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绵绵画不尽》 第1章 好,我嫁 医院走廊上,气氛僵凝。 “你父亲正出差,让我来通知你,婚期定在三天后,早点准备。” 邢淼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疏离和厌恶,十分不耐地看着面前安静沉默的年轻女子。 对这个丈夫前妻生的女儿,她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若不是这次霍家突然指名要她,时家也还要指望这道关系,她绝不会让这个女人进门。 “要不是你父亲,以你这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身份,能嫁到霍家去,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这理所当然的施舍语气,时婳差点气笑了。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天大的便宜。 外界都说霍家的儿子身体有重疾,一直在国外治疗,所以至今未婚,把女儿嫁过去就等于守活寡。 而邢淼口中那位所谓的“好父亲”,却毫不犹豫把她推了过去,像物尽其用的廉价商品。 “邢女士并不是我的母亲。”时婳抬起头来,露出手掌大莹白的小脸,“这样的好事,该为你的女儿争取下才是。” 她五官生的极美,虽然素净,却挑不出什么缺点,此刻浅淡的眉眼间都是淡漠,在邢淼眼中,比言语更加讽刺。 “啪!” 邢淼抬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眸中火光四溅。 “如果不是你还有用,就凭你现在跟我说话的语气,你就该死!时家已经答应这场婚事了,到时候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过去!” 时婳抚了下脸,已经麻木。 邢淼微扬起下巴,扫了眼病房方向,警告道:“时婳,我劝你乖乖同意,就算你翅膀硬了有本事,别忘了老不死的还在这里,你要是敢跑,我现在就让人拔掉透析管,还有那一大笔费用……” 时婳双手攥紧,愤怒伴随着一股又钝又麻的无力感在心里交织蔓延开。 邢淼就是掐准了,她现在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本。 因为刚拒绝了院方读博劝告的她,就算立刻出来工作,外婆的病情也等不了那么久了。 时婳深吸口气:“好,我嫁。” “早这么识时务不就行了,里面那个老太婆也能少受一点儿罪,你也轻松些。”邢淼重新戴上来时那副大大的墨镜,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等你嫁过去,余下的医药费时家会负责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 直到嚣张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回廊上,时婳才回身,却双腿一软,倚着门框弯下腰来。 “外婆,对不起。” 你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许向时家低头,可我不能让你有事。 三天后,时家。 这大概是最冷清的婚礼,霍家只派了一辆车来。 时家碍于面子,依旧做足了派头。 临走时,邢淼将时婳叫住。 “去了那边最好听话一点儿,不然医院那儿怎么样,我就不能保证了!” 时婳长睫微动,狭长的眼眸垂下,掩去眸光中将要泛滥的薄愠。 黑色世爵从时家缓缓驶出,一路往前,车流明显增多,时婳目光淡淡的看着窗外,整个人不悲不喜。 “现在去哪儿?”她问了问司机。 “时小姐,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等着您和少爷过去。” 时婳微微蹙眉,提出疑问:“你家少爷不是在国外养病么?” 司机并未回答,时婳明白过来,不由轻哂,在那个地方,她只要听从安排就好。 汽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很快到了霍家。 大门打开,威严肃穆的宅子雄踞内中,这里聚集了京都最有权势的一批人,繁华精彩,备受瞩目,却也是最冷酷无情的地方。 对她而言,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绕过绿化带,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宾利上的人没有动作,司机却立刻下车走了过去,神色恭敬,时婳见状也不由好奇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车窗徐徐降下,一道男人的侧影露了出来。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王者气场,得体的西装严谨到一丝褶皱也无,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俊魅孤傲的侧脸在光线阴暗交错间,显得轮廓分明,只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格外迫人。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抬眼,满是疏离的瞳眸如同冬夜寒星,时婳不期然对上,呼吸一窒。 除了气质,男人的长相称得上完美,就算放在帅哥云集的娱乐圈,也该是顶尖的人物,可她不曾在任何杂志上见过有关于他的报道。 不出一秒,对方就云淡风轻的收回了视线,仿佛她只是空气般。 似乎多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浑然不知,刚才自己在他人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疑与波澜。 “少爷,您不留在家吃饭么?今天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霍权辞淡淡的“嗯”了一声,声音很冷,透着一丝清寒,毫不迟疑的态度,显然早有决断。 司机恭敬的点头,再没有多问。 沉默目送宾利缓缓离开,他站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身后汽车里的时婳,连忙打开了车门。 “时小姐,下车吧,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来往于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时婳没必要探究人家的身份。 她点头,也不再试图探寻什么,跟在他身后。 一路走到最大的主楼门口,佣人带她入内。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正从雕花扶手楼梯上下来,迎面看到她,杏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 第2章 蹬鼻子上脸 她留着一头颇为时髦的棕色卷发,一身休闲小洋装,脚下踩得生风的高跟鞋停了下来,带着傲慢不可一世的气势睨向时婳。 “这才刚嫁进来呢,就蹬鼻子上脸了,好意思让我们等这么久?” 时婳怔了一瞬,本就是过来吃晚饭,就算路上再慢,也没耽搁多少,怎么会等太久,这个女孩子明显在故意为难她。 如此直白又迫不及待的表现了她的厌恶。 也是,霍家这样的地方,就算儿子有重疾,也只会觉得她在高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敛眸笑了下,耐着性子解释道:“大概是过主城区时减速行驶了一段,抱歉。” 霍琴琴冷哼一声,侧过身子,往正厅走去。 时婳向领着她进来的佣人道谢,跟在霍琴琴身后,在看到端坐在沙发上打扮雍容的贵妇人时,上前微微躬身。 “唐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唐蓉面色不为所动,并没有搭理什么,挑剔的目光在时婳浑身上下扫了一遍,蹙了蹙眉。 霍琴琴见状满脸得色,双手抱胸。 “妈,我真是不懂,爷爷怎么会让这个野丫头进门!哥哥那样的男人,想要嫁给他的女人多的数不胜数!哪个不比她好,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她是霍家的小女儿,平时就骄纵惯了,说话少有顾忌。 唐蓉抿唇,她也不知道老爷子的意图,依照霍家在京都的地位,就算儿子有那些传闻在身,想和霍家攀上关系的,也会有一大堆,为什么老爷子挑来挑去,最后挑了这个? 虽然这个时婳与她设想中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不同,除了打扮过于素净,样貌倒没什么瑕疵。 就算听说学业还不错,但她的出身家世,有哪一点够资格成为霍家的儿媳。 尤其是霍家费尽心思培养出的继承人的妻子! 唐蓉的面上笼着一层冰霜,越想心中就越是郁结,恨不得现在就亲自去国外找老爷子理论一番。 时婳被彻底晾着,没人让她坐下,也没人与她说话,她不怎么介意也不意外了,毕竟来之前有设想过。 只垂眸低眉,不卑不亢的站在厅上。 空气中沉闷压抑,似乎结了一层冰,霍琴琴眸光落在安之若素的时婳身上,不知想起了什么,愈发不满。 “我们家才看不上你这样身份的人呢,等我哥回来,信不信马上和你离婚!” 时婳闻言看向她,唇角绽出一抹微笑:“霍小姐请放心,如果霍少爷有这个想法,我没有任何意见。” 霍琴琴偏了偏头,算这个女人识相。 以退为进是么?唐蓉扫了时婳一眼,嘴唇抿的更紧,甫一开口,就不客气。 “最好记住你说的话,时婳,你配不上我的儿子,也别打其他的歪主意,等老爷子回来再说离婚的事。” “在这之前守好规矩,我不想霍家的声誉被你毁于一旦。” 时婳面色平静,心里却因唐蓉这几句与记忆里有些重叠的话,泛起了涟漪,竟有一丝钝痛。 曾经她努力过,努力想要打破阶级门第的限制。 可后来才发现,某些人生来就是悬在天上的明月,就算把脚踮得再高,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可能突破所谓的世俗阻隔。 那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何况是在霍家这种地方。 所以她应的干脆。 “唐夫人,我明白了。” 帝国盛世—— 顶层办公室里寒冽若冰,男人的眼里翻滚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这就是商议之后提出的方案?” 他的声音沉冷肃杀,眉峰折了起来,无形的压力让面前的几人冒冷汗。 “霍总,我们会尽快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几人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嘴唇干裂。 霍权辞低垂着眉眼,轮廓线条冷硬,逆着光站在那里,宛如神祇。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最迟明日,出去吧。” 他揉揉眉心,心里莫名烦躁。 几人如蒙大赦,恨不得多长出一双翅膀,飞出办公室。 一旁案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个时间段,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爷爷。” 按了接听键后,他淡淡的喊道。 “你现在在哪里?” 老爷子的语气很凝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公司。” “公司?!”老爷子向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臭小子,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你忘了?” 第3章 那是爷爷你硬塞给我的 霍权辞的脸上冷漠淡然,毫无涟漪,“那是爷爷你硬塞给我的人,我并不想娶。” 老爷子气得肝疼,咳嗽了几声。 听到动静,霍权辞的语气不由软了一些,“爷爷,你忘了自己不能激动。” 老爷子似是喝了一口茶,这才平息了情绪。 “别让人家姑娘等久了,是个不错的孩子,在校成绩一直优异,那种境况下,从底层一路考进顶尖名校,付出的努力比起其他人只多不少,我们霍家不需要什么门当户对,能让她进来,自然也能给那姑娘无上的荣耀!” “权辞,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年外界那么多关于你的传闻,我从来不关心过问,可现在我已经老了,你至少该为我这把老骨头考虑考虑。” 老爷子越说越气,一生气就止不住的咳嗽。 霍权辞抿唇,淡淡说了句,“我晚上回去。” 老爷子还想再说点儿什么,那边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这小子。 他只能放下手机,重新拿起一份厚实的资料档案看了起来。 “不错不错,高考状元,大学拿了四年全额奖学金,三十八篇sci,双学位硕士,上进努力,人又乖巧,这样的人给权辞当媳妇儿,我算是放心了。” “先生,该喝药了。” 管家端了一碗中药进来,看到他已经拿着那份时小姐的个人资料看了一天,有些无奈。 都出国来诊疗了,还忍不住操儿孙辈的心。 “时小姐再好,要是少爷不喜欢,不是苦了人家么?” 闻言,老爷子缓缓眯眼,老谋深算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显得意味深长。 “给他们一点儿时间吧,我的孙子我再清楚不过,权辞会喜欢的,时婳和所有大家族里出来的女孩子不一样,她足够坚韧独立,只要给她时间,绝对够资格站在权辞的身边。” 管家不再接话,他自然相信这位看人的眼光。 霍氏历经几十年风雨不倒,还越发兴盛的事实足以证明一切。 傍晚时分,厨房准时开始上菜。 丰盛的晚餐被依次端上来。 时婳收拾好东西,刚坐下,就听到了来自霍琴琴的讥讽。 “你知道怎么吃西餐么?恐怕连餐具都不会使用吧,哼,只会读几本死书的人也别怪我总是针对你,等见了我哥,你就知道什么是差距了!” 嘴长在别人身上,口舌之争无益,时婳拿起面前的餐具将牛排划开、进食,不紧不慢,按部就班。 霍琴琴的脸瞬间就黑了,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整个下午,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开口嘲讽她,想让她认清自己,知难而退,可所有的攻击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无处着力。 她将刀叉狠狠一拍,飞快起身。 “不吃了!才不想和你在一间房里吃饭!咽不下去!” 说完,她跑上了楼去。 时婳有些怀疑,霍家的这位小姐可能不是二十岁,而是两岁。 喜好全写在脸上,人情复杂的大家族里能养成这种性格可见是真的备受宠爱。 就像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妹妹一样。 唐蓉脸上不善,见女儿这样也没开口阻拦,今晚做了不少菜,可家里的男人都在外面忙工作,现在让她独自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着实有些没胃口。 所以她也只简单的吃了一点儿,就离开了。 偌大的饭厅转眼只剩下时婳一人。 时婳低头,边吃边做着接下来的计划。身处霍家,外出肯定不如以往那样自由,但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先去医院看看外婆。 打定主意,她放下刀叉,起身也回了房间。 正当几个佣人将要收拾完餐具,大门突然打开,霍权辞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他们面面相觑,不是说这位今晚不回来用饭么? 第4章 这是我老公的决定? 一人立刻迎了上去,忙问道:“少爷,您吃饭了么?” “没有。”霍权辞扫了眼空旷的饭厅,淡淡开口,将大衣放到一旁佣人的手上。 他的眸子温温淡淡,不过细看的话,会发现隐藏其中的淡漠。平常哪怕神情还算温和,也无人敢冒犯。 不等佣人再开口询问,霍权辞长腿一迈,朝着楼上走去。 “不用准备了。” 回到房间,霍权辞刚坐下,手机又响了起来。 “权辞,你回家了么?” 老爷子准时查岗,语气迫不及待。 霍权辞的手一抬,打开了一旁的电脑。 “嗯。” 真是什么都要教,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再接再厉,“和时婳要好好相处,赶紧给我生个曾孙子。” 霍权辞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面不改色的开口道:“爷爷,目前帝盛的运营正处于上升阶段,暂时没有能让我分心的事情,我可以听您的安排将人娶回来,但后续的事情,我希望能按自己的打算,您安心养病,早点休息。” 还不等对方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少爷,您要的东西送到了。” 门口的佣人恭敬说道,轻轻敲了两下门。 霍权辞起身,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挥手让人退下,才朝时婳所在的房间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他眉头蹙了一下,径自推开。 房间很大,一眼望去没有人,浴室传来水声,透过磨砂玻璃上的厚重雾气,可以知道进去了有段时间。 他将门关上,走到了一旁巨大的落地窗前。 半个小时后依旧没有动静,霍权辞眉心几不可察地微蹙,耐心消失殆尽。 他转身打算出去,可浴室的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时婳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周身还萦绕着氤氲馥郁的水汽。 四目相对,一个疏离,一个讶异。 迎面看到霍权辞,时婳愣在那里,连手上的动作都忘记了。 不是第一次见他的脸,可与那一瞥相比,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更能看清他五官清俊,容颜立体,一时间竟比洒落下来的璀璨灯光还要耀眼。 是今天看到的那个男人,他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间里? 时婳不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又加上他能自由出入这里,在霍家应该不是小人物。 “有事找我?” 不清楚他是谁,她说话很保留。 霍权辞居高临下,看到她眼里闪过震惊,无措,疑惑,最后快速归于沉静。 可再强装镇定,晶亮如小鹿般的瞳仁清澈,流露出几丝这个年龄该有的生动明媚。 霍权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温淡了许多。 “把这个签了。” 他指了下一旁桌上放好的白色文件,光洁的纸张上还躺着一支钢笔。 时婳心里觉得奇怪,也不知该说什么,鬼使神差的上前拿过那份合同看了看。 一份很再公式化不过的合同,将她与霍权辞两人的婚约彻底界定了性质,这只是一场交易, 上面写的明明白白,两年期满后离婚。 在这两年期间,她可以有花不完的钱,可以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好处,但前提是她足够安守本分,乖巧听话。 这是时婳理解的意思,也正是她最意想不到的。 比起唐夫人的态度,当事人霍权辞愿意放过她,实在高兴都来不及。 有了这份合约,她就再没了其他顾虑。 至于合约上所附带的身份地位这些补偿条件是否存在,都不紧要,她答应嫁进霍家就没想过要借此一步登天,或者从这里捞些什么。 离开霍家,时婳还是时婳。 只是两年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 不过这样重要的一份合约,当真是霍权辞他本人的意思? 时婳觉得自己有些摸不清状况,她眼睫微眨,转头看向进门后只说过一句话的人,谨慎起见,打算再次确认一下。 “先生,这是我老公的决定吗?” 第5章 替我谢谢我老公 霍权辞一愣,深邃暗沉的眉目泛起一丝异色。 他以为只有自己不在乎这场婚姻,没想到这个女人比他更加不在意,都嫁过来了,竟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谁。 一向冷硬干脆的人,第一次沉闷迟疑了一瞬,“嗯。” 时婳闻言点头,俯身写上自己的名字。 从头至尾不曾对眼前人的身份提出疑虑。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只知道嫁的丈夫是霍家这一辈中的小透明,从小在外养病。 大家族里人情冷漠,一个养病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的人,老早就偏离出了权利中心。 而面前这人不仅身体康健,还没有半分疾病缠身的样子,通身迫人的气势也只有在久居上位者的身上才能见到。 如果这是霍权辞,霍家怎么会同意她进门。 况且霍家这一辈并不止一个男丁,以年龄与地位来看,多半是他的堂兄弟。 看他这始终疏离的态度就知道,并不想与自己多扯上什么关系。 实在没必要多问什么。 时婳的皮肤很好,因为刚刚洗完澡,脸上带着一丝热气蒸腾出的绯色,这么低头写字,漆黑的长发偏到了一边,露出一段纤长如天鹅颈项般的白皙脖颈,灿然生辉。 霍权辞移开视线,看向桌面。 字迹娟秀,下笔极稳,看得出来,应该是练过的。 时婳放下钢笔,微微一笑:“麻烦先生帮忙转告,我会遵守这上面的一切约定,两年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态度如此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霍权辞接过合同的同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 “金额不限,你可以随便使用。” 时婳没有拒绝,她不是自作清高的人,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就连外婆的医药费都得依仗时家的支持,而那一家人随时都能变卦。 现在的她,还赌不起。 有了这笔钱,至少不用再被邢淼捏着脖颈,时刻仰人鼻息。 她的动作很流畅,将卡接过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替我谢谢我老公。”笑容明媚,毫无不悦。 霍权辞抬眸,目光沉静,第一次正视这个被强硬塞给他的女人。 短短的接触,时婳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所处的位置,见多了表面清高,骨子里恨不得给权势下跪的女人,也见多了不惜一切攀龙附凤的女人。 但时婳是不同的,和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 她不屑伪装,对世俗加诸于女子身上的婚姻束缚视若无睹,好似什么都不在乎。 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对这张卡最真实的想法。 表情太过坦然,浅淡的眉眼间硬生生的多了几分出淤泥不染的姿态。 “还有其他事么?” 这是变相的送客了,霍权辞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丝毫犹豫都没有。 霍权辞眼里闪过一丝莫名意味。 新婚之夜,他被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请出了房间,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他低头,看了眼合同上的签名,脸上如同罩了层冰,眸底敛着没有温度的暗色寒芒。 他抬脚,往楼下走去。 “哥?” 霍琴琴的手里端着一杯牛奶,看到他,眼里噙着一丝激动,但转瞬又平息了下去。 她看了眼楼上,“爷爷塞过来的女人你看到了吧?哥,你赶紧去跟爷爷说说,和她离婚吧,我真是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霍权辞已经走到了门口,把外套穿在身上。 “哥!” 见他不理,霍琴琴不满的跟了上来,脸上有些委屈。 “她是你嫂子。” 言下之意,至少该给予最起码的尊重。 霍琴琴脸色一白,表情都凝滞了,简直难以理解。 她自小就很崇拜哥哥,希望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优秀的女人,而不是这个在乡下养大的无名丫头。 霍权辞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出门上车,离开了这里。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对什么都很冷淡,始终保持一种隔岸观火的凉薄与冷醒。 霍琴琴跺跺脚,气急败坏的回到房间。 “可恶的霍权辞,简直就是个混蛋!” 从小就对她这个亲妹妹都不管不问,还要她认一个出身地位都不如她的女人做嫂子,休想! 一定是那个长得和白莲花一样的野丫头和他说了什么! 第6章 打死我都不会叫你一声嫂子的! 时婳并不知道她无意间又背了一口大锅,早上坐在餐桌前时,她发现霍琴琴的眼睛肿得不成样子,眼下的阴影连遮瑕都遮不住了。 出于礼貌,她关怀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奈何人家并不领情。 “要你管!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嫂子吗?!我告诉你,打死我都不会叫你一声嫂子的!” 时婳噤声,不再说话。 吃过早饭,霍家的佣人开始忙碌起来,清冷的宅子变得稍微热闹了一些。 唐蓉端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 “去哪儿?” 她的目光淡淡的,看到时婳拿着包出门,忍不住出声问道。 时婳停下,“唐夫人,我想先去趟医院,外婆还在那里。” 唐蓉蹙眉喝了一口茶:“回来的时候记得洗澡,不要把医院里的病气带回来了,你现在是霍家人,在外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别做让霍家丢脸的事情。” “我听说你还没有毕业,学校里男女混杂,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远一点儿。” 