尉汇合。” 秦镇点头说“好!”,孟选命令众人上马,准备出发。 王铸看到行军的命令不是出自自己的二叔,感到十分奇怪,而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温寒等人对这一现象似乎习以为常,顿时有些不满的问道:“二叔,他是谁?” 王圣用平淡但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到我们去找郭都尉。” 王铸也明白轻重缓急,压下心中的不满和好奇,带着众人去同郭威汇合。 秦镇也很好奇在王圣和渭州府兵们口中极其敬佩的郭都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第一眼看过去,秦镇便知道那位静立在最前方的高大身影便是郭威郭都尉,这纯粹是一种感觉,但秦镇知道,自己不会错。 郭威明显比身边的人要高一些,在夜色的渲染下更加显得挺拔魁梧,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儿,便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似乎他身上有一个漩涡,能将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吸引到他的身上,这让秦镇感到一些压力。 和秦镇一起来的王圣温寒等渭州府兵显得很激动,连忙上前准备见礼。 “军情危急,不比行那些虚礼!”声音虽然略有些嘶哑,但同时也能听出醇实厚重,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和安全感。 郭威一把扶住王圣,立刻便察觉到了王圣一条胳膊已经没有了,但他是久经沙场的军人,并不会因为王圣的伤而表现出怜悯悲伤,因为他见过的流血牺牲太多太多了。 顿了顿,郭威平静道:“王校尉,这些天你辛苦了,能够再见到你,我很欣慰!” 王圣惭愧道:“感谢都尉大人挂念,我本就是渭州折冲府校尉,沙场用命,这是我的职责本分,谈不上辛苦。,可惜我能力不足,没能完成阻击党项的任务,辛亏得秦镇孟选等人相助,才成功拖住党项军一些时间。” 第五十一章 绑架郭威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一章绑架郭威 郭威将目光转向旁边的秦镇和孟选两人说道:“想必两位便是刚才王校尉口中的秦镇和孟选吧,得你们相助,不知道救了多少渭州的百姓,郭威在此谢过了。” 郭威说着,向秦镇和孟选行了一个军礼。 秦镇和孟选大惊,赶紧回礼道:“秦镇、孟选见过都尉大人!” “我等实不敢受都尉大人这个礼,我们能侥幸逃出党项也是得到渭州府兵的相助,我们曾经都是党项人掳掠的奴隶,很清楚被党项人掳掠的后果,因缘际会在渭州脱险,略尽绵薄之力让渭州百姓少遭受党项屠戮,也是应当的。”秦镇沉声说道。 郭威点点头,感叹道:“你们的名字,我听赵飞龙队正提过,秦镇,骑术了得,目光敏锐、善于观察,对局势的把控似乎有着天生的敏感,你提的那个“游击战”让我这个沙场老兵都感到极为惊艳,如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你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且是从党项那里逃出来的奴隶少年。” “孟选,同样骑术精湛,武艺高超,李文彬队正在你手中竟然一招落败,李文彬虽然算不上高手,但这些年战场厮杀,经验丰富,即便是放到边军当中也是精英,你能一招胜他,可见不是等闲之辈,连我都有些心痒,想着与你较量一二。对了,李文彬呢,过来说说和他对战的感受。” “李文彬在北山的战斗中为了保护我已经战死。”王圣悲痛道。 郭威沉默片刻,叹息道:“死者已矣,生者继续前行!” 说完,郭威看着孟选,突然问道:“你以前从过军?” 孟选回答道:“是!” “何职?” “边军校尉!” 听到孟选的回答,秦镇明显感觉周围一阵异动,一道道目光唰的一声全部集中到孟选身上,他们没有想到这段时间一起杀敌的孟选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秦镇也不禁有些侧目,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感觉孟选不简单,但是竟然如此的不简单,孟选竟然是边军校尉。不过想想孟选这段时间战斗所表现出的能力,秦镇释然。 这段时间,秦镇也对现在的军制有了大概的了解,要知道,边军校尉远不是王圣这个折冲府校尉能够比肩的。和折冲府这种屯田军不同,边军可是正规的野战部队。同样是校尉,渭州折冲府校尉是从七品,边军校尉却是正六品,整整高出了三个职级;像渭州在这样一个战乱的地方,现在连刺史、长史这些行政长官都长期空缺,郭威这个折冲府都尉都是最近才被发配过来的,校尉这个从七品的官职更是名存实亡,没有多少人在意。但是在拥有强大战力的边军,校尉之职有着与其相对应的权利,尤其是这样一个混乱时代,谁控制了军队,谁就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边军校尉的权利还是很大的。 一般情况下作为野战军的边军是看不起像折冲府这种地方屯田军的,边军校尉碰到折冲府校尉都不带正眼看的,即便是碰到比他职级更高的折冲府都尉,也是爱理不理。 郭威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惊讶,轻声道:“难怪!” 虽然渭州折冲府的这些人对孟选曾经的这个职位有些敬畏,但是对郭威没有丝毫影响,要知道,郭威曾经可是明威将军,远不是孟选可比的。 而孟选从一个实权的边军校尉,却沦落成为党项人的奴隶,郭威虽然不知道孟选经历了什么,但是他能够想象得出心中的那份落差。 顿了顿,郭威解释道:“抱歉,我并不是有意刺探你的隐私,只是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和我相似的气息,有些好奇。” 孟选低头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郭威,平静道:“这算不上什么隐私,只是一个以前我不愿提及的经历而已。从边军校尉到党项奴隶,虽然曾经让我痛苦不堪、无法接受,但是毕竟我已经扛过来了。” 秦镇这边和郭威兵合一处,但是大家面临的困境并没有什么改变。 经过刚才凹地坟西边缺口的战斗,秦镇他们这边随带的三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人,而且基本所有人身上又添了新伤,现在他们之中受伤最轻的也就剩下孟选和薛远两人了。 郭威这边也不是很乐观,他们虽然歼灭了党项军差不多两百多人,但同时也损失了差不多五十人,而且为了躲避党项人的阻击连续行军作战,现在体力也是达到了极限。 在经历了刚才秦镇孟选等人从外围冲进凹地坟之后,党项人竟然不再死守西边缺口,而是又分成一个个小队,逐渐向凹地坟搜寻而来,一道道火光在凹地坟中蜿蜒,秦镇估计,他们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找到这里。 如果被党项军找到,他们现在恐怕真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秦镇没有想到他们这一波操作竟然引起了党项军如此动作,这对于渭州府兵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秦镇很真诚的向郭威表达了歉意。 郭威笑道:“你们做的没错,何来道歉之说?党项军的这个行为或许跟你们并无关系,说不定是党项那边来了一位有能力的将领,改变了党项军对我们之前的策略,战场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事。” 郭威命令让董承加快对小道的开辟,并让王铸派出精兵分散埋伏于凹地坟各处,扰乱党项搜寻队伍的视线,拖延一些时间。 大概用了两个时辰,渭州府兵穿过了清凉山和锄头山中间的小路,来到了清凉山的北面,这里离渭州城也只剩下三十里路了。郭威命令队伍原地休息,补充体力。 趁着这段时间,王圣拉着秦镇和孟选向郭威汇报了这一段时间他们的战斗情况,由于王圣在北山的战斗中受伤,后来很多战斗细节他并不是很清楚,便由秦镇和孟选向郭威做了一些补充,郭威听到秦镇等人这段时间的经历也是连连赞叹。 郭威也向王圣和秦镇等人说了一下他们的出城经历,当秦镇听到郭威葫芦口歼灭党项一百人的追击队,也是暗中叫好;当听到后来在党项军追击围攻中的各种惊险,秦镇尽管已经知道郭威好端端的坐在面前,也不由的一阵心惊。 秦镇和郭威都选择了利用地形和党项军分兵的空隙,利用优势兵力逐个歼灭党项小队,但是不同的是,这些四散的党项军一开始是不知道有秦镇带领的队伍在他们周围的,而郭威从渭州城里出来,就有党项追击部队一直跟在身后,所以他们一直处在党项军的追击当中,遭遇自然要比秦镇等人惊险许多。 即便是如此惊险,郭威竟然只用了五十人的代价就干掉了党项军两百多人,这让秦镇对郭威的带兵能力敬佩不已。 渭州的兵力还是太少了,若是渭州有一千骑兵,在郭都尉的指挥下未必不能和拓拔野望对决,秦镇如此想着。 不止秦镇如此想,在场的很多人也和秦镇有着同样的想法。 只是想法毕竟是想法,现实却极端的残酷,他们两支队伍共消灭了党项军三百多人,但是对于率领着差不多两千人队伍的拓拔野望来说可能只是皮肤之痛而已,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境况,天亮以后,各党项小队会带着抢掠的百姓和粮食来到渭州城外,拓拔野望将会杀掉他认为没用的百姓用于示威,而现在,他们根本无力阻止。 天慢慢亮了起来,但是众人的心情却逐渐暗了下去,他们都知道今天是拓拔野望给手下的最后时限,很多百姓将在今天人头落地。 王圣突然站了起来,喊了一声:“绑了!” 秦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王圣身后一帮士兵突然抱住郭威,一堆人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郭威捆了个结实。 郭威怒道:“王圣,你们要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众人也是被这一幕惊呆了,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连郭威身旁的董承和王铸也惊呆了,不知道王圣到底要干什么,大家一个个面面相觑。 董承、王铸、还有郭威身边的亲兵,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郭威的眼神。 唯独王圣一脸坦然的看着郭威,虽然脸上掩饰不住倦容,发髻也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而糟乱不堪,但是整个人站在那,却显得如此清奇。 “都尉大人,请恕王圣无礼!” “王圣,你竟然如此大胆,以下犯上,你想造反不成,你不怕军法处置吗?” 王圣笑了笑,无所谓道:“都尉大人严重了,造反这顶帽子我王圣可戴不起,至于军法,若是这次我能侥幸活下来,任凭都尉大人处置,王圣绝无半点怨言。” 郭威脸色大变:“王圣,你想干什么!我才是渭州折冲府的都尉,还轮不到你来冲上去送死,赶快将我放了,念在你是初犯,我可以既往不咎。” 王圣摇摇头,独臂一挥,那些士兵将早已准备好了的布条塞进郭威的嘴里。 第五十二章 传承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二章传承 王圣单膝跪地,那些参与捆绑郭威的士兵也跟着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都尉大人,虽然您来渭州只有半年时间,但是您和那些搜刮百姓的贪官不同,您是一个真正的军人,短短半年的时间,您让渭州城发生了很多变化,让大家都敬重您,这是我王圣做不到的,您能来渭州,是我们渭州之幸,是我王圣之幸。” “呜呜呜呜呜呜!” “和您深谈过很多次,我知道您的想法,您是一名军人,可以接受失败,但肯定不会接受敌人的践踏,渭州城面临如此绝境,我知道您肯定会带头冲上去,用生命捍卫渭州的百姓;渭州现在太虚弱了,随便一支党项军就能让渭州面临无法解决的困境,但是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再给渭州几年时间,说不定渭州就有自保的实力了,所以在渭州,我王圣可以死,但是您郭都尉不能死,您活着,渭州就还有希望。” “呜呜呜呜呜呜!” “都尉大人,渭州拜托了!”王圣一脸郑重。 “都尉大人,渭州拜托了!”那些跪着的士兵一起喊道。 “呜呜呜呜呜呜!” 王圣站了起来,如一颗古树,苍劲厚重,晨风拂过他灰白的乱发,更显得有些悲壮。 “我是渭州折冲府豹韬团校尉王圣,从现在开始,郭都尉的命令无效,所有渭州府兵从现在起听我命令。” 众人既不敢应诺,也不敢反对,仍旧一个个面面相觑,等待王圣的下一个指示。 “渭州折冲府兵三十岁以上的,站到我身后来。”这是王圣的第一个命令。 那些参与绑架郭威的士兵全部站到了王圣的身后,看到有人带头,其他符合条件的士兵便都走到了王圣的身后。 一下子渭州府兵分为了泾渭分明的两波,以王圣为分界线,前面一波、身后一波;王圣转身:“你们当中,现在是家中唯一男丁的、现在家中还无后的站出来,回到对面去。” 有十几个人站了出来,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王圣看着眼前的七十多名渭州府兵,朗声说道:“现在那些党项人就在我们的城外,掳掠我们的同胞,抢夺我们的粮食,还准备残杀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我准备带你们去冲锋、去拼命,去流干我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杀!杀!杀!”群情激昂。 众人这才明白王圣绑架郭威并不是为了抢夺兵权,而是带人去和党项人拼命,去打一场没有任何胜利希望的战斗,绑架郭威,自然是不想让郭威参与到这场战斗当中来。 知道是要去找党项军拼命,被郭威选中的这些府兵一个个站的笔直,这一刻,他们或许有害怕、有对死亡的畏惧,但更多的是使命的荣耀,他们是渭州的军人,党项人在渭州杀人放火,此刻能挺身而出的,唯有他们。 此时没被王圣选中的那些士兵有些躁动,尤其是他们更加年轻,也更加容易热血冲动,看到他们一直很敬重的校尉大人去找党项拼命居然不带他们,这让他们的心里顿时有了落差,感觉校尉大人有些看不起他们。 “王校尉,末将愿随您一起上阵杀敌,请王校尉成全!”董承抱拳请命。 虽然董承和王圣同为校尉,但是论资历、论威望,董承都远不及王圣,而且他也是王圣一手提拔起来的,在渭州,如果没有郭威,那王圣就是折冲府的一面旗帜、一杆镇海神针,其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即便是郭威现在成了渭州折冲府都尉,以自己的才能和魅力赢得了渭州府兵们的敬重,但王圣在渭州府兵当中的影响力任然举足轻重。 这一点从王圣命令府兵直接绑架郭威就可以看得出来。 “二叔,找党项人拼命您怎么不叫上我,您是不相信我的武艺还是不相信我的勇气!”王铸大声喊道。 王圣看向王铸,目光中带有一股凛冽的杀气,王铸一个激灵,连忙躬身改口:“王铸愿上阵杀死,不惧生死,请校尉大人成全。” 王铸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躬身低头的瞬间,王圣眼中的杀气消失了,转而流露出少有的欣慰和温情,但是只是一刹那,王圣的眼神有恢复了刚才的冷冽。 “我等愿上阵杀敌,不惧生死,请校尉大人成全!”众人齐呼。 虽然场上有两位校尉,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口中的校尉大人只有一人,那就是王圣。 王圣单手下压,刚才还群情激奋的场上瞬间鸦雀无声,一个个都在看着王圣,眼神火热等待他的命令。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面对着不可匹敌的党项也敢冲上去,我为你们感到骄傲,但是,你们必须活下去,我不能成为渭州的罪人,我需要为渭州留下希望,而你们,就是将来渭州的希望。” “我们是渭州的军人,从小便生活在渭州,我们的父母兄妹也都在渭州,当渭州的百姓遭受荼毒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冲上去,挡在他们的前面,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惧,这是我们的职责;可是,现在渭州所有的骑兵都在这,如果我们都战死了,那下一次党项军来连侵袭,我们该如何抵挡,渭州能在一年内在培养出一支骑兵吗?所以,我需要你们活下去,将我们的骑兵传承下去,未来的渭州就靠你们了,我王圣,一个渭州的老兵拜托大家了!” 说着,王圣向大家深辑一礼。 秦镇走了过来,面色复杂的看着王圣:“你是不是很早就有准备了?” 王圣平静道:“你不用劝我什么,我的确是早就有准备了,我在通安镇的时候就应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我运气好,碰到了你们,不但让我们活了下来,还救了几千名的百姓,能活到现在我已经赚了;这几年我做这个校尉实在是太累了,背负着整个渭州城的安危,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我真的不敢想象假如我守不住渭州城的时候会是什么景象,现在好了,郭都尉的能力是我千倍,有他在,渭州就有希望了,我终于可以做回一名普通的军前老卒,不用有太多的顾忌,只是去冲锋,即便是飞蛾扑火,我也义无反顾。” 没等秦镇说话,王圣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想法现在行不通了,我已经绑了郭都尉了,不想再大费周章的把你们一个个的都绑了,你们已经帮了渭州太多了,我王圣无以为报,只能先欠着了,如果你们真的全部战死在了渭州,那我就是到了底地下也不会心安的;你们还都年轻,又有着我所不及的能力,所以你们的终点不能在这里,活下去,才有你们精彩的未来。” 秦镇思索良久,叹息道:“虽然我不惧生死,但我总觉得我的人生才刚开始,若就这么死了,我的确是有些不甘心的。” 听到秦镇的回答,王圣笑了:“不甘心就对了,不甘心说明你心中有希望,有了希望才会有动力,秦镇,还是我昨天给你说的,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留在渭州,这儿虽不是沃土,但有郭都尉在,我相信一定有你施展的空间,更重要的是,渭州真的很需要你。” 秦镇看着糟乱花白的头发,满脸满身血污的王圣,看着王圣身后站的笔直的士兵,忽然就想起三年前自己从秦州城下经过时的场景,那是的绝望和现在的热血同时交杂与自己的内心,感觉自己鼻子一酸,心中一阵莫名的冲动,脱口而出道:“校尉大人放心,秦镇定不负大人所托。” 王圣哈哈大笑:“好,痛快,我王圣死而无憾矣!” 一转身,王圣喝道:“董承听令!我走之后,你的任务就是一定要带着这帮兔崽子活下去,同时保护好郭都尉和秦镇等人的安全,能做到吗?” 董承低着头没有说话,既不抗命也不领命。 王圣黑着脸怒道:“董承,难道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董承单膝跪地,抱拳道:“校尉大人,董承自从军开始就是您的部下,这些年一直跟着您抗击党项,我也知道您的无奈和苦楚,可惜我本事低微,无法替您分忧,这次既让我替您去上阵吧。” 王圣一手扶起董承,弹了弹董承铠甲上的血污,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董承,看看我,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董承一愣,王圣继续说道:“白发,满头的白发,我已经老了,或许再过几年,我就上不了马了,沙场是军人的宿命,趁着现在还有力气,就让我为了渭州,冲锋一次吧,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不会连我这个老兵的最后机会都要剥夺吧。” 董承看着王圣凌乱的白发,他猛然发现,自己一直敬重的那个校尉大人真的老了,自己记忆中那一直挺拔的身姿突然有些佝偻,这些年他为渭州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他从王圣的眼神中看到了解脱,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位流血不流泪的渭州汉子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迷离。 “谨遵大人指令,董承一定将他们活着带到渭州城,不负大人所托!” 第五十三章 北斗七星高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三章北斗七星高 王圣拍了拍董承的肩膀:“如果到时候能够找到我们的尸体,就请把我们这帮老弟兄们在城外挖个大坑埋在一起,等有一天赶走党项,清明祭酒的时候给我们托句话。” 说完,王圣直接转身,取出身上的水袋,大声说道:“我以水代酒,与各位兄弟喝个痛快,等到了战场上,就让敌人的鲜血作为我们的壮行酒,大家觉得如何?” “好!干了!”被王圣选中的七十多名老兵纷纷举起手中的水袋,仰头直饮。 喝完水,将水袋挂会腰间,王圣命令道:“检查武器兵甲!” 七十多名府兵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及身上铠甲、坐骑等装备,等大家检查完了,王圣抽出手中横刀一挥:“出发!”,率先翻身上马。 “全体,向老兵致礼!”董承大喊道。 “噌!”随着董承一声大喊,剩下的府兵们都抽出腰间横刀,斜举着将刀柄按向自己的胸口,向即将出征的老兵致礼。秦镇、孟选等人也跟着向这些老兵致以他们最真诚的敬意。 看着面前的这个场景,秦镇没来由的在脑海中盘旋着一首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予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予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予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首《无衣》一直是秦镇曾经最为喜欢的一首诗,他读过成百上千次,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给他无法言喻的感触。 “出发!”王圣拨转马头,向着渭州城的方向而去。秦镇从他们当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秦镇闭上眼睛,将他们这一刻转身的画面深深的印在脑海当中,以后就没有机会和他们并肩战斗了,这当中就有韩城。 王圣突然高声吟唱:“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身后七十多人跟着一起吟唱,声音铿锵而又苍凉,更带有军人特有的金石之气。 这首歌谣在陇右的传唱度极高,当年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戍边抗敌,建城筑壕,多次击退吐蕃和突厥的侵扰,使当时的吐蕃和突厥不敢跨过洮水,侵扰边境的百姓,百姓为了感念这位大唐名将,所以便流传出这首民谣。 尤其是现在在党项的不断侵扰抢掠下,这些处在党项铁蹄下的边境百姓更加怀念曾经的这位边关名将,所以在渭州,不管是耄耋老人,还是稚子黄童,没有人不会吟唱这首民谣。 秦镇他们一直保持着致礼的姿势静静的站着,直到王圣和那七十多名府兵的身影消失了很久。 “收刀!”董承大喊一声。 众人将横刀归于刀鞘,但大家还是站的笔直,静静的望着渭州城的方向,甚至有一些年纪比较小的府兵忍不住哭了起来。 董承发现了这些留下的府兵情绪的低落和悲痛,大声喝道:“大家都振作起来,我们是渭州的军人,保护渭州是我们的职责;老兵不死,我希望大家能永远记住这一刻,记住他们为了渭州慨然赴义,他们的精神会附着也你们每一位的身上,这就是军魂;哥舒已逝,我辈自当奋起!” 秦镇看到温寒一直低着头,过去拍了拍温寒的肩膀,以示安慰,温寒提起头,秦镇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看到秦镇,温寒努力的想做出微笑的表情,可是在秦镇的眼中,变成了温寒的嘴角不断的抽搐。 “放心吧,我很明白校尉大人这么做的苦心和用意,我也明白自己的职责,董校尉说的对‘哥舒已逝,我辈自当奋起!’哥舒翰已逝百年,没有了庇护,我们自当奋勇,担起守护渭州之责,我也一定不会让校尉大人失望的。” 和温寒的压抑克制不同,赵飞虎就奔放了很多,抱着王铁柱就是一顿猛哭,眼泪鼻涕全都留在了王铁柱的身上,王铁柱也不安慰,一边往外推一边嫌弃道:“一个大老爷们嚎啥,丢不丢人,鼻涕眼泪流我一身,太恶心了。” 赵飞虎也不管,使劲抱住王铁柱,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顺手就蹭到王铁柱的皮甲上了,秦镇估计这要不是皮甲太硬,有些硌得慌,赵飞虎说不定会将整个脸都蹭上去。 经过这天的并肩作战,王铁柱和赵飞虎这两个体型相似、性格相近的人从一开始的相互看不顺眼成了现在最亲密的朋友,看到小黑熊体型的两个人抱在一起,尽管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悲伤,但秦镇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秦镇向董承走了过去:“董校尉,我们在这不能待的太长,党项军恐怕早已发现了这条小道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追上来,我们得赶紧转移,以免被党项人缠住。” 听到秦镇的话,董承旁边的王铸怒道:“我二叔对你推崇倍加,我原本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却原来是个怕死之辈,二叔这次真是看走眼了,你既然这么怕死,那你赶紧逃吧;我就在这等着,等那些党项狗来了,我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秦镇冷声道:“跟在郭都尉身边这么久,还是这么有头无脑,看来就连郭都尉都没办法打开你这颗榆木脑袋,以后在外面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给王校尉蒙羞。” 王铸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病恹恹的少年竟然如此牙尖嘴利,竟敢如此讽刺自己,而且还捎带上自己的二叔,顿时怒火中烧,面露凶光,一把握住腰上横刀刀柄,厉声道:“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别以为我二叔看得起你我就不会杀你。” 董承作为折冲府的校尉,他知道的可比王铸多很多,他知道面前这个脸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少年并不简单。 王圣受伤之后是面前的这个少年接替了王圣,成功的阻击了党项军来渭州的步伐,为渭州的百姓争取了时间,而且只是一队临时拼凑的五十多人的军队,在他的带领下竟然杀掉了党项军一百多人,对比自己这边一百五十人在郭都尉的率领下才消灭了党项两百多人,董承知道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他自认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成果。 董承可是知道孟选的厉害的,一招打败李文彬,当时在场的赵飞龙都没看清孟选是如何出手的,在得知孟选曾经是边军校尉的时候,孟选在董承的心中的地位又提高了无数档,这么厉害的孟选竟然在给秦镇当副手的时候没有半丝不满,董承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孟选脾气有多好,军队都是以实力说话的。 还有温寒,这个渭州城中很特别的年轻人,虽然只是一个队正,但是自己这个校尉他都不放在眼中,当初在渭州除了王圣谁都看不上,后来又多了一个郭威,但是现在,董承明显的感觉到温寒对这个少年的敬重。 且不说秦镇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就说秦镇救了那么多的渭州百姓,他现在就是渭州的恩人,若因为王铸言行不当,引得秦镇不快,若是更严重一点,发生不该有的冲突,那将无法收拾。 董承一把拉住王铸,厉声喝止,接着向秦镇歉意道:“秦兄弟,我代王铸向你赔罪,他也是因为王校尉的事,脾气冲了一点,看在王校尉的面子上,你多包涵。” 秦镇并不知道董承一瞬间想了这么多,听到董承向自己道歉,微笑着点头致意,随即脸色一变,轻蔑的瞟了一眼王铸握着的横刀,冷笑一声:“王铸,不要随便拿个破刀就出来吓唬人,连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都分不清楚;你以为站在这里的就你不怕死?你从我带来的这些人当中随便挑一个,看一下他们身上的伤,哪一个比你轻?再问一下他们杀的党项人,哪一个比你少?” 董承没有想到秦镇变脸这么快,前一秒还和自己笑脸相迎,后一秒就对王铸冷语相向,刺激王铸,看到王铸的反应,心说坏了。 果然,王铸看到秦镇多自己的轻蔑,再听到秦镇的挑衅,青筋暴突,咬牙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找你。” 秦镇淡然道:“看在你是王校尉侄子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要是真不甘心,从我的队里挑一个普通士兵,说不定你还能赢。” 王铸道:“别废话,我就选你,你要是不敢比,就趁早滚蛋。” 董承厉声喝道:“王铸,闭嘴!” 秦镇不以为意,朝董承摆摆手,点头道:“好,既然你认准了我,那我便成全你,若是你赢了,我立刻滚蛋,若是你输了,该当如何?” 王铸说道:“若是你赢了,我王铸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是要杀要剐,我王铸绝不皱一下眉头。” 秦镇笑道:“你虽然没有脑子,但勇气可嘉,还算有几分可取之处,我又和你没有多大的仇,杀你剐你干嘛,若是我赢了,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可敢比?” 王铸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不敢的,听好了,我自跟随都尉大人出城以来,死在我横刀下的党项就有四人,伤在我刀下的不下数十人,我身上的伤不下十道。” 说着王铸便要解甲,向秦展示自己身上的伤口。 第五十四章 谁传染了谁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四章谁传染了谁 秦镇摆摆手,阻止了王铸的动作,说道:“不用解甲,我相信你说的。” 王铸便停止了解甲的动作,眼睛炯炯的看向秦镇:“该你了。” 秦镇轻笑道:“真不好意思,在通安镇从党项人那里逃出来开始,死在我手上的党项有八人,真好是你的两倍,不过伤在我刀下的确实没有你多,至于我身上的伤,你可以去问问朝川乌。” 听到死在秦镇刀下的党项竟然又八人之多,董承也是大吃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看似文弱的秦镇竟然彪悍,不仅智计过人,杀起人来也是毫不逊色,自己已经将秦镇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但还是有些低估了。 看着王铸怀疑的眼神,秦镇说道:“你现在可以过去问问他们,看我是不是在夸大其词。” 王铸一言不发,朝着温寒和赵飞虎等人走了过去。 王铸离开之后,董承连忙道:“秦镇,请你不要和王铸一般见识,他就是一个莽夫脾气,但没有什么坏心肠,他对你的冲撞之处,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希望你宽宏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秦镇似笑非笑道:“难道在董校尉的心中,我秦镇是一个气量狭窄之人?” 董承连连摆手:“说笑了说笑了,你能在王校尉受伤之后挑起重担,和党项殊死周旋,救了那么多的渭州百姓,岂能是一个气量狭窄之人。你是我们渭州的恩人,若是因为一些小事和你发生冲突,那我们这些渭州府兵真的没法自处了。” 董承看着秦镇似笑非笑的脸,嘴上虽然否认,但心里却暗想着,虽然面前的这个少年算不上气量狭窄,但是看刚才的表现,也绝不是心胸宽广之辈,以后自己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了。 秦镇自然是不知道董承心中所想,听到董承竟然将自己称之为渭州的恩人,连忙说道:“董校尉的这个恩人之说,秦镇愧不敢当;我们身陷党项,能在渭州逃脱奴役的命运,全赖当时在通安镇的王校尉等渭州府军,真要说起来,他们才是我们的恩人;至于说和党项周旋,救渭州百姓,那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在渭州获救,看到渭州陷入困境,总不能一声不吭就走掉吧,那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我们曾经落入党项之手,很清楚在党项为奴的遭遇,所以能救一个是一个吧,说到底,我们都有同一个身份,那就是汉人。” 听到秦镇的话,董承顿时对面前的少年肃然起敬,与实力无关,也与年龄无关,董承心想,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岂是心胸狭窄之辈,自己或许对秦镇有些误会。 秦镇看到董承看自己的眼神有异,还以为是董承担心自己对王铸刚才的行为还有一些芥蒂,顿时笑了笑,说道:“董校尉放心,我秦镇虽然年龄不大,但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这点小冲突我还真没放在心上,说实话,若他不是王铸,就刚才他说的话,我顶多就是一笑了之,根本不会接他的话茬;我虽然不是军人,但是也很清楚向王铸这种军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因为他心中悲痛而说几句不中听的话而迁怒。” 董承舒了一口气,想想也是,若秦镇真是那种没有气量的人,他手下的那些人如何能服从他的领导指挥,别人先不说,就赵飞虎的性格,只会比王铸更加口无遮拦,赵飞龙不是说了吗,当时在通安镇刚一见面,赵飞虎就出言不逊,惹的当时气氛有些尴尬,李文彬因此而一招落败与孟选,但是看现在,赵飞虎似乎也对面前的少年很服气,要不然以赵飞虎的性格,早跑过来向他们抱怨了。 只是董承还是不太明白,既然秦镇对王铸刚才的出言不逊没有丝毫芥蒂,那为何还要刺激王铸,引王铸和他比试,难道他是想用这种方法向自己展示他的实力吗? 董承稍作犹豫,问道:“那为什么.......” “董校尉是想问既然我不在意王铸刚开始的怒言,后来为什么还要刺激王铸,让他和我比试是吗?” 董承沉默,算是默认。 秦镇说道:“可能是因为他是王圣校尉的侄子吧,王圣校尉为了保护渭州,甘愿牺牲自己,我们虽然同样佩服、敬重,但是王铸的感受与我们不同,他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叔侄,这种看着亲人离去自己却无可奈何的心情,任谁都难以接受,即便是在沙场见惯了生死的军人,更何况像王铸这种不太会调整自己的人,若是不能将这种悲痛及时宣泄出来,对他的伤害会更大,我后来不断挑拨他,是希望他将心中悲痛之情化作怒气发泄出来。” 接着,秦镇邪魅一笑:“还有一点,我也要让他明白,我秦镇也不是好惹的,虽然我能理解他的出言不逊,但并不代表我是个好脾气,一次两次我可以不介意,但是第三次我也没那么好说话了,我已经答应了王校尉留在渭州,既然要留在渭州,那么当然要向那些不服气的人稍稍展现一下实力,免得以后做起事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董承看着秦镇,尽管秦镇的身形五官在他的眼中时如此的清晰,但是他的心中秦镇的印象却逐渐模糊了起来,似乎多了一层雾气,将他的感知隔绝了起来,让他看不透这个少年。 尤其是秦镇的最后一句话,表面上是向王铸示威,但实际上所表达的意思,董承岂能不明白。 “呜呜呜呜呜呜呜!” 董承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才光顾着调节秦镇和王铸两人的冲突了,却忘了都尉大人还被绑在这儿呢,赶紧急趋两步,伸手取下郭威口中的布条。 “呸、呸!王圣这个天杀的,竟敢串通手下士兵绑架我,还绑的这么紧,这是要下死手啊,塞个布条都塞这么紧,简直是不让我喘气了啊,眼里还有我这个都尉吗?董承看什么看,还不给我解开!” 董承为难道:“王校尉给我的命令是一定要保护您的安全,要是现在放了您,您万一找党项拼命怎么办,还是等安全了我再放您,到时候我任凭都尉大人处置便是。” 郭威怒目圆睁,有些气急:“我以前看你还有些脑子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死板,王圣自己去找死,将你们留了下来,我难道还要不顾大局的带着你们去找死?将王圣给渭州留的希望亲手浇灭?刚才秦镇都已经提醒你了,让你提早做好应对党项的准备,你不知道赶紧收整军队,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我原本还想看看你能否独立应对党项的追击,现在看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啊。还不赶紧将我放了,难道真想等着党项人追来,再来个鱼死网破啊,就现在这个状态,等党项人真追上来,鱼死了,网肯定还好好的。” 听到郭威的话,董承下意识的就要解开郭威身上的绳子,但是一想到王圣的嘱托,又有些犹豫,心中不定,不自觉的朝秦镇望去。 秦镇点头道:“郭都尉说道有道理,其实王校尉就没准备将郭都尉绑太久,他也知道只要他一走,以郭都尉在军中的威望,肯定会松开的;王校尉只是想在他选人去渭州之前不让郭都尉插手而已,摆在渭州府军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现在王校尉已经做好了一个选择,无可挽回,那么郭都尉就只能选剩下的那个选项了,现在剩下的这些渭州军需要郭都尉站出来,带领大家继续走下去。” 董承不明白自己为何竟然会求助这个还不熟悉的少年,在听到秦镇的分析之后,他竟然觉得秦镇说的很有道理,以至于他恍惚觉得或许当时的王圣就是这么想的。 解开绳子,郭威走到秦镇面前,有些惊异道:“真没有想到你对人心的把握竟然如此敏锐,真不敢相信你是一个是十几岁的少年,我有一个侄子,他非常优秀,我原本以为在同龄人当中能够超过他的屈指可数,没有想到在这小小的渭州城中就碰到了一个。你能留在渭州,确实是渭州之福,王圣的眼光确实不错,我想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放下渭州,坦然赴死吧。” 秦镇拱手道:“都尉大人过誉了,秦镇实不敢当,这个世上比我优秀的人太多了;并非我对人心敏锐,而是我比常人稍微想的多一些罢了,至于说能让王校尉放下心中包袱的人,绝不是在下,至少在短期内不是,而是都尉大人,因为都尉大人才是现在渭州唯一能够定乾坤的人。” 郭威没有和秦镇继续纠缠这些问题,转头对董承吩咐道:“王圣将三十岁以上的老兵都抽走了,编制打乱了,现在就剩五十多人了,直接全部编为一个队,我做临时队正,秦镇为临时副队正,你做第一什长、孟选第二什长、王铸第三什长,让斥候向东北方向搜索,将警戒撤回来,大家检查武器兵甲,我们准备转移。” 听到郭威的命令,秦镇有些发懵,当初王圣在刚认识不到两个时辰,就将秦镇任命为副总指挥,结果到了这,郭威在见面不到一天的时间又将秦镇任命为副队正,这么随便的人事任命,王圣和郭威到底谁传染了谁? 第五十五章 输得不冤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五章输得不冤 对于郭威的命令,不仅秦镇发懵,董承也有些发懵,以至于郭威说完之后他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秦镇连忙推辞道:“郭都尉,我认为您的这个任命不妥,这个副队正应该让董校尉担任,我只是一个外来者,什么也不知道,难以服众。” 郭威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妥的,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还是怀疑你的能力?至于服众的问题更不用担心了,你已经用你的战绩解决了最难的那一个了,其他的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到秦镇和郭威的新一轮对话,董承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去按照郭威的命令去安排执行,这时郭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让王铸滚回来,做他该做的事,作为我的亲兵队正,竟然和比他小十来岁的少年比杀敌数量,比赢了也不露脸,更何况是输了,真是把人丢到姥姥家了,我都懒得喊他。” 秦镇原本心中郭威英明神武、气度威严的形象顿时破碎了起来,落地成渣。 王铸回来之后看秦镇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看上去文弱的少年杀敌比他还生猛,尤其是当听到秦镇从那名使流星锤的党项高手的手中活下来的事,王铸虽未亲眼看见,但是光是听他们描述他就觉得惊险万分,那可是能和孟选对战的高手,王铸可认为如果孟选想要杀自己的话自己能活下来。 当赵飞虎兴致高昂的向王铸介绍孟选这些人的时候,王铸越听越心惊,他实在没有想到不但秦镇厉害,跟着他一起来的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陈落生看起来比秦镇还要瘦弱,但是他比秦镇更狠,对敌人很,对自己更狠,那种以命换命的打法让王铸这个老兵都感到有些寒意;杨小七无论骑术箭术都是一流,综合素质很高,王铸对杨小七的印象很深,因为当时在凹地坟当中他就被杨小七的箭盯上过,那种感觉他不会忘记;马璇虽然表面不太起眼,但是他是这里仅次于孟选和薛远的高手,而且心思缜密,帮着秦镇处理很多实际事务;最让王铸心惊的是薛远,他竟然是可以媲美孟选的高手。 听赵飞虎这么一圈介绍下来,王铸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秦镇才是他们当中最普通的那一个,但是秦镇既然比他们都普通,那么秦镇凭什么是他们的队正,而且这帮人还这么服他? 王铸看向薛远等人,有些不可置信,这些人真的就只是从党项那里逃出来的奴隶?要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王铸猛然在脑海中响起昨天晚上赵飞虎向他介绍过杨小七和陈落生,并且说了一句他们很厉害的,自己当时并未在意,作为王圣的侄子,郭威的亲兵队正,他也是有些见识的,他当时也只当做赵飞虎有意的抬高他们,只是对杨小七留意了一下,至于瘦弱的陈落生,完全被他忽视了,现在看来,赵飞虎完全没有抬高他们的意思啊,他们是真厉害啊。 王铸突然有些庆幸,辛亏他惹到的是秦镇,要是万一不明白情况惹到这几个狠人,当场争斗起来,他基本是打不过的,岂不是在自己手下面前丢人? 赵飞虎可谓是兴致勃勃,他原来在渭州自视甚高,自从当初在通安镇孟选用一招放倒李文彬将他折服之后,他在队伍中认识了王铁柱、陈落生、马璇、薛远等人,他在渭州养出的那些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现在看到王铸露出震惊的表情,赵飞虎心中那个爽,仿佛令王铸震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已一样。 赵飞虎正准备给王铸详细说说他们的战绩,好进一步叫这个以前经常和自己较劲的王铸再震惊一下,董承走了过来,说是都尉大人找王铸过去。 赵飞虎不得已只能闭嘴,眼神中毫不掩饰透露着惋惜,似乎不能再让王铸经受他无情的敲打而可惜不已。 看到王铸走了过来,郭威看似随意问道:“去那边逛了一圈,感觉怎么样?” 王铸沉声道:“仅是听赵飞虎的描述,我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说完,向秦镇抱拳道:“刚才是王铸鲁莽无礼,还请秦队正恕罪,这次我王铸输的心服口服,赌约一事,王铸也绝不反悔。” 郭威对王铸说道:“称呼错了,你叫他队正置我于何地?要叫副队正!”说完,郭威有些不满的瞪了秦镇一眼:“好小子,刚来不到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拐了我一个亲兵队正,你这真是要在渭州扎根啊。” 王铸一脸懵,自己称呼没错啊,跟着秦镇一起来的那些人都叫秦镇为队长,怎么到了郭都尉这儿就错了,还说置他于何地,到底什么意思? 秦镇干笑道:“这都是误会,小子哪敢呐,我和王队正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的。” 王铸是郭威的亲兵队正,现在却因为输掉了赌约,秦镇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这让郭威如何想?虽然郭威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终究是不舒服的,所以秦镇以一个玩笑为由揭过此事,反正他也不损失什么,想要的目的也达到了。 郭威点点头,没有理会还在发懵的王铸,直接对王铸说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总算也让你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因为他们的经历而对他们有所轻视,能被党项掳掠之后活下来并且成功的逃出来的,除了运气之外,更是需要实力支撑的,说句你不愿听的,要是你被党项奴役,我保你活不过一年;所以,你输的不冤。” 董承虽然决断力不是很好,但是执行力还是不错,很快他就按照郭威的吩咐将军队改编完毕,并带着第二什长孟选过来复命。 直到这个时候王铸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郭威让自己称呼秦镇为副队正,要是一刻钟之前,郭威的这个任命他王铸肯定不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但是现在,王铸第一个举手赞成。 从亲兵队正一下子变成第三什长,王铸不但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还有点小欣喜,都尉大人都成了队正了,自己还不能是什长吗?再看看同为什长的两人,董承不用说,从校尉一下子降到了什长之职,孟选更是曾经的边军校尉,和这两位相比,自己的这个什长当的真是有些心虚。 不过王铸想想刚才赵飞虎在自己面前那种洋洋得意的劲,王铸心想自己这个什长还真是挺好,以前自己和赵飞虎同为队正,不过现在他是什长,赵飞虎成了普通士兵,不管赵飞虎如何得意,自己终究是压赵飞虎一头,王铸心中暗爽。唯一让他可惜的是,赵飞虎的编制在二什,不归自己管,要是在三什,让赵飞虎听从自己的命令,再看着赵飞虎明明不情愿,还不得不服从的脸,王铸觉得那样的话就完美了。 王铸顿时有些警惕,自己刚才明明因为二叔的事内心悲痛愤慨,怎么现在还有闲心想这些事情,难道自己这一会的时间对二叔的感情淡了?想到此处,王铸感觉自己心中一阵悲伤袭来,逆流成河。 郭威命令这些府兵向东北方向转移,董承不解的问道:“都尉大人,从凹地坟到这里的小路比较艰险,人不成双、马不并排,他们的人数优势荡然无存,为什么我们不埋伏在路口,利用我们空间的优势将这些党项灭掉一部分呢?” 听到董承的疑问,郭威将目光转向秦镇:“秦副队正,你给董什长解释解释。” 秦镇明白这是郭威给自己机会,也是有意考校,略作思考,便说道:“虽然我们可以利用小路窄险杀死党项很多人,但毕竟我们只有五十多人,无法形成全方位的封锁,如果被他们突破后缠住,我们就有覆灭的危险。而且,王圣留下你们,不是让你们寻死的,而是要你们活下去,去继续守护渭州,即便是我们五十多人每人换他们两条命,那也是我们亏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只有两样,一是尽可能的抱住性命,二是尽可能的救援被党项掳掠的百姓;现在南边和西边的党项军已经有了防范,我们很难得手,而且经过我们多次截杀,他们掳掠的百姓也减少了很多,现在只有东边没有我们的军队,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正好可以在他们去渭州的路上埋伏,能救多少百姓就救多少百姓吧。” 听到秦镇的分析,郭威点了点头,很是满意,随即一撇董承道:“你现在明白了?” 董承连忙点头道:“明白了,都尉大人真是智计无双、心思难测.......” 郭威一摆手:“拍马屁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也不是那块料,听着不伦不类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还有王铸,以后遇事多动动你们的脑子,免得到时候有人说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还是个榆木脑袋。” “诺!”董承羞愧答道。 秦镇跟王铸同时一脸黑线。 王铸:“怎么好好的又扯上我,我招谁了?” 秦镇:“没想到郭都尉还是个小心眼。” 当然,这话也只是在他们的心里想想罢了。 第五十六章 愤怒的拓拔野望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六章愤怒的拓拔野望 正如秦镇所说的那样,东边的这些党项军根本不知道城外还有郭威这样一支队伍,拓拔野望以为他派出的追兵足以解决这支出城的队伍,也就没有派人提醒,他们到现在还认为渭州的府军被自家的千夫长大人堵在城里不敢出来呢。 所以当东边的党项军押送着抢掠的百姓和粮食正悠哉悠哉的往渭州城去的时候,郭威带着渭州府兵半路截击,救下一波波的百姓。 但是很快就有凹地坟那边的党项军循着踪迹追了过来,郭威只能带着众人在渭州城东边的山里和党项军迂回周旋。 巳时三刻,渭州城外,拓拔野望看着前来复命的手下,显然在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阴鸷的眸子中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拓拔野望语气森然。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名百夫长站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回禀千夫长的大人,这次渭州早有准备,我们是找到了不少的村镇,但是全部都是空的。他们都提前得到信息,藏起来了,我们对山里的地形不熟,能找到这些人也实属侥幸,更可恶的是,我们有很多小队找到了那些百姓,在押解他们的途中,被汉人军队伏击拦截,不但让他们救走了大量的百姓,还让我们的党项大军损失惨重。” 拓拔野望怒道:“我不是让李继源带人去追了吗,三百人去追击一百多人,这些怯懦的汉军难道还能逃脱不成,李继源这个废物呢?” 这名百夫长说道:“我听手下人说,李继源在追击过程中,由于对方在逃跑的过程当中分兵了,李继源也分兵去追,没有想到却中了贼人的奸计,李继源带的一百多人从此消失。后来这伙贼人被李继源的副将拓跋喜刚发现踪迹,拓跋喜刚派人通知李继源和另一个追击队,但是怎么都找不到李继源的队伍,拓跋喜刚认为李继源带的那一百多人已经战死,后来拓跋喜刚与另一队兵合一处,一直在跟在那伙贼人的后面,并派人通知周围的我们党项军进行拦截,无奈那伙贼人极为奸猾,借着山里复杂的地形屡屡逃脱我们的围堵追击,还让我们伤亡惨重,我手下有两名十夫长为了围堵他们已经牺牲了。” 拓拔野望越听越气,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百夫长吓得嗫嚅了起来,渐渐的没有了声音。 拓拔野望突然睁开了眼睛,幽光一闪:“后来怎么样了?继续说。” 百夫长感到自己全身一冷,连忙说道:“昨天晚上的时候,那伙人已经被拓跋喜刚带人堵到了一处凹坑里面,那个地方三面环山,唯有西边有一个缺口,因为凹坑里面地形比较复杂,拓跋喜刚怕晚上进去中了汉人的奸计,便堵住了西边唯一的缺口,准备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进去将他们歼灭,我想这个时候拓跋喜刚应该将这伙载贼人歼灭在那处凹地当中了。我因为押解着汉人百姓和粮食,想着不能耽误大人交代的任务,就连夜行军,赶回来了。” 拓拔野望听到拓跋喜刚已将汉人军士围堵进一处凹地,顿时心情好了很多,脸色也逐渐缓和了下来:“拓跋喜刚总算没有让我失望,李继源这个废物,等拓跋喜刚回来就让他顶替李继源的位置吧。” 看到拓拔野望的脸色有舒缓迹象,众人轻舒一口气。 亲兵进帐报告,拓跋寿领着一部分人来了,不一会,拓跋寿进帐向拓拔野望复命。 拓拔野望看着有些疲色的拓跋寿,顾不上勉励这个自己还算满意的下属,急忙问道:“收获如何?” 拓跋寿面露惭色:“拓跋寿有负千夫长大人栽培,请大人责罚。” 拓拔野望刚刚有所缓和的脸上顿时布满了寒霜,厉声道:“说,怎么回事?” “我们为了尽快达成大人交代的任务,更多的搜寻汉人百姓,便将我们军士分成十几人的小队,没想到这些汉军狡猾阴险无比,他们趁我们分兵战力不足的情况下,伏击我们这些落单的小队,这些汉军不但狡诈,而且凶狠无比,落入他们手中的我党项军士无一活口,我们小队之间为了寻找汉人百姓,相互离得比较远,也没有相互联系,所以我们直到昨天才发觉不对,我们便设计了反伏击圈,想将这伙人一网打尽,可是没想到他们十分警觉,在关键时刻被他们逃了,后来发现两天时间他们竟然杀死了我党项军数十个小队,甚至连我军中第一高手拓跋桐也被他们杀死了。”拓跋寿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拓跋野望那铁青色的脸。 听到拓跋寿的叙述,拓跋野望从愤怒到震怒,再到暴怒。 拓跋桐勇猛无双,是他手下第一猛将,现在拓跋寿竟然说他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他最瞧不起的汉人地界,死在了那些府兵如鹌鹑般躲在城墙里面的渭州,这让他一时感到有些梦幻,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从渭州城中只跑出去了一百多人,基本没有脱离拓跋喜刚的追踪,昨晚已经被拓跋喜刚堵到一处凹地当中了,你们西边哪来的汉人军士,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拓拔野望声音有些嘶哑。 “根据当时我们最后一次的战斗,基本肯定他们应该就是在北山阻击我们,然后从通安镇逃进山里的那伙人。” “你是说他们区区五十多人,先是在北山拖延了我党项大军的步伐,又跑到渭州城西边的山里伏击杀掉了我党项一百多人,还包括拓跋桐?”拓拔野望的声音似乎是从九幽发出来的,冷的不带丝毫感情,就是连怒气也没有了。 拓跋寿浑身一颤:“是!”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李继源是废物、拓跋桐是废物、你拓跋寿更是废物,区区五十多人的汉军,竟然让你两次都吃瘪,还搭上了我党项一百多儿郎的性命,我留你何用?” 说着抽出腰上弯刀,一刀下去,血光四溅,百夫长拓跋寿的脑袋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帐中其他人全部吓得匍匐于地,整个脸紧贴着地,似乎恨不得将整个头都埋在土里,屏气凝神,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唯恐拓拔野望注意到自己。 刚才拓拔野望下手太快,众人都没来得及求情,拓跋寿的脑袋就已经掉了,当然,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他们也不敢替拓跋寿求情,惹恼了拓拔野望,连自己的脑袋一起砍了也说不定,这个时候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帐中一片静谧,只有拓拔野望的喘息声和弯刀入鞘的声音。 杀了拓跋寿之后,拓拔野望感觉自己的怒气疏散了不少,看着下面如鸵鸟般埋起头的属下,拓拔野望不禁后悔自己有些冲动了,不该就这么杀了拓跋寿,拓跋寿可是他最得力的属下之一,拓跋桐死了、李继源死了,现在拓跋寿被自己杀了,他手下可用的人越来越少了。 拓拔野望明白这次的失利并不能全赖在拓跋寿的头上,但是谁让拓跋寿正好赶上呢,不让拓跋寿背锅难道自己站出来认错?自己作为上位者怎么可能有错,上位者永远是英明的、永远是对的,才能在属下面前保持威严,让属下敬畏自己。 人也杀了,威也施了,现在该到自己展示恩的时候了,恩威并济才是一个上位者应有的驭人手段。 “都起来吧,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拓拔野望此时嘶哑的声音却如同天籁。 “谢千夫长大人!”那些匍匐在地,抖的筛筛糠糠的属下如蒙大赦,一个个在地上爬了起来,看向拓拔野望的眼神更多了一层敬畏。 拓拔野望缓缓说道:“汉人狡诈成性,偶尔一次的失利不算什么,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渭州城一次性涌进上万人,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粮食能支撑道什么时候,到了他们粮草耗尽的时候,我要让渭州变成一座死城。” “大人英明!” “都怪属下办事不力,让这伙贼人跑了。” “有大人坐镇,必能破了这小小的渭州城。” “待城破之日,属下定杀个血流成河,以消大人心头之恨!” 一声声吹捧之声响起,刚才静谧的帐内一下变得热闹了起来,至于拓跋寿已经被亲兵拖了出去,刚才还在兔死狐悲的他们这一刻似乎已经忘了拓跋寿,或者说他们刻意不敢想起。 “报,李继全大人前来复命!”亲兵进来禀报,大帐瞬间有安静了下来。 “叫他进来!”接着,拓拔野望自语道:“南边有汉军,西边有汉军,东边总该有收获了吧。” 李继全进来跪拜,不等李继全起来,拓拔野望便问道:“说,你那边什么情况?” 李继全说道:“我们谨遵千夫长大人吩咐,去各个东边各个村镇去寻人,但没有想到哪里的百姓似乎提前得到消息,已经提前逃走了。” 拓拔野望打断李继全:“不要说这些没用的,直接说结果。” “是,我们将队伍分散开来,总算不负千夫长大人,找到了一些汉人百姓,没有想到半路上遇到汉人军队伏击,被救走了一些百姓,不过损失并不是很大,后来拓跋喜刚带人追了过来,他们继续逃了。” 第五十七章 错过的理解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七章错过的理解 “你是说你们在东边也遇到了渭州府兵的伏击,后来是拓跋喜刚追了过来的?是你亲眼所见吗?”拓拔野望眼神中又透出弑人的凶光。 李继全颤声道:“确是我亲眼所见,要不是拓跋喜刚及时赶了过来,我说不定及遭到了他们的毒手,后来拓跋喜刚去继续追击那些汉军了,我便带着抢来的百姓和粮食向大人复命。” 拓拔野望看向刚才的那名百夫长:“你不是说这伙汉军被拓跋喜刚堵在了一处凹地当中吗,怎么现在他们又跑到了渭州东边,拓跋喜刚还跟在他们后边跑?” 那名百夫长顿时面色苍白,心底发苦,心道这次被拓跋喜刚给害苦了,忙跪倒在地:“大人容禀,昨天晚上拓跋喜刚确实是把那伙汉军堵在了南边的一处凹地,是我亲眼所见,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的确是不知道啊。” 拓拔野望冷哼一声:“原本以为拓跋喜刚可堪一用,没想到也是一个废物。” 帐中又陷入了一阵静谧,拓跋寿的血在上还没渗完呢,他们在这个时候可不触拓拔野望的霉头。 “将这些贱民带到渭州城下,先杀一波让城上的人瞧瞧。”拓拔野望命令道。 “诺!”自有亲兵领命出了帐篷。 正在这时,帐内所有人忽然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听声音差不多离军营很近了。 拓拔野望现在的心情本来就极差,现在居然有人在自己军营附近还敢纵马疾驰,这是赤果果的藐视自己的权威啊,拓拔野望正想叫人查一下是谁如此大胆,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响箭,亲兵冲入帐中喊道:“大人,敌袭!” 拓拔野望一瞬间有些发懵,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些汉人竟敢冲他的大营。 “迎战!”拓拔野望怒吼一声,一把抓起帐中挂着的长矛,率先出帐,那些帐中又经历了一次胆战心惊的手下们顿时松了一口气,也赶紧跟着出了帐篷。 王圣带着府兵离开郭威以后,并没有直接赶去渭州,而是在半路上让人马休息,尽量让人马在冲锋的时候保持一个巅峰的状态,以期能多杀几个党项军。 等大家将干粮吃个半饱、将马喂好之后,王圣命令出发,一路直奔渭州城外拓拔野望的军营。 当初郭威带领一百五十人半夜出城,拓拔野望派出李继源带领三百人追击,在拓跋野望的认知当中,这出城的一百多人就是他们党项砧板上的肉,并未太过重视,所以他将防御的中心主要放在了渭州城,并没有对外围派出警戒,以至于王圣的队伍直到快接近拓拔野望的军营才被发现。 “杀!”王圣高声嘶吼。 “杀!”身后府兵高声回应。 没有什么所谓的阵前喊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圣一刀就劈死了军营外围的一名党项士兵,然后入狂风般冲了过去。 因为王圣这次的袭击太过突然,打了拓拔野望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一开始王圣带兵冲过来的时候引起了党项外围士兵的混乱。 但是拓拔野望能作为党项军千夫长,那也是经过无数次的沙场历练,不可能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突袭就乱了方寸,他很快就弄清楚了当前的形势,调整部署,便将王圣的队伍包围了起来。 王圣和府兵们很快就陷入了人海的泥潭,冲锋被迟滞了起来,但是这七十多府兵此次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的信念就是砍死一个够本、砍死两个赚一个,所以这些府兵都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手中横刀只是一个劲的向党项人身上招呼,完全不理会党项军挥过来的兵器。 有些受伤严重的府兵甚至弃掉手中横刀,凑身党项士兵身前,一把抱住党项兵滚落马下,在这种混乱的场合中只要落马,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被战马踏成肉泥。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渭州府军只是一个冲锋便伤亡过半,可谓是伤亡惨重;但同时,党项军的损伤比渭州府兵只多不少。 所以一时间战场上形成了一个奇特的景象,王圣和剩下的三十多名府兵被好几百党项军重重包围,但是在包围圈的最内层,却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真空圈,没人愿意上去和这些必死的渭州军以命换命。 不管党项军面对汉人的时候如何而勇猛,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强过这些汉人,他们面对汉人的时候如何看不起,但是当这些汉人以死搏命的时候,他们也会害怕、也会胆寒、也会惜命。 唐天河和赵飞龙等人站在渭州的城墙上,将这一切都看入眼底,他们看着王圣带着他们的同袍战友冲入党项军营、看着他们被党项包围、看着他们以命搏命的同党项人厮杀、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 以后永远看不到他们了。 不管是折冲府的府兵还是协助守城的民众,看着如飞蛾扑火般的同袍,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们心中慢慢发酵着。 有悲痛、有愤怒、有惭愧、有勇气、有希望...... 他们这些天在城墙上,看着党项人在城外耀武扬威,区区五百人就让城内几万人龟缩不出,看着他们派出一队队人马去抢掠渭州百姓,看着他们如同牵猪样羊一样牵着渭州百姓来到城外,他们愤怒、他们不甘、他们惭愧,可是,他们无可奈何。 看着王圣等人在党项人的包围圈中奋力厮杀,如同丢入黑暗当中的一团火苗,尽管如此渺小,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但是他们还是顽强的燃烧着,以生命为代价,把这黑暗烫出一个大洞,给光明以土壤。 “唐校尉,请容许我带豹韬团出城,拼死也要将王校尉救出来。”赵飞龙向唐天河请命道。 “都尉大人给我们的命令是守住渭州城,这是第一要务!”唐天河冷声道。 “难道王校尉他们在城下死战,我们就这么看着吗?看着他们战死,看着他们成为刀下亡魂而无动于衷吗,那我们还配做渭州军人吗?”赵飞龙怒吼道。 “赵飞龙,你难道忘了都尉大人临走前的命令了吗?即便是他在城外失利、即便是党项军屠杀城外百姓,也不得打开城门,一定要保住城内这几万百姓;如果你带兵出城,城防疏漏,党项人万一入城,你想过后果吗,这样的后果你能承担还是我能承担?难道只有不怕死才是军人吗?难道置渭州几万百姓于此险境才算是渭州军人吗?”唐天河脖子上青筋凸起,脸色潮红,吼声比赵飞龙还大。 “可是.......”赵飞龙被唐天河的样子吓住了,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来,唐天河说的没错,如果因为自己的冲动让党项进城,那将是毁灭性的灾难,他赵飞龙承担不起。 唐天河不是铁人,他也有感情,赵飞龙向出城拼死一战,他何尝不想,但是他必须保持理智,他现在是渭州城的最高指挥官,或许只要他的一次失误,将会让渭州城陷入难以估量的危险当中,他现在的身上背着的是整个渭州城的安危。 只有当真正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才明白处在这个位置上的艰难和沉重,他突然明白了这些年王圣的头发为什么白的那么快了,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的王圣脸上的皱纹却比六十多岁的人都多,他也理解了这些年来王圣所做的那些在他看来有些懦弱和不合理的决定,他甚至因此很多次看不起王圣,认为王圣不配指挥渭州府军。 唐天河突然感到心酸,他很后悔这些年以来对王圣的误会,他很想找到王圣一吐他现在的感受,他想王圣一定能够了理解他的这种感受,那种心意相通的碰撞,是多么酣畅淋漓啊。但是,唐天河看着城下的王圣,他知道,这辈子他没有机会了,这将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我知道你很憋屈、也很愤怒,我也一样,但是我们有我们的职责。再说,即便是我们出城,也救不下王校尉,他在冲入党项军营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活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记住他,记住他的功绩,记住他对渭州的守护,这或许是对他最大的安慰吧。”唐天河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 赵飞龙沉默,但是看向唐天河的眼神明显有些狐疑,以前王圣和唐天河有些争执和矛盾他是知道的。 看到赵飞龙狐疑的眼神,唐天河明白赵飞龙心中所想,但是他没有解释,或许是他认为没有必要,或许是他认为即便是自己解释了赵飞龙也不会全信,那解释反而有一种画蛇添足之嫌,误会便误会吧,哪个人没有被人误会过?王圣不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带着自己的误会前行的? 或许当有一天赵飞龙也处在和他一样的位置上,便会理解自己吧,唐天河心里想着。 唐天河不知道的是,赵飞龙很快就会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同时,在未来的某一天,赵飞龙站在一个比渭州更大的城墙上,看着城外比党项更强大数倍的敌人,没来由的想起了今天渭州城墙上的画面,但彼时的唐天河已经化作一抔尘土,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第五十八章 可怕的猜测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八章可怕的猜测 王圣的身边还剩十余人,每个人都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他们就会死于党项之手,但同时党项军放弃了和他们近身厮杀,渭州府兵等人追上去厮杀,他们就退,等府兵力竭,他们又追上来,抽冷子砍出一刀,打定决定要耗死王圣他们。 城墙上站着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党项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这让他们心底极为煎熬,恨不能现在在城下的人是自己。 很多将领都来找唐天河请战,甚至还有协助守城的百姓,但都被唐天河严辞制止了。 可是人的情绪很奇怪,有时候越压制,反弹越大,蕴含的爆发力也越大;很快这种情绪就从城墙之上传到城里。群情最易激愤,城里的百姓被这种情绪裹挟着,要求出城一战。 望着那些群情激奋的士兵和百姓,唐天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有一个可怕的猜测,但是他不敢说出口,他怕会引起渭州更大的动荡,那就是郭都尉可能已经战死。 这种猜猜让他浑身一凉,不敢再想,但是他又不得不想,郭都尉率领一百五十人出城,游走于群敌环绕的山野,那时候王校尉不知在何处,而现在王校尉却率领着一部分当初跟着郭都尉出城的府兵如此疯狂的厮杀,这难道不是在给郭都尉报仇? 郭都尉是渭州的主心骨,可能已经战死,王校尉是渭州的顶梁柱,马上就会战死,渭州现在就剩下自己了,唐天河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陡然增加了好几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唐天河顿时如同置身暴风雨当中的一叶孤舟,奋力的不让自己被淹没,他现在唯一的信念,便是完成郭威交代给他的任务,守住渭州。 但同时唐天河心中涌出一种更可怕的想法,那就是郭威和王圣已经战死,城外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威胁拓跋野望的力量了,拓拔野望长期困守渭州城,那该怎么办?渭州城一下子涌进几万的百姓,吃饭是最大的问题,以渭州城的积累,十天半月不是问题,若是定量规划,坚持一个月也可以,但是,一个月之后呢?即便是拓拔野望不攻城,他们也全部得饿死在城内。唐天河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有郭威和王圣在的时候,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自有他们操心,自己只管听命行事,大不了就是战死沙场罢了,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个世上很多事情是死都解决不了的。 在渭州城东边的群山中,刚刚摆脱了拓跋喜刚追击的郭威等人进行短暂的修整,秦镇也问出了和唐天河一样的问题,若是拓拔野望长期困守渭州,该怎么办。 郭威长叹一声:“没什么办法。” “连郭都尉都没办法?” 郭威苦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我一千精兵,杀退拓拔野望,渭州之围自然就解了。” 秦镇翻了个白眼,郭威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若真有一千精兵,他们何至于被几百党项军撵的向狗一样在这山里东躲西藏的。 郭威当然也知道这种想法不现实,刚才也只不过是他缓解一下气氛,或许这也是他心底最真的想法,看到秦镇的白眼,郭威正色道:“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等?”不仅秦镇疑惑,董承、孟选等人也同样疑惑。 “对,等!等拓拔野望退兵。我们难过,其实党项的形势也并不比我们好过多少,他们北有契丹、南边是汉人朝廷的势力,西边有回纥和吐蕃,无论哪一方势力都比党项强大;若不是契丹和朝廷两大势力对峙,外加他们有地形优势,北有阴山之隔、西南有黄河天险,周围几百里都是沙漠,不宜行军,不然党项早就被灭了;入秋之后,羊肥马壮,可不止是党项一方在蠢蠢欲动,契丹、回纥、吐蕃这些势力无不趁机扩大领土,只要这些势力一动,这些在外面的党项军就必须得回去守住他们的地盘,这也是这些年来党项虽然每年都会南侵,但每次时间都不会很长的原因。” 董承和王铸恍然大悟,他们虽然知道每年党项军来抢掠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短则十天半个月,长也不超过一个月,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原因。 董承疑惑道:“我们汉人不是最弱的吗?朝廷既然比党项强大那么多,为什么我们每年还得遭受党项的欺凌?” 郭威冷笑一声:“汉人百姓生活在最底层,甚至边境的汉人被外族当成两脚羊,随意欺凌掳掠,成为他们奴隶和工具,有一半是由朝廷的那些官僚造成的,汉人势力的强大,强大在朝廷的官僚,藩镇节度使;就比如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他拥有的地盘和军队都比得上洛阳朝廷了,他驻守河东几十个州,就连强大的契丹都无可奈何,更不要说区区党项了,他们将军队当成自己的私产,只为自己服务,哪会管远在陇右边境的平民百姓。” 王铸气愤道:“我们也是朝廷子民,每年都向朝廷纳税,但我们也每年遭受党项的抢掠屠戮,还会饿死冻死不少百姓,我原本以为远在天边的朝廷也是无能为力,心中虽有抱怨,但也无可奈何,但是现在才知道啊,朝廷不是没有能力管我们的死活,只是放任不管,任凭我们战死、饿死、冻死,还得向我们收税,这是什么狗屁朝廷。” 董承连忙按住王铸:“王铸,慎言!” 王铸怒道:“他们既然做得,难道我就说不得吗?” 听到郭威说道石敬瑭,秦镇心中一动,石敬瑭很快就会称帝了,而且中原在北方的屏障燕云十六州也会被石敬瑭作为筹码割让给契丹,并成为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的的“儿皇帝”。不过这些秦镇都未说出来,在秦镇的记忆中,虽然这件事对中原的格局影响很大,甚至还影响了后世几百年,但是对现在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这些渭州府兵来说,暂时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他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不要让身后追兵赶到,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救下一些百姓。 继续回到渭州城,唐天河对于郭威战死的猜测,赵飞龙也想到了,刚开始看到王圣带人厮杀,他本能的想想要带人营救,没有想太多,但他也算心思沉稳,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刚才唐天河的话,他虽然没有全信,但也明白唐天河所说的是事实,稍微冷静下来,他便想到了这个可怕的事情。 赵飞龙走到唐天河身边,压低声音,颤声问道:“唐校尉,郭都尉是不是已经......” 赵飞龙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看赵飞龙那煞白的脸,唐天河知道赵飞龙想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看现在的情形,郭都尉恐怕是凶多吉少。”唐天河叹道。 赵飞龙心中的最后一点侥幸也被浇灭了,他腿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在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郭都尉武艺高强、智计无双,不是我们这些人可比的,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唐天河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赵飞龙,他知道事实很残忍,但是他必须要说,因为渭州府军中还能主事的,除了他,就剩下赵飞龙了。 “其实你的理性已经相信了郭都尉战死的事实了,只是感性上不愿相信而已,除了郭都尉和王校尉战死两件事,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知道。” 看到赵飞龙询问的眼神,唐天河慢慢说道:“若是党项军一直驻守在城下不走,而渭州城里的粮食耗光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赵飞龙一愣,随即想到这个可怕的场景,脸色更白了,颤声道:“应该不可能吧,往年党项军来渭州也就五六天,最多也就十来天,怎么可能一直耗在我们渭州。” 唐天河摇头道:“不一定,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往年党项军来渭州,几乎都能抢走我们很多百姓和粮食,抢的差不多了,自然就回去了,但是今年不同,因为王校尉他们在通安的阻击,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通百姓转移,渭州城方圆三十里的百姓基本都在渭州城,更远处的百姓也派兵通知他们转移,看这些回来的党项军队,虽然也抓来了我们的百姓,抢了粮食,但是比起往年自然是少了很多,我怕拓拔野望不甘心,一定要跟我们死耗。” 赵飞龙一听唐天河的分析,顿觉很有可能,忙问道:“可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唐天河摇摇头,叹息道:“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赵飞龙思索片刻,厉声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拼死一战。” 唐天河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城下又发生了变化。 一名渭州百姓似乎是受到了不远处王圣等人拼死战斗的刺激,想着反正是死,不如死的壮烈一点,直接扑向最近的一名党项士兵,疯狂的撕咬起来。 那名党项士兵没有想到他眼中懦弱的贱命会暴起反抗,一不小心就被扑倒在地,但是这名党项士兵毕竟经过战场厮杀,身手岂是这名百姓可比的,在被扑到的时候便拔出朴刀,一刀刺进这名百姓的胸膛。 不过这名百姓也是刚烈之辈,在倒在血泊中的同时,带走了党项士兵的半只耳朵。 第五十九章 党项撤兵 http://.biquxs.info/

第五十九章党项撤兵 或许是他们已经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或许是被王圣等人的无畏感染,这名倒在血泊当中的百姓像是一个导*火索,更多被他们押解而来的百姓开始奋起反抗,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就用指甲、牙齿,因为所有党项军的注意力都被不远处快要结束了的战斗吸引着,看守他们的党项士兵比较少,所以刚开始竟让他们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有一名百姓趁乱抢到了一把朴刀,刺入党项士兵的胸膛。 但紧随而来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一个个百姓倒在了血泊当中,更有甚者,有些党项骑兵割下百姓的头颅,用长矛挑着头在渭州城下纵马狂奔,挑衅着城上的守军。 城墙上的这些守军顿时个个都红了眼,青筋暴起,手上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刺进手掌而不自知,一时间,这些守军的情绪又被刺激到了顶点。 王圣带着府军在下面死战,他们虽然愤怒、虽然难以接受,但是他们也明白,只要是军人,在从军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这是他们的宿命。 但是这些百姓不同,他们手上没有武器,无法保护自己,现在就这么残忍的被屠杀着,而他们就在城上看着,这种冲击任谁都无法冷静。 唐天河厉声喝道:“赵飞龙!” “末将在!” “我带走两百府兵出城,给你六百兵士,你能不能守住渭州城?” 赵飞龙当即道:“大人是郭都尉亲点渭州总指挥,当不宜轻动,末将愿带领两百府兵出城,与这帮狗娘养的决一死战,请大人恩准。” 唐天河只盯着赵飞龙:“我只问你,给你六百军士,能不能守住渭州城?” 赵飞龙坚定道:“我赵飞龙用项上人头担保,城内粮草耗尽之前,我保证城池不失。” 唐天河点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随即向身后亲兵命令道:“传我命令,飞鹰团全体府兵、天狼团第三队在城门处集结,准备出城死战。” “诺!”亲兵转身传令。 “唐校尉刚才不是还反对出城吗,怎么现在又要出城?再说,即便是出城,应该是末将领兵,唐校尉不能轻动,飞龙斗胆,请唐校尉三思!”赵飞龙跨上一步,挡在唐天河身前。 唐天河目光炯炯:“我是军人,王校尉带领我们同袍府兵拼死搏杀我可以忍,但是他们却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屠杀平民,还把平民的头颅挑在矛上挑衅,这是对我们尊严的侮辱,现在守城的将士和百姓的情绪都到了爆发的边缘,我没有王校尉的威望,强力压制反而会生乱,倒不如顺应这种情绪,痛痛快快一战。” “可是大人.......” 唐天河一摆手,打断了赵飞龙要说的话,郑重道:“飞龙,你比我年轻,也比我有潜力,留下你比我更合适,我知道你的能力,一直都知道,甚至比郭都尉和王校尉他们知道的更多;我将飞鹰团带走了,我熟悉他们,打起仗来顺手,或许还能多杀两个党项狗贼,董承的天狼团我抽调了一个队,正好两百人。豹韬团是王校尉一手带起来的,你一直也在豹韬团,指挥起来应该没有障碍;虎贲团是都尉大人亲领,战力也最强,我给你全部留下,接下来渭州城就靠你了。” 唐天河忽然闭上眼睛,一滴热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喉结上下蠕动,似乎有什么话要给赵飞龙交代却说不出口,沉默片刻,唐天河缓缓说道:“如果,这次渭州城能够扛过去,还请你重建飞鹰团,我们可以死,但飞鹰团不能散!” “诺!”赵飞龙单膝跪地,向唐天河抱拳行礼。 直到唐天河走下城墙,赵飞龙久久都未起身,像是一尊雕塑。 唐天河走到城门口,飞鹰团和天狼团三队已经集结完毕,正在静静的等着唐天河命令。唐天河没有任何战前激励的话,直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站定。 “打开城门!”赵飞龙命令道。 “扎扎扎!”城门缓缓打开,唐天河带着队伍排着整齐的方阵依次而出,等队伍全部出去之后,城门又被关闭。 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唐天河和两百渭州府军就没有了退路,他们唯有向前,直至战死。 “郭都尉,对不起,我这一次违背了您的命令,等到了阴曹地府,唐天河向您请罪;王校尉,我明白了你这些年的艰难和委屈,等到了地下,我们这对老伙计继续并肩作战吧。”唐天河心中如此想着。 “嗬、嗬、嗬......”唐天河嘴中呼喝着这样一个单音。 “嗬、嗬、嗬......”二百名军士齐声呼和着,盾牌半举、长枪斜持。 两百人的步兵方阵在一千左右的骑兵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但是方阵中的人没有任何畏惧和犹豫,一步一步向前,直至没入骑兵的汪洋。 赵飞龙站在城头,这个场景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当中,他抬起头,可是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眼,让他不由的泪流满面。 渭州城外的这一战,王圣等的七十多名骑兵和唐天河带的二百名步兵,全部战死,同时也造成了党项军二百多人的伤亡;这让拓拔野望很震惊,也很生气,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渭州城竟然让他如此狼狈,这是他几天前从过来没有想过的。短短几天时间,他就死了三个百夫长,当然拓跋寿是他亲手砍掉的,但是他理所当然的将账算在了渭州府军的头上。 “杀,将这些贱民全部给我杀了,将他们的头全部摆在城墙下面,我要让这些卑贱的汉人看看和我作对的下场!”拓拔野望阴鸷的眼神有爆出嗜血的红光。 渭州城外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赵飞龙环顾四周,他已经没有兵力再出城一战了,他只能站在城墙上无声的嘶吼,这种痛苦让他有些痉挛。 拓拔野望在往年南侵当中从未吃过如此大亏,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他决定一定要血洗渭州城,以消他心头之恨。 强攻肯定是不行的,渭州城城高墙厚,他们也没有攻城器具,即便是攻破城门,他们党项军也估计所剩无几了。现在唯有一个办法,就是等到他们粮草耗尽,便可兵不血刃拿下渭州,反正自己可以派人四处搜粮,自己耗的起。 自此渭州城又是新一轮的对峙。但是没有想到转折来的如此之快,郭威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 只过了两天,拓拔野望将这些手下召集到帐中,准备训话,凉州的传令兵便到了。 “万夫长大人指令,甘州回纥犯我凉州,所有南下军队接到指令即刻回援,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 尽管拓拔野望极度不甘心,但是万夫长的命令,他不得不遵从。 在到达渭州第五天之后,拓拔野望撤军,踏上返凉之程。 “等我下次来,必定血洗渭州!”拓拔野望望着渭州城墙,恨恨的想着。 这次拓拔野望南侵渭州,虽然时间极短,但是双方交锋之惨烈,比往年更甚许多。 拓拔野望看着身后马车上装的粮食,心情很是烦躁,今年的收成连往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奴隶更是一个都没有,全都被他杀了,更让他憋气的是这次党项军竟然损伤了五百多人,还有三名百夫长丧命,而渭州军仅仅死了三百多人,这让拓拔野望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看着撤军的拓拔野望,赵飞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唐天河所说的那种情况并没有出现,渭州这一次算是保住了。 但同时,赵飞龙迷茫了,郭都尉、董校尉极有可能已经战死,王校尉、唐校尉确认战死,两百骑兵或许已经全军覆没,唐天河的飞鹰团全军覆没,天狼团一个队战死,一下子渭州折冲府残了,自己有没有能力将渭州折冲府再建起来,能不能在下次党项侵袭的时候有自保能力,赵飞龙不知道。 虽然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做,但是首要任务就是给战死的渭州府兵和惨死的百姓收尸,还有就是派出斥候寻找郭威等人的踪迹,虽然他认为郭威已经战死,但是心里还存有一线希望,即便是寻不到郭威,总能找到一些幸存者吧,他不相信两百多人的骑兵没有一人幸存。 当郭威带着五十多名骑兵出现在赵飞龙的视野中的时候,赵飞龙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郭威带着骑兵入城,赵飞龙才相信这是真的,他突然感觉轻松了很多,身子一软,便瘫坐在了城墙之上,瞬间全身就被汗水浸透了。 郭威和秦镇等人走上了城墙,来到赵飞龙面前,赵飞龙想起身行礼,却发现在自己怎么也站不起来,双手双脚根本使不上来劲,这是高度紧张后突然放松的虚脱,郭威按了按赵飞龙的肩膀,示意他不需行礼,轻声道:“辛苦了!” 看着铠甲破裂,满身血污的郭威,赵飞龙嘴唇哆嗦,嗫嚅半天才嘶哑着嗓子说道:“王校尉、唐校尉战死了,党项退兵了。” 郭威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 第六十章 留在渭州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章留在渭州 秦镇站在了渭州的城墙上,他又感觉到自己体内似火般的灼痛,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接着他感觉渭州城墙斜倒下去了,整个天空都在旋转,他像是置身于无尽的混沌。 “快把朝川乌叫来。”这是秦镇晕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秦镇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屋子里面,看这屋梁,这间屋子应该挺大。 秦镇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冒火,尤其是嗓子,像是塞满了炒熟了的沙子,他想起身,发现自己动不了。 “水!”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发出,将秦镇吓了一跳,这是自己声音? 一个年轻清秀脑袋忽然出现在秦镇眼前,随即离开,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秦镇醒了。” 随即一个老者和朝川乌的脸就映入眼前,老者发须皆白,脸颊瞿瘦,脸色也有些发暗,但是看起来精神很好,过来翻了翻秦镇的眼皮,抚须点头道:“醒来就好,你这一关算是过了。” 秦镇猜测这应该就是朝川乌的爷爷,果然老者自我介绍道:“我叫朝满,川乌是我孙子。” “朝爷爷辛苦了!”秦镇表达着感谢。 朝满笑着按住秦镇:“你现在还很虚弱,不用多说话,安心的静养便可。” 随即朝满端过一碗水来,用汤匙舀出些许,灌入秦镇的口中,秦镇顿时感觉一阵清流顺着嘴唇流入嗓子当中,但是很快就没有了,就好像一条小溪流入一片沙漠当中,小溪里面的这点水很快就被沙漠吸收了。 秦镇的眼睛盯着朝满手中的碗,露出了极度的渴望,朝满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只喂了秦镇一口水之后,就将碗递给了身后的王铁柱。 “你现在伤势很重,不宜多喝水,只需润润喉便可,暂且忍忍,等恢复个三五天,身体好一点了,就可以了。”朝满说道。 朝满说的这些话,当初在布尔智马场的时候秦镇就听朝川乌说过,所以秦镇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 朝满被秦镇的动作逗乐了,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即又换上严肃的表情:“那么重的伤,还在马上颠簸,跟敌人拼杀,我都无法想象你是如何坚持到渭州的,你的承受力还真是让我这个老头子佩服。还有你们在凉州的事情,我都听川乌说了,川乌能够回来,你功不可没,虽然有一句话说大恩不言谢,但是我老头子还是得谢谢你啊。” 秦镇忙道:“朝爷爷客气了,说起来,在凉州川乌救过我一命,这一路上多蒙他照顾,现在又救了我一命,说感谢的那个人应该是我,至于能够逃出来,那是大家的功劳,跟我的关系并不大。” 秦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顿时觉得嗓子又干裂起来。 朝满忙干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唉,这人老了就是多话,惹你说了这么多话,你好好休息,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谈。” 说完,朝满起身往外走去,朝川乌和王铁柱也跟着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秦镇一个人躺在那。 秦镇暗自感叹,一年不到自己就受到两次重伤,这也是没谁了,但是这次和凉州马场那次不同,这次他不再惶惶不安,也不再是躺在茅草堆里,现在他感觉自己十分的心安,能够逃出来,受这点伤完全值得。 现在他还活着,真好。 这几天朝满和朝川乌每天会过来一趟,查看秦镇的伤情,秦镇这几天都是由这名辅兵照顾的。 经过这几天时间的相处,秦镇知道照顾他的在这名清秀的少年叫董枫,这次抽调过来专门照顾秦镇。 秦镇从董枫这里得知,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党项退兵的第五天了,也就是说他整整昏迷了五天,这几天整个折冲府都很忙,在郭威的指挥下逐渐撤离城中的百姓、去城外安抚并通知那些被他们救治的百姓、还有派人去取他们从党项那里得来的战利品和战马、还要安葬城外战死的府兵和那些遭到屠戮的百姓,这几天大家都在忙。 董枫话里话外都表达了对折冲府军人的向往,认为他们很威风,可以上阵杀敌,保护大家,赢得大家的尊敬,并且很失落的说自己年龄太小了,还不能参加新兵的选拔,不然到时候一定能做一名受大家尊敬的府兵。 秦镇看着董枫清秀稚嫩的脸庞,想着董枫也就十二三岁,跟当初被党项掳掠的“自己”差不多大,笑道:“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你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在你的照料下恢复的多快啊,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厉害。” 董枫撇撇嘴:“就会骗人,你好的快那是朝满爷爷的医术厉害,我可没那么厉害。”说着神色一变,看秦镇的眼神满是崇拜:“我听族叔说了,你特别厉害,你这次杀的党项人比他还多呢,让我要好好照顾你。” “你族叔?”秦镇疑惑道。 “嗯,他可是校尉,带好多好多兵你呢,可威风了,我从军之后也要像他一样威风。”