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一代天骄》 第1章 竟然重生了 看着大殿内渐渐昏暗的光线,楚清歌忍不住狠狠地啐了一声。 作为云离国已逝的先皇后,楚清歌在这太庙里已经待了十几年了。 人死了灵魂都要往生去往该去的地方,但是楚清歌却是个例外,她死后灵魂没有往生,却被拘禁在了这太庙中。 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和孤独,让楚清歌人都麻木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为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 每天狂躁的咒骂那个把她困在这里的人,等她骂累了就又开始分析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到最后她已经什么都懒得做了。看着日出日落,在静止的时空里摆烂了。 楚清歌刚闭上眼睛,就听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太庙大殿中的横梁从中间断裂,直直的砸向了楚清歌的画像。 还没等楚清歌反应过来,她只觉得身体一阵剧痛,像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将她身,神和魂生生的完全剥离,让楚清歌直接疼晕了过去。 等楚清歌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是一阵比一阵刺耳的哀哭之声,吵吵闹闹的让她脑子疼。 “主子,您怎么能这么傻啊?就算有天大的事,还有老爷和大公子在呀。您不仅是皇后,更是咱们沈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您不该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糟践自己连性命都不要的。” “主子,春潮只恨自己是个无能的弱女子,此时不能手刃仇人为您报仇雪恨。早知道您会如此,当初奴婢就该好好的精进功夫,说不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报仇雪恨的事春潮做不了,但是我已经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了,老爷和大公子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主子,您活着的时候奴婢没有伺候好您,您死了奴婢就陪着您去地下好好的伺候您。” 意识还不是很清醒的楚清歌,被身旁的哭诉声弄的头都要炸了,她烦躁的抬手向声音的来源挥去。 但是奈何因为身体虚弱,她的手臂只能轻轻的抬了抬。 “啊!”一声尖叫声骤然响起,顿时让屋里面的哭声和吵闹声停了下来。 “红缨,你在做什么!”眼睛哭的红肿声音已经有些嘶哑的春潮,转头恶狠狠的看着一旁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的红缨怒斥道。 “不,不是,活了,不,不是,是诈尸了,诈尸了…。”红缨带着惊慌和心虚,语无伦次的指着床上躺着人,她刚刚明明看到娘娘的手动了。 春潮皱起了眉,她盯着红缨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看着她家主子,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去探了探她家主子的鼻息,真的有了微弱的气息。 春潮身体一松,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天可怜见她家已经咽了气的主子,竟然又活了过来。 这大概真的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家主子受的屈辱,起了怜悯之心让她家主子又活了过来。 天可怜见,春潮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握紧双手让指甲嵌进自己的肉里,用疼痛感来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了,哭什么哭,都不准哭了!”春潮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冲着一屋子的人吼道,那样子仿佛刚才哭的最大声最伤心的那个人不是她似的。 “夏荷,去把宫门关了连只苍蝇都不准飞进来。”吩咐完夏荷,春潮又环视了一屋子的人,“从即刻起毓秀宫里所有的人都待在院子里不准出去,有违命者就地乱棍打死!” 屋里正在哭泣的众人,被春潮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给弄傻了,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到底是抽什么风。 “秋桐,你把屋子里的人都带到偏殿里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人都不准放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春潮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但是夏荷和秋桐两个人还是立即去执行了。 看到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春潮叫住了正要出去的冬阳。 “你去别苑把张太医请过来,切记要小心谨慎些,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嗯,好。”冬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主子,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张太医很快就被请来了,简单的诊治之后,他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 “娘娘此时的脉搏虽弱,但是生命体征却在渐渐恢复,只要好生调养应该就无大碍了。” 张太医的话让春潮瞬间又红了眼眶,只要她家主子还活着就好。 春潮擦干了眼泪,转而看向张太医,她家主子现在虽然已无大碍了,但是她们目前的处境却并不乐观。 “张太医,信送出去了吗?” “已经送出去了,算算时间大公子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好,我让冬阳先送您回去。”得到了确切消息的春潮心情并未轻松,只要大公子一刻不到,她家主子的安危就没有保障。 楚清歌躺在床上,身体虽然虚弱无力,但是她的意识已经清醒了。 这屋里所有人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她很清楚的意识到,太庙里的那声毫无来由的巨响和砸向她的横梁,将她被拘禁的灵魂给释放出来了,而且现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是魂穿到了某一个人的身体里了。 重生这种事虽然玄妙,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机缘巧合之下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死后灵魂不散,被拘禁在太庙里十几年了,有些事不是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解释的。 得到了结论的楚清歌没有害怕和恐慌,心里甚至已经开始隐隐期待她的新身份了,毕竟在太庙里挂了十几年了,能够重活一世怎么着都行。 “怎么样,死了吗?”云离国的皇帝李睿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扣,漫不经心的问道。 “皇后娘娘此时应该是已经薨了,不过刚才不知为何刚才毓秀宫突然关了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出,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李睿身边伺候的大太监黄春华,一边回话一边偷瞄着李睿。 人若心狠起来,当真是冷漠无情到了极处,再怎么说皇后娘娘与皇上也是患难与共的结发夫妻。 当年若不是皇后娘娘和她的母族倾力相助,如今的圣上哪里能上位成功坐上这九五至尊的位子。 但现在就为了满足自己对权欲的掌控,就非要逼死嫡妻,饶是心狠手辣的黄春华都觉得过分。 李睿的神色一凛,将白玉扣收入掌心之中,厉声说道:“你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若有意外毓秀宫的人一个不留全部灭口。” “老奴遵旨。”黄春华平静的领了旨意转身离开了。 对于李睿的残暴无情,黄春华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一个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最终登上皇位的人,怎又会是个善类呢? 毓秀宫里春潮看着还未醒来的主子,心里开始了谋划。 今日皇后娘娘自戕,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春潮心里却是清楚,她此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大公子不能及时赶来,为了护住皇后娘娘,她也只能带人以命拼死相搏了。 躺在床上体力已经慢慢的恢复了的楚清歌,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她也在心里默默的筹划。 只从刚才的对话中,楚清歌就知道她现在正在经历一场关乎生死的修罗场。 被拘禁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机缘巧合的重获新生,她可不想自己一睁眼就又噶了,重回太庙生不如死。 在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如何时,楚清歌决定先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贸然出手。 在楚清歌还在筹划时,春潮已经将毓秀宫里他们自己的人纠集起来,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就开始排兵布阵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第2章 原来竟是她 躺在床上的楚清歌还在寻思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她的脑袋突然像是被炸开了一样,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了出来。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沈天娇,是云离国武宗皇帝李睿的皇后。 这位沈皇后的出身高贵母族势力尤其的庞大,位居云离国第一。她的父亲是掌管云离国兵马的大元帅,她的三个哥哥更是人中龙凤,分别是云离国文臣和武将之首。 在云离国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家族,能和沈家相提并论了。即使是后来兴起的楚家,也就是楚清歌的娘家也难以比拟。 有这样强大的家世背景做靠山,按说沈天娇应该在这后宫里过的风生水起,无人能盖其锋芒才是,但是奈何沈天娇虽有这样强大到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资本,可她本人却不争气,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女人一旦成了恋爱脑痴迷男人,就是再聪明也会丧失判断力变成傻子的,沈天娇就是活脱脱的例证。 沈天娇论相貌放眼整个云离国,也难找出比她更美的女人了,论能力和聪慧,可以毫不夸张得说,就是让她取代李睿做个女皇,也是不在话下绰绰有余的。 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虽然李睿是皇帝,但其实代李睿行使国家治理之权的人却是沈天娇,也就是说沈天娇才是王朝背后实际的操控者,是位非常优秀且有远见和魄力的统治者,政治家。 她当政期间的云离国内没有动乱,外没外敌侵扰的忧患,可谓是国富民强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那个时候的云离国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是开国时的高祖皇帝和励精图治的太宗皇帝,高宗皇帝都比不了的。真的是做到了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可及的太平盛世。 那个时候商人们可以不受限制,在云离国的四境之内自由交易做买卖,学子们有书可读,百姓有田可种,没有饿殍遍野,人人都可以吃饱饭。 不用承受高额的赋税带来的难以承受的重负,没有战乱带来的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最厉害的是她让百姓该缴纳的赋税从高宗时的五比一,降到了十五比一。这一举措让云离国的人口迅速增加,短短数十年的时间都增长了五倍都不止。 甚至在她死后多年,她所积攒的国力和财力,支撑着云离国又延续了将近百年之久。 这跟前世楚清歌存在的那个国力衰败,列强年年入侵,四处割地赔款,因战乱和天灾人祸人口锐减,十门九空的时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就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传奇女性,却偏偏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爱上了李睿那个渣男,不仅毁了自己一生,最后还赔上了整个沈氏家族。 沈天娇的爱和付出,没有换来李睿的回应,反而因为她的出色能力遭到了李睿的忌惮,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只是不知沈天娇在死前的那一刻,可否后悔过自己爱上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 所以啊,这女人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迷恋男人做什么恋爱脑,男人哪儿有征服列国成就一番千古霸业香啊。 知道了自己现在是谁了之后,楚清歌倒是松了一口气。 按着辈分这位沈天娇是她的祖奶奶,关于沈天娇的故事和沈家的遭遇,楚清歌前世倒是没少听过。毕竟她有一个超级无敌崇拜沈天娇的小叔叔,她想不听不知道都难。 沈天娇死后,她的父亲镇北侯因为悲伤过度引发旧疾郁郁而终,她的三个哥哥也接连被陷害打击惨死。 自此盛极百年整个沈氏家族没落,渐渐的消失在了云离国的历史中。 当时听说沈家的遭遇时,楚清歌就没少为她和沈家鸣不平,本是一代忠良家,最后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想到沈天娇的遭遇,不由得让楚清歌心头一疼,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楚家,是跟沈家一样的武勋世家,在沈家没落之后,被皇帝扶持兴起成为了替代沈家的国之脊梁。 可惜自古忠良无福报,楚家人也没能逃过被忌惮杀戮的命运,遭遇比沈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清歌作为楚家的嫡女,自然是逃不过入宫为后的命运。 她那个百无一用的夫君明宗皇帝李恒,说不是李氏的子孙都没人信,行径作派跟他的老祖宗李睿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个只会玩弄权势且无情残忍之人,利用完了他们楚家之后,用了同样让人不耻的手段,让人给楚清歌下毒使她惨死。 楚清歌死后,楚家同样也遭到了算计,她的父兄家人们死的死被流的流放,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不过最后李恒也得了报应,因为失去了楚家的庇护,被人夺了皇位最后横尸旷野,连入皇陵享太庙供奉的资格都没有。若是不然两个人死后,还要在太庙里日日相对,那才当真能把楚清歌给气死呢。 比起自己家族的遭遇,更不能让楚清歌释怀的是,就是因为李恒的无能,云离国最后被灭国,一时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生生将大好的河山变成了人间地狱。 对李恒,楚清歌不仅有家仇更有国恨。 想到这里楚清歌只觉得胸口憋闷,恨得牙根痒痒的她,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呸!他们李家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 “老天爷既然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大概就是为了要让我来改变扭转沈楚两家和云离国的命运的,那就我就替天行道,大杀四方,好好的重活一世,把前世的遗憾弥补回来。” “不就是个狗东西李睿吗?哼!遇见我楚清歌,算你倒霉,姑奶奶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你欠沈家的债,我楚清歌替他们讨回来!还有把李恒欠楚家的也一并算上,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楚清歌正要睁眼起来,就听到从外面传来了慌慌张张的声音,“春潮姐姐,不好了,黄公公来了。” “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春潮皱了皱眉头,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她冷笑一声说道:“皇上真是好狠的心啊,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可他竟然丝毫不顾及他与主子之间结发夫妻的情谊,定要置于主子与死地啊。” “姐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冬阳到底是年幼经历的事少,面对这种场面难免会慌张无措。 “没事的,不怕。”春潮朝着冬阳笑了笑,“姐姐出去看看,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守着主子,不管出什么事,你一定不能让别人伤到主子,明白吗?” “嗯,明白。”虽然害怕,但是冬阳郑重的冲着春潮点了点头。 第3章 正面交锋 春潮这些年陪着沈天娇经历了许多事情,也见过不少的大场面,已经早就不只是镇北侯府里不起眼的那个小丫头了。 她现在的心理素质强大的可是非常人能比的,作为镇北侯府的人,从小她就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一件事,她生来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她的主子沈天娇,只要她还活着就不能让沈天娇受到任何的伤害。 护住沈天娇让沈天娇好好的活着,是春潮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今日不管有多凶险,她都要全力以赴,这是她的命。 稳住了心神,调整好自己状态的春潮,迈着大步走出去出去应付黄春华了。 “黄公公,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春潮强忍着心中的厌恶,硬是挤出了一丝笑来,看着黄春华问道。 黄春华看着春潮面上虽有疲累之色,但是却气定神闲不像是刚遭遇了什么痛苦打击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起了疑惑,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该不该进去了。 按理说皇后娘娘喝了那碗皇上亲赐的药,现在已经必定是应该薨逝了,这毓秀宫合宫上下此时应该是乱作一团了才是,可是现在这过于安静祥和的样子,有点儿不正常太过于诡异了。 尤其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位皇后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春潮,她脸上更是没有半点儿悲戚之色,一如她往常那般的淡定自若。 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迟疑之间黄春华心里有了计较,毓秀宫里的这位皇后娘娘虽然是个不争不抢的和善之人,但是她的能力如何,黄春华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她背后还有沈家在,她的父兄可不是好惹的。 皇上可以不怕皇后娘娘和沈家的人,可是他怕啊,他人前再被人恭维,可说到底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伺候人奴才,杀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今日行差一步,可就没有来日方长了。 那位手里握着云离国兵马大权的镇北侯可是个大杀神,他一生杀戮无数,对待自己的敌人是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不知为何黄春华现在心里竟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既为自己也为还在等着他回复消息的皇帝陛下。 皇上换掉了毓秀宫里的守卫,借此封锁消息,逼皇后娘娘服毒自戕,以此来削弱朝中维护皇后的势力,借机打击镇北侯,重创沈氏一族。 这个计划看似完美,但实际上却存着极大的风险,皇后娘娘可是镇北侯的掌上明珠,若是知道了真相,别说是皇上的皇位了恐怕他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黄春华换上一副笑脸,看着春潮说道:“皇上让老奴来看看皇后娘娘的身体如何了,听说最近娘娘因为换季的缘故旧疾犯了,皇上甚是忧心呢。” 黄春华这副令人作呕的嘴脸,春潮早就看够免疫了,她忍下了想打人的冲动,面无表情的说道:“娘娘的身体无碍,只是一些小毛病而已,修养调理些日子就好了。有劳皇上如此挂念了,此时娘娘服了药已经歇下了,就劳黄公公回去替娘娘谢皇上的恩典。” “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黄春华眼珠一转,心里的疑惑又起,皇上派他来就是来探虚实的,不弄清楚皇后娘娘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他也没办法回去交差啊。 “老奴是奉皇上的御命来的,皇上还在等着呢。还烦请春潮姑姑去回禀皇后娘娘一声,皇帝陛下心系娘娘的身体,我刚才来时皇上还特别的吩咐,一定要亲自确认过皇后娘娘无恙才是。咱们都是做奴才的,这其中的难处我不说,春潮姑姑自然也是懂得,还望春潮姑姑能行个方便,在皇后娘娘那儿多说些好话,也免得惹了皇后娘娘的气,怪罪奴才。” 黄春华这话说的好听,脸上的笑也得体,可听在春潮耳中却是可恶的,看在春潮眼里却是可憎的。 人怎么能无耻,无情到这种地步呢?这哪里是来关心皇后娘娘的身体是否安康的啊,这分明就是来试探皇后娘娘是否如了他们愿,人现在是到底活着还是已经薨逝了,这真是连半点儿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皇后娘娘留啊。 她家主子这到底是爱了,护了,一个怎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啊,主子真的是不值啊,满腔的毫无保留的付出,全都喂了狗。 纵使春潮的忍耐力再好,她此时也有了不想再忍,想要立马出手挥拳暴揍黄春华的冲动,但是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为了拖延时间,这口气她不忍也得先忍着。 “黄公公,娘娘她近日来身体虚弱,夜间经常失眠难以入睡,今夜好不容易吃了药才睡沉了,现在去打扰娘娘不好吧。”心里头窝着火,春潮说起话来也不由得强硬了起来毫不客气。 “皇上那里还请黄大总管回去回禀,今日太晚皇后娘娘已经安歇了,明日一早皇后娘娘会亲自去向皇上请罪的。” “皇上只是关心皇后娘娘的身体,所以才让老奴特意来问候的,哪里来的请罪这一说啊,春潮姑姑这话可就严重了。” 原本心里还在怀疑皇后可能真的平安无事的黄春华,因为春潮的阻挠这会儿又觉得皇后应该是薨逝了,只不过是春潮想瞒着等镇北侯府的人来罢了。 若此时皇后真的已经薨了,那就绝不能给镇北侯府留下任何机会,他如今已经得罪了皇后,所以必须要当机立断掌控住全局才是,否则明天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皇上可不会为了保住他一个奴才的命,去费心思的。 “老奴奉命而来,自然是回去要有交代的,春潮姑姑这样阻扰实在是不合宜。而且来时陛下吩咐了,今日是一定要见到皇后娘娘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 “老奴奉命而来不敢不尊命而行,如此便只能得罪硬闯了,冲撞惊扰皇后娘娘的大不敬之罪,老奴自当负荆请罪任由皇后娘娘责罚。” 打定了主意料定此时沈天娇已死的黄春华,突然有了底气,二话不说就挥手命他带来的人就要闯宫。 第4章 可惜是我(上) “黄公公,你要做什么!”春潮上前一步拦住要闯宫的众人,厉声呵斥道。 “春潮姑姑,咱家也是奉命而来,不看过皇后娘娘是否安康,咱家也没法回去跟皇上交代啊。”黄春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春潮,已全然没了刚才的忌惮。 春潮被气的红了眼眶,“黄公公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皇后娘娘责罚吗?” “咱家这也是没办法,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咱家的,毕竟咱家是奉了皇命来的。”黄春华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内侍们往毓秀宫冲。 体力恢复了不少的楚清歌也躺不住了,不用去想她也能猜得到,外面现在正在经历怎样的修罗场。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了的身体,慢慢的坐起了身,现在是她该登场出手的时候了。 “主子,您怎么醒了?”楚清歌从床上一坐起来,直接把守在一旁的冬阳给吓到了。小丫头此时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似的,瞪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清歌。 看着自己面前被吓坏了的小丫头那可爱的模样,楚清歌忍不住笑了,她用略显沙哑的声音回道:“怎么,我还不能醒过来了?” “不,不,不是。”被吓到的冬阳一下子又哭了起来,她手足无措慌张的样子,让人看的都不忍心了。 “好了,傻丫头哭什么呀,你主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楚清歌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冬阳的头,柔声的安抚着她。 在属于沈天娇的记忆里,春潮、夏荷、秋桐和冬阳,这四个丫头是就从小跟在她身边伺候她的人,她嫁给李睿的时候,她们就随着她去了王府,后来一直又到皇宫,她们对沈天娇那真的可谓是忠心耿耿生死不弃。 沈天娇死后,那个王八蛋李睿也没放过这四个丫头,她们的下场同样惨不忍睹。 回忆到这儿不由得让楚清歌的心疼了起来,她想起了她前世跟在她身边的那些小丫头们了,一样的忠心一样的可怜。 只是楚清歌这不安抚还好,她这一安抚让冬阳彻底的失控了,她干脆号啕大哭了起来。 冬阳的这一操作,让楚清歌傻了眼,不过随即便也跟着湿了眼眶。 楚清歌起身把冬阳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咱们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来,乖,听话,快来给我好好的梳妆打扮打扮。” “我带着你,咱们一起去光彩照人的大杀四方去。”楚清歌,不对,现在已经是沈天娇了,她身上除了上位者让人生畏的气势,还比沈天娇多了些杀伐之气。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情绪的冬阳,从楚清歌的怀里直起头,看着她从小就跟在身边伺候的主子,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但是有一点不变的是,只要在主子身边待着就会很安心。 春潮看着越逼越近的人群,刚才还紧张不已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今日这事,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做的。 她不怕死,只是有些不舍,以后不能再伺候自己的主子了。 能用自己的命,为主子争取一线活着的生机,对她来说是最幸福不过,也最好的结局了。 毓秀宫里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无法与外面黄春华带来的人抗衡的,这本就是一场敌我悬殊太大的争斗,毓秀宫每个参与的人,心里都明白这场较量根本就没有胜算的可能,但是每个人又都心甘情愿的坦然接受即将临到他们的命运。 春潮转身看着身后的侍卫们,这些人全都是镇北侯府的死侍,笑着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这些侍卫们声音虽不是很大,但是气势却十足绝不输人。 他们都是沈家的死侍,他们的忠心从来都不会被质疑,他们都清楚明白的知道他们的使命是什么。 “好,开宫门吧。。”春潮收起她脸上的笑,重新换上了她一如往常的沉稳冷静。 宫门一开,就见外面黄春华带来的那些内侍们一股脑的全都冲了进来。 不用春潮吩咐,在最后一个内侍的脚踏进毓秀宫大门的时候,宫门就被重重的关上了。 听到关门声,黄春华的神色一顿,他抬头看向春潮问道:“春潮姑姑这是何意啊?” “没别的意思,只是黄公公带着这么多人擅闯中宫不合规矩,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全而已。”都撕破脸面要拼个你死我活了了,春潮实在也没有在装下去的必要了。 “春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集结私兵意图谋逆,来人,将春潮乱棍打死。”此时心里已经料定沈天娇已死的黄春华,发起号令来,那也是气势十足。 “本宫看你们谁敢动手!她的胆子再大,也大不过你黄春华啊。黄春华你无诏擅闯毓秀宫,冲撞了本宫,该死的人是你!”沈天娇来的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皇,皇后娘娘。”猛地看到沈天娇一如往常那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黄春华心虚的直冒冷汗,他膝下一软就跪了下来。 沈天娇俯视着黄春华,许久之后才说道:“黄公公这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是因为在皇上身边待久了,受的恩宠多了,便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是皇上担心娘娘的身体,所以才命老奴前来探望的。这都是误会,误会。请皇后娘娘恕罪。”今日不知为何,黄春华总觉得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的气场太过强大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让他莫名的心生畏惧。 “哼!皇上让你来探望,是让你带着刀兵来的?难不成还是说他李睿现在装都不愿装了,恨不得让本宫即刻就死呢?”沈天娇毫不客气的直呼李睿的名讳。 现在这具身体是沈天娇的,可灵魂却是楚清歌的,想她楚清歌前世毕竟也做了十几年的皇后,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逼宫杀人这种事她又不是没经历过,她会怕吗?笑话! 第5章 可惜是我(中) 听到皇后娘娘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毫无顾忌的直呼皇帝的名讳,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吓得傻掉了。 面前的这位还是他们那个温柔端方,对皇上维护至深的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黄春华伏在地上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莫名的就觉得皇后娘娘身上有一股让他生畏的强大气场,让他不由自主的臣服和恐惧。 他现在已经后悔死了,真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才好呢,他黄春华能有今日,靠的就是他的小心谨慎和察言观色,怎么偏偏就今日他忘了这些他的立身之本,急躁起来了呢?也不知他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失策,失策啊。 “你回去告诉李睿,本宫早就已经修书给我父亲,请他让本宫的兄长带兵回京,此时就在毓秀宫外候命,今日怕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沈天娇冷着一张脸,气场十足镇定自若的把子虚乌有的假话,说成了让人毫不怀疑的真话。 兵不厌诈这招,比的就是谁的气场大底气足,前世沈天娇领兵打仗的时候,没少被沈天娇拿来唬人,而且还从未失手过,那些人被她耍的团团转,还拿她没办法,下次接着受骗。 这会儿主动权在沈天娇的手上,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李睿又不可能去查,他也不敢去查。 这宫里除了有沈家的暗卫,还有不少亲信,李睿此时若是敢轻举妄动,那必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别人都知道他要逼死沈天娇。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天娇就站在了舆论的制高点,大多数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心里道德的天平都会倾向于沈天娇,那么沈天娇就彻底立于不败之地,成了最大的赢家,只要李睿不是个彻头彻尾不长脑子的傻子,他就明白也不敢再动沈天娇分毫了。 沈天娇此时把镇北侯府搬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李睿,她身后站着的是云离国第一武勋世家,她和镇北侯府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也好,镇北侯府也好,都是他李睿动不得的。 黄春华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他好歹也算是伺候过两代帝王的人了,什么世面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不安,他真的还是第一次。 皇后娘娘刚才说的那番话,就是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把一字不差原原本本的回禀给皇上的。 “怎么,黄公公是没听见本宫的话,还是已经早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见黄春华伏在地上不动也不吭声,沈天娇的暴脾气上来了,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威严。 “奴才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造次,只是,奴才实在是不敢如实回禀皇上。”黄春华真恨不得自己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才好呢,这两位主子斗法最后倒霉的却是他这个做奴才的,他这命可真是有够苦的。 “有什么不敢的,这话本宫说的,皇上要是心有不满,让他尽管冲着本宫来就是了。”沈天娇话里话外,明摆着是在下了逐客令了。 黄春华此时也不敢再久留了,“奴才谨遵皇后娘娘的圣命,定然一字不差的回禀给皇上。” 黄春华刚起身还没有走呢,活该他今日倒霉,还没从上一个修罗场出来呢,就又迎来了下一个修罗场。 宫里最受宠的冯贵妃,李睿的白月光冯媛媛也跑来凑热闹了。 作为李睿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冯媛媛比这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恨沈天娇。这次李睿敢不计后果,冒这么大的风险想要逼死沈天娇,她可谓是功不可没。 本来冯媛媛以为自己会嫁给李睿做他的正妻,但是没想到半路上突然出了沈天娇这个变数,她直接就从正妻变成了侧室,这么大的落差和羞辱让她怎么能善罢甘休呢? 所以自从沈天娇嫁给李睿之后,冯媛媛就处处针对为难沈天娇,因为有李睿的偏心和纵容,这些年沈天娇可没少受冯媛媛的委屈。 看到冯媛媛出现的那一刻,黄春华只想两眼一闭直接晕死过去。可惜该来的都会来的,他躲都躲不过去的。 “黄公公你怎么也在这儿?”看到黄春华,冯媛媛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笑了。 “是皇上让你来看看那个贱人死了没有的吧?哼!”冯媛媛翻了个白眼,“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了,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非要忍到现在!” “以后这毓秀宫的主人就是本宫了,等了这么多年,沈天娇你终归还是没斗得过本宫,本宫当年发的誓,今日终于成真了,也不枉本宫这些年在你面前伏低做小受的那些委屈了。” “只是就这么一碗毒药就把她送走了,还真的是太便宜她了,不过,这便宜却便宜不了他们沈家,她欠本宫的,本宫不仅要她还,还要让她的父兄们来还。” “以后不管是这中宫之主的位子,太子储君,还是云离国的第一显赫的世家,都是我们冯家的了。” 黄春华瞄了一眼眼前这位已经有点儿疯癫的主子,巴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刚才那些话他一句都没听到才好呢。 黄春华低头不语,心里吐槽道:‘冯贵妃你自己作死,能不带上奴才吗?今日的皇后娘娘跟以往的皇后娘娘可不一样了,皇上在她眼里都什么都不是了,还会把你放在眼里吗?你这番话听在皇后娘娘的耳中,怕是不死也要一身伤了。’ 沈天娇面色平静的听着冯媛媛的嚣张狂妄的话并没有生气,害她和沈家这件事,李睿是主谋,冯媛媛是背地里那个出主意推波助澜的那个人,早就知道的事实在是没必要被气到。 而且对付这种作天作地的绿茶小作精,沈天娇有的是办法,百战不殆一招就能制胜。 毕竟前世她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容贵妃,两人十几年的你来我往中,她可是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对付这种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一次就要让她对你心生畏惧变老实,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来挑战你的权威。 “呵,冯贵妃这美梦做的可真是好啊,只是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的美梦破碎了,本宫现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呢。” “而且本宫的母族人丁兴旺如日中天,这云离国第一显赫世家的位置,恐怕是轮不到你那生来卑贱的冯氏一族了。” 沈天娇的突然出现在冯媛媛面前,直接把冯媛媛给吓傻了。 她指着沈天娇哆哆嗦嗦的问道:“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本宫是人还是鬼,你猜啊。”沈天娇一脸坏笑的走到冯媛媛面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第6章 可惜是我(下) 本来就作贼心虚的冯媛媛,被突然靠近她的沈天娇吓了一大跳,恍惚之间她不由得大声叫道:“鬼啊,快来人啊,有鬼,快来救本宫。” 看着被自己吓到花容失色脸色惨白的冯媛媛,沈天娇心里突然生出了恶趣味,想要好好的再吓一吓她。 毕竟这个冯媛媛平日里可是没少欺负沈天娇,她这么做也算是替原身出口恶气了。 想到这儿沈天娇故意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鬼,我化作厉鬼回来就是为了要找你和李睿报仇,你放心,你跟李睿很快就要和我一样了。” “啊!”回应沈天娇的是冯媛媛更加尖锐的叫声,毕竟她和李睿对沈天娇做了什么,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冯媛媛的表现让沈天娇不由得在心里吐槽,这个对手的实力可真不怎么样,比起她前世面对的那个女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自己不过是说了真话,就把她吓成这样了,没胆还敢来做什么恶人啊。 沈天娇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嘲笑,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冯媛媛突然挥拳向她打了过来。 沈天娇想也没想自然而然的就出手握住了冯媛媛挥过来的拳头,她一个武艺超群亲临过战场指挥过数万大军的将门之女,怎么会把这点小伎俩放在眼里。 既然胆敢来挑衅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沈天娇稍微一用力就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对,没错,是冯媛媛手骨折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娇滴滴的容贵妃冯媛媛立时便身子一软冷汗连连了。 “你这贱人,你怎么敢这么对我,陛下知道了要你好看。”在剧痛和委屈的夹击下,冯媛媛已经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了。 “冯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对本宫如此出言不逊,你可知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沈天娇疾言厉色丝毫没有给冯媛媛留半分的颜面。 这下子别说是冯媛媛了,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沈天娇的不一样。 在今夜之前皇后娘娘可是个温柔却又怯懦,只会对皇帝陛下言听计从,顺带着对这位冯贵妃也多加忍让,像现在这般厉害可是从未有过的。 就连春潮都有些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她家主子吗?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沈天娇,你…”,冯媛媛的话还没说出口,沈天娇就毫不客气的直接甩了她一巴掌,那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 “本宫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沈天娇看着冯媛媛,眼神冷的骇人,“既然冯贵妃到现在还没学会规矩,那本宫不介意亲自来教教你。” “本宫是皇上三媒六聘所娶的正妻,而你不过只是个妾氏而已,自古尊卑有别妻是妻,妾是妾,妻不可随意休弃,妾却可以通买卖,被当作商品一样明码标价随意买卖,所以你这个妾的地位,永远也越不过本宫这个正妻的位置。” “别说本宫今日还活的好好的,就算是本宫今日遭遇不测,你依旧越不过本宫,毕竟原配与继室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沈天娇起身眼神冷冷的扫视了一圈众人,“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本宫是中宫皇后,六宫皆在本宫的统管之内,今日冯贵妃以下犯上,本宫念及她是初犯,就小惩大诫罚她禁足琉璃宫三个月,日后若是还不悔改那么本宫不介意奏明皇上褫夺她贵妃的封号!” 第7章 兄妹相见 “春潮,把这些不相干的人都给本宫赶出去,以后没有本宫的令,任谁都不能随意进出毓秀宫。” 真正的沈天娇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为了李睿可以处处委屈自己。 可她只是借了沈天娇身体的楚清歌,她可不会像沈天娇那样委屈自己,更不会再惯着这些欺负她的人了。 “奴婢遵命。”看着自家突然清醒过来的主子,春潮就抑制不住的想笑,她家主子以前也是个通透的人,只是后来遇人不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看样子主子是经此一事在阎罗殿转了一圈,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只要主子想明白了那以后当真就没有人能欺负的了她了。 “冯贵妃,皇后娘娘刚才已经下令让你回琉璃宫禁足思过了,现在就请您回去吧。”看着冯媛媛色彩斑斓的脸,春潮就觉得这些年压在她心里的那口恶气,今儿个终于畅快的吐出去了,心情大好都想要高歌一曲了。 冯媛媛猛地抬头怒视着春潮,沈天娇在她面前耍威风摆架子也就罢了,现在连她身边的一个奴婢都敢这样无视她,真是要翻天了。 怒火中烧的冯媛媛推开扶着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梅雪,冲过去就想要掌掴春潮。 可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听人来报,“皇后娘娘,大将军入宫了。” 冯媛媛伸出的手顿住了,春潮冲着冯媛媛笑了笑,说道:“冯贵妃,您是自己走,还是要奴婢差人送您回去?” 饶是冯媛媛再娇纵跋扈,也不是完全不长脑子的,她敢欺负沈天娇仗的不过是李睿的势,现在来的人是李睿都要让三分的,她自然也惹不起不敢惹。 冯媛媛识相的转身离开,但是心里的那口恶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她现在不敢动春潮,但是不代表她就不能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骂春潮。 她怒瞪着来扶她的梅雪,恶狠狠的骂道:“没用的东西,再敢在本宫面前不知进退,本宫就把你的手脚剁了去喂狗。” 面对冯媛媛这毫无杀伤力的威胁,春潮只是笑笑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按规矩宫门每日落锁后,没有皇帝的命令谁都不能出入,就是平日里那些皇亲贵胄和朝臣们无诏也不得随意出入。 沈翊阳之所以敢在此时无诏且带兵入宫,一是担心妹妹的安危,二是他父亲掌管着云离国的军政大权,而守卫禁军的统领正是他自己。 中宫皇后被人胁迫,他这个禁军统领自然责无旁贷要来救驾。 看到沈翊阳的那一刻,沈天娇呆住了,她前世就曾多次听人说,沈家兄妹四人都是人中龙凤,不仅文采斐然,武功出众,相貌也是无人能及。 以前听的时候并无实感,今日得见真容才知道别人所说的不假。 这沈翊阳虽是个杀伐决断的武将,但是却自带着一股书生的儒雅之气,肤白貌美,还长了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这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翩翩世家公子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人,最后却落得个被乱军万箭齐发,身中数箭惨死的下场。 沈天娇当日听到他的遭遇时就倍觉可惜,如今见了真人就更觉得心痛。 沈翊阳这样的人,就该明艳耀眼的活着,而不是被人算计惨死空留遗憾。 第8章 各怀心思(上) 沈翊阳看着沈天娇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什么话也不说,不由得担心了起来,“皇后娘娘,你…。” “我没事,就是看到哥哥一时百感交集罢了。”沈翊阳的问话,让沈天娇从她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冲着沈翊阳笑了笑,“哥哥,我们进去说。” “嗯,好。”沈翊阳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随着沈天娇的脚步进内殿去。 等沈天娇走远了,沈翊阳这才回头看着春潮,等着春潮给他答案。 春潮朝着沈翊阳福了福身,这才说道:“大公子,娘娘今日受大委屈了,差点被皇上和冯媛媛给逼死,他们刚才让孙福送来了鸩酒,以老爷还有三位公子的性命相要挟逼着娘娘喝了,还好娘娘福大命大平安无事。” 沈翊阳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朝着李睿住的泰和宫的方向看了看,眼神里满了阴鸷狠戾。 “娇娇,哥哥来晚了。”进到内殿没有了外人,沈翊阳看着妹妹红了眼眶,娇娇在沈家是被如珠如宝养大的,谁曾想嫁给了李睿却要受这样的委屈。 沈天娇知道沈翊阳已经知道了,也不再遮掩,“哥哥,这不关你的事,都是妹妹的错,当初若不是我任性非要嫁给李睿,今日也就不会被他随意拿捏了。”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既然今日我没有被毒死,那么咱们就要好好的跟他计较计较了。” 沈天娇的话,不仅让沈翊阳也让春潮给惊到了。 今日这事要是放在以前,沈天娇虽然会生气,但是生气之后却会给李睿找尽理由原谅他。 现在沈天娇却要放弃她以前的执念,要跟李睿计较计较了,这么大的转变一时之间还让沈翊阳有些难以接受。 春潮虽然也觉得惊奇,不过经过刚才的事情,她的接受力已经提升了。 “娇娇,那么你想怎么办?”虽然难以接受沈天娇的变化,沈翊阳还是选择了相信和支持她。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睿已经开始要对付我们沈家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扫清一切障碍保证我们沈家能够保全自己。” 在楚清歌的记忆里,沈天娇被毒死之后,李睿就开始对沈家进行了清算,那些早就已经隐藏在沈家军里的奸细暗地里捅刀,让沈家腹背受敌。 沈翊阳就是那个时候听说了沈天娇的死讯,因伤心过度生了场大病,不久之后就在一次战役中落入敌人的陷阱,落得个被乱军万箭齐发惨死的下场。 而沈天娇的二哥沈庭之,紧接着就被人诬陷贪墨了几十万两的白银和卖官鬻爵,没有经过三司会审,在李睿的御书房里就直接被绞杀,对外的罪名是对皇帝图谋不轨。 最可怜的是三哥沈星浩,在赶回京救哥哥的路上,被人砍杀之后扔在了楚江里,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四兄妹的父亲,云离国的一代战神沈霖因为儿女接连遭受不幸,在忧愤交加中郁郁而终。 自此沈氏一族没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沈家的不幸虽然是沈天娇一手造成的,但是楚清歌如今既然已经变成了沈天娇,她就有责任和义务帮助沈家脱困,改变沈氏一族的命运。 第9章 各怀心思(下) 在泰和殿里等消息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李睿,终于等来了黄春华。 “怎么样?”看到黄春华出现,李睿便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冲到他面前问道。 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的黄春华,现在的确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睿紧张的已经都抖起来了,今日的事若是出了纰漏,那他筹划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不说,还要收到沈家的报复,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皇上,皇后娘娘她平安无事,而且,而且刚才还在毓秀宫教训惩戒了容贵妃。”黄春华只能言简意赅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什么没死?”李睿现在的关注点都在沈天娇还活着这件事上,可没心思去管他的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容贵妃冯媛媛了。 “是,皇后娘娘现在好的很呢,根本就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黄春华也想不明白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安排在毓秀宫的人明明亲眼看到皇后喝了那杯毒酒的,那杯毒酒里的毒是连解药都没有的致命剧毒,若是喝了就绝无生还的可能,可现在皇后娘娘却活的好好的,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真是活见鬼了。 “怎么会这样?”李睿腿一软,身子就在一旁倒了下去。 黄春华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李睿,“陛下,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李睿的心口突然一阵剧痛,他精心筹备了这么久的计划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扶着李睿躺在了榻上,黄春华这才又说道:“陛下,沈大将军已经入宫了。” “完了,完了,朕都计划彻底完了。”李睿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便晕死了过去。 泰和殿这边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毓秀宫里却是却是岁月静好一派祥和。 “娇娇,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沈翊阳看着妹妹不确定的问道。 刚才沈天娇和他一起讨论了当前的局势,也挑明了当今皇上的猜忌之心。 沈天娇今日能被逼着喝毒酒自戕,那么明日李睿就敢对沈氏一族下死手。 所以为了自保,沈家的人现在要联合一致对外,对抗李睿和他背后的势力。 这么清醒的认知和果断,让沈翊阳一时间难以接受。 虽然他也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妹妹了,也不知道这期间妹妹经历了什么,人是会成长,但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长得这么快,从一个任性无脑的大小姐变成一个冷静通透的决断者。 “哥哥,你怎么了?”看着一直在盯着自己脸色变化不停的沈翊阳,沈天娇自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但是她不能揭穿否则她就真的要露馅了。 “哦,没什么,就是看我家娇娇长大了,一时心里有些感慨罢了。”沈翊阳看着沈天娇一如既往得温柔。 沈翊阳的话让沈天娇松了一口气,只要沈翊阳不再计较就好。 “哥哥若是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那么咱们是不是要和父亲一起商议出个完整的计划来,这样才不会中途出纰漏。” 沈天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我们要面对的可是一群豺狼虎豹,吃人的恶魔啊,决不能掉以轻心,稍有不慎咱们沈氏一族就要有灭顶之灾了。” 第10章 要支棱起来了 “好,待会儿我出了宫就去找父亲商议此事。”沈翊阳看着沈天娇老怀甚慰,他的小娇娇这次是真的长大了。 沈家人都并非是愚钝无知之辈,李睿的那点儿心思他们早就知晓了,之所以会按兵不动装作不知道,无非是因为顾念沈天娇,现在既然沈天娇已经觉醒了,那么没了顾虑他们沈家也该崛起了。 一家人能团结一致互相信任,这种感觉真的很特别很好,这么温馨的美好,前世楚清歌可没有享受过。 “大哥,咱们眼前最要紧的就是先要清除咱们在宫里已经叛变的人,不仅是宫里还有禁军里的。”兄妹俩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那么就要立即行动起来才行。 对,没错,楚清歌就是个行动派,她前世被害,不是因为她没有能力,也不是因为她没有智谋,只是这里面有太多不可控的原因。 “禁军里?”沈翊阳愣住了,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明白了,禁军归他统领,都是他从沈家军里精心挑选出来,可谓是固若金汤。 但是今日李睿明知道禁军都是他们沈家的人,可是他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要逼死沈天娇,这只能说一个问题,那就是禁军里混进了李睿的人,而这个人在禁军里不仅品阶不低,且很得军心。 “大哥知道了,我立马派人清查。”沈翊阳不觉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太相信这些从沈家军里的人了,却忘了人心是会变的。 今日若不是娇娇提醒他,他的后背恐怕都要被人捅个稀巴烂了。 “不仅是禁军里,还有父亲那里,府里和哥哥们的身边都要来个彻底清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些终归是没错的。” 沈家是百年的武勋世家,能在沈天娇出事之后,迅速的衰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除了不可控的因素以外,来自自己人的背叛才是最致命的原因。 “是该好好的清算清算了。”沈翊阳越想越害怕,因为他的疏忽和不警觉,差点就要酿成大祸了。 “娇娇,我把今日带进宫的亲卫都给你留下,他们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身家清白没有问题的。”现在沈翊阳已经不敢再相信他送到沈天娇身边的那些人了。 “嗯,家里要清算,宫里也要清算,我手头的人刚好不够用。”家里是要清算,可是宫里恐怕就是要来个大换血了。 送走了沈翊阳,沈天娇只觉得浑身都酸困疼痛,在太庙里挂了十几年,这刚重生回来还没有好好的休息,就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事,她真的是太累了。 沈天娇现在只想好好的泡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去睡个觉。 在太庙里挂的那十几年,她最想干的事就是能好好的泡个热水澡,然后横躺在床上睡觉了,现在美梦终于成真了开心! 泡在春潮为她准备的花瓣牛奶浴里,沈天娇不由得发出了感慨,“唉,活着真好啊。” 把一旁伺候的春潮都给逗笑了,“小丫头,笑什么呢?”沈天娇小孩子心性骤起,撩起浴池里的水就泼向了春潮。 春潮也不躲站在哪儿直接被泼湿了衣服,“奴婢是看到主子您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高兴才笑的。” 看着现在随心所欲笑的肆意的沈天娇,春潮是真的高兴。 沈天娇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原身到底是有多没用啊,让一群人都跟着她操心。 “傻丫头,你家主子我以后要支棱起来了,不会再为了臭男人做傻事了,你就等着我带你们披荆斩棘大杀四方吧。” 第十一章 好日子过去了 沈天娇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刚躺在床上准备好好的享受一下终于能躺在床上睡觉的快乐时,烦心的事就来了。 “娘娘。”春潮看着沈天娇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天娇看春潮的表情立时就紧张起来了,前世的经历让她有强烈的危机感。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黄公公来了,说陛下突然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请您过去主持大局。”春潮满脸的不情愿,她是真怕沈天娇又心软。 知道了原因的沈天娇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春潮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在担心什么。 “不去,你去告诉他,本宫今日受了惊吓,需要静修调养,近段时间后宫里的事都管不了了,让他的皇帝陛下看着办吧。” 她可不是真的沈天娇,会心疼李睿,会对李睿心软,李睿敢这么欺负沈天娇都是沈天娇给惯的了,只可惜从今以后能惯着李睿让他任意妄为的人没有了,等着他的只有打击和报复。 春潮听到沈天娇这么说,心里压的那块大石头落下了,说话的声音都明快了起来,“是,奴婢这就去告诉他,娘娘您身体不适暂时无法管理后宫的事务,请皇上大主持大局。” 沈天娇除了在对李睿毫无原则和底线的相信以外,在别的事情上还是很靠谱和有能力的。 在她做了皇后掌管六宫的这些年,这偌大的后宫除了冯媛媛,仗着李睿的人偏爱时不时的出幺蛾子之外,别的妃嫔们可都是规规矩矩的守着自的本分不敢越矩的。 就凭这一点,沈天娇这个皇后做的还是很合格的。 在宫门外等了大半天的黄春华,没有等来皇后娘娘,却只等来了春潮带来的皇后娘娘的话,皇后娘娘因身体不适不能操劳后宫的一切事务了,换句话说就是皇后娘娘摆烂了,不准备像以前那样管理后宫了。 初春乍寒的季节,黄春华硬是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只要是心明眼亮的人,都知道这后宫除了皇后娘娘以外,就没有了。人能力管理的了,能镇得住了。 现在皇后娘娘撂挑子了,这以后的麻烦事恐怕要层出不穷了。 黄春华不由得在心里为还在昏迷中的皇帝陛下默默的点了一柱香,这人啊果然要知足,太贪心了是要遭反噬的。 不管外面如何的兵荒马乱,待在毓秀宫寝宫里的沈天娇,但是心无旁骛美美的睡了个好觉。 沈天娇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们也很有默契的一直保持了沉默,禁止任何人来打扰沈天娇的睡眠。 沈天娇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浑身有说不出的自在与舒服,被挂在太庙的日子,她最想干的事就是有一天能横躺在床上睡觉了,现在这个多年的愿望终于成真了,高兴! “娘娘您起来了。”见沈天娇躺在床上睁着眼在发呆,春潮赶忙上前去。 “嗯,春潮伺候我沐浴更衣吧。”沈天娇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的很快,已经完全代入了。 “是,娘娘,今儿早上小厨房准备了牛乳羹,炸糕,鲜花饼和水晶虾饺,都是您爱吃的,待会儿您可要多吃点儿,把身体养好了咱们才能跟那些坏人斗!”自从知道了自己家主子的心思,春潮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 第12章 大快朵颐 正在等着春潮给自己梳洗的沈天娇,听到这些好吃的眼睛都亮了。 昨夜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了那么惊险刺激的事,她只顾着忙了都忘了要吃饭了,毕竟在太庙里的那十几年她都已经饿习惯了,可现在猛地听见有这么多好吃的,她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春潮你快去吩咐摆膳,对了,还有吩咐小厨房炖个肘子,炸个乳鸽,弄个栗子糖糕,再来个冬瓜盅,嗯,就先来这些吃完了再有什么想吃的再说。”饿了这么多年了,沈天娇现在只想把自己给撑死。 “呃,这…”,春潮看着沈天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家这向来不怎么爱吃饭的主子,怎么一下子变成大胃王了? “怎么了?”沈天娇转头看向面皮抽抽表情奇怪站着不动的春潮,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 沈家虽然是武勋世家,但同时也是簪缨世家,家里的女儿自然是按着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的,没有哪个大家闺秀还是中宫皇后像她这般不顾用餐礼仪大朵快颐的。 想她前世在闺中之时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但是入了宫做了皇后,也不得不收了性子端着架子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沈天娇不自然的咳了两声,为自己辩解道:“我这不是饿了嘛,你刚才说的不吃饱哪儿有力气去跟恶人斗啊?赶紧去准备吧,用完了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哦,奴婢给娘娘梳完妆就去。”春潮转身去拿了梳子要给沈天娇梳头。 沈天娇随手就把春潮手里的梳子给夺了过来,“这宫里除了你就没有会梳头的丫头了?我这儿用不着你,你赶紧去。” 虽然觉得沈天娇奇怪,但是春潮还是即刻起身去准备了。 看着满桌的美食,沈天娇也顾不得形象直接坐下来大吃特吃了起来。 满桌子的吃食顷刻间就被沈天娇给消灭了大半,把在一旁伺候的春潮看的眼睛都直了。 消化不了眼前境况的春潮,最后把沈天娇这反常的举动归于她受了打击之后,目标转移的造成的。 胃里已经撑得马上就要爆掉了,但是沈天娇的眼睛还紧盯着桌子上的食物不肯转移目光。 “主子,您把这消食的茶给喝了消消食,您一会儿想吃什么了奴婢再让小厨房给您做。”春潮是真怕沈天娇再这么吃下去,会把自己给撑坏喽。 “嗯,好。”沈天娇恋恋不舍的把自己的眼睛从那些食物上收了回来。 吃饱喝足了自然要干正事了,“春潮,咱们宫里可有人私自随意出入?” “没有。”春潮摇了摇头说道:“昨夜知道娘娘您安好的时候,奴婢就吩咐秋桐把宫里所有的人都给看管起来了。” 春潮也不是傻子,昨夜出了那样的事,这背后除了皇帝和容贵妃推波助澜之外,毓秀宫里肯定也出了内贼,要是没有内应皇帝的手也不会这么快伸进毓秀宫里。 “红缨呢?”沈天娇临死之前无意发现了这个红缨就是冯媛媛安插在她身边的内应,她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红缨。 春潮愣住了,红缨是毓秀宫的老人了,从沈天娇为后入主毓秀宫的时候她就在了,平日里这个丫头安安静静的很难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又想到红缨昨夜的反常,春潮心下便了然。“娘娘要怎么处置那丫头?” 第13章 复仇第一步 “处置?哼!我们不处置她,她既然敢背主,那就把处置她的事交给她的新主子来做吧。”沈天娇手捧着茶杯小口浅酌着,“她身上还有太多可利用的价值了。” 为了这么不值当的一个丫头,不值得脏了自己的手。 沈天娇要压榨完红缨身上所有的价值,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李睿和冯媛媛也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是,奴婢明白了。那奴婢现在就去把她叫过来。”春潮通透一点就通。 很快红缨就被叫来了,她跪在地上请完了安,却没有得到沈天娇起来的应许。 即使低着头伏在地上,红缨也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让人生畏的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 本就因为害怕和心虚昨夜未眠的红缨,这会儿强打着精神装淡定,但是她不自觉微微颤抖的身体,早就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沈天娇嘴角扬起了冷笑,既是无胆之人就该安守本分,若是无胆还要贪心,那结果只能是死路。 “红缨,本宫自认待你不薄,虽不至于照顾的面面俱到,但也从未苛刻过你,你就这么急不可待的另投他主吗?” 红缨俯伏在地根本就不敢吭气,自从昨夜她看到沈天娇死而复生之后,她就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皇后娘娘了。 可是关于皇后娘娘重生的这件事,她不敢跟任何人说,毕竟鬼神乱力之说太过于玄乎神秘了,就算是她说出来了也不一定会有人信,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疯子给杀掉的。 而红缨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沈天娇是死而复生的,是因为那碗要了沈天娇命的毒药就是她亲手调配的,药效如何她是最清楚不过的,那药是入喉必死的,何况沈天娇还喝了那么多,就算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活的。 可是现在沈天娇不仅活得好好的,身上还多了以前从来都没有杀伐之气,除了死而复生之外,红缨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沈天娇也不想再跟红缨多费口舌了,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不管你是李睿的人还是冯媛媛的人,你身上有本宫感兴趣的东西,本宫现在要你毫无保留的送给本宫。” 不管红缨是谁的人,她的命现在握在沈天娇的手里,沈天娇自然不怕她再敢出什么幺蛾子。 沈天娇给春潮使了个眼色,春潮立即拿着一粒药走过去,掰开红缨的嘴直接给塞了进去。为了确保红缨吃下去,春潮还特意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强咽了下去。 “小丫头,这个世上不仅只有你一个人会用毒,你刚才吃的是苗疆的噬骨丹,解药只有本宫这里有,你想要活着就要好好的听本宫的话,否则你若是全身的筋骨被反噬疼痛而死,可就怪不了本宫了。” 沈天娇看着红缨,明明是很残忍的话,但是她却偏偏说的风轻云淡的。 红缨终于抵不过心里的恐惧,身体一软便晕了过去。 “还真是没用。”春潮不满的踢了红缨一脚,早上从沈天娇的嘴里知道是红缨给她下毒的时候,春潮就恨不得将红缨给生吞活剥了。 “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在她没有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之前,绝对不能让她出任何的事。”沈天娇心里明白从现在开始,她和沈家跟李睿的争斗真正的开始了。 “娘娘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春潮把红缨扛了起来,要送她去监管的地方。 “春潮,这件事目前除了你和我以外,不要让别人知道。”毓秀宫里伺候的人不下百人,沈天娇可没有信心敢保证他们个个都忠诚,毕竟她身边伺候的丫头都敢下手害她的。 “奴婢明白。” 第14章 清算 处理完红缨的事,沈天娇召来了秋桐。 沈天娇身边伺候的这四个大宫女,都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她嫁给李睿之后她们随着她一起到了肃王府,之后又跟着她进了宫。 她们的忠诚度从来都不用怀疑的,只是这四个丫头性情脾气不同,春潮是沈天娇的父亲特意选出来接受过功夫培训的,是贴身保护沈天娇的,为人决断可谓是智勇双全。 夏荷擅长女工,沈天娇的衣服包括用的帕子都是出自她的手,她为人跟她的名字一样安静柔软,跟她相处总有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 秋桐跟春潮一样身上有功夫,做事细心谨慎,是个不会轻易被别人影响左右,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冷漠的人,但其实对自己亲近的人却是最心软。 冬阳是个医女,虽然她的医术不是大家所成,但是也算是精通。日常照顾沈天娇身体的日常绰绰有余,她也是四个丫头里年纪最小的。 不多时秋桐就来了,她向沈天娇请了安便安静的等着听沈天娇的吩咐。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昨天晚上送走了沈翊阳,沈天娇就吩咐秋桐让她去清查毓秀宫里的人。 “回娘娘的话,已经查出来了,小厨房的胡嬷嬷,管理库房的小全子,负责花木修剪的老王,还有打扫的粗使丫头翠芝都有问题。” “目前为止只查出了这些人有问题,其余剩下的人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秋桐低着头,向沈天娇禀报着她的战果。 “嗯。”沈天娇对秋桐的行动力和能力甚是满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出了这么多有问题的人实属不简单。 “看来咱们这毓秀宫早就被人渗透了,要不是及时发现了,咱们的命恐怕都要折在这些人手里了。” 虽然沈天娇已经知道这毓秀宫有被李睿暗中插进来人,但是心里此时还是有些震惊和后怕。 李睿要是把对付她的这份心思用在政务上,也不至于弄的云离国民不聊生了。 云离国虽然不是在李睿手上亡的国,但是确实是在李睿这儿开始败落一代不如一代的。 沈天娇思忖了片刻,开口说道:“既然别人已经下战书了,那咱们也要正面迎敌不能胆怯!” “秋桐,去,将毓秀宫里所有的人都叫到院子里去,还有把宫门打开。” “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啊?”秋桐心里此时大概猜到沈天娇要干什么了,只是还有些不敢确定。 “本宫要清理门户,也要让这合宫的人知道背主是什么下场,谁要是再敢三心二意不老实,就休怪本宫翻脸无情了。” “更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我沈天娇不是好欺负的。想要打我的主意,就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够不够资格能不能承担后果。” 对,没错,以前那个沈天娇的的确确是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她楚清歌,在她楚清歌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被欺负了不还击这几个字。 “是,奴婢这就去办。”看着已经支棱起来的沈天娇,一向寡言少语颇有些冷漠的秋桐笑成了一朵花,她家主子威武,早就该这么做了。 第15章 立威 很快毓秀宫里的人就全部集合到了院子里,沈天娇坐在院子的正中央俯视着他们。 “娘娘,人都到齐了。”秋桐小声的提醒着沈天娇。 “嗯,开始吧。”沈天娇挑了挑眉示意秋桐把人带上来。 看着被五花大绑着带上来了的四个人,一院子的人各怀心思,观望着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你们都是毓秀宫的人,本宫平日里想着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辛苦,所以一向待你们不薄从未苛刻过你们,可是本宫怎么也没想到,本宫的宽容和仁慈没有换来你们的感恩和尽心,反倒是让你们觉得本宫软弱可欺,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本宫向来赏罚分明,忠心不二者自会被本宫高看,但是若有不本分心存二心者,本宫绝不会手软。” “眼前的这四个人就是不忠背主之人,今日本宫要在毓秀宫里,当着你们众人的面刑罚他们。既是让你们知道背主之人要承受什么样的下场,也警戒你们以后做事之前要凡事三思,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沈天娇训完了话,就微微斜了斜头对秋桐说道:“开始吧。” “娘娘,您还是回避一下吧,毕竟…。”秋桐没有说出口的话是,毕竟接下来的场面会太过于血腥,实在是不适宜娘娘观看。 “无妨,开始吧。”沈天娇拒绝了秋桐的提议,不过是杖毙几个不忠背主的奴才而已,前世她亲临战场之时,不知道有多少敌人被她斩杀,跟那时比眼前的这些都是小场面。 见沈天娇不愿离开,秋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走到被捆着的四个人面前,说道:“皇后娘娘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这四个人潜伏在毓秀宫里企图谋害皇后娘娘。今日奉皇后娘娘之命,要将他四人杖毙。” “今日让你们来观刑,就是要让你们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若是今后谁还敢再毓秀宫里兴风作浪,就是这般的下场。” 秋桐向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即有几个太监拿着棍棒冲了出来,不等秋桐吩咐就将几个人绑在了板凳上,接着就抡起了手里的棍棒打了起来。 被打的几人痛的身体乱扭,却没有人能发出一声惨叫,因为在他们受刑之前就被灌下了哑药,此时嘴里还被棉布塞着,就算是想呼求,想为自己辩解都没有机会了。 大白天的毓秀宫里,除了棍棒的打落之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眼前的惨境已经让很多人都忍不住吐了起来,有些胆小的甚至都昏厥了过去,但是沈天娇却是一脸的平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皇后娘娘在毓秀宫里清理门户,刑罚那些胆敢背主的奴才的事,就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 凡听到的人无不惊疑,各种猜测不期而至,都在恐慌这宫里的天是不是要变了,一时间人人自危,后宫的气氛空前的紧张。 毕竟一向温柔端方的皇后娘娘,现在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很难不让人怀疑,皇后娘娘这次要大杀四方,整肃后宫了。 第16章 冯媛媛的过往 沈天娇今天在毓秀宫里立威的事在后宫传开,最胆战心惊害怕的非冯媛媛莫属了。 以往她仗着李睿的宠爱与偏心,在这后宫里作威作福把整个后宫里的人都欺负了个遍,这其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沈天娇了。 沈天娇这个中宫皇后做的的确是委屈至极,处处被她压一头不说,她还时不时的给李睿吹枕头风,想各种的歪点子和坏主意整治沈天娇。 现在沈天娇突然支凌起来,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强势,冷酷,清醒又有手段。 这样的变化让冯媛媛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没了主心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事情不该变成这样的,那碗毒药是红缨亲手调配的,而且还是孙福亲自送到毓秀宫,亲眼看着沈天娇喝下的。” “可是现在谁能告诉我,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是红缨有问题还是孙福出了问题,或者是别人从中作梗?” “沈天娇死了,她死了,她现在不该活着的,来个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媛媛如疯魔了般不停的走来走去质问着自己,已经全然忘了她那骨折的手臂给她带来的疼痛了。 一旁伺候的梅雪冷眼看着冯媛媛,既没有开口劝阻,更没有安抚她。 甚至梅雪心里因为沈天娇平安无事,还在暗中感激苍天有眼,没有让皇后娘娘出事。 梅雪虽然是冯媛媛身边的大宫女,但是其实她们主仆之间没有多少情分在的。 别看这冯媛媛如今风光无限,其实她的出身并不高贵,她的父亲不过只是个身份低微的王府管事,而她自己更有一个见不得光做过青楼女子的母亲。 这样的出身注定冯媛媛无法像那些世家大族出生的大小姐们一样,过着锦衣玉食仆婢成群的生活。 她能成为李睿青梅竹马的白月光,靠的不过是她那张脸和她的算计而已。 梅雪以前是李睿母妃宫里伺候的一个小宫女,在李睿的母妃去世以后,被发配到了李睿的王府里。 李睿见她人机灵,又是伺候过他母妃的人,就把她赐给了冯媛媛,让她在冯媛媛的身边伺候。 所以梅雪对冯媛媛并不像春潮她们一样,是从小跟着沈天娇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彼此都有羁绊。 冯媛媛的出身注定了她自私自利,贪慕虚荣又阴狠毒辣得性格。她对身边伺候的人一向都是高兴了就赏,不高兴了轻则骂上几句,重则就拳打脚踢的,从来不拿他们当人看。 梅雪作为冯媛媛贴身伺候的大宫女,自然是受毒害最深的一个。 自从跟了冯媛媛,她的胳膊上的伤就没有间断过,都是被冯媛媛打的,掐的,甚至还有烫的,总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自己的主子无良,但是皇后娘娘心善,暗中替她解过几次围救了她的命,要不然她早就被冯媛媛给打死了。 所以梅雪对沈天娇的感情,远比对冯媛媛来的深。昨日冯媛媛派人去毓秀宫送药的时候,梅雪还曾想办法拦过,可惜她人微言轻阻止不了。 如今皇后娘娘没事,梅雪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第17章 渣渣李睿 李睿昨夜晕过去之后,整个泰和殿都乱成了一锅粥。 以往宫中出了事情,都是皇后娘娘亲自过来处理的,但是现在皇后娘娘撂了挑子,众人没了主心骨,做起事来都不如从前从容了。 太医加上泰和殿里伺候的众人,忙忙碌碌了一个晚上,终于把李睿给盼醒了。 “陛下,太医说您是急火攻心,忧思过滤才导致晕倒的, 太医还说您恐怕要多休养些日子了,若是继续操劳费神只怕日后…。” 黄春华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睿眼神无光的盯着黄春华看了许久,把黄春华盯的心里都发毛了,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造化弄人啊!” 他都已经把事都做绝了,可是没想到沈天娇能有这样的本事,竟然从他的手中逃出生天了。 这次之后,李睿心里比谁都明白,他再想要动沈天娇就绝无可能了。 他本就对沈家就忌讳莫深,今后恐怕更要受沈家的辖制了。 纵使心有不甘,但是李睿清楚他现在能相信和依靠的也只有沈天娇了。“皇后呢?怎么不见皇后?” 轮到脸皮厚,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比的了李睿了。昨夜翻脸无情要逼死沈天娇,现在用得着沈天娇了,仿佛就忘了昨夜的事情了。 “皇后娘娘,她,她如今在毓秀宫呢。”黄春华回着李睿的话,心里也忍不住吐槽他这位主子脸皮真厚心也真够黑。 “什么,在毓秀宫?”听到沈天娇竟然没有在泰和殿伺候,李睿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这些年李睿早就已经习惯了被沈天娇照顾,也早已习惯沈天娇处处以他为重了,乍一听见沈天娇不在,他就觉得委屈了自己,全然忘记他对沈天娇的伤害。 “去,把皇后给朕叫过来!” 黄春华站着未动,皇后娘娘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皇后娘娘了,这是昨天晚上从毓秀宫回来之后,黄春华就明白的事了。 见黄春华站着不动,李睿心里的气就更大了,“怎么着,朕如今连你这个狗奴才都使唤不动了是吗?” “皇上恕罪,您是奴才的主子,自然是您让奴才去干什么,奴才就要去干什么。只是去请皇后娘娘过来这事,今日怕是不能行了。”黄春华低垂着头,带着几分小心与无奈。 “不能行了?什么叫不能行了?”李睿提高了音量,怒视着黄春华等着他给答案。 黄春华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才开口说道:“昨夜陛下敏晕倒之后,奴才去毓秀宫请皇后娘娘过来,皇后娘娘说她受了惊吓需要静养,以后后宫也罢前朝也好,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管了。” 黄春华故意把事情说的严重些,期望能让眼前这位难伺候的主,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这后宫就要变天了。 “都不管了?”李睿再一次受到了冲击,黄春华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沈天娇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了。 可李睿这个自私自的主,却自动屏蔽了他伤害沈天娇的这个事实,只选择听跟他利益有关的那些话。 第十八章 不惯着了 “你去毓秀宫,就说是奉了朕的命,让她赶紧过来。”李睿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懊恼的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锦被丢到了地上。 黄春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皇上稍安勿躁,奴才这就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今日皇后清理门户的事,整个后宫都传遍了,黄春华自然也是知道,虽然他人在泰和殿没有亲自去看,但是他身边的耳目早就一五一十的把看见的全都告诉了他。 黄春华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仅是宫里的天要变了,恐怕…,她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从寝殿里退出来,黄春华仰天长叹了一声,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师傅。”黄春华的徒弟长青上前扶住他。 “嗯,你随我去毓秀宫,机灵点,别触了霉头,皇后娘娘近日脾气不太好。”黄春华是被逼无奈,若是不然这倒霉的差事,谁爱去谁去。 黄春华到毓秀宫的时候,毓秀宫的宫人们,正在打扫地上的血迹,刚才的那四个人是被活活的杖毙在他们眼前的,那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让他们一生都忘不了了。 在宫里当了大半辈子的差,伺候过两位皇帝的黄春华,在这宫里什么腌臜事他都见过,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这完全颠覆了黄春华对沈天娇以往的认知,本就带着几分小心谨慎的他,此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盛怒之中的皇后娘娘而倒大霉。 “皇后娘娘。”在沈天娇面前,黄春华第一次生出了真正的敬畏之心,这是他对先皇和当今皇上都不曾有过的。 沈天娇斜靠在美人榻上,用手撑着头漫不经心的盯着黄春华。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恩威并施,就只是这么盯着,就已经让黄春华的后背发凉心里不安了。 黄春华来毓秀宫的目的,他不说沈天娇心里也明白。 “黄公公,你回去告诉皇上,本宫身体抱恙不能去给他侍疾了。”既然都已经翻脸了,也就没有必要逢场作戏假客套了,杀伐决断才是沈天娇现在的风格。 “娘娘。”黄春华抬起头,颇为难的说道:“太医说皇上的身子如今经不起操劳,您若是不操持宫中的事务,真的就要出大事了。” “黄公公这话言重了。”沈天娇微微一笑,“这宫里除了我这个没用的皇后之外,不是还有冯贵妃,梅妃,梁妃,静嫔,宛贵人…,有这些娘娘在,还怕这宫中无人操持吗?” 黄春华紧张的吞了口唾沫,“娘娘,皇上说了您才是掌管中宫的皇后娘娘,是他的嫡妻,除了您以外没有任何人能担起这么重要的责任。” “冯贵妃若不是有皇上在,只怕是连她的琉璃宫都管不了,执掌整个后宫她就更没有那个能力了,更何况她昨日已经被皇后娘娘您禁足了。” “而其余的娘娘们,有的管好自己一宫的事务还行,有的则是徒有虚名,她们都没有资格执掌后宫。” “只有皇后娘娘您,不但名正言顺而且有能力管理好后宫中的一切事物。” 黄春华在宫中多年,谁能做什么,谁不能做什么,他心里门清。 第19章 今时不同往日 沈天娇冷哼了一声,瞥了黄春华一眼,“黄公公这话说的,大家同为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自然都该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 “本宫又没有长三头六臂,也只是寻常人一个,既然大家都一样,那本宫做得,她们自然也做得。” “黄公公,本宫有些乏了,你回去吧。春潮送黄公公出去。” 春潮走到黄春华面前,脸上挂着淡笑,“黄公公,请吧。” 黄春华站着未动,而是俯身跪地,“皇后娘娘三思啊,这后宫虽不比前朝,但是也是风云波动暗潮涌流,帝后若是不合,就会有人借机兴风作浪的。” “皇上嘴上不说,但是其实心里还是有娘娘的,昨夜冯贵妃去泰和殿告状,皇上可是连见都未曾见她的。” 黄春华说的也不算是假话,昨夜冯媛媛被沈天娇斥责让她禁足之后,就跑去了泰和殿找李睿告状,当时李睿正在忧心沈天娇的事情,就推脱着找了个理由,让她先回琉璃宫养伤了。 沈天娇可不信黄春华的这些话,对于李睿这些年,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做法,原身的沈天娇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她不是原来的沈天娇,以后不会再惯着李睿和他的那些“夏迎春们”了。 “妹妹们个个都是知书达礼,七窍玲珑心,都又是皇上看中的人,办起事来皇上自然是放心的。” 沈天娇才不会去给李睿收拾烂摊子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爱干谁干,她也想过过前头有人给你负重前行,自己在后头岁月静好逍遥自在的日子。 甚至现在沈天娇都在怀疑,李睿这会儿已经是个傻子了,不然怎么可能有他这种昨天要把嫡妻逼死,今天又来要指使嫡妻去给他平事的混蛋渣男呢? “春潮送黄公公回去吧,本宫累了要去歇着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黄春华今日就算是说破了天,她沈天娇也不会去泰和殿的。 黄春华也是个通透人,见劝不动沈天娇便跟着春潮一起出去了。 “娘娘,您喝些清火茶消消气。”夏荷把煮好的茶呈到了沈天娇的面前。 沈天娇接过茶喝了一口,味道跟她以往喝过的那些不太一样,少了几分苦涩多了几分回甘,很是合她的心意。 “冬阳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能把那么难喝的茶做的这么好喝,不错,不错,继续努力。”沈天娇喜甜怕苦,她喜欢一切甜蜜的食物,拒绝一切带苦味的东西。 夏荷在一旁看着,笑着,也不多言语,安静的就像是她这个人没在这里似的。 喝完了茶,沈天娇摸了摸肚子,冲着夏荷笑了笑。 夏荷立马就把自己做好的点心给端上来了,娘娘这两餐胃口不错,就连平时不怎么爱吃的点心都能用好多,这让夏荷心里很是高兴,在她的观念意识里能吃就是福。 她的心思不如春潮和秋桐细腻,不会去想沈天娇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第20章 互生嫌隙 吃饱喝足了的沈天娇满足的起身,让自己投入了躺椅的怀抱,在大战来临之前,最要紧的是养精蓄锐了,不养好精神哪儿有力气去战斗。 比起沈天娇的悠闲自在,冯媛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昨夜她不但被沈天娇羞辱,还弄伤了她的手腕,自从跟了李睿之后,她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为了让李睿心疼,她拒绝让太医为她医治,带着伤直接就去了泰和殿,哭闹着要李睿为她做主。 可是谁曾想泰和殿她是去了,但是却没有见到李睿,她在泰和殿等了大半天,却只等来了内侍得一句让她回去等着。 李睿反常的态度,让她心里惶恐不已,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地位,都是因为李睿对她的恩宠,一旦她失去了这份恩宠,那么她就会从云端掉落到尘埃里,到时候人人都可以踩她一脚,人人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她能有今天,除了她的美貌以外,她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权利和恩宠是她心魔,她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这样东西她一定要有。 本来就惶恐的冯媛媛,今早听到了沈天娇在毓秀宫打杀了她安排的暗线,红缨也不知所踪时,她几乎就要崩溃了。 冯媛媛心里很清楚,她与沈天娇之间一直以来的较量,赢得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她,她能占上风不过是因为有李睿在罢了。 现在沈天娇开始强势,而李睿又态度不明,她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李睿把黄春华派去毓秀宫请沈天娇,可是等的李睿都不耐烦了,不仅没见到沈天娇,就连黄春华也没了影儿。 “皇上,您莫要着急,皇后娘娘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等解决完事情很快就会来的。”黄春华的另一个徒弟小允子贴心的宽慰着马上就要暴躁骂人的李睿。 “被事绊住了脚?哼!”李睿强压住心里的怒气,“有什么事能比朕还重要?朕看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小允子奉上李睿爱吃的秋水梨,这个季节不产秋水梨,这些秋水梨还是去年的,因为李睿爱吃,所以内侍府特意在冰窖里贮存的。 “皇上,您吃梨。”小允子殷勤的给李睿用竹签叉了一块梨递了过去。 李睿接过了梨,小允子这才说道:“皇上,皇后娘娘统领后宫,后宫里的大小事都要她操持,娘娘要是不把那些事务都处理好了,那些事务不就该皇上您操劳烦心了不是。” 小允子的话暂时安抚住了李睿,几块梨下肚,他心里的火气也消去了不少。 见李睿的脸色好了,小允子又凑上前去说道:“奴才向皇上告罪,昨夜皇上敏晕厥之时,冯贵妃来了,说是在皇后娘娘那儿受了委屈,吵着闹着要让您为她做主。” “当时泰和殿里所有的人都在忙,我师傅就差了奴才出去劝慰贵妃娘娘,奴才当时想着皇上您晕厥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怕知道的人多了来往传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斗胆说奴才事奉了您命,让贵妃娘娘回琉璃宫休息。” “当时事急从权,奴才僭越了,求皇上治奴才的罪。” 李睿皱了皱眉头,不满的说道:“她又来闹了?整天拈酸吃醋的,为了一点儿小事就闹得朕不得安生。” 再好看的花,看多了也会腻,再娇艳放在心尖上的人,若是不知进退,整日胡闹也会让人厌烦的。 “起来吧,朕恕你无罪。你倒是比你师傅还机灵几分。以后你就去御书房伺候吧,你师傅如今老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你好好的跟着你师傅学。” “奴才,谢皇上的恩典。”本来以为会被责罚,现在却因祸得福了,小允子笑的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 第11章 惊吓 黄春华出了毓秀宫,没有回泰和殿,而是去了小花园。 他这差事难啊,回去根本就交不了差! 他伺候李睿也有几年了,对他这位主子的性情脾气已经了解的足够的透彻了。 李睿还是皇子的时候,的确很有上进心也有能力的,但是自从登上了皇位做了皇帝之后,他就慢慢的变了。 将他以前隐藏起来的那些性格缺陷表露得一览无遗,自私自利,狂傲,好大喜功不说,还阴狠毒辣,冷漠无情。 只要是他想得到的或是要办的事,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一定要做到办成的。 今日之事看似是两位主子斗法,但其实这里面牵扯着很多东西,甚至会因此搅动前朝风云。 黄春华叹了一口气,他往后这日子可不单单只是不好过而已了。 “师傅,咱们已经出来一个时辰了,再不回去,只怕…。”长青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黄春华都明白。 他把手伸向长青,让长青把他扶起来,“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奴才就是奴才,这伺候人的事有那个是容易的?” 等他们师徒俩回到泰和殿的时候,小允子早就在殿外等着了。 “师傅,您回来了。”小允子上前给黄春华见礼,“皇上已经问过您好几次了。” “嗯。”黄春华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么久没回来,皇上肯定是生气了,不过看样子还没有到家雷霆震怒的地步,那就好办多了。 进到内殿黄春华低垂着头,迈着小碎子步快速得走到李睿面前跪下,“皇上,老奴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朕以为你要留在毓秀宫不回来了呢。”看到黄春华,李睿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看在他尽心伺候自己的份上,这顿责罚他定是逃不掉的。 “皇后呢?朕让你去请皇后过来,你去了这么久就自己回来了?” “回皇上的话,老奴没有将皇后娘娘请回来。”黄春华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没有把皇后请过来,那你回来干什么!”李睿心里压着的邪火蹭的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就差没动手了。 “皇上,皇后娘娘没有过来是事出有因的。”黄春华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把今天发生在毓秀宫的事说出来,既为自己解了围,也能给皇上提个醒,如今的皇后娘娘惹不起了。 “今早上,皇后娘娘清理了在毓秀宫里几个不守规矩的宫人,是敞着毓秀宫的大门当场杖毙的。” 李睿愣了一下神,没听明白黄春华刚才的话,“你说什么?” “奴才说皇后娘娘今日外面毓秀宫清理了几个不守规矩得宫人,她亲自监刑当场杖毙。” 这次听明白的李睿身躯一震,可是还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不可能,她平日里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怎么会有胆子亲自监刑将人杖毙呢?你这是道听途说满口胡言。” “皇上,老奴没有胡说,行刑之时毓秀宫的宫门大开,宫里许多人都看见了错不了的。” 被惊吓到的李睿,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沈天娇这次带给他的震撼,够他消化很长时间了。 第22章 复仇计划开始了 吃饱喝足养好了精神的沈天娇,把春潮和秋桐都叫了过来,她不喜欢坐以待毙,她喜欢主动出击。 别人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她没理由无动于衷给敌人再害她的机会,对付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恶制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自食恶果。 “主子。”虽然入了宫,沈天娇也已经是皇后了,但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春潮她们几个还是习惯唤沈天娇以前在家的称呼。 “红缨那边怎么样了?”敏锐的直觉告诉沈天娇,红缨这个丫头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回主子的话,那丫头嘴硬的很,往日里奴婢倒真是小瞧她了。”秋桐平日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做事也一向果断,但其实却是个急性子,这次审问红缨可是让她深受打击。 沈天娇望着秋桐笑了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果盘递了过去,“有些事是急不得的,要慢慢来才行,她人现在都已经在我们手上了,还怕撬不开她的嘴吗?” “先从她身边亲近的人入手,就算是她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的,只要找到一点痕迹,那么顺着这条线慢慢找,我们想知道的都会知道的。” “你们俩先吃点水果消消火,我叫你们过来是另外有事要你们去办。” 这四个丫头差不多是跟着沈天娇一起长大的,她们主仆之间的关系本就亲厚,如今沈天娇又得知,她们前世忠心为主下场惨烈,自然就又高看了她们一眼。 这些小丫头也是需要被宠的,所以她不介意在没外人的时候,宠着她们一些。 直到春潮和秋桐吃完了果盘里的水果,沈天娇才说道:“咱们这毓秀宫里肯定不止那四个奴才有问题,但是先把其余的人都放一放,如果他们够聪明,那么自然会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如果他们愚蠢,非要跟我作对的话,那么到时候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 “眼下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以前我只想安稳过日子,对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管就不管了。” “但是我想以和为贵,可别人不想,非要弄出些是非来,这次更甚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所以本宫不想再忍了,本宫要还击,要让那些恶人自食其果。” “主子,您说吧,咱们怎么做?”听了沈天娇的话,春潮和秋桐两个人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这些年她们跟在沈天娇身边,眼见她受委屈却什么都不能做,心里既心疼自己家主子,又为自己家主子愤愤不平。心里不知道有多窝火和委屈,现在主子要反击了,她们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两个丫头兴奋的样子,逗笑了沈天娇,笑着笑着不知为何心里有了几分酸楚。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们既然能往毓秀宫里安插人来害本宫,那么我们就先用他们的办法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从泰和殿开始,各宫各殿都要有我们的人在。这件事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你们俩商量一下看该从哪里入手。人只能用我们沈家的自己人,我会写信让大公子再派些人进宫,缺什么需要什么你们尽管说,我都给你们解决。” “主子放心,奴婢们必定不辱使命,把这件事办好。” 第23章 小绿茶来了 谋划布局是一件很费脑子也很累人的事情,比起这些勾心斗角耍心眼子,沈天娇倒是更喜欢军中相对于简单纯粹些的生活,虽然苦些累些,但是却舒心自在。 只是坐在这儿什么也不干,就动动脑子而已,也耗费了沈天娇不少的心神,心神耗费过多人就容易饿,更何况沈天娇还是已经饿了十几年的人呢? 沈天娇心里正想着要吃点什么的时候,夏荷就端着吃食来了。 “主子,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准备了些酒酿圆子,里面加了梨和百合,不仅润肺而且味道还特别好,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沈天娇笑了笑,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原本不是个贪口腹之欲的人,食物对她来说大多只是裹腹保证她能生存下去而已的东西。 可如今她的确是有些贪吃了,这也许是因为她投身在了比她前世要年轻许多岁的身体里的缘故吧。 沈天娇接过夏荷递过来的玉盅,浅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这丫头的厨艺的确惊人,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食材,可是到了她手里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看沈天娇吃的开心,屋里的三个丫头心里也高兴。自从沈天娇嫁给了李睿,这些陪在她身边的丫头们,亲眼见证了她从一个天真烂漫,心无城府,爱笑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少言寡语,处处小心谨慎得皇后娘娘的,她们虽然都心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每日陪着她忧心。 不过现在好了,以前的那个大小姐又回来了,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就怕主子会心软,再回到从前委屈自己的时候。 沈天娇只顾着大快朵颐,可不知道就在这瞬间的功夫,这些小丫头会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 要是沈天娇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告诉她们,大可不必再为她担心了,曾经的沈天娇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的沈天娇是个断情绝爱,心中再无那些情情爱爱,有的只是支棱起来搞事业的心。 “娘娘,梅妃来了。”外面伺候的小安子进来禀报。 “她来干什么?”沈天娇皱起了眉头,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如果说冯媛媛是个心机小作精的话,那这个梅妃何婉莹就是个妥妥的绿茶婊,还是茶艺惊人的那种,沈天娇可没少在她手里吃亏。 人都已经来了,沈天娇也不能不见,反正将来都是要被收拾的,沈天娇也不介意早点儿教她做人。 “请进来吧。”沈天娇收拾了一下仪容,正襟危坐等着看何婉莹作妖。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何婉莹说是给沈天娇请安,却是站直着身子都没有动。 这何婉莹是出自钟鼎之家,因为是家中的嫡女,自幼倍受宠爱,这也养成了她目中无人的高傲性子。 进宫之后又很得李睿的喜爱,宫中甚至有传言,她将来是要取冯媛媛而代之的。她平日里连冯媛媛都不放在眼里,自然更不会把好说话的沈天娇放在眼里了。 沈天娇头也未抬,自顾自的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这些后宫的女人都被她纵容惯了,不把她放在眼里连尊卑有别都不顾了。 可她沈天娇也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人,这些人既然敢藐视她,那她就来教教她们怎么规规矩矩的做人。 半天没有等来沈天娇的回应,何婉莹心中诧异,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啊。 她抬起头看了看沈天娇,发现这位皇后娘娘压根就没有打算搭理她。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一时之间让拿不准沈天娇心思的何婉莹心生畏惧,没了平日里的高傲。 第24章 第一回合 “皇后娘娘,我家主子在向你请安呢。”何婉莹还没说话呢,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紫燕,就为她的主子鸣不平向沈天娇发难了。 紫燕这丫头向来仗着何婉莹的势横行惯了,她主子平时就没把沈天娇放在眼里,她自然也不会把沈天娇放在眼里了。 “放肆!皇后娘娘面前哪里有你这个奴婢说话的份。”不等沈天娇吩咐,秋桐上前扯过紫燕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这下子不但紫燕懵了,何婉莹也懵了。 沈天娇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梅妃,你平日里是怎么管教身边的奴才的,竟然敢这么目无尊卑,以下犯上。” “这也是在本宫这里,若是在别处恐怕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梅妃既然管不好,那不如就由本宫代你管教管教这丫头吧,也免得将来她惹出祸患来连累了你。” 沈天娇说完了这话,也不等何婉莹回应,就示意秋桐将紫燕拉了下去。 回过神来的何婉莹不知为何只觉得膝盖发软,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纸老虎罢了,以前是因为沈天娇软弱好欺,她才敢放肆的。如今沈天娇一强势起来,她心里便怕了。 今日沈天娇没有像以往那样叫她妹妹,而是直呼她的封号,冷漠中透着疏离,疏离中又夹杂着些许的威严。 听着外边掌嘴的巴掌声和紫燕被堵住嘴的呜咽声,何婉莹再也不敢端架子了,她规规矩矩的跪下给沈天娇行了大礼。 见何婉莹老实了,沈天娇也没有再为难她,让春潮将她扶了起来赐了座。 这何婉莹虽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心思却也没有冯媛媛那般歹毒,是个被人娇宠坏了也养废了的傻大妞而已。 对于这种没有攻击力和挑战性的人,沈天娇是懒得费心力的,她要把精力放在强大的对手身上。 “梅妃,你今日来毓秀宫怕不是专门来请安的吧?”沈天娇抬头瞄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何婉莹。 何婉莹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明明眼前还是那个皇后娘娘,可怎么就觉得不一样了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陛下让臣妾来的,陛下听说您身体不适,就让臣妾过来瞧瞧。” 原来是李睿派过来打探消息的呀,沈天娇笑了笑,“本宫近日的确是身体抱恙,皇上既然有心让你过来探望,那就劳烦梅妃回去告诉皇上,本宫这病需要静养,听不了吵闹也费不得心神,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管理后宫的各项事务,还请他另请高明赶紧找人来协理后宫,这样本宫也好安心养病早日恢复健康。” “是,臣妾明白了,臣妾回去一定如实向皇上转告皇后娘娘的身体的状况还有娘娘的画像。”何婉莹只是被人娇惯坏了有点儿小蠢而已,并不是真的笨,审时度势她还是会的。 “嗯。”沈天娇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就辛苦梅妃了。” “你身边的那丫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调教好的,不如就让她先留在毓秀宫,本宫自会差人送您她回去的。” 留着紫燕这种不知天高地厚没有分寸的丫头在何婉莹身边不是好事,沈天娇要杜绝一切外来因素的影响。 何婉莹愣了愣神,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紫燕这丫头的确是该管教了,能被皇后娘娘调教是她的福气,臣妾谢皇后娘娘。” 第25章 皇后的威容 送走了何婉莹,沈天娇的好心情也消失尽怠了。 这后宫虽不是前朝,但是绝不比前朝简单,后宫的女人们若是闹腾起来,绝对能搅动前朝的风云。 以前的楚清歌现在的沈天娇前世就是个性子直爽,不喜欢弯弯绕绕,更不会曲意奉承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前世在皇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如今她只是换了个躯体,内在的芯子还是原来的那个她。 该讨厌的还是会讨厌的,只不过现在的她到底不是前世的那个她了,前世的她遇到看不惯的事看到不喜欢的人,只会直接开怼,不会讲究方法和策略,把人得罪尽了不说,也给自己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 重活一世很多事情她都想明白了,前世许多不愿争,不愿做的事情,今生她不仅要争,也愿意去做。 毕竟重活一世的机会太难得了,她要好好的活着,能多弥补一些遗憾。 “娘娘,皇上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您还是想个万全之策的好。”虽然看着自己家主子立起来是件好事,可是春潮还是有点儿担心, 怕皇上再这么纠缠下去,她家主子再心软就麻烦了。 “不好对付又怎么样,难道本宫还怕他不成?”换了芯子的沈天娇可不是个恋爱脑,更不是个因为情情爱爱就失去了她的理智和清醒。 “傻丫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万全之策啊,有的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沈天娇冲着春潮笑了笑,安慰道:“别瞎担心了,你家主子我过去活的不明白,经此事之后我已经彻底悔悟了,男人是靠不住,底气和能力只能是自己给自己。” “嗯,主子说的对。”明明眼前还是自己的主子,但是总是感觉那里不一样了。现在的主子比起以前更自信更清醒,也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人安心。 “走吧,去御花园逛逛,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本宫呢。”沈天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现在这具身体到底还是弱了点,这还没怎么着呢,她就已经觉得困倦疲乏了。 看来荒废已久的功夫还是要立马安排着练起来了,不仅是为了强身健体,还为了有朝一日她能重回战场,将那些觊觎云离国的豺狼虎豹一一逐出,给天下的百姓一个强盛安宁的清明天下。 沈天娇只带了春潮一个人的去了御花园,她素来喜欢清静不喜欢招摇,再活一世亦是如此。 主仆二人相互扶携漫步在御花园里,欣赏着美景絮叨着日常琐事。 “哼!她沈天娇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放这个摆设不当,偏要跳出来成什么强!她也不看看自己在皇上哪儿有几斤几两的份量?” “若不是她沈家对皇上还有些用处,她这个皇后早就当到头了,耍什么威风啊,一个不得宠的皇后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轻松愉快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恶言打扰,这让沈天娇的心情瞬间不美丽了起来。 她抬头望去,便看见了那个破坏了她心情的始作俑者,冯贵妃忠心的小跟班她的堂妹—仪宝林冯丽云。 第26章 皇后的威容(中) “主子,您莫要生气,跟这种小人咱们犯不着。”春潮明明自己已经都气的要死了,还是在第一时间安慰沈天娇。 “主子,这天起了凉风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冻坏了身子可不值得。”想起以前的那些遭遇,春潮心里一疼,只想拉着沈天娇赶紧回去不想让她听到这些。 沈天娇扒拉掉春潮扶着她的手,神色平静中带着几分诡异的疯感,“躲什么躲?别人都已经蹬鼻子上脸的找上门来了,我若是不应战倒显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理亏了似的。” “走,你家主子带你去大杀四方去,待会儿你要争点儿气,千万别拖我的后腿,以后本宫能不能在这后宫立威,就要看这次了。”以前沈天娇是个怕麻烦的人,遇见这种事宁愿自己受气,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给自己惹麻烦,可现在想到要搞事情,她竟然隐隐的还有些激动,恨不得把事情闹大才好。 “好。”沈天娇的话让春潮也兴奋了起来,憋屈了这么久终于不用再忍了,谁的心情能不好呢? “冯宝林这是想学你那个贵妃姐姐以下犯上,对本宫这个皇后不敬吗?”沈天娇走过去懒得跟冯宝林废话,直接直奔主题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 “皇,皇后娘娘。”冯宝林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沈天娇给吓了一大跳,她本就是个只会仗势的纸老虎,这会儿没有冯贵妃给她撑腰,她自然害怕了。 这个冯宝林以往仗着冯媛媛的庇护,可没少给沈天娇添堵,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要不好好的敲打敲打她,那就连这个机会都对不起了。 “看到皇后娘娘来了,不行大礼叩拜,冯宝林你这是要做什么?”不等沈天娇吩咐,春潮就很给力的发难了。 冯宝林如梦初醒般的赶紧跪下,颤颤巍巍的说道:“嫔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沈天娇睥睨着冯宝林,这种人实在是不配她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是眼下她需要借助这样的机会来重新定位她作为后宫之主的形象和地位。 也算这个冯宝林倒霉,不偏不倚的正好撞在了枪口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浪费任何送到面前的机会都是可耻的。 “冯宝林,你可知污蔑本宫,对本宫大不敬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吗?” 还没等冯宝林开口,春潮就抢先说道:“按宫规顶撞皇后娘娘者,杖责五十,发配幽掖庭;对皇后娘娘大不敬以下犯上者,当场杖毙。” “后宫有位分者,轻则罚俸禄半年,闭门思过三个月,重则打入冷宫。” “以冯宝林这样的位分,对皇后娘娘不仅大不敬以下犯上不说,还言语无状蔑视皇上,理应交由内庭司审讯之后,褫夺位分贬入冷宫。” 冯宝林直接就瘫倒在地,她只不过是因为心中不满,发了几句牢骚说了皇后几句坏话,这怎么就成了对皇后娘娘大不敬以下犯上,还言语无状藐视皇上,要被打入冷宫了呢? 她才刚进宫不到一年的时间,还没得到皇上的恩宠荣耀家门呢,她可不想就这样去了冷宫变成疯子啊! 第27章 冯宝林受罚 看着眼前不堪一击的敌人,沈天娇眼中尽是鄙夷不屑。 “怎么,冯宝林这是连为自己辩护的机会都不要了吗?” “皇后娘娘,嫔妾知错了,嫔妾刚才是鬼迷心窍胡言乱语,皇后娘娘您大人大量,莫要生气与嫔妾一般计较。”回过神儿来的冯宝林,赶忙伏地求饶。 “大人有大量,莫要生气与你计较?”沈天娇冷笑一声,“可是本宫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所以做不到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伏在地上的冯宝林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似乎跟以前的那个皇后娘娘不一样了。 “你平素里仗着你那个贵妃姐姐,在宫里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昨日冯贵妃已经被本宫下令让她在自己的宫里闭门不出反省己过了,今日本宫也来给你立立规矩。” 沈天娇盯着冯宝林眼神依旧冷冷的不带任何的感情,“想你小小年纪若是去了冷宫的话也是可怜,既然你是冯贵妃的妹妹,那就跟你姐姐一样,回你的碧桂园待着闭门思过吧。” “不过在你回碧桂园闭门思过之前,想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让后宫的这些妃嫔们都看看,也好给她们一些警示,免得她们步你的后尘就不好了。” 沈天娇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后娘娘这样随意处置宫妃,不好吧?” 沈天娇微微蹙了蹙眉,这个声音和声音的主人,引起了她极度的不适感。 她脸都未转头都未抬,直接就回怼道:“怎么,本宫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执掌中宫的后宫之主,处罚一个不守规矩的宫妃,难道还需要经过谁的同意吗?” 来的这位也是抱冯媛媛大腿的,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嘉嫔宋静。 如果说沈天娇对冯宝林只是不屑一顾的话,那么对这位嘉嫔就是厌恶了。 这个宋静虽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却是个胸无点墨, 没长脑子,情商低到让人发指,整天只知道卖弄显摆自己的蠢货。她能活到现在,除了靠她那个还算有些能耐的爹以外,就是靠抱冯媛媛的大腿了。 作为冯媛媛最强的狗腿子,她平日里可没少帮着冯媛媛做坏事,明里暗里的给沈天娇添堵。 本来沈天娇还想等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再来找她算账的,但是既然她头铁非赶着趟把自己送来了,那沈天娇也还跟她有什么客气的,自然是要一起收拾的。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您虽然是后宫之主,可咱们也同样都是皇上的妃子,您这样随意处置,就不怕寒了姐妹们的心,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宋静一脸傲然的看着沈天娇,压根就没有把沈天娇放在眼里,平时跟在冯媛媛后面欺负沈天娇惯了,完全都没有转过弯来用脑子想想她那个大靠山冯贵妃都被沈天娇禁足在了自己的宫里出不来了。 “哼!”沈天娇冷笑了一声,“怎么,嘉嫔这是要教本宫怎么做人吗?” “别说本宫今日只是处置一个犯了错的宫妃了,本宫就是赐她三尺白绫要了她的命,也没人敢在本宫面前说三道四的。” “至于皇上那儿,哼!想必皇上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嘉嫔你若是心有不甘,那大可到皇上那儿去告发本宫以权谋私。” “不过一个不受宠爱进宫至今三年都未受宠侍寝的妃子的话,怕是皇上没有耐心也不想听的。” “你…”,被揭了短的宋静被沈天娇怼的面红耳赤,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既然嘉嫔跟冯宝林姐妹情深,那就陪着冯宝林一起跪着吧,等跪够了两个时辰就跟着冯宝林一起去她的碧桂园闭门思过吧。” 沈天娇话音刚落,就从旁边冲出来两个嬷嬷,直接抓住宋静的胳膊押着她跪下了。 “你们怎么敢…嗯,嗯,”,还没等宋静把话说完,其中的一个嬷嬷就从怀里掏出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堵住了她的话音。 沈天娇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由春潮扶着转身就离开了,该做的事她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要看别人该怎么做了。 第28章 幽明宫禁苑 收拾完冯宝林和宋静的沈天娇心情大好,决定要在后宫里四处逛逛,说不定还能遇见些个不长眼来找她麻烦的,那正好一并收拾了,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娘娘,前面就是幽明宫了。”春潮看着前面破败不堪的宫殿,小声的提醒着沈天娇。 本来心情大好的沈天娇,在听到幽明宫这三个字的时候,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 站在幽明宫前看了许久,沈天娇才缓缓开口问道:“她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整日不是坐在院中发呆就是昏睡,而且最近听青叶来报,她用的饭食越来越少了,也不肯吃药,青叶说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 下面的话春潮不敢再说了,但是意思沈天娇都明白。 “她这是何苦啊,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脑海里突然涌现出的回忆,让沈天娇的心里如同被刀刺中了一样的疼痛窒息。 幽明宫里囚禁的是纯妃王丹阳,她是太傅府的嫡女,多年前和沈天娇一起入的宫。是个性子温柔脾气极好的人。 沈天娇与她虽然称不上是什么闺中密友,但是在宫里她们两个也算得上是关系不错的了。 三年前太傅府突然被冠上了谋逆的罪名,全族获罪被抄家流放。 太傅多年前就已经致仕赋闲在家不问朝事了,说他参与党争谋逆,这个说法根本就没有说服力,但是李睿却连审问都没有,就直接下令将王氏一族抄家流放了。 王丹阳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家人在李睿面前争辩了几句,就被李睿以大不敬的罪名幽禁在了幽明宫里。虽说幽明宫不是冷宫,但是待在里面却比待在冷宫更让人绝望。 平日里沈天娇虽然派人照拂着,但是毕竟鞭长莫及有很多照顾不到的地方。 “走吧,进去看看。”沈天娇收回自己的目光,迈步向前走去。 “啊?”跟在她身旁的春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前沈天娇虽然会派人来幽明宫照拂王丹阳,但是她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其实她对幽明宫是避之不及的。 “发什么傻呢?还不快跟上。”沈天娇回头看着傻掉的春潮催促道。“噢,来了。”春潮赶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快走两步到了沈天娇的身边。 推开幽明宫的大门,里面陈旧中透着一股衰败死亡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这种感觉让沈天娇极度不适。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正在服侍王丹阳吃药的青叶,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天娇和春潮时,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碗给扔出去。 “你下去吧。”沈天娇从青叶手里把药碗接过来,浓重苦涩的药味直冲鼻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气味对沈天娇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也厌恶至极的。 正在发呆的王丹阳突然抬起头,看着沈天娇笑了,“你来了。” “嗯。”沈天娇看向王丹阳的目光里夹杂了太多的东西,有心疼,有生气,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的愤怒。 “我这是马上就要死了吗?”王丹阳笑的明媚,一如当年她们二人初见时的样子。 “你就这么想死啊?”看着笑的这么明媚的王丹阳,沈天娇真切的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都亲自来这里看我了,难道不是我要死了吗?”王丹阳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三年了,终于要解脱了,你知道这种生不如死,整日活在这牢笼和痛苦中的滋味有多绝望吗?” “王丹阳你就真的只有这么点出息了吗?你死了倒是容易,但是你的家人们他们该怎么办?” “你的父母年纪老迈,如今还在边城苦寒之地被人奴役,你的那些曾经意气风发都兄弟们如今落入云泥受尽屈辱,你的那些曾是京中贵女的姐妹们,如今都如丧家之犬般无人庇护,你就忍心这么弃他们而不顾吗?” “还有你那被灌药落胎已成人形的孩子,你就不想为他报仇吗?” 想要一个心死的人重新振作起来,那就必须要再次把她的心刺透,用那些伤害过她的事再来伤害她一遍。 “你以为我不想吗?”王丹阳突然发狂嘶吼了起来,“你告诉我,就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我有什么资格又该拿什么去护住他们,去复仇呢?” “以你现在这副鬼德行的确是没办法做到,但是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你我二人联手这世上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沈天娇倒掉药碗里的药,将药碗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她没想现在就得到答案,毕竟从头再来是需要极大勇气都,付出的代价也更大。 “你好好想想吧,等你想好了告诉我。”沈天娇转身就要离开,这么压抑的环境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待。 “为什么?”王丹阳盯着沈天娇的背影,毫无感情的问道。 “为什么呢?”沈天娇抬头看着前方,“大概是因为当年你明明有机会毒死我取而代之,却选择放弃甘居我之下吧。” “你都知道了?”王丹阳忽然激动了起来,心跳突然加速,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些精神气。 “嗯,早就知道了,在那个计划开始筹划的时候,就知道了。”沈天娇语气轻松,就像是在说与她无关的事情一样。 “那为什么你…”,刚有些精神气的王丹阳,卸了力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不知道,大概是为了赌一把吧。”沈天娇不再停留,迈着大步离开了。 第29章 便宜儿子 “娘娘。”见沈天娇出来了,春潮赶紧过去扶住了她。 “嗯,走吧,回去。”沈天娇长舒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心里的郁闷全都吐出来一样。 抬眼看到侍立在一旁,低垂着头安静站着的青叶,沈天娇吩咐道:“照顾好纯妃,她有什么需要的,就到毓秀宫说一声。” “奴婢明白。” 回去的路上,沈天娇一言不发,春潮偷瞄着主子的脸色,也不敢问。 “哼!抢你的东西怎么了?本皇子能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不仅是你的东西,就连你这个人将来都是要给我做奴才的。我母妃说了,我将来可是要皇帝的,这全天下都是我的。” “你只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野杂种罢了,你拿什么跟我争?” “就凭你寄养在皇后的名下吗?哼!她自己就是个不受父皇宠爱的,连她自己都护不住还能护住你吗?” “我告诉你,她马上就要死了,只要她一死,我母妃马上就要成皇后了。” “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求饶,趴在地上给我当狗骑的话,那说不定我还会心软饶你一命呢。” 这番无理狂妄的言语,让心情郁闷的沈天娇一下子又来了精神。 李睿的子嗣不丰,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后宫之中敢这么出言无状,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除了冯媛媛生的那个二皇子李明华以外,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不会!”还没等沈天娇发作呢,另一个略显稚嫩无力的声音就先响起来了。 “什么不会?”二皇子李明华看着自己同父异母却比他看上去还要小许多的哥哥,不解的问道。 “皇后娘娘她不会死的,她是好人她会长命百岁的好好的活着的。” 