时婳如今确实没有正式毕业,毕业典礼就在一周后。 她闻言一顿,想了想什么都没说。 京都名校的风气正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唐蓉对她的成见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就更改,她眼中的时婳温顺,怯懦,没主见。 继续这样保持吧,至少这样能减少很多麻烦。 果然时婳的识趣让唐蓉很满意,没再刻意阻拦。 出了大门,时婳感觉压在头顶的那座大山终于消失了,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霍家的车她自然没权限使用,这样反倒轻松。 如果不是外婆现在的状况不能随便挪动,她都想过直接转院了,最好是避开时家那群人。 拿卡付清所有医药费用没多久,时婳就得到通知,可以直接升到高级病房去。 京都中心医院的高级病房,向来一房难求,有钱也不一定排上,她略一思索就想通了关键。 是那张黑卡的缘故。 虽然早知道霍氏鼎盛,但没想到竟然连这种地方也能涉及到。 安顿好一切,时婳站在病床前,看到神色安详的老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 接下来只要匹配到合适的肾,外婆的身体就能好转。 她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邢淼打来的。 时婳神色淡淡的看着屏幕一直闪烁,也不停下,估摸着那边快要没有耐心了,这才按了接听键。 “你在搞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邢淼的语气很不好,眼里也满是火花。 “什么事?” “以后和沫沫多走动走动,霍家的宅子一般人进不去,我听说霍司南还没有结婚,你要是遇见他了,在他的面前多说说沫沫的好话,如果这事儿能成,你外婆的事时家负责到底,以后在那边你也多个伴……” 邢淼口中的“沫沫”是她的亲女儿,年轻漂亮,但眼光极高。 话还没说完,时婳就知道这对母女打的什么主意了。 时沫整天不学无术,年纪轻轻情史已经能写成一本书,还一直闹腾着要找个人中之龙才肯嫁。 霍司南是霍权辞的堂弟,长相一流不说,更是交际场上有名的花花公子,这种见识过形形色色美女的男人,给他和时沫搭线? 是凭这一层名义上可笑的婚姻关系,还是那张脸? 要作死随意,她不会奉陪。 时婳眼底都冷了下来,“邢女士,看来你对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很清晰的认知,霍司南再不济,那也是霍家的子孙,世界顶尖名校毕业,坐拥无数财富,时沫高中起就学业荒废,能进的大学也是你们花钱买来的,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大家有目共睹,你觉得霍司南有多大概率能看上她?” 一番话,气得邢淼脑门充血,偏偏还找不出话来反驳。 她眼里闪过一丝恶毒,手上紧紧捏着手机,恨不得把手机勒成两段。 “时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想让那个老不死的立刻咽气吗?!” 第7章 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 “我只是想让邢女士清醒一下。”时婳的声音淡淡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大家族的子孙再不济,也不会娶这种满脑子都是草包的女人,别说霍司南,就是霍老爷子那一关就过不了。” 在霍家,霍老爷子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看不上的孙媳妇,连踏进老宅的门都是奢侈。 更别说要跟他的孙子谈恋爱,但凡在他的面前蹦跶一下,下场估计是被扔进太平洋里喂鲨鱼。 邢淼的胸膛剧烈起伏,想到什么,强压下心里的怒气,“还有两天就是你回门的日子,到时我会和你细说。” 挂了电话后,她的双眼眯了眯,立即又打电话去医院里询问,得知时婳给老不死的换了病房,她的面上闪过一丝冷笑,原来是翅膀硬了,想要飞了。 可惜从她找上时婳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对方只是时家的垫脚石,想要反抗,也不看有没有这个机会! 时婳听到邢淼挂断,挑眉,将手机收了起来。 现在还早,看完外婆就该回霍家,但她暂时不想回去,哪怕在街边多坐一会儿也好。 霍家于她,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 “总裁,那似乎是夫人。” 宾利里,南时的双手握着方向盘,他是霍权辞的助理,自然知道这位刚嫁过来的总裁夫人。 车流行驶缓慢,最后停了下来。 应该是前面出现交通事故了,巧合的是,他们停的地方,恰好是时婳的前面。 霍权辞只要一扭头,就能看清她的脸。 外面正是酷暑,烈日悬在空中,她坐在发烫的椅子上,背挺得很直,目光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家族里的女人,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暴晒在阳光中,哪怕几步远的距离,也要选择撑伞。 她像是感知不到灼烫的阳光,坐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 霍权辞终是没有忍住,眉心蹙了一下,他这个夫人好像有很多心事。 隔着半透明的玻璃,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盯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 窗户玻璃是单面可见的,他能看清她的表情,可是从她的角度看过来,除了黑漆漆的窗户外,什么都没有。 “总裁,要把夫人请上来么?” 车流已经开始移动了,南时适时的出声。 “不用。” 霍权辞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报表,矜贵凛然的气息一下子散了出来。 南时不敢再多嘴,知晓这位怕是不满意老爷子安排的婚事,只能踩了油门,汽车缓缓离开。 时婳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她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心里微微悸动了一下。 “请问是时小姐么,你已经通过了公司的初试,今天下午是第一轮面试的时间,希望你能准时参加。” 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时婳的眼里划过一抹亮光,嘴角的弧度也大了一些,“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才觉得有些发晕,原来是在烈日下坐得太久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这身穿着,去面试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正是毕业找工作的日子,她昨晚给帝国盛世递了简历,没想到那边的速度这么快。 第8章 他始终是薄凉寡淡的 从放弃读博开始,她就把目标转向了国内的公司。 指导老师也给过她意见,让她不要怕,尽量往高处走。 国内公司的最高峰,可不就是帝国盛世么,堪称行业领域里的珠穆朗玛。 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把简介投给了帝盛。 帝盛筛选简历的严格程度让人发指,但凡进入里面的,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每年的名校毕业生更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 但相比较帝盛,传闻更多的是帝盛背后的那个人。 当年国内的公司动荡不堪,上头发布的一系列政策更是让好几个顶头boss落马。 人人自危的年代,帝盛却借着这个机会,拔地而起。 时婳坐在出租车里,对帝盛背后的男人,抱着几分敬佩和好奇。 坐到那个位置,无不是踩着尸骨上位,要比常人更冷血,更理智,甚至是更偏执。 能创造出帝盛这样的神话,那个男人算是接近神的存在了吧。 时婳轻扯了一下嘴角,在帝国盛世的大门口下车,付钱之后,她抬头看了看,仰得自己脖子很酸。 顶层办公室,南时拿着一份简历,眉头都拧了起来。 总裁夫人要来帝盛?总裁知道么? 如果总裁不想见她,贸然把人放进来...... 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拿着简历去了隔壁。 “总裁,夫人要来帝盛,这是她的简历和个人信息,你看......” 他硬着头皮把档案放到了霍权辞的面前,霍权辞淡淡的瞄了一眼,在婚配情况上看到了“已婚”这两个字。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几分触动。 不过也只是触动而已,他是商人,婚姻这种东西,更多的是权衡利弊。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一个女人,爱情于他不过是小小的一环,除了这个,他还有更多的事情去做 。 “按照流程来吧。” 他把资料推了回去,目光重新放在了电子屏幕上。 南时拿着资料走到门口,余光悄悄瞥了他一眼。 他跟着总裁好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身边出现任何一个女性,他有时甚至在想,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把这位拉下神坛,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他始终是薄凉寡淡的。 南时的目光停顿在资料上,上面是一张格外惹人注目的证件照,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呢? 时婳在面试的房间等了一会儿,被一个年轻的女人领着去见了面试官。 “时小姐,如果这两方打官司,你认为谁会胜诉。” 面试官将一份简短的资料放到了时婳的面前,是两款游戏的说明,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帝盛最近在策划的一场官司。 帝盛这样大的公司,涉及到的业务非常广,游戏只是其中小小的一环。 这场官司之前已经被人议论过,所有人都觉得帝盛会输。 两款游戏在模式上存在相似的地方,帝盛研发的游戏晚了两年上市,早就输了先机。 如果她找不出帝盛能翻盘的点,那就是默认帝盛研发的游戏抄袭。 一来就是这么尖锐的问题,不愧是帝盛。 时婳的嘴角弯起一汪浅笑,瞄了几眼资料,不急不缓的开口,“我国的《游戏保护法》只是保护游戏代码程序,对于游戏规则,游戏模式并不予以保护,帝盛敢将这样的游戏上市,自然规避了这些问题。” 面试官的眼里闪了一下,虽然时婳说的很简单,但没有将《游戏保护法》研究十几遍,根本无法找出这样的反驳点。 他弯唇,脸上带了一些真诚的笑意。 “时小姐的简历很优秀,我有些疑惑,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去律师所,而是来我们公司的法务部。” “很简单啊。”时婳摊了摊手,“帝盛的法务部很强,外界调侃说他们是必胜客,我就是想知道,这么厉害的一群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面试官的嘴角抽了抽,最后站了起来。 “时小姐,恭喜你通过面试。” “谢谢。” 时婳挑眉,帝国盛世啊,和其他公司还真是不一样呢。 商量了一下任职的事情后,她出门,打了去霍家的车。 出来一天,也该回去了。 “站住!” 刚踏进霍家,她就听到身后传来霍琴琴的声音。 霍琴琴的脚下生风,几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目光满是得意,“时婳,你猜我今天做了什么?” 第9章 你要是不和我哥离婚! 她的手里拎着一个新买的包,高傲的扬了扬眉。 “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被我扇了一巴掌,哼,敢跟我抢包,也不看看她的身份,真以为有个姐姐嫁进霍家就了不起了么,下次让我再见到她,照打不误!” 其实是时沫侮辱了哥,她气不过,这才忍不住动了手。 时婳的眉毛挑了挑,时沫? “时婳,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和我哥离婚!我天天让人去欺负那个时沫!” 霍琴琴恶狠狠的放下这句狠话,拎着新买的包,兴高采烈的进了大厅。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时婳,眉毛挑了挑。 她很赞同霍琴琴的话,时沫确实不知天高地厚,而且小小年纪心肠歹毒,典型的又蠢又坏。 坐在沙发上的唐蓉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眉心一拧。 “去把病气洗掉。” 时婳不置可否,转身去了二楼,直到吃晚饭才下来。 时家。 从下午回家之后,时沫就一直在楼上发脾气,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全都被她挥到了地上。 