董枫一脸自豪。 “你一定可以的!”秦镇朝他握拳。 看到秦镇的认可,董承很是兴奋,照顾秦镇就更加勤勉了,来回跑动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秦镇苏醒第五天的时候,孟选、薛远、马璇、温寒等人来了,他们这些天也一直忙着,秦镇醒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但是朝川乌说不能打扰,他们便一直等到朝川乌说可以探视的时候,他们四人就作为代表来了。 孟选告诉秦镇,他们伏击党项所夺的战马和武器兵甲已经都拿回来了,外加郭威那边的收获,这次渭州城拥有近四百匹的战马,武器兵甲也补充了不少,虽然这次渭州城损伤不少,但是有这四百匹战马,只要时间充足,便可组建四百骑兵,渭州的战斗力会更上一个台阶。 几人聊了一会。孟选突然问道:“秦镇你是不是决定要留在这里了?” 听到孟选的问题,几人都神色一动,看着秦镇,尤其是温寒,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秦镇点头道:“没错,我准备留在渭州,我答应过王校尉会留在渭州,现在他已经战死,我必须遵守承诺,其实即便是我不留在渭州,我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地方可去,还不如留在渭州,我是从渭州获得新生的,我相信渭州会给我带来好运的。况且,经过这几天的并肩作战,我发现留在渭州挺不错的,我很喜欢。” 听到秦镇说王圣战死,温寒眼神一暗,但同时在听到秦镇明确表示自己要留在渭州之后,温寒的眼神又热切了起来。 孟选、薛远、马璇三人低头沉思片刻,马璇率先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留下来吧,凉州被党项占着,回不去了,剩下的地方去哪都一样,正如秦镇所说,渭州是我们重获新生的地方,大家也都熟悉,留在这也不错。” 薛远歉意道:“我可能暂时不能留在这了,我的家人都在延州,我必须先得回家一趟,以后的事我得见过家人之后才能决定,如果家中一切安好,说不定我会回来的。” 秦镇点头说道:“离家三载,先回家乃是人之常情,准备什么时候走?” 薛远道:“等你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吧,反正应经等了三年了,多等几天也无妨。” 秦镇苦笑道:“我伤的真不是时候,看来我得尽快好起来才行。” 四人将目光转向孟选,孟选一笑:“我也准备留下来。” 孟选的话,让四人均是吃惊不小,他们原本都以孟选肯定是要回去的,回到原来的边军,以孟选的本事,重新做回他的边军校尉,那是迟早的事情,反观留在渭州,基本上没有什么前途。 秦镇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孟选淡淡说道:“边军那边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反而在这里,我的心很踏实。” 听到有三人决定要留在渭州,温寒很是激动,他可是很清楚这几人的本事的。 秦镇又对孟选几人说道:“你们回去后也问一下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那些人,他们是想留下来还是想回去,如果想回去,还请温寒告知郭都尉,给它们每人准备一些盘缠,这些盘缠都算在我身上,我以后慢慢还。” 温寒郑重道:“放心吧,这个都不需要禀报郭都尉,我就可以做主,你们救了那么多渭州百姓,区区一些盘缠,如果还要你还,那渭州也不值得你留下了。” 秦镇想了想又对温寒说道:“麻烦你派人去一趟秦州城西二十里的藉口镇,找到我父亲秦安,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如果他愿意来渭州,你们就带他一起来,如果他不愿意,等我伤好了,我就回去看他。” 温寒点头道:“放心吧,这个任务我们一定完成。” 虽然现在的秦镇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秦镇,对秦安也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情,但毕竟他是秦镇的父亲,家里也就秦镇这么一个儿子,想必秦镇被掳掠之后他极度痛苦吧,既然现在自己作为秦镇活了下来,那秦安就是自己的亲人,告诉他秦镇还活着,也是对秦安的最大慰藉。 第六十一章 校尉人选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一章校尉人选 众人交谈了一会,为了不打扰秦镇的休息,便准备告辞。 这个时候,温寒突然凑了上来,神秘兮兮的问道:“秦镇,你还记得那个韩若芸吗?” 秦镇说道:“韩文智的女儿,记得啊,怎么了?” 韩若芸当时留给秦镇的印象太深了,更何况这事过去没几天,秦镇怎么可能会忘呢。 温寒又挤眉弄眼的问道:“秦镇,你老实告诉我,当时韩若芸跪在你面前感谢你的时候,你正准备扶她,可是半路上你有缩回去了,是不是嫌弃韩若芸太脏太丑了?” 因为一起经历过生死战斗,温寒与秦镇也相互熟了,所以也就随意了许多。 听到还有这瓜,正准备离开的孟选、薛远、马璇也凑了上来,满脸的求知欲。 秦镇一愣,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觉得我秦镇是那样的人吗,再说当时我也比她干净不了多少吧?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人家可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我一个大男人随便伸手扶她不合适吧。我当时就想问你呢,只是这个话题太敏感,当时没好意思问,你为什么就过去扶她了,难道不需要避嫌吗?” 温寒听后,一脸失望的说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你还真是个读书人,我还以为你是嫌她太脏太丑呢,我还正想给你说说,让你后悔后悔呢。” “普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呢,哪来的那么多破规矩,尤其是渭州这地方,连年战乱,逃命的时候相互扶持,甚至背着跑的比比皆是,到那时候谁还能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啊,能活命就行;所以你说的那些也就书里有,或者不愁吃穿的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才会守的规矩。” 秦镇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书里的东西跟现实的东西有很大的差距的,尽信书不如无书或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随即温寒一脸庆幸的说道:“不过辛亏她脸上抹了污泥,若是她恢复本来面貌,我当时还真有点不敢扶她。” 秦镇半开玩笑道:“怎么,见着她了,吓着你了?” 温寒神神秘秘道:“我今天去找韩文智,还真见着她了,你猜怎么着?嘿,我当时都没敢认,她穿着普通的细麻布衣,头上也只是简单的别着一根簪子,虽然不施粉黛,没有锦衣步摇,不显雍容华贵,但也天生丽质,自有风华,若不是她朝我打招呼,我都没想到她就是韩若芸。” 秦镇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温寒一愣,犹豫道:“不会吧,只是见过两面而已,不会那么快吧。” 秦镇认真说道:“你就是喜欢上她了。” 孟选、薛远、马璇齐齐点头。 温寒哭丧着脸道:“那该怎么办?” 秦镇一摊手:“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孟选、薛远、马璇也跟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看着陷入沉思的温寒,秦镇冷不丁的问道:“你不是应该喜欢胖胖的姑娘吗,我看韩若芸挺纤瘦的,你怎么会喜欢她呢?” 温寒一抬头,茫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神中满是询问,随即有些紧张:“你说我?我什么时候喜欢胖胖的姑娘了?秦镇你可别瞎说啊,你们几个出去也不许瞎说啊。” 秦镇心想,唐朝女人不是以胖为美吗,怎么现在变了?随即想到,自己有可能又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先不说以胖为美的盛唐离现在多少年了,就现在这种状态,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哪还能胖的起来。 秦镇摆摆手:“别紧张,开个小玩笑。” 孟选等四人走后,秦镇又开始了一个人的养伤时间,朝满和朝川乌也是匆匆前来,查探秦镇伤情,嘱咐秦镇按时用药,嘱托董枫照顾好秦镇,又匆匆离去,看来这几天他们很忙。 又过了两天,郭威和董承来看望秦镇。 郭威看起来一脸疲惫,几天不见,郭威竟然有些憔悴。 “这几天可是把我忙坏了,本来就是只抓老鼠的猫,现在倒好,看门的活也得干,所以这几天一直顾不上过来看看你,不要见怪啊。”郭威先给秦镇表达了歉意。 渭州城现在文政的官员大量缺失,郭威现在是渭州官职最高的,他不但要管着折冲府,必要的时候还得处理一些政务,郭威说到打仗那算是老本行,得心应手,但要说到政务处理,就实实在在是门外汉了,能将渭州折腾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秦镇忙笑道:“都尉大人这话,秦镇可是受之有愧了。看都尉大人神色,这几天肯定操劳不少,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都尉大人能在如此忙碌之中还惦记着我的这点小伤,秦镇真是感激莫名。” 郭威大手一挥:“行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这次过来除了看一下你之外,最主要的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渭州折冲府的人事安排。” “和我商量?”秦镇奇道。 “是啊,这次渭州折冲府损伤可谓是伤筋动骨了,王圣、唐天河两位校尉牺牲,各队正、什长战死了近三分之一,飞鹰团全军覆没。渭州两百骑兵也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天狼团只剩一半的建制,所以必须要补全渭州折冲府的建制,提升战斗力。新兵的招募已经在准备了,但是这些基层指挥官的人选可是个大问题,尤其是校尉的人选,可真是让我头疼呢。” 秦镇苦笑道:“郭都尉,我来渭州还不到十天,渭州折冲府的人我连十分之一都不认识,这么大的事您找我商量,岂不是找错人了?” 说着,秦镇又指了指董承:“董校尉是渭州老人,我想渭州的情况他肯定最为清楚,都尉大人可以和董校尉商量啊。” 董承笑道:“我虽然对渭州无比熟悉,但身处其中,有些事反而没有你看的清楚,所以我和郭都尉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秦镇略作沉思,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个人。” “谁?” “孟选。” 郭威点点头:“孟选曾经是边军校尉,区区一个折冲府校尉算是屈才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他的确是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说完,郭威盯着秦镇,眼神中透着一股意味深长的意蕴:“但是,他拒绝了。” “为什么?”秦镇这次可是极为不解,孟选既然选择留在渭州,为什么会拒绝校尉的职位呢。 “我也觉得他最为合适,但是他向我推荐了你,他说你比他更为合适。”郭威说道。 秦镇一手扶额,苦笑道:“虽然我不会妄自菲薄,但是要说我比孟选更合适校尉这个职位,有点夸大其词了,孟选可是一位真正的军人。” 郭威又说道:“后来我提议让你和他都成为校尉,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孟选还是拒绝了,他说他留下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跟着你。” “为什么?”秦镇这次可是吃惊不小。 “他说他想换个活法!”郭威翻了个白眼,看样子对孟选是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秦镇也是不明白孟选是怎么想的。 郭威又说道:“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温寒也找了我,他也向我推荐了你当校尉,并且他说他愿意到你麾下任职。” “豹韬团赵飞龙在王圣校尉不在的时候代校尉职,现在王圣校尉牺牲了,赵飞龙不论是能力还是资历,都足够胜任校尉了;只是在豹韬团中,还有一个人的能力并不亚于赵飞龙,甚至还要更高,只是资历上不及赵飞龙,但是他的呼声也很高。” “温寒?”秦镇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眼睛里表现出来的是无比的肯定。 “对,温寒在能力上并不弱于赵飞龙,如果赵飞龙当上校尉,那温寒会比较尴尬,原本我想让孟选出任豹韬团校尉的,以孟选的能力,我想他们两个都无话可说,但是孟选不愿意,我也不便强求,豹韬团校尉就只能是赵飞龙了。我想温寒一方面是不想让赵飞龙难做,主动离开豹韬团;一方面是你身上有他佩服的东西,他愿意跟着你。” 说着,郭威又轻笑道:“你小子还真是不简单,孟选和温寒都是年轻人中能力极为出众的,即便是我跟他们年龄一般大的时候都有不及,这也造就了他们的眼光比别人高,很少服人,你小子来渭州还不到十天,他们都愿意跟着你,我看过不了多长时间,我这个都尉就得让位了。” 秦镇干笑道:“郭都尉真会说笑!” 郭威神色一正:“行了,那就不开玩笑了,我准备让你出任飞鹰团校尉,重新组建飞鹰团,你可愿意?” 秦镇苦笑道:“郭都尉你可真是看得起我,飞鹰团现在只剩下这个名字了,没有骨干,全部招募新兵的话,要想短时间内出成效是不可能的。” 郭威点点头:“既然你说这话,我就知道你能办成,现在各团损失都比较大,如果再抽调人手,他们的战斗力也无法保证,这样,我的虎贲团是这次损伤最小的,我给你抽调一个队过去,帮你把骨架搭起来。” 第六十二章 土地问题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二章土地问题 秦镇思索片刻,说道:“我可以重新组建飞鹰团,我也可以不要虎贲团援助一兵一卒,全部招募新兵训练,但是我想要郭都尉答应我一个条件。” 郭威点头道:“你说,如果不是特别为难,我可以答应你。” “我想要飞鹰团的独立自主权,郭都尉您不得干涉我对飞鹰团平日的训练,而且我不准备将飞鹰团的驻地放到渭州城,而是去通安镇。” “你想要将飞鹰团当成你的私军?”郭威眼睛微眯。 “不是私军,只是我有一些训练上不同的想法,这些想法跟您现在的训练有所不同,正好飞鹰团所招的全是新兵,全部都是重新开始,我想试试我的这些想法到底能不能行。飞鹰团还是渭州折冲府的一部分,您拥有绝对的控制权,我只是希望在日常的训练和发展上能够拥有更多的自主权。” 郭威沉思许久,才缓缓说道:“好,你说的这条我答应你,渭州沉疴已久,无力应对党项的侵扰,有所变化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看到郭威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条件,秦镇便知道郭威并不反对自己将队伍拉出去单练,便趁机说道:“我还想要通安镇周围的那些荒地。” 听到秦镇的这个要求,郭威脸上有些为难,董承说道:“秦镇你有所不知,那些荒地其中绝大部分属于渭州城王家和李家的私产,虽然因为战乱他们将家族的主要成员和财产迁到了秦州,但是渭州还有他们两家旁支在打理。这两家在渭州城的影响力很大,虽然这地荒了四五年了,但是名义上还是属于王家和李家,我们并没有权利去开垦。” 秦镇冷笑道:“他们仗着有钱有势,兼并土地,让老百姓无地可耕、无田可种,普通的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还要给官府交税,别的不说,就说渭州府军的开销,还不是从渭州那些穷苦的百姓的嘴里掏出来的,那些豪门大族出过多少力?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百姓穷苦潦倒,却保护了他们锦衣玉食、朱门酒肉,本来那些肥沃的土地可以养活多少的百姓,可是就因为他们的巧取豪夺,就眼睁睁的看那些土地就在那荒着吗?” 秦镇说完,稍微缓了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我有些失态了,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有这些隐情。这样,这件事我不求郭都尉答应我,就当郭都尉不知道就好,出了事,我自己解决。” 董承说道:“若说郭都尉不知此事,王家和李家肯定是不信的,若是真的去私自开垦土地,王家和李家肯定会找郭都尉讨要一个说法,道那个时候郭都尉该如何?” 郭威手掌慢慢拍着自己的大腿,沉声道:“秦镇说的对,这些大家族占着大量的土地,却不交一文钱的税,那些老百姓靠着那点微薄的土地,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得负担渭州官员的各种盘剥,甚至是党项人的抢掠,何其不公。我们渭州也因此没有办法招收更多的兵力,战力提升不起来,屡次受党项人的欺负,如此下去,恶性循环,渭州迟早得沦入党项之手;既然秦镇你有这个心思去打破这种弊病,我郭威就支持你一次,那些人如有什么不满,就来找我,我手中的折冲府甲士可不止是杀党项的,我也想看看秦镇能给渭州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秦镇拱手道:“有都尉大人的支持,秦镇心里就更有底了。” 郭威点点头:“我会让长史那边给你的装备物资和粮饷稍稍有一些倾斜,我知道你有才干,也有抱负,好好干。” 秦镇道:“定不负都尉大人期许。” 郭威和董承走后,秦镇便躺在炕上规划者飞鹰团未来的前景,这些东西秦镇以前并没有想过,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落脚何处,自己的起点在哪,现在既然决定留在渭州,而立足的起点也有了,是时候好好的规划一下了。 正在秦镇闭眼规划未来蓝图的时候,董枫进来说韩文智前来拜访,秦镇连忙坐了起来,说道:“快请进来。” 来的不止韩文智一人,还有韩若芸,韩文智还是老样子,基本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韩若芸却变化很大,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又脏又破的粗布麻衫,而是换成了细布麻衣,腰上一根丝带,让韩若芸看起来很是纤细高挑,脸上没有了污泥,头发也是梳的整整齐齐,虽然没有多少头饰,但也显得整洁大方,若不是和韩文智在一块,秦镇还真认不出来韩若芸。 韩文智人未到跟前,就先躬身行礼:“韩文智特来拜见恩公!” 韩若芸也跟着屈身行礼:“韩若芸拜见恩公大人!” 秦镇忙虚扶道:“韩大哥和韩小姐你们快快请起,‘恩公’的称呼小子如何受得起,你们的大礼我更是受不起了,你们这样可是让我这手啊。” 听到秦镇这样说,韩文智和韩若芸也不得不起来,韩文智正色说道:“秦兄弟不但救了我的性命,还救了小女若芸的命,我心心念念要找到小女,不曾想就被秦兄弟碰上了,让我们父女团聚,如此恩情,我韩文智就是拼尽此生也恐怕难以报答,称呼你一声恩公更是理所应当。” 秦镇笑道:“我们都是汉人,既然碰上了就是缘分,能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帮一把也是理所应当,我相信以后我遇到困难你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我们之间相处也不必那么庄重正式,我们都随意一点,大家都舒服不是?” 韩文智看着秦镇,感慨道:“秦兄弟居功而不自傲、携恩而不图报,胸襟宽广,韩文智佩服,我也不矫情,这份恩情韩文智永远放在心底便是,自此之后,便不提了。” 韩若芸轻笑道:“秦大人看着年轻,但这份气度和胸襟令小女子万分佩服。” 秦镇苦笑道:“刚才还说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庄重正式,没有想到两位马上就开始给我戴高帽了。” 韩文智正色道:“这绝不是给你带高帽,而是我们的肺腑之言。” 稍作沉吟,韩文智又说道:“我们这次来,除了探伤和对你感谢以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看着秦镇询问的眼神,韩文智接着说道:“听说你要留在渭州,而且还会被任命为飞鹰团的校尉,重新组建飞鹰团。” 秦镇点头道:“是有这事,刚才过郭都尉和董校尉来过,我们谈了这事。” 随即秦镇奇道:“郭都尉也是刚走不久,你怎么知道这事,难道你见过郭都尉或者董校尉了?” 韩文智抚须而笑:“也就是你躺在这不知道,其实在郭都尉来之前,这事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你当飞鹰团校尉这件事也是大家极力赞成的,所以大家都知道,就等着你的意见了,郭都尉来基本上是通知你的任命。当然,也顺带听听你的意见,不过,假如你的意见是反对当这个校尉的话,估计你的意见会被作废。不过看现在的情形,你应该是同意了的。” 秦镇笑道:“能让我当飞鹰团校尉,那是郭都尉看得起我,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会反对。” 韩文智说道:“校尉这个职位在渭州来说,已经算是极高的了,但同时,承担的责任也不轻,你要心中有数。” 秦镇点头道:“感谢韩老哥的提醒,既然我接受了这个职位,当然需要承担应有的责任,这点我早有准备,而且我也向郭都尉提出申请,增加飞鹰团的自主权,将驻地移到通安镇,并要了通安镇荒地的开垦权。” 韩文智大惊道:“你知道为什么渭州城有那么多上好的土地四五年荒着没人耕种,而渭州却有那么多的村民耕种着贫瘠的土地,甚至很多人连那一点耕地都没有,变成流民?你这样做会触犯渭州那些大家族、大地主的利益,他们很有可能会联合起来针对你,让你在渭州寸步难行的。” 秦镇眼睛中迸发出一道锐利的光:“我何尝不知道他们兼并土地,将原本属于渭州的土地变成他们的私产,导致渭州的大批百姓只能开垦山里贫瘠的荒山,甚至有些百姓变成流民,而这些大地主却与官府勾结,逃避赋税,将这些赋税强压到那些普通百姓身上,这样下去,渭州能好起来吗?既然我决定留在渭州,那总得做点什么,让渭州变一变了。” 韩文智叹道:“出现这种情况的又何止一个渭州,你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改变多少?在他们的联合针对下,又能坚持多久?” 秦镇坚定道:“我暂时能力低微,别的地方我也管不了,所以我想先从通安镇开始,我相信,只要老百姓能够受益,这种改变会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只要受益的百姓支持,我就能能够坚持下去。” 听到秦镇的话,韩文智不断摇头,觉得秦镇就是太过年轻气盛,有些异想天开了,但是韩若芸却是听得异彩连连。 第六十三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三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韩文智作为临州狄道县的主簿,主管钱粮几十年,太知道土地兼并这个毒瘤了,其中牵扯着太多人的利益,那些地主、官僚通过土地兼并获利,就像蛀虫一样吸食者朝廷和百姓的血,朝廷不乏清明之人,他们何曾不想改变这种状况,可是最终他们不是倒在了既得利益者们的围攻之下,就是选择了同流合污,变成了既得利益的一部分,可见要想改变土地兼并问题何其困难。 韩文智说道:“我觉得你把这个问题想的太过简单了,在维护自身利益方面,那些官僚和地主异常的团结和凶猛,而普通百姓却太过散乱和茫然,只要那些地主愿意分出一点点的利益,那些百姓就会很容易被满足,成为看客或者他们的帮凶,等你倒下了,他们会很轻松的从那些百姓身上把分出去的利益夺回来。还有,当你掌握了一定的权利之后,围在你身边,曾经给过你很多支持的那些家族也会变成你前进路上的阻力,到那个时候,你没有了那些强有力的支持,该怎么办?” 秦镇半仰着头,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盯着韩文智:“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也知道想要解决土地问题的复杂性,但是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就拿现在的渭州来说吧,如果不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产不出足够的粮食,我们就没有办法组建足够的军队,也挡不住党项每年的南侵,用不了几年,渭州很有可能就会荒无人烟,还有什么事的后果比这个还严重?” 韩文智苦笑道:“但就渭州,或者更大一点,对于整个陇右边境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结果更糟的了,但要是放在中原朝廷那些官僚的眼中,这都不算什么。” 秦镇听到这句话明显有些怒气,但这不是针对韩文智,而是因为韩文智的这句话,想到朝廷的那些官员漠视边境百姓惨遭屠戮的眼神,不由得怒从心起,但很快他就平复了下来,他知道他在这里发怒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冷静下里,想办法去行动解决这些事情。 “朝廷的那些官僚可以漠视渭州百姓的生命,但是我不能,郭都尉不能,渭州的这些军人更不能。” 韩文智看着表面上平静,但是心里有一股怒气的秦镇,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虽然我不认为你能够成功,但我佩服你的勇气,而且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边境比不得中原富庶,如果再不解决土地兼并问题,过不了几年,渭州很可能就会荒无人烟了,如果连这个沟都跨不过去,何谈和那些官僚地主争斗,我韩文智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活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我韩文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掌管钱粮几十年,对这方面还算熟悉,我愿意随你去通安,助你一臂之力。” 韩文智的表态,让秦镇大喜,他虽然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在战略规划上有着独到的优势,但是要想将这些规划一一落实到具体的事务上,却远远没有办法和韩文智这些举起操办了几十年的官吏相比,有韩文智相助,他会省力不少。 听韩文智刚才的口气,秦镇原本以为他是要反对自己的想法,没有想到他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的,至于刚才韩文智提到的各种困难,很明显是想提醒秦镇要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其中的艰难坎坷,需要秦镇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韩若芸听到自己的父亲明确表态支持秦镇,也是神采奕奕,刚才韩文智一直对秦镇的想法提出各种意见,韩若芸碍于父女关系,一直没有说话,其实她从心底里是支持秦镇的。 如果是放在两年之前,韩若芸还是狄道主簿的女儿,他不一定能够明白秦镇的这个决定,但是家中的变故,这两年的经历让她成长了很多,她的义父义母就是深受土地兼并毒害的那一部分人,或许只知道自己因为生活不下去将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低价卖给了地主,但是他们并不能理解这些黑暗操作后面对整个环境的影响,但是韩若芸不一样,她从小读书,懂道理有见识,很明白这种操作背后带来的危害,或许那个时候的她并不在意,因为她也是这种操作背后的受益者,但是后来的变故让她的身份对调,从受益者转变为受害者,这让她有了更为丰富的体验和更深一层的思考,所以当秦镇提出要解决土地兼并问题,韩若芸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知己。 “秦大人心中有鲲鹏之志,韩若芸佩服,若芸不才,也愿意尽一份微薄之力。”韩若芸脆声说道。 听到韩若芸的表态,秦镇和韩文智都同时一愣,但是接下来两人的表现却大相径庭。 秦镇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超过半年了,也逐渐的融入了这个时代的生活,但是内心的很多想法和三观却明显的带着一千多年以后的标记,比如他在心底潜意识的就认为男女平等,女人是可以出来做事的,韩若芸的能力他不知道,但是她的那股狠劲和坚韧秦镇非常欣赏,很多男人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所以当听到韩若芸也愿意帮他,秦镇惊讶之后便感到十分的高兴。 可是韩文智实实在在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现在的民风比较开放,但是女人出来做事的例子还是很少的,所以当韩文智听到韩若芸这句话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女儿在胡闹。 “若芸,不得胡闹,一个女儿家家的不习女红,男人们的事情,你插什么嘴!”韩文智斥责一声,便对秦镇歉意道:“小女自小在家里宠惯了,有些胡闹,还望亲兄弟不要见怪。” 韩若芸有些不满的朝韩文智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并没有出言反驳,她也明白刚才是自己有些唐突了,像这样的乱死,更是男人主导的社会,女人的最终归宿基本上都是相夫教子,只是刚才秦镇的一些想法让她有些心潮澎湃,不由得就喊了出来。 韩若芸低下头,不由的有些黯然,论能力,她自认为自己不必一些男人差,但就是因为自己是女儿身,便被隔绝在了边缘之外,对于这种遭遇,韩若芸很不甘心,甚至有时候恨自己为什么生在女儿身,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谁说女子不如男?”秦镇爽朗的声音响起。 韩若芸猛然抬头,刚才有些黯然的眼神瞬间活了过来,她的内心充满了感激和震动。 韩若芸虽是女儿之身,但是因为韩文智的关系,自小家境还算可以,所以也读了不少的书,在书中,她最佩服的就是花木兰和女皇武则天,她认为女人不应该局限于女红,就应该如同花木兰和武则天一样,活出自己想要的精彩。 一首《木兰辞》,她不知道背了多少遍,从诗中不断感受着木兰替父从军征战的英姿飒爽,也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如木兰一样,驰骋于疆场,受万众瞩目;同时她也十分喜欢听女皇武则天的故事,虽然这些故事当中的武则天是一个谋夺大唐江山、残害忠良的恶毒妇人,最终被正义的力量轰下了皇帝的宝座,讲故事的人完全把武则天塑造成了一个反派的典型,但是在韩若芸的心中,武则天一介女流,荣登龙位,这就是女人的榜样。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是韩若芸私下里常常念叨的一句话,她也经常以这句话自励,今天突然从一个男人口中听到这句话,让她如何不受震动。 “我虽然不太了解韩姑娘,但我能感觉的出来,韩姑娘不论是才情、能力都远胜于一些男人,况且,有些事,女人做起来天生就比男人有优势,韩姑娘能够提出来帮助秦镇,秦镇真是感激不尽。”秦镇笑着拱手道谢。 韩若芸嫣然一笑,屈身行礼:“能得大人的认可赏识,是小女子天大的幸运。” 在此后的几十年当中,无论是秦镇征战沙场还是处理政务,不论何种决定,韩若芸都在无条件的支持着秦镇,因为她始终记得第一次被秦镇认可她能力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是任何荣华富贵都比不了的。而同时秦镇也为韩若芸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广阔平台,给与韩若芸充分的信任,任由韩若芸在这平台上任意驰骋挥洒。 士为知己者死,或许不谓如此。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亦或不谓如是。 韩文智原本是怕韩若芸因为一句话,让秦镇以为韩若芸无礼,从而看轻了韩若芸,所以便喝止了韩若芸,并向秦镇表达了歉意,他没有想到秦镇不但没有怪罪于韩若芸,还对韩若芸的能力赞不绝口,并当着自己的面喊出了“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句话,这让韩文智放下一口气的同时,对秦镇的大气和格局更加佩服了起来。 如果秦镇这句话是对别的女人说的,那韩文智或许为了男人的地位和尊严,与秦镇辩驳一番,但是秦镇这句话是对自己女儿说的,韩文智其实是打心底里认可的。 第六十四章 温寒的身世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四章温寒的身世 孟选、薛远、马璇几人和秦镇谈完话之后,有三四个和薛远一样,他们被党项俘虏的时候并未和家人在一起,所以心中惦念,想先回家看看。其他大部分已经家破人亡,听到秦镇和孟选等人都要留在渭州,便纷纷表示愿意留在渭州。 同在布尔智马场生活了三年的几人,除了薛远之外,其他人都决定留在渭州,马璇、马瑞、杨小七、王铁柱、严越五人本就是凉州人,肯定是回不去,马顺的家在夏州,那里本就是党项的大本营,陈落生自小就跟着商队,他被俘虏的时候商队也已经被打散了,现在估计都没有这个商队了,所以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秦镇斜倚在炕上,从董枫手中接过刚煎好的药,屏气凝神,一口将碗中的药闷下。董枫见状,熟练的递过一碗温水,给秦镇漱口。 喝完药,秦镇对董枫说道:“待会你忙完了帮我把温寒请过来。” 董枫点头答应一声,手里的速度陡然加快,将该干的活干完之后,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秦镇找温寒,主要还是想问问父亲秦安的事,秦州离渭州也就三百里的路,自秦镇拜托温寒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天了,算算时间应该有消息了,但是温寒一直没来找他,秦镇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一会,董枫领着温寒来到秦镇的房间,知道秦镇和温寒有事要谈,董枫很懂事的离开了房间。 看到温寒歉意的眼神,秦镇心中咯噔一声,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颤声问道:“怎么样?” 温寒没有直接回答秦镇,轻声说道:“我这两天本来不想见你的,你伤的这么严重,我不想再让你伤上加伤,来的路上我还想着撒个谎,骗你一段时间,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将实情告诉你,但是以你的聪明,我估计肯定骗不过你,反而会让你多想,所以我只能说,秦镇,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操蛋的乱世,我希望你能够坚强。” 听到温寒这样说,秦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的内心深处不自觉的有些悸动和发慌,秦镇闭上眼,努力的平复了一些这种不安的情绪,睁开眼,眼神中已是一片平静:“你说吧,你应该了解我的,我能承受。” 温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派去的人回来说,他从镇子里打听到,你的父亲在三年前已经故去了,当年你父亲在城内,听到党项突然侵袭秦州的时候,因为担心在城外的你们,心中焦急,想要出城去找你们,但当时城门已经关闭,你父亲便在城门口大闹着想要出城,并引起了很多原本家在城外百姓的响应,所以很多人便闹着要打开城门,并央求秦州折冲府出城去救城外百姓,后来事情越闹越大,秦州刺史便以煽动民众闹事为由将你父亲和几个领头的当场杀死。” 秦镇有些发愣,他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秦安竟然是死在了秦州刺史的冷血之下。 若说秦安当时可能确实引起了城门口的混乱,但也罪不至死啊,而且还是因为心系城外的父亲和儿子的安危。看着城外被掳掠的百姓,秦州官府不但不出兵,竟然还当场杀了想出城的百姓。 现在的秦镇原本对秦安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毕竟三年未见,秦安的形象在秦镇的心中有些模糊,但是一想到秦安在城内拍打着城门想要出城的画面,秦安的形象一下子在秦镇的心中丰满高大了起来,他突然感受到那种印在血脉当中的父爱。 “范文熙还在秦州做刺史吗?”秦镇寒声问道。 “没有,一年前就调任了,听说是升官了。” 秦镇沉默片刻,突然骂道:“这他妈的什么世道,为国为民的好官得不到好的结果,那些蝇营狗苟、欺民暴虐的贪官污吏却顺风得意,一路往上爬。” 温寒苦笑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骸骨。这个世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范文熙、周鑫,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秦镇怒道。 周鑫便是当时秦州折冲府的都尉。因为秦仪为官的经历,虽然后来秦怀忠、秦安都不再做官,但是他们对秦州的官场还是比较关心的,所以秦镇从小就对秦州官府的有一定的了解。 温寒静静的看着秦镇,沉声说道:“秦镇,虽然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已经把你当做了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这种感受,或许我当年的感受比你更加强烈,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能沉陷在这种痛苦当中,前面还有很长的路需要我们走下去。” 秦镇忽然发觉和温寒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家里人,也没有听到别人提起过。 “我不是渭州人!”看到了秦镇眼中的疑问,温寒主动说道。 “我是长安人,也算是一个官宦人家,我父亲是科举入仕,所以他很重视我的学业,小时候父亲便请先生教我诗书,但是我却对此不感兴趣,反而喜欢舞枪弄棒,对此父亲并未强求,反而找来家中武师作为我的师父,教我习武,并搜集了一些兵法书籍给我,并且告诉我如果我只会舞枪弄棒,那最多也就做个校尉,带兵冲锋,要想做一名将军,那必须的得是文武双全,所以我一边练武一边自学兵书,还得跟着先生学习诗书文化,那段时间我感觉很苦,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是父亲在鞭策我、鼓励我,现在想想,那几年过的真是很充实。” 温寒缓了缓,调整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十三岁那年,父亲升任鸿胪寺少卿,去洛阳上任,结果不到一年,有一天官兵突然围住我们家,说是我父亲谋反,要将我们家满门抄斩,母亲急忙将我藏在了一处密室当中,叮嘱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要活下去,我在密室中听着外面的呼喊声和哭声,心中万分悲痛和煎熬,有好几次我都想冲出去,但是想到母亲的眼神,我都忍住了,就这样外面逐渐安静了下来,我没敢出去,我在密室中躲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直到实在饿的扛不住了,便趁着天黑悄悄的出了密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家中已是一片狼藉,能搬的早已经搬空了,所幸厨房还散落着一些馒头,我吃饱之后,便换了一身衣裳,打扮成乞丐模样,从后院翻墙出去,出去之后我便一边讨饭一边打听家人的下落,可是街上到处是我的通缉令,我家周围也有不少暗桩盯着,我便逃到城外,十天之后,我便听到有人议论我家满门已被斩首,我听到之后便感觉五雷轰顶、胆肝俱裂,后来我又悄悄的摸到刑场,看到木杆上悬挂着的家人的首级。” 温寒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声音颤抖着,邪魅的脸因为痛苦和悲伤而显得有些扭曲,他努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奔溃。 “我从那一堆悬挂的首级中一眼就看到了母亲的头颅,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全身冰冷,我瘫坐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的呼吸着,秦镇,你了解那种痛吗?那种痛我这一辈自都没办法忘掉。” “但是我不敢祭拜,甚至不敢哭泣,我知道周围一定有暗桩在盯着,只要我一有异动,他们立刻便能察觉,那一刻,只有十四岁的我似乎变得成熟了起来,我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骗过了暗桩的眼睛,出城之后,我便一路向西逃去,得益于我小时候练武的经历,我的身体虽然不是那么壮硕,但也并不羸弱,就这样我一路讨饭一路向西逃窜,直到在渭州城外饿晕了过去,被路过的王圣校尉救了下来,就这样我便留在了渭州。” 秦镇听着温寒的经历,他没办法想象一个十四岁少年看到自己亲人首级时的那种刺心的克制,他更加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温寒竟然又这等悲惨的经历。 秦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温寒,他知道这个时候所有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沉默。 沉默之后,温寒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我的这些经历除了王圣校尉,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秦镇不解道:“为什么会告诉我?” 温寒想了想:“在渭州城中,我敬重的人有很多,但让我真心佩服的人并不多,能让我敞开心扉的人就更少了,王校尉算一个,后来郭都尉也算一个,现在和孟选勉强算一个,现在王校尉牺牲了,我怕我死了之后就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他们埋我的时候坟头朝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今天正好碰上了你与我有一些相似的经历,我便告诉你,即便到时候我死了,还有人记得我从那里来。” 秦镇知道,温寒给他诉说自己的经历,并不单单是他所说的那些原因,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便是向减轻自己的痛苦。一个人面临痛苦之时,当听到身边有人比自己更加痛苦,他的心中会有些许的平衡,这种痛苦可能会减轻许多,这便是人性,当然这种事情也只能意会,没有办法说出来的。 第六十五章 再临通安镇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五章再临通安镇 温寒顿了顿,自嘲道:“今天说这些,不是想博得你的同情或者别的,而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我们控制不了的,世道如此,想要活下去,必须要学会承受。相比我而言,你比我幸运,最起码你现在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但是我现在连自己的仇人都不知道,想报仇都不知道找谁报去。” 秦镇突然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这种世道?” 温寒长叹一声:“何尝没有想过,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听家父嚷嚷着世道不公,朝廷不公,这些年我也想努力改变这种不公的世道,不止是我,王圣校尉、郭都尉,这些有良知、不愿同流合污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抗争着,可是太难了,我们个人的力量相比这无形的世道规则太过渺小,根本掀不起波澜,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世道却是一年不如一年,我这满眼望去,根本没有尽头,我这些年也常常在想,我坚持的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 秦镇眼神坚定:“前路越是艰难,我辈当越要砥砺前行!” 温寒一愣,随即点头道:“若论心智坚定,我确是不如你!” 秦镇没有再说话,温寒也很默契的没有表态,两个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便可,一切的一切,还需看各自今后的时实际行动。 秦镇的伤恢复的不错,半个月之后,秦镇便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郭威宣布了渭州折冲府校尉的任命。 赵飞龙从豹韬团的代校尉正式任命为校尉。 秦镇被任命为飞鹰团校尉。 并且郭威给了秦镇很大的自主权,不但允许秦镇可以在渭州境内自主招兵,还给了秦镇任命手下军官的权利,在物资上也对秦镇的飞鹰团有所倾斜,直接划拨给秦镇的飞鹰团一百匹战马和骑兵军备,步兵武器兵甲也划拨了完整的一百套,只不过有很大一部分兵甲是从党项那里缴获而来,虽然和汉人兵甲混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毕竟也算是有了全套的装备。粮饷物资郭威也是按照满编两百人的份额给了秦镇,没有一点克扣,尽管现在秦镇还是一个光杆校尉,秦镇知道现在渭州折冲府的物资并不丰富,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贫瘠,这一点让秦镇十分的感激。 当初和秦镇从通安镇一路并肩战斗的军士都表示愿意跟着秦镇,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原本是豹韬团麾下骑兵,郭威考虑到秦镇外地人的身份,便分出一半进入飞鹰团,另一半仍归建豹韬团,用于组建豹韬团骑兵。 赵飞虎也回到了豹韬团,若按赵飞虎的本意,他是不想回去的,和秦镇孟选等人的并肩作战让他感觉十分畅快,尤其是他对孟选现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赵飞龙现在接手豹韬团,温寒走了,他的手下急缺有经验有能力的军官,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赵飞虎只能去豹韬团帮着他哥哥了。 一切都安排完毕之后,秦镇带着飞鹰团的众人到城外祭奠了王圣、唐天河等牺牲了的渭州折冲府军士,他们都葬在了渭州西北的一座山的山腰处,据说这里的风水好,适合墓葬,坟包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山腰上,每一座坟包前面立着一块木牌,写着下面安息者的名字,在所有坟包的最前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渭州英雄安息于此,兹以纪念!郭威敬立。” 生亦同袍,死当同穴! 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渭州城,或许郭威将他们安葬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他们一直能够看见他们用生命守护的渭州吧。 祭奠完这些烈士之后,薛远等人便告辞回乡了,秦镇也向郭威请辞,带着麾下飞鹰团几十人准备进驻通安镇。 从渭州城到通安镇,这七十里的路上,秦镇放眼看去,全是满目疮痍、苍凉荒败。 再次来到通安镇,虽然城墙还是那样破败斑驳,城中残留着不少烧杀的痕迹,但是这里已经开始充满了烟火的气息,大批从渭州返回的百姓开始在通安镇周围扎根生活,这让秦镇有些感叹,百姓的生命力是脆弱的,同样也是顽强的。 对于秦镇等人的到来,通安镇的民众并未有太多的关注,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秦镇带着大家来到军营的中军帐中,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熟悉的高桌和案几,秦镇心绪万千。 虽然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是他们现在也就几十人,根本没有办法铺展开来,所以一到通安镇,秦镇就将随他而来的这些麾下分成两拨,一波算是飞鹰团正式军士,以孟选为首,其成员主要就是和秦镇从通安镇一起战斗的那些人,另一波暂时列为后勤保障队,以韩文智为首,当初朝川乌和他带领的辅兵、韩若芸,还有马顺、马瑞、严越等人都归入到后勤保障队。 秦镇站在军营的高桌旁边,对着众人说道:“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能够跟着我来到通安镇,我希望在通安镇通过我们共同的努力,让通安镇这个破败的丝绸要道重现往日的繁华。现在我说一下我的初步想法,从现在起,凡隶属于通安镇的所有荒地都归渭州折冲府飞鹰团所有,只要来通安镇开荒的农民都会受到飞鹰团的保护,所有在通安镇的开荒者第一年免除所有税赋,从第二年起,按照耕田亩数征收田亩税,税率为十税一,一年一税,并且在通安镇的所有农民除了田亩税之外,不再征收另外受任何税赋,如果家中有一人参军,全家可免五年税赋。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对秦镇所说的重现通安镇往日的繁华这句话并无多少感触,只当是官话套话,但是和秦镇同在布尔智马场待了三年的马璇、陈落生、杨小七等人均是眼中一亮,他们知道,秦镇说的,并不是官话套话,通安镇的这些只是他们心中理想种子的一角而已,秦镇正在用这样一个方式带着他们去慢慢接近他们的理想和希望,尽管现在这些看起来离他们的理想和希望还很遥远。 更多人关心的是秦镇后面所说的话,虽然如韩文智、孟选、温寒等人已经知道了秦镇想要改变现在土地兼并的问题,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秦镇一上来力度就如此之大。 略作思索,韩文智说道:“我们就这样直接将李王两家的荒地收归飞鹰团,是不是有些太过激进了,我担心会引起李王两家的反弹,我想我们可以通过更温和的方式来慢慢去改变。还有免除开垦着一年的税赋,我们没有了收入,如何养兵?而且后面只收十税一的田亩税,根本没有办法满足渭州城设定的税收目标。” 秦镇缓缓说道:“我也明白,这么激进很容易引起那些家族的反弹,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去用更温和的方式去改变这些,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的百姓因为战乱、饥饿、伤病死去,还有党项的侵袭抢掠,渭州等不起,渭州的百姓更加等不起。既然触碰到那些地主家族的利益,不管是激进还是温和,我想这个矛盾都是无法调和的,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激进一点?” 秦镇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再说说税收的问题,我虽然没有仔细算过,但是大体估算了一下,如果现在通安镇的所有荒地全部变作粮田,我们仅通安一镇的税收就差不多能够接近整个渭州了,现在大量的百姓失去了土地,但是苛捐杂税横行,除了让原本就穷困不堪百姓更加不堪重负,那些大地主家族得利之外,官府并没有得到更多的钱粮物资,大家也看到了渭州的现状,我们不能再这么竭泽而渔了,虽然短期内我们会面对很多困难,但是当老百姓缓过劲之后,我们飞鹰团甚至是渭州折冲府,肯定会上一个大的台阶。” “我赞成秦校尉的决定!”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没想到第一个出声力挺秦镇的便是韩若芸。 面对孟选、温寒这些百战之士,韩若芸没有任何的怯场:“太宗皇帝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通安镇的我们而言,我们飞鹰团的众人是舟,而通安的百姓是水,现在通安镇的水快干了,即便是我们的舟再坚固、再豪华,但是我们的舟还能够行驶多久?我认为秦校尉的这个决定是非常睿智的,他相当于给通安镇这个大湖中引入活水,当水量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才能够撑起我们的这艘舟去远航。” 不只是秦镇惊呆了,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众人都没有想到一介女流韩若芸竟有如此见识。 虽然秦镇知道韩若芸有些曲解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韩若芸所曲解的意蕴放到此处竟然是无比的契合,秦镇半天也没有说明白的事情让韩若芸一句话给整的简单明了。 第六十六章 韩若芸崭露头角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六章韩若芸崭露头角 自从郭威和他谈完话,决定让他出任飞鹰团校尉之后,秦镇一直就在思考飞鹰团、甚至是渭州折冲府的出路,秦镇知道,一支军队的战斗力除了取决于军士的素质和军官的指挥之外,还取决于后勤的物资保障,如果没有物资保障,那再强悍的军队也会不堪一击。 这也是渭州折冲府现在无论是兵力还是战斗力都没有办法大幅上升的原因,以郭威的智慧肯定也能看出来问题所在,但是作为一名军人,政务方面是他的弱点,他可以通过训练提升军队的战斗力,但是面对武器装备短缺、抢粮不足等问题,没有了朝廷或者藩镇资助的郭威便不知道该这么去解决,所以当秦镇提出想要通安镇荒地开垦权的时候,郭威也感觉到了改变的契机,所以就同意了秦镇的请求。 而让秦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些想法,郭威只是模糊的看到了,韩文智和孟选等人更是没有看清,却让韩若芸看清了,不但它看清了,还用一句话让在场的很多人也看清了秦镇这一决定的用意,无形中减少了很多的阻力。 孟选哈哈大笑道:“孟选惭愧,曾经在边军的时候只知带兵打仗,粮饷物资只管向上司要,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身边百姓与军队之间的关系,韩姑娘见识卓绝,一句话让孟某茅塞顿开,文智老哥,看来过不了多久,你或许就得给韩姑娘让位了。” 说完,孟选神色一正:“既然听明白了,那我绝对支持秦校尉的决定,韩姑娘说的没错,水没了,那舟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我也很赞成秦校尉说的,只要触碰到那些大家族大地主的利益,不管是激进的还是温和的,产生的矛盾都是不可调和的,现在我们所做的就是抽取他们巧取豪夺而来的利益返还给广大的百姓,让通安、甚至渭州的这滩水活起来,我们可以等,但是这些百姓等不起,既然要做,就痛痛快快、快刀斩乱麻,做个干脆利落,拖拖拉拉反而不好。” 听到孟选夸赞韩若芸,并说自己不如女儿,韩文智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自得,捋了捋下巴上并不是太长的山羊胡子,韩文智自嘲一笑:“看来我真是老了,思维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干了几十年的主簿,对事情的本质还不如小女看的清楚,既然秦校尉、孟兄弟、小女都支持这个决定,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也支持秦校尉的这个决定。” 秦镇笑道:“我们都年轻,做事难免有些冲动激进,您的老成稳重正好给我们压压舵,免得我们跑偏。我也希望您以后也多提一些不同意见,这样也更容易让我发现问题,提前弥补。” 既然孟选和韩文智同意了秦镇的这个决定,那大家也没有别的反对意见,况且经过韩若芸这么一解释,大家也基本上听懂了秦镇这个决定背后的意义,更加不会反对了。 见大家都同意了,秦镇便说道:“接下来我们的工作主要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在通安镇张贴公告,并丈量田亩、划分田亩等级,负责安置通安镇的本地民众和后续进入的流民,这件事由韩文智负责,韩若芸协助;另一方面是在渭州山里的各个村镇宣扬我们的政策,吸引那里没有土地的村民来我们这里开荒,这件事由孟选负责,温寒协助,孟选在宣扬我们政策的同时也负责征兵事宜。” “诺!”众人答应一声。 待众人离开之后,韩若芸独自找上秦镇问道:“现在我们马上就面临着一个大的难题,渭州有很多流民,他们没有了耕牛、没有了农具,甚至没有粮食,如果将他们引到我们通安镇,如何解决开荒的问题?刚才大家都在,我怕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所以就忍着没有提,但是这个问题必须解决,我只能私下找你提出来。” 秦镇听完之后,眼睛里的欣赏意蕴更浓,笑道:“你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我很是欣慰,甚至是惊喜,既然你提出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解决办法?” 韩若芸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上司,从对方清澈平静的眼神中,韩若芸看到的不是意气风发、也不是茫然失措、而是那种风淡云轻的镇定,这种镇定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正的发自骨子里的气质,这让韩若芸刚才有些焦急的情绪逐渐的安定了下来。 这也让韩若芸自我感觉产生了一种错觉,秦镇的年龄明明比自己小,但是当她面对的秦镇的时候,总是感觉秦镇比自己大很多。 其实这也不算韩若芸的错觉,秦镇的表面年龄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两世为人的灵魂已经三十多岁了,比郭威的年龄还要大一点,另外秦镇从一开始策划逃跑事件,再到渭州城带着大家以少量的兵力和党项军周旋,逐渐的形成了自己谋定而后动,遇事镇定自若的这种气质。再加上秦镇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经验,站在了一个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无法企地的高度,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带上了风淡云轻的意蕴。 面对秦镇的反问,韩若芸回道:“我也是因为这两年的经历,看到过许多的村民因为天灾或者人祸,所种的粮食不够裹腹,只得以将家中田产、耕牛、农具等换成粮食,以解燃眉之急,但是等这些粮食吃完之后,没有了天地耕牛,只能成为别人家的佃户或者流民,我就想到我如果他们来我们通安镇,一没耕牛农具二没粮食,以我们通安镇现在的情形,肯定是负担不起的。至于说解决办法,请恕若芸愚钝,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想到一条切实可行的办法。” 秦镇叹道:“你自小聪颖、又博览群书,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思想,如果你一直是狄道县主簿的女儿,很有可能会变成风雅清正的女才子,可是你逃亡和在黑石村的生活的经历,让你体会到了民间最底层的那些人的疾苦和心酸,让你的视角从半空中一下子落到了地上,从此这个世上便少了一位夸夸其谈的女才子,而多了一位能够体察民生的女强人,这些经历对你个人而言事不幸,但是对未来的通安镇、飞鹰团而言却是一种幸运,这一饮一啄之间如何能说得准呢。” 韩若芸听后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经历对她的改变,现在听秦镇这么一说,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韩若芸双手抱拳,躬身一礼:“多谢校尉大人指点!” 韩若芸的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十分的大胆,因为抱拳躬身一般属于男人的礼仪,但是秦镇丝毫没有感到别扭,反而感觉现在的韩若芸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秦镇虚扶道:“不必多礼,我也是因为你刚才的那些话有感而发而已,指点就谈不上了,至于说你能从中领悟一些东西,那也是因为你自己的聪明睿智,跟我没有多少关系。我们接着说回你刚才提到的那个问题,你既然提出来了,我很希望从你的口中听到解决的办法,你的视角和我的不太一样,或许你提的办法比我想的更加切实可行,即便是可行性不够,能够从另一个视角弥补我想法的不足之处也是好的,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想的要全面一些。” 看到韩若芸立刻皱眉凝思,秦镇轻笑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它关系到好几千百姓的生存问题,但却并不着急,它需要的不是急智,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最佳解决办法,我不着急,你在三天之内给我解决办法就行。” 稍微顿了顿,让韩若芸有了短暂的消化时间,秦镇又继续说道:“我们飞鹰团目前在通安镇的第一要务便是引入百姓开荒,让百姓能够吃饱的同时也让我们飞鹰团能够攒下足够的物资,就像你说的给通安镇引入活水,将我们这艘舟浮起来。今后我们肯定会面对各种各样我们无法想象的困难,但是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不能放弃这一目标。如果我们放弃了,那下一次党项军侵袭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将成为党项刀下待宰的羔羊。” 韩若芸再次看向这个比她小的校尉大人,她的眼中满是崇拜,这种崇拜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纯粹是一种对智慧和心胸的敬仰。 这是韩若芸真正意义上与秦镇深层次的一次接触,韩若芸提出这个问题原本是想提醒一下秦镇,担心秦镇因为年轻或者经验不足,不够了解底层民众的疾苦和困境。 但是通过双方的交谈,秦镇的思维方式,心胸格局都让韩若芸极其惊叹,自己思维停在一个问题上的同时,秦镇早已跨过这个问题,放眼全局,直指目标,这并不是说秦镇忽略了这个问题,而是不管这个问题在于不在,都不影响秦镇对达成目标的决心。 这就好像韩若芸把目光盯在一颗星星上的时候,秦镇却已经放眼整个星空,若论对细节的掌握秦镇或许不如韩若芸,但是要论对宏观格局的把控,韩若芸是远远不及的。 第六十七章 缩影牛三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七章缩影牛三 秦镇的到来,如同平静的湖面扔下一颗石子,让原本沉寂麻木的通安镇一时间浪流涌动。 韩文智在基层民政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他将手下有限的十几人分成几组,合理的安排了接下了的工作范围,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通安镇各个街巷都贴上了飞鹰团的公告,但是因为在通安镇有九成以上的民众是不识字的,这些公告往往是需要大家聚在一起,找识字的教书先生或者说书人念给他们听,并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再解释一遍才行。 韩文智似乎嫌这种方式太慢,传播度不行,直接让人将这些公告的内容背了下来,并且还能用老百姓听得懂的语言流利的复述下来,然后让他们串巷敲锣,不断的大声宣读公告内容,遇到有公众聚集之地,更是主动为大家讲解,这种高强度强势的宣传,不到两天的时间,整个镇子里每一个百姓几乎都能复述这份公告了。 得益于以王圣为首的渭州折冲府这几年的坚守,折冲府在渭州百姓当中有很高的威望,所以当秦镇以渭州折冲府飞鹰团的名义发布公告之时,很快就取得了通安百姓的信任。 在通安镇安民巷一处低矮的土坯房中,牛三劳作了一天回来,半躺在土炕上看着妻子何氏在忙碌着晚饭,他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公告的内容。 在附近的街坊当中,牛三是唯一一位识字的,所以当公告张贴出来之后,牛三便被附近街坊拉着给他们讲解公告,讲解了几次之后,牛三对公告上的内容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 牛三原名牛德全,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街坊邻居便称呼他为牛三,按照牛三祖父活着时候的说法,牛三祖上原本是凤翔人,只因为经商路过通安镇,认识了通安镇本地的一位姑娘,便不想再奔波劳累,便娶了这位姑娘之,用这几年经商的余钱置了几十亩地,便在通安镇定居了下来。 据说牛三的祖上生活还是不错的,不但有着几十亩良田,还在通安镇上盘下了一处小店,做一些小本生意,虽然比不上那些本地的地主,但也衣食无忧。 但是好景不长,整个中原发生战乱,波及到了通安镇,往日繁华的通安镇一夜之间萧条如斯,牛三祖上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牛三祖父这一代,卖掉了家中仅剩的十亩祖产,只好在通安镇西十几里的半山上又置了一块贫瘠荒地,到了牛三父亲这一辈,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硬是变卖了祖宅,搬到了低矮的土坯房中。 牛三的大哥牛大早夭,二哥牛二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便去渭州折冲府从军去了,并在一次战斗中战死,没过多久二嫂就带着年纪幼小的侄子改嫁了。 牛三原本也是想从军的,可是因为只剩这一个儿子了,所以牛父坚决不允许牛三从军,并在牛三十八岁那年张罗着娶了何氏,过不了多久牛父就去世了,家中老母、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一家子的口食就全部落到牛三的身上了。 所幸这些年牛三勤劳朴实,在加上妻子善操家持,总算将这个家支撑了下来,不过代价就是三十多岁的牛三早已累弯了腰,走起路来有明显的的驼背,一张脸上沟壑纵横,看着比一般四十多岁的人都老,一双粗糙的大手上也满是皲裂的口子。 不过现在牛三比以前轻松很多,大儿子牛子禄和小儿子牛子寿也渐渐的长大了,因为自小吃苦,他们也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现在能够帮着牛三撑着家中的这副重担了。 但是家中又面临这新的困境,两个儿子也渐渐的长成大小伙子,能帮着干活了,可是这食量也是明显的上升了,家中的十几亩薄田的产出根本没有办法满足家中剧增的吃饭问题,况且还得给官府缴纳各种税赋,杂七杂八算下来差不多一年产出的一半都交给官府了,这让他们贫瘠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家里吃饭的时候紧着稠的给孩子,即便这样孩子也只能吃个五分饱,大人就不用说了,面粥清的都能看见人影。 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儿子越来越大,即将面临着娶妻生子的问题,牛三现在都不敢想。 这样的生活让牛三绝望,他看不到尽头,只能麻木的一日推着一日往下过,他甚至想过将家中唯一的那头老黄牛卖了,换些钱,不要说娶媳妇了,最起码让家里人吃几顿饱饭,可是很快牛三便否决了,老黄牛现在是家中的命根子,没有了它,那几十亩薄田就无法耕种,以后一家人就真得喝西北风了。 就在牛三思考着今后该怎么办时,飞鹰团的公告一下子铺满了通安镇的大街小巷,这让牛三心瞬间活泛了起来。 “当家的,说这公告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何氏一边做饭,一边询问着炕头上坐着的丈夫牛三。 “应该是真的吧,阵势搞这么大,不像是假的,现在整个通安镇都在议论事呢。”牛三也有一些不确定,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他一定要有自己的意见。 “就是这件事有些太好了,我反而不敢相信了,那些平川上的良田任我们开垦耕种,第一年还免税,后面只征收十税一的田亩税,别的税一律不再征收,我这辈子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过,我就怕那些地我们幸辛苦苦开垦完之后,李王两家跑过来将地要回去。”何氏有些担忧道。 其实现在朝廷所定的田亩税只有十五税一,相比于秦镇所定的十税一低了很多,但事实上到了各地官府的手中就彻底变味了,除了十五税一的田亩税通过火耗、量斗等一系列的暗操作,名义上十五税一,实际上下来基本上就是十税一。另外还有人丁税、租庸税、入城税、劳役税等等五花八门的各种杂税,只要朝廷缺钱了,官僚们总能想出一条新的税法,摊到百姓头上,杂七杂八算下了一年光税收就要几乎占去百姓收成的一半以上。 虽然这些年朝廷不再关注渭州,仿佛是放弃了渭州这一边境之地,渭州的税赋也有好几年没有上缴朝廷,但是渭州的那些基层官吏照常勾结着那些大家族,对渭州的百姓征收苛捐杂税,这些郭威虽然都清楚,但是他也无力阻止。 牛三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那些地现在是李王两家的,可是他们收租太高,交完他们家的租子和官府的税赋,一年下来基本上就白干了,所以这些地都荒了多少年了,世道这么乱,现在官府回收让我们耕种也不是不可能。” 何氏冷哼一声:“李王两家还不是和官府穿一条裤子的,我们家在祖上的那些良田可是每亩花了二两银子买的,就因为你爷爷当初借了他们二两银子,这利滚利下来,十亩田产就归了他们,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你看官府说啥了?” 牛三说道:“折冲府的官和渭州的那些官是不一样的,你看今年党项人南下来袭,折冲府的赵队正护着我们一路走到渭州躲避,渭州城中没有地方了,我们到军营避难听说是郭都尉下的令,党项人在城外屠杀百姓,王校尉和唐校尉为了救百姓都牺牲了,当时我看着都热血沸腾,恨不得跟着他们出城杀了那些党项鬼子,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老爷子没有让我从军,不然我非得杀几个党项鬼子出出气。” 何氏笑道:“得了吧,你在我跟前吹吹牛就行了,还杀党项鬼子?你这辈子也就是握锄头把的命。” 牛三斥道:“真是妇人之见。” 听到丈夫的斥责,何氏也不以为意,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牛三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试试,我看今天已经有很多人去报名了,开垦那些荒地反正也只是出出力气,我们别的没有,力气还是有一些的,如果到时候官府说话不算话,我们也就是损失一些力气,如果官府真的说话算话,那我们家就能吃饱饭了,说不定还能将我们家的祖产收回来,反正我们家已经这样了,怎么着也应该不亏。” 何氏干脆的应道:“行,你是当家的,你说了算。” 见到妻子答应了,牛三也很是高兴:“行,既然你也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去军营那报名登记了。唉,你说要不要让我们家大崽子去飞鹰团参军啊,上没可是说了,一人参军可免全家五年的税赋的,大崽子的年龄也够了.......” 何氏捞起锅铲,怒道:“这事你想都不要想。” 牛三斥道:“真是妇人之见。” 随即牛三唉叹一声,不再说话,他很想成为一名驰骋沙场的军人,可是这辈子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便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牛子禄身上,希望牛子禄能继承他的理想,可是这事何氏坚决不同意,尤其是牛二在战场上牺牲之后,何氏对从军这件事有了阴影。 第六十八章 炕桌上的争论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八章炕桌上的争论 牛三想到这些年妻子跟着自己吃的那些苦,也不愿硬违妻子的心意,只能以一句“妇人之见”发泄一下。 做好饭,麻利的支好炕桌,何氏便喊外面忙着农活的两个儿子回来吃饭,不一会,牛子禄和牛子寿便搀着牛母进来,牛三赶紧下炕,扶着母亲坐到上首,又返回到炕上坐下,牛子禄和牛子寿相对斜跨在炕沿上。 牛母今年五十多岁,快六十了,这个通安镇来说是少有的高寿。何氏先给牛母盛了一碗,接着又给大儿子盛了一碗,又给小儿子盛了半碗之后,锅里就开始见底了。何氏给牛三盛了大半碗,自己就只剩下小半碗了。 牛子禄看着父母的碗和自己的碗,尽管这种场面他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每次看见,他心中还是心酸不止,牛子禄拿起自己的碗,准备朝离自己近一些的父亲拨上一些,牛三熟练的拿开自己的碗,笑道:“今天去给你李大伯家里讲公告,在他们家吃了大半个高粱馍,现在肚子里还沉着呢。” 牛子寿见状,想趁着母亲不注意,将自己碗中的饭给旁边的母亲匀一些,还没等他端起碗,何氏的筷子就敲到牛子寿的手上,并传来一声怒斥:“赶紧吃!” 年仅十岁的牛子寿委屈巴巴的说道:“娘,我吃不了!” 何氏抚摸着牛子寿的脑袋,笑道:“你们两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吃饱了才能多干活,你爹从你李大伯家回来还揣了半个高粱馍,都给我吃了,娘是吃饱了,才吃的这么少。” 牛子寿哦了一声,似乎是信了何氏的话,低头吃着碗中的饭,可是当他低下头之后,眼中泛出的泪花,牛三和何氏都没有看见。 牛三吃着饭,突然闷出一句:“孩儿他娘,将咱们家的面匀出几升来,回头给二嫂家送过去。” 何氏脸色一变,看到坐在上首的牛母,忍着没有发火,只是冷着脸说道:“你还当她是你二嫂呢,她现在可是马家的人,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多操心咱们这个家吧。” 牛三也不生气,干笑道:“行行行,她不是我二嫂,但子福可是我们的亲侄子,这总没错吧?” 说完,牛三又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又看见子福了,虽说他比咱们家子禄大了一岁,可是看上去就好像比子禄小了一岁的样子,我叫他来咱们家吃饭,可是那孩子懂事,又要强,硬说在家里吃饱了,看他那样子哪像吃过一顿饱饭的样子,毕竟是二哥的遗孤,我看着心中实在不忍。” 听着牛三说着孙子的状况,牛母也是心中不忍,她也很想帮着牛三说几句,但是想着自己已经失去了劳动力,何氏自从嫁过来之后为了这个家忙里忙外的,没有享过一天的福,便将话咽在肚字里,只是悄悄的抹着眼泪。 看到牛母的样子,何氏的语气也不再冰冷,但是怒气仍旧不减:“这些年我们家帮衬他们家还少吗?可是我们送过去的那些粮食,有多少是进到你侄子的口中的?子禄是你侄子,更是她儿子吧,可是你看看他们家,一样生的孩子,子禄就像是个外人一样,我看着就生气。” 牛三轻笑道:“唉,她是二婚,还带着孩子,嫁到马家也说不上什么话,有多少的委屈还不自己忍着。我知道,你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年你没少生二嫂的气,但是也没少给他们家送粮食,即便是我不说,你也意不过子福,瞒着我偷偷的送过几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呢?” 何氏瞪了一眼牛三:“这个家就数你精!” 牛子寿抬起头,瞪着清澈无暇的眼神问道:“娘,你看爹精还是我精!” 何氏噗嗤一笑,抬手轻拍了一下牛子寿的脑袋:“娘说错了,这个家你最精!” 何氏这一笑,家里的气氛就缓和了不少,牛三看着下儿子,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牛子寿扮了一个鬼脸,又埋头吃饭了。 牛三趁机说道:“你看往年因为遭受党项和土匪的劫掠,我们家的粮食损失不少,不也挺过来了吗。今年党项劫掠的时候,因为折冲府的帮助,我们家也及时躲过去了,粮食也基本上没有损失,肯定是比往年要好过一些,再过两年,子福也能自立了,也就不需要我们家帮衬了。” 何氏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道:“行,总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我收拾收拾,腾出几升,你去拿给他们家吧。” 牛子禄放下手中的碗,突然说道:“爹、娘,我想去从军。” 牛子禄这一开口,整个饭桌上突然安静了起来,牛三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将目光转向何氏。 何氏将手中的碗筷重重的墩在炕桌上,厉声道:“不行!” 牛三赶紧打圆场:“你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嘛,听听孩子怎么说?” 何氏扭过头:“这一家子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的气完小的气,我就是观音娘娘也不够你们气的,这件事不管你们说什么,我就是一句话,不行!” 牛三笑道:“在咱们家,你可不就是观音娘娘嘛?” 何氏连拍自己的嘴:“呸呸,这张臭嘴,观音娘娘恕罪,您大慈大悲,请不要计较我们随口的胡话,晚上我给您磕头赔罪。” 念叨完,便盯着牛三,牛三也在自己的嘴上连拍数下,何氏才肯罢休。 牛子禄并没有因为何氏的一句不行而放弃,继续说道:“爹、娘,我已经十五岁了,我们家的情况我很清楚,为了奶奶、我和弟弟吃饱饭,你们从口中不知道省下了多少的粮食,今天爹说去李大伯家里吃了半个高粱馍,娘还说爹给你带了半个,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看不出来你们的谎话?这样下去,我们家何曾是个头啊,正好现在渭州折冲府飞鹰团来咱们通安镇招兵,入了兵营,不但可以吃饱饭,还可以让咱们家免去五年的赋税,咱们家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何氏听到牛子禄的话,一向坚强的她瞬间内心被击溃,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她看向牛子禄:“我和你爹吃糠咽菜、就是饿死,也不能让你去从军,你还小,不知道战场上的凶险,上了战场,那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爹怎么过?你二伯就是死在战场上了啊,你看你子福哥过的,如果你二伯没有从军战死,你子福哥也不至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牛子禄看着何氏,眼睛里满是乞求:“娘,我都长这儿大了,能不知道战场上的凶险吗?您知道为什么我们每年除了防着土匪,还要躲着党项人了吗?就是因为我们的军人太少了,自打我记事起,我就几乎没看到我们通安镇的那座军营里驻扎过军队,每当土匪或者党项来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我们的军队能够将他们大杀四方。这次我们很幸运,碰到了王校尉、赵队正,是他们保住了我们的命和粮食,但是王校尉为了保护我们战死了,很多军人都战死了,如果我们都怕死不去从军,那下一次土匪和党项军来侵袭我们家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那个时候难道我们的命就是自己的吗?与其等着挨打,还不如主动从军,多一个人从军,我们的家便会多一分安全。” 牛三看着牛子禄,一脸骄傲:“哈哈,不愧是我牛德全的儿子!”说完,又对何氏说道:“你听儿子是不是说的有道理!” 何氏指着牛三怒道:“有个屁的道理,别以为我不知道,儿子说这些,还不是你这些年给蹿腾的。” 牛三赶紧举手辩解道:“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可从过来没有给他教过这些话,不过说实话,禄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很高兴的。” 牛三的态度把何氏的火气硬生生的堵在了胸口,愣是没发出来,何氏实在不知道怎么出气,便一巴掌拍向炕桌,炕桌上的碗筷被震的七零八落:“你们父子怎么说怎么有理,我是说不过,不过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牛子禄还想努力说服何氏:“娘,这从军不一定就会战死,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人从军呢,你看咱们家这个情况,我要是留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有啥出息,要是从了军,说不定会混成一个将军呢,那到时候我们家天天吃白面馒头,想吃多少吃多少,你说多风光。” 何氏被气笑了:“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渭州最大的官才是都尉,离着将军还差着一个房顶呢。就你?还相当将军,下辈子吧!” 牛子禄不服气道:“娘您怎么还看不起我呢,您要是不信,我明天就去从军,看能不能混个将军回来。” 何氏斜了一眼牛子禄:“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你也别费心思了,你从军这事在我这就一句话,不行!” 第六十九章 开荒招兵登记处 http://.biquxs.info/