沈天娇向前迈的步子停了下来,她此时的心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维护她的这个孩子,是李睿的庶长子,也是寄养在她名下的大皇子李沐阳。 李沐阳的生母出身低微,是皇太后身边的一个下等宫婢,因为李睿一次酒醉后的荒唐,才生下了李沐阳。 出身低微的女子在后宫里是没有地位可言的,所以李沐阳即便是李睿的第一个儿子,也没有得到过太多的优待。 后宫里的人向来都是看人下菜的,因为不受宠,母子俩的日子过的甚是艰难。 后来李沐阳的生母身染恶疾,当时还不足四岁的李沐阳,不知受了谁的点化,跑到了毓秀宫求沈天娇救他的母亲。 沈天娇便派人去医治李沐阳的生母,但是奈何她当时的病已是药石无医,最终也没能保住性命。 李沐阳的生母死时,还是个没有任何位分的宫婢。 沈天娇怜恤李沐阳的处境,便去求了皇太后,给了李沐阳的生母一个容嫔的封号。 后来因沈天娇与李睿成婚多年未孕育子嗣,皇太后就把李沐阳寄养在了沈天娇的名下。 可惜前世沈天娇整日陷在与李睿的情爱纠缠之中,对这个孩子并未上心,没有养在自己的身边,而是交给了宫里的教养嬷嬷。 她死了之后,这孩子自然也难逃悲惨的命运,小小年纪被冯媛媛给毒死了。 今日见李沐阳这般的维护自己,沈天娇心里突地生出愧疚之感,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因为她没有尽到责任和义务,害他白白丢了命。 情爱纠缠,沉迷于男女之情的确是害人不浅,不但害自己也害别人。 还是做个清醒独立,不随便施舍自己感情。不依恋男人的无情女人好。 “二皇子好大的口气啊,本宫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呢,你就想着让本宫死,可惜啊,本宫注定不会如你的愿了。” 沈天娇的突然出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瞬间所有的人都跪下了,而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李明华,此时也慌了神儿。 沈天娇走到李沐阳面前将他一把拉了起来,看着明显营养不良太过于瘦弱的孩子,她心里一酸不觉得湿了眼眶。 她轻抚着李沐阳脸上被打的伤,问道:“告诉母后,这是谁打的?” 李沐阳怯生生的望着沈天娇,摇了摇头回道:“没,没谁,是不小心自己弄的。” “不小心自己弄的?”沈天娇皱了皱眉,“那你还挺舍得的,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 “母后你脸上这伤不是你自己弄的,是别人故意打的吧。” “二皇子,本宫说的是与不是啊?” “皇后娘娘,他自己都说了是他自己弄的,与本皇子有什么关系!”看到沈天娇,李明华虽然心里犯怵,但是娇纵跋扈的性子也容不得他就这么乖乖认错。 “冯贵妃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在你的嫡母面前不称儿臣,不跪拜请安,还自称自己皇子?” “你连本宫这个嫡母都不放在眼里,还会把自己的哥哥放在眼里吗?” 沈天娇站起身握着李沐阳的手,睥睨着眼前跪着的人说道:“冯贵妃如今还在自己的宫里反省思过,本宫身为中宫皇后,有权也有责任替她管教儿子。” “春潮,先将大皇子身边伺候的那些奴才和嬷嬷们一并打杀了。身为奴才不尽心伺候自己的主子,还胆敢联合外人虐待中宫嫡子,如此不忠不义就当如此,以儆效尤。” “二皇子身边的这些,也一并打杀了,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不尽心侍奉主子,反倒是怂恿主子为恶,其心当诛。” “还有把二皇子送进教化院,冯贵妃教不了,那就让别人来好好的教一教他规矩,身为儿子对母亲大不敬,身为弟弟不但对自己的哥哥不恭,还敢动手欺辱,这是要翻天不成!” “此等行径莫说是皇子了,就是寻常人家读书知礼的孩子都不会也不敢。若是此时不好好的管教,日后别说是为国效力了,不为祸一方都是国之幸事了。” 第30章 前尘往事 “我要去见父皇。”李明华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天娇,气势十足那样子跟简直如出一辙。 “怎么,本宫的话对二皇子不管用吗?”看着李明华与李睿一样的神情,沈天娇将自己的厌恶现在脸上,毫不遮掩。 “二皇子不服可以去找皇上,但是要等到你完成你的处罚之后。” “凭什么?”被娇纵坏了的小霸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凭什么?哼!”沈天娇冷笑着一字一句的说道:“就凭本宫是你父皇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正妻,是你父皇登基为帝时本宫是唯一从正午门抬进宫的中宫皇后。” “妻是妻,妾是妾,那怕本宫即或因故先你父皇而去,那本宫照样还是你父皇的发妻,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哥哥既然已经寄养在了本宫的名下便是嫡子,你的母亲虽是贵妃,但你也只能是庶子,你今日以下犯上言行不端,羞辱嫡母,欺辱嫡兄,如此德行有失之人,就是将你赶出宫去贬为庶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天娇说完了这番话,拉着李沐阳的手霸气的转身就走,全然不顾身后众人的哀求哭嚎之声。 李沐阳怯生生的偷瞄了沈天娇一眼,想开口说话却又不敢。 沈天娇斜眼看着身边的小屁孩,心里有种酸酸又暖暖的感觉。 前世她因为被李恒下毒,所以到死也没有自己的孩子,而真正的沈天娇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到死也没有自己的孩子。 重活一世,她自然更不会跟李睿再有任何的情爱纠葛了。 做母亲对她来说完全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的体验。 “想说什么就说吧,有话不说憋在心里多难受啊?”沈天娇伸手摸了摸李沐阳的头,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的心都柔软了起来。 “皇后娘娘,您可不可以把十三留下来,他对我很好的。”李沐阳像是做错了事似的,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叫母后。”身边的小人软软糯糯的,激发了沈天娇的慈母心。 李沐阳猛地抬头看着沈天娇,犹豫了许久,才轻轻的开口叫了声,“母后。” “嗯,准了,就把那个十三留下来继续伺候你吧。”心情大好的沈天娇,立刻就答应了李沐阳的请求。 “真的可以吗?”李沐阳的眼睛咻的一下就亮了,“母后,十三真的可以不用受罚,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了吗?” “对,母后答应了。”看着因为一个小小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就这么高兴的李沐阳,沈天娇的愧疚感又来了。 “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母后说,我是你的母后,你是我的儿子,母子之间是用不着客气的。” “嗯。”李沐阳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他小心翼翼的拽住沈天娇的衣袖,声音带着略微的紧张和颤抖的问道:“那母后您能抱抱儿臣吗?” 沈天娇愣住了,她蹲下身注视着李沐阳,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 她眼前的这个孩子,本该拥有一个美好灿烂的人生的,但是因为原身的懦弱,时时刻刻都在遭遇着不公平的待遇,最后更是在原身死后,不幸落水溺亡小小年纪就丢了性命。 说是落水溺亡,可那只不过是某些人为了掩饰自己腌臜手段的一个说辞罢了。 这个可怜幼小无人庇护的孩子,内心深处是孤独,没有安全感,渴望的得到自己的爱护的吧。 沈天娇突然就有些怨恨原身,明明握着一手好牌,却痴迷于情爱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不过现在好在她来了,一切还都来得及,她要为自己也要为眼前的这个孩子争一争,她要逆天改命好好的教养这个孩子,要亲手把他送上九五至尊的宝座,让他成为一代明君。 “母后,不可以吗?”李沐阳委屈的都要哭了。 沈天娇没有说话,直接就把李沐阳抱在了怀里,“我的沐儿一定会好好的长大的。” 第三十一章 另一个重生过来的人 寂静空旷无人的山间小道上,严彧骑着马飞奔疾驰着。 肆意的宣泄也没能减少他心中的烦躁,反倒是让他的心越来越乱了。 严彧拉住缰绳使马飞奔的速度慢慢的缓慢,直到最后停了下来。 严彧翻身下马,站在崖边望着城中隐隐约约的灯火发呆。 他以前从来相信的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如今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他严彧,云离国的鬼面将军,在国破之时死在了最后的一道防线—玉屏关。 可谁能想到,他死后魂魄没有去往往生之路,却复活在了自己家族的一个旁支曾祖上了。 他这位曾祖也叫严彧,与他一样都是家族中不受宠的庶子。因家中的嫡母陷害,被罚至家族的墓地来守墓。 半个月之前突发了一场急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得医治,当时就丢了命,人是黄昏时死的,他是半夜穿过来的。 因为当时场面太过诡异刺激,还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不过好在跟在他身边的人,相信了他当时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短暂的昏迷了不是死了,这才让他逃过一劫,没被当成怪物给烧了。 抛开重生复活这件离奇事件不说,让严彧困惑想不明白的是,既是让他重活一世,为什么他会穿越几十年,回到了连他父亲都没有出生的年代,而且还是投生在了严家。 上天这样安排,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他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他是带着某种使命而来的。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让他很不适应,也很讨厌,他喜欢的是运筹帷幄把事情控制在自己能掌控的势力范围之内,一旦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就会恐慌害怕。 严彧长舒了一口气,习惯性的去活动他的左臂,记忆中的疼痛没有如约而至,这提醒着他,现在活着的这个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 重活一世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比起以前那个上了年纪,满身伤痛的他,现在这个身体是年轻的,有活力的,除了弱了点,别的没毛病。 严彧抬头眺望着远方,心里酸楚悲鸣难言,即使是重活一世有些事还是改变不了,如果可能他情愿把这重活一世的机会给那个她牵挂了一辈子的人,只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今日是她的生祭,可是现在的他却连偷偷去看一眼,祭拜她的机会也没有了。 对他来说活着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了,重来一世对他不是喜悦和奖励,倒像是惩罚,是他曾经没有能力护住她,让她遭受了那么多屈辱的惩罚,他的小姑娘最终还是恨极了他,前世他还活着的时候一次都没来过他的梦里,今生就更不可能了。 “三公子。”远远传来的带着断断续续喘息声的呼喊声,把严彧从自己的愧疚和世界里拉回到了现实中。 严彧伸手擦去自己眼角的泪痕,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现在是另一个严彧,不能让人看出异样来。 “三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哎呦,累,累死我了。”来的人是严彧身边伺候的小厮平安。 “你这么急来找我,何事?”严彧面色平静,将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 “三公子,还问何事?你的身体虚弱的很,大夫的话你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啊。”一路跑来平安早就已经累成了狗,又接连说了这么多的话,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大夫的话也不能全信,我的身体我清楚,没什么大事的。”前世严彧是个武将,身体强壮的很,如今虽然这具身体是弱了点,但是毕竟底子好,还不至于说挂就挂。 “哎呦,我的公子啊,你自己的身体有多差你心里没底吗?”平安瞪大了眼睛,心想月余之前的那场大病,怕是真的让他家公子变成傻子了。 以前的公子只知道一心只读圣贤书,可现在呢,整日不见他去书房,除了坐着发呆就是骑马到处乱逛,也不知道这云雾山有什么好风景,吸引的公子都恨不得住在这儿才好呢。 不过有一个问题,平安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家公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些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公子骑过马,病了一场竟然解锁了新技能。 “东西都准备好了?”严彧可不知道平安心里在想什么,当然了他也不在乎。 “准备好了。”平安将放着的各种水果的篮子递了过来。 严彧接过篮子,吩咐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祭拜完了就回去。” 平安张嘴想问严彧到底要祭拜谁,公子这些年形单影只,身边除了他还有福伯以外就没见他与旁人亲近过。 这是突然从哪里冒出了个知音密友,竟然还要亲自祭拜,而且祭拜的这些供品,都是最好的,尤其是那林檎,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可是触及严彧的眼神,平安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严彧摆好了祭品,眺望着远方,自言自语道:“今日是你的生祭,我不能去太庙,只能在这里祭拜了。” “小姑娘,愿你来生平安顺遂,不被任何东西禁锢,自由如风,只做你自己。” 第32章 矛盾升级 等被关在锦绣宫的冯媛媛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沈天娇责罚的消息时,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这倒不是冯媛媛消息不灵通,而是她被折断的手腕本来就疼痛难忍,那料到为她接骨的太医又接错了骨,没办法只能将接好的骨又打断重新接回来,整个过程就不是一个惨字能说的清的。 总之,冯媛媛这两天的经历用人间炼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沈天娇那儿吃了这么大的亏,冯媛媛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甘心吃哑巴亏的。 手腕的疼痛感还没有消失,她就又作妖算计沈天娇了。 这些年她算计沈天娇的办法,无非就是去李睿那儿撒娇卖惨,仗着李睿对她的宠爱让李睿为她做主罢了。 可惜这次李睿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会做她的庇护神去责罚沈天娇呢。 把以前的那些套路用了个遍,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的冯媛媛,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回到锦绣宫就把自己房里的东西摔了净光。 紧接着还没等她缓过来呢,身边的内侍就接连来报,冯宝林和嘉嫔两个人被幽禁在了芙蓉园,二皇子因为打了大皇子,又忤逆皇后娘娘,被皇后娘娘禁足在教化院,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 “反了,反了,都反了。”冯媛媛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晕死过去。 “娘娘,你莫要动气,气大伤身。”燕秋走上前扶住冯媛媛,温声细语的哄着她。 “莫要动气,眼下这些事你让本宫怎么能不动气,你告诉本宫怎么能不动气!”冯媛媛声嘶力竭的咆哮着,那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那股娇媚样,活脱脱的就是个疯婆子。 “娘娘素来聪明,这会儿怎么犯起糊涂来了?”燕秋把冯媛媛扶起来坐好,“娘娘,这些年咱们与皇后争锋何时输过?” “皇上这几天怕是心里有些烦躁,所以才不见娘娘的,等过些日子皇上的气消了,娘娘的伤也养好了,还怕没有机会和办法对付皇后吗?” “到时候只怕就不是单单只是让皇后求饶那么简单了,她位居中宫多年无子,又善妒成性,虐待皇子,染指朝政,这么多罪名累加起来,就算是她的父亲镇国公都保不住她了。” “如此一来,她就算这次没死,那离进冷宫的日子也不远了。到时候娘娘你就是这云离国的皇后了。” 跟在冯媛媛身边多年,燕秋最知道她的野心和贪婪,主子为人品行不端,作奴才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燕秋的话让冯媛媛冷静了下来,这宫里到底还是皇上说了算的,她只要笼络住李睿的心,还怕收拾不了沈天娇吗? “华儿那边,派人去多照应着些,要是敢有一点儿闪失,所有的人都得给本宫死!”冯媛媛眼中透着的凶光,让她看起来像是被妖怪附体了似的,煞气甚重让人不敢靠近。 “还有那个小贱种,沈天娇不是喜欢他吗?那就让他死,他死了,本宫倒要看看沈天娇还能拿什么筹码跟本宫斗!” 太医虽然已经再三的告诫李睿,不可动气暴躁,但是压在李睿心里头的那股邪火,却让他的心就是静不下来。 本来他计划的好好的,毒死沈天娇以后,就对镇国公动手,让兵权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 可是那曾想百密一疏,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竟然没有毒死沈天娇不说,还让对方有了防范意识,对他避之不及。 更倒霉的是,偏在这种紧要关头,他的陈年旧疾犯了,必须要找出一个人来替他主持大局,稳住朝中的局势。 他身边可用的人倒是不少,但是能让他真正放心的,想来想去除了沈天娇之外,也无旁人了。 只是如今他与沈天娇之间生了龌龊,他需要想办法怎么哄好她才是。 本就够心烦意乱了,偏偏他的贵妃在他这么糟心的时候,不能为他分忧不说,还拿一些小事来与他哭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这么多的烦心事,他怎么能安心养病啊! 第33章 马甲差点儿要掉了 沈天娇这几日的日子过的相当不错,是她自从嫁给李睿以来过的最舒心惬意的日子了。 没有勾心斗角曲迎奉承,不用见自己不想见的人,甚至连各种事务都不需要她管,整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读读书做做画,要不再就是逗逗娃,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主子。”春潮进来看着正在小憩的沈天娇,轻声呼唤道。 “嗯。”沈天娇懒得睁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着眼享受着安静时光。 “幽明宫里有消息了,纯妃娘娘说她想要见见您。”虽然身边没有别的人,但是春潮还是把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别人听见了。 “哦”,说到这件事沈天娇一下子来了精神,她睁开眼睛起身,“我还以为以她的性子还有得时候想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想明白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春潮,去准备一下,咱们这就过去。”沈天娇是个绝对的行动派,说走就要走。 “主子,您等等。”春潮连忙拉住了沈天娇,“现在可是大白天,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幽明宫不好吧?” 沈天娇愣了一下,她只想着要赶紧把事办了,却是太过慌张欠了考虑,她这毛躁的毛病真的是要改改了,不然早晚会吃大亏的。 “这大白天的是不太行啊,那就等着吧,等到了晚上你陪我走一趟。” “是。”春潮说着话,又把她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糕点端起来,放到沈天娇面前,说道:“这是夏荷和冬阳新做的糕点,您尝尝味道如何。” 沈天娇低头用手揪了揪自己肚子上最近长了不少的肉肉,嘟囔道:“不能再吃了,我最近都长胖了不少了,再这么下去,都要变成个大肚婆了。” 嘴上虽抱怨着,但是手还是很诚实的伸向了糕点盘子,拿了块就往嘴里塞。“嗯,味道不错,不甜不腻刚刚好,晚些时候带一些给纯妃,她应该也喜欢。” “奴婢这就去准备,您要不然再睡会儿。”春潮放下手里的糕点盘子,拿起一旁的披风给沈天娇披上。 “不了,再睡浑身的骨头都要变懒了,我要去练会儿剑,活动活动筋骨。”沈天娇伸了个懒腰,毫不顾形象的打着哈欠。 一套风云剑被沈天娇练的如行云流水一般,让看的人都舍不得眨眼。 春潮给沈天娇拿帕子去擦汗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她家主子虽然生在武勋之家,但是从小就不喜欢舞刀弄枪的,只喜欢安静读书,她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主子练过任何的功夫,这怎么突然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成了高手了呢? 沈天娇接过帕子心虚的转过头擦了擦汗,春潮虽然什么都没有问,但是她心里的想法都已经显在脸上了。 沈天娇磨磨蹭蹭的擦着汗,心里合计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来打消春潮的疑惑。 别人还好说,看她突然会功夫,只要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应付过去,毕竟她可是出身武勋世家,会功夫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是到了她的父兄面前,她也能找理由搪塞过去。 可春潮就没那么好糊弄了,毕竟是整日形影不离贴身伺候她的人,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比那三个丫头都要多。 怕是这世上除了沈天娇自己以外,最了解沈天娇的人了。 人的性子是会变,但是绝对不会变得这么快,她也是今日一时手痒没控制住自己小炫了一把自带的隐藏技能。 眼下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怎么不让春潮起疑心。 “春潮,你看我这套剑法练的如何?”沈天娇主动出击,询问起了春潮。 “好!主子练的这套剑法如行云流水,柔中带刚,毫无破绽,简直太完美了。”春潮看向沈天娇的眼睛里都冒光了。 “这是当初我尚在国公府的时候,父亲特意让人寻来的剑谱,说是让我练了可以强身健体的,但那时我任性不懂父亲的心。如今我身陷囹圄,才明白父母为子女所谋何其长远。” “这几日闲来无事,我便把剑谱拿出来翻看,心想着能学个一招半式的,若遇危险也能抵挡一二。” “谁知这琢磨着琢磨着,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这下子虽说不能与高手对垒,但是自保还是可以的。” “主子聪慧过人,天资过人,学习这些自然不在话下。”春潮说这话并不是奉承,原身沈天娇的确是天资过人,她三岁开蒙凡读过的书都能过目不忘。 镇国公是武勋世家,作为镇国公府的嫡女,沈天娇继承家族天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镇国公府和沈天娇的盲目崇拜,让春潮心里的疑惑瞬间消失,沈天娇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逃过一劫的沈天娇,偷偷的长舒了一口气,以后她可以正大光明不用再偷偷摸摸找理由练舞了。 “你们以前在府里的时候,都受过专门的训练,随我进宫这些年除了秋桐以外,其余的人也都荒废了,但是好在底子还在,从今日起也重新开练吧。” “宫中局势不稳,将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多些保命的技能总是好的。” 沈天娇的眼中有了一抹担忧之色,她现在还不确定靠着自己的能力,到底会不会改变历史的轨迹,让他们每个人的命运翻转。 “是,奴婢们从明天开始,也要努力练功,保护好主子。”春潮笑的明媚灿烂,仿佛自己又变回了镇国公府里的那个小丫头。 第34章 强强联手 等待的时间的确难熬,沈天娇简直是盯着天空一点点的变暗,最后直到完全黑了。 “走吧,现在就出发。”换好了夜行衣的沈天娇催促着春潮,她是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了。 “主子,您确定要穿成这样吗?”春潮看着一身夜行衣的沈天娇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穿成这样有问题吗?”沈天娇打量着自己的穿搭,没有觉出丝毫的不对劲儿。 秋桐在一旁低头笑了,“主子,咱们这是在宫里。” “对啊,是在宫里没错啊,怎么了?”沈天娇盯着面前的两个丫头,不知道她俩在卖什么关子。 “主子,咱们现在是在宫里,宫里的防卫不比在外面,不仅有御林军巡逻,有各宫里的宫人看守,还有许多暗卫不知道在哪儿守着呢,所以您这样的装扮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安全。” “再说了咱们根本就没有必要穿着夜行衣满宫里招摇,要去咱们就大大方方的去。”春潮说着话拿出了一套宫女们穿的宫衣,“只是这是下等宫女的宫装,要委屈娘娘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不过是换件衣服而已。”沈天娇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这么帅的衣服不能穿真是太可惜了,算了,以大事为重,衣服嘛,以后再找机会穿就是了。 重新换好了衣服,沈天娇带着春潮和秋桐,主仆三人出了毓秀宫就直奔幽明宫去了。 本来沈天娇还担心路上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但是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一路上顺利的不像话,别说是人了就是连只阿猫阿狗都没有。 再次与王丹阳相见,沈天娇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不一样,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没有了死气沉沉的衰败之相,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王丹阳冲着沈天娇笑了笑,“你的位分虽然比我大,但是我的年纪比你大,今日我就不称呼你皇后娘娘了,托大叫你一声妹妹可好?” 前世的时候,沈天娇是不大看得上那些文臣之女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觉得她们过于娇气矫情不爽快,不过今日王丹阳倒是打破了她固有的观念。 “好,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什么皇后,纯妃,都只不过是些虚名罢了。”王丹阳爽快,沈天娇自然更不会扭捏了。 “妹妹说得对,那些虚名不要也罢。”王丹阳也不客套直奔主题,“妹妹可有计划了?” “姐姐,真的想好了?”倒不是沈天娇怀疑王丹阳,只是选择的这条路的确凶险无比,成功还好,一旦失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想好了,诚如妹妹所说的,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没有了可失去的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王丹阳惨然一笑,“大不了不就是死嘛,我如今这般活着倒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要为我那尚未出世的可怜孩儿报仇,也要尽自己作为王家嫡女的责任,为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们,争一条活路出来。” “好,姐姐既然想明白了,那咱们就姐妹联手大杀四方,杀出一条通天的活路来。” 沈天娇伸出手,王丹阳随即也伸出手去握住沈天娇的手,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后宫复仇联盟正式启动。 “暂时还要委屈姐姐待在这幽明宫,不过很快我就会接你出去,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沈天娇心里已经开始在酝酿着该如何让王丹阳离开幽明宫,逃出生天了。 “有什么委屈的,我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已经习惯了,只要能报仇即便留在这里不出去也无妨。”想明白了,人自然也就通透了,放下那些情爱纠缠,王丹阳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之人。 沈天娇轻轻拍了拍王丹阳的手,“姐姐放心,你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地方的。等我计划好了,就让春潮来接你。”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往日怎样接下来还怎样,不能让任何人包括青叶察觉到异样,我们所谋之事必须要步步小心谨慎,不能出分毫的差错。” “妹妹放心,此事有多凶险我心里清楚。”王丹阳也是聪慧之人,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沈天娇点了点头说道:“辛苦姐姐了,我不便在此多做停留,这就要回去了,姐姐保重,咱们来日方长。” 王丹阳点了点头,目送沈天娇离开。 “主子,青叶有问题吗?”出了幽明宫,在回去的路上,春潮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们所谋的事凶险万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我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明白吗?”沈天娇前世虽不善权谋,但是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皇后,自然是知道人心难测,尤其是在这深宫之中,分毫之间便是冰火两重天。 春潮也是聪明人,一听便明白了。“奴婢会送她出宫,把她送到远处的庄子里去的。” “嗯,别亏待了她。”沈天娇抬头看着天空,不由得感叹道:“今晚的月亮真亮啊。” “安排好人手,去幽明宫放一把火,让纯妃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定要做的干净,不能留任何的把柄。” “奴婢明白。”回答沈天娇的是,从出毓秀宫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的秋桐。 第35章 王丞相来了 沈天娇自在清闲的日子没过两天,麻烦事就一件接着一件找上门来了。 皇上去了皇家猎场围猎,皇后娘娘又因身体抱恙闭宫静养。 这一时之间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没了主心骨,全都乱了套。 一家若是没有主事的人尚且不行,更何况是一国呢?于是王丞相便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主子,丞相大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多时了,您见还是不见?”春潮看着正在破译残局的沈天娇,用几乎微不可听的声音说道。 沈天娇皱了皱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看来她的清净日子是要结束了,她将手里的棋子扔回到棋奁中,站起身来说道:“走吧,让丞相大人等久了不好。” 远远的沈天娇就看到了正危静坐等着她的云离国的丞相王云知,她停下脚步迟疑了片刻,心里在盘算着到底能不能把这个把控着朝中权势的人收入麾下为己所用。 在沈天娇的印象里,王云知这个人捉摸不透,说他是权臣吧,他又不喜结党营私,说他是清流吧,他又擅弄权势喜欢拉拢人心。 前世沈天娇死后,没有多久这位王大人便辞官隐退了,从此便没了踪迹。 这样的人着实让人猜不透心思,猜不透心思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沈天娇缓步走了过来,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王云知立马起身恭敬的伏地叩拜。 “皇后娘娘万安。” “王丞相平身吧。”沈天娇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示意春潮道:“去,给王丞相煮杯云翠冰魄来。” “臣,谢皇后娘娘赏赐。” 这云翠冰魄生长在海拔极高极寒之地,是不可多得极品,因产量极少被奉为贡品,整个皇宫里除了沈天娇这里别处都没有,就是连李睿那里都没的,是独属于沈天娇一人的尊荣。 而这王云知,平日里没别的喜好,就喜欢品茶,收集各种茶叶。 “不知丞相今日来中宫所为何事?”沈天娇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直接点破王云知的来意。 “皇后娘娘,老臣今日来是请您能以大局为重,出来主持朝中大局的。”王云知俯伏在地,向沈天娇行着大礼。 “以大局为重,主持朝中大局?哼!”沈天娇冷笑了一声,盯着俯伏在地的王云知说道:“王丞相不会告诉本宫,你不知道李睿他要毒死本宫,可惜未能如愿吧?” 沈天娇已经懒得跟王云知废话了,直接就奔着主题去了。 “皇后娘娘?”王云知抬起头惊愕的看向沈天娇,那么隐晦的事情就这么被沈天娇明晃晃的说了出来,这让王云知这个久立朝堂见多识广的老狐狸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怎么,丞相今日来难道不是李睿的意思吗?”沈天娇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语气冷淡又平静的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李睿既然都已经容不下本宫,要对本宫和沈家下手了,那王丞相你说本宫还会不计前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替他李睿还有他李家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我沈天娇不是个傻子,不会拿自己的命和沈氏一族的命去为别人作嫁衣裳的。” “有劳丞相今日走这一遭,本宫的身子还未恢复要去歇着了,就不留王丞相在这里吃茶了。” “哦,对了,还烦请王丞相去回禀你家皇上,就说本宫担不起如此大任,请他另请高明吧。” 从震惊中缓过来的王云知,这才回味起刚才沈天娇说的话,不称皇上也不叫陛下,而是直呼皇上的名讳,看来皇后娘娘这次是铁了心要与皇上撇清关系了。 “娘娘,请留步。”王云知迅速起身,拦住了要离开的沈天娇。 “老臣还有些话要与娘娘说,娘娘可否给老臣一个恩典,将老臣的话听完。” 沈天娇停下了脚步,盯着王云知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王丞相有话但说无妨,本宫洗耳恭听。” “老臣谢娘娘恩典。”得到了沈天娇的允许,王云知依旧跪在地上,说道:“皇后娘娘,皇上的行径的确为君子所不齿,但是娘娘这云离国的百姓何辜啊。” “朝中现在局势如何,娘娘比谁都清楚,外有北狄,西戎,南诏蠢蠢欲动,内有藩王诸侯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着挑起内乱自立为王。” “镇北侯府满门忠烈,自云离国建国百余年来,恪尽职守从未有过懈怠,保这一国疆土百姓平安。” “娘娘您是镇北侯府的女儿,骨子里生来就有天然的责任和使命感,您愿意看着您的先祖和父兄拼了性命守护的江山,因外忧内患而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无人护佑,沦为奴隶被人随意待之吗?” “娘娘今日既然在老臣面前能如此坦然,那老臣也愿肝胆相照,跟您说一句心里话,在老臣的心里一直认为,您比皇上更有治国之才,更适合做决策者。” 沈天娇心里一惊,神色隐晦不明的看着王云知,他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说这种话,到底是何用意? “丞相这话言过其实了,本宫只是身居后宫之人,能守好这后宫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已是不易了,哪里还有能力去管前朝呢?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本宫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为众矢之的祸乱朝纲。” “娘娘太过谦虚了,百姓不知,但是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心中清明的,心里都清楚自皇上登基以来,推行出来的各种利国利民的仁政不似皇上所为,这背后都是皇后娘娘的推动和手笔。” “云离国有皇后娘娘,是云离国百姓之大幸,为了云离国的百姓不至因战乱流离失所,老臣跪请皇后娘娘为云离国的百姓谋一条活路来。” 王云知屈身向沈天娇重重的拜了三拜,便俯伏在地不肯起来。 沈天娇看着俯伏在地的王云知,因着他刚才的那番话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35章 惊天巨变 “春潮,扶王大人起来。”沈天娇吩咐春潮去扶王云知,这丞相大人毕竟也是一把年纪了,要是在她毓秀宫出了什么差池,她就是浑身是嘴也难逃关系。 “娘娘您若是不答应,老臣今日便僭越厚着脸皮跪死在这儿,也绝不起来。” 王云知今天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面对这明晃晃的威胁,沈天娇都被气的直接无语了。 以前她只知道这位王丞相为人刻板,骨子里都带着文人的清高孤傲,做事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恪守本分从不越矩。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泼皮耍赖的时候,这真是让沈天娇开了眼,果然只要活着什么事都能遇见。 “王大人,有事好商量,你这样跪着也解决不了问题的。”心里窝着火,沈天娇还要耐着性子忍着。 “春潮,扶王大人起来坐着说话。” 见沈天娇动了怒,春潮也不敢再懈怠,赶紧上前扶着王云知,小声说道:“王大人快起来吧,皇后娘娘最是心软之人,有话好好说就行。” 王云知到底是个听劝的人,皇后娘娘都给台阶了,他要是不顺着下来倒真是不识抬举了。 “皇后娘娘,并不是老臣以下犯上逼迫您,实在是事情紧急情非得已。” 沈天娇抬头看着王云知,问道:“那本宫倒是想听听到底是何等紧急的事情,能让丞相大人这般不顾形象,在本宫面前说出这样失仪的话来。” “娘娘,晋王在崇州纠集了将近二十万的大军,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直逼京都而来了。”王云知今日的确是被逼急了,要不然他也真的做不出刚才那般做派的。 “你说什么?”沈天娇不可置信的看着王云知,震惊加激动让她都有些站不稳了。 晋王李斌的确是举兵造反过,但是不是现在,却是在三年后,而且叛军的数目也没有二十万之多,只有不足五万人而已,当时去平叛的是羽林卫中郎将严明德,花了不到月余的时间就平定了叛乱生擒了李斌。 现在李斌造反的时间提前了三年不说,人数也从五万加增到了二十万,发生这种事难道是因为她重生回来,改变了原来的历史轨迹不成? 既然这件事都有了改变,那是不是预示着她能彻底改变每个人的命运,扭转乾坤使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全新不一样的结局?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看到沈天娇满头冷汗,脸色惨白的样子,春潮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我没事。”沈天娇推开春潮扶着她的手,稳了稳心神问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拖延至今才来报?” “老臣并非拖延不报,老臣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王云知看着已经镇定下来的沈天娇,心里不由得感叹道,皇后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女,这股魄力非一般人能比的。 “荒唐!各州府的刺史,守将都在干什么?李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们竟然浑然不知?怎么他们也要跟着反了不成!”沈天娇震怒之下,身上自带着上位者的杀伐之气。 “娘娘息怒,并不是各州府的刺史和守将不尽心,乃是因为事发突然,而且整个崇州都是在晋王的管辖之下,他封锁了消息在自己的地盘上起事,外人很难能窥探到的。” 王云知今日来求沈天娇,本来是想借助沈天娇背后的镇北侯,希望能借沈家的力量平息叛乱的。 但是现在王云知看着沈天娇,突然心里莫名对她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自信,只要有沈天娇在,这次的叛乱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沈天娇思忖了片刻,吩咐道:“让白起山和万丰速速来见,对了,让羽林卫中郎将严明德也来。” “娘娘,不让镇北侯回来吗?”镇北侯是云离国第一杀神,在王云知的心里镇北侯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不可,只有父亲镇守北疆,那些蛮夷之邦才不敢伺机而动寻机入侵。”前世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事家,沈天娇分的清轻重的,北疆空虚,就等于把后背交给了自己的敌人,腹背受敌可要比内乱可怕多了。 等待的过程让沈天娇有些焦躁,她踱着步子在心里谋划布局着退敌之策。 “娘娘,羽林中郎将严明德来了。”春潮小声的提醒着沈天娇。 “哦。”沈天娇停下步子,抬头看向严明德,一时间晃了神,她从严明德身上看到了一丝故人的影子。 “羽林中郎将严明德前来见驾,皇后娘娘万安。”云离国的武将大多都是出自镇北侯的麾下,严明德也不例外,看到沈天娇就犹如看见了镇北侯一样。 沈天娇看向严明德的眼神透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那已经随着她前世死去的记忆突然在这一瞬间全都复活了。 那个人在云离国被外敌入侵时,至死都不肯退让,最后被无数利箭穿透身体而死,死后尸身连入土为安都不曾,被人丢去喂了野狗。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个不能遵守约定的人造成的,如果可能她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只为换那个人一生平安无虞。 第36章 运筹帷幄 “娘娘,娘娘。”春潮的轻声呼唤,将沈天娇拉回到了现实中。 “严将军请起。”沈天娇握紧拳头,将有些尖锐的指甲镶入手掌心,用疼痛感让自己不至于失了理智。 “严将军,羽林卫如今有多少人可用?”恢复了理智的沈天娇,开启了她的部署。 “回皇后娘娘的话,羽林卫如今能用的人不超过五千人。”严明德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个武将他对危险的讯息有与生俱来的敏锐感。 “五千人?”沈天娇皱起了眉头,护卫京师的羽林卫号称有三十万之多,可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位羽林中郎将却告诉她,能用的人不过只有区区五千人而已,这简直是荒唐! “是,能用的人最多只有五千人。”严明德虽然低垂着头,但他能感觉到来自皇后目光中那无形的压迫感。 “除了刚才你说的话,严将军难道不该跟本宫解释解释,为何三十万的羽林卫,如今能用的人却不过只有区区五千人吗?”沈天娇周身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大殿之内的每个人都能明显的感觉的到。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都是末将失职。”作为一个统领羽林卫的将军,却不能管辖住自己的将士,他严明德大概是迄今为止最憋屈也最无能的羽林卫中郎将了吧。 “本宫不想听你说废话,本宫要知道的是事实。”沈天娇这句话说的平常,可听在人的耳中却犹如雷鸣。 严明德偷偷的咽了咽口水,快速抬头瞟了一眼沈天娇,下定了决心把心一横,说道:“羽林卫是有三十万人不错,但是这些人大多数都不会末将管。” “接着说!”沈天娇此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她还是想亲耳听到事实。 “除了末将管辖的那五千人之外,其余的人这两年都被皇上给分了出去,一部分归属了城防营,一部分被派遣去了幽州,一部分跟着慎刑司的凌西风,还有一小部分皇上给了冯贵妃的弟弟,城门校尉冯杰。” 严明德一股脑儿的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这些事本是被隐藏起来的机密,他今日在沈天娇面前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不是迫于沈天娇皇后的身份,而是对沈天娇绝对的信任。 话都说明白了,沈天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冷笑一声心里莫名的有了一丝悲哀之情,不过不是为自己乃是为了真正的死去的沈天娇。 聪明一世绝代风华的奇女子,为情所困也就罢了,世间那么多的好男儿,她怎么就偏偏要在李睿这个渣男身上吊死呢。 李睿把护卫京师的羽林卫分割剥离,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防着沈家,牵制沈家,困住沈家罢了。 “娘娘,白将军和万将军来了。”春潮的小声提醒,将沈天娇从愤怒中拉了回来。 沈天娇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起身说道:“三位想必已经知道了,李斌在崇州反了,他纠结了二十万大军不日怕是就要攻入上京了。” 下首站着的三个人面上具是不敢相信的震惊之色,他们如今表面上是守卫京城的将领,但实际上他们早就已经被排斥在了权利的边缘地带了。 “白将军,万将军,严将军,本宫今日召你们来的目的,你们心里都应该清楚了。本宫明人不说暗话,虽然你们曾经都是我沈家军,但如今都是位高权重的重臣,在今日这家国存亡之际,本宫若是要用你们,你们可否愿意?” 人心难测是最容易变也最经不起考验的,这是上辈子沈天娇用命换来的经验。在如今这般紧要的危机关头,沈天娇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臣誓死追随皇后娘娘,为国尽忠护百姓安宁,是臣等身为武将的职责所在,昔日侯爷的教导今日犹记在心永不敢忘,入了沈家军便终身都是沈家军。”白起山率先跪下表明自己的心迹。 “臣亦是如此。” “臣亦是如此。” 万丰和严明德随后附议。 “如此便好。”沈天娇看着心生感触,这些云离国的脊梁,都是来自沈家军真好。 “李斌这次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必须尽快制定出一个详细周密的作战计划,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末将遵命。” 沈天娇迈步往外走的时候,吩咐春潮说道:“时间紧迫,就留几位将军在这里议事,你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奴婢知道。”春潮嘴上答应着,脚步随着沈天娇一起往外走。 “你不必跟着,把我的弯月匕首拿来,让秋桐跟我去。”沈天娇此时眼里的光都透着狠戾。 “老臣随娘娘一起去。”站在一旁多时不曾说话的王云知,小跑着来到了沈天娇身边。 沈天娇微微调唇浅浅一笑,“王大人,你可想清楚了?本宫今日可是生死局,稍有差池可不是丢官还乡那么简单的。” 王云知弯腰对着沈天娇使了一礼,“老臣既然愿随娘娘去,就不在乎后果。老臣信娘娘必能保全我王氏一族的性命。” 沈天娇尚未回答,白起山也紧随其后道:“娘娘,制定作战计划,有万将军和严将军即可,末将随娘娘去。” 第三十七章 巅峰对决 沈天娇转身盯着白起山看着,良久之后才说道:“白将军,为了家国天下云离百姓,我今日要兵行险招奋力一搏,不知将军可有胆量随我一起?” 沈天娇将自称从本宫变成了我,就表明此时与白起山说话的不再是中宫皇后沈天娇,而是镇北侯府的大小姐沈天娇了。 白起山心头一震,躬身抱拳冲着沈天娇就是一拜,“末将誓死追随皇后娘娘,必不敢忘肩上使命,今日即使赔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辞。” “好!有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云离国的脊梁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沈天娇虚扶了白起山一把,“将军放心,你今日既然信我,那我就在此向将军保证,不管结果如何,我必保将军一族人平安无事。” “有娘娘这句话便可,任凭娘娘差遣。”白起山曾经在镇北侯麾下多年,不管于公于私他的忠诚度都毋庸置疑。 “将军不必陪着我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将军去做。”沈天娇从腰封中掏出了象征着她皇后身份的凤来朝的玉佩,还有她入宫之时她父亲镇北侯给她的可以调动云离国兵马大权的调度令。 “将军拿着这些东西,去城防营,凌西风和冯杰那里去把凡属羽林卫的人全部召回来。若有拦阻或反抗者,不用来报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白起山的回答大有气吞山河之势,他这个统管京郊大营的骠骑大将军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属实是委屈,此次若能带兵杀败贼寇,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是畅快。 三人出了毓秀宫,沈天娇带着王云知去了泰和殿,白起山则去召集人马兵分三路去收回人马了。 沈天娇来到泰和殿的时候,李睿正美人在侧,吃着点心品着香茗,悠然自在的听着小曲儿享受呢。 “皇后娘娘,皇上这会儿吃了药刚睡下,请皇后娘娘稍等片刻,奴才去通传一声。”在泰和殿外面守着的长青,面露难色硬着头皮拦下了沈天娇。 沈天娇听着大殿内传来的吴音侬语,像看傻子一样的盯着长青看了看,声音平和的说道:“本宫现在没心情跟你废话,都给本宫滚开,否则杀无赦!” 沈天娇此话一出,无人再敢多说一句,泰和殿前的内侍和守卫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无人阻拦,沈天娇带着王云知畅通无阻的进了泰和殿,等黄春华发现他们进来提醒李睿的时候,沈天娇和王云知都已经进来站在李睿面前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天娇,泰和殿里的众人皆是一愣。 随即宴乐吟唱之声停止,殿内伺候的众人皆起身恭迎皇后的到来。 本来就因沈天娇的突然来到,而被打扰了兴致不高兴了李睿,在看到众人对沈天娇的态度时,彻底绷不住了。 “沈…”,本来想直呼沈天娇其名的李睿,在看到沈天娇身边跟着的王云知时,生生的把后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换上另一副嘴脸的李睿看着沈天娇问道:“皇后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沈天娇冷哼一声,不等李睿赐座就大摇大摆的直接坐到了主位上,“本宫为什么来,自然是为了皇帝的宝座能千秋万代了。” “刚才本宫在殿外,听人说皇上身体不适吃了药刚睡下,却不曾想殿内竟是如此的好风景啊。” “皇后,慎言!”李睿端着架子,不满的看着沈天娇,对她越发的不满了。 “殿内所有的人都给本宫退出去,本宫有要事要与皇上谈。”沈天娇懒得理李睿,直接下了命令。 一瞬间殿里所有的人,包括黄春华全都退下了。 “皇后,你越矩了。”看到自己身边的人都听沈天娇的,李睿再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想要发火了。 “哼!”沈天娇轻蔑的瞟了李睿一眼,“皇帝陛下的威势好大呀,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享受多久。”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睿没有看沈天娇,倒是瞪着一旁站着的王云知,心里埋怨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 “王丞相,你来告诉咱们的皇帝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沈天娇闭上眼睛,她连看都懒得看李睿了。 “皇上,晋王起兵造反了,他带领着二十万大军不日恐怕就要攻入上京了。”看着李睿这番作派,王云知心里的天平又向沈天娇那里倾斜了不少。 “什么?”李睿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又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丞相说晋王李斌举兵造反了,他带着二十万大军朝着京城来了,要把你这个皇帝拉下宝座,他要替你做皇帝。”李睿这副德行,让沈天娇很窝火,心里不由得吐槽着原神到底是瞎到了什么程度,才会看上李睿这个废物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朕一定是听错了。”李睿这个人让他用些阴谋诡计拉拢人心,伪装自己为自己铺路还行。但若真的让他凭本事去处理家国大事,他便就是草包一个了。 “不用怀疑,皇上没听错,王丞相说的都是真的。”沈天娇抬眼瞧着泰和殿的奢华,开口讽刺道:“皇上年纪轻轻的耳朵就聋了不成?” 李睿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跟沈天娇计较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沈天娇面前抓住沈天娇的手腕,急切的说道:“皇后,快让镇北侯回来平乱呀。” 沈天娇嫌恶的甩开李睿抓住她手腕的手,又用手弹了弹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晚了,北疆离京城千里之远,父亲鞭长莫及。再者我父亲若回京平乱,北疆谁人来守?皇上要亲自去守吗?” 第三十八章 巅峰对决(二) 沈天娇冷漠的态度,让李睿极度的不适应,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沈天娇都会站在他的立场上优先为他考虑的,可今天…。 “皇后,你…”,不等李睿把话说完,沈天娇就抢先打断他说道:“本宫今日来不是来跟皇上说闲话的,皇上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李斌他不是奉旨进京见驾的,他是带着二十万大军,是二十万大军来造反的,是要取而代之要了你的命,自己做皇帝的!” 沈天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睿,严重怀疑这货当初到底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要智慧没智慧,要魄力没魄力,要远见没远见,整日除了勾心斗角、耍心眼子、好大喜功、贪图享乐以外,什么都不会的一个人,是怎么在原身死后,在失去了沈家的支持之后,又做了十几年的皇帝,顺利的完成了皇位交接,让云离国又延续了百余年的。 这简直是没道理没天理,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这世上果然好人最倒霉。 沈天娇把手伸到李睿面前,说道:“拿来吧。” “拿,拿什么?”被打击到的李睿茫然的望着沈天娇,那眼神清澈中透露着愚蠢。 “要平乱,你说要你拿什么?拿你的命也退不了二十万的大军。”沈天娇翻了个白眼,直接道:“把可以调度天下兵马,各州官员的那半块虎符拿出来。” 李睿像是在梦中突然被惊醒了一样,与刚才判若两人,眼里都是精明算计。 “这虎符朕这里只有半块,皇后就是拿走了也没什么用处的。” 国难当头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作为一国之君李睿的脑子里想的却还是只有权利和他自己,这不仅让沈天娇,也让一直拥护他的王云知失望了。 “皇上,请您为了江山社稷天下黎民百姓,把虎符拿出来吧。眼下形势危急,耽误不得的。”王云知坚定的选择站在沈天娇后面支持她。 “王丞相,朕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李睿冷冷的看着王云知,不耐烦的说道:“朕手里的这半块虎符没用,要等镇北侯手里的那半块送回京之后,将两者合而为一之后才有用。” “皇上,饶老臣无理了。”王云知当即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出身武勋世家,是镇北侯的嫡女,从小跟在镇北侯身边,老侯爷的领兵之道就算没有全学,也精通一二。皇后既然向您要虎符,自然有她的考虑,还请皇上成全。” “王云知,你这是在质疑朕,教朕做事吗?”感觉到王云知变化的李睿,瞬间就暴怒了,各种复杂的情绪都从心里涌了出来。 王云知是两朝的丞相,又是先帝的托孤重臣,这些年只要李睿事情做的不过分,他都睁只眼闭只眼不加评判,不多过问,只做自己分内之事。 李睿平时对他也有几分敬重,君臣俩的关系不说多亲近,但至少能和睦相处,王云知像今日这般当面驳李睿的面子还是第一次。 “老臣不敢,只是今日情况不似平常,还望圣上以大局、大义为重,拿出虎符交与皇后娘娘,以谋大计早日平乱,还我云离海清河晏大好山河。” 王云知为人向来谨慎,不是激进派,凡事只求稳之又稳,这不仅是他的为官之道,也是他的治家之道,所以他才能成为两朝的丞相,他王家在各种风云变幻中,才能独善其身不被牵连。 但是今日自从他去见了沈天娇之后,就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也是有满腔热忱,心怀家国天下,立志要扫平贼寇护百姓安宁的,只可惜因家中变故,他不得不承担起带领家族的重任。 早就被磨平的棱角和压在内心深处的那份保家卫国的初衷,在这一刻突然就被复活了。 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得的,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要去做的。 “请皇上拿出虎符,切莫耽误了战机。”王云知跪在地上,抬头直盯着李睿,皇上若是不肯,那老臣会带着文武百官在此长跪不起,直到皇上愿意拿出虎符为止。” “王云知,你这是要造反!”王云知的话像是踩到了李睿的尾巴,他就差没有跳起来打人了。 王云知的态度,让沈天娇深感意外,这位王丞相果然是个深不可测的妙人。 沈天娇起身走到上蹿下跳的李睿面前,从自己的袖筒里拿出了那把弯月匕首,她把匕首在李睿眼前晃了晃,“皇上,对这把弯月匕首不陌生吧。” 看着沈天娇手里的弯月匕首,李睿安静了下来,“皇后这是何意?” “这把弯月匕首是当初你我尚未成婚之时,先帝赐予本宫的,说这是云离国开国皇帝高祖皇帝的随身之物。” “当年高祖皇帝就是靠着这把弯月匕首造的反,一步一步从一个落魄的军户,成为了一个王朝的缔造者。” “先帝把这把弯月匕首赐予本宫的时候,就说过此物乃我云离第一至宝,比皇上你如今手里的玉玺还要宝贝,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先帝赐予本宫这把弯月匕首的意思就是让本宫好好的协助皇上,把云离国治理好的,不知如今皇上看到这把弯月匕首,心中有何感慨。” 沈天娇拔出匕首,这把已经被封存了多年许久未见血光的弯月匕首,现如今依然寒光四射,让看见的人胆寒。 第三十九章 巅峰对决(三) 李睿看着沈天娇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弯月匕首,脖子阵阵发凉,感觉下一秒那把弯月匕首就会从沈天娇的手里飞出来刺向他了。 “先祖的遗命,朕自然是不敢不遵的。”李睿此时说话的语气,已不如方才那般有气势了,“只是这虎符事关天下安危,不是皇后说要,朕就立马能给的,朕还需要谨慎思量思量才是。” 沈天娇微微一笑,她现在真的已经懒得跟李睿在这废话了,她抬手一掷手里的弯月匕首便脱手而出,稳稳的钉在了大殿中央,那副李睿亲笔题写的天下为公的匾额上了。 李睿浑身一哆嗦,良久才敢抬头去看。 “皇上还是趁着本宫还能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把虎符拿出来吧,否则本宫就真不知道下次这把弯月匕首会出现在哪儿了。” 对付李睿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沈天娇选择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让他认清现实和自己的实力,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还是乖乖听话放弃反抗的好。 李睿默默的吞了口唾沫,心里咒骂道,果然是出身武勋世家上不得台面,整日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用暴力解决问题。端庄大方知书达礼的伪装终于要卸去,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 他定定神,换上了笑脸,看着沈天娇说道:“朕又没说不给,皇后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把东西拿来!”沈天娇实在不愿在这儿跟李睿浪费时间了,她把手伸到李睿面前,要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李睿直接被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现在的情势于他不利,这疯婆子既然敢直闯泰和殿,不用想必留有后招,他现在只能曲意迎合了。只等着这疯婆子离开泰和殿,他召集人来定要让她好看。 打定好主意的李睿,磨蹭了半天终于把那半块虎符交给了沈天娇。 沈天娇拿着半块虎符在手里抛了抛,稳稳的窝在手心里,吩咐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的秋桐道:“秋桐,把匕首给本宫取下来。” 秋桐进来二话不说,直接飞身而起把匕首给拔了下来,双手递给沈天娇。 沈天娇接过匕首收好,笑着对李睿说道:“如此本宫就不在这里讨嫌打扰皇上静修了,皇上你继续。” 走了没两步的沈天娇停下脚步转身,正对上李睿那恨不得要杀了她的目光,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本宫有些话忘了跟皇上说了,在本宫也来之前骠骑大将军白起山已经奉了本宫的命,去凌西风,巡防营还有冯杰哪儿把所属羽林卫的人都带回来了,毕竟要平乱手里要有人不是吗?” “只是待会儿若是冯贵妃来皇上这里闹的时候,还劳烦皇上多多的安抚她,以国事为重莫在此时计较个人得失。” “凌西风与梅妃是表亲,她哪里也少不得皇上去安慰了。” “本宫要处理前朝后宫的各种事务,实在是分身乏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上应该能把这些事做好的,不让本宫忧心的。” “对了,还有我兄长前几日进宫说,宫里有些不安分守已的人留不得,他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已经全部都清理掉了,让皇上放心。” “再有就是万丰万将军和严明德严将军,他们两位如今正在毓秀宫里商议平乱的事宜,本宫打算让白将军留守京城,万严两位将军去带兵平乱。” “该说的事情本宫都说完了,皇上休息吧。” 沈天娇带着王云知和秋桐心满意足的出了泰和殿,留在大殿里的李睿这会儿却已经被气疯了,他辛辛苦苦布局多年,好不容易才从镇北侯手里抢夺下来的势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没了,越想越生气的李睿,终于是翻着白眼把自己给死晕过去了。 出了泰和殿,沈天娇心里的畅快难以言说,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皇后娘娘,皇上刚才说的没错,只有这半块虎符是成不了事的。”从出泰和殿就一直没吭声的王云知,到底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王丞相不必忧心,有这半块虎符就足以了。”沈天娇一点儿都不担心手里只有这半块虎符,因为另一半虎符就在她手里,这是她当初出嫁之时,她的父亲镇北侯给她的嫁妆。 “不过本宫眼下倒是有件事想要麻烦王丞相,不知丞相可否愿意帮忙。”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只要是老臣能办得到的,必当竭心尽力办好。”经刚才之事,不管是在李睿心里,还是在朝臣们的心里都已经自动把王云知划进了皇后的阵营里去了。 “王丞相言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皇子养在本宫身边,也没个正儿八经的老师指导他的功课。本宫就想着让王丞相为他找位老师,负责教导他的功课。” 既然决定要养李沐阳了,那沈天娇自然要尽心为他的将来谋划了。 “这倒真不是什么难事,皇后娘娘觉得崔奕如何?”作为文官之首,找老师这种事对王云知来说是手拿把掐根本就不是事儿。 “崔奕?”沈天娇倒是对这个人有些印象的,崔奕作为前翰林院大学士本朝大儒,如果李沐阳能由崔奕来教导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由崔大学士来教导大皇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本宫听闻他如今致仕在家闭门不出不问世事,怕是请不动啊。” “这个皇后娘娘倒是不必担心,老臣亲自去请,崔奕不会不答应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当帝师的。”王云知这话说的简单直白,既把事儿办了,也趁机表明了心迹。 沈天娇笑了笑,说道:“那就有劳丞相了,他日本宫必定让大皇子登门拜谢。只是这件事如今还不能招摇让太多的人知道,要做的隐秘些才好。” “老臣,明白。”得了沈天娇的承诺,王云知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回不仅是他就连他们整个琅琊王氏,外加上博陵崔氏真的都要归属在皇后的阵营中了 第四十章 一把火烧了吧 回到毓秀宫,沈天娇还未来得及进到正殿,就听宫人来报,说大皇子李沐阳不知为何不肯好好吃饭了。 沈天娇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真是心累,不仅要管国家大事还要养娃,命苦啊! “丞相,随本宫一起去看看大皇子吧。”都坐上了同一条船成为了同盟军,提前让王云知见见他要辅佐的对象也不错。 “是。”王云知紧跟在沈天娇身后,去了李沐阳暂时居住的偏殿。 李沐阳看到沈天娇来了,就像是个小炮弹一样快跑着冲了过来,扑到沈天娇身边双手环住她的腰,把自己的小脸埋进她的腰间小声的抽泣。 被李沐阳这波操作弄的有些迷糊的沈天娇,在摸头安慰李沐阳的时候,突然间就明白了这孩子的心事。 幼年丧母被丢给宫里的嬷嬷扶养,被人欺凌虐待也无人过问,突然间得到了她的关爱,被她带回了毓秀宫,却又因为她的忙碌而被忽略,这使得这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害怕自己随时都会被再次抛弃。 “好了,不哭了,母后这不是来了嘛。”沈天娇的心因为抱着她哭泣的这个小孩儿,而软的一塌糊涂,原本做母亲被孩子依赖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啊。 “沐儿,来,拜见丞相大人。”沈天娇把李沐阳从自己身上拉下来,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帮他整理了衣服,这才把他拉到王云知的面前。 “王丞相好。”小小的糯米团子,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就成了一个端方的小大人。 “臣,王云知见过大皇子殿下。”王云知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小大人,以前只是听闻过这位大皇子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却与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眼前这孩子虽是瘦弱了些,但却眼神清明,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气让人看了心里就喜欢。 比起那位娇纵过度,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二皇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这样的孩子只要用心教导,将来肯定是能大有一番作为的。 “秋桐,你带人把大皇子的东西都搬到正殿去,本宫要亲自监督他读书。”沈天娇摸了摸李沐阳的头,她现在能给这孩子最大的安全感就是陪伴。 一个人长大的孤单无助感,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她也是个幼年丧母没有得到过多少母爱的孩子。 前世看到弟弟妹妹跟他们的母亲撒娇,她也是很羡慕的,那时她也曾渴望过会有能有那么一个人陪着自己,呵护自己的,有相同的经历的人总是会产生心灵共鸣的。 李沐阳看着沈天娇眼睛瞬间就亮了,小孩子是藏不住心事的,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都显在脸上。 沈天娇牵起他的手,说道:“母后,现在要去正殿和几位将军议事,你也在旁边听听。” 王云知愣了一下神,随即便心领会神的笑了笑,看来他刚才猜的没错。 沈天娇没有直接去正殿,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寝殿换了衣服,这皇后的宫服穿着端庄是端庄,可就是太重太繁琐了穿着不舒服,还是换上轻便些的衣服舒服自在。 “主子。”春潮把早就准备好的参茶递给了沈天娇,“这是冬阳改良过的参茶,您喝了也能提提精神。” 沈天娇接过参茶喝了几小口,愣神想了一会儿,对春潮和秋桐说道:“今天晚上把那把火放了吧,免得夜长梦多再出岔子。记得做的干净些,最好把幽明宫烧的连渣都不剩。”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秋桐是四个丫头里面最冷静的,这种事她来做最合适。 “还有皇上那边再多派些人盯着,在未出兵平乱之前,不能让他那儿出任何的幺蛾子。”先安内再攘外,不把作妖的人先治的服服帖帖的,就没办法能保证平乱顺利。 “送给父亲的信送出去了吗?”虽然前世沈天娇带着军队,打了许多的大仗,但是作为今生的沈天娇,排兵布阵打仗的事情,可是一窍不通。 就算做做样子,她也要先询问一下镇北侯的意思再做打算。 “已经发出去了,只不过京城离北疆路途遥远,这来回之间最快恐怕也要半月之久。” “等不了,只能见机行事。”沈天娇神色平静的抬头看向外面,这一世许多事情似乎都渐渐的在脱离原来的轨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无法预料,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眼前的事情先做好。 “走吧,几位将军应该都已经等急了,春潮把东西带好。” 第41章 李斌的大瓜 沈天娇到正殿的时候,白起山已经回来候着了。 “白将军,这是把事情都办妥了?”沈天娇看到白起山的确是有些诧异,毕竟他要办的事情可不简单。 “妥了。”白起山低垂着头,向沈天娇回禀道:“臣奉了娘娘命,已经把兵权收了回来,只不过这过程有些曲折。” 沈天娇前世在军营里待过,对这些武将们简单粗暴的做事方法最清楚不过了,凌西风也好,巡防营也好,还有那个冯杰,这些人那个都不是好惹的,白起山只奉了她的命贸然去要这些人交出手里的人,他们自然是不肯乖乖听命的,而能最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抓起来逼他们就范。 “不知白将军口中的曲折是怎样的曲折?若皇上问起,本宫也好有个交代。” “臣,奉命去收回兵权,只是凌西风,巡防营和冯杰都不甚配合,臣无法只得将人绑了,还求皇后娘娘恕臣鲁莽之罪,臣本就是一介武夫,不会巧言厉色,从来都只会用拳头说话。”白起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儿羞愧之色,反而有些得意洋洋的骄傲。 沈天娇笑了笑,“如此辛苦白将军了,对付那些顽固不化的人,有的时候拳头比什么都好用。” “皇上那边,本宫自会去告知的。” 这包庇真是连藏都不藏,就这么明目张胆明晃晃的,摆在了明面上了。 “臣,谢皇后娘娘体桖,只是凌西风和冯杰他们二人顽隅抵抗,臣与他们动手时一时不小心伤了他们,不过伤的不重无性命之忧。” 明明人都被他打的面目全非连自己爹娘都不认识了,但是到了他嘴里却成了风轻云淡不值一提的小事。 “无妨,皇上向来开明公正分的清楚。”这两个人被打不打的都不重要,李睿现在的态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在按着预想的方向发展。 现在手里有了人,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弄钱了,那么多将士每天的吃喝用度可不是小数目。 “皇后娘娘,这是末将和严将军一起议出来的作战方案,请您过目。”万丰把手里议出来的作战方案呈到沈天娇的面前。 世人都知道沈天娇喜文厌武,对排兵布阵行军打仗的事情一窍不通。可是在云离国大部分武将心里,尤其是属镇北侯一系的都对沈家的人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即使知道这个人什么都不会,但那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盲目崇拜。 沈天娇接过这份行军作战计划,仔细看过之后,便皱起了眉,“两位将军的作战计划甚好,但是其中有些小漏洞。” “请皇后娘娘示下。”万丰并没有因为沈天娇的话心生不满,而是谦虚的求教。 “晋王此次起兵造反,兵力有二十万之多,想他虽然是封地为王,但是按照祖制他手里能用有的私兵不能超过一千。” “崇州虽有屯兵,但因不是边关要塞,数量不会超过五万,那么晋王手里的二十万大军哪儿来的?” 沈天娇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位将领都愣住了,他们只想着如何平乱,倒是真没想过这些事情。 “请皇后娘娘明示。”说这话的人是白起山,他是三个人中跟随镇北侯时间最久的一个。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诸位将军有没有想过,他手里握着的这二十万大军里,就都真的是我云离国的将士吗?” 前世记忆里出兵五万的人,现在一下子竟然拥有了二十万大军,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的,如果没有与外族勾结,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娘娘的意思是,晋王不仅意图谋反还勾结外族犯我河山?”白起山的双手相握,骨节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声响。 李斌起兵造反,他白起山能容忍,这云离国反正是他们李家的天下,兄弟间打打架闹闹别扭是家事。 但这事若是有外人掺和进来,性质就不一样了,外族入侵插手云离国的内务,这是绝对行不通的事情。 “若是没有外人帮他,就凭他李斌的能力,他去哪里能纠集二十万大军来起兵造反呢?” 沈天娇方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李斌的生母早逝,扶养他长大的静贵人,也就是如今的静太妃并不是云离国人。 她是当年西戎战败之时进献的美女,进宫之初一度受宠,但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被冷落,随后就销声匿迹像是查无此人一样了。 不过让人生疑的是,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在李斌的生母亡故之后,竟然会被选为养育他的人,若说这背后没猫腻谁信呢? “本宫记得扶养他长大的静太妃是西戎人吧,外族女子养大的狼,怎么能期待他不生异心呢?” 事情现在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也越来越不可控了,沈天娇没有觉得害怕,反倒是兴奋了起来,她甚至隐隐在期待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幕的震撼和激动了。 “静太妃?”白起山皱了皱眉,半天也没在记忆里搜索到这个人的存在。 “静太妃在先皇驾崩之后,就出宫去云烟山静修去了。”沈天娇抬头笑了笑,“一个失了宠无人能记起的妃嫔,却抚育了一个皇子长大,这本身就不正常不是吗?” 殿内剩余的四人,皆是震惊不已,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42章 谋定而后动 “白将军,派你的暗卫去云烟山,先不要打草惊蛇,把人监控起来。”沈天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旦发现她和她身边的人与外人接触,立马撒网追查到底。” “末将领命。”白起山的回答气壮山河,让空阔的大殿里都有了回音。 “既然这件事有了外族参与,那么这份作战计划就要重新规划了。” 沈天娇目光如炬,前世她空有抱负想要踏平四围列国保云离国不受侵略能长治久安,却处处受限不得成全。 最后云离国被四围列国攻破,国土被瓜分,百姓任人践踏杀戮,把好好的一个国家变成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人间炼狱。 上苍让她重活一世,大概就是要借她的手来挽救弥补前世的遗憾吧。 这一次她定要好好的把握好机会,不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万将军,你先带一万人今夜就出京,绕道去幽州。与幽州守将沈林一起出兵去甘州,协助甘州总兵陈泽,把甘州守好,咱们这次要来个瓮中捉鳖,让他们有来无回。” “另外多派些斥候出去,查看西戎,北狄,南诏,吐蕃,西夏的动静,我怕他们会闻风而动,借机出兵入侵,到时候我们就腹背受敌受困与人了。” “严将军你就带十万大军后日出发,尽量将他们拦阻在楚灵江外,利用那里的天险将他们分散剿灭,将战祸的危害尽力减少到最低限度。” “我会飞鸽传书给兄长,有什么需要他会帮助你们的。父亲那边,我也会去消息,让他多留意边关的动静。” “另外派人先去弄清楚崇州到底是什么情况,崇州刺史汪兴是皇上的亲信,他的家人全都在京城,他不会就那么轻易被李斌鼓动着造反的。” “如果这件事汪兴没有参与,那么我们可以里同外和把李斌的大本营先捣毁再说,他造反是不会带着自己家人的,后院失守他在前方还怎能安心?” “如果这件事汪兴参与了,那这个人就留不得了,想尽一切办法把他解决掉。”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万丰和严明德两人立即起身领命。 “皇后娘娘,末将愿作先锋,为万将军率领的将士们开路。”自从进京,这些年别说打仗了,就是能有个来去自由撒欢的机会都难得有。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是作为一个将领的使命也是最高的荣耀,他不在乎权势名利这些东西,只愿尽他做武将的本分,冲锋在前保家卫国。 白起山的心情,沈天娇能明白,到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战场一时半会还去不得。 沈天娇笑着冲白起山点了点头说道:“白将军这次去不得,京师的防卫也重要,换作别人我不放心。” “不过将军心中也不必失落,以后多的是仗等着将军去打,到时候将军别埋怨战事太多,不得闲就好。” 白起山猛地抬头,看着沈天娇的眼神闪闪发亮,“皇后娘娘这是打算?” “将军猜的没错,本宫打算平息了这场内乱之后,让将士们稍作休整,就挥师北下先打北狄,收回北糜山以北的草场,把他的王廷逼进北糜山以南。” “接下来便屯兵养马,休养生息增强国力,等待时机到了,便领军一路北伐攻打那些为虎作伥不安分守己的番邦小国,最后与西戎一战定生死,一报当年他们血洗甘州之仇,二削弱他的国力,让他永远都不能够在威胁到云离国。” 这番宏图大志,是沈天娇前世还做楚清歌时,一直立志要去做却没有做到的,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也要实现前世的报复,弥补遗憾,立誓要荡平列国不给那些贪婪的侵略者任何分食侵吞云离国的机会。 保云离国这一国百姓的安康,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前世没做到,重活这一世她定要做到。 沈天娇的这番设想和壮志,让大殿内的三位将军都兴奋了起来,这些年在朝堂之上,他们亲眼目睹了皇上和那些文官们的退让和打压,是如何把主动权一次又一次的送到敌人手里的。 现在皇后娘娘能有这样的领悟,是他们这些武将之幸,更是云离国百姓之幸。 “好,若真有那日,末将愿第一个身先士卒作先锋,为众将士在前开路。”只要想想那种盛况,白起山就觉得热血沸腾。 “末将也必当义不容辞。” “末将也愿追随娘娘,任凭差遣绝无怨言。” 三个人那气如长虹般的气势,仿佛明日就要整装待发出征了一般。 武将们的这种豪迈,是身为文官的王云知不能感同身受的,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好,本宫在这里就先预祝两位将军平乱顺利,一鼓作气平安回来了。” 把任务分派下去,沈天娇遣退了三位将军,却留下了王云知。 “王大人,打仗是要耗费大量钱财的,万将军明日走,本宫先开自己的私库,把将士们所需用的钱财拿出来,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这些拿自己血肉之躯去保家卫国的将士们。” “只是本宫的私库到底有限,明日本宫会代理皇上处理朝务,能从户部尚书张子清那儿要来多少军费,就要靠王大人你了。” 王云知虽不是主战派,但是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是必须要靠武力才能解决的。 “娘娘放心,老臣必当不遗余力。” 第四十三章 幽明宫走水了 安排好了事务,打发走了所有的人,沈天娇这才想起来她还有娃要带呢。 沈天娇四下搜索,才发现了在角落里乖乖等着的李沐阳,这孩子不哭不闹安安静静样子,看的人的心都要化了。 沈天娇招了招手,李沐阳立刻起身小跑着过去了。 “母后。”小小的孩子在沈天娇的面前停下步子,怯生生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欣喜和欢悦。 “等了这么久,饿了吧?”沈天娇拉过李沐阳的小手,吩咐身边伺候的春潮道:“给大皇子送些高消化的点心来。” “点心早就备下了,只是大皇子他非要等您一起吃。”春潮笑盈盈的去把准备好的点心和茶水端了过来,“今日这芙蓉糕是冬阳新做的,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沈天娇拿了一块芙蓉糕递给李沐阳,李沐阳接过芙蓉糕,没有吃而是送到了沈天娇的嘴边。 沈天娇低头咬了小一口,尝了尝味道,点头说道:“好吃。” 看沈天娇吃了,李沐阳这才把手里的芙蓉糕送进嘴里,香甜可口的味道是没有任何小孩子能抵御的了的,很快一块芙蓉糕就被李沐阳吃完了。 “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的。”沈天娇拿出帕子擦着李沐阳嘴边的糕点渣,即使身为皇子若是不受宠爱,日子也不好过。 “母后,我能把这些糕点留几块给十三吃吗?”李沐阳眼巴巴的看着盘子里的芙蓉糕,明明自己还馋的很,心里却还想着自己身边的人。 “嗯,可以,这糕点是给你的,你有权利决定自己吃还是送人。”沈天娇看着面前的芙蓉糕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着李沐阳笑着说道:“去吧,若是不够分就找冬阳。” “嗯,母后,我马上就回来。”得了允许的李沐阳,端着糕点高高兴兴的跑开了。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春潮盯着沈天娇不解的问道。 沈天娇看着李沐阳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道:“去查查这个十三,挑几个跟大皇子年纪相仿机灵点的人,去大皇子身边伺候。” “奴婢明白。” “十三你看,这是母后赏赐的芙蓉糕,可好吃了,这些都给你吃。”李沐阳把自己手里的糕点盘子直接塞到了十三的手里。 “主子,奴才不吃,奴才给您留着,等您待会儿饿了吃。”十三憨憨的笑着,他们以前别说吃糕点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这么珍贵的食物可不是他这个做奴才能吃的。 “无事,你尽管吃,母后说了吃完了就去找冬阳姐姐要。”李沐阳笑眯眯的拿起一块芙蓉糕,送到了十三的嘴边,催促着他说道:“快吃,快吃,在母后的宫里没人敢抢我们的吃的。” “嗯,主子真好吃。”十三双手捧着芙蓉糕舍不得大口吃,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吃着吃着就哭了。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沈天娇一直陪着李沐阳练字,下棋直到深夜。 “主子,奴婢把大皇子抱下去睡吧。” 沈天娇歪头看着已经睡着了还拽着自己的衣袖不肯放手的李沐阳,心一软,“今夜就让他睡在这儿吧。” “好。”春潮看着沈天娇和李沐阳笑着,这毓秀宫如今终于有了家的样子,不再只是冷冰冰的宫殿了。 因为心里有事,沈天娇难得的失眠了,夜已深沉可幽明宫那里却还没动静。 “主子,要不然奴婢去看看吧。”别说沈天娇着急了,春潮早就沉不住气了。 “再等等,秋桐那丫头做事向来稳,也许是出了什么岔子,她没找着机会呢。”沈天娇嘴上说着再等等,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着急。 她不仅想要让王丹阳平安无事的出幽明宫,还要和她一起联手来改变历史的轨迹,不让那些遗憾重演。 正想事情想的出神的沈天娇,被一声巨响吓了一跳,紧接着看见夏荷进来禀报,“主子,事儿成了,纯妃娘娘来了。” 沈天娇松了一口气,“好,平安无事就好。春潮去给她煮点安神茶压压惊,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了,去吩咐小厨房做点儿宵夜吃。” “安神茶早就备好了,主子,纯妃娘娘她正在等着你呢。” “那就走吧。”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沈天娇这一放松,竟然有说不出的累,她脚步虚浮连路都走不稳当了。 “主子。”春潮赶忙伸手扶住了沈天娇,“要不然明日再见纯妃娘娘吧,反正人都在咱们毓秀宫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无事,走吧。”沈天娇现在这副身子到底是有些太弱了,看来还是要加强训练才行了。 再见王丹阳,两人心中都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王丹阳看着沈天娇笑的明媚灿烂,像是回到了她们初见的时候,“小女子,以后要仰仗皇后娘娘庇护了。” 沈天娇浅浅一笑,抬手扶起了王丹阳,“以后谁仰仗谁庇护还不一定呢,姐姐可要真想好了,这条路可不好走。” “不好走也要走啊。”王丹阳握住沈天娇的手,“再难的路我们姐妹俩一起走。” “好,一起走。” 从今夜之后,世上没有纯妃王丹阳,毓秀宫里却多了个宫女琼娘。 第44章 迈出第一步 昨夜虽然觉得很累,但是沈天娇却是一夜未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硬生生的熬到了天亮。 “主子,您今日这状态不佳,要不然咱们还是明日再说吧。”春潮看着铜镜里眼底青黑无精打采的沈天娇,颇有几分担心她今日能不能应付那些朝臣们。 以前沈天娇除了后宫里的事情,也会帮着李睿处理朝政,但那只是在御书房里,不用直接去面对那些朝臣。 春潮虽从未去过前朝立在朝堂之上过,但是只要想想她都害怕,那些朝臣们个个都是人精牙尖嘴利的吃人都不吐骨头的,让他们臣服在一个女人荣威之下,他们又岂会甘心?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难听诽谤恶毒的话等着沈天娇呢,春潮是真怕沈天娇应付不过了。 “无事,万事开头难,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沈天娇笑着宽慰春潮,春潮的担心她都知道,现在不管要面临什么样的风暴,她都必须要坚挺住。 不想让悲剧发生,要逆转历史原来的发展轨迹,她就不能整日缩居在后宫里,做李睿背后的女人,那样有很多事她还是还是改变不了的。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她一个血一般不能改变的事实,那就是她要想自保,想要护住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就必须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在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其他的事情都是浮云不值得一提。 而想要拥有权利,她就必须要先迈出第一步,站到那些朝臣们和百姓的面前,获得他们的肯定,这步路是她别无选择非走不可的。 “我来梳妆,春潮你去把炖好的参汤端过来,一会儿伺候娘娘喝了,没有精力怎么能应付那群老狐狸。”纯妃王丹阳,不,现在已经是琼娘了,她走过来接替了春潮的工作。 沈天娇此时的心境,琼娘都明白,历来前朝虽然都少不了女性的身影,但是她们都只是作为附属品和影子出现的,想要正大光明的走到世人面前,这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勇气,还要面对很多的危险和痛苦,若不是意志坚定之人,根本就无法承受。 琼娘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沈天娇的肩,心里愧疚不已,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一点忙都帮不上,好像个没用的废人似的。 沈天娇抬手用手掌覆住琼娘的手背上握了握,“我没事,你也不用自责,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如何我也要走下去。万事开头难,将来总会有那么一天,不仅咱们姐妹俩能走到前朝去,这普天下所有的女儿们,将来也要走进云离国的朝堂,做文官治理兴盛国家,做武官上阵杀敌保家国平安,进学堂教那些孩子们诗书礼乐,做人的根本,为云离国培养英才,使云离国能海清河晏盛世太平。” 虽然现在还只是个构想,但是琼娘似乎已经能看见那副前所未有从古至今都没有过的人间繁荣盛况了。 “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说,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是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琼娘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都像是沸腾了起来一样,自古以来女子都只能作为男人们的附属品活着,为了家族,为了儿女,随时都要牺牲自己。 不可以有自我,不可以有自由,甚至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那样任人摆布。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有这么一个人愿意来改变这个现状,为天下所有的女子谋一个光明的前途,真好。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没个好身体将来怎么帮我?”沈天娇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着自己的这场奇妙的造化,更坚定了自己想要改变一切的决心。 心里虽然也隐隐有些胆怯,但毕竟这两世的皇后都不是白做的,该有的气度和底气还是有的。 “你帮我看着沐儿,这孩子的性子到底还是有些怯懦,需要好好的磨一磨才行。”沈天娇自己本来就不会教孩子,以后被诸多的事务缠身,恐怕就更没那个时间和精力管了。 王丹阳出身簪缨世家,诗歌礼仪这种事她从小学到大,教导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好,你放心,我一定尽心把沐儿教导好。”琼娘提到李沐阳,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梳妆打扮好了的沈天娇站起身,接过春潮递过来的参汤喝了两口,“但愿今日王丞相够给力,能压制住那些文官的嘴。” 武官这边沈天娇倒是不担心,除了她父亲镇北侯的关系以外,目前朝中最大的武官白起山是她的人。 “王云知?”听到沈天娇提起王云知,琼娘倒是有点意外。 王云知与她的娘家是同族的远亲,都是出自琅琊王氏,她对王云知这个人的印象不深。 但是从她父亲那里,听说过不少这人的事,虽有家族傍身,却是个不站队不结党营私的清流。 不会为了别人的事,也不会为了同族去涉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只会选择最大程度上保全他自己和他的家人。 琼娘对他的印象属实是不太好,当年她家遭难之时,这位王丞相当时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是也从未为她父亲辩护过一句,甚至为了不使自己受牵连,还推波助澜。 “他怎么会突然选择站队了?他不是一向以孤臣自居吗?他突然这样转变,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琼娘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也是沈天娇的担忧,表面上看这位王丞相似乎是被逼无奈与她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但这背后若说没什么算计,她不信。 “他背后的目的,日后在慢慢的来查,至少现在他跟我们是一伙的,也许这位王丞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洁身自好对权利无欲无求吧。” 人心是最难测的,猜不透那便不猜了,沈天娇整理好仪迈步往外走去。 第45章 满朝哗然 沈天娇来到来到政和殿的时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已经在候着了。 龙椅,沈天娇现在是坐不得的,她只能坐在旁边的隔间里,透过轻纱看外面。 “皇上有令,今日因御体欠安,特允皇后娘娘代行治理之责,众卿有何事都可以奏禀皇后,皆由皇后裁决示下。” 代替黄春华来宣读皇上旨意的人是周德海,他先帝的贴身内侍,曾经的内务府大总管,虽然现在被逼留在宫里只负责一些日常杂事,但是他说话的分量可是黄春华比不了的。 周德海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的众人都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了起来。显然这些朝臣们对他们这位皇上的旨意存着不少的质疑,帝后不睦的传闻由来已久,皇帝因为忌惮沈家,平日里对皇后娘娘都是踩高捧低的,极尽轻视羞辱之能,现在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大的转变,让皇后娘娘代他行使君主之权,这前后的转变也未免太大了点吧。 就在朝臣们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文官的代表王云知王丞相,还有白起山二人率先出列跪下恭请皇后圣安。 这朝堂之上的两个老大都无异议,剩余的其他人哪里还敢不服,纷纷紧随其后恭请圣安,以示遵从皇帝的旨意。 待朝堂上恢复安静之后,白起山就出列奏禀道:“启禀皇后娘娘,晋王李斌在幽州反了,现在正带着二十万大军朝京师而来。” 白起山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刚才还肃静的朝堂,瞬间就变成了菜市场,吵闹声不绝于耳。 “静!”周德海威严庄重又夹杂着些尖锐的语调响起的时候,大殿中的朝臣们很快就选择闭嘴安静了下来。 等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沈天娇这才开口说道:“白将军,可有退敌之策?” “禀皇后娘娘,晋王此次来势汹汹,二十万大军不是好对付的,臣举荐一人,可为主将带兵征讨。” “不知白将军举荐的是何人?” “羽林卫严明德,严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有他带兵前往必定能平息叛乱,擒拿反贼得胜归朝。” 白起山这话一说完,朝臣们就又三五成群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羽林卫是护卫京师,是京师的保障和仰仗,严明德要是去平反,那这京师要谁来守卫? 亦或者谁要接替严明德的位子,成为羽林卫的将领呢? 沈天娇睥睨着那些朝臣们,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凄凉,他们此时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沈天娇再清楚不过了,前世这样的场景她见过太多了。 平日里这些个朝臣们自诩自己都是忠良之臣,可以为了国家不顾个人生死荣辱,可真到了那一步,个个都又找尽理由贪生怕死不说,甚至还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去陷害别人。 沈天娇忍住心里的厌恶,提高了声音说道:“羽林卫严明德何在?” “臣严明德在!”在一旁站着的严明德快走几步,出列上前跪下。 这一幕让那些还在议论的朝臣们安静了下来,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严明德身上。 “白将军举荐你为征讨官去平乱,你可愿意,可有信心能平定叛乱,得胜归来?”沈天娇语气虽然平和,但是却又带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臣愿意带兵前往征讨反贼,不将反贼一举歼灭,擒拿叛王李斌,臣提项上人头来见。” 严明德也是一员悍将,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蒙受了祖宗那么一丁点儿的恩惠以外,其余的可真是他真刀真枪在战场上用命厮杀出来的。 能从一个家中不受宠爱的庶子,一步步走到现在,成为位高权重的肱骨之臣,没有真本事和狠辣是做不到的,这也是沈天娇为什么会第一时间选择他去平叛的原因之一。 “好,那本宫奉皇上之命下旨,由羽林卫严明德任征讨大将军,即日起带兵前往平乱不得延误。” “臣遵旨领命,即刻启程。” “皇后娘娘这怕是不妥吧。”跳出来反对的是兵部尚书苑囿。 “那本将军倒是想先问问苑大人,皇后娘娘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没等沈天娇回答呢,白起山就先跳出来做了嘴替,反问起了苑囿。 苑囿抬眼看了看白起山,对于这个杀神他心里还是有些怕的,虽说他是兵部尚书,可这些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亡命徒,是没有人愿意拿正眼看他的。 “启禀皇后娘娘,朝廷出兵乃是大事,先要得到皇上的首肯,之后需要兵部,户部合力商讨出相关方案之后方才能出兵。” “皇后娘娘这样贸然不合宜,更不各礼制。还望皇后娘娘收回呈命,三思而行。”苑囿这个人平时就有点儿轴,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古板,做事不知道变通就只知道照本宣科。 “我呸!”白起山直接跳起来反对,“现在是晋王起兵造反了,他带着二十万大军马上就要直逼京都了,他是提着刀来要我们命的,不是来面圣请客送礼请你吃席的,命都要没了,还讲什么狗屁规矩啊?你这分不清局势连事急从缓都不知道,你这老匹夫到底是怎么坐到兵部尚书的位子的?” “怎么,等到李斌兵临城下的时候,难道要把你还有你家那几个不争气,遇风就倒的儿子从城墙上扔下去对阵御敌吗?” “下朝了别走,等着,老夫要好好的跟你说道说道,让你这榆木疙瘩一样的脑子开开窍。” 白起山这一顿输出,把苑囿气的差点儿没翻白眼晕死过去。 “你,你,你…”,苑囿指着白起山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将军说得对,此时若是不出兵平乱,将会失去最佳的时机,倘若李斌真的兵临城下该当如何?”严明德也不惯着苑囿,早就看苑囿这个兵部尚书不顺眼了,不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收拾他,那还真是天理难容。 “危害江山社稷,将圣上与天下百姓置于危难之中,这就是苑大人的为臣为官之道吗?你那一肚子圣贤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你,你,你…。”还没缓过来的苑囿,又被严明德投来的致命一击刺中。 “你们胡说八道!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岂容你们空口白牙这么毁谤的,老夫要以死明志,今日撞死在这政和殿。” 第46章 初显威容 眼看着这肃穆庄严的朝堂,就要被这场闹剧搅的成笑话了。 半晌没有说话的沈天娇终于是忍无可忍了,她拿起桌子上放的杯子,用力的摔了出去。 瓷器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刺耳声响,让大殿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就连闹着要撞死在政和殿的苑囿,也大气都不敢出了。 “瞧瞧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身为朝廷重臣,国之仰仗,大敌当前不思为国分忧替皇上解难,却如市井泼妇一般在这里无理取闹。” “苑囿你既然今日定要以死明志,撞死在这政和殿里,那好本宫成全你,你今日在这里撞死,本宫立马让人把你挂在城墙上,让世人都看看,这就是我们云离国的官,不思为国尽忠,却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在国危难之时,撒泼无赖不作为。” “让这天下的读书人都以你为诫,让百姓们戳断你们苑家人的脊梁骨,不仅是你死后不得安宁,让你的子孙后代族亲们都抬不起头!” 沈天娇的这番话,让大殿里更安静了,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等了大半天也没人吭声,沈天娇这才说道:“怎么,苑大人这是舍不得死了?你这忠君为国之心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皇后娘娘,臣错了,臣该死。”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苑囿,吓得浑身是汗,眼前的现实,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位可不是泰和殿里的那位,不仅不好糊弄还强硬。 “是吗?苑大人肯认错了?”沈天娇收了怒气,语气平静的说道:“既然苑大人自己都说自己错了,那就脱了官服回家去闭门思过吧。” “兵部侍郎何在?” “臣,兵部侍郎童真在。” “从此时起你接替苑囿成为兵部尚书,协助白将军做好一切后备事情,确保大军的供应。” “臣,童真遵旨。” “皇后娘娘,您不能这样,臣是皇上钦定兵部尚书,没有皇上允许谁都无权罢免老臣。”苑囿激动的从地上一跃而起。 “大胆!”周德海指着苑囿,厉声呵斥道:“皇后娘娘如今是代替皇上坐在这里处理朝政的,娘娘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苑囿,你竟然敢以下犯上,对皇后娘娘大不敬,别说只是让你罢官回家去闭门思过了,就是将你当场斩杀了也不为过。” 见大势已去的苑囿,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 “来人,将苑囿拖下去,送回府。”不等沈天娇发话,周德海就吩咐人将苑囿带走。 “苑大人,太后那里,本宫会亲自去解释的。”除了苑囿,没有人能体会到沈天娇补刀的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这一刻苑囿真的是彻底心如死灰了,不仅他完了,他们整个苑家都要完了。 这位苑大尚书,性子轴,情商低,掂不清,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处处得罪人,还能活到现在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背后有大靠山—当今皇太后。 苑囿的夫人是皇太后娘家的远房侄女,因着这层裙带关系,他才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一路青云直上坐到了今天的位置。 若是失去了皇太后这个靠山,他还不如当年那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呢。 苑囿被当着群臣的面被带走以后,大殿里又恢复了安静,那些想借机搞事情的,不敢冒头了,那些心里不服的,闭上了嘴只敢在心里吐槽,就连那些平日里只会之乎者也瞧不起女人的老学究们,都变成了哑巴。 没有了嘈杂吵闹声,也没有了跳出来了挑事的小丑,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着严将军即刻带兵平乱之事,众卿还有话要说吗?”沈天娇等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询问道。 能入朝堂的,都是聪明心眼多的人有几个是傻子呢,像苑囿那种不识时务的毕竟只是极少数。 都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形势,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触皇后娘娘的霉头的,否则就会成为下一个被罢官削职的人。 武将不用管,只要白起山不说话,没人会像出来反对拆台的。 文官们都在偷瞄王云知,毕竟他可是百官之首,要打也要先打他这个出头鸟才是。 从上朝开始就存在感很低的王云知,这会儿成了瞩目的焦点,时不时的就有人朝他使眼色,递小话。 对于同僚们诸多的明示暗示,王云知只是笑了笑,现在终于要轮到他出手了。 “臣无异议,派兵平乱刻不容缓。臣必定不遗余力辅助严将军。” 王云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让那些心思不纯的官员们彻底认清了现实,死了那份还想要翻浪花的心思,纷纷紧随其后表忠心。 “好,那既然如此,后续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丞相了。”看到情势稳定了,沈天娇也松了一口气。 把后续的事情交给王云知去做,倒不是沈天娇想脱身,找王云知背锅,而是自己初入朝堂,还没有自己的势力,那些朝臣们嘴上说着恭敬的话,但是心里都是不服她的。 而王云知就不同了,他是百官之首能在这个位置上平安无事的做了这么多年,就足见他的本事了得了。 而且这些年云离国的朝堂,在他的协助之下从未出过什么大事,由此也足以证明此人手段了得。 “臣,遵旨。” 王云知回过头来,看着户部尚书张子清说道:“张尚书,打仗自古以来都是兵马未行,粮草先动。” “这些将士们所需的粮草都是由你们户部负责的,事急从缓就请你马上想办法调集粮草,以确保将士们的不会饿着肚子上前线去打仗。” 被点名的张子清一脸的便秘样,哪有这样的,人都要上战场了,才告诉他要他准备好粮草,和各种所需的?他又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通天的本事。 “丞相,这…”。 “本相知道为难张尚书了,但是事发突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请张尚书和户部的官员们想办法多辛苦了。 张子清还没把自己申诉的话说出来,就被王云知给打断了,他现在不想听任何的理由,他现在要的是解决办法。 还想张口争辩几句的张子清,抬头就被王云知扫过来来的眼神给吓住了,他侧身瞄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下属,想起了刚才苑囿的下场。 张子清狠心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道:“臣必定想尽一切办法将事情安排妥当,不辜负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期许。” “如此甚好。”王云知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看着百官说道:“如今国难当头,还需众位众志成城同心协力为国分忧,不辜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信任。” “臣等必定誓死尽忠,不辜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典。” 第四十七章 疑云重重 结束了早朝回到毓秀宫的沈天娇此时已经累的半死了,她直接把自己扔到了美人榻上,衣服不换妆也不卸,就那么四脚八叉的躺着一动也不动。 “主子,奴婢伺候您梳洗吧。”春潮早就准备好了梳洗要用的东西,但是奈何她家主子就是躺着不动。 春潮从小就跟在沈天娇身边了,说真的她还从来都没见过沈天娇现在这副样子呢,她印象里的沈天娇从来都是端庄恬静表里如一的,即使没有外人在也会衣着得体,保持优雅的状态,那曾有过现在的姿态呢? 看来这前朝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把她家好好的主子都逼得要疯魔了。 琼娘走到春潮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湿过水的帕子,示意她先下去这里的事情她来就好。 遣散了屋里伺候的人,琼娘就坐一旁的默不作声的陪着沈天娇。 休息够了力气恢复了些的沈天娇直起身子,开口就抱怨道:“天哪,这上个朝真是要人命累死我了,不仅要听政事,还要跟那些朝臣们耍心眼恩威并施,怪不得咱们那位皇上不爱上朝呢。” 琼娘笑笑没说话,起身去拿了湿帕子递给沈天娇,沈天娇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又喝了些茶水,这才算是缓了过来。 “这些事以后不用你做,让春潮她们来就行了。”沈天娇起身开始换衣服,这皇后的朝服是精美华丽,但是奈何实在是太重了穿的时间久了,是真的浑身都不舒服。 琼娘上前帮着沈天娇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又没有别的事可做。” 换好了衣服,沈天娇继续回到了她的美人榻上躺着了,今天有太多的事情让她想不通了。 “怎么,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琼娘看着沈天娇的样子,就知道她有心事。 “哦。”沈天娇翻了个身继续躺着,她抬头看向已经被易了容,完全看不出原来样子的琼娘,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从王云知来找我让我出来开始主持朝务起,事情就开始朝着不可思议甚至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事情好像就是有人规划好了,在背后操控着发展一样。” 琼娘把一块云腿酥递给沈天娇,“哪儿不对劲,你说出来咱们俩一起分析分析。” 沈天娇把手里的云腿酥,塞进嘴里一口吞下。“你慢点吃,别噎着了。”琼娘被沈天娇这猛如虎的操作惊到了,她赶忙端来茶水递给她。 喝了口茶水把嘴里的云腿酥顺下去的沈天娇,拍了拍胸口坐起身来,“王云知是孤臣,可他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他是听命于某人故意这么做的,他连皇上的话都不听,可是在我面前那么快就投了投名状,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他这么多年树立起来的孤臣形象。” “还有就是今日政和殿里服侍的是周德海,他已经被黄春华夺了权排挤出了权利的中心,按常理他是不可能再出现在政和殿的,可他偏偏就是出现在了政和殿,还在别人为难我的时候,维护了我。” “再有就是苑囿,他这个人吧,虽然为人是轴了些,但他不是傻子,也是会审时度势的,要不然就算他背后有皇太后做靠山,咱们那个皇上也不会饶过他的。” “可他今日就像是疯魔了似的,做事说话都像没长脑子一样,步步把自己逼进了自己织好的网里。” “我现在心里越来越不安了,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着这一切呢?” 琼娘听着沈天娇的叙述,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大长公主。” “什么?谁?”在沈天娇的记忆里,似乎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英武大长公主李朝晖,李睿的亲姑母,先帝的嫡长女。”琼娘自幼长在京中,家里又有个在宫里做妃子的姑母,小的时候经常跟着自己的母亲进宫,所以知道的宫廷秘史要比沈天娇多。 “英武大长公主李朝辉?”沈天娇皱了皱眉,记忆里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这个人好像是见过一次的,应该是在沈天娇和李睿大婚的时候。 这位英武大长公主当时送了一块鸳鸯玉佩,那块鸳鸯玉佩是阴阳佩,她和李睿一人一半。 “对,就是英武大长公主李朝辉,她是本朝第一位也是唯一有封号的公主。”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关于李朝辉的事情充斥了琼娘的脑海。 “她的封号英武,是先太宗皇帝亲赐的,赐号英武足见太宗皇帝对她的喜爱,当年甚至有传闻,太宗皇帝离世之时曾下了一道秘旨,让先帝立她为皇太女,将来继位做我们云离国的第一位女皇的。” “这么厉害啊!”沈天娇瞬间就对这位英武大长公主起了好奇之心,能让英勇神武的太宗皇帝如此看重,宁愿冒天下大不韪也要改变族制立为储君的女子,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对,我小时候见她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对她的印象却很深刻,来参加宫宴的时候,别的女子都是百花争艳,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一只花蝴蝶,好来博众人的夸赞。可偏偏她从来都是淡扫蛾眉朝至尊,从来都不饰粉黛,只是简简单单的束发一袭红衣英气逼人,却能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失了颜色。” “她除了长公主的身份之外,还是个杀伐果断的将军,我虽然没有见过她战场上的英姿,但是也能想象的到是怎么的英武,就如她的封号一样。” “这云离国的疆土,不敢说有一半都是她打下来了,但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她打下来的,这不是假话。” 曾几何时,琼娘很是羡慕这位英武大长公主,梦想着能像她那样的活着,可终归是世间只有一个李朝辉,别人是活不出她的桀骜和风采的。 “那她后来为什么没有继承皇位做女君呢?”沈天娇对这段过往并不清楚,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她还是想亲耳听到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这世间对女子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即便尊贵如她亦是如此。”琼娘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太过优秀的时候,就会为自己招来祸患,她逃过了敌人的明枪暗箭,却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亲人的算计之中。” “当真是可惜了,那样一位骄傲明艳的奇女子,如今只能蜷窝在囚禁她的小院子里面,守着晨昏想着曾经的过往,委委屈屈的活着了。” “那件事太后也参与了对吗?”沈天娇想起世人嘴里那位仁心慈悲的皇太后,不由得浑身一颤,那可是个天底下最会伪装自己的人了。 她以前可没少磋磨沈天娇,明明顶着一张悲天悯人的温柔脸,却说着世间最恶毒的话做着世间最残忍的事。 第四十八章 王丞相的瓜 “以她的作派,她怎么可能不掺和呢?”琼娘沉思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或许,当年大长公主被算计,先帝只是个幌子,她才是那个真正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主使人。” “毕竟大长公主若是好好的,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继承大统,她又怎么可能成为太后呢?” “若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李杉,因为一场意外被西戎的奸细给杀了,她现在又怎么甘心只是做个皇太后呢?她的贪婪和野心,是不允许她只安心做一个后宫富贵的闲散太后的。” “一场意外?”李杉被西戎奸细所杀这件事,沈天娇还是有些印象的,当时因为事不关己她也没有多想过,不过现在再提起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这可就不好说了。” “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意外还是人为已经不重要了。”身在宫中这么这么些年,琼娘什么腌臜手段没见过,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有的只是权利,没有骨肉亲情天理伦常的。 “李杉若是没死,这皇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李睿头上的。不过倒是听说李杉有个儿子,被养在了太后的娘家,不论这传言是真是假,只怕是又要有一场夺嫡大战迫在眉睫,随时都会一触即发了。” “夺嫡大战什么的,关我们什么事,这种头疼事就留给李睿去劳心伤神吧,要不然他这个皇帝就真的是个废物了。”沈天娇想起李沐阳,心里面突然就觉得有些难受,生在帝王之家其实也未必是件好事。 “哼!”琼娘不满的轻哼了一声,“他现在跟个废物有什么两样。” “行了,不说他了,糟心。”沈天娇站起来走到窗台前,看着外面院子里的那棵还未到花期,正随风摇曳的桃树,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现在还只是猜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很是不安,如果这些事都跟大长公主有关的话,她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者说她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还有如果她真是幕后主使人的话,那王云知和周德海应该就毫无疑问都是她的人了,这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是这环里不为人知的一环呢?” “我总觉得王云知这个人看不透,却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番曲折呢,这个英武大长公主看来真的是很不简单啊,竟然能让王云知都心甘情愿的做她手里的棋子,任她驱使。” 看着沈天娇愁眉紧锁的样子,琼娘也站起了身,走到她跟前和她一起看着窗外,“要不然给你说点儿我们家族的秘史,让你转换一下心情开心点儿?” “你确定要给我讲你们家的家族秘史?”沈天娇侧身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琼娘,“家丑不可外扬,你这真是不怕你们家老祖宗今天晚上集体上来找你算账啊。” “反正有你在,我怕什么。“琼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有什么可好隐瞒你的事情呢?再说了,这件事是关于那个王大丞相的,你确定不想听听?” “王丞相的八卦啊,那我倒是很有兴趣想听一听的。”人类的本质就是看热闹吃瓜,沈天娇也不能免俗,她眼睛亮闪闪的盯着琼娘坐等吃瓜。 琼娘被沈天娇的样子逗笑了,她挽起沈天娇的胳膊,说道:“皇后娘娘,你是不是忘了,我跟那位王丞相是本家,一脉相承都出自琅琊王氏了?” “呃,这个嘛,”沈天娇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你别说我还真是忘了,但是这也不能怪我啊,以前都没有听你提起过,还有你们家出事的时候,这位王丞相好像不仅没有为你父亲求情,还把自己从那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的,当时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同姓不同族呢。” “没错,他这个人正如你所见的那样,本就是个自私冷漠至极之人,他当年莫说为我父亲求情了,就是连半点儿同族的兄弟之情都没有,他撇清了跟我们家一切的关系,就是怕我们家连累了他。”想起自己家中尚未没落之时,车水马龙的样子,琼娘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世间的人情凉薄。 “哎,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了,再等些时候,等咱们更强大一点儿之后,就帮你们王家翻案,只要证明了王大人是清白的,恢复官职荣耀家门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沈天娇见琼娘神情低落,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揽在怀里安慰她。 王家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李睿为了分化世家大族的势力,故意栽赃陷害的,只要沈天娇的势力足够强,为他们翻案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好了,咱们 还是回归正题来说说王大丞相的八卦吧,我还真好奇这个八卦是什么,毕竟咱们的那个王丞相看起来可是那么一个端方有礼的老古板,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啧啧啧,这还真是人不可相貌啊。” 琼娘被沈天娇给逗笑了,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位皇后娘娘是这么风趣幽默的人的呢? 她只记得以前的沈天娇,也是个端方有礼,做事一板一眼,凡事都要讲规矩的小古板呢。 “好,满足我们皇后娘娘的好奇心。”这两日是琼娘自从进宫以来,心情最舒畅,笑的最多的。 “这事也是我无意间听我爷爷和父亲说起的,王云知之所以会成为大长公主的人,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也被大长公主的风采迷了眼睛,拜倒在了大长公主的石榴裙下。” “谁?王丞相吗?”沈天娇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实在没忍住狂笑了起来。 看到沈天娇笑的都快要喘不过气了,琼娘无奈的摇头给她拍背顺气,“这有啥好笑的,让你笑成这样?” “没有,没有,就是想起王云知那副一本正经中规中矩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沈天娇笑的肚子都疼了,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你接着说,我保证不笑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无非是痴情郎遇上了无情女,爱而不得还一往情深罢了。”王云知那种自私自利的人,竟然会是个痴情种,这让琼娘也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没想到这王大丞相竟然还是个痴情人,不仅痴恋还长情,啧啧啧,现在我竟然有点儿佩服那个小老头了。” “哎,那你知不知道,大长公主她为什么不喜欢王丞相吗?”沈天娇这八卦之心也是没谁了,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琼娘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那时候还小,只是偷听了些许。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云知对大长公主确实是情根深种,已经到了为了大长公主连命都可以都不要的地步。” “我爷爷和父亲当年之所以会讨论这件事,就是因为担心王云知会因为这段情劫,不管不顾什么事都敢做,到头来害了他自己不说,还会累及我们王氏一族。” “不过后来我倒是听别人说起过,大长公主有一位深爱至深的爱人,为了那个人她也是舍弃了很多东西。” “所以我猜测,大长公主当年之所以一败涂地落得今日的下场,应该跟那个人有很大的关系。” “这件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派人去把这件事查清楚,说不定这会对我们大有帮助的。”沈天娇收回了思绪,心里有了计较。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扑朔迷离,摆在沈天娇面前的路,注定是一条困难重重也极其艰险的,她必须要更加的小心谨慎才行。 “嗯,等有机会了你可以去会会这位大长公主。”琼娘心里其实也是不安的,这位大长公主绝对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敌是友。 “机会不是等来的,是创造出来的,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能在有生之年一睹这位传奇人物的风采,也是一件幸事。”沈天娇看着琼娘笑了笑,“这位大长公主现在住在哪儿?” “安国寺,对外说是身体不好,去静心修行,其实只是变相的囚禁罢了。”琼娘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做个女子实在是太难了,即使是惊艳绝绝的大长公主也难逃命运的摆布。 “母后。”李沐阳突然的出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看着飞奔而来冲向自己的李沐阳,沈天娇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慢些跑,别摔了。” “母后。”李沐阳扑到沈天娇的怀里,抱住她,满怀希冀的看着她说道:“母后,冬阳姐姐做了好吃的点心,我们一起去吃可以吗?” “行,看看你这满头的汗。”沈天娇拿出帕子,给李沐阳擦了汗。 “沐儿,来,这是琼娘娘,以后你的事情都归她管。”沈天娇把李沐阳拉到了琼娘面前,李沐阳好奇的打量着琼娘,怯生生的叫了声:“琼娘娘好。” “嗯,大皇子好。”琼娘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李沐阳的头,心里有些酸酸的。 “叫什么大皇子啊,见外了,跟我一起叫沐儿,自己家的孩子客气什么。”沈天娇拉着李沐阳,挽着琼娘,“走,咱们吃点心去喽。” 第49章 麻烦找来了 还没等用午膳呢,李睿就带着人直接杀到了毓秀宫。 看着李睿顶着那张比死了亲爹还难看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沈天娇并不意外,今日朝堂之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这会儿别说是李睿了,恐怕整个后宫包括上京所有的权贵之家,都在议论她今日的行径了。甚至沈天娇不去听,都知道在那些人嘴里自己此时有多么的不堪。 而且沈天娇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是,李睿是今天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来找她麻烦的人。 “皇上不是身体抱恙需要安心静养的吗?这会儿怎么倒是有了闲情雅致到毓秀宫来了?”沈天娇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睿,心里却在吐槽他来的不是时候,现在看见李睿会影响她待会儿吃饭的心情。 “皇后难道真的不知道朕是为什么来的么?”李睿仰着头气哼哼的,那傲娇又欠打的模样,让沈天娇险些没忍住想甩他两个耳刮子的冲动。 “皇上这话说的,有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一进来就兴师问罪的,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回答呢?”沈天娇充愣装傻,端着一旁春潮早就给她备好的百合莲子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完全忽视了李睿的存在。 李睿看着完全对自己视而不见,像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让他感到陌生的沈天娇,心里突然莫名就有了一种所有事情都要脱离他的掌控的恐惧感。 “沈天娇你装什么傻呢?”李睿看着沈天娇漫不经心满不在乎他的样子,不知怎的他突然就觉得委屈了起来,有了想在沈天娇面前大哭一场的冲动。 李睿这种既想杀了沈天娇不让她和她的家族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又想无论发生什么事,沈天娇都要无条件的原谅纵容他的病态心理和行为,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是一个完完全全被原身沈天娇给娇宠惯坏了的孩子,因为被偏爱到了极致有了倚仗,便也有恃无恐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沈天娇。 只是他忘了,再热烈的心被刺的千疮百孔之后,也会慢慢的变冷,等彻底冷的没有温暖的时候,曾经有多爱,往后余生就会有多恨。 “我实在是不知道皇上这般怒气冲冲而来,什么都没说上来就兴师问罪所为何事?皇上与其在这里与我打哑迷,让我猜来浪费时间,倒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答案的好。”