她的脸上还留着一个巴掌印,脸上怨恨的扭曲。 “沫沫。” 邢淼敲敲门,进来看到地上的场景,没有指责,而是拉着她的手。 “人家是霍家的大小姐,你拿什么跟她争,别委屈了,现在时婳已经嫁进了霍家,我让她为你和霍司南牵线,如果你能嫁给霍司南,霍琴琴这样的小丫头还不是任由你拿捏。” 时沫的身子一顿,想到霍琴琴的话,面上更是羞恼。 “你指望时婳那个废物?!她就是一个书呆子!那张脸长在她的身上真是浪费了!霍琴琴完全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我看她这个霍家少奶奶当的也是憋屈,让她牵线有什么用!” 时沫说着,又觉得委屈,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 邢淼的嘴角弯了弯,“她再不得势,那也是霍家人,总归有见到霍司南的机会,沫沫,妈妈会为你谋得最好的,你放心好了,我家女儿这么优秀,嫁给谁都行。” 时沫的脸上满是娇羞,想到那天不小心见到的男人,双手握了起来,不知道他是谁,但是那一眼,是真的让人惊艳。 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吧? 邢淼看到她这少女怀春的样子,脸上瞬间阴沉,变脸很快,“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们的目标是霍司南,其他男人都不行。 “妈!” 时沫的脸上红彤彤的,微微低着头,“我只见过他一次。” “只见过一次,算不得喜欢,沫沫,除了霍司南,其他男人你都别想。” 时沫咬唇,可是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总归有一天,她肯定会见到对方的。 邢淼揉着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如果你是因为他好看,那我告诉你,霍司南长得也很好看,当他的妻子,是你最好的选择,等你攀上了这棵高枝,想做什么都行。” 时沫没说话,她有一种预感,她好像格外的喜欢那个男人,他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见了一面,念念不忘。 “我知道了,妈。” 她的嘴上敷衍着,心里却还在想着那天的惊鸿一瞥,连自己脸上的巴掌印都不怎么在意了。 第10章 回门 霍家和时家的这场联姻,本来就没有人放在心上,所以时婳的回门也显得格外的冷清。 从嫁过来之后,她就没有见过她名义上的老公。 霍家的下人对此也只字不提,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冷淡的。 时婳也不在意,反正就是两年的契约关系而已,人家已经把黑卡给她了,她也不敢奢求其他的。 她不想回时家,但是外婆还在病房,以邢淼的手段,想要从中作梗再简单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得去应付那家人。 刚走到时家门口,她就听到里面传来时沫的声音。 “爸,那个手镯被我送人了,你不会怪我吧?反正那都是一个死人的东西,留在我们家也挺晦气的。” “你送给谁了?” “哎呀,不就是一个镯子嘛 ,难不成因为那是你前妻的东西,你就舍不得,哼,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在乎那个女人嘛。” “沫沫!”这是邢淼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气。 时婳走到门口的脚步瞬间一顿,外婆说过,妈妈的手上一直戴着一个手镯,对她来说很重要。 但是爱上时强之后,妈妈就将那个手镯典当了,说来讽刺,现在的时家就是靠着那个镯子发家的。 可如今时强毫不愧疚的将那个镯子交给小三的女儿把玩,甚至还让她把镯子拿去送人。 时婳只觉得心口疼,像是凉沁逼人的碎冰倒在她的心上! 她的手心都是血迹,听着里面一家四口的声音,眼里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她从来不会花费时间去怨恨一个人,可时家人的无耻,让她意难平。 “时小姐,你回来了啊。” 佣人总算是看到她了,轻轻的喊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的几人才回过神来。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少奶奶回来了。” 时沫刚被邢淼训斥,此时心情不好,时婳算是撞在了她的枪口上,“怎么回门就你一个人,你那个重疾的老公都不陪着你一起来么?我听说他一直在国外养病,这么多年都不现身,该不会是死在外面了吧?” 时沫说完,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她老早就看时婳不顺眼了,时婳的亲妈是个大美人,所以时婳这张脸也不差。 她嫉妒! 京都不缺美女,上流社会里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胜过普通人一大截。 但金字塔顶端的美女是少数,当初的柳清浅算得上一个。 柳清浅就是时婳的亲妈,一个三流女星,为了时强可谓是掏心掏肺,但凡时强出去应酬,必定把人带在身边,牺牲柳清浅的色相,换来无数的商业伙伴。 柳清浅的美,美得让人牵肠挂肚。 那年全网评选女神,什么代表作都没有的柳清浅,力压各大影后,成为第一。 网上还有人为她提了一首小诗:月色与雪色之间,她是第三种绝色。 可惜啊,这样的美人总是逃不过一个情字,遇上时强,柳清浅这朵绝色就枯萎了。 “啪!” 响亮的声音让几个人回神了,时沫捂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时婳。 “你打我?” 第11章 时婳!你个贱人! “打的就是你。”时婳揉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霍家是什么地位,你这些话要是被霍老爷子听见了,你猜猜他会怎么对付时家?我老公就算重疾在身,那也是霍家人,你侮辱他,就是侮辱霍家,时沫啊时沫,我以为你被霍家小姐打了一巴掌,应该长进了些,没想到还是这么猪脑子!” 时沫捂着自己的脸,被打一巴掌已经很懵了,如今还被时婳指着鼻子骂。 屈辱,不甘,怨恨! “时婳!你个坏女人!” 她作势就要还手,可身后传来的时强的声音。 “住手!” 时沫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着自己的爸爸,她现在被欺负了,还是被时婳这个乡下丫头欺负,凭什么让她住手! 时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脸上阴沉,皮笑肉不笑,“小婳嫁去霍家,见到了霍老爷子?” 霍家老爷子的地位超然,京都见过的没有几个。 时婳能见到对方,说明她在霍家不至于被人遗忘。 只要老爷子承认了她,这个霍家少奶奶的身份就有用。 时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时强的心里狂喜,看来这丫头是和霍家老爷子搭上线了。 “小婳啊,过来,这边坐,爸爸有事情跟你说。” 想到这里,时强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好了,顺便瞪了时沫一眼。 时沫委屈的直掉眼泪,坐在沙发上的时远瞬间看不下去了。 “爸,你没看到妹妹被打了吗?!怎么还偏袒这个野丫头!” 他嘴上虽然说着时婳是野丫头,一双眼睛却还是止不住的往她的身上瞄。 在这之前,他和时婳并没有见过面,没想到这长在外面的丫头竟生的这样一副身段样貌。 一颦一嗔,都应了那句,纵是无情也动人。 他的心里瞬间痒了起来,目光炽热。 这么美的女人嫁的老公却不行,多可惜,其实他可以帮忙的。 时家的时远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有名的二世祖,身边的女人就没有断过。 喜欢的不喜欢的,他都要玩,玩腻了马上寻找下一春。 时婳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此刻回想,以前玩过的那些都成了入不得眼的庸脂俗粉,时远当场就有了心思。 “那是她自己说话太冒失。” 时强的心开始偏向时婳,和霍家比起来,女儿算什么。 邢淼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她早就知道,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当初他爱着柳清浅,却能眼睁睁的看着柳清浅被其他人欺负,只因为柳清浅的绝色美貌可以变现成真金白银。 这个男人薄情,所以她才一早就为自己的女儿盘算。 如果时婳真的和霍家老爷子搭上线,那么沫沫这一巴掌确实值得。 “沫沫,过来。”她开口,眼里满是疼惜。 时沫怨恨的不行,捂着自己的脸,委委屈屈的走了过去。 时婳挑眉,有时她很佩服邢淼,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她的隐忍,时沫再长个二十年都追不上。 “既然你和霍家老爷子认识,那应该也认识霍司南,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邢淼揉着时沫的脑袋,声音淡淡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只要沫沫嫁去霍家,他们母女俩也算是有了靠山。 老公靠不住,儿子靠不住,霍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第12章 如果她真的愿意去自取其辱 “霍司南已经回国了,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温色酒吧。” 时婳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这是她听霍琴琴说的。 邢淼的眼里划过一丝怀疑,眉心拧着,难不成这个时婳还真入了霍老爷子的眼? “以后关于霍司南的行踪,随时跟我汇报。” 霍司南是她相中的女婿,不管怎样,一定要让沫沫嫁过去! “好好好,小婳,我就知道你能行,你这张脸天生就是被男人宠的,就算霍权辞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废人,等他走了,你也能嫁给其他人,到时候我一定为你物色一个好人家。” 时强有些激动,本来对时婳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对方这么让他意外。 时婳的眼里动了动,她不喜欢别人这么说霍权辞,那毕竟是她名义上的老公。 时强这是半点都不放过榨干她的机会啊,要是霍权辞真的死了,按照霍家现在对她的厌恶程度,她肯定会被赶出来,时强说是要给她物色一个好人家,无非是那些在商业上和时家公司有着牵扯的油腻老董事。 一旁的时沫冷笑一声,心里越发不甘,看到爸爸对时婳的态度,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 突然,她眼尖的发现时远在时婳喝的茶里下了东西,她的嘴角勾了勾。 她这个哥哥喜欢玩,特别是和美人玩,仗着时家少爷的身份,这些年祸害了不少女人。 爸爸打了,骂了,没用,最后就放任对方不管了。 时远是时家最不成器的一个,如果不是念着他是时家唯一的儿子,只怕时强早就把人逐出家门了。 这顿饭吃的并不欢快,邢淼一直在套话,想试探时婳和老爷子的真实关系,不过都被时婳挡了回去。 “你外婆那里我已经让人去照顾了,不会有人打扰她老人家休息,待会儿沫沫和你去霍家,先和霍家人见个面,打好关系。” 邢淼说的云淡风轻,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时婳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敛下眸底的寒光。 “时沫刚和霍琴琴闹矛盾,霍琴琴已经放话,以后见她一次打一次,如果她真的愿意去自取其辱,我也不拦着。” “时婳!”邢淼将碗摔在桌上,脸上铁青。 她已经没有计较这个人打沫沫的一巴掌,可对方说话句句带刺,难不成真不在乎那个老不死的死活? 空气一下子沉闷,火药味十足,除了时沫,没人注意到时远的小动作。 “邢女士,这是霍琴琴亲口说的,霍琴琴和我一直不对付,我要是把时沫带过去,你也该知道时沫的下场,时家要是丢得起这个脸,我现在就可以把人带过去。”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气得邢淼抬起了手,作势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好了!”时强终于说话,“既然知道了霍司南的行踪,以后让沫沫多去温色转转就行了,何必急着去和霍家攀关系,只会惹来人家的厌烦。” 邢淼的脸色一阵白,“你现在帮着她,是不是还忘不了柳清浅那个贱女人?!时强,你别忘了,这些年可是我陪着你走过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留着那个坏女人的照片!我不说出来,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 邢淼这辈子谁都可以输,唯独不能输给柳清浅! 