第六十九章开荒招兵登记处 牛子禄毕竟年轻气盛,见何氏死活不同意,倔脾气一上来,还想再争,牛三赶紧一把按住牛子禄,微微摇头,牛子禄这才作罢。 何氏见自己成功打掉了牛子禄的不正常的念头,便又开始收拾碗筷,到灶上忙活去了。 牛三趁机悄悄的对牛子禄说道:“你先不要着急,现在这个飞鹰团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再看看,你娘那我也慢慢劝。” 牛子禄点点头,不再说话。 第二天,牛三便来到通安镇军营门口报名登记。 等牛三来的时候,看到军营门口有两处登记点,一处是登记开荒的,一处是招兵的,开荒的队伍已经排了很长了,但是招兵处却有些冷清,牛三直接走到开荒登记的队尾排了起来。 牛三家里虽然穷困,但是在通安镇的人气还是很高的,看到牛三也来登记,认识的都向牛三打招呼。 牛三在通安镇这么有人员,最主要的还是牛三是这个镇子上为数不多的识字人之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牛三的哥哥牛二是一位战死的军人,而且这些年牛三时不时的接济自己家的侄子的事情大家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牛三,你识字,见识肯定比我们广,你说说,官府这公告上说的能是真的吗?我咋心里这么不托底呢。” “嘿,王二愣子,说你愣,你还真不带见外的,这公告上都说了,给我们做主的是渭州折冲府飞鹰团,跟渭州城里为官不仁的那帮王八蛋不是一回事。” “嘘,小声点,小心他们听见将你抓进去,你就是一个老百姓,你说他们不是一回事就不是一回事啊?” 牛三笑道:“王二愣子说的也没错,渭州折冲府和刺史府确实不是一个系统的,不过他们之间也有很大的关系。” 那个叫王二愣子的一甩头,傲然道:“你牛三都说我说的没错了,你们就不要和我瞎嚷嚷了,我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是见识还是有的......” “我觉得飞鹰团说的应该真的,我们小老百姓都还一口吐沫一个钉呢,这公告上白纸黑字都写了,他们不可能不认账的。” “是,这些年折冲府对我们老百姓真的还不错......” “嘿,我们家反正已经揭不开锅了,反正开荒也就是卖卖力气,要是飞鹰团真的说话算话,那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要是能要回李家的那些王八蛋硬生生夺走的我们家的那些祖产,我就是死了,也有脸去见我们何家的祖先了。” ...... 等到牛三排到跟前,登记簿已经放了厚厚的一摞。 负责登记的马瑞将登记簿翻过一页,问道:“姓名!” “牛三......哦,不,大名牛德全,道德的德,全部的全!” 马瑞抬头看了一眼:“你识字?” 牛三笑着点点头:“认识一些,从小跟着家里学的。” 马瑞用毛笔在登记簿的一处做了一个标记。 “年龄!” “三十四岁!” “家里几口人,每位成员的情况,是否有开荒的劳力。” “家里五口人,家母牛杨氏,五十八岁,没法劳动;妻子何翠花,三十一岁,可以劳动;大儿子牛子禄,十五岁,可以劳动;小儿子牛子寿,十岁,也能帮着干些农活。” “家里有没有牲畜以及耕种的农具?” “有一头老黄牛,另外还养着四五只鸡,耕种的农具也有,种地的没有农具那不得饿死?” “嗯,上头规定暂时一个劳动力分五亩荒地,一头牛也能分五亩,你们家三个劳动力,外加一头牛,暂时会给你们分二十亩荒地,后面也会按照实际情况略作调整。” “唉,谢谢!我一定将这二十亩地整的好好的。” “你们家的存粮还有多少?” 牛三一听这话,瞬间一激灵,警惕的看向马瑞。 马瑞似乎早就知道牛三有这样的反应,忙笑着解释道:“你放心,不管你们家有多少的存粮,那都是你们家的,我们都不会多要一升的,问你们家的存粮,主要是我们需要大面积的开荒,我们需要整体规划,所以对每个家庭的情况尽量做到心中有数。” “哦,是这样!”牛三点点头,尽管听的不太明白,但还是装作听懂了的样子。 牛三思索了一下,决定稍微隐瞒一下“家里的粮食只剩不到十五石了,五口人,也就刚能紧紧巴巴的过下去,如果再加赋税,我们的日子真的就过不下去了。” 马瑞笑道:“你放心,我们飞鹰团是讲信誉的,除了公告上的赋税,绝对不会再多要你们一粒粮食。” 说着,马瑞在余粮那一栏里填上“十五石”,并在后面写了一个“加”。 填完之后,马瑞对牛三说道:“好,你的情况我们都已经登记完了,这两天我们划分好区域之后会安排你们进入荒地开荒的。” 牛三对马瑞点头哈腰的感谢一番,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离开了。 马瑞翻过记录着牛三家庭情况的这一页,喊道:“下一个!” ...... 牛三登记完之后并未立即回家,而是来到了招兵处,招兵处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有那么三两个也是看热闹的,所以这次牛三不用排队直接就来到了负责招兵的马璇面前。 “唉,小哥,我麻烦问一下你们这招兵有什么要求啊?” 见有人主动询问,干坐了半天的马璇立马热情了起来:“大叔是这样,我们这个招兵也没太多的要求,年龄在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体壮实就行。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想从军呢?” 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与军旅无缘了,但是听到马璇说招兵的年龄限制在二十五岁的时候,牛三的眼神还是不由得暗淡了许多。 “唔,我们家的大崽子是有这个从军的想法,不过他今年只有十五岁,年龄还不够,我就是过来先问问。” 说着,牛三习惯性的瞟了一眼登记簿,从登记簿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马子福。 牛三指着登记簿,结结巴巴道:“小哥,哦......不是,官长......他......他......怎么能从军呢?” 马璇看向登记簿,登记簿上写着四五个名字,他也不知道牛三指的是谁,疑惑道:“大叔,你说的是哪位啊?” “就是马子福啊!” “哦,你说他啊,他已经满十六岁了,我们也核实过他的年龄了,符合我们招兵的标准。” “可是你们不是说要身体壮实的吗?他虽然十六了,可是身体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呢,弱不禁风的,到了战场上能打仗吗,可别拖了你们的后腿啊。” “你说这事啊,虽然我们规定身体壮实,但是也有例外,他的确是比较瘦弱,那是因为他长期吃不饱饭的原因,等来到我们这吃饱饭了,身体自自然会壮实起来的,最主要是他的从军态度非常坚决,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不屈的坚定意志,是个当兵的好好苗子,我对他的印象还挺深的。你可不要小看他,说不定以后你会对他刮目相看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们飞鹰团的校尉今年才十五岁,身体比这个马子福也壮实不了多少,你猜这次他杀了多少个党项鬼子?八个,足足八个,所以说我们也不能一定以身体壮实来判定他是否适合从军是不是?” 牛三睁大了眼睛,更是惊得脑袋都有些冻结了,说话都有些哆嗦了:“什么,校尉才只有十五岁,还杀了八个党项鬼子?” 马璇似乎很满意他这一句话给牛三造成的冲击:“这事还有假?很多人都知道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牛子禄脸色阴晴变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随即看着马璇憨笑道:“我怎么一下子就被你这个小哥给带跑了,我是说这个马子福的事呢;是这样,我也不瞒你了,马子福是我的亲侄子,我二哥以前是折冲府的军士,后来就战死了,我二嫂呢就带着他改嫁到了马家,从小呢也吃了不少的苦,我这个侄子是我二哥的唯一血脉,所以我不想让他继续从军,是这样小哥,你将他从你们的这个名单里划掉,我家大崽子今年十五了,明年就够你们的从军标准了,明年我一定让我家大崽子来,补上这一个名额,我给你说,我家大崽子身体可壮实了,他从军之后肯定会是一个好兵。” 听到马子福的服父亲曾经战死沙场,马璇肃然起敬,沉声说道:“没想到马子福还是烈士之后,怪不得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呢,这样大叔,马子福这个名字我先保留,你先找你的这个侄子沟通一下,让他来亲自跟我说,如果他愿意放弃,我二话不说,将他的名字划掉,要是他还坚决选择从军,那我们还是会收下他的。” 牛三听到马璇这样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虽然是马子福的亲叔叔,但毕竟隔着一层,不能替马子福做这个决定,他唯一希望的就会能够说服自己这个侄子吧。 第七十章 马子福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章马子福 牛三直接来到马子福的家,看到马子福正搭着梯子准备修葺房子,马子福的养父马贵蹲在院子里指指点点,马子福的妹妹招弟在院角给鸡喂食,屋子里传来纺车的声音。 看到牛三进了院门,马贵没有起身,只是笑着招呼道:“吆,牛三来了!” 牛三阴着脸,没有理会马贵,马贵也不在意。 听到牛三进门,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脸希冀的看向牛三,当看到牛三手中空空如也之后,便一脸失望的又回到了屋子里。 牛三直接朝梯子上的马子福说道:“小福,你先不要干了,下来协歇会,我给你说点事。” 马子福看了一眼马贵,见马贵没有反对,便下了梯子,来到牛三跟前:“叔,什么事?” 牛三背过身,往外走去:“你出来,我给你说。” 马贵在身后阴阳怪气道:“吆,你牛三还有什么话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能听的?” 牛三猛然转过身,看着马贵:“你要是愿意听也行,一块出来,要是我控住不住脾气万一伤了你你可不要见怪。” 马贵对牛三似乎有些忌惮,听牛三这么说,便干笑道:“你们说你们的,我才懒得听呢,有这闲功夫我还不如多歇会。” 来到院外的一处僻静之地,牛三站定,还没等牛三发问,马子福便轻声说道:“三叔,你不用劝了,从军这事我已经定主意了。” 马子福看上去和牛子禄有五六分像,却比牛子禄矮小文弱了许多,两人要是站到一起,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马子福是弟弟,西北的风沙和太阳让这里孩子的脸上普遍比较黢黑和染上两坨腮红,但是马子福的脸上却有一些苍白。 和牛子禄眼神中的坚定倔强不同,马子福的眼神给人坚定感的同时,又透着不少的成熟和稳重。 牛三怒气冲冲道:“你才活了几年,就给我说你定主意了,你知道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战场的凶险,那是个吃人的地方,你到了那个地方,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你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他已经战死了,我不希望你有什么意外。你去从军,你娘怎么不拦着你一点呢,你给我说,这件事是不是马贵蹿腾的?你不要怕,有三叔呢。” 听到牛三责备中带着关心的话,马子福眼眶微红:“三叔您是知道的,我娘在家里也说不上什么话,我爹听说飞鹰团一人参军可免全家五年赋税的消息之后,他就有这个想法了,而我的年龄也够了,从军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个好去处。三叔,我知道您照顾我,这些年你们都吃不饱,还硬是挤出粮食来接济我,如果没有您,我有可能也活不到这么大,若是侄儿死在战场上也就罢了,若是侄儿侥幸混出个名堂,一定会报答您和三婶的。” 牛三看到马子福微红的眼眶,心中也是一软,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亲侄子,难道我照顾你一下还需要你的报答吗?我们兄弟三人,你大伯走的早,就是连我都没有见过他,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家里就只有我和你父亲两兄弟,从小到大,你父亲做什么事都照顾我,让着我,到最后,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去从军了,让我留在了家里,每次看到你,我都感到有些愧疚,他为了我们这个家从军战死了,我却没有照顾好他唯一的儿子,若是你再有什么意外,你让我百年后怎么去见你的父亲啊!” 马子福微微摇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我父亲战死沙场,那是他的命不好,您不必有什么愧疚之情。您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教我识字,趁着三婶和子禄子寿不在,带我到您家里吃顿饱饭,还时不时的让三婶给我娘塞上一些粮食,虽然每次我三婶来的时候都恶凶凶的,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心疼我的。后来我长大了,您怕伤了我是自尊心,便让子禄跟我来往干活,将家里的馍馍拿出来和我分着吃,告诉我说是他偷的,其实我心里清楚,子禄做的这一切都是您和三婶授意的。” 马子福神情坚定:“现在我长大了,以后的路需要我自己走下去的,您和我三婶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这次从军就是我的第一步,您就让我走下去吧。” 牛三叹了一口气,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欣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你真是长大了,你说的没错,我照顾不了你一辈子,以后的路还得需要你自己走。” 马子福笑道:“三叔,您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以为我去从军就是一时兴起,其实不是的,对于这件事我考虑了很长的时间。您知道,这次在渭州我和子禄报名去帮忙照顾伤员,认识了很多军士,像登记处的马璇,其实我在渭州城的时候就知道他了,我听说他很厉害,一个人就杀了七八个党项鬼子;还有飞鹰团的校尉秦镇,年龄比我还小,我虽然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受伤很重,但是照负责照顾他的董枫得空就给我们说秦校尉的事,说他长大了也要做秦镇那样的人,您知道我们这次为什么能够一个不落的全部进到渭州城吗,我听说就是这名秦校尉当时给还在通安镇的王校尉建议的;还有孟选,我听说他特别的厉害,全渭州也就可能只有郭都尉能够战胜他;和往年不一样,这次我们和党项人拼杀的时候,其实党项人的死伤比我们要多,但是因为我们军队太少,所以最后还是让党项人在城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那些死了的党项人中有一百多人听说就是秦校尉和孟选带着杀的,您知道秦校尉和孟选带了多少人吗?” 牛三早已被马子福的话震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秦镇和孟选他没有见过,对于他们的事迹虽然震惊,但是他的脑海中也只是一个虚构的高高的幻影;但是马璇不一样,他是亲眼见过的,而且还一起说了不少的话,这种很具象的冲击力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他没有想到刚才那个叫着自己大叔的少年竟是那样的勇猛。他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文文弱弱的侄子去了一趟渭州,竟然了解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对飞鹰团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它的名称上的时候,侄子已经对其内部成员分析的头头是道,自己在通安镇也算是有点见识,但是现在看来,和侄子比起来相差甚远啊。 当听到马子福的问话,牛三茫然的摇了摇头。 “五十多人!”马子福抬起胳膊,五个指头展开,语气慷锵而自豪。 “三叔,如果留在通安镇种地,那我的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倒不如搏一搏,跟着这样的军队,即便是真的有一天战死我也无憾,要是不死,我总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的。” 牛三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想说服你的,没成想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动摇了,真是应了一句话,后生可畏啊。行,这件事三叔就不劝你了。但是三叔有一句话,万一真到了战场上,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马子福笑道:“三叔,我省得。” 说完,马子福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三叔,其实子禄也有从军的想法,但是子禄的性格和我不一样,可能很多话他对您跟三婶不方便说,但是他会给我说的,我就希望如果您跟三婶不同意他去从军的话,多好言劝劝,不要硬拦着,子禄那个倔脾气,您们越是硬拦着,越容易钻牛角尖。” 牛三嘿嘿一笑:“我们两个掉了个个啊,原本是我过啦劝你的,现在反倒是你来劝我了。行,你的这话我听进去了,我会回去劝劝你三婶。” 说着,牛三又哀叹了一声:“就你三婶,也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两倔脾气遇到一块了,唉,难啊!” 马子福沉默以对,这话他没法接啊。 牛三哀叹完,又对马子福说道:“行,那你这两天得空来家看看你奶奶,她也挺想你的,你这一入军营,就不是自由身了,再想见一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马子福点头道:“唉,等我把家里忙的差不多,抽出时间去看看她老人家。” 和牛三谈完,马子福回到自家院子,马贵正在院子里逗小儿子玩呢,看到马子福进来,冷声问道:“牛三都跟你说啥了?” 马子福平静道:“没什么,就是我从军的事。” 马贵冷笑一声:“我一猜他过来就是为这事,他牛三憋着一个什么屁,能瞒得过我?我可告诉你,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能牛三说啥就是啥,你现在可姓马。” 马子福没有理会马贵,径直爬上梯子,继续干活,突然停下,转头说道:“放心吧,我既然决定去了,就不会反悔的。” 屋里纺车的声音忽然停了一会,又开始“叽叽”的响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保甲制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一章保甲制 通安镇军营的中军帐,秦镇已经将这里改名为议事堂,现在秦镇几乎就住在这里了,一边养伤,一边办公。 孟选、韩文智、韩若芸三人前来给秦镇汇报最新的工作进展。 “自从公告发布之后,通安镇的百姓虽然也有一些怀疑,但是总体情况还是不错,截止现在,登记开荒的户数为四百三十一户,总人口两千一百二十人,有开荒劳力的共一千五百三十人,这四百多户有七成家里有耕牛,所以现在的开荒能力大概是在九千亩以上。另外我们也逐步开始对那些荒地丈量分工作。”韩文智首先汇报。 秦镇问道道:“属于通安镇的这些荒地大概有多少亩?” 韩文智沉声道:“我们寻访过镇上的百姓,还有通过已经丈量的部分荒地,预估这些荒地大概超过三万亩,如果加上通安镇周围还在耕种的土地,总面积会超过五万亩,如果这些地全部耕种,可养活上万人。” 说完,韩文智又皱眉道:“不过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些荒地有些近河,利于浇灌,有些地根本引不上水,那些农民到时候肯定都会抢着要好地,如果分配不公我怕到时候会引起混乱,反而将好事变成坏事;还有就是我们现在的工作有些杂乱,又要对开荒的百姓进行登记、又要安排百姓开荒、又要丈量土地,我们的人太少,现在都开有有点忙不过来了,要是后面外地的百姓进来,我们这么点人就是日夜不停,也赶不过来,我怕到时候耽误事情。” 秦镇没有马上回应韩文智提出的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道:“这些荒地是如何确定等级的?” “靠近河流能够浇灌河水的我们定为甲级,远离河流没法浇灌的那些川地我们定为乙级,那些半山腰有坡的陡地我们定为丙级;现在我们主要开垦那些甲级地和乙级地,丙级地暂不在我们规划的范围之内;根据我们调查,如果赶上丰年,甲级地每亩可产粮八到十石,乙级地每亩可产粮五到七石,丙级地每亩仅产粮两到三石。” 秦镇点头道:“两三天的时间能了解这么多的信息,真是不容易,韩老哥你们辛苦了。” 韩文智赶紧说道:“既然你是通安镇的主事之人,那我们就要明确这个从属关系,我现在是秦校尉你的属下,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即可,这声韩老哥我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秦镇笑道:“事我们要认真做,但是称呼上面我们可以随意一点,哪来的那么多礼法,拘拘谨谨的大家都不舒服。” 韩文智摇头道:“礼不可轻废!” 秦镇有些无奈,他的意识当中讲这种礼看的很淡,但是韩文智、孟选等人却比较认真。就比如说韩文智,按年龄来说秦镇都能叫叔了,但是现在秦镇是韩文智的领导,叫叔的话韩文智肯定是不敢答应的,可是直接叫名字秦镇又觉得不太尊重,如果韩文智现在有职位的话就直接以职位称呼便可。但是现在飞鹰团的一切还只是草创,一切都不完善,每个人都在做事,但是定为却很模糊,有时候秦镇就连称呼都不知道该怎么叫。 看到韩文智的执著,秦镇也没有在称呼上面和韩文智争论,便暂时以韩队正称呼:“韩队正刚才提到的这个问题,我这倒有一个解决办法。” 听到秦镇说有办法,韩文智和韩若芸都是眼睛一亮。 秦镇停顿了一下,稍微组织了一下,说道:“我们的人直接去管理这么多的百姓,有两大难点,一是我们人数太少,应付不了乡里之间各种复杂的冲突,二是这次来的有一大半都是外地人,俗话说十里不同俗,我们刚来,不了解本地的风俗,直接去管理当地民众本身就很难,所以我们可以利用本地人去管理本地人。” “我们可以按照登记的名单,联十户为一甲,选一名在他们当中有威望的为甲长,联十甲为一保,暂时让我们的人做保长,甲长向保长负责,各位保长向你们两位负责,这样明晰了责任脉络,管理起来也就没那么混乱了,我将这个制度命名为保甲制。” 听到秦镇解说这个保甲制,韩文智和韩若芸的眼睛越来越亮,韩文智更是连连惊叹,不住的拍着自己的大腿。 孟选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心说这不就是军队上的那一套嘛,校尉管队正、队正管什长,有什么可妙的。 孟选这是纯军事思维,但是在百姓的管理上和军队的管理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保甲制和军队的等级制度看似相似,但其实质却是千差万别。 现如今的乡镇基本上都是乡里制度,当官的只管城里的这一摊,出了城之后各村镇的百姓都是由本地有威望的乡绅管理着,可是现在秦镇的这个开垦荒地的政令与乡绅的利益是相冲突的,所以不可能让乡绅去管理通安镇的民众,而且秦镇还打算引进渭州其他地方的百姓,各地百姓涌来,本地的乡绅更管不了了。 而秦镇提出的这个保甲制,打破了乡绅地域管理的惯性,以精确的户数为管理基数,更加的严密,正适合于通安镇当前的情势。 说出来之后,大家可能觉得这个保甲制也没什么神奇的,为什么韩文智和韩若芸还连声赞叹呢。 这就像后世总在流传的一个故事,说一个设备总是因为一颗螺丝老坏而耽误工作,来了好多工程师总想着怎么改进这颗螺丝,一直没有成功,有一天一个工程师突发奇想,既然这颗螺丝影响设备的运行,那我不要这颗螺丝行不行,结果设备运行正常了。 当其他工程师在连连惊叹的同时,有一个不懂技术的人却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拆掉螺丝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其他工程师没有想到而已。 这就是局内人和局外人的区别,秦镇的这个保甲制可以说是直接打破了韩文智和韩若芸乡里制的思维盲区,不说破大家都想不到,说破了就那么点事。 其实这个保甲制也不是秦镇发明的,而是剽窃了往后两百多年伟大的改革家王安石的成果,韩文智孟选等人忙里忙外的时候,秦镇也没闲着,所以在韩文智提出这个问题之前,秦镇就已经发现了这一问题,而发现问题的时候,秦镇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方法便是这个保甲制,只是现在王安石还不知道在哪遨游呢,所以这项制度的发明专利就被秦镇心安理得的据为己有了。 秦镇对韩文智说道:“我也只是提个大体的方向,但是实施细则还得需要大家依据实际情形一一制定落实,我们这次来的人都没有管理民众的经验,您是有着十几年基层管理经验的干吏,所以这方面需要多仰仗您把把关。” 韩文智笑道:“秦校尉抬举我了,你这一句话就比我高明不知道多少倍,你只管把控大方向,韩某虽然不才,但是这些细节小事还是可以做好的,要是连这些细节都需要你来操心,那我韩文智就愧对这些年读的书和吃过的苦了。” 秦镇点点头,转头对着孟选问道:“你那边的情形如何?” 孟选沉声道:“我们这两天在通安镇周围的十三个村子做了公告宣传,看那些村民的反应,效果还不错,后续的动作陈落生和杨小七会跟进,温寒带队去更远的村庄里去宣传了,我估计四五天之后,会有村民不断的涌进来的;只是招兵的事情很不理想,到现在只有二十多人报名登记。” 对于孟选所说的这个结果,秦镇也不意外,只是安慰道:“你也不要太着急,通安镇上的百姓生活比别的小村落里的普遍要好一些,再加上他们对我们也不够了解,观望是很正常的事情,等那些小村落的百姓来了之后,我相信会好很多的。我们这边也就只有你和温寒有带兵的经验,你们两个一定要做一个详细的训练规划,等新兵招的差不多之后就要开始着手进入训练了。” 孟选苦着脸说道:“我这几天也正想这事呢,要说我和温寒带兵还行,可是这训练新兵我俩都没什么经验呐,还得做什么训练规划,我听都没听过啊,要不你找找郭都尉,给我们派一位有经验的教官过来?” 秦镇有些头疼:“你看看渭州城,凡是带兵的现在也都忙的脚不沾地的,哪还有人能够派到咱们这来,这事就你们两个了,不行也得行,实在没有思路就回趟渭州城,请教请教郭都尉,再想想你们当新兵的时候是怎么训练的,先必须把思路理出来,细节问题我们后面再慢慢完善。” 孟选挠头道:“好吧,我尽量!” 秦镇脸色一肃:“不是尽量,是必须!” “诺!”孟选猛然站起答应一声,声音响亮,气势如虹。 秦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孟选坐下之后,整张脸都快挤到一块了,这个训练规划确实让他有些犯难。 第七十二章 精兵计划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二章精兵计划 秦镇又对韩文智说道:“过不了几天镇外的那些百姓来了,你们一定做做好安置工作。” 韩文智点头道:“这件事我已经让若云负责落实了,正在统计镇上无主的空房子,后面准备也将这些房屋收回来,让后面来的百姓能有栖息之地,还有在镇外划分了一处空地,让那些百姓来之后搭建临时居住的房屋。” 秦镇转向韩若芸说道:“镇上的那些空房屋一定不能让那些百姓白住,必须是有偿的,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粮、没钱没粮的出力,不然对镇内原有的百姓和镇外的百姓不公平,所得的受益我们飞鹰团一文不要,全部补偿给镇外需要自己搭建房屋的百姓。” “我明白了,我这几天会制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韩若芸答道。 韩若芸继续说道:“秦校尉、孟队正、韩队正,我这边还有一个想法。” 秦镇、孟选、韩文智都是一副询问的神色,秦镇点头道:“你说说!” 韩若芸道:“是这样,刚才秦校尉说十里不同俗,我们外地人去管理本地人十分困难,我也就想到那些后来的百姓相对于镇上百姓来说也算是外地人,每个人都有排外心理,这些人想要融入镇内的生活恐怕也是困难重重、矛盾不断。” 秦镇听后眉头微皱:“我的确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韩若芸道:“属下倒是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用当地人去管理外地人,比如说镇内我们选出的甲长可以管理一半的本地人和一半的外地人,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利用甲长的威望和责任,将外地人尽快的融入本地人的生活当中,不要产生明显的隔离界限;而坏处就是甲长辖下的住户比较分散,而且本地人外地人混合管理,甲长的管理难度比较大。” 秦镇听完并未马上表态,而是看向孟选和韩文智:“你们两个怎么看?” 孟选翻了一个白眼:“不要问我,我对民众的管理一窍不通,只这个训练计划都已经快让我的脑袋炸掉了。” 秦镇忍着笑,将目光转向韩文智,韩文智点头道:“我认为这个办法可行。” 秦镇嗯了一声:“我也认为这个办法可行,这些民众最能了解他们的需求点和矛盾点在什么地方,民众之间的矛盾能在他们内部解决掉最好,有时候那些甲长的一句话,就可能顶我们半天的工作,这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坚决民众冲突矛盾的一个新思路,若芸你这个办法真是不错。至于这样做的坏处和给我们带来的好处相比就不值一提了,既然让他们作为甲长,多辛苦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能者多劳嘛,这件事你就协助韩队正着手办理。” 听到自己提出的办法得到秦镇的认同和赞扬,韩若芸略显激动,脆声到:“若芸一定协助韩队正将这件事情办好。” 秦镇点头表示回应,接着便对韩文智和韩若芸说道:“你们尽快把保甲制的架子搭起来,选定各保长和甲长,划分他们各自的职责,同时制定出奖惩规则,让他们之间有一定的竞争性,刺激他们的积极性;还有你们划分土地的时候不要划分到户,这样不但工作量大而且会非常复杂,分不出满意的结果。从现在开始,那个保长领的户数凑满一百户,就直接将这一百户的土地整片划给他,让保长带领甲长再去细分,你另组织一拨人只做监督便可。” “诺!”韩文智和韩若芸拱手应道。 这次的汇报谈话让韩文智觉得受益匪浅,原本杂乱如麻的工作变得明晰起来了,这个时候韩文智几十年的工作经验就显现出来了,他在秦镇的思路基础上已经延伸出好多的具体办法,恨不得马上回去落实下去,这让原本已经心意微冷的韩文智重新焕发出了做出一番事业的雄心。 这让韩文智看向秦镇的眼神多了几分敬重,他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己何其幸运,竟然在党项南侵的路上碰到了秦镇,不仅救了他和女儿的性命,现在还给了他们创建一番事业的可能性。 秦镇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在划地的时候先单独划出两千亩地,作为军屯用地,韩队正和孟队正对接一下。” “两千亩军屯?”韩文智吃了一惊。 孟选也是惊愕的看着秦镇。 “我们飞鹰团满编才是两百人,现在加上登记的新兵才勉强凑够一个队,两千亩地是不是太多了?”韩文智问道。 “谁说我们飞鹰团满编两百人的,两百人够干什么的?我飞鹰团至少五百人起,我的目标是一千人,现在你看两千亩地还多吗?”秦镇此时的眼神富有侵略性。 韩文智不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可是折冲府郭都尉只给我们拨了两百人的后勤物资啊,不够的粮食物资怎么办?” 秦镇神秘一笑:“所以我才要两千亩的军屯啊,郭都尉养不起我,我只能想办法自己养自己了。” 孟选心神有些激荡,他在此时才有些明白了秦镇的雄心,或者说是野心,军人的敏锐直觉让他感觉秦镇在下一盘很大啊棋,但是以他的眼光现在根本看不透,但是无论如何,对于孟选来说,不管是雄心还是野心,都是孟选希望看到了。 孟选当初选择留在渭州,并跟随秦镇来到通安镇,这并不代表孟选自甘平凡,一方面是他确实不想回到原来的那个伤心之地,一方面他和秦镇在战斗过程中也感觉到了秦镇的不凡,而且秦镇还有一个不抛弃战友的特质让孟选心有感触。 孟选只是激动了瞬间,理性便当头泼了一瓢凉水,对秦镇说道:“即便是有这两千亩的军屯,我们也养不起一千人的部队,粮食军饷先不说,首先战马、武器、兵甲就没办法满足,不要说通安镇,就是整个渭州也没有能都打造武器兵甲的作坊和工匠啊。更不要说战马,还有马上的一套装备,整体下来一匹战马在中原地带不下四十两银子,我们拿什么去装备军队?” 秦镇瞪大眼睛:“这么贵?” 孟选没好气道:“中原地区普遍缺战马,能不贵吗?契丹党项那边的战马倒是便宜,你得有本事弄来啊。” 没想到秦镇听完孟选的挖苦不但没有失望,而且脸上似有兴奋之色。 “只要我们大家众志成城,我相信这些困难终会一件件的解决掉的,但是我们军队的人数决不能太少,不然以后党项人来了,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抗争?”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不管是符合从军标准的人数,还是一镇之地的产粮,通安镇现如今最大的军队承载力就是一千人左右,所以我们只能走精兵路线,我要求以后我们飞鹰团能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五,所以对新兵的训练计划非常关键。” 听到这话,孟选瞬间不好了,飞鹰团现在就那么几个人,连武器兵甲都不够两百人的,还要走精兵路线,以一敌三?以一敌五? 孟选怀疑秦镇是不是没有睡醒,他甚至都没有想去反驳秦镇,因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了,按照秦镇前段时间的带兵经历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军事小白啊。 秦镇见孟选沉默,知道孟选并不相信他说的这些,他也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淡然一笑,他相信他说的这一切早晚都会实现的,现在说出来只是让孟选有个目标,虽然孟选感觉这个目标有点虚无缥缈,但是只要有这个印象,不管信不信,孟选一定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取乎上者得乎中,取乎中者得乎下!”秦镇幽幽说道。 孟选刚刚有些舒展的脸又挤到一块了。 秦镇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要做成这些很难,新兵不但要和老百姓一样耕地种田,还得训练战斗,还需要他们成为一支精兵军队,这不仅仅是一句努力和吃苦就能达到的,其中的艰辛和困难我能想象得到,但是我没办法,通安就这么点人、甚至整个渭州也不超过十万人,如果我们熬不出来,那等着我们的是什么结果我想你们都清楚吧?我们今天所做的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我们今天所有的努力和希望也会破灭,我们没有退路。” 听到秦镇这么说,孟选心中一顿,他猛然发现可能不是秦镇不懂军事,反而是他可能不懂军事,他只考虑到了自己的困难,而秦镇却是在考虑通安镇甚至是渭州城面临的困境。 孟选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没有办法完成,而秦镇面对同样的困难的时候总是说会有办法解决的,这一发现让孟选瞬间感到羞愧,这或许就是他和秦镇的差距吧。 想到这,孟选猛然站起,抬头挺胸:“秦校尉放心,我孟选就是拼了命也要打造出那样一支精兵。” 对于孟选的态度的突然转变,秦镇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更多的还是兴奋:“好,训练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永远支持你,训练开始后,我会带头参加训练,新兵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第七十三章 韩若芸的方案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三章韩若芸的方案 将近期的工作都安排完,秦镇朝韩若芸问道:“那个问题的解决办法想出来了没有?” 孟选和韩文智一愣:“什么问题?” 韩若芸便轻声将外地百姓进镇之后,通安镇缺粮缺耕地牲畜的问题又复述了一遍。 孟选听完之后有些目瞪口呆,他以前只管带兵打仗就行,这些问题从未考虑过,没有想到事情还没干呢,问题便是一个接着一个,他想着幸亏不是自己做主,要不然别说带着大家生存了,光这些问题就得让他炸了不可。 韩文智不断的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努力的思考着对策,可此时他感觉脑袋里一片混沌,全然理不出一个头绪。 只听韩若芸轻声说道:“若芸不才,两天的时间,也只想出一些不算太好的主意,请校尉大人和两位队正大人指正。” 秦镇点点头,示意韩若芸说下去。 看到秦镇的示意,韩若芸继续说道:“第一个办法便是借粮,整个渭州城,有缺粮的流民,同时也有余粮的地主乡绅,以我们飞鹰团的名义向他们借粮,并附以一定的利息,然后给缺粮的百姓们发下去,等来年秋收之后,我们再连同利息收上来,还给他们。这第二个办法就是剿匪,这些年战乱不断,在渭州边界也盘踞着几伙土匪势力,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借着山势险峻,盘踞多年,附近百姓的粮食没少被他们抢掠,我们如果能把这些土匪给缴了,不但替周边的百姓除害,肯定也能缴获一些粮食甚至是武器战马。第三个办法就是我们飞鹰团出钱购买粮食和耕牛,将这些粮食和耕牛借给那些百姓应急,只是这笔钱原本是郭都尉拨给我们用于军队的,如果贸然挪用怕是不好。第四个办法是刚才校尉大人提出保甲制之后临时想出来的,我们也可以提倡他们甲内互助,并对这种行为提出奖励,让他们之间的资源得到更合理的分配。” 秦镇边听边点头,直到韩若芸说完,秦镇才满意道:“你能想出这么多的解决办法来,着实不容易。” 说着,又对孟选和韩文智说道:“那就劳烦两位再等一会,我们趁这机会将这个问题也解决了吧。” 韩文智点点头,看着韩若芸,很是自豪。 孟选笑道:“你们说,定完了之后有需要我做的就告诉我,我直接执行,绝不含糊,但是要我出主意,我可真不是这块料。我算是发现了,这后勤保障工作一点不比带兵简单。” 秦镇笑着摇头道:“你可不要偷懒啊,你只是没有怎么接触过民生行政方面的事情而已,其实很多地方和带兵是相通的,你的军事天赋那么高,我相信等你了解了之后在民生行政方面也并不差的。” 孟选自嘲道:“嘿,我只不过是从小长在军营,见惯了打仗而已,哪有你说的什么军事天赋。” 秦镇也没有个孟选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而是直接开始了复盘韩若芸的方案。 “我觉得韩姑娘这四个方案可行性都非常的高,我们就一个一个往下定。” “第一个方案,我们要解决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利息问题,你们觉得我们出多少利息才算合理?第二个是我们飞鹰团的信誉问题,毕竟我们飞鹰团是新组建的,在渭州城还没有信誉基础,我怕那些有余粮的官绅对我们不太信任,我想亲自找一下郭都尉,如果他肯出面作保,我想应该会好很多。第三个是在那借的问题,我想将借粮点暂时设在渭州城和这通安镇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人口也比较集中,运粮的损耗也不会太大,你们怎么看?” 韩文智沉声说道:“这个借粮利息,我觉得暂定为两成吧,至于后面的两条,我完全同意秦校尉的看法。” “两成有点太高了吧,我们所收的赋税才是十税一,借他们粮食还要给两成的利息,要我说,找一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家族,直接带兵围过去,如果他们识相,我们借多少还多少,如果他们还不知好歹,直接杀了了事,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孟选瞪着眼道。 秦镇无奈道:“我的孟大哥,我们是折冲府飞鹰团,是正儿八经的官兵,不是土匪,你这样做感觉好吗?” 孟选尴尬的笑了笑:“你别当真,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过两成的利息确实有点高啊。” 韩文智说道:“每年不是匪乱就是党项兵乱,粮食等生活物资变得很紧俏,粮食是活命的基础,大家都捂得肯定很紧,想要借粮,就得付出高利息,这还是以我们飞鹰团的名义去借,要是民间私下借粮,就是四成甚至一半的利息,现在这样乱的世道都不一定能借的上。” 秦镇一锤定音:“好,就两成利息。只要两年内不会出现大旱这样的大灾,我们就能够撑过去,等撑过去两年,我们就会轻松很多。第一个方案就这么定了,等我见过郭都尉征得他的同意之后,韩队正就可以派人到渭州设点借粮。” “诺!” “第二个方案暂时先不考虑,现在我们还没有这个能力,这个决定权就交给孟队正了,等什么时候我们的新兵有了一战之力,再去准备剿匪之事。” “这第三个方案恐怕没法实施了,军人战场用命,他们的军饷本来就已经很低了,我们就更不能拖欠了,原本如果我们只招两百新兵的话,扣除军饷和购买军粮的钱,我们可能还能剩点,但是我计划最少五百兵员,这一千两白银远远不够花的。” 孟选试探道:“要不我们借粮的时候顺便借点钱,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一百是借、一千也是借。” 秦镇点头:“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能借来一些那是最好不过了。” 韩文智愁着脸说道:“我们就这么一点家底,利息这么高,我就怕借的太多我们还不起,到时候被拖死。” 秦镇笑道:“这方面请韩队正放心,我就怕我们借不来,只要借来了,到时候我肯定能够如数归还。” 说完,秦镇又对韩若芸说道:“这第四个方案,就需要你们后勤保障队给各甲长多做工作了。” 韩若芸应道:“我会尽力。” 近期的工作都商议完毕,孟选三人站起来告辞准备回去,秦镇突然对孟选说道:“你留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情对你说。” 等韩文智和韩若芸离开之后,孟选问道:“什么事?” “原本想过两天和你说的,但是今天说到这儿了,正好和你一起说了,是这样,你暂时把手头的事情交给温寒和马璇,等落生回来了,你和他去一趟秦州、凤翔、长安等地,打听一下那里战马的收购价格,并顺便了解一下丝绸、茶叶、瓷器、官盐、铁器等一些东西的价格,落生小时候做过行商,他知道哪些东西最能赚钱;还有你们在这些地方留意一下有没有能够打造武器兵甲的工匠,你武艺好,陪在他身边我也放心一点。” 孟选严肃道:“你想干嘛?” 秦镇笑道:“你看不出来吗,我想倒腾点小生意,你没看出来咱们这么缺钱吗。” 孟选急声道:“你别给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你让我们跑到那些地方打听战马的收购价格是想干嘛?” 秦镇正色道:“你不是说中原一匹战马能卖到四十两银子吗,我准备把我们的战马卖掉五十匹,拿着这些钱就近买一些耕牛、农具和粮食,顺便也想让落生重操旧业,做一些小生意,给我们赚一些经费,如果单靠通安镇的地,我们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孟选一把抓住秦镇的胳膊,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倒卖战马是什么罪,你不会不知吧?郭都尉知道了能饶得了你?好,我先不说郭都尉那边,就说我们飞鹰团,这些战马是我们战死了多少人才缴获的?这些战马也都是我们飞鹰团未来的战斗力保证,你一边要我将飞鹰团训练成一支精兵,一边又挖自己的墙角,将这些战马卖了,你还知不知道你是飞鹰团的校尉?” 秦镇长叹一声,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些战马是我们拼上了都少性命才得到的,这些战马对我们飞鹰团的重要性我能不明白吗,你以为我愿意将这些好不容易得到的战马卖了吗,但是你看看现在我们的面临的困境,我们现在最大挑战是生存,只有活下去我们的未来才有各种可能。一匹战马不算草料,光是精料一年下来最差也得吃掉三名士兵的口粮,一百匹战马一年下来,那就是三百名士兵的口粮啊,以现在我们的境况,你觉得就算这一百匹战马我不卖,我们飞鹰团能养得起吗?你也是知道的,马没有精料就长不上膘,没有战斗力,还不如直接卖掉,还能换一些我们急需的资源。” 第七十四章 参见校尉大人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四章参见校尉大人 对于秦镇这个卖马的决定,孟选原本是很生气的,但是当听到秦镇的无奈解释之后,孟选沉默了,这几天孟选只看到秦镇在人前的镇定自若、风淡云轻,但是现在他看到了秦镇在人后的艰难。 下面人有问题了可以找他,他有问题了可以找秦镇,但是秦镇有问题了该找谁?现在谁都找不了,只能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当家之后才知柴米贵,孟选现在也算是通安镇的当家人,他也感到了当这个家的艰难。 “你为什么不去找郭都尉呢,即便是这些战马要卖,最好也是卖给郭都尉啊,后面我们有钱了还可以买回来。”孟选给出了他的建议。 “渭州城的情况其实并不比我们好多少,渭州这一下比以前增加了一百匹的战马,郭都尉那里在增加了战力的同时,负担也增重了,即便是我厚着脸皮想将这五十匹战马卖给郭都尉,郭都尉也没钱买啊,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一个有购买能力的,到时候我收钱也收的心安理得。”秦镇说道。 “那要是被郭都尉知道了该怎么办?你是知道私卖战马是什么罪。”孟选担忧道。 秦镇笑道:“郭都尉其实没有你想的那样拘泥,他现在是渭州的当家人,他知道在这里做当家人的艰辛,有些事只要能过得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是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整整五十匹战马啊,郭都尉能装作看不见吗?” “所以这件事要严格保密,除了你和陈落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银子到手,我们有转圜的余地了,到时候不论郭都尉怎么处罚,我都会承担的。” 说着,秦镇看着孟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向你保证,这次我卖掉多少匹战马,用不了三年,我会双倍甚至三倍的数量买回来的。” 孟选看着一脸坚毅、眼神坚定的秦镇,点头道:“我相信,你能做到!” 秦镇伸出手掌,孟选的手掌“啪”的一声击在上边,两人相视一笑。 孟选突然说道:“我跟落生出去了,那训练计划怎么办?” 秦镇干脆道:“你在路上想,回来整理一下差不多正好开始新兵训练!” “我去!”孟选一脸黑线。 ...... 自从到飞鹰团开荒处登记完毕之后,牛三就带着牛子禄和牛子寿去翻地了,秋收以后,地可不能不管了,需要从新将田地翻一遍,翻过之后地里的土会变得松软,冬天再下几场雪,然后来年惊蛰时分便可施肥耕种了。 何氏自然是在家里纺麻,纺出的麻布不仅可以做衣裳,还可以卖掉换些钱,补贴家用。 邻居李大婶串门进来,进来看到纺纱的何氏,笑道:“牛三家的,忙着呢?” 何氏见李大婶进来,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边纺麻一边说道:“是李家嫂子啊,这不地里也没什么大活了,我寻思着趁闲纺些麻,一边换些钱,一边也想换些棉布,给禄儿和寿儿做些过冬的衣服,寿儿还好些,禄儿穿过的衣服虽说破的不行,但是缝补一下还能凑合一下。但是禄儿这两年串个太厉害,衣服明显短了,一条裤子半个腿都露在外边,也没合适的衣服,现在还好一些,这要到了冬天还不得冻死了。” 李大婶说道:“你先别忙,我有一件事情要给你说。” “啥事?” “飞鹰团又出新公告了。就在刚刚,我们一群人正在那里一边说笑一边做针线活呢,飞鹰团的人又过来贴了新的公告,并当场给我们念了一遍公告,全是人名字,说九月初五卯时公告上的人全部到军营议事,我们当家的名字在上面呢,你们家牛三也在上面,所以我过来给你说一声。” 说着,李大婶咯咯笑道:“猛然间听到上面念牛德全的名字,我还没反应过来,还是王二愣子提醒,我才想起来原来是你家那口子。” 何氏问道:“那公告上面没说什么事吗?” 李大婶摇头道:“这倒没说,只是说议事,我也纳闷了,我们一个小老百姓,能议什么事。” 李大婶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院外巷子里一阵敲锣声,然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各位乡亲请注意,看到公告上有自己名字的,于九月初五卯时到军营议事......” 晚上牛三回来,何氏将白天听到了消息给牛三说了一遍。 牛三洗了一把脸,说道:“今天是九月初二,离九月初五也就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通安镇最大的事也就是开荒了,我估计这次去就是这事,飞鹰团终于要有动作了。” 何氏疑惑道:“那不对啊,我听李大婶说还有虽然那些公告上有很多名字,但也终究是不全的,还有好些人的名字都没在上面呢。” 对于这件事牛三也想不明白,只得说道:“我们在这里瞎想也想不出啥来,等去了之后一切不都清楚了。” 九月初五,牛三早早的起来,收拾停当,离卯时还差一刻就出门了。 到了军营门口,已经影影绰绰来了好些人,大家东一堆,西一堆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卯时刚到,军营里面就走出来一些人,给牛三登记的马瑞就在里面。 马瑞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家都往左边站,不要超过我面前的这条线,我每念到一个名字,你们喊一声‘到’,并站到右边,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马瑞开始念名单上面的名字,名单念完,上面的人竟然一个不落的都到了,这让马瑞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马瑞和马顺等人将众人带进军营的一处空房,秦镇,韩文智、韩若芸等一众人已经等在此地。 这所空房原来是用于宿兵的,虽然破败了,韩文智让人收拾了一番,也就凑合这用了,等牛三等人全部进来之后,房间就显得有些拥挤了,马瑞向秦镇和韩文智拱手禀报:“禀报秦校尉、韩队正,此次召集通安镇的百姓,共一百人,已全部到齐。” 牛三一进来之后目光就被韩若芸吸引住了,这当然不乏韩若芸俊丽的容颜,更是因为这一群人当中只有韩若芸一个女人,众人的目光当然全部就被韩若芸吸引了。 而韩若芸面对众人的目光,神情自若,没有任何不适,这让牛三心中不禁暗赞一声。 当听到马瑞说道“秦校尉”三个字,牛三一个激灵,想也不想的就跪了下去,尽管他也不知道上面站着的那一群人当中谁是秦校尉。 所以当马瑞的话音刚落,一半人还在懵懵懂懂的站着的时候,另一半人已经呼啦一声怪在地上。 “草民参见秦校尉。” “草民拜见秦校尉。” “拜见校尉大人。” ...... 站着的另一半人看旁边跪倒在地的街坊,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声音,他们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跪了下来,房子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肃静!”马瑞高喊一声。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偷偷的看着左右,面面相觑,心中顿时惴惴不安。 面对这一状况,秦镇稍微有些发懵,他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他现在校尉的身份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可是大官,老百姓见他是需要跪拜的。 秦镇身着一件粗布长衫,腰佩横刀,向前跨出一步,双手虚托:“大家不要跪,赶快站起来。” 虽然秦镇已经喊话让大家站起来,但是众人也不清楚这个粗布少年是谁,校尉大人不发话,他们哪敢随意站起来,若是惹恼了校尉大人,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便跪在地上没动。 见到众人都没有反应,秦镇只得再次说到:“我就是飞鹰团校尉秦镇,现在命令你们站起来,如果还有人跪着的,罚粮食一石。” “唰”的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速度一个比一个敏捷。 牛三虽然已经从马璇和侄子马子福那里知道了秦校尉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年,但是当他真正看到秦镇的时候,还是不免心中大吃一惊,他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个身穿粗布长衫、脸色有些苍白,文弱清秀的少年竟然就是马璇和马子福口中亲手杀死过八名党项人的秦校尉。 面前的这位校尉大人竟然和他们一样穿着粗布长衫,只不过这件长衫没有补丁、比他们穿的衣服干净而已,在他们心中,校尉大人不应该是衣着华丽、护卫周身的吗,但是看看面前的这个少年,哪有校尉大人该有的威仪。 秦镇似乎很清楚大家心中所想,轻笑道:“大家是不是觉得我不像个校尉啊?” 众人连道不敢,心中想想也就罢了,谁敢嘴上承认,开玩笑呢。 秦镇也没在意大家口是心非的回应,而是笑道:“今天找大家来的事情,我想你们大家应该也大概知道了,就是通安镇土地开荒问题,你们应该很奇怪怎么就只有你们这些人来,大家不要着急,你们马上就知道了,下面我会向大家做出具体的说明。” 第七十五章 甲长议事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五章甲长议事 秦镇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今天把你们各位召集而来,是因为各位在周围的街坊中人缘威望比较好,我们折冲府飞鹰团为了方便开荒管理,特将开荒的民众每十户联做一甲,而你们全都是是我们暂定的甲长。” 秦镇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些嘈杂,大家交头接耳,都在互相猜测这个甲长是干什么的。 秦镇也不着急,等着大家议论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才继续说道:“甲长的主要职责是管理和领导甲内民众的开荒生产事宜,并向甲内民众传达我们的政策,而你们甲长的上司便是保长,保长暂时由飞鹰团的人担任。你们甲长的职位每年都会有一次考核,若是你们有人表现突出,便可担任保长之职,但同样,若是你不能胜任甲长之职,或者你们甲内有一半以上的人反对你做个这甲长,我们也会让甲内另选他人来做这个甲长。” 这时下面有一个声音响起:“怎么考核我们?” 秦镇说道:“至于考核的内容,等开荒之后,会有你们的甲长向你们具体传达。” 这是时,牛三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校尉大人,我们通安镇只有六百多户,但是现在这儿就有一百位甲长,怎么分配?” 秦镇听罢点点头:“这个问题问的好,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接下来的几天,会有外地百姓迁移到通安镇开荒,你们每一位甲长只能在通安镇选择四户加入你管理的甲内,剩下的五户必须要从外来的这些百姓当中挑选,等你甲内凑满十户之后,便可到你保长这里登记,我们便根据你们一甲开荒土地的总数给你们划分荒地,再在保长的监督下由甲长向各户划分土地。” 底下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我们如果当了这个甲长,肯定会影响我们种地的时间,这些损失怎么办?” 秦镇笑道:“甲长最主要的职责是带领甲内各户开荒生产,所以并不会影响你们多少开荒种地的时间,而且我们飞鹰团现在也很困难,所以暂时也没有什么补偿措施,当然,要是你们有谁不愿意当这个甲长,我们觉不强求,到时候再另选人做这个甲长。” 所有人都没有动,开玩笑,只要他们说一声不愿意,马上便有一堆人愿意挤破头来当这个甲长。 虽然秦镇说没有补偿措施,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作为这个甲长会有很多隐性的福利,别的先不说,就说他们作为甲长可以比别人更进一步的接触保长,甚至是更高一层的领导,甚至以后他们也有升保长的可能,就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们无法拒绝甲长之职。 甲长虽说只管着十户人家,大小也算是有着一定的权利,想着回去之后那些没有成为甲长的街坊邻居们羡慕的眼神,他们内心的那种自豪感和荣誉感,是什么也比不了的。 秦镇见大家都没有动,便说道:“既然没有人不愿意当甲长,那接下来便由韩队正宣布各位保长和甲长的名单。” 韩文智站了出来:“接下我念到保长的名字的时候,各位保长按照顺序在我面前排作一排,给为甲长也按顺序站到自己所属保长的身后,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 “韩若芸,通安镇第一保保长!” 韩若芸应声而出,站在了韩文智对面第一个位置,下面这些甲长都是有些目瞪口呆,今天飞鹰团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不仅他们迷迷糊糊的成了甲长,而且这第一个保长竟然是看起来这样文弱秀丽的女子。 原本韩文智是不同意让韩若芸担任这个保长的,不仅是因为避嫌,更是因为不能接受女人为官,他的想法是韩若芸作为幕后,给秦镇出出主意就行,但是秦镇坚持让韩若芸做这个保长,按照秦镇的话就是韩若芸的能力完全能够胜任这个保长之职,而且会比很多男人做的都出色,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向大家展示自己能力的平台呢,他也想通过韩若芸告诉大众人,只要有能力,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得到重用。 “马瑞,通安镇第二保保长!” “严越,通安镇第三保保长!” ...... “马顺,通安镇第十保保长!” “十位保长名单已经宣布完毕,现在宣布各位甲长名单!” “牛德全,通安镇第一保一甲甲长!” 牛三一愣,没想到自己第一个成了甲长,而且还分在了这个叫韩若芸的年轻女子手下,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是他也不敢有所不满,答应一声,站到了韩若芸的身后。 “王小二,通安镇第一保二甲甲长!” “李大柱,通安镇第一保三甲甲长!” ...... 房间里便出现了十列队伍,虽说不甚整齐,但是比起刚才的杂乱无章来说齐整了很多。 等韩文智宣布完毕,秦镇向前踏出一步,平静的眼神扫视着面前着一百一十位保长和甲长,开口道:“你们是我通安镇第一批保长和甲长,这是你们的荣誉,但同时也必须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能不能做到?” “捍卫荣誉、忠于职责!”十名保长齐声喊道,看来这是提前商量好的。 身后的这些甲长赶紧也七零八落的跟着喊了起来。 “捍卫荣誉、忠于职责。好,这八个字不错,就作为我们飞鹰团最核心的做事准则吧,我希望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不忘这八个字。” “你们曾经饱受党项的侵扰、匪患的威胁、土地的流失、还得忍受苛捐杂税的盘剥,现在我们飞鹰团来了,我们会驻守在通安镇,保护着你们不受党项和土匪的威胁,让那些良田回到你们手中,并减轻你们的赋税,尽我们最大的能力让你们过上不再担惊受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但是我必须声明一点,让你们当这个甲长,是为了在你们带头管理下,让通安镇尽快恢复秩序,耕种产粮,若是有人用保长甲长的权利去营私,一经发现,严惩不贷。另外,为了防止富户兼并穷人的土地,你们开荒的这些土地,所有权是属于飞鹰团的,也就是说,这些土地不是你们私有的,不能买卖,如果有谁离开通安镇,或者劳力不足,种不了的地我们飞鹰团会收回,重新分给有多余劳力的人继续耕种。” 秦镇说完之后,接下来就由韩文智这个保甲直属领导向大家宣布一些保甲奖惩制度,比如甲内每亩比平均产粮超产多少给予奖励,同时若是低于平均产量多少就给予惩处,甚至会免去甲长之职,韩文智甚至还贴心的提出,每家每户必须按照自家的实际劳力进行开荒,甲长必须监督甲内各户没有虚报开荒亩数,若有虚报,五天内退还便不再追究,若是以后监督组发现,收回此户所分全部荒地,并处罚甲长。 韩文智所宣布的这些处罚规矩相对来说比较严厉,但是越是如此,他们越是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有什么事比没有地种更坏的呢,既然有了土地,飞鹰团的这些规定有算得了什么,惩处再严厉,但是人家已经把界限划分的明明白白的,只要他们克制住自己的贪心,不犯不就没事了嘛,况且做好了还有奖励,这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没碰到过的稀奇事。 韩文智宣布完毕这些暂定的规矩之后,边和秦镇离开了,留下各保的保长和属下甲长,主要是让他们之间互相了解一下,并让保长不知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最主要的刚才秦镇已经说了,但是秦镇说道太过笼统,他们需要将这些东西一一梳理,再布置到每一位甲长那里。 牛三听着他们的这位女保长一条一条的给他们说着第一保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和注意事项,条理清晰、思路顺畅,她对开荒耕地方面的认知,她提出他们将要面对的困难和一些解决办法,牛三也感到奇怪,看他们这位保长如此年轻漂亮,这种气质根本不像是以种地为生的,更像是官家小姐,可是她偏偏对种地方面的问题是如此熟悉,让牛三这个半半辈子都和土地打交道的人都感到佩服,牛三的眼神变了,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其他几位甲长,看他们望向这位韩保长有些敬畏的眼神,牛三知道,这种敬畏不仅是因为这个叫韩若芸的是他们的上司。 韩若芸也并未顾着自己说,往往她提出一个问题,先去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尽管她心中已经有了解决方案,这是她从秦镇那里学来的,她发现这个办法特别好,不仅让大家都有了参与感,现场的气氛也比较活跃,更重要的是这些甲长都是半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人,对耕地开荒方面的认识可比她深多了,尽管他们大部分人不识字,有时候表达上面也是有些词不达意,但他们有时候无意或者有意的一句话,就能够让她有茅塞顿开之感,也可以让她从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拿出一个更加完善的解决方案。 第七十六章 参见都尉大人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六章参见都尉大人 一切交代完毕,韩若芸便让其他甲长全部回去,独留下牛三。 看着牛三恭敬而又疑惑的眼神,韩若芸有些不好意思张口,几次欲言又止,牛三也不知道韩若芸要找他说什么事,他也不敢催促,就一直耐着性子安静的等着。 韩若芸终于开口了:“是这样,不是每位甲长都有需要挑选五户从外地进入通安镇的百姓吗,我养父养母也想来通安镇,你看能不能放到你们一甲里来?不过你放心,他们虽然只有两个劳力,而且年龄也大了,种地开荒方面跟不上大家,但是我会抽空过来帮着他们开荒,尽量不会拖一甲的后腿。” 说完,韩若芸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牛三,仿佛此时他们两个的身份互换了。 牛三有些惊愕,半张着嘴,就像定住了一样。 韩若芸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等了半天,见牛三还没有回应,以为牛三不同意,便轻声道:“要不算了,我再找找其他几位甲长。” 听到韩若芸的话,牛三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不是,您是我的上司,这事您直接吩咐一声就行,您这一商量,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韩若芸忙道:“这个不是公事,而是我自己的私事,怎么能用保长的身份向你安排呢,刚刚秦校尉还说过不能利用保长甲长之权去营私,但是养父养母年纪比较大了,他们对我有救民之恩,我不能不管,现在我在通安镇安下身了,就想着把他们也接过来,所以找你商量,看能不能安排到一甲,这样我平常闲一些的时候也能帮着他们开荒种地,照顾他们。” 虽然在渭州的时候,秦镇说情让温寒出面给韩若芸的养父养母安排了一个比较轻松的活计,老两口养活自己也不成问题,但毕竟身边没有人照顾,但是现在她在通安镇算是稳定下来了,就想着把两位老人接到身边来。 牛三长舒一口气,叹道:“原本我还对飞鹰团这次开荒种地和那么多的政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害怕你们嘴上说着一套,后面做的又是一套,到最后吃亏的永远都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但是现在有您这样不徇私的保长,我是彻底的放心了。” 牛三一脸自信的继续说道:“您就让二老来我们一甲,别的不敢说,只要有我牛三在,一甲的产粮绝不会低于全镇产粮的平均水平。” 听到牛三应承了下来,韩若芸也是松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也是种过两年地的,我养父养母忙不过来的,我会帮着他们的,就绝对不会拖一甲的后腿。” 牛三轻声道:“保长大人,这话您已经说过了。” 韩若芸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哦,哦,是这样啊!” 说完,韩若芸一脸严肃的对牛三说到:“你别看我们校尉年轻,但是他是有雄心有智慧的人,他的胸怀和格局是我们没办法想象的,只要飞鹰团在,只要他在,那些公告和政策都是算数的。通安镇甚至渭州若是能够摆脱吃不饱穿不暖的现状,这就是一个机会,所以我们只管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才能走的更远。” 牛三知道,这应该是韩若芸为了报答他而说的一些私话,便感激道:“我知道了。” 经过温寒等人这几天不断的宣传,通安镇周围的村子里那些过不下去的百姓也陆续来了,韩文智等人开始忙的晕头转向,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只能向温寒借人,临时协助安置这些新来的百姓,而这些百姓的到来,让马璇这边的招兵工作也有了起色。 正在大家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秦镇却带着朝川乌、杨小七和王铁柱出了通安镇,一路南行,去了渭州城。 原本秦镇打算就他和朝川乌去,但是温寒死活不同意,朝川乌根本不善大打斗,秦镇伤情未愈,骑马还行,打架也使不上什么力,虽说现在从通安镇道渭州城一路上没有啥危险,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碰上什么意外,两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所以在温寒的强烈要求下就带上了杨小七和王铁柱。 四人全部骑马,速度很快,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到了渭州城,到了渭州城之后朝川乌先去看他爷爷朝满去了,秦镇带着杨小七和王铁柱径直来到折冲府去寻郭威。 到了校场见到了王铸,王铸便领着他们来到书房,郭威一身便服,正坐在桌子后面写着什么,看秦镇进来,放下手中毛笔,笑道:“你小子在通安镇那么忙,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飞鹰团校尉秦镇参见都尉大人!”秦镇并没有马上回答郭威的问话,而是急趋两步向郭威行礼。 “飞鹰团杨小七参见都尉大人!” “飞鹰团王铁柱参见都尉大人!” 杨小七和王铁柱个跟在秦镇身后行礼。 “行了行了,军营当中,不必行那些虚礼,你不要给我惹麻烦比什么都强。”郭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诺!”秦镇暗笑,乘势起身! “王铸,你带着小七和铁柱两个去咱们训练场看看,指导指导咱们新兵的训练。”郭威沉声说道。 “诺!”王铸答应一声,看了秦镇一眼,带着杨小七和王铁柱除了书房。 “随便找个地方坐!”郭威站了起来,随意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唉,天生就是当军人的命,训练场上一天都不觉得累,坐这儿不到一个时辰就腰酸背疼的,真是受罪!” 只剩两个人,秦镇也就随意多了,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呵呵笑道:“都尉大人能文能武,真是我辈楷模。不是有一句话嘛,文能提笔安天下........” 郭威赶紧伸出一只手连连下按,“打住打住,越说越离谱了。” 秦镇嘿嘿一笑,没有再开口。 “你的伤怎么样了?”郭威问道。 郭威先问他的伤情,这让秦镇有些感动,他拍着自己的胸口:“骑马没问题了!” 郭威叹道:“嗯,朝满老爷子的医术就算是放在洛阳也不算差,难得的是川乌小小年纪,竟然将他爷爷的医术已经学了个五六分。” 秦镇点点头:“自从认识了川乌之后,他不知道救过我多少回了,如果不是他,我估计也没办法坐着这里和都尉大人您聊天了。” 郭威突然话锋一转:“我原想着你去了通安镇会搞大动作,没想到这么大,又是开荒又是移民的,整个通安镇都不够你折腾的?” 郭威语气平静,秦镇偷偷观瞧郭威的脸色,想从上面看出一些态度,但是郭威从始至终脸色平静如常,秦镇心中没底,不知道郭威对他搞出这么大动作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只能老老实实道:“我也不想这么大张旗鼓,但是时间不等人啊,通安那么一大片地荒着,渭州却有一大群百姓没有地种,百姓没有地种,你就是把他们刮干了也刮不出几两银子,我们折冲府经费一年比一年少,军队的数量和质量都提升不上去,再这么下去,都不用党项人来打,我们就得奔溃。我就在想,那些荒地既然通安的百姓种不完,与其在那荒着,还不如引来外地的百姓,多种一亩地,来年我们就多一分希望。” 郭威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刚才他写的东西,沉默片刻,叹道:“你小子比我强!” 没等秦镇回话,郭威突然抬起头:“你找我啥事!” 秦镇把想要渭州折冲府担保借粮的事向郭威汇报了一遍。 郭威听完秦镇的诉求说道:“你在通安镇这么一闹,算是彻底的得罪了渭州城里的这些富户,我这几天都不知道替你挡了多少的状子了,你现在跑过来又要向他们借粮,你觉得他们会借给你吗?” 秦镇沉默一小会:“我来的时候已经有心里准备了,能借上最好,实在借不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想他们也不会是铁板一块,两成的利息也算不低了,有人不动心,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动心啊。” 郭威点头道:“你小子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行吧,看在你伤势未愈的份上,我就替你作了这个担保,至于借上借不上,我就不敢保证了。” 秦镇躬身道:“那属下就多谢都尉大人了。” 郭威笑道:“谢就不必了,你是我的属下,不帮着你难道我还帮着别人不成?” 说着,郭威向秦镇招了招手:“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新兵训练计划怎么样?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秦镇大喜,自己那边正缺新兵训练计划呢,没想到郭威这边就已经准备好了,这真是打哈欠遇上枕头了,连忙趋步来到桌子边上:“郭都尉久在军旅,这新兵训练计划定是不错的,说实话,小子到现在还没有正经从过军,对兵阵训练这一块完全不懂,我那现在正缺这个新兵训练计划呢,我还想着让孟选和温寒他们找空向您请教呢,没想到你把这边都已经写好了。您看我能不能让人手抄一份带回去,让他们两个学习一下。” 第七十七章 拜访朝满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七章拜访朝满 从郭威的书房出来,秦镇心情大好,这次拜见郭都尉不仅解决了他借粮的担保问题,顺道还讨要了一份郭威的新兵训练计划。 秦镇没有再去训练场去找王铸、杨小七等人,而是直接出了折冲府,拐到城南的一处民居里面,还没有进院子,秦镇就闻到了一股陈年弥久的药香味。 秦镇径直来到药房,朝满正在用戥子抓药,而朝川乌坐在小凳子上帮着朝满熬药,秦镇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祖孙两人忙着手中的活。 朝满将称完的中药材全部倒进炉子上的砂锅里面,放下戥子,这才对秦镇笑道:“小秦镇也来看我老头子了,不胜荣幸啊!” 朝满看起来比当初秦镇离开渭州的时候精神好多了,声音清奇而爽朗,看来最近心情不错。 秦镇忙起身道:“朝爷爷您说这话,真是让秦镇不胜惶恐啊,到了渭州,怎么可能不来看看您老人家。” 朝满捋着白胡子点头微笑:“听说你小子在通安镇搞的阵势很大啊,年轻人真不简单呐,可惜老头子我没几年活头了,不然还真想看看你能给渭州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秦镇沉吟片刻说道:“朝爷爷谬赞了,秦镇实不敢当,这次来除了看望朝爷爷之外,其实秦镇还有一件事需要征求朝爷爷的意见。” 朝满坐到了一张藤椅上,示意秦镇继续说下去。 秦镇沉声道:“我想在通安镇办一所医师学馆,培养更多的医师,所以想请朝爷爷您过去当馆长,将您的一身救死扶伤的本事教给更多的人。” 朝满一听此话,捋着胡须的手顿了一下,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你可知道这医术是我朝家的立家之本,是我祖上几代人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祖宗家法,即便是在我朝家,也是传男不传女,现在你却要我将这立家之本传授给外人?” 朝川乌抬起头,看着秦镇一脸惊讶,这事秦镇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 秦镇看着朝川乌,歉意道:“川乌,本来这件事情我想先和你商量之后再来找朝爷爷的,但是后来一想,还是我直接向朝爷爷说比较妥当,所以就没和你商量,请你不要见怪。” 对朝川乌说完,秦镇转头迎向朝满锐利的眼神,真诚道:“朝爷爷,我很明白这医术是您朝家的立家之本,我也很明白朝家的各位先祖为此付出多大的辛苦,郭都尉曾经说过,您的医术不要说在渭州,就算是放在洛阳城里,那也是能数得上的,我何尝不明白您这一身医术的珍贵,但是现在渭州遇到了莫大的困境,我不得不来寻求您老的帮助。” “这次在和党项人的作战中,我们能活下来那么多人,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川乌跟在我们的队伍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川乌给救回来的。不说别人,就说我,如果没有川乌,我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后来到了渭州城,更是您老人家亲自出手,将我从这次的鬼门关拉了回来。救回来的那些将士,他们可都是渭州最为宝贵的财富,但就这一点,您和川乌已经算得上是功德无量了。” “这一路我一直在想,我们这个队是幸运的,因为我们队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医师,能让更多的人活了下来,但是川乌即便是医术再高,始终是他一个人,我们五十人的一个小队都已经让他忙不过来了,渭州折冲府有以前多名将士,他么怎么办,整个渭州又有多少人,他们生病受伤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朝满锐利的眼神逐渐下敛,变得有些无奈和疲惫,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嗓子有些干涩的说道:“救死扶伤是我们的本分,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朝家只有我和川乌两个人,我们碰上了,便尽我们最大的能力救助他们,但是如果碰不上,那也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改变的。” 秦镇摇摇头,诚恳的说道:“不是这样的,这种现状是可以改变的,我们可以培养更多的医师,让渭州折冲府每个队甚至每个什都能配备一名医师,让渭州的每个村镇都有医师,这样肯定会救助更多的人,而成就这一切的是您老爷子,他们每救助一名伤病,都会有您的一份功德,这样的功德岂不是比您亲自诊脉配药更有意义吗?张仲景之所以被尊称为医圣,除了他一生救助了无数的伤病之外,他还给后人留下了医学巨著《伤寒杂病论》,孙思邈之所以让后人尊之为药王,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给后人留下了《千金方》、《千金要方》、《千金翼方》等著作,我想朝爷爷肯定也是这些著作的受益者吧。” 朝川乌突然抬头道:“爷爷,我觉得秦镇说的有道理,祖宗虽然有家法,我们朝家的医术不能轻易外传,但是今时已不同往日,渭州连年战乱,民不聊生,这个时候医术尤为显得重要,但是我们朝家人口凋敝,日后若有什么变故,我们朝家的医术很有可能就断了,这样的话岂不是断了我们朝家的传承,与其这样,还不如向秦镇说道那样,开设医学馆,让我们朝家的医术发扬出去。到那个时候,渭州遍地的医师,他们虽不姓朝,但是他们所行的却是我们朝家的医术,我想我们的祖先如果能够看到,一定不会怪罪于您的,因为在如今的渭州,我们除了姓氏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称呼,那就是汉人。” 朝满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朝川乌急切喊了一声:“爷爷!” 朝满微微睁开眼睛,斥道:“你爷爷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聋,你不用喊的那么大声。” 朝川乌低头下头:“对不起爷爷,是我有些心急了。”说完,便从身旁拿起一把蒲扇,对着火炉的进风口慢慢的摇动,不再理会秦镇和朝满之间的话题。 朝满又重新闭上眼睛,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秦镇也闭上了嘴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过了,现在只有等待朝满的决定了,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火炉上砂锅里煎的药已经咕嘟咕嘟的冒起了热气,朝满这才又睁开了眼睛,看向秦镇说道:“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包括你和川乌说的这些我都想了一下遍,说实话,从我自身来说,我对你们的这种做法并不反对。但是祖宗家法在上,不能从我朝满的手中就这么断了,你且容我再想想!” 秦镇欠身道:“提出这样的建议,确是秦镇冒昧了,朝爷爷理当多方思量才是。” 朝满点点头,转而向秦镇问起了通安镇的近况,虽然朝满已经从朝川乌那里了解了不少的信息,但是同一件事,从朝川乌和秦镇两人不同的角度又能展现出不同的思维,秦镇有宽阔的眼界和敏锐的思维,朝满有着丰富的阅历和对渭州针灼的了解,两人在通安的管理和建设上面有很多共同的想法,也有很多不一样的想法,所以一老一少时而焕颜畅语,时而争执不下,时而又沉默不语,以至于朝川乌都插不上嘴,只能默默的熬着药。 管家进屋道:“老爷、秦公子、少爷,晚膳已经备好了。” 秦镇这才发觉天已经有些昏暗了,连忙笑道:“没想到和朝爷爷说了这么久的话,朝爷爷对当下渭州问题的真知灼见,让秦镇受益匪浅,当真是不虚此行。” 朝满摆摆手,爽朗道:“你太抬举我这个老头子了,哪有什么真知灼见,我除了切脉诊病,别的也不会什么,只不过是年龄大了,走的地方多了,看的也比较多一些罢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渭州要想真有什么变化,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以后要是有时间就多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我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了。走,我们先去吃饭。” 朝满作为渭州的名医,在渭州有着赫然的地位,但是朝满在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奢华之举,不仅住的是普通小院,吃的也没有山珍海味,而是一些青菜面食,也就是一些殷实人家的饭菜。 吃完饭,仆人进来收拾好碗筷,便端上来三碗茶。 微啜了几口茶,秦镇便放下茶碗,向朝满和朝川乌告辞,回到了折冲府军营。 第三天,郭威便召集董承、秦镇、赵飞龙、李天明等校尉讨论征新兵的征召和训练的问 题,门外亲兵进来报告,说是朝满在营门外,想要见秦镇。 听到朝满来了,郭威便率先迎了出去,秦镇董承等人自然是跟在郭威的身后迎接,在渭 州,朝满完全当得起这样的礼遇。 众人落座,郭威哈哈大笑:“您老亲自登门来见这小子,这份面子可是比我这个都尉可要大上些许的。” 秦镇忙笑道:“都尉大人说笑了,小子的这份面子还不是靠着都尉大人的撑腰才有的。” 朝满微笑道:“主要是昨天和秦镇小友相聊甚欢,他有个提议,我昨天想了一晚上终于想通了,今天过来,是想给秦镇一个明确的答复。” 秦镇听完眼神一亮。 第七十八章 渭州医师学馆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八章渭州医师学馆 郭威等人面露好奇之色,秦镇忙把想在通安镇开设医师学馆的想法向郭威等人又叙述了一遍。 郭威、董承、赵飞龙、李天明等人听完均是眼神发亮。 他们都是常年带兵之人,当然明白战场上医师的重要性,只是就像朝满说的那样,他们也都明白,这种医术往往是不外传的,而且培养一个医师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更关键的是,他们自己是领兵的军人而不是医师,对医师这个行业并不了解,所以从来就没有自己培养医师的这个想法。 朝满叹道:“我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一直都在想着昨天秦镇和我家川乌说的话,越想就觉得他们的话有道理,他们的话似乎成了我的一个心结,一直到了凌晨时分,我突然想通了。” “我一直拘囿于朝家祖规,医术是朝家立身之本,不可外传,但是我又想,现在的境况变了,朝家只剩下我和川乌两个人了,而且川乌落到党项人的手里差点回不来了,如果川乌真的回不来,那我们朝家的医术就从我这断了,这世间再无朝家医术,我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朝家的各位祖宗。国家的法度都可以变一下呢,想当初正是卫鞅改变了秦国的法度,才让秦国变的强大,为什么一个家族的组训不能改变呢,毕竟,现在和当初朝家祖先立训的那个年代不同了。” 说着,朝满看着秦镇,有些迫切的说道:“我不能让朝家的医术从我这里断了,那可是朝家十几代人的积累啊,医术本来就是救人的,现在战乱横行、民不聊生,正是医术作用最大的时候,如果我们让我们朝家的医术在渭州遍地扎根,我想那也应该是朝家先祖愿意看到的吧。可惜我与秦镇你相遇的有些太迟了,而我作为一个医师想通这些也太迟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恐怕很难看到渭州医师遍地扎根的盛况了。” 秦镇一脸敬重,肃然道:“只要我们去做,现在就是最早的时候,我想朝爷爷一定会看到这种盛况的。” 朝满眯眼笑道:“那我老头子就借秦镇小友你的吉言了,我老头子只懂得医术,替他的什么都不懂,所以一切都要拜托你了。” 秦镇点头道:“朝爷爷您只管教授他们医术,别的什么都不用管,秦镇会将这一切都安排好的。” 朝满点点头:“那行,老头子我就等着你的信息了,只要你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派人通知我一声,我就可以去通安了。” 秦镇刚想点头,突然听到一声暴喝:“不行!” 秦镇循声望去,只见郭威冷笑道:“好小子,不仅在我的军队里挖墙脚,现在还将贼手伸到了朝老爷子身上,你是不是还想将这座渭州城搬到你那通安镇啊。” 秦镇急切道:“都尉大人说笑了,渭州城有您坐镇,我怎么可能搬的走呢,开设医师学馆是好事啊,您看朝爷爷也同意了,以后等学馆的学徒都出徒之后,别的不说,只渭州折冲府的这些将是都能得到很大的保障,您怎么就不同意呢。” 郭威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这是好事,别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看不穿,开设医师学馆我当然同意,不仅同意,还要大力支持,只是这开设医师学馆的地方不能放在通安镇,必须要在渭州城。” 秦镇干笑道:“反正都是教他们学习医术,通安镇和渭州城又有什么区别呢!” 郭威斜眼瞅着秦镇:“你说呢?” 董承从旁边轻笑道:“秦校尉,都尉大人这完全是为你着想啊,渭州城毕竟和通安镇不太一样,这里相对来说更加稳定安全,再说了,朝老爷子这么大年龄了,你就忍心让老爷子长途奔波吗?” 听到郭威和董承一唱一和,秦镇便知道接朝满去通安镇开设医师学馆的想法肯定是行不通了,而且董承说的也有道理,现在通安镇一切都还刚开始,根本不够稳定,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在渭州城开设医师学馆肯定是要比通安镇好很多。 想到此处,秦镇不再坚持,点头道:“既然都尉大人和董校尉都觉得这个医师学馆应该设在渭州城,我当然是支持的,只是不知道朝爷爷是什么意见。” 朝满看着秦镇,似笑非笑道:“我只管教授他们医术,其他的我是不管的。” 郭威一拍身前的桌子,大笑道:“既然朝老爷子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定了,秦镇,既然这个想法是你提出来的,你看有谁能够协助朝老负责医师学馆的具体事务呢,朝老这么大年纪,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管理这个学馆的。” 秦镇忙道:“回都尉大人,我是准备让朝川乌具体负责此事的,他既是医师,还是土生土长的渭州人,有他来协助朝老负责医师学馆的建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朝满眉头微皱:“开设医师学馆和收几个学徒是不一样的,不是找个地方教他们医术那么简单的,我们也是第一次办这件事情,其中涉及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没有办法预料的,虽然老头子我也希望川乌能够借这件事情历练历练,但是现在他毕竟年纪太轻了,我怕他镇不住事,让这件事半途夭折。” 郭威也陷入了沉思,看向秦镇的眼神充满了询问的味道。 秦镇笑道:“朝爷爷,虽然出川乌的年纪是小了一点,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能力的,我们在凉州一起生活了三年,一起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我是清楚的知道川乌的能力的,我们这次能够从党项人的手中活着来到渭州,川乌是功不可没的,只是他为人平和内敛,不愿表现罢了。” 对朝满解释完,秦镇又向郭威道:“推荐朝川乌,并不是我任人唯亲,而是他有能力办好此事,我以渭州折冲府校尉之职担保,川乌绝对是医师学馆最为合适的负责人。郭都尉没有因为我年轻而轻视,反而将整个通安镇都交给了我去折腾,现在一个医师学馆,郭都尉难道还不放心交给朝川乌吗?” 秦镇刚说完,董承便接着附和道:“川乌虽然年纪小,但是他的医术在渭州是排的上名的,除了朝老之外,恐怕就数他了,这次党项人撤兵之后渭州治疗伤员,连那些军中的老医师都赞不绝口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要行非常之事,年轻人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思维敏锐、冲劲高,这些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的,我也赞成让川乌来负责这个医师学馆。” 郭威看向赵飞龙和李天明两人:“你们两个什么意见?” 赵飞龙和李天明都摇摇头,表示没意见。 郭威见状便一锤定音:“好,那就这样定了,朝满老爷子作为渭州医师学馆的名誉馆长,朝川乌任职副馆长,全权负责医师学馆的建设运行等事项,教授医师、学馆场地、物资器械等抓紧确定,只要是折冲府这边能够解决的,我一定优先解决,折冲府这边解决不了的,我也一定协调尽力解决。这是惠及整个渭州的大事,能快一分就快一分,天明,你那边抽调出五个辅兵,暂时直接听命于朝川乌副馆长。” “诺!”李天明起身应道。 看到郭威三言两语就已经将这件事敲定了,朝满也没再说什么,便点头认可了。 其实能让朝川乌做这个医师学馆的副馆长,朝满打心底里还是很满意的,这说明他这个唯一的孙子的能力是得到了郭威和秦镇等人的认可的。 筹建渭州医师学馆的事情敲定之后,众人又继续新兵招募和训练的议题。 从渭州折冲府议事堂出来之后,秦镇和朝满又来到了城南朝满的院子里,朝川乌正在门口张望,看到朝满和秦镇走了过来,连忙跑过了扶着朝满,边走边抱怨道:“您老这大清早的一声不吭的去哪里了,害的我担心了一早上。” 朝满心情很好,手中的拐杖敲的地板咚咚响,爽朗道:“我这一大早跑出去,当然是解决大事去了。” 秦镇从旁边笑道:“朝爷爷已经同意了建立渭州医师学馆的事情了,而且这件事情已经经过郭都尉的同意和支持了,朝爷爷是医师学馆的馆长,而你被任命为医师学馆的副馆长,全权负责学馆的筹建和后面的管理教授事宜。应郭都尉的要求,学馆必须要设在渭州城,人员、场地、物资等方面你可以直接找郭都尉协调,你需要的人手,除了李天明校尉那里调拨的五名府兵之外,通安镇那边有你需要的,我都给你调过来。” 朝川乌对于朝满能够同意开设医师学馆并没有什么意外,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看着秦镇道:“我负责医师学馆的事一定是你向郭都尉推荐的吧,我们对这件事都没有什么经验,你就不怕我办砸了?” 秦镇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在渭州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了。” 第七十九章 承诺 http://.biquxs.info/