沈天娇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碗,就那么坐着眼神冷漠的盯着李睿。 “你现在就这么不把朕放在眼里,看到朕不行礼跪拜相迎也就算了,连座都不让,就让朕这么站着说话吗?”李睿红了眼眶直勾勾的看着沈天娇,他本就是一个骨相优越的美男子,此时又是一副似是被人欺负了我见犹怜的模样,就眼前的这副情景,若不是意志坚定之人,看了都会心软到一塌糊涂的。 就连此时的沈天娇心里也不由得感慨,这李睿虽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长相的确是有做狐狸精的潜质,还是那种能勾人心魂把人迷的七荤八素不知所以然的狐狸精。 这么想来原身的沈天娇也许并不真的是个毫无原则软弱可欺任由李睿拿捏的人,又或许有一种可能,她就是被李睿这个狐狸精迷惑的失了心神,被李睿牵着鼻子走了。 只可惜啊她不是真的沈天娇,又天生自带‘直女’属性,不喜欢狐狸精尤其是像李睿这种的。 前世她还是楚清歌的时候,她那个夫君李恒,是个比现在的李睿长相更妖孽的混血美男子,两个人相处十几年她都没有被李恒迷住,最后两两相厌非要你死我活不可。 现在又怎么会被一个李睿迷了眼,失了心智呢? “皇上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普天下都是你的,毓秀宫自然也是,你到你自己的地方来,想坐便坐还需要谁的同意吗?”沈天娇才不惯着李睿呢,什么话扎心说什么。 “哼!”李睿抬脚差点儿将面前的椅子踹倒,他狠狠地剜了一眼沈天娇,急赤白脸的越过沈天娇,一屁股坐到了榻上。 面对李睿这小孩子心性,沈天娇只是摇头笑了笑,云离国没有在李睿手里断送,还当真是祖宗护佑,也不知道眼前这货,前世到底做了什么灭天绝地的大善事,能有这样的气运没有做亡国之君。 “春潮,去给皇上端些降火茶来,咱们皇上今天的火气有点儿大,要好好的喝点儿降降火才行。” 吩咐完春潮,沈天娇抬头扫了一眼跟着李睿来的那些人,说道:“本宫与皇上有话要说,你们都去外面等着吧。” 黄春华站着没动,他低垂着头在等李睿发话,他不敢不听沈天娇的话,但是他也不敢不听李睿的话,毕竟他可真的是不想再被李睿骂的狗血喷头了。 气还没消的李睿,又被沈天娇气的噎到了,比起沈天娇对他的藐视,李睿更讨厌现在从沈天娇哪儿来的莫名压迫感,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话,但是不知为何从沈天娇的嘴里说出来,就极具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听话遵从。 “听皇后的,全都出去吧。”李睿挥了挥手,驱散屋子里的人。 得到了李睿的首肯,跟着他来的人一个个的低着头小跑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恨不得双腿生风立马消失不见的仆从,李睿又是一阵头疼气郁不已。 大殿里只剩下沈天娇和李睿两个人相对无言,沈天娇是不想搭理李睿,而李睿是在赌气,等着沈天娇能像以往那样来哄他,来向他低头。 两个人叫较了半天得劲,最终还是李睿忍不住先开了口,“皇后难道当真就没话和朕说吗?” 沈天娇不屑的冷笑了一下,“皇上要先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才知道要跟皇上说什么啊。” “你!”李睿看着故意给他添堵的沈天娇,那刚被压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子又生起来了,“你就非要这般跟朕说话吗?” “你不知道?好,那朕来问你,今日在朝堂之上你为何不经朕的允许就擅作主张罢免了苑囿,又为何不经朕的同意就任命严明德为征讨官去平乱,他可是羽林卫,是护卫京师安全的!他走了谁来拱卫京师?京师的安全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面对李睿的质问,沈天娇半点儿惊慌的意思都没有,这才只是个开始,她以后要做的事情,会让李睿更生气,更颠覆他的认知和三观的。 “皇上让王丞相来请我出面主持朝中大局,难道我没有权利不能在朝堂之上处理政务吗?”沈天娇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杯子,“若是我事事都还需要请皇上示下,那不如还是由皇上亲自去上朝。” “还有我有做错什么事吗?苑囿身为兵部尚书,大敌当前不作为,不尽自己的本分找理由推三阻四的延误战机,我没有问他一个误国之罪,抄家斩首牵连他苑氏一族的人,只是罢了他官职让他回家闭门思过,这处罚已经够轻了。” “再说了,我罢了他的官,这事做的不正合皇上的心意嘛。皇上你可别告诉我,你想让苑囿留在他现在的位置上。” 挂名的养母怎么能跟生母相比呢?面子上做的再好,戏演的再足,但那终究都是假的是经不起任何试探的,在利益和权利面前连亲母子都没有,更何况是他们这种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假母子’呢? 苑囿背后的靠山是太后,除掉了苑囿,就等同是砍断了太后的一只手臂,这对李睿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她沈天娇没问李睿要谢礼,都便宜他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不能当面揍他,真的好气哦。 被戳穿了心事的李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似的,又疼又郁闷,“好,苑囿的事情不提,那严明德的事情怎么说!” 刚才还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忍的沈天娇,这会儿实在是觉得忍不了,也没有再忍的必要了。她现在不能当面揍李睿,可没说她不能发脾气怼他啊。 沈天娇举起了拳头狠狠地砸向身旁的桌子,把放在桌子上的茶杯都震的差点要飞起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李睿看着沈天娇紧张的直吞口水,眼前这个暴力粗俗的女人真的是他的皇后吗?如果是,那以前他那个温柔可人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皇后去哪儿了? “干什么,我想揍人不行吗?”沈天娇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李睿,“皇帝陛下,你到现在还在梦里没睡醒吗?” “李斌他带着二十万大军造反了,他不是带着二十万大军来朝贺的,再不出兵平乱,他就要带着大军兵临城下了,他若兵临城下,你的这个皇位还坐的稳吗?不对,应该是你这个皇帝还有没有命活着才对。” “你现在还不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吗?你还不知道自己该仰赖依靠谁吗?你处处防着我们沈家,防着那些劳苦功高的将士们,想尽一切办法诬陷铲除,可到头来能护住你,愿意为了这一国百姓心甘情愿去拼杀连命都可以舍的,恰恰就是这些人。” “没有这些人守边疆,流血舍命,保家卫国,你拿什么安坐朝堂,拿什么摆你皇帝的威严和架子,又拿什么护住这一国百姓的安康,守住这万里河山?” “皇帝陛下,不管是沈家也好,还是那些奋顾不身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们也好,他们想要守护的是这一国百姓,你明白吗?这云离国的江山不是你们李家的,不是你李睿的,是云离国万千百姓的。” 沈天娇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让李睿直接傻掉了,作为一国之君,他又怎么会去想这些呢?他只要知道自己是皇帝,整个云离国都是他的,所有的人都要臣服在他的脚下就可以了。 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手中的权利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里,享受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带给他的满足,填满他的欲望就可以。 第50章 好戏开场了 “皇上要是想不明白的话,就回你的泰和殿里去慢慢的的想吧。晚上严将军就要带兵前往平乱了,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我没功夫陪你在这儿耗时间。”沈天娇是一刻都不想再看见李睿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哪怕再多看一眼,她都会忍不住爆锤他。 李睿茫然的抬头看向沈天娇,这几日他从沈天娇这儿受到的暴击实在是太多了,夫妻都做了十几年了,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 看李睿一副傻子似的痴呆样,沈天娇嫌恶的站起身走殿门口,冲着外面喊道:“黄春华进来,伺候皇上回泰和殿。” 听见沈天娇吩咐的黄春华二话不说,迈着飞快的小碎子步来了,他先向沈天娇行了礼问过了安,这才到李睿身边小声的说道:“皇上,起驾泰和殿吧。” “啊!”被唤回了神志的李睿,看着沈天娇的背影,自顾自话的说道:“朕不回泰和殿,就想待在这毓秀宫里。黄春华,吩咐下去摆膳,朕饿了。” 黄春华没敢吱声,他偷偷去瞄沈天娇,这里是毓秀宫是皇后娘娘的地盘,皇后娘娘不发话,他这个做奴才的可没胆量擅自做主的。 见黄春华不回应自己,李睿气的直接上脚踢了他,“狗奴才,现在连你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吗?朕说话你没听见吗?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听着李睿无理取闹的吵闹声,沈天娇双手用力的紧握,甚至都能听见手指骨节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是她对李睿的警告,也是提醒自己要忍耐,决不能在毓秀宫里揍李睿,否则传出去就是帝后不和了,而是皇后残暴欺压君王企图谋反了。 在外面等的心烦气躁的琼娘,在听到殿里传出来的,李睿的咆哮声后,再也压不住自己的冲动跑了过来。 琼娘刚到殿门口,就看见了沈天娇握拳的这一幕,她跑过去一只手握住沈天娇的拳头,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千万别动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这么个混蛋犯不着。” “我没事,还忍得住。”沈天娇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会在毓秀宫揍他的,要揍也找个没人的地,套上麻袋再揍他,让他吃个闷亏有苦无处诉,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没有。” 琼娘差点没失声大笑出来,知道沈天娇没真的想打李睿,她也就放心了。“到时候叫上我,咱们俩一起揍。” 对于李睿这个自己曾经的夫君,琼娘现在已经放下了心里的执念和怨恨,荣辱不惊坦然面对了。 听到外面好似是有说话的声音,李睿转而冲着沈天娇喊道:“皇后不是说,这毓秀宫也是朕的吗?那朕现在饿了,皇后不该吩咐人给朕摆膳吗?” 沈天娇长舒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要生气之后,吩咐春潮说道:“春潮去给皇上摆膳。” “是,奴婢这就去。”眼看着春潮就要离开了,沈天娇小声说道:“在膳食里面下点毒,不毒死他也要让他拉肚子拉到死。” 琼娘和春潮听着沈天娇小孩子心性的发言,不由得相视一笑,琼娘冲着春潮轻轻摇了摇头,春潮点头了然的笑笑离开了。 “娘娘,可要先用些点心。”琼娘扶住沈天娇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迈步往外走。 有外人在的时候,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的,不然琼娘现在只是宫女的身份,太过张扬了,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不吃,看了恶心的东西,现在吃的话我会噎着不消化的。”沈天娇只觉得心口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现在不吃也好,咱们去小花园转转,园子里的杏花昨个看着像是要开了,今个也不知道开了没?赏赏花换个心情。”琼娘知道沈天娇的心情不好,想要陪她散散心。 还没等沈天娇说话呢,就有宫人来报,说是皇上请皇后娘娘陪他一起去用膳。 “真是给他脸了,我对他还是脾气太好了,他还敢提要求让我陪他用膳?信不信我敢毒死他。”沈天娇的气刚消了些,李睿就又来给她添堵了。 琼娘拉住想要暴走的沈天娇,小声的劝道:“你先忍忍脾气还是去吧,你罢免了苑囿,太后那里有得闹呢,给他些甜头,等太后找你麻烦的时候,就让他去解决,反正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也省的咱们疲于应付给自己添堵了。” 沈天娇停下脚步,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利大于弊还是可以做的,自己在李睿这里受些小委屈,总好过去太后那个老巫婆那里受气来的要好。 “行,就听你的。”沈天娇拍了拍琼娘的手,“你待会儿还是留在外面别进去了,免得污了眼睛。” “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心情平静心态很稳,他在我眼里现在不是人,顶多算是一块臭石头,我与一块石头生什么气呢。”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之后,琼娘的格局跟以前也不一样了。“我跟在你身边,还能有个人提醒你,让你别乱发脾气。” “我身边还有春潮她们在呢,也不缺你一个。”想着琼娘要在李睿面前,像婢女一样的卑躬屈膝,沈天娇的心里就有些不爽,不仅是琼娘,就连春潮她们,沈天娇也不愿委屈她们去伺候李睿,因为李睿压根就不配。 “你发脾气的时候,春潮她们不会劝阻你的,她们只会在你生气的时候添把火,在你想揍人的时候给你递竹鞭,在你要杀人的时候给你拿大刀。”琼娘在短短不过几日的时间里,就彻底领悟了沈天娇她们主仆之间的相处模式。 “噗!”沈天娇实在没忍住,不顾形象的笑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她们还是很靠谱的。” 但是她那莫名不自觉骄傲的语气,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对,靠谱,只要你这个主子靠谱,她们就也靠谱了。”琼娘嘴上说嫌弃,但心里却是有些羡慕的,沈天娇可要比她强多了,身边有那么忠心誓死追随的人,可她呢,一朝失势,身边的人就树倒猢狲散,跑的无影无踪了。 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沈天娇的李睿,没有大发脾气,而是不自觉的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放低了身段,态度好了许多。 不过对于李睿的转变,沈天娇不仅无感甚至还有些嫌恶。 “皇后身边什么时候又添了个新人啊?”李睿看着琼娘,明明是不认识的面孔,但是却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琼娘的那双眼睛,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怎么,皇上现在连我身边多添了个伺候的人,都要干涉过问了?”沈天娇夹了块荔枝肉放进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心态问题,她觉得今天这荔枝肉吃起来,比平日吃的味道差远了。 “朕只不过是看她面生,以前没见过,连问一下都不行了?”李睿看着沈天娇波澜不惊的脸,猜测着她此时的心情。 “我身边伺候的人,皇上还是少过问的好。”沈天娇声音冷的似如冬日里的寒霜,赤裸裸的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你…”,又想发脾气的李睿,看着沈天娇那张脸,还是忍住了,“算了,用膳的时候,朕就不与你计较了,免得一会儿影响消化。” 沈天娇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李睿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渣男。 “娘娘,康宁宫来人了,说是太后让您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沈天娇放了手里的筷子,知道今天这顿饭是吃不安生了。她侧脸看向李睿,现在用这货的时候到了,太后以后能不能收敛不找自己的麻烦,就要看他了。 “你看着朕做甚?”李睿幸灾乐祸的看着沈天娇说道:“太后找的是你,又不是朕,你既然有本事敢当场罢免了苑囿,应该也有本事去应付太后吧。”说完吃了一口芙蓉羹,还不忘犯贱的说了句,“今日小厨房的菜色做的不错,甚合朕的胃口,看来朕以后要多来毓秀宫才是。” 沈天娇看着李睿那一脸的得瑟样,才不会惯着他呢,直接就吩咐道:“春潮,本宫吃饱了,把东西都撤了吧。” “撤什么撤?朕还没吃饱呢。”李睿委屈巴巴的控诉道,“怎么能连饭都不给吃呢?你别太过分了了。” “这里是毓秀宫,我说了算,皇上要是没吃饱就回泰和殿去,怎么,难不成泰和殿现在穷的连膳食都备不起了,让皇上出来要饭吃吗?”沈天娇本着自己如果不好过,那就让李睿更不好过的原则,完全无视李睿的抗议,让人把桌子上的膳食撤了个净光。 在沈天娇这儿受了半天的气,现在连饭都让吃饱,饿着肚子的李睿,此时就像是一个气鼓鼓的蛤蟆似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睿看着沈天娇的眼神,都像是要把她给吃了一样。 沈天娇修着指甲,漫不经心的回道:“我想要干什么,难道皇上心里不清楚吗?皇上你不会以为太后为难了我,就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吧?” “刘家这些年虽然不如前,但是还是有些势力在的,他们若是想把浪翻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皇上怕是就没有这份闲心在这儿看笑话了,就真的该头疼了吧。” 这话听在李睿的耳中很是不爽,但不可否认这是实话,罢免了苑囿,刘家受的损失可不只是失去一个兵部尚书那么简单的。 以刘太后的性子,这事不闹到天翻地覆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一想起刘太后的闹腾,李睿现在就头疼起来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李睿迫于压力,不得不向沈天娇低头了。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请皇上与我联手先稳住太后,让她不为难于我,不阻拦了严明德平乱的大计了。” 李睿别的能力沈天娇不知道,但他心机和诡计多端,是她亲自确认过的毋庸置疑,让他去和跟他同样性情的太后斗法,那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太后可不是好对付的,她能从先帝一众嫔妃中脱颖而出,一直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又岂会是善类?” “宫外她有刘家做靠山,宫内还有她不少培植的人,朕可没那个能力去跟她斗。再说了她现在可是朕的母后,有孝道压着朕又敢对她做什么呢?” 李睿不是不想对付刘太后,只是要对付刘太后,就要与刘家斗,跟刘家背后的那些势力斗,这个过程太凶险了,李睿想来是个险中求稳的人,任何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在没找到最佳的时机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先动手的。 沈天娇当然知道李睿的心思了,没有让他心动的砝码,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所以沈天娇决定给他下剂猛药,让他不得不听自己的出手对付刘太后。 “皇上大概听说了,李杉还有个儿子,被太后养在了刘家,你说太后把自己的孙子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要偷偷的养大这是为什么呢?” 不得不说沈天娇的这剂猛药,一下子就戳中了李睿的心脏,这件事是他一直避讳莫深不能提的心事。 刘太后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明白呢?当年她虽然拥护自己登基为帝,但那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保住刘家和她自己的利益罢了,说到底他这个皇帝只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她背着世人偷养自己的亲孙子,目的不就是等待时机,将来让她的亲孙子取而代之替代自己做这个皇帝。 他的这个皇位得来的有多不易,他牺牲了什么,又受了多少的屈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绝对不允许别人来染指他的皇位和江山。他,也只有他才配做这个皇帝! “好,朕答应帮你,你要朕怎么做。”李睿眼神狠戾的像是淬了毒一样,他此时已经动了杀心。 自己目的达到了,沈天娇不由得扬起嘴角笑了,好戏从现在正式开场了。 第51章 道魔斗法 “我现在就要到康宁宫去了,待会儿就麻烦皇上也过去给我解围了。”沈天娇站起来,“严明德今晚必须要带兵出京才行。眼下形势紧迫,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多耽延一刻就会出很多的变数,目前这种情况我们赌不起的。” “好。”李睿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他虽然没上过战场打过仗,但是兵书也是看过不少的,打仗最讲究的就是战机,延误了战机就有可能会一败涂地满盘皆输。 他之前之所以百般阻挠不愿出兵,是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李斌那个废物,会拥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带着二十万大军造反。 可是从沈天娇的态度和他收到的情报来看,这件事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也许李斌并不是像外人看来得那么无用,他只是在扮猪吃老虎,等待时机反扑而已。 毕竟自己当年用的就是这招,骗过了所有人,把他的那些兄弟和敌人一个个都铲除的。 “可要朕将岳父大人召回京,让他老人家回京坐镇。”不管心里有多忌惮镇北侯府和沈家,但遇到事的时候李睿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镇北侯。 面对李睿难得的靠谱,沈天娇没有感到欣慰,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 李睿这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做法不仅适用在她身上,还适用在她父亲和兄长们的身上。 对于李睿这种总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反复无常的小人行径,沈天娇可谓是厌恶至极。 “不行,我父亲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北境,只有我父亲在北境才能震慑住那些豺狼虎豹。” “如今国有内乱,不能给那些人留任何的机会,一旦被他们寻到了机会,那么我们就可能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到时候云离国就危矣。” “好,听你的。”李睿明白他现在想要保住自己的江山,就只能听沈天娇的。 沈天娇走了两步停下来,“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皇上,请皇上把玉湖姑姑借给我,等从康宁宫出来,就还给皇上。” “嗯?”沈天娇的这个要求,让李睿一愣,“你身边有那么的人还不够用吗?要她来做甚?” “我身边的人是不少,但都是些拙嘴笨舌的小丫头,可说不过康宁宫里的那些牙尖嘴利的人。”沈天娇把手递给了琼娘,琼娘扶住她,两个人不自觉的低头笑了。 沈天娇嘴里的这位玉湖姑姑,是在先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人了。当年深受先帝的宠爱,虽然只是个宫中的姑姑,但是地位却无人可及,别说是那些文武大臣们了,就是宫里的这些个皇子,后妃们见了她也得恭恭敬敬的不敢造次。 就是先帝弥留之际,还不忘为她准备好后路,除了留给她一块高祖皇帝留下免死金牌,听说手里还有一道先帝秘旨。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先帝去后她没有被送出宫,而是被李睿留在身边荣养在了政和殿。 李睿迟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行,黄春华,你去把玉湖姑姑接过来,让她同皇后一起去康宁宫。” 沈天娇带着琼娘和春潮出现在康宁宫大门外的时候,就见玉湖姑姑身边跟着个小丫头已经等在那儿了。 “玉湖姑姑。”沈天娇看见玉湖姑姑,不等她来见礼,自己就先上前握住了玉湖姑姑的手。 “老奴给皇后娘娘…”,玉湖姑姑请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天娇给拦住了,“姑姑不必见外,多日未见姑姑的身体还是这样硬朗。” “这都是托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福。”玉湖姑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让人看了就觉得很舒服。 原身沈天娇以前就很喜欢眼前这个荣辱不惊,任何时候都是浅笑吟吟的玉湖姑姑。 “哪里的话,是姑姑您有福气。”这是沈天娇重生之后第一次见玉湖嬷嬷,跟原身一样她也挺喜欢玉湖姑姑的,别的不说单是她周身的气度就无人能及。 “皇后娘娘气色不错。”玉湖姑姑反手回挽着沈天娇的胳膊,两个人并排往前走。 虽然之前两个人也没见过几次面,但是玉湖姑姑对沈天娇这个皇后娘娘,还是很喜欢的,有能力又识大体,性子又温柔端庄,还知进退,但就是有些老气横秋太过沉稳了些。 今日再见皇后娘娘,她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么明艳动人,笑容灿烂的皇后娘娘跟以前比起来,简直就是判如两人,更加叫人心里欢喜,到底是皇上高攀了,这么美好的女子,就不该一生都被困在这宫墙之内的。 “今日,阿娇请玉湖嬷嬷来,实在是有件为难的事情,要请嬷嬷帮忙。”眼看着就要进康宁宫了,沈天娇得提前跟玉湖姑姑通个气,免得到时候两个人没打好配合,反倒是让太后得了便宜。 “刚才黄公公已经说了,是皇上怕太后为难皇后娘娘,特意让老奴来护着皇后娘娘的。”初听黄春华说完让自己来康宁宫的目的,玉湖姑姑还诧异了片刻,帝后二人不和由来已久,不知道今日皇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沈天娇低头笑了笑,“皇上不是让玉湖姑姑您来护住本宫的,是让玉湖姑姑您来护住咱云离国的江山社稷的。” “皇后娘娘此话怎讲?”敏锐的感觉到事态严重的玉湖姑姑,看向沈天娇的眼神都有些慌张了。 “您别慌,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李斌他带着二十万大军造反了,不过本宫已经派人去平乱了,只是今日在朝堂之上,兵部尚书苑囿不作为,处处与本宫作对不肯配合,所以本宫就罢了他的兵部尚书一职,太后这会儿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太后心里不爽快,骂本宫几句也无妨,只是前方战事吃紧,还等着本宫去主持大局,耽误不得,所以这才请了您来。” 若不是怕严明德今夜带兵出不了京,耽误了战机,太后那里沈天娇也是应付得了的,不过就是多费些口舌罢了。 “这么多年了,她这娇纵跋扈的性子还改不了。”玉湖姑姑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当初她就不该一时心软的,现在后悔也晚了。 “皇后娘娘放心,此事关系社稷安危,老奴定当不遗余力。待会儿太后不管说什么,您只要听着就行,剩下的事就交给老奴来就行了。” 听玉湖嬷嬷这么说,沈天娇当真是松了一大口气,刘太后阴狠霸道又难缠,这是合宫上下都知道,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是李睿来了他二人联手,也未必能治得了她,现在有玉湖姑姑在,她可以安心了。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康宁宫,沈天娇脚还没踏进康宁宫的门槛,就被人给拦住了,“皇后娘娘,太后这会儿吃了药刚安歇,她老人家吩咐了,您要是来了呢,就先在这宫门口跪着,等她什么时候醒了,再宣您进去。” 真是好大的一个下马威啊,看来刘太后这次是真的被气疯魔了,以往她磋磨沈天娇的时候,好歹也会留些面子,只会背地里耍阴招,绝不会把她的那些卑鄙手段摆在明面上,给自己安上一个苛待儿媳的罪名,今日情急之下,竟然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 跟沈天娇说话的是刘太后身边伺候的石嬷嬷,她是刘太后的陪嫁,在刘太后身边多年,性子也被养的甚傲,除了刘太后以外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一个奴才好大的胆子啊,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命令皇后娘娘,太后是你的主子,难道皇后娘娘不是你的主子吗?” “反了,谁敢在康宁宫这么嚣张,看我不…”,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玉湖姑姑之后,石嬷嬷硬生生的把她还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撕烂你的嘴’给咽了回去。 “看来太后真的是老了,连自己身边伺候的奴才都管束不了了。既然她管教不了,那我来替她管教。”玉湖姑姑回头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心里有些后悔,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她应该带个厉害点的老嬷嬷来的,现在看来只能不顾身份,由她亲自来了。 一旁看出了玉湖姑姑心思的春潮,很是机灵的走了出来,她弯腰向玉湖姑姑行了福礼,说道:“春潮在呢。” 玉湖姑姑看着春潮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机灵的很呢。 “春潮,掌嘴十下。” “奴婢遵命。”春潮立马转身,毫不犹豫的在别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挥着巴掌就打在了石嬷嬷的脸上。 刚才玉湖姑姑面露难色的回头看她身边小丫头的时候,春潮已经知道她要让人掌石嬷嬷的嘴了。 那小丫头一看就是刚入宫不久,未经调教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让她来掌石嬷嬷的嘴显然不合适。 处罚奴才这种事,让玉湖姑姑亲自来就更不合适了,所以春潮才会第一时间跳出来的。 不过打石嬷嬷这件事,春潮还是很乐意的,平时石嬷嬷仗着太后,没欺负她家主子,阴阳怪气的给她家主子穿小鞋。 今日打石嬷嬷,还打的正大光明名正言顺,要不是场合不对,春潮都要笑出声了。 比起春潮,更觉解气的是沈天娇和琼娘,这两位以前没少受刘太后的气不说,连这个石嬷嬷的气都没少受。 明明被气的要死,委屈的不得了,还要打狗看主人,不能把她怎么样,呕都要把自己给呕死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敌人倒霉,更能畅快人心的事情了,沈天娇抬头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玉湖姑姑,心里对这个给力的队友除了满意之外,又多了些感激。 这边的几个人都心情大好,只是可怜了被打的石嬷嬷,春潮也是练家子,知道怎么打既看不出伤处,却能让人疼的苦不堪言。 石嬷嬷被打了,还不敢吭声,只能默默的受着,那副气的要死还不得不忍着的样子,让沈天娇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 十个巴掌打完,石嬷嬷的脸只是有些红印微肿,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她挨打了。 “好了,罚完了,你就在这跪好好的反省着吧。这次只是掌嘴,下次你若是还敢这样以下犯上,对皇后娘娘不敬,那就不用待在康宁宫了。”玉湖姑姑连个眼神都没给石嬷嬷,扶着沈天娇直接就进去了。 从沈天娇今日朝堂听政,还罢免了苑囿的消息传来,就一直生气没有停过的刘太后,此时正坐着喝消火茶呢。 她派石嬷嬷去拦沈天娇为难沈天娇,目的就是为了给沈天娇立威,告诉她这后宫里谁才是老大,有她这个太后在,还轮不到沈天娇这个皇后出头呢。 只是这消火茶越喝,火没有降下去,她反倒是更上火了。想她这一生费尽心机受了多少的委屈,所图的不过是做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如今她已经是太后了,可她能管理的权限也只限于后宫,前朝听政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她沈天娇就凭什么能去前朝听政不说,还插手朝政罢免官员,简直要气死她了。 还有这沈天娇明知道苑囿是她的人,还无所顾忌的罢免了苑囿,这不就是明摆着跟她对着干吗? 沈天娇这个皇后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看来现在她是时候该出来提点提点沈天娇,让沈天娇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太后。” “滚出去!哀家不是说过严清静清静,谁都不准来打扰的吗?”正在气头上的刘太后,根本就没睁眼看是谁来了,就直接开骂了。 “太后最近的火气可真够大的,这人啊上了年纪,就该修身养性息息脾气少操些心,平日里无事养养花种种草,既能陶冶情操,又养心性,不思虑过多才能长寿安康。”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刘太后愣住了,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刻在她骨子里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是她永远都不能摆脱的噩梦。 第五十二章 大杀四方 “太后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请太医过来看看,要是耽误了病情怕是就不能梦想成真了。”玉湖姑姑不等刘太后有反应,就又发问了。 刘太后深呼了一口气做足了准备,才睁开眼盯着玉湖姑姑,说道:“你不在泰和殿待着,来我的康宁宫做什么?” “怎么,你这康宁宫是什么龙潭虎穴,深渊泥沼,我来不得吗?”玉湖姑姑直视着刘太后,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竟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压迫感。 沈天娇瞪大了眼睛,这玉湖姑姑和太后之间,是怎么个情况?她们俩这关系怎么看像是反过来了?难道是她眼花看错了,一向目中无人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太后,此时看向玉湖姑姑的眼神中竟然有些慌乱,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而本该是低了刘太后不知道多少等级的一个奴婢玉湖姑姑,此时却像是个高高在上手握着生杀大权的王,睥睨着刘太后。 两个人之间这种诡异的氛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阮玉湖,你别太过分了!”忍不了的刘太后先开了口,但是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微微发着抖。 “刘容珊,过分的人是你!”玉湖姑姑毫不犹豫的回击,声音和气势都很十足。 被气的浑身都抖起来的刘太后,抬眼看到了一旁站着的沈天娇,她心中怒火升腾,瞬间就转移了目标,“皇后,哀家不是让你在宫门口跪着反省吗?怎么,现在连你都敢不听哀家的话了吗?” 沈天娇忍不住浅浅的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原身沈天娇,为了不想惹麻烦,凡事都忍着只会委屈自己。 现在活着的是沈天娇的躯体,灵魂却是楚清歌的,在她这里就有没有忍着让自己受委屈这一说,她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更何况今日身边还跟着个比她更强的队友,想必她忤逆一下太后,稍稍的给自己出口气应该也没什么的吧,毕竟太后今天就算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忍而不发把自己呕到吐血。 “本宫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太后,本宫这是犯了宫规还是天条了,我一国的皇后岂是说罚就罚的?还要跪在康宁宫的门口?”沈天娇抬头冷笑了一声,“太后怕是忘了,本宫才是手握凤印的六宫之主。” 沈天娇此话一出,玉湖姑姑和刘太后两人俱是一惊。 在玉湖姑姑的印象里,沈天娇这个皇后娘娘,从来都是个话不多,性子柔弱,顾全大局的隐忍之人。但也就是这样的性子,让她受尽了委屈。 像今日这般霸气张扬的样子,还真的从未有过呢,但是玉湖姑姑竟然很喜欢这个样子的沈天娇。 以前看沈天娇受委屈被人欺负,她常常在心疼之余,还有诸多的惋惜,她总觉得像沈天娇这样的女子,就该明艳肆意的活着,而不是被拘禁在这深宫后院里,失去灵魂成为一个木偶。 而比玉湖姑姑更震惊的自然是刘太后了,在沈天娇说出刚才那番话之前,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信刚才那些话是从沈天娇的嘴里说出来。 以前的沈天娇在她面前有多恭顺,从不与她顶嘴,也从来不会忤逆她,今日怎么如此的胆大妄为? 难道是,刘太后斜眼看向阮玉湖,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她不动声色的冷哼了一声,吐槽道:‘沈天娇你真以为有阮玉湖给你撑腰,哀家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哀家治不了阮玉湖,还能拿捏不了你吗?’ “那又如何,哀家还是太后,是皇上的母亲,是你的婆婆。”刘太后强压住自己的怒气,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沈天娇你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却连‘孝道’二字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做母仪天下的皇后来教养百姓,受百姓的供养和崇敬。” “哼!以哀家看,你这个皇后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自请下堂,另选比你贤良淑德品性高贵的人来做皇后的好,也免得你这种人将来祸国殃民,使我云离的江山社稷有亏。” 阮玉湖毫不给刘太后的面子,当着她的面嗤笑一声,当场就开撕了。“贤良淑德品性高贵,这么美好的词汇也能从太后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难得啊。” “怪不得人都不愿死呢,活着真好啊,这人活久了,当真是什么事都能遇见。” “皇上的母亲,哼!这世上怕是只有你刘容珊一个人,敢这么厚颜无耻的睁眼说瞎话了吧。切莫说皇上同不同意,就是依兰宫故去的那位也不会答应的吧。你跟她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阮玉湖,你闭嘴!”刘太后突然像发疯了一样咆哮起来,眼神里除了惊慌无措还有恐惧。 “怎么不能说了?看来我还真是戳中了太后的心事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一天是会被揭穿的,真想看看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太后你,不对,还有你们刘氏一族该是怎样一副卑躬屈膝跪地求饶的模样。” 说话间阮玉湖红了眼眶,那些埋葬在记忆深处的回忆,一下子全都涌现在了她的眼前。 “哀家叫你闭嘴,你没听到吗?”刘太后失控的拿起面前桌子上的白玉杯,就砸了出去。 不过幸好她砸向了空地,无人受伤。 看着刘太后逐渐失控疯魔的样子,阮玉湖心里有压抑不住的快感。 “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吗?嘴在我身上长着,我想说便说!先帝都奈何不了我,你又能奈我何?” 正当几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睿这个大怨种来了。 见李睿来了,刘太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立马红了眼眶告起了状,“皇帝,看看你的好皇后,她是怎样同在人一起欺负你的母后的。” 刘太后这精湛的演技,真是让沈天娇开了眼,原来宫中流言并非空穴来风,竟然是真的,刘太后当年后宫第一‘绿茶’的称呼果然是名不虚传。 李睿看了沈天娇一眼,开口说道:“皇后一向温顺守礼,对太后也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若说别人欺负太后,朕倒还信,可是皇后欺负太后,莫说朕不信了,就是这合宫上下怕是也没一人会信吧。” “你…”,刘太后及时控制住,没把自己骂人的话说出口,换上了一副比刚才更可怜的神情,看着李睿说道:“难道母后还能骗皇上不成?你呀,终归是太宠爱她了。把她宠的都尊卑不分,认不清她自己了,在后宫横行霸道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把手伸到前朝干涉朝政,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要越过皇上你成为把持朝纲的妖妃。” “哦,朕竟不知朕的皇后还有这样的本事呢。”李睿也是个人精,刘太后话里有话,他又岂会听不出来,“那不知以太后之见,朕该如何处罚皇后呢。” “这样德行有失的人,哪里还配居中宫之主,皇上还是早点儿把她废了,另选贤良淑德品性高贵的妃嫔为后的好。”被气疯了的刘太后智商直线下降,完全不在线,压根就没听出来,李睿话里的意思。 “哦,后宫的嫔妃中竟然还有比皇后更好的人?”李睿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朕想想,这人不会是太后的娘家侄孙女—刘贵人吧。” 心里所谋之事就这么明晃晃的被李睿说出来了,刘太后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刘贵人德行好不好,朕不知道,但是以她一个贵人的位分,想要一步登天做皇后怕是痴心妄想了。” “朕的皇后不敢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后,但是她在朕的眼里,在百姓们的心里都是天下第一无人可替代。” “朕,放眼整个后宫找不到一人能比皇后德行更好,性子温婉恭顺之人了。所以这废后之事,只要朕不死,谁都别想,就是将来朕死了,也无人敢!” 李睿是想让沈天娇死,可那也只是因为怕沈天娇和镇北侯府威胁他的统治,在他的心里沈天娇可以死,但是她的皇后之位却绝不可以被废掉。 沈天娇抬眼看了李睿一眼,她是着实没想到这个人渣,竟然还会有这么靠谱的时候。 李睿的话彻底断绝了刘太后想要动沈天娇的想法,此时她心里悲鸣难言,若是她的亲生子还活着,她怎会受这样的屈辱和委屈呢? 想到这里她望向阮玉湖的眼神中不觉得又多了几分狠戾。 “皇上,冯贵妃和梅妃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内侍的禀报让沈天娇直觉心累,这些个女人们真是没一个省心的,别的什么都不会给人添堵倒是都有一套。 既然都来找麻烦了,那沈天娇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了,趁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们也好,让他们摆正自己的位置,免得时不时就蹦哒出来找事,她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应付。 “来了,就请进来吧,今日刚好当着皇上的面,诉诉心里的委屈也好。” 内侍微微抬头看着李睿,李睿脸色不悦,“皇后都发话了,还愣着干什么,让她们进来吧。” 冯媛媛带着何婉莹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房间里气氛的诡异,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 “人都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看着面前站着的冯媛媛和何婉莹,李睿只觉得头疼的很。 这些女人整日在后宫里待着,除了争宠找事以外一无是处。 “皇上。”冯媛媛和何婉莹行了礼,站起身来就楚楚可怜的看着李睿,说道:“臣妾带着梅妃妹妹来,是求皇上给我们姐妹俩做主的。” “朕知道,是因为冯杰和凌西风的事吧。”提起这件事,李睿也是一肚子气,他多年的苦心经营,全都毁于一旦了。 “朕如今需要静养,这些事都归皇后监管,你们要说什么,就和皇后说吧。”这话李睿说的也是咬牙切齿的,他现在要依靠沈天娇和镇北侯府,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再不甘心也要忍着,待来日方长了。 冯媛媛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李睿,要不是真的看到是李睿,她都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呢。 “皇上已经说了,冯贵妃和梅妃你们两个有什么冤屈就说吧。” 沈天娇看着不知死活的冯媛媛和何婉莹,她们二人已经没有了刚才进来时的势在必得的样子了,倒像是落水的鹌鹑似的,安静的低垂着头装死。 见她们俩谁都不肯开口说话,沈天娇开口了,“既然你们两个都不说,那就本宫来说。” “刚好今天皇上也在这里,那就把话说清楚了,也免得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根,挑拨离间破坏本宫和皇上的关系。” “晋王李斌造反了,本宫需要人去平乱,冯杰和凌西风那儿有羽林卫的人,本宫让白起山将军去把这些人都收回来,但是没想到他们拒不配合不说,还带头寻机挑事,所以就被白将军给关了起来,这事白将军做的没错,大敌当前凡我云离国百姓都当团结一心共同御敌,更何况他们还是云离国的官员。” “他们仗着背后有靠山,便如此任意妄为,弃国家大义于不顾,把他们关起来好好的反省反省,也免得他们将来因娇纵过度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皇上,您说是吗?” “嗯,是。”眼下这种情况,李睿除了硬着头皮配合沈天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再者如今正如沈天娇所说,是关乎生死存亡大敌当前的时候,平息这场叛乱比什么都重要。 沈天娇挑眉一脸坏笑的看着冯媛媛和何婉莹,“皇上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冯杰和凌西风该如何处置,本宫会跟皇上商议的。这件事今日就算了结了,本宫不希望也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这件事议论了,你们俩可明白?” 冯媛媛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冯杰可是她的亲弟弟,被人打的面目全非不说,还被关起来不准探视,如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今日她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的弟弟讨回个公道的。 第53章 出征 沈天娇看着冯媛媛脸上的神情,就精准的判断出她又要开始作妖了。 摇了摇有些闷沉的头,沈天娇集中精神进入了战斗状态,她不喜欢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她喜欢主动出击,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冯贵妃,本宫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要在自己的宫里待着反省吧,本宫可不记得,本宫什么时候同意放你出来,允许你四处走动的。”沈天娇冲着冯媛媛邪魅一笑,目光转向她的手腕,“看来,冯贵妃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不长记性啊。” 冯媛媛不由得浑身一颤,还没有愈合的手腕,这会儿好像是更疼了。 她眼中含泪一副受了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李睿,抽噎着叫道:“皇上。” 此时正心烦意乱的李睿,哪里还有心情怜香惜玉,顾及冯媛媛的心情呢,他挥了挥手说道:“后宫之事都是皇后该管的,朕有些乏了,要回去休息了。” 李睿话音刚落,黄春华就立马跑过来搀扶着他离场了。 这李睿一走,屋里就又立马热闹了起来。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屋里的女人都不知道能唱几出戏了。 装白莲花的也不装了,示弱的也不示弱了,装哑巴的也开口说话了,总之就是热闹的都赶上菜市场了。 “行了,都给闭嘴!”被吵的脑仁疼的沈天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吵闹声便戛然而止。 沈天娇抬眼从自己面前的这几个女人脸上扫过,心里莫名的有种悲哀,这就是养在后宫里的女人,心中无大义目光短浅也就罢了,大敌当前也不知收敛还个个都只想着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 “马上就要开战了,你们一个个的不为国担忧,只知道在这里为了自己个人私利和算计,在这里争吵不休。” “皮将不存,毛之焉附?这场仗如果打输了,哼!太后也罢,贵妃也好,梅妃什么的都将不复存在,到时候你们只能沦为奴隶任人驱使,那倒还好。不过本宫想你们到时候,恐怕来做奴隶的份儿都轮不上吧,毕竟你仨跟李斌都有仇,他那个人一定会记着往日的情分,不会对你们心思手软的。” “本宫好奇,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你们还敢如此嚣张,还能在一起为了为了自己的贪心争论不休,还能笑的出来吗?”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女人们,此时都闭上了嘴,难得的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了惊恐之色。 沈天娇起身,看着眼前这三个无用的废物,“太后年纪大了,自今日起就好生的在康宁宫修养吧。” “至于你们两个。”沈天娇目光凌厉的盯着冯媛媛和何婉莹说道:“冯贵妃回你的锦阳宫好好的待着养伤,别总想些不该想的。二皇子在教养院,你妹妹冯宝林在碧桂园,你若是再不安分守己,本宫不介意让你们一家团圆,永久幽禁。” “至于梅妃,既然你非要做不省油的灯,为了替人强出头,就搬弄是非扰的后宫不宁,人心惶惶,那从今日起,你就移居到供养太妃们的静安堂去,好好的在那里吃斋念佛,养养性子收收心劲儿。也免得娇纵过度,惹下了弥补不了的大祸。” 何婉莹身子一抖,神色慌张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沈天娇。 “皇后,你不能这么对哀家,哀家可是太后。” “皇上都没说要禁我的足,皇后你凭什么拘着我,二皇子可是皇上嫡亲的儿子,你又凭什么把他关在教养院里磋磨他?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饶不了你。” 何婉莹是安静的闭嘴了,可是刘太后和冯媛媛两个人,却又岂是能善罢甘休的性子? 面对刘太后和冯媛媛的咄咄逼人,沈天娇只是淡然一笑,“太后,皇上刚才已经说了,本宫是中宫之主,后宫的事宜都归本宫管,太后身体欠佳,本宫这做儿媳的体恤您,让您好好的休养何错之有?” 沈天娇把手递给琼娘,由她扶着走到冯媛媛面前,脸上笑意渐浓,“冯贵妃,本宫劝你还是安分些的好,你被本宫禁足在锦阳宫思过,难道皇上不知道吗?他知道了,不也没下旨放你出来吗?” “这次你未经允许在禁足期间擅自出锦阳的事,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但若敢还有下次,本宫定不会饶了你的!” “至于二皇子嘛,哼!是皇上嫡亲的儿子又如何?从本宫所出的才是中宫嫡子,其他的只能是庶出之子。你,冯贵妃只是他的母妃,而本宫却是他的母后,本宫这个做母后的管教自己的儿子,哪里容你来置喙?” “二皇子在教养院里有些日子,皇上知道却不管,大概也是觉得他缺少管教顽劣不堪,需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了。不然再好的孩子,也都被你养废了。” “还有就是冯杰和凌西风他们二人,暂且还是关押着,等大战结束,查明他二人无罪就释放了官复原职,若是有罪按律如何便如何。” 沈天娇说完了这话,在琼娘的搀扶下,后面跟着被春潮扶着的阮玉湖,几个人一起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了,才不管身后的三人如何呢。 出了康宁宫,沈天娇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阮玉湖,说道:“玉湖姑姑,您暂且还是搬到毓秀宫去住些日子吧,皇上那里,本宫去说。” 阮玉湖一愣,随即就明白沈天娇的好意了,她刚才得罪了刘太后,虽然明里刘太后不敢将她怎么样,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以刘太后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难保她不起杀心,暗地里派人害自己。 住到毓秀宫有沈天娇在,她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即使刘太后想害她,也没那么容易了。 面对来自沈天娇的好意,阮玉湖还是很乐意接受的,跟喜欢的孩子住在一起,实在是好过她一个人寂寞无依的好。 “如此,老奴就多谢皇后娘娘了。”阮玉湖躬身向沈天娇行礼。 沈天娇赶忙将阮玉湖扶起来,“姑姑无需这样多礼,毓秀宫里没那么大的规矩,姑姑来了,就当自己家怎么自在怎么来。” “嗯,好。”沈天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玉湖若还是再端着架子,就有点儿多少不知道好歹了。 安排好阮玉湖的事情,沈天娇就带着琼娘去了御书房,与朝臣们商量事情,还是在御书房里好,名正言顺无可指摘。 沈天娇到御书房的时候,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 “皇后娘娘,万安。”见到沈天娇进来,大家齐上前见礼。 “平身吧。”沈天娇坐定,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严将军,准备的怎么样了?”沈天娇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大军今夜能否顺利出京,出兵贵在神速,延误一时就可能影响整个战局。 “回皇后娘娘的话,虽然时间上仓促了些,但是好在羽林卫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卫,今夜出征无妨。”也幸亏严明德也是个久经沙场之人,知道士兵们想要在战场上活命,就必须要通过刻苦训练来增强自己的实力,所以这些年,即使安居京都,他也从不敢懈怠每一次的训练。 沈天娇点点头,出兵贵在神速,但是也忌过于仓促,这次实在是事从权急没办法。 “辛苦严将军和诸位将士们了,等你们得胜回朝,本宫亲自设宴给你们接风洗尘。” “白将军,待会儿就由你代皇上和本宫去送将士们出征。” “末将遵命。” 沈天娇抬头瞟了一眼站在一旁装鹌鹑的户部尚书张子清,“张大人,大军所需用的粮草,药品这些东西,你可都准备妥当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已经尽力准备了,只是这次时间真的太过于仓促了,臣只准备了够大军所用的十日左右的粮草,药品,武器之类的东西,还需要些时间准备。”张子清说着话,浑身都直冒冷汗,他现在是真怕这个皇后娘娘啊。 沈天娇不满的皱起了眉头,虽然她也知道这件事太过仓促,有些为难张子清了,但是这位户部尚书的能力也实在是有点儿太差劲儿了,比她的期望值低太多了,也许是时候该考虑换个人来做户部尚书了。 在沈天娇还在沉思之际,一旁的琼娘悄悄的把她刚才写好的小纸条,偷偷的递给了沈天娇。 沈天娇打开琼娘给她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裕丰粮行’四个字。她皱眉想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沈天娇抬眼看着张子清,说道:“十日的粮草只能支撑着大军到崇州而已,将士们不吃饱肚子拿什么去跟敌人拼?” “张大人,你作为户部尚书,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很是失望啊。” “求皇后娘娘恕罪,臣,臣一定尽力用最快的速度,补足大军所用的一切。”本来就紧张的张子清,这下子就更慌了。 沈天娇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宫也知道,去年各地遭遇旱灾,水灾的地方颇多,粮食歉收,从百姓那里收上来的粮食也少。但是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国库空虚,张大人可以从民间征集嘛,本宫以前倒是听人说过,说京城有一家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叫裕丰粮行,是咱们云离国第一大粮行。既是第一大粮行,那自然是全国各地都开有分行,张大人可以想办法从裕丰粮行先征集一部分粮食充作军粮,这样也便于协调,不会出现供应不足的现象。” “此次是向裕丰粮行征集粮食,不是征收,购粮的钱款随后由户部补上,这事应该好办,张大人意下如何?” 刚才张子清只是浑身冒冷汗,现在则是浑身发软无力,皇后娘娘是怎么知道裕丰粮行的?既然知道了裕丰粮行,那肯定也知道裕丰粮行是他张家的秘密产业了,完了,完了,这次不是官职不保了,这是要小命不保了呀。 云离国有规定,凡官员,有功名在身的人,一律不准参与粮食买卖,一经查出按情节的严重性定罪处罚。 沈天娇说出了裕丰粮行,就等于是掐住了张子清的咽喉,他不能也不敢再搞小动作不听话了。 “张大人,本宫的话你可听见了?”沈天娇很满意的看着张子清此时的慌乱,哼!这些人,你若不掐住他的七寸,他总是不肯听话的。 “臣,谨遵皇后娘娘的御令。”老实了的张子清,现在哪里还敢再多言,只能乖乖的听沈天娇吩咐。 “嗯,如此甚好,本宫相信张大人一定能把这件事办好的。”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沈天娇都忍不住要笑了。 “令太医院带着药品,派随行医官与大军同往,不得有误。” “臣,即刻吩咐下去。”从进来就没说过话的王云知,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等重新部署完作战计划和各项准备工作,天也就完全黑了。 大军要出征了,沈天娇不能去送他们,她只能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离开。 “回去吧。”初春时节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的,琼娘担心沈天娇衣着单薄,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沈天娇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她要是也能随着大军一起出征就好了,可惜,如今她只能被困在深宫内院之中,像只被折了羽翼的鸟儿一样,被圈养着失去了自由。 感觉到了沈天娇的情绪变化,琼娘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她说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严明德别的不说,打仗还是很厉害很有一套的,他当年不就是因为打了许多的胜仗,才被召回京做了羽林卫中郎将护卫京师的嘛。” “我知道,我不担心严将军此次出征,有他和万将军联手,不会有事的。”沈天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担心别的事情。” “你什么都别担心,我们不急慢慢来,有我在呢,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前面的路不好走,琼娘也知道,但是她现在一点儿都不害怕。 “赶紧回去吧,回去再说。”今天除了吃了点儿点心以外,这斗一整天了,沈天娇都还没吃饭呢,她现在只想回去吃个饱饭再说。 第54章 两个人的宏愿 回到毓秀宫,沈天娇吃了点东西,这才算是元神归位,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吃饱喝足了的沈天娇,躺在美人榻上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最后还是在琼娘的再三催促下才起身沐浴。 趁着给沈天娇擦头发的时候,琼娘问道:“你方才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了?” “啊!”都快要睡着了沈天娇,迷迷糊糊的抬头看着琼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嗐!”沈天娇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的说道:“你不觉得如今云离,只是外表看起来一片繁荣蒸蒸日上,其实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慢慢的腐败堕落了。” 琼娘给沈天娇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别处不说,单说就这宫里,都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却能堂而皇之被摆到明面上的事情呢。” 千里大堤,毁于蚁穴,蛀虫尤其是那些看不见的蛀虫才是最可怕的,现在的云离国就像是一棵参天大树,外表挺拔,其实内里早就被蛀虫蛀的千疮百孔,只需要一场大风便会倒下。 “如果我想要改变现状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前世那种无力改变现实的挫败感又回来了,沈天娇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试试又不会死人,即使到头了什么也改变不了,那至少我们努力过不是吗?” “那个人有多无能,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些年若不是你在暗中帮他处理朝政,皇帝的宝座怕是早就已经易主了。” “其实这次李斌举兵造反,我真的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只是经此一事,国若还无明君治理,怕是从此再难有安宁了。” 琼娘这话说的让沈天娇的心里突生了几分紧张感,“你,你这是何意?” 琼娘直视着沈天娇的眼睛,“我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觉得你比那个狗东西更适合行君王治理之职罢了,你就没想过取而代之吗?” 沈天娇条件反射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抬头摸了摸琼娘的额头,“这也不烧啊,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琼娘打掉沈天娇的手,没好气的看着她说道:“我好的很,没发烧。” “那你这难不成是中邪了?”刚才那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沈天娇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这话从琼娘的嘴里说出来就让她觉得不对劲儿。 琼娘出身于百年簪缨世家,从小就被教导的循规蹈矩,长大后入了宫,又是被各种宫规束缚着,行事为人虽然不能说是像原身沈天娇那样一板一眼的,但是出格的事从来也没见她做过,现在开口竟然就是要沈天娇造反取代李睿去做女帝,这要不是沈天娇亲耳听到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我好的很,你用得着这么吃惊吗?”琼娘看着沈天娇,脸上带着一副‘你很没见识的表情’,“怎么我在你心里难道就如那些世家大族的千金大小姐们一样,毫无见识,一辈子就知道相夫教子,为了丈夫儿女活着?还是冯媛媛那种无脑子的,为了家族的利益不顾一切的使尽手段争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自己把自己当做玩意,卑微又下贱的苟活一辈子?” “那倒真没有,只不过看令尊令堂的为人,你应该也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咱们相处这些年,我也没见你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啊,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呢?”沈天娇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琼娘了,温婉恭顺的外表之下,到底有着怎么一颗超然不为世俗所束缚的心呢? 琼娘起身给沈天娇和自己都倒了杯水,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沈天娇之后,这才说道:“是啊,我爹娘都是端方守礼之人,从小他们也是这么教导我的。可能我大概天生就是个异类吧,表面恭顺乖巧,其实骨子里却是叛逆的很,只不过是被环境所束缚不能表现出来而已。” “我今日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大长公主,我年幼时在宫中曾见过她的风姿,明明是个女子,可气度和能力却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 “她站在那些男子中间,就像是一道光一样,耀眼明艳无人能及,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若有朝一日我能如她那般,不被拘在深宅后院里,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肆意的活着该有多好。” “还有如今北狄的塔塔尔女王,她当年被送到云离和亲的时候,我也曾有幸一睹芳容,那同样是一个明艳张扬,也极有主见个谋略的女子,那个时候她和亲未果,别人都觉得可惜,但是我那个时候却觉得很庆幸,她可以不被那场政治联姻所束缚,还能够有机会做她自己。后来,她做了北狄的女王,我一点儿都觉得惊奇,因为她本该如此。” “以前读史书的时候,上面记载的前朝女帝霍英英,都是说她如何残暴,如何荒淫无度,如何如何的不好,却从不说她如何的英明神武,御驾亲征大破敌军收复失地,如何颁布改革政令,让百姓们摆脱了繁重的赋税,可以休养生息增强国力,又如何改革官场制度,打破了只能以世家大族官位世袭的制度,让普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可以参加科举,择优而录入朝为官。” 琼娘的话让沈天娇深有感触,这个时代对男子从来都是大度宽容的,对女子却是苛刻残忍的。 男子做什么事,都可以被接纳认可,但是女子这一生却都只能居于后宅,被诸多的规矩束缚着,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稍有差池,便要受尽千夫所指。 前世她还是楚清歌的时候,虽出生在武勋世家,没有被那么多的规矩束缚着,但是当她被迫要替父出征上战场御敌的时候,那些人的诋毁和羞辱,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仗打赢了,她在那些人的嘴里就成了张扬霸道不可一世的混世魔女,仗打败了,她便是那些人嘴里恕无可恕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这个世道对女子的确是太过苛刻,所以我才想要改变这个世道,让女子们也可以拥有像男子们那般的生活,可以读书,经商,甚至入朝为官,每个人都能有平等自由选择生活的权利。” “至于取代李睿做什么女帝,这种事我从未想过,也不愿意去做,倒不是怕人言可畏,只是不愿意被另一个身份所束缚,我的梦想是能让云离的国力增强,至少在百年之内,让四围列国不敢觊觎,让百姓们可以不受战乱之苦,能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然后我便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做个自由人去流浪四方,好好的看看云离的大好河山风土人情。” 这是前世楚清歌与那个人的约定,前世她没有做到,重活这一世她一定要做到,即使那个人不在身边了,她也想完成前世的约定,不把遗憾带到下一世。 “不过虽然我不想做女帝,但是我可以培养一个适合做那个位置的人,来代替我帮我实现我的宏图大业。这样即使我不在,依然能有人能坚守住初心。” “你是说沐儿?”琼娘眼里的光柔和了许多,孩子是她的软肋,到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 “是,所以以后你一定要用心好好的教导他,他才是那个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人。而你和我,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就要砥砺前行,为他扫平一切的障碍和阻隔,助他完成大业。” 沈天娇的眼神透着坚定,虽然前方不知道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但她一定会不畏险阻,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停下她前行的脚步。 “好,我们一起。”琼娘也被沈天娇的情绪感染了,心里暖暖的充满了希望和勇气。 “今天这日子不该喝茶,应该喝酒才是。”沈天娇嫌弃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她虽不是好酒之人,但却是个性情中人,今天高兴,不喝点儿酒总觉得差那么点儿意思。 “行,这茶不喝了,换酒。”琼娘也是个豪爽之人,今天先是在康宁宫看刘太后和冯媛媛,何婉莹吃了瘪,出了口压在心里多年的恶气,后又是在御书房里收拾了张子清,接着又送大军出征平乱,高兴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好像不喝点酒真的说不过去了。 沈天娇此时困意全无,精神起来了,“春潮,去,取一瓶,算了今天高兴,多取几瓶好酒来,咱们几个今日不醉不休。” “哎,奴婢这就去。”春潮高兴得应着,欢快的小跑着去拿酒了。 很快几个丫头就在院子的小花园里摆好了桌子,放上了水果,点心和酒。 看着闹腾欢快的小丫头们,沈天娇的心情也大好,“来,今日咱们没有主仆之分,大家都坐下来好好的喝顿酒。” 小丫头们也不扭捏,听话的坐了下来,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康宁宫的事春潮回来就说给她们听了,她们心里都为自己的主子高兴,从此以后这宫里就没有能再欺负她们主子了。 沈天娇喝着酒看着眼前的几个小丫头和琼娘,笑的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眼前这番情景,才真的叫活着啊,肆意,随性,真好啊。 沈天娇酒量很好,没想到琼娘的酒量也不差,其余的四个小丫头,除了春潮还清醒些,吵着要去给沈天娇煮醒酒汤以外,剩下的那仨,都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 “行了,春潮,带她们下去休息吧,我都没醉喝什么醒酒汤啊,去吧,回去睡吧,我和琼娘还有些话要说,你们别在这儿吵闹打扰我们了。”沈天娇叫了人来,把几个小丫头都带下去休息了,她和琼娘也换了地,跑到假山上坐着醒酒。 “你要先从宫里动手了吗?”琼娘是个聪明人,不用沈天娇多说什么,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了。 “嗯。”沈天娇有些头晕,便靠在了琼娘的肩上,“这宫里如今太复杂了,各个宫里的势力混杂,这不是件好事,就是这毓秀宫里,那位也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他的人,前些日子我虽然清理了几个,但那终归只是凤毛麟角,还有多少隐藏着在暗处不为人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我们想要掌握先机,就必须要建立一个健全庞大的情报网,只有把后宫控制在我们的手里,那些人才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这样会省去很多的麻烦,也能更好的控制那个人。” 她们现在前进的最大阻力就是李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搅屎棍,若是不能掌握他的动态,难保他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将她们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琼娘沉思了一下,说道:“你可信我?” 沈天娇笑了,“我若不信你,又何必把你救出来,又何必在这儿跟你说这些呢?” “好,你信我便好。宫里的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保证用最快的速度把情报网建起来。”琼娘看着沈天娇,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那你就去做呗,不用操之过急,慢慢来就行,这种事急不得的。”沈天娇直起身子,看着琼娘说道:“你我今日既然是站在了统一战线上的盟友,那便是可以以命相托,是能把背后交给对方的人,所以你可以无任何的顾虑,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事,你心里若有疑虑,都可以来找我当面说清楚。” “好。”琼娘鼻子一酸,便红了眼眶。 “哎,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裕丰粮行是那位户部尚书家的?”沈天娇看着琼娘,眼里满是求知欲。 琼娘低头笑了笑,扶住沈天娇说道:“下去吧,该回去休息了,路上我告诉你。” 琼娘扶着沈天娇两个人下了假山,琼娘这才说道:“这件事还要多亏我那个不争气的叔叔,他以前跟这位张大人是生意伙伴,两个人可没少在一起投机倒把做坏事,那裕丰粮行,我叔叔也参过股,为了这事,我父亲还罚过他呢。” “那这么看来,代来日我还要好好的谢谢你那位叔叔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寝殿里走去。 第55章 遇刺身亡 沈天娇宿醉还未醒呢,就被拽着起来要上早朝了,带着满身的起床气,认命的更衣接着去战斗。 真不知道做皇帝有什么好的,每天都要累的要死要活的,起的比鸡都早,睡的比狗都晚,还得费尽心机的周旋跟那些朝臣们耍心眼,斗智斗勇的,不想早死都不行。 偏偏那些人一个两个的为了这个位置,还拼了命的争来争去,不死不休的,简直就是傻子。 琼娘把一块糕点送进了沈天娇的嘴里,“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待会儿下了朝,有你爱吃的杏仁羹。” 沈天娇一愣,刚想反驳说她不喜欢吃杏仁羹,又猛然想起自己是换了芯子的沈天娇,便点头称好。 经过了昨日的事情,今日的朝堂之上格外的安静和谐,各项事务处理的那是相当顺利,不管那些大臣们心里怎么嘀咕,但沈天娇对他们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下朝回到毓秀宫,琼娘和春潮给她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早膳。 一向胃口很好的沈天娇,不知为何看见面前的这一大桌子美食,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主子,您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吗?”春潮最是细心,看沈天娇一直盯着面前盘子里食物看,却不动筷子吃,有点儿担心的问道。 沈天娇摇了摇头,“不是不合胃口,是太累了,不想吃。”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心疼了起来,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沈天娇的确忙完了这又要忙那,根本就没有得空休息的时间,再这么折腾下去,不累病才怪呢。 “您要是这会儿不想吃,那等会儿让冬阳煮点儿药膳来。”春潮见沈天娇不想吃,便开始吩咐人将膳食撤走。 “放着吧,我不想吃,不是还有你们嘛,都坐下来,把这些吃了,别动不动的就浪费食物。”前世沈天娇是经历过因食物匮乏,而饿肚子的事情的,刻在骨子里面的记忆,使沈天娇不允许人随随便便的就浪费任何食物。 主子都发话了,屋子里的小丫头们也不推辞扭捏,都乖乖的坐下开始专心干饭。 沈天娇抬头看了看,没看到自己那个便宜儿子,“沐儿呢?” “大皇子他已经用过早膳,现在正在听雨阁读书呢。”冬阳嘴里塞满了糕点,说话的时候差点儿被噎到,夏荷赶忙倒了杯水给她。 “大皇子开智晚,但是聪慧的很,我给他找了些书,让他先读着。”不等沈天娇发问,琼娘便开口告知了。 “嗯,那就好。”沈天娇点头赞同,“待会儿给他送点儿糖果,糕点去,读书要劳逸结合,别让他累着了。” 对这个儿子,沈天娇还是很关心疼爱的,虽然对他寄予很高的厚望,但是也不愿给他太大的压力,小孩子还是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未过成人礼的这段时光是最宝贵最快乐的,就该好好的玩耍才是。等过了成人礼就是大人了,就失去了做小孩子的资格了。 “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就送过去。”冬阳爱吃,也爱鼓捣吃的,能让大家吃到她做的食物高兴,是她志向。 “嗯,好。”沈天娇看着吃饭的众人,笑着说道:“你们吃吧,我去园子里透透气。” 现在的这具身体还是有点太弱,太娇气了,想要尽快强健起来,就必须要赶紧练起来了。 前世的楚清歌可是从小练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一套楚家枪练下来,沈天娇出了一身的汗,还没等她去擦汗呢,就听到啪啪的鼓掌声,“母后,你好棒哦,真的是太厉害了。” 沈天娇抬眼望去,就见李沐阳正眼睛闪亮,一脸羡慕崇拜的站在远处看着自己。 沈天娇还没被这么直白的夸奖过呢,她竟然有些脸红了,她冲着李沐阳招了招手,李沐阳便飞奔过来,扑过来抱住了沈天娇。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让沈天娇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抱起李沐阳,看着他问道:“你想学吗?” “可以学吗?”李沐阳兴奋的小脸都红彤彤的,“母后,你要教我吗?” “嗯,如果你想学的话,母后就教你。”沈天娇摸了摸小团子的头,“不过,母后可有言在先,练功夫可是件很难很苦的事情,你要想清楚,还要不要练。” “要的。”李沐阳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的犹豫。 “好,那母后就教你。”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楚清歌和沈天娇都亲缘浅薄之人,到死都无儿无女,重活一世,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团子,让她也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快乐。 “那皇后娘娘介不介意,多收一个徒弟啊?”陪着李沐阳来的琼娘,在看了沈天娇的枪法之后,也跃跃欲试想要加入。 “这有何不可,只要你能吃的了这苦,就跟着学吧。”想起昨天晚上琼娘告诉自己,她的凌云志,沈天娇忍不住笑着说道:“如果你真的能坚持着学下去,那说不定将来有一天,还真的会成为领兵出征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呢。” 琼娘被沈天娇给逗笑了,她指着自己说道:“就我?还当女将军呢,我可没那个本事,我只要会些功夫,遇到有危险的时候能保个小命就谢天谢地了。” “遇到危险能有自保的能力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世道对女子向来苛刻,能多一点儿技能总归是好事。”女子活着不易,沈天娇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了。 “好,那我就沾沾大皇子的光,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学,只是我愚笨,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做错了也不要责罚才好。”琼娘福了福身,冲着沈天娇行了个福礼。 “客气,客气,我们彼此彼此。”两个人相视一笑,琼娘不由得心里感慨,还是现在的日子好啊,以前看似风光无限,但其实只是被关在囚笼里的金丝雀,要看着别人的脸色,揣摩着别人的心思才能活,哪像现在这般自由快活呢。 李沐阳和琼娘都只是初学者,所以根本就用不着沈天娇亲自教,有一个秋桐在就绰绰有余了。 抛下李沐阳和琼娘的沈天娇,回到寝宫刚准备睡个懒觉补一下力气,春潮急匆匆的进来,“主子,内侍监开始查幽明宫失火的事情了。” “哼!都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内侍监现在才想起来开始查,早干什么去了?”沈天娇冷笑一声,无情最是不过帝王家,她下令放的那把火,把整个幽明宫都烧了个净光,可李睿呢,现在才下令查幽明宫失火的事情,一点儿都没有担心过幽明宫里住的人。 “让他们查去吧,那把火把整个幽明宫都烧光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个结局对咱们的皇帝陛下来说,也许是最完美的了。” 李睿的无情沈天娇早就看透了,春潮还要说什么,沈天娇冲着她摇了摇头,“这样的结局对琼娘也是最好的,世上从此没了王丹阳,只有王琼娘了。”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只是心疼你和琼娘娘。”春潮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 “傻丫头,这世上的男人有几个是靠得住的,更别说那个男人还是个君王了。人不管到时候,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沈天娇抬手拍了拍春潮的肩膀。 “主子,白将军来了。”夏荷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回禀道。 沈天娇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得嘞,今天这觉她是睡不成了。 重新梳妆打扮好了的沈天娇来到了议事厅,就看到白起山正在那里来回走动着转圈圈。 沈天娇的心里莫名的一慌,白起山为人以冷静沉稳着称,能让他如此心神不宁的事情,必定不是小事。 “白将军,出了何事?”沈天娇也是个直性子,没绕任何的弯子就直奔主题去了。 “娘娘出大事了。”白起山看到沈天娇来了,也未行礼走上前去,就来了这么一句。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沈天娇,看着白起山冷静的说道:“什么事,说吧。” “严将军的儿子,昨夜遇刺身亡了。”刚才白起山得到消息时都被吓到了,严明德这才领兵出征平乱,他的儿子在上京城里就被人刺杀身亡了,要说这是巧合谁信呢? “遇刺身亡了?还是在昨晚?”沈天娇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是一场阴谋。 “是在哪儿遇刺身亡的?是在将军府里吗?” 白起山摇了摇头,回道:“不是在将军府,是在外面遇刺身亡的。” “在外面遇刺身亡的?”沈天娇皱起了眉头,昨日傍晚严明德才率领大军出征,按说他的儿子应该在家中安抚母亲,主持家中事务才是,怎么会跑到外面去呢? 看出来沈天娇的疑惑,白起山悄悄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严将军的儿子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与臣家里那个不孝子,和翰林院左大人家的那个,并称京城三大纨绔。” “他昨夜遇刺身亡的地方是在城南的烟柳巷,那里是…”。 白起山没脸说下去了,但沈天娇却什么都明白了,城南的烟柳巷是烟花之地,严明德的儿子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只是让沈天娇不理解的是,严明德也罢,白起山也好,他们二人皆是军纪严明说一不二的大将军,把自己手下的士兵训的个个都是遵纪守法规规矩矩的,怎么两个人的儿子,倒是如此的不成器。 “去查了吗?他是因为什么事遇刺身亡的?”别人家的儿子教成什么样,那是别人的家事,沈天娇也不好过问多说什么的。 “去查了,现在只知道他昨夜在醉春楼里为了一个花魁与人起了争执,把对方给打了,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还需要进一步彻查。”白起山低垂着头,都不敢直起来了。 “先把消息封锁住,严夫人那里先安抚住,至于严将军那里暂且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丧子之痛非常人能受得了的,他如今正带大军平乱,不可因此乱了心智。等他班师回朝之时,本宫亲自向他赔罪。”事已至此,人都死了,计较再多也是无用,眼下保证严明德不受这件事的干扰,能安心在前方作战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放心,消息已经封锁了,只是严夫人那里闹得厉害,非要去京兆尹让他们派人缉拿凶手,为自己的儿子伸冤报仇。不过我已经派人将严府悄悄的看管起来了,保证府里的人不能自由进出,不会把严公子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出去的。而且我私自下令,将严公子的尸身送往郊外义庄,暂且存放在那里,等严将军回来再做处置。”大敌当前,孰轻孰重,白起山还是掂得清楚的。 白起山虽然都这么说了,但是不知为何沈天娇这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严将军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还是还有其他的儿子在?” “严将军有两个儿子,死的这个是严夫人所出的嫡子,叫严均安。他还有个庶子,不过听说在家极不得宠,前段时候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严夫人罚了,现在好像听说是被罚去守祖庙了。”白起山虽然和严明德同僚多年,但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并不算得上有多好,平时除了公务私下里也无甚过多的来往,这些事他也是刚才打听了才知道的。 沈天娇心下明了,这位严夫人怕也不是个能容人的贤妻良母,只疼爱自己的孩子,打击刁难自己的庶子,如今自己疼爱的独子意外身亡,这打击不大才怪。 “派人去保护好严将军家的那位庶子,一定不能让他再出什么意外了。” “是,娘娘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去安排。”沈天娇不吩咐,白起山也打算待会儿派人去保护那位庶子的,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了,剩下的这个他一定要替严明德守护好才行。 沈天娇想了又想,虽然觉得不妥,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白起山和严明德都是她要大用的人,不仅他们不能出事,就是连他们的家人也不能出事。 第五十六章 送子入宫 “白将军,本宫这里有些话要跟你说,按说这话不该由我来说的,但是…,”沈天娇还在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既能保全白起山的面子,又能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皇后娘娘有话尽管直说,我虽是个粗人,但是也分的清好坏话的。”常年的军营生涯,早就养成了白起山直来直去的性子,在他面前说话不用那么弯弯绕绕的,直来直去便可。 沈天娇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白将军的家事,白将军你,嗯,该怎么说呢?” 沈天娇也是个直肠子,跟人打交道这种事其实她也不擅长的,更何况现在说的还是别人的家事,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就是要得罪人的。 看出了沈天娇的窘迫,白起山毫不介意的呵呵一笑,说道:“娘娘想说的是臣家中那个不争气的不孝子吧?” 虽然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情,但是被当面戳破了,沈天娇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没有管教好这个不孝子,的确是臣的失职。”白起山无奈的笑了笑,“我常年征战在外,分身乏术无法照顾到家人,当时就想着让我夫人带着孩子留在京中,这样不仅安全有保障,也能给他提供更好的条件,让他把书读好,将来能做个读书人,不像我似的一介武夫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懂。” “可哪成想,这孩子少了我这做父亲的管教,是一日比一日顽劣越发的不服管教了。” “我膝下本就子嗣单薄,除了这个儿子以外,就只有一个小女儿了,所以我夫人难免会对孩子娇惯了些,她一个内宅妇人,本就没什么见识,不知道怎么教孩子,所以这孩子惯着惯着,就给惯坏了。” “等我回京述职留在了京中,想要管教他时,已经为时已晚了,这些年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发狠动粗,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什么都试过了,但奈何这小子油盐不进,我是真的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也不知我前世做了什么孽,今生有他这个讨债鬼来做我儿子。” “至于严将军家里的情况,我们两家差不多,只是我夫人还好,只是个没见识的妇人,但是他那位夫人可就厉害了,是太原刺史赵常宇的庶女,性子泼辣蛮横无理,早些年在军中她都敢当着众人的面当场跟严将军动手,所以在他家里严将军就算是像管教儿子,也未必有机会。” 白起山把这些事情一股脑儿的全说出来,其实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而是让沈天娇有个大致的了解,也免得沈天娇不知前因后果迷惑。 沈天娇点了点头,白起山说的这些她都能理解,她前世的爹,也是个镇守一方的大将军,要不停的出去打仗,还要换防,处理各种军务,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空管自家孩子啊。 “白将军,我今日其实并不是指责你没有管教好儿子的。” “我想说的是,京中如今情势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将来有一段时间这种情况只会更加严峻,我也是怕再发生今日如严将军家的遗憾事,所以才想提醒白将军要管教好自己的儿子。” 未来会有一段时间京中的情势会更加严峻,白起山立马就捕捉到了沈天娇话里的言外之意,这让他隐约之间竟有些小激动。 “皇后娘娘,你这是要?”白起山不敢把话说的太过直白,只敢试探道。 “啊!”沈天娇一时没明白白起山话里的意思,不过当她看到白起山看自己的眼神时,大概明白这位白大将军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白将军放心,我没有想推翻李家的江山,自己取而代之的意思。但是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皇上昏庸无能又骄淫奢靡过府,整日不思进取,无心朝政,只知道在后宫厮混。” “有这样的皇帝,我云离危矣。所以我要在宫中,朝中,来一次大洗牌,我要把权利握在自己的手里,另外培养出来一个贤德的明君出来,代替李睿来治理云离。” “所以,我需要你和严将军来做我手里的刀,你明白吗?” “臣,明白。”白起山低着头,心里的小激动瞬间消失殆尽,他忍了又忍,才没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其实就算皇后娘娘想取而代之,自己做女帝也不是不可以的,谁有能力谁做老大,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沈天娇抬头看着白起山,想了一下说道:“白将军,你若是舍得,可愿意把令公子交到我手上。” 白起山闻言,竟然咧嘴笑了起来,他这真是走大运了,他咣当一声跪倒在地,“臣替那不孝子白云池,叩谢皇后娘娘的大恩。” 看着跪倒在地的白起山,沈天娇都替他的膝盖疼的慌,可怜天下父母心,这白云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混蛋啊,竟然能把自己的老父亲逼到这个份上。 “白将军快快请起。”沈天娇示意白起山赶紧起来,“这件事白要不要先回去问问令公子,看他同意不同意?” “不用问他了,他的意思不重要,我同意了就行。”白起山起身大手一挥,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错过了连哭的地方都没有,哪里有那个小兔崽子说话的份,他这个当爹的同意就行了。 沈天娇摇头笑了笑,“好,既然白将军都如此说了,那我也先把丑话说到前头,令公子交到我手上,我会负责让人把他训练成一个合格的将领,但是在他没有改变之前,你和你夫人不可私自与他相见,免得他受不了训练的苦半途而废。” “还有无论我怎么训练他,你都不可以过问,更不可以干涉,尊夫人那里,也请你安抚好。” “皇后娘娘放心,这臭小子交到您手里是死是活,我都不会过问的。家中的夫人,我也会管教好,绝不会让她出面干涉的。”家里扶不上墙的烂泥,终于要成才了,白起山感激还来不及呢,他才不会没事找事心疼那小兔崽子呢,想要成才哪能那么容易,世上哪儿有不付代价,就能得到的东西? 皇后娘娘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是绝对不会让那臭小子有危险的,而且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人不死能活着就行,其余的事他一概不管。没那个臭小子在他身边气他,还有人愿意替他管着,这是他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沈天娇想起了严明德,不由得又有些伤感,老年丧子之痛非一般人能受的了的,“找到严将军家的那个小儿子之后,如果他愿意的话,就带回来让他与令公子一起。” “是,臣知道了。” “还有尽快查清楚严均安被害一事,严将军在外为国分忧,我们不能让他既然流血又流泪,总要给他个交代才是。”不把严均安被害的事情查清楚,大家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 “臣一定尽快查明真相,不管幕后凶手是谁,臣一定把他揪出来。”白起山的神色突变,又变回了那个杀伐决断的大将军。 白起山今日难得的回家早,他的夫人郭静看到他回来的这么早,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老爷,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郭静看着白起山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是真怕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惹自己夫君不高兴。 “那臭小子呢?”白起山板着个脸,问道。 “他这几日都待在家中不曾出去,什么祸都没有闯。”看自己夫君神色不好,郭静连忙开口替儿子辩解。 “哼!幸亏他这几日不曾出去,如若不然昨夜遇刺身亡的就不是严均安,而就是他了。”静下心来其实仔细想想,白起山还真觉得后怕,如果严均安的死,真是背后有人在操纵,那么他的儿子白云池恐怕也难逃这一劫。 “老爷,你,你说什么?”郭静吓得脸色惨白,“谁,谁死了?” “严均安昨夜遇刺身亡了,这件事我正在调查,你知道了就行,千万不能说出去让别人知道了。”看见自家夫人脸都白了,白起山缓和了脸色,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郭静回过神来,伸手扶住白起山,未语泪先落。白起山把郭静揽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自家夫人的心思他又岂会不知道,无非是担心儿子出事。 “你别哭了,那臭小子不会有事的,皇后娘娘的恩典,今日允了让他进宫当差,只要他进了宫,那些人就算想找他麻烦也不敢了。” “进宫当差?”郭静从自家夫君的怀里抬起头来,不知所以然对看着他问道:“怎么突然要池儿去宫里当差了?” “都跟你说了,是皇后娘娘的恩典,现在外面很不安全,严均安死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那臭小子谁也说不准,让他进宫当差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不然就他那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半点儿功夫都不会废物样,真的遇见了行刺要杀他的人了,他可有招架反抗之力?那不是白白的去送死吗?” 白起山故意把事情说的严重些,只有这样他的夫人才不会加以阻拦,他才能顺顺利利的把白云池带进宫去。 听了自家夫君的话,郭静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自己家儿子什么样,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这要真是遇见了危险,他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真的是要白白的去送命了,“那好,就送他进宫当差。” 见郭静已经同意了,白起山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继续忽悠道:“这进宫当差不比在别处,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而且现在我还没有将杀害严均安的背后主谋给抓出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那臭小子进宫以后,咱们还是不要与他见面的好。” “不能见面?为什么不能见面?”把儿子送进宫里当差还好,可是这不能见面郭静可受不了。“怎么这进宫当个差,还连个面都不让见了呢?哪有这样的事?” “只是暂时不能见面罢了,不把背后主谋给揪出来,他的安全就没有保障,见面会增加暴露他的危险性,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吗?”白起山这个大忽悠,抓住自家夫人的弱点,继续着他的忽悠大业。 郭静沉下心想了想,的确现在什么也没有儿子的命重要,不就是暂时不能见面嘛,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为了儿子的小命着想,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忍忍就过去了。 “行,都听你的,不见就不见。”只要儿子能平安无事,她什么都能忍。 见忽悠住了自家夫人,白起山这才彻底放了心,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夫人的眼泪,那哭起来没完没了的,眼泪都能把他给淹死。 “去吧,把那小子叫过来,我有好些事要吩咐他呢。” 很快郭静就带着儿子白云池来了,白云池刚睡醒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怎会知道即将临到他的是怎样的命运呢? 看到白云池这懒散样,白起山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想到这臭小子马上就要进宫受苦了,他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脾气。 郭静拽了拽白云池的衣袖,正打着哈欠的白云池这才反应过来,他赶忙站直了身子冲着他爹行了礼,叫道:“爹,儿子来了。” “嗯。”白起山看着站在眼前的儿子,难得的没有发脾气责骂他。 等了半天没等自己老爹责骂的白云池,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他爹,心里突突直跳,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从小到大白云池不怕他爹骂他,就怕他爹不骂他对他和善,因为他爹骂他骂过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若是他爹不骂他了,那他可就要有大麻烦了。这就表明他爹不是攒足了劲要暴揍他了,就是又想出什么招数来对付他了,想到这儿,白云池的腿都软了。 第五十七章 小纨绔的爆改之路 看着儿子那怂包样,白起山就忍不住心里的怒火想要发作。 一旁的郭静见白起山的脸色不好,就知道他要发火了,她赶忙轻咳了一下,提醒他现在可不是发火的时候。 被夫人提醒了的白起山,只得忍下想儿子的冲动,看着白云池说道:“昨夜严均安遇刺身亡了,所以我跟你母亲商量过了,明天你就随我进宫去,在皇后娘娘那里当差。” 白云池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爹,这信息量有点大,他一时还没办法能接受得了。 严均安昨天遇刺死了?这怎么可能?前几天他们俩还在一起刚打完架,这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他得罪过自己那么多次,自己也没想过要把他打死,他这到底是得罪谁了呀?能下这么狠的手,说杀就把他给杀了。 想着想着白云池就一阵后怕,昨夜左承基本来是叫他出去喝花酒的,还好他因为这段时间他老爹一直在家,没敢答应出去,若是出去了,那昨夜自己会不会跟严均安一样被人给噶了? 白云池的关注点全在严均安死了这件事情上,压根就没有听到他爹说的要把他送进宫的那些话。 见白云池半天没说话,白起山还奇怪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乖,没反抗不说,连个嘴都没犟? 白云池的态度,取悦了他爹白起山,白起山难得的做了回慈父,“去吧,回去收拾一下,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明天爹陪你进宫。” “哦。”还没回过神来的白云池,懵懵懂懂的被他娘给拉了出去,回他自己的院子里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白云池去的地方不远,只是在宫里当差,但是奈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郭静心里还是担忧的不得了的。 担心儿子吃不好,睡不好,在家从来都没有受过苦,现在进宫当差去伺候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的了。 郭静一边给儿子收拾衣物,一边哭,恨不得把房间和院子都打包好,一起给他送到宫里去才好呢。 好不容易消化完严均安已经死了的消息,白云池抬头就看见了正在给他收拾衣物的郭静。 “娘,你收拾衣服干什么?”看着屋子都快被搬空了,面前一个比一个大的包袱,白云池人都傻了。 郭静擦了擦脸上的泪,看着儿子,眼中含泪心疼不已,“给你收拾衣服能干什么,当然是明天送你进宫的时候,让你带上的呀。” “送我进宫?”白云池指着自己,看着他娘问道。 “对啊,明日你爹就要送你进宫了。”郭静看白云池那迷糊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爹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都没有听完?” “听完了呀,我爹不是说严均安昨夜遇刺身亡了吗?”白云池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向他娘,向他娘发出了询问。 郭静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孩子刚才跑神了,没有好好听,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安静的。 “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啊。”郭静伸手戳了戳白云池的脑门,“你爹要是知道了你没好好听他的话,不打断你的腿才怪呢。” “娘,说重点!”白云池急得抓起郭静的手臂摇了起来,“我可不进宫当太监啊。” “胡说什么呢?”郭静一巴掌打落了白云池的手,“你爹是让你去皇后娘娘的宫里当差,你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我不去!”白云池情绪激动的跳了起来,“我在家里待的好好的,去什么宫里当差啊,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你敢!”一向性子温柔的郭静,难得的对白云池发了脾气。 见母亲生气了,白云池意识到让他进宫当差这件事也许没那么简单,猜是猜到了,但是这并不表示,这位任性的大少爷就愿意接受他爹的安排,乖乖的听话进宫当差,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不是白云池了。 “娘,我不去。”白云池抱起郭静撒起了娇,“娘,去跟爹说,不要送我进宫当差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话在家好好的读书。” “不行!”以往只要白云池撒个娇,就无条件妥协的郭静这次却异常坚决,毕竟什么也没有白云池的命重要。 “娘,为什么?”白云池不解的看着郭静,他不明白一向疼爱他的母亲,这次为何会这样的坚决。 “池儿这次不许胡闹,你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次能进宫当差,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恩典,你且不可像以前那样任性,进了宫一定要收敛性子,低调做人,万万不可惹祸,进了宫不比在外面,爹娘的手可深不到宫里去,没人能护着你,你就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郭静说着说着,心里就难受了起来,立马就又泪眼婆娑哭了。 看到郭静哭了,白云池心里也不好受,他蹲下身子把头埋在母亲的腿上,“娘,你别哭了,儿子不是想惹你生气的,儿子就是不想进宫当差,儿子想留在娘的身边。” “傻小子啊,你以为娘舍得你进宫去受苦吗?”郭静默着儿子的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听爹娘的话,这都是为了你好,严公子遇刺身亡了,那些人的下一个目标有可能就是你,你就算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也防不住那些人的,只有你进了宫才是最安全的。” “池儿,你乖,听话,你只是去宫里待一段时间,等你爹抓住了那些幕后主使,娘保证第一时间就把你接回来。” 虽然白云池觉得这件事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但是他也不想再惹母亲生气啦,反正此路不通,他还有别的路可以走。这个宫他是绝对不会进的。 “好,娘,你别哭了,儿子听你的,一定会乖乖的进宫当差的。”白云池笑的人畜无害的,他的长相本来就随了郭静,是个典型的江南美男子,平时不笑还好,笑起来就完全变成了个软萌可爱的奶团子,让人难以抵挡他的可爱魅力。 见白云池不再胡闹,乖巧的答应了,郭静这心里反而是不安了起来,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 “好,池儿最乖了,你先歇着,娘去给你做你爱吃的烩鱼头和蒸排骨。”郭静笑着拍了拍白云池的背,起身出去了。 看自己娘亲走了,白云池忙了起来,他把自己平时藏的银票全都拿了出来,塞进衣襟里。对,没错,他在为逃跑做准备,他才不会乖乖的听话进宫去呢,他就不信凭他的聪明才智,他躲不过那些人的追杀,说不定他还能把那些人抓住,替他爹分忧呢。 吃完了团圆饭,白云池就找借口说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就离了前厅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白云池便支走了身边伺候的人,开始了执行他的逃跑计划。 以往白云池被罚关在家里的时候,都是翻墙跑出去的,所以这次他还是选择了这种简单有效的办法。 别的事白云池也许做不好,但是翻墙这种事他从小做到大,轻车熟路甚至闭上眼睛都知道该怎么做。 等白大公子得意洋洋的爬上墙,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他傻眼了,外面的围墙下面整整齐齐的站满了他爹身边的亲卫。 在白云池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看见他亲爹白起山,手里拿着一把大刀走过来了。 白云池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冲着白起山说道:“爹,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哼!”白起山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还在墙上没下来的白云池,说道:“我不是你爹,你是我爹,你这个活祖宗,要不是将来怕没法去跟祖宗们交代,老子恨不能现在就打死你,不省心的东西。” “来人啊,把大公子给我请下来,把他给老子绑起来,好好的看着,他要是好不听话,你们不用客气,好好的替老子教训教训他。” 白起山的话把白云池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连连摆手道:“不,不,不用了,爹,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下来就行。” 可是没人听他的,得了白起山的令,其中的两个亲卫冲上去眨眼之间,就把白云池从墙上给薅了下来。 “把他的嘴堵住,绑起来扔回他房间去。”白起山看着白云池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白起山现在是真的很想动手揍白云池一顿,不过因为刚才答应了自家夫人,绝不会对白云池动手,所以再生气也只能忍着了,亏他还以为这小兔崽子转性了呢,没想到背后竟然给他玩这套。 这小子小聪明是有点儿,但大智慧是一点儿不沾边,看来把他送到皇后娘娘那儿去长长见识,是他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被堵住了嘴又被钳制住动弹不得的白云池,眼睁睁的看着他爹离开,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丢回了房间,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用完早膳,沈天娇留下了秋桐。 “今天白将军会把他的儿子送进宫来,我把他交给你,从今以后他就归你管了。”沈天娇本就没打算把白云池交给别人管,这个人她要留在身边,好好的培养将来有大用的。 沈天娇的这个命令让秋桐有点儿懵,白将军的儿子交在她手里让她来管? 看出了秋桐的疑惑,沈天娇笑着对她说道:“怎么了,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秋桐平日里除了在沈天娇身边伺候以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帮助沈天娇训练侍卫和暗卫。 “不是,训练个人倒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人怎么是白将军的儿子?”白起山是谁啊,那可是除了镇北侯以外,云离国排行第二的杀神,把他的儿子交到自己手里,让自己来训练他,秋桐有种不敢相信的不真实感。 “怎么了,别人行,他白起山的儿子就不行了?”沈天娇冲着秋桐笑了笑,“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平时怎么训练别人的,就怎么训练他就行,这个人我要留着将来有用。” “是,奴婢明白了。”听到沈天娇说留着白起山的儿子有用,秋桐便不再推辞了,主子做事自有考量,她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这个人跟你平时训练的那些人有些不太一样,听说他是京城三大纨绔之一,你恐怕要多费些心思了,他是轻易不会乖乖的听话的。”沈天娇也只是听白起山这么说的,具体白云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知道,但是她能肯定的是,连白起山都管不了的人,肯定不是个善茬,让秋桐来管他,沈天娇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她不怕白云池被欺负,倒是怕秋桐受委屈。 “主子放心,这个人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教好的,不辜负主子的期望。”秋桐冷的不只是她的性子,比她的性子更冷的是她的心,再固执的人到了她手里都会有被驯服的时候。 沈天娇点了点头,秋桐的实力,她还是知道的,“他白将军的独子,身上承载着家族的希望,所以你多用点心,能不能让他从个纨绔变成可用之才,就要全看你的了。” 秋桐一时间只觉得压力山大,这哪里是送个人来到她这儿让她来训练啊,这简直是送了个祖宗啊。 白起山起来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让人把白云池给提溜过来,准备带着他进宫。 为了防止自家夫人看见白云池此时的样子心生不舍,白起山都没有让郭静来送白云池。 被绑了一夜折磨的差点儿没去见阎王的白云池,此时看见他老爹,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起山看着白云池此时的样子,心里没半点儿的心疼,甚至还有想笑的冲动,这小兔崽子竟然也会有今天,白起山觉得心情大好,看什么都顺眼了。 为了防止白云池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白起山都没让人给他解绑,就那么绑着直接就扔到轿子里让人抬着就走。 第五十八章 投奔便宜老父亲 当看到白起山带着被绑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白云池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对父子奇特的出场方式给惊到了。 看出了沈天娇的疑惑,白起山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这小子不服管教,性子执拗的很,臣只得用这种方法把他带来了。” 沈天娇了然的点了点头,吩咐道:“送白公子下去休息,要好生的招待不可怠慢了。” 立即有宫人来,把白云池给抬了下去。 直到白云池被抬走了,沈天娇这才看着白起山说道:“白将军,本宫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娘娘请说。”白起山立即从一个无奈的老父亲的角色,转换成了一个将军,一个臣子的角色中了。 “白将军也知道,现在的我云离的军事实力如何,这些年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削弱军队的数量,从先帝时的一百万骤减到现在的不足四十万人了。” “如今表面上看起来我云离的国力雄厚,在四围六国之中为首,但其实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弱国没落尚且还好,但是大国若是衰败,那便是人间炼狱了,人人都想来分其骨食其肉,不瓜分精尽不会罢手的。” “到最后可怜的只有这天下的百姓而已,作为王朝的守护者,你我最大的责任便是护住这一国百姓,让他们不被欺负不被掳掠,在我云离的境内安居乐业,本宫说的可对?” “娘娘说的没错。”作为一个战士,保家卫国是本分,马革裹尸还是荣耀。 “现在六国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云离,大战随时都可能一触即发,但是现在我们兵力虚空,内忧外患,一旦开战我们根本就自顾不暇,只有挨打没有还手之力了。” 虽然现在离云离国灭国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但是沈天娇现在就开始要未雨绸缪了,她是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把潜在的危险消灭在萌芽的时候。 再者,因为她的重生归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李斌的造反提前了,本该死在幽明宫的王丹阳也被她救了回来,将来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几十年后的那场灭国大战会不会提前,现在谁也不知道,提前做好准备总归是没错的。 “娘娘有话尽管直说,我白起山必定谨遵吩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白起山心里隐隐觉得沈天娇要说的事情,一定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军人特有的敏锐感,让白起山的血液沸腾,也许他多年的心愿马上就要成真了。 “好,本宫现在想要你私自去征兵,然后屯兵养马,为即将临到的大战做准备。”沈天娇看着白起山,“不知白将军可有这样的胆量?” 没有皇上的御令私自征兵可是谋逆大罪,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要灭九族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去做的。 白起山没有丝毫的迟疑,他跪下郑重的看着沈天娇,说道:“臣,愿意。” 本来心里也没底的沈天娇,被白起山这句‘愿意’,震撼到了,她湿了眼眶,看着白起山问道:“白将军就这么相信本宫?你就不怕本宫要你私自征兵,是心怀不轨为祸天下吗?” 白起山抬头直视着沈天娇,“臣只信皇后娘娘一心为国。” “好,那从今日起,这件事就交给白将军了,本宫在此向白将军起誓,不管将来如何,本宫必倾其全力护白将军一族平安。”沈天娇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白起山愿意相信她,她自然也愿意护白起山一族的人平安。 “臣,叩谢皇后娘娘的圣恩,臣食君俸禄,担君之忧,本是分内之事,如今得此恩典,感激莫名。”白起山说完这话,重重地给沈天娇磕了头。 沈天娇起身将白起山扶了起来,“白将军言重了,你为国尽忠,我护你一族平安,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送走了白起山,琼娘看着沈天娇不解的问道:“私自屯兵养马这么机密要紧的事,你为何不交给镇北侯去做,反而交给一个外人来做,这样风险太大了。” 琼娘实在是理解不了沈天娇的做法,在她的观念和意识里,这种事只能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来做,在外人面前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的。 “镇北侯府的目标太大了,不管是李睿也好,朝中的大臣们也好,京中的那些权贵也好,甚至是四围列国人的目光都盯在镇北侯府,盯在我父亲,我的兄长们身上。” “牵一处而动全身,这些年我父亲和镇北侯府过的都太艰难了,我要白起山做的事情,你也说了是隐秘又危险的,在现在这种特殊敏感的时候,我不能把我父亲和镇北侯府牵连进来,而且如果这件事被人发现了,我父亲和镇北侯府就是我们最后的退路和保障。” 知道镇北侯府和自己父兄的结局,在沈天娇的潜意识里,她一直有意无意的把镇北侯府排斥在危险之外,她赌不起也不敢赌,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改变这个结局之前,她要把所有的风险排除在外。 琼娘点了点头,“是我想的太简单,太浅薄了,镇北侯府现在是所有人嘴里的肉,每个人都想要撕下一块肉来,这种太过危险的事,的确不适合让镇北侯来做。” “只是,这个白起山真的能信得过吗?”琼娘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说到底白起山只是个外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对这个白起山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曾经在我父亲的麾下多年,不仅是个能征善战,还是个性子过于耿直的人。” “这种人,才更适合做手里的刀,这把刀握在手里,所向披靡攻无不胜。” 沈天娇说的这些,琼娘并不是很明白,她迄今为止生活的范围只限于后宅和后宫,打交道的大多数都是女人,不像沈天娇那样是重活一世的人,而且沈天娇前世可是治理过国家,还领兵打过仗,见识过太多的人,也更了解人心,知道如何知人为用。 虽然不明白,但是琼娘却愿意相信沈天娇,这不是一种盲目的相信,而是出自内心的本能。 “只是这把刀好用是好用,就是怕难以驾驭,我以前听别人说起过这个白将军,他是能征善战,但是手段也残忍的很呢。” 沈天娇笑了笑,她拍了拍琼娘的背安慰她,“我知道,所以他的独子现在不是在毓秀宫了吗?” “白起山这个人虽然手段是残忍了些,但那也仅限于对待敌人,对自己人和百姓他还是很不错的。” “告诉你个秘密,他以前不叫白起山,叫白胜。白起山是他从军以后,听了秦国第一大将白起的事迹之后,请人给他改的名字。” 琼娘皱了皱眉,她向来不喜欢杀戮,所以对这种杀神采取的态度一向是敬而远之。 “怎么,他改名叫白起山,难道是为了效法白起不成?” “大概是有这个意思吧。”沈天娇起身,边走边说道:“这种人用好了就是我云离之幸,用不好就是云离之祸,好与坏只是分寸之间的事情,全在一念之间。” “你尽快找一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用来安置白夫人和白家姑娘,不日之后白起山就会奉旨巡防甘州,我既已经答应了要护住他一族的人平安,就要说到做到。” “我明白了,我来安排。” 严彧接到家中的传讯得知他那个大哥严均安,竟然遇刺身亡的消息之后,也是吃了一大惊。 在原身的记忆里,严均安一直都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整天不学无术,不是招猫逗狗,就是流连烟花之地,人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他们兄弟感情也甚是淡薄,不过这个人却从未欺负过他,甚至在他的嫡母为难他的时候,偶尔还会出手相助替他解围。 这样一个对谁都毫无威胁的人,竟然会被人刺杀,而且还是在他们的父亲严明德出兵平乱的当晚,这背后的目的就不能不引人深思了。 “二公子,二公子,夫人说请你回府主持大局,毕竟将军不在,她一个深宅妇人有很多事情都不便出面。”来报信的小厮,看着出神想了大半天事情的严彧,实在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回过神来的严彧,看了一眼小厮,突然就捂住胸口,叫道:“平安,快,拿药丸给我,我心口疼。” 平安看着自家突然犯病的戏精少爷,也不多说什么,赶紧配合的跑去拿来了一些山楂丸,“少爷,你这病怎么又犯了?今天这都是第几次了?哎呦这可怎么得了啊,我看明日还要请大夫来好好的看看才是,不然总这么下去不行。” 严彧接过平安递过来的山楂丸,一口吞下,心想他这个小书童都快要成精了,不用他多说什么,就明白他的意思,能配合他演戏。 服侍严彧吃完了药,主仆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平安点了点头,就扶着严彧去休息了。 安置好严彧,平安这才走出来对府里派来报信的小厮说道:“旺财,你刚才也看到了,二少爷现在的身子弱,这病啊是说犯就犯,大夫说了不好生歇着的话,会有性命之忧的。” 旺财挠了挠头,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可夫人的交代他也不敢不听啊,府里现在都被看管了起来,为了送这个信,他可是从地道里爬出来的。 “可是夫人交代了,一定要二公子赶紧回府才行的。” “哎呀,你不都看见了嘛,二少爷他现在不是不立马回去,而是身体不适不能立马启程回去呀,你先等等,等二少爷他休息一下,养好了精神,再等大夫药配好了,咱们立马就出发。” “不然你说,咱们现在启程的话,二少爷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你跟我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搞不好夫人一怒之下,将咱们俩打死了,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夫人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平安那忽悠人的本事,那也是相当厉害的,从小跟在严彧身边,要不是靠着他的忽悠大法,他们主仆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呢? 被平安忽悠住的旺财,想了想觉得平安说的没错,晚回去虽然难免会被夫人责骂,但是至少不会丧命啊,要是二公子真的在半路上发病有个什么好歹,那回去夫人铁定会打死他的。 想到这里旺财便对平安说道:“那好吧,就让二公子休息一下吧,不过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夫人那里你也是知道,回去晚了,也是要被责罚的。” “哎,哎,哎,你放心好了,等二少爷身体恢复了些,咱们立马就出发,回去晚了自有二少爷替你说情的,夫人她不会责罚你的。” “走,走,走,你这一路上也辛苦了,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咱们明天回去也不耽误事不是?” 平安揽着旺财的脖子,把他带下去吃东西了。 见人走了,严彧从床上起来,他那位嫡母可是个笑面虎,人前一副端庄大方知书达礼的模样,背地里却又是一副吃人相。 原身的生母就是硬生生的被她用各种手段磋磨而死的,这些年原身也没逃过她的折磨,也幸亏原身福大命大,这才一直活到了成年。 就是这样一个嫡母现在亲儿子死了,想让他这个庶子回去主持大局,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她亲儿子死了,而他这个不得宠碍眼的庶子却好好的活着,她不恨死自己想办法弄死自己就算不错了,还让他回去主持大局?哼!谁信啊,反正他不信。这背后一定隐藏大阴谋,他决不能回去给人当枪使。 打好了主意,严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去投奔他的父亲严明德,别的不说,就凭他这一身的武功与智谋,在军营里混个风生水起绝对不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就是他那个便宜爹,虽然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其实私下里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有了他爹给他做靠山,想必他那位嫡母就是想拿孝道来压他,也也还能如愿了。 第59章 阴差阳错 做好了决定的严彧,叫了平安来,将一包迷药交给了他。 平安看着手里的迷药,不禁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家这位小主子,自从生了一场大病昏死过去又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简直是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 谁能告诉他,以前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二少爷去哪儿了?眼前这个性子跳脱,总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各种稀奇古怪玩意的人,真的是他家二少爷吗? “怎么了,站着不动是什么意思?”严彧心虚的看着发呆的平安,他跟原身的性格本来就是南辕北辙完全不同,他前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读书了,他读书都是被人管着的,要他现在装成一个勤奋读书人的样子,他真的是做不到啊! 好在他身边亲近的只有一个平安,这小子虽然不太好糊弄,但是他也能应付得了,在他一阵忽悠之下,平安已经相信了他现在的一切过激反应都是因为那场差点儿要了他命的大病。 平安叹了口气,认命的说道:“没,没什么,只是把旺财弄倒了, 夫人她还会派别的人来的,我们终归逃不掉还是要回去的。” “那你想回去送死?”严彧抬手就给了平安一个大暴栗,“你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犯起傻来了呢?” 平安捂住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严彧,“少爷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你这傻子,我大哥没了,我那嫡母现在恨不得我也跟着死才好呢,她让我现在回去,说不定给我下了什么套,等着我去跳呢?” “咱们现在不能回去,回去就等于是去送死。你去把旺财迷晕,咱们收拾一下东西,马上走。” 被严彧这么一说,平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以夫人的性子,即使不让他家小主子死,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那咱们往哪儿跑?”平安倒是不怎么在意去哪儿,反正他也没有家人了,严彧就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严彧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去找我爹,他现在带兵去平乱了,我们去找他。”