第13章 我的忍耐有限度 时强的脸色瞬间就黑了,阴郁的能拧出水来。 柳清浅早就死了,在饭桌上提一个死去的女人干什么?! 那女人是长得漂亮,奈何太过没脑子!出身也低,当她无法再带来更多的利益,被他抛弃是迟早的事情。 但此刻当着时婳的面,他不好表现的太过绝情。 “邢淼,我的忍耐有限度。” 他咬着牙,语气威胁。 邢淼心里不甘,抿唇没敢再说话。 时婳的眼睛眯了起来,眼底聚凝又消散,她原以为这对夫妻的关系很好,结果也只是貌合神离而已,那就好对付多了。 时家当初是借着手镯典当的钱发家的,公司该有妈妈的一部分,她不能让这些人拿着妈妈的钱作威作福。 她正打算开口说话,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一股燥热迅速蔓延全身,身子也有些软。 她闭嘴,勉强吃完饭,没心情继续跟时家的人僵持下去。 “小婳,你记得在霍老爷子的面前多说说时家的好话,还有这张卡,这是我给你的,里面有四万块钱,你先拿着。” 知道时婳还有用,时强不介意摆出一副慈父的态度。 时婳的眼里闪了闪,霍家一出手就是黑卡,而时强却只给了一张四万的卡,高下立判。 但是不要白不要,与时家欠她母亲的相比,这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时婳将那张卡接过,太阳穴突突的跳,强打精神推开客厅的门离开。 时远从一旁悄悄跟上,在她快要上车时,径直一推,直接将她推了进去,接着自己也跟进了车里。 “你干什么?!” 时婳被撞得脑袋一懵,虽然厚重的车垫缓冲了摔进来的势头,可身子一阵发软,扭头看到时远的表情,她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慌。 前面的司机没敢说话,他认识这位时家的少爷,却不敢得罪。 “时婳,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没想到皮肤还蛮白的啊,你说我干什么?” 时远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如愿以偿地在这张莹润小脸上摸了一把。 时婳恶心的直起鸡皮疙瘩,她果断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防狼喷雾,朝着时远的眼睛就喷了过去。 “啊!!” 时远猝不及防往后退,眼睛被辣得睁不开。 时婳趁机将车门打开,抬脚把他往外踢。 眼见时远跌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她咬咬牙,哆嗦着手指将车门关上。 司机害怕的脸色发白,“不关我的事啊,时家少爷要是出了意外,都是你的责任。” “闭嘴!” 时婳脸上满是不耐,喘气的声音也粗重了一些。 看到时远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想来她应该是中招了。 早就听说时远什么都不忌,只要长得漂亮的,很少能逃过他的魔爪,羞耻心落在娘胎里的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回了霍家,指不定被唐蓉怎么误解,届时就说不清了。 “前面下车,你放心,就算时远出了事,时家也只会找我的麻烦。” 她的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努力不让司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儿。 司机慌张的点头,又过了一个路口,才将时婳放了下去。 “嘭!” 下车时时婳一个脚软,直接倒在地上,司机连钱都没敢要,一踩油门就跑了。 体内的东西一直在横冲直撞,时婳感觉自己今晚是栽了,谁知道时远那么胆大包天,在时家就敢对她下手。 她脸色通红的站了起来,走路有些歪斜。 要是不幸遇上几个混混,她今晚很难脱身。 跌落时蹭到的掌心全是血迹,鲜血顺着指缝,一颗一颗的滴在地上,也顾不得了。 踉跄间,一辆汽车突然停在她的身旁,南时下车打开了车门。 “时小姐,上车吧。” 时婳浑身僵硬,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她甚至都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霍权辞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流血的手心,眉头拧了一下,不过依旧坐在汽车上没有动。 第14章 跟记忆中的男人有些像 时婳发狠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烈的刺痛感让她短暂清醒。 她扶着车门,踉跄着坐了进去。 南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可是总裁没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 后车厢里就时婳和霍权辞两个人,霍权辞的目光一直淡淡的看着窗外,飞逝过去的灯光在他的脸庞留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他的侧脸很好看,甚至跟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有些像。 时婳看了一会儿,有些痴了,眼眶红了起来。 苦楚,酸涩,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搅动着。 曾经有个男人信誓旦旦的说过要保护她,可是后来的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 霍权辞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他突然抓过她的手,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嘴唇抿了抿。 时婳的意识又模糊了,浑身都热,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别动。” 霍权辞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他翻过一旁的医药箱,低头安静的给她消毒。 时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在他的身上,连烟火气都淡薄的厉害,如神祇冷眼注视着凡人的苦难。 霍权辞用绷带把她的手缠了一圈儿,看到她的脸上绯红,伸手探了探。 “南时,去浅水湾。” 浅水湾是霍权辞自己住的地方,是京都最豪华的别墅区。 南时默不作声的将车往浅水湾的方向开,偶尔从后视镜里瞄瞄后面的情况。 后面的车厢里,时婳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会儿又安静的低头看着手心,笑了起来。 她现在脑子不清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汽车在浅水湾停下,霍权辞下车,皱眉看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女人。 “下来。” 他的脸上冷漠紧绷,耐心快要消失殆尽。 时婳迷迷糊糊的起身,圈住了他的脖子...... 站在他们身后的南时吓得瞪大了眼睛,这是总裁第一次被女人抱。 霍权辞浑身紧绷,脸上被白霜覆盖,抬手就想要把她扯下去。 时婳紧紧的圈住,用尽全力到纤长瘦削的十指泛白,像是害怕他丢下她一般,带着不顾一切的执拗。 霍权辞的下颌绷得紧紧的,最后将人打横一抱,大踏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南时跟在后面,感觉自己的脚都在飘,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南时,去叫医生。” 霍权辞强忍着没有卸掉时婳的手臂,将她放到床上后,掰开了她的手。 她的体温不正常,双颊透着异样的粉色,所以他现在不想和她计较。 南时不敢耽搁,马上就联系了医生。 他不敢进屋,鬼知道现在屋子里正发生什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此时只要站在门外就行了。 屋内,霍权辞的袖子被时婳拉着,她像是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 “那晚我冒着大雨到处找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时婳说着,将他拉了过来,潋滟迷茫的眼神里尽是他,“怎么你好像变老了一些。” 霍权辞没有说话,对于她嘴里念叨着的男人,也没有心思去探究。 时婳满足的抱着他,拉住他的领带,靠向自己。 霍权辞的脸色很黑,正待开口,一个温热的东西突然覆在他的唇上。 他的瞳孔狠狠一缩,心尖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 第15章 别让我说第三次 时婳似乎不满足于只是亲吻唇,她像只小狗一样,在他的脸上嗅了起来。 霍权辞眯着双眼看向她,此时她的两颊飘着红云,樱红的嘴巴像芍药花一样。 很迷人。 他起身,把她推开,去浴室里放了一缸冷水。 时婳在床上痴笑着,看到回来的他,张开自己的双手让他抱。 霍权辞沉默,将她一把抱住,朝着浴室里走去。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看得我心里痒痒的。” 时婳嘴里还在说着胡话,笑得弯起了眼睛。 这张脸确实很好看,就算他一穷二白,也有很多女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霍权辞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走到浴缸前,将她狠狠一丢,直接丢进了冷水里。 刺骨的寒冷撞上火热的身体,时婳瞬间尖叫了一声,瑟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看了他一眼。 “清醒了?” 霍权辞的声音淡淡的,凉薄的口吻让时婳打了一个寒颤。 她抖着身子没有说话,冰火两重天,难受的直哆嗦。 霍权辞弯身,将她捞出来,结果刚抱住人,时婳又圈住了他的脖子,“我说的是认真的,我老公刚给了我一张黑卡,养你应该够了吧?” 她笑,脸上还是很红,脑袋不停的在他的胸膛上蹭。 霍权辞抿唇,手上一松,她整个人又跌进了冰冷的水里。 他没有再管她,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他的身上沾了不少水,看着湿哒哒的。 “总裁,医生已经过来了。” 南时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同时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这可是第一个踏进浅水湾的女人啊,也是第一个和总裁共处一室的女人。 霍权辞闻言,换了干净的衣服,把门打开。 南时收回探究的视线,恭敬的低着头。 “熬碗姜汤,让医生回去吧。” 霍权辞的身上带着寒气,头发也湿漉漉的。 南时看他换了一身衣服,脑子里瞬间百转千回,一般洗澡换衣服是因为...... “好,我这就去吩咐厨房。” 他的脚步轻快,脸上也带着欣慰的笑意。 总裁终于破戒了,可喜可贺。 霍权辞没心思管他在想什么,他去了隔壁的书房,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半个小时后,南时来敲门,说是姜汤熬好了。 霍权辞起身,又让人拿来了几颗感冒药,这才进了房间。 浴室里静悄悄的,时婳似乎是清醒了,颤抖着牙齿站了起来,脑子里闪过自己刚刚做过的事,瞬间觉得羞耻,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醒了就出来吧。” 霍权辞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起伏。 时婳却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这个男人是名义上的老公的兄弟,她拿着老公的卡,竟然说要养人家,真是脸大如盘。 她站在镜子前,局促的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五年寿命换时光倒流...... “要我请你出来?” 霍权辞的声音又从房间里传来,这会儿带上了一些愠怒。 时婳抖了一下,这里是他住的地方,要是被唐夫人知道了,肯定觉得她在给霍家抹黑。 她不敢想象今晚过后的生活,像是脖子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会割下来。 “时婳,别让我说第三次。” 霍权辞已经在发怒的边缘,声音也带了一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第16章 跳窗 时婳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大概因为刚刚做了亏心事,这会儿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老公的。 