第七十九章承诺 朝川乌被任命负责渭州医师学馆负责人之后,表现出了极高的工作能力和热情,带着李天明手下的五名辅兵投入到了医师学馆的建设当中了。 借粮和医师学馆两件事解决完毕之后,秦镇向郭威告辞,便带着杨小七和王铁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通安镇,现在通安镇如火如荼,秦镇不敢有半点耽搁。 离开四五天,秦镇再此来到通安镇,赫然发现现在的通安镇已经发生了大变样,城外的荒地上已经有大批的人开始开荒,韩若芸在现场指挥着那些保长甲长向外丈量着土地,看到秦镇到到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校尉大人来了!” 那些开荒的百姓很多人都没见过秦镇,但是他们这几天对秦校尉这个称呼却是如雷贯耳,他们都很明白自己能在通安拥有属于自己的这些肥沃的土地,就是因为这位秦校尉,在普通的百姓眼中,土地比命贵,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战乱的年代,所以现在在这些开荒的百姓眼中,秦镇无疑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哗!”那些原本开荒耕作的民众全部放下手中的活计,向秦镇涌了过来,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口中高喊着“校尉大人”、“救命恩人”、“青天大老爷”等各种名号,喊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秦镇赶忙跳下马,一边将自己身前的那些百姓扶起,一边高喊:“大家起来,不要跪,有话起来说!” 当秦镇喊话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百姓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但是大家仍旧跪在地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对秦镇最大的敬意,刚才那些被秦镇扶起来的百姓看到自己几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人群当中,顿时窘迫的连忙又跪了下来,甚至他们把自己的头压的更低了一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赎回他们刚才站起来的不敬之罪。 秦镇无奈,只好大声喊道:“在场的保长、甲长,让你们辖内的百姓都站起来,大家都跪着,我也站不住啊!” 听到秦镇发话,在场的这些保长和甲长基本也都知道秦镇不是装装样子,而是真心不喜欢大家向他下跪,就都赶忙连哄带吓唬,总算是让所有的百姓都站了起来。 秦镇笑道:“这样就对了,我们这样面对面的说话岂不是更好,我站在这里,你们跪着,我就只能看到你们一个个大大的脑袋,这样对我可有些不公平啊!” 有些欢脱的百姓哄然大笑,现场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校尉大人,这些土地以后真的就属于我们了吗?”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秦镇说道:“严格来说,这些土地的所有权是属于折冲府飞鹰团的,你们只有使用权和收益权。也就是说,这些土地是属于飞鹰团的,你们可以在这些土地上面耕种,种出来的粮食除了我们规定的税赋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你们的,要是有一天这些土地你们不再耕种了,我们是要收回的,从新分配给需要土地的人继续耕种。” “我们好不容易有地了,怎么可能会不再耕种呢?即便是有一天我种不动了,我还有儿子孙子呢。”有人高喝道。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道。 “校尉大人,您说这地是属于飞鹰团的,而不属于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些地直接分给我们,要是有一天你们要收回这些地怎么办?”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秦镇,显然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关心。 秦镇被几百双眼睛盯着,神色不变,笑着说道:“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以前你们大家的地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买的!”有人回答道。 “我们家祖产就在这个地方,我听我爷爷说当年这地可是二两银子一亩呢。” “那我再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家的地又是怎么没的?” 这一次,众人陷入了沉默。 “有一年闹灾荒,地里没有啥收成,为了活命,我们向王家借了十石粮食,可是到了第二年,这十石粮食就滚成了五十石,我们是在还不起,就拿这些良田抵了债。” “原来虽说日子紧巴,但还能凑和这过下去,但是近些年不但党项土匪时不时的劫掠一番,官府的税收也是越来越多了,我们家实在交不起官府的税赋,所以那些没人性的衙役就没收了我们家的地,转手就卖给了镇上的地主。” “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就用家里的地作为抵押到渭州的钱庄借了些钱,结果后来他们催债,仅仅半年的时间,我们家背的债就高的看不到头了,钱庄看我们家还不起钱,就把我们抵押的地给收了。唉,是我糊涂,害了一大家子。” ...... 只要一个人起了头,便有更多的人向秦镇诉起了苦,秦镇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到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秦镇这才说道:“我基本上也听明白了,你们失去土地的理由有很多,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你们大家的手里的地无一例外的都落入了那些大家族、大地主的手中。如果我把这些地直接分给了你们,成了你们家的私产,那以后你们家的这些地会不会继续落入那些大家族、大地主的手中呢?”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定会的,我们大家都是穷家薄业,如果以后发生什么天灾人祸,我们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几十亩的土地,为了解决困境,你们一定会将家里的土地低价卖给那些地主,即便是你不买,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些土地弄走,因为他们家大业大、有钱有势,你们是抗衡不了那些大地主、大家族的。到那个时候,你们又回到了没有地种的境地,我分给你们的这些土地又有什么意义呢。” “校尉大人你可以为我们做主啊,我知道校尉大人你是向着我们穷人的。”又有人高声喊道。 “如果我们真借了人家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校尉大人又如何为我们做主?”有人出声反驳道。 秦镇双手向下虚压了几下,等到大家又安静了下来,继续说道:“你们以前家里的地是花钱买的,现在我不会让你们花钱买地,而是将这些地分给你们开荒耕种。即便是日后真有什么天灾人祸,那些地主家族也没有办法从你们手中夺走这些土地,因为这些土地是属于渭州折冲府飞鹰团的,你们还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耕种,让你们有翻身的希望。我秦镇在此承诺,只要飞鹰团存在一天,只要你们还在耕种,这些土地绝不会收回。” “好!”众人拍手叫好! “校尉大人,如果我们以后真的出现你说的那种天灾人祸,而我们没有了土地向那些地主家族抵押借款,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既然从那些大地主大家族那里借不到钱,我们大家何不团结起来共渡难关呢?我们几户几十户团结起来可能比不过那些地主有钱,可是我们几百户、几千户、甚至几万户团结起来呢,要知道,那些地主可是不干活的,那么他们家的粮食和钱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我们这些劳动者的身上剥削榨取的,我们给他们作佃户、当长工,没日没夜的干,到最后粮食和钱全部进他们的口袋,我们什么也没有剩下。现在不同了,我们有了自己的地,劳动的成果全部进入我们自己的口袋,等过个两三年,我们手里有了余粮,还怕吗?” “不怕!”众人的激情被全部点燃了,齐声怒吼道。 “好,既然如此,大家都抓紧开荒吧,地多墒一分,来年我们的收成便会好一分。”秦镇劝道。 韩若芸走了过来,让那些保长和甲长带领大家继续开荒,这些百姓便依依不舍的离去,有不少人边走边回头不断的望向秦镇。 韩若芸头上包着一条灰色的头巾,一根布带齐腰束了起来,显得爽利干练,她轻手拂去因汗水粘在脸上的秀发,轻笑道:“这几天我们尽管给他们说了很多我们飞鹰团的立场政策,他们表面上虽然信服,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他们的心中还有不少的疑虑,虽然现在看起来不打紧,但是终究不太好,我正想着如何尽快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没想到校尉大人一来几句话就让他们疑虑尽消,只这一点,若芸是万万不及的。” 秦镇哈哈哈一笑:“你可别把我捧太高了,万一有一天摔下来,下面没有人接着,那可就摔惨了。他们能够这么快打消疑虑,并不是我说的多有道理,而是渭州折冲府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口碑和我的校尉身份,他们都知道,现在整个通安镇我的话是有用的,所以他们要的就是我的一个承诺,我给他们了,他们也就安心了。” 第八十章 致礼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章致礼 秦镇沿着新堆砌的地埂缓缓走着,韩若芸也跟了上来,向秦镇汇报道:“温队正他们的工作卓有成效,你去渭州城的这几天,通安镇来了不少百姓,现在已经有五十多个甲满编,开始了开荒事宜,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我们抓紧将这些土地开垦出来,还能来得及种上白菜萝卜,收成好的话能缓解我们很大的压力。” 秦镇点头笑道:“白菜萝卜汤、猪肉白菜馅的饺子、猪肉萝卜馅的饺子可是好东西啊。” 韩若芸嫣然一笑:“没想到秦校尉对吃很有一套啊!”紧接着韩若芸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我们何时还能吃上猪肉白菜馅的饺子,我娘那时候每逢过年总是给我们包几顿饺子吃,我还帮着擀皮和馅呢,但是我似乎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样的味道了,只是记得很好吃。” 韩若芸的一句话也让秦镇思绪万千,沉默了片刻之后,秦镇说道:“今年我们的目标是不让大家饿死,饺子恐怕是吃不上了,明年我们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饺子,放开了肚子吃,吃他个三大碗。” 听到秦镇这么另类的豪言壮语,韩若芸刚才有些黯然的神情又高涨了起来,附和道:“校尉大人说的是,有校尉大人带领着我们,我相信明年我们一定可以吃上饺子,我们通安镇的所有百姓全都吃饺子。” 秦镇哈哈一笑:“哈哈,对,到时候我们全都去吃饺子。”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了军屯地的附近,韩若芸看着军屯地里热闹的场景,笑道:“还真让校尉大人说着了,外地来的百姓多了,这参军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只这几天,来咱们飞鹰团从军的人差不多有一百来人了,可把温寒和马璇他们高兴坏了。” 看到秦镇和韩若芸过来,马璇放下手中的锄头跑了过来,呲牙笑道:“渭州那边的事情都办好了?” 秦镇笑道:“基本上差不多了。”说着,一扬下巴:“看来最近的征兵工作不错嘛。” 马璇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是不行,和韩队正他们相比,我们的工作进展还是缓慢,尽管我们尽力宣传,但是到目前为止,到我们飞鹰团来从军的新兵也只有一百零七人,这不,我全部带出来开荒来了。”尽管马璇摇头叹气,嘴里说着不行,但是脸上掩藏不住的的那股得意劲把他的内心想法全部出卖了。 秦镇笑道:“马大哥,一百多人,这可是了不起的成绩啊,再有一人,我们这些新兵都可以入驻水泊梁山,扛起替天行道的大旗了。” “水泊梁山,这是什么地方?”马璇疑惑道。韩若芸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秦镇。 秦镇抬手连拍着自己的额头,笑道:“刚才听到马大哥这边有这么好的成绩,我一高兴,嘴秃噜了,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真是不错,我们的新兵数量都快赶上郭都尉那边的数量了。” 马璇嘿嘿一笑:“这还得依赖于温寒这段时间不断的在周围奔走,能有这么多人从军,温寒当居首功。” 韩若芸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这边的保甲户数能够这么快建立起来,温队正当真是功不可没。” 秦镇点头道:“温寒这段时间的确辛苦,一直奔走于乡野之间,不曾休息,这次回来得让他休息一下。” 说着,秦镇一拍额头,对韩若芸有些懊恼的说道:“你看我回来只顾着问我们通安镇的事了,差点将一桩正事忘了,川乌在渭州城准备办一所医师学馆,韩副队正你回头让各个保长通知下去,凡是通安镇境内八岁到十五岁的少年,有愿意学医术的,均可报名,到时候我们统一送到渭州学习。” 马璇和韩若芸同时面露喜色。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们行军打仗最容易受伤了,有一个医师跟着不知道可以保住多少人的性命,我还想着在军中挑上一些机灵的,给川乌打打下手,让川乌教他们两手,可是又想着川乌的这手医术也是家学,一般情况下是不外传的,我正想着你回来之后和你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个事情呢,没想到你和川乌在渭州已经解决了。”马璇连连搓手。 韩若芸急声道:“医师可不仅仅是军中需要啊,尤其是这样一个乱世,但凡是有一些本事的,都跑了,这渭州能看得起病的几乎没有多少人,而能够留下的医师更是寥寥无几。老百姓平时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寻医看病了,但凡身体有病了,基本上都是硬抗着,很多人就是这样死去的,我也一直再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校尉大人就已经开始实施了。”韩若芸说着话,眼眶有些微红。 秦镇说道:“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们,这件事之前我连川乌都没有说过,我也是如马璇大哥一样的顾虑,川乌的医术是家学,一般情况下是不外传的,我想着这事我必须当面和朝满爷爷商量,只有他同意了之后才可以,提前说了之后怕川乌为难。这次到了渭州和朝满爷爷说了之后,没有想到朝满爷爷如此开明,很快就同意了我的提议,而且郭都尉也是大力支持的,我原本是想着请朝爷爷到通安镇来教授医术的,但是郭都尉要求医师学院必须要建在渭州,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我只能让川乌留在渭州,主持医师学馆的建设和后续的管理教授等事宜。” 韩若芸轻笑道:“这么好的事,郭都尉肯定是要留在渭州了,而且说实在的,现在我们通安镇粮食匮乏、管理上也还不稳定,医师学馆放在渭州是比放在通安镇要好,等以后有条件了可以在我们通安镇建一座分馆。说到这,我突然想到一点,我们不止要送那些八岁到十五岁的少年去渭州医师学馆学医,还得在通安镇的这些百姓当中查询那些有一定医学基础的,让他们分批去渭州,在渭州学馆跟着朝满爷爷学习一段时间,然后让他们回到通安镇,在我们飞鹰团任职。” 秦镇点点头:“嗯,你的这个提议很好,那这件事也交给你了。” “诺!”韩若芸拱手行礼。 说完,秦镇突然加快了步伐,朝着军屯之地疾步而去,边走边对马璇说道:“马大哥,不知道咱们这有没有多余的锄头铁锹,今天正好到了这儿,我们就和大家一起开荒了。” 马璇阻止道:“你是校尉,怎么能让你下地劳动呢,这万万使不得。” 秦镇笑道:“校尉怎么了,在我们这里,校尉只是一个名称罢了,我们在布尔智马场的时候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现在逃了出来,马大哥不会以为我连开荒耕地都不会了吧。” 马璇忙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你重伤还没有痊愈,现在有刚刚从渭州赶路而来,一定是累了,现在应该去镇子里休息,等你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再跟我们一起下地开荒也不迟。” 秦镇晃着自己的胳膊笑道:“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了,我都感觉自己快僵了,这次去渭州正好活动开了,现在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正好和大家一起开荒劳动,散散劲。”说着,秦镇转身对身后不远处的杨小七和王铁柱说道:“咱么先不回镇里了,今天和大家一起开荒,等晚上再一起回去。” 后面牵着马的杨小七和王铁柱笑着喊道:“好!” 马璇朝着韩若芸连使眼色,想让韩若芸帮着劝劝秦镇,韩若芸对马璇微微的摇了摇头,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继续组织民众开荒去了。” 秦镇点点头:“辛苦了!” 秦镇和马璇到了军屯之地,这些新兵分布在不同的区域,正拿着手上的锄头、铁锹和耙子等工具翻着荒地,将荒地中沉积坚硬的土一点一点的翻过来,让荒地里的土变得膨胀松软起来。 看到秦镇和马璇走了过来,大部分新兵都不认识秦镇,只是感觉和他们的教官走在一起的一定是一位重要人物,只是马璇不开口,他们也不敢随意动作,其中也有一小部分原本是通安本地的士兵认识秦镇,连忙站直身子,昂首挺胸,右手握拳置于左胸之前,口中大喊:“向校尉大人致礼!” 听到是校尉大人大人到了,那些刚来的新兵顿时有些慌乱,连忙站直了身子,也跟着刚才那些士兵的动作,面向秦镇高喊着:“向校尉大人致礼!” 秦镇向众人挥手致意,高声喊道:“今天我是和大家一起来开荒的,这里没有校尉大人,只有和大家一样的开荒着,这些荒地能长出粮食,而我秦镇没有办法变出粮食,现在这些荒地可比我秦镇重要的多,所以在这里大家不必向我致礼,要向我们脚下的这片荒地致礼。” “校尉大人,向这些荒地怎么致礼?我们没学过啊。”有一名大胆的士兵高声问道。 秦镇哈哈大笑:“问得好,我现在告诉你们怎么向这些荒地致礼,就是用你们手中的锄头、铁锹、耙子,你们每开垦一分地,就是向他们的一份致礼,你们虽然不知道,但是你们正在做,现在就让我们一起向我们脚下的这片荒地致礼!” 第八十一章 说服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一章说服 尽管眼前的这位校尉大人年轻的有些过分,但是这些新兵都没有丝毫的轻视之心,他们这几天听了太多的关于校尉大人的传奇故事。亲手斩杀八名党项军士;深得折冲府都尉郭威的欣赏,渭州折冲府最年轻的校尉;主动提出镇守通安镇,现在是渭州城名副其实的一方大员;一到通安镇就提出开荒种地的方略....... 这一切竟然都是眼前的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做出来的,这让这次我年龄比秦镇大上一些的新兵们感到有些恍惚。 看到秦镇拿起锄头和他们一起刨地,这些新兵们顿时觉得热血沸腾,他们想不到一个校尉这么大的官毫无架子,竟然和他们一起下地干活,在他们的印象里就算是村子里的乡绅也是不会下地干活的,校尉可比他们村子里的那些乡绅高贵多了,所以此刻他们整个身体被一种异样的情绪占领,浑身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劲,锄头挥下去比往常又深了几寸。 秦镇一边挥动着锄头,一边对身旁的马璇感叹道:“短短几天时间,这些新兵身上就已经隐约有些军人的轮廓,你这个教官功不可没啊。” 孟选和陈落生去执行秦镇的秘密任务去了,温寒忙着奔走于各乡镇之间,现在整个飞鹰团能够担得起教官工作的就只有马璇了,所以这些刚从军的新兵就由马璇暂时作为教官管理。 马璇自嘲一笑:“什么功不功的,我还是个新兵呢,孟选和温寒不在,我这个新兵就赶鸭子上架成了他们的教官,这几天我真是惴惴不安啊,生怕耽误了他们,现在你来了就好了,我也可以舒一口气了。” 秦镇看了一眼马璇,半开玩笑道:“你是新兵,难道我不是新兵吗?你可不要往我这里推责任,这个责任你可要担起来。” “那不一样,如果不是我们在党项人那里一起生活了三年,我真是不敢相信你的年龄竟然比我还小,最近你干的这些大事,哪一件不是翻江倒雨,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带头,我想都不敢想,但是看到你镇定自若、指挥有方,我就有了信心,现在只要你在,我感觉就有了主心骨,我们大家都感觉有了主心骨,干起事来少了几分疑虑,多了几分从容。” 秦镇摇摇头:“马哥,你太小看自己的能量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们因为我带头而感到从容,而我何尝不是有你们而感到了底气,你们干的事有很多都是我干不了的,这个通安镇不是因为我而改变的,而是因为我们而改变的。” 马璇笑道:“我就佩服你这一点,怎么说都有理。” 秦镇哈哈一笑,手中锄头上下翻飞。 马璇用锄头将刨起的土疙瘩拍碎,用手将荒草归拢在一边,叹道:“唉,我们这样还是太慢了,这两千亩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垦完,可惜我们手中只有锄头、铁锹、耙子,如果能有几十头耕牛,那我们的速度就会快上不少,节省出来的时间也好让大家训练。” “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有耕牛的。” 马璇一脸疑惑:“我们哪来的耕牛?” 秦镇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天色朦胧,众人收拾开荒的工具,在马璇的指挥下回到了通安镇。 镇里的百姓也陆续回来了,整个镇子突然热闹了很多,人声鼎沸,大家相互笑谈、打着招呼,期间还夹杂着几分老黄牛的哞叫声,一片生活气息。 秦镇回到营房,刚洗漱完毕,韩文智便进来向秦镇汇报近几天的工作进展。 韩文智不愧是做过几十年的主簿,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虽然现在通安镇的事情千头万绪,但是在韩文智的统筹安排和众位保长甲长的协助下,也算是按照秦镇的整体部署中稳步推进,这让秦镇着实省心不少。 这几天渭州医师学馆招收学生的一则信息在通安镇内蔓延了开来,而且听说还是渭州有名的老医师朝满作为学馆的馆长,还会亲自教授学生医术,在平常这些百姓连朝满的面都见不上,现在听说能够得到朝满的亲自教导,整个通安镇疯狂了起来,在这样一个年代,医师是一个特别受人尊敬的职业,如果在未来能够成为一名医师,最起码不会饿犊子了。 但是当听到一名学生每年一两银子的学费的时候,众人沸腾的心逐渐冷却了下来,但是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度却并未下降。 “唉,我家二狗子这么笨,天生就不是学医的料,还是跟我下地干活吧,现在家里分到地了,只要不懒,就饿不死。” “我倒是想让我们家的柱子去渭州医师学馆学医,这孩子也机灵,但是一年一两银子也太贵了,哪是我们家能够负担的起的。” “这可是朝满老爷子亲自教授,朝老爷子可是我们渭州的名医,以前我听说王家为了让他们家的公子跟着老爷子学医,一年奉上一百两的纹银,可是老爷子说就是不收,现在一年只要一两银子,就能得到老医师的教导,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就算是将家里的老黄牛卖了,我也要让我家小崽子去渭州医师学馆。” “唉,可惜我们家没有年龄合适的,不然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送他去医师学馆。” “什么?女子也可以去医师学馆学习,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可是校尉大人规定的,你敢在校尉大人面前说不行吗?” “唉,我们的校尉大人其他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了,不够稳重啊,怎么能让女孩也去学医呢,这不是颠倒了吗?” “要我说校尉大人做的没错,武则天是女人吧,她还做过皇上呢,女人学医怎么了?” ...... 原本秦镇想着只要通安镇这边年龄合适的孩子有愿意去渭州学医的,全部费用由飞鹰团承担,但是遭到了韩文智和韩若芸父女的一致反对。 他们的理由是现在通安镇八岁到十五岁的少年也有几百人,学医不像是从军,尤其是朝满老爷子这样的影响力,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大家肯定趋之如骛,这几百人的费用飞鹰团如何负担得起,就算是飞鹰团承担了费用,医师学馆也负担不了几百人的教学,况且渭州医师学馆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通安镇,而是整个渭州,如果通安镇的这些人免费了,让其他地方的学生该怎么办? 秦镇听到韩文智和韩若芸的陈述,才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虚心的采纳了韩文智和韩若芸的建议。 在结合了通安镇的实际情况,并派人和渭州的郭威、朝满、朝川乌通报商量之后,就将医师学馆的学费暂定为一年一两银子,以作为渭州医师学馆日常开销的费用,不足的部分就从折冲府贴补。 而让女子也可以去医馆学医的建议,毫不例外的也让韩文智、马璇等人反对,他们的理由是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听过女医师,而这个建议韩若芸却鼎力支持,只是在一片反对声中韩若芸的支持显得有些单薄,而且在韩文智他们强大理由面前,韩若芸的那些理由就有些缥缈、站不住脚。 在这方面,秦镇毫不动摇的坚持了自己的观点,他的理由是现在整个渭州人口稀少,每个劳动力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女人作为一个群体,和男人一样下地耕田、织布纺纱,既然她们能够耕田纺纱,为什么不能治病救人呢?而且往往女人心比较细,能够发现很多男人发现不了的问题,说着,秦镇指了指韩若芸:“你比如说韩副队正,她也是女人,但是现在她做的比很多男人都出色,帮我们不知道解决了多少事情,万一我们通安镇也有几个像韩副队正这样能力的女人,如果我们不给她们机会,岂不是我们飞鹰团的损失?” 听到秦镇的这个理由,韩若芸眼神发亮,面色微红,低头不语。 马璇点头笑道:“韩副队正的能力我马璇也是佩服的,秦校尉的这个理由倒是合理,如果真是埋没了像韩副队正这样的人才,确实是我们飞鹰团的损失,我同意秦校尉的意见。” 韩文智谦虚道:“小女能有今日之成绩,全赖校尉大人的提携和指点,要说能力,小女和孟队正、温副队正、马教官这些人比起来,还差的太多了,既然这样,这件事我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算是弃权吧,但是只要校尉大人决定了的,我韩文智绝对尽力完成。” 秦镇说服了韩文智马璇之后,这件事情就算是这样定下来了,这几天秦镇还在想着怎样说服在渭州的郭威和朝满等人,秦镇可是知道,这些人可比韩文智和马璇两人难说服多了,韩文智和马璇多少还看在他校尉这个身份下,能够通融几分,而郭威和朝满这些人可不买他校尉身份的账。 但是报上来的人员名单没有一个女孩子,这让秦镇失落的同时又舒了一口气,他不用为这事去费力说服郭威等人了。 第八十二章 牛子寿学医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二章牛子寿学医 当听到渭州医师学馆面向渭州招收学生的时候,牛三的第一反应就是惊喜,他是读过书的,而且现在又是甲长,见识比好多人都高,所以他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就与何氏商量将牛子禄送去医师学馆。 何氏起先有些疑虑,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每年一两银子的费用那可是巨款,一两银子可以够他们一家人生活三个月了,既然现在家里有了自己的土地,在家里种地多好,何必要学劳什子医术,不但花钱,还白白浪费了一个劳动力。 “真是妇人之见!”牛三低声斥道。 牛三摆事实、讲道理,终于说通了何氏,让牛子禄去学医,然后夫妻两人卖了几石粮食和下蛋的那几只老母鸡,并向亲戚邻居借了一些钱,凑够了学馆的费用,然后,牛子禄不同意! 这可将何氏气坏了,顺手捞起身旁刚纳好的鞋底,朝牛子禄扔了过去:“我和你爹省吃俭用,又卖粮又卖鸡,还朝周围街坊邻居借了外债,好不容易凑够了学馆的费用,到你这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说不去就不去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牛子禄站在地上没有躲,任凭鞋底拍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一把抓住鞋底,没让它掉在地上:“娘,你听我说啊!” 何氏怒目圆睁:“你有什么可说的,你爹说的有道理,这次机会难得,我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事由不得你。” 牛子禄看着何氏怒气冲冲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目标转向了牛三,极尽无奈的喊了一声:“爹!” 牛三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倔脾气的,如果道理讲不通,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所以听到牛子禄吧目标转向了自己,便点头道:“你说!” “说什么说,反了天了还,这次学医是多好的机会啊,你个兔崽子,眼瞎啊!”何氏还是怒气未消。 牛三给了何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何氏冷哼一声,然后恨恨的说道:“你说,我看你能不能说出花来。” “爹、娘!我不是说去渭州医馆学医不好,相反,我也认为这是天大的好事,但是我不适合学医,就算是你们把我送去医师学馆,我也学不好。我的理想是上阵杀敌,我现在十五岁了,我想好了,明年我便报名从军,我前两天看见子福哥了,他现在已经是飞鹰团的一名新兵了,可威风了!”牛子禄冷静的说道。 “威风个屁,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握个锄头刨地呢!”何氏一听牛子禄还想去从军,就更加生气了,“你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可清楚着呢,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了从军的这条心。” 牛三看见话题跑偏了,连忙圆场:“我们先说医师学馆的事,从军的事先放一边,以后再说。” “爹、娘,我的意思是子寿比我更适合去渭州医师学馆,你们看子寿比我小,还比我聪明心细,我想他去学习医术一定会比我更好。”牛子禄指着身后的牛子寿说道。 夫妻两看着倚在门框上低眉顺眼的、不时拿眼神偷瞟他们的牛子寿,蓦然发现这件事他们自始至终忽略了这个小儿子,现如今牛子禄提了出来,他们回过头来再去想,发现学医这件事牛子寿确实比牛子禄更合适。 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两人的性格确是大大的不同,老大牛子禄从小就是个倔脾气,认死理,只要是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算是牛三何氏都敢顶,为此从小到大没少挨何氏的打;而牛子寿就机灵多了,年纪不大,嘴特别甜,有时候一张嘴能说的何氏乐一整天,而牛子寿靠这一张嘴不知道多少次让牛子禄在何氏的棍棒下免于皮肉之苦,所以兄弟两人虽然性格迥异,但是感情很好。 看着小儿子的表情,牛三突然感觉有些心酸,他突然有一些愧疚,飞鹰团给出的条件是八岁到十五岁的少年,小儿子完全符合这个条件,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呢。 何氏跑过去一把抱住牛子寿,又是摸头又是拍背,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着她的歉意和愧疚。 牛三和何氏在这件事情上自始至终忽略牛子寿,并不是他们偏爱牛子禄,相反因为牛子寿年纪小又嘴甜,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更偏爱牛子寿多一点,但是可能是灯下黑的缘故,他们一听年龄限制在十五岁,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刚好十五岁的牛子禄,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与牛子禄相比,牛子寿的年龄还小,不必要这么着急。 牛三知道,这件事情兄弟两人肯定是已经商量好了,但他还是得征求一下牛子寿的意见:“老二,你愿意去医师学馆学医?” 牛子寿从何氏的怀里探出半个脑袋,脆生生应道:“爹,我愿意!哥哥说他不喜欢学习医术,让我去学,学好了可以给很多人治病,大哥也说我比哥哥更适合学医。爹,我一定会认真学习医术,以后万一你和我娘生病了,有我就不怕了。” 哥哥说的是牛子禄,大哥说的是马子福。 何氏一拍牛子寿的脑袋,怒斥道:“小孩子乱说话,哪有咒自己爹娘生病的!”虽是怒斥,但何氏眼角不自觉隆起的褶皱却暴露了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牛三叹了口气:“既然老二愿意去,就让老二去吧!” 何氏顿时有些不舍道:“渭州那么远,我听说去了之后一年只能回来一次,老二这么小,会不会想家啊?我还听说医馆的先生特别的严厉,只要学不好就会拿藤条使劲的抽,可受罪了。” 牛三苦笑道:“你这都是又和谁嚼舌根子了?” 何氏有些不满道:“什么叫我嚼舌根子,街坊四邻都这么说,还说什么这叫不打不什么的。” 牛三:“那叫不打不成器!” 何氏点头道:“对对,就是不打不成器。”说着,何氏有些纠结,“我知道老二是去学本事的,但是一想到他这么小,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挨打受委屈,我又不在身边,我这颗心就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 牛子寿抬头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听先生话的,再说,先生打我也是为了我好,是为了让我长本事的。” 牛子禄也帮着劝道:“娘,你放心吧,弟弟聪明着呢,肯定会让先生喜欢的。” 何氏一瞪眼:“你个没良心的,你不想去也就罢了,还把你弟弟往火坑里推!” 牛子禄苦笑一声,知道何氏还在气头上,自己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把怒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牛子寿有些不满的拖着长音说道:“娘,那不是火坑!” 何氏对着牛子寿又是一巴掌:“就知道护着你哥,娘又没糊涂,还不知道那不是火坑?行行行,你既然想去,娘不拦着,那就去吧。你记着,到了渭州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和你一起的同学搞好关系,要按时吃饭,天冷了要记得多添件衣服,知道了没?” 牛子寿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娘,我记住了!” 就这样,去渭州医师学馆学医的名额就自然而然的从牛子禄转到牛子寿的身上了。 牛三将牛子寿的名字报上去后三天的时间,就接到了飞鹰团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让牛子寿去渭州。 十几个少年在军营门口的空地中集合,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兴奋和一丝丝的胆怯,不时的看向他们面前的保长韩若芸,有些胆大的相互碰头说几声悄悄话,然后又迅速的离开,然后偷偷的瞟向韩若芸,看这名美女保长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动。 这群少年身后不远处,便是他们的家人,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大概有五六十人,可比这群少年的阵势大多了。 他们有些喊着自己家孩子的名字,嘱托去了渭州要好好学习,要听先生的话;有的低声抽泣,还有的向周围的人群介绍着自家的孩子,面上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 牛三和妻子何氏、大儿子牛子禄也站在人群当中,看着不远处那群少年当中的牛子寿,满脸殷切。 从军营里出来五名全副武装的骑兵,他们身着皮甲,腰佩横刀,马鞍一侧的得胜沟上挂着一把硬弓,另一侧挂着箭壶,箭壶里插满了羽箭。虽然只有五人,可是那种军人的气势却冲天而起。 少年们早已忘记了聊天,全都一动不动的盯着向他们缓缓走来的这些军士,眼神发亮,口中时不时的发出一些惊呼。 骑兵身后跟着两辆马车,马车停在这群少年的身旁,韩若芸便指挥着这些少年分别上了两辆马车,同时上了马车的还有两名成年人,他们是飞鹰团派去渭州协调借粮的。 杨小七在马上向韩若芸微微欠身,然后一挥手:“出发!”便护送着这两辆马车驶向南门,往渭州而去。 第八十三章 简易村落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三章简易村落 就在通安镇的人口在众人的努力下蒸蒸日上之时,孟选和陈落生策马向通安镇疾驰而来,同行的还有一人。 在离通安镇还有十几里的地方,孟选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处简易村落,说是村落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临时落脚处,四周连围墙都没有,只有一座座类似于窝棚的房屋。有些房子是四周立一些木头柱子固定一下,上面用一些茅草随意的遮盖一下,有些搭成了三角形状,两边也是用茅草大概遮挡了一下,这种房子既不避风又不避雨,幸亏现在是九月底,天气尚未转凉,临时住一下倒是可以的。 木头和茅草搭成的窝棚虽然简陋,但却排列的很是整齐,远远看去,横成列竖成排,颇有章法。 村子外面一片一片的聚集着一些百姓正在井然有序的开垦着荒地,这些百姓虽然衣衫破烂,但是情绪高涨。 孟选和陈落生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疑,一个月前他们离开通安镇的时候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呢,没想到现在突然生出一个村落,虽说简陋,但是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从无到有,也确实不容易。而且看这架势,现在开荒都开到通安镇外十几里的范围了,证明他们离开的这一个月通安镇肯定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孟选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这些开荒民众的过多关注,往常时不时的就有通安镇飞鹰团的军士骑着马从这里路过,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只是抬头看了看,便又低头忙着对付脚下的荒地。 倒是在人群中的保长严越看到了孟选和陈落生两人,忙放下手中的铁锹,迎了上来,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孟队正和落生啊,可是好长时间没见两位了,不知这位是?”严越眼睛看向和孟选陈落生同来的那个人。 看到严越过来,孟选和陈落生齐齐下马,同来的那个人也跟着一起下马,孟选拱手道:“原来是严保长!” 相对来说,陈落生和严越更加熟悉,所以称呼上也更加的随意一些,“严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凤翔府校尉童侃;童校尉,这位是渭州折冲府辖下保长严越。” “保长?”童侃疑惑的眼神看向孟选和陈落生,他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一个官职。 “额,这是我们这里特有的一种职位。”孟选含含糊糊的应道,秦镇提出来的保甲制他也没办法一句两句话解释清楚,而且童侃是外人,他也没必要解释。 “见过童校尉!”严越抱拳见礼。 “额,见过严保长!”童侃回礼道。 “严保长亲自下地干活,真是稀奇!”童侃笑道。虽然童侃不知道这个保长是个什么样的职位,但是他也能够猜得出来大概也就是里正这一类的基层小吏,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在民众当中的影响力可不容小觑,在别的地方这种职位一般都是当地的地主乡绅担任的,最起码也是一名富户,现在看到严越竟然一身破衣烂衫、赤着双脚、挽着裤腿、蓬头垢面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若不是孟选和陈落生介绍,他实在不敢相信。 “哈哈,我们这里荒寂缺粮,不下地干活就得饿死!”严越指着自己的肚子笑道。 童侃点点头,不再说话,反而是将好奇的目光盯向不远处的简易村落和荒地里热火朝天的百姓,似乎这里有更加吸引他的东西。 “干的不错啊,严保长,我记得和孟选走的时候这里还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大变样的,你们怎么跑这么远开荒来了,还在这里建起了村庄,给我说说,怎么回事?”陈落生顺手拍了拍严越的胳膊,孟选也转过头来,看着严越满是疑问。 严越哈哈一笑,神情颇为自豪,但可惜被满脸的尘土给遮住了:“这算啥,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还得往前面开拓出十几里去。” “所以你们这这里建了村庄?”孟选问道。 严越点头得道:“对,这里毕竟离通安镇太远了,每天来回太浪费时间了,而且镇子的房子有开始不够了,这么多人挤进去也是这问题,所以秦校尉和韩队正他们商量着因地制宜,让离通安镇比较远的百姓以保为单位,在开垦的换地附近建立村庄,这样也就大大的提升了开荒的效率,这不,我们保就在这里落脚建村了,现在在通安镇外面已经建立了三个简易村庄了,我们这个村庄是半个月前搭起来的。” “现在天气尚热,村民们再这样简陋的窝棚中还能凑合着休息,可是等再过几个月天气冷了,这些窝棚明显不能御寒,他们怎么办?即便是现在天气尚好,万一哪一天下雨,这些窝棚也没有办法避雨啊,要想在这里建起这么多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屋,可不是一两个月可以完成的。”陈落生有些担忧的说道。 严越点头道:“我们这里的基础太差,刚开始肯定会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难,这是客观存在的,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忽视。但是,就是因为有这样那样的困难,我们的价值才能真正的体现,我们要做好带头人和领路人,奋勇向前,同时我们要相信民众的智慧和耐力,团结一起可以团结的力量,一切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陈落生惊愕道:“严越,一个月不见,你竟然能说出这样高深的话来,真是让我意外;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现在着实让我刮目相看啊!” 严越突然有些乐不可支,指着陈落生笑道:“能得你陈落生的一句刮目相看可真是不容易啊,还记得当年你和马瑞打架,那股狠劲可是看的我心惊肉跳的,心说辛亏找上我的不是你,后来和马瑞谈起这事,他也是心有余悸,说你真是下死手啊,后来我就注意你了,发现你虽然身体羸弱,但是内心十分的孤傲,当时除了薛远外,谁都不服,直到后来秦校尉那个晚上给了我们希望之后,你才对秦校尉真正的服气了起来。现在我老严能得你一句刮目相看,真是不胜荣幸啊。” 陈落生有些不好意思道:“老严,能不能别提那些事,那时候太年轻,做事难免莽撞,再说,用秦镇的话来说,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团结起来,没有认清是人民内部的矛盾,相互吧对方看成了阶级敌人,你是知道我小时候的经历的,对待敌人不狠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啊。” 严越收起笑容,拍了拍陈落生的肩膀:“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是知道我的,我哪有那本事,说出这么有本事的话,这话是咱们秦校尉说的,我借过来的。哈哈!” “额!”陈落生翻了翻白眼,怪不得他觉得这话耳熟。 童侃转过身来,笑眯眯的说道:“这一路上听你们说了太多秦校尉的故事,现在听严保长的这番言语,我对你们口中的秦校尉更加好奇了,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他。” 孟选点头道:“童校尉不必着急,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秦校尉了,我们谈的那些事你也可以和我们秦校尉落实。” “既然你们着急见秦校尉,那我就不耽误三位的行程了!”严越拱手告辞,他没有问孟选和童侃之间到底叹了什么事,他很清楚,孟选和陈落生消失一个多月,谁也不清楚他们去了哪里,现在他们回来了,还带着一名凤翔府的校尉,肯定是受秦镇的秘密派遣,有些事他能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 孟选、陈落生、童侃三人向严越拱手抱拳,然后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向北而去。 这一路上三人每隔一段路途就能看到成批的百姓在荒地里开垦,孟选和陈落生也不时的看见他们认识的保长或者甲长,不过他们没有停下来和严越那样聊天,只是远远的打了一声招呼。 “自过了秦州地界,我们碰见的往往都是田垄荒无,百里无鸡鸣的的荒寂之象,所见之百姓也是面色麻木、双目无神,没有想到在这党项肆虐的重灾区却能见到如此多的百姓在一起劳作的热闹景象,虽然这里的百姓依旧是衣不遮体、面色蜡黄,但却精神饱满,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活力,真可谓是一个奇迹啊,我真是想不出来你们口中的秦校尉是如何做到的。”童侃在马上感慨道。 听到童侃的感慨,孟选与陈落生与有荣焉。不提凤翔、长安等陇山以东的地方,那里土地肥沃,村陌密集,当然不是渭州这种地方可以相比的。单提陇山以西,他们走过的地方,大部分地方生机寥落,一片荒寂,没有一处是能够和现在的通安镇相比的,怪不得童侃有如此的感慨。 “童校尉,我们也是刚刚经营这个地方,现在还只是起始阶段,过两年如果你再来,我保证他们的生活会比现在强及时倍。”孟选笑道。 “我拭目以待!”童侃点头道。 第八十四章 想训练先开荒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四章想训练先开荒 三人一路北行,在离通安镇不远的地方碰到了韩若芸,孟选远远的打了一声招呼,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孟队正,你稍等一下!”韩若芸喊道。 孟选等三人拨转马头,来到韩若芸跟前:“韩副队正,什么事?” “韩副队正?”童侃心中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纤细的女人竟然是副队正,他可是知道,这一路并肩而来的孟选才是一名队正,而陈落生可是什么职位都没有,所以不禁对韩若芸有些好奇。 “三位去通安镇时要去找秦校尉?”韩若芸问道,说着,她朝童侃欠了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 孟选点头道:“是啊,出去一月有余,可不得找校尉汇报一些情况嘛。” 说着,便向童侃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飞鹰团副队正兼第一保的保长韩若芸!” 又向韩若芸介绍道:“这位是凤翔府校尉童侃!” 孟选正式介绍了,童侃和韩若芸少不得相互见礼。 “在我们折冲府的体系中,女队正可是不多见啊,我很佩服你们秦校尉的魄力。”童侃朗声说道,同时他心里禁不住有些嘀咕,让韩若芸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当副队正,这不是瞎扯吗,莫不是这韩若芸是秦校尉的相好?虽然看这韩若芸麻衣粗布、黄土扑面,但是还是能看的出来很是年轻丽质,但是这一路上听孟选和陈落生军均对这个秦校尉推崇备至,这么一想这个秦校尉又不像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他这一路上对孟选和陈落生可是有所了解的。 孟选可不知道童侃心中这么多的弯弯绕,笑道:“童校尉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位韩副队正可是亲手杀过党项人的,我们秦校尉对她的评价可是‘巾帼不让须眉’。” “哦,那我老童倒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失敬失敬!” “童校尉廖赞了,韩若芸愧不敢当!”韩若芸也不再多言,直接说道:“你们已经离开一月有余,我怕你们不了解情况,便喊住了你们。你们若是没有急事,可先去通安镇休息,等晚上秦校尉回来再做汇报,若是事情紧急,便可直接去军屯之地,校尉大人在那里正带着新兵开荒种地呢。” “当然是先去找秦校尉汇报情况了!”孟选道了一声谢,便拨转马头,向着韩若芸指的军屯之地的方向而去。 最近一段时间秦镇一直跟飞鹰团的这些新兵们一起开荒耕地,早已赢得了新兵们的尊敬。说起来这批新兵都是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和同样是年轻人的秦镇有着很多话题,而秦镇毫无校尉官长的架子,没有多长时间边和这些新兵们打成了一片。 “校尉大人,我真是没有想到您这么大的官能和我们一样的下地干活,而且干的比我们还好。” “这么点活算什么,我可告诉你们,我和你们教官等人在党项人手中当马奴的时候,那每天干的活可比这重多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回应,他们有些人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些人也是隐隐的听说过他们的这个校尉大人是从党项人那里逃回来的,他们也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在私下里悄悄的议论,但是没想到从秦镇嘴里证实了,不仅校尉大人是从党项人那里逃回来的,连教官大人也也是从党项人那里逃回来的,这让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众人瞬间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土地上,仿佛没有听见他刚才的话,秦镇笑道:“其实当党项人的马奴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丢人的是我们我们这些军人碰到党项军不敢反抗,我们虽然曾经被党项军俘虏过,但是我们从没有丢失了反抗之心,现在我们逃出来了,那就是他们党项人的命数到了,到时候我们强大了,我带着你们打到党项人的老窝去,以主人的身份亲自去看看我们生活过的那个马场。” “对,打到他们老窝去,打到凉州去!”众人附和道,刚才他们低下来的头又抬了起来。 “校尉大人,您真的亲手杀过八个党项军?”这名新兵问完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质疑校尉大人的能力吗? “当然杀过,这一点你们的教官可以证明,而且你们的教官杀的党项人可不比我少。” 新兵们又是一阵骚动,他们看向秦镇和薛远的眼神更加热切,私下里听到的小道消息是一回事,现在听到秦镇说又是一回事。 “校尉大人,我们什么时候也能骑着战马,穿上铠甲和党项人厮杀啊,您看我们都来了大半个月了,这每天全都是开荒种田,和在家里干活没有什么两样,这完全不是我想的军人的样子啊。”有大胆的士兵抱怨道。 “你想的军人是什么样子?”秦镇问道。 “就像温副队正那样的,多威风!校尉大人不瞒您说,我就是看到温副队正穿着铠甲在马上威风的样子,才不顾爹娘的反对,来飞鹰团从军的,没有想到来到这里还是开荒种地,到现在别说骑马了,连铠甲都没有摸过呢。” 秦镇哈哈大笑:“要想和温副队正那样威风,可是要经过残酷的训练的,会吃很多苦的。” “只要能够训练,我们吃多少苦都不怕!” “对,我们不怕吃苦,自打我报名从军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秦镇笑着点头道:“好,好!你们今天说的话我可记下了,如果真到训练的时候有人嫌苦坚持不下来,那我可就看不起你们了。” “校尉大人放心,不管训练有多苦,我们一定能够咬牙坚持,如果到时候有谁认怂,那他就是乌龟大王八。” “对对,谁认怂谁就是乌龟大王八!” “大家是不是都想穿上铠甲,挎上横刀进行训练啊?”秦镇高声问道。 “是!”众人高呼,颇为激动。 “我很理解你们的渴望,但是现在还不行,现在我们的第一任务就是要开荒种地,将我们手中的白菜和萝卜的种子撒进这么脚下的这片地里,节气不等人,我们每多开垦一寸土地,这个冬天我们便会少挨几分饿。” 秦镇明显的感觉到大家的情绪有些低落。 还没等秦镇继续动员,突然一个声音喊道:“校尉大人说的对,我们的训练虽然重要,但不必这么着急,而时令不等人,等过了九月份我们再种下种子也长不出来了,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开荒种地。有一句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通安镇太穷了,百姓暂时没有办法向我们提供粮草,所以这些粮草就得我们自己从地里刨,只有我们把粮草准备充足了,大家不饿肚子,才能有力气训练和上阵杀敌,大家说我们现在开荒种地重不重要?” 刚才喊话的是一名身材瘦弱的少年,秦镇很清楚的记得他叫马子福。 “重要!”众人又是高呼,显然情绪又被调动起来了。 秦镇很是惊讶,他着实没有想到这群新兵当中竟然有人能有如此见识,竟然说出了他想说的话,而这话此时从马子福嘴里说出来要比秦镇嘴里说出来更加有力,因为马子福和他们一样,都是新兵,容易建立同理心,秦镇和马璇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是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惊喜。 秦镇向马子福投去一缕赞赏的眼神,大声说道:“马子福说的很对,他说出了打仗的核心‘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上阵杀敌,一是大家勇猛卖命,二是粮草必须能够供应得上;大家想想,我们训练的再厉害,如果没有饭吃,饿上三天,还能不能有力气拿刀?所以我们现在做的可不仅仅是开荒种粮,而是在准备粮草,为以后的行动做准备呢。” 听着秦镇这么冠冕堂皇的话,马璇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他可是很清楚,新兵到现在还不展开训练,除了秦镇说的这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目前飞鹰团还有没有一个完整的新兵训练计划。 虽然秦镇上次去渭州抄了一份郭威亲自编的训练计划,但是秦镇和马璇自己都还是新兵,对立面具体的训练方针还是不甚明白,而孟选被秦镇秘密派去联系战马的买主,温寒一直进行着移民宣传工作,秦镇只能等两人回来之后一起参详,再结合通安镇的实际情况制定出一款更符合现状的训练计划。 不提秦镇和马璇的心思各异,此刻马子福却激动万分,以至于有些浑身颤抖,他没有想到校尉大人不但记得自己的名字,还当众夸赞自己说的对,这就是知遇之恩啊,马子福终于理解了三叔曾经给他说过的士为知己者死的含义。 听到秦镇准确的叫出了马子福的名字,大家都有些惊奇,因为虽然一起开荒了这么多天,但是秦镇可是从来没有问过他们的名字。 “校尉大人,您可知道我家啥名字?”一名新兵大着胆子问道。 “李昊,你爹是李大柱,一保三甲的甲长。” “对对,校尉大人说的没错。”李昊欢喜道。 “校尉大人,我叫啥名字?” “校尉大人,你认得我吗?” 第八十五章 七人议事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五章七人议事 童侃看着眼前粗布麻衫、手拿锄头、赤脚蓬头的消瘦少年,一时有些发愣,以至于孟选在相互介绍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实在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孟选和陈落生口中赞叹不已的秦校尉。 也不怪童侃有如此表现,这一路上孟选和陈落生是时不时的就说秦校尉如何如何睿智,但是一直没有透露秦镇的具体形象,所以在童侃的心里,秦镇起码已过三十岁,是一位成熟睿智、胸有兵甲的军人形象。 强烈的落差感让童侃的脑袋一片空白,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是孟选和陈落生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但是刚才孟选和陈落生的确称呼面前的这个少年为秦校尉。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通安镇就有很多事情刷新了童侃的认知,保长和老农一样开荒种地,还有女副队正和保长,年轻的有些过分的校尉,结果这个校尉竟然亲自捞着锄头刨地。 刚才在碰到韩若芸,说秦镇带着新兵在开荒种地,童侃并未觉得奇怪,因为折冲府算是屯田军,有自己的田产,这些田产有些事自己耕种,有些租给佃户耕种。所以当韩若芸说秦镇带着新兵在开荒种地的时候,他以为是秦镇在现场组织监督那些新兵劳作呢,可是他实在没有想到秦镇竟然光着脚拿起锄头自己上,而且他刚才也远远的看见秦镇和周围的士兵说说笑笑,打的火热,这哪有校尉该有的威严。 秦镇并没有在意童侃的失态,他把手中的锄头递给了身旁的马璇,顺手拍了拍身上的黄土,上前拱手道:“童校尉能来我们这个僻壤小镇,秦镇欢迎之至,却不想碰上我这样蓬头垢面的样子,真是失礼,秦镇在此向童校尉赔礼了!” 童侃赶紧抱拳,也想说一些场面上的客气话,却不想一张嘴,喉咙里只发出了一阵“嗬嗬”声,急的童侃脸色都涨红了,可是这个时候他越想说话,就越说不出话来,仿佛是一条被扔进干涸之地的鱼,已经感知不到自己嗓子的存在了,无奈之下童侃只能指着自己的嗓子,向秦镇示意不是自己无礼,而是现在说不出来话。 秦镇并未因为童侃刚才的表现而面露异色,微微一笑:“童校尉远途而来,或许是累了,不小心伤了气,既然已经到了我们通安镇,一切都不比那么着急,童校尉舒缓一下身体,慢慢的呼吸,多换几口气就好了。” 童侃闻言,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感觉整个身体有回到了自己的控制当中,方睁开眼睛,哈哈大笑:“没想到秦校尉竟让如此年轻,真是少年英才啊,刚一见面就惊的我老童的嗓子眼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句半开玩笑的话解释了他刚才的失态,顺道夸赞了秦镇,还让他给人一种爽朗的感觉,这让秦镇不由得对童侃有了几分好感,同时他心中也暗自警惕,这个面相粗狂的校尉很不简单。 秦镇微笑道:“童校尉谬赞了,少年英才不敢当,不过是因为郭都尉的错爱和下面弟兄们的抬爱才得校尉之职,我们这比我更适合这个校尉的人大有人在,比如说和你一道而来的孟队正。” 童侃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孟队正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做一名校尉的确是绰绰有余,然而这一路上,孟队正可是对秦校尉推崇的紧呐,所以我相信秦校尉肯定有着不凡的本事。” 秦镇哈哈一笑:“什么本事不本事的,只不过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罢了。” 童侃若有所思,点头道:“好一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童侃受教了。” 通过刚才的对话和眼前的所见所闻,童侃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有些想当然了,他现在非常确定,面前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秦校尉绝不简单,他没想到在这陇西这片荒寂的土地上竟然还有如此任务,这让他对对这次渭州之行有了更深的期待。 “秦校尉,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军营,让童校尉稍作休息,我给你汇报完这一个月的情况之后,再和童校尉详谈。”孟选说道。 “对对,这里的确不是谈事的地方,我们先回军营。”秦镇点头说道。 说完,秦镇转身高喊道:“杨小七、王铁柱。” 杨小七和王铁柱提着手中的锄头和铁锹跑了过来,昂首站在秦镇面前。 “去一保和七保开荒的地方通知韩文智和韩若芸,让他们来军营议事。” “诺!” 安排完杨小七和王铁柱,秦镇又对马璇说道:“马哥,开荒的事先放一放,你也回去听一听,帮着参谋参谋。” 听到秦镇要准备回军营,早有机灵的士兵将秦镇和马璇的靴子拿了过来,秦镇也不顾形象,直接坐在地上穿起了靴子,等靴子穿好之后,后面的的士兵已经把战马也牵了过来。 看着秦镇和马璇翻身上马,童侃的瞳孔微缩,作为一个在军中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就这一个上马的动作,童侃就知道这两个人的骑术绝不简单,孟选和陈落生的骑术他已经见识过了,没想到秦镇的骑术竟不弱于孟选和陈落生。 五人向通安镇疾驰而去,白天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去开荒了,所以整个通安镇显得有些静谧,快到军营门口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秦镇拨转马头,转身望去,见是去周围村镇宣传通安镇分地开荒事宜的温寒回来了。 在离秦镇等人还有大概十米的距离,温寒和身后的士兵齐齐下马,向秦镇行了一个军礼。 秦镇大喜道:“温副队正你来的正好,今天有一件大事需要我们一起议一议。” 安排好童侃去休息之后,秦镇等人先洗漱整理一番,便来到了议事堂,因为韩文智和韩若芸还没有来,所以秦镇便让温寒先介绍他们去周围村镇宣传分地开荒之事,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韩文智和韩若芸便急匆匆的赶来了,满身是土,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 秦镇摆手笑道:“这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不用这么着急,你们先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我我们再慢慢商议。” 等韩文智和韩若芸换好衣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之后,秦镇在众人的脸上巡视一番,这次啊缓缓说道:“在坐的就算是我们飞鹰团的核心,今天我们讨论的事只限于这个房间里的人知道,先不要外传。” “孟选和落生出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想大家也会有些好奇他们干什么去了,和他们一起来的那位童校尉除了韩队正,大家都已经见过了,我现在告诉大家,我想把我们飞鹰团的战马拿出一半卖掉,孟选和落生是秘密去凤翔、长安等地寻找买家去了,既然孟选是带着童校尉回来的,我想那名童校尉就应该是买主了吧。” 孟选点了点头。 听到秦镇说准备卖战马,除了孟选和陈落生,众人都显得很是吃惊,大家一时还无法消化这一惊人的消息,温寒突然站了起来:“什么,卖掉我们一半的战马?这怎么可能,我们拼死平活才得到了一百匹战马,现在却要卖掉,没有了战马,以后党项人来了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战斗?我不同意。” 马璇皱着眉头说道:“以我对秦校尉的了解,秦校尉做这件事不可能是拍脑袋决定的,肯定有自己的用意,但是这件事确实是有点大,战马可是我们折冲府的最为重要的战力物资,一半的战马,那就是五十匹,倒卖这么多的战马,如果被上头发现,那可是重罪,弄不好是要杀头的。” 韩文智看向秦镇:“不知道这件事郭都尉是否知情?” 秦镇淡然说道:“这件事是我瞒着郭都尉做的,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七个人知情。” 韩文智、温寒、马璇几人脸色大变,尽管他们猜想这件事秦镇肯定得瞒着郭威,但是现在听到秦镇亲口说出,还是不由得让他们心惊。 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韩文智马上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情太严重了,我们暂且不论秦校尉做这件事的对错,我们大家必须发个毒誓,绝不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不然我们好不容易在通安镇立足,很有可能就全白费了。” 说完,韩文智的眼神也有意无意的看向温寒。如果说在坐的七人当中有谁最容易向郭威告密,那温寒毫无例外的高居榜首。孟选、马璇、陈落生、韩文智等人都是和秦镇一起从党项人那里逃出来的,有着天然的同盟关系,而且孟选和陈落生已经是参与者,当然不可能再去向外透露;韩若芸是自己的女儿,他对韩若芸还是了解的,韩若芸是秦镇等人救下来的,而且秦镇对韩若芸有着知遇之恩,看韩若芸平常对秦镇那种崇拜和信任,就算是她明知道这件事非常危险,只要秦镇坚持,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第八十六章 卖马议题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六章卖马议题 韩文智没有和温寒并肩战斗过,而且大家同来通安镇之后,温寒也一直带着一些人在外面奔走,两人除了见过几次面之外,也没有深入的共过事,在韩文智的心目中,温寒本身就是渭州人,也只有他是从郭威手下出来的,而且刚才听完这件事之后温寒的反应最为激烈。如果说谁最容易向郭威告密,最有可能的就是温寒了。 尽管在韩文智的内心深处觉得温寒真要将这件事告诉郭威也没什么错,但是这这件事太大了,大到万一郭威认真追究,秦镇这个校尉承担不起,如果秦镇完了,那他们为止努力的通安镇也就完了。 温寒一拍桌子,指着对面的韩文智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会告密?我告诉你,我温寒要反对也是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绝不做那小人行径......” 温寒还待继续,突然看见韩文智身旁的韩若芸朝自己看了过来,便硬生生的咽下了后面的话,坐回了椅子上,生着闷气,孟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 韩文智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温副队正,我并不是针对你,这件事情的确是太大了,如果让郭都尉知道了,我们大家都承担不起,我只是想既然这件事情没有发生,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也就没有必要让郭都尉知道......” 韩文智发现自己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加乱了,这不还是在针对温寒吗,看着对面温寒越来越黑的脸,韩文智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现场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秦镇笑道:“我与温寒并肩作战了这么长时间,素知你向来冷静,却不想今天能够看到你温寒激动上火的一面,就冲这一点,这个议事就没白开。” 秦镇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打破了场上的尴尬,众人哈哈一笑,现场的气氛又轻松活跃了起来。 看到气氛缓和了下来,秦镇轻轻的敲了敲面前的八仙桌:“大家别跑偏了,今天议事的主题是我们准备卖一匹战马以补充我们的通安镇财力的事,你们怎们忽忽悠悠的就跑到向郭都尉告密这一节上了,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渭州折冲府飞鹰团的军士,可不是聚效山林的土匪,哪来的告密之说,我将大家叫在一起议事,也就表明了我相信在坐的每一个人,我让大家暂时保密是因为我们在通安镇还立足未稳,大家对我们的信任还是不够,这件事传出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也不可能向他们一一去解释,何况就算解释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的,要不这个世上传播最快的是谣言呢。至于郭都尉,我本来也没想瞒着他,等我们议事统一了意见,有了一个结果,我会亲自向郭都尉去说明的。” 韩文智捋了捋胡须,摇头道:“我认为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都不能告诉郭都尉,说句诛心的话,如果我们不说,即便是以后郭都尉听到了一些风声,以郭都尉对校尉大人的欣赏,可以权当不知道,将这件事放过去,但是如果校尉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郭都尉,郭都尉也就没有了退路了,很可能会对大人以军法处置。” 秦镇摆摆手:“告不告诉郭都尉先不说,我先谈谈这次卖马的想法,大家听听有没有道理,然后我们再一起讨论决定。” 温寒一听到卖马,又有些坐不住了,正准备起身反对一番,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都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却没想到孟选一把将他按住了:“你先不要急着反对,先听听秦校尉怎么说,不怕告诉你,当初我听到秦校尉第一次给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情绪比你还激动,可是现在我很赞同秦校尉的这个决定,你难道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孟选的话让温寒一怔,一想是啊,孟选作为沙场老兵,对战马重要性的体会比自己只深不浅,现在不但孟选同意了这个提议,而且还亲自跑到凤翔、长安等地寻找买主,其中必有缘由。 想清楚了这些,温寒逐渐冷静了下来:“非是温寒不够冷静,而是温寒乃戎马之人,这些年常受党项骑兵的欺凌,深知战马的重要性,如果我们没有了战马,那下次党项人来的时候,我们依旧没有阻挡他们的资本,说句心里话,我对这些战马的看重甚于我自己的性命,这猛然听到秦校尉说要卖马,这不等同于要我温寒的命吗?所以我一时没有忍住,有些孟浪了,让秦校尉和诸位见笑了。” 孟选笑道:“温副队正所说的这种感受,我非常理解,我第一次听秦校尉说这事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秦镇笑道:“说实话,温寒能够这么坚定的反对,我非常高兴,比你们所有人无条件的支持我更加高兴,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真心为了飞鹰团、为了通安镇考虑。这件事情也怪我,提出的太突然了,没有给大家缓冲的时间,但是在当时我也只是一时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实施下去,所以这件事也就只限定在我、孟选和落生三人知道,现在既然这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我也就大概心里有底了,也是时候向大家交底了。” 韩若芸自打进入到议事堂,一直没有说话,即便是秦镇说出卖马之事,温寒、马璇等几人情绪激动的时候,韩若芸依旧是不动声色,她不是军人,所以对卖马这件事反应没有像温寒、马璇等人那样强烈,而且以她对秦镇一直是无条件信任的,在她看来秦镇卖掉飞鹰团的一半战马,这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她相信秦镇一定是有着充足的理由的。 韩若芸一边听着众人的讨论,一边思考着秦镇卖马的缘由,忽然她美眸一亮:“卖马不仅可以免去我们飞鹰团目前沉重的负担,还能用得来的银两解决我们通安镇目前缺粮缺耕牛的问题,这对于我们通安镇的现状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听到韩若芸的话,韩文智、温寒、马璇有些发愣,秦镇、孟选、陈落生三人眼神却是一亮,孟选笑道:“韩副队正说说,怎么各有利法?” 韩若芸理了理思路,轻声说道:“我不是军人,所以对那些战马没有诸位有那么深的感情,所以相对来说站在了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反而比诸位军人看的清了一些。战马确实是我们飞鹰团战斗力的保证,这一点没有错,但是大家想过没有,养一批战马的花费最次也能养活第三个成人,如果宽松一些,甚至可以养活四五个人,我们通安镇现在严重缺粮,一百匹马确实难以负担。” 温寒皱眉道:“我知道养一批战马的花费是巨大的,但是这批物资在我们来通安镇的时候,郭都尉已经拨付给我们了,我们养活这些战马是没有问题的啊。至于说通安镇缺粮的问题,我们上次议事的时候不是已经讨论出方案了吗?” 韩若芸点点头:“温副队正说的没错,我们飞鹰团今年的物资郭都尉的确是全数拨付给我们了,但温副队正应该也清楚,我们之所以得到这些充足的物资,还不是郭都尉感念在当初唐天河校尉率整个飞鹰团出城迎战党项军,全部牺牲,我们校尉重新组建飞鹰团,困难重重,郭都尉才咬紧牙关,给了我们充足的物资。今年我们有充足的物资,那明年呢?后年呢?渭州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我想温副队正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现在我们飞鹰团甚至是整个这折冲府就像是池子里的水,源流却很小,补充不足,总有一天会干枯的。秦校尉带着我们来通安镇开荒,除了想减轻郭都尉那边的压力,肯定也是想着为渭州的未来寻找一条出路。” 韩若芸没多说一句,温寒的脸便白一分,他跟着王圣在渭州征战多年,何尝不明白韩若芸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他才更加明白目前渭州问题的严峻性。 韩若芸继续说道:“我们上次议会的时候虽然确定了几条通安镇缺粮的解决方案,但这远远不够,虽然有折冲府郭都尉担保,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借到的粮食微乎其微,如果筹不到粮食,我们通安镇在明年秋收之前会饿死不少人,我们现在面临是问题不是如何让军队强大,而是如何让来我们这里开荒的百姓活下来,只有我们过了这个坎,通安镇的老百姓手里有了充足的粮食,我们飞鹰团才算是有了源流,只有源流充足了我们这个池子里的水才会越来越多,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不是卖马了,而是买马。” “啪啪!”孟选率先起身鼓掌。 “啪啪啪啪啪!”议事堂的所有人起身,向韩若芸刚才的发言鼓掌。 见到众人都站起来向自己鼓掌,刚才还从容冷静的韩若芸显得有些局促,连连摆手道:“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大家批评指正。” 第八十七章 帮忙的土匪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七章帮忙的土匪 秦镇双手虚按,众人重新坐了下来。 孟选转头问道:“温副队正,不知道刚才韩副队正的这个理由说服你了没有?” 温寒苦笑一声:“是我狭隘了,我只是站在了我们飞鹰团考虑问题,而秦校尉和韩副队正立足的是整个通安镇的百姓,甚至是以整个渭州为一个整体解决问题,刚才汉服队正的话真是振聋发聩,让温寒汗颜呐。” 说着,温寒起身向韩若芸郑重的施了一礼。 韩若芸忙起身回礼:“温副队正过奖了,我也只不过是后知后觉的将秦校尉做这件事的缘由向大家做了一个陈述。” 孟选笑道:“怪不得秦校尉说韩副队正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这群大老爷们看不清的问题,反而到你这儿看的清清楚楚,真是不简单呐。当初秦校尉说服我和落生的理由和韩副队正刚才说的差不多,但是远没有韩副队正说的这么仔细,现在再听一遍,真是受益匪浅、感触颇深呐。” 陈落生点头道:“差不多的话我已经听了三遍了,孟队正说的乱七八糟的,秦队正说的太简单了,只有韩副队正说的仔细,也听的明白。” 秦镇说道:“我想卖马的理由呢,韩副队正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像孟选和落生说的,说的比我还要仔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我也上阵杀敌,我也深知战马的重要性,但是我们想要壮大,就必须要有割舍,尽管这种割舍很让我们很痛。就像我对孟选和落生承诺的,现在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这次我们卖马,两到三年内,我会以两到三倍的数量买回来,如果做不到,我主动辞去这个校尉之职。” 韩文智连忙抬手阻止道:“不可,校尉关乎我们通安镇以后的发展,怎么能轻易说出这种承诺。” 秦镇笑道:“韩队正放心,也请大家放心,我秦镇也不是信口开河之辈,既然我敢说出这个话,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我同意秦校尉的这个决定,韩副队正说的没错,百姓如果吃不饱饭,我们军队就是无源之水,迟早都会干枯。至于秦校尉刚才的承诺,我想这也不应该是秦校尉一个人的承诺,而应该成为我们在坐的所有人的承诺,我们都应该为之奋斗拼搏,让这个承诺早日实现。”这次温寒第一个发声支持秦镇。 孟选赞同道:“温寒这句话说的好,这个承诺不应该是秦校尉一个人的承诺,而应该是我们所有人的承诺。我们都是飞鹰团的一份子,责任不应该由秦校尉一人去背负,而应该由我们一起背负。” 众人点头同意,秦镇说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让孟选和落生给大家介绍一下他们这次此出去的经历吧,待会和童侃谈的时候好有一些准备。” 大家都正襟危坐,盯着孟选和陈落生,眼神里透着急切,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秦镇没有发话的时候,大家也都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现在秦镇发话了,他们也很想知道孟选和陈落生这一个月经历了什么。 孟选干咳一声,沉声说道:“我和落生领了秦校尉给的任务,就一路南下,首先到了秦州,我们在秦州滞留了三天,发现秦州的马价和渭州差不太多,我已我们便启程去了凤翔,到了凤翔之后,我们便装作外地商人,一边打探他们那边茶叶、丝绸等东西的价格,一边放出风去,说我们手上有一批战马出售,果然过了三四天的时间,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童侃?”马璇问道。 “不是,是一名叫章玉海商人,专门在凤翔、长安等地往巴蜀那边倒腾货物的,赚取高额的差价,他估计和凤翔府这边的高官有着很密切的联系,在他和我们密谈之后不到两天,他便带着童侃来了,刚开始章玉海说童侃是他的一个朋友,但我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军人气质,而他也说我们两个不像个商人,更像是军人,见我们互相都识破了,我们也就都很坦然的承认了我们的军人身份。” “童侃这个人表面看着粗狂爽朗,但是心思却极为缜密,到目前为止我们也只知道他是凤翔府辖下军中的校尉,但是具体的身份他始终没有透露。当然,在到达通安镇之前,他也不知道我们两个的具体身份。” 秦镇点头道:“童侃这个人的确不简单,能只身跟着你们两个来到他们眼中的边荒之地,岂是易于之辈。” 接着,秦镇又笑着对孟选和陈落生说道:“凤翔也算的上是京西重镇,那边军队的军事实力可比我们强大不少,一般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他们眼中的边荒之地的,虽然我和童侃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能够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同时也是一个不能免俗的人,这一路上我们同行的时候他看着我们的开荒百姓,眼神中偶尔会露出一丝不屑,尤其是进到通安镇,那种轻蔑就更强了,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让我捕捉到了。但是他在面对我们几个的时候却显得极为真诚,我能够感觉得到,他的那种真诚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你们是通过什么办法让这么一个骄傲的人折服的,以至于他在面对我这样一个年轻校尉的时候都没有流露出半点不屑?” 孟选满脸惊愕,有些不敢相信:“秦校尉你和童侃两人见面总共也就两刻钟的时间,竟然观察分析到了这么多东西,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我不是知道童侃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真是不敢相信你们是第一次见面。” 马璇也惊愕道:“我也是跟着一起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秦镇轻笑道:“这事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你们并没有主意观察罢了,童侃可是我们通安镇第一个大客户,我当然要多加关注了。其实郭都尉曾经跟我说过,说现在的陇西名义上虽然还属于后唐李家的天下,但是因为陇山之隔,被视为边荒之地,中原地带的人对边荒之地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他们是普遍看不起我们这种边荒之地的,刚开始和童侃见面的时候,尽管他对我这个香校尉满是惊讶,但是并没有什么轻蔑之情,我就感到比较奇怪,所以这一路上就多关注了他一些,看到他偶尔露出的不屑和轻蔑,我就知道他骨子里对我们的轻视并没有消失,而是你们做了什么让他对我们这些人产生的尊重。” 陈落生摇头叹道:“嘿,秦镇你可真是神了,推测的一点都没错,刚开始的时候,童侃一听我们是从陇西过来的,确实对我们两个有些轻视,后来又听说我们一个队正、一个是普通军士,就更是傲气十足,还时不时的以长官自居,我和孟选也是第一次跑这么远的地方谈事,不想将这件事情搞砸了,就一直忍着。直到我们回来的途中,在陇山遇到了十几个土匪,那帮土匪看我们只有三个人,以为是遇到了肥羊,也活该这帮土匪倒霉,遇到了憋了一肚子气的我和孟选,结果还没等童侃动呢,我和孟选上去一顿猛锤,杀的他们是人仰马翻,我这两把刷子虽然不太行,但是孟队正的手里可是正儿八经的有活的,那童侃当然也看出了孟队正的不一般,后来这一路上对我们完全转变了态度,还曲里拐弯的打听孟队正既然有如此本事,怎么才只是一个队正,是不是得罪上司了,被上司故意压制,孟队正那个一顿吹啊,说并不是上司的故意压制,在我们军中,他的这些微末本事只能做个队正,而我也就只能做一名普通的军士了,又说我们秦校尉如何如何厉害,童侃刚开始还半信半疑,但是孟队正的本事是做不得假的,后来我们两说的多了,童侃也就相信了,说起来,那帮土匪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孟选不满道:“落生,什么叫我那个一顿吹啊,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秦校尉你是不知道,在碰到那帮土匪的时候,我还想着要不要杀几个立威,灭一些他们的威风就罢了,还没等我想清楚呢,落生眼里放着光就扑上去了,就如同饿狼碰到了肥羊,我害怕落生一个人吃亏,才赶忙上去帮忙的。到后面落生吹的可比我狠多了,就连我都有些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过夸你的部分都是真实的,更别说对我们所知甚少的童侃了。” 尽管孟选和陈落生描述的侧重点不一样,但是核心意思是一致的,那就是孟选和陈落生借着土匪立威,灭掉了童侃的傲气,顺便将秦镇一阵海夸,至于孟选说的那真实的部分,秦镇自动的忽略了。 秦镇苦笑道:“怪不得童侃第一次见我都惊成那样了,看来你们这一路上给我立了不少人设,以至于童侃将想象中的那个光辉形象和现实中的我完全重合不到一起。” 第八十八章 凤翔节度使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八章凤翔节度使 “立人设?”尽管孟选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是结合秦镇所说的内容,他也明白了这个词的大概意思。 陈落生有些懊恼道:“我们在凤翔受到他们的轻视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个童侃到了我们的地界还敢瞧不起我们,看来还得想个办法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我们的厉害。” “我认为不必专门去给童侃设下马威,就像秦校尉说的,现在那边汉人普遍对我们存在着轻视之心,童侃也只不过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而已,即便是使用手段让童侃不再轻视我们,于大局并无多大的益处。关键之处还在我们自身,如果通过我们的努力让通安镇甚至是渭州的百姓都富庶起来,让我们的军队强大起来,那他们自然就不敢再轻视我们了。”韩若芸朱口轻启。 秦镇点点头:“韩副队正说的好,我们没有办法控制别人的想法,关键之处还在于我们自身,如果我们自己强大了,那他们自然也就不敢轻视我们了。我们现在如此在意别人的看法,对别人对我们的轻蔑如此敏感,就是因为我们现在太弱了,弱者总是有着比别人更加强烈的自尊心的。如果有一天我们真正的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俯视他们的时候,即便是他们仍对我们报以轻蔑的眼神,我相信到那个时候我们只会淡然一笑。” 听着秦镇和韩若芸的描述,众人不禁神往,韩文智摸了摸鬓间的白发,叹道:“不知道依我这个岁数,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韩若芸听到韩文智有些无奈的语言,再看看韩文智花白的头发,突然眼眶泛红、鼻子泛酸:“爹,有秦校尉带着我们,你一定可以看到的。” 马璇附和道:“是啊,一定可以看到的。” 韩文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呵,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多愁善感,不像你们朝气蓬勃,心智坚定,让大家笑话了。” 说完,韩文智捋着自己山羊胡子,沉思片刻,对孟选说道:“你们和童侃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之间没有信任基础,而且他对我们陇右地区也不了解,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跟着你们直接来渭州啊,即便是这五十匹马是一笔价值不菲的交易,他们完全可以要求我们将马送到某一个地方去交易,或者可以选一名商人作为他们的代理人,和我们完成交易即可,现在他怎么还亲自跑到我们通安镇来了,莫不是他还有其他诉求?” 孟选点头道:“这也是我和落生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本来我们谈好价钱之后,相互约定在陇山凤阁岭交易,然后我们就去了长安,没想到我们从长安回到凤翔之后,童侃又找到我们,说他一定要跟着我们来这里看一看,我们问过他缘由,他也不说,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在凤翔和长安的时候却打听到了几件大事,我直观感觉与童侃突然来我们这里有一定的关系,却也一时理不清其中的联系。” “什么大事?” “朝廷和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开战了,双方打的很激烈,听说朝廷以张敬达为将,自六月份就开始围了太原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是就在我们到达长安没多长时间,突然传来消息,说契丹人突然率兵南下,击败了张敬达,那边的民众都在传石敬瑭投靠了契丹人,弄得人心惶惶,等我们从长安回到凤翔,童侃就找上我们了。” 秦镇在内心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终于开始了,与孟选等人的半信半疑不同,作为一个穿越者,秦镇确信无比,石敬瑭的确是投靠了契丹人,而且他还将中原王朝的屏障,燕云十六州拱手送给了契丹人,这也直接导致了此后三百多年大宋朝国防的疲软,而石敬瑭也因为这件事被永久的钉在了中国历史的耻辱柱上。 知道又如何,尽管不甘心,但是现在他还太弱了,根本无力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韩文智不解道:“河东离凤翔足有几千里,河东开战,应该对凤翔的影响不大吧,对于我们就更加没什么影响了,我估计就算是整个中原都乱了,他们也不会顾得上我们的,这与童侃跑到我们这里来有什么关系呢?” 秦镇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即便是洛阳的一只蝴蝶煽动几下翅膀,都有可能引起我们渭州的一次风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很多事情的发生他们内在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只是我们暂时找不到这种联系的纽带罢了。我赞成孟队正的意见,我也感觉这两者之间一定有着很大的联系,只是我们地处僻壤,得到的信息太少,无法去更深入的了解。” 陈落生补充道:“确实是这样,我估计你们听完凤翔的历任节度使之后,就会有更加直观的感受了。” “据我们在凤翔打听到的消息,凤翔最厉害的节度使名叫李茂贞。” 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在众人的眼中也就是个路人甲,大家一脸平静。 “李茂贞?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啊。”秦镇脱口道。 “校尉听说过这个名字?”孟选问了一句。 秦镇皱眉思索道:“这个名字我一定是在哪里听过的,想起来了,当年党项人打到秦州的时候,我听我爷爷说过一句,要是李茂贞还活着,这些党项人未必敢来进犯秦州。” “那应该是就没错了,李茂贞在凤翔做了近四十年的节度使,成为了近几十年最有权势的藩镇之一,鼎盛时期他的势力范围已经越过了陇山,笼盖了秦州等地。大家都知道,近几十年中原朝代更迭之繁、各个藩镇势力转换之快,真是有些令人眼花缭乱,可是无论中原朝廷如何更迭,李茂贞总是稳坐凤翔节度使这个位置,据说朱温簒唐称帝的时候,李茂贞不承认后梁朝廷,将自己的势力割据为岐国,自封为岐王,联合李克用,和朱温抗衡。李茂贞此人杀伐果决,在凤翔的威望极高,可以说凤翔的老百姓不知朝廷,只知岐王。后来李家灭了朱家,建立了后唐朝廷,李茂贞便上表称臣,算是臣服于后唐朝廷,后唐朝廷封他为秦王,仍旧节度凤翔,可谓是权势滔天,直至十二年前逝世。” “现在的凤翔节度使就是李茂贞的长子李从曮,但是相比无李茂贞统治下的凤翔府,现在的凤翔府已经没有割据一方的能力。” “你们可知道李从曮上一任的凤翔节度使是谁?”陈落生突然问道。 既然李从曮是李茂贞的长子,那当然是李从曮继承了李茂贞的凤翔节度使之位,李从曮上一任的节度使当然就是李茂贞了,但如果是这样,陈落生何必有此一问呢?难道是李茂贞将这个位置传给了他别的儿子? 看着孟选和陈落生相互之间诡秘的眼神,秦镇知道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而且陈落生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肯定是在他们前面介绍的情况中有伏笔,忽然秦镇内心一动,想到孟选说的朝廷和石敬瑭在河东一战,在这件事中孟选就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石敬瑭,一个是张敬达。 “难道是石敬瑭和张敬达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秦镇问道。 陈落生嘿嘿一笑,摇摇头,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再往上猜!” “上?石敬瑭和张敬达已经算得上是位极人臣了,再往上就只有一位了。” “没错,就是现在洛阳的那位清泰皇帝。” 陈落生很满意他最后这句话的效果,他继续说道:“听说当初李茂贞死后,的确是李从曮继任了凤翔节度使,但是李从曮的能力很明显是不如他父亲的,对凤翔的控制力远没有李茂贞那样牢固,在李从曮当了六年的凤翔节度使之后,朝廷瞅了个机会,将他调到别的地方去了,自此,李家也就彻底失去了对凤翔府的控制。” “明宗皇帝李嗣源在位的时候,也就是长兴三年,清泰皇帝任凤翔节度使,明宗薨逝以后,应顺皇帝继位,对这位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倍加猜忌,我们这位清泰帝便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 “听说清泰帝起兵造反的时候,几乎是把凤翔的第一土豪李从曮的家里搬空了,全部充作了军费,李家父子经营凤翔四十多年,家里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财富,一朝就给别人做了嫁衣裳,想想都有点可惜。也幸亏李家两代人在凤翔经营多年,老虎虽死但骨架仍在,清泰帝在准备发兵洛阳的时候,凤翔的不少官吏军士百姓便乞求让李从曮回来作为元帅,此时清泰帝造反仰仗的可全是凤翔兵马,凤翔的吏民由此请求,清泰帝当然得答应了,就这样清泰帝成功打到洛阳,坐上皇帝的宝座之后,李从曮也就有了从龙之功,被封为了秦国公,仍旧回到凤翔做了节度使。” 第八十九章 童侃的目的 http://.biquxs.info/