严彧的眼睛亮的吓人,这段时间真的是把他给憋屈坏了,这下子终于能大施拳脚了。 “啊!”这是平安屹今为止听过的最离谱的话了,“我的少爷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那里可是战场啊,是真刀实枪的战场啊,弄不好是会死人的,那可不是画本子里的讲的故事,你就是再疯也要疯的有个限度啊。” 严彧被平安的话给气笑,这混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背的书生了。 可偏偏心里想揍人,只能忍着不能动手不说,还要忍气吞声的赔着笑脸哄着。 “你放心吧,不会要你的命,咱们只是去找我爹,又不是要拿着刀枪上战场去厮杀不会有危险的。” “真的?”平安看着严彧,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他的话呢?自从那场大病之后,他这主子就没有正常的时候。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傻啊,没事跑到战场上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严彧上前揽着平安,说道:“你想啊,现在除了我爹以外,还有谁能护得住咱们?要是跑得慢了,被我那个嫡母抓住了,咱俩那才真正是小命玩完了呢。” 平安被严彧唬的一愣一愣的,“走,走,走,咱们马上走,我这就去给旺财下药去。” 看着平安被自己唬住了,严彧满意的笑了,他看了看自己房间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只打开床上的柜子,从里面把这些年错的银子拿了出来,不多不少刚好十两整。 严彧掂了掂手里的钱袋,不由得觉得心里苦,他这辈子和他上辈子一样,投身在严家,都是严家的庶子,都不得宠,都有一个恶毒的嫡母,都一样早早没了母亲,都一样的可怜。 平安来到客房,旺财刚吃完饭,平安笑眯眯的看着他,把手里的茶递了过去。“旺财,你尝尝这茶,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茶,是别人送给二公子的,二公子赏了些给我,我拿来给你尝尝。” 旺财平常都是不喝茶的,他哪里能分的清楚好茶坏茶呢,但是听说是二公子赏的,就觉得是好东西,接过来二话不说就仰头一口气喝完了。 他的这副如牛饮水的样子,让平安看的直翻白眼,这跟牛嚼牡丹暴残天物有什么差别。 “嗯,好喝。”旺财放下茶杯,连连夸赞这杯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的茶。 “呵呵呵,你觉得好喝就行,我那儿还有一些,我去拿来给你,你带回去了慢慢喝。”平安拿过茶杯,低垂着头一溜儿小跑的出去了。 “成了?”严彧看着平安那心虚样,就知道这事稳了。 “嗯,那么大一杯他一口气全都喝了,要不了一会儿他准能睡着。”平安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这种事再来两次一定能要了他的小命。 “辛苦你了。”严彧拍了拍平安的肩膀,说道:“咱们走吧。” “不行,咱们现在还不能走,要等到旺财睡着了,把他捆起来我们才能走。”平安盯着严彧很郑重的说道。 严彧无奈的摇头笑了,这小子哪哪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做事过于认真仔细了。 “不用,走吧,那药能让他睡到明天早上都醒不过来,你要相信你家主子我的能力好吗?” “不行。”平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要看着旺财睡着,把他绑起来了才安心。旺财不仅人长的壮,他拳脚功夫也不错,咱们俩合起来也弄不过他的。” “我跟你保证他不会醒的,赶紧走吧,咱们要赶路呢,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这不耽误时间吗?”要不是怕暴露实力,吓到这小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严彧早就动手了解决了旺财,把平安给打晕了。 “不行。”平安执拗的摇头,坚持自己的观点,他是个稳中求稳的人,哪怕有一点儿的风险他都不愿意的。 “你!”严彧被气的都要暴跳了,可是看着平安那双无辜的眼睛,他又偃旗息鼓气不起来了,他知道平安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着想。“行,照你说的做!”严彧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旺财睡着的确没有多大的时候,平安找来绳子,将他结结实实的捆成了个大粽子,这才放心了下来。“好了,这下咱们可以走了。” “你把他捆成这样是怕他不会死吗?”严彧看着成了粽子的旺财,不解的问道。 “没事,死不了的。”平安喘着粗气,说道:“明天东伯来送菜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发现了他自然会救他的。” “呦,你这考虑的倒是挺周全的,快走吧,天黑了。”严彧说完也不等平安回应,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平安看见严彧走了,也不敢再耽搁,也顾不得自己没缓过劲儿来,起身小跑着追严彧去了。 看到严彧把马牵出来了,平安的腿都软了,“公子,咱们不会要骑马走吧?” “对啊,不骑马难道要拎着两条腿走路去吗?”严彧看了平安一眼,说道:“就你这小身板,凭着两条腿走不到地方,只怕就小命危矣了。” “可,可,可我不会骑马呀。”看着眼前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马,口齿伶俐的平安也结巴了起来。 严彧看着怕得要死的平安,起了逗弄他的坏心思,“没事,骑马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多摔几次嘛,摔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嘛。” “多摔几次?”平安惊的瞪大了眼睛,“公子,你是在开玩笑吗?摔一次都能要了我的命,还多摔几次,你想要我的命就直接说,不用这么麻烦的。” 严彧翻身上马,对平安说道:“对,就是跟你开玩笑的。”说着话就把平安给滴溜起来,放到了马背上坐到了自己的身后。“等你骑马,跑到地方怕是胡子都要白了。坐好,看你家公子带你飞。” 严彧言罢,便策马扬鞭飞快的奔驰而去,惊的后面坐着的平安一阵惊呼,脸色惨白的抱紧了严彧。 严彧和平安刚走没多久,白起山派来寻找严彧的人就来了。 领头的是白起山的亲卫队长秦刚,他带着人直接把院子给围了起来。 “队长,需要进去搜吗?”跟着一起来的亲卫看着秦刚问道。 “搜什么搜啊?我们是奉命来把人带回去保护起来的,不是来抓人的。”秦刚赏了下属一个白眼,吩咐道:“这严二公子是个读书人文气的很,不似咱们都是粗人,你们待会儿都给我收敛点,客气点,好好说话,这可是将军亲自吩咐要好生看顾的人。去,敲门去。” 属下得了令,便规规矩矩的去敲了门,只是敲了大半天也没见有人回应。 秦刚皱了皱眉,军人特有的敏锐感,让他觉得可能出事了,他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直接上脚把门给踹开了。 亲卫们迅速进去将院子里里外外的搜索了一遍,除了昏迷过去被捆成粽子的旺财以外,什么人都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秦刚都傻眼了,他来的时候将军还特地嘱咐他,一定要找到这位严二公子,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现在倒好他连人都没找到,这回去可怎么跟将军交代啊? 为了完成这次任务,他带着人可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现在有人竟然抢到了他前头把人给掳走了,这是他绝对忍不了的。 “队长,现在怎么办?” 秦刚盯着被扔到了地上的旺财,说道:“把这个人先弄醒再说,今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秦刚一声令下,亲卫们立即行动了起来,众人上手对旺财又是泼水又是掐人中,倒腾的那么厉害愣是没有把旺财给折腾醒。 “队长,这人看样子是中了迷药,但是用药的人是个高手,我估计这个人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下属的话,让秦刚的心都冷了,这位严二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就要以死谢罪了。 “队长,看这样子,严二公子不是被人掳走的,很有可能他是自己逃跑的。” 下属的话,让秦刚冷了的心又活了过来,他冷静下来四处看了看,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如果严二公子是被人掳走的,院子里肯定不会如此的干净整洁的。 秦刚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旺财,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如果在他们来到之前有人先掳走了严二公子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给眼前的这个人下迷药,更不会把他捆起来,直接杀了就好,留一个活口只会给自己增加暴露的可能性。 想明白了这些,秦刚放心了,只要严二公子不落在敌人的手里,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会找到他的。 “现在咱们兵分三路,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余的人分作两队,一队往东边去,一队往南边去,严二公子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他应该跑不远的。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才行。” “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在得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做好了人员的分配,各司其职的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 好久都没有骑马飞腾过的严彧,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太喜欢这种策马奔腾,风滑过耳边呼呼作响的感觉了。 严彧享受着他久违的快乐,这可苦了坐在他身后的平安,这还是平安生平第一次骑马,不来就不适应的他,在飞快奔跑的速度之下,出现了各种不良反应。 先是头晕,紧接着是恶心,再接着他就有了想吐的感觉,但是他忍着又不敢说,就怕他家公子嫌他事多。 本来想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忍下去的平安,到底是高看了他自己,忍到了极限的平安,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哇’的一下子就在飞驰的马背上吐了。 第60章 惊天大秘 正在享受久违的快乐的严彧,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平安已经边吐边身子倾斜要从马上摔下去了。 严彧赶紧勒住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严彧抓住马上就要从马上摔下去的平安。 待马儿奔跑的速度完全停下来之后,严彧翻身下马,把平安从马背上拎了下来。 看着平安难受的样子,严彧的心里自责,活了两世的人年龄加起来都好几个平安了,可还是小孩子心性不改,时不时的犯中二病。 “平安,要不然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前面看看租辆马车过来。”严彧看着平安惨白没有血色的脸,毫不怀疑如果再这么下去不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平安的小命就没了。 “不用,不用,我没事。”平安虚弱的连连摆手,关于严彧没钱这件事,平安比谁都清楚,他可不愿为了自己花尽所有的钱财,让严彧为难。“我只是刚开始不适应,多来几次就好了。” 严彧看着平安欲言又止,他知道平安是怕花钱,是怕自己为难。这一刻严彧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公子,我真的没事。”平安仰起脸,给了严彧一个比哭还难看笑。 “难看死了,别笑了。”严彧别过脸不去看平安。 短暂的休息之后,平安站起来,主动说道:“我没事了,公子咱们走吧。” 眼看着天就黑了,再不赶紧赶紧赶路的话,晚上他们就只能歇在野地里了。 “行了吧,今天就找个地儿在这儿歇着了,休息好了再赶路也不迟,不然你这个样子赶路反而误事。”严彧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地还真是实实在在的野地,别说有个什么房子让他们晚上可以睡觉了,就是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 “公子,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荒郊野外的哪里能住人啊。”平安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他家小主子娇气,自小身体就不好平时好生看顾着,都动不动就生病,要是在这荒郊野外的病了那还了得,他们现在可是在逃亡的路上。 “行了,我决定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地休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苦是吃不了的,凑合一晚上就行了,休息好了咱们明天再赶路。”严彧大手一挥,做好了最终的决定。 他们两个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走的急,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就只有一匹马和十两银子了。 这荒郊野外的就是有银子也没处买吃的东西,所以严彧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温饱问题。毕竟填不饱肚子,明天哪儿来的力气赶路呢?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点吃的东西来。”严彧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他们现在正处在山区地带,如果运气好的话,进到山里面捕一些野鸡之类的还是没问题的。 “公子,还是我来吧。”平安赶紧从地上麻溜的站了起来,他家公子平日里一心只读圣贤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哪里能找到什么吃的东西啊。 “你给我坐着别动!”严彧呵住平安不让他动,平安要是跟着他的话,他就没办法施展自己的本事了,那今天晚上他们就一定会饿肚子的。 被呵斥了的平安,委屈的重新坐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有的时候是真的很怕严彧,总觉得他身上有股让人莫名臣服的气势和威压。 没了平安这个小跟班拖后腿,严彧的速度就快了很多,他的运气不错,刚走到山脚下就碰到了一只兔子。 严彧用极快的速度冲着兔子飞奔而去,在那只兔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它就被严彧逮到,提着耳朵握在手里了。 “嚯,这只兔子可真够肥的,就这一只就够我和平安饱餐一顿了。”前世严彧因为一直行军打仗的缘故,所以风餐露宿抓野味充饥是常有的事,那些野猪,狍子之类的中小型猎物都不在话下,一只兔子对他来说更不值一提。 严彧抓了兔子之后,没有继续往山里面走,而是选择原路返回,平安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他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的经验,而且胆子很小,严彧怕自己在外面耽搁的时间长了,平安一个人会害怕。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平安坐不住了,他虽然没有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但是他也不傻知道晚上在外面,需要点火取暖,而且火还能驱赶野兽。 所以虽然很怕黑,平安还是给自己鼓着劲儿壮着胆,一个人去捡了不少的柴火回来。 当严彧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平安已经燃好了火,在等着他了。 严彧走到火堆旁,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嗯,还不错嘛,还知道捡柴火回来,先把火堆燃起来。” 还没等平安有回应,严彧就把兔子举到他面前,炫耀道:“你看,我逮到了一只兔子,我们今天晚上要开荤了,吃兔子肉。” 平安看着严彧手里的兔子,眼睛瞪的贼大,他怎么也不相信这只兔子是严彧逮到的,毕竟严彧以前那文弱不堪一击的形象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很难改变的。 严彧看平安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不信这只兔子是他抓来的。严彧也不多解释,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动作迅速的把兔子剥皮处理干净,然后架在火上烤,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把平安都给看傻了。 在平安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相信也接受不了的情况下,严彧把兔子烤好了,并且分割成大小合适一口吃下的块状。 “下巴要掉了。”严彧把分割好的兔子肉递给平安,“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平安接过兔子肉没有吃,而是看着严彧问道:“公子这也是你生病昏迷,魂游太虚之时,在梦里学会的新技能?” 严彧差点儿没被嘴里刚咽下去的肉给噎到,他咳嗽了几声,想笑却不敢笑,这是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平安发现他不对劲儿询问他时,他随口胡诌说自己昏迷之时,在梦里遇到了一个神仙,给自己指点迷,教了自己一些东西,所以自己才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时他只是为了暂时安抚住平安,不让他怀疑自己是他换了芯子的主人,没想到这胡诌的话,平安竟然当真了。 “嗯,是。”自己撒的谎,就是硬着头皮咬着牙也得圆回去,严彧突然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那教了你别的吗?”平安盯着严彧,眼神执着的吓人。 “嗯,教了,教了。”严彧低着头,狂吃手里的肉,他现在只希望赶紧把这件事翻篇,平安再这么问下去,他就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都教了什么啊?”平安这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教了好多东西,等到时候你就知道,行了,别问了,赶紧吃吧,待会儿凉了不好吃,这荒郊野岭的可没别的东西给你吃。” 平安不说话了,正当严彧以为这事过去了的时候,平安突然开口说道:“真的好羡慕啊,要是我也能生场大病昏死过去,然后魂游太虚就好了,这样我也就能变得像公子你这么厉害了。” 严彧彻底憋不住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肉,一下子喷了出来。造孽啊,人果然不能说谎,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弥补。 毓秀宫里,夜已经深了,沈天娇还在批阅奏折。 “主子,要不然您先休息吧,这些明天再看也不迟。”春潮心疼沈天娇,这才不过几日的时间,沈天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不少。 “今天的事今日毕,明日还有明日的事等着呢。”沈天娇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这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她之前想过会很辛苦,但是没想到现实比她的想象更辛苦。 可事到如今她后悔也晚了,现在就算再辛苦也只能硬着头皮疲于应付了,不过好在琼娘在她身边帮了她不少的忙,要不然她早就疯了。 “主子,您找我。”秋桐从外面进来,给沈天娇行了礼,便侍立在一旁站着。 沈天娇见秋桐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白云池怎么样了?” “他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都快要变成猪了。”沈天娇吩咐过秋桐,让她先不要苛责白云池,要不然白云池的日子是绝对不会过的如此逍遥自在的。 要是只是那副不死不活的的模样,秋桐还能忍,可重点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动不动的就调戏她,偏偏她还是只能忍着,什么都不能对那个臭小子做。 “主子,我真的不能动手打他吗?”秋桐觉得自己对白云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任由白云池这么嚣张下去,她一定会疯的。 看着秋桐气急败坏的样子,沈天娇忍不住笑了,这丫头一向冷静沉稳的可怕,常常让人觉得她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一样,能让她这么生气,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呢,不过沈天娇倒是挺喜欢的,这样会生气会动怒的秋桐,才像是个鲜活的人。 “再忍两日,等他父亲白起山离开了京城之后,你就可以随意收拾他了,毕竟当着白起山的面,收拾他的儿子,还是有些过分的。” 沈天娇的安慰起了作用,秋桐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主子,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平静下来的秋桐,很快就恢复到了她平常的样子。 “嗯,说吧。”沈天娇是真的累了,现在听点儿别的事情,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 “是红缨的事情。”秋桐平静的面色上隐隐多了些不安和担忧。 “哦,怎么,她终于撑不下去,要交代了吗?”沈天娇忙的都快要把红缨这个人给忘了,听秋桐提起她才记得还有那么个人。 “嗯,只是她,她说的那些事情有点儿太过于极其了,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一向说话做事都很果断的秋桐,难得的有些结巴。 沈天娇抬头看着秋桐,不知为何心脏突然跳的快了起来,她预感到秋桐要说的事情一定很劲爆,至少是能震惊的让人掉下巴的程度。 “红缨是南疆人,她是跟着她师傅一起从南疆到京城来的,五年前她师傅把她送进了宫,让她听命于冯贵妃。” “南疆盛行巫蛊之术,她自小就跟着她师傅学习那些东西,不但是个用蛊高手,还是个用毒高手。” “她进宫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就是…。”秋桐思忖着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接下来要说的话才好。 “直接说吧,不用藏着掖着的,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得了。”沈天娇莫名的竟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她进宫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帮助冯贵妃给皇上下痴情蛊,人一旦中了这种蛊,就会只钟情于一人至死不渝。” “只是这种蛊,在人体内存留的时间越长,慢慢的就会进入人的内脏里面,开始腐蚀人的内脏,最后等内脏被吞噬完了以后,人的身体就会被融化成水消失不见。” 如秋桐这般冷静沉稳的人,在听了这个秘密以后,都忍不住胆寒和后怕。红缨这么可怕的一个人,竟然在毓秀宫里待了三年之久,他们都没有发现她有异常之处,幸亏这次主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否则将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沈天娇浑身一颤,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李睿登基为帝之后,就大肆选秀充实后宫,过了相当长的一段纸醉金迷的时光。 当时后宫里面时不时的就有新人来,被冷落的不只是沈天娇,还有盛宠一时的冯媛媛。 后来不知道什么是原因,冯媛媛突然就复宠了,别人都说是李睿不忘旧情,对冯媛媛这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是真爱,当时沈天娇也没多想,也以为是李睿对冯媛媛痴情不改爱的深沉。 却不曾想背后竟然会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没有什么真爱无敌痴情不改,也没有什么忘不掉的旧情,在被粉饰的谎言背后,是人为的贪婪和可怕。 第六十一章 环环相扣 想到这儿沈天娇一阵恶寒后背发凉,冯媛媛一向胆大妄为,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冯媛媛敢疯狂的这种地步。 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竟然不计任何的后果,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的宠爱罢了。 前世宫中就盛行巫蛊之术,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明令禁止,但是却屡禁不止,宫妃们甚至包括宫女们,都会冒着被贬冷宫和处死的可能,乐此不彼的触碰雷速,她原以为是当时进贡入宫的几个异族妃嫔所为,没想到根源竟然能追溯到这么久之前。 以前她只是觉得觉得冯媛媛是个娇纵跋扈的蠢蛋,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沈天娇冷着脸问道:“她还交代了什么?” 沈天娇预感到事情绝对不会只是争宠那么简单,背后很可能还隐藏着一个能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的秘密。 秋桐摇了摇头,说道:“暂时她只说了这些,不过奴婢感觉她应该还有很多的秘密没有说,也或许她先放出这个秘密,只是为了掩盖或者是保护其他的事情,或者是某个人。” 沈天娇皱起眉头深思了起来,事情现在越来越不简单了,这可能是一场关乎云离生死存亡的连环局。 先是自己被逼服毒,然后是李斌拥有了二十万大军提前起兵造反,再紧接着就出了李睿被种蛊的事情。 这些事看似毫不相干,但是其实却是大有关联的,李斌,对了,李斌的那个养母就是个异族人,这些事会不会都是多年前就有人做好了局设好了套,现在在主导着整个事件的发展呢? 如果真的是如她猜想的那样,那么现在不仅是皇宫里,只怕这些别有用心的人,都已经渗透云离国的各个地方了。 让人害怕的不是敌人带军来犯,如果是那样的话,大家真刀实枪的各凭本事,用智谋也好诡计也罢,左右不过正大光明的打一场,一决胜负就好了。 可怕就怕这种上不了台面见不了光的肮脏龌龊手段了,在你不知道看不见意想不到的时候,敌人已经悄悄的入侵,布满了你的五脏六腑,如嗜血的虫蚁那般将你的身体腐蚀掏空,让你成为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不堪一击,什么时候要你倒下,全取决于你的敌人。 沈天娇眸色深沉,前世这件事有没有发生她不知道,亦或许是因为她的重生让一些事情的轨迹发生了改变,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件事要由沈天娇来终结。 “她不肯老实全部交代,看来是罪没有受够,吃的苦也还不够,秋桐,你继续看管她,不仅要让她把她知道全部说出来,还要让她能为我所用,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奴婢明白了。”冷静沉稳的人,最有的就是耐心,最不怕的就是干耗着了,秋桐既然已经想办法撬开了红缨的嘴,那肯定会让她把知道的全部都吐出来。 “这件事暂时只能我们三个知道,琼娘那边也要保密,这件事太过于离奇了,免得她知道了吓到她。”这件事现在沈天娇只是听说,并没有得到确实的证据,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是,奴婢们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今天晚上的事,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的。” 这四个小丫头的忠心,沈天娇从不怀疑,她现在担心的另有其事,女人特有的敏锐感,让她的心里隐隐觉得沈家会在沈天娇死后,那么快就没落也许跟这件事也有很大的关系。 沈天娇的父亲和兄长们的死,跟李睿那混蛋脱不了关系,但是背后肯定也少不了这些宵小之辈的推波助澜。 “秋桐,她可曾说过她那个师傅现在在哪里?”能教出红缨这样厉害的人,那她的师傅也绝非泛泛之辈,不把她那个师傅揪出来沈天娇的心里就不踏实。 “这个奴婢倒是没有问,不过没关系,等下回去奴婢就问。” 沈天娇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看什么奏折了,她起身站起来周身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春潮,秋桐,你们两个现在就开始把宫里面全部都排查一遍,一定要谨慎,小心,仔细,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更不能打草惊蛇,查出来那些有问题的人,能处理的就处理掉,不能处理的就暗中派人监视起来,等时候到了一起收拾。” “是,奴婢们明白了。” “还有就是那个静太妃。”沈天娇的手指轻轻的叩着桌子思考着,静太妃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把她留在外面脱离自己的掌控,这样太没有安全感了。 思考了片刻,沈天娇才吩咐道:“把这个静太妃用我们的人替换掉,把她单独关押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这件事就更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才行。” 也许这个静太妃就是整个事件的突破口也不一定,沈天娇现在是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来处理这件事的。 现在有太多超乎她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更让她震惊的事情打算发生呢,她必须要先人一步掌控着全局才行。 “这件事,奴婢去做。”秋桐抢在春潮之前开口说道,比起春潮有些绵软的性子,还是杀伐决断的秋桐更适合去做这件事。 沈天娇点了点头,秋桐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让她来解决这件事的确比春潮要好的多。 “人手不够的话就回镇北侯府调集。”沈天娇随手取下了自己腰间的并蒂莲白玉佩,把它交到了秋桐的手里,这是可以调动镇北侯府所有暗卫的信物。 并蒂莲是沈家的图腾,相比于别人家的图腾,这并蒂莲图腾显得别致高雅的多了。 秋桐收好玉佩,仔细的放好,“主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沈天娇摆了摆手,正要让秋桐下去休息的时候,猛然间想起了她那镇守北疆的老父亲,“秋桐,派人去北疆看看父亲他老人家怎么样了?这么些天未收到消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是,主子还有什么话要带给侯爷的吗?”听到沈天娇主动关心镇北侯,秋桐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以前沈天娇为了李睿跟镇北侯的关系日渐疏远,惹的老侯爷甚是伤心,现在好了,两位主子的关系要修复和好了,没什么比这更让人心里高兴得安慰了。 “告诉父亲,我心里甚是挂念他老人家,让他好好的保重身体,等过些日子,我会请旨让他老人家回京坐镇,斩妖除魔清君侧肃朝纲。”沈天娇虽然不想让沈家的任何一个人陷入危险,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但她也深知,没有镇北侯,没有沈家在背后支持她,为她掌舵,很多事她都做不了。 “侯爷知道了主子的心意,一定会很高兴的,侯爷最疼主子了,要是侯爷回来了,就真的没有人再敢欺负您了。” 看着两个小丫头喜极而泣的样子,沈天娇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愧疚感,她感觉自己真的挺过分,挺不是个东西的。 虽然她不是原身以前的那些事都不是她做的,但是她现在毕竟占着人家原身的身体,所以这弥补的事情还得她来做。 “父亲身上有旧伤,以前时不时的就会发作,你送信的时候,挑选些最好的伤药一起带去。” “哎,奴婢这就去准备。”这次抢先说话的是春潮。 看着两个小丫头高兴的样子,沈天娇挥挥手,让她们下去准备了。 殿里此时只剩下沈天娇一个人了,她可以不被打扰专心的想一些事情了。 沈天娇把今天知道的事情,和她穿过来以后发生的事情,串在一起重新想了一遍。 想着想着沈天娇就想到了一件事情,红缨说她给李睿下的是痴情蛊,种下这种蛊的人,会对所爱的之人情根深种至死不渝。 虽然沈天娇并不懂什么巫蛊之术,但是她也知道这种痴情蛊,是要两情相悦才行,那肯定只下在李睿一个人身上是不行的,那么也就是说冯媛媛身上应该也下了这种蛊才对。 想到这儿沈天娇不由得的打了个寒战,这女人为了固宠可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啊,狠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放过。 能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若是遭遇了背叛也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样子,沈天娇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利用现在的有利形势,让红缨还有她背后的人,跟冯媛媛狗咬狗先斗起来,这样沈天娇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坐收渔利了。 想着想着沈天娇又觉出了些不对劲儿来了,李睿和冯媛媛身上的蛊应该都是红缨下的,那么红缨对于冯媛媛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这么重要的人在毓秀宫就像消失了一样,可是却没见冯媛媛着急,这不应该啊。 以冯媛媛的性子,红缨消失不见了,她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来闹,把毓秀宫翻个底朝天才是,可她竟然这么安静,怎么自己这心里就这么不安发慌呢? 还有红缨说种下这种痴情蛊的人,眼里就只有彼此,再也看不见别人了,可以沈天娇看来,冯媛媛虽然受宠,但是李睿心里眼里也并非只有她一人。 这些年李睿虽宠冯媛媛,可也没耽误他百花丛中眠,享尽美人福。但是这宫里的美人虽多,可奈何李睿的子嗣却单薄的可怜。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是红缨说了谎话,还是冯媛媛留有后手? 这些事情越想越可怕,沈天娇想的头都疼了起来,看来这件事真的还要从长计议才好。 琼娘照顾李沐阳睡下了,这才回到书房来看沈天娇。她进到书房的时候,正看见沈天娇在出神想事情,她也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到书案前整理收拾了起来。 微不可闻放东西的声音,让沈天娇停止了思考,她回过头就看到琼娘。“你也真不怕累着,都这么晚了不去休息,还跑来干嘛?” “我累什么累,真正累的人是你,这么晚了你不是也没睡嘛,还说我呢。”琼娘看着这满桌子没有看完批阅的奏折,都替沈天娇累的慌。 “沐儿呢?可睡下了?”沈天娇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想想她也有几日都没见过李沐阳了。 “嗯,刚睡下,这孩子也是个要强的性子,本来早就过了他入寝的时辰了,可是今天教他背的书,他没有背会,所以死活都不肯先睡,非要今日事今日毕,说是等你哪天抽查他功课的时候,他好背给你听。”琼娘的嘴里虽然抱怨着,但是从她脸上那温柔的笑容,可以看出她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你也不要总是忙政务了,你也抽点时间多陪陪孩子,虽然他不说,但是谁都知道他很想让你多陪陪他的。” “你以为我不想啊,你看看,”沈天娇指着那满满一桌子的奏折,说道:“我都快要被这些给埋了,我分身乏术哪里还有空去陪小朋友玩啊?早知道有这么多奏折要批阅,政务要处理,我应该把这些对推给那个混蛋才是,现在倒好自作孽不可活,都快要把自己给累死了。” “别说陪孩子了,我现在连静下心来,想点事情的空闲都没有,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沈天娇的哀嚎,引发了琼娘的同情心,“这些事你以前不是也经常做吗?怎么现在倒应付不了了。” “以前我那不是心无旁骛嘛,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我去做呢,我又没有三头六臂,真的都快要累死了,再这么下去我可能要英年早逝了。”沈天娇心虚的都不敢抬头去看琼娘,她毕竟不是真的沈天娇,不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好这些事情。 琼娘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然,你把那些不太重要的政务交给我来处理,重要的你就留着自己处理?” 琼娘的话,成了沈天娇的救命稻草,她早就想让琼娘来帮她了,只是顾及琼娘手上的事务太多不好意思开口,现在既然琼娘自己开口了,那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第六十二章 母子俩的秘密 “这些奏折里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你不能知道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可言。”沈天娇看着琼娘,“我只是担心你会忙不过来,毕竟你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琼娘摇了摇头说道:“你无需担心我,我现在还应付的过来,以后这些琐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就去忙那些大事吧。” “我每日会按照日期和次序,事情的大小一一简要的记录下来,你入眼一看便一目了然了,这样可以节约不少的时间。” “好,如此甚好,只是要多辛苦你了,你也可以找几个助手来跟你一起做,身边这些人你看那个可是可用之才,就培养出来帮助你。”沈天娇心里明白琼娘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所以才放心放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做的。 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的事情,的确是太为难沈天娇了,这些事占用了她大量的时间,她真的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做别的事情了。 这样的话,别说她要来改变什么了,就是她想要平定九州之乱,让云离长治久安的大计都实现不了了。 “知道了。”琼娘看着桌子的奏折,对沈天娇说道:“你去休息吧,这些我来弄。” “我还不困,你做你的,我陪着你闲聊几句。”沈天娇的夜猫子习性,是上辈子就养成的,若不是困到极致她很少会早睡的。 于是书房里的画风就变成了琼娘在努力工作,而沈天娇则悠哉悠哉的躺在摇椅上,舒舒服服的来回晃动着吃着零食聊着天。 “你知道咱们这后宫里有多少异族的妃嫔吗?”沈天娇以前虽然也管理后宫的事务,但是她并不关注这些妃嫔们都是从哪里来的,她只要管理好她们不让她们越矩做出格的事情就行了。 琼娘抬头想了一下,说道:“异族的妃嫔啊,那可多了去了,葱先帝那时候起,就不断有异族的美人进宫了,她们有的被宠幸做了妃嫔,有的就留在宫里做了宫女。” “只那个静太妃,就是李斌的那个养母,据说当年被送进宫里的时候,只是陪送的侍女和太监就有几十人之多。” “咱们这宫里现在也挺多的,芙蓉宫里的如妃,薛嫔,柳贵人,成美人都是来自异族的。” 沈天娇不听不知道,真的是一听就吓一跳,这宫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异族的妃嫔?看来问题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的复杂,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势力恐怕早就已经渗透了整个皇宫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琼娘知道沈天娇以前心系李睿,后宫里不断有新人进来,因为怕自己伤心,所以她从来都不过问后宫的嫔妃之事,现在突然关心起这些,难免会有些奇怪。 “没什么,只是刚才想到了静太妃,心里有些好奇罢了。”沈天娇面色平静的笑着,但其实心里早就已经被骇到了。 不过短短数十年间,后宫里就多了这么多的异族妃嫔,这到底是是巧合还是有人特意为之呢? 沈天娇现在很庆幸自己穿了过来,并且发现了红缨这个隐藏者,这才揭开了这个惊天大秘密,看来上一世云离被九州六国围攻以至于国破的原因,除了皇帝昏晕,官员不作为,兵力不足这些外在的客观原因之外,这后宫里面的女人们,贡献的力量也不可小嘘。 “我困了,要去睡了,你也别太晚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沈天娇觉得胸口有些闷,她想要出去透透气,便起身告辞了。 “好。”琼娘抬头没有看见春潮,料到那丫头可能是被差出去办事了,“我叫个人给你掌灯,外面现在黑的什么都不看见了。” “不用。”沈天娇摆了摆手,“外面哪里黑了,到处都点着灯呢,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沈天娇一个人来到院子里,白日里热闹喧嚷的院子,此时安静的除了虫鸣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沈天娇闭上眼睛,听着虫鸣,很是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她以前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就喜欢在深夜里一个人跳上屋顶,看着天空发呆。 想起以前,沈天娇睁开眼睛,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要是不跳一次屋顶的话,她肯定会睡不着的。 这么想着,沈天娇就纵身一跳到了屋顶上,坐在屋顶上视野开阔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这样的画面让她觉得很心安。 眼前面临的局势让她很迷茫也有些慌张,很多的事情现在已经超过了她能力范围之内了,她现在越来越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去改变历史的轨迹,甚至有些怀疑她想要改变历史轨迹的想法到底对不对,毕竟也从来没听说过谁改变过历史的轨迹的。 但是如果她重活一世穿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改变历史的轨迹的话,那么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重生穿越这种事离奇古怪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但是她能感觉到在她的身后有一股莫名巨大的能力,在推着她往前走,至于要把她推向那里,她现在还不知道。 “主子,主子,您在吗?”沈天娇坐在屋顶上,看着春潮提着灯笼,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呼唤着。 难得的宁静被打破了,沈天娇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冲着下面喊道:“别喊了,我在这儿呢。” 春潮抬头就看见了屋顶上的沈天娇,她松了一口气,望着沈天娇问道:“主子,要我上去扶您下来吗?” “不用,我自己下去。”沈天娇起身,踮起脚尖轻轻一跳,人就平安落地了。 这如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直接把春潮给看呆了,她家主子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把嘴巴合上吧,张那么大小心有虫子飞进去。”沈天娇伸手敲了一下春潮的头。 春潮收回心神,一脸崇拜的看着沈天娇傻笑。 沈天娇看着春潮傻乎乎的模样,不由得被逗笑了,她只不过是上个屋顶而已,这丫头就惊奇成这样,要是以后她的实力全都暴露出来,那这丫头岂不是嘴真的就要合不上了。 “还愣着干什么?走了,回去。”沈天娇转身先走。 “哦,来了。”春潮赶紧紧随其后,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来了,“主子,华奴刚才来报,说小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哭闹不止,一直嚷嚷着要找您。” 沈天娇脚步一顿,神色突变,冲着春潮说道:“那还不快走。” “哦,来了。”春潮慌慌张张的跑到前头去掌灯带路。 沈天娇到的时候,李沐阳还在哭闹,沈天娇不顾给她行礼的众人,直接上前从嬷嬷的怀里接过了李沐阳,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好了,不哭了,母后来了啊。”沈天娇轻轻的拍着李沐阳的背,声音轻柔的安抚着他。 听到沈天娇的声音,得到了安抚的李沐阳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沈天娇,把头埋在沈天娇的脖颈处,用委委屈屈的小奶音唤了一声,“母后。” “哎,母后在呢。”沈天娇接过春潮递过来的水,慢慢的喂给李沐阳喝,直到李沐阳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沈天娇这才问道:“沐儿,告诉母后,你这是怎么了?” 李沐阳看着沈天娇突然又委屈了起来,他双手环住沈天娇的脖子,又抽噎着哭泣了起来,沈天娇也不再问了,只是拍背安抚着他。 一直等到李沐阳不哭了,沈天娇摸了摸他的头,才又问道:“现在能告诉母后了吗?” “嗯。”李沐阳点了点头,看着沈天娇说道:“母后,我刚才做噩梦了,好可怕啊。” “没事,梦都是相反的,不怕啊。”沈天娇看着怀里哭的眼睛红红的奶团子,心软的一塌糊涂。 “母后,你不会不要我,不会再把我送到教养院里去了是不是?”李沐阳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天娇,等着她的答案。 沈天娇看着李沐阳心下了然,这孩子刚才做的噩梦里,一定是梦到了自己不要他了,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让沈天娇心疼的同时,又有些自责,她把这孩子带回来却没有好好的养他,对他的关心和陪伴实在是太少了,没有给足他安全感和底气。 “放心吧,母后怎么会不要你呢,我的沐儿是世上最可爱最乖的孩子了,母后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你呢。”沈天娇湿了眼眶,这种被人完全依靠的感觉,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感觉到的。 “真的吗?”奶团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太可怕了。 “母后是这么没信誉的人吗?”沈天娇伸手刮了一下李沐阳的鼻子,“母后把你接回来之后,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吧?” “母后以前把你送到教养院,不是不喜欢你,而是希望你能多学些规矩,你不喜欢那里,咱们以后就再也不去了。沐儿以后哪儿也不去了,就待在母后身边好不好?” “嗯,好。”李沐阳这次回答的倒是干脆爽快,不带一点儿的犹豫。 “好了,现在让春潮姐姐带你去睡好不好?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沈天娇摸了摸小奶团子的头,要把他交给春潮,可没想到李沐阳一下子抓住沈天娇的衣襟,也不说话只是泪眼婆娑的盯着她看。 沈天娇低头看着李沐阳,声音温柔的问道:“怎么了?” “不要春潮姐姐,要母后陪。”小奶团子的声调染着哭腔,委屈的不得了。 “好,不要春潮姐姐,母后陪你。”沈天娇抱紧了李沐阳,小孩子的身体香香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听到沈天娇要陪自己,李沐阳这才松开了抓住沈天娇衣襟的手,他把头靠在沈天娇的肩膀上,瞪大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就是不肯闭上睡觉。 今晚之前沈天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如此有耐性的人,她看着怀里不肯睡觉的小奶团子,就料定这孩子还是害怕他睡着了,自己就会离开。 “乖乖,母后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沈天娇也不等小奶团子回答,直接就把他抱起来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沈天娇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人群,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留春潮一个人伺候就行了。”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那些跟着的人自然都乖乖听话,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看到人都走光了,沈天娇这才笑着说道:“来,母后今天带你去一个你从来都没去过的地方。”话音刚落,沈天娇就抱着李沐阳飞上了屋顶。 自己娘亲这一顿操作猛如虎,刚才还是小哭包的李沐阳,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满眼星星,崇拜沈天娇的小迷弟了。 “母后,这个我也要学。”李沐阳忽闪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沈天娇,真的能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你现在还太小学不了,等你把基本功学的差不多了,母后再教你。”沈天娇看着李沐阳郑重其事的说道:“不过,母后可有言在先,你没有学会之前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偷偷的爬屋顶啊,要是你不乖,母后可是会生气的啊。” “母后,我很乖的,不会偷偷爬屋顶让母后担心的。”李沐阳一本正经的看着沈天娇向她保证道,“那母后,我要是乖乖听话了,你可不可以再带我飞上屋顶。” “行,你乖的话,作为奖励,母后可以考虑再带你飞到屋顶上来,到时候找一个有月亮和星星的晚上,我们两个一起看星星好不好?”沈天娇突然觉得把这个小东西养在身边,是她目前为止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好。”李沐阳伸出小拇指勾住沈天娇的小拇指,“我跟母后拉勾做了约定,就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你这个小机灵鬼啊。”沈天娇捏了捏李沐阳的鼻子,又交代道:“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就是琼娘娘也不可以。” “嗯,我谁都不说。”李沐阳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六十三章 惊魂之夜 在沈天娇的陪伴和安抚下,李沐阳终于睡着了。 看到李沐阳睡着了,沈天娇便把他抱在怀里,起身下了屋顶。 “主子,我来抱吧。”一直在下面等着的春潮,见沈天娇下来,赶忙上前要去接李沐阳。 “不用了,这孩子也不沉,我还是抱得动的。”沈天娇看着怀里睡着了的小奶团子,不知为何心里觉得很平和安宁,没了刚才的烦躁。 回到寝宫里安置好李沐阳,春潮对沈天娇说道:“主子,回去歇着吧。” 沈天娇起身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今日我就陪这小东西,一起睡吧。” 第一次宿在荒郊野外的平安无论怎么都不睡不着,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睡在屋里,以前就算是跟着他家主子一起受罚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虽然那地方也是四下漏风但是好歹也有个围墙屋顶在的,不似现在这般天光光月明明的。 不过他家那位向来娇弱的主子,倒不似他这般纠结,靠在树上是睡的挺香的,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他那微不可闻的鼾声。 睡不着的平安,除了瞪大了他那双不算很大但是却很亮的眼睛仰头看夜空以外,别的他什么都不敢做,毕竟怕黑是他的死穴,而且现在是在荒郊野外的,他也不能到处乱逛不是。 终于看夜空看累了的平安,揉着他酸硬的脖子,想要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了。 可是正当平安要闭眼的时候,他恍恍惚惚的看见了似是几个人影朝着这边来了,警惕心一向很强的他,立马就不困了,来了精神。 短暂的慌张之后,平安冷静了下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叫醒睡得正香的严彧。“公子,公子,你快醒醒,有人来了。” 被平安摇醒的严彧,迷迷糊糊的看着平安,问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还把我叫醒是几个意思啊?我不睡好觉,明天怎么有精神赶路?” “不是,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影过来了?”平安给严彧的身体转了个向,指着不远处小声的说道。 严彧抬头看到的确是有几个黑影往这边来了,他心中一骇,自己自从穿过来警惕性真的是大不如前了。 以前他就算是睡觉都会睁一只眼的,现在呢则是睡着了都不带醒的。 “公子,我们怎么办?”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平安人都吓傻了,他呆呆的仰着头看着严彧,等着严彧给他下指令。 “没事,别慌。”严彧不慌不忙的松了松筋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在心里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就这么几个人他还是能应付的了的,虽然现下这具身体是差了点,但是奈何他前世的战斗技能都在,今天刚好拿这些人练练手。 “人,人,人,人都来了,还不慌啊?”平安翻了个白眼,他觉得他家公子现在大概是已经被吓傻了,人都到跟前了不跑不说,还让他不要慌,不慌的是傻子。 “公子,咱们灭了火,赶紧逃跑吧。”现在在平安的意识里什么都没有,他只想着该怎么逃跑,保住自己和公子的小命才是。 “来不及了。”严彧挑着下巴,那些人在平安刚才说废话的时候,已经到他们跟前了。 平安紧张的腿都直打哆嗦,可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把严彧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严彧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护着自己的平安,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平安这人除了胆小怕黑以外,他还最惜命怕死。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如今这样凶险的关头,没有想着自己一个人逃跑,而是选择护着自己,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很奇妙,同时也让他刷新了对平安的认知。 “来者何人?”严彧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看着眼前手里握着刀,虽穿着夜行衣却未曾蒙面的几个人,显然这些人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有相当大的自信,认为自己落到他们的手里必死无疑。 “哼!什么人?是来杀你要你命的人。”站在最后的一个长着小胡子的男人,不屑的看着严彧说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他可是羽林卫中郎将严明德严将军的儿子。”平安虽然害怕,但是气势却很足,他想要借着自己的气势和他家老爷的名号把眼前的这些人吓退。 “呦,严明德啊,听说过,可以啊,我们今天来要杀的就是严明德的儿子,眼前的这位严二公子。”小胡子看着主仆俩,笑的甚是骇人。 严彧一把将平安拽到身后,直视着小胡子,笑着说道:“原来真的是来杀我的呀,只是你这口气有些大,今日能不能杀的了我,还要看你的本事如何了。” “哦,是吗?”小胡子仰头大笑,“世人有谁不知,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羽林卫中郎将严明德,却生了两个最没用的儿子,一个纨绔,已经死了,一个就是你,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读书的小弱鸡,有你这种人做严明德的儿子,还真是有损他的一世英名啊。” “虽然我一只手就能掐死你,但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你可以选择想怎么死,我满足你。” 面对这样嚣张的挑衅,严彧内心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他一向信奉的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可这种事不比过试一试就没法下结论。 “那么说,我大哥也是你们杀的了?”严彧虽然与严均安的感情说不上有多好,但毕竟严均安是严家的人,他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脉,如今杀严均安的仇人就在眼前,这个仇严彧怎能不报呢? “是,在上京城里,是我亲手杀的,我掐住他的脖子,就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用力,他就没了气息,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啊。”小胡子把杀人这件极残忍的事情,说的风轻云淡,仿佛他杀的不是人,只是一只蝼蚁罢了。 严彧额上的青筋暴起,这是他发怒前要大开杀戒的征兆,他盯着小胡子的眼睛,说道:“你可知杀人就要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哦,是吗?”小胡子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抬头眼中尽是讽刺与不屑,根本就没把眼前严彧这个文弱书生放在眼里。 “怎么,你想要替你那个好大哥严均安报仇吗?”小胡子冲着严彧得意的轻哼了一声,“就凭你?再去投胎十次,怕是也做不到的,我可是比阎王爷还可怕的十殿阎罗,老子杀过的人比你小子见过的人都多。” “行了,别磨蹭了,趁老子这会儿心情好,你赶紧选,今天你横竖都是一死,痛快点,我送你早点下去,你也好与严均安兄弟相见,商量一下下次投生在个什么人家,多学点儿本事,来找我报仇。” 严彧不怒反而笑了,像这种嚣张狂妄之徒,他前世见过太多了,而他们的下场毫无例外全都是被他斩于剑下,做了他的剑下亡魂。 “你既然让我选,那我便选。”严彧垂眸看着小胡子手里的刀,说道:“既然都是死,那你可否给我一个趁手的兵器,让我与你一较高下。” “狂妄小儿。”显然严彧的选择,有些惹怒了小胡子,在他眼里严彧这种人甚至都不配让他拔刀,现在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这都有点儿让他后悔刚才没有一刀直接结果了严彧,非多此一举让严彧选择,这下可好,还得浪费时间陪这小子玩游戏。 “行。”小胡子扯过一旁跟着的人手里的刀扔给严彧,说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之人,既然答应了,就言出必行。” 严彧把小胡子抛过来的刀稳稳的接住,吩咐身后的平安说道:“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小心别伤了自己。” 此时已经完全懵圈的平安,很听话的转身就去找藏身的地方去了,他明显的感觉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少爷,跟以前的那个少爷不一样了,是两个完全不同人。 严彧握住手里的刀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这刀的材质不太好,不过勉强能用罢了。 “开始之前我还有个要求,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较量,与其他人无关,让你的人全部退后。待会儿你死了,他们才可以上前给你报仇。”严彧提这样的要求,完全是为平安考虑,他一个人跟眼前这几个人打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平安不行,他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很容易会被伤到的。 小胡子直接被严彧的话给气笑了,他刚才说严彧狂妄,都是说错了,这小子简直是狂的没治了,既然他不想没有痛苦的体面的死,那他就成全他。 “来,动手吧。”小胡子抱着膀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为了不让人说我欺负一个无名小辈,老子先让你十招,十招之后你若是能碰到我的衣服,就算老子输,老子就再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用不着。”严彧说话间便挥刀直向小胡子而去了,笑话,他前世可是打遍九州六国无敌手的神武将军,眼前的这些人加起来他都没放在眼里。 扑面而来凌厉有劲的刀风,让小胡子瞬间不敢轻敌了。面前拿起刀来的严彧,跟刚才的那个严彧判若两人,这个严彧绝不像外边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不但会武功,而且还是一个不能让你忽略的高手。 认清了现实的小胡子,即刻整理好自己的状态,也不顾刚才的约定,迎着严彧就打了过去。 两个人都是高手,一时间两人打的难舍难分,让看的人眼睛都花了。 两世严彧都出生在武勋世家,这一世他虽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但前世他可是受过最严苛的训练,有着世上最厉害的师傅,不敢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是至少能做他对手的人,这世上少之又少。 已经不敢小看严彧,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应对的小胡子,被严彧越来越快每一次都精准打到他命脉的攻击,弄的已经乱了阵脚破绽百出。 招架不住的小胡子,这个时候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娘的,看来这破情报网真的该更新换人了,这给的都是些什么垃圾情报啊,这个严彧那里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弱鸡啊,他这战斗力简直就是催命的阎罗王啊。’ 渐渐处于下风的小胡子急了,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他绝对不是严彧得对手,如果不尽快结束战斗,他今天恐怕小命休矣。 命都要没有了,还要什么名声啊,他偷偷的使个眼色,他带来的那些正在观战的人,立马停止了看戏,一哄而上围攻严彧。 躲在一旁看戏看的都傻了的平安,一看到一群人围了上去,打他家公子一个人的时候,愤怒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冲着那群人大骂道:“无耻的混蛋,不要脸,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你们刚才不是还挺凶的要单挑吗?这会儿怎么又要群殴了?我,我,我打死你们这群混蛋!”平安手里拿着刚捡来的石头,疯狂的开始投射。 即使人变多了,严彧也丝毫不慌,他的战斗力一向强的爆表,他刚才并没有使出全力,现在既然这些人全都上了,那他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严彧一顿操作猛如虎,很快那些人就一个个的倒下了,刚才还在骂的厉害的平安这会儿捂着嘴目瞪口呆,他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眼睛出毛病了,那个砍人就像是切瓜一样的人真的是他家公子吗?天哪,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他消化不了啊。 很快那群人就只剩下小胡子一个人了,被严彧的战斗力彻底吓到的小胡子,这会儿脸色都变了,他的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强了,搞不好今天他真的会折在严彧的手里了。 严彧已经有点儿厌烦了,他不想再这么打下去了,他要一招制胜赶紧结束这场战斗了。 趁小胡子一个不注意,严彧打掉了他手里的刀,把自己手里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六十四章 援军来了 严彧看着小胡子,眼神里闪着寒光,语气冷的能杀人,“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非要置我们兄弟二人于死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浪费口水和时间在我身上了。”小胡子倒也是条汉子,此时的他已经没了刚才的慌张和害怕,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想死?”严彧冷笑了一声,“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杀了我大哥,欠我们严家的可不仅仅只是一条人命,你若不给个交代,就是想死怕都是不能了。” 小胡子没有睁眼,他轻蔑的扬起嘴角笑了笑,说道:“小子,老子自负这些年打遍天下无敌手,哪成想今日竟然会败在你这个黄毛小儿手里,老子愿赌服输。” “你也别想从老子的口里听到你想知道的东西的,老子这辈子杀人无数也从未做过什么积德行善的事,这就要死了,就做回好人。” “小子,你赶紧杀了我走吧,我若是没有按规定的时间回去,立马就会有别人过来杀你的,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双手难抵四拳,总有败在别人手上的时候,年纪轻轻的就丢了性命,委实是有点儿可惜了。” 严彧抬眼看着小胡子,知道他说的话都是真的。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当机立断才行。 严彧抬手就把小胡子给劈晕了,“平安快把马牵过来。” 已经傻掉了的平安,被严彧这么一嗓子吼的回了神,他没有任何的思考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把马牵了过来。 严彧把小胡子丢到马上,回头吩咐平安说道:“你带着他先走,我随后就来。” “公子,你要去哪儿?”才缓过神来的平安一把拉住严彧的胳膊,害怕他再去冒险。 严彧扒拉掉平安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就去前面找找看,他们的马在哪儿,咱们三个人一匹马怎么走?” “一起去。”平安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只有跟在严彧身边,他才能够安心。 “平安,我们现在是在逃亡你明白吗?”严彧知道平安现在很害怕,但是平安从现在开始必须要强大起来才行,后面路上会遇见什么谁都不知道。 平安咬着牙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他不能成为严彧的帮助,更不能拖严彧的后腿。 严彧安抚好了平安,转身要走的时候,就看见有一队人马朝着这里飞奔而来了,严彧心中警钟大作,他心里也有些害怕,这些人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若是现在只有他一人,他还能应付的得了,可现在还有平安和那个小胡子在,他必定会顾此失彼,不能带着他们全身而退了。 “平安,你快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给那人喂点迷药,你去前面的县衙,不,还是你到前面雇辆马车,一定要安全的把这个人带到我父亲那儿交给他,这个人对我们有大用。”严彧心里也知道让平安做这件事是为难他了,但是现在除了平安以外,也没人能做这件事了。 平安这次什么也没说,就照着严彧说的去做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平安觉得自己不是个累赘,还是有些用处的。 看着平安走了,严彧这才回过身来,听着马蹄声,在心里估摸着来的人数,提前给自己做个心理准备。 那些人很快就到了,严彧严阵以待的做好了再次战斗的准备。可谁知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看见他开口就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羽林卫中郎将严明德严将军家的二公子严彧?” 严彧愣了愣神,意识到这些人跟刚才的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他们也许不是敌人,不是来杀他的,而是受命于谁来寻找他的。 想到这里严彧便开口说道:“在下的确是严府的二公子,不知你是?” 骑在马上的秦刚松了一口气,人终于是找到了,这下他能回去跟他家将军交差了。 秦刚翻身下马,冲着严彧抱拳道:“严二公子,在下秦刚,是白起山白大将军的亲卫队队长,奉命前来接严二公子回京的。” 白起山这个云离国排名第二的大杀神声名远扬,不仅是云离国的百姓,乃至在九州六国都人人皆知。 前世的严彧在九州六国的杀神榜上,位居第六,与这位白大将军的实力不差上下。 严彧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秦刚,似是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秦刚看到严彧的神情,才猛然觉醒是自己太过唐突了,他没有拿出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上来就只介绍了自己是谁,这显然很没有可信度。 想明白了的秦刚,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令牌,双手拿着递给了严彧,严彧接过令牌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秦刚没有说谎。 云离国的军队编制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凡属于军中的物品都是特制的,有特殊的标志的,前世做了十几年的大将军,严彧比谁都了解这些。 严彧把令牌还给秦刚,抱拳回礼道:“原来是白大将军的亲卫长啊,有失远迎,刚才多有得罪了。” “严二公子不必客气,我叫秦刚,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秦刚接过严彧手里的令牌,看着严彧笑着说道。人找到了,没有把将军交代自己的差事办砸,秦刚此时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秦刚只顾着高兴和跟严彧交谈,都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但是他那些手下就不一样了。 看着不远处地上倒着的人,和浓重的血腥味,都在告诉人们,这里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很激烈的战斗。 离秦刚最近的一个叫做宣五的亲卫,伸出手去轻轻的戳了戳秦刚,秦刚回头,宣五示意他看向不远处。 这时的秦刚才注意到地上倒着的人,和刺鼻的血腥味。秦刚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旁的严彧,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求知欲,示意着严彧解释一下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严彧咳嗽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来从今以后他那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的形象是要一去不复返,再也回不来了。 装不下去的严彧也不想再装了,反正他的实力刚才已经在平安面前暴露了,他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今日受了威胁,就想带着我的小书童一起去宿州寻我父亲的,我二人行路至此没有找到客栈,便宿在了这荒野之中,不想刚刚有一伙人过来想要杀我二人,所以我主仆二人就联手将他们反杀了。” “不过我倒是留了个活口,刚刚你们来的时候,我以为是那些人的同伙,便让我那小书童带他先走了。” 严彧的话让秦刚陷入了慌乱和迷茫之中了,他来的时候得到的情报是,严家这位二公子不但是个文弱书生,身体还不是一般的弱,属于那种见风就倒的。 可现在文弱书生一下子变成了能提刀杀人的勇猛大汉,这跨度未免也大的有点儿太惊人了吧,有谁能出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现在轮到他怀疑严彧的真实身份了,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真的是严府的二公子严彧吗? 可是眼前这个人偏偏与自己看过的画像上的那个人,长的是一模一样啊,老天爷啊,谁能告诉他真像啊? 看着秦刚在自己面前挠头抓耳的样子,严彧想笑又不敢笑,既然他都要以真面目示人了,那自然是要有说辞的,不然会给别人造成很大的困惑的。 “秦队长,想必听说过有关外界对我的诸多传言,说我是个十足的病秧子,每日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吧。” “但其实事情得真相是,我的确从小就体弱多病,我父亲怕我长不大,所以就私底下悄悄的教我练武,为的是能让我强身健体平安的长大。” “前些年我因为意外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位隐居的世外高人的指点,所以这才有了些长进。” “至于外面的那些传言嘛,这都是我父亲故意让人放出去的,原因嘛,因为涉及到一些家中得私事,所以就不方便透露了。” 严彧的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打消了秦刚的怀疑,作为武将家的儿子,本身会武功这件事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当然了,凡事也有例外,就比如他家大公子,嗐,不说了! 这严将军的大儿子就是个纨绔,不培养一下小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好像也说不过去。 只是这位严二公子的武力值未免也太高了些吧,秦刚刚才粗略的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起码有五六具,这战斗力爆棚,甚至远在他之上。 想明白了的秦刚冲着严彧点了点头,说道:“严将军还真是深谋远虑啊,能有严二公子这样优秀的儿子,是严家的福气,也是我云离之幸啊。” “二公子,我派人将你的书童寻回来,再将这里打扫干净,咱们就回京吧。” 回京这件事,是绝对不在严彧的考虑范围之内的,他和平安逃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回京去受制于人,现在想让他回去,门都没有! “秦队长,我们此时回京好像行不通的,刚刚那个活口说了,如果他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回去的话,他的同伙就知道他的任务失败了,那么他们就会派另外更多的人来追杀我。” “现在算算时间那些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现在敌强我寡实力悬殊太大了,在没有弄清楚这些人的真实数目之前,就仓促回去,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要被一网打尽了吗?” “而且刚才我跟这些人交手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功夫都很高,如果他们来的人比我们多的话,那么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可言了。” 严彧故意把话说的严重些,这样才能引起秦刚的重视,让秦刚心里生疑。 果然,严彧的话让秦刚迟疑了,他带出来的人分成了三批,一批也只不过六七个人而已,如果来的人多的话,他们的确应付不过来的。 “严公子那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虽然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秦刚却觉得严彧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臣服。 “嗯。”严彧故作沉思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要不然,咱们一起去宿州吧,这里离宿州不远,到了我父亲那里,还怕他们来多少人吗?” 秦刚思忖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严彧的提议,“好,咱们去宿州,今夜不歇马不停蹄等天明到了驿站换了马之后,最快应该后天就能到了。” “好,那咱们现在先把这些人处理了,然后就出发。”严彧像是个指挥官一样发号着施令。 秦刚担心挖坑埋人需要的时间太长不安全,便提议道:“严公子,我们还是先出发吧,这些人我会交代我手底下的人来处理的。” “也行,那就现在出发吧。”严彧心里其实也在担心着平安,现在是半夜天黑看不清楚路况不说,平安还带着个危险人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点儿跟平安汇合,他能早点安心。 一群人翻身上马,在黑夜里纵马狂奔。 不多时,严彧就看见了牵着马慢悠悠走着的平安。许是听到了马蹄声,平安明显的加快了脚步。 “平安,别怕,是我。”严彧见状便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听到是严彧的声音,平安停了下来,他真的是被吓哭了,虽然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安慰鼓励自己要坚强不要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不听话止不住的往下流。 等到严彧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已经哭成泪人了。 严彧没有笑话他,翻身下马走到他的面前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说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公子,我没有拖后腿。”平安哭的眼睛都成了兔子眼,红的吓人。 “嗯,我知道平安好样的,做得好。”严彧看着平安给了他最诚恳的肯定。 第65章 离了个大谱 早朝的时候,沈天娇下了令,以近日边关有异动为由,把白起山派往了甘州巡视。 此令一出,又引来了满朝的哗然和争议,甘州隶属北疆管辖,而如今镇守北疆的是镇北侯,皇后不用自己家的人,却选择一个外人去做,这难免会让人生疑。 但是不管朝臣们怎么议论和猜疑,白起山去甘州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退朝之后,毓秀宫里沈天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起山,说道:“白将军,此事任重道远又凶险万分,还望你能负重前行不负所望。” “皇后娘娘请放心,臣必当不遗余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事若不成功,臣绝不回京见您。”白起山的能力和魄力都是毋庸置疑的,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是他们白家人刻在骨子里的特性,白起山这次去甘州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来,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好,有白将军这些话,本宫也就放心了。”沈天娇回头示意春潮,春潮立马会意走到白起山面前,把手里的锦囊交给了白起山。 “白将军,这是皇后娘娘从自己私库里拿出来的五十万两银票,是给白将军用以前期得筹备费用。” 这次白起山去甘州屯兵养马是沈天娇自己的意思,这种事只能暗中进行,摆不到明面上,更不可能从国库支出费用,所以这些费用只能从沈天娇这儿,由她用自己的私库里的钱来补上了。 白起山接过了锦囊,放在了怀里收好之后,他冲着沈天娇抱拳行礼,“皇后娘娘,那臣这就出发了。” “嗯,好。”沈天娇点了点头,“白将军此去山高路远,归期不定,可要见见令公子再走。” 白起山神色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见了,把他留在皇后娘娘身边,我最放心不过了。” “好,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我敢跟白将军保证,等你他日功成归朝之时,我必定还你一个云离国最好的男儿郎。”别的沈天娇不敢说,但是让秋桐把白云池训练成一个优秀的战士,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如此我便无任何的后顾之忧了,臣白起山就此拜别皇后娘娘,臣此去必定不负皇后娘娘所托。”白起山双膝跪地,向沈天娇行了大礼。 沈天娇上前亲自把白起山扶了起来,“白将军不必如此,我知你有一片拳拳报国之心,你我今日所做之事皆都是为了我云离的百姓。将军保重,等他日将军功成归来,本宫亲自为将军接风洗尘。” 白起山不再言语,他抱拳冲着沈天娇行了礼,转身就离去了。 沈天娇望着白起山的背影,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撑起云离国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不求私利,一心为国的好儿男,这样的人不仅值得被尊重,更值得获得最高的荣耀。 琼娘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沈天娇,回过神来的沈天娇转身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琼娘把手里的账册递给沈天娇说道:“皇后娘娘,我们马上就要没钱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赶紧想法子弄钱了,要不然不止那些将士们,就是连咱们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沈天娇拿着账册看了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短短不过半月时间,她先是私底下贴补了三万两的银子给万丰,接着又贴补了严明德二十万两的银子去平叛,今儿个又给了白起山五十万两,几乎上把她的家底都要掏空了,可是用这些银子来养一支军队的话这只是车水杯薪,远远的不够。 沈天娇出嫁之时除了明面上的那些嫁妆之外,她亲爹镇北侯沈霖又私自暗中陪送了不少东西和钱财,几乎把大半个镇北侯府都送给了她。 以前整日不思进取的皇后娘娘是根本用不着这些嫁妆的,但是现在开始要奋发图强的沈天娇不仅需要这些嫁妆,更需要更多的钱财支持着她来完成她的百年强国大业。 所以现在赚钱就成了首要任务,不仅是首要任务,还要得是最快的赚钱渠道,用最短的时间赚到足够多的银子才行。 论行军打仗沈天娇绝对没有问题,可是论如何赚钱嘛,这可就要难为她了,这些事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前世她也没做过啊。 但是经历过前世战乱的她,深知一件事情,那就是手里若没钱的话,说什么扩充军队,以战止战的强国梦都只能是一句空话,到什么时候都实现不了的。 养军队要花费的钱可不是小钱,那就是一个无底深渊,士兵们需要吃饭穿衣,武器装备这些东西都要不时的更新替换,当然了还有士兵们的军饷更是不能拖欠的,他们为国尽忠拼杀在前,若是连最基本的权益都得不到保障,会寒了他们的心的。 沈天娇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这些人会干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一个人是会做生意知道如何赚钱的。 沈天娇回头与琼娘对视了一眼,说道:“现在怎么办?要到哪儿去找一个忠心不二又会赚钱的人回来呢?” 琼娘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案,她从小就是按着权贵之家的当家主母的标准被培养大的,若说是管账,处理各种事务这些事,她但是能应付自如,但这做生意的事情,她没学过也从来都没做过,她又哪里能懂呢? 沈天娇和琼娘两个人正在相对无言只有叹气的时候,王云知来访了。 “王丞相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沈天娇看着王云知,此时心里是有些纠结的,毕竟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王云知,是大长公主李朝晖的人,而这位大长公主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还未曾可知,凡事还是要谨慎小心些才好。 “回皇后娘娘的话,老臣来是为了前些日子,娘娘所托之事。”王云知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时面上的神色。 “哦,那如此说来那位是答应了?”王云知若是不提,沈天娇早就忙的把自己拜托,王云知给李沐阳找老师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 听到崔奕答应了,沈天娇这心里反倒是不安了起来,王云知是李朝晖的人,那么这位被王云知顺服愿意放弃如今逍遥自在的隐居生活,重新回来趟浑水把自己整个家族都连带上的崔奕,他又是谁的人呢? 他愿意回来教导李沐阳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自己真的可以放心的把儿子,交到崔奕的手里,让他来教导吗? “是,那位已经从豫州入京了,刚刚安置好住处。老臣来,是想请示皇后娘娘,崔老如今年迈,而且让他进宫来恐是有诸多的不便,那么如何给小殿下授业解惑呢?” 王云知的话把沈天娇拉回了现实,这原本是一场为了李沐阳将来能顺利荣登大宝,而精心筹谋的一个局,现在倒成了烫手的山芋,成了自己的牢笼,这是沈天娇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这的确是个难题啊。”沈天娇故作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崔奕才刚刚进京,就让他好生休息休息吧,只有授业之事,本宫还需要仔细的斟酌斟酌。” 沈天娇这话说的也没毛病,作为当朝大儒,崔奕的地位和身份都举足轻重,莫说是整个朝堂了,就是整个云离国的读书人,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的门生。 这样的一个人,说句话怕是云离国都要抖三抖的,让他来做李沐阳的老师,来教导李沐阳,那就等同是向整个云离国的百姓宣告,李沐阳会是未来的储君,云离国未来的皇帝。 虽然这是沈天娇的本意,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李沐阳现在还太小了,他还没有能力去应付那些凶险的事情,而且现在沈天娇也还不够强大,还护不住李沐阳,还不能堵住那悠悠之口。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选择低调,把自己隐在尘埃里,才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等待真正强大的时候。 王云知点了点头,这件事的确是急不得的,既要做的隐秘又要低调才行,否则引发的就是能动摇国本的狂潮了。 “好,老臣让崔老先在府中休息,等皇后娘娘做好了决定,再来安排。” 沈天娇看着王云知,心里筹谋着该如何开口,挑破他与李朝晖的关系,让他来为自己引见李朝晖。 虽然沈天娇自己也可以找到去见李朝晖的办法,但是都不如由王云知来引见来的安全可靠,只有弄清楚了李朝晖的目的,她才能决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沈天娇这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呢,王云知那边倒是先开口了,“皇后娘娘,老臣今日来还有一事,请皇后娘娘施恩。” “哦,王丞相这是遇到为难事了?”沈天娇收回思绪,看着王云知说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在本宫能力范围之内的,本宫一定帮忙。” 王云知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听说白将军家那位公子,被送进了宫,如今正在皇后娘娘手下调教,所以老臣想向皇后娘娘求一个恩典。” 沈天娇愣住了,白云池进宫这件事,做的虽不是很严密,但是能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这消息怎么就跟长了翅膀随风就传开了呢?是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还是白起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不知王丞相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件事除了我和白起山,还有身边的人之外,无人知晓,王丞相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 “皇后娘娘误会了,老臣哪里是什么消息灵通的人呢,这件事老臣还是从左大人那里得知的。”听出了沈天娇话里的怀疑,王云知赶紧出来澄清。 “左大人,是那个翰林院学士左子翎?他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王丞相跟他的关系很好啊,他求人都求到你这儿来了。而且王丞相竟然愿意为了他的事,求到本宫这儿来,这也实属是件稀奇的事啊。”这信息量委实是有点太大了,沈天娇觉得自己现在就处在一个被人全方位监视的环境里,这个感觉让她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皇后娘娘误会了,左子翎是老臣的大舅哥,他来我府上相求,我实在是推脱不了啊。” 听了王云知的话,沈天娇这才想起来王云知的夫人,的确是左子翎的妹妹,去年过年时的宫宴上,她还见过这位王夫人,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温婉美人。 当时看见她与王丞相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沈天娇还觉得奇怪,不过现在知道了他们夫妻俩之间横着一个李朝晖,那就很正常了。 没有一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夫君心里装着一个白月光的,想来这位王夫人也是个可怜之人。 “左子翎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的儿子左北辰,娘娘也知道我这外甥与白,严两家的公子被称为京城三大纨绔,他们平日里经常在一起胡闹。” “前两日北辰因为多日不见白公子,便寻到了他家里,知道白公子如今在宫里的消息,是白将军家的小女儿告诉他的。” “他一听到说白公子进宫了,便也想着进宫来与白公子一起做个伴,所以就让他父亲去求了我,老臣这才不得已进宫来向皇后娘娘您求恩典,能让这孩子进宫得些指点,说不定能从此迷途知返重新做人呢。” “我那大舅哥也是可怜,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自己为人中规中矩的,偏生了这么个顽劣不堪的儿子。” “还求皇后娘娘能怜悯,能让这孩子进宫,指点他一二。” 王云知今日能来为左北辰求情,全都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夫人有愧,所以这才破例违背自己的原则来跟沈天娇说这件事的。 沈天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管王云知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他找的这理由都真够离谱的,她这毓秀宫难不成是什么纨绔改造所吗?这一个两个的要是都进来了,明天是不是还会三个四个的吵着要进来啊? 第66章 另一个纨绔左北辰 见沈天娇不说话,王云知又开口说道:“我这外甥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他也并非是身无长处,这孩子从小就有经商的头脑,小小年纪就已经拥有了惊人的身家,只是生在诗书礼仪的百年簪缨世家,他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就显得一无是处了。” 沈天娇皱起了眉,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她正瞌睡呢就有人给她递枕头过来了?要说这不是人算计好了的局,谁信呢? “哦,那倒真真是可惜了呢。”沈天娇不动声色的看着王云知,希望能从他的神色中窥探出些什么出来,可是令她失望了,王云知表现的一如往常。 “是啊,他若是生在商贾之家,以他这天赋假以时日必定会富甲一方,但是他却偏偏生在了左家,他的天赋便成了他的原罪。” 王云知的口气里难得的透露出一丝的惋惜,不过这倒是激起了沈天娇的好奇心,这个左北辰经商的天赋到底有多厉害,以至于让一向清高自视的王云知都为他感到惋惜。 沈天娇思忖了片刻,说道:“王丞相把这位左公子说的这么厉害,本宫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了。百闻不如一见,丞相下次把他带来,本宫想要见见他本人。” “老臣,替左北辰谢皇后娘娘的恩典。”听到沈天娇说要见左北辰,王云知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不负所托,回去可以给左北辰一个交代了。 其实托王云知进宫求这件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大舅哥左子翎,而是他的外甥左北辰。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是左北辰胡闹,皇后能允白起山的儿子入宫,除了是恩宠之外自然也有不可言喻的原因,岂是他们能掺和的? 后来他静下心来想了想,这件事如果成了,似乎对他来说是大有好处的。他现在虽然已经表明了心迹,投在了皇后的阵营里,但是本质上与白起山他们还是有分别的,现在有一个自己人愿意到沈天娇身边去,那无疑是为自己增加了筹码,也能更多的了解沈天娇的动态,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再说了,左北辰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把他留在皇后身边,只有好处绝没有坏处。 而沈天娇此时心里却是另有打算,且不说那个左北辰有没有惊人的经商天赋,就单单今天这件事是王云知的请求,她都拒绝不了,毕竟不管怎样,王云知现在是她的人,对待自己人在这种不损伤任何原则的情况下,这种小事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而且这很明显这件事是有人提前设好了的局,既然别人把局都做好了,那沈天娇也总不能浪费了别人的这一番心意,把左北辰放在自己身边也能更好掌控局势,不至于到时候因为一些突发事件,而乱了手脚。 总之,在左北辰进宫的这件事情上,各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在相互算计着。 王云知走后,沈天娇便吩咐秋桐把白云池给叫了过来,想要了解一个陌生人,就要从熟悉他的人下手。 白云池很快就被带来了,在宫里的这几日,他虽然被照顾的还算不错,但是到底也还是学会了收敛,不似像是在家或者外面的时候那般肆意横行。 沈天娇打量着跪着的白云池,看相貌这白云池绝对能称得上是个美男子,剑眉凤眼薄唇,皮肤比一般的女孩子都要白皙娇嫩,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又有谁能想到就是那么一个赏心悦目彬彬有礼的公子哥,竟是个浪荡京城的纨绔呢? 白云池跪在那儿,沈天娇审视他的目光都快要把他给烤熟了,他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的,什么场面都不怵见什么人都不怕,但是眼前的这一位毕竟不是平常人,这位可是中宫的皇后娘娘啊。 他以前虽然从来没见过沈天娇,但是多年前他却见过沈天娇的兄长沈翊阳,不怒自威的少年将军,大破蛮夷得胜回朝,骑在马上犹如神明降临一般,只看了那么一眼,沈翊阳的形象就定格在了小小的白云池心里再也无法忘却,成了他心目中的仰赖的英雄。 那个时候白云池就在这里暗暗的发誓,将来有一天他也要成为沈翊阳那样的人物,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他这个想当大英雄的少爷,画风突变就变成了个不学无术的京城三大纨绔之一。 皇后娘娘是沈翊阳将军的妹妹,想必气势威容也不在其下,越想白云池这心里就越是发慌。 “起来吧。” 沈天娇开口,将白云池从恐慌中解救了出来,他站起身低垂着头,甚至都忘了要谢恩。 沈天娇看着紧张慌乱的白云池,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这白云池不仅长的不像个纨绔,看这性格也不像是个打马游街,招猫逗狗浑吝不啬的人啊?怎么就背上了京城三大纨绔之一的名号了呢? “你如今人在宫里,本宫便唤你的表字谨之吧。”白云池如今在宫中并没有担任何的职务,沈天娇也没有别的可称呼他的,索性就叫了他的字谨之,这样既显得亲切,也无伤大雅。 没错,谨之是白云池的字,他姓白,名云池,字谨之。名起的好,字也好,只是跟如今的白云池有点不太相称。 “皇后娘娘随意就好。”白云池的紧张慌乱感,随着沈天娇的问话更严重了,他现在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微微的发抖了。 沈天娇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春潮去给白云池搬来了凳子,“这里也没有外人在,坐下说话吧。” “谢皇后娘娘赐座。”白云池总算是想起来要谢恩了。 “本宫把你叫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沈天娇看着白云池此时乖巧的模样,甚是怀疑关于这位京城三大纨绔之一的传闻是否是假的了。 “皇后娘娘请问,谨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虽是这么说,但白云池却心里发慌,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可问的事情的。 “本宫听说你与翰林学士左子翎大人家的公子左北辰相熟,就想问一问有关他的事情。”王云知的话,沈天娇可以不信,但是白云池的话,沈天娇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相信的。 一听是问左北辰,白云池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两个人平日里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好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也算是知己知彼,有关左北辰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皇后娘娘想知道关于左北辰的什么事情呢?” 沈天娇想的一下,说道:“所有,关于你知道的他所有的事情。” 既然已经答应了让左北辰进宫的请求,那么沈天娇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对这个人要有一个全面的了解的,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 女人特有的直觉,让沈天娇觉得那个尚未谋面的左北辰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搞不好连他纨绔的名号,都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伪装而已。 “左北辰这个人怎么说呢,皇后娘娘知道我和左北辰,还有严均安号称是京城三大纨绔。” “我得此封号是因为平日里不学无术,喜欢混迹于京城的市井之中听曲逗乐。严均安则是因为他奢靡宴乐,整日流连于青楼烟花之地。” “而左北辰与我跟严均安都不一样,他得这个纨绔的称号是因为他足够狠,而且他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没有按过常理出牌,让人琢磨不透。” 虽然是一起被称为京城三大纨绔,但事实上私底下白云池,严均安,左北辰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不但不好,而且还不熟。 “够狠?不按常理出牌?”沈天娇自言自语的说着,抬头看向白云池问道:“那他的狠是怎样的狠呢?” “其实也不能说是左北辰狠,只不过是他处理问题的方式有些,嗯,怎么说呢?”白云池挠了挠头,“对,是有些偏激而已。” “左北辰的母亲早逝,左府里现在的那位夫人,其实是左大人的继室,左北辰的继母。” “如今这位夫人是左北辰母亲的庶妹,是左大人在他夫人亡故之后,被算计之后娶回府的。” “现在这位左夫人性子偏执,为人见识短浅,又有那么些自私自利的贪心。” “反正就是人品不怎么样,她嫁给左大人之后,明里虽然没有虐待过左北辰,但是背地里耍阴招害左北辰,其实这些年左北辰也不容易,不仅要防着他这位继母,还要面对他父亲的羞辱责骂。” “说左北辰狠是因为他无意间发现了,他的继母还有他父亲的妾氏联合起来,私自侵吞他母亲的嫁妆,而且据说他母亲的死,是因为当年他父亲宠妾灭妻,任由那个妾氏胡作非为才置他母亲于死地的。” “新仇旧恨凑到了一起,左北辰心里怎会不恨呢?他知道这些事其实左大人都是知道的,他再去言说也是没有任何用的,所以他就去敲了登闻鼓,想要面见陛下,亲自在朝堂之上揭穿左大人的真面目,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厉害,最后还是王丞相出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拦住了他,没让事情进一步恶化。” “但是这件事平息的第二日,左家就传出了府里走水,左大人的那位妾氏被烧死了,就连左夫人也被烧的毁了容。” “虽然左家的人都说是意外,但是明眼的人都知道这事就是左北辰干的,也就是从那儿以后,左北辰就从左家搬出来另住,一个人住在长安里他母亲留下的一处宅院里,再也没有回过左家。” 不要问左家的事情白云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要问就是他有一个爱听八卦更爱打听八卦的老母亲。 左北辰的经历听的沈天娇直皱眉,这个左子翎不行啊,宠妾灭妻不说,还纵容一个妾氏残害自己的妻子,他这行径连做渣男都不够格,他这简直妥妥的连人都不做了。 说起来这左北辰也是可怜,怎么就投生到左家,有了这么个爹呢? 王云知这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这件事如今看来明明就是左北辰托他来求的情,他直说便好了为什么非要这么拐弯抹角的请托到左子翎的身上,他这是想要恶心谁呢? 她沈天娇是久居深宫,对皇宫外面的事情了解甚少,但她也不是傻子啊,她想知道的事,只要派人一打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种低级的错误,不该出现在王云知的身上的,可他这么做到底是有难言的苦衷,还是另有所图呢? 而左北辰的出现,到底真的是巧合还是精心筹划引她入瓮的局呢? 这一桩桩的事之间到底又有着怎么的了关联呢? 沈天娇想事情想的入了迷,这可苦了坐在那儿局促不安的白云池,沈天娇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走,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等着。 春潮看出了白云池的局促,悄悄的提醒了沈天娇,沈天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白云池说道:“好了,谨之,你先下去休息吧。” 得了沈天娇的允许,白云池赶忙起身告退,然后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沈天娇的面前。 白云池的样子逗笑了春潮,就是连平日里不拘言笑的秋桐都没忍住扬起了嘴角,这个纨绔好像也没有她们听到的那么的厉害嘛。 沈天娇和琼娘两个人也笑了,这个白云池不仅不让人讨厌,反而是让人有些喜欢。看来他的本质不坏,只是以前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只要有人能引导他,假以时日他必定是可造之材。 沈天娇转头看着秋桐,笑着说道:“白将军今日离京了,现在开始你可以打白云池了,只要不打坏了就行。” “是。”秋桐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看来她这个冷酷无情的形象已经深入了人心,这辈子恐怕是摆脱不,要跟自己一直这么捆绑下去了。 第67章 谋算 等大殿里只剩下沈天娇和琼娘的时候,琼娘开口说道:“左北辰进宫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沈天娇摇了摇头,瘫在躺椅上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总觉得这个左北辰不是个泛泛之辈。不把他放在身边,我不放心,把他放在了身边,可我又怕他难以驾驭,再弄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到时候就难以收场了。” 琼娘低头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不让他进宫的话,王云知那里就没办法交代。” “不如这样吧,把他放到我身边,虽然我也不敢保证能看的住他,但至少把他放到眼前,想来他也会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的搞事情。” “嗯,好,只是要你多操劳了,你身体也没有恢复,要多注意不能马虎了。”沈天娇闭上眼睛,声音慵懒无力的说道:“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的事情啊,心累!” 自从穿过来,沈天娇就没有闲着时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既要动脑子,还要耍心眼,把她前世加起来也没有这么累过。 “成大事者哪有那么容易啊。”琼娘把泡好的茶,递到了沈天娇的手上,“这是冬阳才调配的茶,说是喝了可以增强体力。你喝了就去睡一会儿,今天应该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沈天娇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发起了呆,琼娘见状便知道她这是又在担心李沐阳的事情了。 “崔奕那个人一向自恃清高,从来不屑于结交权贵,营私结党,更不会站队表明态度去支持谁。所以,我觉得沐儿跟着他读书应该没有问题的。” “我知道啊,我不是在担心崔奕,我是在担心王云知和他身后站着的那位。”沈天娇放下手里的杯子,“崔奕早已退隐回了老家,这些年他一直闭门谢客,有多少的王宫公子,名门世家,寒门学子,甚至故交挚友去拜访他,希望能拜在他的名下,或者是请他指点一二,他统统拒绝一概不理会。” “可如今王云知出马让他回京,教的还是中宫嫡子,算算时间他恐怕连推拒都不曾有过,就答应回京了。” “别人想破脑袋都不曾做到的事,他王云知却很轻易的做到了,凭什么?崔奕这次答应承的是谁的情?” “我们沈家是武勋世家,与崔家这种诗书礼仪世家向来没什么交往的,那么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崔奕这次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应该跟那位有很大的关系。” “我现在就是想不明白,那位这么费心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是心有不甘图谋那个位子,想要把本应该属于她的皇位拿回来?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呢?” “我可不信,她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心中没有半点儿怨恨,还能如此不计前嫌。” “我虽未见过她本人,但是也不难猜出她是个既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她能甘心一辈子被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一直消磨时间至死吗?” “如今京中这浑水是越搅越浑了,前路不明,敌友难分,再这么下去,我担心外敌还未入侵呢,我们内部就因为权利之争而分崩离析了。” 沈天娇的话让琼娘也陷入了沉思,到底还是她的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如李朝晖那般的女子,怎会甘心就这么一辈子默默无闻的落入尘埃中呢? 眼前的事情千头万绪如一团乱麻一般,找不到头绪,理不清头绪就没办法抽丝剥茧把真相找出来,沈天娇只觉得胸闷气短头也疼。 “那不如我去一趟安国寺,找机会去接触一下那位,或许能窥探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呢?”琼娘现在也乱了心神,这是她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了。 沈天娇摇了摇头拒绝了,“不行,太冒险了,那位被幽禁多年,却还可以把手伸到前朝,周德海就是个例子,一个失了宠被夺了权的前大内总管,却莫名的出现在了政和殿里,可想而知那位的手段了。” “这朝中的官员到底有多少是她的人,现在还未曾知晓,王云知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王云知,王丞相,百官之首,在朝堂之上一呼百应,这样的人都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任由她驱使,可想而知如今的朝堂之下隐藏着多少纷争了。”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了,镇北侯是武将之首,云离国的武将自然都是以他马首是瞻。可那些文官大多数都是听王云知的,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能在朝堂上平稳住朝局的文官。” “如今朝堂之上的文官,大多数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少有出身贫寒的寒门学子,贫寒之家的孩子若想要入朝为官,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们其中有很多明明满腹才华却被这些世家子弟压着,空有抱负却无法施展,所以现在朝堂之上就只能听见那些世家门阀们为各自利益争吵的声音,却听不到来自底层百姓的心声,这是悲哀也是弊端。” 琼娘自己就是出身门阀世家,深知道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们,其中虽然不乏有真学实才,但大多数人只不过是靠着祖荫的庇护才上位的,这些人没什么为国分忧的真本事,但是却在陷害忠良之士铲除异己方面,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作恶多端。 她一介蜗居深宫内院的妇人都知道,国之根本不是来自这些世家大族,而是来自天下的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些所谓的聪明人却不懂,亦或许应该说他们只是不愿懂罢了。 沈天娇沉吟不语,她明白琼娘的意思,想要培养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只靠武将是不行的,武将可以上战场御敌驱逐来犯之敌,甚至可以开疆阔土使列国臣服,但是有很多事情,他们真的做不来,还需要那些文臣来做。 朝中现有的这些朝臣们,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阵营,背后都有自己的家族利益牵扯,他们不容易被收服为自己所用,即使能为自己所用也是弊大于利,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他们背后的势力被牵扯出来,绝对会成为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利器。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恩科,用科举来提拔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士子为自己所用。 这些寒门士子不是出身世家大族,背后没有庞大的势力和盘综复杂的关系,这些人一旦入朝为官,他们能仰望和依靠的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才会忠心不二。 这件事可行是可行,但是操作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恩科三年一开,去年才刚开过没有道理今年再开。而且云离的科考制度采取的是世家优先制,是有名额限制的,所以想要天下所有的学子,能拥有公平公正参与科考的名额和机会,这必定是需要有一场争斗的,而争斗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现在还承受不起的。 沈天娇越想越头疼,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渊泥潭里了一般,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看沈天娇开始扶额,琼娘就知道她的头疼病犯了,便赶紧上前去给她按摩。 前世遇到那么多棘手艰难的事,沈天娇都没得过什么头疼病,重活一世回来还没多久呢,她就得了这折磨人的头疼病,足见这朝堂的政务有多烦人了。 “你也别犯愁了,事情总归都会解决的,不急在这一时,我们现在主要最缺的还是人。”琼娘培养可用之人才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身边却是没有足够的人可以用。 “我是不急,但是就怕别人急,若是不能先发制人,就要受人辖制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沈天娇是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她不喜欢事事受制于人。 琼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若是没有能应对的法子,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们。 “沐儿,去读书的事情,你来安排,不能在宫里,就只能在宫外了。”沈天娇现在也找不到拒绝崔奕做李沐阳老师的理由,这件事毕竟是她先提起的,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暂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不能太过频繁了,五日去一次即可,派些可靠的人跟着,嘱咐他们一定要紧跟着沐儿,不可离开他的身边。” “嗯,我晓得,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琼娘给沈天娇按摩着头,宽慰着沈天娇道:“清河崔氏乃是世家大族, 也是大儒之家,崔奕本人也是为德高望重颇有君子之风的文雅人,想必他也不会借着沐儿行什么龌龊之事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前世轻信于人的惨痛教训始终是沈天娇忘不了的痛,曾经犯过的错误,这辈子她不会也不敢再犯了。“凡事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这倒是,我会安排好人的,实在不行就我亲自跟着去,也刚好能见见崔奕本人,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探知一些消息呢。”琼娘现如今胆子比以前真的是大了不少,再也不是那个拘禁于深宫之中,只能站在男人背后的那个她了。 “你这是想借机出宫去外面玩吧。”沈天娇笑着和琼娘打趣,“哦,这都让你看出来了。”琼娘也同样打趣回应着沈天娇。 沈天娇伸手握住琼娘的手,轻声的嘱咐道:“不管做什么万事小心,什么事都没有命重要,不管遇见什么事,一定要把保全自己放在第一位。” “嗯,我知道。”琼娘反手握住沈天娇的手,她们两个人现在就像是在大海中孤独漂泊者,需要彼此依靠着才能活下来。 沈天娇把李沐阳叫过来,告诉他不日他将出宫拜崔奕为师的消息,又嘱咐了他一些要注意的事项。 原本沈天娇以为以李沐阳的性子,他会不情愿的,可没想到小家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兴奋的很。 “要出宫去读书,你就这么高兴啊?”看着高兴的都要跳起来的李沐阳,沈天娇觉得这孩子终于是有个小孩子该有得样子了。 “嗯。”李沐阳重重的点点头,看着沈天娇说道:“婆婆说,儿子只有好好读书,成了明事理的人,才能保护母后。母后,儿子愿意去跟着崔夫子去好好读书,再苦再累儿子都不怕的,儿子要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好母后,护住身边所有的人。” 此时小小的孩子,目光中闪着坚定的光芒的模样,看的人心软软的。 “嗯,母后相信我的儿子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保护好母后,也能护住所有你想护住的人。”沈天娇把李沐阳抱在怀里,这孩子真的是要长大了。 “母后,你哭了吗?”感觉到沈天娇情绪变化的李沐阳,附在沈天娇的耳边小声的问道。 “没有,母后没有哭。”沈天娇抽了抽鼻子,直起身子看着李沐阳说道:“母后,是高兴,沐儿长大了。” “我当然长大了呀,以后我就是个大人了,能帮母后做很多事情了。”李沐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天娇,仿佛他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似的。 “好,去找冬阳姐姐吧,让她给你拿糕点吃。”沈天娇拍了拍李沐阳的头,看着他去找冬阳闹着要糕点吃。 “主子。”春潮把准备好的糕点呈到沈天娇面前,沈天娇看过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吩咐道:“去库房里再取些上好的阿胶和山参一并送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取。”春潮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身边的人,看着沈天娇问道:“主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沈天娇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去吧,记住一定要把玉湖姑姑伺候好,不管她有什么需求,一定满足她。还有,不要禁止沐儿跟她接触,沐儿要是愿意待在她身边,就让沐儿待在她身边。” “是,奴婢明白了。” 第68章 吃瓜吃到了自己家 严彧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三天后到了宿州。 进了宿州城,秦刚这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的心都是悬着的,不把眼前这个祖宗安全的送到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因为一直在赶路的原因,所以这一行人的脸色和精神状态都不好,最不好的当属平安,本来就不会骑马的人,一路上全靠硬挺才活过来的。 其次就是那个小胡子了,本来就被严彧打了个半死,这一路上怕他醒过来,时不时的都要喂他吃一些迷药,所以小胡子别说是吃东西了,就是连水都没有喝过。他能撑着活到现在,靠的是他雄厚的内力和顽强。 “秦队长,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前世不吃不喝连夜奔袭,对于严彧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奈何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前世做惯了的事,现在竟然也难以承受了。 “好。”秦刚此时也已经是神魂离体了,这一路上其实他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要负责警戒。 在宿州城里找一家客栈还是很容易的,早就已经困乏的到达了极限的一群人,到了分配好的房间里,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倒头大睡了起来。 严明德带着大军是及时赶到了宿州,在楚灵江畔驻扎,做好了迎敌的准备,但是情况却有些不妙,士兵们接二连三的开始不断的有人生病,腹痛,头晕,恶心,浑身无力,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但是却查不出病因,问题得不到解决,这直接影响了军心和士兵们的战斗力。 严明德为此愁的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几日时间人就消瘦清减了不少。 “将军,斥候来报,说敌军的先遣军已经马上就要到了,这该怎么办?”副将看着严明德神情紧张的问道。 严明德皱眉思考了一下,问道:“宿州的驻军有多少?” “宿州的驻军大概有五万人左右,但是太过于分散,离我们最近的宿州城里只有不足两千余人。” 副将的话,让严明德的眉皱的更深了,这虽然说是有两千余人,但是这两千余人却并非是经过正规训练出来的,他们只是作为宿州的防守,应变能力和战斗力都是远远不够。 不过有也好过没有,求救的讯息他已经传出去了,只要能坚持两日,就能暂时稳住局势了。 “我们的人还有多少是健壮无疾可以参加战斗的?”严明德这话问的很是没有底气,因为短短几日的时间,他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已经有大量的士兵们染病倒下的消息了。现在他最忧心的是,找不到问题都症结出在了哪里。 副将抬头看了严明德一眼,小声的说道:“不足一万人。” 严明德眼前一黑,只觉得血液一下就涌到了头顶,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片刻之后稳住了心神的严明德,开始镇定的排兵布阵,眼下什么也没有退敌重要。 本来还在睡觉的严彧,被一阵极微小的脚步声惊醒了,他睁开眼睛警觉了起来,脚步声虽小,但是却能听出这些人内力深厚是武功高强的人。 想到那个被自己抓了的小胡子,严彧惊起了一身的冷汗,他从床上起来,拿上自己的匕首,放轻脚步开了窗子,严彧沿着房檐紧贴着墙壁,将身子微微的探向了隔壁的窗户那里,屏住呼吸想要偷听房间里的对话。 可是等好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严彧心中疑惑,他便一手拽着窗角,一手拿着匕首将隔壁的窗户轻轻的挑开了一条缝,眯起眼睛偷瞄了过去。 屋子里看不清到底有几个人,但是严彧却看见他们好像正在配置什么药粉,正当严彧收回目光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屋里人的对话。 “要我说直接弄了毒药投在水源里,直接把他们都毒死不就好了,干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事,配置这些只能让人腹泻,浑身无力的药粉给他们呢?” “你知道什么,别乱说话,主子要的可不是他们死,是要将他们收为己用。尤其是那个严明德,他可是一员悍将,当年大将军就是败在了他的手下,才没了命的。这些年主子一直想要收服他,等了这么久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个好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听说那个严明德如今已经是羽林卫中郎将了,是云离皇帝的近臣,位高权重,这样的人怎么肯轻易投降呢?” “所以说啊,要用计谋的嘛,他们带来的那五万人,现在有一大半都中了毒没有办法打仗了,今日先遣军就会到了,一旦开战那个严明德必输无疑,只要抓住了他,对外说他已经投降叛变了,那云离的皇帝必定会震怒,会下令杀了他的家人族亲,到时候还怕他不归顺吗?” 严彧听的心头一紧,本来是以为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却没想到竟然是冲着他那便宜老爹来的。 反间计,也不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这招用的可真是有够毒的,这是要把他们严家一网打尽,一个也不留啊。 还有他那便宜老爹带来的人竟然有很多都中了毒,中了毒没有战斗力还怎么去打仗啊? 严彧溜回自己的房间,在心里迅速的盘算了一下,现在情况危急他必须要尽快控制住隔壁房间里的人,从他们的口中探知事情的真相,救他的父亲和那些将士们才行。 打定好了主意,严彧立刻起身去找了秦刚,他需要有人帮助他一起去完成这件事。 睡的正香的秦刚,被严彧给拍醒了,他正想发怒,睁眼看到面前的人是严彧,又把脾气给压了回去。 “严公子,你这是有什么事吗?”秦刚打着哈欠,重新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太困了,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要好好的睡觉。 “秦大哥,我有事需要你和你手下的兄弟们帮忙,此事事关重大,关系着我父亲的安危和五万大军的安全。”严彧直奔主题,把他刚才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本来还在迷糊着的秦刚,在听清楚了严彧的话之后,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严将军派人来了吗?现在情况很危急吗?” 严彧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情况是很危急,但不是我父亲派人来告诉我的,没时间解释了,带着你的人快跟我来。” 此时多耽误一刻,危险就会多增加几分。 秦刚也不敢再迟疑,立刻起身把他的那些手下都召集了过来。 看到人齐了,严彧说道:“我隔壁房间里有人正在配置毒药粉,准备再一次给来平乱的大军投毒,我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但是武功都不低,大家一会儿要小心些行事。” “再一次投毒?”秦刚一脸懵圈的看着严彧问道:“这么说他们已经给大军投毒了?” “是,现在很多的将士都因为中毒而没有办法上战场了,还有敌人的先遣军今天晚上应该就到了。”严彧心里此时有些急躁,他不知道现在阻止还来不来得及。 “他奶奶的,这群王八蛋!老子要活撕了他们。”秦刚这暴脾气哪里能听的了这些啊,同是当兵的人,哪里能忍受敌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同胞啊。 严彧看了秦刚一眼,说道:“我们现在不能冲动,你们俩,”,严彧指着身边站着的两个亲卫,“去外面警戒,一旦发现可疑的人出现立即拿下,免得他们暴露我们的计划。” “你们两个,则负责去负责堵住门窗,确保屋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还有你们俩负责在外面守着随时等待支援。” 严彧看向秦刚说道:“秦大哥,你跟我一起进入会会里面的人,如何?” “都听严公子的。”