她踌躇着,走到门口,颤颤的看了他一眼。 “我......对不起,我只是脑子不清醒,刚刚说的都是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纵使她平日里再巧舌如簧,此时也有些结巴,脑子里似乎也跟着打结了。 霍权辞揉揉自己的眉心,有些意外自己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把她丢出去。 时婳浑身都是湿的,脚边很快就蔓延了一圈的水渍。 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这种衣服稍微一遇水,就跟没穿一样。 霍权辞移开视线,没有再多看一眼。 “姜汤和感冒药,自己吃。” 时婳身子一僵,果然在旁边看到了一碗姜汤和感冒药。 她下意识的摇头,抬脚往门边走,“我要回去了,现在肯定已经很晚了。” 唐夫人就等着抓她的把柄,要是太晚回去,只怕她明天就会被赶出霍家。 虽然不想承认,但如今的她需要依附霍家,哪怕在霍家不受待见。 “你确定你要这样回去?” 霍权辞的声音像是冰天雪地里伫立的雾凇,纯粹的冰冷。 时婳瞬间低头查看自己的穿着,在看到露出来的一抹淡粉时,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转身又进了浴室,将门一下子关上! 她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今晚丢光了。 她看了一眼镜子,发现这衣服透明的几近羞耻。 刚刚她就这样,和那个男人讲了不少的话...... 时婳抱着自己的双腿,蹲了下去,总不能在浴室待一晚上吧。 她拿出手机,想让朋友送衣服过来,可又不知道这是哪里。 门外,霍权辞淡淡的垂着眼睛,看到没有动过的姜汤和感冒药,眼里深了深。 他弯身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钥匙,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 时婳本来靠着墙,被他这么一推,差点儿往前面跌去。 她眼疾手快的从架子上抽过浴巾,披在自己的身上。 霍权辞的瞳孔狠狠一缩,那是他的浴巾,他不习惯别人动他的东西。 他有洁癖。 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时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垂着头,头发上还在不停的往下滴水,看起来很狼狈。 莫名的,霍权辞的火气就这么消了。 “出来把姜汤和感冒药吃了,今晚在这里休息。” 时婳没有再拒绝,她这个样子回去,只怕唐夫人会发更大的火。 她喝下姜汤,把几颗感冒药吃下,这才打量起房间里的格局。 暗灰格调,巨大的落地窗向阳,外面是万家灯火,大概因为这里离闹市区很远,虽能看到万家灯火,但所有的喧嚣似乎都在几百米外停下,目光所及,一片寂静。 她的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叩叩。” 敲门声响了起来,霍权辞去开门。 南时站在门外,将一套女装恭敬的递了进来,“总裁,这是时小姐的衣服。” 霍权辞点头,将袋子接过,放到了时婳的面前。 “穿上。” 时婳一愣,眼里突然变得柔软,这个男人想的真周到。 她垂头接过,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在看到袋子里连文胸都有时,脸瞬间又红了。 霍权辞没有说话,指了指浴室。 时婳很识趣的进去,将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换下。 这套衣服很合身,布料也非常好,软软凉凉的,大概不便宜。 而且文胸的品牌她听说过,是一个国际上的大牌子,身上这件大概三千多。 她在大学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全都砸进医院里了,还好时强给了她一张四万的卡,不知道买这套衣服够不够。 穿好后,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避免自己继续失态。 打开门,霍权辞还在外面,他的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先生。” 时婳叫了一声,恢复了落落大方的模样。 霍权辞抬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继续望着手里的文件。 时婳有些尴尬,幸好她在一旁看到了自己的包,看来是他拿进来的。 他虽然为人冷漠,但心肠似乎不坏。 她松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时强给她的卡。 “这里面是四万,不知道买这套衣服够不够,今晚真的谢谢你。” 她说的很真诚,将卡放到了床上。 “拿走。” 霍权辞不温不淡的吐出这么两个字,将文件盖上,目光望向了她。 时婳的脸又红了,她知道他不缺钱,可是她只有这么多了,那张黑卡说到底是霍家的,这会儿拿出来,只怕会贻笑大方。 “如果不够,我后面会补给你,我也不知道这套衣服到底多少钱,差的钱以后一定补上。” 她已经可以去帝盛工作,领到工资就补。 霍权辞的眼里深邃暗黑,不知怎的,竟然轻笑了一下。 “南时。” 他喊了一声,站在门外的南时连忙打开了门。 “领她去隔壁休息。” 南时点头,朝着时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时婳咬着唇,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四万到底是够还是不够? 她跟在南时的身后,来到了隔壁的次卧。 “时小姐,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 南时对她的态度很好,算得上是恭敬了。 时婳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布置,和那个男人的房间差不多,都是低奢的风格,看来这里并没有女主人。 她道谢,然后关上门,坐在床上叹气。 今晚不回家,只怕唐夫人不会放过她。 时婳心烦气躁,刚打算躺下休息,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哥!哥!我听说你带女人回来了,难道你想通了,决定要甩了那个村姑?” 霍琴琴的声音很是兴奋,带着迫不及待的味道,知道哥哥带了女人回来,她马上就开车过来了,连朋友聚会都推了。 时婳的心脏瞬间揪紧,霍琴琴? 霍琴琴和她本来就不对付,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歇在这里,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时婳哪里还敢睡觉,甚至都没有听清楚霍琴琴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就慌了。 “哥,你倒是说话啊,你给我开门,门口的保镖全都告诉我了,哼,你不说,我自己去把那个女人找出来,要是瞧着顺眼,待会儿我就回家把那个村姑给打发了!” 霍琴琴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了起来,听着像是往这边过来了。 时婳吓得心脏都在抖,她现在不能出去,不然肯定和霍琴琴撞个正着。 她的脑子里完全是懵的,慌不择路的来到了窗户边。 这里距离地面大概两层楼高,就算跳下去也顶多只是受伤。 “霍琴琴。” 霍权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但是霍琴琴已经站在了时婳的房门外,得意的挑眉。 “就在里面对不对?我倒要看看哪位美女能让你这么藏着。” 霍权辞还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那门被打开了,原来时婳竟然忘了锁门。 “咦?” 霍琴琴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根本没有看到人。 她不信邪的翻了一下衣柜,连浴室都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人。 “奇怪,不是说有女人住在这里么?” 霍权辞已经来到房间,看到她抓奸似的到处检查,眉心跳了跳。 “出去。” 他的眼里噙着一丝危险,森凉的视线就那样把霍琴琴盯着。 霍琴琴吞吞口水,呐呐的说道:“不就好奇那个女人是谁嘛,你这副样子干嘛啊,哥,难道你要打我不成?” 霍家小姐从小就被宠着,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委屈,所以看到霍权辞怒视自己,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 霍权辞走进房间,在看到打开的窗户时,气息变得淡薄,低头掩下眸底的寒光。 霍琴琴还在一旁哭,抽抽搭搭的。 “我让南时送你回去。” 他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霍琴琴瞬间又变得激动,可是对视上他的眼睛,所有的愤怒像是泄气的皮球,“哦。” 南时的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将人领着往楼下走去。 霍权辞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走向了窗户边。 他叹了口气,很轻,心里憋着气,可又有一丝哭笑不得的感觉在蔓延,这是二十几年来,最复杂的一种感觉。 他抬脚去了楼下,轻轻喊了一声,“时婳。” 旁边的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时婳探出一颗脑袋,头发上还沾了好几片叶子。 她瘸着腿,从里面钻了出来。 “你就这么怕她?” 他听说过时婳的面试,很优秀,胆子不该这么小。 “她是霍家的小姐,是捧在掌心里的明珠,我刚嫁给她亲哥,要是让她知道我睡在这里,肯定会把我浸猪笼。” 时婳跳下来的时候崴了脚,知道霍琴琴已经走了,松了口气。 在霍家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识时务。 霍权辞看了一眼她瘸着的腿,难得的伸出手,“扶着吧。” 谁知时婳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有些惶恐,“先生你既然是霍家人,就该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今晚我留在这里,实在是因为没有办法,现在孤男寡女,我们该保持距离,我不想被人说闲话,也不想对不起我老公。” 第17章 被罚跪 她瘸着腿,错开他的手,缓缓往前移动。 霍权辞看着她的背影,抿唇没有说话。 时婳走了一会儿,突然转身看着他。 暖黄灯光下,他的眼神异常的薄凉。 “刚刚霍琴琴叫你哥,你和我老公谁大一些?” 时婳想问的是年龄,但是话一出口,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她今晚估计被狗啃了脑子,才会问出这种话。 霍权辞的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看到她面上的懊恼,嘴角轻轻勾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一样大吧。” 他上前,没有再扶她。 时婳一瘸一拐的跟在他的身边,两人进了客厅。 刚刚来的医生已经被打发回去了,霍权辞让佣人拿了一瓶药酒给她。 “谢谢。” 时婳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说了多少个“谢谢”和“对不起”。 霍权辞没有在客厅停留,抬脚去了楼上,他很自律,从不会超过十一点睡觉,这会儿已经十点半了,该是休息的时间。 时婳给自己的脚踝用药酒揉了揉,一瘸一拐的回了次卧。 刚躺下,她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是好友宁晚晴发来的。 今晚碰上那么多奇葩事儿,她正愁找不到人倾诉。 ——所以你今晚不在霍家?唐夫人知道么?我好担心你。 时婳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 ——我也不想,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她更不会放过我,你肯定不知道我今晚有多倒霉,等回学校的时候我和你好好说说。 马上就是毕业典礼,她们很快就能见面。 宁晚晴安慰她一会儿,两人就没再说话了。 时婳也安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的手机收到了很多未接来电,是霍家的座机号码,她莫名的有些慌。 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 昨天半夜她的身子跟火烧一样,难受的睡不着。 因为在别人家,她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就一直忍着,直到凌晨才睡过去,这一睡就睡的很死,没有听到电话铃声。 