第八十九章童侃的目的 “也不知道李从曮现在对于清泰帝李从珂到底是什么态度,是感激呢,还是怀恨在心呢?”陈落生有些恶作剧般笑道。 “这恐怕就要取决于清泰皇帝和石敬瑭这一战谁输谁赢了。”孟选总结道。 “照你们所说的这些消息,童侃突然跑来我们通安镇,肯定不是买马这么简单了,只是具体的目的一时还猜不出来,难道他想在我们陇西找一条退路?”温寒有些不确定道。 “也不排除这方面的可能,本来河东之战朝廷这边是占着优势的,现在契丹人又参合进来了,战局肯定会发生翻转,这不管是对朝廷,还在在凤翔的李从曮来说,肯定都有一些措手不及,李从曮在这个时候向陇西布局也说不定,到时候万一中原有变,凤翔不保,他便可以向西翻越陇山,进入陇西。”秦镇分析道。 秦镇的分析,大家越听越有道理,因为陇西的这片区域这些年因为战乱,没有什么大的势力,李从曮作为一方藩镇,肯定对这些情况调查的请清清楚楚的,平常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现在陇西这片地方贫瘠,他不愿将手伸过来,而且相隔着一个广袤艰险的陇山,控制力也会弱上很多,占据陇西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但若是中原发生巨变,陇山后面的陇西又可成为他临时栖息和修整之地。 韩文智叹道:“如果真如校尉说的那样,李从曮带着大军进入陇西,不知道对于我们来说是好是坏啊。” 孟选冷哼一声:“能有什么好事,如果真如校尉说的那样,李从曮带着军队进入陇西,肯定会搅得我们不得安宁,早知道童侃跟着我们来通安镇是这样的心思,我就根本不会答应带着他。” 陈落生面露凶光,右手斜砍,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示意:“要不要我们现在就直接做了这个童侃。” 看着马璇、孟选、温寒等人跃跃欲试的表情,秦镇无奈道:“杀了童侃,那我们的战马卖给谁去?我们可以等,通安的这些百姓等得了吗?再说,如果李从曮如果真的决心来陇西,光靠我们杀一个童侃就能阻止吗?你们不带他,他就找不到来陇西的路吗?我倒是觉得,孟选和落生这次带着童侃一起来,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让我们有了警觉,万一日后李从曮真的要带兵进入陇西,我们最起码有了准备。” 韩文智点头道:“校尉说的对,这次幸亏孟队正和陈落生去了一趟凤翔和长安,才打听到了这么多事,让我们对中原的局势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还带回了童侃,让我们也猜测到了李从曮的下一步打算,我们也有一些准备的时间,不至于措手不及。” 尽管韩文智这样说,但是此刻大家的表情都显得异常凝重,如果李从曮真的进入陇西的话,在那样一个庞然大物面前,小小的渭州有准备和没有准备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秦镇笑着拍了拍手:“大家都先别这么忧心,李从曮进入陇西鸠占鹊巢,这些都是我们基于这些外部的信息进行的猜测而已,也就是说只是一种可能的结果。而对于李从曮这个人我们完全不了解,能力如何、性格如何、爱好是什么、有没有野心......说不定这次童侃来通安镇与李从曮没有任何关系呢,而李从曮早已与石敬瑭暗中有了联系,为自己找好了退路呢;即便是李从曮进入陇西,他想要在陇西立足,就必须要得到陇西本地势力的支持,肯定不会太过打压本地势力;而且若是李从曮进入陇西,别的不说,党项人南侵的时候估计也会收敛不少吧,这对于我们来说可以算是好事啊。” “我就佩服你这一点,不管多坏的事,到了你这里总能找出对我们有利的一面。”马璇叹道。 秦镇笑道:“任何事都有其两面性,我们的老祖宗不是早就说了吗,‘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件事情我们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光靠这点信息肯定是不行的,这样,你们先回去忙你们的,孟队正和韩队正留下,我们三人同这个童侃先谈谈,再探探他的口风,等有了更确定的信息之后,我们再一起议一议。” 等整个议事堂就剩秦镇孟选、和韩文智三人的时候,秦镇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方睁开眼睛说道:“把童侃请过来吧。” “好!”孟选答应一声,抬腿出了议事堂。 不一会的功夫,孟选便领着童侃来到议事堂。 “童校尉远道而来,可是我们这里地方简陋,招待不周,多有怠慢,还望童校尉恕罪,不知童校尉刚才休息的还好?”秦镇看到童侃进来,笑着问候道。 童侃爽朗笑道:“秦校尉真是治军有方,那些军士对我非常照顾,我休息的非常好,你看我现在可是精神的很呐!”说着,童侃右手握拳锤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引得屋子里的四人哈哈大笑。 童侃进来之后,并未如刚才大家议事那样,大家相对而坐,这样如果秦镇和孟选、韩文智坐在一面,童侃坐在另一面,无形中会产生对立的暗示,而且童侃在客场一个人面对三个人,这会让他感到力单,并且缺少安全感,全程戒备,从而使这种对立感更加明显,不利于接下来的会谈。而如果大家两两相对而坐,显然是不合适的。 秦镇领着大家直接来到议事堂侧门,进入偏厅,这个偏厅就是秦镇刚到通安镇的时候养伤和处理公务的地方,现在秦镇的伤基本好了,所以就搬出去了,不再住了。偏厅中有一张四方的桌子,桌子的四面各摆着一把椅子,四人便围着这张桌子坐定,这样也就淡化了那种对立感,而且偏厅空间较小,没有议事堂的那种庄重感,所以大家也都比较放松。 “童校尉,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孟选孟队正我想你已经很熟悉了,这位是韩文智韩队正,在我们这儿,孟队正主要是负责军事,韩队正是负责民政方面的。”等四人坐定,秦镇首先向童侃介绍道。 “韩队正?我们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位副队正也姓韩,我记得孟队正说过,秦校尉可是对她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评价。” “哈哈,她便是我的女儿,同时也是我的属下。”韩文智眯着眼睛、捋着胡须,看起来很是骄傲。 “韩队正真是有个好女儿,同时也有个好属下。”童侃笑道。 寒暄完,童侃直接开门见山:“我来贵方的目的我想孟队正已经和秦校尉、韩队正说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一看这批战马呢。” “童校尉不远千里而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看一眼这五十匹战马?”秦镇笑道。 童侃干笑一声:“当然,秦校尉和孟队正可都是沙场之人,而且马术娴熟,我想一定知道战马对一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性吧,五十匹战马可不是一笔小交易,足以让我亲自跑上一趟了,说句不怕秦校尉不高兴的话,我必须要保证我们买回去的这批战马没有老弱病残的。” 秦镇点头道:“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们之间是第一次做这种交易,相互谨慎一些也是对的,既然童校尉能来,就足以说明童校尉是一个识马之人,我请教一下董校尉,双方的交易地点定在凤阁岭,那在凤阁岭看马和在我们这里看马有什么区别吗?” 童侃的眼皮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屁股还没坐热,他就见识了这位少年校尉的犀利,看着对面秦镇那迷之微笑,仿佛明确告诉他,你尽管找理由,至于信不信那就两说了。 沉默片刻,童侃哈哈大笑:“是我小觑了天下英才,秦校尉是明白人,也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着,童侃身体前倾,将声音压低了说道:“不瞒三位,我这次来渭州确实是另有任务的。” “哦!”秦镇拖着长音,不可置否。 韩文智捂着嘴咳嗽两声,以免自己笑出声来,自家校尉虽然平时看起来成熟稳重、聪明睿智,但是毕竟年轻,偶尔也免不了少年心性啊。 “我这次出行陇西,除了促成战马交易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寻贤访才,陇西这些年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有些荒寂没落,但是在以前那是出过很多经世之才的,所以我相信陇西一定会有被埋没的人才,这一路行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让我碰到了像秦校尉、孟队正、韩队正这样的人才。诸位应该清楚,凤翔的富庶条件,那不是陇西诸地能比的,如果诸位来我凤翔,凤翔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用武之地,保证大家能够大展拳脚。” 秦镇若有所思,点头道:“相比于陇西,凤翔的确富庶,条件当然是好很多,但是我们还不知童校尉的具体身份,所以童校尉这个承诺的重量如何,我们还待考量,还望童校尉勿要见怪。” 第九十章 大树理论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章大树理论 童侃点点头:“事关大家的前程,谨慎一些是对的。至于我的具体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秦校尉相问,我也实话告知,我乃凤翔府辖下岐山折冲府校尉。依秦校尉的聪明睿智,当然可以看得出来我是没有资格做出这样的承诺的,我所说的这个承诺,当然是上面做出来的,我也就是一个传话之人而已。” 秦镇盯着童侃,眼神极具侵略性:“上面到何种程度?是到你们岐山折冲府,还是更上面?” 童侃面对秦镇的一连串问题,面色如常、镇定自若:“至于具体到上面何种程度,到时候秦校尉自然会知道的,我可以告诉秦校尉的是,岐山折冲府也没有资格向各位做出这样的承诺。” 秦镇点点头,突然转换话题:“不知道童校尉对于朝廷和石敬瑭的河东之战怎么看?” 童侃一愣,但马上又恢复了过来,有些不可置否道:“呵呵,太原离凤翔足有几千里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关注不了那么远的地方,既然秦校尉相询,我只能说我没有看法。” 秦镇也紧跟着呵呵一笑:“是吗,石敬瑭不仅是势力最强的藩镇之一,而且还是皇亲国戚,这场战争本来就关乎中原的局势,现在听说又有契丹人掺和进来了,让原本就诡谲的局势又增添了许多变数,我想凤翔府也不会独处其外吧。据我了解的情况,现在就连凤翔的普通百姓也异常关注河东之战,童校尉作为一名军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看法呢?” “秦校尉虽然远离洛阳中枢,却对天下大势有着如此精确的把控,确实称得上是经世之才,这更加说明我这次来对了,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向凤翔府高层说明秦校尉之才,我估计到时候秦校尉的位置恐怕就在我之上了。至于我就远没有秦校尉这样高瞻的眼光,身处迷雾当中,故不敢对这样的大事随意猜测评价,到时候自有身处高层的那些人做出该有的决定,我只管服从上头的命令即可。至于坊间百姓茶余饭后相互之间闲谈议论一番也很常见,我们能管住自己的嘴,但是却没办法管住老百姓的嘴不是?” “童校尉说的是,秦镇受教了。说起来,秦镇真是有些羡慕童校尉了,童校尉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不像我们这里,没人撑腰,更是经不起折腾,所以遇事就不得不多想一些了。如果我们这里也能有像李从曮节度使这样的大人物坐镇,那我也会省心不少的。” “哈哈,秦校尉说笑了,我观秦校尉也绝非池中之物,说不定未来能够成为坐镇陇西的大人物,到那个时候,童某说不定还得在你这棵大树底下乘凉呢。” 秦镇摇摇头:“童校尉这话,真是让秦镇惶恐万分,说实话,秦镇即便是有这心,也没有这个能力,陇西土壤贫瘠,长不出来大树的。” 童侃呵呵笑道:“地荒了自然就贫瘠,我看秦校尉已经在这里开始开荒种地了,一片片荒地将要变成良田,只要土地肥沃,迟早会长出来大树的。” 秦镇叹道:“想要长出一棵大树,光靠这一点土地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这里的情况童校尉也是看见了,自保尚且不暇,那还有能力争夺别的地方的土地。秦镇也只想着能够奋力经营好脚下的这点地方,能长出一棵小树苗就已经是万幸了,让这片土地有些许的自保之力,能够在党项人每次南侵的时候给这里的百姓以微薄的庇护。所以我就希望这棵小树苗千万别被过路的君子砍了去才好啊。” 童侃神色肃然:“秦校尉的心胸,着实令童侃佩服,但是秦校尉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人砍了这棵小树,而种上一棵大树,那岂不是可以庇护更多的土地?” 秦镇点头道:“童校尉说的对,大树的确可以给予更多的庇护,但是童校尉应该也知道,这树与树是不同的,有些树扎根于这片土地,它在吸收这片土地里营养的同时,会结出果实,反哺这片土地;但是有的树只会吸收地里的营养,这样的树越大,这片土地便会越贫瘠,对这片土地的伤害也就越大。而且即便是那些在别的地方能够结出果实的树,未必能够适应我们陇西的气候、土壤等一切环境,童校尉肯定也听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句话吧。” 童侃面色复杂,干笑一声:“这些大树长在哪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确定的,我们与其这样毫无根据的猜测担心,还不如立足于当下,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便好。” 秦镇面似恍然,忙点头道:“对对,童校尉提醒的对,原本我们是谈战马交易的,怎么扯到种树的事情上去了,扯远了,扯远了,哈哈......” 其实战马的事没什么好谈的,在凤翔的时候孟选和童侃已经谈好了,但既然是童侃打着买马的名义来的,双方坐下来再谈谈,表面文章也是要做的。 三言两语敲定之后,秦镇便让陈落生陪着童侃去看那些战马了。 “现在看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如果中原生变,李从曮退守陇西的可能性极大,这次童侃来渭州的最大目的极有可能就是探路。”童侃走后,偏厅中只剩下秦镇、孟选、韩文智三人的时候,秦镇徐徐说道。 “是啊,校尉和童侃谈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童侃的反应,当校尉说到如果我们这里也有像李从曮这样的大人物坐镇的时候,尽管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但他的瞳孔有明显的收缩,手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而且自这句话之后,他在谈话的时候攻击性明显增强了不少,这说明秦校尉的这句话击中了他的要害了。”孟选给出了佐证。 秦镇笑道:“刚才大家议事的时候你还说我和童侃一见面就观察分析到了那么多东西,现在看来你的观察分析能力一点也不弱啊,这都快成为一个心理学家了。” 孟选皱眉道:“心理学家,是个什么东西?” 秦镇憋住笑,认真解释道:“这心理学家可不是东西,他能够通过观察别人细微的动作,从而分析到这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很厉害的,你刚才的表现就是一个心理学家。” 秦镇这么一解释,孟选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一个心理学家。” 秦镇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后仰,长吸一口气,翻起了白眼,随即歪头斜眼向韩文智看去。韩文智连连摆手:“不要看我,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学家。” 孟选似乎没有察觉到秦镇语言里的一个小陷阱,认真解释道:“校尉你可是珠玉在前,我顶多也就算是一个瓦砾在后,这点微末本事跟校尉大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刚才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们四人,而且童侃将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校尉身上,所以我才能够在童侃身上看到这些东西,至于那个时候童侃的心里所想的都被校尉点到了,我还能想不到?而校尉可是在战马奔驰的过程中观察到的,更是在对童侃这个人知之甚少的情况下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脉络,韩队正你公平的说,我和校尉大人谁更像个心理学家。” 韩文智连忙使出了逃避的绝技,捂嘴咳嗽。 连续咳嗽了几声,韩文智这才放下手,叹道:“唉,年纪大了,思维总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啊。既然校尉大人点出了童侃此次来渭州的最大目的,童侃也增强了言语上的攻击性,那为什么他后面又要变相的承认呢?” “童侃这个人确实很不简单,当我说出那句话之后,他本能的提高了警惕,所以言语方面的攻击性就增强了,但是他马上也意识到了他的这个小过失,同时他也知道我们知道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在后面他也就变相的承认了,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那他开始所说的在陇西地区寻访人才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我想应该是真的,这种事童侃也没有必要撒谎,即便有虚假部分,应该只是在一些细节方面。李从曮既然想在陇西留一条后路,那在陇西提前寻访一些对他有用之人很合逻辑,这样的话他到时候进驻陇西会少很多阻力。这也是童侃的聪明之处,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核心目的包裹在谎言之中,而是直接在他这个核心目的旁边放了一个同样真实的目的,在我们去探寻他这个核心目的的时候,他便放出这个真实的伴生目的,情理上、逻辑上、重要程度上都说得通,也更具有迷惑性。” 孟选笑道:“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啊。” 秦镇也跟着苦笑一声:“现在关键是这只狐狸后面可跟着一匹庞大无比的狼,而我们猎人手里连根烧火棍都没有,如果有一天真的狼来了,我们根本无力阻挡。” 第九十一章 合适人选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一章合适人选 孟选也跟着长叹一声:“说到底,还是我们太弱了,如果我们足够强,哪还用这样忧心,到时候不管是狼还是老虎,一棒子打出去。” “是啊,我们太弱了,这种无力感真是不好受!”韩文智手一抖,揪下几根胡子,疼的直呲牙。 “现在我们虽然知道李从曮有可能会在中原发生巨变的时候进兵陇西,但是这件事对我们渭州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我们所处的位置太低,根本看不清楚,而且对于李从曮这个人我们也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我想必须尽快去找一个人了,或许在我们渭州也只有他能够给我们找到一个方向。”秦镇说道。 “你是说郭都尉?”孟选问道。 “对,就是郭都尉,郭都尉在来渭州之前就做过明威将军,对天下各个势力的了解远非我们能比的,而且有这超强的大局把控和细微事情的敏感性,他一定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与其我们在这里无力哀叹,倒不如找找他,说不定有新的突破呢。” “可是我们该如何解释事情的经过呢?”韩文智试探着问道。 “当然是实话实说。” “不妥,贩卖战马,这可是重罪,我还是那个意见,卖马的这事最好不要让郭都尉知道,你是我们通安镇的主心骨,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啊,我的意见是我们最好统一一个别的理由,既可以将李从曮可能入陇的消息告诉郭都尉,又可以将我们卖马的事隐瞒下来。”韩文智急道。 “用别的理由欺骗郭都尉绝不可行,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就说句诛心的话,如果我欺瞒了郭都尉,那以后我们的手下也可以欺瞒我们,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我原本打算是一切准备好或者战马卖了之后讲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郭都尉的,即便那个时候他怎么罚我,他也没有办法阻止了,但是现在既然出现了新情况,我想就不必要等了,必须赶紧告知郭都尉,郭都尉早知道一天,我们就能够早准备一天。”秦镇坚决道。 “我赞成将这件事如实告知郭都尉,秦校尉说的对,上行下效,如果我们欺瞒了郭都尉,那以后下面的人未必不会欺瞒于我们,同时我也同意韩队正的意见,校尉你现在不能有任何闪失。我有个意见,给郭都尉汇报的时候就说这卖马是我的主张,你看去凤翔的是我,带童侃回来的也是我,说是我的主张也不算欺瞒郭都尉吧?”孟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是飞鹰团校尉,这件事的责任必须由我负,也只能由我负。这么大的事,没有我这个校尉的授意你就能办成?别说郭都尉不信,你就是随便找个老百姓他也不信呐。我还是那句话,郭都尉没有我们想的那样拘泥,这卖马的方案不是你们也同意了吗,郭都尉比我们更加了解渭州的现状,深知当家人的艰辛。放心吧,郭都尉即便是对我处置,也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一下,不会伤及我们的根本,孟选不是说我是心理学家吗,能够分析出别人的内心活动,你们要相信我的判断。” 看到孟选和韩文智两人有些游移不定的神色,秦镇神色郑重、语气深沉:“我想你们和我一起来通安镇,一切从零的基础上创建飞鹰团,在通安镇开荒,肯定不会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来的吧。我在童侃面前说陇西土地贫瘠,长不出大树,但是我很希望能在陇西种出这棵大树,我想你们也有这种愿望吧,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算是在通安镇埋下了种子,至于最后能不能成为一颗大树,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埋进去一颗坏种子,那样的话这棵树注定长不大的,退一步说,即便这棵树侥幸长大了,但是它的芯和根也是坏的,没有支撑,只要一场暴风,这棵树就会立即倾倒。” “我们亲手给这颗种子埋下隐患和受到郭都尉不伤根本的惩戒相比,孰轻孰重,我想二位心里又有一个判断吧。” 孟选沉思片刻:“好,我同意秦校尉的意见,无论是何种惩罚,我和校尉一起担着,而且我也相信郭都尉不管怎么处置,都不会伤及通安镇现有的根本。” 韩文智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也同意。看来我的确需要转变一下旧思想了,以前在狄道做主簿的很多经验都用不上了。” 三人统一了意见,秦镇拍板:“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我再说说我的另一个想法,这次的事情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醒,我们这个地方太过偏远,这些年更是战乱不断,与中原的信息完全中断,这样我们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对我们是很不利的。所以我想让我们的人到中原去,一来可以充当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帮我们了解外界的消息,不至于让我们成为睁眼瞎;二来也可以帮我们在中原搜罗各种人才和一些我们急需的物资,你们看怎么样?” “好!”孟选一拍桌子,显得很是激动:“我也有这个想法,本来想先私下给校尉提一下,没想到校尉先提出来了,这个意见我一百个赞同。就说这次,凤翔和长安的百姓都知道河东开战了,连契丹人都介入了,这可是关乎整个中原、甚至整个汉人命运的战局,可是我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或许河东那边打完了,我们都不一定知道呢,这种被动的局面必须的马上改变。” 韩文智也点头道:“现在看来,确实很有必要。” “人选方面二位有什么建议?” 韩文智思索道:“我们飞鹰团刚刚建立,能够适合这个任务的人选并不多。” 孟选说道:“我推荐陈落生,在我跟他区凤翔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他处事果决狠辣、为人机敏,我觉得他完全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秦镇点头道:“落生从小就跟着商队走南闯北,确实是这个任务的最为合适的人选,但是这个任务但也只能作为一个辅助,我这还有另外一个任务更需要他。” “另一个任务?” “对,孟队正,在你和落生出去的这一个多月里,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他对一样事情特别感兴趣?” “落生对什么事情特别感兴趣?我们这一次出去除了和童侃、章玉海商谈战马之事,就是去各地的坊市打听消息,落生倒是对坊市里卖的各种东西挺感兴趣的,到哪都去询问价格,但他又不买,到后面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校尉不会是说这件事情吧。” 秦镇笑道:“没错,就是这件事情,你信不信现在我叫他来,你随便说一件在坊市上常见东西在渭州、凤翔、长安的价钱各是多少,他能一字不差的给你报出来。” 孟选点头道:“对对对,校尉这么一说,确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校尉不是交代我们除了去寻找战马的买家之外,还得关注丝绸、茶叶等东西的价格吗,我对这些数字实在记不住,后来还想着找张纸记下来呢,结果落生说不用,交给他就行。这次回来本来也想让落生给你汇报一下这个事情,没想到让别的事情给耽误了。” “这就是更需要落生去做的另一件任务。” 看着韩文智和孟选不解的眼神,秦镇解释道:“我们飞鹰团刚刚建立,我们缺人、缺粮食、缺战马、缺武器兵甲,一切能缺的都缺,但最主要的是我们缺钱,只要有了钱,我们便可以解决很大一部分的问题。落生从小跟着商队,对行商赚钱很感兴趣,他也有这个能力,我想以我们飞鹰团的名义组织一个商队,让落生来具体负责这个商队。这样的话,落生在行商的同时可以搜集一些商业、民生等方面的信息,但是更深一层的信息显然就不适合了。” 韩文智皱眉道:“商人重利忘义,世人所不提倡的,我认为农业才是我们飞鹰团立足的根本,所以我们最为主要的任务就是组织百姓开荒种粮,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我们不能舍本逐末啊,如果是私人行商,倒也没什么大碍,可是以飞鹰团的名义成立商队,恐怕有些不妥吧?” 孟选说道:“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妥的,我们招募新兵、需要给他们发军饷,购买战马、武器兵甲都得需要钱,我们缺粮,只要有钱,便可以向当地的百姓购买,这一切都需要钱,所以我们想要强大,就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钱虽然解决不了所有的事情,但可以解决很多的事情。” 韩文智还是有些不确定道:“自古以来,商人虽然有钱,但是社会地位却是最低的,陈落生是我们飞鹰团不多的元老之一,如果他一直在军中,我们飞鹰团日后能够成长起来,那他的地位也将提升不少,他能放下这种地位去负责一个商队吗?” 第九十二章 识人之能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二章识人之能 秦镇沉声道:“我们重农轻商的这种思想必须要改变了,春秋时期管子曾经说过‘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也就是说士农工商都是国家的柱石,共同支撑着国家的运营,春秋时期先贤尚有如此思想,怎么一千多年后反而没有前人的认识了呢。” “商人重利,这是事实,这就是商人的本性,如果不重利,他也做不了商人,但就是因为有了商人,各种东西才会流通,而且还会给当地官府带来大量的赋税,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有不好的一面就去阻止,它还有很多有利的方面,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呢。” “就比如说我们陇西地区缺少盐、而盐又是我们生活中必备的物品,但我们这里不产盐,这些年陇西太穷太乱,商人都不敢来了,从而导致了我们极其缺盐,现在老百姓当中有一句话,‘一两精盐一两银’,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反映出了我们这里的生活现状,很多老百姓都吃不上盐,也吃不起官盐,大部分只能熬制盐巴,咸味没多少,倒是满嘴的苦味。如果我们组织商队去那些产盐的地方买盐,设定一个合理的价格到渭州或者周边的州县去卖,不但可以赚钱,还可以让这里的老百姓吃上精盐,有什么不好吗?” 孟选说道:“这一点我极力赞成秦校尉的意见,不管是士农工商,凡是对我们飞鹰团、对通安镇、对整个渭州有用的,我们都应该支持。我就不明白了,那些当官的贪污腐败、鱼肉百姓没人管,经商靠自己的辛苦和智慧赚点钱就说他们见利忘义,口诛笔伐的。当官的有好官也有坏官,同样商人也有好有坏,不能给一棍子打死了。” “既然你们两人都是一个意见,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虽然校尉和孟队正的很多话都颠覆了我这些年的认知,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很认同的,不管我们怎么看待商人,就经商这件事本身是对我们有利的。看来我确实需要重新梳理一下我这些年的经验和对事物的认知了,不然就真的跟不上你们的想法了,最终会成为你们口中的老顽固的。”韩文智叹道。 秦镇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和孟队正年纪太轻,做事容易冲动冒进,关键的时候有韩队正拉我们一把,给我们掌舵,这样我们会少犯很多错误的。其实在说服您的过程中也是我们重新审视这件事的过程,看有没有漏洞和激进的地方,而且您可并不是您口中所说的那个老顽固,您对民政民生方面的见解和经验远超我和孟队正,如果真有一件事没有办法说服您,那就说明这件事我们很有可能真的有些冒进了。” 对于秦镇的这番话,韩文智很享受,但是嘴上却连连推辞道:“秦校尉过誉了!” 秦镇继续说道:“既然这件事我们三人的意见一致,那就这么定了,接下来我们三个就和落生谈谈,再听听落生自己的意见。” “好!”孟选和韩文智点头道。 “既然陈落生负责商队,那去中原负责探听消息之事应该让谁去呢?”韩文智思索道。 “我这倒是还有一个人选,你们两人参详一下。” “谁?” “韩若芸!” 听到秦镇说出的这个名字,孟选和韩文智两人均愣住了。 韩文智揪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校尉大人,这个.......恐怕不大合适吧,若芸一个女儿家,在这通安镇能够得校尉大人赏识,让她做了民政方面的副队正兼保长,这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情了。去中原之事......恐怕她的能力有限,担当不起如此重任啊。” 孟选有些纠结道:“我倒是不怀疑韩若芸的能力,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在我们飞鹰团是绝对靠前的,要说能力她足以胜任,但她毕竟是女子之身,去承担这样的任务有诸多不便,而且这个任务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她一个人孤立在外,要是碰到一些极端情况,需要很强的临断处置能力,在这方面女人总是没有男人那样果决。” 韩文智在听到孟选说这个任务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时候,手一抖,又揪断了几根胡子。 秦镇摇头道:“韩若芸虽是女子之身,但要说果决和临断处置能力,她可是要比很多男儿要强的,孟队正肯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韩若芸时的情况吧,当时你和温寒对她的评价可是很高呢。” 孟选眼睛一亮:“我怎么忘了这茬了,要不说你是校尉呢,看人知人的本事确实要比我强,这么一说,韩若芸的确适合这个任务。” 看着两人打哑谜,韩文智连忙问道:“你们第一次见若芸是什么情况?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孟选哈哈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孟选越是不说,韩文智就越想知道,但是孟选不说,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无奈之下他把突破口又转到秦镇这儿了。 秦镇笑道:“韩队正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既然韩若芸没有告诉您,那我也不能说。” 随即,秦镇又说道:“韩队正除了担心韩若芸能力之外,恐怕更多的是担心她的安全吧?这个我能理解,但是韩队正就觉得现在我们渭州比中原更加安全吗?” 韩文智一愣,顿时苦笑着摇摇头道:“经校尉这么一说,我们渭州确实也不是安全之地,每年党项人都来肆虐一番,唉,现在那还有什么安全之地啊,只是我直观感觉即便是我们渭州遇到了危险,大家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但是若是到了外面,那就没有任何支撑了,不管碰到什么事都得靠自己。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若芸能够赶紧找一个合适的郎君嫁了,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她表现出来自己的能力,得到校尉的赏识,我是一边为她高兴,又一边替她担心啊。” “婚嫁方面的事情我是没有办法做主的,但是在别的方面,她既然有能力,也有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志气,我们为什么不能给她机会呢?韩队长作为她的父亲,也一定能够了解她最大的愿望吧。” 韩文智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自从秦校尉认可了她的能力之后,这辈子她肯定不不甘心平平淡淡的生活了,而且这个世道也没有办法让我们平静的生活下去。如果她自己愿意,我不反对,这辈子我欠她的太多了,我也弥补不了她什么,就让她选择她喜欢的生活吧。” 秦镇笑了笑,突然道:“虽然韩若芸婚嫁方面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做主,但是合适的如意郎君嘛,倒还真有一个,就看韩队正能不能将他们撮合到一起了。” 韩文智猛然一喜:“谁?” “你想想,有谁一有空就去找韩若芸商量公务,而且他看韩若芸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 韩文智狐疑的看向秦镇。 “想想啊,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秦镇顿时一头黑线,本来想给韩文智留点悬念的,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悬进去了。 秦镇摸了摸额头的虚汗:“我那是真的商量公务,你再想想,刚才在议事堂还跟你拍桌子瞪眼睛来着。” 秦镇避免再有误会,不得不给出更为明显的提示。 韩文智恍然大悟:“你是说温寒那小子啊,唉,还真别说,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要说温寒这小子也是不错的,要能力有能力,容貌也能说得过去,年龄也合适,就是不知道八字合不合,不行,得找个机会套一下他的八字。要说这小子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啊,只是这小子既然有这心思,还敢冲我拍桌子瞪眼睛的,真是反了他了。” 秦镇不再理会韩文智的自说自话,而是继续说道:“这次去中原,除了韩若芸之外,我还想让马瑞作为韩若芸的副手一起去,协助韩若芸处理一些事务,孟队正刚才说的也有道理,韩若芸毕竟是女子,有些事处理起来还是不太方便。韩队正,韩若芸和马瑞这两人的保长之职你要赶快找好替代之人,趁这段时间双方交接一下,现在什么事都刚开始,千头万绪的,千万不要断茬了。” 韩文智试探道:“为什么不让温寒作为若芸的副手一块过去了,这样也有利于他们两人的交流,而且万一要是有什么危险,凭借着温寒道身手,也能保护若芸的周全。” 孟选半扶着额头:“韩队正,你这是刚有一点苗头就拾柴点火啊,你觉得我们飞鹰团这一摊事能离开温寒吗,而且若是温寒过去,以温寒的能力和本事,那肯定韩若芸就得成为副手啊。” 韩文智干笑道:“呵呵,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秦校尉和孟队正不用当真。” 秦镇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动:“这件事情我们倒是可以征询一下温寒的意见,若是他愿意,我们也可以调整一下。” 第九十三章 飞鹰商行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三章飞鹰商行 陈落生刚陪着童侃看完战马,就被叫到议事堂的偏厅,还没等坐稳,就听秦镇笑呵呵的说道:“刚才我跟孟队正和韩队正商量了一下,我们飞鹰团准备成立一支商队,你觉得这个商队由谁来负责合适?” 陈落生略显清瘦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听到秦镇最后的问题,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们三个又不可能去负责这个事,现在把我叫到这,这不很明显吗?” 孟选哈哈一笑:“秦校尉建议我们飞鹰团成立一支商队,他提议由你来做这个负责人,我们两个也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在也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陈落生一拍大腿:“这还征求什么意见啊,我肯定同意啊。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渭州现在根本没有外来的商队,物资匮乏,很多在中原常见的东西到了我们这里就贵的离谱,更是有好多东西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这次我和孟队正去长安、凤翔,看着他们坊市上的那些东西,我就在想,只要我们能够组建一支商队,远的不说,只要将长安的东西运到我们渭州,便可以赚很多钱,我们通安镇的困境也可以解决一大部分。我早就想向校尉建议组建一支商队,但是一直时机不成熟,及忍着没提,没想到竟然是校尉先提出来了。” “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所以我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来,也是让你提前有所准备。” 陈落生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原来我们想成立商队,手上没钱,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我们卖了战马,手上就有了经营商队的本钱。而且这次去凤翔,也算初步打通了商路,钱有了,商路也有了,我们成立商队的基本条件也有了,我原本以为校尉只是胜在大局观,没想到在经商这件事上也这么敏锐。” “我想你这一次的长安凤翔之行一定也做了不少准备吧,你觉得什么东西最适合于我们初创的商队?”秦镇问道。 “当然是精盐了!”陈落生不假思索道。 孟选和韩文智不约而同的在秦镇和陈落生的脸上来回的巡视,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表情十分的怪异,若不是他们一直和秦镇待在一起,他们还以为秦镇和陈落生已经商量过了。 “说一下你的理由!”秦镇淡然道。 陈落生低头沉思了一下,再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了自信:“我之所以选择精盐,主要有四个原因。第一,盐的重要性,盐是我们生活的必须物品,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都离不开盐,只要我们能将盐运进渭州,就丝毫不愁卖;第二,盐的价格落差很大,现在在我们渭州,一斤精盐竟然卖到了一两银子,就这,还没得买,老百姓只能用土办法熬制盐巴替代,在秦州,一斤盐差不多是七百文,而在凤翔,一斤盐只卖到一百七十文钱,长安更低,一百四十文一斤,这当中的差价何其大,得利何其丰厚;第三,盐的体积小,方便运输,我们是新成立的商队,人员经验不足,对商路也不熟悉,正好适宜运输这种体积小、得利高的商品,等以后我们的商队稳定了,可以慢慢的发展其他的商品。” “怎么样?”秦镇回头对孟选和韩文智问道。 韩文智赞叹道:“原本以为商道只是末道,今日听落生这么一说,才发现是我有些迂腐了,商道中也有很了不起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经营商队的,至少我是不行的。” 孟选哈哈笑道:“刚才秦校尉还给我们说呢,说随便报出坊市上常见的一件东西,你能准确的报出这件东西在渭州、凤翔、长安的价格各是多少,我虽然点头应承,但心底里还是有些怀疑的,现在我真是服了。我们一起去了趟凤翔长安,我只知道凤翔的东西比我们渭州的东西便宜好多,但具体差距是多少,却是没数的,而你的肚子里却装了这么多东西,真是不能比啊。” 陈落生笑道:“秦校尉了解,我从记事起就跟着商队,从小耳濡目染的,对经商这一套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不不管到哪都比较关注这些。而孟队正的兴趣不在这上面罢了,若是说到带兵征战、排兵布阵、自身武艺这些东西,那我这辈子恐怕连孟队正的背影都看不到啊。” “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要相互恭维了,既然落生愿意做这个商队的负责人,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待会我们议事的时候便宣布对落生的任命。不过落生,做这个商队的负责人,你得到的只能是和我们一样的俸银,没有办法实现你挣一份大大的家业的理想了。” 陈落生突然眼眶一红:“秦镇,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秦镇郑重道:“那个晚上的羊肉很香,我一直清楚的记得每一个人的理想。” 陈落生眼神有些迷离:“是啊,那个晚上的羊肉特别香,自从到了布尔智马场,从没有像那次吃的那么开心,因为那个晚上,我们十个人重新活了过来,是你让我们大家看到了希望,向大家吐露了自己的理想,也是从那个时候,我陈落生才真心的开始佩服你秦镇。不过现在看起来,当时的我还是眼界太窄,这个理想有些太小了。” “我们从一无所有到了现在拥有通安镇这一方土地,虽然我们现在很弱小,也很脆弱,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雄心,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甘于蜷缩在这个小镇,这里只是一个开始,我也能感觉得到,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雄心,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向那个方向努力着。我一直相信,陇西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会长出一颗大树的,这棵大树就是我们,我能从通安镇这片土地上感受到那种力量。我很荣幸能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见证这棵大树的成长,与这样的理想相比,给自己挣一份家产算得上什么?我喜欢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挣钱的感觉,至于这钱怎么花,我可就交给你了。” 说完,陈落生眉头微皱:“我还有一个想法,与其我们成立一支商队,不如我们直接成立一个商行,商行的总部暂时就设在渭州城,通安镇也设一个分行,商队就作为商行的一个下属机构,这样也能形成一条固定的经营链。” 秦镇点头道:“你这个提议好,那就我们索性成立一个商行,你就直接任商行的负责人,商队的事情暂时你也兼管着。” 孟选朗声道:“秦校尉是不是得给这个商行取一个名字,这样也可以在渭州甚至是在别的州县打响名号啊。” 秦镇看向陈落生,陈落生赶紧摇摇头,示意秦镇来取,秦镇也没有再推辞,略做思考,便说道:“既然是我们飞鹰团成立的商行,就叫飞鹰商行,怎么样?” 陈落生点头道:“飞鹰商行!这个名字好,简单明了,特征明显,也容易记,我一定将飞鹰商行这个名号在渭州甚至是整个陇西打响。” 孟选也笑道:“我们是飞鹰团,我们的商行就叫飞鹰商行,这叫一脉相承,落生,恭喜你啊,你以后就是飞鹰商行的掌柜的了。” 韩文智捋着山羊胡子地说道:“飞鹰飞鹰,展翅高飞的雄鹰,恭喜陈掌柜的,一定可以让我们的商行如雄鹰般展翅高飞。” 陈落生猛然站起:“感谢诸位如此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经营好飞鹰商行,不服诸位所期。” 秦镇却摇摇头,正在大家不明白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的时候,秦镇忽然说道:“掌柜的这么称呼太小,不符合落生现在的身份,这样,落生的这个职位以后就称作总经理吧,取总经营管理之意,下设经理、掌柜等若干职位,这个以后依据实际情况慢慢补充。” 孟选眼睛一亮:“总经理,这称呼听着霸气,可比我的这个队正的称呼听着过瘾。校尉大人,你是不是也帮我们取一个这样既霸气又过瘾的称呼,这队正听着实在不怎么样啊。” 秦镇开着玩笑道:“那是不是校尉这个称呼比队正听着过瘾呢?” 孟选忙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摆手道:“我突然觉得队正这个称呼也挺不错的。” 韩文智却是急道:“秦校尉,经理这个称呼是不是太大了些,《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有言‘皇帝明德,经理宇内,视听不怠。’经理这个词可有治理天下之意啊,商行的负责人用这个名称极为不妥啊。” 陈落生原本也很喜欢总经理这个称呼的,但听到韩文智的这个解释,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秦镇。 秦镇笑道:“我们的经理是经营管理之意,与治理天下毫无干系,没什么不妥的。再说中原的那些藩镇现在连皇上都不当回事,说造反就造反了,我们就用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称呼有什么打紧的。” 第九十四章 商行的筹划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四章商行的筹划 总经理这个称呼被秦镇拍板直接定了下来,三人也没再说什么,就像秦镇说的,中原那边的藩镇说造反就造反,现在皇帝宝座上坐的那位造反还没多长时间呢,他们又何必纠结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称呼呢。 解决了称呼问题,秦镇接着说道:“落生,我们飞鹰团开办商行虽说也是为了赚钱,是奔着赚钱去的,但我们飞鹰商行不仅仅是一个商行,它承载着更重要的使命,不能一味的追求高利,所以我们还是要适当的让利于民的,现在盐价那么高,不是普通百姓能够买的起的。” 陈落生点头道:“我明白,现在渭州市面上一斤盐就得需要一两银子,老百姓所说的‘一两精盐一两银’,虽说稍有些夸张,但也反应了盐价之贵,未来我们飞鹰商行运来的盐,售价先砍一半,售五百文一斤。我们商行刚刚开始,前期的花费会比较大,而且陇西已经长期不通商路,这一路上土匪山贼横行,还有别的势力亘在商路当中,我们商行也承担着很大的风险,我虽未详细算过,但是目前我觉得五百文是我们所能承受的最低限度了;等以后我们商路稳定,成本降下来之后,再依据实际情况逐步降价。” 听到陈落生的报价,孟选也是猛吸了一口凉气:“你这魄力好大啊,直接就砍去一半,好家伙,比秦州都低了两百文,有没有把握?” 陈落生哈哈一笑:“跟着校尉做事,没有魄力怎么能行。我提五百文的售价,虽说无绝对把握,但大致的把握还是有的,只要这一路上那些大势力不可以阻挠,算上我们商行的运营成本和这一路上的打点,我想这些盐运到渭州,可以控制在每斤三百文的范围内,当然,有一些突发情况是现在根本无法预计的。” 秦镇点头道:“好,暂时就定在五百文,我们承担着各种风险从那么远的距离运过来,每斤赚两百文并不算多,而且就像落生说的,我们还没有将各种突发状况计算在内。不过先暂时不要公布这个价格,等飞鹰商行的第一批盐运进来之后,如果没有大的变化,我们再公布这个售价。” “行!”陈落生点头道。 “接下来就是飞鹰商行人员问题了,需要多少人、什么样的人,在通安镇境内,除了那些担任重要职务的,你随便选,就是渭州那边你有看上的,告诉我,我去求郭都尉。” “好,到时候我会列个名单!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商队护卫人员,现在我们飞鹰团的老兵就那么十几人,剩下的全部都是新兵,根本没有战斗力,所以我想能不能先找郭都尉那边借二三十名打过仗的老兵,暂时作为我们的商队护卫,军饷由我们商行出,等我们的护卫人员训练好之后,再将他们还给郭都尉,至于条件,就由校尉你去谈了。”陈落生说道。 秦镇点头道:“好,这件事就由我去和郭都尉谈,我想在这件事上郭都尉应该会支持我们的......”说着,亲着突然停了下来,低头沉思了起来,孟选、韩文智、陈落生三人面面相觑,没有打扰秦镇。 须臾时刻,秦镇抬起头:“关于商队护卫的问题,我有一个新的想法。我们直接向郭都尉借一个整队,商队去运货的时候,这个队就是商行护卫队,商队回来的时候,护卫队仍旧归建,而且每次可以派出不同的队,路上不是有土匪山贼吗,我们就当是练兵了,一个队不不够就两个队,两个队不够就一个团。我们飞鹰团的这些新兵的训练也要抓紧了,现在正好马上就过了白菜的种植时令,开荒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先集中军事训练,等训练的差不多了,也把我们的这些人拉出去。这样的安排当然对商行来说会增添不少的麻烦,但是对于我们渭州折冲府来说却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等我们的军队壮大了之后再让商行配备固定的护卫队。” 孟选听得连连点头,赞叹道:“这个办法好,让那些敢于打我们商队主意的土匪山贼做我们新兵的磨刀石,既解决了练兵问题,又解决了护卫问题。我马上和温寒、马璇商讨训练计划,争取早日能让他们出去见见血,陈总经理,这件事情你可要大力的支持我啊,等我们飞鹰团壮大了,护卫人员由你挑,我孟选绝无二话。” 陈落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孟选:“孟队正可说话算话?秦校尉和韩队正可要为我作证的。” 孟选顿时有些讪讪:“哈哈,那什么,我说的仅限于普通士兵,带兵的人你可不能选走啊,不然军队就乱套了。” 秦镇忍住笑,对陈落生道:“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你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陈落生摇摇头:“暂时没有了,已经很周到了,如果后续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会及时找校尉汇报。” 秦镇点头道:“好,这几天你就关于我们商讨的这些写一份规划书。” “规划书?那是什么东西?”陈落生疑惑道。 秦镇微微一愣,马上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你看我这脑子,忘了给你说规划书的事情了,这个规划书和孟选所写的新兵训练计划意思差不多,就是把你脑袋中关于飞鹰商行的各种计划写下来,包括这个商行多大规模、需要多少人、多少物资、在哪进货、销售点设在哪、售价暂定多少、这当中可能出现的问题等等,做一个系统的描述。这个规划书可以让我们对这个将要成立的商行有一个整体的认识,对所有的问题也可以做一个梳理,统筹安排解决,重点突破,化被动为主动。反正这个规划书好处多着呢,你先按自己的想法写,然后我们再讨论,慢慢的就熟练了,等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个规划书的好处了。” “我明白了!” 孟选突然说道:“落生,刚才秦校尉这么一提,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去哪买盐,我们一次需要那么多的盐,不可能去凤翔或者长安的坊市上去买吧,那得买到什么时候啊。” 陈路生笑道:“当然不能去坊市上买了,你忘了我们在凤翔见到了那个商人章玉海了?他在巴蜀和长安凤翔等地行商多年,巴蜀地区可是井盐的产地,我打听过了,章玉海也向凤翔、长安等地贩卖井盐,我们可以和章玉海合作,他把这些盐从蜀地运到凤翔,我们从他手里买盐,再运到渭州来。我想他把那些盐运到凤翔卖给我们,至少赚到两三倍的利,他不可能不和我们合作。” 孟选恍然:“我说那些天你怎么和章玉海谈的火热,原来你早已有了打算,要说经商这事,确实需要落生这样的人,要是让我去负责商行的事,还没等开门呢就得关门了。” 韩文智也奇道:“落生,你说那个章玉海将盐从蜀地运到凤翔,就能够赚两三倍的利,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蜀地买盐呢?” 陈落生解释道:“高得利的背后就是高风险,我们现在对蜀地一无所知,还没有能力直接从蜀地买盐,即便是买到盐,这段路上我们的风险太大,对于我们刚成立的商行来说是不划算的;章玉海经营多年,在蜀地和凤翔之间有自己的商路,我们搭上了章玉海这条船,就相当于让章玉海承担了我们从蜀地到凤翔这段路上的风险,当然我们付出的代价就是章玉海高额的回报。同样的道理,章玉海不熟悉陇西的局势,我们陇西对于章玉海来说风险太大,他不愿意进来,这样的话和我们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既不用承担陇西这段商路上的风险,还能从我们这里赚到钱。当然,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如果有一天我们陇西的局势明朗起来,商路上的风险也不再那么大的时候,他肯定也会进来的,而我们也会打通蜀地的商路的。商人嘛,以利而合、以利而散,这很正常。” 韩文智叹道:“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从秦校尉的安排到落生的筹划,真是环环相扣、严谨周密,这里面的很多问题我都是第一次听说,更不用说提出什么解决办法了,这或许就是韩退之所说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吧,现在才发现,原来做一个商人所考虑的问题并不比做官简单,甚至更为复杂。这会,我才差不多有些理解了秦校尉所说的‘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的说法了。” 秦镇说道:“一个商行、一支商队对我们的影响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当以后遍地商行开花、商队络绎不绝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经商给渭州带来的变化。当然,对于我们来说,光经商一样是远远不够的,士农工商齐头并进,才是我们的目标。” 第九十五章 消息海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五章消息海 陈落生离开之后,温寒、韩若芸、马瑞三人来到了偏厅当中,因为接下来的这个任务涉及到马瑞,所以韩文智提前派人将马瑞从辖下的荒地叫了回来。 六个人围着偏厅当中的四方桌坐定,看着三人疑惑不解的眼神,秦镇朝孟选和韩文智笑道:“这件事就由你们两个给大家说说啊,我今天说了太多的话了,嗓子都快冒烟了,先让我缓缓。” 孟选便和韩文智你一言我一句的将他们之前初步规划去中原搜集情报的事情向温寒三人陈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事情,我们三个初步商量的负责人就是若芸和马瑞两人,我想着这么重要的任务若芸的能力恐怕有些不够,如果温寒也能过去那就最好不过了,最后秦校尉拍板说让你也来听一听,征询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调整一下。”韩文智半眯着眼,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自从听到秦镇说温寒对自家闺女有那个意思之后,这次韩文智看温寒的眼神明显变了。 孟选干咳两声,有些不满道:“老韩,你这就有点不仗义了,为了给女儿保驾护航,你这是公然在我和秦校尉面前挖我飞鹰团大将啊,现在温寒在飞鹰团的作用比我都重要,他走了,我们这边怎么办?温副队正,虽说秦校尉的意思是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最开始考虑这个负责人的时候,为什么?就是因为现在飞鹰团现在千头万绪的,离不开你啊。” 温寒听完孟选和韩文智的介绍以后,作为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军人,他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也感叹于秦镇的布局深远。温寒能够想象如果将来飞鹰团能够成长起来,那这个布局将是何等的重要。说实话,他确实对这个任务很动心,就在孟选和韩文智介绍的时候,他将自己带入负责人的角色,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而且最更为关键的是,韩若芸会去;但是就像孟选说的,现在飞鹰团这边还都是新兵,能够撑起这个骨架的老兵没有几个,本来人手就不足,若是这个时候自己离开,孟选这边的压力会更大。 韩文智的小心思被孟选说破,微微有些发窘,不过他那四十多年的生活经验也不是白给的,佯怒道:“孟队正,什么叫我挖你大将,难道我不是飞鹰团人,我们商讨的这个任务不是飞鹰团的任务,征询温寒的意见,可是秦校尉决定的。温寒,这个任务可是非同一般,虽然我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我能看得出来秦校尉和孟队正都很重视,若芸毕竟是女儿身,很多事情不太方便,若是你能一块去,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会放心不少。” 温寒听着韩文智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味,他本来就对韩若芸有意,所以听到后面就有些心虚,用余光想韩文智看去,只看到一脸和善的笑容,温寒又把头转向了孟选和秦镇,只见孟选和秦镇憋着笑向自己使眼色,温寒顿时觉得脊椎骨一凉,偷偷的向韩若芸的脸上观瞧,只见韩若芸脸色微红,低头不语。温寒又重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陷入了沉思。 孟选和韩文智很有默契的同时停止了争论,温寒处在沉思的状态,韩若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马瑞到现在状态还有些懵,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秦镇轻轻的咳嗽一声,打破了这种安静:“咳,这件事的决断确实比较难,温寒先考虑着,我们不急,现在我们先谈谈韩副队正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听到秦镇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韩若芸抬起头,语气坚定:“我没有想法,坚决服从校尉的安排。” 秦镇说道:“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没有接触过这方便的工作,而这个任务需要有对信息的敏感新和处理能力,能在万千纷杂的信息当中敏锐的抓住关键,还需要有果决的独断能力,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我认为你有这个潜力。” “我选择让你去洛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你去洛阳那边看一看,你读的书不少,有想法也有才干,所缺的就是眼界和格局,如果一直呆在通安镇,这方面对你没有帮助,中原腹地洛阳的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不是我们这里能比的,在那里生活学习一段时间,我相信你的眼界和格局绝不是现在能比的。” “我只给你两年的时间,这两年你要合理搭建自己的信息源,独立梳理和分析那些纷杂的信息,并且将你认为重要的信息传递到飞鹰团。等我们通安镇最困难的阶段过去之后,我会逐步着手组建消息海,到时候我估计每天都会有上百上千的信息汇集过来,有用的没用的、及时的延期的、已经发生的或者是预判的,这么多信息我不可能一一去看,所以我就需要有一个人帮我去筛选分析。如果两年之后你的潜力化作你的能力,我就让你负责消息海,如果到时候你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或者是你不愿意做这方面的事,我会让你继续负责民政工作。” 听着秦镇的计划,在场的众人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尤其是孟选和陈落生带来的河东开战的信息,对他们的刺激太大了,让他们体会到了渭州的闭塞,也深刻的认识到了信息的重要性,现在秦镇计划建立消息海,那到时候他们就不再是对外面两眼一抹黑了。 听话听音,秦镇虽未说的那么详细,但从只字片语和秦镇的语气当中,众人都感觉到了这个消息海如果真的建立起来,其地位绝对重要无比。 韩若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感谢校尉大人的信任,韩若芸一定不辜负校尉大人的期望。” 秦镇严肃道:“这不仅仅是我的期望,而是整个飞鹰团的期望。” “诺!” 对韩若芸说完,秦镇又看向马瑞,马瑞苦笑道:“我也很想建功立业,但是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我没有韩副队正这样的能力。” 秦镇沉声道:“建功立业的方式有很多种,韩副队正有韩副队正的能力,你也有你的能力,同样,你的能力在我们通安镇,也是无可替代的,所以这次我也把你找了过来。” 马瑞自嘲的笑了笑:“秦镇你也不用安慰我。” “我并不是安慰你,你确实有着替他人不具备的能力,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在我们当中,你是少有的读书很杂的人,而且你也是少有的眼光很远的人,你的理想是像汉朝的张骞那样出使西域,而且你还会一些回纥语言,这些都是我们不具备的。” 听到秦镇说出自己的理想,马瑞沉默了,之后他摇头叹道:“出使西域,这些只不过是我的空想罢了,算不得数的,而且我会的那些回纥话在这里也用不上的。” “马瑞,当初我们在布尔智马场的时候,作为一个马奴,你都敢想,怎么现在你不敢想了?” “那个时候时候我们一无所有,命都不是自己的,所以可以毫不顾忌的去说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理想,给自己希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在通安镇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需要我们脚踏实地,一步步的让我们脚下的这块地方变大、变强,我脑袋中的那些东西离现实太远,所以反而不敢想了。” “我很理解你这种似乎很矛盾的想法,不过我要说的是,脚踏实地和敢于幻想并不冲突的。这次让你作为韩若芸的副手,除了一些事情上配合她之外,还有一个任务是和韩若芸一样的,就是到中原看一看,增加自己的眼界和格局,将中原那边好的经验带过来,我也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你回来,希望能给我们通安镇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我一定配合好韩副队正。” “虽然现在我没有能力让你出息出使西域,让你到中原各地看一看的能力还是有的,如果未来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够和西域沟通,我希望到时候我们也是有准备的。” 和马瑞谈完,秦镇看向温寒,感受到了秦镇的目光,温寒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就这个任务来说,韩副队正确实要比我更加合适。我确实对这个任务也很动心,我也明白大家的好意,但是如果真到了洛阳,我恐怕没有办法抛却私人的恩仇,甚至有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还是决定留在通安镇。” 韩文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第九十六章 十六个字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六章十六个字 温寒的身世,他只告诉过两个人,一个是王圣,一个就是秦镇,家人的惨死是他最大的心结,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家里惨遭变故之后他就一路辗转来到渭州,自此就一直留在了渭州,这些年他只知道他的父亲是以谋反的罪名被杀,并且牵连到整个家族被满门抄斩。要说他这些年不想回去调查事情的真相那是假的,但是看着王圣艰难的撑着这个危如累卵的渭州,看着渭州的百姓每年被党项人掳掠残杀,看着王圣永远皱着的眉头和鬓间的白发,温寒便不忍离开。 他当时离开长安的时候还是朱家的天下,但是当他到了渭州之后,却得知已经是李家的天下了,他当时还不太明白,后来他明白了,他父亲很可能是死在了李朱两大势力争权的斗争当中了。回去了又如何,天下都已易主,谁还会在乎在这个乱流当中死去的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呢?或许真相早已湮没在了那场历史洪流当中。 即便是他回去了查到了真相,父亲和母亲以及那些惨死的家人也不会活过来,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报仇的能力,而王圣需要他,渭州需要他,他为渭州多出一份力,或许渭州就会少一份损失,死去的人他已经无力挽留,那就在渭州为那些活着的人多做一些事吧,这是温寒这些年的想法。 这些年他或许已经习惯了渭州的生活,但从不曾忘记十三年前的那场惨案,正因为刻骨铭心,所以才不曾对人提起;同时他也怕万一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这段往事便会烟消云散,所以在唯一的知情人王圣牺牲以后他又选择了告诉秦镇。 秦镇并没有直接安排自己去洛阳,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那是因为秦镇很清楚温寒现在对通安镇、对飞鹰团的重要性,但同时秦镇也明白温寒这十几年以来的心结,所以他一时也没有决断,所以就想到了征询温寒的意见。 尽管秦镇没有说为什么在他们商量好人选之后有选择了征求他的意见,但从秦镇说出为了马瑞的理想安排马瑞去中原之后,温寒便明白了了秦镇的意思,或许这当中还有一些韩若芸的原因吧,他心中甚是感动,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温寒决定拒绝这个任务,心中虽有遗憾,但是他对这个选择并不后悔,即便是他很清楚自己将要失去什么。 正如他说的那样,如果真到了洛阳,他很可能没有办法抛下私人的恩仇,尽管秦镇安排他去洛阳的目的除了搜集各路信息之外,还有一部分就是让他借这个机会了却这个心结。但是温寒同样也知道飞鹰团现在处境很难,在这个时候如果是因为公心离开,他会心安理得,但如果其中夹杂了私心,日后他可能会再添一个心结。 温寒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感觉自己揪着的心落了下来,同时也有一种淡淡的失落,人性的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他不敢去看韩文智的眼神,他也无法向韩若芸去解释什么,他现在也不清楚此刻自己到底什么心情,根本解释不清,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解释。 将决定说出来之后,温寒起身准备离开,因为接下来的讨论和他无关了。 “温副队正,现在正值我们飞鹰团艰难时期,你在通安镇的价值是我的数十倍不止,你有这样的选择,我很高兴。大丈夫应当如此,不必拘泥于儿女情长,你我同属飞鹰团,日后自有相逢之日,到时候,还需温副队正多多指教。”就在这时,韩若芸的声音传了过来。 温寒一愣,看向韩若芸,只见韩若芸脸色微红,但眼神却并未避开温寒,而是选择了与温寒对视。 温寒慌忙的避开了韩若芸的眼神,他脑子有些乱,不由的看向秦镇和孟选,结果看到的是秦镇和孟选不断的朝他挤眼努嘴。 “咳咳!”韩文智咳嗽两声:“秦校尉,既然事情已经交代完了,就先让他们回去吧。” “哦哦,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回去吧。” 听到秦镇准许之后,韩若芸便红着脸匆匆离开了议事堂偏厅,温寒还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马瑞嘿嘿笑着,上前拉了一把温寒,带着一起离开了。 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韩文智神色似乎很是无奈,常常的叹了一口气。 孟选笑道:“老韩,刚我们还说温寒对你家韩若芸有意思,现在看来,这是两厢情愿啊,这么好的事,你叹啥气。” 韩文智怒道:“你少在这说风凉话,婚姻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既没有媒人,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没有发话,我这个女儿竟然说出那样的话,这叫我这个当父亲的情何以堪啊,当真是家教不严啊。” 孟选一脸疑惑道:“有什么不妥吗,我看韩副队正说的那些话很正常,也很得体啊,说不定人家说的就是公务上互相指教,这些天温寒不是也经常找韩副队正讨论公务吗。” 看着装傻充愣的孟选,韩文智知道自己这些话算是白说了,冷哼一声,瞪了孟选一眼,不再说话。 秦镇笑着打圆场道:“韩队正不是也很青睐温寒吗,温寒和韩若芸相互之间都有好感,这是好事啊,既然这样,何必要拘泥于媒妁之言的形式呢,而且,韩队正现在找也不迟啊。” “秦校尉说的是,我差点被若芸的胆大妄为给气糊涂了,让校尉看笑话了。” 秦镇哈哈笑道:“韩若芸不是一般的女子,我们也不能用看一般女子的眼光去看她,从这个方面来说,我觉得她主动去向温寒表达她的态度很正常,而且,对于她能很好的完成将要交给她的这个任务,我更有信心了。” 说完温寒和韩若芸的事情,秦镇话锋一转:“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还想跟两位商量一下我们飞鹰团的组织架构问题。我们刚来的时候,总共也就几十个人,很多任命也都是临时的,责权划分也比较乱,现在经过补充之后,我们飞鹰团也初现规模,我想也该重新调整一下了,而且我们飞鹰团也应该有一些发展方向,我们趁这个机会提出来,这样大家也好朝着一个方向去努力。” 三人在议事堂偏厅又商议了很久,直到三更时分,三人才离开议事堂。 第二天,天蒙蒙亮,秦镇来到议事堂的时候,孟选、韩文智、温寒、马璇、陈落生、韩若芸、马瑞七人已经坐在了各自的椅子上。 只是现场的气氛有些怪异,温寒和韩若芸相对而坐,但两人都低着头,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眼神交流。韩文智看着对面的温寒,揪着胡子直摇头,偶尔还会瞪一眼温寒旁边的孟选,孟选一会看看温寒,一会看看韩文智,嘿嘿直笑,还不忘朝着隔着温寒的马璇挤眼,马璇看着这个场景,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转头向旁边有些懵的陈落生说着悄悄话,独有韩若芸下首的马瑞一直盯着面前的纸笔,仿佛能从里面看出什么玄机似的。 秦镇刚一坐下来便说道:“诸位,今天的议事将是我们飞鹰团子成立以来最为重要的一次议事,望诸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还有,今天的议事要全程记录,记录人由马瑞担任。” 除了已经大概知道内容的孟选和韩文智,其他人均是面色一振,昂首挺胸,就连一直低着头的温寒和韩若芸都抬头直视,只是互相有意的避开了对方的眼神。马瑞拿起桌上的毛笔,摊开纸,示意自己做好了准备。 “在议事之前,我先给大家通报一件事,通过和童侃的接触,我们基本已经确认凤翔府节度使却有进兵陇西的打算。不过大家也不需要紧张,只要凤翔府没有大的变故,我想李从曮不会扔下富庶的凤翔跑到我们陇西来的,就算是到了陇西,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这次议事之后,我会去渭州一趟,看看郭都尉那边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想办法容易一些。” “校尉,这件事当中还掺杂着我们同凤翔府交易战马的事,现在就告诉郭都尉有些不妥吧?”秦镇刚一说完,马璇便说道。 “这件事我已经和孟队正、韩队正商议过了,一致确定将这件事的始末一五一十的汇报给郭都尉,此事不必再议!” 马璇看向孟选和韩文智,见两人对自己点头,虽然他不知道秦镇是用什么理由说服两人的,但既然两人都已经同意,那想必已经有了妥善的解决办法,马璇也不再问。 “好,现在开始今天的议事,这议事的第一项,我想先确立我们飞鹰团日后发展原则,我总结了十六个字,那就是‘重视农业、鼓励工商、发展教育、保护人才’。现在这十六个字,我们最多只做到了重视农业,对于其他部分还欠缺很多,我们任重而道远啊。” 第九十七章 任命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七章任命 “士农工商,是一个国家的四大柱石,以前我们对手工业和经商有偏见,但是从今天开始,在我们飞鹰团,士农工商不再分等级贵贱,只要对我们飞鹰团有用,那我们就得大力支持。”秦镇朗朗的声音响彻整个议事堂。 秦镇眼神扫巡了一圈议事堂,接着说道:“今天议事的第二项,就是我们飞鹰团人员架构的调整。我们刚来飞鹰团的时候,总共也就几十个人,所以很多职位都是临时安排,那缺人就派人去哪顶上,所以大家的职责都比较乱。现在我们引进开荒引进开荒百姓,保甲制也慢慢的在通安镇形成,招募的新兵也有一百多人了,我们飞鹰团的规模比刚来的时候已经大了不少,所以有必要重新梳理人员组织架构,确定大家的职责。” “我们飞鹰团名义上虽然是一个纯军事单位,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我们也在尝试着去着手组织民生方面的事,道理很简单,现在渭州因为连年被党项侵袭,官府和乡绅地主的联手压榨,这里的百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如果我们再不找出解决的办法,那或许过不了几年,整个渭州就真的百里无鸡鸣了。在坐的很多人都是同我一样,作为奴隶跟着党项军一路南下到了渭州的,一路上很多地方荒无人烟的场景大家都应该历历在目吧?这种情况我知道,郭都尉也很清楚,所以当我提出想带着飞鹰团到通安镇开荒种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 “今天,我就正式的明确一点,我们飞鹰团以后不仅仅是一个军事机构,我们的职能也不仅仅是带兵打仗。从今以后,我们飞鹰团是一个多职能的综合性机构。” “现在,我向大家宣布飞鹰团各职能高层的管理人员的任命。”秦镇肃然道。 “孟选,任飞鹰团副校尉职,主官飞鹰团军队。” 孟选站起身,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处,向大家行了一个军礼。 “韩文智,任飞鹰团长史,职同副校尉,主官飞鹰团所有民政事项。” 韩文智起身,向大家抱拳躬身致礼。 “我向大家说一下,原本我们折冲府飞鹰团是没有长史这个职位的,但是为了应对民政的管理,再用副校尉或者队正这样明显的军队职位明显有些不合适,所以我就加了长史这个职位,当然这个职位和郭都尉那里的长史不是一回事,大家心里明白就行,接下来会有很多为了适应我们飞鹰团的现状而新增的职位,所以大家不要觉得奇怪。”秦镇解释道。 众人点点头,表示心中有数。 “温寒任飞鹰团步兵队队正、王铁柱任副队正;马璇任飞鹰团骑兵队队正、杨小七任副队正。” 温寒和杨小七站起身,学着孟选的样子向大家行了一个军礼。 “由于我们飞鹰团现在基本上全是新兵,暂不作步兵和骑兵的区分,先由副校尉孟选和温寒、马璇两位队正组成训练教官小组,对这些新兵进行军事训练。” “诺!”三人起身应道。 “我们飞鹰团准备成立一个商行,名字就叫做飞鹰商行,陈落生任飞鹰商行总经理,目前和队正一个职级,以后随着飞鹰团的成长逐步提升。至于飞鹰商行内部的职位,由总经理陈落生依据实际需求列出,任职人员由总经理推荐。” 陈落生起身,习惯性的向大家行了一个军礼。 “接下来的任命,是关于朝川乌的,朝川乌现在是渭州医师学馆的副馆长,虽然渭州医师学馆不属于我们飞鹰团,但朝川乌是属于我们飞鹰团的人,而且还有很多我们通安镇的医师和学徒在渭州医师学馆学习,所以学馆也有我们的一份子,现在任命朝川乌的副馆长和我们飞鹰团队正同一职级。” 秦镇一口气将飞鹰团主要成员的任命全部说完,舒了一口气,这才接着的说道:“接下来是关于韩若芸和马瑞的,这个不做记录,而且这也是个秘密任命,知情人只限定在在坐的诸位。” “大家都知道我们渭州地处偏远,消息闭塞,所以我决定让韩若芸和马瑞前往洛阳,一来搜集消息,二来建立信息源和信息渠道,以保证我们以后不再受信息不通之困扰,不要像现在这样朝廷和石敬瑭的仗都快打完了,中原都快变天了,我们渭州还没有半点风声。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不行的,如果真的等到天下易姓或者李从曮进了陇西,那我们就不要说让飞鹰团壮大这种话了,不要说保护这里百姓,我们就是连自己的都保护不了。” “我决定暂时成立一个消息站,韩若芸任站长,马瑞任副站长,职位就等同于队正副队正。不过现在朝廷和河东的石敬瑭打的正凶,估计很快洛阳将成为动乱之地,现在过去有些不合时宜,你们先准备着,等石敬瑭和李从珂打完了,一切稳定下来之后,你们两个再动身去洛阳。” “诺!” 韩文智紧锁眉头,两条眉毛都快连到一起了:“听校尉的意思是石敬瑭有可能会打到洛阳?” 秦镇肯定道:“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孟选眉头微皱,说道:“虽然我们当时得到的消息是契丹人突然出兵南下,解了太原之围,但张敬达也是当时名将,在河东常年与契丹人作战,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落败吧。” 秦镇叹道:“若是没有石敬瑭,契丹人未必能够南下;若是没有契丹人,石敬瑭估计也会被困死在太原,但是现在双方联手了,其合力之势就不是张敬达可以抵挡的,俗话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现在这个石敬瑭就是家贼,契丹人战力强悍,石敬瑭熟悉河东地形,双方联手,张敬达必败;从太原到洛阳几乎无险可守,失去了张敬达的牵制,洛阳就相当于置于契丹人额石敬瑭的铁蹄之下,发生战乱是必然的。” 听着秦镇的分析,孟选不住的点头,显然是认为秦镇的分析极有道理的,同时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镇,孟选是懂军事的,真因为他懂,所以他才震惊,秦镇短短几句话,就将现在河东的三方的形势、地形、战斗力等因素囊括了,其分析的视野和高度让孟选有些望不可及。而秦镇得到的信息却仅仅是自己和陈落生在长安凤翔等地听说而来的,极其有限,同样的信息在自己的手里就是一条重要的消息,而到了秦镇的手里就会变成对将来局势的推演预测,这让孟选看秦镇的眼神变得更加热切了。 连孟选都表示震惊,更不用说温寒、马璇、陈落生等人了,那表情,就差对秦镇膜拜了。 如果这个推理是在河东的某一位将军做出来的,他们可能感觉很正常,但是他们可是知道,秦镇从小就生活在秦州,然后被党项人掳去三年,最后到了渭州,河东那边他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啊。 “看来以后得多读一些兵书,多看一看各地的舆图了,不然作为带兵之人,以后连和校尉讨论战争的资格都没有,那岂不是把人丢到姥姥家了。”孟选等人心中想着,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秦镇拥有一个他们不具备的金手指,那就是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在必然的结果上逆向进行合理的推演,当然就很有道理了。 说完洛阳有可能的战乱,秦镇又回到了正题,他看向韩文智说道:“关于民政这方面,我准备设詹事和监事两个职位,职位也相对应军事这边的队正、副队正,协助你管理和处理民政方面的工作。保长就和什长一个职级,以后保长向詹事和监事负责,詹事和监事向长史负责,。韩若芸在去洛阳之前先担任詹事之职,马瑞仍担任保长,韩长史也要尽快物色合适的人选来接替他们的位置。” “好!”韩文智点头应道。 秦镇继续说道:“我们飞鹰团以后发展的十六字原则,就作为我们日后飞鹰团的总纲,我们的目标是让飞鹰团的每一位普通百姓都知道这十六个字。重视农业方面我们这段时间做的不错,保甲制也卓有成效的提升了百姓开荒种地的速度;经商方面现在我们准备以飞鹰商行作为先行军,带动其他的经商渠道;教育方面也有朝川乌的渭州医师学馆作为试点,但是手工业方面我们我们现在还是一片空白,我希望这次议事之后,大家都将这个原则传达下去,发动通安镇甚至是渭州的百姓,大家群策群力,无论是谁,只要有好的主意或者是一技之长,都可以到我们飞鹰团来报名,只有对飞鹰团有用,我们都为重用,反正就是一句话,只要是人才,我们飞鹰团都会重视。” “诺!”众人齐声应道。 第九十八章 当家不容易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八章当家不容易 议事之后,秦镇进通安镇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就和孟选、温寒来到了渭州,带着孟选和温寒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来向郭威取经练兵的经验,好取长补短。 三人拜见了郭威之后,孟选和温寒告退,去了校场,独留下秦镇和秦镇两人。 郭威笑问道:“你小子跑到渭州来又有啥事,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接着,郭威又叹气道:“我原本想着让你当个校尉替我省省心呢,没想到却成了让我最操心的一个,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秦镇嘿嘿笑道:“秦镇确实让郭都尉操了不少心,但是也帮着郭都尉解决了不少问题不是吗?别的不说,就说渭州医师学馆吧,我听说现在进展还不错呢......” 郭威伸手阻止了秦镇再说下去:“打住打住,你就直接说事吧!” 秦镇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我这次可能确实创了大麻烦了,还望郭都尉手下留情啊。” 看着秦镇小心翼翼的样子,郭威顿觉事情可能不简单,不然秦镇不会是这个表情的,虽然心中感觉有些不太好,但是郭威依旧神色平静,看着秦镇。 “是这样,都尉大人可知道河东之战?就是张敬达和石敬瑭之间的战争,听说打了很长时间了,现在连契丹人都掺和进来了。” “你竟然知道河东之战?你是怎么知道的?竟然连契丹人参战的信息都知道。”郭威问道。 “看来都尉是知道的。”秦镇点点头。当即秦镇就将他派孟选和陈落生去凤翔和长安,孟选和陈落生带着童侃一起来到通安镇,孟选和陈落生在长安听到的消息,他们对凤翔府李从曮的有进兵陇西的打算,以及他们找童侃侧面了解等一系列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郭威。 “你是说你打算将飞鹰团的五十匹战马卖给凤翔府?”郭威虎着脸问道。 “不是打算,是已经谈好了,凤翔府的那名校尉童侃还在我们通安镇四处转悠呢。”秦镇低头回答道。 “你可知倒卖军中物资是什么罪?而且竟然还是最为稀缺的战马。你现在跑过来告诉我是干什么,是让我治你的罪,还是想让我放你一马?然后再让你这样胡作非为。”郭伟喝道。 秦镇抬起头,眼睛里一片清明,平静道:“我告诉都尉大人,是因为这件事瞒不过您,我也不想瞒您,不管是什么罪我都认。但是这件事我绝对不是胡作非为,卖战马得来的那些钱我也不会往兜里揣进去一文的。” “都尉大人应该也清楚通安镇现在的情况,经过我们的大力宣传,有大量的流民来到我们通安镇开荒,现在通安镇组织百姓开荒,进展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这些流民大部分都没有多少余粮,而且我们现在费大力气开荒,他们每天的饭量比往常还要增加不少,原本可以吃三个月的粮食现在只够吃两个月的,虽然我们在都尉的担保下在渭州借来了一些粮食,但这些借来的粮食远远不够,如果我们不想办法,他们就坚持不到明年秋收产粮的时候。人都要饿死了,哪还有多余的精料给马吃?既然这样,还不如把这些战马卖了,既可以省一些粮食,还能用换来的钱再买一些粮食。” “我们渭州的军队为什么没有战斗力,还不是因为我们渭州的百姓太穷了,地大片大片的荒着,可是又有很多的百姓没有地种,这不是特别荒谬吗?他们一年种的粮食自己都吃不饱,哪还有钱交赋税啊,官府逼的紧了,他们就上山当土匪,转过身来又去抢别人的粮食,如此下去,我们的军队没有了兵员、没有了钱粮、没有了武器兵甲,光靠那几十匹的战马,有用吗?” 听着秦镇滔滔不绝的诉说着通安镇的现在面临的困境,郭威轻轻的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但紧缩的双眉表示他此刻的内心并不想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秦镇在通安镇面临的这些困境他何尝不是在渭州同样遇到了。 直到秦镇说完,郭威都没有睁开眼睛,良久之后,郭威才睁开眼,问道:“五十匹战马,你们准备卖多少钱?” “我们商量好的每批战马加上马具是五十两,五十匹战马共两千五百两银子。” 郭威轻轻敲着桌子:“五十两银子一匹马,倒还说得过去,按照现在渭州十石粮食一两银子的市价,可以买两万五千石的粮食,足够两千五百人一年的口粮了。” “我们现在不仅仅缺粮食,还缺耕牛、农具,现在我们差不多三户人家才拥有一头牛,我们飞鹰团更是一头牛都没有,开荒种地全靠大家拿着铁锹挖、锄头刨,而且有些人就连铁锹锄头都没有,只能用木头削成锄头,费力不说,还不出活。在种地上面,五个人可能还干不过一头牛,所以得到的钱我们不能全买粮食,还得买牛和大农具呢。” 郭威瞪了一眼秦镇:“我看你根本不像是我折冲府飞鹰团的校尉,更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了。” 秦镇陪笑道:“原来确实是不知道这些的,但是到了通安镇以后,不得不知道了。” 郭威叹了一口气:“唉,我也知道你当这个家不容易。” 说着,郭威看着下首陪着笑的秦镇,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也不用跟我装可怜了。日后如果让我知道这些卖马得来的钱没有用在正处,哪怕是一文钱被你装进自己的口袋,我也绝不会轻饶你。” 秦镇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马上,他就满脸惊喜道:“都尉大人的意思,是这次会饶了我?” 郭威似笑非笑道:“难道你希望我重惩你不成?说起来你们飞鹰团的那一百匹马虽然是军中物资,但并不是由折冲府拨付给你的,是你带人从党项军那里缴获来的,严格来说你有处置那些战马的自由,我是无权干涉的。” “都尉大人英明,我就说都尉大人不是那么拘泥迂腐之人嘛。”秦镇拍了郭威一个小小的马屁。 秦镇在来到时候,想过很多结果,郭威听后大怒,重惩了自己;郭威鉴于通安镇的困难,象征性的惩罚了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郭威竟以这样的理由放过了自己,没有一点惩罚的意思。 秦镇明白,这件事如何定性完全取决于郭威如何说,说这批战马是秦镇缴获的也能说得过去,毕竟秦镇确实带人缴获过一百多匹的战马;说这批战马是渭州折冲府拨付给飞鹰团的也对,因为当时缴获的战马都上交给折冲府了,而且这些战马也不是秦镇一个人缴获的,里面还有一大半是原豹韬团的军士。 郭威叹了口气:“说起来真是惭愧,我虽然是渭州的折冲府都尉,但在对百姓这件事情上,你做的比我好,现在能为百姓这么实实在在做事情的太少了,你在通安镇为了百姓的吃饭问题奋不顾身,现在渭州这种情况,我没有办法给你更多的支持,既然没有支持,我也没有理由去因为这件事处罚你。严格来说,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军法,但是你做的这些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而是让渭州的百姓少饿死几个人,我如果因为这件事惩处了你,虽然在军法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道义上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 郭威明确不会对他进行惩处,秦镇浑身轻松了许多,笑道:“其实都尉大人对我们的支持良多,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现在通安镇还是太穷,无力地都尉大人的支持给与回报;现在正好有一件事情需要都尉大人帮忙,当然这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也会给出相应的回报的。” 郭威看着秦镇,没有说话,意思是让秦镇继续说。 “是这样,我们和凤翔府商议好的战马交易地是在秦州和凤翔交界的凤阁岭,都尉大人也知道,我们和凤阁岭之间还隔着一个秦州和好几个县,不说这些州县会不会见到这么多战马眼热,就是这一路上的盗匪也是肯定会层出不群的,而我们飞鹰团的那些军士现在都还是新兵,所以我就希望都尉大人能从渭州派出一个队或者两个队帮着我们护送这五十匹战马安全到达凤阁岭。当然,我们也不会白让渭州的兄弟护送。”秦镇解释道。 “哦,这么大方,你说说,能给我们护送的队伍多少报酬?”郭威也是起了好奇心。 “本次参与护送的军士每人额外两百文的报酬,如果有战死或者负伤的我们会给每人赔偿五两银子,另外我们还会给折冲府上缴五百两。”秦镇徐徐说道。 听到秦镇说出的这个数字,郭威也是大吃一惊,原本他想着秦镇所说的报酬,只是意思意思而已,他也就顺着听听而已,秦镇同样是自己的下属,他有困难,自己支持他也是应该的,如果秦镇过意不去,拿出一点钱来犒劳一下护送队伍也算合情合理,却没想到秦镇一出口就许下了这么一大笔的银子。 第九十九章 一半一半 http://.biquxs.info/