秦刚并没有因为严彧未经允许就指派他和他的人做事而生气,反倒是很赞同严彧这样的安排。 各人都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秦刚跟着严彧走到隔壁房间,也不等严彧吩咐,就直接简单粗暴的一脚就踹开了门。 屋里两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人,被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给弄懵了,在他们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时候,严彧和秦刚两个人同时动手了。 一场打斗避免不了的发生了,屋里的两个人实力不弱,但是严彧和秦刚两个人更强实力犹在他二人之上。 所以这场打斗费了些时间之后,在没有任何悬念之下,以严彧和秦刚得胜而画上了句号。 看着秦刚把那两个人捆好了之后,严彧拿起桌子上没有被毁掉的药瓶,用鼻子闻了闻,里面是软骨散和泻药。 前世严彧带兵打仗的时候,也曾遭遇过被敌人投毒的事情,自从那以后他就开始研究并且研制和研发了各种毒药并解药,成为了一代宗师。 严彧放下手里的药瓶,拍了拍手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说吧,你们是想老实痛快的交代,还是想试试蚀骨散的威力之后,再交代啊?” 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两个人抬头看向严彧的目光中有些许的慌张,不过更多的是不屑和傲慢。 见此情景的严彧,也不想再浪费口舌和时间了,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掰开他们的嘴,将早就拿在手里的药丸塞了进去,然后抬高他们的下巴,强迫他们咽了下去。 对待自己的敌人,严彧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严彧的这番操作,把一旁的秦刚都给看傻了,他原本还以为要多费些时间严刑逼供呢,谁料想严公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真的是让他开眼了。 “普通的蚀骨散的药效会在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发作,但是给你们吃的蚀骨散是我特意研制的加强版,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会发作,疼起来保证能要了你们的命。” “不过,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死的,我只会在你们疼的要死的时候,给你们解药,然后呢再给你们喂蚀骨散,等你们再疼的要死的时候,在给你们喂解药,如此反反复复,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呢?” 严彧这话说的平静,可听的人却都具是变了脸色,谁能想到眼前这位看似性情温和,美的雌雄难辨的贵公子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呢? 秦刚再一次刷新了他对严彧的认知,严家的这位公子,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怎么样,想好了吗?”严彧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是现在就交代少受些罪,还是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多受些罪最后还是要交代呢?” 见两个人仍在犹豫,严彧又接着说道:“只要你们配合,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可以保证不要你们的命,还会把你们保护起来。” 严彧开出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被捆着的两个人都心动了,说白了,他们在自己家主子那里也只不过是个毫不起眼无名小卒罢了,主人吩咐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干的好了是理所应当,干的不好那他们的小命就难保了。 反正都是要被别人捏在手里,要看人脸色做事的,那又何苦要为难自己呢,只要能活着就好。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半盏茶的功夫马上就要到了。”严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语气平静的问道。 “你真的能保证不杀我们?”两个人中其中的一个开口问道。 “当然能,我以我父亲严明德的名义发誓,我严彧绝不会杀你们的。”严彧郑重其事的举手发誓。 “你是严明德的儿子?”被捆着的两个人顿时心塞不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贵公子,竟然会是严明德的儿子,他们在这里制毒要害严明德,结果竟然舞到了正主儿子的面前,被人家逮了个正着,那他们还在这里反抗个屁啊,还是赶紧交代吧。 “对,我就是严明德如假包换的儿子严彧。” 第6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在得到了严彧再一次的肯定之后,被捆着两个人终于是认命了。 “严小将军,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严彧身手了得,那两人自然而然的认为严彧也在军中,在他父亲的手下担任武职。 严彧懒得也不会去解释,他看着两个人问道:“你们制的这些毒药粉,都投在了哪里?投了有几日了?解药在哪里?” 严彧知道这些毒药粉暂时要不了人的性命,但是长此久往下去,就有性命之忧了。 “小的们制的这些毒药粉会有人专门来取,取完了回去军营里交给罗五,他是个伙夫,由他把这些毒药粉撒在每日的饭食里,这些毒药粉投了不过两三日,小的们手里没有解药,但是只要有药材就可以配置。” 严彧生平最恨的就是叛徒了,他前世遇到伏击送了命,就是因为手底下的人出卖,所以今日这个罗五必须要死。这种败类不除迟早要酿成大祸的。 “好,我再来问你们,除了罗五以外营中可还有别的内应?” 两个人一起摇了摇头,“这个小的们也不知道,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不该知道的哪里能知道呢?” 这说的也倒是实话,这些小喽啰们哪里能知道那些上层决策者们制定布置的事情呢? “好,那我再来问你们,你们的主子是谁?”严彧此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只不过是想要再印证一下。 “是,是西戎的二皇子阿依努尔雄安。” 阿依努尔雄安正是严彧前世最大的劲敌阿依努尔楚河的嫡亲祖父。 经历了两世严彧都没能逃过与阿依努尔家为敌,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不过这次他严彧将逆转前世的败局,会成为阿依努尔家族辉煌的终结者。 严彧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知道从他们的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你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人了,只要你们听话不耍滑,我甚至可以放了你们给你们自由。但若你们不听话心怀二意的话,我也绝不会手软的。” “严小将军放心,我二人必定忠心不二听您的话。” “如此甚好,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以后就是自己的人了,严彧也不能连他们叫什么名字,整天哎,喂,呀,的叫。 “回严小将军的话,小的叫淖尔,他叫阿沙。” 严彧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两个现在既然跟了我,那就不可再叫你们的本名了,这样吧,淖尔改名叫赵无敌,阿沙就叫赵必胜。” 赵姓是这具身体的生母的姓氏,严彧给这两人姓赵,也是为了纪念原身早逝的母亲。 而取名叫无敌,必胜,则是表明了严彧定要胜过阿依努尔家族一雪前耻的决心。 秦刚抬眼看着严彧,赵无敌,赵必胜,这两个名字起的可真是够响亮气派的。 处理完了赵无敌和赵必胜的事情,严彧转向秦刚,说道:“秦大哥,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把解药弄出来,这件事严彧做不了,只能秦刚来做。 “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是我秦刚能做到的,必定义不容辞。”经过今天的事情,秦刚就更佩服严彧了,作为一个慕强的人,他心甘情愿的被严彧使唤。 “这件事涉及太广了,而且我们也不能打草惊蛇,让敌人有所防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晋王李斌的叛军里面,应该有大批的西戎人。” “我准备去一趟叛军的军营,给他们送点大礼,这里需要制解药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做了,等解药做好了,就交给来取的人,让他带去给那个罗五,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把那些士兵的毒给解了。” 严彧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他要去闯敌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背后搞一次偷袭,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既能替他父亲解决危机,还能趁机削弱敌人的势力,一举两得完美。 “弄解药的事,我会交代人去做的,我要和你一起去。”秦刚可不愿意放弃跟严彧一起去大闹敌营的快乐呢,而且秦刚现在莫名的有点儿开始喜欢严彧了,甚至觉得跟着严彧要比跟着他家将军要更有意思。 严彧看着秦刚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让他跟着了,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去,实力是有点太单薄了。而且到了地方,他指不定又想搞点什么事情,到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话,难免会分身乏术。 “秦大哥你跟我一起去的话,这里就要安排好,这个关键点可不能出任何的状况才行。” “公子放心,别的我秦刚不敢说,但是对于我手下的这些兄弟,敢保证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交代给他们的事情,他们每次都能很好的完成任务。”秦刚回头一脸骄傲的看着他的兄弟们,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他家将军亲自训练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孬种。 严彧点点头,“那秦大哥你来安排,我把这些毒药粉收集好,咱们就出发。” “好!”秦刚回答的气壮山河,震得人耳膜疼。 “兄弟们,公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现在有贼寇混到了咱们平叛的军营里,下毒害咱们的兄弟们,妄图要灭了咱们云离国,这种事绝不能忍。” 秦刚从怀里掏出了临走时,白起山给他的令牌,交给他身边的人,“小六子,你带人拿着这令牌,去找宿州刺史,告诉他,你是奉了白大将的命,来为平叛的大军征集药材的,让他在一个时辰之内把需要的药材准备好,然后让他把药材送过来,你看着那两个人让他们把解药弄好。” 小六子看着手里的令牌努了努嘴,他也想跟着秦刚一起去敌营的,打架可比看着人制药有意思多了。 但是小六子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胡闹的时候,把解药弄出来是件比打架更重要的事情。 “嗯,队长,我明白了,保证按时完成任务,你跟公子去敌营,千万要小心,早些回来。” “好。”秦刚拍了拍小六子的背,笑着说道:“没事的,有公子在呢,我们一定会平安的回来的。” 他们嘴里的严公子现在已经变成公子了,这也表明了他们对严彧的认可。 “队长,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说话的是一个叫周旺小个子,别看这人个子小,但是本事却不小。他的轻功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厉害的,而且这小子的暗器使的贼溜。 秦刚看着他想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行,我去跟公子说。” 见秦刚答应要带周旺去了,剩下的几个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但是他们那些小心思,秦刚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回头指着那些人说道:“其余的人都给我老实待着,好好的把差事办好,不然小心我回来收拾你们。” 严彧很快就把那些毒药粉给收拾好了,出发的时候他还特意的嘱咐,他去敌营这件事不能让平安知道,怕平安胆子小回头再吓到他。 不过严彧的担心纯属多余,这一路上被人带着骑马,把平安折腾的够呛,差点儿小命就要没了,到了客栈他不是睡觉还是直接昏迷了过去。那程度估计被人抬着扔到大街上他都不知道。 严彧,秦刚外带着一个周旺,三个人骑马出发了。 前世严彧十三岁上战场,几乎上是打了一辈子的仗,那个时候的云离国可不似现在这般安宁,那个时候到处都是战乱,他带着大军四处平乱征战,几乎跑遍了整个云离。 而且严彧又是个极聪明的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的脑子里就有一副活地图,所以三个人用了很多的时间就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离敌营还远的时候,三个人就下了马,把马拴在了一处小树林里。 “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秦刚带着周旺两个人盯着严彧等他下指令。 “我们要先找到他们的伙房在哪里,他们既然敢往我们的食物里下毒,那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他们用在我们身上的卑鄙手段,加倍的还给他们。” 严彧从怀里掏出了被他重新加工过,添加了一些别的药的毒药粉,思考着该怎么躲过巡逻的士兵,把这些特殊的毒药粉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公子,把这药给我吧,我保证一定会按照你的想法,把这些毒药粉下到他们的水源和吃食里的。”周旺伸手去要严彧手里的药粉,下毒这种事他以前虽然从来都没做过,但是去敌营里搞点小偷袭,偷个情报什么的,这些事他可没少干。所以这事对他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没任何难度。 “公子,就让他去吧,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这事交给他错不了的。”周旺是秦刚手底下的人,他有多少能耐秦刚心里最清楚了。 严彧二话不说,就把毒药粉递给了周旺的手里,叮嘱道:“千万要小心,不能大意了,别让人发现你的行踪,如果不慎失手了的话,记住,千万不要恋战纠缠,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嗯,属下明白。”周旺将毒药粉揣到了怀里,他看了一眼严彧,心里面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以前他每次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无论如何,哪怕是赔上自己的小命也要完成任务,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完不成任务也没关系,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严彧拍了拍周旺的肩,说道:“千万小心,等完成了任务,我们仨就到这里来汇合。” 周旺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身影很快就没入了夜色里了。 目送周旺离开了,秦刚问道:“公子,咱们两个做什么?” 严彧低头一笑,心想这位白大将军还真是个妙人,训练出来的人也是妙人。 “我准备去他们主帅的大帐里看看,打探一下消息,然后再送他一个大礼。” “行,我跟着公子一起去。”秦刚现在对严彧的服从程度,已经不亚于他对白起山服从的程度了。 “那走吧。”严彧的轻功虽然不是顶尖的好,但是也算不错,他轻轻一跃便已在数丈之外了。 秦刚见状也不示弱紧随其后,跟在严彧身后去了。 主帅的大帐并不难找,军营里最大的那个就是,严彧很快就锁定好了目标,秦刚把刚才被他打晕的士兵身上剥下来的衣服递了过去,两个人快速换好衣服,就那么大摇大摆的朝着大帐而去。 可能是因为赶路太累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大帐被包裹在最中央的缘故,大帐外的守卫并不严,甚至是有些过于松懈。 严彧和秦刚两个人寻着机会,便打晕了守卫,把他们拖下去代替了他们的位置。 两个人刚站好没多大一会儿,就看到众人簇拥着一个身穿金甲,面色太过于白净的男子走了过来。 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严彧就认定这人就是阿依努尔雄安,因为他的眉眼和阿依努尔楚河太像了,尤其是那双像狐狸一样的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了营帐,很快就从里面传来了讨论声。 “殿下,这一次咱们一定能旗开得胜一雪前耻,将那个严明德擒住,让他为我们所用。” “那是,这都是因为殿下智谋无双,给他们下了毒不说,还早就派了人到了他的后方,我们这么前后夹击保证让他们没有生还之地。” “行了,还是不要大意的好,这严明德也不是个一般人物,他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阿依努尔雄安出声打断了,拍他马屁的人。 “吩咐下去,今日让大家好好的休息,明日我们要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战。” “是,谨遵殿下的旨意。” 大帐外站着的严彧此时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情,他现在只想赶紧赶回去,否则他老爹就要有大麻烦了。 不过在走之前,他要把给阿依努尔雄安准备的大礼送给他,不然这一趟来的是有点儿太亏了。 第70章 立下奇功 好不容易等到那些拍马屁得人都走了,严彧立即给秦刚使了个眼色,两人点头示意准备好要跑路了。 严彧从他的袖筒里拿出早就配好了的被卷成条状的药粉,用火折子点燃,顺着帐篷下面的缝隙扔了进去。 严彧制得这药粉卷,最大的优点儿就是燃着了不会有烟,也没有味道,但是药效却威力十足,人闻久了就会陷入昏睡中,可持续最多三天左右。 三天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甚至可以改变目前的整个局势。 在撤退的时候,严彧和秦刚无意间闯到了马场,那里除了圈养着骑兵要骑的战马以外,还有阿依努尔雄安的坐骑雪玉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通体雪白没有一根的杂毛,是马中的王者。 严彧看着雪玉骢就走不动道了,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这雪玉骢跟他前世的坐骑,同样也是汗血宝马的火云,拥有一样高贵的气质。 自古武将除了爱兵器以外,就是爱宝马了,一匹上好的良驹不仅能陪着主人在战场上厮杀,还能通灵性明白主人的意思,甚至在重要的时刻能救主人的命。 同样是武将,秦刚看着严彧望着雪玉骢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公子,这马今日是带不走了,等改日有了机会再说吧。” 像这种汗血宝马的性子都是很刚烈的,它们有很好的忠诚度,通常只有它们的主人和从小照顾它们的马奴能近得了身,至于不熟悉的别人,连靠近它们的机会都没有的。 所以严彧今天若是想带走这匹宝马,是绝对没有机会的。一旦引起骚乱,别说把马带走了,他们两个人连人都得留下。 严彧不答话,他在心里盘算着能把这些马全部都带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对,严彧要的不单单只是雪玉骢,他想要的是这个马场里所有的马,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不把阿依努尔雄安薅秃是决不罢休的。 阿依努尔雄安经过长途的奔袭,现在真是人困马乏,警戒心和警惕意识最薄弱的时候,错过了今天这个好机会,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云离现在最缺的就是战马,有了战马,才能建立骑兵营,才能跟这些来自北漠的铁骑在战场上厮杀。 严彧看向秦刚,秦刚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公子,这事真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些马除了那匹浑身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以外,其余的也都是良驹,这些马不带走,留给这帮土匪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管怎么样,严彧今天都想要试一试,把这些马全都带回去。 “全部带回去?”秦刚的眼睛瞪的比铜铃都大,公子还真是艺高人胆大,什么都敢想啊,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两个人,不是二十个人,更不是二百个人啊。 “对,全部都带回去。”严彧四下打探着周围的情况,看守马场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紧张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本来应该建在大营中间位置的马场,却临时建在了离大营比较远的偏僻地带。 这里地势开阔没有什么障碍,出路也极好,只要能把这些马放出来,严彧有信心能把它们顺利的带回去。 秦刚看着严彧只觉得脑壳疼,跟着严彧实在是太刺激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不过怎么此时他也有了心动想要照着严彧说的,干票大的把这些马全都带回去呢?这些马的确都是好马,留下来太可惜了。 “公子,我们就算是把马顺利的弄出来了,可是这么多怎么带回去啊?”打仗秦刚会,可是御马之术他可是半点儿都不会的。 “没事,不用担心,我会御马,我能把它们全都带回去。”前世严彧建立了一个云离国历史上最大的骑兵团队,他为了能了解马的习性,可是有专门去学过御马之术的。把这些马带回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的。 一听到严彧说会御马,能把这些马都全部带回去,秦刚也就什么都不想了,思绪一下就从刚才的怀疑,变成了坚定。 可能连秦刚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严彧开始有了一种盲目的自信,仿佛只要是严彧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只要是严彧说的话都是可以相信的。 “公子,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费脑子这种事不是秦刚的强项,这种事还是交给严彧来做的好。 严彧低头想的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秦刚问道:“现在怎么能联系到周旺?”他们要把这些马带回去,当然也不能把周旺一个人撇下啊。 “这个简单。”秦刚从腰封里拿出一个很小得骨哨,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联系方式,只要吹响骨哨,周旺就会跟着声音找到他们的。 秦刚吹响了骨哨,骨哨传出来的竟然是很好听的鸟鸣声,温柔又清扬的声音即使在黑夜里也不显得突兀。 “好了,这骨哨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只要在方圆十里之内,周旺都能听见的,她听见了,自然会辨着方向来找我们的。”困扰严彧的问题,就这么轻易的被秦刚给解决掉了。 严彧很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秦刚手里的骨哨,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的事情要做。严彧又拿出一些迷香交给秦刚,交代道:“你把这些迷香点上,扔在那些看守的人和旁边的帐篷附近,要不了多大一会儿他们就会沉睡了,到时候咱们再下手。” “那这些会不会把那些马也迷倒啊?”秦刚看着手里的迷药,疑惑的问道。 这话听的严彧想笑但是又忍住了,“不会的,这东西只对人有用,对马没有任何作用的。” 面前的这些马可都是很彪悍的战马,它们的个头都要比一个成年的男子高了,想把它们迷晕,那可不容易。 秦刚去做事了,闲下来的严彧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雪玉骢的身边,他试探性的伸手去摸雪玉骢。 原本他打算的就是如果雪玉骢对他反应不大的话,就把雪玉骢带走,如果雪玉骢抗拒他的话,他也只能忍痛割爱的放弃雪玉骢了。 不过令严彧大感意外的是,对于他的亲近雪玉骢并没有表现出很抗拒的意思,小家伙甚至还低头舔舐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打了个响鼻。 这就意味着,严彧不必忍痛割爱放弃雪玉骢了,他可以把雪玉骢带走了。 严彧伸手抱住雪玉骢的头,把自己的头抵上去蹭了蹭,说道:“好乖啊,待会儿我带你回家。” 秦刚做完了严彧吩咐他的事情回来后,没多久周旺也寻声而来。 看到人齐了,严彧心里轻松了不少。 “公子,照您的吩咐,我已经的那些毒药粉下到了他们的水源里,我怕药效不强所以就把所有的毒药粉都用了。”看到严彧,周旺就赶紧向他汇报事情的进展。 “好,做的不错。”严彧赞许的点了点头,“走吧,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秦大哥你去把栅栏打开,我先进去把那匹汗血宝马搞定,然后你们两个跟着我咱们一起走。” 刚来还没有弄清楚状都周旺,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秦刚,秦刚收到他的目光,言简意赅的说道:“走,跟上,公子要带着这些马一起回去。” 收到指令的周旺也没再多问,他从外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他新研制出来的霹雳弹,因为是新研制出来的,还没有试验功效如何,今日刚好可以试一试。 “你手里拿的是啥?”秦刚知道周旺这小子经常会鼓捣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但是今天这黑不溜秋的小黑蛋蛋又是啥? “霹雳弹,我刚弄出来的,队长,你也拿几颗。”周旺抓了三四个霹雳弹放到秦刚的手里,“队长,这个东西用起来贼简单,你只要用力把它甩出去,它就会炸了。” 秦刚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霹雳弹,没有说什么,直接揣到了怀里。 严彧从栅栏外面跳进马场里,他走到雪玉骢身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雪玉骢,温柔的安抚着它,“乖,不怕啊。” 严彧一边安抚着雪玉骢,一边小心翼翼的骑在了雪玉骢的背上。 出乎意料的是,雪玉骢表现的很平静,它没有因为此时严彧在它的背上,就烦躁不安。 严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拉住缰绳拍了拍雪玉骢的屁股,雪玉骢便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马场里的马儿们,看见雪玉骢过来了,便纷纷避让给它让出了一条路来。 这场景让严彧惊奇不已,看来他真的是找到宝了,他又拍了拍雪玉骢加快了速度,等雪玉骢跑到了栅栏外面,严彧回头吹了声口哨,马场里的马儿都躁动了起来,紧接着便跟在雪玉骢的后面跑了起来。 秦刚和周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直接傻掉了,“愣着干什么呢?赶紧走啊。”严彧看着这两个傻头傻脑的人,低吼道。 “哦,来了。”回过神来的两个人立马翻身上马,跟着往外冲。 几千匹马奔腾发出的巨大声响,引来了夜间巡逻的人,等他们追过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便是周旺和秦刚的霹雳弹,这霹雳弹别看不大只是小小的,但是威力却是不小,噼里啪啦之下,对方有不少人坠马倒下。 严彧骑着雪玉骢一路飞奔,后面带着一大群的马,声势浩大的回到了严明德的大本营。 听着外面的马蹄声,不仅是那些守卫的将士们,就连严明德都慌了,根据斥候来报的消息,敌人已经在数十里之外安营扎寨了,怎么就这么突然的发动了攻击呢?这么大的动静,斥候不该不来报的啊? 短暂的慌张之后,严明德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快,快,随本将军一起出营对敌。”话刚说完,严明德就捂住了腹部疼的弯下了腰,没错,在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士兵莫名其妙的生病之后,这次终于轮到了严明德。 “将军您都这样了还怎么迎敌?还是交给我去吧。”副将也中了招,他的情况不比严明德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正在大帐里争执之时,外面有亲卫来报,“将军,外面来的不是敌军,是咱家二公子,他带着从敌军那里领回来的战马到了。” “谁?你说谁?”严明德瞪大了眼睛,看着进来报信的亲卫,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听错了,他就两个儿子,一个是不堪重用的纨绔,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个二公子哪儿来的呀? “咱家二公子啊。”亲卫看着严明德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咱家二公子?我儿子严彧啊?”严明德这会儿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怀疑面前的这个亲卫精神出问题了。他严明德还能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啥德行吗? “对啊,就是咱家二公子啊。”亲卫觉得他家将军有点儿奇怪,怎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呢? 亲卫不了解严彧,这也是有情可原的,以前严明德常年在外领兵打仗鲜少有回家的时候,后来虽说回了京,但是因为与家里的母老虎不合,他也是常常住在羽林卫不想回家。 副将倒是跟严明德一样心存怀疑,不过现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更重要,“将军,把人唤进来一看,不是就知真假了吗?” “嗯,嗯,对,去把人给我叫过来,不,不,是请过来。”严明德突然的客气,不为别的只为他根本就不相信,他的儿子严彧能做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的。 当将士们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年英雄是自家二公子时,顿时群情激昂沸腾了,他们把严彧直接从马背上薅下来,抬起来抛向空中又接住,接二连三的差点没把严彧给颠吐了。 虽然秦刚和周旺两个人一直在阻止,但是奈何将士们实在是太高兴也太热情了,根本就拦不住啊。 第71章 大胜而归 就在严彧以为自己要没命的时候,去报信的那个亲卫来了。 “二公子,大将军让你现在去大帐里见他。” 被解救出来的严彧没有高兴,反而是多了几分紧张和小心,毕竟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会发生两极反转的变化的。 到底该想个什么说辞,能既合理又不突兀,让严明德能接受得了。 一路上忐忑不安的严彧,直走到大帐外的时候,也没有把说辞想好,毕竟他爹那么精明的人,可没有平安那么好骗。 亲卫掀开帐帘,说道:“二公子,请进吧。” 严彧紧张的吞着口水,咬着牙进去了,他低垂着头磨蹭着走到严明德的面前,开口叫了声,“阿爹。” 其实比严彧更紧张的人是严明德,从他让亲卫去叫严彧过来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不是个好父亲,在严彧的成长过程中,他根本就是毫无参与感的,以前是因为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后来是因为家中的那只母老虎,总之他对这个孩子是有愧的。 对于严彧只喜欢读书,身体弱,这些事他也只是听家里的管事的这么说的,前些日子,家中的那只母老虎发威,诬陷严彧与府中的丫头私通,非要动用家法把严彧打死。 没办法了他才让严彧回老家守墓,想着是先保住严彧的命,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之后,再给严彧找个书院,能让他既能保住命又能好好的读书。 但谁料想这猛不丁的,本是文弱书生的儿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勇猛无敌的少年英雄,这转变实在是有点儿过大了,这叫他如何能适应的了。 严明德正想着心事就见严彧进来了,这对不算熟悉的甚至有些陌生的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随即都又默契的避开了各自的目光。 看着眼前虽然还是那样瘦弱的儿子,严明德突然就觉得这个儿子跟以前不一样了,眉宇之间不再是以前的唯诺和胆怯,而是有了英气,自信还有少年人该有的热情自信。 严彧见严明德盯着他也不开口,他只得开口叫道:“爹。” “嗯。”严明德回过神来,看严彧的眼神温柔了许多,他拍了拍自己的身边,对严彧说道:“来,坐吧。” “爹,儿子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想起在敌营里偷听到阿依努尔雄安的话,严彧如芒在背心里不安。 “什么事你说。”严明德难得的好脾气。 “儿子刚才在阿依努尔雄安那里听到,他预备了一支偷袭战队,正在我们的大后方等着他的讯息,准备着随时夹击我们。” “我在阿依努尔雄安的营地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提前发动攻击,所以咱们现在必须要赶在他前面主动出击,把这支先遣军灭掉才行。” 严彧皱起了眉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这场战该怎么打了。 严明德一听严彧的话直接怒了,他拍着桌子说道:“皇后娘娘猜的果然没错,这李斌真的是勾结可外族的人来犯我河山。可恨可恶至极,此等贼人不杀,对不起我云离的百姓。” “彧儿,为父现在身体不适,把令牌给你,你去点兵代为父去,势必把他们全都歼灭一个不留。” 严彧惊愕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令牌,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父亲对于他的变化什么也没问,还把令牌给了自己让自己去点兵去剿灭敌人。 “怎么了,不是说形势危急吗?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严明德看着严彧催促道。 “哦,好。”严彧收回自己的神儿,握紧手里的令牌,转身出了大营。 严彧看着自己面前的士兵们,神色郑重的说道:“兄弟们,今夜这场战是场硬仗,是关系到整场战役的输赢,这场战我们必须要赢,你们有信心吗?你们敢吗?” “有,咱们誓死追随少将军,不打赢绝不回营。”众将士异口同声的回应着严彧,只是严彧已经从刚才的二公子变成了少将军,这个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严彧在这些将士们的心里已经被认可了。 “好。”严彧将刚才仓促间拟订好的作战方案,交给手底下的这些百夫长们,让他们各人带队,按照指令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份作战方案虽然拟定的仓促了些,但是也不得让人不承认做的极好,该考虑的地方都考虑到了,不存在一个漏洞,这根本就不像是个没有指挥过战役的毛头小子能制定出来的,这下子这些士兵们对严彧的信服度就更高了。 出发前严彧特意把周旺给叫了过来,问他手里还有多少的霹雳弹,这霹雳弹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 “少将军,这霹雳弹我手里也不多,因为出来的时候匆忙只带了两小盒而已,原本也只是为了测试一下它的威力如何,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没有,刚才用了有大概小半盒子,还有一盒半。”连周旺都对严彧改了称呼,不再称呼他为公子,而是跟着严家军的将士们,称呼起了少将军,而且没有丝毫的尴尬,仿佛本就该如此一样。 严彧思忖了片刻,说道:“应该够了,这样秦大哥你带着周旺,再找几个人跟你们一起,你们堵在他们逃跑的必经之路上,一旦发现有漏网之鱼,决不能放过。” “是,少将军,明白,我们这就去。”就连秦刚也改了称呼。 看着秦刚和周旺带着人离开了,严彧又回头问刚才带他去见严明德的亲卫说道:“陈青,让你准备的桐油准备好了吗?” “少将军放心,都准备好了。”陈青拍着胸脯说道。 严彧点点头,吩咐道:“去按刚才吩咐你的去做吧,记得千万要小心。” “好嘞。”陈青领了命飞快的转身干活去了。 见身边无人了,严彧这才对捂着肚子坚持出来送他的副将梁平说道:“梁叔叔,有件要紧的事,得你亲自去做。” “有什么事,少将军只管吩咐。”梁平的情况要比严明德好许多,虽然症状都一样,但是梁平还能走路,行动上也没有受什么限制。 “梁叔叔,你亲自带人先去把伙房的人全部给控制起来,找到一个叫罗五的,把他单独关押,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藏毒,这个人不能死得活着。” “另外,从此刻起限制军中任何人出入,一经发现有人私自出入军营,不管是谁用的是什么理由,一律抓起来关着,等我回来处理。” 现在时间紧迫,严彧也来不及跟梁平细说,只能先吩咐他把人该抓的抓起来,该看管的看管起来了。 梁平也是个精明人,听了严彧的吩咐,他心里也有个大概,这不是件小事,他立马打起精神重视了起来。 “少将军放心,这事交给我老梁,保证完成任务。 梁平大手一挥,立刻有士兵上前来,他带着人就火急火燎的走了。 这下子没有了后顾之忧,严彧也终于可以安心去打仗了,他骑上雪玉骢,带着人就出发了。 按照严彧的作战计划,有防守的,有进攻的,还有放火的和堵路的,这是一张天罗地网,根本就不给他的敌人任何生还的机会。 带领这支先遣军准备搞偷袭的,是阿依努尔雄安手下的一员悍将叫布托尔,他身量高大,又天生神力,他手里拿着的兵器方天戟就有百十斤重,是个孔武有力的莽夫。 在这群西戎士兵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严彧已经把他的包围圈布置好了,就等着寻找最佳时机,发动进攻了。 “少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动手。”看着严彧稳如泰山的样子,跟着他一起来的士兵着急了。 “别慌,再等等。”严彧的包围圈虽然布置好了,他也肯定的知道这群人跑不掉了,但是他还是想更稳一些,在最大程度上减少自己人的伤亡率。 直到一个烟雾弹在天空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严彧才下令进攻,而且还吩咐众人不要恋战,听到号令就立即撤退。 得了令的将士们,牟足了劲儿,一窝蜂的就冲了出去,可怜那些大多数都还在睡梦中的西戎士兵,连眼睛都没睁就做了刀下亡魂。 被惊醒的布托尔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穿着中衣就跑了出来,他一边迎战一边大声呼喊着让自己的士兵们稳住。 本来夜里太黑,严彧还找不到主将在哪儿,现在布托尔这么一呼喊,严彧顺着喊声就冲了过去。 严彧现在手边没有趁手的兵器,他手里的刀还是临时找的,他跟布托尔一交手,刀就被砍断了,余力震的严彧虎口发麻,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这是遇见对手了。 这没有让严彧心慌胆怯,反倒是让他隐隐的有些兴奋了起来,前世他几乎上打遍了九州六国的所有高手,能胜过他的没有,能打个平手的也寥寥无几。 今日能遇到这样的高手,能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这对严彧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严彧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断刀,赤手空拳的就迎着布托尔去了。 布托尔虽是有神力加持的,但是身量高大,行动上难免有点儿笨拙不够灵活,而严彧前世是内家外家功夫兼修,内力深厚行动灵魂,虽然手上没有兵器,但是没有吃亏不说,反而是更占了好处。 严彧没有选择主动进攻,他逗弄着布托尔让他耗尽了自己的体力,然后再寻找时机给布托尔致命的一击。 渐渐的布托尔便体力不支了,等他发觉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点儿太晚了。 布托尔停下来,指着严彧说道:“无名小儿,报上名来,老子乃西戎第一勇士,不杀无名之人。” 严彧看着布托尔,心想这个大块头倒是也没那么蠢,还知道停下来套他的话,给自己争取喘息的机会。 “我也并非是无名小辈,我是羽林卫中郎将严明德大将军的儿子严彧,今日你能死在我手上,也算是与有荣焉了,不亏。”严彧说完这话,直接出手就向布托尔的面门攻去,还没反应过来的布托尔应声倒地。 见布托尔倒下了,严彧便大喊道:“敌军主帅已死,众将士听令撤退!” 正在奋勇厮杀的将士们,在听到严彧的命令之后,立刻都住了手也不恋战,跟在严彧身后便撤退了。 等严彧带着人冲出来之后,身后便传来了巨响,在巨响之后紧接着便是冲天的火光。 严彧满意的看着火光笑着点了点头,今天的战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好,这次西戎人必定会损失惨重,少了这些西戎人的支持,李斌的造反之路势必会遇阻中途流产。 “走吧,咱们回去。”严彧骑上雪玉骢,大手一挥豪气万丈的奔跑了起来。 回到军营里,严彧没来得及去严明德那儿汇报战绩,就直接去了关押罗五的地方,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一直在坚持着等待严彧回来的严明德,在听着跟随严彧一起回来的陈青的汇报时,惊愕的嘴巴一直都没有合上过。 从来大儿子是纨绔,小儿子是书生,严明德以为自己这辈子是后继无人能继承他的衣钵了,严家的武勋世家要在他这一代终结了。可哪成想这小儿子突然转了性,竟然有了武将之才,这难道是他严家的老祖宗不愿看到自己家族落没显灵了不成? 想到这儿严明德不由得嘴角上扬笑了起来,他此时的心情没人能明白,他们严家,他严明德的儿子,终于要支棱起来了,说不定下一个能如他先祖那样立下灭国大功的人就是他儿子严彧了。 想到这儿严明德的儿子心情大好,他看着陈青问道:“二公子他人呢?” “少将军他回来就去找梁将军了,说是好像抓到了投毒的人了,可能是去审问那些人了吧。” 投毒的人,听到这些严明德的脸色黑了下来,这些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上大代价的,他严明德可不是喜欢吃亏得人。 第七十二章 蒙混过关 严彧被梁平陪着去见了罗五,一个小子矮小其貌不扬,佝偻着身子,看起来甚至有些猥琐的男人。 在来之前,严彧就已经把罗五的底细弄了个一清二楚,但是这些底细里有多少是真的,那就未可知晓了。 严彧从刚才进来就不说话,一直盯着罗五看,眼神平和但就是把罗五盯的浑身发毛坐立不安的。 见时候到了,严彧也不言语,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交给身边的秦刚。 秦刚接过药很有默契的上前掰开罗五的嘴,不由分说的直接倒了进去。 可怜那罗五被噎的都翻白眼了,可是秦刚才不管呢,只管把药喂进他嘴里就行。 罗五看着严彧眼神里透着恐惧,什么人啊这是,怎么不按理出牌,什么都还没问呢,怎么上来就喂药呢,这到底是什么药啊? 严彧见罗五吃了药,站起来这才说道:“一盏茶的功夫,他若是什么都不说,那就任由他疼死,把尸体直接扔出去喂野狗。” 对于这种人,严彧向来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更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罗五惊的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这还什么没问呢?就给他喂毒药了? 严彧头也没回的就走出去了,此时外面天早已经大亮了,他太累了要去好好的睡一觉了。 严彧这一觉睡得很沉,没人告诉打扰他,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因为睡了太久的缘故,严彧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懵的,他看着眼前的环境,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他父亲的军营里。 “少将军,你醒了。”一看到严彧出来,秦刚满脸堆着笑就跑了过来。 “秦大哥。”严彧冲着秦刚笑了笑,点头打着招呼。 “少将军,好消息,你走后那个罗五就什么都交代了,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我们把人都抓了控制起来了。”秦刚此时的心情是真的好,甚至比他以前跟在白起山身边打了胜仗的时候还要好。 “还有,”,不等严彧回应,秦刚就又紧接着说道:“阿依努尔雄安的人全都撤退了,斥候来报说他们不但受了重创,而且作为主帅的阿依努尔雄安,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间就昏迷不醒了。” 正说着呢,秦刚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和严彧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咱们的迷药起了作用了,公子你也太厉害了吧,不但打仗厉害,怎么连制药都这么厉害,公子,这东西真的是太有用了,我想跟你学,你愿意教我吗?” “这个我说了不算,你应该先问一下白大将军,他同意了才行。”严彧也学着秦刚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回应他。 秦刚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白起山的人,跟在严彧身边的时候,他常常会忘了自己是谁的人,经常把自己自动归入成了严彧的人。 见秦刚不说话了,严彧伸手揽过秦刚安慰他说道:“没事,秦大哥你如果想留下的话,先跟白大将军打个招呼,其余的事交给我。” “少将军,还有我呢。”周旺见状赶紧往上凑,生怕把他给丢下了。 “都留下,都留下。”严彧一边揽着一个往前走,他原本就没打算放周旺走的,像周旺这样的人才,只有留在军中才能发挥他最大的实力和功用。 去吃了晚饭,严重才去见了他的父亲严明德,因为中毒的时间短,身体素质也好,所以在吃了解药之后,严明德已经恢复了不少。 “父亲。”严彧进到大帐里,看见严明德便换上了一副乖巧的模样,仿佛他还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小书生一样。 “嗯,来。”严明德冲着严彧招了招手,让他道自己身边坐下,他对这个儿子照顾的太少,了解的太少,险些就埋没了这孩子的军事才能,他觉得从现在开始他要好好的了解这个孩子,好好的培养这个孩子。 严彧乖巧的走到严明德身边坐下,面对严明德其实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漏了馅,让严明德怀疑他。 “彧儿,你跟父亲说说,你这一身的本事是从哪里学的?”严明德已经看见了严彧的势力,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他想要亲耳听听严彧说说,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严彧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开始把他在心里打好的腹稿拿出来,准备糊弄严明德。 “儿子小的时候不是生过一场要命的大病吗?当时还是父亲您亲自把儿子送到明月观的,您还记得吗?” 这件事严明德当然记得了,当时严彧只有六七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高烧不止,那时别说是京城里的有名的那些大夫了,就是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眼看着严彧都快要烧死了,从不信鬼神的严明德,生平第一次发了愿,把严彧带到了当时名声在外的明月观,去求见了当时的观长—四方道长刘子维。 刘子维当时把严彧留在了道观里,这一留就留了小半年,严彧从道观里回来之后,虽然身体还是不太好,但是这些年确实也没有生过什么要命的大病。 “嗯,当然记得了,当时你高烧不止,我从宫里请来的御医都束手无策,那时我看着你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带你去了明月观,去求了四方道长刘子维。” “他说救你可以,但是必须要把你留在道观里让他医治调养才行。当时他是唯一一个说能救你命的人,我没办法就只得同意了。” “你在明月观里一待就待了小半年,刘道长不但治好了你,而且还让你的身体强健了不少。” 提起这件往事,让严明德眼睛一亮,严彧这一身的本事,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跟着刘子维学的吗?早知道是这样,他当时应该一直把严彧留在明月观里的,那样严彧就能跟着刘子维学更多的本事了。 “儿子的这些本事就是在那个时候在道观里学的。”严彧心里庆幸,他这个祖宗在幼年的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然他真的都不知道该编个什么样合情合理的故事,来骗严明德了。 “这些本事都是刘道长教给你的?”严明德现在只觉得可惜,哪儿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啊。 “嗯。”严彧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有些是,有些不是,除了刘道长以外,还有一位神秘的隐世高人教了我一些东西。” 虽然那个刘子维刘道长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严彧又杜撰出了一个压根就不存在得世外高人,以此来增加这件事的真实性。 “还有位隐世高人?”严明德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他没有怀疑严彧说的这件事的真实性,他只觉得自己儿子这是走了大运,竟然能够得到高人的指点,这让他这个当爹的都羡慕了。 “那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呢?”严彧要是当时把这件事告诉了他,那他一定会继续把严彧留在道观里学习,就不带他回家浪费光阴了。 严彧低垂着头,摆出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模样,“父亲,你也知道儿子在家里的处境如何,儿子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母亲对儿子自小就有偏见,儿子怕说了惹她心中不快。而父亲你,又总是不在家中,儿子自然是无法告知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刘道长和那隐世高人,都曾告诫过儿子,不可随意把这件事告知于人,怕儿子年幼遭人嫉妒,反而丢了性命。” “所以,儿子才一直隐瞒着这件事,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就连儿子身边一直伺候着的平安都不知道此事。” “今日若非情况紧急,实在是没办法了,儿子也不敢将这些本事露出来,让人知道的。” “为何不敢?”严明德伸手拍了拍严彧的肩,说道:“学了本事不就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用吗?不然学来干嘛呢?” 严明德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因为家里出了个有大将之才的儿子高兴,另一方面又是很自责心疼严彧,他的确不是个好父亲,两个儿子他都没有照顾好。 通过这件事严明德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儿子严彧,他是真没有想这个从小就懦弱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竟然会有这样强大的内心和忍耐的心智,骗过了家里所有的人,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活到了现在,否则家中那母老虎早就容不下他了。 说到底是天佑他们严家,祖宗庇护没让严家落败在他的手里,否则他真是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现在严彧年纪尚幼,就能有这样的修为,假以时日必定能让他们严家更加的荣耀辉煌的,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老怀甚慰。 “儿啊,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了,爹在你背后支持你,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你先留在爹身边历练历练,等有了好时机,就接替爹的位置,做咱们严家军的主帅。” 严彧抬头看着严明德,一时之间心里也颇有感慨,为自己也为从未被父亲重视和爱护过的原身。 “对了,彧儿,你怎么会突然跑到宿州来的?”严明德可还天真到以为,严彧是闲着没事,才跑来宿州的。 问题终于还是绕到了最残酷的现实中了,严彧此时觉得严明德很是可怜,两个儿子都死了,自己虽然也是严家的人子孙,但到底不是亲儿子。 “爹。”严彧突然起身,走到严明德面前跪了下来。 “怎么了?”严明德看着严彧,心里突然生出了很不好的预感,“彧儿,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你爹我扛得住。” 严彧抬头看着严明德,不敢想象她要是知道严均安得死讯,会受到怎样大的打击。 “爹,您节哀顺变,我大哥,我大哥他在您领兵出京的那天晚上,被人当街刺杀丢了性命。” 严彧的话让严明德愣住了,他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片刻之后,他才明白严彧说了什么。 严明德只觉得心口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困难了。 “这,怎么会这样?他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纨绔,谁会想要他的命啊?”虽然之前因为严均安不争气,做了京城三大纨绔之一,严明德甚是生气为此没少打骂他,可是现在听说严均安死了,他接受不了也不敢相信。 “他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啊,他能做什么?怎么会有人想要他的命呢?这不应该啊,一定是弄错了,彧儿,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严明德情绪激动,浑身发抖,还有什么比老年丧子更痛心的事呢? “爹,这是真的,皇后娘娘下令让白大将军严查此事,说是一定要查出幕后的主使,给我们严家一个交代。” “那些人也许不是冲着我大哥去的,是冲着您去的,毕竟扰乱了您的心,您就没有办法能再领兵平乱了。” “爹,您可一定要挺住啊,大哥的仇还等着您亲自报呢。” 严彧上前扶住严明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失去了儿子的老人,除了说些能让他坚强起来的话而已。 严明德瘫倒在了严彧的怀里,他真的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让他看不上甚至讨厌的儿子,到最后竟然是因为被他连累死的。 这样的结果真的让他无法承受,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这对于一个父亲来说,简直是致命的一击。 “爹,您不能倒下,不能让那些人的诡计得逞,爹,咱们都要好好的活着,给大哥报仇啊。”严彧看着严明德担心不已,生怕严明德受的打击太大,从此一蹶不振。 大军蓄势待发,主帅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事,那势必会引发一场大动乱的,到时候敌人必定会趁虚而入,那么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严明德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短暂的伤痛之后,他又打起了精神,他知道严彧说的没错,现在不是他倒下去的时候,他不仅要平乱,还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第73章 人间烟火气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迎来了李沐阳出宫读书的日子。 在商议之后,沈天娇和琼娘一致认为让李沐阳去崔奕现在居住的地方去读书最为合适。 那是崔奕自己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他自然会严加防范,这样对李沐阳来说才是更安全的。 沈天娇今日特意休朝一日,为的就是能送李沐阳去读书。 虽然只不过是一日,但是琼娘确实做了十足的准备,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不该准备的东西也准备了。 沈天娇无语的看着琼娘给李沐阳带的点心和茶水,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琼娘这真的是恨不得把家都搬去啊。 “这些东西就没必要带了吧。”沈天娇指着那一大堆的点心和茶水,说道:“崔奕那里不会连点心和茶水都不给准备的,你带这些东西过去,路上不方便不说,你让崔奕怎么想?是他招待不起,还是我们对他根本就不放心?” “一旦这种设定形成,我们跟崔奕之间就会产生信任危机,若是心生嫌隙,将来他怎么可能会一心一意的辅佐沐儿?” “还有这些笔墨纸砚,你莫不是忘了崔奕是自成一派的大儒宗师?他那里缺什么都不会缺这些东西的。” 这些道理琼娘都懂,她只是关心则乱而已。“我这不是怕沐儿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嘛,他现在的吃食都是冬阳一手包办的,他吃习惯了。笔墨纸砚这些也都是他平常用习惯的,想着是他用顺手的东西,我也就随手给他带上了。” “他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样子,男孩子要是太娇气了不好。”沈天娇是没养过孩子,但是她知道李沐阳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李沐阳想要登上那个宝座,除了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在他背后成为他强大的支持以外,他还需要得到人心,就先要把自己低到尘埃里,这样他才能了解,才能跟那些撑起云离国的百姓们一样心之所归。成为真正的王,成为能护佑云离百姓的君。 沈天娇甚至现在都在考虑,过几年就让李沐阳去军中操练,跟那些将士们同吃同住把感情建立起来,这样将来才会有更多的人能忠心 ,能心甘情愿的辅佐他。 “是我考虑不周了。”琼娘平常挺精明的一个人,遇到她在意的事情,也会犯迷糊。 “下次,注意就行了。”沈天娇看着远远的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李沐阳,赶忙出声阻止道:“慢些跑,别摔了。” 李沐阳跑过来一头扎进沈天娇的怀里抱住了她,对于今天要出宫学习这件事,他是既有点儿小兴奋,又有很多担忧和害怕的,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出宫,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跟一个陌生人打交道。 “怎么了?”感知到李沐阳的情绪变化,沈天娇摸着他的头问道。 好一会儿抱着他的小人才闷闷的开口说道:“那个夫子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母后你说过他是很有学问的人,那我要是太笨了学不会,他会不会打我的手板啊?” 以前在教养院里发生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在这一瞬间全都出现在了李沐阳的脑海里。 沈天娇怔住了,这个小人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用出其不意的方法惹她心疼。 “儿子。”沈天娇蹲下身,直视着李沐阳的眼睛,对他说道:“你记好了,你的母亲是皇后,你是中宫的嫡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再随意伤害你,明白了吗?” “这位崔先生的脾气可能会有些怪,但是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不用害怕,在他府上若真有人敢欺负你的话,你就让你身边的人动手揍他,倘若是你身边的人都打不过他,你也不用怕的,回来告诉母后,母后替你去找他算账。” “嗯,母后,孩儿知道了,我母后是天下第一最厉害的人了。”小团子终于不再担忧了,在李沐阳的心里他的母后沈天娇,可是谁都比不了的,是天下第一最厉害的人,沈天娇刚才的那些话,给了李沐阳极大的信心和鼓舞,连心情都变好了。 “好了,让春潮带你去洗洗脸,第一天去上课,咱们要精精神神的。”沈天娇起身摸着李沐阳的头,把他交给了春潮。 李沐阳被春潮牵着去洗脸了,沈天娇这才回头看着十三和几个扮作长随的暗卫,说道:“你们几个一定要保护好小殿下,绝对不能让小殿下一个人单独活动。尤其是十三,记住,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殿下,一刻都不能让他离开的视线。” “奴才知道了,奴才一定好好的寸步不离的跟着小殿下,哪儿都不去。”这十三也是个机灵的孩子,也够忠心,有他在沈天娇也能放心些。 “行了,你们都下去准备吧。”沈天娇挥了挥手遣退了众人。 等所有的人都退下,只留下沈天娇和琼娘的时候,沈天娇看着琼娘说道:“你去准备一下,咱俩今日也出趟宫。” “出宫?”琼娘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四下仔细的瞧了瞧,见真的没有人在,她这才稍稍的安心。 “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沈天娇看着琼娘笑着摇头说道。 “你还笑得出来?”琼娘嗔怒的瞪了一眼沈天娇,“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这心血来潮想起一出是一出呢?你是皇后,这明里暗里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呢,你要是有个好歹岂是儿戏?你还要不要我们这些人活了?” 沈天娇带着笑看着琼娘,一直等到她把话说完了,才接过话茬说道:“我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那些人你也训练的有些时日了,今日正好可以看看他们的实力如何?练的再多没有实战也是枉然。” “我今日出宫不只单单是想送沐儿去崔奕那儿,也想出去体察一下民情,看看如今百姓的生活过的怎么样?还有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去一趟安国寺和那个人接触一下。” “不行,你现在的身份去不了安国寺的,就是去,也不能是偷偷摸摸的去,只能正大光明的去。”沈天娇前面说的,琼娘都没有问题,只是这最后一条,那是万万不能的。 沈天娇如果是暗中去安国寺,那么背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又有多少人会下黑手害她。就算是防御做得再好,有些事也是防不胜防,是根本防不住的。 但是如果是明里去的话,虽然也会有人寻机作乱,可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那些想要背后下黑手的人,也会忌鼠投器有所顾忌的。 沈天娇叹了一口气,想要让她能正大光明的出宫去安国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绝无可能的。 “要不然,把这件事跟王云知挑明了,让他来充当信使,先把这条线搭起来?”这是目前琼娘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沈天娇摇了摇头,否定了琼娘的这个想法,“她的目的尚未可知,就这么轻易主动的向她抛出橄榄枝,太过于冒险了,而且恐怕将来我们会处在被动的局面,反倒是让她牵着鼻子走了。” “那就再等等,现在不行,以后总能寻到机会的。”琼娘的意思很明显,今天沈天娇想要去安国寺见那个人门都没有。 “行,那就听你的,再等等。”沈天娇无奈的摇了摇头,琼娘这个管家婆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哎,对了,那个左北辰什么时候进宫?”想起了左北辰,这又是一件头疼事,沈天娇不由得直叹气,这麻烦事怎么就总喜欢找上她呢? “也就这一两日吧,先前王云知派人来说,左北辰母亲的忌日快到了,他要等过了他母亲的忌日才能进宫。”琼娘知道沈天娇为了这件事心烦,便宽慰她道:“你放心吧,有我盯着呢,不会让他出什么幺蛾子的。” “我倒是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就怕他是个心机深沉的,这反倒是难办了。”沈天娇抬头看着眼前的这满园春色,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管他是个奸佞还是个祸害,我都会把他给看好的,你呀,就少操点心吧。”琼娘推着沈天娇去换衣服了。 因为有了沈天娇的陪伴,李沐阳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担忧,变成了个小话唠,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嘴巴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听的沈天娇脑壳疼,她以前还真不知道这孩子口才这么好,这么的能说呢。 琼娘看着这对母子俩,小的说的停不下,大的听的头疼也不敢叫停的样子,笑的肚子都疼了。 好不容易到了崔奕的府邸前,沈天娇打断了李沐阳的话,“好了,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待会儿嗓子哑了,还怎么回答崔先生的问题呢?” 李沐阳倒也乖巧,听话的闭了嘴,告别了沈天娇,由十三牵着下了马车。 崔宅前早有人等着了,见李沐阳下了马车,立刻迎了上去,把李沐阳扶上一顶小轿,让人抬着进了府。 沈天娇一直看着李沐阳进了府,这才吩咐马车离开。 自从进了宫之后,沈天娇也好,琼娘也罢,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宫门一步。 做了皇后,做了妃嫔,听起来身份尊贵的不得了,但是说白了也不过是终身被囚禁在用黄金打造的豪华笼子里,不得自由的金丝雀罢了,只能在一方天地里日复一日等待着枯萎凋谢。 在宫里清静惯了,猛地来到市井之中,看着来往如织的人们,听着各种嘈杂吵闹的声音,这样鲜活的人间烟火气息,一时之间竟然让沈天娇和琼娘都有些不适应。 “你带着春潮和秋桐,多跟几个侍卫一起去转转吧,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沈天娇嘱咐着琼娘,她自己因为今天没有改过装,所以不能下马车只能坐在马车里望一望外面的情景。但是她倒是很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够出去多走走看看的,说到底他们不属于外面的这个世界,能趁着有机会多跟外界接触接触总归是好的。 “我不去,我陪着你,让两个丫头去吧,她们现在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平时整日待在宫里,总是一副稳重老气横秋的样子,哪儿有小女娘该有的样子啊。”琼娘看着外面的热闹喧嚣,心里倒真的是没有什么波澜,在宫里的这些年,她的性子早就被磨平,热情早就被消耗殆尽了。 “行了,别矫情了,我今天是临时起意要出来的,所以没有改装,要不然刚才送完孩子,我就直接跳下马车南京城溜达了。”沈天娇一把拽起琼娘,就把她赶下了马车。 琼娘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沈天娇说道:“好,我带着姑娘们一起去逛街,不打扰你清静了。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待会儿回来的时候买回来给你。” “嗯。”沈天娇托着下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从小到大她其实很少有机会能到外面来的,自然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沈天娇还没想好呢,突然闻到了一股油脂夹杂着面香的味道,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沈天娇回答,琼娘便伸手推了推她,问道:“怎么了,这是?想好了要吃什么了吗?” “哦,想好了。”回过神来的沈天娇,看着琼娘很郑重的说道:“我要吃那种里面加了牛肉的烤饼。” “加了牛肉的烤饼?“琼娘不明白沈天娇为什么会突然想吃这种东西,牛肉烤饼这种东西怕是翻遍整个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很难买到的吧,贩卖牛肉在云离可是犯法的,谁有那个胆子敢在街市上公然售卖啊? “嗯,对,就是加了牛肉的烤饼,我就想吃那个。”沈天娇异常的坚定,“不过那个饼不是我们云离的吃食,是从西域传过来,你去看看要是买不到就算了。” “哦,好,我找找看吧。”琼娘看着沈天娇总觉得她有什么心事。 第七十四章 前世今生 马车里只剩下沈天娇一个人的时候,那些早已死去被她压在心底的记忆,突破了她设定的防线,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前世她还是楚清歌的时候,那年她刚刚过完十二岁的生辰,还是个被养在侯府的深宅大院里,被娇养的什么都不懂得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一日随她父亲平南侯楚弋,一同镇守南疆的叔父楚平回京讨要粮草,临走的时候把楚清歌带到了南疆,说是她的父亲楚弋多年未见女儿,心里十分的挂念,让她去南疆一家团圆。 其实当时楚清歌是很抗拒去南疆的,她的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她对自己父亲的印象几乎是空白,连他长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自从她五岁那年母亲因病亡故之后,她就一直住在外祖家里,而且她知道在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父亲就又娶了一位侧夫人。 但是奈何当时她太小了,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在几番拉扯之下,小小的楚清歌还是坐上了去南疆的马车。 漫长又艰辛的旅途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乐趣和可回忆的美好,时隔多年之后让她想起来的,还是只有因马车颠簸带来的各种不适和枯燥无味。 好不容易到了南疆,没有想象中的一家团圆的美好画面,没有父慈子孝的温馨场景,有的却只是不熟的尴尬和隔阂。 那是她和父亲一家人相处最久的一段日子,却也是最让她伤心和痛苦的日子。 她父亲的那位侧夫人是个圆滑之人,表面功夫做的十足,可真心却连半分都不曾有过。 她那几个弟弟妹妹,虽说年纪尚幼,但是性子和处事作派倒是跟他们的母亲,十成十的像,所以他们只是认识,根本就谈不上亲近。 而她的亲生父亲,原本就是个大老粗,是心思不细腻的人,自然对她也说不上有多宠爱。 在这样的环境下,楚清歌的处境尴尬又凄凉,那时她每日最大的盼望就是,京城外祖家能赶紧派人把她接回家去。 她的外祖父和舅舅们可是将她视如珍宝,从小到大她可是一次委屈都没有受过的。 日子在她热切的盼望中一天天的过去了,直到一日她那个大弟弟楚清航故意弄坏了姨母给她打的发钗,还借机诬陷自己是想要打他,被她那不分青红皂白的父亲责骂的时候,她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愤怒之下她夺门而出,骑了马便离开了平南侯府。 虽然当时有很多的下人出来追她,但是那个时候楚清歌的御马之术已经是相当的厉害了,毕竟她的马术是她的外祖父安阳侯景洪亲自教的,所以她很轻松的就甩开了那些人,自己一个人策马一路狂奔。 等她冷静下来,勒住马儿的缰绳让它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迷路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她对南疆本就不熟悉,那时又迷了路,别说自己一个人回京城了,就是维护自身的安全都艰难。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孤身一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当时楚清歌有多害怕可想而知。 南疆那里的语言她听不懂,不过却从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他们的不怀好意。 一直以来被保护的太好的大小姐,在那一刻真的是怕了,她甚至连自杀这种事都想到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逃不过这场劫数之时,她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的少年给救了,直到现在她还是能清楚的记得少年那如水一样清明的眸子,冷冷的带着光。 那少年把她护在身后,挥舞着一把长刀逼退了那些人,然后带着她骑马逃走了。 直到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少年才停下来,然后一本正经的教训她,说一个女孩子不该一个人到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来,今天是她幸运遇到了自己,要是没遇到的话那该怎么办? 本来就一肚子委屈的楚清歌,听到少年的话,直接就开哭了。她这一哭不打紧,把那少年倒是吓得脸色惨白,手足无措了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哄楚清歌的少年,只得默默的陪在楚清歌身边,看着她从最初的崩溃大哭,到后来的眼泪不止,再到最后的抽噎。 看到楚清歌终于不哭了,那少年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饼递了过来,还告诉她说,这牛肉烤饼虽然已经凉了,但是味道却很好,保证让她吃完了一辈子忘不了。 的确从那天起,她真的一辈子都没有忘记过那牛肉烤饼的滋味,多少次在她孤援无助撑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起那日的少年和那牛肉烤饼的滋味,那么想着想着她就又有动力能支撑下去了。 吃完了牛肉烤饼,她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叫严彧,是边城守将严辉的儿子,也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严家,楚清歌也听说过的,是武勋世家,家里的男儿都是能征善战的,建立过很多的奇功,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到了严辉这一代,严家渐渐势微,远离了京城到了边关做了守将。 楚清歌的外祖景洪跟严家的老爷子有旧,两个人是好朋友,只是严家那位老爷子早逝,这也成了景洪心里的遗憾,时不时就会提起。 然后严彧的名字和他这个人,就印在了楚清歌的心里,成了她前世今生都忘不掉的印记。 在楚清歌拒绝了严彧要送她回家的要求后,严彧也没有回家就一直陪着她,还去偷了自己老爹军营中的信鸽,让她写了信寄回京城去。 因为严彧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子,平日里也没人会怎么管他,所以不愿意回家的楚清歌和没人管的严彧就变成了两个流浪的孩子。 白天严彧带着楚清歌四处瞎逛,带她认识和了解南疆的人土风情,晚上严彧就带着楚清歌宿荒野住破庙。 不仅要自己寻找食物饱腹,还要躲避侯府里和军中的那些人的搜索。 那是楚清歌从未体验过的生活,自由,刺激,还有说不出的满足和惊喜。 在得知严彧从来都没有上过私塾,大字也不认得几个之后,楚清歌又充当起了他的老师,教他识文断字和一些简单的兵法。 并且告诉严彧,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继承外祖父的心愿,踏平四方将那些入侵云离的异族全都赶出去。 当时楚清歌只是把这件事当作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说给严彧听的,可没想到严彧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也当成了他的志向,终其一生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直到最后云离国破,他惨死在了护国的最后一场战役中。 快乐的日子持续了不到半个月,安阳侯就亲自带人从京城杀了过来,在一阵打骂之后,安阳侯带走了楚清歌,也带走了严彧。 从此楚清歌和严彧两个人,就一直生活在安阳侯府,跟着安阳侯景洪学习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战场御敌。 两个小小的少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下情意渐深,在安阳侯的见证下定了终生。 原以为他们两个人从此以后,就可以相依相伴,为了相同的志愿同进退,可以白头偕老了。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将要成婚的那一年,一道圣旨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希冀。 当时的皇帝李琛顾忌景,楚两家在朝中的势力,赐下圣旨要楚清歌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李恒,做李恒的太子妃。 虽然那时安阳侯进宫死谏,说自己愿意放弃爵位,会带着全家归隐山林,从此不再踏入朝堂一步。 就连楚清歌的那个爹,都特意回京来面圣,说愿意交出手里的兵权回京养老做个闲散富贵人。 但是即使已经这样了,李琛还是不同意,不管是景家也好,楚家也好,在云离的根基太深了,就算是他们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但是那些跟随他们的人,他们甘心放弃吗? 事情僵持不下,眼看就要闹翻天的时候,李琛召了楚清歌入宫,拿安阳侯府和平南侯,这两个家族所有人的性命来要挟楚清歌,胁迫她同意嫁给李恒。 楚清歌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被陷害,背上谋逆的罪名,甚至包括那些跟她毫无关联的人死去。 身上背负着不能推卸的责任的楚清歌,只能选择放弃她跟严彧的感情,嫁给了李恒做了云离的太子妃。 自从楚清歌答应嫁给李恒的那一刻,严彧就消失不见了,从此世上少了一个叫严彧的阳光少年,边关却多了一个鬼面将军。 即使楚清歌没有嫁给严彧,但是严彧还是遵守了两个人的誓言,一生为云离百姓守疆扩土,终生未娶,直到战死沙场。 前世楚清歌对得起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她的家人,她的百姓,甚至是李恒,她都尽心尽力尽责了,但是她却唯独亏欠了严彧。 严彧,严彧,严彧,今生成了沈天娇的楚清歌,心里最亏欠的也最忘不了的就只有一个严彧了。 这么想着想着沈天娇竟然睡着了,在梦里面,她又见到了严彧,他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当初两个人初见时的模样。眉眼弯弯,一笑便是一口的大白牙。 他就站在那里向她伸手,看着他的样子,沈天娇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自从前世她决定要嫁给李恒起,她就把自己所有的眼泪都哭干了,往后余生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没有再流过一滴的泪,她以为重活一世她也不会再哭了。 正当沈天娇迈步走向严彧的时候,严彧的突然慢慢的退后,渐渐的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了。 当沈天娇扑过去的时候,严彧又在更远的地方站着向她伸手,可当沈天娇走向他的时候,他又消失不见了。 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沈天娇直接急得从梦里醒了过来,她满头的大汗浑身无力,整个人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一样。 梦里的情景实在是太真实了,让沈天娇心有余悸,她掀开车帘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 而此时的逛街三人组,正在兴奋的买个不停,这些街市上的东西不珍贵,但是很稀奇,都是在宫里见不到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个人身后跟着的随从们的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都快要拎不了了,可三个人的热情不减,已经到了见什么都要买的地步了。 直到逛的腰酸背疼了,三个人才停止了购买欲,在路边的茶棚里坐下,要了壶热茶开始喝茶歇脚。 琼娘还惦记着沈天娇想吃的牛肉烤饼呢,只是这一路上见过买饼的倒是不少,但是却没有一家是卖牛肉烤饼的。 休息了片刻之后,琼娘起身说道:“咱们再往前面去转转吧,主子说想吃牛肉烤饼了,但是转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也许前面会有卖的呢。” “牛肉烤饼?”春潮皱了皱眉头,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家主子什么时候吃过牛肉烤饼啊,这怎么突然要吃这种东西了呢? “对,就是牛肉烤饼,说是从西域那边儿传过来的。”琼娘如实的传达着从沈天娇那儿听到的话。 “还是从西域哪儿传过来的?”春潮摇了摇头说道:“那在这京城里面怕是买不到的,不说在咱们这儿售卖牛肉是犯法的,就是这些年因为边关一直在断断续续打仗的缘故,咱们与西域已经断交,他们的商人是不会跑到京城里来做生意的。这怎么突然想吃牛肉烤饼了呢?这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您会不会是听错了?” “听错了?怎么可能?我还没到耳背的年纪呢。”琼娘伸手敲了一下春潮的头,“她当时说的时候挺急切的,看样子是很想吃呢,这要是买不到,回去她该失望了吧。” 春潮摸着被敲了的头,说道:“那也没办法啊,与其在街市上瞎转悠,倒还不如回去之后,让家里的厨子试着去做呢,咱家的厨子都是见多识广的,肯定能做出来没问题的。” “嗯,也对。”琼娘点了点头,这世上大概真的没有谁家的厨子,能胜过宫里的御厨了,“那咱们回去吧,让家里的厨子早点做出来。” 第七十五章 没有离谱,只有更离谱 等琼娘她们回去的时候,就见沈天娇一副无精打采。 春潮本来想上前询问的,被琼娘一把拉住了,琼娘冲她摇了摇头,让她什么都不要问,从刚刚沈天娇说要吃牛肉烤饼时,琼娘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 只不过成人的世界里,都有很多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自己珍藏的秘密,沈天娇不说肯定有她不说的理由,没必要去问的,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一路上沈天娇都沉默不语,琼娘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回到毓秀宫,沈天娇推说累了,就去寝殿休息了。 “不问问真的没关系吗?”春潮很是担心沈天娇,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她家主子每天都活力满满的样子了,这猛地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前那种状态,她除了不适应之外,就是担忧了。 “没事的,你要相信咱们的皇后娘娘,她可不是一般厉害的人,她也许只是一时的心情不好,等睡一觉起来应该就没事了。”琼娘拽着春潮去了小厨房,“走,走,去琢磨琢磨牛肉烤饼怎么做,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琼娘做别的事情都很精明,但是唯独厨艺一窍不通。春潮虽然会厨艺,可是却不精通。 她们俩又去拉上了冬阳,几个人一起吵吵闹闹的去了小厨房。 回到房间里沈天娇躺在摇椅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的那个梦就像是枷锁一样捆着她,让她不得安慰不能安稳。 一会儿的时间沈天娇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烦躁难安的她,索性从摇椅上起来到外面去了。 外面的冷风吹的沈天娇的身体舒畅,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沈天娇,刚想着要闭眼小憩一会儿,就见秋桐急匆匆的跑来了。 秋桐一向稳重,能让她这么慌张的一定不是小事。 沈天娇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认命的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战斗。 “主子。”秋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到沈天娇面前的时候,气息都不稳了。 “别慌,把气喘匀了再说。”沈天娇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石头,示意秋桐坐过来。 秋桐听话的做了过去,只等到气息均匀了,她才起身说道:“主子,那个静太妃出事了。” 沈天娇心下一沉,连脸色都变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那显然不会是巧合,也不会是小事。“她出什么事了?” 秋桐看见沈天娇急了,赶紧说道:“其实也不是现在出的事,是出宫之后就出事了。” “你别慌,慢慢说,说清楚。”看着秋桐手足无措的样子,沈天娇反倒是稳住了心神。 秋桐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那个静太妃在先帝驾崩之后,被送到烟云山静修后不久,她就被人给替换掉了。现在这个静太妃不但是个冒牌货,而且还是个男的。” “什么?是个男的?”短暂的惊愕之后,沈天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从她传过来到现在,离谱并且不断的刷新她三观的事情层出不穷,就算现在这件事情更离奇,但是她好像也有免疫力,能轻易地接受了。 “是,我们的人替代了静太妃后,静太妃和他身边的人都被看管了起来,负责看管他们的是大公子身边的青石,他也是在几日前发现了静太妃的异样,所以便派人密切的关注,这才发现了他竟然是个男子假扮的。”秋桐也是刚刚才听说这件事的,她自己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么离奇又离谱的事情呢。 “让一个男人假扮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还是我云离的太妃,这西戎人唱的这是哪出戏啊?”重活一世,沈天娇觉得还真是处处都有惊喜啊,连男扮女装冒充太妃这种只会出现在戏文里的事情,竟然在现实中都能让她给碰上,看来这一世还真的是不白活啊。 “青石,审问过了吗?”沈天娇像是抓住了西戎什么不得了的把柄似的,突然就兴奋了起来。 “青石审问过了,但是那个人嘴严的很,都已经用刑了,可他什么也不肯说。”秋桐倒是对这种嘴硬的人很有兴趣,她天生就有一种征服欲,喜欢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她觉得如果这件事交到她手里的话,就算是目前问不出全部的真相,但是至少也能让他吐出点儿有用的东西出来。 沈天娇对秋桐还是很了解的,她看着这丫头眸光闪动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了,她笑了笑说道:“让青石把人带进宫来交给你,由你来审问他,不过条件是我急等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只等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如何?” “奴婢,谨遵主子的话,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今夜就会有消息了。”秋桐之所以敢如此肯定,是因为她手里有了新得的法宝,是从红缨那里搜刮来的,用蛊虫炼制的一种丹药,叫做迷幻散。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能让人致幻的药,但这种药跟普通的迷幻药不同的是,它的功效可不止是单单只让人产生幻觉,它会让中了这种药的人,在骨笛的控制下,把任何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吐露出来毫无保留。 秋桐已经见识了这种药的威力,她正想着找个人来试试手呢,没想到就有人把机会给她送来了。 “行,我可等着呢,别让我等太久啊。”沈天娇看着秋桐,向她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允许的秋桐心情大好,连走起路来都带着欢快。 被事情转移了注意力的沈天娇,心情也好了起来,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已经开始期待等会儿秋桐会带给自己怎么样的惊喜了。 做饼三人组,拉着御厨在小厨房里已经鼓捣了大半天了,牛肉烤饼做是做出来了,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沈天娇想要吃的那一种了。 毕竟琼娘只是从沈天娇那里听说了有这种来自西域的吃食,他们所有的人既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来做了。 “是这个吗?”琼娘看着他们辛苦做出来的,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用了多少面粉才做出来的牛肉烤饼,没有一点儿的自信。 “应该是的吧。”春潮也不知道,不过她看着面前像模像样的牛肉烤饼,自信心倒是比琼娘多了些,“这饼看样子就很好吃,我想主子一定会喜欢吃的,要是不喜欢也没关系,咱们再重新来做不就好了。冬阳你说对吧?” “嗯,对,主子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再改进,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对冬阳来说,东西如果不好吃的话,那就说明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可以让她想办法把东西做的更好吃。 “行,那走吧。”琼娘也不再纠结了,端起切好的牛肉烤饼就走,春潮和冬阳两个小丫头紧跟其后。 当看到牛肉烤饼时,沈天娇愣住了,她没想到琼娘她们真的把这饼给做出来了。 她当时是很想吃,但是现在却没有一点胃口和食欲吃了。 但是看着三双热切的盯着她的眼睛,沈天娇还是很配合的拿了一块吃了,这牛肉烤饼可比她记忆中的牛肉烤饼豪华丰富的多了,可是却吃不出当时的那个味道了。 “嗯,不错,好吃。”沈天娇把一小块的饼全塞进了嘴里。 看到沈天娇吃了,而且还吃的很开心,屋里的三个人长舒了一口气,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你们也尝尝吧,辛苦了大半天了。”沈天娇把盘子推到三个人面前。 三个人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这牛肉烤饼的味道的确是好,比起平时吃的那些饼都要好吃。 “春潮,把剩下的饼拿下去,给大家分了吧,对了,秋桐的那份给她留着。”这牛肉烤饼的味道虽然很好,但是沈天娇只吃了一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是,主子,秋桐去哪儿?”春潮后知后觉,才发现回来之后,就没见过秋桐了。 “她呀,”沈天娇笑了笑,说道:“正在给我们准备一场好戏呢。” “好戏?什么好戏?”听到有热闹凑,琼娘也来了兴致,她现在的性子比起以前可是要欢快跳脱的多了。 “反正是好戏,等着吧,提前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沈天娇也在期待着,待会儿的戏会怎样的精彩呢。 “沐儿,回来了吗?”都过去大半天了,沈天娇才想起她的好大儿,也不知道今天第一次去崔府上课,他习惯不习惯,跟崔奕两个人相处的怎么样。 “回主子的话,小殿下已经回来了,大概是今天学的太累了,回来就吵着要去睡觉呢,这会儿已经睡熟了。” 听到好大儿没事,沈天娇也放了心,嘱咐道:“这饼做的不错,给他再烤一些给他温着,等他睡醒了拿给他吃。” “哎,好。”冬阳笑的眉眼弯弯的最是开心了,自己做的吃食能被大家喜欢,这对冬阳来说是最能让她快乐满足的事情了。 夜已经深了,以往这个时候,沈天娇早就已经安歇了。今日因为在等秋桐的消息,所以此时她还在灯下看书。 琼娘给沈天娇拿来了披风,现在虽然温度已经渐渐高了,但是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夜都已经深了,明日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消息该传来的时候,肯定会传来的,明天再听也是一样的,要不然先安置了吧。”琼娘把披风给沈天娇披上,又把灯挑的更亮一些。 “我反正也睡不着,就等着吧。”沈天娇其实也并非今夜一定要等秋桐把消息带回来,她的确是没有困意睡不着。 琼娘知晓沈天娇有心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默默的坐在她旁边做着衣服陪着她。 审讯完那个男扮女装的假静太妃回来的秋桐,两眼放光嘴巴都合不上了。 看秋桐那样子,沈天娇就知道,她带回来的消息,一定是能让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沈天娇亲自给秋桐倒了杯水递给她,开玩笑的调侃她说道:“来,给我们的大功臣倒杯水喝,辛苦了。” 秋桐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喝了水之后,才抬起头看着沈天娇说道:“主子,那个人全都招了。” “嗯,说吧。”沈天娇此时已经预感到了,秋桐要说的事情,可能会关系到云离跟西戎的未来格局的改变。 “假扮静太妃的这个男人叫阿依努尔静和,他是负责西戎情报网的,当年静太妃刚出宫,他就从西戎来到了咱们云离,取代了静太妃的位置,借着静太妃的身份,安插和培养他们的人,并且窃取重要的情报带回西戎,以方便西戎对我们出手。”刚刚听到这些的时候,秋桐气的差点没把阿依努尔静和给打死,她家侯爷和那些将士们拼死守卫的疆土,却被这些人利用卑鄙的手段毁坏,甚至还有很多将士们因此而丧命。 “阿依努尔?”沈天娇用手指叩着桌子,“这是西戎的国姓,看来这个阿依努尔静和不是一般的人啊,作为一个皇室成员竟然能如此委曲求全的扮作一个女子的模样,也真是难为他了。” “西戎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我猜他们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渗透到了云离的各个角落了吧,那这朝堂之上应该也有不少听命于他们的人吧。” 从严均安当街被刺杀的时候,沈天娇就猜到了,在朝中应该有一股不属于云离国的势力在横行,今日她的猜测果然被证实了。 这云离国不管里里外外,真的早就已经被这些蛀虫给侵蚀了,也烂透了,看来要赶紧加快脚步清理朝堂,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那真的静太妃呢?”刚才听到事情真的太匪夷所思让琼娘不敢相信,一个男人就算再怎么小心谨慎,扮作女子的话也难免会露出破绽的,他怎么到现在才被发现的呢? “阿依努尔静和说是送回西戎去了,但是人现在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一个知道了不能知道的秘密的人,能守住这个秘密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死,因为死人不会开口泄露天机。 第七十六章 花园偶遇 半天都没有说话的沈天娇,突然抬起头看着秋桐问道:“西戎人崇尚武力,这个阿依努尔静和既然是皇室成员,那么他应该从小就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被抓住呢?” “这个阿依努尔静和是个残疾,他天生左腿有疾是个瘸子,这样的人是不能练武的,就算是练了也难有成就。”秋桐想起阿依努尔静和那张脸,心里竟然隐隐觉得有些可惜,那可是一张美的几近妖孽了,难怪扮了这么多年的女人,都没有被发现。 “原来是这样啊。”沈天娇点了点头,西戎人尚武,作为一个皇室成员却天生残疾,他的出生就注定了他将会是一个弃子,难怪他会另辟蹊径,十几年间愿意忍辱负重扮成一个女人呢。 阿依努尔静和是个弃子,但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沈天娇喜欢聪明的人,因为跟聪明人合作,不仅能让事情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除了刚才的那些,他还交代了什么?”沈天娇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要好好的利用这个阿依努尔静和,借他的手来拆毁西戎皇室,使他们的内部产生分歧,进而逐一攻破被瓦解,就算不能借此灭了西戎,但是至少也要让西戎成为云离的附属国,短期之内翻不了身。 “我们从他交代的地方,搜出了一份名单,上面包括朝中官员,还有他们在京城的各个据点,潜伏人员的分配情况。”有了这份名单,西戎建立的情报网基本上就等于是报废了。 沈天娇沉了脸色,这些西戎人真的是不容小觑啊,这些年忍辱负重的蛰伏,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打败云离。而云离呢,这些年居安不思危,沉迷在过去的胜利中,以强者自居,渐渐的迷失了自我,然后自己成为了毡板上的肉还犹不自知,甚至还在沾沾自喜。 以往沈天娇不愿把镇北侯府牵扯到这些是非中来,但是现实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跟镇北侯府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她刻意回避就能躲得过去的。 镇北侯府现在需要一个人来掌舵,来配合她一起来完成抵御外敌,保护家国安宁的大业。 不管是她的父亲镇北侯也好,还是她的哥哥们也好,这个人一定要是与她最亲近的人。 “回镇北侯府再调集些人来,这件事一定要做的严密,把那些人全部都悄悄处理掉。”沈天娇思忖了片刻,又接着说道:“朝中的那些官员先不要动,派人把他们监视起来,这些人需要慢慢的清理,否则就会动摇国本。” 沈天娇此时又想起了开恩科的事情了,朝中官员缺失了,就需要有人补上去,这样才能保证整个云离国正常的运行,不至于发生内乱。 可是到底该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名正言顺的开恩科呢? “主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秋桐的喊声让沈天娇的心神回归,她抬头看着秋桐说道:“好好的照顾阿依努尔静和,不要让他出任何的事,留着他,我有大用。” “还有,我待会儿写封信,你派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我父亲的手里,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我父亲手里。”既然很多事情避无可避,那倒不如选择直接面对,想明白了的沈天娇决定不再逃避,她要和自己的父亲强强联手,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改变历史的轨迹。 “是,奴婢明白。” 处理完阿依努尔静和的事情,沈天娇反而是更睡不着了,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让沈天娇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沈天娇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花园里,她只顾着低头踢脚下的石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了自己的前面。 心里的烦躁的沈天娇,一脚踢飞了小石子,没有听到小石子掉落的声音,沈天娇抬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踢出去的小石子,踢到了人的身上。 因为灯光昏暗的缘故,沈天娇没有看清楚被自己踢到的人是谁。“谁在哪里?” “皇后娘娘,是老奴。” 听出那人是阮玉湖时,沈天娇吐了吐舌头,自己这祸闯大法了。她赶紧上前走到阮玉湖身边,扶住阮玉湖说道:“玉湖姑姑,您没事吧,那石子打到您那里了?我让人宣御医来给您瞧瞧。” 阮玉湖反手握住沈天娇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笑着说道:“没事的,没事的,老奴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气的。” “皇后娘娘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若是信得过老奴的话,不妨说出来给老奴听听,说不定老奴能给您出个主意呢。” 沈天娇侧头看了阮玉湖一眼,虽然两个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沈天娇很肯定的是,不管阮玉湖是个什么人,但是她绝对不会是一个会危害云离国的人。 不要问沈天娇对阮玉湖为什么会这样的肯定,问就是她的直觉。 沈天娇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不瞒姑姑说,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我自从替皇上掌管朝堂以来,就发现了如今我云离的这些官员,这些国家的中流砥柱们,大多都是昏聩无能贪财之辈,他们根本就不把百姓的生死,国家的命运放在心里,他们心里有的只是他们的钱财,权利和家族。” “偏偏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世家子弟,他们的背后是交错复杂的世族大家,轻易动不得的,动一处而触全身。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祸国之乱。” “现在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让天下的寒门士子们通过科举步入仕途,来渐渐取代他们的位置,但是科举要三年一开,等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阮玉湖点了点头,她很赞同沈天娇的想法,那些世家大族们仗着祖荫,不仅能减免田税,享受各种的优待,还可以官职世袭罔替,再不济也有优先选择做官的权利,这样的做法,就是直接导致了人才流失,无能的人坐高位,可真正有才能的人却因为出身寒微而无法入朝为官,不能任人为用这是一个国家最大的弊端。 “先帝还在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改变这种状况,可是他只是停留在了想法上,并没有真正的付之行动。” “一是因为国内动乱不断,外面又有贼寇入侵,他需要仰望那些世家大族和门阀们来平乱去征战,二是因为世家大族们的根基太深了,不是能在朝夕之间就动摇的了的,所以他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当今圣上的身上,只是如今看来他是看走眼了,皇上的治国之才连他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但其实说到底,还是先帝的性子太过于懦弱和矛盾了,他知道一味地纵容这些世家大族,最后害的还是云离国的百姓,伤的是云离国的根本,但是他又害怕改变这样的局面,因为一旦开始了,就势必要会有争斗,会被逼迫,会流血,会死人,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战乱,所以他想做一个盛世和平富贵皇帝。” 想起了往事阮玉湖忍不叹了一口气,当年她也不是没有劝过先帝,要他实行世族改革,削弱那些世家大族们手中的特权,让科举不再成为一个徒有其表的摆设,而是成为一个能让天下学子都能参与进来的平台择而优,选拔真正的人才进到朝堂之上,让陈旧腐朽的注入新鲜的血液,焕发出新的能量和动力,但是没有成功,这也成了她心里这么多年以来挥之不去的遗憾。 现在听到沈天娇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并且想将这些想法付之行动,这让阮玉湖沉寂的心再一次的活泛了起来,也再一次刷新了她对沈天娇的认知,这个皇后娘娘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的心胸、见识和抱负,是连男人都比不了的,这样的皇后娘娘值得她倾力想帮的。 “皇后娘娘,你想过如果你要向那些世家大族动手的后果了吗?那可不是在朝堂之上,与那些朝臣们对智斗勇那么简单的。那可是会被诋毁,会被逼入绝境,甚至还有可能会付上生命的代价,你不怕吗?” 怕吗?这个问题说实在的沈天娇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只是在做她认为对的事情,至于要付什么样的代价,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做任何事都是要付代价的,只是看这个代价付出的值不值当而已。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死过一次又重生的人了,对生死这种事已经看的不是很重要了,虽然活着是很好,但是为了值得的事情即使死了也没有关系。 “怕难道就不去做了吗?”沈天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想要改变现状,就总得有人牺牲不是吗?姑姑刚才说的那些,其实都不可怕,人活一世终究是要死的,为了值得的事情而死,那便是死得其所。” 沈天娇的这个答案,超出了阮玉湖的预期,她笑着说道:“皇后娘娘真的是好胆识啊,放心吧,您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那就借姑姑的吉言了。”跟阮玉湖聊了这么会儿天,沈天娇的心情已经畅快多了,明天的忧虑就留给明天吧,今天她要好好的睡觉,不养足精神哪里能有力气去面对明天呢? “姑姑,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沈天娇这心情一好就觉得困了,但是她也不能把阮玉湖一个人丢在这儿,这黑灯瞎火的,把这老太太磕着碰着了,那可就麻烦了。 “有劳皇后娘娘了,老奴今日能得您相送,实在是有福了。”阮玉湖本来就挺喜欢沈天娇的,刚刚又知道了沈天娇跟自己的房间志向相投,她心里对沈天娇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从刚才阮玉湖自称老奴开始,沈天娇就觉得别扭,这位在宫里面虽然没有任何的位分,但是谁都看得出她在宫里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分量,被这样一个人当主子供着,沈天娇还真的是不习惯。 “姑姑,你看,我在你面前都没有摆皇后的架子,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在我这个做小辈的人面前,自称什么老奴了。在我心里,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把姑姑当作是宫婢来看待的,我一直都是把姑姑你当作是长辈来尊敬的,所以咱们以后私下里,就别什么皇后娘娘,老奴的叫了。” “我幼时在家中,祖母她老人家尚在的时候,整日唤我娇娇,姑姑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也唤我娇娇吧。” 阮玉湖脚步一顿,不知怎么的就湿了眼眶,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看透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就硬的坚如磐石了,可是现在却被沈天娇刚才的那些话弄的心软软的,这可真的一点儿都不像她了。 “承蒙皇后娘娘不弃,看得起我这个无用的老婆子,那今后我便斗胆唤您一声娇娇了。”阮玉湖也是个性情中人,沈天娇既然以诚相待,那她自然也不能矫情,否则就愧对沈天娇的这份坦诚了。 “哎,这样多好啊。”沈天娇此时再看阮玉湖,就觉得自在多了,人还是随性点儿的好,太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了,那样不好。 阮玉湖看着沈天娇会心一笑,曾几何时她也是个随性潇洒的女子啊,可惜啊,她早就被自己的境遇和这像囚笼一样的皇宫磨平了棱角,变得不再是她了。能这样鲜活敞亮的活着真好啊,谁能想得到她阮玉湖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天呢。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说着话,慢悠悠的走着,时光静好。 而让沈天娇想不到的是,今天晚上与阮玉湖的相遇,竟然会改变了她和云离国的未来。 沈天娇把阮玉湖送回了寝殿之后,拒绝了阮玉湖让人送她回去的请求,自己一个人踩着月光,踏着清风,自由自在欢欢乐乐的就这么回去了。 第七十七章 沈大忽悠 阮玉湖回到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青华苑之后,就一直坐在那儿发呆。 “姑娘,夜深了,安置了吧。”伺候阮玉湖的大丫暖香,是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丫头,后来她家中遭遇变故,暖香又陪着她一起受难,再接着又和她一起进了宫,直到如今暖香对阮玉湖的称呼一直都没有变过,只称呼她姑娘。 阮玉湖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放下叹了一口气,“暖香,你说,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能实现我当初的宏愿,只是前途叵测会连累身边的人,那我还该去做吗?” 暖香走到阮玉湖的身边给她按肩,“姑娘,你常说人生苦短,想做的事就要及时去做,免得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姑娘的宏愿是为国利民的,这不仅是姑娘的宏愿也是老爷当年的遗愿,你曾经说过对的事情哪怕是明知是死,也绝对不能回头退缩,要坚定不移的去做。错的事情,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失了志气,污了清白,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的。” “咱们家中如今只有三爷一脉了,他们早就已经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就算将来有什么,也不会找到他们头上去的。” “至于奴婢,自从被卖进府跟在姑娘身边的那一刻,就已经生死都是姑娘的人了,这辈子姑娘去哪儿奴婢也去哪儿,姑娘生奴婢便生,姑娘死奴婢便也死。” “所以姑娘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人活一世到最后终究还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阮玉湖伸手握住了暖香的手,她这一生什么苦难都经历过了,但是终归老天还是待她不薄,身边还有这么个懂她愿意生死不弃陪着她的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阮玉湖把一枚玉蝉交给了暖香,“去吧,等了这么多年,该是让那件事真相大白的时候。” “另外,去把言铮叫回来吧,他是顾家儿郎,这件事关系到顾家,他身上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不管将来会如何,他都必须回来要承担起他的责任,他祖父,他父亲,他的叔叔,他们的冤屈和清白,要由他顾言铮来洗刷,如此他才配做我顾家的男儿郎。” 阮玉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让言铮回来之前,先把家里安顿好,不能让这件事牵连到家眷和孩子们。” 暖香摩挲着手里的玉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劝阻让顾言铮回京的话给咽了下去,顾家的人有顾家人该有的风骨,为了活着就失了风骨,这不是顾家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奴婢知道了,马上就去安排。” 暖香退下了,阮玉湖一个人坐在那里继续发呆。 历朝历代凡是牵扯到世家大族利益的改革,都是很残酷很可怕的,都是要用无数人的血泪来铸就的。 虽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做,但是阮玉湖已经能预见,那会是怎么惨烈的画面和情景了。 当年她的父亲,户部尚书顾君庭,还有她的哥哥弟弟们,还有顾氏一族三百二十七口人的性命,都是被那件事葬送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但是直到现在她的眼前还是会看到那日顾府里的血,耳边还是能听到她的祖母,她的母亲,她的嫂嫂,还有好多好多人的惨叫,哀嚎,哭叫之声。 这是她忘却不了的,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生生折磨了她这么多年,都快要把她侵吞淹没了。 心里不安的阮玉湖站起来,去拿了香点燃,去她给父母立的牌位那里拜了拜。 插好了香,阮玉湖盯着她父亲的牌位,说道:“阿爹,女儿今日决定要走您当年的那条路了,女儿知道即使您为了那件事失了性命,累及了整个顾氏一族,但是您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您这一生两袖清风大公无私,心里装着家国天下,云离的百姓,让天下的钱粮收归国库增强国力,让百姓们人人都能吃饱肚子,让云离所有的孩子们都能读书,这一直都是您的宏愿。” “如今有一个和您有相同志向的人,她愿意忍辱负重,不惧艰难险阻要来改变云离的现状,女儿要跟她一起去做,若是您在天有灵,就请您保佑我跟她,能得偿所愿,都能平平安安的。” 沈天娇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你怎么不叫我呢?”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的样子,沈天娇懊恼不已,她因为贪睡竟然错过了早朝,这叫什么事啊? “主子,您莫慌,今日不是大朝会,不用上朝的。”春潮笑着把用温水浸湿的帕子递给了沈天娇。 沈天娇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因为睡了太久而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搞得她脑子都不清楚了。 短暂的慌张之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沈天娇吃了早膳,又处理了一些事务,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中午。 因为早膳吃的太晚了,所以沈天娇是没有一点胃口吃午膳了。 看着桌子上摆好的膳食,沈天娇站起来说道:“我不饿,早上吃撑了,还没消化呢,你们先吃吧,我去花园里溜达溜达,消消食,等待会儿饿了再吃。” 走到花园里,昨晚的记忆突然就涌了上来,沈天娇想起了昨天晚上和阮玉湖她们两个人的偶遇,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会儿想起来却又觉得不对劲儿,昨天晚上她们应该根本就不是偶遇,而是阮玉湖早就等在那儿,等着和她偶遇罢了。 沈天娇回想起昨天晚上,她和阮玉湖的那些谈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又想不明白是哪儿不对,就是预感要出大事了,还是非常,非常大的事。 这位阮姑姑,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沈天娇能感觉得到她身上藏着很多大秘密。 正在沈天娇还在琢磨阮玉湖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絮絮叨叨的抱怨声。 沈天娇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是奈何这个男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她只能听到说话声,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越是听不到,就越是想知道,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让沈天娇也顾不得自持身份了,她踮起脚小心翼翼的挪到了离声音的来源很近的一棵桂花树下。 “该死的女人,我让你狠,让你揍我,你给我等着,等小爷我学会了本事,一定要打败你,我要把你按在地上,使劲的打,不把你打到跪地求饶,小爷我就跟你的姓。” 沈天娇差点笑出声来,自从白起山离开京城去了甘州,沈天娇跟秋桐说可以打白云池之后,这个纨绔小魔王几乎上天天都要被秋桐揍个死去活来的。 可怜这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宝贝,现在已经沦落为小可怜了,要是白夫人知道了肯定要心疼死了,也肯定会恨死自己的。 沈天娇想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也不怪秋桐下手狠,天天揍白云池,实在是这小子不争气,整天除了偷懒耍滑之外,就是不学无术,事事处处跟秋桐作对,把秋桐给惹炸毛。 总而言之一句话,白云池这小子,是属泼猴的,上天入地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但是这么能作的一个人,偏偏又是个小怂包,被秋桐收拾了,不敢当面跟秋桐顶嘴,只敢在背后蛐蛐。 白云池就是个十足的又菜又爱玩的小怂包。 人是自己要进宫的,麻烦也是自己找的,所以沈天娇也只能管到底了。 沈天娇从桂花树后面走了出来,她决定要好好的忽悠,不,是好好的开导开导白云池,把他从堕落的深渊里拉上来,让他成为一个良好少年。 “白公子,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沈天娇的突然出现,差点没把白云池给吓死,他噌的一下子站起来,当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沈天娇时,他真的恨不得立马原地消失才好呢。 “皇后娘娘,您怎么在这儿?”话刚一出口,白云池都恨不得赶紧扇自己两嘴巴了,他赶忙转身跪下,“白云池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安。” 白云池的这套动作实在是太滑稽了,沈天娇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没事,快起来吧。” “是。”白云池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沈天娇,他对秋桐的怕跟他对沈天娇的怕是不一样的,虽然沈天娇对他一向很和善,从未像秋桐那样罚他,打骂他,但是他对沈天娇的那种怕,是来自内心深处的,而他对秋桐的怕,则是口服心不服的那种怕。 “来吧,坐吧。”沈天娇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指着对面的石凳对白云池说道。 “不,不用了,小子站着就行。”笑话,在皇后娘娘面前,哪里有他坐的地方啊,他亲爹见了皇后娘娘,也得规规矩矩的站着,更何况是他呢。他今天要是敢放肆的坐下了,他敢保证明天他老爹知道,他的屁股铁定要保不住要开花了。 “行了,本宫让你坐,你就坐,这里又没人外人在,随意些就好。”沈天娇示意白云池坐下说话。 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白云池要是再不坐下,那就多少有点儿不知好歹了,他听话的坐了下来,不过坐着比让他站着还让他难受呢。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拘谨的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好的白云池,这倒是让沈天娇颇有些意外,毕竟这小子跟秋桐吵架时凶猛的样子,她还是有幸见过的。 “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怎么样,宫里的生活还适应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子在宫中一切都很好。”要是没有那个母夜叉整日揍自己那就更好了,白云池想起秋桐,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本宫以前就曾听你父亲说过,说你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从小到大只要是你想学的东西,就会极其用功的学,而且花费的时间比别人要少一半。”这话自然是沈天娇忽悠白云池的,她说这话是因为她知道每一个孩子在父母面前都渴望能得到夸赞和肯定的,白云池也不会例外的。 果然白云池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天娇问道:“我父亲他真的在您面前这么说过吗?” “对呀,你父亲他说过还不止一两次呢。他还说是你做了京城三大纨绔,这都是他的错,是他常年不在家中对你疏于管教的缘故,若是他从小就把你带在身边的话,你如今肯定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少年将军了。”沈天娇本着要把白云池忽悠到底的原则,白云池爱听什么她就说什么就对了。 文武双全的少年将军,这让白云池心下一动,想起了他初见沈翊阳时的情景,如果要是他真的能成为一个将军的话,是不是就有机会和他心目中的英雄一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了? 沈天娇见白云池不说话了,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戳到他的心窝子里去了,“你知道宫里有那么多的人,本宫为什么会让秋桐来教导你吗?” “为什么?”白云池迷迷瞪瞪的还没有从他的将军梦里醒过来呢。 “因为如果是别人来教你的的话,他们一定会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不会对你严加管教,方方面面都严格要求你的,这样你就没办法能学到真本事了。” “秋桐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这丫头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其实她是个外冷内热做事又极其认真的人,她对你凡事严格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已经错过了练功夫的最佳年纪,开始的比别人晚,那就要更加努力勤奋才行,要不然永远都只能屈居人后了。”沈天娇说的这些也是实话,秋桐虽然对白云池是有些苛刻了,但秋桐并没有存私心,她只是为了能让白云池把本事学好而已。 “皇后娘娘,您真的相信我将来能像我父亲那样做个大将军吗?”白云池抬头看着沈天娇,希望能从沈天娇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只要你肯努力为什么不能呢?”沈天娇看着白云池反问道。 第78章 被嫌弃的皇上 白云池被沈天娇的话给震撼到了,他从小到大没有人会跟他说,‘白云池,你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将军的’。 虽然他本身就出生在将门之家,他的父亲也是位很优秀将领,但是认识他的所有人都没有人认为,他也能像他父亲那样成为一个优秀的将军,子承父业成为一方的守护者。 他其实是一个活在父亲阴影里,自卑又懦弱的孩子,他一直渴望得到来自父亲的肯定和赞赏,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一次也没有过。 从小他都是在父亲的无视中,在别人的比较中长大的,当他达不到自己心里预期的效果时,他便承受不了这种失败和落差,于是他选择了堕落和放任自流,在浪荡中麻痹自己。 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告诉他说,白云池你可以的,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能做到,这让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的废物和不堪了。 “皇后娘娘,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本事学好了,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了,那您可不可以,让我去沈家军到沈翊阳将军的麾下去效力,让我和他一同并肩作战呢?”白云池觉得如果有一天能和自己的偶像,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共同进退,对他来说死而无憾了。 “啊!”沈天娇怎么也没想到白云池会提这样的要求,她看着白云池一脸期待的样子,突然就想明白了,想她那兄长本就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少年之时就代父出征,生平打的第一次仗,就大破敌军得胜而归,这样的人是多少人心目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啊,能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大概是云离国所有男儿郎们的最大的愿望了。 想明白了的沈天娇点头笑着说道:“好,如果你真的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战士,那么本宫会让本宫的兄长亲自到京城来接你去北疆的。” “真的?”白云池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今天真的是有太多的惊喜了,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怎么,本宫的话还需要质疑吗?”沈天娇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小纨绔还挺可爱的,“放心吧,本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不过,本宫也是有条件的,你除了要努力以外,还需要学会听秋桐的话,秋桐愿意把她所学的东西教给你,那么她就是你的老师,学生敬重老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学会顺服和听从,也是一个战士在成长过程中的必修课,你可以答应我的要求吗?” 白云池咬着唇思考了一下,他一直在和秋桐作对,只是因为不想训练和来自于他骨子里的叛逆,并不是不喜欢秋桐,更不是看不起让一个女人来教导自己。 嘴上不说,但是白云池心里还是承认秋桐强的很可怕的,比他认识的大多数有真本事的人都厉害。 如果自己真的认真和秋桐学习的话,那么他虽然起点比较晚,但是速进的速度却一定比别人快。 “好,我答应皇后娘娘您的要求,以后一定会尽量听话的。” 沈天娇看着白云池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这白云池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可实际上他是个心里有主意,知道进退的人。 “好了,去用膳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训练。”沈天娇起身说道:“过两日,左北辰也要进宫了,到时候你们一起有个伴,闲暇下来,你们俩也可以在一起把酒言欢,进行畅谈了。” “恭送皇后娘娘。”见沈天娇起身走了,白云池赶忙起身恭送,只等到沈天娇走远了,白云池才反应过来,“左北辰也要进宫?他小子进宫来干什么?” 沈天娇刚走到水榭廊下,她的好大儿李沐阳就冲了过来,“母后。” 沈天娇抱住扑了个满怀的李沐阳,“小心些,摔倒了怎么办?” 昨天回来李沐阳就睡了,所以沈天娇直到现在才看到他。“沐儿,昨天你要在崔夫子那儿还好吗?” 