时婳连忙穿上自己原来的那套衣服,经过一个晚上,已经干了。 她发现那个男人并不在别墅,着急的跟佣人打了一声招呼,马上赶回霍家。 此时的霍家处在一片低气压里。 唐夫人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隐忍着没有爆发。 时婳刚踏进家门,就感觉到一个眼刀飞了过来。 很冷,仿佛要把她碎尸万段。 “唐夫人。” 她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看起来很是乖巧。 唐蓉的面上却满是讽刺,眸中火光四溅。 “昨晚你去哪里了?” 房间里的气压很低,唐蓉毕竟在霍家待了这么久,身上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时婳被她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去我朋友那里了,昨晚我不小心淋水,发烧了,所以歇在了她家。” 幸好回来之前,她已经和宁晚晴对了口供,如果唐夫人不相信,大可现在给她的好友宁晚晴打电话。 “你朋友家?!” 唐蓉站了起来,眼里在喷火,“时婳,你嫁过来的那天我就警告过你,不能给霍家丢脸!你倒好,不仅做了对不起我儿子的事情,这会儿还学会了撒谎!” 如果不是有着良好的家教,唐蓉恐怕直接动手了。 这个女人本来就高攀了她儿子,现在竟然还和别的男人厮混,她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团火,不爆发出来真是不痛快! 时婳抿唇,谁给唐夫人透露的消息?霍琴琴? 可是昨晚霍琴琴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 “唐夫人,事出有因,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儿子的事情,我......” “去院子外跪着!我不叫你起来,你就跪死在那里!” 唐蓉气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现在就跟老爷子说这件事,顺便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赶出去! 可想到老爷子还在国外养病,一切还得等他回来再说。 时婳的脑子里很清醒,这个人正在气头上,她要是再狡辩,恐怕不只是跪着那么简单。 她起身去了院子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本身在发烧,这会儿头顶阳光正烈,石板上的温度更是高,仿佛能把人直接烤熟。 她低着头,背挺得很直。 唐蓉坐在里面,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索性直接离开了这里,眼不见心不烦。 时婳整整跪了三个小时,眼前已经出现重影了。 下午三点,霍琴琴回了家,看到她跪着,身子还摇摇欲坠,吓了一跳。 “喂,你没事吧?你可别死在霍家了啊。” 看得出来,这位霍小姐虽然骄纵了些,但并不是心肠歹毒的主儿。 时婳没有说话,她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嘴里也跟火烧似的,嗓子火辣辣的疼,膝盖恐怕已经被烫伤了。 汗水从她的脸颊滚到下巴,最后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霍琴琴看到她脸色发白,当下就吓懵了,马上给霍权辞打了一个电话。 “哥,嫂......时婳她被妈罚跪了,我听佣人说跪了好几个小时了。” 霍琴琴刚讲完,就看到时婳倒了下去,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喂喂!时婳!!” 她吓得将她扶着,拖进了客厅里。 霍权辞拧着眉心,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先打120,我还在开会。” 霍琴琴点头,连忙打了120,手上哆嗦着给时婳喂了一点儿水。 哥哥果然是不在乎时婳的,人都晕倒了,竟然还想着开会。 莫名的,她有些同情时婳了。 毕竟都是女人。 时婳醒来的时候,一片雪白,头顶的天花板,床单,甚至连窗帘都是白色的。 她揉揉脑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可是双脚刚沾地,一股眩晕感又传了过来,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 她能感觉到膝盖上被人包扎过了。 “你动什么啊,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霍琴琴在一旁玩游戏,听到她醒来的动静,大发慈悲的抬了一下头,仿佛之前紧张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把手机收了起来,拿过一旁的包,“既然你醒了,那就好好照顾自己,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她和朋友约好了去看电影,现在都六点了,不能爽约。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看见时婳,她虽然救了她,但并不代表她不讨厌她。 时婳没有挽留,目光淡淡的看着窗外。 霍琴琴撇撇嘴,刚出病房就看到了霍权辞。 她的脸上立即变得明媚起来,“哥,你来了啊,我跟你说啊,时婳的膝盖都被烫伤了,还在发烧,真不知道她昨晚经历了什么,我看妈也挺生气的。” 霍琴琴在自言自语,最后拍拍胸脯,“不过你放心,如果她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霍权辞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停顿了一瞬,然后进了病房。 霍琴琴哼着歌,从这里离开了。 病房里,时婳还在看着外面的夕阳,她很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只要还在霍家,身心就会异常的疲惫。 还好只有两年,两年就解脱了。 霍权辞在她的病床边坐下,看到她羸弱的身体,眼里闪了闪。 “好些了么?” 这么高的气温,在外面跪几个小时,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时婳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淡淡点头,“抱歉,可能要给你添麻烦了,唐夫人很生气,我怕她查出昨晚的男人是你,虽然我和你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唐夫人不喜欢我,更愿意相信我做了对不起我老公的事情。” 她的脸色明明很惨白,可是这么看着他的时候,染上了一点樱红,大概还在发烧。 “我会和她解释,你不用担心。” 时婳抿唇,唐夫人的性子很强势,恐怕不会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到最后,时婳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和唐夫人怎么解释的,反正从医院回来,唐夫人就没有再过问那天的事情,她也默契的没有主动提。 她在心里又把那个男人的恩情默默记了一遍,想着等发了第一笔工资,一定要请人家吃个饭。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毕业典礼当天,她很早就去了学校,在校门口见到了宁晚晴。 “时婳,这儿!你的学士服我给你领了,今天你要代表毕业生发言 ,发言稿准备好了么?” 宁晚晴是她大学的室友,外婆的事情,对方帮了不少忙,两人这四年来,说过很多知心话。 “准备好了,走吧。” 两人进了毕业典礼举办的会堂,里面坐着很多毕业生,人挤人。 “唉唉,你们听说了吗?帝盛的总裁今天会来。” “真的假的,那位不是从来不露面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他和校长认识,校长把人请来的。” 毕业生里很多已经在窃窃私语,想要一睹传闻中的男人的真面目。 时婳低头认真的研究发言稿,手里还拿着几本学校发的书。 “时婳,你去换学士服吧,待会儿典礼就开始了。” 宁晚晴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张乖巧的圆脸,有着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这会儿无害的看着她。 时婳点头,将发言稿随手夹进了书里,把书放在座位上,起身提着学士服的袋子就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 ,宁晚晴不在,她们刚坐的位置已经换了人,她的书在地上洒着,还被人踩了几脚,发言稿也不翼而飞。 时婳没有说话,弯身将书捡了起来,拿出纸巾把上面的脚印擦干净。 “时婳,时婳,你要喝水吗?” 宁晚晴抱着两瓶水,从外面挤了进来,看到她手里脏兮兮的书,小脸瞬间气得通红,“我就离开一会儿,那些人太过分了!那个位置明明是我们先占的!她们抢了就抢了,还踩你的书!不行,我要去教训她们一顿!” 第18章 有些东西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宁晚晴气得要去和占了她们位置的人理论,时婳拦住了她,“算了,其他地方还有空位。” 宁晚晴抱着两瓶水,抿唇跟在她的身后。 “时婳,你的发言稿怎么办,待会儿你还要上去演讲呢。” 她放下两瓶水,急得要去找发言稿。 “对不起,都怪我,我要是不去买水就好了。” 时婳低头翻阅手中的书,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晚晴,有些东西丢了就找不回来了,别找了。” 宁晚晴的脸一僵,没有再说话。 会堂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快,现场就安静了下来,几个领导逐一上台讲话。 宁晚晴在座位上动来动去,一脸焦急的将时婳看着,发言稿都丢了,她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下面有请毕业生代表时婳同学。” 台上的老师说了这么一句,笑眯眯的看着时婳所在的方向。 时婳很优秀,每年会代表学校参加很多比赛,次次都能捧回奖杯。 在学生里,她的人气很高,关于她的八卦也很多。 时婳站了起来,在大家的注视下,缓缓朝着台上走去。 她的脸上很平静,面对大家鞠了个躬。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 发言稿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里面的东西她早就背下来了。 宁晚晴看着台上的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双掌缓缓握了起来,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里。 不愧是时婳啊,发言稿丢了都能做出这么精彩的演讲。 会堂响起一片掌声,时婳演讲结束,弯身又鞠了一躬,这才走下来。 “时婳,你真厉害,我就在知道你能行的。” 宁晚晴的脸上又恢复了真诚,将她拉着坐下。 时婳抿唇笑笑,没有多说。 突然,会堂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几个黑衣保镖出现在那里。 是帝盛的总裁! 大家的目光快把门给望穿了,可等了十几分钟,他们的校长从外面走进来了。 所有人的眼里都划过一抹失落,眼看着那个老头子笑眯眯的上台。 “我相信大家都在等着帝盛的总裁过来,可惜他刚到门口,临时接了一个电话离开了,所以由助理代替他上台讲几句话,关于帝盛今年的招聘,应该已经有同学去体验过了,如果有不懂的,你们可以现场问问南助理。” 时婳也是失望的,她确实想看看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在大家的期盼下,南时走了进来。 时婳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她是认识南时的,如果南时是帝盛的助理,那么之前的那个男人...... 她很快在心里有了答案,嘴角缓缓弯了起来,原来是他啊。 毕业生最关心的无非是就业问题,帝盛作为顶尖的公司,每年都是大家的第一选择,然而想要进入帝盛太难了,犹如万人过独木桥,摔死在下面的不计其数。 南时简单说了一下帝盛的分布,展示了帝盛的雄厚实力,然后开始回答毕业生的问题。 时婳在下面听的很认真,之前她并不知道南时的身份,这会儿听到他讲话,只觉得帝盛不愧是帝盛。 “时婳,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助理长得很好看?” 一旁的宁晚晴脸都红了,看着南时发呆。 南时是什么长相呢? 大概就是看到他的第一眼,你的脑海里就会冒出两个字,精英。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的眼镜,说话的时候声音锐利不失温柔,下面的女同学早就已经尖叫一片了。 如果那个男人在这儿,只怕现场会更疯狂吧。 