第九十九章一半一半 现在渭州折冲府的军士每年的军饷是月俸一百文铜钱,护送军士每人两百文的报酬顶的上他们两个月的月俸了,这个价格确实不算高,但也不低了,关键这两百文是额外挣的。秦镇原本考虑是不是把这个报酬提的再高一点,比如说五百文,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是秦镇出不起这个钱,而是这次出的太高的话有可能会影响折冲府内部的军心,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到哪都是适用的,两百文的护送费,就已经有可能让没有参与护送的军士眼红了,如果是五百文,那人心浮动更是没办法控制的。尽管秦镇知道护送的任务不止这一次,但是那些军士不知道啊,现在秦镇也不敢承诺护送任务以后一定会有。 最让郭威意外的是秦镇竟然拿出五百两银子准备上缴给折冲府,这可是一笔巨款。 “护送费便不去说,即便是我派两个队过去,也就是二十两银子,对你的影响不大,但是你给折冲府上缴五百两和军士伤亡的赔偿金,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费用。你这些战马总共也就能卖两千五百两,你这么花钱的话,算上路上必须的花费,少则花费六七百两,多则上千两,最后到你手上剩不了多少了。为什么你们不把交易地放在渭州边界呢,即便是每匹马便宜十两银子,最后拿到手的也比你去凤阁岭交易得来的多啊。”郭威有些不解,以他对秦镇的了解,不应该干出这么吃亏的事啊。 听着郭威帮着自己算账,秦镇很受感动,以现在渭州折冲府的情况,秦镇答应上缴的这五百两银子可算是一笔巨款,最起码折冲府半年的军饷有着落了。但是郭威却通过算账建议把交易地点放在渭州,这样的话上缴给折冲府的那五百两可能及没有了,但是秦镇这边实际拿到的钱却会更多。 “上缴给折冲府的那五百两不算花出去的钱,钱还不是在自己的口袋里吗?这么算起来的话,我们这次出去也就花费两百两到五百两,还能让我们的军士到挣点小钱,也不算坏事。”秦镇笑道:“其实我们当时也谈过在渭州境内交易,但是凤翔那边死活不同意。别看凤翔府势大,但是这些年他们从没有越过陇山,所以对陇西这片区域还是有些恐惧的,他们对派人进入陇西还是心存疑虑的,所以最后我们便将交易地点商定在了这凤阁岭。”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我们借着这件事打通渭州到凤翔的商路,实话给您说了吧,我们也是借着这件事,准备成立一个商行,叫做飞鹰商行......”秦镇将他们准备成立飞鹰商行的事又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郭威。 饶是以郭威早已练就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冷静,也听的惊叹连连,眼神中偶尔射出的精光让秦镇不禁有些腹诽,不就是准备开一个商行吗,至于这样看我吗? “你想从凤翔买盐,运到渭州的这个想法不错,盐是我们生活当中的必需品,现在渭州甚至是整个陇西,都缺盐严重,盐价也是高的离谱,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只要能将盐运进来,肯定是不愁卖的,即便是渭州卖不完,周围的州县也还有有钱人的,可以分一批到周围的州县去卖。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的商行在赚到钱之后,能把售价降一点,让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也能吃上精盐,哪怕是九成的盐巴和上一成的精盐也是好的。” “都尉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这次运进来的盐我们已经准备将售价砍一半,预估售价五百文一斤,虽然到时候会依据我们实际的花费成本有所增减,但只要没有重大的变故,我想基本上就是这个价钱了,不过,我们商议的这个价格还只是少数人知道,还请都尉大人替我们暂时保守秘密。” 郭威笑骂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大嘴巴的人吗?”笑完,郭威叹道:“即便是一斤精盐卖一两银子,也是不愁卖的,你们能够决心直接砍掉一半的售价,就这一半就不知道损失多少钱,就你们的这份魄力和让利于民的态度,就足以让我对你们肃然起敬。唉,只是这五百文还是有很多百姓买不起,我们渭州太穷了。” 秦镇苦笑道:“现在确实没有办法,这五百文已经是我们的底价了,我们成立飞鹰商行也是需要赚钱的。如果日后有别的商行参与进来,商路稳定之后,盐价应该还会降下来的。” 郭威摇头道:“我没有任何怪你们的意思,事实上,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我想象中的更好。”说着,郭威换上了轻松的口气说道:“既然你们找到了一条发财之道,那这次你们给我们的五百两我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秦镇说道:“这是应该的,我们设立商行之后,这商队肯定会频繁往返于凤翔和渭州两地,这商队护卫队的事还得需要都尉大人多多支持,当然,商行每次会额外提供报酬的,就当是每次他们额外的补贴吧。还有折冲府的钱,我们也会商量出来一个比列,每次按照利润的多少按比例上缴给折冲府这边。” 郭威想了想说道:“我这边每次都白拿你的钱也不太好,但是你也知道折冲府这边的困难,即便是我不需要这些钱,但是这些将士们也需要,他们跟着我们出生入死,让他们生活过的稍微好一点也是好的,这样,折冲府这边挤一挤还能勉强拿出一千两银子,投入你们的这个飞鹰商行,这飞鹰商行也就可以算是折冲府的一份子了,到时候赚了钱,向折冲府分钱的时候我也能心安一些。” 秦镇笑道:“有折冲府的参与当然好了,有都尉大人撑腰,我对飞鹰商行的信心就更足了。我原本以为都尉大人对打仗在行,原来对经商也很在行啊。这样吧,折冲府拿出一千两银子投入到飞鹰商行,赚到的钱飞鹰团和折冲府各拿一半,都尉大人您看如何?” 郭威假意道:“是不是给我们的有些太多了?” 秦镇很真诚道:“一点都不多,飞鹰团是折冲府的飞鹰团,如果没有郭都尉的支持,光靠我们飞鹰团是办不成此事的,所以分给折冲府一半的利润一点都不多,我反而感觉是有些少了,但是您也知道,我们通安镇一切都刚起步,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郭威笑道:“分走一半的利润我已经是沾了大便宜了,再多那就叫贪得无厌了。”说着,郭威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这样吧,这次去卖马渭州这边会派出两队骑兵,毕竟是第一次,还是小心为上;渭州和凤翔之间绕不过的就是秦州,现在的秦州折冲府都尉杨庆民也算是我的旧识,到时候我写一封书信,你们带过去,我想这点小事他还是给我面子的,至于其他的那些小县城,只要我们亮出渭州的旗号,他们即便是眼热,也不会做出糊涂事来;最关键的还是那些土匪贼寇,他们可不管我们是什么人。” 秦镇笑着点头道:“有郭都尉的这封书信以及渭州的旗号,最起码沿途的官府势力应该不会和我们为难了,至于那些土匪贼寇,他们如果想抢,那就让他们来吧,他们想抢我的东西,我还想找他们练兵呢。” 想了想,秦镇对重新坐回椅子上的郭威又说道:“那些土匪不足为惧,我们再怎么不堪,也是兵甲齐备的折冲府军,我还不相信收拾不了几个土匪;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中原那边的局势,契丹人已经出兵帮助石敬瑭了,我估计石敬瑭攻下洛阳的时间也快了,现在我不知道李从曮的态度是什么,若是因为中原的变化令李从曮退兵陇西,不知道对我们陇西这一片是好是坏啊,对李从曮这个人我们都不了解,所以就来渭州找都尉大人,想听听都尉大人的意见。” “听你的口气是石敬瑭肯定会胜?你只听了河东之战的只言片语,很多的信息你并不了解,你怎么这么肯定石敬瑭会胜利呢?”郭威问道。 “若是没有石敬瑭,契丹人未必能够南下;若是没有契丹人,石敬瑭估计也会被困死在太原,但是现在双方联手了,其合力之势就不是张敬达可以抵挡的,俗话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现在这个石敬瑭就是家贼,契丹人战力强悍,石敬瑭熟悉河东地形,双方联手,张敬达必败;从太原到洛阳几乎无险可守,失去了张敬达的牵制,洛阳就相当于置于契丹人额石敬瑭的铁蹄之下,发生战乱是必然的。”秦镇又把对孟选等人说的话向郭威复述了一遍。 郭威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秦镇,似乎有很多话很想对秦镇说,又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一百章 原来你就是郭威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章原来你就是郭威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河东要开战的消息。”郭威徐徐说道。 秦镇敏锐的察觉到郭威话里的关键信息:“要开战的消息?这么说在河东还没有开战之前您就知道了?” 郭威点点头:“事实上,我来渭州做折冲府都尉,多多少少与这件事是有些关系的。” 秦镇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您是说,您来渭州,与清泰皇帝和石敬瑭在河东决定各自命运的战争有关系?” 郭威再此点点头:“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 秦镇苦笑一声:“说的很清楚,只是我太吃惊了,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您是四月份到的渭州,那也就是说,您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河东要开战了?” “事实上,自从清泰皇帝坐上地位之后,就一直将石敬瑭视为心腹大患,尤其是今年年初,双方的关系已经到达了冰点,而我和石敬瑭帐下马步军都指挥使刘知远因是旧识,所以时常有书信往来,不想这件事被人告发,说我里通外敌,李从珂闻之震怒,但因为我从龙有功,再加上一些同僚的求情,而且他们搜出我和刘知远的通信内容,并没有涉及军国机密,所以李从珂也不好对我处置的太过严厉,最后在薛文通的提议下就把我扔到这渭州来了。”郭威淡淡说道。 “后来,我到渭州的消息也被刘知远知道了,他便写信让我去河东,规劝我说既然李从珂不信任我,何不投靠到石敬瑭帐下,他知道我的本事,在河东一定可以有用武之地,当时我确实有点心动,但后来我想了想,便婉言谢绝了,我虽然对李从珂谈不上有多忠心,但是若这个时候投靠了石敬瑭,不久彻底说明了我里通外敌吗,而且还会牵连那些为我求情的同僚。六月份张敬达兵围太原之后,刘知远又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向我痛斥了李从珂的倒行逆施,他们在河东奋力抵抗契丹的入侵,却不想朝廷从背后捅刀子,再次请我去河东,但当时我看到王圣等渭州的军士誓死保护渭州的精神,深受感动,我这些年都是为了那些权贵在拼杀,而在这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地方,有一群在我看来连三流军队都算不上的折冲府军士,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渭州的百姓,想让他们免遭党项的屠戮,此时我觉得渭州更需要我,这更我以前带兵打仗的意义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在信中向刘知远说明了渭州的情况,并再次婉言谢绝了他的邀请。” 听着郭威的叙述,秦镇心中一片愕然,没有想到郭威还有这等经历,他与河东里边的高层一直都有通信,怪不得他这么清楚河东之战。 等等,刘知远?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秦镇仔细回忆,突然一道闪电从他脑海中一划而过,他想起来这个名字在那听过了,是在后世的历史书上啊,这个时候,他不但想起了刘知远这个名字,他还想起了另一个名字---郭威。 秦镇一直没有将郭威这个名字与他后世所学历史当中的那个郭威联系起来,主要是因为后世那个秦镇的历史确实学的不怎么样,郭威这个名字入了他的耳中之后,就在脑子里尘封了起来。而且从秦镇的内心来说,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在这偏僻的渭州,能有一位足以影响历史的大人物,郭威这个名字确实比较普通了些,根本没有办法激起他脑海中那潜藏在角落当中的记忆,但是当郭威这个名字和刘知远联系起来之后,一切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郭威,秦镇的神情变的很是奇怪:“都尉大人,我问您一个问题啊,您是不是有一个侄子叫柴荣?” 郭威很奇怪秦镇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而且他更奇怪的是秦镇为什么会知道他有一个侄子叫柴荣,他对秦镇说道:“我是有一个侄子叫柴荣,他是我夫人的娘家人,我和夫人膝下无子,就将他收为样子,说起来,他和你一样大的年纪,这件事来渭州之后,从未对人说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镇没有回答郭威的问题,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郭威,以一种很奇特的语调感叹道:“原来你就是郭威啊!” 郭威一拍桌子,斥道:“你是不是傻了,我不是郭威还能是谁?还有,是谁教你这么直呼上司的名字的?还有没有一点礼数?” 秦镇忙道:“刚才属下有些太激动了,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了,都尉大人恕罪!”一边说着一边向郭威躬身行礼。 其实郭威并没有因为刚才秦镇有些无礼的行为而生气,他一直对秦镇青睐有加,对秦镇也给予了厚望,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生气。对上司无礼,这对于文人来说可能很严重,可是对于武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他不太明白秦镇为什么会突然间有如此奇怪的神情,现在看秦镇恢复正常了,也就不再追究了。 而此时秦镇的心里却如惊涛核浪一般,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面前坐着的是如此重量级的一位人物,自从知道了郭威的身份之后,他那后世灌耳音学的历史知识就像是解开了封印一样,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虽然对很多细节他不是很清楚,因为当时的历史书上没有写过,但是对于重要的人和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五代梁唐晋汉周,后梁和后唐的开国皇帝朱温和李存勖已经成了记忆中的人物,后晋的开国皇帝石敬瑭正在河东起兵,后汉的开国皇帝还是石敬瑭手下的第一大将,而后周的开国皇帝就坐在自己面前。其实,后周还有一位皇帝,比郭威这个开国皇帝更加出名,那就是他的养子柴荣,只可惜柴荣死的有些太早,不然还真没赵匡胤的什么事。 知道了郭威的身份,秦镇对于郭威与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河东之战有那么一些关系,就一点都不觉的奇怪了。 “都尉大人,您对河东之战是如何看的?”秦镇问道。 “你不是已经给我预测出来结果了吗,石敬瑭本来在在河东是防着契丹南侵的,但是现在石敬瑭和契丹的耶律德光联手了,李从珂已经出在了失败的边缘。”郭威缓缓说道。 “那都尉大人对河东之战是什么态度呢?”秦镇继续问道。 “态度,什么态度?” “刚才我听大人说您对李从珂有从龙之功,那也就是说您应该是支持李从珂的,但是现在李从珂面临着覆灭的危险,但是我看大人对此好像并不太在意的样子。”秦镇涩着嗓子说道。 郭威呵呵一笑:“两名权贵人物打架,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态度重要吗?”说着,郭威看着秦镇,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倒是敏锐。” “您一说到从龙之功,我就想起了李从珂登上皇位的过程。”秦镇咽了一口唾沫,让干涩的嗓子不再那么刺挠。 “事实上,并不是我拥护李从珂登上帝位,而是那时候我恰好就在凤翔,被裹挟到这场权斗当中了。李从珂当凤翔节度使的时候,我因得罪了人,被多了军权,贬为凤翔府岐山别驾。明宗皇帝薨逝后,李从厚当了皇帝,凤翔节度使李从珂就成了李从厚心中的大患,就像今天李从珂猜忌石敬瑭一样,李从厚诏令李从珂调离凤翔节度使,李从珂心中害怕,便以清君侧的名义发起叛乱,而李从珂也知道我行伍出身,发起叛乱之后便将我招到他的军中,后来李从珂夺下皇帝宝座,我便有了从龙之功,李从珂便封我为明威将军。” “您竟然还做过凤翔府岐山别驾,那您一定对凤翔和李从曮比较熟悉了?”秦镇惊喜道,他原本想着能从郭威这了解一些李从曮的边角料的信息就不错了,却没有想到郭威和凤翔府竟然有如此深的渊源。 “李从珂从凤翔起兵的时候,李从曮跑回来当了兵马大元帅,我是他的手下,你说我是熟悉还是不熟悉?”郭威说道。 “对对,孟选回来就是这么说的,还说是凤翔的官吏和百姓请求李从珂让李从曮回来为帅,李从珂这才拜了李从曮兵马大元帅的,还说李从珂起兵的时候基本上将李从曮的家里搬空了,全部当冲做了军资,是不是这样?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时的队伍中还有都尉大人的身影,真是世事变幻无常啊!”秦镇此刻有些好奇的问着郭威,一边又感慨不已。 郭威轻笑道:“平常看你冷静,没有想到你秦镇也有这么好奇的一天,说到李从曮,我不得不向你提一个人。对李从曮这个人并没有太多担心的地方,你需要注意的是另一个人,这个人不论你多重视也不为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陇西寻求退路的主意就是这个人提出来的,甚至是他一手策划的。” 第一百零一章 秋未然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零一章秋未然 “你只知道李从珂兵起凤翔的时候,凤翔的官吏和百姓拦住李从珂,乞求李从珂拜李从曮为帅,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吗?至于说李从曮受凤翔官吏百姓爱戴这种骗鬼的话,我想依你的经历和智商,应该不会相信吧。李茂贞李从曮父子经营凤翔多年,很多的官吏已经与李家成了利益共同体,他们出面请求李从珂拜李从曮为帅还情有可原,因为如果李从曮为帅,他们能得到最大的受益;但是那些百姓呢?李茂贞虽然在凤翔很有威望,但威望不一定就代表百姓支持你,而李从曮接手这个凤翔节度使之后,就连威望也降低了不少,更何况,李从珂起兵造反的时候,李从曮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天平做节度使呢,他们竟然还能想起已经离开了三四年的李从曮?”郭威面带嘲讽道。 “您的意思是这些不是李从曮策划的,而是您刚才提的那个人?”秦镇试探着问道。 “对,他叫秋未然,是李从曮的谋士,善谋略,对局势整体的把控性极强,一个能力可怕的人。可以说李从珂能在洛阳夺得帝位,与此人的关系很深。但是他又异常的低调,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人,或者是即使知道他也会不自觉的将他忽略。进兵陇西这种布局李从曮做不出来,这不仅仅是因为能力和野心,更是因为李从曮的性格,能独自做出这件事或者影响李从曮做出这件事的,我所知道的唯有秋未然了。”郭威郑重道。 “秋未然的父亲秋季就是李茂贞的谋士,李茂贞能在凤翔经营三十多年,成为凤翔名副其实的岐王,秋季可谓是居功甚伟。秋未然从小聪慧异常,深得秋季真传,少年时期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李茂贞晚年时期,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准备对西川的王建动手,此举遭到了还是少年的秋未然的反对,秋未然的理由是王建在西川正是勃勃兴起之时,相对于中原各地来说,巴渝之地经历的战乱较少,相对比较稳定,西川的实力并不比凤翔弱,而且巴渝之地的地理位置极其特殊,山高林密、险峻异常,凤翔军长途跋涉、客地作战,丝毫没有优势,更重要的是,凤翔军前几年与朱温的后梁军、李克用的河东军接连作战,早已军疲民乏,不适宜在近期内对外征战,或许也是因为秋未然当时的年纪太小,他的建议并未引起李茂贞的重视,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李茂贞的个人的欲望和政绩作祟,他没有听从秋未然的建议,结果李茂贞被西川王建所败,凤翔府的实力大损。” “既然秋未然能看出来的问题,作为资深的谋士秋季也应该能看出来啊,为什么当时秋季不发声阻止李茂贞呢?”秦镇问道。 “人老了或许就变得更加圆滑了吧,秋季跟了李茂贞那么多年,深知李茂贞的强势,虽然平时对他的建议多有采纳,但当李茂贞做了决定的事情,便不容任何人质疑,所以秋季便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用,还不如尽心辅佐好李茂贞,能在西川之战中取得一个更好的结果,但是人力毕竟抗不过大势的。又或许秋季和李茂贞一样,存着搏一把的心思,想在李茂贞这轮红日还能发热的时候再创一番伟业,毕竟,李从曮也是秋季看着长大的,作为一个谋士,他从李从曮身上看不到希望。哈哈,给你说了这么多了,都是我猜的,毕竟这么私密的小心思,秋季也不可能到处去说不是?即便是他说了,也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不过,便是猜的,我想也应该有五六分的把握吧。” 秦镇一脸黑线,没有想到平常严肃谨慎的都尉大人还有这么跳脱八卦的一面,不过秦镇也知道,郭威能将这么隐秘的猜测说给他听,是对他的极度信任,也是希望他能够多了解秋未然这个人。 秦镇直观的感觉到,自己和这个秋未然在以后肯定会有很多的交集,现在每多了解一分,以后自己就多占一分的主动。 接着,郭威有感叹道:“说起来李茂贞确实也算的上一代枭雄,他在和西川王建作战失败后,并未因为自己的面子而冷落秋未然,反而向秋未然坦诚了自己自大冒进的过失,并从此开始对秋未然礼遇有加,你能想象的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躬身行礼吗?而且这个老头还是赫赫有名的凤翔节度使,朝廷分封的秦王。即便明知是收买人心,可是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如此放下身段收买人心啊。或许,此后秋未然能够一心辅佐李从曮,与李茂贞对他的礼遇又很大的关系吧。” 秦镇点了点头,极为认同道:“看来李茂贞能在藩镇林立、混战不止的这个乱世,占据凤翔这片地方,屹立几十年不倒不是没有道理的。”接着,秦镇又揶揄道:“不过,听都尉大人这口气,似乎对现任的这个凤翔节度使李从曮有些瞧不上眼啊。” 郭威自嘲道:“嘿,这也是我们两个私下里说说,说起来确实有些滑稽,我对人家无论怎么瞧不上眼,人家都是一方节度使,而我或许都不在人家的目光范围之内。不过要说能力,我确实有些瞧不上眼,白瞎了他爹给他留下的大好基业了。” 秦镇看着郭威在说到李从曮凤翔节度使时眼中闪过的精光,心中默然,他总不能对郭威说放心吧,你以后是周朝的开国皇帝,可比李从曮牛逼多了,即便是这话他能说,郭威也得信啊,况且这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历史的变化进程,可是现在有他这个异数,未来如何发展,是谁也没有办法预料的,最起码在那个历史时空当中郭威根本不可能这么坐下来和秦镇谈话的。 “都尉大人,您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好奇了,这个李从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秦镇笑呵呵的问道。 “怎么说呢,简单来说吧,这个李从曮是一个好人,一个极好极好的人,而且极善书画,但是他不是一个好的节度使。只能说他投错胎了吧,若是投胎在一般的官宦人间,肯定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但是他偏偏投胎在了李家。” 听着郭威的描述,秦镇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想必另一位李家的那位仁兄和赵家的仁兄见了这位李从曮,一定会引为知己,并尊称一声大哥,虽然李从曮远没有这两位的名声大,但是胜在资格老啊。 郭威接着说道:“李从曮虽然是李茂贞的儿子,但从雄心、能力、性格等方面,没有一点和李茂贞相似的,不但不相似,反而是大相径庭。李茂贞雄心勃勃、杀伐果决,李从曮却性格柔和敦厚、喜好风雅,对于杀伐之事丝毫不感兴趣;他在岐山种了很多的花,每当五六月花开的正旺的时候,他会邀请凤翔周围的风雅名士在月下共同饮酒赏花,那些人喝醉了,吐到他的衣服帽子上,他也不以为意,脸上丝毫没有厌恶;身边的下人犯了错,他也从不斥责惩罚,致使那些下人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在外面明目张胆的借着他的名义敛财、作威作福;凤翔府的风气也变的涣散、慵懒了起来。” 秦镇笑道:“听都尉大人这么说来,这李从曮确实算得上是少有的好人了,若是生在太平之年的那个官宦之家,拼接着他的风流才气和敦厚的性格,绝对能博得一个好名声,说不定还能名垂后世呢,可惜的是他生错了时代,也生错了人家。” “是啊,现在这样一个时代,就是人善你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时代,像李从曮,要不是身后有李茂贞留下的雄厚势力和秋未然一直在背后支撑着,早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秦镇突然奇怪道:“都尉大人,按理说您即便是在凤翔岐山做过别驾,但那个时候李从曮已经调离了凤翔,况且很多事也算的上是隐秘了,不是他们那个核心层的人根部不可能知道,您是怎么这么清楚的呢?” 郭威看着秦镇,眼神中满是赞赏,很是欣慰道:“和你聊天论事确实畅快,你总是能够从我们的谈话中捕捉到关键信息。” “李从曮去作天平节度使的时候,秋未然并未跟着一起去,岐山是他的老巢,他需要一个信得过且有能力的人帮他守着老巢,而我当时恰好也在岐山。” “您的意思是您和秋未然很熟悉?”秦镇问道。 郭威哈哈大笑道:“何止是熟悉,我们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说起来我们两人年纪相仿,我常年带兵,对于沙场之事有一些自己的见解,而秋未然虽对军旅之事不甚精通,但读书甚多、所知极杂,我们两个相谈之时往往相互补益,所以便相互引为知己。” 第一百零二章 三人行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零二章三人行 “秋未然的厉害之处在于他总能够因势利导,将一件坏事变成对己方有利的好事,就比如说李从珂起兵造反之前,以各种手段拿走了李从曮家里的财产,秋未然一个书生也没有办法阻止,但是他却看到了李从曮重回凤翔府的机会,联合凤翔的官吏,将李从曮推向了统帅的位置,给凤翔府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还有就是他的大局观,对天下大势的分析尤为犀利,上次在城外我给你说的那些观点有些也是从秋未然那里得来的。”郭威郑重说道。 秦镇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接着,秦镇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都尉大人,既然您跟秋未然这么熟悉,那个童侃还在通安镇,要不要将他叫到渭州来,您好见一见。” 郭威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来渭州任职秋未然肯定是知道的,既然这次童侃没有来渭州,这就说明秋未然不想让这件事掺杂私人的感情,那我也就权当不知道吧。” 辞别了郭威,秦镇叫上孟选和温寒径直来到了渭州医师学馆,由于上次秦镇走到匆忙,渭州医师学馆还在筹建阶段秦镇就已经回到了通安镇,后来杨小七送学徒的时候向秦镇汇报过一次,而朝川乌和秦镇也通了几次信,所以秦镇这次虽然是自学馆筹建后第一次来,但是他对学馆的位置轻车熟路。 在去学馆的路上,秦镇向孟选和温寒大概的说了一下他和郭威的谈话,当听到郭威对秦镇卖马之事不再追究,两人顿时兴奋起来了,刚才他们两人在校场的时候,一直在担心这秦镇,以至于和董承等人交流训练科目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现在听到秦镇没事了,顿时放下心来。 “校尉大人,既然郭都尉答应给飞鹰商行投入一千两银子,我们飞鹰团的那一千两银子还没怎么用呢,怎么着还得剩个八百两吧,这么算起来飞鹰商行也有一千八百两的初始资金了,是不是不用卖马了?”温寒问道,虽然明白了秦镇卖马的意图,他也能够理解,但是一想起那五十匹马即将要卖给别人,温寒一想起来还是心中滴血。 孟选摇头道:“不行啊,要是没有卖马之事,我们和凤翔的章玉海搭上线,这是纯生意上的事情,凤翔府不会注意到我们这样一个校角色。但是现在我们是因为卖马的事情和章玉海搭上关系的,现在我们突然变卦了,马不卖了,如果我们一直呆在陇西的地界,凤翔府或许短时间内不会将我们怎么样,但是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和那个章玉海做生意的,如果我们涮勒凤翔府,你觉得章玉海还会和我们做生意吗?” 温寒有些不死心道:“既然没有办法同章玉海做生意,那我们还可以找别人啊。” 亲着笑道:“你以为找一个能在巴渝和凤翔两地通行的生意人那么容易啊,这样的商人我想即便是整个凤翔府也不太多,即便是有,肯定也与凤翔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他们的生意做不了那么大,如果我们和凤翔府的关系处理不好,凤翔府一句话,你觉得那些商人还敢和我们做生意吗?” 孟选突然说道:“你不是说童侃很有可能是那个叫秋未然的派过来的吗?而且过都尉和秋未然很熟,如果让郭都尉和秋未然打声招呼,凤翔府那边应该不至于为难我们吧。” 秦镇看了看孟选:“你以为心疼那五十匹战马了?” 孟选唉叹一声:“虽然道理我都明白,我也支持你的决定,但是心中不免有些心疼,现在我都不敢去马厩,总感觉我对不起它们。” 秦镇也叹了口气:“我很明白你们的感受,你们有的那种心情我也有,我也是在马背上杀过敌的,虽然时间极短,但是对马的感情却一点都不少,要知道,我在来渭州之前,可是在凉州的布尔智马场养了三年的马。但是感情归感情,我们通安镇要想生存下去,要想有发展,就必须要有舍弃,尽管这种舍弃会让我们痛苦不堪,我还是那句话,今天我卖掉了多少战马,两年内我会两三倍的买回来。” “我们能够想到的,郭都尉肯定也能想到,既然郭都尉没有提出来向秋未然打这个招呼,就说明郭都尉并不打算这么做,从郭都尉的言谈当中,我能都感觉得出来,不管是在凤翔府还是郭都尉的心中,秋未然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这种人的人情可不是五十匹战马能够比拟的。从经商的角度来说,商人注重的是诚信,我们已经和凤翔府约定好了五十匹战马的交易,如果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单方面的取消这个约定,即便是凤翔府不找我们麻烦,但是那些商人谁还敢和我们做生意,诚信这个东西,想要维护起来不容易,但是想要毁起来,一次就够了。” 孟选沉默片刻,喟然叹道:“是啊,我对战马的那些感情,你怎么可能没有呢?自从第一次在拓跋丰的小队长见到你喂马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爱马之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能想得出你心中的压力和矛盾,放心吧,无论何时,我都会支持你的。” 温寒有些不好意思道:“校尉大人,是我有些偏激了,我只考虑军中的那点事情,可是你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现在通安镇的那近一万名老百姓的温饱问题都压在你的肩上了。韩若芸也跟我说过,说你的压力很大,让我多支持你,可是我这一着急又说错话了。校尉大人,你放心,我也只是在你面前说说、发发牢骚,别的地方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话,在实际的行动中我也绝不会拖后腿的。” 秦镇笑道:“我挺喜欢听你们发牢骚的,我也希望你们以后有这样的牢骚尽管向我来发,这就是在支持我,我们飞鹰团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呢,支持不是一味地符合附和,如果我以后不管什么决定你们都举手赞成,那我们离覆灭的危险也就不太远了。” 孟选和温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三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渭州医师学馆的门前,学馆坐落在城东的一片民宅当中,旁边不远处是一座城隍庙。原本郭威准备在折冲府腾出一个院落作为学馆的场地,但是渭州城里的那些富户听说是朝满开馆授徒,纷纷拿出自家院子的地契找上朝满,条件当然是朝满要在他们家的小孩当中选一个,收作亲传弟子,要知道,这种开馆授徒和亲传弟子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这些富户手上都有钱,有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也有很多买不到的东西,比如说健康,趁这个机会和渭州第一医师朝满交好,对他们只有好处没哟坏处。至于渭州城里的一处院落,相比于朝满的友谊来说,就不值一提了。 原本朝川乌是想用折冲府提供的场地开办学馆的,但是朝满建议还是用民用的院子方便一点,原因是开办医师学馆最终的目的就是看病,如果将场地选在了折冲府的地方,老百姓看病会有诸多不便,这样就违背了他们的初衷。还有一个理由朝满并没有说,那就是这重读毕竟是官家的地方,现在郭威做这个都尉,对他们医师学馆大力支持,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若是日后郭威调往他处,再来一个都尉,会不会继续支持学馆,若是到那个时候,新来的都尉不支持他们的学馆,收回了属于折冲府的院子,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相对而言,还是民用的院子稳定一些,而且这些人都是拿着地契来的,只要他选定了,那这个院子以后就在他名下了,相对而言,麻烦会少很多。 至于一个亲传弟子的名额,对于那些富户来说弥足珍贵,但是对于朝满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朝川乌在综合勘察了各家的院子之后,便挑中了李家位于城中心的这处院子,院子比较大,里面的房子也比较多,正好用于医馆教学,而且就在城隍庙的旁边,位置也比较显眼,有那些来看病的百姓,即便是不知道医师学馆的位置,一提城隍庙准知道。 三人站在医师学馆的门前,看着大门正上方的一个木制的牌匾上写着“渭州医师学馆”几个大字,字体是当下最为时兴的颜体楷书,雄浑大气、苍劲有力,后面落款写的是朝满。 秦镇叹道:“来渭州已经两月有余,与朝爷爷也算相熟,我竟然不知道朝爷爷竟然写的这一手正宗的颜体书法,只这几个字,朝爷爷便当得起书法大家了。” 温寒笑道:“朝爷爷平生最得意的两样东西,除了医术,就是这笔书法了。自从川乌被党项人掳走之后,除了平时开药的处方,朝爷爷便不再写字,更不要说题这么大的匾额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有见到朝爷爷的大作了。” 第一百零三章 故人相逢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零三章故人相逢 或许是得益于朝满在渭州的名声,又或许是学馆位置的原因,现在来医师学馆看病的人依然不少,比秦镇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正在秦镇和孟选、温寒两人欣赏匾额上朝满的书法之时,有一位四十多岁的消瘦汉子走了过来,也跟着仰头向医馆大门上方的牌匾看去,秦镇一开始并未在意,只是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恍然间感觉哪里不对,不禁又仔细看去。 这一看,秦镇顿时就知道哪里不对了,渭州这边的人因为地理位置和常年劳作的关系,脸色普遍比较黢黑,而这个汉子的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虽然九月底的渭州天气已经转凉,但还远未到冷的时候,像秦镇、孟选等人身上穿的都是单衣,而他身上穿的衣服要明显的厚实一些,而且还将两只手互相揣到袖筒里,明显是比较怕冷的。 虽然这个汉子穿着寒酸,但是他身上的气质明显与普通的百姓不同,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有一种历尽沧桑的淡然、平和,最起先正是这种气质吸引了秦镇的注意。 汉子似乎察觉到了秦镇目光,回过头来朝秦镇微笑着点了点头。 “先生似乎对这幅匾额上的字很感兴趣?”秦镇开口打了声招呼。 汉子呵呵笑道:“听说朝神医在渭州开设了一所医师学馆,广授医术,骆某路过渭州,听闻此事,心中甚是仰慕,一来为了看病,二来为了瞻仰这所医师学馆,拜访朝神医,以表达我的崇敬之意。却不想在这门口看到了朝神医的大作,我虽对书法不甚精通,但看得出来这幅字雄浑大气、苍然遒劲,俗话说字如其人,骆某虽未得见朝神医,但观这字,就能看出朝神医胸怀广博、正气浩然。我观三位虽然年少、衣着普通,但气质卓然,谈吐不菲,刚才无意中听得你们称呼朝爷爷,莫非是指朝神医?” 就在这名汉子与秦镇说话的时候,与孟选相谈正欢的温寒突然之间停了下来,转头朝汉子看去,只一瞬间,他便呆在了原地。 身旁的孟选发现了温寒的异样,顺着温寒的目光看去,只见正与秦镇说话的那名汉子。 “你认识?”孟选轻声问道。 “言叔?”温寒没有理会孟选的问话,反而向这名汉子颤声问道。 听到温寒喊出“言叔”这个词,这名汉子也是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温寒,嘴唇快速的颤抖着,好半天才哆嗦着说道:“可是小寒?” 虽然言语上是问询,但语气却很是笃定。 “言叔,是我啊,我就是小寒呐。”温寒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汉子,情绪非常的激动,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汉子的情绪也很激动,本来苍白的脸此刻迅速潮红,他仅仅的抱住温寒,眼睛里大滴的泪珠滚落了下来,他扬起头张大嘴巴似乎想笑,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是嚎啕大哭:“天可怜见,小寒,我终于找到你了,老爷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温寒也似乎想起了伤心事,也跟着大哭了起来,两人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围观,凉两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将医馆内的人引了出来,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镇和孟选赶忙过来安慰温寒和那个叫言叔的汉子,让两人不要激动,先到学馆里面再慢慢叙旧,这时朝川乌也被哭声引了出来,正好看到秦镇等人。 在朝川乌的带领下,秦镇等人进入医师学馆的大门,这还是秦镇三人第一次来医师学馆,整座院子用一道围墙隔开,前院是医馆,是学馆内的医师和学徒为病人看病的地方。穿过一道拱门,就到了后院,后院主要是医师学徒住宿和学习的地方,整个后院显得幽静安详,再闻着淡淡的药香味,秦镇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安静了不少。 朝川乌将众人带到一间屋子里,大家落座之后,朝川乌亲手向众人倒上茶水,先看向这位消瘦的汉子,然后将目光转向温寒:“敢问这位是?” 汉子向秦镇等人致意道:“鄙人骆正言,十分感谢这些年你们对小寒的照顾。” 骆正言说完自己的名字,温寒便介绍道:“言叔曾经是我家的账房先生,一直跟着我父亲,我小时候的诗文大多都是言叔教的。”同时,温寒又将秦镇、孟选、朝川乌三人的名字给骆正言介绍了一遍。 “我和言叔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未见了,今天突然之间在渭州见到家里人,情绪太过于激动,有些失控,让大家见笑了。”温寒红着眼眶说道。 “十几年未见的亲人在他乡相逢,无论多么激动失控都是应该的,这是人之常情。”秦镇是知道温寒的身世的,他很明白温寒此刻的心情。 温寒还想再说,朝川乌突然打断了温寒:“叙旧的事先不急,我观骆先生面色苍白,说话声音之中带着沙哑,这是中气不足,而且还很怕冷,这明显是沉疴已久,骆先生这次过来应该是寻医的吧,如果骆先生不介意的话,且容我先为您诊断一番。” “刚才小寒介绍先生姓朝,莫非是朝神医的?”骆正言沉吟道。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骆先生您是温寒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我就跟着温寒叫您一声言叔,您叫我一声川乌就行,或者小朝也可以,您口中的哪个朝神医应该就是我爷爷。”朝川乌笑道。 温寒接着说道:“言叔,川乌是朝爷爷的亲孙子,也是这座医师学馆的副馆长,这座医师学馆基本上是川乌一手建起来的,您别看川乌的年纪小,但是他的医术已经差不多有朝爷爷七八成的功力了。” 骆正言有些惊异的看向朝川乌,感叹道:“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先不论这身医术,单这份胸怀,在这天下的医师当中也极为少有,我这些年也算是走了不少的地方,像渭州医师学馆这样开门授徒的,仅此一家。” 朝川乌将腕枕等东西准备就绪,骆正言将胳膊放在腕枕上,朝川乌三指熟练的搭在了寸关尺三个位置上。 “言叔,您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出汗?” 骆正言点点头。 “言叔,您走路时间太长或者太累的时候是不事会感到头晕?” 骆正言点点头。 “您是不是经常有心力交瘁之感?” 骆正言又点了点头。 “言叔,您回忆一下,最近几年您有没有淋过几次大雨?” 骆正言稍作回忆,便肯定的点了点头。 ...... 诊完脉之后,朝川乌又翻了翻骆正言的眼皮,接着又仔细看了舌苔,便沉思了起来。 “川乌,言叔的病怎么样,严不严重?”温寒焦急的问道。 骆正言轻轻的拍了拍温寒的胳膊,示意温寒稍安勿躁。 稍过片刻,朝川乌便抬起头道:“言叔身上的病概括起来主要是是气血不足、心神不宁、脾胃虚弱、心火过旺,言叔身上有好几种病灶,每一样单列出来,并不是很严重,但是这几种病交织在一起,相生相克,就显得比较复杂了。” “能不能治?”温寒颤声道。 朝川乌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言叔身上的病,有些是最近才有的,有些是沉疴已久,想要治疗这种病,需要对各种病灶的轻重缓急做一个分析,然后再按照病理的相生相克和药物的相生相克去配药,而且要随着病情的变化随时更换药方,依我现在的能力,配出药方也只有五成的把握,不过等会爷爷回来了,让他再给言叔看看,相信一定可以治好言叔的。” 温寒闻声,长舒了一口气。 朝川乌接着说道:“不过,言叔不能再这么奔波了,必须稳定下来,精心调养,我们的治疗才能有效,言叔这次来的还算及时,精心调养之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中气不正、外邪易侵,言叔的气血已经严重不足,对外界的邪物已经没有了防守能力,言叔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座城门大开的城池,任何邪物都可以随意的侵入,万幸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太厉害的邪物侵入身体,若是一不小心碰上厉害的邪物,那真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 听到朝川乌的话,温寒也是惊起了一身的冷汗,忙道:“不走了不走了,就在渭州住下来,川乌,言叔我就拜托你了。” 朝川乌笑道:“放心吧!” 骆正言满脸赞叹:“说实话,我虽不是医师,但是有句话说久病成医,我自己的身体我大概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些年我也看过不少的医师,只有为数不多的医师能够诊断出我身上的病灶,能够用药治疗的就就寥寥无几了,没想到在我病情更加复杂的情况下,川乌竟能够准确的症断出我的病理,而且还有五成的把握开处方,真是了不起。” 骆正言似乎心情很好:“真是没有想到,我在渭州医师学馆不仅碰到了一直寻找的小寒,还找到了能够治好我这病的良医,真是双喜临门呐,渭州可真是我的福地,既然在这里找到了小寒,我肯定不走了,以后就住在渭州了。” 第一百零四章 言叔老了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零四章言叔老了 “温寒,你跟言叔十几年未见,这次相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先出去,你跟言叔好好叙叙旧。”秦镇说道。 温寒摇头道:“不用出去,我和言叔并没有什么秘密要谈,以前,我除了王校尉和秦校尉之外,没有再向任何人说起过我的身世,不是我刻意的隐瞒,而是那段记忆太过惨痛了,我一直不愿意提及,就是连回忆,我都在刻意的回避着。今天既然碰到了言叔,也就没有必要向大家隐瞒了。” 温寒看向骆正言,话锋一转:“言叔,您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吧,川乌刚才已经介绍过了,秦镇现在是渭州折冲府飞鹰团校尉,孟选是飞鹰团副校尉,而我现在是渭州折冲府飞鹰团的队正。” 骆正言平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他没想到几人之中年纪最小的秦镇反而职位最高,看几人的神情,似乎对秦镇做他们的上司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丝毫的不满之情,只这一点就值得骆正言回味了:“骆某眼拙了,原本在门外的时候就觉得几位不简单,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凡,如此年纪竟能做到折冲府校尉和副校尉,果真是少年英雄。” 秦镇笑道:“言叔过奖了,能做这个校尉,主要靠的是我们都尉大人的提携和兄弟们的抬爱,其实孟选和温寒都有校尉之才,只是他们抬举我,才将这个位置让给了我而已。” 孟选笑道:“校尉之职我可没让,而是你用自己的实力赢来的。” 秦镇冷哼道:“拉倒吧,郭都尉原本准备让你做豹韬团的校尉,结果你硬是不受,害的郭都尉一顿牢骚,你敢说没有这事?” 孟选一摊手:“这只能说明我没有做豹韬团的校尉,跟你这个飞鹰团校尉有什么关系,而且以赵飞龙的能力,做豹韬团的校尉还是没有问题的,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有问题你在前面顶着,我在后面乐得自在,多逍遥。” 秦镇一瞪眼:“什么叫有问题我顶着,马上就需要你顶了。” 温寒接口道:“虽然孟选的能力做一个校尉绰绰有余,但我认为赵飞龙能够接手豹韬团,反而比孟选更加合适,豹韬团是王圣校尉一手带起来的,赵飞龙也是王校尉带起来的,赵飞龙身上带着王圣校尉的影子,他的那种沉稳大气的气质,和王校尉很像,更容易融进豹韬团当中。” 孟选点点头:“温寒真是一语中的。” 秦镇笑道:“你们还说呢,你们一个不愿意做豹韬团的校尉,一个又放着豹韬团的队正甚至是副校尉不做,到最后反倒是便宜我了。” 孟选嘿嘿笑道:“便宜就便宜吧,你的魅力大,我们都愿意过来,这有什么办法呢?” 秦镇打断了话题:“我们说言叔和温寒的事情呢,怎么扯到校尉副校尉的话题上了,这个话题打住,我们听温寒和言叔说。” 温寒稍作沉吟便先说到:“我原本是长安人,家父温世元......”温寒将曾经给秦镇说的那些事情有说了一遍。众人听得叹息不已,反倒是骆正言此刻脸色看起来十分的平静,或许这种记忆已经在他的脑海当中盘桓太久,都有些麻木了。 温寒对朝川乌说道:“当时我昏倒在渭州地界,救我的人除了王圣校尉之外,还有就是朝爷爷。” 朝川乌道:“这事我也听我爷爷说起过,他说当时辛亏你年轻,身体底子好,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够把你救下来。” 说完自己的经历,温寒转向骆正言问道:“言叔,您和我父亲去了洛阳不到一年,怎么突然之间我父亲就背上了谋反的罪名呢?而且连家人都不放过,我父亲到底是得罪了谁了?” 骆正言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年我们陪着老爷去洛阳上任,没想到一年之后天下大变,河东的李存勖打到了洛阳,登上了帝位,开始对朱家旧臣清算,老爷只是一个鸿胪寺少卿,还入不得李存勖的眼中,原本应该是没有老爷什么事的,可是好像老爷在朝堂上大骂李存勖为乱臣贼子,李存勖大怒,直接将老爷判定为谋反,并且满门抄斩,以震慑朝堂。老爷在洛阳的乡下买了几垧地,雇了当地的百姓种着,作为府上的日常开销,当日我正好去乡下收租,躲过了一劫,等我回去之后,这才听说了老爷连同府上的家丁已经全部押入了死牢当中。” “我一时之间心中没有的主意,便趁着晚上的时间偷偷的去了一趟和老爷交好的王大人的府上,朝堂发生的这些事也是王大人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李存勖亲口下令温家满门抄斩,现在去长安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让我赶紧去长安报信,并给了我一匹快马和一些干粮,我拿上这些之后就连夜出发,可是......” 骆正言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仰起头,常常的舒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可是,我还是没有赶上,等我赶到长安之后,便听到了温家被抄的消息,我便知道我来晚了。我想到温府周围打探一些消息,却不想碰到了布置在温府四周的暗桩,辛亏他们并不认识我,我说我是从凤翔来长安做生意的,那暗桩见我风尘仆仆的样子,并没有怀疑我,就让我离开了。不过也算是让我打听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们并没有抓住小寒,布置这么多的暗桩就是为了抓小寒的。” “过了几天,温家所有被抓的人押赴刑场,我乔装一番混到看热闹的队伍当中,看着温家十六口人全部被杀。”骆正言闭上眼睛,豆大的泪珠顺着鼻翼滚落了下来。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在刑场上我没有看到小寒,我知道小寒你肯定是逃脱了,温家的血脉还在,行完刑,我也不敢去给他们收尸,只能在长安找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悄悄的打探小寒的下落。” “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已经出了城,向西逃去了。”温寒缓缓说道。 “我在客栈里住了半年,盘缠花光了,没有办法,我就到城外找了一处民房,靠着自己读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便给周围村子里的人写信、教小孩子识字,维持着生活,就这样我一边教小孩识字一边打探小寒你的消息,没想到还真在一个村子里打听到了,从村子里的描述和时间上推算,我确信那个小孩很有可能就是小寒,他们说当时你是朝着西边去的,我便收拾好行囊,向西寻去。” “这一路上我每到一个村庄或者镇子上,便去打听你的消息,但是没有丝毫的音讯,我坚信你肯定是朝着西边去了,所以我每到一个大一点地方,便会住下来,一边卖些字画维持生活,一边打探你的消息,就这样我一路来到了渭州,天可怜见,终于让我在渭州见到了小寒,这这么多年的夙愿终于了了。”骆正言笑道。 温寒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向骆正言磕了三个响头:“言叔,这些年您为了找我,受苦了。” 骆正言连忙扶起温寒,笑道:“能找到小寒你,这些年受的那些苦就不觉得苦,这或许就是上天在考验我吧,当我经历足够的磨难之后,你自然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不,你果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了,险些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温寒扶着骆正言又坐了下来,笑道:“言叔,这些年你的样子变化太大了,您以前脸色多好,我还在私下里笑话您面若桃花,只是这话我不敢在您面前说。在我的记忆中,您永远都是丰神如玉、神采飞扬,可是您看您现在就是一个干瘦老头,若不是我还能记得您的声音,我都差点认不出您了。”温寒虽然笑着,但是眼睛里满是泪花。 骆正言呵呵笑道:“言叔老了。” 这一句“言叔老了”让温寒的泪水又一次如决堤般奔涌而下,扶着骆正言的胳膊无声的痛哭着。 骆正言轻轻拍着温寒的后背:“好了好了,我们这次能够相逢,是一件高兴的事,我们应该高兴不是吗?” 温寒抬起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对,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我们应该高兴起来。” 骆正言看着文温寒,欣慰道:“岁月也是公平的,言叔虽然老了,但是你同样长大了,还成了折冲府的队正,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带兵打仗吗,我教你诗书文字,你都不愿意听,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现在的你果然成为了一名军人,看你这神采,可比我年轻的时候精神多了。” 听到骆正言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温寒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胸膛,这种感觉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体会到了,很温馨、也很舒服。 “那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这些年经历的多了,才明白当年言叔教我的东西是多么的珍贵,这些年一直后悔当年没有向言叔多学一些,幸好,以后又有机会向言叔请教了。” 第一百零五章 一方大员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零五章一方大员 房间里五人正在聊着天,忽然便听到门外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听说是秦镇上门了,你忽悠我做了这个医馆的馆长,自己却一溜烟跑的没影了,这次老头子可不放过你,一定要找你好好唠唠。” 话还没有说完,朝满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屋子里,房间里的五人连忙起身相迎。 秦镇笑道:“一段时日不见,朝爷爷的气色越发好了。” 朝满一边捋着雪白的胡子,一边仰头哈哈大笑:“好,好!不过就算再好也比不得你们这群小伙子啊。” 朝满看向骆正言:“这位是?” 骆正言连忙行礼道:“我叫骆正言,以前是跟着温寒的父亲做事的,您就是朝神医吧,我到了渭州之后经常听老百姓提起您,对您办的这所医师学馆也是交口称赞,我是慕名而来的。” 朝满笑道:“神医可不敢当,只不过是我行医多年,也算是救了不少的人,现在年龄大了,老百姓抬举我,就这么叫着叫着便传成了这样,你还是叫我朝医师,这样听着舒服。”说着,朝满看向温寒:“当初第一次见到温寒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呢,眉宇之间藏着一股戾气,我便知道这孩子心中一定藏有了不得的事。我虽然医得了病,但是却医不了心,还是王圣厉害啊,这些年温寒身上的戾气越来越少了,但是心结却一直没有散开,现在能有家里人找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温寒躬身道:“这些年跟着王校尉,看着王校尉为了守护渭州殚精竭虑,也看了太多的生死别离、家破人亡,让我明白了这个世上有此悲惨遭遇的远不止我一个,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是王校尉让我从一个仇世者变成了守护者。” 朝满点头道:“你们有这样的想法,甚好啊。” 骆正言又行礼道:“正言感谢朝医师对小寒的救命之恩,还有你们口中的王校尉,回头我一定上门拜谢!” 朝满一把扶住骆正言:“什么谢不谢的,我是医师,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至于王圣校尉。”朝满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牺牲了。” 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沉默了,温寒对骆正言解释道:“王校尉是在八月份党项人入侵渭州的时候战死的,他这一生都在为了渭州的安危不停的奔波,现在他牺牲了,我们这些人继承了他的遗愿,继续守护着渭州。” 骆正言肃然起敬道:“王校尉不仅是温家的大恩人,还是一位英雄,回头你带我去这位王校尉的坟上,我也好祭拜一番。” 温寒点了点头。 朝满对骆正言道:“我看你的气色,身上的病肯定是积久未愈,你先坐下来,先让我给你看看。” 秦镇笑道:“朝爷爷和川乌简直是一模一样,进屋还没说三句话,就先要给人看病。” 朝满笑骂道:“我和川乌都是医师,看到病人不看病难道还要跟你在这闲聊?再说,川乌是我孙子,肯定像我了。”虽然和秦镇说着话,朝满的目光却看向了朝川乌。 朝川乌赶紧道:“言叔身上的病情比较复杂,病症也比较多,我虽然症断出了言叔身上的各种病灶,也分析过病理,但是对用药方面还是没有太大把握,正要请爷爷重新诊断一番。” 朝满点点头,便将手指搭在了骆正言的手腕上,整个流程几乎和朝川乌一模一样,看完骆正言的眼睛和舌苔之后,朝满并未直接给出结论,反而向朝川乌问道:“你怎么看?” 朝川乌便把他的推理和分析向朝满复述了一遍,朝满点点头道:“你对病灶的诊断和病理的推断都没有什么问题,至于用药方面也没什么大问题,按照你的方法,虽然好起来慢了一些,但是胜在平和稳重,医术方面我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现在欠缺的就是经验了。” 说完,朝满又对骆正言道:“你的病情虽然复杂,但是胜在还没有引发出无法医治的大病,这些年你为了温寒的事,耗费了大量的心力,思绪不宁,外加常年的风餐露宿,各种邪气侵入你的脏腑,幸好发现的也不算太迟,只要稳定心神、静心调养,再加上我们的治疗,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便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不过有些伤损虽有调养,但已经无法逆回了,我医术低微,无法让你回到正常人的程度。” 骆正言正色道:“我虽不是医师,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大概有一些了解的,能恢复的到正常人的七八成,就已经是逆天之力了,我这些年也看过不少的医师,我很清楚自己这病治疗的难度。” 温寒自责道:“这十三年,言叔一直在寻找我的下落,如果不是我,言叔也不会得这么重的病。” 骆正言笑道:“世事无常,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朝医师已经诊断过了,这病又不是治不好了。” 朝满肃然道:“为了寻找故人之子,十三年不曾停歇,就连身患重疾也没有停下脚步,骆先生当得起忠义之士,老头子我十分佩服。” 骆正言忙道:“不敢得朝医师的赞誉,我寻访小寒是因为我和老爷还有小寒的交情,老爷待我不薄,而且我还教过小寒诗文,既然我活了下来,就应该找到小寒的下落,保住温家的这最后一点血脉,不然我到了地下无颜面对老爷,和您建这所医师学馆比起来,我这只是小忠小义,您干的这事才是利在千秋的大功绩,我想等这些学徒出师散布四方为更多人看病治伤的时候,他们更会感佩先生今日之举。我此次来渭州医师学馆,一来是为了看病,而来也是仰慕先生这般义举,想来拜会一番的。” 朝满哈哈笑道:“骆先生可是高看我了,成立这所医师学馆的建议可不是我提出来的。事实上,刚开始我还抱着祖宗的医术不外传的想法,极为不情愿呐。” “哦,难道是川乌提出来的?我刚才可是听说这所医师学馆是川乌一手建起来的。”骆正言问道。 朝满摇头道:“川乌虽然一开始就极为支持成立医师学馆的想法,但这个设想最先并不是川乌提出来的,不过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就在这间屋子当中。” 骆正言看着屋子里的人,忽然想起朝满进屋之前说的那句话,神色一动:“莫非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秦校尉?” 朝满微笑着点点头。 骆正言在此感叹道:“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小寒能有这样胸怀的校尉,真是一种福分呐,渭州不但有医术如此精湛的朝医师,还有胸怀广博的折冲府校尉,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秦镇摇头道:“言叔,您不是飞鹰团的人,我在您面前就是晚辈,您再称呼我为秦校尉,那不就是折煞我吗,您还是叫我秦镇吧。” “事实上,我的心胸并没有言叔夸赞的那么广博,最开始我提出这样的建议纯粹是因为我们军中的军医太少,有很多将将士在战场上因为缺少医师的治疗而伤残,更严重一些的阵亡,我想军中多一些医师,这样我们的将士就会多几分活命的机会,这才想到让朝爷爷开办医师学馆,多培养一些医师出来,我只是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但是真正出传授医术的还是朝爷爷和医馆的那些医师们,是他们摒弃了家族传承和门户之见,将自己一生的所学传授给了那些学徒们,真正胸襟广博的是他们。” 朝满说道:“我相信你最初确实是因为军队里军医太少才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后面你提出开办医师学馆就绝不是单单为了军队考虑了。骆先生,你别看秦镇的年纪小,可是他的格局眼光却远非我这个老头子能比的,他做的事情很多我老头子想都不敢想的,开设渭州医师学馆也只不过是他做的事情之一。秦镇来渭州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吧,可是他在我们渭州干的事却远超我们这些一辈子生活在渭州的人了,骆先生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通安镇看看,你就知道了。” “通安镇?”骆正言思索道:“我到渭州城的时候好像听到过别人议论,说通安镇正在开荒呢搞得有声有色的,难道这事是秦镇做的?” 朝满呵呵笑道:“骆先生可能不知道,秦镇他们飞鹰团的驻地并不在渭州,而是在通安镇,秦镇现在在通安镇可是军政一把抓,实实在在的一方大员呢。” 听到朝满说秦镇是一方大员,孟选、温寒、朝川乌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没想到平时慈祥可敬的朝满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秦镇面色微窘:“朝爷爷,您老可别编排我了,您可见过管着一个镇的一方大员?” 朝满哈哈大笑:“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的都尉大人郭威说的,你要是不满意,找他说理去。” 第一百零六章 医师学馆的状况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零六章医师学馆的状况 这次骆正言看秦镇的目光完全变了,最先在医馆门前看到秦镇的时候,他就觉得面前这个穿着粗布单衣的少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卓尔不凡,到后来温寒介绍秦镇是折冲府校尉之后,他确实感到很惊艳,但同时,他心底也认定秦镇肯定是渭州的大族子弟,在折冲府有着很深厚的背景,再加上确实有着不凡的才能,所以才能这么年轻就坐上校尉之职。 但是现在听朝满的意思是秦镇来渭州还不到两个月时间,这就说明秦镇在渭州是没有根基的,而看朝满对秦镇的态度,随意中透着亲昵和骄傲,而秦镇面对这位名满渭州的老神医也没有半分的拘谨,这说明什么,说明朝满的心中是将秦镇当成了平辈对待的,这是超越了年龄的限制对秦镇的能力和功绩的认可,骆正言心中十分明白,朝满可不是一般人,他在渭州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渭州刺史(当然,如果渭州还有刺史的话),能得到这样的人认可认可,可不是一个校尉的职位就能做到的。 而更让骆正言惊异的还是朝满的一句话,说秦镇是一方大员,还说这话是秦镇的直属上司郭都尉说的,这句话才真正的耐人寻味。一个军中将领,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下属搞小山头,自己对军队失去掌控,所以如果一个上司说下属是一方大员,那就不是什么好词,但是看朝满和秦镇等人的神色,似乎完全不在乎。而从他们几个的谈话当中,骆正言知道,他们口中的这个郭都尉并不是一介草包,而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他们的谈话中每提到这个郭都尉,不论眼神还是语气上都很尊敬。 一个很有能力的上司说一个很有能力的下属是一方大员,而这名下属听完之后没有丝毫的恐慌之色,似乎完全将这句话当成了一个玩笑,不止秦镇当成了一个玩笑,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当成了一个玩笑,这当中就有阅历惊人的朝满。这又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句话就是一个玩笑,但是它又不完全是一个玩笑,还说明这名郭都尉对秦镇的能力的认可、说明双方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说明这些人口中的郭都尉不但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更是一个十分自信、胸襟很广的人...... “这渭州还真是不简单呐!”骆正言心中暗想。 “朝爷爷,现在这个医师学馆您老可还满意?”秦镇笑问道。 “哈哈,满意满意,整天和这些小孩待在一起,我可是感觉年轻了不少呢。”说起渭州医师学馆,朝满似乎越发的兴奋了。 “还有来医师学馆教学的那那些医师们,以前我们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坐在一起讨论医术,而且大家都吧自己的医术看的比命都重,即便是偶尔碰上了也都是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但是现在有这样一个医师学馆,能主动来这里教学的都是不再敝帚自珍自己的医术的人,面对一些特殊的病情,大家都能能够将自己压箱底的医术拿出来讨论,只这几天,我就感觉我的医术有所提升,当真是痛快啊。” 朝满面露回忆之色:“看着那些小孩背《汤药歌》、《药性赋》,我总能想起我小时候学习医术时的场景,那个时候,我比他们还小呢,每天被我爷爷盯着背,背不对就打手心,对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歌诀,我心里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却不想这一晃就过去了一个甲子了。这几十年我也看过很多书,可是很多书里的东西我都忘了,可唯独小时候背的那些歌诀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就像刻在骨子里一般,唉,现在再想回到那个时候,已经回不去咾。” 说着,朝满又开始叹起气来,有些失落道:“现在我就在想啊,我们教的这些学生们何时才能出师啊,我现在就想着多活一些年,能够看到以后这些学生们怀着一身的医术,悬壶济世的时候向世人大声宣布‘我是渭州医师学馆出来的’,到那个时候我的一生才算是圆满了,我到了地下也能很骄傲的给我们的朝家老祖宗说一说这世间发生的事。” 秦镇笑道:“朝爷爷放心,您老的身子骨这么硬朗,还有川乌照顾着,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那样的场景您也一定可以看到的。” 朝满指着秦镇笑道:“你总是会拿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忽悠我,不过我老头子爱听。长命百岁是不敢想了,要是再能活个十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现在就想着把我的这一身的医术都教给那些孩子们,要让他们替我去造福世人。而且这个医师学馆要一直办下去,每年都要招收小孩来学馆学医,要让世人都知道渭州有一个医师学馆。” 看着朝满眼神当中的异样神采,秦镇极为高兴,语气坚定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医师学馆会越来越好的。朝爷爷,不瞒您说,折冲府很快就能有一笔钱,能够给医师学馆的支持就更大了,以前那些想学医却没钱的孩子也可以来医馆学习了,到那个时候,我怕我们这个院子太小,学馆里的医师不够呢。” 朝满捋着胡须眯着眼:“你小子又在倒腾什么主意呢?又准备上哪去忽悠?” 秦镇苦笑道:“看您老说的,我都成啥人了?”随即,亲秦镇故作神秘道:“至于这个赚钱的主意,请容我暂时对您老保密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说出来最后办砸了,那可就糗大了。” 朝满一手指着秦镇,笑骂道:“你个小秦镇啊!好,你赚钱的主意我不问,到时候我就找你要钱了,要是没有我可不放过你小子。” 秦镇有些无奈道:“朝爷爷,您也不能硬按着我一个人薅啊,您看您现在这里既是学馆又是医馆,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看病,您的医馆可是比我们赚钱啊。” 朝满一瞪眼,故作不满的说道:“这个主意是你提出来的,有了困难我不找你找谁?你也知道,我们医馆虽然每天都有大量的病人,但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现在我们渭州这种状况,他们本来就已经够糟糕的了,现在又得了病,岂不更是雪上加霜,我们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些成本费用,不至于让学馆运转不下去,可是还是有很多人连这些成本费用都拿不出来,我们也只能先把病治了,至于费用,就让他们先欠着了。” 秦镇沉默了,朝满说的这种情况,其实他也是知道的,渭州的百姓本来已经够穷的了,那些患了病的家庭更是糟糕,不但失去了劳动力,没有办法种地养家,而且看病的费用也十分的不菲,很多家庭根本看不起病,家里得了病的,能抗就抗,实在抗不过了就等死。医馆看病也是需要成本的,一个两个不要钱的话还能负担得起,但是成百上千个呢?医馆根本就负担不起,如果一直免费治病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医馆就得关门了。 “还有那些来学馆学医医术的学员们。”朝川乌叹息道:“虽然我们对他们每人一年收一两银子的费用确实不高,算起来我们医馆还得搭进去不少的钱,但是对于很多百姓来说一年一两的费用他们也出不起,他们的孩子来医馆学习,他们家不但失去了一个劳动力,而且还要东拼西凑的借钱,虽然这件事从长期来看确实是一件大好事,但是渭州的老百姓连当前的困难都过不去,更不要说考虑以后的事了,这也让好多学医的好苗子错失了机会。” 秦镇点头道:“这些事我都明白,原本通安镇的那些孩子来医馆学习的费用我打算让飞鹰团的公费出的,但是后来想想又放弃了,一来为了筛选人员,如果费用由飞鹰团出的话,我怕到时候报名的人太多,现在的学馆根本承担不了那么多学员;二来也对渭州其他的学徒不公平,现在看来还是不甚妥当。” “我会再去找郭都尉商议此事的,现在招收的这些学员以后的费用,还有以后招收学员的费用,全部由折冲府出。但是如果没有了学习费用的限制,也会出现学员太多的问题,我的想法是学馆这边必须要有应对的准备,还要制定一种考核的手段,能够筛选出那些适合学医的学员,提升我们教学的效率。” 朝川乌点点头道:“这方面的问题我也发现了,这次招收的那些学员当中也有一些是不适合学习医术的,我和爷爷还有学馆里的医师们商量过了,准备将《汤药歌》、《药性赋》等这些基础的医药知识刻成一个碑,就竖在医馆门口,任何人都可以抄看,我们以后招收学员就先考察这些基础的药理知识,来观察他们在这方面的悟性。” 第一百零七章 学馆账务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零七章学馆账务 秦镇闻言笑道:“这个主意好,我还想着怎么能够解决筛选学员这个问题呢,结果你们这边已经有解决方案了,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你们请人刻碑的时候多可一份啊,到时候我在通安再建个医馆,将这承载着医学传承的石碑也立到医馆门前去。” 朝满摇头笑道:“你个秦镇啊,什么好处都不忘给你们通安镇捞一份。” 秦镇苦笑道:“通安镇现在也算是我当家,碰见好处哪有不往家里捞的道理,通安镇太穷了,当这个家难啊。” 这次朝满并没有笑,而是叹了一口气:“唉,我明白你当这个家的难处,不要说通安镇,整个渭州都太穷了,有钱的也就那么几家,有时候看着百姓累死累活,到最后要被活活饿死或者冻死,而那几家啥活都不干,却成天吃着白面大肉,我真是恨不能把这些地主全部打劫了,将粮食和钱全部分给那些百姓们。” 秦镇竖起一个大拇指:“朝爷爷颇有侠义之风!” “呵呵,我也就是在你们面前说说,在外面我可不敢说这话,我一个医师有什么侠义之风,顶多就是给那些地主家的人看病的时候多说一些银两罢了。要打劫也是你去打劫啊,你这要兵有兵的,只要你出面,他们绝对不敢不给。” 秦镇翻了翻白眼:“您老可别把我往沟里带啊,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折冲府校尉,不是土匪山贼,上面还有郭都尉管着呢。我给您老出个主意,您老可以把这话给郭都尉念叨念叨,只要郭都尉下令,我立马带兵冲进去。” “哈哈,开个玩笑,你小子怎么还不识逗呢?” “我怎么不识逗了,这要是换个人非被您老吓死不可。” “换个人我才不说这话呢,德高望重的老医师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嘛!”看到秦镇吃瘪的表情,朝满笑得很是得意。 骆正言听着秦镇和朝满、朝川乌讨论着医师学馆的现状和以后的发展问题,心中感慨,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朝满说起秦镇来满是自豪和亲昵了,说实话,这十几年骆正言走过很多的地方,却从没有一个地方让骆正言感觉到特别。 洛阳虽然繁华,却总是透着一股奢靡和慵懒之气,那里是官僚的天下,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斗的不可开交,却从没有人将目光看向城里城外的百姓;而渭州虽然贫瘠,但是从面前的这几个人身上他都看到了活力,看到了希望。 自己感觉已经算是开创了先河的医师学馆,他们却在讨论这里面的不足,还在关心学员是不是凑不够费用、老百姓看病没钱咱么办的问题,他们的关注点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那些百姓身上,这或许就是渭州最为特别的地方吧。 想到此处,骆正言那颗因阅尽沧桑而渐冷的心又逐渐炽热了起来。 “朝医师、秦镇、小寒,你们看我能做些什么?”骆正言语气里有些期盼,他不想接下来的时间里无所事事。 “言叔,您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静心养病,其他的什么事都不要想。”温寒劝道。 “是啊言叔,温寒说的没错,您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静心养病,我们渭州现在是千头万绪,有很多事需要您的帮助,但是前提是您必须将身体养好了,不然我可不敢请您帮忙。”秦镇帮腔道。 听到温寒和秦镇的话,骆正言心中也明白他们两个说的确是事实,但是心中难免有一些小失落。 “我倒是觉得适当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更有助于言叔病情的恢复。”朝川乌轻声说道。 骆正言眼神瞬间一亮。 “是这样的。”看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朝川乌不得不继续解释道:“言叔道现在诸病缠身,但并没有倒在病魔之下,除了一些运气之外,更重要的是言叔的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温寒,在没有找到温寒之前,他不容许自己倒下。现在温寒找到了,言叔卸下这一包袱的同时,心中的那道信念也随之消散了,这对于言叔的病情来说有利有弊,从言叔这些年的经历来看,言叔并不是一个惯于清闲享受之人,如果突然间无所事事会让言叔有些无法适从,反而对病情恢复不利。” “川乌说的不错,治病不仅要靠诊脉开药,同时病人的心情,所处环境等各种因素都可以影响病情的变化。就像川乌说的,以骆先生的性情,如果长时间无事可做,情绪免不了会失落,这样反而对恢复病情不利。” 朝满看着沉稳内敛,却又自信满满的朝川乌,连连点头,慈爱的眼神里满是自豪和骄傲,就连捋胡须的频率也比往常高出了不少。 “我在想通这些的时候已至不惑之年,却没有想到我的孙子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想到这一层了,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好!好!好!” 朝满拍着椅子扶手,连说了三个好字,神采奕奕。 秦镇笑道:“朝爷爷可要小心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川乌的医术可就要超过您了。” 朝满也是满脸自得:“超过才好呢,我的爷爷和我的父亲他们将一辈子的行医经验传给了我,我又把他们的经验和我的经验一起传给了川乌,相当于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我们朝家各位先祖用一辈子总结出来的经验,如果他超不过我,岂不是辜负了我们朝家几辈人的积累。” 秦镇点头道:“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吧。” 温寒对秦镇道:“既然朝爷爷和川乌都认为适当的做一些事更有助于言叔病情的恢复,校尉你看该让言叔做些什么事呢?” 秦镇思索道:“我倒是有这样一个想法,我觉得未来有一个位置非常适合言叔,但现在不行,时机未到,而且这项工作极其耗费心力,以现在言叔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适应,我原本是想着等言叔的病情完全好了之后再找言叔商量的。要说目前适合言叔的职务,我确实一时间还未想到,言叔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治病,即便是工作也不能离医馆太远,这样吧,我去和郭都尉商量一下,在渭州找一个适合言叔的职位,这样言叔也可以一边做事一边治病了。” 骆正言满脸欣喜,拱手道:“如此甚好,骆某就先谢过秦校尉,哦不,秦镇了。” 秦镇连忙起身回礼道:“这些都是秦镇应该做的,言叔折煞秦镇了。” 朝满笑道:“骆先生就不要和秦镇如此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太过客气反而有些见外了。” 秦镇连连点头道:“朝爷爷说的对,都是一家人,言叔不必这样客气的。” 骆正言见状,点头道:“好,既然朝医师和秦镇都这样说,那我就不矫情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无论何时,我骆正言必不辜负你们对我的信任。” 朝满拍了拍骆正言的胳膊:“骆先生大可不必如此,从你十三年不弃的寻找温寒的下落,我便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说完,朝满看向秦镇笑道:“老头子我没有想到也有秦镇秦校尉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心甚慰,今天大家也算是来着了。” 秦镇无奈道:“朝爷爷,不是我解决不了,而是需要和郭都尉商议后才能决定,这要是在通安镇,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和言叔一个准信.......”说着,秦镇一愣,他从朝满的话中琢磨过来了另外一层意思,也是试探道:“朝爷爷的意思是这件事您老可以解决?” 朝满端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捋着胡子,没有言语,只是微笑着看着秦镇,显得很是神秘,只是那一脸自得的表情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朝川乌见状连忙站了出来:“其实我们医馆还真有一项工作非常适合言叔。” 众人将目光又一次投向朝川乌,尤其以骆正言的眼神最为殷切。 朝川乌沉声说道:“渭州医师学馆和一般的医馆不同,是一种新的尝试,其规模、管理模式也与往常的医馆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账务方面,必须要有专人管理,我在这方面并不擅长,目前账务方面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手,我本来打算在渭州寻找找一位懂得账务的人来帮着管理,既然言叔以前就做过账务,那正好可以做回老本行,在我们医师学馆管理账务,以现在我们医师学馆的状态,这项工作对于言叔来说并不繁杂,而且言叔可以住在学馆内,我们也可以随时为言叔诊治病情,只是不知道言叔意下如何......” 朝川乌还未说完,秦镇等人马上明白了,这的确是目前最为适合骆正言的工作了。 骆正言忙道:“能在渭州医师学馆工作,是我的荣幸,让朝医师和大家费心了,也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让医师学馆的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协助朝医师和川乌管理好学馆。” 第一百零八章 医馆学员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零八章医馆学员 解决了骆正言的事情,众人又闲谈了一会,看到天色渐晚,秦镇便起身告辞。 学馆里的学员们似乎完成的一天的课业,正三三两两聚在院子里或闲谈阔论、或嬉笑玩闹、或争论不休。 朝满和秦镇等六人出了堂屋,到了院子里之后,自然就引起了学员们的注意,他们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朝满,眼神中充满敬意,连忙停下各自做的事情,向朝满行礼。 朝满满脸慈爱,微笑着向院子里的学员们打着招呼。 “秦校尉!”一个欣喜的声音响起。 秦镇循声看望去,只见左前方一名少年满脸欣喜的看向自己。 “董枫!”秦镇乐了,这名少年正是在自己重伤之后一直照顾自己的董枫。 见秦镇认出了自己,董枫脸上的欣喜更甚,连忙向秦镇这边趋步而来,在离秦镇等人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之后,董枫停了下来,神色额变得严肃庄重,首先向朝满和朝川乌行礼道:“学员董枫见过馆长、副馆长!” 朝满笑道:“是小董枫啊,不必多礼。” 董枫向朝满和朝川乌行完礼之后,脸上一瞬间又从严肃庄重秒变回欣喜的表情,转换之快险些让秦镇有些没反应过来。 “秦校尉,你的伤怎么样了,全好了吧?”董枫问道。 秦镇右手握拳,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自己很健壮,笑道:“你看,我现在感觉很不错,说起来,我能好的这么快,全凭你当时细心的照料,谢谢你啊。” 董枫撇撇嘴,表示着自己的不满:“我都说了好多次了,你能好的这么快,是因为馆长和副馆长的医术厉害,和我可没有多大的关系的。”说着,董枫脸上又显现出自信的神色:“不过我现在可是跟着馆长和副馆长学习医术了,等我学好之后,你要是再受伤了,我便可以给你医治了,到那时我便可以安心的接受你的谢意了。” 秦镇一脸黑线,他可不想再受伤的,身后传来一片“吭哧吭哧”的声音,是孟选、温寒等人硬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造成的动静。 “对了,你的理想不是长大了想从军,做一个像董校尉那样的人吗,怎么到医师学馆来学习医术了?”秦镇连忙转化话题。 这话刚一出口,秦镇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董承可是董枫的族叔,以朝满在渭州的声望开办医师学馆,董承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要知道,跟着朝满学习一身的医术可比从军有前途多了。 果然,听到秦镇的问题,董枫便苦着脸说道:“我是想着等再过个三四年,等我的年龄够了之后便从军的,驰骋沙场、上阵杀敌,那多威风,可是族叔硬是要我来学馆学医,我拗不过族叔,只能来这里学医了.......” 秦镇也没有想到董枫竟让如此直率,想到哪便说到哪,在医馆里面说自己的本心是从军杀敌而不是学习医术,完全没有半分的委婉迂回,秦镇一边向董枫递着眼色,一边偷瞄朝满的反应。 朝满一边轻抚着胡须,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董枫,就像是一个孩童看着心爱的糖果。 董枫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话语的不妥之处,连忙又找补道:“不过到了学馆之后,跟着馆长、副馆长、还有各位医师学习医术之后,才感觉医术的博大精深,我一定要像副馆长学习,努力学好医术,救治更多需要救治的人。” 朝满轻捋着胡须,斜眼看向偷瞄着自己的秦镇:“嗯,小董枫没有被不良校尉秦镇带跑了,能说出这番话,真是孺子可教也!” 董枫虚擦了擦额头,连忙躬身道:“全赖馆长教导有方。” 朝满脸上的笑容更甚,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可比董承那小子有趣多了。” 说着,朝满将目光转向秦镇:“秦镇啊,小董枫很有学医的天赋,他现在是我们学馆最好的学员之一,未来肯定也会成为我们渭州最好的医师之一,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福泽乡梓,你可不能给小董枫带跑偏了。” 秦镇笑道:“朝爷爷,其实学医和从军这两者并不矛盾啊,现在董枫在医馆学医,等学成之后,也可以来渭州折冲府从军,做一名军医,我们折冲府极缺军医,我想我们折冲府是非常欢迎医师从军的,这样既让董枫学习的医术有了用武之地,又满足了董枫心中从军的夙愿,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秦镇的话,董枫眼睛一亮,一拍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对啊,我学好医术只后也可以从军啊,到了那个时候,我既可以上阵杀敌,还可以治病救人,岂不是更加威风了。” 听着秦镇的循循善诱和董枫的自言自语,朝满轻捋着胡须的手一顿,瞪着眼看着秦镇,佯怒到:“早就听郭威说过你小子很善于挖墙脚,没想到今天都挖到你朝爷爷的墙根上了,看来我们真得着手准备扩大医师学馆的规模的,不然就这点人手,还不够你小子挖几次的。” 秦镇笑道:“朝爷爷说笑了,什么挖墙脚不挖墙脚的,朝爷爷培养出来的这些医师,不可能全部留在医师学馆啊,总是要走出去的,从军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其中一个选择罢了,救助那些战场上保卫家园受伤的军士,这可是莫大的功德,我们这些折冲府的军士都会从心中感佩朝爷爷的。” 就在说话之间,秦镇等人的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的医馆学员,他们基本上全是被董枫的那一句“秦校尉”给引过来的,学馆的院子并不大,董枫这一声,基本上整个院子里的学员们都听见了。 秦镇虽然到渭州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在渭州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尤其是这一批学馆里的学员们,虽然学馆当初招收学员是面向整个渭州的,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之家,都是一视同仁的,但事实上能够在第一批进入医师学馆的这些学员,家境基本上都比较殷实,而且在渭州多少都是有些地位的,所以他们知道的内情比一般人要多,秦镇之名在他们那里并不是秘密,而且因为秦镇的年龄和他们都差不多,现在却已经成为了渭州折冲府的校尉,少年人的心性,自然就有一些攀比的心里,心底多少也是有一些不服气的。 虽然秦镇在渭州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但是他们并未亲眼见过秦镇,秦镇刚进渭州之后就重伤昏迷,然后就是闭门养伤,伤好的差不多之后就带人去了通安镇,不要说渭州的百姓,就是连折冲府的军士很多人都是只闻秦镇之名,不见秦镇之人。 现在突然听到秦镇来到了医师学馆,这些学员们自然而然的就围了上来,向要看看来渭州短短两个月时间的秦校尉到底长什么样。 当他们看到传说中的秦校尉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也不是他们私下里议论的身长两丈、豹头环眼、一只拳头都比碗钵还大的凶猛之人。而是一位身着粗布麻衫,看上去清秀文弱的少年,和同是医馆学员的董枫说说笑笑的,完全没有他们心目中校尉应有的威严和架势,顿时反应各异,失望着有之、释然着有之、欣喜者有之、崇敬者亦有之...... 这些学员当中,有一群人自始至终的表情就没有变过,他们站的笔直,看向秦镇的眼神当中满是敬意,这些敬意并没有因为秦镇真正的形象和他们心目当中那个形象不能重合而有所减退,他们便是从通安镇来的学员。 秦镇作为渭州折冲府飞鹰团的校尉,将驻地选在了通安镇,而且在通安镇向普通百姓分地开荒,他们的家庭也都是受益者,家中长辈们都念着飞鹰团和秦镇的好,他们耳濡目染的也跟着心中感激飞鹰团和那位并没有见过的秦校尉,而且通安镇的百姓私下里都在传秦校尉不但爱民,给他们分地,而且打仗也很勇猛,光他一个人就杀了二三十个党项鬼子,让这些少年除了对秦镇怀有感激之情外,更多了几分崇敬,少年人总是容易崇拜英雄的。 现在他们的校尉突然来到了医师学馆,并且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通安镇的这些学员们顿时感到血脉贲张,与有荣焉,一个个站的笔直,想让秦镇注意到不远处的自己,这种微妙的心理是说不清的。 “秦校尉,我听我大哥和哥哥说你曾经亲手杀死过八名党项鬼子,还带领着五十多人的军队消灭了一百多人的党项军,是真的吗?”一名少年大着胆子问道。 “怎么才杀死了八个党项鬼子,我怎么听说秦校尉亲手杀死了二三十个党项鬼子的。” “不对不对,我可是听说秦校尉杀死了八十名党项鬼子,我姑舅七姥爷的孙子就在飞鹰团从军,说起来我还得叫哥呢,我是听他说的,不会错的。” “切,你姑舅七姥爷的孙子一定是在瞎扯,我告诉你吧,其实秦校尉真正杀死了十八个党项鬼子,这可是我舅家的表哥李昊亲口给我说的,告诉你吧,我表哥还和秦校尉一起开过荒,得到过校尉大人的亲口表扬呢!” 第一百零九章 童侃的等待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零九章童侃的等待 听着学员们的议论,饶是以秦镇的心性,也感觉有些脸红,他连忙双手虚按,让这些声音停下来,要是再这么下去,秦镇估计整个渭州所杀的党项军都会按到他的头上。 谣言这个东西,越是玄奇传播的也就越快。 “你叫什么名字?你大哥和你哥哥有是谁?”秦镇向最开始向他问话的那名少年问道,这名少年是唯一正确说出他杀敌数量的,这在秦镇看来是极不容易的。 见秦镇向自己问话,那名少年激动的脸色都有些潮红,灵动的眼神中泛着异样的神采:“报告校尉大人,我叫牛子寿,我大哥叫马子福,我哥哥叫牛子禄。” “马子福?”秦镇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今年飞鹰团从军的新兵之一,是很有想法的一个人,也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听到秦镇说认识马子福,还当众表扬了自己的大哥,牛子寿激动的浑身都有些颤抖,他颤着声音高声说道:“是的,我大哥是今年刚到飞鹰团从军的,我大哥还说秦校尉您是他遇到过最好的校尉大人,明年我哥哥也准备要到飞鹰团从军的,原本我爹是想让我哥哥来这里学医的,可是我哥哥一心想要从军,所以他将这个名额让给了我,校尉大人,我大哥和我哥哥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军人的。刚才您和董枫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所以我决定等我学好了医术,我也会到飞鹰团从军的,我也一定会和我大哥和我哥哥一样,成为一名好军人的。” “秦校尉,我也要从军!” “校尉大人,我也要从军,跟着您杀那些党项鬼子。” ...... “你们能够有从军的心,我非常高兴,我刚才对董枫说过的话同样对你们有效,等你们学成医术之后,渭州折冲府的大门向你们敞开着,折冲府需要你们这样的医师。”秦镇肃然道。 “好了,秦校尉已经答应了你们,在你们学成医术之后,折冲府将会敞开大门,让你们一展身手,但是有一个首要的条件,就是你们能够在这里学习到足够的医术,得到馆长和各位医师教授们的认可才可以。医术关乎一个人的生死,来不得半点马虎,如果你们学的不好,就永远无法从这个院子里走出去,更不要说从军治伤了,所以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安心待在这里,好好学习医术,等你们学成之后,有谁想从军的,我会亲自送你们去的,现在大家都散了吧!”朝川乌走了出来,向这些学员发话道。 “诺!”听到副馆长发话,众学员躬身应道,然后一散而去。 虽然这些学员们的年龄比朝川乌小不了多少,甚至有些学员的年龄和朝川乌一边大,但是作为副馆长的朝川乌在这些学员当中有着相当高的威望,他们对朝川乌的尊敬已经是跨越了年龄的范畴了,年龄相近的朝川乌站在他们的面前,更像是一个长辈。 不要说这些学员了,就是学馆里的那些医师教授们,现在也对朝川乌尊崇有嘉,这不仅仅是因为朝川乌是这家学馆的副馆长,更多的是朝川乌自身出众的医术,还有一点他们也十分清楚,虽然朝满是这所学馆的馆长,但毕竟朝满的年纪大了,除了给学员们教授医术和定时坐诊之外,没有精力再管学馆里的其他事务了,这所学馆从选址到成立,再到日常的管理,全赖这位年轻的副馆长在操持着,可以说朝川乌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和出众的能力征服了他们。 “川乌可以啊,一段时日不见,越来越有副馆长的威严了。”温寒笑道。 秦镇附和道:“是啊,从医师学馆成立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川乌就已经用行动树立了自己的威望,真是不容易,朝爷爷,我给您推荐的这个副馆长没有推荐错吧?” 朝满朗声笑道:“哈哈,没错没错,说实话,刚开始我还担心川乌的年纪太轻,镇不住场子,没有想到川乌一番操作下来,不仅那些学员们对他挺服气的,就连那些四五十岁的医师们也对他赞赏有加。”说着,朝满故作悲伤道:“唉,我看过不了几年,我这个老头子就得退居二线了。” 秦镇看着朝满脸上故意表露出来的悲伤,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自豪和得意,忍着笑没有拆穿老人的这些小把戏。 朝川乌淡淡一笑:“你们在通安镇搞的热火朝天的,我如果连医师学馆都经营不好,怎么跟上你们的步伐?” 告别了朝满、朝川乌和骆正言三人,秦镇和孟选、温寒又回到了折冲府的军营,向郭威、董承等人请教和交流新兵训练上的问题。 在来渭州之前,孟选已经凭借着自己以前军中的经验完成了新兵训练计划,秦镇也将从郭威那里抄录的新兵训练计划传抄给孟选等人,大家已经在私下里讨论修正了好几次了,对于新兵的训练心中也有了一定的轮廓,这次再和郭威、董承等人请教交流,让三人受益匪浅。 在回通安镇的路上,三人都显得很是兴奋。 刚进入通安镇,童侃和陈落生便迎面拦住了秦镇的马头。 “秦校尉,你去哪里了?这几天你可是让我好等呐。”童侃面露焦急,有些抱怨道。 秦镇下马,有些歉意道:“童校尉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我有很重要的事,去渭州见了一趟我们的都尉大人,怠慢之处,还望童校尉海涵。” 童侃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算是对秦镇歉意的回应:“我来贵镇已十日有余,对于战马交易的事项已经和落生讨论了十几次了,只是这战马交易的日期需要秦校尉来确定,不知秦校尉是否已经有了明确的决定,我也好回去向上峰有一个交代。” “童校尉这是要准备回凤翔府了?” 童侃再次点了点头:“我已经在贵镇盘桓日久,是该回去了。” 秦镇微微颔首道:“童校尉从凤翔府一路过来,相信也大致了解了我们陇西的复杂,五十匹战马对于我们来说非等小可,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好长足的准备,所以时间上有些延缓,这次我去渭州主要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不过现在我们这边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童校尉且容我一天时间,明天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不知童校尉意下如何?” 童侃拱手应道:“那童某就静候佳音了!” 陈落生见秦镇和童侃这边的事情商议完毕,便笑着朝秦镇三人说道:“秦校尉、孟副校尉、温队正,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薛远回来了。” “什么,薛远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孟选和温寒高呼一声,声音当中明显带着惊喜。 秦镇的反应却和孟选温寒不同,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他的心咯噔一下,薛远不是会延州老家了吗,怎么只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又回来了,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刚好是普通人从渭州到延州的一个来回,莫不是薛远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秦镇不得不这么想,延州也是党项打草谷的重灾区,薛远不就是在延州被党项军掳掠的吗。 “薛远这次回来,心情怎么样?”秦镇问道。 陈落生有些不明所以,听到秦镇等人的发问,便依次回道:“薛远是昨天到的通安镇,原本想着派人到渭州给你们报个信的,又一想你们这两天就应该回来了,便将报信的时缓下来了。他这次回来心情很不错,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对了,这次薛远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弟弟。说起来,薛远家不愧是武学世家,薛远的弟弟小小年纪,竟然能和小七斗个不相上下......” 听到薛远心情不错,薛远的弟弟还有心情和杨小七比武,秦镇的心便落了下来,随即,秦镇向童侃抱拳道:“薛远是秦某等人的同袍挚友,他刚从延州而来,我们很想尽快去见见薛远,就不陪童校尉了,还请童校尉见谅!” 童侃面色一肃,沉声道:“秦校尉太客气了,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也是军人,非常能理解军人之间的那种袍泽之情,不过我也想同行见见你们口中的这位薛远,不知道可不可以?” 秦镇爽利道:“当然可以,通安镇对于向童校尉这样的贵客是没有秘密的,任何地方童校尉都可以去,当然是在保证童校尉安全的情况下。”随即,秦镇有些奇怪道:“落生说薛远昨天就已经到通安镇了,难道童校尉没有见过吗?” 童侃苦着脸说道:“我说秦校尉啊,自从听说你去了渭州之后,我是每天都在这里等你回来啊,哪还有心情去别的地方。” 至于秦镇说通安镇对于童侃没有秘密这种骗鬼的场面话,童侃听听也就罢了。 既然童侃要和秦镇同行,秦镇和孟选、温寒三人便不能骑马了,三人牵着马,和童侃、陈落生向飞鹰团的军营徐徐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薛远归来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章薛远归来 秦镇进入军营的时候,只见训练场上所有的军士都围成了一个圈,最外层的那些军士垫着脚尖、使劲的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去,并时不时的爆出一阵喝彩声。 由于这些军士看的太过投入,竟然没有发现秦镇等人的到来。 秦镇走到这些军士的身后,找了一个人群比较薄弱的地方,也踮起脚伸长脖子向里望去,只见这些军士环绕的中间有一块直径大概五六米的空地,杨小七正和一位少年徒手相搏,斗的不亦乐乎,斗到精彩处,这些军士便爆以一阵喝彩声。 在两人不远处,王铁柱也跟着手舞足蹈的,同时嘴里不断的喊着“打他”、“来招黑虎掏心”、“对对、攻他下路”、“猴子偷桃、猴子偷桃”。 少年比杨小七矮不了多少,但看脸上还是很稚嫩,秦镇想这应该就是陈落生说的薛远的弟弟了。 秦镇并未在训练场上看到薛远,便拍了拍身旁一名军士的肩膀。 那名军士看的真起劲呢,忽然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以为有人要占自己的位置,便用力一甩肩膀,口中嘟噜道:“这个位置我已经占了,要想看自己找位置去。” 秦镇有些无奈道:“你是李昊吧,我不占你的位置,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昊听到身后人说不占自己的位置,便放下心来,紧接着,他便感觉有些不对,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一道闪电从他的脑海中划过,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李昊迅速转身,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的秦镇,李昊心中一片哀嚎,自己刚才竟然让校尉大人自己找位置去,还甩了校尉大人肩膀,霎时间李昊顿觉一股电流从头顶而入,直钻入脚心,整个身体有些沁凉发麻。 “李昊,我问你......” 李昊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木,他看到秦镇开口说话了,但他却听不见秦镇的声音。 “校尉大人,我,我.......” 李昊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周围那些军士,大家一回头便看见了秦镇和孟选等人。 “校尉大人!”军士们猛然挺直了胸板,向秦镇行了一个军礼。 这一举动完全惊动了场上的所有人,更远一些军士虽然没有看见秦镇的身影,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向秦镇所在的方向致礼。 场子中间的搏斗停了下来,杨小七带着那名少年来到秦镇面前。 “哈哈,秦镇你可回来了,可惜你没有看到我和杨小七还有薛景的搏斗,真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痛快,真是太痛快了!我可给你说,薛远像薛景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功夫。”杨小七还未说话,跟在他们后面的王铁柱倒是先开口了。 杨小七回头不屑道:“就你还和我们斗个旗鼓相当?你不就是占了力气大的优势吗,要论身手灵活,身法精妙,你差我和薛景老大一截呢。” 王铁柱顿时不满道:“杨小七你放屁,来来来,我们再斗三百个回合,看我不把你打个脸红心黑,跪地求饶!” 杨小七转过身,一撸袖子:“好,我让你再见识见识什么叫功夫,不叫你这头小黑熊趴在地上我就不姓杨。” 在飞鹰团,杨小七和王铁柱两人功夫差不多,一个综合素质好,一个体壮力沉,两人又跟着薛远学了不少的功夫,都感觉自己的进步很大,所以谁也不服谁,一直暗自较着劲,非要分出个上下高低。 现在看到两人又杠上了,秦镇并未动怒,也未理会杨小七和王铁柱,只是对杨小七旁边的少年笑道:“这位应该就是薛远的弟弟吧?” 杨小七听到秦镇的问话,一个激灵便反应过来了,自己过来原本是想给秦镇和薛远等人介绍薛景的,怎么被王铁柱一激把这事给忘了,完了完了,自己的形象在秦镇和孟选的心目当中又得降低几分了,他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又不满的瞪了了王铁柱一眼,王铁柱不甘示弱的又瞪了回来。 杨小七这回没有理会王铁柱,而是转过头,讪讪一笑:“你看,被这头小黑熊一气,我都忘了给秦校尉几个介绍了,这位就是薛远的弟弟薛景。来来来,薛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飞鹰团的秦镇秦校尉、这位是童校尉,童校尉是我们飞鹰团的客人,这位是孟选副校尉、这位是温寒队正、陈落生总经理你昨天已经见过了。” “薛景见过秦校尉、童校尉、孟副校尉、温队正、陈总经理!”薛景向秦镇等人一一拱手见礼。 薛景的声音并不像薛远那样浑厚,而是很清亮,看着和自己个头差不多的薛景,秦镇再次感叹薛家基因之好。 “薛远呢?”秦镇问道。 “哦,薛远和韩长史,还有马队正在议事堂呢!”杨小七指着议事堂的方向说道,说完,杨小七有些惴惴不安的解释道:“薛景听说我和王铁柱等人跟着薛远学过武,便提出了要和我们比试,校尉你是知道的,以往经常是我和铁柱比试,都没有新意了,这次有新人提出来要和我们比试,我当然是欣然应战了,昨天我们没有分出胜负,大家觉得不过瘾,今天便撑开场子再比试一番。你还别说,别看薛景年纪小,但这身功夫真不是盖的,我看就是薛远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一定有这身手呢。” 秦镇淡笑道:“良性的竞争可以促进大家的提升军事技能的热情,我们应该提倡。”秦镇一顿,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但是,因为你们无序的争斗,引得训练场上秩序混乱,身为军人没有一丝的警惕性,我们五个大活人进到训练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要是敌人摸进来,你们岂不是要全部阵亡了?看来这段时间的训练还远远不够,孟副校尉,以后的训练在原训练基础上提高三成。” “校尉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脱胎换骨。”孟选笑的很阴险。 听到训练强度要提升三成,训练场上的新兵是一片哀嚎,秦镇没有理会现场军士的哀嚎,转身往议事堂走去。 议事堂内,薛远、韩文智、马璇三人正谈笑风生,看到秦镇和孟选等人进来,三人齐齐站起身来。 “秦镇、孟选,你们渭州那边的事办完了?”薛远笑问道,眼神当中抑制不住满是欣喜。 看着面前熟悉的薛远,秦镇心中感慨万分,在布尔智马场,秦镇跟薛远还有朝川乌三人道关系最好,而薛远和朝川乌也帮他良多,当薛远提出要回延州的时候,秦镇的内心其实是很不舍的,但是他也明白,薛远在凉州待了三年,现在终于摆脱了奴隶的命运,回家向家里人报个平安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他不知道薛远还会不会再回来。 现在薛远回来了,而且看现在薛远的精神状态还不错,秦镇的心猛然踏实下来了。 忍着心中的激动,秦镇笑着说道:“回来就好,家里都好吧?” 薛远点了点头,还未说话,秦镇就听到身后孟选怪叫一声,紧接着,又听到温寒怪叫一声,马上秦镇就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孟选和温寒从秦镇的身旁冲了过去。 秦镇闭着眼睛都知道,孟选和温寒冲过去的方向正是议事堂兵器架的位置,只是秦镇不明白为何孟选和温寒突然有些发狂的异动。 秦镇抬眼向兵器架的位置望去,只一眼,秦镇便知道孟选和温寒为何发出怪叫了,只见一把方天画戟静静的横在兵器架上,这杆戟全长大概两米五左右,黑色的木质戟身却泛着金属光泽,井字形的戟头和戟尾为精钢制成,擦的锃光瓦亮。 秦镇虽然不懂戟,但是看到这杆戟的第一眼,他就在心底暗赞一声好戟。 孟选和温寒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两人围着这杆方天画戟,这摸摸,那看看,嘴里不住的感叹“好戟好戟”! 马璇看着状似疯癫的孟选和温寒两人,心中一阵暗笑,昨天他第一次看到这杆戟的时候,那状态比现在这两人好不了多少。 “你的兵器?”秦镇问道。 薛远点了点头:“这次从家里带过来的。”说完,薛远又对孟选和温寒说道:“你们可以拿在手上试试。” 听到薛远的首肯,正走在戟身中间的孟选一把向戟柄抓去,画戟入手,孟选眼睛里精光一闪,单手一挥,戟尾背于身后,戟尖斜指于地上,猛然间孟选周身气势一变,杀气顿生。 孟选似乎入定一般,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变,但是秦镇明显的感觉到孟选周身的杀气越来越浓,议事堂的众人都全身紧绷,用以抵抗孟选无意中散发出来的这股杀气,唯有韩文智轻捋着胡须,显得极为轻松。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孟选将戟一收,散发在议事堂中的杀气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秦镇紧绷着的身体也随之一松,直到此时,秦镇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竟有些微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延州薛家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一章延州薛家 孟选将画戟递给身旁的温寒,也让温寒感受一下这杆戟的魅力。 “好戟!”尽管画戟离手,但是孟选的眼神依旧被吸引在这杆戟上。 “可有名字?”孟选一边欣赏这温寒手中的画戟,一边问道。 “玄素!”薛远答道。 “玄素!”孟选点头道。“好名字,戟好,名字也好!” “秦校尉,你也感受一下玄素的威力。”温寒走过来将手中的戟递给了秦镇。 玄素一入手,秦镇顿觉一沉,以秦镇的手感,估摸着这杆戟差不多得有三四十斤的样子,这么重的兵器,秦镇根本舞不起来,木质的戟身有着金属般的沁凉之感,但却比金属更有质感。 恍惚间,秦镇竟能清晰的感受到玄素就像活过来一般,向他传递着自己的杀气,只一瞬,秦镇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 秦镇连忙将玄素又递给了身旁的温寒,嘘了一口气:“这玄素极为古怪,我感觉他就像活了一般,竟然在给我传递杀气,我怕我拿的时间长了,会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杀气。” 孟选盯着长戟,眼热道:“这玄素的确有灵,我想这杆戟肯定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战阵,也饮过很多的血,所以才有这么重的杀气,这种杀气会和它的主人身上的杀气相互循环交融,起到如虎添翼之奇效。但是如果持有之人杀气不足,势必会被它所传递的杀气所影响。” 薛远赞叹道:“孟副校尉不愧是曾经做过边军校尉的人,对玄素竟有如此敏锐的评判。”说着,薛远看向温寒手中的长戟:“据说玄素是我们祖上依照先祖薛仁贵的方天画戟打造的,算得上是我们家的镇宅之器,到我手里已经传了整整十三代了。玄素平日里是供在我们家的祠堂之中的,按照我父亲的说法是唯有祠堂中的先祖之灵才可以镇压玄素的杀气,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就一直不让我碰玄素,但是没有想到这次回去,父亲竟然将玄素传给了我。” 秦镇看向薛远:“按时间算,你这次回去几乎没有在家里待多长时间,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尽管看薛远的心情还不错,但是对于薛远这么快回来,秦镇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不解,而以他与薛远的关系,也不需要遮掩,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听到秦镇的疑问,薛远苦笑一声:“其实我和薛景这么快过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避祸的。” “避祸?”秦镇大吃一惊,能让薛远说出避祸一词,可见事情非常严重了。“可是遇到了党项入侵,还是有人寻仇?怎么就来了你和你弟两人,你家里的其他人呢?” 看着秦镇和孟选等人惊疑的眼神,薛远有赶紧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我家里人都挺好的,哎呀这事比较复杂,你们听我慢慢解释。” 薛远稍作沉思,便说道:“这事还得从朝廷和石敬瑭之间的河东之战说起。” 孟选奇道:“延州离着太原差不多一千多里路呢,怎么会对你家有影响呢?” 薛远徐徐说道:“我们祖上就是河东人,我们这一支的祖先是薛家的偏房,是从河东迁徙到延州的,而薛家主脉是一直留在河东的。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是河东的薛家还是延州的薛家,境况都是每日愈下,大不如前,尤其是我们延州薛家,更是凋敝单薄,而近些年河东薛家一直想着将延州薛家再次并入河东主脉当中,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延州的薛家和河东薛家实际上已经是两个薛家了,所以我爷爷和我父亲一直都没有同意。” “石敬瑭做了河东节度使之后,无论是政务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极为出众,而且治军甚严、为人节俭,所以在河东的声望极好。薛家主脉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在河东也算得上是大户,在当地有一些影响力的,所以石敬瑭便礼贤下士,让薛家主脉的人到他帐下效力,而薛家主脉也想借着石敬瑭的影响力提升薛家的地位,便投身到了石敬瑭的帐下。” “后来,河东薛家那边给我父亲来信,说是向河东节度使推荐了我们延州薛家,劝我父亲也带着延州薛家投身到石敬瑭帐下效力。” 孟选皱眉说道:“这明显是一个陷阱,你们在延州的时候,距离河东上千里,他们鞭长莫及,但是若是你们整个延州薛家去了河东,在那边毫无根基,只有依靠河东薛家,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河东薛家说了算?” 秦镇颔首道:“我想当时伯父应该是左右为难吧?” 薛远点了点头。 温寒奇道:“校尉你怎么知道的?” 秦镇指着孟选说道:“这么明显的陷阱,我们只听薛远说了一个大概,就已经明白过来了,我不相信身处其中的薛伯父不会没有发觉,如果薛伯父当时直接拒绝了,那么延州薛家就应该与这次河东大战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现在听薛远的意思是延州薛家已经与河东大战扯上了关系,那肯定是有什么事让薛家伯父没有办法拒绝这样一个带有明显陷阱的邀请。” 薛远点头道:“秦镇说的没错,当时我父亲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十分的为难,河东薛家十分了解我们延州薛家和我父亲的弱点,他们很清楚我父亲几乎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机会,即便这个机会的前面是一个陷阱。” “为什么?”温寒问道。 “虽然我们延州薛家和河东薛家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但是两家却有一个相同的目标,那就是想要恢复薛家祖上的荣光,尤其是我们延州薛家,家道中落、人口凋敝,让延州薛家强大起来,是我爷爷和我父亲两代家主的毕生夙愿。石敬瑭在河东的名声极为不错,而且石敬瑭是名副其实的第一藩镇,势力极大我父亲也和河东薛家有一样的考虑,那就是希望借助于石敬瑭的影响力来提升我们的实力。而且石敬瑭是名副其实的第一藩镇,在朝廷的势力极大,这样的人发出邀请,我父亲也不敢直接拒绝,那样的人物将面子看的极为重要,石敬瑭放下身段礼贤下士,如果我父亲拒绝了,拂了石敬瑭的面子,只需要人家一句话,我们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过了。河东薛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给我们递信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他们的野心。” “后来,我父亲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自己装病,让我二叔带着家中一半的人手到河东石敬瑭帐下效力,石敬瑭并不清楚我们和河东薛家之家的龃龉,所以当我二叔到了河东向石敬瑭说明了情况之后,石敬瑭并未追究。一方面是他要保持自己礼贤下士的形象,另一方面我们延州薛家在河东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还入不了石敬瑭的法眼,所以只要石敬瑭要的面子给了,其他的他并不是很在意。” “原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段时间,可是不曾想朝廷派张敬达和石敬瑭开战了,我们延州薛家已经绑在了石敬瑭这辆战车上了,也就自然而然的卷入了这场战争当中去了,本来一开始石敬瑭是处于劣势的,可是谁曾想石敬瑭竟然勾结了契丹人,让这场战争一下子变得更加波诡云谲了。” “这次我回家之时,正是这场战争漩涡最激烈的时候,延州薛家已经扯进了这场漩涡当中,若是石敬瑭胜了,我们薛家或许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但若是石敬瑭败了,即便我们薛家不会跟着覆灭,也肯定会被周围的家族瓜分而空的。” “所以我这次回家之后,我父亲将玄素传给了我之后,又让我带着堂弟薛景离开了薛家,也是为了万一石敬瑭那边失败了,延州薛家被瓜分的时候,我和薛景这边还能留一线的希望,我就带着薛景来渭州了,整个事情就是这样。” 听薛远讲完,议事堂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片刻之后,秦镇沉声说道:“没有想到你们薛家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已经分析过了,这场战争最终胜利的一方肯定会是石敬瑭。” 薛远叹道:“这一点,在家的时候我和父亲等人也一起讨论过,原本来说,石敬瑭的胜率也只有三成,可是当契丹人掺和进来之后,石敬瑭的胜率一下子就提升到了八成以上,现在张敬达那边已经处在了绝对的劣势,若是没有奇迹发生,张敬达兵败是迟早的事,若是张敬达败了,那洛阳这边也就危险了。原本契丹人都实力就远胜我们,以前我们凭借着北方天然屏障将他们阻挡在塞北,可是这次石敬瑭引狼入室,契丹人已经进入雁门关,因为契丹人这个变数,未来局势就更加负复杂了,这更是让我父亲担心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秋宅话谈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二章秋宅话谈 童侃带着秦镇答复的战马交易日期会凤翔府复命去了,秦镇将日期定在了十一月初,离现在还有二十来天,这是秦镇和郭威还有通安镇的一众主事之人商量的结果,这个时间对于秦镇和通安镇的来说还是有一些仓促了,但是如果再晚一些,陇右这边严冬就要来了,如果再下一场大雪,道路封阻,战马的交易就可能会搁置到明年开春了,这是凤翔府所不允许的,也是秦镇所不允许的,通安镇还在等着这些银子救命呐。 陈落生带着人也和童侃一同去了凤翔府,除了作为通安镇和凤翔府之间的联络员,协调双方战马交易的事项之外,更重要的是找章玉海商议精盐买卖和未来双方的合作事宜。 虽然通安镇的城墙依旧斑驳陆离,但现在的通安镇已经与秦镇第一次看到通安镇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通安镇百姓的数量和他们的精神面貌。 通过分地开荒的吸引,通安镇现在登记在册的百姓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六十二户,八千五百四十六人,这已经快接近通安镇巅峰时期的人口数量了。 尽管他们依旧穿着破旧、尽管他们依旧吃不饱,但是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活力,因为他们每家都分到了自己的土地,有了土地,就能种出来粮食,就意味着他们能吃饱、有衣穿,所以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通安镇的开荒事宜暂且告一段路了,在韩文智的协调和组织下,通安镇的男人们开始大规模修缮和搭建房屋,而女人们也在韩若芸的带领下去上山砍柴,备好过冬的柴火,以期能够应对接下来的严冬。 飞鹰团也进入了最为严苛的军事训练,现在的飞鹰团已经有两百多位新兵了,孟选作为曾经的边军校尉,当仁不让的做了训练主教官,温寒作为副教官,协助和配合孟选的训练,除了这两人,包括秦镇在内的所有飞鹰团成员都是被训练人员。 卯时开始,便进行战阵、队列、口令的训练,两个时辰之后,便是体能和耐力的训练,每人至少负重三十斤,进行二十里的长跑,然后便分批进行骑术训练,孟选和温寒也是打算在那五十匹战马交易出去之前让他们的效益最大化。 下午开始,便是武艺技能的训练,因为现在飞鹰团最主要的武器便是横刀和朴刀,所以孟选便主要教授拳脚和刀法,同时也让大家训练箭术,在这方面,孟选、薛远、杨小七和薛景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教官,孟选和薛远教大家拳脚和兵器,而杨小七和薛景教大家箭术。 令秦镇没有想到的是,薛景的箭术非常了得,甚至比杨小七更胜一筹,而且薛景在射箭的时候比杨小七更有章法,按照薛远的话说,薛景在箭术上面的天赋远高于他。 与薛远的家传武学不同,孟选的刀法当中带着浓浓的军人风格,更加简单,也更加的彪悍,刀刀都是致命的杀招,能用一招毙敌的,绝不费力用第二刀,虽然两人在武学上难分伯仲,但是孟选的刀法更适宜于这些没有任何武学基础的新兵,所以薛远便主教拳脚,而孟选主教大家兵器。 武艺技能训练完毕,晚餐之后,便是半个时辰的文娱时间,形式多样,有人表演自己的绝技、有人诉说自己的从军感想、也有的时候秦镇、温寒等人教大家识字,这么做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让大家恢复体力,二是因为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势必会让一些新兵产生内心的躁动也压抑,这样一个文娱活动也可以给大家一个宣泄口。 文娱时间完了之后,趁着朦胧的夜色,又是一个二十里的负重长跑,负重长跑这个训练项目是秦镇提出来的,而秦镇提出这样的提议也是因为对后世两条腿跑过汽车轮子的印象深刻。 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让这些新兵们苦不堪言,但是当他们看到作为校尉大人的秦镇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丝毫没有半分优待,而且训练程度比他们更加严苛,他们负重三十斤,秦镇却负重四十斤,而孟选和薛远等人更甚,负重六十斤,整整是他们的两倍。所以他们再苦再累也没有抱怨和懈怠的借口,只能咬着牙坚持。 此时此刻,他们无比的怀念当初开荒的日子,那是多么的惬意和幸福啊,亏得他们当时还一心想着赶快进行军事训练。 就在飞鹰团训练如火如荼的时候,凤翔府节度使官邸不远处的一处宅子里,童侃正恭敬的向面前的一名男子汇报着情况。 这所宅子虽然离节度使官邸很近,但是于官邸的开阔壮观不同,宅子并不是很大,周围绿树成荫,显得极为幽静,宅子的正门上悬着一块木匾,上书两个大字:秋宅。 童侃面前的男子身形消瘦,脸色看起来比常人要白出几分,面额也看起来比常人略窄一些,鼻梁高挺,眼睛深邃,两颊无须,但是下巴上的胡须却长得十分浓密,他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听着童侃的汇报,显得极为儒雅。 能在秋宅当中让童侃如此恭敬的,只有一人,那便是这所宅子现在的主人,凤翔府行军司马,李从曮帐下第一智囊,秋未然。 听完童侃此行陇西的全部汇报,秋未然坐在太师椅上沉思片刻,然后徐徐说道:“照你这么说,这个渭州折冲府校尉秦镇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呐,他一眼就看出了民生之根本问题,不但有识,更是有胆,刚到渭州一无根基二无人脉就敢越俎代庖的分地开荒,只这一件事情,其格局之开阔、心思之敏锐、胆识之过人,可见一斑。” 童侃极为认同道:“是啊,秦镇此人虽然只是少年,但其眼光之毒辣,心思之深沉远不是我能比的,在和孟选、陈落生两人去陇西的路上,我从未透露过此行的真实目的,但是我刚一到通安镇,还没怎么和他沟通,他便猜出了我进陇西的真实目的,说实话当时他试探性的说出我此行的目的之后,我着实吓了一大跳。原本刚开始看到一位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竟然做了折冲府校尉,我极为惊讶,到后来和他接触之后,我就有些惊吓了,越和他接触,我就越看不透他,我感觉他身上有一种东西和军师很像,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 秋未然虽然现在的职位是凤翔府行军司马,但是在凤翔府内部,其部下更习惯于称呼他为军师。 秋未然微微笑道:“这就是秦镇此人格局开阔和心思敏锐之处了,他一定是从如今影响最大的河东之战、我们凤翔府所处的位置、还有你一个堂堂岐山折冲府校尉竟然为了五十匹战马亲自跑去陇西商谈,这些事情表面上毫无关系,但是其背后有着一根隐性的纽带,他抓抓住了纽带,能猜到你此去陇西的真实目的,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这个世上,能够敏锐的抓住这个纽带的又有几人呢。” 童侃无不惋惜道:“这样的人物,要是能来我们凤翔府就好了,我想只要军师在,他一定可以在凤翔府一展宏图,我明示暗示过他好几次,但可惜的是,每当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总是改变话题,根本不搭这个话茬。不要说秦镇了,就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对我提出的招揽根本不动心,就说那个孟选吧,在渭州只是一个队正,我曾经暗示过他,只要他来凤翔府,至少坐上校尉之职,但是他只是笑笑,显得毫不动心,我就不明白了,论富庶和实力,我们凤翔府比起一个贫瘠的渭州不知道好多少倍,为什么他们就愿意在一个小小的通安镇做一个队正,甚至是普通的军士,而对我们凤翔府开出的优厚条件不感兴趣呢?” 秋未然叹道:“有些人可以利诱,但是有些人却没有办法利诱,而这样人恰恰是我们最为需要的,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通安镇,竟然聚集了一群这样的人。像秦镇这样的人,他的野心和抱负很大的,即便是真到了我们凤翔府,我想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的,因为我们凤翔府给不来他施展抱负的平台,我给不了,曮公也给不了。” 童侃有些不明所以:“我并没有在秦镇的身上看到多大的野心,而且我也试探过他,他也说过,渭州土地贫瘠,长不出来大树,而且我看他也没有任何想离开渭州的意思,如果我们凤翔府都没有办法撑起秦镇的野心,那贫瘠破败的渭州又如何能撑起他的野心?” 秋未然轻声道:“若是能让你看出他心中抱负和野心,那他也就不值得我去重视了;渭州的土地贫瘠是没错,但是他不是已经开始开荒种地,培植土地了吗,陇右或许现在长不出来大树,但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凤翔府暗流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三章凤翔府暗流 秋未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童侃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在决断和魄力方面,我确实不如郭威,他能将一个刚从党向那边逃过来的汉奴直接就任命为自己帐下折冲府校尉,而且给了秦镇最大的信任和自由,让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训练军队,去搞活民政问题,而他却如一把大伞,默默的护罩着秦镇,排除秦镇周身不必要的干扰。而我自认为无法做到这一点,这也许就是秦镇这样的人可以在郭威的手下做一名校尉、甚至是做一名队正都会怡然自得,但是却没有办法在我们凤翔府待下去的原因吧。” 秋未然再次叹道:“论智谋、论学识,我自认远胜郭威;但是论决断魄力、论胸襟、论个人魅力,郭威远胜于我。” 童侃连忙道:“军师不可妄自菲薄,军师对于我们凤翔府的重要性我们每个人都很清楚,若是没有军师,也就没有凤翔府的今天。至于说郭都尉能够给秦校尉那么大的信任和自由,我想除了郭都尉本身的魄力之外,还与渭州的环境有关,有一句话说‘穷则变变则通’,渭州的现状本身已经要到穷途末路了,如果再不改变,那里的百姓就活不下去了,恰好来了一位像秦镇这样有想法敢干事的人,郭都尉当然会给他最大的支持,希望能够通过他改变渭州的现状。而我们凤翔府和陇右有很大的不同,做事的牵绊也多了很多,我想若是易地而处,以军师的智慧和大局观,我想做的只会比郭都尉好。” 听到童侃的长篇大论,秋未然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未继续搭话,而是信步走到太师椅后面的幕布旁边,用手抓住幕布的一端,童侃见状,赶忙上前,抓住幕布的另一端,幕布从中间拉开,向两边退去。 幕布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舆图,很大很大的舆图,尽管童侃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是当再一次看到这张舆图,童侃的眼神中还是掩饰不住自己震撼和惊奇,作为一个带兵之人,童侃非常明白这张舆图的价值,童侃相信,这份舆图不仅在凤翔府是独一份的,估计整个天下也很少有这样完整的舆图。 舆图不仅囊括了整个中原区域,还包括了陇右地区和西域,甚至遥远的怛罗斯都有标识,而且对于更西方的萨曼王朝、神秘的高原吐蕃、北方草原诸部、东边的高句丽国都有简单的标识。 秋未然拿起一根细长的小棍,信手一点,正是渭州,然后他将小棍向上稍微移了一下,然后点了点,那上面正是用小字标着--通安镇。 “通安镇位于渭州北边,距离渭州大约七十里,通安镇正北有一座大山,东西两边也是群山丘壑,南边是少有的一块平原之地,直通渭州,可以说通安镇就是渭州北边的屏障,而且也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驿站,其位置可见一斑。没想到一个小镇上正发生着这样的变化,有意思,真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是我们最先发现了这种变化。童侃,你说这像不像我们怀里揣了一颗糖果,而别人并不知道,有没有一种窃窃自喜的感觉?”秋未然盯着舆图上通安镇的位置,饶有兴趣的说道。 童侃躬身道:“童侃只是一介粗人,只知带兵打仗,上阵杀敌,动脑筋的事情向来是不擅长的,童侃只有一个准则,那就是唯军师之令是从。” 秋未然无奈的道:“同样是武人,你可比郭威那家伙无趣多了。” “童侃怎敢与郭都尉这样的人相比。” 秋未然放下手中的长棍,走到一边,将幕布又拉回中间,童侃也赶忙将另一边的幕布也拉了过来,将舆图挡在了幕布之后。 秋未然沉思片刻,回首看向童侃,极为严肃道:“你回到岐山折冲府之后,首要的任务是给我盯紧齐彪,他有任何异动都要向我汇报。自从河东开战之后,杨应明就一直鼓动和拉拢凤翔府的官吏,想要我们凤翔府出兵帮助李从珂去打石敬瑭,曮公为人宽厚,对于杨应明他们这一行为听之任之,这就更加滋长了他们的气焰,现在整个凤翔府至少已经有三分之一成了杨应明的人了,凤翔府现在表面平静,其实已经暗流涌动了。” “而岐山又是凤翔府的重中之重,不能有任何闪失,齐彪作为杨应明的核心心腹之一,被安排在岐山折冲府做果毅都尉,可见杨应明对岐山的重视,靳鹏虽然是岐山折冲都尉,但是你也知道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根本没有相应的能力,早已被齐彪暗中拉拢架空了,所以岐山折冲府这边,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童侃抱拳沉声应道:“军师请放心,只要有我童侃在,岐山折冲府就绝不会落入齐彪之手。”随即,童侃有些愤然道:“既然明知道杨副使有异心,节度使大人为什么还要对他们这样纵容,要我说,节度使大人就是太过仁慈了,要是老令公在世,就是再借杨副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我们凤翔府的地盘上搞动作。” 童侃口中的老令公指的就是李从曮的父亲--李茂贞,因李茂贞做凤翔节度使的时候,还兼任中书令之职,自从李茂贞死后,李从曮继承了凤翔节度使,凤翔府的人便尊称李茂贞为老令公。 秋未然微微摇头道:“曮公为人仁厚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杨应明毕竟是洛阳李从珂的的人,代表着朝廷,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和过硬的理由,我们也不好动他,不然就是和洛阳作对了,现在已经不比从前,我们已经没有了能够抗衡洛阳的资本,所以一切不得不小心行事。” “想当年老令公节度凤翔的时候,雄霸一方,后来虽然归顺于后唐李家,但对于朝廷的政令也是听调不听宣,后唐朝廷明知这一点,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安抚。老令公仙逝之后,曮公为人仁厚,远没有老令公的雄心霸气,洛阳那边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便开始对凤翔府动手了,先是将曮公调离凤翔,准备一点一点蚕食。” 秋未然顿了顿,继续说道:“却没成想李从珂会造反,曮公回来统兵扶持李从珂坐上了洛阳宝座,以换取回到凤翔府的机会,但是李从珂同样对曮公有所猜忌,而且他起兵之时,洗劫了李家之财,还令李家众多的家眷仆人遇害,这些让李从珂不得不防,怕让曮公回到凤翔就是龙归大海,自己无法控制。但是此次李从珂能够坐稳洛阳,曮公功劳极大,若是不让曮公回凤翔,对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又不好交代,所以最后双方达成一个妥协,洛阳那边可以放曮公会凤翔,但同时洛阳那边也得派一名副使和曮公一起到凤翔任职,这三年来,双方都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当中。” 童侃也是跟着李从曮和秋未然随李从珂打到过洛阳的,所以对这些事情的经过很熟悉,但是他对这些幕后的隐情并不了解,现在听到秋未然的解释,不由得恍然大悟。 秋未然有冷笑一声:“我们凤翔府有顾忌,曮公这边有顾忌,但是现在李从珂和杨应明他们的顾忌比我们更大。现在由于契丹人的参入,张敬达已在河东之战中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果再惹毛了我们,联合石敬瑭,一西一北,李从珂还能稳坐洛阳吗?这也就是李从珂和杨应明不敢逼迫曮公表态,只敢在私下搞小动作的原因。哼,既然他们只敢搞小动作,那我就要看看他们最后能搞出什么名堂。” 童侃有些怯怯的说道:“军师,现在就连凤翔的老百姓都在传石敬瑭勾结契丹、割地求荣、风评极差,若是我们联合石敬瑭,那岂不是羊肉没吃到,反而惹一身骚吗?我觉得我们最好是两不相帮,让他们两相争斗去。” 秋未然笑道:“谁说你童侃只是一个粗人的,你能着眼于大局和老百姓的风评方面去考虑问题,着实难得,进步不小啊。” 童侃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我也就是班门弄斧而已,跟在军师身边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榆木脑袋,也能开一窍了。” 秋未然难得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没错,现在我们凤翔府一定不能和石敬瑭有所关联,我最近得到的消息,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辽国,以寻求契丹的帮助,这一行为足以让他成为千古罪人,背负万世的骂名,这个时候,谁沾上石敬瑭,那就是裤裆里兜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童侃大惊,随即愤慨道:“燕云十六州,那可是我们中原的屏障啊,石敬瑭这么拱手让给契丹人,那岂不是以后契丹人可以随时兵入我们中原腹地了?这个石敬瑭真是该杀,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枉顾我们几万万汉人之性命,该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四队集结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四章四队集结 飞鹰团的训练虽然极为辛苦,但是效果也非常显著,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些军士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战阵、队列已经有模有样,能够随着口令的不同而变换不同的阵型,体能和拳脚刀法技能也在日益上涨,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气质,目光坚毅、神色冷峻,与训练之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转眼之间已经临近和凤翔府交易战马的日期了,陈落生那边也已经递来了信,说他与章玉海那边已经联系好了。 秦镇对这次和凤翔府的交易异常重视,在飞鹰团的骨干成员中选择了孟选、薛远、杨小七和王铁柱四人和自己一同前往,这个阵容不要说对于现在的通安镇,就算是在渭州来说也是相当的豪华的。 温寒和马璇两位队正留守通安镇,继续训练新兵,同时留下来的还有薛景。原本薛景对于秦镇没有选他心中有很大的意见的,以为秦镇是是觉得他的武艺不行,要找杨小七和王铁柱比试武艺,谁输了谁就留下来,后来秦镇解释说正因为他是箭术教官,在通安镇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他走了,没有人能够胜任箭术教官一职,薛景听了之后便欢天喜地的表示自己愿意留下来,一定做好箭术教官之职,说完还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看杨小七,杨小七淡然一笑,倒是让薛景的斗志一下子没有办法发泄。 同时秦镇让孟选挑出四十五名训练的成绩比较好的四十五名军士,五十人全副武装,跨上需要和凤翔府交易的五十匹战马便向渭州进发了。 到了渭州折冲府的军营,秦镇见了郭威,郭威见到秦镇的第一句就是“秦镇啊,渭州这边护送战马的队伍出了一些小问题。” 秦镇心中一紧,苦着脸道:“都尉大人,你可不能这么玩我啊,我们都说好的事情,我这边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了,现在您告诉我您这边还有问题,您要我怎么办呐?” 郭威假意怒斥道:“堂堂我折冲府飞鹰团校尉,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要是这次去凤翔府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就不要说你是我的部下,我郭威可丢不起这人。” 秦镇一听郭威的话风不对,顿时心中有底了,心说都尉大人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有些沉不住气。以郭威的为人,商量好的事情不可能临时爽约,而且这对于郭威来说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自己也是因为太紧张这次交易了,所以当听到郭威说护送队伍出现了一点小问题之后,没有加以思考,就真的认为渭州这边出问题了,现在看来实际情况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秦镇嘴上却叫苦道:“这可不能全怨我啊都尉大人,是您说护送队伍出了一点小问题的,却反过来教训我沉不住气,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怎么说都是您有理,具体什么问题您就直接告诉我吧,省的我再瞎猜惹您生气,要是在把您气出个好歹那我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郭威冷哼一声:“要是被你小子能够气出一个好歹,那我郭威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 秦镇陪笑道:“那是那是,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观都尉大人胸中却有百万甲兵,胸襟之广阔,岂是小子三言两语所能触及的。而且我观都尉大人虎气中透着一丝龙气,实在贵不可言......” 郭威怒斥道:“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秦镇低眉顺眼,心中却不以为然,心说哪里就离谱了,就这还是我尽量收着说呢。 郭威干咳一声:“原本我打算给你派两个队的,我打算两个团里各出一个队,但是你也知道,折冲府这边除了你们团以外,还有三个战斗编制团,这样的挣钱机会,我想轮空那个团也不太合适,所以我临时决定每个团里抽出一个队,渭州这边派出三个队执行护送任务。至于这个小问题就是你必须要多出一个队的钱了。” 秦镇喜道:“这是好事啊,怎么能是问题呢,别说多出一个队的钱,就是都尉大人将整个折冲府的人全部派给我,这钱我也出的心甘情愿。” 郭威笑骂道:“你想得倒是美,想要整个折冲府的人,等哪天你做了都尉再说吧。” 秦镇连忙摆手道:“都尉大人您可别吓我,这个校尉已经让我捉襟见肘了,都尉之职打死我都是不敢想的,我觉得还是有您在上边罩着,我这个校尉才能当的安心。” 郭威突然以一个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秦镇:“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变幻莫测,有时候,你想要的不一定能够得到,有一天你不想要了,它突然间就找上你,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秦镇:“嗯?” 郭威没有理会秦镇,而是把目光移向了门口,片刻间,董承和赵飞龙走了进来,向郭威和秦镇说道:“都尉大人、秦校尉,渭州的护送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了。” 郭威点头道:“走,我们去校场。” 校场之上,四个队二百人已经全部集结,分别是郭威直属的虎贲团辖下一队,带队的是王铸;豹韬团辖下一队,带队的为赵飞虎;天狼团辖下一队,带队的名叫柳升,是飞狼团的一名队正;还有一队就是秦镇所带领的飞鹰团五十人。 秦镇见郭威都将自己的亲兵队正王铸派给了自己,心中甚是感激。 郭威走到队伍的前面,扫视着面前二百人的军队,感受到郭威的目光,校场上的军士一个个把脊梁挺得更加笔直。 “这次的任务我想大家都已经清楚了,我就一句话,这次出去,你们所代表的便是渭州的军人形象,你们的表现就是我郭威的脸面,我不想脸面无光,明白吗?” “明白!”二百人齐声吼道。 郭威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你们二百人四个队,虽然来自四个不同的团,但是这次出去,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渭州折冲府的将士。现在我以渭州折冲府都尉的身份宣布军令,这次任务的所有人必须服从秦校尉的军令,若有不服者,军法从事!” “诺!” 郭威向后退了两步,示意秦镇可以发布命令了,秦镇也没有他推辞,上前两步,大声喝道:“为方便统一军令,从现在开始,我对你们重新编队,虎贲团辖下王铸队为一队,队正王铸;豹韬团辖下找飞虎队为二队,队正赵飞虎;飞狼团辖下柳升队为三队,队正柳升;飞鹰团辖下为四队,队正薛远;大家可明白了?” “明白!” “命令!” 听到命令两字,校场的二百名军士均精神一振。 “此次护送队伍分作两部,前军为一队、四队,由我统一节制;后军为二队、三队,由副校尉孟选统一节制,两军行军过程当中必须保持至少三十里的距离。” “诺!” “好,你们还有两刻钟的准备时间,检查武器兵甲、随身干粮,两刻钟之后,我们出发。” 宣布完命令之后,秦镇便退到一边,郭威看到秦镇走了过来,便对董承和赵飞龙笑道:“这小子是越来越贼了。” 秦镇哀叹道:“第一次带着这么多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心中的也没底啊,我这肩上可是担着二百人的性命呐,压力山大啊,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郭威点了点头:“看到你有压力我也就放心了,为将者,一身担着手下千百军士的性命,若是没有压力,那岂不是成了河中漂浮的朽木了。看到你下的命令,我就知道,你对这次凤翔之行已有定计,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向你嘱托的了。” 略作沉吟,郭威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交给秦镇:“若是你在凤翔境内碰到极度危险的境况或者无法解决的困难,可以托人向秋未然求助,并将这个玉佩交给他,就说我郭威欠他一个人情,我想秋未然看在这个人情的份上,不会不理的。” 看着郭威手中的玉佩,秦镇明白它的分量,从郭威的口中秦镇已经知道了秋未然的身份和他的一些事迹,秦镇知道,若是自己真代郭威欠下秋未然这个人情,郭威可能为了还清这个人情必将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秦镇又不得不接受这块玉佩,因为现在他肩上担着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渭州折冲府二百名军士的生死。 秦镇郑重的接过玉佩,向郭威躬身道:“多谢都尉大人厚爱,小子一定尽力不使大家陷入那样的险境,同时对此行遇到的苦难,小子心中以多次进行了预演,尽量不用都尉大人的这块玉佩,若是不幸用了这块玉佩,都尉大人欠秋未然的人情,小子这辈子向都尉大人加倍偿还。” 郭威笑道:“不就是一块玉佩,一个人情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你小子这么郑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再说,这块玉佩又不是给你的,而是给这两百名军士的,哪用得着你还,我说,你可别拿着这块玉佩跑到秋未然随便把我给卖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秦镇将玉佩小心收好,嘿嘿笑道:“这就要看秋未然的态度了,若是他态度够好,说不定我一高兴赏给他一块玉佩也说不定。” 第一百一十五章 城门口风波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五章城门口风波 郭威哈哈大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秦镇秦校尉嘛,刚才你这一煽情,差点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了。” 正在此时,孟选走了过来:“秦校尉,我认为刚才你的军令有问题,有些不合理。” 秦镇一愣:“有什么问题?” 郭威和董承、赵飞龙也好奇的看着孟选。 “问题就是,你是此次护送队伍的总指挥,是主帅,所以应该是我去前军,而你应该坐镇后军。” 秦镇笑道:“你说的这事我也仔细想过,这次护送队伍你坐镇后军要比我合适,行军打仗你比我在行,如果前军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你可以更快更有效的组织救援和反击,我如果到了后军,肯定做的没你好。” 孟选皱眉道:“你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了,没有办法说服我。” 秦镇干脆放弃了蹩脚的理由,近似无赖的直接说道:“反正军令我已经当着两百多人的军士下了,军令如山,已经无法更改了,你总不能让我自己带头违反军令吧,那我这个校尉还有何威严,队伍还如何带?” 听到秦镇这番理由,孟选也只能默认,只得以说道:“那你一切都要小心!” 秦镇将目光移向校场上检查武器兵甲的军士,眼神深邃:“这次我们出去虽然不是打仗,没有明确的敌人,但是不会比打仗更加轻松,这一路上有许多不可预知的东西,我在前军,便于灵活处理遇到的问题。而你在后军,我可以吧后背放心的交给你,你就是我的底牌和依仗,我对你们后军就一个要求,尽量隐蔽行军,发现你们的人越少,这个底牌就越大,我们也就越安全。” 孟选点头肃声道:“明白!” 两辆马车来到折冲府军营的校场当中,径直往秦镇所在的方向驶来,在离秦镇还有差不多一仗的距离停了下来。 前面一辆马车的布帘掀开,朝川乌从马车上下来,紧接着有走下来两个中年人,这两人秦镇也认识,分别是渭州医师学院的教授医师王世贤和李晟;从后面马车上也跳下两人,却原来是董枫和牛子寿,两人跳下马车之后,赶紧趋步来到朝川乌等人的身后。 “见过郭都尉、董校尉、赵校尉!”朝川乌和王世贤、李晟向不远处的郭威等人抱拳见礼。 郭威和董承、赵飞龙三人还过礼之后,朝川乌对秦镇和孟选笑道:“王医师和李医师以前经常给这折冲府的军士治伤,对于治疗外伤很有经验,这次是他们跟着你们随军而行。” 这次带队出去,当然少不了随军医师,秦镇自然是第一时间找上了渭州医师学馆,对于这件事情朝满和朝川乌自然是欣然答应,原本朝川乌是很想做这个随军医师的,但是现在他是医师学馆的副馆长,根本脱不开身。 “王医师和李医师两位辛苦了,能得到两位医师随行,我们这二百军士之幸,我代这二百名渭州军士在此谢过两位医师。”秦镇抱拳道。 “不敢不敢,秦校尉折煞王某了!”王世贤连忙摆手道。 “我们也是渭州人,能为这些保护渭州的军士出一份力,也是我等的荣幸,何谈辛苦!”李晟拱手说道。 朝川乌指了指身后的董枫和牛子寿,对秦镇说道:“董枫和牛子寿,你都认识,他们两个可是我们医师学馆最好的两个学员,这次他们作为王医师和李医师的药童和助手,他们两个不是想着以后要从军嘛,这次也让他们跟着长长见识,同时提前感受一下军旅生活。” “见过秦校尉、孟副校尉!”听到朝川乌介绍自己,董枫和牛子寿连忙上前向秦镇和孟选见礼。 秦镇点头笑道:“我代渭州折冲府提前欢迎你们两个。” 两名医师被分开了,李晟带着董枫跟随秦镇到了前军,王世贤带着牛子寿跟随孟选到了后军。由于两名医师不会骑马,所以只能坐着马车一同前往了。 两刻钟的时间已到,秦镇向郭威和董承、赵飞龙拱手再见,便带着一队和四队出发了,而孟选和二队、三队依旧待在校场之中。 秦镇一行南行五十里后便开始一路向东而行,出了渭州进入秦州的地界之后,秦镇便让王铸和薛远各挑出五名斥候,组成几个十人的斥候小队,由杨小七担任斥候小队队长,向前搜寻探路。 由于秦镇此次出行并未大张旗鼓,遇城而绕,显得极为低调,并未遇到太大的问题,最多的就是走乡过县的时候,当地的村民突然看到这么多全副武装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士,难免会引起当地人的恐慌,秦镇再次命令军队过境的时候严守军令,秋毫不犯,以尽量消除当地村民的恐慌。 三天之后,队伍到了秦州,远远的便可以看到秦州的城墙,秦州的城墙比起渭州的城墙来说更大,也更高更厚。 在离秦州城还有五里的地方,秦镇命令军队停下修整,他和薛远换上便服准备去拜会秦州折冲府都尉杨庆民。 来到秦州城下,看着秦州高耸的城墙,秦镇勒住身下战马,眼神有些迷离。 薛远拍马来到秦镇旁边,他知道秦镇看到这座城墙一定又是想起三年前的事了,但他并没有出言安慰秦镇,而是和秦镇一起静静的看着秦州城,有时候,无言的支持比语言的安慰更有力量。 许久之后,秦镇长吁一口气,迷离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转头向薛远笑道:“我们走吧!” 二人来到城门口,秦镇惊讶的发现偌大的城门口竟然没有多少人,只有十几个人排着队,显得极有秩序。 走近秦镇才发现,这些百姓进城的时候需要给城门口的士兵交五文钱才可以入城,秦镇和薛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哑然。 轮到秦镇和薛远,门口的士兵看到穿着粗布长衫却牵着两匹骏马的两名少年,眼眉低垂,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入城费每人十文铜钱。” 秦镇正准备掏钱,虽然秦镇知道这些士兵收入城费不合理,是赤果果的敲诈勒索,但这里是秦州,他现在只是一个过路的,对这一现象根本无力改变,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秦镇也不想节外生枝,但是听到士兵说入城费十文的时候,秦镇伸入怀中的手一顿,微微皱眉道:“为什么?” 听到秦镇的的质问,那名士兵就更加不耐烦了,白眼一翻:“想入城就交钱,不想交钱就滚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薛远怒斥道:“谁给你们的权利在城门口收钱的,还有,凭什么别人收五文钱,到了我们就得收十文钱,偌大的秦州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士兵抬眼看了看秦镇和薛远,冷笑道:“吆,小子好大的口气,好久都没有碰到这种刺头了,告诉你小子记住了,刺史大人便是秦州的王法,我便是执行王法的人,收多少钱我说了算,哪轮得着你们说三道四的。” 薛远还想上前理论,秦镇一把挡住薛远,微微摇了摇头,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跟这种士兵讲道理是没有用的,秦镇掏出二十文铜钱,递给那名收钱的士兵:“这是我们两个的入城费。” 士兵斜眼看了看二十文钱,傲然的摇了摇头:“不够!” 秦镇冷声道:“你刚才不是说每人十文铜钱吗,怎么又不够了?” 士兵不以为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漫不经心道:“是吗,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收钱的这名士兵作势向城门口周围的那些士兵问道:“你们听到我说过这话吗?” “没有!”其余士兵齐齐答道,并用戏谑的眼神看着秦镇和薛远两人。 “你看,他们都没有听到我说过这话,一定是你们听错了,我刚才说的是入城费每人一百文铜钱。”士兵皮笑肉不笑。 看到秦镇没有作声,士兵又斜眼冷笑道:“看你们虽然穿的穷酸,但这两匹马不错,若是实在拿不出来钱,也可以用马来抵。” 秦镇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冷声说道:“我是渭州折冲府校尉秦镇,进城是要去拜会你们杨都尉,此前的冲突我可以不计较,十文的入城费我也可以接受,但若是你们再得寸进尺,休怪我不客气。” 听到秦镇是渭州折冲府校尉,士兵明显一愣,但是再看到秦镇和薛远的穿着,转头笑道:“现在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说自己是什么狗屁校尉,昨天还有一个乞丐说自己是渭州折冲府都尉,想进城拜见我们刺史大人呢。” 周围的那些士兵轰然大笑。 士兵似乎受到了鼓舞,又对秦镇和薛远阴笑道:“想进城,每人掏五百文铜钱,没钱就滚蛋。” 秦镇一把抓住正要暴起的薛远,冷笑一声:“好,我们不进城了。” 说完,转身便走。 士兵见秦镇和薛远要走,爆喝一声:“人走,把马留下!” 秦镇转身,似笑非笑道:“你说什么?” 听到秦镇相问,士兵脸上阴晴不定,突然喝道:“我怀疑这两人是党项奸细,来我秦州刺探军情,给我拿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要弄死了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要弄死了 执勤的五名士兵迅速抽出腰上横刀,将秦镇和薛远围了起来。 城门口排队进城的百姓向秦镇和薛远投来同情的目光,但马上他们便低下了头。 面对围上来的五名士兵,秦镇和薛远相当淡定,秦镇虽然看着瘦弱清秀,但在薛远和孟选的指导下,身手已是相当可以,虽然对于薛远和孟选这样真正的高手来说,还是相当于新手级别,但是对付几名普通士兵已经不在话下,尤其是在到了渭州之后,每天基本上都能吃饱,加上这段时间高强度的训练,秦镇感觉自己现在比刚到渭州的时候强了一个等级,那个时候他都能够亲手杀掉八名党项士兵,更何况是现在,他根本没把这五名士兵放在眼里。 秦镇都有如此自信,更不要说薛远了,真要说起来,收拾这五名士兵还不够薛远热身的呢。 “我再次向你们重申一遍,我是渭州折冲府校尉秦镇,把路给我让开。”秦镇神色平静,语气平和,但是和秦镇相伴多年的薛远却听出了杀气。 “哼哼,什么渭州折冲府校尉,我看你们就是党项奸细,上!”收费的那名士兵喝道,说罢,横刀便向秦镇劈了过来。 “不要弄死了!”秦镇高喝一声,脚下步子一滑,身体一歪,以一个很诡异的角度向士兵的怀中扑了过去,一招撩阴腿,无声无息的就递了过去。 “砰”、“啊”! 士兵双手捂着下体,整个后背像一个蜗牛壳一样弓着,横刀已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士兵一头栽倒在地,蜷缩着身子,张大嘴巴,不断的发出无声的哀嚎。 相对于秦镇阴险毒辣的撩阴腿,薛远的招式就显得刚猛了许多,薛远几乎都没有用什么招式,只是纯以力量和速度碾压,当秦镇收拾掉那名收费的士兵的时候,薛远这边也基本上结束了战斗,四名士兵都躺在地上哀嚎。 “我没有弄死他们,只是打断了他们拿刀的胳膊而已。”薛远淡定道。 看着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被两名少年反杀,而且还赢得这样轻松,就在他们一愣神的功夫,无名士兵全部倒地不起。不远处的那些百姓都惊呆了,他们先是愕然,但马上,他们便明白这两名少年摊上事了,而且是摊上大事了。 “跑!”人群当中有人低声吼道。 秦镇循声望去,只见那些老百姓军偷偷的向自己使着眼色,甚至有人还向自己打着手势,示意他们快跑。 秦镇心中一暖,微笑着向这些人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转向别处,不去看这群百姓。他不想因为他的牵连给这些百姓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他和薛远可以不怕这些士兵,因为他们有底气,即便到了事情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们也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这些百姓却没有抵抗的能力,如果牵连到他们,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唉,本来还想着有郭都尉的信,说不定能和杨都尉沟通沟通,以后能让我们商行在秦州境内少一些阻碍,没想到还没进城呢,就碰上这事,动手打了他们的人,事情恐怕不太好沟通了。”秦镇无奈道。 “哼,看城门口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我想这个杨都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是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谈的。都是因为这几个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莫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几个狗东西一块结果算了,免得他们再欺负别人。”薛远显然是怒气未消。 听到薛远说要结果了自己,躺在地上的这五名士兵吓坏了,全部忘记了哀嚎,大声求饶道:“校尉大人饶命,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校尉大人,还请校尉大人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次,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 秦镇看着这名还不到三十岁的士兵,并没有理会他的套词,轻笑道:“哦,原来你们知道我是校尉大人啊,这不听明白的嘛,刚才你们要是能和现在这样明白,也就不用折胳膊断腿了。” “是是是,是我们瞎了狗眼,冲撞了校尉大人,还请校尉大人看在我们杨都尉的面子上,放过我们。”一名士兵忽然跪倒在地,向秦镇和薛远连连磕头道,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其他四名士兵有学有样,也挣扎着跪了下来。 看到跪倒在地的五名士兵,秦镇忽然脑袋“嗡”的一声,腾的一下火气上涌,双手都控制不住有些颤抖,微眯的双眼中含着渗人的幽光,这次,他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了。 强力压制住心中的那股杀意,秦镇寒声道:“你们可真是折冲府的好士兵呐,我都替你们蒙羞。老百姓花钱养着你们,本是指指望着你们能够保护他们,可是你们竟然为了活命跪地求饶,哪还有一个军人的样子?若是现在你们还有刚才一半的跋扈,我说不定还会高看你们一眼,虽然丧了良心,但最起码还有军人的血性。但是看看你们现在,除了会欺负老百姓还能干什么?我真是恨不得将你们剁了喂狗。” 五名磕头如捣蒜的士兵顿时愕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跪地求饶难道是做错了吗?那些官老爷不是最喜欢自己向他跪地臣服的吗? 就在此时,城门口传来一阵踏踏的马蹄声,转眼之间有十五六骑越门而出,同时一道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我秦州城门口闹事?” 看到来了援军,地上的五名士兵全部面露喜色,被秦镇爆蛋的那名士兵更是撕心裂肺的高喊道:“姐夫救我。” 最先一骑停在了离秦镇大概三米远的地方,马上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他并未下马,而是居高临下的看向秦镇和薛远:“是你们两个在这里闹事,打伤了我手下的士兵?” 秦镇淡然道:“你手下的士兵向我们勒索钱财也就罢了,还想抢我们的马,遇上我今天脾气好,只是出手教训他们一下而已。” “胡说,我看他们两人可疑,像是党项奸细,便盘问了几下,没有想到他们两人心虚,想要离开,我想着留下他们仔细盘问,却没想到他们两人出手如此歹毒,他们四个的胳膊都被打断了,我,我......”被秦镇打伤的那名士兵忍痛大声控诉着,说到自己伤的时候,他有些支支吾吾。 秦镇冷笑道:“刚才是谁喊着校尉大人饶命的?这回又变回了党项奸细了。话说如果我真的是党项奸细,就你们这个怂货样,恐怕早就跑到你姥姥家了吧。” 汉子没有理会士兵说的什么怀疑两人是党项奸细之类的话,他手下这些士兵是个什么样子他还不清楚吗?肯定是看上了这两名少年的马,又看到这两名少年衣着普通,一以为好欺负,却没有想到一下子碰到了铁板。 “你怎么了?”汉子皱着眉问被秦镇大伤的士兵。 “哦,他啊,给他找个好大夫,运气好一点的话,缓上两三个月,他就没事了,若是运气不好,他这辈子就可能不能人事了。没想到他现在还能当着我的面说瞎话,早知道我那一脚应该再重一些才好!”秦镇惋惜道。 那名士兵听到秦镇的话,顿时惊得魂飞魄散,一张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高声撕喊道:“姐夫快救我!” 马上的那名汉子也不淡定了,连忙跳下了马,对着身后的手下喊道:“快,将刁楠送去莫医师那。” 刁难?秦镇翻了翻白眼,心中暗叹他还真是没有白瞎了这名字。 “姐夫,你一定要帮我做主啊!”刁楠被人抬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汉子一声。 汉子转过身来,看着秦镇和薛远,面沉似水:“两位在我们秦州的城门口打伤我守城士兵,未免太不把我秦州折冲府放在眼里了吧,而且哈出手如此狠毒,今天说不得两位得给我秦州折冲府一个交代。” 秦镇心中一凛,这个汉子看似傲慢粗糙,实则极为精明,他绝口不提双方冲突的原因,而是一上来就直接将秦镇和这几名士兵的冲突拔高到秦镇和秦州折冲府的冲突,秦镇估计如果自己再不出声,他会引到秦镇和秦州整个官府的冲突上面。 “这位大人,我再次重申一遍,我是渭州折冲府校尉秦镇,此次进城是拜会杨都尉的。在此之前,我已经向他们两次申明了我的身份,可是他们不知道是仗了谁的势,居然将我们污蔑成党项奸细,还试图要抢夺我们的战马,最让我震惊的是他们竟然拔刀攻击我们,这不但是劫财,还要杀人啊。” 秦镇厉声道:“污蔑上司、抢夺上司财务、甚至试图杀上司灭口,敢问大人是否清楚,秦州折冲府的军法对于这样的败类是如何处置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步步为营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七章步步为营 听到秦镇的质问,汉子一时有些语塞。 “你胡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是渭州折冲府的校尉。”听到秦镇抬出军法,躺在地上的士兵急声申辩道。 若是被秦镇坐实了他们以上的罪名,那按照军法,杀头都不为过,即便是秦州折冲府有心包庇,但若是秦镇以渭州折冲府的身份一直揪着不放,秦州折冲府将会一直处于被动,说不定最后会放弃掉他们,来平息这场风波。 “哦,那你们敢用自己的性命和祖先的灵位起誓,我在之前没有向你们说过我是渭州折冲府校尉吗?如果你们敢当场起誓,我就姑且认定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份。”秦镇淡淡道。 “这.......”士兵有些傻眼,支支吾吾了起来。 “即便是你之前说过自己是渭州折冲府校尉又如何,你只是空口一说,又没有凭证,我们又如何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而且看你们穿成这样,而且这么年轻,哪像个折冲府的校尉?”另一名士兵见连忙补充道。 秦镇冷笑道:“我既然向你们表明了我的身份,你们一没有向我要求出示凭证,二没有向你们的长官报告要求核实,反而持刀将我们团团围住,这是意欲何为啊?” 说着,秦镇看向那名汉子:“难道秦州折冲府的就是以士兵看人像不像来判定一个人的身份的吗?” 汉子头上已经冒起了虚汗,来时气势汹汹,现在却有些骑虎难下了,对面的这个少年看着年轻,但是心思却极为缜密,步步为营,句句占理,几句话下来,形势对自己这边极为不利。 “我们将你们围住,就是要核实你们的身份的,你说你是渭州折冲府的校尉,我们正要核实你们的身份,你们转身便走,这不是心虚是什么,我们当然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党项的奸细,为了秦州的安全,自然要将你们留下来,若是核实你真是渭州折冲府校尉,我们自当向你们赔罪的。”刚才补充的那名士兵又说道。 汉子的眼神一亮,向这名士兵投去一缕赞许。如果真是秦州士兵想要核实秦镇身份的时候秦镇转身便走,那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秦镇是党项奸细,将正要离去的秦镇他们包围起来也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秦镇转头向刚才的那名士兵看去,一直盯着那名士兵,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那名士兵最先仗着自己这边人多,硬着头皮与秦镇对视着,但是他毕竟心虚,不一会就被秦镇看毛了,再想想刚才秦镇和薛远的凶狠,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秦校尉这是什么意思,以势压人吗?”汉子沉声说道。 秦镇将目光移了回来,微笑着摇摇头道:“我就是有感于秦州折冲府真是出人才啊,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运用的是极为熟练,显然是老手了,这样的人才我得好好见识见识才行嘛。” “那就请秦校尉说说他是如何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若是秦校尉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说不得我要向秦校尉讨教一二了。” “好,既然如此,为了防止他们四个串通,那就请大人把他们四个分开,我和他们一一对质,若是他们说的不一致,那就是肯定有人撒谎,颠倒黑白;至于说是谁撒谎,我想以大人的英明,肯定会明察秋毫的。” 汉子朝地上的四名士兵厉声问道:“秦校尉现在提出要和你们一一对质,你们愿意对质吗?” 话已经顶到这儿了,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已经表明他们就是在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地上的四名士兵互相看了一眼,硬着头皮答道:“我们愿意!” “好,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不能这样轻飘飘的过了,我想问问这位大人,如果对质之后发现他们四人说的话不一致,不知大人对说谎者该如何惩处呢?”秦镇问道。 “他们四个的胳膊已经断了,现在还不得不带着伤痛和秦校尉对质,难道对他们的惩处还不够吗?”汉子沉声道。 秦镇摇摇头:“这是两码事,他们断胳膊,那是我对他们勒索我钱财、抢我战马、试图杀人灭口的一个小小惩罚。一码归一码,现在我问的是,如果他们有人说谎,大人该如何惩处,不然我这费劲巴拉的和他们一一对质还有何意义?” 汉子眼角抖了抖,咬牙道:“若是有说谎者,领八十军棍。” 秦镇点点头:“可以,但是执行过程我要全程监督!” 汉子怒道:“你不相信我们的执法?” “你说呢?” 汉子目光森然,冷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让你全程监督;既然有惩罚,那就得公平,如果这四名士兵说的话基本一致,秦校尉不接受惩罚有些说不过去吧?” 秦镇再次摇摇头道:“这位大人恐怕是弄错了一件事,不是四名,是五名,刚才大人命人抬走了一个,难道大人忘了?” 汉子眼睛了射出一道幽光:“刁楠已经被你伤成那样了,你还让他过来和你对质,秦校尉这就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秦镇轻笑道:“大人放心,你的小舅子没什么大事,我踢他的时候脚稍微向后移了移,踢的是他的会阴穴,只不过是当时疼痛难忍罢了,我想现在他应该差不多缓过来了。”随即,秦镇又冷笑道:“不过,若是他这次还敢撒谎,我不介意真的让他这辈子永远不能人事。” 听到秦镇说刁楠没什么大事,汉子顿时如释重负,但马上,他又感觉哪里不对,眼角一撇间,他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了,刚才被秦镇这么一激,他的真个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秦镇身上了,没有注意地上的四名士兵。 现在看四名士兵身体微抖、眼神慌乱,对于自己投过去询问的眼神,他们均飘忽闪躲,汉子的心凉了下来,他明白刚才那名士兵说的话极可能水分极大,甚至就像秦镇说的那样混淆视听,如果他们四人一起,还能相互串通,但是若是将他们分开,谎言一戳就破,更何况还有一个最开始就被带走的刁楠。若是他们不想挨军棍,就得实话实说,那岂不是秦镇给他们扣的污蔑上司、抢夺上司财务、甚至试图杀上司灭口的罪名就彻底落实了吗。 汉子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心更凉了。 汉子忽然惊觉,自从他和秦镇说了第一句话开始,节奏就一直被面前的这个少年掌控者,并且一步步将自己带到了沟里,直到发现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他被夹在中间了。 汉子目光游移,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只能一路杠到底了,他向地上的四名士兵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对秦镇道:“好,就算是和他们五个人对质,秦校尉还没有回答呢,若是他们五人说的话一致,那秦校尉你该如何自罚呢?” “大人这话有说错了。”秦镇淡淡道。 “哦,错在何处,难道秦校尉自认为自己不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汉子嘲讽道。 秦镇摇了摇头:“他们五个说话一致,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他们全部说了实话,说明他们明知道我的身份还想抢夺战马、杀人灭口,若是这种情况,大人认为我应该接受惩罚吗?” 汉子神情一窒,但马上又恢复了过来:“那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呢?”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一致说我表明自己的身份后没有等到他们核实,马上转身便走,引他们怀疑我是党项奸细,如果是这样,我甘愿受罚。他们不是被我们打断了胳膊吗,如果是我冤枉了他们,那我就自断一臂。” 薛远在旁边担忧道:“秦校尉你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他们四个可是在一起呢,你这样当着他们的面说明白了,若是待会他们四个一口咬定你不接受他们的核实该怎么办?” 薛远这句话一问出口,秦镇心底暗赞薛远真不愧是多年一起的好伙伴,这捧哏恰到好处,秦镇向薛远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不怕他们四个一起串通了咬我,不是还有一个不在场吗?只要他们五人当中有一个说法不一致,我就让他们自掘坟墓,我还真希望他们四个一起咬我呢,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监督他们执行军法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哪个的命够硬,能扛得住这八十军棍。” 感受到秦镇扫视他们的目光,再听着亲着杀气腾腾的话,四人把头压的更低了。 汉子干咳一声:“好,既然秦校尉如此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若是刁楠真如你说的没什么大事,我让他过来一起对质。” 说着,汉子有高声道:“虽然刁楠刚才不在这儿,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和他们四个一样,据实反应情况的。” 说完,汉子向一名手下命令道:“你去看看刁什长的伤怎么样了,若是没什么问题,就请他过来一趟和秦校尉对质。” “诺!”手下准备骑马离开。 “等一等!”秦镇喝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坑中人洪大山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八章坑中人洪大山 “还有什么问题?”汉子不耐烦道。 “接触这么长时间,还不知大人名姓,可否告知?”秦镇问道。 听到秦镇只是询问自己的姓名,汉子紧绷的神经一缓,沉声道:“我乃秦州折冲府队正洪大山!” 秦镇点点头:“原来是洪队正,失敬失敬;洪队正,我身旁的这位是渭州折冲府队正薛远,接下来,薛队正将和你的这位手下一起去接那位刁什长,并且会一直陪在刁什长的身边,直到我和他对质完毕。” 洪大山眼神微缩,冷声道:“秦校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镇淡淡道:“洪队正这么激动干什么,既然我押上了自己的一条胳膊和你的这五名手下对质,难道我不应该做一些防范措施吗?我相信洪队正肯定是想秉公处理此事,但是万一洪队正的手下理解错了洪队正的意思,借机暗中传递消息,让他们能统一口径说假话,那岂不是污了洪队正的名声?所以为了防范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们薛队正一起跟着去做个公证。洪队正放心,有我们薛队正在,我保证他们没有一丝机会向那个刁什长传递什么信息。” 洪大山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刚才说了这么多,他相信现场的四名士兵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了,即便是一一对质,只要他们一口咬定秦镇在报出身份后不接受核查便可以了,现在最大的变数就是提前离开的刁楠了,洪大山让手下去接刁楠也正是想着提前给刁楠通风报信,统一口径,可是现在恰恰是这个最大的变数被秦镇卡住了。 已经跟秦镇交锋了数十次的洪大山很明白,如果没有办法向刁楠传递出信息,以秦镇这样可怕的心机和刁楠那草包肚,用不了几句话就会被秦镇勾个底朝天,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洪大山暗想,秦镇如此笃定的将如何统一口径当着四人的面说了出来,一点不怕四人趁这个机会串通,莫不是真如秦镇说的那样,他希望四人能够统一口径污蔑他,他再从刁楠那里去突破,来个反杀,到那个时候,有刚才大庭广众之下的赌约,这四名士兵的八十军棍肯定是免不了的了,而且在秦镇的监督下,就算是他们想放水也放不了,如果真是结结实实的八十军棍下去,四人还不变成一堆肉泥,哪还有命。 好一招借刀杀人、而且杀人还要诛心,这个秦镇真是太阴险了,洪大山心中凛然。 “薛队正好像也是这起事情的当事人吧,而且我这四名手下的胳膊正是薛队正打断的,所以我觉得薛队正做这个公证应该不太合适。”这次洪大山当然是断然拒绝,而且用的理由也是相当的有底气。 笑话,若是让薛远一直在刁楠身边盯着,那自己还如何暗箱操作,啊呸,不对,是以理服人。 秦镇一脸认真道:“我保证薛队正在监督你们那个刁什长期间不多说一句话,不做任何有威胁或者暗示的动作,薛队正可以监督你们的人,你们的人也可以监督薛队正嘛。” “不行,既然我的手下要和秦校尉一一对质,那么薛队正作为当时在场的当事人,也应该接受询问,而不是去做什么公证监督。”洪大山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洪队正认为应该怎么办呢?”秦镇一摊手,有些无奈道。 洪大山看着脸露无奈的秦镇,心中暗喜,交锋了这么久,自己这次终于占到上风了。 “既然秦校尉害怕我的手下互相串通,不放心我的手下单独去接刁楠。”洪大山面露不忿,似乎秦镇质疑他的手下会串通勾连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情。“那这样好了,包括秦校尉在内,除了现场发生冲突的当事人,只要秦校尉还能够找到愿意去帮你做公证监督的人,我洪大山都会认可。” “洪队正的意思是说,除了我和薛队正,还有你手下的那五名士兵,只要任何人愿意去做这个监督人,洪队正都是答应的?” 洪大山点点头:“秦校尉理解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秦镇看着洪大山,似乎有些底气不足道:“洪队正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欺负外地人的意思?洪队正就这么笃定我在秦州境内找不到愿意帮我们的人?” 洪大山大手一挥:“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本地人外地人之分,我只认一个理字,既然秦校尉不相信我的手下,我也没有办法,我想我找的人秦校尉也不会相信的,那只有秦校尉自己找了。我说过了,只要是除了你们两人,其他人我都认,而且如果最后查出来我的手下真的如秦校尉所说,明知秦校尉的身份而以下犯上,我洪大山也绝不姑息。” 看着一脸自信的洪大山,薛远心中暗叹,秦镇挖好了坑,就等着你洪大山往下跳呢,没想到洪大山不但跳下来了,还顺势躺好了,现在就剩下埋土了。 秦镇点点头,轻笑道:“既然洪队正非要我另找人做这公证监督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城东五里外的地方临时驻扎着我渭州过路的一支精锐军队,我想从他们那里找几个人过来做一个见证,我想我和薛队正谁过去,洪队正应该都不太放心,那洪队正就派一名手下和我们薛队正一起过去吧。” 听到秦州城东竟然驻扎着渭州的一支精锐部队,洪大山大惊,随即,他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此时他彻底明白,他钻进了秦镇设好的套子里了。 刹那间,洪大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脸完全阴沉了下来,眼神中杀机毕现。 秦镇看到了洪大山眼中的杀机和那一丝的游移不定,淡笑道:“洪队正就不要想着趁现在我们两个人就杀人灭口,只要我一放响箭,不到一刻钟,他们就会杀过来,到了那个时候,我想这个后果洪队正恐怕承担不起。而且我也不是瞧不起各位,如果我们不进城,就凭你们十几个人,想要杀我们两个灭口,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听到秦镇一言就道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再看着从容不迫的秦镇,洪大山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的控制。 对秦镇刚才所说的话,他不得不审慎考虑,秦镇和薛远两人空手毫不费力的放倒了自己五名全副武装的手下,他虽未亲眼所见,但从手下的伤势和刚才的一番了解,他基本可以断定对方两人肯定是高手,而且出手毒辣,远不是自己手下这些士兵可以比的,如果自己真的让冲突再次升级,刀剑相见,而拿不下对方这两人,杀人灭口不成,那自己恐怕也就活到头了,这也是洪大山游移不定的地方。 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小舅子惹出来的事,就让小舅子去承担吧,犯不着把自己也搭进去,洪大山如此想着,杀机慢慢退去。 杀机退去,但是洪大山此刻却显得异常愤怒:“什么杀人灭口?秦校尉虽然比洪某职高,但是也不能无凭无据的就污蔑洪某吧,此事我一定会禀明我们杨都尉和陈校尉,向秦校尉讨回一个公道。我倒是想要问问秦校尉一声,渭州折冲府的军队不经我秦州同意就进入秦州地界,而且竟然驻扎在离秦州城只有五里的地方,渭州难道想要同秦州开战不成?” 秦镇淡淡道:“洪队正真是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渭州折冲府的军队在秦州一没有滋扰百姓,二没有攻城掠寨,只是路过秦州,何来开战一说?我渭州是朝廷的渭州,我渭州的军队当然也是朝廷的军队,既然是属于朝廷的军队,那在属于朝廷的秦州地界行军,有什么不可以吗?朝廷哪条律法规定军队不能跨州行军了,难道洪队正认为秦州已经不属于朝廷管辖了吗?” “这.......”洪大山有些傻眼,脸色瞬间变得的惨白,冷汗蹭蹭的往下流。自己给秦镇的帽子还没有扣严实呢,却被秦镇反过来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要是这顶帽子真给自己扣实了,那谁也保不了自己,自己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秦州看着脸色骤变的洪大山,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也只是想借着朝廷的名头吓唬吓唬洪大山。 如果这件事情反过来,洪大山借着朝廷的名义压秦镇,秦镇一定会不屑一顾的,朝廷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而且就连皇上也马上就会换人了,又岂会关注边陲之地的一个校尉和一个队正的言语之争? “再来说说洪队正想杀人灭口的事,我也没说洪队正一定会杀我们灭口,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实际发生嘛。至于洪队正有没有想过,那也只有洪队正自己知道了,俗话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若是洪队正真没有这样想过,那秦镇就在此向洪队正赔礼致歉了!”秦镇拱手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堂兄秦海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一十九章堂兄秦海 尽管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可是洪大山现在发现他拿对面的渭州少年校尉没有办法,心中憋屈万分。 讲道理,他讲不过,对方不仅心机深沉,步步挖坑,好几回自己都是不知不觉的钻到人家的坑里了,更关键的是,人家最开始就占着理呢。 动武?洪大山现在更是不敢了,城东五里的地方就有渭州的一支军队,不到一刻钟就能杀到秦州城下,对于渭州军的战斗力,洪大山也是大概有些了解的,这些年渭州作为党项入侵的重灾区,渭州军经常和党项军作战,虽然败多胜少,但是比起秦州军来却好了很多。听说今年渭州军更是以区区不足一千的兵力,在面对党项两千多人的战斗中,消灭了党项军两百多人,尽管渭州军也损失惨重,但是在洪大山的心中,这可是不折不扣的胜利。 洪大山不禁想起三年前党项军越过渭州打到秦州城下的时候,秦州城门关闭,所有的秦州军都躲在城内,秦州折冲府没有一人提出出城也党项军作战,也没有一人向城外放过一箭,任凭党项军在城外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想到这件事,洪大山感觉自己脸上都有些发烫。 “秦校尉到底想要如何?”洪大山语气中有一些恳求,他当然不希望渭州军队那边来人做什么公证监督,刚才薛远他可以以当事人为理由拒绝,但是现在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了,况且这个狡猾的秦镇已经提前把他的路堵死了。 “洪队正这话说的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了,我本来好好的带着我们郭都尉信函来拜见杨都尉的,却不曾想在你们秦州城门口遭受了无妄之灾,不但被你的手下勒索敲诈、想杀人灭口,还被污蔑是党项奸细,我想要给自己还一个清白,还得赌上自己的一条胳膊,现在洪队正却问我想要如何,反过来我想问问洪队正想怎么样?”秦镇掸了掸自己的一条胳膊,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秦校尉,秦校尉看在他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的份上,此事就此揭过,秦校尉你看如何?”洪大山语气更软了,甚至有些哀求。 他现在更不敢让秦镇和他的手下一一对质了,刚才他仗着自己人多,秦镇这边只有两人,应接不暇,想在对质过程当中做一些手脚,现在秦镇那边有一支军队给撑着,手脚肯定是做不了了,而且这件事越多人知道,就越对自己不利,如果自己这边能稍微低个头,秦镇那边不再追究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镇看着洪大山,眼眸深沉似渊:“洪队正可正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呐,明明我是受害者,被一帮无良的兵痞污蔑勒索。怎么到了洪队正嘴里说出来,我成了无依不饶的恶霸,你的手下反而成了受害者,洪队正这手翻转乾坤也是玩的很溜啊,看来也是老手了。” 洪大山脸色一红,虽然因为他粗糙微黑的皮肤没有看出来。他原本是想说一些好话,让秦镇放弃追究此事,可是话一出口,就连他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味。 洪大山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那种趾高气扬和傲气,被秦镇连续的挖坑和打击让他将平时的趾高气扬和傲气深深的压在了心底。 看着略微有些局促的洪大山,秦镇忽然展颜一笑:“既然洪队正说情了,那我秦镇也不能不给面子。” 秦州走到被薛远打断胳膊的四名士兵的面前,冷声道:“既然洪队正给你们说情,那我就再你给你们一个机会,也是最后一个机会,你们将刚才发生的事老老实实的说一遍,我也不会再追究你们意图抢夺战马、杀人灭口之事,至于秦州折冲府对你们的惩罚,我是管不着的。如果你们还继续胡说八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我脾气再好也是有个限度的。” 秦镇一指刚才说话最多的那名士兵:“你刚才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说的很溜,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口才不错,就你先说吧。” 听到秦镇首先让他说,这名士兵浑身一颤,随即条件反射般的看向洪大山,可是洪大山却正扬起脖子望着天空,根本没有发现他求助的目光。 看到自己的靠山已经失去了作用,再结合刚才所见所闻,这名士兵也是明白现在的情势,知道自己再不实话实说恐怕是过不了这关了,便将刚才发生的事竹筒倒豆子般全部倒了出来。 秦镇感叹这名士兵的口才的确是好,刚才的冲突事件硬生生的被他讲成了一个故事,有顿挫、有铺垫、有高潮、有结尾,最重要的是还有在场人物的心理描述,就连秦镇这个亲历者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故事讲完,士兵继续声泪俱下的说道:“当时您说您是渭州折冲府的校尉,我们真的是当您骗我们的,哪有校尉穿的像您这样朴素的,还有您这么年轻,我们压根就不相信您是校尉,所以就没想着核验您的身份,若是知道您是校尉,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呐。还有您说的杀人灭口,我们也是不敢想的,当时将您和薛队正围起来,也只不过想将你们控制起来,然后夺走你们的战马,我从军到现在,可是一只鸡都没有杀过呢,更不要说杀人了,还请秦校尉明鉴呐。” 这名士兵讲完,其他三名士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齐声附和道:“对对,杀人灭口我们是万万不敢的。” 秦镇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是校尉,你们不敢,如果我是普通老百姓,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勒索了?老百姓自己饿着肚子,交税养着你们,你们不思保护百姓,却公然勒索,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们也配叫军人?这要是在渭州,不砍你们就算我很仁慈了。” 秦镇也知道这种事也怪不到这些士兵的头上,他们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事,只不过是他心中有些意难平,只有借着这些士兵,指桑骂槐了,至于这些话会不会传到秦州那些高层官员的耳中,那就不是秦镇所要考虑的了。 “都各自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吧!”秦镇说道。 四名士兵相互对视一眼,喃喃不语。 见半天对方没有回应,秦镇心中正奇怪呢,再看到四名士兵的反应,秦镇稍一思索,顿时便明白了,笑道:“放心,我说话算话,你们说了实话,那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我们这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想知道你们的名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明白秦镇不会秋后算账,四名士兵顿时松了一口气,口才极好的那名士兵连忙说道:“不过分不过分,秦校尉想知道我们的名字是我等的荣幸,回禀秦校尉,小人名叫秦海,和秦校尉您是同姓。” “小人王六子!” “小人何小山!” “小人齐飞!” 秦镇看着秦海,眼神有些奇怪:“你叫秦海,那秦怀义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爷爷!” 秦镇指了指自己的脸,郑重说道:“我叫秦镇,秦怀忠是我爷爷。” 秦海起先有些发懵,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满脸兴奋道:“你是秦镇,你就是大爷爷家的那个秦镇?小时候我还带你一起打过野鸡呢,只不过好几年不见,我都认不出你了,不是说你和大爷爷被党项人抓走了吗,怎么你现在又是渭州折冲府的校尉了。你说出名字的时候,我原本也想过你是不是大爷爷家的那个秦镇,但是你说你是渭州折冲府的,又是校尉,我想着应该不可能,没想到你还真是大爷爷家的那个秦镇。” 秦镇笑道:“说起来我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你一次,要不是你说出自己的名字,我也是认不出你的,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堂兄才对。” 秦海赶紧摇头:“你现在是校尉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士卒,你再叫我堂兄就不合适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秦镇犹豫了一下,苦笑一声:“这些年都没有叫过哥,说实话,这声哥我还真叫不顺口,这样吧,我就直接叫你的名字了,你也不用叫我什么秦校尉,这又不是在军中,就直接叫我秦镇吧。” 秦海笑道:“这样挺好,说实话,你这突然间叫我一声哥,我也觉得别扭。” 秦镇问道:“二爷爷和叔叔他们都还好吧?” 秦海点头道:“他们都挺好的。”随即有些黯然。“只是自从听说大爷爷和你被党项人抓走之后,爷爷就大病了一场,此后身体一直不太好。” 秦镇稍作沉默:“这段时间我脱不开身,你有机会回家的话代我向二爷爷带个好,等忙完这阵子我会去看望他老人家的,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将二爷爷接到渭州,我在渭州认识一位老医师,或许对二爷爷的病情有帮助。” 秦海欣然道:“你的话我一定带到,听到你没事,而且还做了渭州折冲府的校尉,爷爷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说不定这病会好一大半呢。” 第一百二十章 傲慢的杨都尉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章傲慢的杨都尉 秦怀忠有个弟弟秦怀义,也就是秦镇的二爷爷,和秦怀忠的沉稳厚重不同,年轻时候的秦怀义性情跳脱、甚至还有一些叛逆,打着游学的旗号到处游迹,直到以一天,他碰到了一名女子,便被这名女子深深的吸引住了,当即决定留在那里。 