其实沈天娇想问李沐阳的是,昨天他对崔奕的印象怎么样,喜不喜欢崔奕这个人,很早以前她就听人说过崔奕这个老头学问虽高,但是为人却很古怪,也不知道有没有为难她的好大儿。 “嗯,很好啊,夫子人很好,他昨天还亲自给我烤了山芋和栗子吃,味道很好吃的。”李沐阳把头埋在沈天娇的颈项处,撒着娇说道:“我原本还要想带些回来给母后吃的,可是十三说不可以,所以我才没有带回来的。” “母后,我可以让冬阳姐姐也烤一些山芋和栗子来吃吗?” 李沐阳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天娇,沈天娇哪里能受得了他这小眼神的攻击啊,赶紧说道:“哪有什么难的,让冬阳给你烤,只吃那些怎么吃得饱,告诉冬阳,把烤肉,烤羊排,烤鸡谢谢全都安排上,让你一次吃个够好不好?” “好,母后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虽然李沐阳现在也住在毓秀宫里,可是因为沈天娇太忙了,而他自己每天也有许多的功课要做,所以母子俩能见面的次数也是很少的。这对有些黏着沈天娇的李沐阳来说,是很伤心很难接受的事情,他总是会寻找机会跟自己的母亲多相处一些时间的。 “行,母后陪你一起吃。”刚好沈天娇今日也没有用过午膳,倒是可以陪着李沐阳一起烤些吃的,这样既填饱了肚子,也能增进母子俩的感情,一举两得完美。 这边母子俩说的热闹,根本就没发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李睿。 自从上次康宁宫事件之后,沈天娇和李睿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以前沈天娇时不时的都会去泰和殿送温暖,那个时候李睿心里不耐烦,巴不得沈天娇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才好呢。现在他的愿望成真了,就算是他主动伸出橄榄枝,沈天娇对他都是视而不见,仿佛就像是没他这个人一样。 这人啊就是贱,曾经我对你爱搭不理,现在你让我高攀不起。沈天娇不把李睿放在心上了,李睿倒是对沈天娇上心了,不仅让人时不时的来看看沈天娇在干什么,自己也有事没事的总喜欢来毓秀宫溜达,虽然十次有九次都被沈天娇拒之门外,但是他还是乐此不彼。 “那个是大皇子?”李睿对他的这个皇长子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是一个贱婢生的上不了台面的庶长子而已,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所以他只是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至于别的他就概不关心了。 “回皇上的话,跟皇后娘娘在一起的就是大皇子殿下。” 李睿知道沈天娇把李沐阳带回了毓秀宫养,但是他也没想到沈天娇能把这孩子养的这么好,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小小的孩子,长相清秀,眉宇间的稚气未脱,却已经初显矜贵的气质,有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了。 以前不待见,甚至连想都没想起过的孩子,今日看起来怎么就那么的顺眼了呢? 沈天娇拉着李沐阳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了站在那儿盯着他们母子俩看的李睿。 这狗皮膏药看见就让沈天娇心烦不已,这偌大的后宫李睿是没地方去了吗?三天两头的往她这毓秀宫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帝后有多鹣鲽情深难舍难分呢? 沈天娇心里烦归烦,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更何况李沐阳还在跟前呢,想要让李沐阳将来顺利成为储君,还少不了李睿的助力呢。 于是沈天娇便牵着李沐阳的手走了过去,“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到毓秀宫来了?怎么提前也没有宫人来报啊?” 李睿摸了摸鼻子,心里吐槽道:‘要是提前让宫人来报的话,这毓秀宫的大门朕还能进的来吗?’ 李睿心里虽然是吐槽着对沈天娇的不满,但是面子上却带着笑,说道:“朕就是想来皇后这里看看,顺便喝杯茶。” 沈天娇忍不住都想要翻白眼了,来毓秀宫顺便看看,喝杯茶,喝什么茶?绿茶吗?那不应该去他那青梅竹马那儿喝吗?毕竟冯媛媛茶艺惊人,别说在这宫里了,就是放眼望去整个云离国,恐怕都无人能比了,小绿茶和黑心肝是绝配! “皇上想要喝茶,让宫人们准备就是了。”李沐阳在,沈天娇还是得忍着给李睿留些脸面,要不然以她的脾气早就发飙赶人了。 “行,那皇后就陪朕一起喝点茶吧。”李睿也是顺杆子往上爬的主,沈天娇一给他点好脸色,他就飘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沈天娇可以在孩子面前给李睿留些脸面,但是不代表她就能任由李睿拿捏,做她不喜欢的事情。“皇上还是自己喝吧,王丞相还在等着我过去议事呢。” 沈天娇对待李睿的原则就是,绝不勉强自己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谢绝李睿一切的邀请。 “皇后现在还真是忙啊。”李睿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就像是个被妻子冷落抛弃的可怜丈夫似的。 沈天娇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不知道这狗男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这儿来恶心她,让她心里不痛快。 “那是,毕竟前方战事吃紧,有许多事情需要商议,朝中各种事务也要处理。”沈天娇瞥了李睿一眼,“这些皇上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李睿讪笑着不说话了,毕竟他这个皇帝做的极轻松还不称职。 在沈天娇这儿讨不到好,李睿便把目标转移到了李沐阳的身上,他伸手摸着李沐阳的头,问道:“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读书吗?怎么还在这里玩闹呢?” 当李睿的手摸到李沐阳的时候,沈天娇明显的感觉到了李沐阳的害怕,对李睿这个极不称职的父亲,这孩子心里是有阴影的,他生母死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那些宫人们的议论,和李睿冷漠无情的态度,给李沐阳带来的伤害,可能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 沈天娇握紧李沐阳的手安慰着他,抬头看见李睿,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狗男人当人夫君不行,就连当父亲也是差劲极了。 沈天娇敢拿李睿的项上人头保证,他甚至连自己的儿子叫什么都不知道,从来都没有关心爱护过这孩子,现在哪儿来的脸指责孩子呢。 “今日是休沐日,不用去读书的。”沈天娇不动声色的把李沐阳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皇上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差人送茶水过来,王丞相还等着呢,我就输不奉陪了。”说完也不顾李睿的心情,拉着李沐阳就大步流星的走了,留下李睿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等走到看不见李睿的人影了,沈天娇这才停下脚步,蹲下身,把李沐阳抱在怀里小声的说道:“没事,有母后在,什么都不用怕。” “嗯。”李沐阳点头答应着,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哭出来了。 沈天娇叹了一口气,把李沐阳直接抱了起来,“走,母后带你去找冬阳姐姐,给咱们烤肉吃去,儿啊,你一会儿多吃点,吃得多才能长的高。” “嗯,知道了,母后。”小奶团子趴在母亲的怀里,双手还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脖子,仿佛只有在母亲这里,他才能够什么都不用怕。“母后,儿子一定会快快长大的,要长的又高又壮,还要把功夫练好,等儿子长大了,就能保护母后了,谁都不能欺负母后了。” 李沐阳的话然后沈天娇红了眼眶,她只不过是给了这个孩子一个安稳的家而已,却没想到能从他那儿得到这么多爱的回报,其实她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以后要多花些心思,好好的陪陪这孩子了。 “好,那母后的儿子就赶紧快快的长大吧,等你长大了,母后啊,就整天什么都不做,就吃吃喝喝的做个富贵闲人喽。”沈天娇拍了拍李沐阳的背,说道:“走喽,咱们去吃烤肉去喽。” 第79章 大战在即 在经过了两日的休整之后,严家军和李斌率领的叛军终于在楚灵江江畔对战了。 只不过此时严家军的主帅从严明德变成了他的儿子严彧,这个决定是严明德临时决定的,他做这个决定是因为经过此前的事情之后,严彧如今在军中的威望正盛,他要趁着这个机会给儿子铺路,巩固儿子在军中的地位。 还有就是他之前中了毒,虽然说问题不大,但是还是需要好好的调养休息的,不能长途奔袭劳累过度,再者还有就是严均安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虽然他一直嫌弃这个儿子不争气,败坏家门的声誉,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是亲生骨肉,如今他遭奸人所害尸骨未寒,他这个做父亲的情绪难免会受影响。 而作为一个战场上最高的指挥官,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力和决策,进而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输赢,这场战役至关重要,他不敢去赌也输不起的。 让严彧做主帅,而他自己坐镇后方,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这个能力,这其中不仅是严彧得了高人的指点的缘故,还有他自身的领导军事才能。严明德从严彧的身上看到了严家的未来和希望,他坚信自己的这个儿子会成为比他更优秀的将军的。 第一次被委以大任的严彧丝毫没有胆怯和慌张,镇定自若的仿佛他已经是个指挥过千万次战役,经验丰富老道的将军了似的。 严彧的状态感染了所有参与这场战役的将士们,先前因为中毒事件而有些低迷的气势,现在已经完全被热情高涨代替了,所有人都对严彧迷之自信,仿佛只要有他在,他们就一定会赢绝对不会输一样。 而严彧作为这次的主帅,此时正站在沙盘前研究着下一步的进攻的策略。 李斌号称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现在因为阿依努尔雄安的受挫,起码有一半的人不能参加战斗,而参加的这些人里面,应该还有至少一半的人是西戎士兵。 西戎民风彪悍,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的男子生来就会骑马拿刀,他们的体力和战斗能力,都要比云离的士兵们强悍许多。 若是与他们在战场上硬碰硬,吃亏的绝对是严彧和他的士兵们。 对付这种强悍的人,不能靠武力蛮干只能智取,这是前世严彧总结出来的经验。 严彧闭着眼睛用手指轻叩着桌子,这是他思考问题忘我时的状态,这个时候的他只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大帐里的其他人,看着严彧都很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片刻之后严彧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秦刚说道:“去把赵无敌和赵必胜叫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他们去做。” “好,我这就去。”秦刚现在已经俨然变成了严彧的亲卫队队长了,整天跟着严彧形影不离的,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他本来就是严彧的亲卫队队长呢。 严彧又转而看向他父亲给他安排的两位副将,这两位都是跟在他父亲身边多年的老将了。“两位叔叔,今日要辛苦你们去守住渡口和绕到后方切断敌人的退路,这两件事关系到此战的成败至关重要,还请两位务必坚守完成任务。” “少将军不必客气,只管唤我二人的名字即可。”如今是战时,严彧虽然没有朝廷的任命和亲封,但是他却是严明德的儿子,在军营里很多时候,人们认主帅的儿子为他的继任者,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这跟这个人有没有官职,是不是朝廷承认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严彧也不是个扭捏矫情的人,当即便说道:“好,那么张副将你带三千的精锐,去守住楚灵江的渡口,每个人配备一张攻城弩,只要李斌的先遣军一到,什么都不要管就用攻城弩射杀,我会另外派人用火药支援的,务必要保证让那些先遣军不跨过楚灵江的渡口。” 打仗打的是谋略和实力,但是气势更重要,如果李斌的先遣军受挫的话,那势必会影响到军中的气势,一旦气势被影响到,那么人心就难以聚齐,人心不齐气势低迷,那十有八九是要吃败仗的,这就是攻心计。 “少将军放心,我张福江必定不负所望誓死守卫楚灵江的渡口,不让敌人中有一人跨过楚灵江的渡口,若是没有做到,我愿提头来见。”用三千人来守渡口的确是有些勉强了,但是如果有攻城弩和火药助阵的话,这个任务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 “好,有劳张副将了,等你们完成了任务,我严彧请你和兄弟们喝酒。”在军营里没有什么能比得胜而归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更畅快的事情了。 “李副将,你的任务要更艰巨,你现在就带五千士兵出发,抄近路赶到聚峡岭,在那里提前设好埋伏,阻断李斌的后路,势必要将他活捉。” “周旺。”严彧回头示意周旺走到自己跟前,“你跟着李副将一起去,把这几日准备的霹雳弹全部带上,另外把那几个兄弟也一起带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周旺明白。”严彧在军营里安定下来以后,那些在客栈里看守的亲卫们,包括平安都跟着一起来到军营。 “李副将,这次的任务时间紧任务重,要多辛苦你们了,我等你们平安回来。”严彧与这两位副将都只是初相识,但是严彧的直觉告诉他,这张李两位副将都属于是人狠话不多,但是却可以交心的人。 严彧明白他父亲给他安排这样的人做副将,其实上就是为了给自己培植属于他自己的势力,让这些人成为他的亲信,将来可以任他差遣为他所用。 而他对自己人,向来是慷慨大方不假辞色的。 “末将明白,少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保证完成任务。”比起张福江,这位叫李杰的副将可要稳重的多了。 “好,出发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两个副将既然是父亲亲自为自己挑选的,严彧觉得也没什么可交代不放心的了。 送走了两位副将,秦刚就带着赵无敌和赵必胜来了。 赵无敌和赵必胜两个人都是用毒的高手,他们手上那些千奇百怪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多的都没边了。 严彧此时把他们叫过来,就是要利用他们两个人的优势,给李斌和阿依努尔雄安再送上一份大礼。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严彧睥睨着站在自己面前低垂着头的赵无敌和赵必胜,现在他并不怕这两个人不听话,或者是生出什么二心来的。 毕竟前世因为被西戎人和别的外族人,下的各种毒折磨的快要崩溃的严彧,已经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比用毒高手更高的高手中的高手。 他下在赵无敌和赵必胜身上的毒,他坚信除了他之外无人能解。而且现在阿依努尔雄安已经知道了,赵无敌和赵必胜背叛了的消息,作为珠镏必较的人,阿依努尔雄安对他们两个的追杀令,恐怕早就布满了全天下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杀他们俩等着拿赏金呢,如今他们去哪里都没有待在自己身边安全。 “都准备好了。”赵无敌从自己带来的小背篓里,拿出来了各种瓶子放到了严彧的面前,并开始了自我介绍。 “这是迷魂散,只要借着风力吹过去,让对方在呼吸之间就能中招昏迷,多则一日少则也要一个时辰。” “这个是软骨散,下在吃食里面,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会全身抽搐进而瘫软无力,没有解药的话,至少要三天才能恢复体力。” “还有这个是招魂丹,人只要沾上一点,半刻钟不服解药的话,就回天乏术必死无疑了。” “好了。”严彧打断了赵无敌的自我介绍,不说别的就只是这三样,对付李斌的大军就足够了。“带上这些药,你们跟着秦队长一起去执行任务,记住,一定要听话,照着秦队长说的去做,这样我就保证你们平安无事。” “是,是,是,小的们明白。”赵无敌和赵必胜也都不是傻子,现在的形势如何,他们心里清楚,他们才不会在这个时候,惹怒背叛严彧的,否则他们真的就是小命休矣了。 “少将军,这项任务还是交给杜小虎去做吧,他的经验不比我少,能力也不在我之下,他一定能做的很好的。”秦刚看着严彧说道:“而我要跟你一起去,别的我不行,但是打头阵为少将军掠阵还是行的。这种事你身边不跟着自己人是不行的。” 严彧想了一下答应了,他待会儿要带人去敌营后方偷袭,虽然他带的人都是他父亲的亲卫,但是秦刚说的没错,比起那些跟他不相熟且毫无默契度可言的亲卫们,还是秦刚跟着他去更合适。 “那我带上孟三和王六带上,他们两个人功夫不错,人也机灵。”见严彧答应了让自己跟着,秦刚这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然他今天就要冒着违反军纪,不服从命令被杖责的危险,偷偷的跟着严彧去了。 “好,这些事你看着办就行。”严彧起身说道:“这件事一定要做的小心谨慎,不能让敌人知道,也不能让我们自己人知道。” 大敌当前主帅不坐镇后方指挥,而是亲自带人跑到敌军的大后方搞偷袭,这么离谱且危险的事,要是提前泄露了,别说严彧去不了了,就是连营门恐怕都出不了了。 “晓得,那我下去准备了。”秦刚迈着大步走了,许久都没有在战场上痛痛快快的打过了,秦刚现在的心情兴奋不已。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严彧还有一件顶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去敌营搞偷袭是需要时间的,在他不在营中的这段时间,他需要有人来给他打掩护,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不在营中的事情。 而能为他做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平安了,所以在出发前他先要去忽悠住平安才行。 “平安,你干什么呢?”严彧回到自己的大帐中,就见平安在收拾东西。 “我在整理这些老爷差人送来的兵书和战报,公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平安疑惑的看着严彧,大战在即这个时候严彧应该在前营跟大家一起商讨事情才对,他这突然回来倒叫平安心里有些不安了,他家少爷自从那场大病之后,不仅人变聪明了还多了很多以前没有过的技能,心眼也比以前多多了。 “嘿,嘿嘿。”严彧看着平安傻笑了起来,“公子,你不是又想到了什么让我替你背锅啊?”平安看着严彧冲着自己笑,心里直发毛。 “小平安你这话说的,你家公子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严彧这话说的心虚,平安那里更是毫不留情的反驳他,说道:“是,很不靠谱,非常的不靠谱。” “你这小子,学坏了啊。”严彧上去就给了平安一个大暴栗,“跟你说点正事,你家公子我,有事要求你。” 平安的心里一咯噔,马上就预感到大事不妙了,他看着严彧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不听吗?” “不行,你必须听,听完了必须要照着我说的做,这可是关系到我们这里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严彧板起脸来,开始吓唬平安来了。 这平安啊哪哪都好,就是有的时候遇事喜欢犯轴,不把事情说的严重些厉害些,他根本就不听话的。 “啊?”平安整个人都傻了,这是要跟他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啊,怎么连生死存亡这么可怕的词汇都出来了?“什么事,这么严重的吗?” “对,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所以平安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必须要答应才行。”严彧盯着平安,神色严肃郑重,口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那你说吧。”平安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他总觉得这是个陷阱,但是他不敢说。 第80章 兵不厌诈 严彧上前拦住平安,说道:“其实呢,你的任务很简单,只要帮我拦住进到大帐里来的人就行了。” “你要去哪里?”平安敏锐精准的捕捉到了严彧话里的意思。 “这个嘛,我也不去哪儿,只是要去打探一些消息,很快就回来了。”平安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难骗了,严彧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想着如果平安不同意,他还能怎么接着忽悠。 “去打探消息?”平安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严彧,“公子,你骗我能骗的高明一点儿吗?你一个主帅去打探消息?那要斥候干什么?谁家主帅亲自去打探消息的啊?” “我这算什么主帅啊,我只是临时替我父亲分忧而已。”严彧看着平安,说道:“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输赢,所以平安你一定要帮我。我保证很快就回来的,最迟不会超过今天子时。” 平安这会儿心里满是矛盾,不答应吧,万一耽误了战机,这场仗要是打输了,对他家公子可没有半点好处,不仅会遭人奚落嘲笑,还有可能会失去老爷的重视,从而又回到过去那种被人拿捏朝不保夕的日子。 可他若是答应了,也不好,这里可是战场,在战场之上哪有不危险安全的地方呢?那些刀剑都是不长眼睛的,万一被伤到了,那可是有可能会要命的。 连平安犹豫了,严彧就知道有戏,“好了,平安,我跟你保证我不仅很快就会回来,而且我还一定全须全尾的,不让自己受一点儿伤的回来的。” 说完了这话,严彧也不等平安回应,转身就出了营帐去找秦刚他们汇合了。 等傻呆呆的平安反应过来的时候,严彧人都已经乔装打扮好出营了。平安气的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认命的帮严彧遮掩他不在营中的事情了。 严彧带着一行人,出了营就直奔后山而去,严彧提前已经做足了功课,知道后山有一条小路,虽然平日里人迹罕见路是难走了些,但是可以用最短的速度绕行到敌人的后方,还不会轻易的被发现,这正是严彧想要的。 在熟知这条小路的一个猎户的带领下,严彧一行人很快就徒步穿越了林间的小路,到达了敌人的后方。 严彧观察了一下情况,发现这支队伍似乎不像是正规军,倒是有些像散兵游勇,士兵们懒懒散散的,毫无任何的警惕性和大战在即的紧张状态。 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让严彧有些疑惑,他对李斌这个人了解不多,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并非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他若是没有真本事的话,西戎人也不会选择和他合作了。 可眼前的情景,又不禁让严彧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李斌的主力军。 见严彧一直愁眉不展也不言语,秦刚便凑上前去问道:“少将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严彧指着前方的营帐,对秦刚说:“你来看。” 秦刚走到严彧身边抬眼望去,前方的营帐摆列的顺序好像是哪里不太对劲。 “这营帐看起来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呢?”秦刚虽然不是常年待在军中的人,但是他还是跟着白起山上过战场的,能看出里面的门道的。 “没错,是不对劲儿。”严彧起身指着前方说道:“一般搭建营帐都是按着各营的次序分组排列的,可是这些营帐排列的乱七八糟,在视觉上给人制造一种这里有很多人的错觉,但实际上却是这里的人不仅不多,而且还都是些散兵游勇。换句话来说,这里真的是李斌的主力吗?” 秦刚也是个聪明人,他立马就意识到严彧到底想说的是什么了。“不会吧,难道是我们的斥候出了问题?这也不可能啊,这几天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少说也有上百人,一小部分人可能会出问题,但是不可能上百人一起同时出问题啊?” “如果不是我们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对手的问题了。”严彧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有没有可能是李斌他一直在制造假象为我们的斥候提供假的情报呢?” 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招数,前世严彧也用过,而且手段可比李斌高明的多了,至少在他把对手全歼了的时候,他的对手都没看出破绽来。 严彧的话让秦刚心头一惊,兵不厌诈,战场上除了人数的比拼以外,还有战术上的比拼,这些熟读兵法的将领们,到了战场之上用的战术差不多都一样,比的就是谁用的更高明,谁更出其不意占领先机罢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想想就让秦刚害怕,若不是严彧心思缜密发现了不对劲儿,他们若是按照原计划行事的话,肯定要吃大亏的,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活着回去都不一定了。 严彧此时心里也犯了难,眼前的这个情况不在他的预期之内,超出了他的计划范围之外,但是如果这件事不弄清楚的话,说不定会有大阴谋在等着他们呢。 “少将军,我带人去打探吧,我以前没有进亲卫队的时候,在军营里就是斥候,打探消息这事对我来说不难。”这个时候孟三站了出来。 严彧抬头看着孟三,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当真是有些太好了,总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好,你带几个人一起去。记住,千万要小心,别让对方觉察到。” “少将军放心,我晓得。”孟三回头说道:“小虎,你跟我一起去。” “好。”杜小虎虽然不是斥候出身,但是他轻功不错,而且还会龟息术,从别人身边走过都不会让人觉察出来。 “快去快回,如果打探不到消息也没关系,只要人平安回来就行了。”严彧其实也没有对这次的打探工作抱有多大的幻想,毕竟时间仓促,能不能打探到消息就全凭运气了。 “好。”孟三回答完,就带着杜小虎和其余的两个人一起走了。 送走了他们,严彧回头交代秦刚说道:“劳烦秦大哥你跑一趟,去跟李副将说一声,让他暂时按兵不动,等咱们把情况弄清楚了再行动。” “另外还有,你回去把前方营和左翼营都带来,我预感咱们可能要转移阵地了。”严彧有着与生俱来作为军人的敏锐感,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预感告诉他,这里绝不是李斌的主力所在,他要提前做好预备,才不至于措手不及。 严彧猜的没错,李斌的主力的确不在他所在的位置,此时的李斌正带着他的主力猫在,离他放出来的迷雾弹的地方有十几里地的雾灵山上躲着呢。 按照李斌的计划,他原本打算的是,用一部分人充当主力去迷惑严彧,等到严彧上当进攻的时候,他再带领大军出其不意的消灭并占领严彧的大本营,借此来个一窝端,把严彧的人全部消灭在这里,然后他就可以带着他的大军畅通无阻的去京城讨伐李睿了。 计划很美好,但是现实却是很残酷的,李斌以为跟自己打的是严明德,却没想到是严明德的儿子严彧,而且还是一个重活一世前世打仗打的比他吃的饭都多的男人。 现在已经是初夏时节了,可此时李斌还穿着一件用鹤羽做的薄大氅,他生来就有寒疾,就算是大夏天也都得穿很厚的衣服才行。 李斌站在雾灵山最高的山峰上,眺望着远方。 “王爷,山上风大,咱们还是下山去吧。”李斌身边的老管家谭伯,看着越刮越大的风,不禁有些担心他那体弱多病的主子身体是否能承受的了。 “嗐!”李斌叹了一口气,因为身体的缘故,他一生大多数的时间都被困在自己的房间里,甚至连院子都很少去。现在终于有机会能让他见识一下书上描绘的那些美景了,可到头来还是要顾及这不争气的身体。 “走吧。”李斌转身准备下山了,谭伯赶紧上前扶住他,两个人一起慢悠悠的走着。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下山的路不好走,李斌小心翼翼如老牛拉车一样的慢。刚才上山的时候,他为了好好的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静,除了谭伯以外谁都没有带,这会儿想找个人掺着他都找不到。 “严明德已经相信了在楚灵江畔驻扎的就是我们的主力所在了,他让人守住了渡口,看样子是要决一死战了。”谭伯的年纪已经大了,刚才上山都差点没把他给累死,这会儿下山还没走两步呢,就喘上了。 李斌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似乎已经看见自己胜利在望了。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又不惜投靠外族,为的就是能杀回京城打败李睿,坐上那个九五至尊之位,让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看不起他的人,付上他们该付的代价。 大家同样都是皇子,出身都低微,凭什么他李睿就可以摆脱身份的桎梏,一朝变身成为皇帝,享受万人敬拜的尊荣,而他却只能一如既往的被人置喙,遭人嫌弃,被分等到最偏远的地方做一个闲散王爷。可是明明从小到大,他都比李睿聪明,比他有能力的,他真的是不甘心啊。 “王爷,咱们这次没有与左贤王商议就私自行动出兵,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怀疑我们心存二意,在背后给我们捅刀子呢?”比起李斌的志得意满,谭伯倒是更担心他们因为没有遵守与阿依努尔雄安的约定,而腹背受敌到时候骑虎难下。 “哼!与他商量?这商量的着吗?”李斌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跟西戎人合作到底的,他只不过是想借西戎人的势,帮自己出力而已。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会甩开西戎人的辖制,这是在云离的地盘上,他还能怕那些西戎人吗? “阿依努尔雄安这个蠢货,原本本王还指望着他能给本王效力呢,可结果他这个没用的废物,还没等开始呢,他就被人下了药昏迷了多日才醒过来,没用的东西,本王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那里还轮得到他来跟本王计长短?” 李斌虽然是出身西戎的静太妃养大的孩子,但是他心里对西戎这个蛮夷之邦从心里是极其鄙视看不起的。 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李斌一脚蹬空身子一歪就朝旁边倒了过去。谭伯一见李斌摔倒了,他赶忙伸手去扶,结果就是他也是没有拉住李斌,自己和李斌一起滚下了山,幸好滚了没多久,被一个树桩给拦住了。 人虽然被树桩拦住了,但是与树桩碰撞在一起的冲击力,却远比滚下山带来的伤害要大的多。 不过还好的是李斌的身体没有直接撞到树桩上,而是撞到了谭伯身上。 可怜的谭伯本来就年纪大了,又被树桩和李斌双重暴击,差点儿没有当场要了他的老命。 缓过神来的李斌立即看向谭伯,问道:“谭伯,你没事吧?” 谭伯对李斌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是从他幼年时就一直照顾他到现在的人。在他心里的谭伯是甚至比自己的妻子都要重要的人。 谭伯被撞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他抬手冲着李斌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可他那个样子又怎么会像是没事呢,李斌急得想起来去拉谭伯,可是奈何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照顾谭伯呢? 正在李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孟三带着杜小虎和两个亲卫一起出现了。 要说事情就是那么巧,孟三一行人骑马一路奔袭,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一小队出来打猎加餐的士兵,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人,但却都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普普通通七八个人对他们来说,连碟小菜都算不上。 在问出了李斌的主力包括李斌自己都在雾灵山上的时候,孟三他们解决了这几个人之后,换上他们的衣服,拿了他们的军牌,便从后山绕着上山,准备再去打探一下虚实,看看能不能摸清楚兵力部署的情况。 谁曾想,他们刚爬到半山腰,就遇见了李斌他们。 第81章 大获全胜 孟三也是个人精,他虽然没有见过李斌,但是这些年他跟在白起山身边见识也不是白长的。 只看李斌身上那件鹤羽大氅,他就猜出来了他的身份,而且现在整座山都被李斌的人占领了,能在这座山上不受限制随意溜达的人,除了李斌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孟三冲着杜小虎点了点头,多年在一起培养的默契不是吹出来的,杜小虎立刻就明白了。 见杜小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孟三便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问道:“什么人在哪里?” 听到有人声,李斌顿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了一样,扯着嗓子喊道:“这里,这里,快过来。” 孟三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是我,晋王李斌。”急于脱困的李斌此时也顾不得自持身份,急吼吼的冲着孟三喊道。 孟三装模作样的伸头向前看了又看,才跪下,说道:“还真的是王爷啊,小的们给王爷请安。” “免了,免了,赶紧扶本王起来,还有快,快送谭伯下山,他刚才受了重创,要小心些。”李斌自己虽然也受了伤,但是比起谭伯受的伤,他这点儿伤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是。”孟三上前去把李斌扶了起来,又回头冲着后面的三人喊道:“你们俩回去报信,多叫些人上来,还有你跟我一起先送王爷下山。” 得了令的三个人随即便行动了起来,两个亲卫转身下了山,杜小虎则走到还躺在地上的谭伯面前,把手搭在谭伯的脉搏上,片刻之后说道:“这位老人家受了重创,伤及了内脏,如果不赶紧治疗的话会没命的。” 杜小虎从怀里掏出一瓶专治内出血的药丸,他家里世代为医,没有参军前他每日都会待在自己的药铺里帮忙,虽然他的志向不是行医救人,但是那些年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会鼓捣一些日常需用的药带在身边,以防不备之需。 杜小虎把药瓶里的药倒了两粒出来,喂给谭伯吃了,“这些药能暂时缓解疼痛,减少内脏出血的速度,现在必须要赶紧把人送下山医治才行。” 李斌此时人都吓傻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带谭伯上山来看看风景,竟然会让谭伯深受重伤性命危矣。他现在无比的后悔不该自作主张要来看风景,更不该为了清静只带了谭伯,身边连个侍卫都不带。 “不能再耽误了,我背这位老人下山,你就背着王爷下山吧。”杜小虎说完这话就小心翼翼的扶起谭伯,背上他就下山去了。 孟三原是不愿意背李斌的,是王爷又怎样,还不是个反贼?但是他有任务在身,不愿意也得委曲求全才行。 “王爷,您上来吧,我背您下山。”孟三蹲下身,等着李斌上来好背他下山。 李斌本是个洁癖极其严重的人,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近他的身了,但是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就趴到了孟三的背上。 下山的路本就不好走,更何况还要背着人下山,那自然更是难上加难了,不过好在杜小虎和孟三两个人不但体质好,还都是功夫高手,虽然不容易,但是也能对付。 严彧听了两个亲卫的报信,就笃定李斌的所有主力都在雾灵山上,所以他就开始重新部署,这次势必要将叛军全部拿下。 杜小虎和孟三各自背着谭伯和李斌,花费了些时间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巡山的士兵,在他们帮助下顺利的把两人送回了营帐。 李斌受伤了,外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谭伯,整个大营都乱了套,也就没人会关心孟三和杜小虎两个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孟三和杜小虎两个人趁乱溜了出去,四处闲逛了一番,弄清楚了这的确是李斌的主力所在,也探明了防守的薄弱区域,这才偷溜到了山下他们放马的地方,骑了马就一路往回奔。 两人回去把自己所探知的情况告诉了严彧,严彧判断出因为李斌受伤的缘故,敌军不会立马开展进攻的,这为他们争取到了很宝贵的时间,所以严彧立即做出了新的战略和调整。 雾灵山上从李斌和谭伯回来,就一直忙忙碌碌慌慌张张的,李斌受的伤虽然不重,但是奈何他娇气的很,从小到大都是被别人宝贝着细心呵护着长大的,那怕是割破了手指都是大事,更何况今日受的这伤,可比割破手指要重的多了。 最惨的还是谭伯,他本来就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身体的机能本就不好,受了重创不说,他的一根肋骨断裂横穿进了他的肺部,这几乎上就等同是宣判了他的死亡,他现在还能出口气,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随军的军医们,全部都被召集来了,而他们的诊治结果都是一样的,以谭伯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有再救治的可能性了,但是大家谁都不敢跟李斌说实话,大家都知道谭伯对他的重要性,而且刚才来的时候李斌已经说过了,治好了谭伯,通通有赏,若是治不好,或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一个都别想活了。 所以现在是李斌在外面急,那些在军医们在里面急,大家都急成了一锅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消息的李斌,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烦躁和担忧,直接派了亲卫前来询问。 面对亲卫的询问,军医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开口,最后还是专门负责李斌日常身体调理状况的老大夫出面说道:“劳烦回去禀报王爷,谭伯的身体受伤严重,情况比较麻烦,需要时间慢慢来。” “另外不知刚才谭伯受伤之时,王爷给他吃了什么止血疗伤的圣药,若是还有就再送些过来,那药对谭伯身体的恢复大有好处的。”要不是因为有杜小虎的药,在下山回来的路上,谭伯就没命了。 亲兵回去把话一字不差的回禀了李斌,李斌这才想起把他和谭伯送下山的两个年轻人,可此时那两个人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李斌当即下令,要全军搜索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那两个人找到,但是要在数十万的大军中找两个不知道姓名,也没记清楚长相的人,无疑等于大海捞针难度系数实在是太高了,但是主帅都已经下令了,就是再难也得去做。 在雾灵山上找人正找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严彧已经率领着他的人来到了雾灵山山脚下,和山下的守卫发生了打斗,并且已经顺利的控制了全局。 处理完那些守卫,士兵们在严彧的一声令下开始挖沟,这些士兵们发挥了他们惊人的势力,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按照严彧的要求把沟给挖好了,挖好了沟又把临时征收来的干柴铺满了全部填进去,之后又浇上了火油。 没错,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麻烦,严彧最终决定要放火烧山,这是目前最有效也最简单的方法。 雾灵山总共就只有两个出路,严彧带人在前路放火烧山,李副将则带着人在后路等着收割那些没有被烧死,向山下逃亡的人。 不是严彧心狠,要让李斌和他带领的大军全军覆没,只是战争的本相本就是如此,你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战场之上不是讲道理和仁慈的地方,它只能是残忍和暴力的代名词。 “少将军,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下令了。” 严彧抬头看了看雾灵山,想着这天灵地杰的宝地,一会儿就要变成废墟了,他心里觉得有点儿可惜。 “放火吧。”严彧大手一挥,背过身去不想看这一幕,想着待会儿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葬身火海被活活的烧死,他也不忍心。 所以即使他前世一直在领兵打仗,但其实他内心深处是很厌恶战争的,只要有战争的地方就会死亡,就会有遗憾,让天下太平再无战争,是严彧前世未完成今生依旧在竭力追求的事情。 火一点燃立刻就蔓延烧了起来,霎时间火光冲天一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是初夏时节,原本正是树木繁荣昌盛的时候,放火烧山不是上上之选,但是今年偏偏雨水少的可怜,树木野草别说繁荣昌盛了,没有枯死都算是好的了。 所以这一特殊情况,也给严彧的计划提供了便利,使事情顺利了许多。 在山上没有任何防备的人们,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大火给吓懵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逃跑的时候,已经无路可逃了。 天气本就干旱加上这山上常年累月积存的枯叶,火势之大可想而知,在这么大的火势的攻击之下,人想要逃跑都很难能逃脱的。 “王爷,不好了,着火了,整个山都烧起来了。”李斌所处的地方地势比较高,目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什么?怎么会这样?谁干的?”本来因为谭伯的事情,就处在崩溃边缘的李斌,这下子彻底崩溃疯癫了。 “王爷,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斌的手下这会儿可没有时间和心情理会李斌的发疯,他们抬起李斌就往山下跑去,只要李斌活着他们就有希望。 “你们放我下来,你们要反了不成?”李斌拼命的挣扎着不肯配合,可是任由他怎么折腾,那些抬着他的人都无动于衷,只管抬着他跑。 “本王命令你们把本王放下,谭伯呢?谭伯在哪里?谭伯不走,本王也不走。”谭伯此时是李斌最后坚守的底线了。 “王爷还是别等了,那个谭伯救不活了,你现在非要救他,也无非是多增加他的痛苦罢了,王爷还是让他留在这里吧,这样他也能少受罪,对他,对王爷都好。” 说话的这人是阿依努尔雄安派来的督战官,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确保李斌活着,西戎人在李斌身上花费了太多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在没有从李斌身上得到回报的时候,轻易的让李斌死去。 听到谭伯救不回来了,李斌急火攻心之下晕了过去。 严彧让人放了火之后,就带着人在山下守着,后面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在后面守着的李副将,看到从山上冲下来的人群时,立刻就组织人进行了拦阻。 可怜那些人刚逃脱了被火烧死的命运,紧接着就迎来了刀枪的杀戮。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血流成河,活脱脱的是一副人间炼狱。 带着李斌逃跑的人,来到山下遇到拦截的时候,他们硬生生的用血肉之躯杀出了一条血路,将李斌救了出去。 等李副将发觉到不对劲儿,带人去追击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错失了抓到李斌的机会,让李副将后悔的差点儿都要捶地了。 这场战役从下午一直打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方才结束,李斌带来的数十万大军,除了极少一部分逃脱了之外,其余的不是被烧死了,就是被李副将带的人拦截住劫杀了。 而严彧带来的人只有少量的伤亡和受伤的,这场战役严彧毫无意外的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要说有遗憾的话,那就只有一个,没有亲手逮到李斌这个叛王。 打了胜仗所有的人都高兴的不得了,而此时严彧在他们心里的位置,又更进升了一步,差不多要跟他的父亲严明德站在了同等的地位上了。 严彧在这边志得意满,替他守营帐的平安可就惨了。 严彧刚走没多久,严明德因为不放心儿子第一次主持大局,所以特意赶过来给儿子助阵,可是没想到他人来了,严彧却不见了踪影,问平安,平安却只是一个劲儿的说不知道,气的严明德都忍不住想要打人了。 可这事也真怪不得平安,严彧有的时候只跟他说是去打探消息,也没说去打探什么消息,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啊。 今天要是别人来找严彧还好,平安还能狐假虎威的糊弄过去,可来的是严明德他就没办法了。 第八十二章 离魂症 严明德在大帐里等严彧等的直上火就在他终于等不下去,要带人去找严彧的时候,亲卫来报说少将军带人去了前线。 这不知道还好,这知道了更让严明德跳脚,这小兔崽子真的是该好好的打一顿了,让他留在后方指挥作战,他倒好竟然跑到前线去打仗了。 严明德转身就要往外冲,被从外面进来的梁平给拦住了,“行了,行了,老伙计,我看彧儿那小子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孩子,他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你就不要去讨人嫌了,孩子大了,总要给他们自由发挥的空间,拴在裤腰带上的孩子,是长不大没出息的。” 严明德和梁平两个人是多年的过命兄弟和老搭档了,表面上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事实私底下他们俩是可以在一起勾肩搭背喝酒吃肉的关系。 “你个老东西,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倒是让你那几个儿子都到前线去啊,就会买这里忽悠老子,老子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他还没有成家立业让他老子我抱上孙子呢,怎么着,你这是盼着老子后继无人啊?”严明德气鼓鼓的看着梁平,要不是看在多年老伙计的份上,他都想要动手打人了。 梁平嘿嘿一笑,上前说道:“行啊,让我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上前线我没意见,可是他们不是没那个本事嘛,压根就拿不出手啊。” 他伸手揽住严明德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行了,别瞎操心了,彧儿他既然敢这么做,那就说明他早就计划好了,他去了前线,你得留在后方替他压阵。” “那孩子吉人自有天佑,不会出事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来,来,来,我陪着你咱俩下盘棋,边下边等啊。” 严明德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夜。 战斗结束,打扫战场的事自然是轮不到严彧的,严彧便带着秦刚和几个亲卫先行回营了。 严彧刚骑马走进营地,就看见了他那担心了一夜的老父亲,正在那里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的。 看见严明德,严彧赶紧翻身下马,快走几步到了严明德的面前,唤了声:“阿爹。” 听见儿子的喊声,严明德猛地抬起头,本来想大骂儿子一顿的严明德,在看见胡子拉碴,眼睛里满是血丝的儿子,终究还是忍住了把骂人的话变成了关心的话,“回来了,赶紧去洗漱一下,好好的睡一觉,爹让他们给你炖人参山鸡汤喝。” “好。”严彧的声音沙哑,整场战役打下来,其实最操心最累的就是他了。说实话他现在也真是有点儿扛不住了,不去睡一觉都没有精力了。 严彧去睡觉了,而他老爹严明德这辈子第一次下了厨,在伙夫长的指导下给严彧炖起了人参山鸡汤。 人参是别人送的,山鸡是他自己在山上捉到的,这些都是他特意就给严彧的,自己都没舍得吃。 在厨房里忙乎完了的严明德从厨房里出来,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严彧这次又立了奇功,竟然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李斌的十万大军给全歼了。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的儿子竟然做到了,激动的他就差没有一蹦三尺高了。 他们老严家真的是要立起来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的儿子严彧必定会是云离的下一个战神。 高兴的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情才好的严明德,于是下令杀猪宰羊,喝酒吃肉,在朝廷的嘉奖没有下来之前,先犒劳三军让将士们提前来场狂欢。 不过外面的这场狂欢,跟严彧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现在正陷在昏睡之中,在梦里天人交战呢。 在梦里严彧回到了前世,回到了他和楚清歌初次相遇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在南疆游历,一起做吃的,一起躲避那些来找他们的人…,那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的严彧都舍不得醒过来了。 等平安发现严彧不对劲儿的时候,他的情况已经有些不太好了,面红耳赤满头是汗不说,还怎么都叫不醒。 这不仅让严明德着急了,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不担心上火的。 叫了军医来,军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得到的一致结果是严彧是劳累过度才导致这样的,吃些补药多休息就没事了。 杜小虎也来看过了,但是他的医术毕竟有限,制药他在行可是行医他就没有那么的厉害了。 虽然杜小虎的医术不厉害,但是他觉得严彧这样根本就不是什么劳累过度造成的,倒是跟他爷爷曾经诊治过的一个离魂症的患者的情况相似。 杜小虎心里有疑惑,但是也不敢当面说出来,他只能把这些话先藏在心里,等待会儿找机会去跟严明德说了。 看着怎么都叫不醒的儿子,严明德急得直跳脚,他派了人拿了令牌回京到宫中向沈天娇求救,希望沈天娇能尽快的派御医过来给严彧诊治。 因为严彧昏迷不醒,所以大家都没了喝酒吃肉狂欢庆祝胜利的心情,气压前所未有的低迷。 严明德遣散了众人出去,只留他一个人在大帐里守着儿子。 平安小心翼翼的溜进大帐,蜷缩在角落里看着严明德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磨磨蹭蹭的哪里像个男子该有的作为?”严明德闭着眼睛也知道平安在干什么。 “老爷。”见严明德发话了,平安这才敢上前去说道:“公子他这样不是第一次了。” “接着说!”平安说了上文就没了下文,严明德耐着性子忍着脾气,咬牙切齿的问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不爽快的人了。 “不久之前公子生了一场大病,跟现在的情况相似。”平安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现在还觉得害怕。 “那时候是怎么治好的?”严明德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噌的就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的看着平安。 平安被吓得一哆嗦,低着头说道:“当时大夫说公子已经没救了,都要让我准备后事了,后来天上突然响了一阵天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那么响的雷声呢,那阵天雷过后公子就醒了。” 严彧打小身体不好,严明德是知道的,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之前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 “所以呢,现在怎么办?”严明德看着说了等于白说的平安,“难道还要再等一次天雷,彧儿他才能醒过来吗?” 平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是要等天雷来的吧。” 自从那次天雷,严彧醒过来之后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严彧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也不得不让平安相信,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那阵天雷了。 “那你告诉我,那天雷怎么才能来?”严明德虽然从来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他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急病乱投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平安被问住了,这事他也没经验啊,他哪有那个本事去招天雷啊? “少将军这应该是离魂症没错了,按照普通的方法根本就救治不了的。”杜小虎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陷入沉默中的严明德和平安差点没吓个半死。 严明德盯着杜小虎,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今天无论如何跟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是过不去了。 严明德看着这一个两个不靠谱的,只觉得心累不已。他现在只盼着严彧能够醒过来,只要严彧能醒过来,别说什么天雷,什么离魂症了,就是立时要了他的老命,他也绝不含糊。 “那你爷爷治好了那个什么离魂症的人了吗?”虽然觉得什么离魂症这种事不靠谱,但是严明德还是抱着万一可行试一试的心态问了。 杜小虎摇了摇头,他那个时候还小,只是听说他爷爷治好了别人的离魂症,他自己并没有亲眼见,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治好的。 又是一个说了等于白说的,严明德都要抓狂了,就在他想问杜小虎他爷爷是否还健在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响的能把人耳朵都震聋的雷声。 平安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兴奋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严彧。 在美梦中不愿醒来的严彧,被这雷声惊的美梦变成了噩梦,他梦见楚清歌被人逼着喝下了毒药之后死时的惨状,他拼命的想喊想要去救她,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急疯了的他在梦里不停的扇自己巴掌。 看到床上的严彧动了,严明德赶紧过去,看着满头大汗不停的在摇头的儿子,严明德也不知道怎么了,抬起手就给了儿子一个大嘴巴子。 梦里挣扎的严彧被这一巴掌给惊醒了,他猛地坐起来眼中无神的盯着一处看。 “大将军,快,快再打少将军一巴掌,赶紧让他的神儿回来。”杜小虎见严彧这副像是傻了的样子,赶紧催促严明德。 “哦。”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严明德,抬手就又给了严彧一巴掌。 严明德的这一巴掌,彻底把严彧给打醒了,他回过神儿来望着严明德,叫了声:“阿爹。” “哎,彧儿,你没事了?”严彧的这声阿爹,让严明德瞬间就清醒了,他上前双手扶住严彧的双肩,情绪激动的问道:“儿啊,你这是真的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就是有点儿累,想再睡一会儿。”刚才在梦里严彧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抗争,现在醒来只觉得浑身都脱了力,瘫软的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那你再睡一会儿,别睡太久啊,阿爹就在这儿陪着你。”严明德现在心情很矛盾,看着严彧这没有力气的样子他心疼,巴不得严彧多睡一会儿,但是他又怕严彧这一睡就又醒不过来了。 “嗯。”严彧虚弱的闭上了眼睛,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大将军,不必担心,少将军这样子,应该是魂魄归一不会有事了。”杜小虎刚才看得清楚,严彧的眼神清明与常人无异,这就说明他真的没事了。 “哦,好。”严明德今天情绪起伏实在是太大了,大喜大悲的把他折磨的够呛。 平安见严明德的脸色不太好,便说道:“老爷,您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严明德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彧儿。” 阿依努尔雄安看着手里的战报,气的人差点儿没过去,这简直就是他活到现在人生中最大的奇耻大辱,一夜的时间,十万大军就这么白白的没了,这种离了大谱的事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了,说出去都没人信。 他愤恨的把手里的战报撕了个粉碎,严明德已经是他的噩梦了,现在倒好他还没打败严明德呢,这会儿又来了个严明德的儿子严彧,难道他这辈子真的就要栽在这严氏父子的手里翻不了身了吗? “严明德哪里又有了一个这么有能耐的儿子了?”阿依努尔雄安咬牙切齿的,气的都只差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了,“他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一个纨绔严均安,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体弱多病的,这两个不都已经被除掉了吗?这个是哪儿冒出来的!” 作为阿依努尔雄安身边的智囊和情报的掌控者,沙克图南此时根本就不敢抬头看阿依努尔雄安,明明他的情报没有错误,可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你哑巴了,没听到我的问话吗?”阿依努尔雄安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就冲着沙克图南扔了过去。 根本就不敢躲开的沙克图南硬生生的就这么被砸了,书虽然不重但是阿依努尔雄安的力道大,砸在身上也还是挺疼的。 “王爷,这个严彧应该就是严明德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我们的人去刺杀他的时候,没有得手让他给跑了。”这些话从沙克图南的嘴里说出来,让他觉得甚是羞耻,作为一个情报的掌控者,没有探听到最重要的情报是他的失职。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阿依努尔雄安被气笑了,这就是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建造的情报网?呵,他真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第八十三章 逃离,撤退 沙克图南赶紧跪了下来,他低垂着头说道:“卑职该死,求王爷恕罪。” “你的确是该死,因为你,本王筹谋多年的计划功亏一篑不说,还白白的搭上了几万大军,失去了这一次一举拿下云离的好机会。”阿依努尔雄安再说下去,只怕真的就要把自己给气死了。 “卑职愿以死恕罪,还望王爷多多保重,他日卷土重来以报今日之仇。”沙克图南,取出自己袖筒里的匕首,举起来就准备给自己一个了结。 阿依努尔雄安又拿起一本书扔了过去,打掉了沙克图南手里的匕首,“没出息的东西,不过只是说了你几句你就在这儿要死要活的,你沙克图南就这点儿骨气吗?给本王滚出去,好好的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沙克图南也不敢再说什么,他低着头从大帐里退了出去。 “严彧!”阿依努尔雄安眯着眼睛,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去,好好的查查这个严彧,本王要他所有的信息。” 能够遇见这样强劲的对手,阿依努尔雄安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是兴奋和一决高下的胜负欲。 阿依努尔雄安的前一个对手是严明德,没想到他现在这个对手竟然会是严明德的儿子严彧,该说这是缘分还是该说是孽缘呢?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听了主子的命令悄悄的退了出去。 严明德担心的守了一夜,终于在天微明的时候,等到了严彧睡醒了。 “彧儿,你醒了,来喝点儿水。”严明德见严彧醒了,赶紧给他端来了水。 睡了这么久严彧早就口干舌燥了,他接过严明德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净光。 见严彧把水都喝光了,严明德连忙问道:“还要不要了?” 严彧摇了摇头,看着严明德一脸倦色眼底乌青的样子,严彧就知道他老爹昨夜一夜未眠守了他一整夜。 “阿爹,对不起,让您为儿子担心了。”严彧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您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平安在就行了。” “傻孩子,你跟自己的爹有什么客气的?”严明德伸手摸了摸严彧的额头,不烧也不出冷汗了恢复了正常,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彧儿,你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了,阿爹给你炖了人参山鸡汤,你喝一点儿好不好?”生平一次下厨给儿子炖了汤的严明德颇有成就感,这种成就感不亚于他打赢了一场大胜仗。 “阿爹您亲自炖的吗?”严彧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现在突然得到了父爱,他心里却酸涩不已。 “嗯,是阿爹亲自炖的。”严明德骄傲的拍着胸脯,“所以你要不要喝?” “好。”严彧点了点头,就算没胃口也要给自己老爹留面子的,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为自己下厨炖的汤,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要喝的。 “那你等着,阿爹给你去盛汤。”此时的严明德就像是个普通人家关心儿子的小老头,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孩子。 大帐里安静了下来,严彧想笑 起梦里的情景心里不由得伤感了起 来 ,前世他穷其一生之力,只不过是为了护住他的小姑娘,让他的小姑娘能够一生平安无忧好好的活着,但是就这么简单的愿望他都没有做到,前世没有做到的事,今生还会有机会吗? 想到这里严彧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既然都重生了,那么他的小姑娘会不会也重生了?会不会跟他一样也重生回到了这里? 这个离奇又大胆的想法,没有让严彧觉得荒唐,倒是让他兴奋了起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都能重活一世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的期待一下了。 喝了严明德炖的人参山鸡汤,严彧的精神好了许多,这人参和山鸡都是大补的东西,对恢复体力大有好处的。 看着严彧的精神大好,这极大的鼓舞了严明德,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下次该给严彧做点什么好好的补补身体了。 严彧的身体已无大碍了,自然要出去跟大家打个招呼,让大家知道他没事,安定住军心。 见严彧真的没事了,大家悬着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少将军,那个人怎么处理?”陪在严彧身边的秦刚,虽然知道严彧还是要多休息,但是那个人的事也要赶紧处理才行,要不然不用等他们审问,那个人就死了。 “哪个人?”严彧一脸的茫然,他忙的压根就忘了被他抓回来的那个小胡子了。 “就是那个刺杀你,被你反杀抓住的那个人啊。”秦刚对严彧的记性也是挺服气的,这位只有面对他感兴趣的事情,才会记忆力超然,其他的时候,记忆力都为零。 “哦,他呀。”贵人多忘事的严彧,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打的半条命都没有了的小胡子。 严彧不好意思笑了,他是真的把那个小胡子给忘的一干二净的了。“他人现在在哪儿呢?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他一直在营房里关着呢,有专门的人看管着,他几天前人就清醒了,但是却不肯吃任何的东西,就是连水都不肯喝一口,看样子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秦刚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他虽然不知道小胡子的真实身份,但是能看的出小胡子不是简单人。 “去吧,去会一会他,若是能被我所用那就留着,若是一意孤行,那就留给他一个体面,让他少受些罪。”严彧虽然对那个小胡子和他背后的势力很感兴趣,但是若真的不能为他所用,那留着又有何益处呢? 不过只短短数日的时间,再见小胡子,严彧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此时他面前的小胡子,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们二人初见之时的狠毒和精气神。 小胡子此时瘦的虽然没有皮包骨头,但是也已经脱了相,严彧差点没认出他来。 见有人进来了,小胡子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严彧,他眸色一动随即又恢复如常了,继续低头闭眼装睡。 严彧笑了笑在小胡子的面前坐了下来,“秦大哥,你去准备些吃的,最好是准备一些粥和小菜。肠胃弱的时候,还是清粥配小菜最好了。” 秦刚点了点头就出去了,营房里面就只有严彧和小胡子两个人了。 “行了,这会儿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了,你也别端着了,咱们两个就说几句真心话如何?” 严彧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小胡子,见他还是不搭理也不生气,只管自顾自的说道:“告诉你个或许对于你来说并不是好消息的消息,阿依努尔雄安的数十万大军前天夜里几乎全军覆没了,不管这次他是带些什么目的来云离的,注定都要铩羽而归了,往后余生他有没有机会在来云离还尚未可知。” “世人都说良禽择木而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人的命更宝贵的东西了,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严彧说完了这些话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的考虑清楚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命是自己的,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能对你负责任的。” 就在严彧掀开门帘要走出去的时候,一直躺在床上装死的小胡子突然开口说话了,“你留着我,就不怕我待在你身边到时候反咬你一口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我虽然只交过一次手,但我也能看得出你是条汉子,我严彧是个惜才之人,跟我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们也都是有过命交情的,我向来是以真心换真心的。” “英雄不问出处,不管你以前听命于谁做过什么,我一概不问也既往不咎,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我既然有意将你收入麾下,那自然也会以诚相待。” “不管你的决定如何,待会儿还是把饭吃了吧,英雄应当死得其所,为值得和有价值的事情去死,不该为毫无价值的事情,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严彧掀开门帘走了出去,该做的他已经做了,该说的他也已经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该管的了。 见严彧出来了,秦刚迎了上去,他现在已经完美的毫无衔接的替代了平安,变成了严彧的贴身小跟班了。 “少将军,你为什么非要把这种江湖上的亡命徒收入麾下呢?这种人向来都是为了钱,什么事都敢做的,放在身边太不安全了。” 严彧笑了笑,他知道秦刚在担心什么,他伸手拍了拍秦刚的肩膀,说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用处,有的时候他们发挥出来的力量,可要比我们厉害多了。” “放心吧,我既然想要把他留下来,那自然不会让他脱离我的掌控的。” “走吧,把昨天没有喝的酒补上。” 当饭菜送进营房的时候,这次小胡子并没有拒绝,而是很听话的把饭菜都吃光了,因为他觉得严彧说得对,英雄要死得其所为值得的事去死才有价值,虽然他也不是什么英雄,但是活活把自己饿死这也太窝囊了。 天大地大什么都没有吃饱肚子大,就算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阿依努尔雄安这次不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还打了一场生平最窝囊的这场仗,他连对手都没有见到,就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损失了大半的兵马,这事若是在九州六国传来了,他以后恐怕到死都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做人了。 一点好处没捞着,要让现在就撤退回西戎去,他真的是不甘心啊。他心里最想的就是,能和严明德的儿子严彧来一次正面交锋,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定输赢,不管结果如何他心里也能好受点。 但是他想归他想,现实却不允许他凭着他的心思去任性妄为,他现在没有能跟严彧痛痛快快在战场上硬碰硬去打一场的资本和实力。 按照原计划他的打算是借着李斌起兵造反的机会,他带着大军来一场出其不意的突袭,等李斌带人攻入云离的上京之时,他再和西戎的大军汇合,一举夺下上京城,让李斌替代李睿成为被他们控制的傀儡,这样云离就变成了可以任由他们西戎索取的附属国了。 本来这个计划堪称完美,只要成功了西戎将彻底取代云离的地位,成为九州六国中的第一大国。 但是谁能想到关键的时候,竟然会出了严彧这个变故,把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破坏的那叫一个彻底。现在阿依努尔雄安心里最恨之人的排行榜上,严彧已经成功的取代了他老爹严明德的地位,暂居第一名了。 “王爷咱们该走了。”下属看着阿依努尔雄安坐着不动,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撤退的打算,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劝道。 “就这么走了,本王真是不甘心啊。”阿依努尔雄安用拳头重重的捶在桌子上,她这辈子迄今为止还没有这么的窝囊过呢。 “王爷,此一时彼一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回去养精蓄锐待他日重整旗鼓,还怕不能雪今日之耻吗?”下属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敢抬头看阿依努尔雄安的,他家王爷的脾气最是暴躁了,他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就立马要遭殃了。 纵然是有再多的不甘心,阿依努尔雄安也明白,他现在跟严彧打不起了,只能待他日卷土重来了。 “吩咐下去,全军立即撤退不得拖延。” 阿依努尔雄安的命令,意味着这次入侵计划的彻底失败。 可是阿依努尔雄安想走,严彧却不答应他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阿依努尔雄安走,既然都有胆敢来,那么就要做好接受被反噬的代价。 严彧请将士们喝酒的时候,就单单的留下了张福江和李杰,还有亲卫队的人,一滴酒都不准他们碰,他已经给阿依努尔雄安装备好了大礼,只等着让阿依努尔雄安接受了。 第八十四章 善财童子 左北辰终于进宫了,他进宫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先来拜见沈天娇了。 沈天娇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长相柔美,比白云池看起来还要白净柔弱的男子,怎么也跟别人嘴里形容的那个狠毒的纨绔挂不上钩。 琼娘推了推比较的入了迷的沈天娇,提醒她左北辰还在那儿跪着等她发话呢。 “起来吧。”回过神儿来的沈天娇,示意春潮给左北辰搬了个凳子过来。 左北辰冲着给他搬凳子过来的春潮点头笑了笑,一副文雅公子的模样,当真跟外人嘴里形容的他完全不一样。 “王丞相说,你想要进宫来历练历练,不知你平时对什么感兴趣?”本来这种事沈天娇根本就无需过问的,左北辰的去处早就已经定好了,她这么做只是为了王云知面子,毕竟这位左公子可是王云知的侄子。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子平日里除了读书之外,最感兴趣的就是经商了,我在京中有几个自己的铺子,经营的还算错。”左北辰恭敬有礼的回应着,他跟白云池的年纪不相上下,但是看起来可比白云池稳重多了。 沈天娇心中一动,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她刚和琼娘抱怨过说得想办法赶紧挣钱了,不然马上就要入不敷出了,这善经商会挣钱的人马上就来了。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还才没多少时间呢,沈天娇手里丰厚的嫁妆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迅速减少日渐的捉襟见底了。 “哦,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呢。”沈天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亲和了,“不知你开的都是什么铺子啊?” “回皇后娘娘的话,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铺子,不过是几个酒楼和金银首饰铺,还有就是些胭脂水粉铺子罢了。”左北辰说的毫不在意,但是其实整个上京城最大最挣钱的铺子全都是他的,在经商这方面他属于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型的。 “左公子还开着酒楼啊?”一听左北辰说他开有酒楼,琼娘也动了心思,这些天他一直在琢磨着做什么才能挣钱快,她从来都没有做过生意,不懂得怎么经营,而且手上的人手也不够。 前几日她让人在上京城里打听了一下,说是上京城里如今生意最好的当属一个叫一品楼的酒楼,上京城中上至皇族贵胄,下至普通百姓都极力追捧一品楼,很多人甚至以能去一品楼吃顿饭为荣。 这让琼娘觉得酒楼这生意有利可图,而且对她来说相对容易些,全天下最好的厨子都在宫里了,这要是真的开了酒楼的话,那岂不是要财源滚滚日进斗金了。 当然做生意是要有做生意的门道的,琼娘还想着该找谁请教呢,左北辰就来了,真是天助我也,看来这酒楼的生意是十有八九稳妥了。 “是,不过是开了一家不起眼的,叫一品楼的酒楼,和几个更不起眼的小酒楼罢了。”左北辰手里的生意遍布整个云离,甚至九州六国,在别人眼里看来已经很了不起的一品楼,在他的眼里的确是算不得什么的。 刚好喝了一口茶的琼娘,被左北辰的话惊的失了态,茶水呛的她咳嗽不止,满脸通红。 这才想着要跟左北辰讨教一下生意经,准备大干一场抢了一品楼的生意,没想到正主就在这儿坐着呢,那这生意还做个什么啊做! 沈天娇虽然不知道琼娘心里的这些想法,但是能让琼娘失态的一定不是小事。她立马转移了话题,以此来遮盖琼娘的尴尬,“左公子当真是年轻有为啊,手里竟然经营着这么多的生意,看来王丞相说的没错,左公子是个商业奇才。” “皇后娘娘无需这样客气,唤我的表字星河便好。”左北辰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过誉了,商业奇才不敢当,只不过是稍微有点经商的头脑罢了。” “那以左,哦,不,以星河你之见,如今做什么生意,最为稳妥利益最高。”沈天娇虽贵为皇后,但是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里没钱她什么都做不了。 在沈天娇的观念里,从来都没有过经商轻贱这一说,在她的观念里,不管是皇帝,官员,学士,还是商人,农民,乃至佃户,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罢了,人只要靠自己的本事做正经事能自食其力,就是了不起的人。 沈天娇能有这样的格局,这都要得益于她前世有一个开明的外祖,景洪年幼时家里遭遇过一场很大的变故,尝尽了人间百态世间炎凉。 所以在他重振家门之后,他不仅告诫自己的子孙要一视同仁,对人不可有贫贱尊卑之分,还会经常带着子孙们去最苦最贫穷的市井之间,让他们体会生存的不易。 沈天娇和左北辰讨论做生意的事,不仅是她现在急需要钱财来支撑军队的各种开销,对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她还是很愿意接触尝试的。 左北辰抬头看了一眼沈天娇,心想这位皇后娘娘果然与常人不一样,别说她是身份尊贵无比的一国之母了。 就是普通稍微有些身份和地位的人,明明需要靠家中的经营来过活,可是对经商赚钱这种事却避之莫讳,似乎是只要讨论讨论都小了自己的身份,沾染了市侩庸俗了一样。 他那个父亲,就是因为他喜欢做生意赚钱,而视他为家门的羞耻,若不是因为他是家中的独子,只怕早就被宗族除名,打死扔在荒野了。 可如今云离国最尊贵的皇后娘娘,却愿意和他讨论这些被世人所轻贱不耻的经商之道,看来他真的是没有选错人。 “以星河的拙见,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最为稳妥的生意,但凡做生意总是会有赔有赚的,这里不但包括了商机,先机,还有人脉和实力这些东西。” “但是如果说做什么生意最赚钱的话,那肯定是组织商队去跟周边的国家做买卖了,我们手里有他们没有却急需的盐,茶叶,蔗糖…,这些东西可以从他们手中换取马匹,牛羊,也可以从中牟取暴利。” “商队虽然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其中所获取的利益却是别的生意不能比的,出行一趟若是顺利的话,多则百万两,少则五六十万两,就算是不顺利,起码也会有二三十万两的收入。” 左北辰除了京中的这些商铺以外,左北辰自己就有一支人数惊人的商队,每年两次往返于云离和周边诸国,这些年仅仅靠着商队,就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商队,和周边的诸国做生意?”沈天娇的心里立即就盘算了起来,这事到底可行不可行。 人,她有,左北辰刚才说的那些货物,也都不是什么奇缺品,她轻而易举就能弄来,而且她对别人更有优势的是,她的父亲镇北侯可以给她提供最充足的护卫队,这样就可以减少别人的觊觎,最大程度上的保全自己人财都不受亏损。 现在她缺的是一个能力出众可以帮她做这事的人,这人不仅要具备胆识,敏锐度和处理各位问题的决断力,还必须要绝对的忠诚才行,这样的人太难找了。 左北辰等了半天不见沈天娇有回应,他抬头就看见沈天娇正在不知道想什么事情想的入迷呢。 “皇后娘娘,星河今日入宫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还望您莫要嫌弃收下才好。”左北辰从衣袖里掏出一份礼单,呈了上来。 春潮接过礼单呈到了沈天娇面前,沈天娇拿起礼单,粗略的看了一下,被惊的抬头看向左北辰。 左北辰低垂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任由沈天娇审视打量自己。 “左北辰,你这份礼送的也未免也太大了点吧?”这份礼单上是左北辰的全部身家,虽然沈天娇不知道这份礼单上的铺子都是什么,但是从刚才与左北辰的谈话中,她心里对左北辰的实力也有了些大概的了解,这些铺子应该都价值不菲。 送这么大的礼若说左北辰无所求,只怕是傻子都不信。 “说吧,你要求本宫为你做什么?” “皇后娘娘是爽快人,那星河也就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了。”左北辰撩起衣服的下摆跪了下来,“皇后娘娘,这既是我的投名状,也是我甘心情愿为前线的大军献上的军饷。” “星河的确是有事求皇后娘娘,但是不管我所求之事,皇后娘娘答不答应,这份礼单都是皇后娘娘的。” “无功不受禄,本宫可不是喜欢强取豪夺的人,你所求之事本宫若无法办到,这份大礼自然会物归原主的。”虽然沈天娇现在急需钱,但是她依然坚守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原则,只拿自己该拿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白给她,她也不要。 “皇后娘娘无需介意,星河虽然是个无用之人,但是也有一颗爱国之心,星河也知道这些钱财皇后娘娘不会挪作别用,只会用在我云离国那些守疆扩土的将士们身上。” “云离国若是想要长治久安,自然就少不得这些将士们劳苦征战在外,这些钱财只是星河作为一个云离子民的一点儿心意和本分而已,就请皇后娘娘莫要嫌弃收下吧。” “这些钱财于我来说只是些身外之物,有与无有都无关紧要,可是这些对于我云离的将士们来说,却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让那些将士们可以不用饿着肚子上战场御敌,可以让他们有衣可穿不用挨冻,可以有足够的药材让他们能免受身体的疼痛之苦,能好好的活着多杀些敌人。” 左北辰说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并不是作假的,别人虽然都说他是个狠毒的纨绔,但其实他却是个心怀大爱之人,外界对他的那些传言,大多是添油加醋言过其实的。 不管左北辰这话是真是假,沈天娇心里都有几分动容,“好,东西本宫收下了,本宫替我云离的将士们多谢星河你的馈赠,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只要是本宫能办到的,本宫绝不推辞。” “星河在这里先谢过皇后娘娘了,其实星河所求之事也并非是什么为难之事。”左北辰抬起头看着沈天娇,说道:“星河想向皇后娘娘求一个恩典,求皇后娘娘为星河报杀母之仇。” 沈天娇微微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左北辰话里的意思。世人都道,左北辰母亲的死是他父亲左子翎宠妾灭妻导致的,但其实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左子翎再怎么宠爱那个妾氏,但若没有他的允许区区一个妾氏而已,又怎么能杀的了当家主母呢? 左北辰怕是已经窥探到了这其中的隐秘,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将真正的杀母仇人绳之以法,因为有孝道压在他身上。 左子翎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如今这个世道是不允许亲生儿子忤逆父亲的,更别说把自己的父亲告官法办了。 所以左北辰只能借助外界的力量,来揭露左子翎谋杀结发之妻的事实,从而让他收到应得的惩罚。 这个忙沈天娇还是很乐意帮的,对这种不仅宠妾灭妻,最后还杀死妻子的人渣,人人得而诛之。 “那你是想让本宫只杀左子翎一人呢,还是要整个左氏家族没落,从此再无翻身的可能呢?” 沈天娇觉得左北辰应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不会只要左子翎一个人死的,有时候作恶的不会单单只是一个人,还有他背后的整个家族。 果然左北辰开口说道:“星河要整个左氏家族没落,要他们从此再无人能出仕,再无翻身家门荣耀的可能。” “好,本宫答应你,有朝一日,一定会让你亲眼看到左子翎被问罪,左氏一族的人被流放远离京师,让他们的子孙从此不得踏入朝堂。” 沈天娇向来对作恶的人,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左子翎连结发之妻都敢谋害,那说明他们左家怕是已经坏到根子里去了,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第八十五章 准备大干一场了 “星河谢皇后娘娘的大恩。”左北辰重重的给沈天娇磕了头,这头磕的倒是真心实意不作假。 “起来吧?”沈天娇示意琼娘过来,对左北辰说道:“这位是琼娘,今后你就跟在她身边了。” “琼娘姐姐好。”沈天娇只说了让左北辰跟着琼娘,也没有说琼娘如今在宫中担任什么职位,左北辰也只能称呼琼娘为姐姐了。 “左公子无需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和需要的东西尽管告诉我就可以了。”琼娘此时对左北辰的印象已经有了改观,说起话来也亲切了许多。 “以后星河在宫里就有劳姐姐照顾了。”左北辰躬身向琼娘行礼。 客套完了,就该步入正题了。沈天娇现在正对商队的事情很感兴趣,左北辰如今既然也算是自己人了,那么沈天娇就可以和他讨论这些问题了。 “星河,你刚才说的有关商队的事情再说的详细一些。”养军队可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虽然现在沈天娇手里有了左北辰给的这些产业,但是也总要多多益善才好,不能坐吃山空把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前世现实就告诉了她没有钱什么事都做不了,她想要以战止战的宏图霸业,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的支援,没有钱给她做后盾的话,她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实行的可能。 “皇后娘娘,是想要组建商队与周边诸国做生意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愉快,那边沈天娇刚说完,这边左北辰就领悟到了沈天娇话里的意思。 “对,你刚才也说了,目前最稳妥最赚钱的生意就是组建商队去周边这些国家跟他们做生意了。” “打仗需要有大量的钱财做基础,从严将军前几日发回来的战报上看,此次李斌敢造反,西戎人可是出了不少得力。” “他们的左贤王阿依努尔雄安亲自带着数十万大军,来给李斌助阵,云离现在已然已经成了他们口中待而分之的肥肉了,若还是这样坐而待毙的话,云离的亡国之期不远矣。” “所以本宫要主动出击,积存实力荡平列国,让他们再也不敢觊觎我云离的寸土山河。” “可是要做成这件事情,需要的钱财之庞大,是本宫都无法想象的,国库如今虽说不是空虚的什么都没有,但是连年的征战,旱涝之灾,各种各样的事情加在一起,怕也是很快就要入敷不出了。” “那些文臣们是绝对不会同意从国库里额外支出费用来打仗的,而且还是一场旷古未有的大仗,多年没有外族的入侵,云离国的朝臣百姓们,都已经忘了要居安思危了。” “与其在朝堂之上为了些为数不多的钱财吵个天翻地覆的,那还不如自己想办法赚钱呢,花自己赚的钱可比伸手问别人要有底气多了。” 沈天娇既然已经把左北辰当作是自己人了,那她自然不会再向他隐瞒自己心中所谋的宏图霸业了,毕竟她的大业,只靠她以后人的话是完不成的,她需要很多的人各司其职的来帮她一起完成。 左北辰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天娇,杀伐决断平定列国这种事,从一个女子的嘴里说出来,属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原来只以为这位皇后娘娘只是为人开明,处理起政务来游刃有余,还真没想到她还有这么霸气侧漏的一面。 杀伐决断平定列国,这种事情怕是那些常年征战在外的大将军们都不敢轻易说出口的,可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皇后娘娘说出来了。 这样的远见,谋略和胆量,连男子都自愧不如,这位皇后娘娘真的是不简单啊,这样的人配让他左北辰倾其所有辅佐的。 “皇后娘娘的胆气真是无人能及啊,既然娘娘有此宏愿,那么星河愿意倾力相助。” “实不相瞒,星河手里就有一支人数惊人,经验丰富老到的商队,娘娘若是放心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星河去做吧。” “星河保证不辱使命,一定赚很多的钱回来,然后我们就用从他们那里赚到的钱,去攻打他们,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让他们以后再无胆量也再无能力,与我云离为敌了。” 只要想想那情景,左北辰就觉得热血沸腾,男人都有一颗保家卫国的赤子之心,他不能上战场打仗,但是他同样也能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贡献力量。 左北辰的那句‘赚他们的钱,然后再用他们的钱去打败他们’,这句话说的颇得沈天娇的心。 “星河你愿意去做这件事,本宫求之不得呢,哪里会有不放心这一说呢?”沈天娇这会儿心里感叹,她这是捡到宝了,有人操心管这件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只是,星河这一路上往返奔波太过于辛苦了,本宫这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啊。”左北辰是王云知的外甥,又是王云知亲自举荐入宫的,这里子面子的沈天娇都不能少了。 “娘娘无需担心,这份苦星河还是吃的了的,能为我云离出份力,星河甘之如饴。” “娘娘您若是无别的吩咐,那星河就先行告退,去准备商队出发要用的东西了。”很早以前左北辰就想跟着商队一起,去游历列国,看看各国的风土人情,这次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沈天娇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去准备吧,有什么需要的就找琼娘就行。” 等左北辰走了,沈天娇回过头来,看着一直拿着礼单在那儿傻笑的琼娘,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咋了?这礼单是金子做的,晃了眼睛不成?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王家是百年簪缨世家根基深厚,你不会被这点儿钱迷了心神吧?” 左北辰的这份礼单的确价值不菲,别说是放在平常人家了,就是放在那些官宦之家也都够挥霍两三代人了。 但是对于前世和今生都出生在世家大族,而且从不缺钱的沈天娇来说,只是数目惊人了点,还不至于让她觉得有什么。 “呵,皇后娘娘不愧是出身世家大族啊,这么多的银子竟然还觉得没什么。”琼娘紧紧的礼单抱在怀里,“你不要的话,就全给我吧,说真的我长这么大真的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 “我们王家虽然是百年簪缨世家,但是历经了这么多代,早就已经是日渐落没,只剩名声在外了。再说了在家里的时候,我又不当家管事,每个月也是领着月银过日子的人。” “后来进了宫,虽说某人号称是天下最有钱有势的人,但是他的国库里也不一定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出来呢。” 沈天娇看着琼娘摇头直笑,“这么多年了,我怎么才发现你是个财迷呢?行,都给你。你以后睡觉也别撒手,就这么一直抱着吧。” 琼娘瞥了沈天娇一眼,把礼单放到沈天娇面前,指着上面的一品楼说道:“你看这个,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一品楼。” 沈天娇凑过去果然在礼单的开头就看见了一品楼,她刚才只是粗略的扫了一遍,的确是没有看见一品楼这三个字。 “这个一品楼就是你说的那个一品楼?”前些日子因为缺钱,沈天娇和琼娘就在一起讨论做什么生意能赚钱。 琼娘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上京城里有一家最出名的酒楼,叫做一品楼,上至皇族贵胄下至普通百姓,都能以去一品楼吃饭为荣,生意火爆的无人能及,惹得琼娘心动不已,还立誓也要开这么一家酒楼。 “嗯,对,就是那个一品楼。”琼娘笑眯眯的说道:“这下子好了,一品楼是咱们的了,这样既能做生意赚钱又能开辟一个新的情报网了。” “去哪里吃饭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从他们那里能得到很多鲜为人知的密辛,这次我们真的是赚大发了。” 看着笑的像个小狐狸一样的琼娘,沈天娇心里不由得感慨,环境真的能改变和造就一个人,要是不说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是曾经那个端庄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呢? “这件事你还是先和左北辰商量一下的好,他能越过左家在京城里混的如此风生水起,安插线人这种事他肯定比我们懂得多。” 所有的事情都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沈天娇肩上的担子重了的同时,心情却是愈发的好起来了。 前世她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和痛苦了,今生她只愿身边的人都能美满平安。 “哎,跟你商量件事呗。”沈天娇看着还在憧憬着美好未来的琼娘说道。 “什么事你说呗,还用商量?太客气了。”终于觉得自己能大展身手的琼娘,心情好的就像是开花了似的。 “左北辰如果要跟着商队一起去的话,那我准备让秋桐也跟着去,一是给秋桐一个历练的机会,二是她随行的话左北辰的安全也多了重保障。” “还有最重要的是,我想让秋桐带出去一批训练好的人,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全都撒出去,潜伏隐藏在各国收集情报,为将来的大战做准备。” 前世沈天娇就吃了情报滞后的亏,这辈子她说什么也要跑到别人的前面,提前准备先人一步把情报网给建起来。 “嗯。”琼娘点了点头,神色郑重的说道:“这的确是件大事,我们的人培养的也差不多了,这次就全让秋桐带走,我已经另外物色了不少的人,可以重新培养。” “秋桐这丫头性子稳重,她来做这事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她再强毕竟也还是个女孩子,这对她来说会不会太辛苦了?” 琼娘说的沈天娇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秋桐这些年跟着她也吃了不少的苦,倘若可行她也想把秋桐留在身边,让秋桐可以过的轻松一些。 但是现在她身边除了秋桐以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只能先暂时委屈秋桐了。 “只让她去这一次,最多两三个月就回来了,等她回来以后就哪儿也不让她去了,就让她好好的在我身边待着。” 沈天娇现在越来越觉得身边的人不够用了,看来接下来她也要再多培养些人留在身边才好。 “现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秋桐要是走了,那个纨绔白云池怎么办?”琼娘一脸无奈的看着沈天娇,说道:“现在整个皇宫里除了你之外,能管住白云池的也只有秋桐了,你每天忙的连吃饭睡觉的空都没有了,那里还有时间管他呀?” 沈天娇冲着琼娘挑眉一笑,直笑的琼娘心里发慌,“你看着我笑什么呀?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吓人的。” “吓人?呵,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沈天娇看着琼娘笑着说道:“我已经为白云池找好了一个很好的老师,暂时代替秋桐管着他了。” “哦,是谁呀?”琼娘好奇的看着沈天娇,她实在想不出这宫里还会有谁的气场能强大到可以压制住白云池的了。 “嗯,这个人呀。“沈天娇卖起了关子,“她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琼娘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沈天娇说的那个人就是她。她指着自己问道:“你说的这人不会是我吧?” 沈天娇点了点头说道:“聪明,对,这个人就是你。” 琼娘哑然失笑,“皇后娘娘,您还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何德何能管住白云池那个皮猴啊?“ “你要相信你自己有这个实力的,毕竟当年你都能协助我治理好后宫,那些后宫里的女人,可比白云池可怕多了。现在不过只是区区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你一定能摆平的,我看好你。”沈天娇拍了拍琼娘的肩,冲着她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您的期望让我压力有点儿大呀。”琼娘虽然有能力,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跟一个男子打过交道,更何况这个男子还是个偷奸耍滑诡计多端的小纨绔呢。 “没事,没事,慢慢来,只不过几个月而已,你一定能做到的。”沈天娇可不管琼娘愿不愿意,这件事琼娘是管定了。 第八十六章 黄雀在后 严彧带着人翻山抄小路,赶在阿依努尔雄安撤退的大军之前,到达了一线天的鹧鸪峡。 这一线天是一处天险,而鹧鸪峡更是这段天险中的险中之险,出口一次只能一人通过不说,旁边就是大峡谷,人若掉下去就绝无生还的可能。 阿依努尔雄安选择走这条路,是因为走这条路虽然危险,但是可以缩短三分之一的路程,能够更快的离开云离回到西戎去。 这个计划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唯一让阿依努尔雄安没想到的是,严彧早就算到了他的撤退路线,正在等着给他再一次的致命一击呢。 严彧和他带来的人全部都隐藏埋伏好了,就等着阿依努尔雄安带着他的大军来自投罗网了。 “少将军,我带人去埋些火药吧,等他们都进来了,只要把火药点着炸毁了出口,保证让他们一个都出不去。”来的时候周旺就不怕辛苦的背了一个大箱子,里面除了他研制的各种秘密武器之外,剩下的就算是火药了。 严彧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能把出口炸了,山体一旦坍塌,我们的人也是很危险的,而且把出口堵住了将来会是很麻烦的事情,这条路不仅西戎人要走,我们也要走的。” 严彧心里很清楚的明白,经此战之后云离跟西戎甚至跟周边的诸国,从此以后怕是要战事不断了。 前世的那场灭国大战恐怕是要提前了,想到这里严彧不由得心里一颤,前世他没办法做到的事,再来一次他能否力挽狂澜,改变前世的败局呢? 上天给他重活一世的机会,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让他扭转乾坤,改变前世云离被灭国的结果吗? “少将军,你怎么了?”看着想事情想的出神的严彧,秦刚伸手轻轻的推了推他。 “啊,哦。”回过神来的严彧心里仍是有三分的不安,前世临死之前的那场大战,是生平第一次打败仗,输给自己的敌人,这件事留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没有走出来。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回应,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儿了?”秦刚有些紧张的四下张望着。 战前分心是大忌,严彧甩了甩头,把刚才脑子里的那些想法撵出去,“没事,周旺你带几个人过鹧鸪峡,到前面的平原地带去打埋伏。” “我们现在虽然占有地理优势,但是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你就等在那里再给他们来一波击杀。”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把阿依努尔雄安带来的大军全部歼灭,就算不能全歼,但是至少也要让他们溃不成军。” “当然了能活捉阿依努尔雄安是最好不过的,若是让他侥幸逃脱了,能把他带来的人留下那也大功一件。” “是,少将军,我这就带人去。”周旺是个行动派,得了命令就立刻行动,一刻都不带耽搁的。 阿依努尔雄安看着眼前的一线天,心里面突然生出了不安感,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走了,但是这么不安和害怕倒还是第一次。 “王爷,您下令出发吧。”随侍见阿依努尔雄安骑在马上迟迟不前,也不下令让大军开拔,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提醒道。 阿依努尔雄安阴沉着脸,他身后是数十万大军,就算是此时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也没有退路了,也只能选择全速前进了。 他此时若是下令退出一线天,从别的路走,只怕他和他身后的大军都要留在云离再也回不去了。 “出发吧。”阿依努尔雄安大刀一挥,大军便按照次序井然有序的出发了。 一线天之所以叫一线天,不仅仅只是因为它的路窄,还因为它是由两条峡谷汇聚而成的,上面只留下了一丈宽的缝隙,人抬头能看见上面的亮光,但是走在下面却需要举着火把照明。 在幽闭狭窄的空间里没有人说话,所有的都在专心的走路,除了脚步声和偶尔有蝙蝠飞过的尖鸣声,就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阿依努尔雄安因为心里不安就显得有些烦躁,“怎么走的这么慢,这么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王爷,这里道路狭窄,有的地方连两个人并肩而行都困难,在这里面是没有办法走快的。最快我们预计也要明天才能出去了。”随侍哪里知道阿依努尔雄安心里在想什么呢,他直道今日的阿依努尔雄安太过于急躁了,这条路不是他们第一次走了,要花多长时间,阿依努尔雄安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心里的不安到现在为止不仅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是愈发的严重了,阿依努尔雄安此时只盼着能赶紧出去,多在这里待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和折磨。 “吩咐下去,全军火速前进,务必保证在明天天亮之前出谷。”明知不可为却偏要去做,这把阿依努尔雄安的此时不安心态暴露无遗。 “是。”虽然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违抗惹怒阿依努尔雄安的。 此前的大败局,已经让阿依努尔雄安信心受挫,虽然在战场上输赢无定,他也并非是第一次吃败仗,但是上一次让他输惨了的是严明德,而这次让他输的更惨,让他颜面尽失被钉在耻辱柱上,要接受世人嘲讽的是严明德的儿子严彧。 接连在严氏父子那里受挫被打击,这口气让一直都清高孤傲的阿依努尔雄安怎么能咽得下去呢? 十七年前严明德那个时候,还是镇北侯麾下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将军,他随镇北侯征讨西戎的时候,打了他生平屹今为止最大也最成功的一场战役。 也就是在那场战役中,阿依努尔家族战死了一个亲王,两个皇子,阿依努尔雄安御驾亲征的父皇也受了重伤险些丧命。 那也是阿依努尔雄安第一次见识了战争的残酷,当时作为主帅的他,被严明德打的落花流水,败的一塌糊涂。 那场战役让西戎元气大伤,打了败仗不说,还赔付了云离国整整三百万两的白银。 那个时候的西戎人人自危,不愿提及镇北侯,也不愿提及严明德,这两个人成了整个西戎的噩梦。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整个西戎上至皇族贵胄,下至普通百姓,都开始精励图治,就是为了一雪前耻,报当年差一点就要灭国之仇。 这十七年来,阿依努尔雄安一直不敢放松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才有了这一次入侵云离的计划。 本来这个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哪知道半路上竟然出了严彧这个变数。 这个变数是严明德的儿子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儿子还是个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 阿依努尔雄安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严家这父子俩就是他的劫数,将来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亡。 鹧鸪峡外,严彧也在抬头看着夜空发呆,他现在整个人都很迷茫,比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还要迷茫无措,他一下子就好像失去了目标和方向一样。 胡思乱想了大半夜都睡不着的严彧,才刚闭上眼睛没多大一会儿,就被秦刚给推醒了,“少将军,有人出来了。” 严彧马上就惊醒警惕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快?” 算算时间阿依努尔雄安带了那么多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到达出口这里的,难道这些人都长了翅膀是飞出来的不成? 严彧沉思了一下,命令道:“吩咐下去,都别轻举妄动,探明了情况再说。” 从峡谷里出来的只是前来探路的一小队斥候,他们出发的比大军早,就是为了先来探明是否有潜在的危险的。 这队斥候出来之后,就四散开来把周围的环境查看了一遍,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就听有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回去报信,其余的人两两一队,继续向前搜索探查。” 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严彧冲着秦刚使了个眼色,秦刚立即会意,带了几个人便离开了。 一阵厮杀声响起,但很快就平息了。 秦刚回到严彧身边,小声说道:“一共十个人,全都解决了。” 严彧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这次他倒是没有再胡思乱想,很快就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严彧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挺沉的,醒来之后人精神多了。 秦刚见严彧醒了,赶紧把水袋递了过去,这些天严彧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的,还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消瘦了不少。 秦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无计可施,只能在生活上尽可能的多照顾严彧一些。 严彧接过水袋里面的水竟然是热的,他漱了口之后,这才抱着水袋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 严彧刚放下水袋,秦刚就又把吃的递了过来,严彧看着手里的米糕,又看了看士兵们手里的干饼子。 他看向秦刚说道:“以后别搞特殊,他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听见了。” “听见了,但是下次还是会给你搞特殊的。”秦刚咬着手里的干饼子,淡定且自然的说道。 “怎么,这么快就不听我的话了?”严彧故意板起脸训斥秦刚,可无奈他这么做对秦刚是一点儿震慑力都没有。 严彧现在的这具身体的体质不是一般的差,动不动就会生点儿小病什么的。 秦刚很早就发现严彧的肠胃有问题,吃了硬的东西就会胃疼,喝了凉水胃也会不舒服,所以秦刚才会很贴心的给他准备热水和软和一些的食物。 “只不过是些米糕而已,这算是哪门子的特殊啊?”秦刚继续吃着手里的干饼子,边吃边说道:“你是一军主帅,待遇本来就应该比士兵们好才是,别说只是些米糕了,你就是要喝酒吃肉,那也是理所应当没人会反对的。” “你胃不好,吃了硬的东西就会疼,你一个主帅管着我们所有人,大事小事,这仗该怎么打,该怎么布局谋划,这些事情都需要你来拿主意做决定。” “你要是在紧要关头生病了,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你心里没点数吗?你的身体不是你的,是大家,是我们所有人的。” “以后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给你喝什么你就喝什么,不要有意见也不要闹脾气,你已经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儿了,这普天下找不着第二个了。” 严彧吃着米糕,听着秦刚的唠叨,心里面突然就平和了下来。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他前世没有做到的事情,今生就未必做不到,既来之,则安之。 就算是前世那场灭国大战提前来了,那又如何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身边有跟他一起并肩作战共同进退的兄弟,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守护他该守护的就好了,其余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突然间就想明白了的严彧,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就连吃进嘴里的米糕都变得好吃了许多。 刚吃完午饭,就见斥候来报说,阿依努尔雄安的大军马上就要来了。 严彧站起来拍了拍手,回头对他的士兵们说道:“兄弟们,吃饱喝足了,现在该干活了,咱们大家都打起精神努把力,争取把西戎的大军都留下来,让他们一个都回不去,活捉了阿依努尔雄安。” “不放过一个西戎人,活捉了阿依努尔雄安。”将士们士气十足,跟着严彧这些日子,每个人都跟打鸡血了似的,就盼着能够再打一场痛快的大胜仗呢。 “好,这次打胜了,我就请大将军给你们请功,人人都有份。”严彧也被将士们的士气鼓舞了,在他的眼里这些将士们就是最可爱也最勇敢的人了。 “谢少将军。”将士们异口同声的表达着他们对严彧的感谢和他们内心的喜悦。 第87章 强者对垒 严彧带着他的士兵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阿依努尔雄安的人出来就收割了。 西戎军队走在最前面的是力量最薄弱战斗力也最弱的士兵,阿依努尔雄安和他的护卫队走在中间,而走在最后面的才是最强壮有能力的王牌精锐。 还在行路的阿依努尔雄安怎么也没想到,他带着大军从一线天撤退,原本是想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条生路会变成掐住他喉咙的死路。 那边那些西戎士兵刚露头,这边已经等待了许久的云离将士们就对他们,展开了一场厮杀。 在毫无防备又慌张无措的状态下,可想西戎士兵的遭遇是何等的惨烈了。 这些作为先头部队的西戎士兵,无一例外没有一个逃脱的,全部都被歼灭了。 秦刚带人清点了人数,这次他们歼灭了大约有两千名西戎的士兵。 这边杀完了人,都已经休息了大半日了,那边阿依努尔雄安还带人在一线天里磨蹭呢。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阿依努尔雄安磨蹭,主要是他不仅带着人还带着战马,这自然影响了他前进的速度。 严彧回头看了看才经历过一场厮杀的士兵们,想了想还是下令让他们退后休息,换另一队的士兵过来等着待会儿的大战。 不曾想这竟然惹来了大家的不满和抱怨,“少将军,您不能这么偏心啊,上次的大战咱们没有参与,这次怎么刚开始就又要我们去休息呢?怎的,我们这些人不是亲娘生的,是后娘生的不成?” “对,就是啊,少将军,您这一碗水要端平才行,大家都是严家军,也都是嫡系,您可不能差别待遇啊。” “就是,就是,咱们兄弟们的战斗力也不是盖的,咱们不走,咱们要留下来继续战斗!” 前世就习惯了这种场面的严彧,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完全没有任何的压力,他笑着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说什么亲娘生的后娘生的傻话呢,我刚才的那些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大家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又刚刚打了一次大仗辛苦了,想要你们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人的体能都是有限的,不能一直劳累,让你们去休息是为了更好的投入到战斗中去。” “仗嘛,是打不完的,以后想打仗该不容易,等咱们准备好了,我就带着你们去西征,直打到西戎的王城去。” “十七年前镇北侯率大军攻破了西戎的王城,让西戎人臣服,今日或许在大将军又或是镇北侯的带领下,灭了西戎立下灭国之功也未尝不可,何必在这里争一时的长短呢。” 严彧的这番话把一群人都说的热血沸腾的,当年西戎虽然被打的失了元气,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学会了乖巧。 这些年西戎一直在联合撺掇别的国家一起对付云离,以至于边关大小战事不断,民不聊生。 如果真的可以将西戎灭了的话,那么周围的列国都会惧怕,从此再也无人敢随便的入侵云离的地土,敢随意杀戮抢夺云离的百姓了。 “好,咱们听少将军的,都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咱们打打胜仗去。” “对,听少将军的。走,走,走,回去休息。” 顷刻之间严彧就把这场纷争解决掉了,大家都乖乖的排队离开,把主战场让给他们的兄弟们。 严彧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刚,说道:“他们都听命令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不动呢?” “怎么,你这是要违反军令,跟我作对不成?” 秦刚才不害怕严彧的威胁呢,他抬头挺胸的看着远处,说道:“我是少将军的亲卫队队长,你去休息我就去休息,你不去休息我也不去休息,总之一句话,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严彧无奈的笑了笑,秦刚的心意他都明白,秦刚这是担心他,怕他有什么意外,所以一定要在他身边守着才安心。 “行,那你就留下来吧,反正累的人也不是我,只要你能受的住,你高兴你随意就好。”严彧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的,秦刚是绝对不会选择离开的。 这份肝胆相照的赤诚,严彧最明白其中的份量和意义。 将近傍晚的时候,阿依努尔雄安才带着人来到出口,应该在这里等候的先头部队此时不见人影,空气中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血腥味。 四围的安静中透着让人烦躁和不安的诡异,纵然是身经百战胆量无边的阿依努尔雄安都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去,派人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的人都去了哪儿?”阿依努尔雄安吩咐着身边的随侍,他自己则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很快就有人出去探查情况了,那些人从出口出来,没有看见他们自己的人,但是扑鼻而来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把答案告诉了他们,几个人的神色具是惊恐不已。 “动手吗?”秦刚握紧了手里的刀,只等严彧一声令下,就冲出去砍人了。 严彧摇了摇头,说道:“让他们回去给阿依努尔雄安报个信,免得他没有心理准备待会儿受了惊吓影响了发挥。” 论损人的本事,严彧敢说第一,在这儿就没人敢说第二了。 都举着刀要杀别人了,还要装出一副体贴关心别人的样子,这要是心眼小的人,此时只怕气都要被气死了。 “去,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弄过去,左贤王都来了,咱们得先给他送份大礼才是,不然该被别人说咱们不懂规矩不识礼数了。”大战在即别人都紧张的不得了,唯有严彧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这会儿竟然闭目养起了神。 秦刚立马站起来,带着人把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浇了桐油的柴捆抬到了出口处。 严彧很清楚的知道,阿依努尔雄安见不到他的先头部队,一定会提高警惕,会龟缩在里面不肯轻易出来,甚至会调转脚步回去。 虽然在另一头的入口那里,严彧早就安排了她老爹带人在那里守着了,但是严彧还是想多为他老爹分担一些,减少严明德的压力。 所以他早就吩咐人,弄了很多柴捆浇了桐油,把这些浇了桐油的柴捆点燃的话,为了活命阿依努尔雄安也会选择冒险往外冲的,这样的话严彧就能得着机会,能再收割一波了。 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满脸慌张的跑到阿依努尔雄安面前,话都说不利索了。“王,王,王爷,外面,外面…”。 “慌什么!稳稳神,慢慢说。”阿依努尔雄安厉声喝斥道,他此时心里大概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他现在想不明白的是外面守着的人是谁,到底为什么非在这个时候要跟他过不去。 此时他虽然是败军之将,但是他手里毕竟还有数十万的大军在,要对付他的人是有多想不开想要和他硬碰硬? 很快他就会让那个人知道,想在他这里讨便宜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阿依努尔雄安还没有开口,他身边的人先沉不住气了。 “慌什么!”阿依努尔雄安一个眼刀过去,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了。 看到没人再敢议论了,阿依努尔雄安这才又转向那几个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问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王爷的话,我们的人没有在外面等着,而且外面有很浓重的血腥味,他们大概已经,已经阵亡了。”打探消息的人,被阿依努尔雄安镇定的气势安抚住了,心里也不慌张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但是阿依努尔雄安心里还是颤了颤,那可是两千多人啊,就这么在这朝夕之间就没了,看来对手远比他想的要强大。 阿依努尔雄安表面看起来是个急躁的人,事实上他是个很稳重谨慎的人。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吩咐道:“阿松,你带一队亲卫出去先探探路,记住千万要小心,不可急功冒进。” “是,王爷。”阿松领了命,立刻就带着人走了。 阿依努尔雄安的亲卫队,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又经过了很严苛的训练,个个都是能力出众功夫了得的,这也是此时阿依努尔雄安要派他们出去的原因。 阿松带着亲卫从出口出来,就进入了非常警戒的状态,可是他们从出口那里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却什么人都没见到。 正当阿松疑惑之时,秦刚带着他的亲卫队出现了,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直接就拔刀相向了。 此时兵戎相见,拼的就是绝对的实力,阿松带的人实力不可小嘘,但是秦刚带的人实力更在他们之上,毕竟秦刚可是白起山亲自带出来的,两队对战很快就分出了强弱来了。 秦刚趁机一鼓作气,首先制服了看起来像是带头人的阿松,擒贼先擒王,擒住了阿松,剩下的人气势自然就弱了下来。 很快这队阿依努尔雄安的亲卫队,就被秦刚他们制服了,现在是战时,留着这些人没有用不说,还会成为很大的负担。 所以,秦刚没有请示严彧,就直接下令将这些人杀了。 严彧扔掉手里狗尾巴草站了起来,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不等了,点火吧。” 立即就有士兵冲下山去,点燃了那些柴捆,瞬间那些柴捆就燃烧了起来,柴捆烧起来之后,他们还很贴心的将洞口用竹编的帘子给盖住了。 正在里面等消息的阿依努尔雄安,没等来阿松,却等来了浓浓的能把人呛死的烟雾。 这下别说下面的人了,就连阿依努尔雄安都慌了,他回头冲着骚乱的人群吼道:“稳住,别慌!一纵队先往外冲,二纵队紧跟着冲,我们有数十万的大军怕什么?外面就是有豺狼虎豹,龙潭虎穴,我们一起出去也能把它们踏平喽。” 这支训练有素的大军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听从阿依努尔雄安的指挥,井然有序的开始往外冲。 一纵队刚冲出去,就和早就等在外面的人打了起来,紧接着二纵队出来了,后来连阿依努尔雄安都出来了。 阿依努尔雄安的身边负责搜索情报的人,在看见严彧时脸色都变了,他凑到了阿依努尔雄安面前,小声的说道:“王爷,那个领头的将领就是严彧。” 阿依努尔雄安心中一阵慌乱,稳了稳心神,他抬头看向严彧,愣住了,这个打败了他让他吃了大亏的严彧,竟然是个像文弱书生一样的少年人。 眼前的严彧跟阿依努尔雄安想象中的严彧想太多了,一时之间竟然叫阿依努尔雄安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是败在了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人手里,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看着严彧挥刀厮杀的样子,阿依努尔雄安突然生出了怨气,他可以败在比他强大的人手下,但是败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阿依努尔雄安大叫一声,挥着手里的宝剑,就冲着严彧去了。 正在跟人打斗的严彧感受到了一阵强劲的煞气冲着自己而来,他慌忙转头看去,只见阿依努尔雄安红着双眼向他冲了过来。 此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严彧抓起身边的一个西戎士兵,冲着阿依努尔雄安扔了过去,眨眼功夫那名士兵就被戾气所控的阿依努尔雄安一剑下去,生生的被劈成了两半。 纵然是前世身经百战,见过无数次杀戮的严彧,都被阿依努尔雄安的暴戾给惊到了。 不过严彧很快就反应过来,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沉着迎战,硬是接住了阿依努尔雄安挥过来的剑。 这倒叫阿依努尔雄安冷静下来,不敢再小瞧严彧了。 阿依努尔雄安号称是西戎的第一勇士,他不仅武力值惊人,他还天生神力,力大无穷,能接住他招数的人寥寥无几,可眼前这个瘦弱的如书生一样的少年,却毫不费力的接住了,看来他的对手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无用和羸弱。 第88章 英雄末路 其实能接住阿依努尔雄安的这一剑,严彧也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若是这具身体是他前世的身体,那严彧倒是不必畏惧,跟阿依努尔雄安大战三百回合都不在话下。 可是如今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鸡了,刚才接着阿依努尔雄安挥过来的剑的那一刻,严彧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震出了内伤。 但是此时正是两军交战的胶着时刻,严彧作为主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来的,一旦他停下来或者是让别人发觉到他受伤了,那么不仅仅会影响到士兵们的士气,甚至还会扭转整个战局的趋势。 可若是一直跟阿依努尔雄安这么拼下去,严彧知道自己根本就撑不了多久的,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用最快的速度来结束自己跟阿依努尔雄安的战斗,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受到更严重的内伤而倒下。 这会儿拼实力严彧是拼不过阿依努尔雄安了,但是他却可以用计谋来胜过阿依努尔雄安的。 此时的阿依努尔雄安已经杀红了眼,人在冲动之下,是最容易失去理智神志不清的。 前世严彧集百家之大成,内家功夫和外!?家功夫兼修。虽然体力不行,但是实力还是有的,至少现在对付阿依努尔雄安不成问题。 严彧瞅准机会攻向阿依努尔雄安身体最薄弱的地方,见严彧不按套路出牌,阿依努尔雄安慌了神,他赶忙去应付严彧的攻击,慌乱之下难免会顾头不顾尾,越是这样他就越暴露出更多的弱点,给严彧提供了好机会。 两个人在互相拉扯之间,沉着冷静的严彧占据上风,而心里慌乱没了分寸的阿依努尔雄安,渐渐的落了下风。 阿依努尔雄安越急就越出错,两人对战最忌讳的就是不能慌张自乱分寸,阿依努尔雄安犯了忌讳,就注定了他的败局。 当阿依努尔雄安再次举剑刺向严彧的时候,严彧反身躲过去的同时,竟然用手里的刀砍断了阿依努尔雄安的左臂。 纵然阿依努尔雄安是身经百战,在战场上是受过无数次各种大小伤的人,但是架不住他此时心里对严彧已经有了畏惧之心,再加上心里慌乱,严彧的这一刀砍下来,他只觉得疼痛难忍,竟然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一直在一旁保护阿依努尔雄安的亲卫们,见自家主子受了重伤昏厥过去了,也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全都冲过了保护阿依努尔雄安了,这让严彧错失了杀掉阿依努尔雄安的最佳时机。 本来就因为慌乱而连连败退的西戎士兵,在看到自家主帅浑身是血昏厥过去的样子,也没了再继续战斗的心思,只想着该怎么逃脱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下子战局就明朗了起来,在勇猛无敌的云离士兵的围攻下,那些西戎人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了,在这种情况下收割起西戎人的命,就更加容易了。 秦刚是第一个发觉严彧不对劲儿的,虽然在刚才严彧和阿依努尔雄安的对战中,严彧一直表现的很勇猛,但是同样作为高手的秦刚,看到的却是他的脚步虚浮和体力不支,这样的征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严彧此时在硬撑。 发觉了这个问题的秦刚没有吱声,他只是渐渐的离严彧更近一些,这样不但可以帮助严彧驱除那些伺机而动想要伤害严彧的西戎士兵,也能在严彧支撑不下去代替他继续跟阿依努尔雄安打。 在阿依努尔雄安倒下的那一刻,秦刚立刻就上前去扶住了严彧。 “我送你回去。”严彧此时已经卸了力,整个人几乎都瘫倒在了秦刚的怀里,秦刚此时心里慌乱不已,他生怕严彧支撑不住有个什么好歹。 严彧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走,我现在若是走了一样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的,趁这个机会多杀些西戎人对我们是大有好处的。” “你不要管我,带人去全力追捕阿依努尔雄安,他受了重伤昏厥,这样的机会不是每次都能遇见的,他若是死了或是被擒获,就等同于让西戎失去了膀臂,短时间之内西戎都没有办法恢复元气,没有办法再来入侵我们了,这样我们也可以有休养喘息的机会。” 秦刚不为所动,此时杀不杀阿依努尔雄安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他要把严彧保护好。 作为亲卫队的队长,他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好严彧,不让他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用担心,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自然会有人去追击阿依努尔雄安的,就算是这次没追上阿依努尔雄安也没关系,他此次受了重创,保不保得住命还不好说呢,就算是这次侥幸保住了命,只怕他从今以后也是个废人了。” 