结束后,不少女同学都想围到南时的身边,可惜几个保镖将他保护着,朝着会堂外走去。 “时婳。” 校长走了过来,满眼欣慰的看着她,“本来我打算把你引荐给霍总的,谁知道他中途会接电话离开,你现在跟我走,去见见南时助理吧,帝盛的面试都是他在把关。” 老师都喜欢优秀的学生,校长也不例外。 一旁被忽略的宁晚晴悄悄咬牙,默不作声的跟在时婳的身边,她也想去见见那个南时。 “校长,我......” 时婳想说她已经被帝盛录取了,可是校长挥挥手,打断了她,“快走吧,待会儿人家就离开了。” 时婳闭嘴,不想辜负人家的好意。 帝盛的法务部是最残酷的一个部门,京都大学虽然在国内多年排第一,但是有能力进入帝盛法务部的,还是少之又少。 帝盛法务部要为帝盛解决各种纠纷,有的来自国内,有的来自国外,所以里面都是世界各个名校的高材生。 校长大概有些担心她,所以才引荐她给南时认识。 几人很快来到了南时这里,南时似乎也在等着校长。 他看到时婳的时候,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今天也是总裁夫人的毕业典礼。 他张张嘴,可又觉得场合不对,马上将嘴巴闭紧。 “南时,这是法律专业的时婳,之前我和你提过的,这丫头很厉害。” 跟在时婳身边的宁晚晴,被完完全全的忽略了,此时她很是难堪,可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她缓缓抬头,目光清亮的看着南时,“你好,我是时婳的朋友,我叫宁晚晴。” 近看,他还是长得很好看,能当传闻中那个男人的助理,可见手段之厉害。 她欣赏他,更想他注意她。 校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想把时婳引荐给南时,这个丫头跟着过来干什么,在时婳没有开口的时候,还抢先夺走了南时的注意力。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南时反应过来后,笑着和她握手,“你好,你长得很可爱。” 宁晚晴的眼里瞬间就亮了,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谢谢,嘿嘿,校长说的对,时婳确实很厉害,今晚她丢了发言稿,在台上一点儿都不怯场,而且这四年获得了不少奖学金呢,还是一个特别专一的女孩子,这几年就谈了一次恋爱,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 她的目光很天真,讲话的时候,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校长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捂嘴咳嗽了两声,“好了,你少说两句。” 宁晚晴吐吐舌头,模样很是可爱,“抱歉了,我就是个话痨,时婳你和南助理聊吧,有了校长的引荐,也许你真能进入帝盛法务部。” 校长的脸上更是尴尬,这个丫头明明白白把他的目的讲出来,让几人都有些难以自处。 南时挑眉,轻笑了一声,“不用,时小姐已经通过面试了,她想要来帝盛上班,随时都可以,校长,你培养了一个好学生。” 他的话如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宁晚晴的脸上。 宁晚晴的脸一僵,不甘心的呐呐开口,“原来已经通过面试了啊,我就知道时婳可以的,不过她都没有告诉我一声,亏我们还是朋友呢。” 她的手挽着时婳的手臂,眼里的嫉恨无法躲藏。 “时小姐,我送你回去吧,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南时打开了车门,笑着看向时婳。 时婳刚打算上前一步,袖子就被宁晚晴拉住了,“时婳,我和你一起吧,我的住址你知道的,就在附近,不远。” 宁晚晴的家境很好,一直都是家里的乖乖女。 她本以为时婳会同意,甚至已经打算抢先坐上去了。 “晚晴。” 时婳终于开口,目光温淡的看着她,“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话么?” 宁晚晴蹙眉,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有些东西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宁晚晴的脸上有些难看,“时婳,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这四年来关系一直不错,她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冷漠。 时婳坐上车,将车窗放了下来,“我很感谢你之前对我的一丁点儿真心,不过我从来不会原谅一个背叛我的人。” 宁晚晴的眼里漾出一丝轻蔑,“那长安呢?他背叛了你,可你不是还冒雨出去寻人了么?时婳,看来你只会在男人面前放下所谓的尊严啊。” 第19章 优秀就是你的原罪 空气变得安静,好像有什么易碎的东西摔在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四分五裂。 时婳很久都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了,他已经被尘封起来,在心里的某个地方沉睡着。 宁晚晴看到她沉默,心里有着一丝快感 。 她的目光像是一把细长的 ,锋利的剔骨刀,想要把时婳从里到外的解剖一遍。 “我就是不喜欢你,我帮助你也是为了让你知道,死读书是没用的,你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你的出身,时婳,从进入寝室的第一天,你就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只有跟在你身边,才能获得一点微弱的关注,我承认你厉害,那又怎样呢,寒门出身的你,优秀就是你的原罪。” 两个女人的战争,男人不方便插入。 校长和南时都沉默了,一个无奈,一个则是看戏。 宁晚晴说的话虽然残酷,但大多数都是现实的映射。 寒门出身,起点就输给人家了。 南时看着时婳,想知道总裁夫人会怎么回应。 时婳目光淡淡的看着宁晚晴,一直跟在身边的朋友,竟然对她怀着这么大的怨恨。 她忙着外婆的病情,都没有察觉。 “宁晚晴,你想要获得别人的关注,需要克服的不是我,你需要克服的是你的虚荣心,你的炫耀欲,你要对付的是你时刻想要冲出来,想要出风头的小聪明,我在刚才突然就明白了,你对我的善意或者恶意,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为了向我炫耀你高人一等的家世能力,所以我收回我的感激,今晚起,我们不再是朋友。” 南时很想给时婳鼓掌,这段话说的太好了。 宁晚晴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的看着时婳。 时婳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真正可爱的女孩子,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会告诉别人她读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服,买过什么珠宝,因为她没有自卑感。” 自卑感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剑,狠狠的刺进宁晚晴的心里。 宁晚晴的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仿佛最不想被人窥见的秘密被突然暴露在阳光下。 她的拳头收紧又松开,收紧又松开,掌心早已经血肉一片,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驶远 时婳坐在车上 ,看着飞逝过去的街景发呆,眼里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时安静的开车,没有打断她的沉思。 汽车在霍家门口停下,他亲自下来打开车门。 “时小姐,下车吧。” 时婳像是终于回神一般,点点头。 和宁晚晴决裂,她是难过的,更难过的是,她让她失望了不止一次。 跟唐夫人告密,踩书,拿走发言稿。 她给过她机会,可她没有珍惜。 时婳扯唇笑笑,也是,让你失望过的人,怎么可能只让你失望一次。 踏进霍家,气氛很安静,只有佣人在认真的做着手里的工作。 时婳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老爷子回来了,所有人都去接机了,难怪那个男人会在中途离开。 她没什么胃口,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想着入职帝盛的事情。 晚上七点左右,老爷子亲自打了电话过来。 “小婳呀。” 老爷子的语气很亲昵,弄得时婳一头雾水,她和老爷子似乎不熟。 “我回来已经很晚了,今晚就不让你过来吃饭了,等我倒倒时差,一定亲自把你叫过来,你是我钦点的孙媳妇,要是在霍家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 老爷子的声音很真诚,隔着屏幕,时婳能够感觉到他的欣喜。 莫名的,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老爷子给她的感觉和外公很像,可惜外公很早就去世了。 “霍爷爷,你保重身体。” 老爷子乐呵的直笑,“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今天是你毕业的日子,我在国外给你带了礼物,是我亲自挑选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爷子说的一脸神秘,时婳的嘴角弯了起来。 “谢谢霍爷爷。” 她本以为霍老爷子不好接近,没想到他这么有趣。 挂了电话后,她松了口气,在霍家总算有个喜欢的人了,生活算是有了盼头。 她坐在桌边检查了一下需要准备的入职资料,忙完正打算睡觉,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一看,正是那个男人。 时婳脑子一懵,做贼似的往两边看了一眼,没有看见唐夫人,松了口气,低声说道:“上次的事情谢谢你,等我发了工资,一定请你吃饭,现在不早了,唐夫人和霍琴琴应该也回来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唐夫人能放过她一次,可不代表能放过她第二次。 而且这个男人出入这个家的次数会不会太频繁了一些?她老公不在国内,这人难道不该避嫌么? “爷爷给你的礼物。” 霍权辞将手里的礼盒给她,脸上不似平常那么冷漠。 时婳一愣,将礼盒接了过来,“替我谢谢霍爷爷。” 礼盒很漂亮,看样子应该是珠宝之类的,老爷子是真的用了心思。 “要谢你自己当面去谢。” 霍权辞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他突然有些期待时婳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天,应该很有趣吧。 这个女人很聪明,可在某些方面却是难得糊涂。 时婳将门关上,打开礼盒看了一眼,是一个漂亮的发卡。 一个老人会买这样的东西,让人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又变得十分温暖。 时婳的指尖在发卡上轻轻摸了一下,眼里动容。 发卡上是漂亮的钻石 ,最中间是一颗鸽血红宝石,像是一朵小花。 老爷子把这个送给她,是不是觉得她是一个美好的人呢? 她垂下眼睛,这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还没有见过面的人而感动。 发卡肯定不便宜,她收了起来,打算在重要的场合戴上它。 既然是老爷子送的,她就不能还回去,这是一个长辈的心意,她必须接受。 刚打算休息,时婳的门又被人敲响了,她抿唇,打开门发现是霍琴琴。 “明天晚上有宴会,妈让我带你一起去,你有礼服吗?” 宴会? 时婳的眼里闪了一下,上流社会好像确实喜欢做这种事情。 霍琴琴看她沉默,不耐烦的直接拉住她的手腕,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你这穷酸样就知道没有,算了,本小姐倒霉,这都是今天刚到的新款,你自己挑吧。” 霍琴琴的房间很大,至少一百平,有专门的衣帽间,鞋子整整占了一面墙的空间,首饰也是。 让时婳惊讶的是,她的房间里竟然还有两个冰箱。 “这是?” 她问道,明显的看到霍琴琴翻了一个白眼。 “土包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哼。” 虽然嘴上在嫌弃时婳,不过她还是打开了冰箱。 满满两冰箱,全都是面膜和其他各种护肤品。 第20章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的女儿比?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952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952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