按照秦怀忠的话说,这名女子出身于普通人家,既没有惊艳的容貌,也没有过人的才情,不知道什么地方吸引了秦家的浪荡公子秦怀义。 既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秦怀义竟然和这名女子成亲了,当秦怀义带着夫人来到秦家之时,秦仪这才知道秦怀义已经私下成亲,这对于一心以诗书礼仪作为家风的秦仪来说是完全不可接受的,秦仪当场暴怒,甚至要断绝父子关系,以免秦怀义的不齿行为玷污了秦家的名声。而年轻时候的秦怀义也是一个倔脾气,扬言秦怀义这个名字从此与秦仪的秦家毫无关系,随后一溜烟跑到陇城县女子娘家那边定居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浪荡公子秦怀义自从和这个女子成亲之后,竟然一改跳脱浪荡的性格,也变得沉稳了起来,只不过此后他也再没有回过秦家。 虽然秦怀义和秦仪父子之间闹翻了,但是和秦怀忠兄弟两人的关系却没有断,那个时候秦家的家境还是不错的,于是秦怀忠常瞒着父亲秦仪到秦怀义家走动,并时不时的接济物质条件不怎么样的秦怀义。 秦仪仙逝以后,秦怀义带着全家来守孝,兄弟两家才开始了相互走动,秦镇小的时候,秦怀忠还带着秦镇去过秦怀义家,也就是那个时候,秦镇认识了比他大三岁的秦海,只是后来,时局越来越乱,两家离的又比较远,所以就很少在走动了。 “我曾经听爷爷说过,二爷爷从小教你读书,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让你从军,可是你怎么偏偏从军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秦镇问道。 秦镇神色一暗,苦笑道:“我是一年前从的军,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想从军的,想着读了这么多的书,就算是做个教书先生也好。可是现在这个世道,在这里读书人根本没有出路,家里也是越来越困难了,我也长大了,希望能给家里分一些负担,就来秦州折冲府从军了,从军之后最起码还有一些军饷可以拿嘛。” 秦镇从自己身上摸出二两碎银子,有转头看向薛远,薛远一摊手:“你知道的,我跟你出门从来不带钱的。” 秦镇将这二两碎银子递给秦海:“我身上也没多少钱,只有这二两银子,你先拿着。” 秦海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我有钱的。” 秦镇将银子塞到秦海没有受伤的手中:“这不是给你的,是让你给二爷爷买一些药和补品用的。” 秦镇说到这个份上,秦海也只能接受,小心翼翼的将银子塞到怀里,却不小心触碰到了那只受伤的胳膊,疼的秦海直呲牙。 “洪队正,麻烦你让他们四个都治伤去吧,这么耽误下去可不是个事。”秦镇对早已结束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思考哲学的洪大山说道。 洪大山暗中腹诽:“刚才还不是你不让他们治伤,还硬要拉着他们一一对质的,现在这么一说,反倒像是自己耽误了手下治伤一样。还说自己是颠倒乾坤的老手,我看你才是颠倒乾坤的老手呢。”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但是洪大山脸上笑的十分真诚:“秦校尉真是宽宏大量,王五,赶快带他们去莫医师那。” 王六子、齐飞、何小山三人也面露喜色,现在他们的命就算是彻底保住了,同时他们看向秦海的眼神当中充满了艳羡,有一个当校尉的弟弟,那秦海估计以后就要飞黄腾达了。 “不曾想到秦校尉原来是秦州人,那来秦州不就是回自己家了吗?而且秦校尉竟与秦海还是兄弟关系,你看这真是大海冲了龙王庙,完全是个误会啊!”送走了秦海四人,洪大山笑呵呵的说道。 秦镇笑道:“是啊,本来想回一趟家,却没想到被人堵在家门口了。” 洪大山一愣,随即打了个哈哈:“哈哈,秦校尉说笑了,这完全是个误会,哈哈哈!” 秦镇也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缠,转而笑道:“我来秦州城的目的洪队正应该也知道了,我带着我们郭都尉的信函想拜见杨都尉,不知道洪队正能不能代为向杨都尉传达一声?” 洪大山胸脯拍的砰砰响:“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秦校尉和薛队正先随我进城,我这就向杨都尉禀报。” 秦镇和薛远随着洪大山进了城,看着城里似曾相识的街道和阁楼,秦镇甚是感慨,到了军营大门口,洪大山让秦镇和薛远稍作等候,他便进入军营通报去了。 足足过了两刻钟,洪大山才小跑着出来,对秦镇和薛远说道:“都尉大人请你们进去。”秦镇微微笑了笑,便和薛远跟着洪大山进了军营之中。 当秦镇看到洪大山带着他们直接往议事堂而去的时候,秦镇还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正赶上秦州折冲府议事的时候了? 进了议事堂,秦镇就发现里面坐着不少人,正上方坐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正在闭目养神,秦镇心想这应该是就是秦州折冲府都尉杨庆民了,两边下首也坐着五六个人,也正在气定神闲的沉思着,仿佛没有发现进来的秦镇和薛远两人。 秦镇和薛远对视了一眼。 “渭州折冲府校尉秦镇拜见杨都尉!”秦镇行了一个军礼。 “渭州折冲府队正薛远拜见杨都尉!”薛远同样行了一个军礼。 杨庆民任然闭目沉思,一动未动。 “放肆,见了我们都尉大人,为何不跪,渭州折冲府的人就这么无礼吗?”坐在杨庆民下首的一名军官站起来喝道。 秦镇轻轻瞥了这名男子一眼,沉声道:“杨都尉是军人,而我同样也是军人,敢问这位大人,下级军官以军礼拜见上级军官有什么不妥吗?” “你......”这名军官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秦镇,却一时之间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杨庆民终于像是醒了过来,慢慢的睁开眼睛,淡淡的看了秦镇一眼:“你们渭州的军队连招呼不打一声都已经驻扎到我秦州城门口了,要不是洪大山向报告此事,我竟然还被蒙在鼓里,虽然你们渭州是由郭威坐镇,但这事是不是有些太瞧不起我杨某人了?” 秦镇暗中腹诽,我们的军队都驻扎的秦州成门口了,你都没有察觉,你这个秦州折冲府都尉是不是太草包了? 暗中腹诽,面上却恭敬异常:“回禀杨都尉,我们渭州军此次有事借秦州之地路过,郭都尉说过秦州渭州本是朝廷之地,而且也算的上是兄弟之州,在境内相互行军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郭都尉也怕杨都尉误会,所以郭都尉给我们严明了纪律,让我们路过秦州的时候一不扰民,二不入城,就连临时驻扎都是在野外自己搭的帐篷。郭都尉还说过,如果我们有违反这两条纪律,任凭杨都尉处置。”这个时候,秦镇只有祭出郭威作为挡箭牌了。 听完秦镇的解释,杨庆民也不再计较此事,不知道是杨庆民懒得理会,还是郭威的名头起了效果,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不是说有郭威给我的信函吗,怎么还不拿出来?” 秦镇掏出郭威写的信函,准备上前递给杨庆民,却不想刚才的那名军官又站了起来,喝道:“站那别动!”说完,离开自己的作座位走到秦镇身边,拿过秦镇手中的信函,在拿信函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秦镇一眼,随即便趋步上前,将信函放在了杨庆民面前的桌子上。 杨庆民看完郭威的信函,轻笑道:“这郭威到了渭州也不安生啊,要组建什么飞鹰商行,和凤翔府那边进行生意往来,你们这次路过秦州就是为了这事?” 为了方便行事,在给杨庆民的信中,郭威将秦镇组建的飞鹰商行直接安到了自己的头上。 秦镇躬身道:“是,由于我们对凤翔那边并不熟悉,而且听说莽莽陇山之中有很多土匪,所以我们就多带了些人,以便肃清商路。郭都尉说在秦州地界上,杨都尉说一不二,以后我们的飞鹰商队进入秦州地界的时候还请杨都尉多多照顾。” 杨庆民面似为难道:“这事好说,只不过我秦州折冲府的军士为你们的什么飞鹰商行护航,也是要花费成本的,不知道这事郭威向你交代了没有?” 秦镇点了点头:“这事我们郭都尉已经交代过了,我可以作为全权代表与杨都尉商议这个价钱。” 杨庆民一拍桌子,笑道:“好!”随即杨庆民作沉思状,喃喃自语道:“秦州地缘广袤,若要派出士兵保护你们的商队,一年怎么也得需要两千两的银子才够啊。” 虽然是喃喃自语,但是声音足够让秦镇听的清楚。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陇山风起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一章陇山风起 听到杨庆民狮子大张口,秦镇也是直呲牙,郭威拨给整个飞鹰团一年的银子才只有一千两,这还是因为飞鹰团重新组建郭威照顾的结果,没想到杨庆民在一个还没有组建的商队身上张口就要两千两银子。 秦镇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杨都尉,渭州的情形您也应该有所了解,常年受党项侵扰,老百姓现在连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谈什么钱了。我们的飞鹰商队还在筹划当中,况且从凤翔府到渭州,差不多也有上千里的路程,这一路上风险巨大,我们商队也承担着巨大的风险,所以即便是货物运到渭州,也没什么高利,也就是混一个糊口,所以这一年两千两的保护费,我们的确是拿不出来的。” 杨庆民眼神中透着一丝轻蔑,淡笑道:“我这两千两的要价已经是考虑到你们渭州没钱的情况了,这要是在关东的地界,我的开价就不是区区两千两了,而是最低五千两起,不过我也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我要两千两那是根据我们秦州这边需要花费的成本来算的,你们也可以给我一个你们出得起的价钱,我们还可以商量的嘛。” 秦镇略作思索,沉声道:“我们渭州只能拿出五百两。” 杨庆民的眼神骤然间锐利起来,冷笑道:“五百两?你们渭州这是打法叫花子呢,当我杨庆民没有见过钱吗?”顿了一下,杨庆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这样吧,看在郭威的面子上,一千八百两,一文都不能少了。” 秦镇摇摇头:“好叫杨都尉知晓,我们渭州折冲府一年的军费也只有区区三千两,飞鹰商行的盈亏尚未可知,一千八百两我们根本拿不出来。” “那你们能拿出多少银子,不要再给我说五百两,这个数在秦州地界我可无法保证你们商队的安全。”杨庆民身体微微前倾,再次询问道。 秦镇思索良久,咬牙道:“这样吧,看在杨都尉的面子上,我们咬咬牙,每年给杨都尉拿出一千两的保护费。” 还未等杨庆民再说话,秦镇继续说道:“一千两已经是我们渭州的极限了,若是杨都尉觉得这个保护费还不够,那我们也只能自己派兵全程护送了,虽然花费高了一些,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杨庆民盯着秦镇,眼神冰冷,秦镇神情自若,一片坦然,与杨庆民对视着,议事堂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就在那个舔狗军官又想站起来呵斥秦镇的时候,杨庆民突然将目光收回,淡淡道:“好,就一千两,我要你现在就一次性付清。” 秦镇再次摇头道:“我们商队还未开始和凤翔府那边做生意,所以我们现在根本没有钱,杨都尉您看这样好不好,等我们商队运行,不论盈亏,三个月后我给您交五百两,半年后我再给您剩下的五百两。如果这一年内我们商队运营情况不好,那我们就直接关闭商队,若是运营情况良好,那来年我一次性直接给您一千两。” 杨庆民沉思片刻,点头道:“看在你们都尉郭威的面子上,我就答应你,不过空口无凭,你必须签字画押,留下字据。” 秦镇点点头,在那名舔狗军官的引领下来到了议事堂侧面的一张桌子旁边,秦镇写好字据,按好手印之后,舔狗军官将字据恭敬的放在了杨庆民面前的桌子上。 杨庆民抬眼看了看秦镇所写的字据,点了点头,身体后仰:“好,事情既然谈完了,你们便可以离开了。” 秦镇和薛远向杨庆民施了一礼,正准备离开,有听到杨庆民开口说道:“回去告诉郭威,我杨庆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这次我减了你们一千两银子,以前欠他的那点情,今天可就还了。” 秦镇眼底涌出一丝嘲讽,但是他低着头,杨庆民根本看不到。 “杨都尉的话,我一定一字不差的带给郭都尉。” 出了折冲府军营,秦镇和薛远并未在城内逗留,而是直接向渭州军的驻地赶去。 “一年一千两银子啊,就这样给他了?你真相信他会在秦州境内派兵保护我们的商队?”薛远无比心疼道。 秦镇冷哼一声:“看他那样子,鬼才相信他会派兵保护我们的商队,这一千两银子买的是他在秦州境内不为难我们的商队。秦州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界,在这里万一出事我们也是鞭长莫及,我们商队才刚刚成立,现在来说安全稳定才是最重要的,能用钱打点总比动刀动枪好吧。” 薛远叹息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我也能够明白,我就是感觉可惜了那一千两的银子,足足顶我们飞鹰团一年的经费呐。” 秦镇笑道:“放心吧,只要我们吧这条商路开通了,我们飞鹰团的经费就会蹭蹭往上涨的。” 薛远哈哈大笑:“我拭目以待。” 笑完,薛远又感叹道:“这个杨庆民的本事不知道大不大,不过这架子可是十足的大,站在议事堂的时候,我就觉得浑身别扭。辛亏我们渭州是郭都尉,要是遇上杨庆民这样的,我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秦镇冷声道:“要论本事,他给郭都尉提鞋都不配。” 薛远突然问道:“他最后说他欠郭都尉的那点情还了,他欠郭都尉什么情了?” 秦镇一脸嘲讽:“那点情?亏他说得出口,他欠郭都尉的可是救命之情,可是在他眼中就成那点情了,他可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呐。” 秦镇和薛远赶到渭州军的临时驻地之后,队伍便起拔,继续向东进发。 凤翔府,秋宅。 童侃向秋未然汇报道:“昨天何奎离开了折冲府,进了陇山,这些年齐彪借着剿匪的名义在陇山拉拢和培植不少的土匪势力,我怀疑何奎这个时候去陇山肯定与我们这次的战马交易有关系,很有可能他想借着这些土匪来抢夺我们的战马。” 秋未然硒笑道:“这个杨应明,怎么说也是凤翔节度副使,怎么尽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呢?我想何奎和这些土匪不敢打我们这边的主意,应该是将主意打在了通安镇那边,他们可能认为通安镇这种小地方,没有什么像样战斗力的军队,所以才敢如此行事。” 童侃冷笑道:“那这次他们可是看走眼了,以秦镇的精明和孟选的能力,他们非得磕掉几颗牙不可。军师,要不要我提前派人给通安镇那边报个信,让他们有个防范?” 秋未然摇头道:“不用!”随即秋未然又说道:“离约定的交易日期就剩两天了,你现在就准备带人去凤阁岭吧,同时随时注意那帮土匪的动向,若是通安镇那边真的遭遇不敌,你就帮他们一下,若是通安镇那边可以应付,你就按兵不动,只等着交易就行。” “诺!” 莽莽陇山当中,在离凤阁岭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土匪的老窝,名叫黑龙寨,寨主绰号黑龙,性情彪悍,身手也极为了得,手下有一百多个弟兄,在这陇山的土匪当中也算是有些名气。 在黑龙寨的一所房子中,坐着三个人正在议事,令人奇怪的是,黑龙寨的寨主黑龙并没有坐在主位上。 坐在黑龙对面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个头比黑龙矮一点,他便是陇山当中的另一伙土匪头子,二龙山的当家人黄大江,手下也有着一百来名土匪,和黑龙的实力不相上下。 上首坐着的便是童侃口中何奎,他穿着极为考究,尤其是和黑龙、黄大江两名土匪头子坐在一起,更是显得有些不一般。 “何校尉召集我和黄大江过来是有什么吩咐?”黑龙小心问道,对何奎极为恭敬。 何奎却没有马上回答黑龙的疑问,而是四处打量着房间,看似随意道:“张黑子,到这陇山当中当个山大王是比在我手下做个队正强啊,你看你这房中,好东西还真是不少,这两年没少发财吧?” 听到着何奎貌似不经意的话,黑龙的心在滴血,都怪自己平时好个排场,将这些年抢来的好东西全部摆到了自己的房子当中,没想到今天就被何扒皮给看见了,看来这些好东西得有一大半喂到何扒皮嘴里了。 心在滴血,脸上却陪着笑道:“看您何校尉说的,我张黑子无论到哪,还不是您手下的一个兵?这些年多得您的栽培,我才有了今天,房子里这些不值钱的玩意,何校尉看上哪些,觉得好玩,到时候我派人给您送过去。” 何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道:“这事不急,这次把你们两个叫在一起,是有一桩买卖需要你们出手。” 黄大山奇怪道:“是什么买卖,需要我和黑龙一起出马?” 何奎颇有些神秘道:“战马的买卖。”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土匪盯上了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二章被土匪盯上了 临时斥候队长杨小七过来,表情严肃:“校尉大人,我们的斥候在前面大约五里的地方,发现有一伙人鬼鬼祟祟的,也像是在探查着什么,看他们的穿着做派,应该是土匪。” “他们发现咱们的人了吗?” “应该是没有,是我们的人先发现了他们,因为情况不明,为了不惊动他们,我让咱们的斥候暂停了向前搜索,先回来汇报了。” 秦镇思索道:“陇山的地貌环境我们都不熟悉,小心一些是对的。这样,你挑上几个精明强干的斥候,悄悄的摸上去,先抓一两个落单的舌头,问问什么情况。” 说着,秦镇命令道:“部队先停止前进,一里范围警戒。” 薛远向秦镇请示道:“我也和小七一块过去吧,这样把握大一点。” 秦镇点头同意,薛远和杨小七便疾身向前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薛远和杨小七就回来了,还带着被绑了的土匪。 “抓了两个舌头,情况已经大致问明白了,他们确实是冲着我们来的,盯上我们的主要是两股土匪势力,分别是黑龙寨和二龙山,两股土匪势力合起来大概有两百多人,他们的领头人分别是黑龙和黄大江。”薛远汇报道。 “据这两个舌头交代,他们是从昨天开始查探陇山有没有一批战马经过,看情况,这伙土匪对我们战马交易的时间非常清楚。”杨小七补充道。 杨小七一说完,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这战马交易的时间只有秦镇这边和童侃知道,即便是童侃回到凤翔府汇报,也是汇报给凤翔高层的,那这群土匪是怎么知道的?渭州这边是不可能泄露给这帮土匪的,也没有机会泄露,那就只有凤翔府这边了,莫非是凤翔府和这帮土匪勾结了,想强抢这批战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秦镇沉思片刻,安慰大家道:“大家先不要着急,我想这么大的凤翔府应该不可能为了区区两千五百两银子去勾结土匪。郭都尉给我说过,凤翔节度使李从曮为人忠厚,而他手下的第一谋士秋未然虽然智计百出,但是为人也很有底线,不可能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计,这对他来说太过掉价了。而且童侃此人我们大部分人都见过,为人还算光明磊落,应该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我想这当中应该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薛远沉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我们和凤翔府是第一次接触,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一无所知,我看还是小心为上。” 秦镇点点头:“没错,无论什么时候,小心总是没有错的。” 随即,秦镇的神色有些狠厉:“不过,不管这次是谁针对我们,他们想用两三百名土匪就想将我们吃下,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我们了?我非得先崩掉他几颗牙才行。” “秦校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王铸问道。 秦镇思索道:“要想击败这帮土匪不难,但是想重创他们很难,他们常年在这陇山当中,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情形不对就会立马四散而逃。而留着这帮土匪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即便是这次我们将他们击败了,他们的实力并未受损,那以后我们的商队怎么办?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将这帮土匪连根拔起,彻底清除,以绝后患。如果这帮土匪身后没人也就罢了,如果有人指使,我倒要看看,我拔掉了他们的爪牙,看他们还露不露面,如果真有惹不起的人,大不了我们回渭州继续窝着。” 薛远笑道:“看样子你已经想出对付这帮土匪的办法了。” 秦镇笑道:“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要抢夺我们的战马吗,那我们就以战马为诱饵,引他们上钩,等他们上钩了,我们再来个中心开花加关门打狗。” 薛远和王铸等人眼神一亮,秦镇继续布置具体战术:“我带四队继续前行,作为他们的诱饵,吸引他们围攻我们,并负责拖住他们;一队隐蔽留守,等和后队孟选汇合之后,看准时机包围他们,然后一举将他们歼灭。”秦镇一挥拳头,重重砸下。 “我们一队基本全是老兵,战斗经验相对来说更加丰富,做诱饵这种事就交给我们一队吧;四队全是新兵,第一次上战场就要面对四五倍于自己的敌人,恐怕无法适应,我认为四队留守更好一点。而且你现在是军中主帅,岂可轻涉险地?最好留下来等待孟选。”王铸反对道。 “王队正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四队全是新兵怎么了,真正战斗起来绝不比你们一队差,校尉大人,我愿立下军令状,如果这帮土匪敢来,我四队绝对死死拖住他们,直到后军将他们全部包围。不过王队正有一句话说的挺对的,做诱饵的事秦校尉你不能去,我带人上去就行。”薛远请命道。 秦镇轻笑道:“如果来一帮土匪我都要躲到后面去,那以后党项军来了我是不是需要躲到城里不出来才安全?放心吧,那么多党项军我们都应付过来的,难道还应付不了一些土匪?就这样定了。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斥候不要放的太远,就压缩到队伍一里的范围内吧。” 见秦镇主意已定,薛远和王铸也不再说什么。秦镇带着四队继续前进,而一队则在原地隐蔽,等待孟选带领的后军。 “校尉大人,还有二十里左右就到凤阁岭了。”跟随着陈落生到过凤翔府的以名士兵向秦镇汇报道。 “最近这段路上他们探查我们的频次明显增强了,不过他们好像是怕惊动我们,距离我们都比较远。”薛远皱眉说道。 “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向我们下手了。”秦镇点头道。 “校尉大人,前面有一处比较开阔的树林,再往前走就是一段比较陡峭的上坡路,我们发现那里的丛林极为安静,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怀疑有大量的埋伏,杨副队正让我请示校尉大人,我们要不要继续向前搜索,确定一下?”。一名斥候回来向秦镇汇报道。 “暂时不用再向前搜索了,告诉杨小七,让所有斥候原地待命。”秦镇命令道。 秦镇指了指他们脚下比较狭窄的道路,喟然道:“没想到这帮土匪当中也有高人呐,你看我们现在正通过的这段路极为狭窄,然后到了前面又开阔起来了,再往前又是一段比较陡峭的上坡路,你觉得像不像一样东西?” 薛远思索片刻,眼神一亮:“你是说像一个瓶子?” 秦镇点点头:“对,就是一个瓶子,我们现在脚下的就是瓶颈,前面就是瓶子是肚子,再前面的上坡路就是瓶底子,他们将瓶底子一封,然后等我们过去之后,再将这瓶颈一堵,我们就彻底困在了这瓶肚子当中了。要是我们只有这五十人,一不小心钻入他们的埋伏圈,说不定还真被他们困死在这里了,不过现在嘛,这个瓶肚子反而成了我们最佳的防御缓冲之地了。” 薛远笑道:“你这是准备在瓶肚子下饵了?” 秦镇冷笑道:“他们不是在瓶底子上埋伏了大量的人手吗,我就偏偏不去碰,就停在瓶肚子里,跟他们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秦镇口中瓶底的陡峭坡地上,黄大江看者施施然进入他们包围圈的秦镇一行人,向身旁的黑龙笑道:“何校尉的情报果然精准,这五十匹战马看来已经到了你我的彀中了,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还不知道自己被包围了,不知道我们待会突然杀出会不会将这帮所谓的折冲府军吓一大跳。” 黑龙神情严肃:“我们千万不可轻敌,看他们的行军和身上的装备,根本没有何校尉说的那么不堪,虽然他们的战斗力和凤翔府这边的军队比起来应该差很多,但是也不可小觑。” 黄大江毫不不在意道:“你就是太小心了,就算他们战斗力比我们预想的强一些又能怎样?他们只有区区五十人,钻进我们设好的包围圈,不要说是他们,就算是换成凤翔的府军也能让他们玩完。” 黑龙轻声道:“小心总是没错的。传令,让大家做好隐蔽,在发起攻击之前不要让他们有所察觉。” 就在黑龙和黄大江等待着这块肥肉撞到他们口中的时候,面前的队伍突然就在这片开阔地里停了下来,所有的士兵下马开始休息。 最开始黑龙和黄大江以为这伙人这是稍作休息便可起程,但是等了两刻钟的时间,他们还是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 “什么情况?”黑龙和黄大江面面相觑。 “难道是他们发现我们的埋伏了?”黄大江不确定的问道。 “不应该啊,看他们的士兵就这样随意的坐着,根本没有戒备,再说,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埋伏,应该是掉头往回撤啊,怎么可能还在原地休息呢?”黑龙沉声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保护校尉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三章保护校尉 一个时辰过去了,包围圈里的军队还是没有动;一个半时辰过去了,他们还是安然若素。 黄大江已经十分焦躁,促声说道:“黑龙,我看他们根本没有起身赶路的迹象,再等下去他们就在这里过夜了,要我说,不管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我们直接冲过去把他们都杀了,把马抢过来不就完了吗,就这么干等着有什么意义?” 黑龙抬头看了看天,叹道:“还有两个时辰天就黑了,看来他们应该是发现我们的埋伏了,而装作没有发现我们的样子,这应该是拖延战术,想拖到天黑好突围。而且这里离凤阁岭也不太远,要是凤翔府那边的人发现不对劲派人过来查探,那我们就彻底陷入被动了,不等了,趁着他们此时松懈,全力进攻,快速拿下。” 黄大江马上满脸兴奋,意气奋发:“早就应该这样了,肉到嘴边了,就这样干看着可不是我老黄的风格。” 说着,黄大发抽出佩刀,向前一挥:“兄弟们,想吃肉的,随我冲。” 黑龙此刻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刚想伸手挡住黄大江再商议商议,但此时黄大江已经带头冲了出去,黑龙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往下冲。 秦镇带领的四队军士虽然表面上很是放松,但是暗自全神戒备,所以当黑龙和黄大发那边一动,秦镇这边就立刻发现了。 虽然秦镇表面上对这帮土匪一直不屑一顾,但是他的心中却无比的重视和担忧,正如王铸所说,四队现在基本上全是新兵,能不能扛住四五倍于自己的敌人的冲击?若是扛不住,那他们这些鱼饵不但钓不住这条鱼,还有可能被这条鱼他们吞了之后溜掉。 秦镇也知道他现在的表现直接影响这全体军士的士气,尤其是对于这些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尤为明显,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忧和紧张,唯有一切都在掌握的镇定和蔑视对手的气势,才能给手下士兵以最大的安心。 “他们终于动了。”杨小七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表情舒缓了几分,刚才这种无形的对峙让他也感到很大的压力。 秦镇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对身边的薛远、杨小七等人道:“他们比我预想的有耐心多了,看来这帮土匪并不是乌合之众,大家一定要小心。” 看着瞬间有些紧张慌乱的士兵,秦镇高声喝道:“一队说你们都是新兵,没有战场厮杀的经验,不适合这次的任务,你们服吗?” “不服!”四队的军士齐声喊道。 “好,我要的就是你们的这股气,这次就让那些老兵看看,我们虽然是新兵,但是不会比他们这帮老兵差;也让这帮土匪看看,他们和我们渭州军的差距,好让他们明白,不是什么人都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三百米!”杨小七喊道。 “两百五十米!” “两百米!” 秦镇轻轻的点了点头。 “结阵,迎敌!”薛远高声喊道。 “呼哈、呼哈!” 听到薛远的命令,四队的军士喊着口号,迅速按照各自的阵位集结起来,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见对面的军士如此迅速的集结阵型,临危不乱,黑龙心中那一丝不好的预感越加明显了,他隐隐觉得,这次他们很有可能踢到铁板上了。 但是他们的人马已经冲了上来,和对面差不多已经顶到鼻尖上了,现在撤退或者改变攻势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些人也不全都是他的手下,还有一半是黄大江的人马,这个时候他们可不一定会听自己的命令,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往前冲。 “放箭!”当黑龙等人冲到八十米的时候,薛远一声令下,一波箭雨射向这些土匪,一时间便有十来名土匪倒地。 “冲上去,杀光他们!”黄大江一刀磕掉射向他的一支箭,高举横刀,遥指秦镇等人,奋力高喊。 虽然渭州军的第一波箭雨便伤了黑龙寨和二龙山土匪的十来个人,但是这并没有锉掉这帮土匪半点的锐气,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性,在黄大江和黑龙的带领下直扑渭州军。 渭州军只放射了两拨箭雨,土匪就已经冲到大约三十米的距离了。 “近战准备!”薛远喝道。 渭州军收起弓箭,抽出横刀。一时间横刀和刀鞘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虽然这块地方相对来说比较开阔,但是丛林密布,战马根本跑步起来,不适合骑兵作战,所以渭州军只能弃掉战马,步兵作战了。 一眨眼的时间,黑龙都和黄大江带着手下的土匪已经冲到渭州军的阵前,双方短兵相接。 刚一接手,双方的指挥官心中均是一凛,秦镇和薛远对视一眼,他们发现这帮土匪竟有几分军人的气质,而且他们眼神中所带的那种凶狠也不是一般土匪所有的,他们还是小瞧这帮土匪了,看来接下来必是一场苦战了。 而黑龙在看到他们冲上来之时,好多渭州军虽然面色紧张,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退缩,阵型也没有丝毫的动摇,而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始终神情自若,镇定从容,他也感到接下来的这场仗并不轻松。 秦镇一刀劈翻了面前的一名土匪,马上便有一名土匪冲到面前,一刀直向秦镇的面门而来,得益于这段时间的训练,秦镇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刀法技巧,都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挥刀挡住了砍向面门的这一刀,一个飞腿,面前的土匪便惨叫着趴了下去。 薛远更是勇猛,虽然手中的玄素更适合于马战,但是现在在薛远的手中没有减弱它的威势,薛远方天画戟一带一扫,便有两名土匪倒在了他的戟下。一寸长一寸强,在薛远的神威之下,已经没有一个土匪能够近身他一仗之内,而那些土匪也看出薛远的不凡,均有意识的避开薛远,而去攻击其他人。 虽然打头阵的秦镇、薛远、杨小七、王铁柱等人比较勇猛,但是四队的军士毕竟都是新兵,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厮杀,被土匪们冲到面前的时候脑子有些懵,幸亏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让战斗意识印在他们的脑海深处了,所以尽管他们脑子有些懵,但并不影响他们挥刀和这些土匪对战。 渭州军凭借着过硬的训练,阵型不乱,配合相对默契,而且阵型最前面的几人极为凶猛,给他们减轻了很大的压力;而土匪虽然看似散漫,但凌厉凶狠,战斗意识强,而且人多,往往是两到三个围攻一个人,双方互有伤亡。 这一交手,虽然渭州军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土匪们也一时拿不下渭州军,双方便陷入了僵持。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渭州军的这些新兵也逐渐适应了战斗的气氛,相互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渭州军这边的伤亡逐渐减少,劣势也在逐渐的减弱。 黑龙看着手下一个一个倒地,心中大急,照此情况下去,即便是将面前的渭州军全部杀了,他们也会损伤起码一半以上的兵力,实力必将大减,黑龙心中暗骂着何奎的同时向手下大喊道:“向黑虎发信号。” 跟着黑龙身后不远处的一名土匪拿出一支牛角号,便“呜呜”的吹了起来。 不多时,便有一帮土匪从瓶颈的方向向渭州军冲了过来。 因为这股生力军的加入,渭州军的后方一阵骚乱,双方的僵持态势也逐渐的被打破。 “杨小七、王铁柱,你们两个带人到后面挡住他们,务必不能让他们突破我们的防御。”秦镇吩咐道。 “诺!”杨小七和王铁柱便带着几人去了后面。 杨小七和王铁柱一离开,秦镇和薛远这边的压力骤然增大,秦镇一个转身不及,一名土匪的刀便结结实实的砍在了秦镇的后背上,幸亏身上有皮甲的阻挡,这一刀也只是皮肉伤,秦镇只感觉后背一凉,便是火辣辣的疼。 看到秦镇受伤,身后的李昊眼睛一红,大喊道:“校尉大人受伤了,保护校尉大人!” 说着他便冲到秦镇身前,不要命的挥着刀,砍向对面的土匪。 听到秦镇受伤,周围的渭州军就像疯了似的,出刀的速度和力度也大大增加,并逐渐向秦镇靠拢,意图保护秦镇。 而黑龙和黄大江在听到李昊的喊声之后,心中一惊,接着便是大喜,他们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五十人的队伍,领头的竟然是一名校尉,而且这名校尉就在他们眼前不远处,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这名校尉,渭州军必然溃败。 土匪这边想尽快杀掉或者活擒秦镇,而渭州军这边又死命的保护秦镇,一时间,秦镇的周围便成了战场的漩涡,双方的伤亡人数也在急速上升。 黑龙寨和二龙山的土匪有两百多人,即便是有人伤亡,他们后面的人手可以迅速补上,继续战斗;而渭州军这边只有五十人,随着伤亡人数的增加,局势对渭州军开始极度不利。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反包围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四章反包围 渭州军现在基本上是人人带伤,一个个重伤员被送到防御圈中心的李晟和董枫那里,同时渭州军的防御圈也开始越来越小。 秦镇看着周围还能战斗的已经不到三十人,心中大急,暗道孟选何时才能赶到增援,若是再等两刻钟,自己和四队的这些军士就得全都交待到这里。 战斗到此时,四队的军士已经有些力竭了,全凭着一股意志在苦撑着,甚至有些士兵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环境,全凭着本能在对着自己的周身不断的挥刀。 就在此时,原来黑龙和黄大江等土匪埋伏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号角声,接着就是一片喊杀声。 秦镇紧绷的心弦一松,接着便感觉脚底一麻,似乎有一股电流从脚底生出,经过全身到达天灵盖,秦镇顿时感觉全身一振,刚才已经非常疲惫的身体似乎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不只是秦镇,当听到一、二、三队的士兵杀过来的时候,四队的全体军士均是精神一振,紧接着便爆发出一种超强的战斗力,刚才被全面压制的局势竟然瞬间被扳过来了。 和渭州军这边斗志激昂不同,黑龙寨和二龙山的一些土匪开始手足无措,原本全力进攻渭州军的他们开始后退,甚至有些已经转身开始往回跑了。 黑龙面如死灰,他这个人一向谨慎小心,他在埋伏这些渭州军的同时也在外围布置了不少的岗哨,但是这些岗哨没有向他发出一道示警的信号,而敌人却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的那些不好的预感终于应验了,他们中计了,包围变成了反包围,这次自己是真的完了,三来年积攒的基业很有可能被毁于一旦,黑龙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全身发软,对于那些逃跑的手下,黑龙甚至都没有力气喊住他们。 “黑龙,我们被包围了,他奶奶的,现在该怎么办?”黑龙听到一个声音在叫自己,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他定了定神,才发现旁边满脸焦急和惊恐的黄大江。 “回天无力了!”黑龙哀叹一声。 “他娘的,都是这个何奎坑害我们,这次逃出去,我非宰了他不可。”黄大江咬牙切齿的咒骂一声,便大喊道:“二龙山的弟兄们,随我冲出去。”也不管还在身旁发懵的黑龙和还在和四队纠缠在一起的手下,直接带人向外围突进。 已经失去了方寸的土匪碰到了严阵以待的渭州老兵,其结果便可想而知,跑在最前面的那些土匪被孟选带领的渭州军干脆利落的杀死之后,后面的这些土匪彻底胆寒,他们再也没有勇气去冲击面前这些明刀晃晃的军队,只能不断的后退。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死!”一、二、三队的渭州军一边向前推进,一边喊话。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死!”四队的军士也跟着喊了起来,一刹间,这个瓶腹当中,渭州军气势如虹。 听着一遍又一遍的喊话声,再看到那些抵抗者被渭州军干脆利落的杀死,没有泛起半点波澜,终于有一些土匪坚持不住了。 “当啷!”一把武器掉在了地上,紧着着便是更多的武器掉在了地上。这些土匪在孟选的包围下彻底的瓦解了,再也没有抵抗的勇气。 后军的随队医师王世贤也被护送到了四队,和李晟一起救治重伤的军士。 看着满身血污的秦镇和损伤惨重的四队军士,孟选眼神中有些哀伤,向秦镇歉意道:“很抱歉,我们来晚了。” 秦镇摇摇头:“你们没有来晚,我知道你们悄无声息的清除掉他们外围的岗哨很不容易,能在这个时间赶过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说起来还是我们的实力还不够,而且我也低估了这帮土匪,说起来我们这次损失这么大,我负有极大的责任。” 薛远沉声道:“胜负本来就是兵家常事,战场之势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够真正敢说胜券在握,就结果来说我们已经达成了预定的战术构想,将这帮土匪基本一网打尽了,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胜利。至于说伤亡,既然上了战场,那就免不了伤亡,尽管这次四队伤亡惨重,但是我相信,经过这一战,活下来的这些士兵必将成为我们飞鹰团的中流砥柱。” 秦镇轻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军士训练时间还是太短了,而且没有经过战阵的磨练,在面对这土匪的时候都有些捉襟见肘,更不要说面对正规的军队了,看来回去以后更得加强训练了,不过薛远说的也没错,经过此一役,总结我们的不足,我相信以这些活下来的军士为骨干,会让我们更上一个台阶。” 秦镇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四队军士,却不想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秦镇直呲牙。刚才奋战的时候秦镇并没有感觉到身上太多的疼痛,现在战斗结束了,这一活动,顿时感觉到整个身体表面开始火辣辣的疼。 孟选一个趋步上前,便开始查探秦镇身上的伤势,秦镇轻笑道:“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孟选查看完毕,便轻舒了一口气:“的确没有致命伤,不过这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少,还是尽快处理的好,不然容易流血过多或者发生感染。”说着,便要让手下请医师过来。 秦镇微微抬手阻止了孟选:“我们只有两个医师,先让他们救治那些重伤员吧,我这点伤就不必浪费医师的时间了。”说着,秦镇对身旁的一位士兵吩咐道:“你去医师那里拿一些刀伤药和棉布过来,这点伤我自己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不一会这名士兵便回来了,秦镇脱掉皮甲,孟选一边给秦镇上药,一边心有余悸道:“你这身上足足有五道伤口,而且皮甲上更是有十多道的划口,你这是哪人多往哪冲啊,你看肩胛骨附近的这道伤口,要是在偏一寸就到脖子上了。你现在是校尉,身系的不是你一个人,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命了,你说你这打一仗受一次伤,谁能受得了。” 秦镇淡笑道:“我的命是命,大伙的命也是命啊,再说,我是军中的校尉,大伙都看着我呢,要是敌人来了,我躲在了后面,谁还拼命?还说起来还是我实力不够强啊,你看薛远就一点事都没有,我要是有你和薛远的本事,也不至于打一仗受一次伤。” 薛远突然愤然道:“都是这个李昊,虎了吧唧的,看到校尉受了伤,竟然当众喊了出来,让这些土匪知道了校尉的身份,全部倾力攻向了校尉,若不是看在他拼命保护校尉的份上,我非抽他两鞭子不可。对了,李昊这小子受的伤重不重?” “李昊虽然受了重伤,不过并无性命之忧,正在医治呢!”杨小七过来答道。 孟选点了点头,笑道:“嗯,李昊这小子别看虎了吧唧的,倒是勇气可嘉,拼死保护着校尉,应该嘉奖,不过他在阵前暴露校尉的身份,应予以惩戒。” “报告秦校尉、孟副校尉,渭州军四队此仗阵亡八人,重伤十五人,轻伤二十五人。”杨小七报告道。 秦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以说这次四队的军士除了薛远和杨小七外,全部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伤。 “报告秦校尉、孟副校尉,渭州军一、二、三队此次无阵亡,重伤两人,轻伤五人。”柳升上前汇报道。这次孟选带领的一二三队里面重伤的两人都是在清理黑龙寨和二龙山土匪外围岗哨的时候造成的。 “报告秦校尉、孟副校尉,黑龙寨和二龙山的这些土匪已经收整完毕,正在分批看押,匪首黑龙和黄大江也已经找出来了,不过他们具体的伤亡人数还在统计当中。”王铸上前报告道。 “把黑龙和黄大江两人带过来吧。”秦镇说道。 “诺!” 黑龙和黄大江双手反绑着被带到秦镇和孟选等人身前,身后的士兵朝着两人的腿弯处就是一脚,两人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黑龙、黄大江!”秦镇看着两人,幽幽说道。 当秦镇说到“黄大江”这三个字的时候,黄大江身体不由的一抖,眼睛偷偷的撇向秦镇。 “是谁指使你们伏击我们的?”秦镇突然问道。 “我们是土匪,看到你们带着这么多的马匹,当让要抢夺了,还需要别人指使吗?落在你们的手里,算我黑龙倒霉,要杀就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黑龙冷声说道。 “是吗?那你们昨天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行踪的,昨天我们可是还在一百多里之外呢,难道你们有谁能掐会算不成?”秦镇冷笑道。 黑龙闭嘴不答。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是谁指使你们伏击我们的?”秦镇这次声音当中明显带着寒气。 黑龙直接闭上了眼睛,对秦镇的问题毫不理会,而黄大江的眼睛四处乱转,并不断的瞄向黑龙。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黄大江的交待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五章黄大江的交待 见两人不答,秦镇一个眼神示意,孟选抽出横刀,刀光一闪,黑龙的一条胳膊便飞了出去。 黑龙惨叫一声,接着便是闷哼,一瞬间脸上便生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混着血污在脸上印出一道道的流痕。 “从现在开始,我们校尉每问你们一句话,你们不答或者回答不实,我就在你们身上砍一刀,看我的刀硬还是你们的嘴硬,你们的机会可是不不多了。”孟选冷冷说道。 孟选看着被砍掉一条胳膊还闷不吭声的黑龙,徐徐说道:“作为你的敌人,我很欣赏你的坚强。” 说着话,孟选又慢慢走到了黄大江的身后:“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黄大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帮人这么干脆,黑龙被孟选砍掉一条胳膊之后,他全身便抖如筛糠,脸上的汗珠比黑龙还要多。当孟选走到他的身后的时候,他终于扛不住这种压力,整个心神奔溃了。 “是何奎,是何奎指使我们的!”黄大江吼道。 “黄大江,你不要命了吗?闭嘴!”黑龙喝道。 听到黑龙的暴喝,黄大江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丝惊恐,同时他的表情有些纠结。 孟选回首一刀,血光一闪,黑龙的人头已经落地,“咕噜噜”恰好滚到了黄大江的面前,黄大江看到黑龙的人头,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一缩,随即一脸惊恐的望向秦镇和孟选。 “现在不用纠结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我没有多少耐心。”秦镇淡淡道。 “我说,我说,我全说!”黄大江颤抖着声音说道,两腿之间不自觉的竟然湿了。 秦镇有些厌恶的看了看黄大江:“你说的这个何奎是什么人?” “他是岐山折冲府的校尉。”黄大江答道。 秦镇一愣,童侃就是岐山折冲府校尉,现在冒出来要截杀自己的这个何奎又是岐山折冲府校尉,难道两者之间真有勾连? “将这件事的始末老老实实的从头讲一遍,我可以饶你一命,若是有不实之处,你知道后果。” 黄大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连忙点头道:“我一定实话实说,绝无半句虚言,只求各位军爷能够绕我一条狗命。” “事情是这样的,前天黑龙寨的黑豹突然来到二龙山,黑豹就是黑龙寨三当家的,他说黑龙请我去黑龙寨,有急事相商,我到了黑龙寨之后,便看到何奎也在。” “据我所知,你们这些人都是各占一个山头,相互之间互不服气,厮杀吞并也是常事,你就这样跑到黑龙的地盘上,不怕出不来么?”秦镇问道。 “是是,校尉大人明察秋毫,陇山里大大小小的山头不下十几家,这些山头之间免不了相互倾轧吞并,但是我和黑龙之间的关系比较特殊,所以我并不怕黑龙吞并我。” “怎么个特殊法?”秦镇有些好奇道。 “黑龙他们的黑龙寨和我的二龙山虽然名义上是山头土匪,但实际上我们都是听命于岐山折冲府校尉何奎的,说的难听一点,我和黑龙就是何奎养在陇山里的两条狗,替他做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三年前的时候我手下也就二三十个弟兄,那个时候黑龙还是何奎手下的一名队正,后来何奎剿匪的时候,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就投靠了何奎,何奎为了控制我,以方便照顾的名义将我的妻儿老小扣押在岐山,后来在何奎的暗中支持下,我们通过吞并和抢劫一跃成为方圆十里内最大的山头。或许是看我的队伍越来越大,不好控制,为了牵制我,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黑龙也离开了军队,拉上队伍上了黑龙寨,与我的二龙山遥相呼应,这些年在何奎的暗中授意之下,我和黑龙联手干了不少的事情。我知道我对何奎有用,所以他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而何奎不发话,黑龙也就不会将我怎么样,所以我并不担心黑龙。” 秦镇点点头,怪不得这帮土匪竟有几分军人的作风,这就合理了。 “嗯,我知道了,你继续说伏击我们的这件事。” “后来黑龙带着我和何奎来到他的房间,何奎说有一个买卖需要我们两家联手去做,我很奇怪是什么买卖需要何奎亲自上山和我们说,就问了他,他说是战马买卖,我听后就很是吃惊,因为现在大批量的战马只有军队才有,这是要我们抢劫军队啊,我们是土匪山贼,抢劫官商百姓还行,要是碰到了军队,那不是找死吗?同时黑龙也向何奎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但是何奎让我们不要担忧,他说不是抢劫凤翔府这边的军队,而是从陇西的一个小地方过来的,那里地荒民少,土匪横行,军队根本没有战斗力,说不定这次过来的就是披着军队外衣的土匪,还说如果我们夺下这五十匹战马,他愿意以四十两一匹的价格来购买,而且他还会让我成为陇山最大的山头,在利益的驱使下,我也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何奎,要知道你们战斗力这么强,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何奎的。” “这么说我们到凤阁岭交易战马的具体时间是何奎告诉你们的?” “是!” “何奎在陇山除了控制了二龙山和黑龙寨两座山头,还有没有暗中控制其他的山头?” “应该是有的,不过具体是哪些山头我并不清楚,我只不过何奎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他也从来没有信任过我,这些东西他也从不给我透露,不过这些黑龙应该清楚,黑龙可是何奎的铁杆心腹。” 秦镇撇了一眼黑龙的无头尸体,无可置否。 “我想何奎区区一个折冲府校尉可没能力在陇山布置这么一个大局,他上面一定还有人吧?” “这事何奎也从来没有给我说过,但是有一次黑龙喝醉酒之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我能被何奎相中是我天大的福分,说何奎是岐山折冲府都尉齐彪的铁杆心腹,而齐彪上面还有更大的贵人罩着的。” “既然何奎是岐山折冲府校尉,而且还是折冲府都尉齐彪的心腹,那他为什么不带着自己的手下来抢夺我们的战马,而是要假手于你们呢?他们折冲府的战斗力可比你们强多了。” “这些我就我清楚了,或许是他认为这事不值得出动他手下的军队,有或许是他觉得这事出动他们折冲府的军队不方便吧。” “何奎现在在哪?”秦镇突然问道。 黄大江犹豫了一下:“在黑龙寨,他还在等我和黑龙的消息呢。” “黑龙寨现在还有多少人?” “为了这次任务,我和黑龙把家底都带出来了,黑龙寨也只留下十几个人在伺候何奎。” “那这么说,你们二龙山的人也全在这里了?” 黄大江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和慌乱,定了定神他便老实答道:“是!” 秦镇眼神一亮,对薛远点了点头,薛远便和杨小七、柳升等人离开了。 过不了片刻,薛远回来向秦镇说道:“我们已经向不同的人分别核实过了,黑龙寨和二龙山的确没有剩下多少人,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何奎在山上。” 孟选问道:“校尉这是想趁机抄了他们的老窝?” 秦镇冷笑一声:“铲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而且这个何奎正好也在黑龙寨,我们出现这么大的损失,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孟选抱拳请命道:“既然如此,兵贵神速,我请命和王铸带着一队现在赶往黑龙寨,只要何奎还在寨子里,必定生擒,同时也给我们的伤员一个养伤之所。” 秦镇点头应允,孟选便押着黄大江带着一队人马急速出发赶往黑龙寨。 秦镇让军士砍一些树枝和藤条做成担架,将渭州军和土匪的重伤员们都放到担架上,并让这些俘虏的土匪抬上担架,就带着剩下的渭州军押解着这些土匪向黑龙寨方向而去。 当秦镇赶到的时候,孟选已经完全控制了黑龙寨,并为伤员准备好了疗伤的屋子。 “他奶奶的,一个小小的土匪窝竟然比我们飞鹰团还富裕,光银子就搜出了一千二百两,还有不少别的的好东西,我估计总价值怎么着也得三千两左右,这剿匪可比我们辛辛苦苦开荒种地来钱快多了。”孟选两眼放光。 秦镇笑道:“剿匪是来钱快,但这些都是无根之利,短期内应应急还行,但想要长久发展,我们还得靠百姓开荒种地、做工经商。” 随即,秦镇叹了一口气:“这么多钱,可见他们祸害了多少附近的官商百姓,而且留在黑龙寨的这些还是小头,大头肯定是被何奎他们给拿走了,对了,何奎抓住了吗?” 孟选冷笑道:“我们攻到黑龙寨的时候,这小子正左拥右抱的快活呢,看到是我们,这小子都懵了,不过他似乎仗着有人撑腰,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觉悟,吵吵嚷嚷着要我们放了他,不然的话要让我们付出代价,我看他还挺狂,就胖揍了一顿,关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兵进黑龙寨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六章兵进黑龙寨 秦镇对赵飞虎和柳升吩咐道:“你们各带上二队和三队的一半人马去二龙山,将二龙山能搬的东西搬过来。” “诺!”赵飞虎和柳升一脸喜色,欣然应诺。 “走,我们去会一会这个何奎,看他这么狂的底气到底在哪?”安排完二龙山这边的事,秦镇对孟选和薛远笑道。 在孟选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处密闭的房间前面,这所房子除了一扇门之外,就只有两处很小的透气窗,应该是黑龙惩罚犯事的手下或者关押肉票的地方。 门口看押的士兵打开房门,秦镇走进房间一看,顿时乐了,何奎整个脸肿的像个猪头,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孟选真是没有说错,果然是胖揍。 何奎看到孟选,眼神明显的一躲,显然孟选的这顿胖揍已经让他有了阴影,何奎把目光投向站在最前面的秦镇,眼神当中充满了迷茫,看三人站的位置,应该是以秦镇为主,但是看着秦镇又如此年轻,他又有一些不太确定。 “你就是何奎?”秦镇问道。 “你是谁?”何奎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你如此处心积虑的要抢夺我们的战马,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秦镇冷笑道。 何奎低声懊恼道:“黑龙和黄大江这两个蠢货。”他沉默片刻,随即神色傲然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用知道你是谁,既然黑龙和黄大江那两个蠢货折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最好赶紧把我放了,免得横遭祸端,我身后的势力不是你们一个小小的渭州能惹得起的。” 秦镇都被气笑了:“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是梁小姐吗?看来你还是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境况啊,薛远,让他再清醒清醒吧。” 薛远摩拳擦掌道:“真是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欠揍的人了,你要他清醒到什么程度?” 秦镇淡淡道:“别让他死了就行。” 何奎扛着个发木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薛远上去就是一顿胖揍,只听得房间里一阵鬼哭狼嚎,那个撕心裂肺,并且还夹杂着薛远的逼问。 “说,梁小姐是谁,他是怎么指使你的?” “哎呀,啊,我不认识什么梁小姐啊,啊,啊......” “吆,嘴还挺硬,说不说,说不说......” “啊,我说我说,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梁小姐啊,啊......” 秦镇和孟选实在受不了这个噪音,默默的退到房间外面,门外,听着薛远的逼问和何奎无奈的嘶吼,秦镇一手扶额,感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无意中的一句戏谑之言让薛远误会,进而有些冤枉了何奎,不过对于这件事秦镇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冤枉了就冤枉了,也不差这一件。 足足过了一刻钟,薛远这才停手,撕心裂肺般的鬼哭狼嚎变成了痛苦沉闷的呻*吟。 等了片刻,秦镇和孟选再一次走进房间,又胖了一圈的何奎见到秦镇都哭了,趴在地上嘶吼道:“长官,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梁小姐啊。” 秦镇蹲了下来,拍了拍何奎的脸:“认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何奎似乎想要点头,但是被孟选和薛远接连胖揍一番,脑袋有些不听自己使唤了,忙将点头换成了眨眼睛,可是他的眼睛也只剩下了一条缝,眨不眨眼睛区别并不大。 秦镇笑道:“这就对了嘛,你身后的势力我们或许真的惹不起,但是你,我们还是能够惹得起的。要是我们万一不小心将你杀了,你说你身后的势力是提兵打到渭州替你报仇呢,还是他们会将你像一坨臭狗屎一样丢掉,就当没有你这样一号人呢?” 何奎有些发愣,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定定的看着地面。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你身后的那个我们惹不起的势力了吧?”秦镇淡淡的说道。 听到秦镇的问题,何奎一阵慌乱,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四处乱瞄,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随即便低下头沉默不语。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啊,不管你身后的势力有多强大,只要他的手伸不到这间屋子里面,你的性命都是攥在我的手心当中的。这样吧,你再清醒清醒,等什么时候完全清醒了,我们再谈,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你抗不抗的住。”秦镇慢慢的站了起来。 何奎听到“清醒”这个词,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看了一眼秦镇身旁的孟选和薛远,忙向秦镇说道:“我说,我说!” 秦镇又重新蹲了下来:“说吧!” “我是听命于我们折冲府果毅都尉齐彪的。”何奎缓缓说道。 “那齐彪背后的人是谁?我想一个果毅都尉还不至于让我们惹不起吧。”秦镇嘲讽道。 “齐彪是凤翔节度副使杨应明的人,至于杨副使身后的人应该是朝廷权贵,但是具体是谁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是谁告诉你我们在凤阁岭交易战马之事的?”秦镇继续问道。 何奎低声说道:“童侃对陇西之行并未严格保密,他们那边有我们的人,童侃回到岐山不久我们就探听到了这个消息,对于你们和童侃他们交易战马之事,齐都尉也很忧心,他觉得秋未然会借着这次战马交易的事情和你们陇西势力搭上关系,这对于我们是极为不利的。如果能够半路抢夺了这些战马,一方面可以破坏你们和秋未然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还可以平白获得这些战马,增强我们的实力。所以他便派我来陇山,在战马交易之前,让黑龙和黄大江伏击你们抢夺战马。” 秦镇终于明白了,这帮土匪伏击自己的根源原来是因为凤翔府的内斗啊,而且看情况内斗还相当的严重,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同时秦镇也悄悄的舒了一口气,这件事与秋未然和童侃无关,他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秦镇苦笑一声:“你们凤翔府内斗,却把矛头指向了我们,是不是感觉我们好欺负?可真是柿子挑软的捏啊。” 何奎的胖脸抽搐了一下:“现在凤翔府的局势比较紧张,秋未然的人对我们看的很紧,我们不方便直接对秋未然的人动手,怕引起更大的冲突,于是齐都尉想着直接对你们动手,动用这些土匪也是为了撇清我们,即便是以后秋未然查到这些土匪跟我们有关联,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在战马没有交易之前,这些战马是你们陇右渭州的,和他秋未然是没有一丝的关系,秋未然也不可能为了你们同我们动手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黑龙和黄大江占据人数地理情报等各种优势都没有成功。” 秦镇还要再问,杨小七突然走了进来,低声对秦镇说道:“落生回来了,童侃也在寨子外面,说是要见你。” 秦镇站起身,笑道:“吆,童侃这眼睛挺长啊,我们刚到黑龙寨屁股还没坐热呢,他就找上门来了,走,我们先去见见童校尉吧。” 寨子外面,童侃带着一百名军士在马上静静的等候着,看到秦镇出来,童侃翻身下马,身后的一百名军士也跟着下马,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杂乱。 秦镇眼睛微微收缩,只看这支队伍下马的动作,秦镇就知道童侃带领的这一百军士绝对是一支劲旅,远不是现在的渭州军能够比的。 孟选在秦镇耳边低声说道:“童侃带的这支队伍很不简单,应该是凤翔府的精锐部队,他是不是想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啊。” “哈哈哈,秦校尉真是智勇双全呐,不但破了这些匪贼的伏击,而且还来个反包围,将这帮土匪一网打尽,最后连他们的老巢都成了秦校尉的栖息之地,童某佩服、佩服!”看到秦镇走了过来,童侃哈哈大笑,拱手见礼。 秦镇淡笑道:“秦镇些许小手段,让童校尉见笑了,只是秦镇和这些匪徒刚刚交完手,童校尉就已经知道了,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我们刚到这黑龙寨还不到一个时辰,童校尉就跟着来了,莫非我和他们交手的时候童校尉就在不远处观战不成?” 童侃微笑着点点头:“不错,这些土匪伏击你们的时候我的人就在不远处,因为当何奎离开岐山进入陇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为战马而来,想对你们不利。所以当这些土匪在侦查你们行踪的时候,我的人也在侦查着这帮土匪的踪迹,对于他们对你们的伏击,我们一直看在眼里的。” 听到童侃的回答,秦镇的脸霎时冷了下来:“要知道这帮土匪虽然针对的是我们,可是根源却是在你们那,既然童校尉很早就知道这帮土匪会对我们不利,你们不派兵相助也就罢了,难道连派人向我们报个信都不会吗,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落入这帮匪徒们的包围圈?现在我们侥幸逃过一劫,童校尉带人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是想向我们示威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寨中会谈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七章寨中会谈 听到秦镇语气不善,童侃身后一名军士怒目相向,想要开口反击,童侃伸手阻止了这名军士,对秦镇苦笑道:“我很理解秦校尉现在的心情,不过也请秦校尉放心,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战马交易而来,没有任何的恶意,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我自会向秦校尉和各位解释的。” 秦镇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伸手向黑龙寨的方向虚引道:“既然童校尉是带着善意而来的,那就请到寨子里一叙。” 童侃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说完,转身对刚才想要反击秦镇的那名军士吩咐道:“覃罗,你和大家在外面等我,我先进去和秦校尉他们谈些事情。” 覃罗皱了皱眉,一脸坚决道:“童校尉,我同你一块进去。” 童侃笑道:“我虽然和秦校尉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秦校尉的人品,我还是心中有数的,即便是秦校尉想要我童某的这条命,也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的,再说,只要我把事情解释清楚了,误会解除了,就没事了,你就放心吧,约束好队伍,千万不要生乱。” “诺!”覃罗答应道,但是无论是脸色和语气都是极度不服的样子。 秦镇冷哼一声:“童校尉的手段一点都不比秦镇差啊,你把我架的这么高,待会我真对童校尉有什么不利的想法,也拉不下脸来了。” 童侃哈哈笑道:“那是我对秦校尉的为人有一定的了解才这么说的,要是别人童某还真不敢下这个决断。” 秦镇嘿嘿一笑:“既然童校尉如此大方,敢孤身入寨,那秦镇也不能太小气了,这样吧,童校尉带的人也一起入寨吧。” 童侃眼神一亮,向秦镇竖起一个大拇指:“秦校尉果然豪爽、大气,童某不得不再次说一声佩服!” 随即,童侃转身向他身后的军队喝道:“进寨之后,服从渭州兄弟们的安排,不得与渭州的兄弟们发生冲突,否则,军法从事!” “诺!”童侃手下的凤翔军齐声吼道。 进了黑龙寨,薛远和王铸负责安排招呼凤翔军,秦镇和孟选便引着童侃、覃罗来到原先黑龙的房间。 四人落座之后,童侃指着身旁的覃罗介绍道:“覃罗,我们岐山折冲府黑虎团一队队正。” “渭州折冲府飞鹰团校尉秦镇!”秦镇起身拱手致意并自我介绍道。 “渭州折冲府飞鹰团副校尉孟选!”孟选也起身自我介绍。 覃罗拱手道:“秦校尉和孟副校尉的大名覃罗早有耳闻,今日得见,不胜荣幸!秦校尉带领的渭州军反包围黑龙寨和二龙山之战覃罗是全程看在眼里的,对秦校尉的勇猛和计谋不胜钦佩。刚才的事覃罗有些气盛,得罪之处,还望秦校尉海涵。” 覃罗这一番说辞让秦镇也有一些发愣,刚想客气一番,童侃摆摆手,笑道:“你们就不要相互客气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秦镇和孟选依言落座,静静的看向童侃,等着童侃的解释。 童侃咳嗽一声,缓缓说道:“秦校尉、孟副校尉,这件事的过程始末,除了一些细节部分,我全都是知道的。我原本是想着提前给你们报个信的,但是我们军师没有答应,虽然我们军师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是想看看你们的能力,尤其是你秦校尉的能力,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好说,秦校尉可以自己体会。” 秦镇若有所思,童侃继续说道:“但是军师同时让我密切关注你们的状况,若是你们破了他们的伏击,我们就做回看客,然后和你们正常交易便可;若是你们遭遇不敌,他要我立刻驰援你们。我接到命令后,就让覃罗带领着他的一队急速先行,一直在追踪者这些匪徒,你们和匪徒战斗的时候,他就在离你们大概五里左右的地方,准备随时驰援你们的。” 随即,童侃摇头苦笑,颇为感慨道:“其实我一直坚信以秦校尉和孟副校尉的能力,这帮土匪碰到你们即便不残也会磕掉几颗牙的,只是我没有想到秦校尉竟深入险境,以身为饵,钓住这帮土匪,最后来个反包围一网打尽。当覃罗回来向我报告的时候,我极为惊叹秦校尉这手解杀还杀的智谋,童某自感不如啊。同时我想秦校尉既然将这帮匪徒一网打尽了,那他们的老巢肯定空虚,以秦校尉的英明,肯定不会放过的,相对于二龙山来说,黑龙寨离这条商路更近,位置更好,我想秦校尉一定会先到黑龙寨,所以我就带人直接来黑龙寨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听完童侃的描述,秦镇心中那一丝怒气早已消散了,对方虽然没有给自己提前报信,但是他们已经做好了驰援自己的准备,这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再说,即便是凤翔府这边提前再给自己报了信,自己最终的选择还是一样的。更何况,这件事的线头很可能就在秋未然手中,既然这个决定是秋未然做出的,以秦镇在郭威口中对秋未然的了解,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而且秦镇还隐隐有些明白了秋未然这么做的用心。 “不知童校尉口中的那位军师指的是?”秦镇问道。他虽然基本上已经确定童侃口中的这位军师是谁,但是他还是想听到童侃的确定。 童侃微笑道:“既然秦校尉是郭都尉的手下,那我想秦校尉应该听过秋未然这个名字吧?” 秦镇心道果然,点头道:“郭都尉的确向我说起过他和秋军师之间的交往,我们郭都尉可是对秋军师佩服的紧呐。” “彼此彼此,我们军师说起郭都尉也是满脸的钦佩;他的具体职位是我们凤翔府节度使辖下行军司马,但是我们这些凤翔老部下更习惯称呼他为军师。” 秦镇点点头,试探着问道:“秋军师和杨应明副使之间的矛盾似乎很深呐。” 童侃摇头道:“不是秋军师和杨应明之间的矛盾,应该是节度使和节度副使之间的矛盾。” “那杨应明在你们凤翔府的势力如何?童校尉应该知道,我们准备借此机会打通和凤翔府这边的商路,我们这次得罪了杨应明,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和凤翔府经商之事?还有,杨应明背后的后台到底有多大?”秦镇接连问道。 童侃有些自傲道:“杨应明的势力若是不够大,他能和我们军师斗这么多年?不过秦校尉也不必担心,杨应明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有秋军师在,他的手在凤翔还伸不到这么细的地方。” “至于说杨应明和他背后的势力,我说不好,也不好说,我想以秦校尉的聪明睿智,应该也能猜出一二吧。” 说完,童侃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秦校尉这次虽说有惊无险,全歼了这帮土匪,但是这件事情的根源还是在我们凤翔,秦校尉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秦校尉这边和章玉海之间合作经商的事情我也知道,我也不瞒秦校尉,章玉海和我们之间也有一点的关系,这样吧,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这边给出秦校尉一个承诺,以后章玉海卖给秦校尉这边的所有货物全部削价一成,如何?” 秦镇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你们和章玉海之间的关系还需要你说?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个削价一成的承诺可是让秦镇大喜过望,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惠利啊,秦镇看着童侃这张粗犷的脸突然觉得可爱起来了。 秦镇笑容满面:“童校尉这个承诺,真是不知道让秦镇说什么好了,童校尉也知道我们渭州困难,这个好意秦镇就厚颜收受了。” 童侃哈哈大笑:“我们秋军师和你们郭都尉互为知己,现在我和秦校尉也颇为投缘,这就说明我们凤翔府和你们渭州也很有缘分呐,小小意思,不足挂齿,权当是交个朋友,说不定日后我们凤翔府也需要郭都尉和秦校尉的帮助呢。” 秦镇也知道童侃这是谦虚之辞,只能笑着虚应道:“好说,好说!” 双方谈了大概半个时辰,童侃站起身来,这件事情的始末我也和秦校尉解释清楚了,我估计外面战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秦校尉刚到这黑龙寨,肯定诸事繁多,我也急需回去向军师汇报情况,就不叨扰秦校尉了。 秦镇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心里明白这是童侃的避嫌之辞,虽说童侃和秦镇相谈甚欢,但是渭州军和童侃带领的凤翔军还没有真正的建立起来信任,白天还好,若是晚上双方同在一个营中,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免不了相互戒备,若是出现变故,极易引起双方争斗,双方都是带兵之人,都十分明白其中的道理。 秦镇起身道:“既然童校尉有要事在身,那秦镇就不挽留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路上行军不便,二龙山离这里并不太远,那里现在无人驻守,童校尉何不先引兵到二龙山暂歇一宿,明天一大早再疾行赶路不迟。” 第一百二十八章 俘虏安置问题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八章俘虏安置问题 童侃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军人半夜行军、野外驻扎也是常事,二龙山与凤翔府并不同路,我们就不过去了,童某在此谢过秦校尉的好意。” 几人出了房间,秦镇忽然问道:“我们这儿有一位童校尉的熟人,不知道童校尉想不想带他一起回凤翔?” 童侃沉思片刻,颇有深意道:“不用了,我带他回凤翔反而不好处置,他一个人入了陇山,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吧。”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童侃拱手作别,翻身上马,带着一百军士和新得的五十匹战马向着凤翔府方向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童侃刚出宅寨门不久,赵飞虎和柳升便回来了。 “秦校尉,我们从二龙山共搜寻纹银八百三十两,粮食四十五担,古玩器具若干,银子和古玩器具我们带回来了,但是粮食我们暂时运不过来,我们留了人看守,明天再想办法将这些粮食其他有用的东西一块运过来。这是我们列的详细清单,请秦校尉过目。”柳升拿出一份清单递给秦镇。 秦镇看完之后,将清单又递给了孟选,孟选边看边笑道:“这正是意外之喜啊,没有想到我们千里迢迢卖战马,顺手扫了两个土匪窝子,所获得的受益比卖这些战马高的多。” 赵飞虎极为认同道:“是啊,这凤翔就是条件好,就连离凤翔好几百里的土匪都比我们渭州折冲府有钱。唉,可惜了那五十匹战马,早知道我们何必卖战马,直接来陇山剿匪了。” 柳升朝赵飞虎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可惜,若不是有战马交易这个契机,我们能来这千里之外的陇山吗?能碰上这么上杆子送钱的土匪吗?” 秦镇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平白又得了这么多钱,这是好事。” 看柳升和赵飞虎都回来了,秦镇便和孟选叫上四位队正还有陈落生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和凤翔府战马交易的事情中间虽然有些波折,但好在这件事情总算是顺利的有了结果,现在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和章玉海这边的事情,落生,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吧。”秦镇开宗明义。 “校尉、副校尉、各位队正,我这边已经初步达成了和章玉海之间的合作意愿,对于我们所需要的货物,章玉海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但是章玉海这老小子也是奸猾,死活不愿意进陇山,最后我们商议后便决定将交易点放在陇山脚下的硖石镇。”陈落生沉声道。 秦镇叹了一口气:“章玉海是商人,他不愿意入陇山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是我们求着人家。不过落生,你说的那个硖石镇治安情况怎么样?” 陈落生笑道:“这个请校尉放心,硖石镇虽说是个镇,但是论人口和繁华都能比得上大半个渭州了,治安也是相当不错的,因为临近陇山,地理位置独特,硖石镇也有驻军把守,治安方面还是很不错的。章玉海原本在硖石镇就有商行,现在有了和我们的生意往来,他也会扩大那里商行的规模,再加上章玉海和凤翔府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觉得硖石镇作为我们和章玉海的长期交易的地方没有问题。” 秦镇点点头:“既然这样,为了方便我们日后的经营,那我们也在这个硖石镇设立一个商行,日后我们还要将商行设立到凤翔去。另外,我们也不能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到章玉海这一个篮子里,免得一直受制于人,日后我们得逐渐的接触更多的商人,将我们的经营网络逐渐扩大。” 陈落生也点头道:“校尉所虑,也正是我所想的,等我们飞鹰商行在凤翔这边稳固了,我们便逐步接触更多的商人向我们供货。” 说着话,陈落生面露难色:“只是这人手方面,着实有些紧张,我们渭州这些年不通商路,在经商方面确实有些人才匮乏,在这凤翔地界开设商行,管事的必须要能够独当一面才行,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来做,要实在不行就只能在凤翔这边找了。” 赵飞虎和陈落生比较熟,听到不明白处,便直愣愣问道:“我说落生,在商行当个管事的有那么难吗,不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和货能对上不就好了吗,这样的人还需要到凤翔去找,这不是废肥水流了外人田吗?” 王铸瞪了赵飞虎一眼:“不懂就别乱说话。” 赵飞虎怒目圆睁,感觉王铸这是在轻视自己,站起身来正要发起反击,秦镇见话题开始跑偏,赶紧伸手制止了赵飞虎,赵飞虎现在对秦镇很是佩服,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畏惧,见秦镇拦住不让他说,只能重新坐下,一个人生闷气。 看到赵飞虎拐不过弯来,秦镇笑道:“飞虎,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你不了解经商这个行业,所以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危机,甚至有些凶险不比你战场杀敌差。你是带兵的,如果有人说打仗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带人往上冲,将敌人全杀了不久好了,你会怎么想?” 赵飞虎又霍然起身:“校尉,这是谁不懂乱瞎说呢?打仗是那么简单的事吗?训练士兵、武器兵甲、己方士气、敌方情况,这些都需要我们去掌握......” 看着众人憋着笑望向自己的眼神,赵飞虎豁然反应过来了,坐下之后有些讪讪的对陈落生道:“那个落生啊,刚才我是瞎说的,你别介意啊。” 陈落生一本正经的对赵飞虎道:“这屋子里也就你说这话我不会介意了!” 赵飞虎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膛:“果然够兄弟!”说完,还不忘朝王铸翻一个白眼。 秦镇思索片刻,对陈落生道:“既然渭州没有合适的人,那就在凤翔或者秦州找,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你可能要将重点放在凤翔这边了,渭州毕竟是我们的地盘,由我们照看着,出不了大事。” 陈落生点头表示明白。 秦镇又对孟选说道:“老孟,你把那两份清单给落生看一下。”孟选拿出清单,交给陈落生。笑道:“落生,这是我们从黑龙寨和二龙上的缴获清单,你看一下。” 秦镇接着说道:“落生,现在我们除了战马得来的两千五百两银子,还从这两处匪窝搜来两千两银子,如果再加上这些古玩器具,我想我们能够凑出六七千两银子了,这些银子和古玩现在开始都由你支配,所以我想我们和章玉海这边的交易规模也需要变更一下了。” 陈落生面露喜色:“好,说实话,我们这次动这么大阵仗,只交易两千五百两的东西确实有些寒酸了,现在有了这些银子,我就可以和章玉海那边好好谈谈了,这些古玩器具,我想章玉海一定会感兴趣,请各位放心,我一定将我们手中的这批银子的用途做到最大化。不过我们这次变更了交易量,这时间上很可能就有些延迟了。” 秦镇笑道:“这个没有问题,反正我们现在有了落脚的地方,等个十来天不成问题,只要在大雪来临之前回到渭州就行。” 秦镇思索片刻,又说道:“说到这里,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和大家商议一下,就是看押在黑龙寨的这差不多两百名土匪俘虏的处理问题。” 柳升听完皱眉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这两百来人我们总不能把他们全杀了吧,这也有伤天德,但是把他们就这么放了又不太合适,等我们走了,他们又啸聚山林,危害周边,最重要的是对于我们的商路也不安全。” 薛远也跟着叹道:“除却那些大奸大恶之徒,这些土匪中的大多数人也是因为走投无路才被逼上山的,如果能在山下有个安定的生活,谁愿意跑到山上刀头舔血啊,战场上相互厮杀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他们投降了,难题就到我们这里了,一定要想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孟选沉声道:“要我说不如将他们补充到我们折冲府当中来,反正我们折冲府现在很缺兵员,我相信经过我们的训练和改造,他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折冲府军士。” 其他几个人连连点头,很是认同孟选的方案。 秦镇听完大家的发言,总结道:“我非常认同老孟提出的收编这帮土匪的方案,但是我想再稍微变一下,我想在这黑龙寨设立一个我们渭州折冲府的一个独立驻点,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在这里设立一个渭州折冲府独立大队,我们留出一些渭州的军士作为骨干,并将这些俘虏的土匪吸收到独立大队中来,这样一来独立大队以后可以在陇上地界为我们的商队护航,不受别的土匪的侵扰;二来也可以蚕食收编周围的那些土匪势力,现在看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人力和财富啊。” 秦镇的话刚一说完,众人顿时眼神一亮,这个想法确实是个妙招,孟选哈哈笑道:“校尉就是校尉,这招棋走的可真是妙。”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独立大队 http://.biquxs.info/

第一百二十九章独立大队 对于秦镇的提议,众人欣然赞同,只是对于这个队正的人选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决断。 薛远低头沉思片刻,站起来说道:“校尉,我想毛遂自荐出任这个独立大队的队正,请校尉、副校尉和各位队正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渭州独立大队在这陇山之中发展壮大的。” 看到薛远毛遂自荐,秦镇眼睛一亮,说真的,在坐的七人当中没有人比薛远更适合这个独立大队的队正之职了。 秦镇提出在陇山黑龙寨设立渭州折冲府独立大队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队正人选就是薛远,他正想着征询薛远自己的意见,没有想到薛远自己就提出来了。 薛远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虽然薛远在渭州待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但是秦镇相信,只要有他们这帮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薛远对于渭州折冲府的忠诚也是毫不打折的。 对于薛远出任独立大队队正的事,秦镇、孟选、陈落生三人自然是极力支持的,而王铸和赵飞虎也是清楚的知道薛远的能力以及他和秦镇之间的关系的,所以也表示的赞同,只有柳升对薛远并不是太了解,但他见其他五人都表示了赞同,便也跟着同意了。 队正的人选落实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秦镇提议一、二、三队各抽调一人担任副队正,协同薛远一起管理独立大队,并让四队各出十五人作为独立大队的骨干框架。 秦镇这样的安排,王铸、柳升、赵飞虎三人也是欣然同意,同时也在心底里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对秦镇的做法竖起了大拇指。 原本这次凤翔府战马交易事宜全部是由飞鹰团发起的,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这次交易的安全,至于这次的收益,除了秦镇和郭威说好的那一部分,剩下的理应全部归于飞鹰团,而且这次和陇山土匪作战,飞鹰团的损失最大,就算是秦镇将整个独立大队划归到飞鹰团名下,他们也说不出任何的不妥之处,但是终归是心中不会太舒服的。 现在秦镇并没有吃独食,他将独立大队归到整个渭州折冲府的名下,并让他们四个队都参与管理,这让三人看秦镇的眼神多了一些感佩之情。 赵飞虎突然挠挠头,有些担忧道:“这黑龙寨荒僻险峻,以前这帮土匪是靠抢劫为生,我们的独立大队肯定不能抢劫了,这里离渭州太远,没有稳定的后勤保障,独立大队该如何生存呢?” 薛远哈哈一笑:“王队正不必担忧,我们有落生这个飞鹰商行的总经理,还愁独立大队没有办法生存吗?” 赵飞虎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对啊,你们看我这个脑子就是转的慢。” 诸事商定完毕,四位队正便连夜安排去了。 薛远在外面巡视一圈之后,回来便和秦镇商量,四队现在有十五名重伤员,正好将这十五名重伤员留在黑龙寨养伤,等伤好之后便留在独立大队。 “校尉,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出面协调。”薛远沉声道。 “你说的是医师的事吧?”秦镇问道。 薛远点头道:“对,现在黑龙寨最缺的就是医师,这里远离村镇,请医师极为不便,而且现在留在黑龙寨的这些伤员也要照顾医治,所以我想请两位医师能有一位留在独立大队。” 秦镇点点头:“好,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两位医师估计已经累坏了,这个时候打扰他们不太合适,我明天便去找他们商量。” 正说着,杨小七突然闯了进来:“秦校尉、孟副校尉,我也想留下来。” 孟选笑道:“小七,你现在可是我们飞鹰团的副队正,独立大队现在已经有三个副队正了,你若是留在独立大队,可没有副队正的职位了。” 杨小七正色道:“我明白。” 秦镇若有所思:“既然小七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小七是猎户出身,从小就在山里边跑惯了,我想小七在这陇上的作用比在通安镇的作用大,不过正如孟副校尉所言,独立大队没有副队正的职位了,你只能屈尊做一名什长了。” 杨小七喜道:“多谢校尉成全,只要是能留下来,不要说是做一名什长了,就是当一名普通的士兵我也愿意。” 薛远笑道:“小七能留下来协助我,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又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了。” 黑龙寨的一处空地上,两百来名黑龙寨和二龙山的土匪全部集中在一起,看着四周的折冲府甲兵和站在高台上的秦镇等人,他们一个个脸上均露出恐慌的表情,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将会如何。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并不是天生就喜欢做土匪,更多的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上山当土匪,如果生在太平盛世,大家在山下吃得饱穿得暖,谁愿意上山当土匪啊。”秦镇缓缓说道,声音并不是特别洪亮,但足以让这两百多人听清。 下面的土匪均是一愣,他们想过很多种场面,但是却唯独没有想过秦镇一开口便是为他们说话,一时间他们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但是,无论你们当初落草为寇是出自本心还是违背意愿的决定,你们聚效山林,抢劫官商百姓,危害一方,这是不争的事实。”秦镇面色严肃,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渭州折冲府要在这里组建一支独立大队,需要招募新兵,我给你们一个改变土匪身份的机会,如果有愿意投入到我们渭州军麾下的,就站到左边来,不愿意入军的,就站到右边,我们会送你们离开,对于你们是否入军,一切都要看你们自愿,我们并不强求。”秦镇的声音变得威严了起来。 “如果我们参军,真的能和他们一样成为真正的折冲府兵吗?会不会因为我们当过土匪而对我们另眼相看。”有一名土匪指着周围的甲兵大声问道。 “只要你们加入渭州折冲府,从你们加入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名真正的渭州折冲府兵,和他们就没什么两样,吃同样的饭、穿同样的衣、受同样的军纪约束,当让,立功之后也会受到同样的奖赏。”秦镇锵然道。 秦镇说完,两百多人一片寂静,紧接着便相互交头接耳,互相讨论商量了起来。 “我愿意加入渭州折冲府!”一名土匪举手高喊道,说着便走向了队伍的左边。 “我也愿意加入渭州军!” “我也愿意!” ...... 一个个黑龙寨和二龙山的土匪高声喊着,并来到了左边的队伍当中,这其中有些是真心愿意加入渭州折冲府的,有些是没有自己的主意,随着大流而来的,而有些却是摄于周围渭州折冲府兵的威势违心加入的。 还有几十个土匪显得有些犹豫,看起来他们并不想加入到渭州军中来,眼神时不时的瞟向秦镇和四周的渭州军,有一个匪徒大着胆子问道:“大人,您说让我们自愿选择的话是不是真的?” 秦镇淡笑道:“当然是真的,你们如果不愿意加入我们渭州折冲府,等会我自会放你们离开。” 随即秦镇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们可以不参军,下山之后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再做土匪,若是下一次让我剿匪的时候遇到,可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听到秦镇提出的条件,这些土匪反而有些放心了,他们又互相商量了一下,又有十来人来到队伍的左边,剩下又二十几人移步到了右边。 秦镇看着泾渭分明的两波队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站在右边想离开的这些人秦镇安排每人发了五两银子,并派人送他们出寨,这些人没有想到秦镇不但没有为难他们,而且还赠送银两,当场跪地拜谢。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渭州折冲府兵的一员了,你们将组成我们渭州折冲府独立大队驻扎在这陇山当中,从今以后,你们不用再去抢劫了,自有我们的后勤供应给你们送来补给。这位是薛远薛队正,以后便是独立大队的队正,你们所有人全部归他管。” 对这些土匪招抚完毕,薛远便马上进入了独立大队队正的角色,让三位副队正带着折冲府的骨干力量对新加入的土匪进行整编。 “从今以后,你们的任务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军事训练,让他们成为一名合格的折冲府士兵;第二,保护陇山当中商路的畅通;第三便是清剿陇山当中其他的土匪势力,壮大我们的势力。”秦镇便走便说道。 薛远点头表示明白。 孟选感慨道:“单这黑龙寨和二龙就招抚了近两百名的新兵,陇山当中大大小小的土匪势力几十个,这要是全部招抚到我们渭州折冲府来,得有多少人啊,想想我就有些热血沸腾。薛远啊,要不了多久,你这个队正带的兵都要比我这个副校尉都要多了。” 陈落生笑道:“何必要等到以后,现在薛队正带的兵已经比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