秦刚刚才离的近也看的清楚,严彧那一刀砍下去,阿依努尔雄安的左臂基本毫无悬念的废了,他现在是在逃亡的路上,一路上必定缺医少药,得不到很好的医治,甚至会因流血过多就死在了路上。 严彧无奈的看着秦刚,这位亲卫队队长什么都好,但就是太执拗了这一点不好,重要时刻总是不肯听他的话。 秦刚根本就不去看严彧,他现在满眼满心想的都是怎么赶紧送严彧回去及时治疗,其他的事情这会儿通通不重要。 “我的衣襟里有治疗内伤的伤药,你拿出来,给我吃一粒,我不能保证吃了就立马能好,但是至少能保住命死不了。” 前世因为经常会在战场上受各种各样的伤,所以严彧不仅学会了制药,还养成了随身携带各种伤药的好习惯。 秦刚赶紧从严彧的衣襟里拿出了药,只是这药有点儿多,好几个瓶子,秦刚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绿瓶里的那个就是治疗内伤的药,只要一粒就行了。”严彧指挥着秦刚拿了药,他一口就吞了。 虽然严彧说只要吃了药就没事了,但是秦刚却还是心存疑虑的,在没有得到军医的诊断和切实的保证没事之前,他是不会放心的。 “杜小虎,过来。”比起士兵们的士气和多杀些敌人,秦刚只把严彧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你!”严彧话刚出口,不远处的杜小虎就飞奔而来,把严彧的话堵在了口里。 “去找两个我们自己的人,拿上担架护送少将军回大营。”秦刚面无表情的下达着命令。 杜小虎脸上显出惊惧担忧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转身就跑掉了。 秦刚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用披风挡着几乎把严彧整个人都滴溜着往前走,若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西戎士兵见严彧走了,只当严彧是去追赶自己家的主帅去了,而云离的士兵见严彧走了,还以为他是去布置新的战略去了,毕竟他们的少将军思维跳跃的很,总是在出其不意的给敌人和他们都带来惊喜。 又到了没人的地方,严彧才对秦刚厉声道:“还不把我放下,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两军正在交战哪有主帅离场的道理?” “我现在走了,谁来指挥后面的战势,还有那些收尾的工作谁来做?” “别担心了,没有你在这场战咱们也输不了的,来这里之前我就和李副将说好了,如果看到你中途离场让他不要慌张,后面的战势就由他来指挥。” 这倒真不是秦刚有先见之明,提前预测到了严彧会受伤,而是他知道严彧思维跳脱的很,这仗打着打着不知道又会想到什么新点子去做,所以他这才提前跟李副将说好了,免得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骚动。 严彧看了秦刚一眼,没想到这个糙汉子的心还真细,连这种事都能提前做好准备。 虽然知道秦刚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严彧也有严彧的原则的。 “我可以不参加战斗,但是我必须要待在这里等着这场战斗结束。”严彧平时好说话,但是他拧起来那也是谁都说不动的。 秦刚看着严彧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严彧现在受了内伤,自己不能对他动粗,只能选择各退一步了。 “好,但是你必须要老实待着,不能动更不能激动。这里的战斗结束了,后面的那些追击围捕,可都跟你没关系了,你必须跟我回去治伤。”这已经是秦刚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严彧要是还不同意,他就只能把严彧打晕,现在就送回去了。 严彧现在有伤在身,他已经没有了跟秦刚谈条件的的资本了,不过这样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好,我答应你。” 比起严彧这边的轻松自在,阿依努尔雄安那边可就要惨多了,他的左臂虽然已经被封住了穴道止住了血,但是因为先前流血过多情况并不乐观。 他身边的的人心里都很清楚,阿依努尔雄安的这条胳膊是保不住了,现在只要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本来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可以给阿依努尔雄安找个大夫,给他治疗一下。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们刚躲过了严彧的刀,又遇到了严彧安排的伏击,这伏击小分队的实力比那些拿刀的实力更可怕。 周旺的霹雳弹上次已经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次又遇上他们胆战心惊,完全丧失了斗志,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只顾着逃跑了。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人员伤亡之后,那些所剩无几的西戎人,硬是把阿依努尔雄安给抢救了出来,带他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出一线天的西戎士兵们,在听到前方的打仗声之后,就按照阿依努尔雄安提前安排好的计划转头撤退,回到了他们来时之路。 但是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在那里早就已经有严彧安排的,由严明德亲自带的大军在等着他们了。 这次战役以云离的压倒性胜利,和西戎人的惨败而结束了。 这边的战役一结束,秦刚就不由分说的,就把严彧按到了担架上,抬担架的士兵们也不等吩咐,抬着严彧就跑。 严明德好久都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虽然这次并没有全歼这些西戎人,但是逃走的只是很少一部分,这对于兵力严重不足的云离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严明德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除了打了胜仗以外,还因为他生了个好儿子。 可刚回到大营里,严明德就看见了被抬回来的严彧,这让他一下子从高兴变成了惊吓,现在谁都可以出事包括他自己,但是只有他的儿子严彧不能出事。 短短的这一段时间,这已经是严彧第二次给严明德这么大的惊吓了。 严明德看着被抬进大帐的严彧,他站在那里都不敢动,更不敢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秦刚害怕严明德担心,安置好严彧主动出来和严明德说明了情况。 此时的严明德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连听到秦刚说阿依努尔雄安被严彧砍断了左臂现在生死未料时,都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见严明德这样,所有的人都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平时里吵吵闹闹总不见安静的军营里,此时安静的可怕,连掉根针都能听到落地的声音。 军医很快就给严彧做完了检查,写好了药方嘱咐随从去抓药煎药,又特特的吩咐了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从严彧的营帐里出来。 严明德见军医出来了,这才回过神来冲了过去,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军医心中了然,知道这位大将军在担心什么,赶紧上前回禀。 “大将军,少将军的内伤有些严重,不过问题不大,我刚问过了少将军受伤之后,就立马服用了治疗内伤的药丸,也多亏了那药丸,才没有造成内脏出血的症状,现在只要吃药调理多加休息,就无大碍了。” 听到儿子没事,严明德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他看着军医说道:“从今天起,你就住在他的营帐旁边,随叫随到,直到他康复为止,给我把他看好喽,出一点差错军法处置。” 第八十九章 薅白起山的羊毛 交代完军医,严明德气哼哼的转身就进了严彧的大帐。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直接暴躁的跳了起来,指着严彧吼道:“小兔崽子,老子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敢不听话乱跑,做这么危险的事,我给你做儿子,你是我老子!” 严彧见自家老爹连这么狠的话都说出来了,就知道他老爹这次是真的气急发狠了,见事不对的严彧立刻变乖巧了。 “阿爹,你莫生气,气大伤身体。儿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做这么鲁莽让阿爹担心的事情了。” 见严彧低头认错且态度良好,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严明德的的气才消了一些。 不过对严彧依旧没有好脸色,他看着严彧一字一句的说道:“刚才那些话可是你亲口说的,你最好给老子记住喽,要是再敢有下次,老子定要把你的腿给打折,老子宁愿你以后再也上不了战场,宁愿你变成个瘸子养你一辈子,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儿子下次定然不敢了。惹父亲生气,让父亲担忧,是儿子不孝。”严彧看着已经是半头白发的严明德,突然就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平心而论严明德对原身还是很关心,很不错的,甚至比对他的嫡子严均安还要好。 这些年若不是有严明德明里暗里的保护,就凭严彧那个嫡母的恶毒,原身绝对活不到严彧穿过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嘲笑严彧出身将门之家,不一心学武却偏偏要装文人去读书,是严明德顶住那些说严家要后继无人的舆论,亲自给严彧找了夫子教他读书。 看见严彧红了眼眶,严明德的气势瞬间就软了下来,对这个儿子他到底是心里有愧的,身为父亲没有教养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以前是因为常年征战在外他顾及不到,后来回了京,又因为家有母老虎,而且后宅之事他也不便过多的干涉,所以导致严彧没少受磋磨。 现在好不容易严彧长大了,又到了自己身边,可是现在自己依然没能保护好他,让他接二连三的受伤。 严明德走到床前坐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严彧的头,“儿子,你哥已经没了,阿爹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别让阿爹在经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阿爹真的受不起了。” “嗯,阿爹,儿子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冒进也不会身临险境,让阿爹担心了。”严彧被严明德刚才的那些话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能安抚住他老爹不让他担心才是最重要的。 严明德看着严彧心情此时有点儿复杂,仗打胜了他也要回京复命了,严彧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能跟他一起回去了。 “儿子,阿爹过两日就要回京复命了,这次你怕是不能一同回去了,你暂且留在这里好好的养伤。” “阿爹这次回去顺便把家里的事也一并处理了,以前阿爹总是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唯唯诺诺的,现在你大哥没了,阿爹也少了很多的顾虑,此次回去阿爹会把你死去的阿娘抬为平妻,把她的墓迁入咱们严家的祖坟里。” 想起严彧的亲娘,严明德心里又是一阵的酸涩和愧疚,那个温柔恬静的女子,终究是为了他被错付了一生,现在也是时候给她个名分,让她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把阿娘抬为平妻?”严彧心里不由得叹气,“母亲她不会同意的。” 严彧对他那位嫡母的狠毒体会颇深,那个女人不仅善妒,心肠更是歹毒,原身的生母赵氏就是被她害死的。 严明德叹了一口气,忍了这么多年,他也忍够了不想再忍了,他抬头看着远处说道:“你母亲年纪大了,又突遭丧子之痛,受了打击所以神志不清不能再主持家中事务,要在她自己的院子里静心修养,府中的一切事物为父说了算。” 严彧一听严明德这些话,就知道他们严家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这本来是件应该高兴的事,可是严彧心里五味杂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想他阿娘了,不过不是原身的阿娘,是他前世的阿娘,那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年纪轻轻的就被人折磨死了,留下他一个小小的孤儿,无娘疼无爹爱。 要不是遇到了他的小姑娘,他都不知道被人爱着,被人放在心里是什么样的幸福和感觉。 严明德抬头看严彧,见他不说话心情不好,只当是严彧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想起了伤心事。 严明德抬手拍了拍严彧的肩膀,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再伤感也是无益了,过去经历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儿啊,为父老了,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往后余生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可行?” 比起所谓的家族传承和荣耀,严明德更注重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能平安无恙,好好的活着。 “阿爹,我答应你,我以后做事前一定会三思而后行,不会再像这次这么冲动了,阿爹你年纪大了,以前又受过很重的伤,以后你就待在京城修养。” “儿子替你去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灭了西戎,震慑六国,让他们今后没有能力再成为我云离的威胁。”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这是每一个有血性,有热血的云离国儿郎最大的志向,他们在战场上拼死舍命,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荣耀,更为了云离的所有百姓。 “好,我儿长大了,知道为阿爹分忧了。”严明德欣慰的拍了拍严彧的头,心里也不由得感慨万千,明明在他的记忆里严彧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怎么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呢? 阿依努尔雄安的手下虽然拼死将阿依努尔雄安给救走了,但是阿依努尔雄安的情况却非常的糟糕,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口感染的缘故,他已经起了高热,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此时护卫阿依努尔雄安的众人都看着沙克图南,等着他做决定,毕竟在场的除了昏迷不醒的阿依努尔雄安以外,就只有他的官职最高,也最得阿依努尔雄安的信任了。 沙克图南思索了良久才下令说道:“去前面的镇子上找家医馆控制起来,让那里的大夫给王爷截肢。” “沙克图南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阿依努尔雄安身边的随侍,终究是不忍心看他家王爷成了独臂,那么骄傲的王爷要是少了条胳膊,还怎么在战场上意气风发,还怎么去开疆阔土啊? “王爷的这条胳膊已经坏掉了,就算是此时能接上也没用了。”沙克图南心里比谁都替阿依努尔雄安惋惜,少了一条手臂上不了战场,阿依努尔雄安以后就是个废人了。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先保住王爷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王爷还活着,我们总有卷土重来报仇之日的。” “各位不必担心,王爷醒过来怪罪的话,所有的罪责我沙克图南一人承担。” 沙克图南心里很明白再拖延下去,阿依努尔雄安的情况只会更糟糕,到时候只怕是卸掉了他的左臂,也没命能活了。 “属下们并不是怕王爷醒过来责罚,只是为王爷惋惜罢了,我们这就去。” 下属们很快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沙克图南和昏迷中的阿依努尔雄安了。 沙克图南对阿依努尔雄安的感情很复杂,他一面感恩阿依努尔雄安的知遇之恩,一面又对阿依努尔雄安的残暴冷血心有不满。 现在看着处在生死边缘的阿依努尔雄安,沙克图南明白即使这次阿依努尔雄安命大,逃过了这次的劫数,恐怕也要重新改写他的人生轨迹了。 很快沙克图南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在这种偏僻的小镇,他们想要控制一个医馆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在这种地方人烟稀少,又远离行政中心,整个镇子也只有两三个差役而已。 医馆的大夫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给阿依努尔雄安截肢的,截完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阿依努尔雄安的生命体征都很微弱。 这也不得不让沙克图南放弃了立马要带阿依努尔走的心思,期间有好几次阿依努尔雄安连呼吸都察觉不到了,在其他人想要放弃的时候,也是沙克图南一直在坚持。 直到两日后,阿依努尔雄安在众人的努力救治之下,才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 经过了几日的休整,严明德终于也要出发回京复命了。 临走前严明德因为不放心严彧,特意又让军医给严彧检查了身体还不算,又请来了宿州当地的名医又来检查了一遍。 直到确认严彧的身体只要好好吃药调理和休养就无大碍之后,严明德这才放了心。 眼见着严明德就要走了,严彧把心里藏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阿爹,你说如果你请白大将军把他的亲卫队留下,他会同意吗?” 严彧和秦刚他们几个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严彧确信他们是可以同甘共苦,彼此交付后背给对方的人。 但是秦刚他们毕竟只是白起山派来保护严彧的人,他们的任务早就已经完成了,本来这个时候早该回到白起山身边去了才是,可是因为打仗的关系,也因为严彧不想让他们离开的私心,才一直滞留到如今。 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了,严彧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还把他们留在身边,不归还给白起山了。 严明德又怎么会不明白严彧的心思呢,这段时间他也看出来了,秦刚他们几个都是很有能力和本事,又很忠心的人。 就算这次严彧不开口,严明德也打算回京之后,舍了自己的这张老脸,去向白起山讨要他们几个的。 有秦刚他们陪在严彧的身边,他也能安心些。 “怎么,你想把他们留在身边?”严明德明知故问。 “嗯,儿子是想把他们留在身边的,阿爹也看到了他们都是很有能力也很忠心的人,儿子身边有他们在,也能有可交心可交托的人。” “只是他们毕竟都是白大将军花了心思培养出来的,儿子这样半道把他们劫走,恐怕白大将军会生气的。” 严彧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地道了些,但是他现在身边急需用人,若是靠他自己培养的话,那显然是不行的,培养出像秦刚他们这样优秀的人,所要花费的时间可不是一两年就行的。 很多的时候甚至要花费十年,更甚至还要更长的时间,严彧等不了的。 严明德笑着拍了拍严彧的肩,笑着说道:“没关系,这事包在你阿爹的身上。我虽然平日里跟白起山没什么交情,但是我们都是出自沈家军的嫡系,你阿爹开口向他要几个人,这个面子他应该还是会给的。” “你也不用为了这件事对他有愧,那老家伙身边的亲卫多如牛毛,少这么几个也没关系的。” “不过,彧儿,你是不是也要问问他们几个愿不愿意啊?若是咱们爷俩在这里剃头挑子一头热,到头来人家不愿意,那不都白瞎吗?” “回大将军,咱们几个都愿意留在少将军身边的。”严彧还没有说话呢,就被躲在一旁偷听的秦刚抢话了。 倒不是秦刚他们见异思迁,也不是他们对白起山不忠心,只是他们觉得留在严彧身边更合适,更能发挥他们各自的作用。 严明德看着秦刚眼睛都要笑没了,他这次是赚大发了,他知道白起山虽然有很多亲卫,但是这个秦刚却是白起山亲自培养起来的亲卫队队长,能力远在白起山的那些亲卫之上。 “好,既然你们都留在彧儿身边,我严明德感谢你们,白大将军那儿,自有我去说。”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做到了你们才能留下来。” 严明德这会儿倒是端起了架子,摆起了谱,提起要求来了。 “有什么吩咐大将军尽管说。” 第90章 大肆封赏 她对李洪那个严明德看着秦刚郑重的说道:“尽快训练出一批合格的亲卫出来,就像彧儿说的未来必将会有大战事发生。” “亲卫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要远比普通的士兵强。” 这件事对秦刚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本来就是他经常做的事情。 “大将军放心,秦刚保证完成任务。会尽快训练出一批优秀的亲卫,为将来的战争做好准备的。” “好。”严明德站起来,走到秦刚身边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彧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 “秦刚保证照顾好少主,一定不会再让少主再涉险了。”跟了严彧就等于是易主了,所以秦刚的称呼自然也就从少将军变成了少主了。 严明德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又重重的拍了拍秦刚的肩,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 严明德得胜打败了李斌,平叛成功的消息先于严明德班师回朝的日期到达京城。 这让沈天娇大喜,连日来因为战事带来的压力一下子就消散不见了,让她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然开朗。 上早朝的时候,沈天娇特意让人将前线大捷的消息在朝堂上读了三遍,把那些这些日子一直反对平叛,说三道四的大多数文官们,气的脸色发白。 沈天娇坐在珠帘之后,看着朝堂之上那些大臣的各种表现,心里生出了几分寒意,这些人安稳的日子过习惯了,当真就得过且过,成了行尸走肉只顾着享安逸的活死人了。 “主子,捷报读完了。”沈天娇身边的内侍任东方,小声的提醒着沈天娇。 “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沈天娇,提高了声音,说道:“羽林卫中郎将严明德此次平乱有功,今日起晋升为从一品威武大将军,其子此次屡建奇功,有乃祖之风,今特封为从三品虎贲将军。” 沈天娇的话音刚落,大殿之上立刻热闹了起来,吵吵嚷嚷的比菜市场都要热闹。 羽林卫中郎将的职位对于严家这种末流世家,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严明德现在竟然被晋升为威武一品大将军了不说,就连他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儿子,都从一个寂寂无名小辈,一下子被封为了从三品的虎贲将军。 这么大的荣耀,这样的结果自然触及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这是那些人容忍不了的。 果然骚乱之后,有人开口说话了,“皇后娘娘,您这样的封赏有违祖制,越矩了。” 沈天娇抬眼看了看,说话的是管着宗亲府的庆亲王李洪。 这个李洪才是个名分名副其实的上京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同时,还无恶不作,他能活到现在不过只是因为命好,生在了帝王家,仗着祖荫不仅活到了现在,还混的风生水起。 沈天娇向来对这种人厌恶至极,她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他倒是先来找麻烦了,不过沈天娇很快就会让他知道,惹到了沈天娇就是踢到了铁板,不弄的满身是伤也要断骨断筋的。 “有违祖制?”沈天娇冷哼一声,不屑的问道:“那本宫倒是想问问庆亲王,本宫这是违反了那一条祖制了?” “本宫与皇上只不过是感念严明德的劳苦,给了严家一个恩典罢了,怎么这话到了你庆亲王这里,就变成了是本宫与皇上违背祖制了?” “庆亲王你这是在以下犯上质疑皇上给臣子的恩典吗?” “你!“李洪被沈天娇这番话噎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在他人还不算傻到底了,及时刹车把他想跟沈天娇争辩的话咽了下去。 自从沈天娇当政以来,以其强硬的手段和各种政令,已经在开始整顿朝堂的风气了,短短的这一段时间之内,已经有好几个不作为的官员被罢免了。 今日若是当面与沈天娇起争执的话,难免会被沈天娇杀鸡儆猴被当成了震慑群臣的靶子。 李洪此时就算是被气的要死,也只能打掉牙和血吞了,选择低声下气的向沈天娇赔罪,“皇后娘娘恕罪,老臣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乱说话,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放在心上,与老臣一般计较。” 沈天娇原本是想要借着李洪,把事情闹大的,可没想到这个老纨绔竟然不笨,还这么识相的低头认错了。 此时沈天娇若是再揪着不放,就显得沈天娇得理不饶人,蛮横不讲理了。 心里也憋着气的沈天娇,此时也不得不忍着气,说道:“庆亲王这话严重了,本宫怎么会和庆亲王生气呢?不论君臣之礼,本宫私底下也要叫庆亲王一声叔父的。” “众卿,皇上今日能给严将军这样大的恩典,皆因严将军此次其功居伟,立下了旷世之功。” “李斌这次谋逆,带来的二十万大军里有十五万都是西戎人,严将军与其子大败了西戎人不说,还重伤了西戎的左贤王阿依努尔雄安,这样的功绩配得上皇上给的恩典。” “此次若不是有他们父子俩在前线拼死舍命,现在此刻咱们这些人恐怕都不能站在这里,而是做了亡国奴了。” 沈天娇此言一出,大殿之上突然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 此前沈天娇封锁了一切关于前线战事的消息,朝中的人只知道晋王李斌带领了二十万大军直冲京师而来,要谋逆取代当今的皇上,自己做皇帝。 之前有很多人都在怀疑这二十万大军的真实性,毕竟李斌在许多人的心里,一直都是个不起眼,没能力的人,以李斌的实力他是不可能会拥有二十万大军的。 那些人甚至还在怀疑,这二十万大军是沈天娇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为的就是给自己造势,能更好的把控朝政。 现在听说这二十万大军里竟然有十五万的西戎人,这些人全体都沉默了。 然后很快就有人想到李斌的养母,那位静太妃,就是西戎人,是当年西戎晋献给先帝的美人。 这下子本来想反对严氏父子俩,加官晋爵的人,也安生老实了下来,毕竟人家父子俩这次的确是立了大功,若是西戎人这次攻入了上京,他们这些人全都要玩完了。 经过了此事,接下来沈天娇处理政务的时候,就简单容易的多了,没有人再敢像以前那样无理取闹,或者出言无状了。 下了朝,沈天娇就吩咐任东方去盯着李洪了。 虽然今天李洪在沈天娇面前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但是沈天娇对他已经有了怀疑,以前她只觉得李洪是个没脑子瞎胡闹的老头子,今日才觉出这人的心里深沉不简单来。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不看紧了一定会出大事的。 沈天娇回到毓秀宫,琼娘见她心情不好,赶忙给她端了茶来。 “怎么了,这是?今早收到捷报的时候,不是还挺高兴的嘛,这怎么上个朝回来,心情还不好了呢?这又是那个不长眼的找事了?” “庆亲王李洪呗,以前只知道这个老头子不是个好东西,今日我才发现他不仅不是个好东西,而且还很有心机。” “我现在就怕他因为今天我封赏严家父子的事心生不满,会在背后搞事情,现在已经够乱了,他要是再来给捣乱,你说我能不烦吗?” 比起处理政务,沈天娇更想去战场上打仗,这些烦人的政务占用了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她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规划一下未来的多国之战了。 “原来是那个老东西啊。”琼娘听到是李洪的时候,直接皱起了眉,她对这个老色狼可没什么好感。 “怎么,他以前得罪过你啊?”看琼娘那嫌弃的样子,沈天娇就知道她跟李洪之间肯定有过节。 “嗯,以前我身边有个丫头叫婉玉,是个江南人,长的娇小玲珑很是讨人喜欢。”说到这儿琼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一次那老东西来宫里给那个泰和殿里的请安,就看上了我那丫头。” “他那个时候都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婉玉那个时候才刚满十五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被那个老东西惦记上能有个好。” “李睿当时就同意了,让那老东西把婉玉带出宫去,在他眼里一个丫头就如一个什么不值钱的物件似的,可以随意送人。” “别看婉玉那个丫头小,但也是个烈性子,她不愿意跟那个老东西走,当场就撞死了。” “那场面我现在想起来,都…。” 琼娘说不下去了,沈天娇起身抱了抱她,“这世道就是这么的不公平,男人什么都可以做,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女人呢,很多时候连做一个人都是奢侈。” “所以我们才要想改变这样的现状,让女人拥有一样可以读书,可以自由选择做什么,甚至可以为官的机会。” “总有一天这世间的女子们,可以自在如风一样的活着,可以不必依附任何人,可以活的热烈如火。” 琼娘被沈天娇的描绘的对未来的憧憬感染到了,她真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那幅画面,不过即使她有生之年看不到,那也没关系,因为总有一天这些都会实现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见琼娘的心情好了许多,沈天娇借机转移了话题。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让左北辰和秋桐尽快出发,这次西戎人在我们这儿吃了大亏,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能马上就会卷土重来。” “这样的战争再来一次的话,势必又要大量的军需物资,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 一国的皇后手里没有钱,也只能干着急什么都干不了。 “他们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一两日之内应该就可以出发了。”本来琼娘对商队出行这件事,心里还是有很多的顾虑的,但是眼下被没钱的形势所逼,她也只能选择放下顾虑,同意了。 “多给他们准备些人手带着,我已经给父亲传信了,到了北疆,父亲自然会派兵一路随行保护他们的。” “不管这生意做不做得成,至少他们的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虽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其实沈天娇心里也是有很多不放心和担忧的。 她这次让秋桐随行,不单单只是让她去安插线人,最重要的是她想要让秋桐想办法去查一查,阿依努尔雄安的那十五万大军到底是怎么轻而易举突破重围,进入到云离的境内的。 这件事情不查清楚,终究是个大隐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放心吧,跟他们一起出行的人,我都已经精挑细选好了,这一路上的安全绝对没问题的。”商队出行是大事,琼娘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你呢,跟那个小纨绔相处的还好吗?”为了提前让琼娘和白云池互相熟悉,沈天娇几天前就让秋桐把白云池交给了琼娘。 “嗯,还好,这位白公子还是很好相处的,他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睡觉,倒真的是不麻烦。” 可能是身份有别的关系,白云池在琼娘面前乖的很,沉默寡言又很稳重,全然不似在秋桐面前那般胡闹。 “那就好,我还真怕那皮猴子没有秋桐镇压着会翻天呢,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琼娘的性子比起秋桐到底是温柔太多了,以白云池在秋桐面前的表现,沈天娇还真怕琼娘管不住他呢,不过现在看来她倒是白操心了。 “没那么严重,我倒是觉得白云池是个挺稳重的人呢。”至于白云池现在是因为什么原因压住了自己的性子,还是本性本就是如此,琼娘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要保证在秋桐不在的这段日子,把白云池照顾好就行了。 沈天娇笑了笑,她也没想到换了个相对温柔的人来管白云池,他竟然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莫非就是别人说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边两个人的谈话还没有结束,那边去跟着李洪的任东方已经回来了。 第九十一章 到底是什么关系 “主子,庆亲王去了太后的宫里。”任东方进来,就迫不及待的向沈天娇汇报他跟踪的结果。 “去了哪儿?康宁宫?”沈天娇皱起了眉,在她的记忆里太后和李洪之间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这俩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他们的这种关系是很早以前就建立的,还是在自己得罪了太后之后才建立的? 沈天娇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俩人都是老狐狸,要是真有关联,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是,没错,奴才亲眼看见庆亲王进的康宁宫。只不过,他进康宁宫的的时候是改了装的,装扮成了一个老太监的模样。”任东方这会儿也想不明白,李洪去拜见太后本来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怎的会扮作太监的样子呢? “你不会是看错了吧?”沈天娇也觉得奇怪,这种情况很不正常啊。 “不会看错的。”任东方赶紧举手保证道,“他下了朝就没有回家,直接就去了勤政殿一墙之隔的枢密院,在那里换了装扮出来的。” “庆亲王因为身体肥胖的缘故,走路走不快,而且他一走路就会左右来回摆动。”任东方的年纪虽然不算大,但却是宫里的老人了,就凭着庆亲王走路的特征,他就敢保证自己没认错人。 “装扮成了一个太监的模样?”沈天娇瞬间心里明白了,太后和李洪之间早就有关联了,而且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你找人去枢密院,把那里监视起来,找到在那里贴身伺候李洪的人,能为我们所用那就留着,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取而代之。” “还有从今天一起整个庆王府也好,李洪身边也好,全部监控起来,” 沈天娇的预感一向很准的,为了避免将来措手不及,她要先未雨绸缪才行。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任东方得了令立刻就去办事了。 琼娘从刚才的对话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笑的一脸的猥琐。 太后在先帝还在的时候,自己还是妃子的时候就失了圣宠,被先帝所厌恶不近其身了。 而这个庆亲王李洪,又是个到处沾花惹草不安分守己的人。 今日李洪装扮作太监进康宁宫这件事,难免会引人遐想。 沈天娇看了笑的开心的琼娘一眼,她知道琼娘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别说是琼娘了,就是她自己对那两个人的关系也是有怀疑的。 “哎,你说,这下是不是又要有好戏看了?”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虽然琼娘现在每天都很忙碌,但是生活到底是要多一点八卦和新鲜事才有意思的。 “你呀,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个人这么爱八卦呢?”沈天娇自己心里的八卦之火都在熊熊燃烧,还偏要端起架子在琼娘面前装不在乎。 “以前呐,以前那不是得处处端着架子装端庄嘛,不然就会被人诟病,吐沫星子能淹死人这件事,在宫里屡见不鲜,我不得顾及自己和王家的脸面啊。” “现在嘛,”琼娘灿烂一笑,“该端架子装端庄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还不能放飞自我,想干什么干什么呀,反正出了事有你担着,我怕什么啊?有人罩着的日子就是好啊,吃饱喝足快乐多。” 沈天娇无语的冲着琼娘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名门闺秀该有的形象啊,不过沈天娇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做真正的自己。 “泰和殿那边最近怎么样了?”沈天娇这么问,倒不是她有多惦记李睿,而是现在这个时候李睿绝对不能给她出幺蛾子。 李睿现在看似挺老实安分的,整日里除了待在他的泰和殿,享受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之外,就是招猫逗狗养鱼种花。 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他的野心和贪婪是绝对不容被忽视的。 当年李睿能上位,除了有镇北侯府给他做靠山以外,他的手段和狠毒也是很关键的。 这样的一个人,你若说他能甘心放弃对权利的欲望,后半生甘心做个富贵闲人,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的。 “目前来看他倒是还算安分,再等等看吧,狐狸是藏不住尾巴的,指不定他现在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呢。”琼娘听到沈天娇问李睿的情况就变了脸色,曾经爱的有多深现在的人恨就有多深。 琼娘现在是连听李睿这个人的名字,都听不得的,更别说听那些关于李睿的事情了,但是为了复仇她也只能选择忍着了。 “放心吧,小允子这个人还是很可靠的,有他盯着呢不会出错的,再说了咱们现在在他身边又安插了那么多人,对他进行着全方位的监控,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沈天娇点了点头,问道:“哎,你当年是怎么想到把小允子放到他身边的?” “这个嘛,倒真的是个意外。”琼娘也没想到她当年的一个不经意间的善举,今日倒成了她手里的利剑。 “黄春华身边不是有长青和小允子两个徒弟嘛,那个长青是个表面上和气却背地里阴毒的人,这些年没少明里暗里的找小允子麻烦。” “那一年宫宴上的菜品出了错,长青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小允子身上,黄春华也不是个东西,不问三七二十一的,只要有人出来顶罪就行,毫不顾惜他们师徒之间的情分。” “本来按宫规,当时小允子是要被杖毙的。我身边的管事姑姑因为和小允子是同乡,平日在宫里都多有照拂,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这个小老乡,小小年纪就丧了命,所以就求到我这儿来了。” “我当时也是一时心软,就跑去替小允子求了情,那个人下令彻查了那件事,还了小允子清白也保住了他的命。” “事后我想让小允子来我宫中伺候,也免得被黄春华和长青为难,可他却拒绝了,坚持要留在那个人身边,还是他还跟我说,他只有留下才能报我的救命之恩。” “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后来我娘家遭变故的时候,就是小允子及时给我送了消息,虽然我没办法保住我王氏一族的人,但是至少保住了我的两个侄儿,让我们王家不至于绝后。” “后来我被幽禁在幽明宫,平日里除了你照顾我以外,就只有小允子时不时的送点东西过来了。” 现在再说起以前的那些事,琼娘都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不过短短数年间,她的人生境遇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经历了生离也经历了死别,从高高在上的万千宠爱,一朝落入尘埃失去了所有被人践踏。 原本活着无望,她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若不是沈天娇及时出现把她从深渊泥潭里拉出来,此时的她怕是早就化为白骨深埋地下了。 “所以说啊,还是要做好人啊,虽然不见得被你帮助过的人,人人都会知恩图报,但是总会有人因为你的恩情,对你投桃报李在你遭难的时候,护你平安的。” 重活一世,很多事情沈天娇都看淡了,但是唯有情谊这种东西,是沈天娇一直放在心里的。 “跟康宁宫那边的人打个招呼,一定要严密的监控太后的一举一动。不怕老虎发狠就怕老虎背后玩阴招,这两个老狐狸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越是深究沈天娇这心里就越是不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但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那个老东西出了康宁宫,虽然可能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但是应该能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咱们也好想办法应对。” 琼娘这时候心里已经确认,刘太后和李洪之间是不正当的叔嫂关系,如果这件事属实,那就是本朝自开国以来皇室最大的丑闻了,到时候不管是太后和李洪两个人自然是难逃一劫,甚至连李睿都要受牵连,这简直就是一箭三雕的好事情。 “要不然咱们现在就给那个老东西找点儿不痛快?”琼娘现在的心思活泛,每天都想着要搞点事情才好呢。 沈天娇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现在是蔫坏蔫坏的,以后这后宫怕是只凭她一个人都能唱台大戏了。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过要悠着点,别玩欢脱了也别留下什么把柄就行。”这些日子因为琼娘不断的对那些找她麻烦的官员施压搞事情, 她的压力确实是小了许多。 对于搞事情这件事,沈天娇不主张但也不干预,全由着琼娘去做,即使玩脱了也没关系,反正还有她这个皇后娘娘兜底,怕什么呢? “好嘞,我要先去想想先从他庆亲王府里的谁下手好呢?”琼娘皱着眉,开始盘算着先找李洪他们家谁的麻烦好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沈天娇终于可以放松的休息一下了。 在康宁宫里安插的线人,等李洪一走就来毓秀宫汇报情况了。 “主子,康宁宫来人了,您要见吗?”春潮知道沈天娇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一直都在等消息。 沈天娇摇了摇头,说道:“把他带去见琼娘吧,宫里宫外的暗线都是琼娘在负责的,以后这种事不必来问,都直接交给琼娘就行了。” “是,奴婢知道了。”春潮见沈天娇确实是一脸倦容很累的样子,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春潮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了李沐阳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兴冲冲的往这边来了。 春潮赶紧上前拦住了李沐阳,“小殿下,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春潮姐姐。”李沐阳看见春潮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光,李沐阳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自从被沈天娇养在身边之后,李沐阳的性子越来越开朗,从以前那个胆小怯弱的小豆丁,变成了如今阳光自信的小少年了。 “我有件宝贝要送给母后,母后她今天有空吗?”住在毓秀宫里什么都好,就是沈天娇实在是太忙了,就算是住在一个宫里,平时李沐阳也很难见的到自己的母后的。 春潮原本是想让李沐阳先回去,不要打扰沈天娇休息的,但是她转念一想,如果让李沐阳走了的话,那么今天的午膳沈天娇大约是不会吃了,所以春潮拉住了李沐阳。 “小殿下这是要去给皇后娘娘献宝吗?”春潮蹲下身看着李沐阳,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奴婢可以先看看吗?” 李沐阳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要先给母后看过了才能给别人看。” “那好吧,奴婢不看了,不过奴婢有件事要请小殿下帮忙。”春潮看着李沐阳满脸都是笑,自从这孩子来到了毓秀宫,这毓秀宫跟以前也不一样了,有了生气和活力。 “嗯,什么事春潮姐姐说吧,只要是我能帮的,一定帮。”李沐阳用手拍着小胸脯,像个小大人似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皇后娘娘她到现在还没有用午膳呢,小殿下去跟皇后娘娘撒个娇,陪皇后娘娘把午膳用了可好?”李沐阳撒个娇,可比他们这群人劝说多少次都好用,这个方法百试不爽,春潮最有发言权了。 “母后还没有用午膳啊,那太好了,我也没有用,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和母后一起用午膳的。”李沐阳今天给沈天娇亲手做了礼物,想要送给沈天娇。为了能让沈天娇陪他吃午饭,他还特地没有在自己的院子里用午膳就过来了。 “这件事就交给自吧,我保证把母后哄好,让母后多用些膳食。”沈天娇忙的已经从开始回来时,狼吞虎咽吃什么都香,变成了现在看什么都不香,都不想吃了。 “好,有咱们小殿下出马,皇后娘娘一定会多用些膳食的。”春潮看着李沐阳心里也觉得高兴,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讨喜了。 “那春潮姐姐你要多准备一些冰糖肘子,我和母后都喜欢吃。只有母后这里的小厨房做的冰糖肘子最好吃了,别处的都不好吃。”小家伙现在嘴都被养刁了。 “行,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 第92章 扑朔迷离 李沐阳悄悄的推开门,看见沈天娇正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便轻手轻脚的溜了进去。 在李沐阳推门进来的时候,沈天娇就知道了,但是她故意闭上眼睛装不知道。 李沐阳踮着脚走到了沈天娇身后,伸出小手捂住了沈天娇眼睛,然后压低了声音可可爱爱的说道:“你猜猜我是谁?哦呜!” 沈天娇双手抓住李沐阳的胳膊,把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在李沐阳还没来得及惊呼的时候,他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沈天娇的怀里面了。 惊魂未定的李沐阳,用手环住沈天娇的脖子,软软糯糯的小声说道:“母后,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母后就是知道啊,这毓秀宫里除了你这只小老虎以外,还有别的小老虎在吗?”沈天娇抱着小奶团子,心情也好了起来。 “母后。”小奶团子奶奶呼呼的缩在自己母亲的怀里撒娇。 “嗯,怎么了?”沈天娇撸着小奶团子头,趁他现在还小还能撸的时候要多撸一撸,小孩子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我给母后做了礼物,要送给母后。”小奶团子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睛亮的光芒四射。 “哦,你还给母后做了礼物啊,是什么啊?”沈天娇好奇了起来,她前世今生都收到过许多礼物,但是就是没有收到小孩子送的礼物。 “嗯,母后你等等,我拿给你。”李沐阳从沈天娇的怀里跳下来,去拿他的礼物了。 “喏,母后给你看。”李沐阳把他的礼物呈到了沈天娇的面前,是一支手工打磨的木质的木兰花簪子。 看到李沐阳手里的木兰花簪子,沈天娇一下子愣住了,前世她还是楚清歌的时候,严彧也亲手给她打磨过一支木质的木兰花簪子。 跟眼前的这个簪子一模一样,用的都是沉香木,连雕刻的花纹都是一样的。恍惚之间沈天娇仿佛回到了前世,看到了手里拿着簪子冲她温柔笑着的严彧。 沈天娇站起身伸手去想抓住眼前的那个人,可是他却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徒留沈天娇一个人愣在了原地。 “母后,你怎么了?”李沐阳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母亲,满脸是泪的样子,都快要吓哭了。 沈天娇被李沐阳的这声‘母后’,惊的回过了神,前世终究是前世了,她不再是楚清歌而是沈天娇了。 想到这里沈天娇只觉得似是有一把利刃穿过了她的胸膛,锥心的痛疼的她差点都要忍不住哭出来了。 “母后,你怎么了,是儿子做的东西你不喜欢吗?”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失态的李沐阳,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沈天娇不高兴了呢。 沈天娇摇了摇头,擦去脸上的泪痕,看着李沐阳说道:“不是,沐儿给母后做的簪子母后很喜欢,母后这是高兴的了?” “真的吗?”小孩子永远都是最好骗的,李沐阳因为从小生长环境的关系,又比很多小孩子要单纯的多,自然是沈天娇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 “这支簪子可是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做出来的,我在先生家的园子里看到盛开的木兰花的时候,就觉得母后一定会喜欢的,所以才想着做一支木兰花簪子送给母后的。” 小小的孩子仰视着自己的母亲,一脸的骄傲与喜悦。 沈天娇拉过李沐阳的手,那双白嫩的小手上都是划痕,看的她直心疼。“疼吗?” “不疼的。”李沐阳摇了摇头,看着沈天娇说道:“都已经结疤了,开始的时候很疼,但是上了药结了疤之后,就不疼了。” “母后,这是我第一次做没有经验,所以才会把手弄伤的,等下次再做的时候就有经验了,就不会把手给弄伤了,而且还会把簪子做的更好看更漂亮。” “沈天娇摩挲着李沐阳的小手,真的是难为这孩子有这份心了,“以后不要做了,你有这份心意,母后就很高兴了。” “不!”一向乖巧从来都不和沈天娇唱反调的李沐阳,这次却异常坚定的没听沈天娇的话。 “我以后要给母后做很多很多的簪子,不仅是簪子还要做发钗,做步摇,做各种各样的头面,母后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人,我想要母后每天都漂漂亮亮的。” 李沐阳的话把沈天娇给逗笑了,这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李沐阳见沈天娇笑了,就说道:“母后,儿子还没用过午膳呢,母后陪儿子用午膳可好?” “好。”沈天娇冲着外面说道:“传膳吧。” 不多时便有宫人将膳食端上来摆好,沈天娇和李沐阳母子俩,吃了一顿母慈子孝和和美美的午膳。 吃完了午膳,李沐阳便留在了沈天娇这儿午睡了。 琼娘来的时候,沈天娇正在给李沐阳打扇。琼娘站在一旁看着,心里羡慕不已。 平日里她照顾李沐阳更多,但是这孩子对沈天娇这个母亲的依赖,远超过他们所有人。 李沐阳平时见了她,只会恭恭敬敬的有礼有节,恭敬有余过于生分而亲近不足。 但是他在沈天娇面前就不一样了,不管多久没见过沈天娇了,只要是一见着沈天娇就会不管不顾的冲进沈天娇的怀里撒娇,赶都赶不走的。 琼娘也不盼着李沐阳对自己能像沈天娇那样的亲昵,她的要求不高只希望李沐阳跟她之间的关系能再改善一下,能够多亲近一点。 沈天娇抬头看见琼娘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行了,别羡慕了,以后你要是遇见了心仪之人了,我就做主把你嫁出去,你自己生个亲生的胖娃娃,不比养别人的孩子强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琼娘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我都一把年纪了,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哎呦呦,你老贵庚几何啊?”沈天娇起身给李沐阳盖上了小薄被,轻步往外走去。 琼娘紧跟其后也出去了,“我都二十四岁了,可不就一把年纪了吗?” “我这辈子对男人早就已经心如止水了,我现在只盼着有朝一日王家能翻案,能再见父母兄弟一面就好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沈天娇抬头看着琼娘,虽然她的真容已经被掩盖住了,但是也依然难掩她天生丽质的姿容,这样的妙人留在宫里白白蹉跎岁月,当真是可惜了。 沈天娇刚才的那些话,并非是玩笑话,她自己虽然遭遇不幸,但是她却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幸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世间的事哪儿有个准啊,我可没真的想把你留在宫里一辈子的,等王家翻案了,我就给你重新安排一个新身份让你出宫去,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多好啊。” “到时候不只是你,还有春潮,夏荷,秋桐和冬阳,我都要把你们放出宫去,替我看看这云离的大好河山,替我去好好的活着。” 沈天娇所有人都想到了,唯独却把她自己排除在外了,她知道自己这一世的使命就是守护好云离,为了这个使命,她情愿把自己一辈子困在这冷漠的皇宫里。 “你倒是打算的挺好,可是恐怕到时候没人愿意听你的。”琼娘知道沈天娇的心愿是守护好云离,所以她也从未想过要离开,沈天娇要守护好云离,那她就要守护好沈天娇,她们俩这辈子注定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行了,现在说这些话为时尚早了些。”虽然沈天娇跟这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已经处出感情来了,即使是为了那没影的离别,她也会伤感的。 沈天娇甩了甩头,不让那些伤感的情绪困扰她,她抬头看着琼娘说道:“先说正事吧。” 一听沈天娇说要说正事,琼娘也来了精神,她凑到沈天娇身边,说道:“情况呢就跟咱们想的一样,那俩人早就狼狈为奸曲径通幽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那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调查。” 琼娘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谁能想到堂堂的一国太后,竟然能做出这种与自己小叔子不轨乱伦之事,想她当年也算的上是风光无两的人物,怎会糊涂至此呢?” “她现在虽然身为太后,但她可不是皇帝的生母,若是生母这桩丑事若是被人揭露出来,李睿为了顾及母子亲情,尚且会为她遮盖一二。” “可他们俩只不过是为了各自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养母子,本就不多的情谊,在这些年你来我往的算计中,早就已经消失殆尽无遗了。” “只怕李睿早就嫌她碍眼,恨不得诛之而后快了,只是没有寻着合适的机会罢了,现在倒好了她自寻死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李睿的手上。” “接下来,这对‘母子俩’怕是又要开始斗法了,现在的李睿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要依附她才能活着的小孩子了,这次想必我们这位刘太后的下场会很惨的。” 这种龌龊事,沈天娇和琼娘自然不会插手的,他们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工具人,留着不用岂不是可惜? 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李睿,接下来就是他们母子俩上演狗咬狗的戏码,而沈天娇和琼娘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好好的看戏就行了。 “把消息放出去,让李睿知道,给他找点事情做,也省的他空出心思来给我们找麻烦。” 沈天娇此时心里反倒是更加的慌乱了起来,她对刘太后和李洪之间的风流事不感兴趣,但是这两个人联合在一起,绝对不是单单只是苟合那么简单。 这两个人之间一定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李睿不可怕,他所有的牌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可怕的是刘太后和李洪这种把牌藏在身后不露出来的。 “他们还说什么了?”那两个老狐狸见一次面不容易,想必不会只是为了苟合那么简单,他们一定会密谋点什么的,更何况今日沈天娇才得罪过李洪。 刘太后现在本来就对她恨之入骨,那李洪也不是什么有心胸的人,这两个人不趁这个机会合谋给她使点儿绊子,她可不信! “康宁宫的人才安插进去,不可能近身伺候的,所以他们密谋了什么,现在还不知道,等查了之后才能知道。” “不过,倒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些,什么二皇子,将来继位之类的话,他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骂你的话倒是都听清楚了。” “我估摸着那个老东西,很有可能会联络朝中那些被你整治过的官员,给你下套使绊子,甚至有可能会罢工让各衙门不能正常运行,以此来逼迫你向他们低头。” 对于这些人的伎俩,出身世家大族官宦之家的琼娘,还是知道些的,她现在最怕的也就是这个了,如果那些官员们联手,吃亏的势必是沈天娇。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赶紧让庆亲王府出事,再让他们两个人的奸情浮出水面,这样他们就作不了妖翻不了浪了。” 这是琼娘能想出来的最简单快捷的方法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招数来帮沈天娇解围了。 不过沈天娇在意的却并不是那些官员会联络起来对付她,她现在在意的是刚才那些没听明白的话。 二皇子,将来继位?先帝的二皇子当年已经死在了夺嫡的路上了,不仅他死了,他的整个王府里所有的人,都被绞杀了,所以不可能是他。 那么就只能是宫里的这位二皇子李明华了,但是他可是冯媛媛生的,怎么又会跟太后和李洪扯上关系呢? 难道说冯媛媛和他们的是一伙的?这也不对啊,在沈天娇的记忆里,冯媛媛虽然和太后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但是好像也没有亲密到是可以联手的地步。 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是有矛盾存在的,只不过当时因为有她这个外在的因素存在,不太过于明显而已。 冯媛媛和刘太后他们属于是一种人,都是对权力有着很强掌控欲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合作的。 第93章 心存疑惑 沈天娇在这想的出神,全然没有听见琼娘在那里说什么。 琼娘费了半天的口舌,不见沈天娇有回应,转身才发现沈天娇想事情想的入了迷,压根就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看沈天娇这样子,琼娘知道她一定是在想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打扰她就安静的坐下等着。 沈天娇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绕绕,但是把自己想的都有点儿头疼,她用手揉了揉头。 琼娘见状赶紧起身,走到沈天娇的身后替她按摩。 “这是想什么呢?把自己都想的头疼了?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坎儿了吗?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呗。” 琼娘担心了起来,沈天娇这个人啊,遇到危险或者是头疼的事情,总想着要一个人扛,你要是不刨根问底她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沈天娇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把事情捋顺,等我把捋清了头绪,再跟你说。” 现在事情千丝万缕,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沈天娇现在心里虽然还没谱,但是她的预感告诉她,这件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一旦真相被揭露出来,绝对能使闻者变色,听者惧怕。 “那行,你就慢慢捋吧,但是千万别钻牛角尖,实在不行就说出来,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说不定大家凑在一起思路就打开了呢。” 沈天娇的性子琼娘是清楚的,她要是不想说,谁来都没用的,只能等她想说的时候了。 “哎,二皇子现在在哪儿呢?”沈天娇一天天忙的晕头转向东西不分,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那些不重要的人了。 现在别说是李明华了,就是连李明华那个惹是生非不安分的老母亲冯媛媛,沈天娇都没空搭理呢。 这段时间冯媛媛就一直没有消停过,沈天娇对她避而不见,可她倒好时不时的也跟李睿那货一样,明里暗里的都要跑到沈天娇面前刷一波存在感,惹的沈天娇心烦不已。 每天忙国事都忙不完的沈天娇,现在哪里还有功夫跟一个心机绿茶在这儿浪费时间呢? 但是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但是它恶心人啊。对于冯媛媛这种毫无攻击性的行为,沈天娇已经忍了好久了。 也许借着眼前的这个机会,让冯媛媛和李睿这两个郎情妾意的人,再来一次反目成仇互相猜忌,好像也挺不错的。 想到这儿,沈天娇忍不住笑了,这两个人癞蛤蟆要是斗起来,她的日子可就清静多了。 “还能在哪儿,总不能现在还在教养院里待着吧。”知道了李明华是怎么欺辱李沐阳的之后,琼娘对李明华就没有任何的好感了,小小年纪就那么的恶毒。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儿子效母’,有其母必有其子,那坏透了的样子跟冯媛媛如出一辙。 “你把他关到教养院里没几天,他那个亲娘冯媛媛,就偷偷的把他从教养院里给弄了出来,现在养在她的锦阳宫里呢。” “只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冯媛媛跟李睿之间也不复往日的情分了,冯媛媛如今虽然还是作妖,但是到底是收敛了许多。” “她把李明华从教养院里弄回去以后,就不让那小兔崽子在宫里四处晃悠了,我估计是怕被你逮到了,就又要回教养院去了吧。” 冯媛媛不让李明华出锦阳宫这件事,琼娘还是有些介意的,作为一个弟弟不把哥哥放在眼里不说,还如此羞辱哥哥,这口气琼娘可忍不了。 琼娘现在可是把李沐阳当作是自己的亲儿子在养的,还有她把自己对那个没有能够来到世上的孩子的爱,也倾注在了李沐阳的身上,双份的母爱是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受欺负的。 即使对方也还是个小孩子,但那也不行,自己的孩子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哪里能让别人欺负呢? 再说了李明华压根就不是什么好孩子,那就是一个小恶魔,对一个小恶魔有什么可心软的? 琼娘还在那儿愤愤不平呢,沈天娇这儿已经站起了身,“走吧,陪我一起去外面转转散散心。” “啊,出去散心?哦,知道了。”琼娘只觉得沈天娇这一下子转换的也太快了,她有点儿接受不了。 但其实沈天娇的心思是,她想在宫里四处转转的真正目的是,想看看自己的运气够不够好,能不能在外面遇见李明华,她想要印证一些事情。 虽然冯媛媛不准李明华出锦阳宫,但是对于这种被娇惯坏了的孩子,李明华有很大的概率是不会听话的。 这种孩子极其叛逆,你越是不想让他干什么,他就越要干什么,也许他并没有出锦阳宫的必要,但是为了挑战,不,应该是挑衅冯媛媛的权威,他也会偷偷的跑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的。 “怎么突然想出来转转了?平时你除了早上练晨功的时候,其余的时间都喜欢在屋里待着,连院子都不愿出的。” 毓秀宫内和毓秀宫外是两个世界的,在毓秀宫里琼娘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可以放纵自己,和沈天娇没大没小。 但是出了毓秀宫到了外面,不管有没有外人在,琼娘都要谨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只是沈天娇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尊卑有别还是要分清楚的。 “没什么,就是想事情想的有点儿心烦了,想着出来透透气换换心情,也许心里的疑惑就能解开了呢。” 在自己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沈天娇是不会跟任何人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的,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这倒不是沈天娇不信任身边的人,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人多嘴杂不说,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若是说出来对他们来说也是个负担。 琼娘扶着沈天娇慢悠悠的走着,对于沈天娇的说法她倒是没觉得不对,沈天娇现在的确是太忙也太累了,偶尔想休息一下,也是在情理之中得事情。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闲话散着步,不知不觉的就往锦阳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倒是安静的很,除了碰到些打扫的宫人之外,其余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了,平日里那些闲来无事就喜欢到处乱逛的宫妃,就像集体消失了一样。 沈天娇倒是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琼娘却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儿。 “这宫里的人都去哪儿了?也没听说她们都被那谁打入冷宫了呀,今儿个这怎么安静的像是刚经过一场打劫似的?” 平时琼娘偶尔也会出毓秀宫,到外面来的办点事的,各宫里的那些花红柳绿们,也没少在这园子里乱窜,可这会儿一个个的全不见了踪影,真的是太不正常了。 沈天娇了然的笑了笑,“走吧,今天咱们不回毓秀宫,这园子是热闹不起来了。” 琼娘回头看了看沈天娇,突然就明白了这园子平日里热闹今日却冷清的原因了。 沈天娇作为中宫皇后,平日里深居简出,以前为了应付还会让宫妃们初一十五的去毓秀宫请个安什么的,可现在她因为忙着处理政务,连这些表面的形式主义都免了。 现在在宫里想见皇后娘娘一面,比想见皇上一面都要难呢。 咱们的皇后娘娘沈天娇,平时不出毓秀宫还好,只要一出毓秀宫那就有人要倒霉了。 上次就是倒霉蛋李明华,紧接着是抱冯媛媛大腿的姐妹二人组,后面还有的就不说了。 反正现在的皇后娘娘沈天娇,早就不是以前的皇后娘娘沈天娇了,这偌大的后宫里但凡是长了一丁儿脑子的,都不会跟沈天娇对着干的。 所以皇后娘娘出行,一切闲杂人等自然都要回避的。 明白过来了的琼娘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以前这后宫里的女人们,为了争那个毫无意义的宠爱,削尖了脑袋想尽一切的办法,你来我往的彼此伤害。 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群可悲女人中的一员,琼娘就觉得汗颜,那个时候李睿的爱就像是个牢笼,把这些后宫里的女人都囚禁在他的牢笼里。 如今放弃了那些无用的情情爱爱,挣脱了那些束缚,不再为那个人而活,才知道人生原来真的还有另一种活法。 “哎,咱们怎么到了锦阳宫这边来了?”看着不远处的锦阳宫,琼娘变了脸色,她放弃了那些情爱的束缚,不等于她就能放下过往的那些恩怨。 她跟冯媛媛的仇,不比沈天娇少,甚至更多,他们王家的没落,和她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包括她后来在幽明宫的惨况,都少不了冯媛媛的掺和。 沈天娇伸手拍了拍琼娘的手,“你要学会对自己的敌人忍耐,不能只是想起来就将你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而是要做到即使与她面对面也能坦然处之,只有这样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错了,我现在的城府还是不够深,我会慢慢改的。”琼娘知道自己不该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的,这里是后宫,她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走错一步可能就要万劫不复了。 “行了,你也别自责了,这种事本来就就不是一蹴而成的。”沈天娇与琼娘不同,她是重生穿过来的,她对李睿也罢,对冯媛媛也好,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毕竟原身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只是存留在沈天娇的记忆里,她并没有真正的亲身经历过。 所以在面对李睿和冯媛媛时,她能够坦然自若,如果她还是原身的话,就不会有这份坦然了。 “想要对自己的仇人无感,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多的出现在她面前,见多了自然也就无感了。” “不过今天我们来可不是来见冯媛媛的,我们是来偶遇她那个宝贝儿子李明华的。” 沈天娇看着不远处的锦阳宫,心里在盘算着如果今天李明华没有出锦阳宫,她该想个什么方法,把那小子从锦阳宫里弄出来。 现在冯媛媛对她防范的厉害,如果是她提出来要见李明华的话,冯媛媛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挠的。 “见那个坏小子干什么?”琼娘一脸不解的看着沈天娇,她虽然还不至于真的跟个小孩子计较,但是看到李明华的话她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的。 因为李明华再坏也是个比李沐阳还小一岁的孩子,她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一个小孩子做什么的,害人子嗣这种事她当年做不来,如今就更做不来了,她要为李沐阳集福。 “找他只是为了印证一下我心里的猜想,话说李明华比沐儿小了一岁,今年也有六岁了,但是这么些年了,我怎么就对他长什么样没印象呢?” 沈天娇不是在说假话,在原身的记忆里只是有李明华这个人,但是关于他的长相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上次遇见李明华欺负李沐阳的时候,沈天娇也只顾着护李沐阳了,因为心里不喜欢李明华,所以自然也不会看他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是个高高壮壮的小胖子,至于他长什么样,她是真没仔细看。 “别说你了,我也记不清李明华长什么样呢,他从出生开始就被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冯媛媛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的疼。” “也许是亏心事做多了,害怕自己的儿子遭报应,所以以前冯媛媛很少让李明华离开锦阳宫的。” “以前你就不喜欢冯媛媛带着李明华往毓秀宫里去凑,还特意免了他们母子俩日常的请安。” “这见的不多,自然也就不会有印象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琼娘因为当年跟冯媛媛的关系很是不好,所以自然也不会去关注李明华了。 沈天娇点了点头,的确那些年原身跟冯媛媛之间的关系很紧张,冯媛媛又是个特别有心机的绿茶女,好多次都设计陷害过原身。 冯媛媛那儿子宝贝,原身是怕冯媛媛会借着李明华陷害自己,让自己身陷囹圄,所以就免了他们母子俩日常的请安,并且平时能不见就不见,这也是他们虽然同在后宫,却不熟的原因了。 第94章 意外发现 “你知道今天那小子要出锦阳宫吗?”琼娘盯着锦阳宫,问身边的沈天娇。 “不知道啊,我只是带你来碰碰运气。”沈天娇也看着锦阳宫出神,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得人,有了想法就立即要行动才行。 心里的那个猜想若是不能得到印证的话,今天她恐怕是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啊!你这也太草率了点吧?”琼娘转头看向沈天娇,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眼前站着的这个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皇后娘娘吗? “别这么看着我,好好的看着你脚下的路。”沈天娇伸手把琼娘看向她的脸给转了过去。 此时沈天娇心里也开始后悔,自己这的确是有点儿太心急了,这遇事就冲动的毛病不好,以后真得改改了。 “走吧,回去了。”此时沈天娇若是大摇大摆的进了锦阳宫,只怕是待会儿整个后宫都要炸锅了。 现在是大白天,沈天娇也不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跳进锦阳宫里去打探消息。 所以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只能找打道回府,回去之后再做打算了。 “现在回去,那这一趟不是白来了吗?”虽然不知道沈天娇要干什么,但是琼娘的原则就是,全力以赴的帮助沈天娇做她想做的事,哪怕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也无所谓。 “我们往前面走走,反正都出来了,就当自己是真的出来透气散心的。”她们俩要是一直在锦阳宫附近这么的晃悠会引起猜疑的,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她们了。 琼娘掺着沈天娇两个人一起往前走着,“待会儿如果咱们运气好的话,或许就能遇见李明华了,如果运气不好没遇到呢,那也没什么,我通知锦阳宫里的人,想办法把李明华弄出来,要是实在不行就把他的画像送出来,看画像也是一样的。” 琼娘现在的情报网已经遍满了整个后宫,这除了她能力出众以外,也得益于她以前在后宫里的布局。 王家被流放,她自己也失势以后,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人,虽然大部分都离开或者是另投他主了,但是因为小允子的原因,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人还是留下来。 这一小部分人就做了琼娘手里的利刃,插到了各个宫里面,成为了情报最可靠的来源地。 “嗯。”沈天娇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冷静下来心里也就不着急了。 两个人就继续到处瞎晃悠,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就到了后宫里唯一的碧落湖那里的小亭子里休息。 以前这后宫里可是有很多湖的,但是后来因为某种不可控的原因都被填平了,最后就只剩下这一个碧落湖了。 “哎呦,累死我了,早知道要转这么大一圈,就该带上几个人的,这样至少累了还有人能端茶送水拿点心。” 琼娘在宫里待的时日也不短了,但这真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后宫竟然这么的大,只靠着两条腿就算是走废了,恐怕也转不过来的。 沈天娇今日出来的时候急,所以她就只带了琼娘一个人,从毓秀宫的后门溜出来的。 其实沈天娇挺烦到哪儿去身后都跟着一大堆人的,这也不能做那也不得行,要不是出气这事别人替不了,她连这个都省了。 沈天娇没有答话,她虽然还不至于像琼娘那般累的不成样子了,但是她也确实是累了。 正在沈天娇和琼娘两个人在亭子里休息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扔在这里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这里偏僻的很,再往前头走就是冷宫了,这地方晦气的很,平时根本就没人来的。” “这湖底都不知道埋了多少像她这样的人了,不然你以为这后宫里以前有那么多的湖怎么都填平了,就只剩下这一个,还叫碧落湖的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这儿,天生活该就是埋死人的地,赶紧动手吧,只要在这口袋里放上两大块石头就会沉入湖底,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会发现的。” “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内务府不会过问吗?” “哎呀,你就别废话了,好好的干活行吗?一个小宫女而已,内务府会有那个闲心管她的死活吗?” “行了,知道你心有不忍,但是这就是咱们做奴才的命,得罪了主子的下场就是死,咱俩要是完不成这差事,就得跟她一样的下场了。” 这些话听的沈天娇来了精神,这是来活了呀,她这一世的体质真的是有点儿特殊了属于,总是能碰到这种事。 沈天娇抬头给了琼娘一个眼色,琼娘立即会意起身,她走到一边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两个人影显现。 “主子。”这是两个在暗中保护沈天娇和琼娘的暗卫。 沈天娇和琼娘从毓秀宫里出来,明面上是没有带人,但是不等于私底下不会有暗卫跟着。 “去,把那两个人逮回毓秀宫,还有地上的那个也带回去。”琼娘吩咐完了,就回到了沈天娇身边。 今天虽然没有偶遇到李明华,解开自己心里的疑惑,但是遇到这种事也算是收获颇丰了,沈天娇还是很满意的。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只怕有些人都要担心了。”沈天娇起身看着前方,这后宫里女人们真的是越来越胆大放肆了,如今做恶事都不避人大白天就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看来是她这个皇后娘娘管教的还不够,才让这些人敢如此藐视宫规,私底下随意处置宫人的。 既然如此那也就怪不得她心狠了,不止住这股随意打杀草菅人命的邪风,她就不是沈天娇了。 回到毓秀宫里,沈天娇刚梳洗完,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休息一下呢,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李睿来了。 本来就心烦,现在因为李睿来了,沈天娇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他,这心情自然就更糟糕了。 这人啊心情不好,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好听了。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泰和殿里的美人们今日轮休,不伺候了吗?”沈天娇低头喝茶,根本就不看李睿。她如今是连看一眼李睿,都觉得会污了眼睛的。 李睿如今整日待在泰和殿里,每日都有不同的各色美人服侍,泰和殿现在都堪比纣王的酒池肉林了。 “你!”沈天娇一出口就把李睿给噎了个半死,李睿心里有气可是他还不敢当着沈天娇的面撒出来。 “皇后如今说话怎的能如此的粗俗!”李睿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却又只能仅此而已。 李睿心里也清楚,自从沈天娇当政以后,他的私生活过的有奢靡,荒淫无度。 那些朝臣和后妃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都快要把他给骂死了。 他的皇后此时这般的不待见他,想必心里也是很鄙视他,看不起他的。 想到这儿李睿心里就呕得要死,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明都是沈天娇害的,可现在反过来还要被沈天娇看不起,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啊。 “本宫是不会说话,皇上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想听好听悦耳的话,出了毓秀宫,去这后宫里那个殿里,你都能听得到。” 沈天娇自然不会惯着李睿的,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可不复从前了。 “你,你,你…”,自从沈天娇开始冷落李睿以来,李睿总是莫名的觉得,沈天娇压了他一头,从沈天娇哪儿来的压迫感,让他常常在沈天娇面前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说不过沈天娇的李睿转移了话题,他看着沈天娇直接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听说你今天在后宫里四处闲逛,是有什么事吗?” 沈天娇心里冷笑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怎么,在这后宫里本宫连四处转转的资格都没有吗?要不要本宫提醒皇上一声,本宫是中宫之主,整个后宫都在本宫的管辖范围之内,就连皇上你都无权干涉。” 李睿看着沈天娇那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表情,都要被气的吐血了。“你明知道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只是想问问关心你一下,你有这必要对朕这么说话不客气吗?” “关心?哼!”沈天娇都要被气笑了,“皇上这是关心呢,还是担心呢?本宫不过只是心血来潮在后宫里转了转,怎么就惹来了猜疑了吗?”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这话说的真难听!”被说中了心事的李睿,面上连一丝的波动都没有,这么些年的皇帝他也不是白做的,要是连这点儿定力和能耐都没有,怎么能在那些大臣和宫妃们的面前周旋呢? “哼!皇上担心什么,皇上难道不知道,非要本宫替你说出来吗?”沈天娇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一字一句的说道:“皇上不就是怕我在后宫笼络人心,跟那个后妃串联一起对付你。” “就这点事有什么说不出口,非要藏着掖着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必在这儿虚以委蛇了,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更好。” 面对沈天娇如此的直白,李睿都要绷不住了,有些话不说出来放在心里怎么做都行,可是一旦说出来了,有些事就再也不能做了。 “阿娇,朕如今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的不堪吗?”自从入宫之后,李睿就再也没有称呼过他曾经对沈天娇不离口的昵称了,今日再叫出口,只让沈天娇恶心的想吐。 “皇上想多了,本宫能告诉皇上的就是,本宫做事向来喜欢光明正大,不喜欢在背后偷偷摸摸的。” “串联后妃一起夺权这种事,本宫不屑也不稀罕做,皇上尽可放心就是了。” “对了,本宫有一件事要跟皇上说一声,我的父亲镇北侯不日就要回京了。” 李睿心中一惊,差点没绷住,他抬头看着沈天娇,故作淡定的问道:“岳父大人要回来了?” “对,我阿爹他要回来了,我阿爹年纪大了,身上的旧伤复发,所以他准备由我大哥取代他的位置镇守北疆,他则要留在上京养老了。” 沈天娇斜了李睿一眼,她已经透过李睿强装淡定的外表下,看出了李睿的慌张无措,这正是沈天娇想要的结果。 沈天娇告诉李睿自己父亲回京的消息,就是为了警告李睿让他安分守己做好他的皇帝就行了,不要过多的管那些他不该管的事情。 她阿爹镇北侯的脾气可没她好,把老爷子惹急了,他李睿这个皇帝可就真的没得做了。 李睿眼神复杂的看着沈天娇,他显然还没有从镇北侯要回京的消息中,缓过劲儿来呢。 对镇北侯的恐惧已经刻在了李睿的骨子里,这不仅仅只是因为镇北侯是云离的国之支柱,是云离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从未有过败绩的长胜王。 还因为幼年时镇北侯曾经做过他一段时间的师傅,虽然经过镇北侯的教导和指教,李睿也没有学有所成,但是镇北侯的严厉却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印记。 沈天娇自然知道此时李睿心里最担心的是什么,反正今天她已经把话挑明了,那倒不如把所有的事都摆在明面上的好。 “皇上不必担忧,不管是本宫还是镇北侯府,都不会威胁到皇上的地位的,我镇北侯府百年簪缨世家,从开国太祖以来就是忠臣良将。” “只要皇上不猜疑镇北侯府,那么镇北侯府就永远会是忠臣之家,为云离的百姓守疆扩土,抵御外敌的入侵和扰害。” 别说镇北侯府了,就是沈天娇如今也没有想取而代之的想法,她心里想的是为云离培养出来一位千古明君,辅佐他能够治理好云离,让云离成为九州六国中的第一强国。 不再受任何的扰害可以长治久安,百姓们能安居乐业,不受战乱流离之苦,能有海清河晏的盛世太平之景。 沈家人,镇北侯府,守护的从来都不是哪个人的江山,他们守护的一直都是云离百姓。 这是从镇北侯府建府以来,沈家人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的初心。 第95章 疑惑重重 “皇上,本宫这里还有很多的政务要处理,就不留皇上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沈天娇已经懒得在这儿和李睿多费口舌了,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李睿讪笑着摸了摸鼻子,“那朕就先回去了,等岳父大人回来了,朕设家宴亲自为他老人家接风洗尘。” 目送李睿离开,沈天娇这才把忍了许久的气撒出来,一拳头下去差点没把桌子捶出个洞。 “消消气,消消气,跟这种人渣生气完全没必要,气大伤身。”琼娘及时出现,阻止了沈天娇的愤怒,拯救了马上就要碎掉的桌子。 沈天娇吐了一口气,这才平稳住自己的情绪,她以前的脾气虽说也不太好,但是也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可是现在她每天都想要发脾气骂人,由此可见每天处理政务到深夜,真的可以让人疯掉的。 喝了一口茶,沈天娇问道:“人都弄回来了?” “嗯,都弄回来了。”琼娘给沈天娇添了杯热茶,沈天娇不喜欢喝冷掉的茶,即使是在大夏天,她也要喝热茶才行。 “那两个奴才先关起来,至于那个丫头能不能救的活还两说呢,不过有冬阳看顾着应该能活下来。” 琼娘现在对毓秀宫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有一种盲目的自信,总觉得只要有他们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哪个宫里的啊?胆子大成这样,大白天的竟然就敢抛尸沉湖?” 其实宫里面这种胆大妄为的人多了去了,不仅是那些得了圣宠的妃子们,就是那些得势的太监宫女们。因为有主子庇护着,什么恶事都做的出来的。 沈天娇又不是第一天当皇后了,这些腌臜阴毒的事,她也见过不少,甚至自己还经历过不少。 但是沈天娇并没有因此就觉得这种事是理所应当的,在她的观念里虽然有主仆尊卑之分,可那些仅仅只是地位上的差别而已。 若是这些做奴仆的犯了错,大可以公平公正的审问之后再定其罪,是当场打杀还是做别的处理都好。 可像现在这样,随意打杀偷偷的处理的,都是主子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把自己的错误推卸到别人的身上,这叫草菅人命,是沈天娇忍不了。 “是那个白狐狸宫里的,真是人丑多作怪啊,她都被毁了容失势那么久了,竟然还不安分跑出来作妖,玩脱了这次彻底把自己赔进去。” 琼娘嘴里的这个白狐狸,在她和沈天娇的记忆里都留下了很不美好的回忆。 白狐狸的真名叫做田青青,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姨娘出身风尘,所以将她也教养的自带风尘气,言谈举止皆轻浮,加上又长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且整个人都白的异于常人,所以才得了白狐狸这个绰号。 她当年并非是选秀入宫的,她是别人为了讨好李睿,设了局送给李睿的。 只是这女人空有美貌,却是个没长脑子的,一朝承宠就得意忘形,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在宫里面公然四处挑衅,羞辱包括沈天娇在内所有的人,给后宫里所有的人都添了不少的堵。 李睿会宠着她,可是这些后宫的女人们却不会放过她,大家哪个都比她出身高贵,背后都有实力强大的后援,凭什么会让着一个不知进退又狂妄自大的女人呢。 所以各种的算计接踵而来,很快这位风光一时,入宫没多久就被李睿从一个美人晋封为茹嫔的女人,就失去了李睿的宠爱,在后宫里成了过街老鼠的存在。 冯媛媛是个天生善嫉的人,别人稍微在李睿那里得点恩宠,她都恨不得将人治于死地,更何况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妄图取代自己的女人呢? 所以在田青青失宠的第一时间内,冯媛媛就借故让人毁了她的容,让她失去了能复宠的资本。 当时冯媛媛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田青青,而是留下了她的命,让她在后宫里得以喘息至今,还是因为李明华。 那个时候尚且年幼的李明华,不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高热,数日都没有退烧。 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集福,所以一向心狠手辣的冯媛媛这才做了回善人,因此放过了田青青。 今天要不是因为这趟子事,沈天娇都已经把这个女人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沈天娇皱着眉想了半天,总觉得今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田青青失宠当日,封号就从茹嫔被重新降为了美人,作为一个美人是不可能成为一宫之主的。 可是田青青虽然从她以前居住的地方搬了出来,但是搬去的地方却是一个虽然偏僻冷清些的玉竹苑,但是那里却只有她一个人居住。 这对一个失了宠的女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拥有的待遇,那么这个田青青背后又是谁的势力存在呢? “田青青当年是被谁趁着设宴的机会送给李睿的?这时间长了,我还真是想不起来了。” 沈天娇这么问,琼娘自然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事,若是不然沈天娇是不会对一个,当年都没有放在眼里的女人关注的。 “当年是玉瑶公主设的宴,她成婚多年膝下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的紧。” “给她女儿办满月宴的时候,她的驸马苏文之进宫来求的恩典,请李睿去公主府给他女儿祝福祈祷。” “李玉瑶虽然出身不高,也不甚得宠,但是她尚的驸马却是上京十大家族里的苏家,苏氏一族在朝中为官的大有人在。” “先帝当年将李玉瑶婚配给苏文之,这个苏家的嫡长子,为的应该就是削弱苏家的势力吧。毕竟尚了公主做了驸马,苏文之就失去了入朝为官的资格,这对苏家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李睿当年给苏家面子同意去,自然也是为了安抚苏家。” “设宴的是苏家,但是送人的却另有其人,是当时的监察御史中丞,如今的刑部尚书周海北。” “刑部尚书周海北?”沈天娇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那个其貌不扬,矮小干巴瘦弱的小老头的形象。 这个周海北平日在朝堂上,等同虚设完全就是个隐形人,不争不抢不发言,不站队不党争,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上位的。 “对,就是那个刑部尚书周海北,别人嘴里的戏称‘活死人’的周海北。” 做了刑部尚书的周海北,除了综上所述的,还要再加上一点,他不管事,作为刑部尚书,他每天只是去衙门点个卯,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自从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稳得至今无人能撼动其位。这不得不说是个谜。 要说周海北这个人,能稳坐其位靠的是他的无能和低调,怕是没人会信的吧? “让人去查查这个周海北,还有苏家和李玉瑶的公主府。” 以前还不觉得,但是现在沈天娇却觉得周海北这个人不简单,他背后隐藏的秘密或许比静太妃的还要大。 沈天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些搞事情的人,真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啊,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查。”琼娘的执行力也是没说的,一向都是沈天娇一吩咐,她就立即去做不带丝毫的拖延。 在用晚膳之前,李明华的画像被送到了沈天娇的面前。 沈天娇仔细看着画像里的李明华总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跟谁长的很像。 按说李明华是冯媛媛和李睿生的,这两个人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不得不说他们俩的长相那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但是画像中的这个小胖子,却完美的避开了他父母,长相上的所有优点,简而言之就是李明华和冯媛媛也好,和李睿也好,长的完全不像。 单看画像的的话,根本就猜不出李明华是冯媛媛和李睿两个人生的孩子。 这让沈天娇想不明白了,虽然孩子不可能完美的继承来自父母长相上的优点,可是也绝不可能半点都没有遗传到啊。 除非,沈天娇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除非李明华不是冯媛媛生的,又或许不是冯媛媛跟李睿生的。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沈天娇的脑海里的时候,她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可这个想法也没道理啊,冯媛媛一直盛宠不衰,虽然如今她和李睿两个人之间有了嫌隙,但是以前可没有啊。 她没有理由在她圣宠不衰的情况下,冒着被打入冷宫全族流放的风险,去跟别人私通,就为了得一个儿子。她又不是个傻子,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以冯媛媛现在的地位,即使是她无子傍身,也没有人能够轻易撼动她的地位。 无子的话大不了,她可以从其他的妃嫔那里过继一个孩子,养在自己的身边就行了。 虽然现在李睿的子嗣单薄的很,但是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了,冯媛媛犯不着为了个孩子,去把自己和自己一族的人陷入险境中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李明华不是冯媛媛亲生的,可这个想法似乎也不能成立。 冯媛媛在生李明华之前,因为意外和身体的原因小产过两次。 孩子虽然没有平安出生,但是这同时也证明了,冯媛媛的身体没有问题能生育,只要悉心调养,生个孩子还是可以的,她也犯不着去养一个跟李睿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与其养一个跟李睿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那她还真不如去指望着别的妃子怀孕生一个,她过继过来呢。 至于为什么冯媛媛不会过继李沐阳来养,那自然是她做贼心虚,李沐阳的生母就是被她苛刻死的,把李沐阳养在身边就如同埋了一个天雷,将来炸起来的话,定保让她和冯氏一族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越想沈天娇的脑子就越乱,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她需要好好的静静心,再坐下来抽茧剥丝的理出个头绪出来,这样才能找到答案。 沈天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转身向外走去,她准备到外面去呼吸些新鲜空气,换换脑子。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是今年的夏天到现在为止,还不算是太热,晚上的凉风一吹还是很舒服得。 沈天娇抬头看着天空,今夜不是月圆之夜,但是天上的星星倒是挺多的,星光璀璨甚是壮观美丽。 正在沈天娇沉浸在夜色的美景中出神的时候,远处传来的嘈杂嬉笑声,打断了这份宁静的美好。 沈天娇抬眼望去,看见的是,她那宝贝儿子李沐阳,正在带着秋桐和几个小丫头一起在捉萤火虫呢。 看到秋桐,沈天娇心头突然一动,情人蛊,对,是情人蛊。 她刚刚忘了情人蛊这个环节了,红缨把种情人蛊的后果说的那么的严重,那么情人蛊会不会就是整件事情的开端呢? 想到这里沈天娇赶忙开口喊道:“秋桐,你来。” 听到沈天娇的呼唤,秋桐立即跑了过来,“主子,怎么了?” “去,赶紧去,再审审红缨,问问她除了上次她说的那些关于情人蛊的事情,可是隐瞒了什么没说。” 沈天娇心里隐隐预感到,这个情人蛊就是解开谜底的关键。 “是,奴婢这就去。”秋桐转身就走了。 “母后,你看。”李沐阳也跟着跑了过来,他献宝似的举起了手里的萤火虫灯笼,“好看吗?这是儿子送给您的礼物。” 沈天娇接过李沐阳手里的萤火虫灯笼,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嗯,漂亮,母后很喜欢。” 听沈天娇说喜欢自己送的萤火虫灯笼,李沐阳高兴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走吧,陪母后去用晚膳。”沈天娇一把把李沐阳抱了起来,这孩子最近因为养的太好的缘故,不仅个子长高了不少,就连身上的肉肉都长了不少。 再这么发展下去,沈天娇很快就要抱不动他了,所以趁着现在他还小,还能抱得动的时候,就要多抱抱了。 第96章 果然如此 沈天娇等秋桐一直等到了深夜,才把秋桐给等回来。 “主子。”秋桐进来就两眼放光,看她的那个样子,沈天娇就知道她想知道的事已经有了答案。 “问出来了?”沈天娇把一旁早就晾着的解暑茶,递到了秋桐的手里,“把这解暑的茶喝了,稳稳神慢慢说。” 秋桐笑着举杯很豪爽的一饮而尽,然后直接用袖子揩了揩嘴上的残留的茶水,行为举止豪迈的没有一点儿女孩子该有的样子,不过沈天娇倒是挺喜欢的。 不像她因为有皇后这个身份的限制,人前人后都要端着架子,戴着一副假面,只能把自己最端庄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才能对得起她这个中宫皇后的身份。 在宫里面待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自己像是个提线木偶,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鲜活灵动,被别人控制着身不由己。 “主子,红缨全都说了。”秋桐兴奋的都差点要跳起来了,自从红缨被控制起来后,为了从她嘴里把她知道的那些东西,全都撬出来,秋桐是真的没少费力气。 但是红缨这丫头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其实却是个硬骨头,用尽了各种的酷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可她就是不肯把她知道全说出来。 对她那个师傅的事情,更是避讳莫深说出来的全都是无关紧要毫无价值的东西。 本来秋桐还在担心,她要随商队出行的话,得有一阵子不能在京中,她就怕红缨那丫头再出点什么幺蛾子,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这下子好了,她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可以放心的去做她的事情了。 “全说了?”沈天娇有点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秋桐问道,之前红缨那丫头有多倔强,她也是亲眼见证过的,这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转性了? “她这怎么突然想开了?以前不是打死都不说,宁可自己死都要维护她的那个师傅吗?”红缨这一时之间转变的太快,沈天娇倒是有点儿难以适应了。 “攻心计,是白云池用的攻心计。”秋桐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得吐槽道,这小纨绔平时挺不靠谱的,但是没想到主意竟然这样的多,关键时候竟然能一击而中。 “哦,原来是白云池啊。”沈天娇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那小子果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那小子用了什么攻心计啊,竟然能够让一个心如顽石的女人破防?不会用的是美男计吧?”沈天娇皮起来也是没谁了,竟然开起了白云池的玩笑。 “主子。”秋桐收起脸上的笑,一脸无奈又正经的看着沈天娇。 “好了,好了,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嘛。”沈天娇收起了自己的不正经,“行了,现在说正事吧。白云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开口的?”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白云池跟她说,她忠心维护的师傅此时怕是已经放弃她这个弃子了,不然她已经出事这么久了,怎么可能都没有人来营救她呢?” “还跟她说像她这种人,他见多了,不过是被人收养之后施以小恩小惠,然后再把她变成别人手里的工具,有用的时候就留着用,没用的时候就弃掉。” “如果她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的话,就真的是傻子了,她掏心掏肺要守住的人,其实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无情无义,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利用她,甚至可以随时抛弃她的人罢了。” “他还说,以前白大将军救助过一些人,那些人就是被人收养或者是拐带的孩子,他们把那些孩子集中到一个一个地方,迫使他们学习杀戮,让他们成为最顶尖的杀手之后,做那些人的工具替那些人谋利。” “他让红缨好好的想想,为这样的人受尽折磨,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 “还告诉红缨,也许她并不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她只是被人拐带了,她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还在等她回家。” “还说人生其实有很多选择的,曾经做错了没关系,只要回头来重新做决定,做正确的事情就可以了。” 秋桐抬头看着沈天娇,“然后,我和白云池就一起出去了,他说要给红缨留下思考的时间。” “我俩一直在外面等了有一个多时辰,我都以为没戏了,都准备再给她喂些蚀骨丹逼她说了。” “但是白云池拦住了我,他说人的思想是很难能够转变,要有耐心需要时间慢慢来的,而且这么处理事情的效果,远要比强迫她,给她用刑和喂药好得多。” “被他唠叨的没办法了,我只能听他的了,可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给说中了,红缨竟然真的愿意配合了。” 沈天娇点点头笑了笑,其实这里面的道理不难明白的,红缨外心如顽石,可她毕竟也是弱女子。 她入宫这么些年,虽然身边有很多的帮手,但是他们的关系也仅限于上下级,或者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没有人会真心对她,当然了她也没有可以真心相对的人。 在这种环境下,她那个师傅对于她来说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所以她才会想要守护好她心里的光。 可是这些日子她被关了起来,受尽了折磨和委屈,在孤援无助的情况下,人就会显得比平日里脆弱百倍,一丁点的外在压力都能摧毁她的坚守和信仰。 正好这个时候白云池利用了这个机会,对她用了攻心计,专门挑她最在意的事情下手。 红缨就会在扎心的现实面前,逐步的崩溃,最后不得不正视自己已经被抛弃了的事实,进而无奈的选择配合,这样至少能给自己留一丝生机。 不得不说白云池这个小纨绔,是懂得人性的弱点的。 “嗯你这徒弟教的不错,他今日立了大功,你这做师傅的就替我好好的赏赐他吧。” 秋桐平时对白云池管教的太过于严格了,这虽然是为了白云池好,但是如果只有严苛没有恩施的话,两个人的关系就只能停滞不前。 秋桐和白云池这两个人都是沈天娇要大用的人,如果他们两个之间不能建立绝对的信任,那么就不能成为所向披靡的利刃了。 所以在秋桐还没有学会恩威并施之前,她她这个做主子的就只能替她来来做了。 “这次她又交代了些什么?”沈天娇心里隐隐的兴奋了起来,也许红缨交代的事情中就有她想要的答案了。 “主子。”秋桐突然压低了声音,把头往沈天娇跟前凑了凑,“惊天大秘,被种了情人蛊的人,以后就丧失了生育能力,也就是说皇上他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听到这个惊天大秘,沈天娇一点儿都不感到吃惊,因为这个秘密她已经猜到了。 刚才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接续李睿做云离下一任皇帝的,不是她的沐儿,也不是李明华,而是肃亲王的孙子—李浩。 以前因为她对李睿这个人无好感,所以根本就没有关注过这段历史,她刚刚才想起来,史书上对李睿子嗣的记载只有四个字子嗣单薄。 那么也就是说这一世发生的种情人蛊事件,上一世应该也发生了,李睿因为被种了情人蛊,所以才导致他子嗣单薄。 李沐阳是因为还没有成年就被冯媛媛给害死了,所以与皇位无缘,但是至于李明华为什么最后也没有做皇帝,还有他最后的结局如何,史书上并没有任何的记载,就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李明华是贵妃之子,他就算没有平安长大成人,因为有身份在那儿摆着,不该没有任何记载的。 如果史书上没有记载着个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关这个人的一切是被特意抹去。 至于是什么原因,那就要进一步好好的考究考究了。 不过那个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沈天娇重活这一世,改变了很多事情。 本该已经被冯媛媛害死的李沐阳,现在还活着,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唯一拥有李睿血脉的合法继承人,取代李睿的位置登基为帝。 这对沈天娇来说已经足够了,她要的就是一个能治理好云离的明君。 “而且她还把安插在宫里的暗线,全部都供出来了,我们只要把这些人悄悄的全部都处理了,然后换上我们的人就行了。” “还有,主子您让查的那个刑部尚书周海北,他果然有问题,他根本就不是咱们云离人,他的父亲是西戎人,可他的母亲却是北羯的奴隶。” 秋桐还没有开始查呢,就有人把真相送上来了,这还是第一次呢。 “那这么说,那个田青青应该也不是云离人。”沈天娇现在想想,记忆里的那个田青青的确长的跟云离女子有很大的差别,仔细辨认她的面目特征,的确有些异国女子才有的特征。 “这个她倒是没说,不过这种事她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这种做暗线的人,都是自顾自,各人有各人的任务,很多事互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嗐!”沈天娇叹了一口气,这云离国如今哪里还有一方净土啊?朝臣中有敌国的奸细,后妃中照样有敌国安插的人,就连这宫内宫外都不知道有多少敌国的细作。 这云离国如今当真是从根坏到了底,被蛀虫蛀的就只剩残渣了。 前路漫漫任重道远,她的兴国之路遥遥无期,她必须要加快脚步才行,把一切不可控的因素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不过有一件很不好的事情,红缨说她的师傅去北疆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侯爷,但具体怎么对付她就不知道了。”刚才只顾着兴奋了,秋桐现在才反应过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沈天娇惊的打翻了手边的茶杯,“她去北疆是为了对付我阿爹?” 沈天娇的心里一阵慌乱,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镇定自若。 “主子,您别慌,侯爷这一两日之内应该也回来了,只要侯爷回来了,待在京中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的。” 秋桐赶忙安抚着沈天娇,她心里庆幸得亏了主子今天突然要自己去审问红缨,更庆幸她临时起意,把白云池给拽了过去。 要不然侯爷即使从北疆回京了,他们也不知道有人已经设了局,要暗害侯爷。 沈天娇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一阵后怕。 镇北侯是在原身死后不久,就因病亡故的,别人都说他是因为爱女心切,因为女儿去世的缘故,伤心过度得了急症才死的。 现在想想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的简单,镇北侯是爱女心切不错,沈天娇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就像世上所有爱女儿的老父亲一样,无条件的宠溺包容沈天娇。 但是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在知道女儿去世的时候,他应该就已经猜出了女儿真正的死因。 在伤心欲绝之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为自己的女儿报仇,讨回公道,这才符合他的性格才对。 而且镇北侯常年练武,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好上许多,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打击了一下,就突然离世了呢? 今天知道了有人早就已经对镇北侯下手的消息,这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 恐怕在原身遇害之前,红缨的那个师傅怕是就已经给镇北侯下了毒,所以在悲痛欲绝的刺激下,或许导致了他身上的毒提前发作,所以才死的那么快的。 幸好,幸好,幸好这一切还来得及,沈天娇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好现在她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样至少还能有挽救的机会。 虽然原身落得个惨死的下场,镇北侯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也许是自己占据了原身身体的缘故,沈天娇现在对镇北侯只有担心,心里没有半点儿怪他的意思。 “秋桐,你现在就带人出宫去迎我阿爹,一定要小心决不能让我阿爹出任何的事。”沈天娇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吩咐秋桐时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是,主子放心,就是不要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侯爷的。” 第97章 解惑 “去的时候把张太医带上。”心里既然已经猜测到红缨的师父可能会下毒,沈天娇自然不放心了。 有一个太医院医术精湛的太医跟着去,就算不能把毒除尽,但是至少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能有补救的最佳时机。 “明白。”秋桐转身出去了,办沈天娇交代她的事情了。 本来很困乏的沈天娇,因为镇北侯的事情,一下子就清醒了,今夜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了。 既然已经睡不着了,那便索性不睡了,沈天娇站起来出了屋子到外面去了。 她要趁这个时候,好好的复盘一下,制定出应对的方案出来才行。 沈天娇像是个游神一样,漫无目的的在毓秀宫里闲逛,不知不觉间竟然晃到了阮玉湖的居所。 当她回过神来,正要离开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阮玉湖的呼叫声,“娇娇,你人既然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喝杯热茶闲聊几句呢。” 沈天娇笑着转身,看着阮玉湖说道:“都这么晚了,实在是不敢打扰姑姑清静。” “这说的是哪儿的话,老太婆我如今老了,睡眠本就浅,白日多睡了一会儿,晚上就怎么都睡不着了,正想着怎么挨过这漫漫黑夜呢。” 阮玉湖牵着沈天娇的手,“你来的正是时候,陪我这老太婆聊聊天消磨消磨时间,就咱们俩清静的很。” “那好,如此我便叨扰姑姑了。”沈天娇伸手挽住了阮玉湖的手臂,她现在心里迷茫,能和一个见多识广的长辈谈谈也好。 “娇娇儿,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是有什么心事吗?”阮玉湖如今看沈天娇,如看自家的子侄那般的亲切。 沈天娇苦笑了一下,她心里想的事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阮玉湖去说。 “怎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事?”阮玉湖看着沈天娇,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天娇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姑姑不能知道的事,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开口才是。” 刘太后现在还是沈天娇名义上的婆婆,这做婆婆的行为失端,与人苟合,这种事总不能从她这个儿媳妇的嘴里说出来吧。 而李睿她名义上的丈夫,是一国之君,却被身边最亲近的人种了情人蛊,往后余生不仅不能生育,而且还命不久矣。 这件事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现在不能说,此时李睿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她的儿子如今尚且年幼无力,这对于一个王朝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眼下这种情况,是最凶险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那些别有心思想要害死他们母子俩,想借机取而代之的人就会越多。 也不是说沈天娇不相信阮玉湖,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在她还没有真正掌控这一切之前,她要守好这个秘密,这既是为了她自己,为了李沐阳,更是为了云离国。 任何一次的朝代更替,皇权交接,都会引发一场大浩劫,会死很多的人,会给这个国家带来重创,最后倒霉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她要的是让她的儿子李沐阳平安无忧的完成皇权交接,保证这个国家不受任何的重创,能够平安稳健的发展。 “娇娇儿,你不愿说那想必这是件难以启口的事情。”阮玉湖微微一笑,“那不如我来猜一猜可好?” 说完了这话,也不等沈天娇回话,就说道:“是因为康宁宫那位吧?” 沈天娇一怔随即便什么都明白了,她眼前的这位,可是上届的宫斗王者,虽然先帝没有给她任何的位分,但是却给了她无限的尊荣。 这份尊荣即使从先帝到如今都无人能撼动,就连自己那横行霸道的便宜婆婆,在她面前都不敢肆意妄为。 不单单是这后宫,恐怕连前朝的事情,都没有能瞒住她的吧? 沈天娇点了点头,说道:“是。” 既然阮玉湖什么都知道了,那么沈天娇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哼!”阮玉湖冷哼了一声,“她这是越老越不知道自重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如此的不知检点。” “娇娇儿,这件事你不便出面管,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这正是沈天娇求之不得的,太后和李洪的事,由她出面的确不合适,她本来就在心里盘算着该找谁才好呢。 现在阮玉湖主动提出来,要来做这件事真真是解决了她的大难题。 “那就有劳姑姑了,庆亲王如今正不满我赏赐这次平叛有功的严将军呢。” “刚刚琼娘还在担心,庆亲王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怕他借机怂恿朝臣们为难我,这下好了,有姑姑出手相助,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解决了一件心事,沈天娇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儿要一件一件的做。 “那个老东西平时看起来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似是个什么事都不管的富贵闲人,但实际上他的野心是最大的。”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中发展他的势力,朝中与他结党之人不在少数。” “不过,娇娇儿,如果能让他联络那些朝臣们一起来反对你,那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阮玉湖看着沈天娇,冲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沈天娇一脸迷茫的看着阮玉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现在那些朝臣们不闹起来,她都已经一个头比两个头都要大了,如果真的任由他们闹起来那还了得,岂不是要把她给活吃喽? 看着沈天娇迷惑的样子,阮玉湖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娇娇儿,你大概猜不到那个老东西,如此热衷拉拢这些朝臣的目的是什么吧?” “他拉拢那些朝臣可不止是简简单单的为了权势,他是要他自己坐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子。” 这倒是真把沈天娇给惊住了,她原来的确以为李洪跟刘太后勾结在一起,只是为了权势,可没想到人家志向高大,竟然还惦记着要做皇帝。 “那太后知道这件事吗?”太后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这两者之间的性质可就大不相同了。 阮玉湖冷笑一声,“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只不过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一个是千年的老狐狸,一个是老谋深算黑了心肝的大野狼,这两个凑在一起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们两个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各取所需罢了。一个要利用另一个坐稳她太后的位子,让他们刘家能够恢复往日的兴盛;另一个呢也在利用这个太后的权势,和刘家的势力,让自己在争夺皇位的路上多些筹码罢了。” “只是他们都忘了,他们都是善于算计又贪心的人,这样的人合作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沈天娇此时的心情像是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都有这些不知所措了,她知道太后是个自私自利之人,却没想到竟然会自私自利到如此地步。 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全然不顾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置江山社稷天下百姓于不顾。 她如今已经是太后了,受尽万千的尊荣,只要她不做太出格过分的事,那么她的太后之位能一直坐到她离世都没问题。 明明都已经得享尊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却偏偏还要贪心想要更多,为了自己的那点贪欲,宁可自贱身份与人苟合,这硬生生是不把自己作死不甘心的节奏啊。 阮玉湖看了看沈天娇,知道她此时心里定是受到了冲击,这种事对她这个在深宫里斗了一辈子的人来说,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 可对沈天娇这个以前从不参与宫斗,每日除了帮着李睿处理政务,其余的时间都都躲在毓秀宫里连门都懒得出的人来说,的确有点儿三观俱毁难以接受。 “丫头,这世上千人千面,只一个贪字为此不知道有多少堕落尘世,可以出卖朋友,家人,甚至是自己。” “她那个人本就是个本性贪婪的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足为奇。只是因为她,怕是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生在帝王之家,厮杀流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以后要走的路会很难也很长,你要早点学会适应才行。” “嗯,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他们这样下去,卷进来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只怕就不仅仅是朝堂不稳那么简单了,恐怕会动摇国之根本。” “一旦国本不稳,那么必定天下大乱,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我云离的百姓。” 沈天娇不知道这件事以前有没有发生过,因为不管是史书里面还是宫中秘史里面都没有记载过。 她现在不确定是这件事发生过,被李睿察觉扼杀了,还是以前没有发生过,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了事情原来的轨迹,发生了这件事。 不早说史书里没有记载过这件事了,就是连刘太后这个人,包括她的死因都只有寥寥数语。 所以她现在根本就不能凭着前世的记忆,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阮玉湖笑了笑,看来她真的是没有看错人,沈天娇是个心怀天下的人,这也不枉她费尽心机为她筹谋了。 “所以我刚才才说,不如让那个老东西撺掇那些朝臣闹上一闹,这样你就能不费任何的力气,就知道那些人可用那些人不可用了。” “能用的就留着,不能用的该罢免的罢免,该杀的杀,该抄家流放的抄家流放,这样才能让朝堂里干净些,也安静些。” 阮玉湖跟在先帝身边多年,帝王的权衡之术,她就算没有学个十成十,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她是懂得如何震慑和拿捏那些朝臣的。 “姑姑刚才说了,他苦心经营了多年势力庞大,与他勾连的官员一定不在少数,若是照姑姑刚才说的办,莫说那些世家大族不依了,就是朝中突然缺了那么多的空位,无法及时补上的话,那么朝堂就会瘫痪,那么势必也会引起动乱的。” 把那些跟李洪勾连的官员,罢免了,杀了,流放了,这些都没有问题,可是他们空出来的位置让谁补上呢? 现在沈天娇最缺的就是可用之才了,一时之间让她去哪里那么多人来补这些空缺呢? “我的娇娇儿啊,我既然跟你这么说了,那自然就有应对之策。”阮玉湖看沈天娇是越看越喜欢了,她哪里会只给沈天娇出主意,不给沈天娇留后路呢? 听到阮玉湖说有应对之策,沈天娇这心里就踏实多了。“不知姑姑的应对之策是什么?” “那你对我可放心?”阮玉湖看着沈天娇,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问道。 沈天娇点点头,说道:“我对姑姑自然是放心的,虽然我对姑姑的过往一无所知,但是我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姑姑跟我一样,都有一颗天下为公心系云离百姓的心。” “姑姑做什么都是为了云离好,为了云离的百姓好,我自然愿意听姑姑的吩咐。” 阮玉湖被沈天娇的话戳中了心窝子,从来别人,包括别人嘴里那个爱她至深的先帝,对她都是有很多的防备之心的。 唯独眼前这个小丫头,却能在对她可以说根本就不了解的情况下,就愿意无条件的相信她,这真的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阮玉湖伸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天娇的头,她知道这样不合礼制,但是她此刻就想这么做。 “娇娇儿,只要你愿意信我,那我就愿意付上我的所有,帮你去实现你的梦想,让云离国在你的手中,成为无可取代的盛世天下。” “让云离征服列国,从此无战事,让云离的百姓,从此不再受战争流离之苦,能够丰衣足食长治久安。” 这下轮到沈天娇震惊了,她呆呆的看着阮玉湖问道:“姑姑,我都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阮玉湖看着傻呆呆的沈天娇,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丫头竟然还会有这么傻乎乎的时候啊。 “姑姑我呀,能掐会算,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我算出来的呀。” 第98章 强强联合 “啊!”沈天娇的脑子这会儿已经转不过弯来了,她就那么傻傻的盯着阮玉湖看。 阮玉湖被沈天娇逗的大笑不止,“傻丫头喂,跟你开玩笑的你也信?” “哦,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沈天娇还是傻呆呆的看着阮玉湖,等着要她的答案。 “你自己告诉我的呀。”阮玉湖目光温柔的看着沈天娇,就像是一个母亲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告诉你的,什么时候?”沈天娇指着自己不解的问道,是她说的吗?没有吧,她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了? 阮玉湖看着沈天娇这样,就知道她一定是因为太累了,这会儿脑子都已经不够用了。 她挽住沈天娇的胳膊,准备把沈天娇送回她自己的寝殿去,这孩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李斌叛乱的消息传来,你当机立断就派了严明德出兵平叛,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的意图和志向了。” “就凭那个就知道了?”沈天娇还是想不明白,李斌叛乱而她让人带兵平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怎么阮玉湖就从这其中看出了,她是蓄谋着要向九州六国开战,以战止战,让云离从此不再受战乱之苦,要开始盛世太平了呢? “这还不简单啊,你父亲是镇北侯,而严明德别说是以前,就是现在也是你父亲的亲信下属,朝中有那么多的武将,你没有选择最近的守卫驻军去平乱,而是直接选择了让严明德带兵从京城出发,不远千里前去平乱。” “这难道不就是在告诉人们,你平叛的决心,还有你从此以后不再避嫌,要重新使用你父亲的亲信了。” “以前你为了避嫌,别说是使用你父亲的亲信们了,就是在任何的公开场合,与他们多说几句话都是不肯的。” “而你这次毫无顾忌的使用严明德,不就是在透露一个信息,你要使用镇北侯府的嫡系了。” “而众所周知,镇北侯的手下全都是猛将,而且大多数人都跟西戎,北羯,吐蕃,突厥,这些入侵过或者是威胁到云离的异族打过仗。” “而与其中最为强悍的西戎,打过仗的次数最多,多年前你的父亲镇北侯曾经率领军兵征战列国,立下过灭国之功。” “就连西戎当年也差一点儿灭国,近些年来西戎休养生息,国力渐渐恢复,势必要报当年差一点儿就要灭国的亡国之恨。” “严将军这次去平乱,李斌不就勾结了西戎人,让西戎的左贤王阿依努尔雄安,带着西戎的士兵混进了叛乱的队伍里去了?” “阿依努尔雄安,那可是个和他父亲一样野狼王,天性狡猾凶残,只要有他对我们云离来说,始终都是个大隐患。这次让他跌了这么大的跟头不说,还变成了个独臂,西戎怕是短时间之内都不敢在举兵来犯了。” “不管是云离人还是西戎人都很清楚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的父亲镇北侯和西戎是死敌,凡属于镇北侯的嫡系,自然也跟西戎是死敌,所以这很难猜出你的想法吗?” “再说了你可是镇北侯亲生的女儿,将门之女岂是软弱之辈,自当是要继承父志,守护好云离的。” 沈天娇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这还真是冤枉她了。 她当时能第一时间想到让严明德带兵平乱,那是因为她知道在她没有传过来之前,李斌造反的时候,就是严明德去平乱的。 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严明德,她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如果当初她但凡用脑子想想,事情现在可能都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沈天娇想笑又不敢笑,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无心之失,竟然会引起别人这样的猜想,不得不说人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只要给一个动机,就能引发无数的故事。 阮玉湖都这么想了,那么朝中那些人肯定也都有各自的猜想,怪不得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后宫之中都有人要针对她,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知道了真相,沈天娇也不能揭穿的,现在只能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了,不过反正她的意图和别人猜想的也没什么不一样,索性就这么着吧。 “姑姑果然是天下第一聪慧之人,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和意图。”这世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沈天娇也不介意说点儿好听来哄哄眼前的这位祖宗。 “惭愧,惭愧,比起皇后娘娘的深谋远虑,老身实在是愧不敢当啊。”阮玉湖也和沈天娇开起了玩笑,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很喜欢逗弄这个小丫头。 两个人相视一笑,感觉彼此的关系在一刻似乎又近了一步。 “丫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那这个问题已经放在阮玉湖心里很久了,她问过很多人,甚至包括那个别人嘴里的盛世明君,可他们都没有给出让她满意的答案。 “姑姑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了。”沈天娇此时已经预感到,从现在开始她和阮玉湖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对自己人,沈天娇一向是很包容的。 “好,那姑姑便问了。”阮玉湖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她心里有些害怕,害怕沈天娇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娇娇儿,在你的心里到底是君大,还是民大?你想要震慑六国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维护李氏家族的皇权,还是为了云离的千万百姓呢?” 阮玉湖的这番话让沈天娇愣住了,这个问题是她前世想了许久才想明白的。 在这个时代里,人们根深固蒂的思想就是把忠君与皇权放在第一位,认为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皇权大于天,皇帝就是天之骄子,是非常人能比得了的,是代表着天地神明般的存在。 所以很多时候,即使明知道皇帝做的事情是错误的,但是大部分人也只会选择遵从和容忍,鲜少有人会提出质疑和反对。 但是在沈天娇的观念里,皇权可敬却不可畏,这不仅仅是前世她被自己的外祖父放养,见惯了世间底层百姓的疾苦。 还因为前世她带兵打仗的时候,亲眼见证过,那些手无寸铁的可怜百姓们,是怎么沦为那些入侵者,和自己本国的那些权贵们的猎物,可以随意杀戮,买卖的。 她那个时候就在思考,她要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在她临死的时候,她才想明白她要守护的是云离的百姓,而不是哪个人的江山。 重活一世,看着如今的云离,沈天娇心里的这个想法就更加的坚定了。 “从小我父亲就教我,民是国之本,有了民才有国,这云离国是天下所有云离百姓的国,不是哪个人或是哪一家的国。” “所以不管是我还是镇北侯府,一直以来想要守护的都是云离国的百姓,而不是高高在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阮玉湖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这一刻她心里百感交集,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当年她的父亲和她全族的人,都是为了这个答案而送命的。 “姑姑,你怎么了?”感觉到阮玉湖情绪不对的沈天娇,转头去看阮玉湖。 “没事,姑姑这是高兴的。”阮玉湖伸手抹去脸上的泪,她握紧沈天娇的手,“娇娇儿,你放心,你心中所愿的都会实现的,虽然过程会很艰难也会很痛苦,但是只要你坚持住,就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我这老太婆如今虽然是不中用了,但是做你的后盾还是可以的,就怕你嫌弃我,不肯呢?” 沈天娇心下一动,她怎么会嫌弃呢?这是谁啊,这可是连后宫都能定的住的阮玉湖啊,她有嫌弃拒绝的理由吗?没有! “姑姑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能帮我,我求之不得呢,哪里会嫌弃。” 沈天娇此时已经困意全无,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她现在心里很安稳,就像是被定海神针定住了一样。 “好,我的娇娇儿不嫌弃我老了没用就好。”阮玉湖再次握紧了沈天娇的手,后宫又一大最强王者联盟成立了。 “姑姑,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当年我父亲为什么没有将西戎灭国呢?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我的父亲,但是他只是叹气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疑问沈天娇前世就有了,当年明明只差最后一哆嗦,西戎就不复存在了,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导致最后没有成功呢? 阮玉湖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年的那些事她心里就堵得慌。 “丫头,这世人都说先帝是盛世明君,可是那只是外表,其实他并不是个什么明君,他只是比现在的皇帝好了那么一丁点罢了,他承的只不过是上一个真正的明君之主太宗皇帝的庇佑罢了。” “太宗皇帝当年驾崩之前,为他安排了辅国的忠臣良将,一个是早就去世多年的老太傅芩子参,一个就是你的父亲镇北侯沈霖。” “与其说云离是在先帝的手里兴盛起来,倒不如说是在芩太傅和你父亲他们两个的手里兴盛起来的。” “说白了先帝其实就是个空有想法,只会夸夸其谈,满足于现状,没有远见,没有格局,也没有能力和魄力的人,当年西戎将要灭国之时,向他晋献了大量的钱财,城池和美人,他便觉得他是个很了不起的胜利者了。” “作为一个得胜者,他要有悲天悯人的心,不能对一个失败者赶尽杀绝,但是他却忘了,那些失败者都是狼,若一次打不死的话,他们就会反扑,不把你咬死就绝不会罢休的。” 阮玉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沈天娇已经明白了,当年西戎没有被灭国,都是因为先帝的无能和贪欲。 君王没有远见卓识,只为满足自己的孩子一己之私,才导致了今日处处受制于人的困境。 沈天娇的心情心情顿时也有些郁闷了起来,看来这皇帝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了的,能当的好的,她真的是要好好的培养李沐阳才行了。 “姑姑,这后宫里的事,你知道的最清楚了,我想问问你有关冯媛媛的一些事情。” 惊喜吗?意外吗?作为掌管后宫的皇后,原身沈天娇真的是做到了端庄大度,有贤后的风范了。 这后宫进多少的女人,她都不羡慕不嫉妒,一视同仁平等对待,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在后宫她平时只处理宫务,不干涉和打探任何一个后妃的私事。 试问这样的胸襟和气度,这世间有那个女子能比的得了呢? 不过也好在原身的性子如何,阮玉湖都是知道的,并不会因为现在沈天娇问起冯媛媛的事情,就对她起了疑心怀疑她。 “娇娇儿,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别说是沈天娇了,就是阮玉湖提起冯媛媛来,都觉得头疼和窝心。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来印证一下我心里的猜想。”现在的沈天娇又不是原身,她对李睿都无感,对冯媛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她此时只想知道真相罢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阮玉湖管沈天娇的面色与平时无异,心道她这是放下了,所以也就安心了。 “我想问当年她生二皇子的时候,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沈天娇现在心里的猜想还只是猜想,她需要有确切的证据来印证她的猜想。 “这个呀。”阮玉湖皱起眉,她想了一会儿,说道:“她当年生产的时候,动静闹的挺大的,她之前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小产过两次,所以对这个孩子格外的重视。” “不过当时奇怪的是,康宁宫里的那位对这件事也格外的关注,平日里不见得她跟冯媛媛的关系有多好,但是那次她却是亲临锦阳宫,陪着冯媛媛把孩子生下来的。” “冯媛媛那次生产极其的凶险,大出血差点儿要了她的命,要不是有太医院的院正王太医在,那次她可就真的没命了。” “孩子当时虽然是平安生下来了,但是王太医说她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第99章 好戏要开场了 “太后亲临锦阳宫陪着冯媛媛生产?而且冯媛媛以后都不会再生育了?”沈天娇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根据这两点她基本已经能确定她心里猜想的不错了。 “怎么了?”阮玉湖看变了脸色的沈天娇,不解的问道,这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跟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 “姑姑,太后和李洪是什么时候勾连在一起的?”为了保险起见,沈天娇还是觉得再慎重些,问清楚才好。 “他们俩啊,那时间可就长了,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俩就已经不清不白了。”阮玉湖想起这事心里就犯恶心,她曾经亲眼撞见过,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却只能忍着不能说出来。 这下沈天娇就真的可以确定她猜想的没错了,这些人真的是太胆大了,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敢混淆皇室血脉。 李睿后来应该是知道了李明华非他亲生子,所以才冷落了冯媛媛,害死了李明华。 这也是为什么史书上对李明华这个二皇子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最后李睿因为无子才不得不从宗族里选了一个孩子,继承了他的皇位。 “娇娇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阮玉湖见沈天娇半天不说话,有些担心的问道。 “问题大了。”沈天娇既然已经把阮玉湖当作是自己人了,自然也不会有所隐瞒的。 “姑姑,你应该见过二皇子的,你觉得他和咱们这位皇帝陛下长的像父子俩吗?” “啊?”阮玉湖愣了一下神,猛然抬头看向沈天娇,“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她怎么敢的啊?”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尊宠,她有什么不敢的?”沈天娇现在已经确信,当年冯媛媛要么是假孕,要么是孩子的确是出生了,但是生下来的是个死胎。 而那个孩子不会平安出生的消息,冯媛媛应该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才会提前安排好一个孩子来代替那个出生就死了的孩子。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可能从她怀孕开始,太后就开始算计她了。 她生产那天太后亲临锦阳宫陪产,并不是太后关心李睿的子嗣,而是太后和李洪早就打定好了主意,用他们所选的那个孩子来代替冯媛媛生的孩子。 “难怪啊,冯媛媛一直都不怎么让她的儿子跟皇上亲近,原先我还想不明白,她争宠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被册封为储君,将来能登基为帝。可是却不让孩子跟他的父亲亲近,原来是假凤虚凰,不是皇上的血脉啊。” 阮玉湖腿不由得一软险些跌倒,幸亏沈天娇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这才没有让她摔倒。 “娇娇儿,那也就是说如今皇上的血脉就只有大皇子一个了。”阮玉湖握紧了沈天娇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紧张的都有点儿发抖了。 “是,沐儿不仅是皇上的血脉,也是他今生唯一的血脉了。”沈天娇看着阮玉湖很平静的说道。 “唯一的血脉,这是什么意思?”阮玉湖觉得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她自信自己在后宫几十年了,这后宫里的事就没有能逃过她耳目的,可是如今她怎么就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了呢? 沈天娇看着阮玉湖,知道阮玉湖对李睿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她虽然入宫多年,也深的先帝的宠爱,但却一直膝下无子。 虽然外面都说她只是先帝身边一个伺候的女官,但谁都知道她其实跟先帝后宫的那些妃嫔们没有任何的区别。 先帝的皇后很早就去世了,自此先帝再也没有立过后,刘太后在先帝死时也只不过是个被降了位分的妃子而已。 先帝在时,阮玉湖在后宫其实一直行使的都是皇后的权限。 李睿的养母虽然是太后,但其实他差不多可以算是跟着阮玉湖长大的,算得上是阮玉湖的半子。 但是在皇宫里面权利和欲望永远是大过亲情羁绊的,把阮玉湖留在身边既是先帝为了保护阮玉湖的旨意,其实也是李睿的防备和私心。 世人都知道阮玉湖手里有一道先帝的圣旨,但是至于那道圣旨里面的内容是什么,除了阮玉湖以外谁也不知道。 很多传言都说那道圣旨是先帝,留给阮玉湖专门针对皇帝的尚方宝剑,若皇上是贤君,便可以长治久安的坐君王之位,得享万民供奉的荣耀。 但若是李睿不是贤君明主,而是个昏庸无能之辈,那么阮玉湖就可以拿出先帝的遗诏,废黜李睿另立贤君。 之所以有这样的传言,是因为当年先帝亲口承认过,李睿并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继任者,只是因为当时他的儿子们为了夺嫡,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两个皆是无知幼儿。 最后只能选了他并不怎么喜欢,也不看重的李睿做了继承者。 所以这些年李睿一直都在防着阮玉湖,说是让阮玉湖留在他身边养老,但其实就是变相的囚禁。 李睿这个君王做的很不合格,但是他毕竟是跟在阮玉湖身边多年,感情虽然不多但终归是有的。 李睿这些年一直不让别人与阮玉湖接近,就是怕阮玉湖会趁他不备,将手里的圣旨转移出去。 当年先帝除了那道圣旨之外,留给阮玉湖的还有他自己培养起来的一部分势力。 一旦圣旨转移到别人的手里,再加上阮玉湖手里的势力,那么李睿的皇位就难以坐稳了。 李睿同意阮玉湖搬到毓秀宫里来住,不过也就是担心刘太后跟阮玉湖不合,怕刘太后对阮玉湖下黑手,趁机想让沈天娇来充当阮玉湖的保护伞罢了。 毕竟整个皇宫里,沈天娇的毓秀宫如今是守备最森严也最安全的。 “是冯媛媛,她为了让皇上能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从南疆请来了巫族的圣女,亲自给她和皇上种下了情人蛊。” “这种情人蛊留在人体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不仅会让人丧失了生育能力,到最后还会将人的内脏血肉一并吞噬掉,只剩下一副空皮囊。” 想想那个画面,沈天娇都忍不住想吐,真不知道若是冯媛媛知道了真相,又会是何反应? “报应啊,这真的都是报应啊。”阮玉湖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他当年为了夺嫡成功坐上储君之位,把他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个的赶尽杀绝,没想到到最后自己竟然被自己的枕边人,唉呀,果然是报应不爽苍天饶过谁啊!” “姑姑,不必伤心,为他那种人不值得的。”沈天娇把阮玉湖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 阮玉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为他伤心,他是个多凉薄无情的人,我比谁都清楚的。” “我这是在担心啊,万一他英年早逝,大皇子还小,你们孤儿寡母的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他活着虽然不中用,但是至少还能给你们母子俩遮些风雨,等大皇子长大成人了,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能护住你了,他也算是为自己的妻儿做了件好事。” 沈天娇心里一热,说道:“他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他活着或是死了,都没有任何差别的。” “他活着未必就是件好事,他心思多变整日疑神疑鬼的,就算是只有沐儿这一个孩子,他也未必肯将皇位顺顺利利的交到沐儿的手里。” 沈天娇看着阮玉湖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对我有防备之心,所以他对沐儿不会有真心爱护的时候的。” “前一阵子想必姑姑也听说了,毓秀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就是他赐了毒酒逼迫我喝。” “万幸的是我身边的大宫女拼死相救,请来了我正在京郊大营处理军务的兄长,这才救下了我。”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彻底认清了他,也对他心死了,他这个人自私自利只爱他自己,你对他千好万好就算是把心都掏给他,他也不会感恩的,所以靠他还不如看我们自己呢。” 阮玉湖再次被震惊到了,那日毓秀宫里闹成那样,宫里人人都知道,都说皇后娘娘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一改往日的温柔贤德,不仅用雷霆手段整治了后宫,就连对皇上都不复往昔的体贴了。 她知道的时候也还想不明白,这丫头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原来是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刺,被伤透了心才这样的。 阮玉湖看着沈天娇,心疼她的遭遇,女人啊活在世上都不容易,这种被自己最爱最亲的人背叛伤害的痛苦和绝望,她也经历过的,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对,娇娇儿说得好,靠人不如靠己,他无情就别怪咱们无义。”阮玉湖此时心里只心疼沈天娇,对李睿那点儿仅存的感情也消失殆尽了。 “你放心,以后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你的,如今这世道,女子生来低贱,凡事都要仰赖男子而活。” “娇娇儿,你要刚强无畏的为咱们云离所有的女人,活出一片不一样的天地来,让那些男人看看,我们虽身为女儿身,但是不比那些男子们差。” “嗯,姑姑,我知道。”沈天娇的心里暖暖的,阮玉湖是第一个跟她说,女子也能活出一片不比男人差的天地出来的人。 阮玉湖点了点头,说道:“娇娇儿,刚才那件事,我们还要好好的筹划,小心行事才行。” “现在不管是康宁宫里的那位,是李洪,还是冯媛媛,他们如今都有各自的势力在,如果我们不能一击而中,直击他们的要害的话。” “那他们势必会反扑,这样我们就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损失去对付他们了,这样太不划算了。” “我知道,这件事非比寻常是该要好好的筹划才是,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谋划。” “姑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我便有个不情之请,劳烦姑姑出山,亲自来解决这件事。” “我身边可用的人不多,而且他们也都没有能跟太后和李洪斗的能力和资本,能够有跟这两个老狐狸斗的资格的,放眼望去云离国也就只有姑姑了,不知姑姑可否愿意。” 沈天娇说这话也不是夸张和恭维,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人能比阮玉湖更了解刘太后的了,她若是出马的话那势必事半功倍,刘太后是绝对斗不过阮玉湖的。 “傻丫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帮你的。”阮玉湖拍了拍沈天娇的手,“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了。” “那我就先在这里恭祝姑姑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把那两个老狐狸揍的连狐狸皮都得扒下来了。”沈天娇笑的就像个小狐狸。 “行,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把他们两个的狐狸皮扒下来,等天冷的时候给你做件狐皮大氅穿,暖和的很呢。” 别的事情阮玉湖不感兴趣,但要说是对付刘太后,那她可是斗志高昂的很,这么多年了,他们两个也是时候解决一下他们累积了那么多的私人恩怨了。 “好,那我就等着看好戏,穿狐皮大氅了,刚好我冬天怕冷,穿上这狐皮大氅就暖和不怕冷了。”沈天娇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起哄。 “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阮玉湖突然觉得这漫漫长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沈天娇凑近阮玉湖,小声说道:“那我在免费送姑姑一个消息,李明华可能就是李洪的孙子。” 阮玉湖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沈天娇话里的意思了,李洪费了那么大得劲儿,冒着混淆皇室血脉全家流放的风险,绝对不会随随便便送进宫里一个外人的孩子的。 李明华只有是与他的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这样就算将来圆不了他的皇帝梦,但是至少他的孙子也能当上皇帝,照样能满足他的愿望。 “那我也谢谢娇娇儿了,我明日就让人去好好的查一查,如果是真的那就送他们一家子去团圆。” 第100章 阿爹回来了 在严明德没有班师回朝之前,沈天娇先迎回了自己的父亲镇北侯沈霖。 算算时间他们父女俩这都已经有六年都没有见过面了。 上一次分别的时候还是在六年前,镇北侯去北疆的时候,那次的分别是个非常不美好的回忆。 当时父女俩分别在即,原身沈天娇还为了维护李睿,跟镇北侯大吵了一架,真不知道当时她这脑子里到底是装了多少的水。 知道镇北侯已经进京了,沈天娇特意带人到宫门口去迎接,在等待的过程中其实沈天娇是很紧张的。 这种紧张不仅仅是因为心存愧疚,还有怕镇北侯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沈天娇的担忧,再有就是前世她跟自己的父亲关系就不好。 ‘父亲’这个词汇对她来说只是停留在字面意思上的文字,并不是真情实感的存在。 换句话就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怎么用一个女儿的身份,去跟镇北侯相处。 春潮是第一个发现沈天娇紧张的人,她走到沈天娇的身边,悄悄的握住了沈天娇的手,小声说道:“主子,没事的,您一直都是侯爷的心头宝,侯爷他根本就没有生过您的气。” “侯爷每次来信都是先问主子您身体怎么样了,您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沈天娇望着远处说道:“所以,我才更愧疚,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让年迈的父亲得安慰,反而整天让他为我担忧,我是这个世上最不听话的不孝女了。” 沈天娇是镇北侯的老来女,镇北侯成亲本来就比较晚,他年轻的时候只顾着四处征战,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的终身大事。 等好不容易战事平稳了下来,他成亲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沈天娇更是他将近五十岁时才得的宝贝女儿。 自打出生就想享尽了一家人的宠爱,镇北侯更是把她当做了心头宝,眼珠子一般的疼爱宝贝。 可也就是这个镇北侯最宝贝的女儿,却让镇北侯伤透了心,也操碎了心。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沈天娇还正在想心事的时候,就见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她抬眼望去就见她的父亲镇北侯骑马而来。 在看到镇北侯的那一刻,沈天娇突然就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心里很难受,要是不哭出来的话就更难受了。 镇北侯在离宫门口还有数丈的距离的时候,就翻身下马把马交给身边的随从。 “侯爷,您看,咱家大小姐亲自来接您了。”镇北侯的亲卫队队长商衡,看到沈天娇站在宫门口的那一刻,激动的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天知道,这些年他家侯爷最担心的就是他家大小姐了,每每想起他家大小姐,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愁容满面的。 现在好了,侯爷回京,大小姐竟然亲自来迎接,这是不是表示他们父女之间的嫌隙已经消除了,冰释前嫌要和好了。 镇北侯转头,用有些昏花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宝贝闺女,心头一酸湿了眼眸,这个云离人口中的铁血战神,也只有在面对女儿的时候,心里是柔软的。 按照规矩,沈天娇身为皇后,本就不应该出宫到宫门口迎接自己的父亲的,而是该等着镇北侯入宫,到毓秀宫去向沈天娇行跪拜的君臣之礼的。 但是今日规矩既然已经改了,沈天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还没等镇北侯走近就先一步跑了过去。 “阿爹。”在离镇北侯还有几步路的距离时,沈天娇停了下来,她看着镇北侯心里就更难受了。 六年不见,站在她眼前的阿爹比起离开时更显得苍老憔悴了不少,精神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是那满头的银发就如一根根针一样,把沈天娇的心都扎疼了。 “乖儿。”镇北侯看着眼前的女儿,心里百感交集,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给大小姐请安。”镇北侯身后的那群侍卫们,齐齐跪下给沈天娇请安。 虽然沈天娇早就是皇后了,但是在镇北侯府这些人的心里,她不是皇后,她永远都是他们的大小姐。 “都快起来吧。”沈天娇擦去脸上的泪,看着那些侍卫们,说道:“诸位都辛苦了。” 沈天娇是从心底感激这些侍卫们的,这些年若不是有这些侍卫们陪着他阿爹,她现在怕是都见不到自己的阿爹了。 “乖儿,莫哭。”看到女儿哭了,镇北侯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沈天娇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笑着对镇北侯说道:“阿爹,我这是高兴的。” “阿爹知道,都知道。”镇北侯看着沈天娇,心里甚感安慰,六年不见他那个娇纵任性的小娇娇儿真的是长大了。 “阿爹,咱们进宫吧,娇儿在毓秀宫给您准备了接风宴,您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到毓秀宫好好的歇息歇息。”沈天娇上前扶住镇北侯,就要走。 “娇儿,等等。”镇北侯轻轻的抚去沈天娇挽着他的手,“娇儿,这是在宫里,该守得规矩还是要守的,如今我儿是中宫皇后,为父是臣子,见了我儿都该行跪拜的君臣之礼的。” “不合规矩难免会落人口舌,被那些御史参议,让我儿为难。” 镇北侯镇守一方,又是云离国的兵马大元帅,他自然不会把那些御史们放在眼里,而且那些御史们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去给镇北侯找不痛快的。 但是沈天娇就不同了,她如今不仅是中宫皇后,还代替当今皇上行使治国之权,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等着寻她的错处找她的麻烦呢。 镇北侯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被人垢病,这孩子如今过的有多艰难,他这个做父亲的最清楚。 “阿爹,无妨的。”沈天娇重新挽住了镇北侯得胳膊,“儿如今虽然是中宫皇后,但我还是阿爹的女儿,阿爹您常年镇守边关,为了我云离鞠躬尽瘁,我这做女儿的不能侍奉左右已是不孝了。” “怎么还能让阿爹行什么君臣之礼呢?不管别人说什么,您是我阿爹,女儿在您面前永远都是阿爹的孩子,该尽的是孝道。” 沈天娇自然知道镇北侯是怕她被人非议和为难,但是那又如何呢?如今的沈天娇可不是以前的沈天娇了,她沈天娇最不怕的就是被人非议和为难了,她若是怕就不会趟这趟浑水了。 原身没有尽到的孝道,如今由她来尽,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至少现在还有机会从头再来。 沈霖看着沈天娇,心里不由得的感慨,他这女儿如今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围着他撒娇的小女儿了。 当时他听到大儿子沈翊阳,说了女儿的遭遇和想法的时候,他还在担心怕这孩子承担不了这么大的担子。 后来又听说沈天娇代替李睿行使治国之权,不但把政务处理的很好,还亲自下令使用严明德去平叛,他当时真的是吃了好大一惊呢。 他这女儿有才能,有魄力,也有能力,但是就是性格有点儿太淡薄,有时候还有些纠结和软弱。 所以他这才决定从北疆回来,他要给自己的女儿撑腰,给她保驾护航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但是如今看来,他这女儿真如他大儿子说的那样,今非昔比不同往日了。 他的娇儿如今的样子,才像是从镇北侯府养出来的大小姐,是他沈霖得女儿。 “好,阿爹听我儿的。”不就是那些喜欢把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说成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的御史们吗?不就是那些别有心思,想借机整垮他们镇北侯府吗? 哼!这些人真的是太小瞧他们镇北侯府,也太小瞧他沈霖了,镇北侯府自建府以来就没怕过谁,那他沈霖自然也不会怕谁。 他的沈霖的女儿,他护得住! 沈霖身后的那些侍卫们,看见自家大小姐和侯爷的关系如此亲密,都高兴的不得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关系如此和睦呢。 “阿爹,您这一路上辛苦了。”沈天娇看着镇北侯日渐苍老的样子,心里既心疼又难过,“阿爹这次回来就留在京中,别再回北疆了,女儿如今虽然不能常常在你们身边伺候,但是在京中毕竟离得近方便些,能时常见到阿爹呢。” 沈霖握紧沈天娇的手没有回头的问道:“娇儿你想让阿爹留在京中吗?” 沈天娇心中一沉,知道她这个阿爹还在计较,当年离京时原身与他说的那些气话。 她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命苦,人明明不是她得罪的,最后却偏要她来哄。 “阿爹,以前都是女儿年少无知口不择言不懂事,说了让阿爹伤心的话,其实那些话说出口,女儿心里就后悔的不得了,却是碍于面子不肯向阿爹低头认错。” “这都是女儿不孝,阿爹,这些年女儿心里一直为当年不听您的话而自责后悔,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女儿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沈霖神色动容,这么多年了,今日能听到沈天娇这番话,值了。 “娇儿,阿爹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阿爹自始至终都是心疼你,怕你用情至深最后反而是害了你自己。” “你是阿爹最宝贝的,从小到大阿爹和你的哥哥们都视你如珠如宝,连你哭一声都心疼的不得了,哪里舍得让别人欺负你啊。” 沈霖这番话道尽了,他这个老父亲这么多年对女儿的牵挂和忧心。 天下只有不爱父母的孩子,却少有不爱儿女的父母。这儿女生下来就是父母一辈子的债,也是父母唯一心甘情愿背负一辈子的债。 “娇儿,阿爹问的是,你真的要阿爹留在京中吗?”沈霖看着沈天娇等着 她的答案。 沈天娇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沈霖这话里的意思了。 沈霖不是在生她的气,沈霖这是在问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沈霖一旦要留在上京,就表明了镇北侯府和沈家所有的势力都要参与进来,随时都要在为夺嫡做准备了。 沈天娇点了点头,说道:“阿爹,女儿要您留在京中,陪着女儿。” “好,阿爹知道了,阿爹这次回来就留在京中,不回北疆去了,以后北疆就由你大哥来守了。” 沈霖从沈天娇那儿得到了确切得答案,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从北疆回来之前,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只是怕沈天娇是一时兴起,所以才要再确定一次的。 他的女儿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虽然再做决定之前会犹豫不决,但是只要是做了决定,那么就不会回头就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阿爹,再过些时候等情势稳定下来了,让我阿兄他们也回来吧,北疆太苦了,而且我大哥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如今还没有成家立业,二哥,三哥年纪也都不小了。” “他们都该成家立业了,咱们不能因为守疆扩土,就让咱们沈家后继无人啊。老祖宗还说要先成家后立业呢。” 说起自己那三个如今还没有成家立业的哥哥,沈天娇心里就动容也难过,云离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无私奉献和大义,才能有如今的平安光景的。 前世她的三个哥哥,都是至死未婚,真正做到了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下场实在是太可怜了。 如今她来了,她就要改变这一切,她的哥哥们都是云离最优秀的男儿郎,他们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才是。 “好,都听你的。”沈霖对沈天娇这个女儿的话是言听计从,这会儿什么家国天下忠心为国都不重要了。 “那我可要好好的在那些世家大族中。那些未出阁的小姐姑娘们中间,好好的挑选一番了,这世上可不是谁都能配得上我哥哥们的。” 沈天娇这话还真不是自恋,更不是自夸,沈家的那三兄弟都是人中龙凤,确实不是谁都能配的上的。 第101章 三头六臂的外祖 沈家父女俩在这里其乐融融,诉说着离别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悦。 宫里宫外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场重逢,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镇北侯进宫了?”李睿目光阴鸷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暗卫,他此时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镇北侯的回京已经预示了,李睿以后离权利的中心会越来越远。 以前李睿能够手握大权心无忌惮,不过是因为沈天娇的心在李睿这儿,因为沈天娇的关系,镇北侯府不会参与任何的党争,只会在出现危机的时候,出来帮助李睿解决危机。 可现在不同了,因为李睿下毒想要害死沈天娇的事情败露,让沈天娇改变了心意,现在虽然没有明面上与他划清关系,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出现了很大的裂痕,而且这道裂痕不会被修复,只会越来越大。 说白了失去了沈天娇的庇护,和镇北侯府的支持,李睿虽然还是云离的皇帝,但是他这个皇帝就成了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傀儡。 李睿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当初就不该耳根子软,听冯媛媛在他耳边吹枕头风,让他迷了心窍,才想着要把沈天娇害死的。 这让李睿不由得对冯媛媛的厌恶和恼恨又多了几分,若不是这个冯媛媛在他和沈天娇之间搅和,他们夫妻俩何竟会闹到如今这种离心离德的地步! 李睿越想就越生气,真恨不得现在杀了冯媛媛才好呢,可是要想亲手杀了他自己养大的狼崽子,如今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李睿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感觉了。 “回皇上的话,镇北侯已经进宫了,是皇后娘娘亲自去宫门口迎接的,今日皇后娘娘特意在毓秀宫设宴为镇北侯接风。”暗卫低垂着头,说出来的话让李睿的心跌到了低谷。 “皇后亲自去宫门口迎接的?”李睿苦笑了一声,看来有了他这个助力,镇北侯和沈天娇他们父女俩之间的隔阂,已经完全消失了。 “是,是皇后娘娘亲自去宫门口迎接的镇北侯。” 李睿无力的摆了摆手,让暗卫退了下去。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修复他和沈天娇之间的关系了,就算要回不到从前也不能再这么原地踏步,或者是继续恶化下去了。 只是让李睿始料未及的是,他的暗卫从他这里出去,转身就进了毓秀宫。 康宁宫里,刘太后此时的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 本来现在沈天娇就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能在朝堂之上独当一面了,如今镇北侯又回来了,有了镇北侯给她撑腰,这下子沈天娇就更有恃无恐了。 这样她的计划和筹谋不仅要推迟,很可能还会破产,到头来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着。 现在只是想想就能让她头秃,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知道了镇北侯回京的消息之后,李洪自然也没办法淡定了。 他刚在宫里和刘太后商量好要怎么对付沈天娇,这还没等计划实施呢,这转眼镇北侯竟然回京了。 这云离国的兵马不管是不是镇北侯的嫡系,都听镇北侯的调遣,这下子他的麻烦真的是大了。 当然除了这几位,朝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也各怀心思,总之镇北侯回京这件事有人欢喜有人忧。 毓秀宫里,沈天娇为镇北侯准备了丰盛的宴席,不过今日的宴席除了他们父女俩以外,就没有别的人在场了。 “阿爹,这些都是您爱吃的,今日没有别人就咱们父女两个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 为了准备今日的宴席,沈天娇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特意差人回镇北侯府问过,她这个老爹的口味和喜欢吃什么东西的。 虽然她是不善厨艺,对厨房里面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是这可是在宫里啊,她拥有做饭很好吃很好吃的御厨不说,还有一个精通吃食的小丫头冬阳。 想要把这场宴席弄的热热闹闹,色香味俱全,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镇北侯看着眼前的宴席,心里又是一阵百感交集,今日他回京,沈天娇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了。 他是接到了沈天娇的信之后,才决定要回京来的,本来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跟沈天娇这么快就冰释前嫌的,毕竟他们父女俩以前为了李睿,吵架吵的都伤感情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今日这一回来,沈天娇就亲自到宫门口接他,现在还这么有心的为他准备吃食。 他这颗老父亲的心,都要被感动的融化掉了。 “阿爹,怎么了?”沈天娇此时自然无法理解镇北侯的心情,她看到镇北侯盯着那些食物看,却不动筷子的样子,还以为是镇北侯不满意准备的这些吃食呢。 “是不是这些吃食都不合阿爹的胃口,还是这里面有阿爹讨厌的食物?”沈天娇看着镇北侯说道:“若是不喜欢阿爹就说出来,我吩咐他们重新再做就是了。” “没有,没有。”镇北侯连连摆手,他对吃的一直都不挑剔,从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的,唯一喜欢的几道菜,还是因为那是他早逝的夫人爱吃的。 “这些吃食阿爹都很喜欢,只是阿爹看见眼前的吃食,想到这些都是娇儿费心为我准备的,心里就难免有些感慨,我的娇儿真的是长大了,知道心疼阿爹了。” 镇北侯红着眼眶,笑吟吟的看着沈天娇,这把沈天娇看的心里就更愧疚了,这么好,这么容易就满足的阿爹,值得得到女儿更多的关心和爱的。 “阿爹,以前都是女儿不懂事,不知道体贴阿爹的良苦用心,吃一堑长一智,女儿如今已经醒悟过来了,知道谁才是真心对女儿好的人,女儿以后会听阿爹的话的。” 前世沈天娇根本就没有得到过父爱,也不知道被父亲捧在手心,爱护有加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眼前的这位虽然不是她真正的父亲,但是这也并妨碍她像女儿一样的,关心和孝敬镇北侯。 “好,过去的那些事不提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当下和将来。”沈天娇现在这样,镇北侯已经老怀甚慰很高兴了,他不奢望更多,只求他这宝贝女儿往后余生能够平安顺遂,不再被别人欺负就好了。 “对,不说那些不高兴的闹心事了,来,咱们吃饭。”沈天娇给镇北侯夹了一只醉蟹,“阿爹,您尝尝这醉蟹,味道很不错的,这个时节本来不是吃蟹的季节,这些蟹是宫里专门养的。” “虽然没有秋蟹的味道好,但是也还算不错,等到秋天蟹膏肥黄满的时候,女儿亲自下厨给您做。” 镇北侯吃着女儿孝敬的醉蟹,笑的一脸的褶子都出来了。 “阿爹,还有这个冰糖肘子,这可是冬阳昨天就开始做了,我最喜欢吃了。”这冰肘子炖的软烂脱骨,沈天娇夹了一大块送到了镇北侯面前。 武将之家吃饭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像那些文臣们,讲究精致讲究情调讲究意境,他们只要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满足了。 “嗯,这冰糖肘子做的确实好吃,冬阳这丫头从小就爱吃,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镇北侯吃着肘子,跟沈天娇闲话着家常。 “是,她呀,就是个馋丫头。”想起冬阳那张圆鼓鼓的小肉脸,沈天娇就忍不住笑了,那丫头啊,一天到晚不管什么时候见她,她都在吃吃吃。 今日的宴席,只有沈天娇和镇北侯父女两个,没有外人在,就连李沐阳,沈天娇都没有让他来。 李沐阳知道今天是他的外祖,镇北侯从北疆回京的日子,并且他的母后还要设宴为外祖接风洗尘。 他对自己的这个外祖一直都很好奇,想知道他的外祖是不是别人嘴里,那个长了三头六臂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的人物。 可是今天的接风宴,他的母后并没有让他过去给外祖请安,这让他颇感到失望,但还是乖乖的不吵也不闹。 但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虽然沈天娇没有叫他过去给外祖请安,但是他还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偷偷的去看一眼。 李沐阳打发走身边伺候的人,自己偷偷的从房间里溜出来,一溜小跑的跑到了宴会厅。 他不敢进去,只敢悄悄的踮起脚尖往里面看,可是他不仅个子低,而且距离也比较远,他努力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 带着宫人送菜的春潮,远远的看到李沐阳那搞笑又滑稽的样子,她吩咐宫人去送菜,自己则悄悄的走到了李沐阳身后,压低声音问道:“小殿下,在看什么呢?” 正专心致志偷看的李沐阳,哪里会想到春潮会突然出现呢,吓得他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小殿下,你没事吧?”见李沐阳摔倒了,春潮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扶他。 “春潮姐姐,我没事。”李沐阳摔倒的时候,手臂碰到了一旁的花坛装饰的石块上了,明明都已经疼的忍不住想大叫了,可他还偏偏的还要忍着,先安慰春潮。 春潮抱起李沐阳,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春潮姐姐,我没事,我要回去读书了。” 李沐阳用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推开了春潮,他被碰到的右臂疼的厉害,像是断了一样,他想赶紧回去让十三给自己找个御医来看看,也免得母后担心。 “外面怎么这么吵?”正在和镇北侯边吃边聊家常的沈天娇,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不悦的皱起了眉。 “回娘娘的话,是小殿下摔倒了,春潮姐姐正在安抚他呢。”夏荷出去打探了消息,回来回复沈天娇。 “沐儿摔倒了?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读书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沈天娇听到李沐阳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镇北侯。 她把李沐阳养在身边这件事,事先没有跟镇北侯商量,她心里实在是怕镇北侯会怪她自作主张。 李沐阳不是沈天娇亲生的,但是只要他养在沈天娇身边就占了嫡长子的身份,沈天娇刚才没有跟镇北侯说这件事,也是怕镇北侯会计较这些。 关于沈天娇把李沐阳养在身边这件事,其实镇北侯早就知道了,他是个很开明的人,并不在乎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嫡庶尊卑之分的。 沈天娇若是现在已经跟李睿离了心,那以沈天娇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再跟李睿再有孩子的,有了李沐阳在身边,沈天娇也算是有所依靠,这多少也能弥补一些镇北侯的遗憾。 “孩子既然都来了,就让他进来吧,刚好也让我这做外祖的好好看看。”镇北侯看出了沈天娇的为难,主动开口替她解围。 沈天娇看镇北侯没有不高兴,这才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吩咐道:“去,把小殿下带进来吧。” 很快李沐阳就被带进来了,在春潮面前没有哭的李沐阳,在看到沈天娇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他扑到沈天娇的怀里就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沈天娇轻轻的拍着李沐阳的背安抚着他,“是摔疼了吗?” “胳膊,胳膊好像是断了。”李沐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断了?”沈天娇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她小时候调皮爬树的时候从上面掉了下来,摔断胳膊有多疼她是知道的。 “快,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太医来!”沈天娇是真的慌了,李沐阳这胳膊要是这么断了,那可就麻烦了,孩子还小要是没照顾好留下了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娇儿,莫慌。”一直在一旁看着没有开口的镇北侯发话了,“先别去叫御医,阿爹先来看看。” “哦。”沈天娇听到镇北侯发话了,她这才想起来,她阿爹可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平时受了小伤都是自己治疗的。 李沐阳今日若真是断了胳膊,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也不好。 第102章 医治 “来,让外祖看看。”镇北侯放下手里的筷子,淡定的把李沐阳从沈天娇的怀里拉了过来。 镇北侯用手摸了摸李沐阳受伤的胳膊,还好这胳膊并不是断了,而是脱臼了,这是小毛病,镇北侯就能治的了。 镇北侯用手按住李沐阳胳膊脱臼的地方,只是轻轻的一提脱臼的地方就恢复了原状不疼了。 “来,慢慢的动动胳膊,看看怎么样?”镇北侯难得的温柔,他家那几个臭小子从小到大可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呢。 李沐阳听话动了动胳膊,虽然还有点儿不太舒服,但是真的不像刚才那样的疼了。 他抬头看着镇北侯心里还是些怕怕的,这个外祖胡子拉碴的不说,表情看起来还很严肃,倒真有点儿像别人形容的那样如天神下凡,让人不敢亲近。 李沐阳站起来回到沈天娇身边,躲在沈天娇的身后偷偷的打量着镇北侯。 沈天娇尴尬的冲着镇北侯笑了笑,解释道:“阿爹,这孩子从小就长在宫里,除了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就没有见过别人了,他怕是生,熟悉了就好了。” “男孩子可不能这么胆小怯弱,等改天有空了,阿爹带着他去西郊大营里去长长见识,男孩子不仅要读万卷书,更要行万里路,这样才能德才兼备堪当大任。” 镇北侯一直在军中见惯了铁汉铮铮,这猛地一见李沐阳这个瘦弱白净的娇娃娃,心里难免是有点儿失望的。 “是,阿爹说的对。”沈天娇笑了笑,她摸着李沐阳的头,说道:“这孩子身体不太好,不过这些日子跟着我习武,倒是强健了些。” “我平素里忙着处理朝政,也无暇顾及教导他,如今阿爹您回来,正好可以帮我好好的教导这孩子。” 李沐阳毕竟不是沈天娇亲生的,沈天娇不在乎这些,可是少了那层血缘关系联络的话,镇北侯对李沐阳到底还是有些疏远的。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让镇北侯和李沐阳能够赶紧亲密起来,人只要彼此有了感情,就会有羁绊。 “嗯,以后就让他跟着我习武吧,这孩子若是身体太弱的话,将来就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的,身体强健了,对他有好处。” 镇北侯府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孙子辈出生,镇北侯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孩子相处。 这些看似生硬的话,对镇北侯来说已经是目前他能说出来的,最平和的话了。 沈天娇看着她阿爹笑了笑,今日也是让她阿爹为难了,她把李沐阳从小自己的身后拉出来,“沐儿,这是你外祖,我云离国的兵马大元帅镇北侯,你来,给外祖请安。” “沐儿给外祖请安,祝外祖身体康健,事事顺遂,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李沐阳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有模有样的给镇北侯说着吉祥话。 镇北侯还没反应过来呢,沈天娇倒是先爆笑了,“天哪,这都是谁教你的呀?别说,还挺顺口的。” “琼娘娘的话本子里就是这样写的呀,母后怎么了,孩儿说的不对吗?”李沐阳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跟话本子上学的?”沈天娇立时黑了脸,这个琼娘啊,自己不正经就算了,还教坏小孩子,真是欠收拾了。 “以后不准再跟你琼娘娘一起看那些话本子了,你现在要好好的读书,知道了吗?” 李沐阳要是一般的小孩子也就算了,沈天娇是不会干涉他的兴趣爱好的,但是作为未来的储君那就不一样了,沈天娇总不能放任不管,培养出一个爱看话本子的皇帝吧。 “哦,儿子知道了。”李沐阳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想不明白话本子那么好看,为什么他的母后却不让他看呢。 镇北侯在一旁看着女儿和外孙的互动,心里有些动容,他这女儿命苦,如今身边有了这么个小人儿在,也好过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了。 “主子。”春潮见李沐阳没事了,悬着的心这才算是终于放下了。 “请您责罚奴婢,都是因为奴婢贪玩一时兴起,想要去吓唬小殿下,才让小殿下受伤的。”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母后您千万不要责罚春潮姐姐,都是儿子的错。”李沐阳挥动着他那个没有受伤的手臂,替春潮求情。 “是儿子听说外祖回来了,母后在宫里设宴要为外祖接风洗尘,所以儿子才偷偷的跑来,想看看外祖是不是像儿子从别人那里听到的那样。” “是长了三头六臂,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这才闯了祸,求母后责罚儿子吧,真的不是春潮姐姐的错。” 李沐阳低垂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沈天娇身旁,等着他母后的发落。 这时候最不淡定的人,当属镇北侯了,他不过是在北疆多待了几年,怎的他就变成了长了三头六臂的人了? 还长了三头六臂呢,以为他是哪吒啊?怎么不直接说他是个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呢? 沈天娇此时自然是无法知道她老父亲心里的郁结的,她看着李沐阳说道:“以后,你想要做什么,想要知道什么,直接来找母后就好了,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今日之事的确是你有错在先,所以就罚你三日之内不准出你的院子,好好的先生教的书背会,把功课做了,稍后母后会亲自检查的。” “至于春潮嘛,念在她是无心之过的份上,就免罚了,下不为例,如何?” “儿子,谨遵母后的话,马上就回去好好的读书。”沈天娇的这个惩罚,对于李沐阳来说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奖赏才对呢。 沈天娇现在是越来越忙了,他们母子俩同住一宫,但是能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能多一些和自己母亲相处的机会,李沐阳求之不得呢。 “奴婢,奴婢,谢主子恩典。”春潮低垂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她现在都要后悔死了,明明都已经是个大人了,怎么偶尔还会有小孩子心性呢? “行了,没事了,你也不是有意的。”沈天娇看着春潮,心里没有生气反而是有些愧疚的。 春潮自幼跟在她身边,被各种的规矩管教着,束缚着,本来就没有和跟她一样的同龄人那样,去任性撒欢的机会和权利,明明年纪不大,却整天端着架子装稳重,也是难为她了。 “好了,这些日子小殿下要养伤,你就跟着小殿下照顾他吧,等小殿下什么时候养好了伤,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与其一味的安慰春潮,那倒不如让她去为李沐阳做点事情呢,这样她的愧疚感才会少一些。 “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照顾好小殿下的。”春潮抬头朝着沈天娇感激的一笑,最懂她的果然还是她家主子啊。 刚才看李沐阳还有些别扭的镇北侯,这会儿再看李沐阳,觉得这孩子顺眼多了。 别的不说,就刚刚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可是却能第一时间站出来为春潮求情,这份善良和责任心,就已经能证明这是个品行纯良的孩子。 一个本性不坏的孩子,到什么时候都坏不到哪里去的,至少不会变成一个白眼狼,白养他一场。 “去给小殿下添副碗筷来。”沈天娇见她阿爹看李沐阳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就知道老爷子已经开始喜欢李沐阳了。 既然都已经改观了,那不趁这个机会让两人多亲近亲近,更待何时呢? 李睿看着准备好的礼物,在屋里面走来走去的犹豫不定。 从他内心深处来说,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去见镇北侯的,他这个老丈人对他一向是严厉有加,关爱那是半点都没有的。 特别是在他和沈天娇的关系恶化之后,他的这个老丈人就对他越发的看不顺眼了,但是那个时候还好有沈天娇在,她还能从中斡旋,缓和他们翁婿之间的关系。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一直偏向他的沈天娇,现在已经跟他的关系冷淡到了极处。 没了沈天娇的维护,那镇北侯收拾他还不是手拿把掐,不把他治死恐怕是不会甘心了。 “皇上,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不然一会儿镇北侯用过膳食,就该出宫回镇北侯府了。” 因为李睿养病的关系,曾经在宫里横着走的太监总管黄春华,如今也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了。 其实他跟李睿的心情一样也不一样的,他除了不想去见镇北侯,他还不想去见沈天娇。 毕竟当初奉李睿的命,去逼宫的人可是他,他现在一直低调的很,就怕惹上了沈天娇,回头再收拾他。 不过今日这毓秀宫是必须要去的,如果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关系缓和了的话,他这做奴才的也能跟着沾光了。 李睿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吧,摆驾毓秀宫。” 毓秀宫里祖孙三代在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也和和睦睦的饭食。 这会儿三个人正坐在一起吃着点心,说着家长里短的闲话。 “阿爹,咱们府上前些日子,我就已经让春潮带人都收拾好了,只是哥哥们都不在偌大的侯府只有您一个主子,未免显得太孤单冷清了些。” 沈天娇只要想到镇北侯一个人住在偌大的侯府里,孤零零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的情景,她心里就不舒服。 “无妨,阿爹身边还有那些老伙计们陪着呢,不会孤单的。”镇北侯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有你三哥也回来了。” “我三哥也回来了?那今日怎么没有见他与阿爹一起进宫呢?”沈天娇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两个人就像是在密谋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我让他先回府了,阿爹一个人回来都够招摇的了,要是别人还知道你三哥跟着我一起回来了,少不了又要引起一场风波,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镇北侯作为云离国的兵马大元帅,他有权利无诏入京,调度和巡查京城的防卫。 可沈天娇的三哥就不同了,他作为边关守将,平时无诏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回来的。 若是他随意回京这件事让别人知道了,那少不得要落人口舌,让那些御史们借机发挥,扩大事态的发展,那么将会对镇北侯和沈天娇这个皇后产生不好的影响。 “阿爹,您让我三哥回来干嘛呀?”虽然沈天娇早就已经打算好了,镇北侯和她的三个哥哥,一个都不能留在北疆了,要放在她的眼皮底下她看着才能放心。 但是现在眼下这个时机不对,她还没有找好替代她阿爹镇守北疆的人选出来,此时若是让她阿爹和哥哥们都回到京中,只怕北疆立马就要生乱了。 “你三哥从小就聪明,不像你大哥那样老实,也不像你二哥是个铁憨憨,阿爹想着你身边人再多,也应该有个自己人在身边才行。” “所以我就把你三哥给带回来了,让他回来给你做幕后的军师,你有什么事让他去办也能放心。” “改日我把他带进宫,你们兄妹俩也好在一起叙叙旧,你小的时候最喜欢黏着你三哥了,走到哪儿就要跟到哪儿。这么多年未见,你一定很想他吧。” 镇北侯看着女儿,突然心中就生出了凄凉感,他当年就真不该答应让女儿嫁给李睿的。 若是沈天娇没有嫁给李睿,而是找了个家世相当的人家嫁了,现在应该过的很幸福,再不济也是儿女双全承欢膝下。 镇北侯的话让沈天娇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在原身的记忆里,她的三个哥哥最是疼爱她这个妹妹了。 从小有了什么好吃的,或者是有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哥哥们都会先给她,等她吃够了,玩腻了,然后才轮到他们。 “这样也太委屈三哥了。”想她那三哥本是个性子不羁,喜欢四处游历的人,若是因为她而只能被困在深宅内院,连自由都没有的话,实在是太可怜了。 第103章 接连被怼 “无事,这是你三哥心甘情愿做的,他这些年在边关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也成长了不少。” 说起自己的儿子,镇北侯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可是很骄傲的,他这三个儿子是一个比一个优秀。 沈天娇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加的强大起来,这样她才能护住所有她想护住的人。 “阿爹,既然您回来了,那么咱们也是时候来个清算了,您应该也听我大哥说了,禁军里面被安插了很多各方的势力。” “如果不马上清除的话,这将来会是个大麻烦,也是个大隐患。” 沈天娇早就想收拾禁军里的那些人了,可是她分身乏术,实在是有心无力,不过现在她的父亲和三哥都回来了。 她现在有人可以帮她做这件事了,所以这件事也就变得刻不容缓,必须马上要做了。 “放心吧,你大哥上次走的时候,就已经布好了局,这事交给你三哥去做就行了。” 镇北侯这些年把重心都放在了北疆,从而忽视了禁军,这才让人有机可乘钻了空子,这件事就是沈天娇不说,镇北侯也要清理门户的。 有了镇北侯这话,沈天娇就可以放心了。 “阿爹,还有那个慎刑司也有问题,凌西风现在还被我下令关着呢。”沈天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为了这个凌西风,凌家和何家可没少在背后折腾。 “嗯。”镇北侯点了点头,“阿爹知道,凌西风就是那兔崽子豢养的一条恶狗,慎刑司如今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功用了。” “这凌西风和慎刑司都留不得了,里面的人全部都要清除掉,换上要们的人才行。” 沈天娇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说道:“动凌西风的话,就要先跟凌家和何家动手,他们两家在京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哼!”镇北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卑鄙小人罢了,你阿爹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沈天娇松了一口气,原来有父亲给自己撑腰,是这样的有底气和安心啊。 “主子,这是才烤好的奶皮酥烙。您跟侯爷尝尝看合不合胃口。”点心还没吃完呢,冬阳就又呈上了新的吃食。 “行,放这儿吧。”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了,但是为了不抚冬阳的这份心意,沈天娇还是让她把东西留下了。 在一旁由春潮带着玩耍的李沐阳,听到冬阳送来的奶皮酥烙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是他目前最喜欢的甜品了。 沈天娇看着李沐阳那副馋猫样,冲着他招了招手,说道:“来吧,过来吃你爱吃的奶皮酥烙了。” 李沐阳贪吃的样子,把镇北侯和沈天娇都逗笑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的。”看着吃的香甜的李沐阳,沈天娇满脸的慈爱。 可惜眼前这难得的和谐温馨气氛,因着李睿的突然到访而结束了。 看着眼前的李睿,镇北侯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这不是在宫里的话,镇北侯很可能就已经开揍了。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初为了娶到他的娇娇,伏小做低甜言蜜语好话说尽,娶到手了就不知珍惜,不爱护有加反而是百般的冷落作践。 看着镇北侯冷的都发黑的脸,李睿心里发怵,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陪着笑脸应付。 “岳父大人,您近来身体可还安康?”李睿这话问的小心翼翼的。 镇北侯冷着脸不带任何感情的回道:“本侯身体康健的很,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让皇上失望了。” 沈天娇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连忙让春潮把李沐阳给带了出去,她可不想让李沐阳亲眼见证他外祖和自己的父亲开撕。 见李沐阳被带出去了,李睿这才讪笑着觍着脸,对镇北侯说道:“岳父大人,您这是说哪里的话,朕是真的关心您老人家的身体。” “您可是咱们云离国的护国柱石,只要有您在那些鼠辈才不敢觊觎我云离国。这些年您镇守北疆,实在是辛苦了。” “哦,原来皇上没失忆啊,心里清楚的很吗?”镇北侯闭上了眼睛,他现在真是连看都懒得看李睿一眼了。 人要脸树要皮,人若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就是李睿这种人了。 既想要别人为他卖命,还想要对别人赶尽杀绝,这世上哪儿来的这么好的事呢? 李睿尴尬的笑了笑,“岳父大人这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了,朕特意让人给您准备了两壶三十年陈酿的花雕酒。” “您待会儿带回府去,晚上小酌几杯,也好解解乏。” 看着李睿那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样子,镇北侯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有劳皇上费心了,只是本侯担心自己无福消受不起。” 言外之意就是说,怕李睿在酒里下毒,喝了会被毒死。 李睿自然是听出了镇北侯话里的意思,但他也真不愧是云离脸皮第一厚的人,只是不在意的笑笑,接着说道:“岳父大人是个爱酒之人,改日朕让人多送些美酒佳酿到镇北侯府去,请您老人家好好的品赏一番。” “哼!”镇北侯冷哼一声,“不劳皇上费心了,本侯如今年纪大了,喝不了酒了,喝多了怕被毒死。” 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沈天娇,因为怕她阿爹被李睿的无耻给气到了,所以赶紧开口出来打圆场。 “阿爹,今日您回来一路奔波着实也是累了,女儿就不多留您在这里说话了,女儿送您回府歇着吧。” “嗯,好。”镇北侯自然也不想再与李睿这么纠缠下去了,他真怕再跟李睿待一会儿,自己就要被气出病来了。 见镇北侯起身要走,李睿赶忙上前笑着说道:“岳父大人今日先回府休息,改日朕亲自设宴大邀群臣来为您接风洗尘。” 镇北侯甩了甩袖子也未搭话,径直就从李睿面前走了过去。 沈天娇见自己阿爹走了,连忙追了出去,出门时还不忘吩咐一旁的夏荷,“快,去把那些要侯爷带回去的点心拿好,千万别落下了。” “主子放心,全都已经准备好了。”夏荷转身指挥着那些宫人,把要给镇北侯带回去的点心拿上,一起跟在沈天娇的身后出去了。 顷刻之间偌大个宴会厅,就只剩下李睿一个人了,看着空荡荡没有人的宴会厅,被冷落和无视的李睿都要快被气炸了。 无处发泄自己心里怒火的李睿,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盘杯盏,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想也没想上前就一脚踹了过去,把整张桌子都踢翻了,上面的餐盘杯盏稀里哗啦的全部都被摔碎了。 在外面候着的黄春华,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赶忙跑进去看,眼前的这一片狼藉,都让他无语了。 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实在是太大了,他这态度哪里是来求和示弱的态度啊,他这分明是来挑事的呀。 “赐下,息怒。”黄春华赶紧上前拦住了还在气头上的李睿,“您今日来,是特来向皇后娘娘和镇北侯示弱的,您这样子让皇后娘娘见了,岂不又要生气了。” “赐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您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冲动啊,否则就要前功尽弃了呀。” 黄春华的话让李睿冷静了下来,现在的确不是他能发脾气的时候,他得忍着才行。 沈天娇一直把镇北侯送出了宫门,又千嘱咐万叮咛了一番才放镇北侯走。 目送自己的阿爹在一众随从的拥护下,骑马走远了的镇北侯,沈天娇这才转身回宫。 在回毓秀宫的路上,她就已经听到了李睿的壮举。 沈天娇真的都懒得搭理这种没品到了极处的男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砸东西耍威风。 哼!她沈天娇的东西是那么好砸的,是他李睿想砸就砸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她沈天娇用真金白银买来的,她赚钱可不容易,砸了她的东西,不是照价赔偿,而是要翻倍的赔偿才行。 “夏荷,你算算,今天砸掉的那些餐盘杯盏多少银子,算好了,带人去泰和殿,让皇上翻倍赔偿。” 薅李睿的羊毛,沈天娇可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反正他李睿有钱的很,能薅多少薅多少。 “哎,奴婢回去了就算清楚。”夏荷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自从她家主子变强了之后,这日子也过的舒心多了。 沈天娇回去的时候,李睿还没有走还在等她呢。 见沈天娇回来了,李睿赶紧小跑着到她面前献殷勤,“阿娇,你今日也辛苦了。朕让他们炖了参汤,一会儿你趁热喝了,睡一会儿,明天才能有精神。” 李睿不献殷勤还好,他这一献殷勤,沈天娇就更是从心底厌恶和看不起他了,真不知道原身到底是瞎成了什么样,竟然会对这种男人掏心掏肺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长了一副好皮相之外,简直可以用一无是处来形容了,这长得好的男人遍地都是,难道就非他李睿不可了吗? “听说皇上刚才大发雷霆,砸了本宫的宴会厅?”原身是原身,她沈天娇是沈天娇,她才不会让眼前的这个人好过呢。 “啊!那个呀。”李睿假咳了几声,装模作样的解释道:“朕没有发脾气,朕刚才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小心把桌子碰倒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皇上摔的桌子都碰倒了,那想必定是摔得不轻。”沈天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接着说道:“那还不赶紧宣太医来瞧瞧,若真是把皇上摔个好歹,本宫可不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用了,不用了,只是小伤,小伤。”李睿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不再体贴,不再温柔,也不再处处包容自己的沈天娇,觉得陌生又心寒。 “小伤啊,皇上受伤,那算就怕是小伤那也是大事,轻忽不得的。还是宣御医来看看的好,不然出了这毓秀宫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回去严重了,那别人不得说,本宫是悍妇,皇上来一次毓秀宫就虐待了皇上,那本宫可是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论阴阳怪气以前是李睿最厉害,不过现在换成沈天娇最厉害了。 李睿被沈天娇阴阳的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他现在可真是后悔自己当初作妖作过了头,如今落得个自食其果的份。 “阿娇,咱们不置气了好不好?”李睿现在只盼着沈天娇能够像以前那样大度些,能给他一个机会,来缓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皇上还是叫本宫的本名,或者是皇后吧,叫的太亲热了不好,有失体统,轻浮不庄重。” 李睿想的挺美,但是沈天娇是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刚才沈天娇说的那些话,就是曾经李睿跟她说过的,今天一次性打包原话奉还,回旋镖扎人才是最疼的。 果然李睿的脸色变了,这些话曾经是他羞辱沈天娇的话,如今被沈天娇还回来的时候,真的是扎心了。 “你今日也累了,朕就先回去了,等你气顺了,朕再过来。”现在留下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李睿决定先回去了,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皇上走之前,记得把今天摔碎的餐盘杯盏赔了,那些东西可是我阿爹当年从西域特地寻回来送给本宫的,不敢说价值连城,但之前也是价值不菲。” “皇上就这么说摔就摔,总要跟本宫个说法的吧,也免得我阿爹日后问起来,好有个交代。” 沈天娇是笃定了今日她不管做多出格的事,李睿都只会咬牙认栽的,因为他现在极力想要恢复与自己和镇北侯府的关系,现实已经教会了他,没有了靠山他什么都不是。 李睿强压下心里的怒气,说道:“赔,不就是一些西域来的器具嘛,朕还不至于如此小气,赔不起。” “皇上认账就好,本宫让身边的大宫女跟皇上一起去泰和殿,把赔银拿回来。” 只要李睿倒霉,沈天娇就高兴。 第104章 镇北侯府 沈星浩并没有跟着镇北侯一起回京,他是先镇北侯一步回到镇北侯府的。 离京多年回到自己的家中,都让他感到陌生和些许的不适应。 今日是他父亲回京的日子,所以一大早他就起来收拾妥当,等他父亲回家。 可是他从早上一直等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也没见到自己老爹的影子。 正在他急得吩咐人去牵马,自己要亲自出城去迎接的时候,远处才有府里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急匆匆的赶来回禀。 “三公子,侯爷今日回京就进了宫,还是咱们皇后娘娘亲自去宫门口迎接的,而且皇后娘娘还设宴留侯爷用了膳,这会儿出了宫,马上就到了。” “啊!”沈星浩听的迷迷糊糊的,他那宝贝妹妹亲自到宫门口迎接了他们的父亲,而且还在宫里设宴留他老爹用了膳? 这是他耳朵出了毛病,还是他脑子出了问题?他那宝贝妹妹因为宫里那个不值当的东西,跟他们的阿爹早就闹得离了心,现在这怎么突然就和好了? 难道真如他大哥说的那样,他那宝贝妹妹如今幡然醒悟,认清了现实决定离弃那个混蛋了? 回禀的人见沈星浩沉思良久不说话,以为是出了什么差错,轻声的唤道:“三公子,你还有别的吩咐吗?” “啊!”回过神来的沈星浩,看着眼前来回禀的人,不满的说道:“侯爷都要回来了,你这才把消息传回来,你这是去哪儿打听的消息?” “这个啊。”回禀消息的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的去宫门打探消息的时候,听说咱们皇后娘娘亲自接了侯爷进宫,还设宴留侯爷用膳,小的一高兴就跟随着侯爷一起回来的亲卫们,等在了宫门口。” “刚才看见侯爷出了宫,这才急忙赶回来报信的。” 这理由让沈星浩哭笑不得,他这会是打不得骂不得,只剩下苦笑了。 沈星浩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下去吧。”他现在看见这人就觉得心烦,看来这侯府真的是该要好好的整顿一下,这些做奴才的,都比他这做主子的松弛无度。 这边沈星浩刚安抚好自己的心情,那边就又有人来报,说是他父亲回府了。 沈星浩赶紧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起身去迎接。 “阿爹,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呀?”沈星浩看见镇北侯,立马上前去搀扶。 “干嘛呢,臭小子。”镇北侯打落沈星浩的手,“你阿爹还没有到老得走不动的时候呢,用你在这儿献殷勤?” “不是,儿子只是担心您饮了酒,怕您走路不稳摔了,您要是摔了跤,娇娇还不得从宫里飞回来杀了我啊。”沈星浩委屈的看着镇北侯,揉着自己被打的手,他阿爹的手劲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去,混小子,你哪只眼睛看见阿爹喝酒了?”镇北侯不满的瞪了沈星浩一眼,这小子从小就没有眼力见。 他今天心情大好,本来是该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的,但是因为是在宫里,他也不好失仪,所以才一直忍着没喝的,他心里本来就觉得遗憾,这小子还在这儿拱火。 沈星浩把头伸过去,用鼻子使劲的嗅了嗅,的确他阿爹身上没有酒味。 “臭小子,你闻什么呢?你是狗吗?”镇北侯嫌弃的给自己这傻儿子一巴掌,以前挺机灵的一个孩子,难道是在边关待久了变傻了? “阿爹,疼。”沈星浩捂住被镇北侯打了的肩头,打小他阿爹就喜欢打他,这习惯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没有变。 “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不要那么的娇气?”镇北侯嫌弃的皱着眉,看着沈星浩,平常看着还好,今儿怎么看着这小子就不顺眼了呢? “阿爹,您再这么打下去,会把儿子打傻的!”沈星浩对镇北侯发出了控诉。 “傻就傻吧,反正也不聪明,再傻能傻到哪儿去呢?”镇北侯心情好,跟儿子开起了玩笑。 “哼!”沈星浩佯装不满,气愤愤的小声说道:“就知道您偏心。” “说什么呢,小兔崽子,这话应该你大哥和二哥来说才是。”镇北侯瞥了一眼沈星浩,心里吐槽道‘这老儿子到底是不一样,这么大的人了,好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去,准备些酒菜来,陪你老子痛快的喝一场。”不痛快的大醉一场,就不能平复此时镇北侯的心情。 “阿爹,儿子还没吃饭呢,就要陪您喝酒了吗?”沈星浩今天一天因为镇北侯的关系,的确是没有踏踏实实的好好吃一顿饭。 “小兔崽子,在自己的家里谁不让你吃饭了吗?”镇北侯看着这扫兴的儿子,心里的不满瞬间拉满。 “大男人一顿饭不吃没有关系的。”镇北侯回身,指着后面跟着的那群侍卫们手里的东西,说道:“那些都是你妹妹给你带的好吃的,有点心,还有冰糖肘子,很多好吃的呢,还能亏了你的嘴不成?” 听到沈天娇给自己准备了好吃的,沈星浩笑的眉眼弯弯,“得嘞,阿爹,今晚儿子陪您好好的喝顿酒。” “来,赶紧把手里的赶吃的,还有酒摆好喽,侯爷今儿心情好,要喝酒。” “把那些酒都扔了,去咱们的酒窖里去拿好酒。”李睿送的酒就算是再好,再珍贵,镇北侯也不屑喝的。 “为什么?”沈星浩不解的看着镇北侯,这可是妹妹送的酒啊,他阿爹这是又犯什么轴呢? “那不是你妹妹准备的,狗给的东西,咱们不喝。”镇北侯挥着大手,回自己的院子换衣服去了。 “哦,知道了。”沈星浩瞬间就领会了镇北侯话里的意思,他转身吩咐道:“把那些酒全部都丢出去,其余的东西都赶快摆好,小爷饿了,要喝酒吃肉。” 镇北侯的院子里,镇北侯和沈星浩父子俩坐在一起,一个品酒,一个吃肉,相处和睦互不干涉。 “阿爹,这肘子真好吃。”沈星浩吃的满嘴流油,极其的满足。 镇北侯抬头看着沈星浩,十分嫌弃他的那吃相,就跟饿了多少天没吃饭了似的。 “你吃相斯文些,你现在这样子哪里有个侯府公子的样子,倒像是个乞丐了。” “阿爹。”沈星浩嘴里塞满了肉,话都说不清楚了,“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讲究和规矩了?您不是一直都教导我们哥几个,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像是爷们吗?” “这怎么回了京,就变了呢?我又不是我二哥,是个文官,做什么事都文绉绉的,看着就心累。” 镇北侯觉得自己又想动手揍沈星浩一顿了,这小子真的是一会儿不打就不行。 沈家三兄弟,老大沈翊阳和老三沈星浩都继承了镇北侯的衣钵,成了勇猛无敌的武将。 只有老二沈庭之是个例外,他从小就喜欢读书超过习武,虽然被逼着也学了武,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科考,走上了文官之路。 “小兔崽子,就你聪明!”镇北侯都懒得看沈星浩了,“你给老子注意点儿你的言行举止,收收你身上的匪气。” “过几天你外甥可能会到家里来跟着习武,你这个做舅舅的要是没个正形,被人笑话了还没什么,要是教坏了你外甥,老子打断你的腿。” “外,外甥?”沈星浩突然觉得嘴里的肘子不香了,他妹妹都没有生孩子,他哪儿来的外甥啊?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镇北侯看沈星浩是越看越嫌弃了。 沈星浩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只是咽的太急了,差点儿没被噎死,他抱起一旁的酒坛,连喝了好几口才缓过劲儿来。 “唉呀呀,越说你,你就越没出息了。”镇北侯看着被沈星浩喝过的酒坛子直心疼,酒是万慢慢品才能品出味道的,像这样如牛饮水一般,真的是暴殄天物。 “不是,阿爹,我哪儿来的外甥啊?”沈星浩不解的看着镇北侯,“只有娇娇这一个妹妹,她都没生孩子,我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外甥啊?” “慎言!”镇北侯看着沈星浩突然变了脸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京城不比边关,说话做事都要谨言慎行,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我知道,这不是在家里嘛。”沈星浩放低了声音。 “在家也不行,养成了习惯在外面就改不了了。”镇北侯放下手里的酒杯,一脸严肃的看着沈星浩。 “哎呀,我知道错了,阿爹,以后会小心谨慎的。”沈星浩眨着眼睛,看着镇北侯傻笑。 “你这小子啊。”镇北侯看着沈星浩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当初那个寄养在你妹妹名下的那个孩子吗?” 说起这个沈星浩还是有些印象的,当时为了这件事,他气的差点儿没有杀进宫去。 “阿爹,您说的外甥不会就是那个小孩吧?”沈星浩有些急了,“阿爹,娇娇她以后会有孩子的,您再着急也不能把别人的孩子拽过来给娇娇做儿子啊。” “娇娇当初那是被那个老巫婆逼得迫不得已,才同意把那个孩子寄养在自己的名下的,您这么做娇娇心里能感受吗?” 镇北侯看着沈星浩都无语了,他什么时候那么有本事能当得了他那宝贝女儿的家,让她听自己的话了? “这不是我选的,是娇娇她自己选的,那孩子都被她养在身边有一段时日了,除了瘦弱些,别的倒是都挺好的,知书达礼人也善良,品行不错。” “而且看他和娇娇相处的也不错,小孩子嘛,只要养在身边,这养着养着就是自己的了。” 镇北侯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从他想明白了李沐阳对沈天娇的意义是什么之后,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自动把李沐阳当成了自己的外孙来看待了。 “那这样娇娇岂不是受委屈了。”沈家三兄弟都是妹控,沈星浩尤其的明显,他是一个凡事都以沈天娇为第一位,谁也不能让他的妹妹受委屈。 “不委屈的。”镇北侯伸手拍了拍沈星浩,“娇娇是不可能跟那个狗东西生孩子的,现在这样也挺好,有了这个孩子在身边,娇娇才能够有底气。” “将来的事谁也不好说,但是眼下娇娇需要这个孩子,星浩你明白吗?” 沈星浩点了点头,其实镇北侯说的这些他都明白。这个时代对女子极其的苛刻,无所出就是大罪,更何况沈天娇如今还是中宫皇后。 沈天娇若是膝下无子,这就会成为那些有心人攻击得重点,但是有一个养子在身边就不同了,就算李沐阳非沈天娇所生,但是养在了她身边,就占了中宫嫡子得身份,任谁都说不出什么来的。 “等那孩子入府的时候,就有你来教导他吧,跟他相处久了你们就会如亲舅甥那般了。” “星浩,你一定要把那孩子当做是你的亲外甥,不可轻视他,你可明白?” 镇北侯这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李沐阳如今是他的外孙了,那么也将会是镇北侯府和沈家扶持的下一任君王。 沈星浩跟李沐阳的关系好了,对沈天娇,对镇北侯府,对沈家都好。 “阿爹,儿子知道,儿子会把他当作是妹妹的孩子来看待的,我心里不满只是因为觉得娇娇受了委屈,我不会把这份不满迁怒到一个小孩子身上的。” 沈家的人虽然身上大多都有杀伐之气,但是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不会随意的欺辱别人,更何况是个小孩子呢。 “阿爹,知道,我的儿子是什么性情的人,我心里最清楚了。”镇北侯给沈星浩倒了一杯酒,放到他的面前,“阿爹只是怕你替你妹妹不平,让那孩子受委屈。” “儿啊,阿爹老了,如今身体状况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将来能够帮助你妹妹,给她撑腰的,只有你们兄弟几个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和睦相处,凡事有商有量的,记住了?” “嗯,阿爹,我记住了。来,我敬阿爹一杯。”沈星浩最怕聊这种伤感的话题了,他借故给镇北侯敬酒,岔开了话题。 第105章 白云池的劝说 送镇北侯出宫之后,沈天娇就急忙把张太医叫了过来。 看到张太医进来,沈天娇就慌忙询问道:“怎么样,我阿爹的身体可有中毒的迹象吗?” 张太医摇了摇头,回道:“皇后娘娘,臣不是专攻毒术的,目前只能看出镇北侯的身体有些异样,但到底是不是中了毒,中的是什么毒,臣就不知道了。” 沈天娇心里一沉,她抓住了张太医话里的重点,那就是镇北侯的身体有异样,如果他阿爹身体有异样的话,那十有八九肯定是中毒了。 沈天娇挥了挥手,示意张太医退下,诚然隔行如隔山,虽然治病救人和下毒害人,都是需要精通医术的,但是因为两者之间派系不同,所以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慌张过后,冷静下来的沈天娇思索了片刻,看着秋桐吩咐道:“你先派人把侯府监控起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件事谁都不准说。” “阿爹中的应该是慢性毒,用药不用到一定的程度,就不会毒发身亡的。所以给阿爹下毒的那个人,应该也跟着入京了,而且很有可能现在就混在侯府里了。” “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个人一定要抓住,她一日不被抓,我镇北侯府一日就不得安生。” “还有,你亲自去把红缨带来,下毒的人既然是她的师傅,那么想必她应该知道是什么毒,怎么解。” “你告诉她,本宫承诺她,只要帮侯爷解了毒,我可以还她自由,并且可以帮她调查她的身世之谜。” 沈天娇这次为了镇北侯,是下了大决心和血本的,镇北侯府若是不安宁,那么整个云离就都不安宁了。 “是,奴婢这就去。”得了令的秋桐,立刻就起身去办沈天娇交代她的事情了。 “吩咐下去,不管是镇北侯府还是毓秀宫从现在开始,都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阿爹和三哥每日要入口的东西,都必须要经过专人检查,他们房间里的东西也必须全部检查一遍。” 沈天娇虽然不会用毒,但是她知道用毒高手下毒不仅只是通过食物,有很多还可以通过空气,或者是某种物品传播。 “是,奴婢知道了。”春潮被派去照顾李沐阳了,现在接替她的是夏荷。 “等等。”沈天娇叫住夏荷,“最近这段时间,就别让沐儿出宫去崔夫子那里了,等这件事平息之后,再去也不迟。” “是。”夏荷抬头看着沈天娇,说道:“主子,要不然还是让奴婢去照顾小殿下吧,现在是非常时期春潮姐姐更适合留在您身边。” “好,去吧。”沈天娇点了点头答应了,让春潮去照顾李沐阳本来就是为了消除春潮心里的愧疚感,现在这个时候,的确还是让春潮留在沈天娇身边的好。 等待的过程从来都是漫长煎熬的,沈天娇此时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秋桐是带着白云池一起去的,到了关押红缨的地方,秋桐停下来对白云池说道:“我在外面等着,你一个人进去吧。” 白云池不解的看着秋桐问道:“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不想进去不行吗?”秋桐忍不住冲白云池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的问题太多了,让你去你就去呗,还非要问个为什么。 白云池才不怕秋桐呢,他也学着秋桐的样子抱臂站着不动,反正秋桐不告诉答案他就不去,秋桐要是敢打他,他就去找皇后娘娘告状。 秋桐斜眼瞥了白云池一眼,这小子就是欠揍,不过现在有任务在身不能揍他,等完成了任务,非要叫他尝尝被打的鼻青脸肿是什么滋味不可。 “你去跟她说,比我去跟她说效果要好的多,她对我有心理阴影,不过她对你的话倒是很能听进去的,上次不就因为你的那些话,她才会老老实实的把什么都交代了。” 秋桐对红缨一直采取的都是强硬手段,红缨在秋桐手里可真谓是受尽了折磨和摧残。 而白云池就不同了,他可没有秋桐的那些残忍手段,他用的是攻心计,这对于现在的红缨来说,远远比身体上的折磨要有用。 白云池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整天跟个魔女似的,什么十八般酷刑样样精通,你瞧那个女的跟你似的母夜叉一样…。” 白云池的话还没有说完,秋桐手里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虽然今天这事是挺急的,但是我不介意先打你一顿之后,再让你去办事,你鼻青眼肿少了两颗门牙的样子,应该很有看头的吧?” 面对秋桐的威胁,白云池立马就怂了,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可是个女煞神,说到绝对会做到,而且每次揍他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 白云池伸手慢慢的推开秋桐架在他脖子上的剑,脸上挤出一丝笑,说道:“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我又没说我不去,你这么凶干嘛?” “我凶吗?”秋桐挑了挑眉,“到底是我凶还是你不做人?下次说话小心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半夜睡着的时候不会被割掉舌头,变成了哑巴!” 白云池看着秋桐,被气的胸闷气短,可又不敢再挑战秋桐的脾气,只能直直的瞪着秋桐看。 “看什么看,眼睛不想要了?”秋桐全程无视白云池,“还不赶快去,再磨蹭一会儿你今天这顿打就该提前了。” 在秋桐绝对武力值的碾压下,白云池只有自认倒霉的份,他气哼哼的甩着袖子走了。 自从上次红缨交代了那些事情以后,她的待遇也提升了不少,已经从暗无天日且潮湿阴冷的地牢里被放了出来,关押在了一处院子里。 白云池进到关押红缨得房间里的时候,就见红缨还是跟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里。 本来就瘦弱不堪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让人看了就心生不忍。 白云池知道红缨是个被别人送进宫的奸细,她还差一点儿就害死了皇后娘娘,但是白云池也知道,红缨这么做也是受人逼迫,所以他对红缨的态度就很纠结。 一边觉得红缨是个不可饶恕的坏人,一边又觉得红缨也是个可怜人。 白云池看了看一旁桌子上放的饭菜,就知道红缨一定是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他叹了一口气,端起桌子上的饭菜,走到红缨身边,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戳了戳红缨,说道:“你不吃饭是想饿死吗?” 听到是白云池的声音,红缨抬起了头。 “看着我干什么呀?赶紧把饭接过去吃了。”白云池把手里的饭菜往前递了递,红缨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红缨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菜,白云池就很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等着,也不催她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她吃。 少顷红缨吃完了饭,把空碗递给白云池,白云池接过放回到桌子上。 白云池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了红缨,红缨接过帕子没有去擦嘴,而是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从我这里已经得不到任何的情报了,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了。” 对于红缨来说,在她的认知里失去了价值的人,就是一个废物了,而作为一个废物就该被弃决掉。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呢?”白云池搬了凳子过来,坐到了红缨的旁边。 “人的价值不只是你能为别人提供什么,而是在乎你能帮助别人什么,你别这么意志消沉下去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干嘛非要作贱自己呢?” 白云池看着红缨心里想着,若不是因为命运多舛,这丫头应该也是个有爹娘护着,有人疼爱着的幸福小姑娘吧。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用不着在我这儿废话。”红缨这一生到目前为止,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但是唯有眼前的这个白云池,对她来说是个跟特别的存在。 红缨很想拒绝白云池的靠近,可是又舍不得放弃白云池给她的这份温暖。 她以前纠结的是,到底是忠于自己的师父,守住心里的秘密,还是应该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也好替自己赎罪。 而现在让她觉得纠结的却是,这个叫白云池的人。 白云池耸了耸肩,他知道红缨是觉得自己也像她的师傅那样是利用她,所以对他的敌意很重。 但是他跟红缨的师傅不同的是,他不仅是想从红缨这儿得到他想要的情报,他还想要帮助这个丫头。 把她从她的困境中走出来,不必再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而是能够挺直了腰堂堂正正的走到阳光下。 “我今天来不是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情报的,我来是替皇后娘娘传达旨意的。” “镇北侯已经从北疆回来了,太医为他检查了身体,说他的身体出现了异样,皇后娘娘猜测这个异样,大概就是你说的你那个师傅下的毒。” “所以,皇后娘娘说了,想让你帮忙去给镇北侯解毒,事成之后,皇后娘娘不但会还你自由,还会让人去调查你的身世之谜。” “你考虑一下吧,这样的机会很是难得的,错过了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比起恨你的那个师傅,你应该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父母是谁吧,所以你好好的考虑考虑。” 白云池起身站了起来,“我就在外面等着,等你考虑好了,就告诉我。” 说完了这句话,白云池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等等。”红缨突然开口叫住了白云池,白云池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红缨,一脸惊奇的问道:“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你还是别这么轻易就下决定,这事你要好好的想清楚,这次是皇后娘娘亲口允准的。”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你也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吧,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你以后要为你自己而活。” 要为自己而活,这是第一次有人对红缨这么说,红缨抬头看着白云池,眼前的这个人,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红缨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才开口问道:“皇后娘娘她真的说要给我自由吗?” 听到红缨的问题,白云池松了一口气,他刚才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红缨开口拒绝去为镇北侯解毒。 那样的话,恐怕红缨就又要遭受一番秋桐的辣手摧花了,到时候不仅得去为镇北侯解毒,还会失去皇后娘娘给她的机会了。 “对啊,这真的是皇后娘娘说的,皇后娘娘可是金口玉言,她说过的话就一定会是遵守的,你尽管放心吧。” 白云池见红缨又不说话了,还以为她对沈天娇的话还心存疑虑,便又接着说道:“我可以拿我的性命跟你担保,皇后娘娘绝对不会食言的。” “你就那么相信她?”红缨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可别忘了,当初她可是差一点儿就死在我手上了。” “我信啊,皇后娘娘她可不是一般的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像她那样杀伐决断,一言九鼎的人呢。” “别说就是我佩服皇后娘娘的胆识了,就连我阿爹那样的人,都对皇后娘娘钦佩的五体投地呢。” “皇后娘娘是个心胸宽广之人,虽然你知道你确实是想要害死她,但是皇后娘娘她也知道你是受人胁迫的。” “她这次既然说了只要你能为镇北侯解毒,她就放过你,那也就是说皇后娘娘已经打算跟你一笔勾销过去的事情了。” “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皇后娘娘是很好的人,镇北侯也是很好的人,他们都是守护云离国的人,云离国不能没有他们。” “皇后娘娘守住朝堂,云离的政局才不会动荡,而她的父亲镇北侯则是守护整个云离国,让云离国不被外族侵犯。” “那些觊觎云离国的外族人,不敢举兵来犯,那么云离国的百姓才能过上安稳不被战乱侵扰的日子。” 第106章 夜回侯府 “没有外族的入侵和战乱,就会有很多孩子可以安稳的跟在父母的身边,平安的长大,就不会有那么多失去父母的孤儿了。” 白云池这话就是说给红缨听的,做孤儿被别人控制着利用的滋味,红缨应该是最清楚了。 “我知道你也是个善良的人,也不希望看见饿殍遍野生灵涂炭的,所以请你为镇北侯解毒,可以吗?” 白云池说了这么多话,红缨其实一直都在很用心的听,这个世上说她是个善良人白云池也是第一个。 “你就不怕我假意答应了你,却在给镇北侯解毒的时候,害死他吗?”红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试探什么,又想得到什么答案。 白云池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 白云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自信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心里的直觉告诉他,红缨一定会答应给镇北侯解毒的。 “我不打扰你思考了,我就在外边等着,你想好了叫一声我就进来。”白云池抬头看了一眼红缨,转身抬脚就要走。 “你等等,我想好了,我去给镇北侯解毒。”红缨顿了一下,低头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如果不是太难办的,我立马就去办,如果是很难办的,我就去求皇后娘娘。”白云池停住了脚步,幸福来的太突然,他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了。 “这个条件不难办,只要你答应了就好。”红缨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头也垂的更低了。“我要你陪着我去镇北侯府,别的人我不放心。” “啊?”白云池有点儿懵,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虽然他是没有亲眼见过秋桐是怎么对付红缨的,不过红缨现在这样子,他也知道她受了很多的痛苦和折磨。 红缨现在对秋桐也好,对别的人也罢应该都有一种不信任感,而自己的出现则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行,没问题。”白云池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对他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举手之劳罢了。 只要红缨真的能帮忙把镇北侯身上的毒解了,别说让自己跟着她一起去了,就是让他下刀山过火海都没问题。 “我让他们给你送衣服和洗澡水来,你好好的梳洗一下,我等回来接你咱们出发。” 白云池走到门口正要出去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说道:“你也别太恨秋桐了,你们两个只是立场不一样而已,她是皇后娘娘的侍女,理所应当的要维护皇后娘娘的。” “只要你别再想着伤害皇后娘娘了,她就不会对你那么凶了。” 红缨听到了白云池关门的声音,她才有勇气直起了头,她捂住发烫的的脸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被关久了,真的疯了吧。不过如果那个人是白云池的话,疯就疯吧。 活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这次就这一次,让她随心所欲的活一回吧。 见白云池这么快就出来了,秋桐有些诧异,不知道这是事儿已经办好了,还是搞砸了。 “她已经同意了,你让人给您给准备洗澡水和衣服吧,让她梳洗收拾一下,就带她去镇北侯府。” 白云池此时的心情是有点儿小激动的,全然没有注意到秋桐看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儿。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镇北侯府了,就要见到镇北侯了,白云池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可是镇北侯啊,是云离当之无愧的第一战神啊,是所有云离男儿心目中无可替代的偶像啊,他马上就要见到了,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秋桐看着白云池,知道自己的心猜测是对的,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讯息,红缨那丫头怕是对这个小子动心了。 虽然秋桐是挺嫌弃白云池的,但是不得不说白云池这小子,不管是家世也好,长相也好,都有吸引女孩子的资本和势力的。 如果是别的女孩子对白云池动了心思,秋桐压根就懒得管,可如果这个人是红缨的话,这件事秋桐就必须要管了。 红缨的身份特殊,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点燃的火药桶,秋桐可不敢冒险让白云池再跟她接触了。 白大将军可只有白云池这一个儿子,任何差池都不能走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啊?不是说了让你吩咐人给她准备洗澡水和衣服吗?”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兴奋的白云池,回过头来看见秋桐竟然还站在那儿没动,就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秋桐白了白云池一眼,理都没有理他,径直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真是个高傲自大没礼貌的人,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那么凶巴巴的干什么,小心嫁不出去当老姑婆。” 白云池看着秋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小声的嘀咕着。 秋桐的武功是内外兼修的,她的听力比一般人不知道要好多少,白云池的嘀咕声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的。 秋桐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她只是举起了手里的剑,说道:“小心点,我听得到的。” 吓得白云池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敢在心里吐槽秋桐,再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了。 秋桐吩咐人给红缨送了洗澡水和衣服之后,把召了两个能力出众武功最好的暗卫过来。 “你们两个多带点儿人,待会儿跟着去镇北侯府,盯紧了那丫头。” “是,属下明白。” 虽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是不知为何秋桐这心里就是有种很不安的感觉,她是真怕白云池出事,这样的话不仅是她,就连她家主子都没办法跟白大将军交代了。 这是红缨自从被关起来之后,第二次洗澡了,上次还是因为她交代了她师父的那些事,被从监牢里被放出来关到这里的时候呢。 能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对现在的红缨来说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没有那个女孩子是不爱美的,红缨自然也不例外,她仔细的将自己梳洗了一番,把还没有擦干的头发编成了麻花辫。 现在关押她的地方虽然比地牢要好很多倍,但是还是很简陋的,不可能有女孩子要用的头饰之类的东西。 红缨对着盆里的水照了照,站起身走到屋里唯一的一盆鸢尾花面前,掐了一朵开的正艳的,别在了自己的发间。 虽然只是在发间别了一朵花,但是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神采。 红缨出来,秋桐就看出了她的不一样,本来秋桐是不打算跟着去镇北侯府的,但是眼下这情况,似乎她不去好像是不行了。 为了避免尴尬,秋桐没有坐马车,而是坐到了外面车夫的位置上,赶起了马车。 而白云池是个男子,自然不能跟红缨同乘一辆马车了,而且他京城三大纨绔的声名在外,也不便直接露脸,所以就扮作侍卫的模样,远远的跟在马车后面。 坐在马车上的红缨,偷偷的掀开帘子,打量着马车外的世界,虽然现在是晚上,很多东西都看不清,但是红缨还是觉得新奇。 她在上京已经待了很多年了,可这还是第一次看上京的模样呢。 马车没有直接去镇北侯府,而是绕到了与镇北侯府隔了一条街的宅子里。 马车直接进了宅子,下了马车红缨被蒙住了眼睛,由人牵着进了屋子从地道进入了镇北侯府。 离开多年再一次回到从小长大的镇北侯府,秋桐的心里是颇有感慨的,从随着沈天娇出嫁的那一刻起,秋桐还以为自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呢。 看着秋桐盯着院子里的一棵枇杷树发呆,好奇心极重的白云池凑了过去。 “这棵枇杷树有什么特别的吗?你都盯着看了好半天了,怎么它能长出金子来不成?” 白云池看着眼前的枇杷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棵普普通通的枇杷树而已,可秋桐看它的眼神却是很不一样。 “这棵枇杷树是我出生那一年,我阿爹他亲手栽植的。”秋桐看着眼前的枇杷树,眼睛里有了泪光。 “你阿爹肯定很疼你吧。”白云池还是第一次听秋桐说起她的家人呢。 “嗯。”秋桐回答的声音闷闷的,她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表露出来。 “那你阿爹现在在哪儿啊?”进宫的这段日子,白云池不仅没有听秋桐说过自己的家人,而且也没见过秋桐的家人给她送过东西,别的小宫女们时不时都会收到家里人送的东西的。 白云池不问还好,他这一问,秋桐的情绪就彻底压制不住了,她小声的抽泣着,任由泪水肆虐。 秋桐这一哭,把白云池给吓傻了,此时站在他面前哭泣的秋桐,跟她平时凶巴巴的人设完全相反。 “你别哭了,我,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白云池慌忙去找帕子,想让秋桐去擦眼泪,可是怎么都找不着,急的他也快要跟着哭了。 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的秋桐,直接用袖子把眼泪擦掉了,她此时怪自己没出息,竟然会当着白云池的面哭出来,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白云池啊。 白云池看着秋桐慌张无措的样子,便安慰她说道:“哎呦,刚才我这眼睛是怎么了呢?怎么突然失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听着白云池给自己打圆场的话,秋桐的心里好像也没那么的难受了。 “秋桐,侯爷起来了,让你现在过去呢。”侯府的管家过来叫秋桐去见镇北侯了。 “哦,韩叔,我还要带两个人呢,马上就过去。”秋桐鼻音浓重的回道。 “嗯,那你稍后过来吧。”韩叔看着秋桐,目光中都是心疼,他伸手摸了摸秋桐的头,随即把一块梨膏糖,塞到了秋桐的手里面。 秋桐看着韩叔离开的背影,鼻子又是一酸。不过这次她没有掉眼泪,而是把手里的梨膏糖,放进了嘴里。 “我阿爹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当年随侯爷出征死在了战场上,今天是他的忌日。” 梨膏糖的甜融化了秋桐心里的苦,她抬头看着前方说道:“我阿娘也不在了,如今我家主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所以麻烦你看好那丫头,别让她再做出伤害我家主子和侯爷的事。” “否则,我手里的这把剑,定会叫她后悔活在这个世上的。” “哦,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看好她的,你放心,她肯定不会伤害皇后娘娘和镇北侯的,我保证!” 白云池举手起誓,这些话就算是秋桐不说,若是红缨还有毒害镇北侯的心,他也定不会饶了红缨的。 “走吧,带上她去见侯爷。”秋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白云池紧跟其后。 喝了酒刚睡下的镇北侯,被韩叔叫醒的时候,一脸的懵圈。 韩叔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是他家大小姐,派了秋桐来说是要见侯爷。 镇北侯此时人已经清醒了不少,正坐在那儿等着秋桐呢。 秋桐带了白云池和红缨一起来的,她见了镇北侯就要行礼,被镇北侯拦住了,“不用行礼了,都免了吧,这是在家里又没有外人,那么多规矩干什么。” “是。”秋桐起身看着精神矍铄的镇北侯,心里又得了不少的安慰。 “小秋桐,这深更半夜的,娇娇让你回来做什么?” 镇北侯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是心里已经明白了,这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沈天娇不会这么晚了,把秋桐给差回来的。 “侯爷,主子让奴婢回来,是有要事和您说。”秋桐抬头看了一眼镇北侯,接着说道:“侯爷,您现在身体中了毒,主子让奴婢带人来给您解毒。” “啥?”镇北侯的眼睛都瞪圆了,“我身体中毒了?怎么可能?我要是中毒了,身体怎么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娇娇她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会不会是她弄错了?”不是镇北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 第107章 红缨的选择 “侯爷,没有弄错。”秋桐微侧头瞄了一眼身旁的红缨,说道:“主子是得了确切的消息的。” 镇北侯一怔,想起了张太医随行去迎接他的时候,执意要给他诊脉的情景。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沈天娇为什么会让一个太医来接自己,而且一见到面,就得要拉着自己去诊脉。 可是张太医说是沈天娇担心他一路奔波辛苦了,特意要自己来为他诊脉,然后根据他身体的状况,给他弄些补药调养一下身体。 镇北侯当时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张太医是奉了沈天娇的命令去的,镇北侯也就没有多想,只当是女儿关心他的身体。 现在想来是女儿早就知道了他被人下了毒,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为了避人耳目这才让人张太医随行迎接他的时候,检查了他中毒的情况。 镇北侯黑了脸,这些年他自认把镇北侯府和边关的府邸,都经营的如铁桶一般的牢固,可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韩明,去把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逐一排查。还有写信给大公子,让他在边关也行动起来,信用军中八百里加急送。” 想到边关的形势,镇北侯不由得担心起老大和老二来了,那些人既然都能给他下毒,又怎么会放过他的两个儿子呢。 “侯爷,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主子已经吩咐人将侯府监控了起来,而且已经下令让大公子和二公子回京了。” 沈天娇想的长远,她既然要护住他她的父兄,不让他们重复前世的命运,就要把他们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而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上京城了。 “让老大和老二都回来?”镇北侯皱起了眉,他知道这是女儿害怕她的两个兄长遭人暗算,让他们回京要保护他们。 但是边关守将和地方官员,无诏不得私自回京,他倒是没什么怕的,只是怕女儿会为难,那些御史们的嘴可是比刀子都利。 “侯爷不必担心,主子是下诏让两位公子回来的,就算是那些御史想挑事也挑不起来的,主子都安排好了。” 秋桐自然是知道镇北侯在担心什么了,所以也不等镇北侯再问,就先开了口。 知道女儿已经有了安排,镇北侯这才放心了,他抬头看着白云池和红缨,问道:“这两位是谁?” “回侯爷的话,这位是白大将军的儿子白云池,那位…,”秋桐犹豫了一下,说道:“是主子特意为您请来的驱毒的大夫。” 红缨因为秋桐的话心里一软,她感激的看了一眼秋桐,秋桐没有当着镇北侯的面揭穿她的身份,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和保护了。 “白起山的儿子啊。”镇北侯笑吟吟的看着白云池,说道:“小兔崽子,都长这么大了?你满月的时候老夫去喝酒,还抱过你呢。” “当时还是个跟小猫崽一样的小婴儿,这转眼间就是个大人了。这当真是岁月催人老啊,老头子要不中用了。” “白云池给侯爷请安。”白云池结结实实的给镇北侯磕了头,眼前坐着的这位不仅是云离国的第一战神,还是皇后娘娘的父亲,更是他阿爹的直系上官,他可不敢造次。 “好小子,起来吧。”镇北侯笑着点头示意白云池起来,“按理说,你爹都算得上是本侯的晚辈,所以你今日这大礼,本侯受了。” 镇北侯看着白云池,说道:“听说你最近这段时间在跟着小秋桐学功夫,我家娇娇倒是给你找了个好老师啊。” “小秋桐的功夫是她阿爹亲授的,而她阿爹的功夫则是老夫亲自教的,你不可偷懒耍滑头,可要好好的跟着你这位小师父学啊。” “是,小子谨遵侯爷的教诲,一定跟着秋桐姐姐把功夫学好。” 白云池知道秋桐的功夫厉害,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竟然是镇北侯亲自教的,看来以后他要更加的努力才行了。 “初次见面,本侯也没准准备,但是见面礼还是不能少的。”镇北侯看向韩明说道:“去,把我那柄清风剑取来,当做见面礼给这小子了。” “哎,我这就去。”韩明笑着去取剑了。 镇北侯给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白云池心里美的都冒泡了。 “多谢侯爷赐剑。”白云池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看着眼前这个傻小子,镇北侯心里也是高兴的很,都说白起山这儿子不争气,可这看着不是挺好的嘛。 “侯爷,请您让大夫诊脉吧。”秋桐担心镇北侯的身体,她可不敢耽误给镇北侯诊治的时间。 “好。”镇北侯冲着红缨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小大夫了。” 红缨点头了点头,便走上前去替镇北侯把脉。 房间里顿时安静的仿佛像是没有一个人一样,红缨给镇北侯把完脉,眉头紧锁,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她那个师父给镇北侯下的是羽衣。 这毒的名字很好听,但其实却是最残忍也最恐怖霸道的一种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它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这种毒只要在人体内存留够了半年的时间,那就是神医降世有起死回生之术也救不了。 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镇北侯中毒虽然已深,但是这毒在他体内存留的时间还不到半年,现在开始医治的话还不晚。 红缨抬头看了看当前所在的房间,这是个小型的会客厅,里面布置的简约朴素,没有什么名贵的家具,但是却养了好几盆甚是名贵的兰花。 红缨看着兰花变了脸色,秋桐看她变了脸色,便上前问道:“怎么了?” “让人把这些兰花全部都搬出去。”红缨压低了声音,秋桐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怎么样?”镇北侯见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了,倒不是他怕死,只是他现在若是死了,那就没人给他女儿撑腰了。 “侯爷,无事,这毒虽然凶险无比,但是有解毒的法子,不过就是麻烦些,费时些而已。” 红缨已经尽量把事情说的容易些了,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心里都清楚这毒怕是不好解的。 “能解就好,麻烦些,费时些怕什么,以后就有劳小大夫费心了。” 镇北侯面不改色的冲着红缨点头,“老夫还有一事要麻烦小大夫。” “侯爷不必客气,有事请尽管吩咐,皇后娘娘既然让我来为侯爷解毒,我必当会竭心尽力。” 红缨此时已经转换了身份,她已经不再是受人控制,是谁的徒弟了,她现在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站在镇北侯面前的。 “老夫中了毒,想必下毒之人也不会放过我的儿子,还请小大夫为老夫的小儿子诊治一下,看他是否也跟老夫一样中了毒。” 比起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镇北侯更担心沈星浩,那些人既然都对他下手了,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仁慈的心放过他的儿子们。 “侯爷放心,红缨自当尽力为三公子诊治的。”照着她那个师父心狠手辣的作风,红缨丝毫不怀疑,她会对整个镇北侯府赶尽杀绝的。 “好,那就多谢小大夫了。”经过这番折腾,镇北侯也累了,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 屋子里的人顷刻之间全都出去。 出了屋走到僻静之处,秋桐看着红缨问道:“侯爷身上的毒,到底能不能解?” “解是可以解的,但就是有些麻烦和凶险,侯爷中的毒名叫羽衣,是我那个师父研制出来的目前最厉害的一种毒了。” “它无色无味却毒性极大,只要在人体内存留半年的时间,就药石无灵怎么都救不回来了。” “还好,侯爷中毒的时间不长,但是起码至少也有三个月左右了。” “待会儿我写个单子,照单子上的药抓齐了,先制成解毒丸给侯爷服下,可以暂时压制住侯爷身上的毒性蔓延。” 红缨说完这些话,就一直在盯着秋桐看,她在试探秋桐的态度。 “好,你写吧,写完了我让人立马把药抓齐,制成药丸给侯爷吃。” 秋桐抬眼直视着红缨,说道:“你不用在这儿试探我,我家主子曾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愿意到侯府来为侯爷解毒,我就信你绝对会尽心的。” “不过先小人后君子,我也把丑话说到前头,你若是心怀不轨,还惦记着你那个师父,想要为她尽忠的话。” “我的手段你见识过,但是并没有见识完全,所以希望你好自为之。” 红缨苦笑了一下,她现在已经是个弃子了,她就算害了镇北侯,她那个师父也不会留她的性命,让她活下去的。 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曾经差点儿被她害死得沈天娇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别的活路了。 “我如今人在你手里,是杀是剐还不是你说了算,我不是不知进退的人。” “果真如此最好。”秋桐收回自己的目光,问道:“你刚才说了,后续的治疗会很凶险,是怎么个凶险法呢?你有几成的把握?” 秋桐从屋子里出来,心情一直都处在很紧张和恐慌的状态中的,镇北侯的生死不仅关系到云离国的稳定,还关系着沈天娇的安危。 所以无论如何镇北侯都是不能出事的,绝对,绝对不能出事的。 “我倒是有十足的把握,但现在的问题是,侯爷他能不能经受住蚀骨之痛了。” 红缨知道镇北侯是个世间难得的英雄,但是她解毒的方法异于常人,加之镇北侯年纪也大了,她就怕镇北侯都身体会承受不住那份锥心蚀骨之痛。 秋桐的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她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方法?” 红缨挽起自己的袖子,指着手腕处的一片红的如血一样的地方,说道:“方法就是把我体内养着的毒蛊引出来,然后把它放进侯爷的体内,让它把那些毒吸出来。” “但是这个过程很痛苦,因为这只毒蛊是从小就养在我的身体里的,是我用血肉滋养着长大的,它已经习惯了我的气息。” “如果它从我的体内引出来,放到侯爷的身体里,它就必须要经过一个适应期,到时候我会用我的血做引子,帮助侯爷度过这个时期。” “过程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但是过程却很痛苦,犹如剜骨蚀肉般的疼痛,不过只要熬过去,后面清理毒素的时候,虽然也会痛,但是都会应付的了,不会伤及性命。” 红缨说这些话的时候,秋桐一直在紧张的盯着她,就像是要把她给看穿似的。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红缨笑了笑,说道:“我不会害侯爷的,蛊虫其实是分很多种的,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 “这只毒蛊是我用血肉滋养长大的,它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把它从我的身体里引出来,其实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我的性命的。” “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比起侯爷要受的痛苦,反而是我更危险。” 红缨的这只毒蛊,是她的师父从下种在她身体里的,这是只毒蛊,但也是一只保命蛊。 它会在红缨身体受到毒素的攻击的时候,会觉醒帮助红缨解毒,保住她的性命,可以说已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了。 他们是相辅相成,相互依附的关系,但同时也是相互制约,同生共死的关系。 等这只毒蛊在红缨的体内越长越大的时候,它可以成为红缨的保命蛊,但同时它也会反噬,稍有差池它就会要了红缨的命。 所以红缨这次真的是在拿自己的命,来救镇北侯的。 秋桐盯着红缨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你也会有危险吗?那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会伤及你的性命怎么办?” 红缨此时自然是察觉不出秋桐是在担心她,她只当秋桐是在担心如果她出了危险死了的话,那么镇北侯身上的毒还怎么解。 “你放心吧,即使出了意外我死掉了,那只蛊它是活着的,它会留在侯爷的体内继续替侯爷解毒的。” 第108章 难以抉择 “蛊虫只要在侯爷的体内停留二十七天,体内的毒就全清了,到时候只要将手臂划破,用我留下的血将它引出来,马上用火烧死就行了。” 这么恐怖的事情,红缨说起来却云淡风轻,仿佛这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一样。 秋桐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方面她因为红缨伤害沈天娇,而对她心存防备和痛恨,一方面又因为刚才红缨说的那些危险,心里面有些担忧。 “你放心吧,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你这种恶人,哪儿有那么容易就死的,你若是这么容易死,天理都难容。” 秋桐的话,没有让红缨觉得难堪个不高兴,反而让她彻底放松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秋桐和红缨两个人也是在一起相处过几年的,对彼此的性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秋桐这个人惯不会说软话的,虽然平时说起话来硬邦邦的,不带一点的温度,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并没有恶意。 她此时用这样的口气和红缨说话,其实也是表明了,她对红缨的一种接纳。 “我让人带你去给三公子把脉。”秋桐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暗卫出现了。 秋桐看着暗卫吩咐道:“先拿了药方去府里的药库把药抓齐,吩咐人制成药丸给侯爷送过去服用。” 镇北侯府世代都是武将,不管是练武也好,上战场也好,都是会受伤的。 所以镇北侯府里从建府以来,就特意建造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医药库,里面存的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家里的人用。 “去给三公子诊治完,就把人带到留芳阁。我要回趟宫,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吩咐什么,你们照做就行了。” 暗卫默然颌首,走到红缨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红缨便跟着他离开了。 红缨说的解毒方法太过于离奇了,若是没有经过沈天娇的同意,她可不敢让镇北侯冒险的,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回宫一趟。 见秋桐走了,不知道自己该跟着走还是该留下的白云池,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小跑着去追秋桐了。 感觉到白云池追过来的秋桐,没有停下脚步,说道:“你就别跟着我回去了,你在这里专门负责看着她,要是你没把人看好,出了任何事,我唯你是问。” 白云池顿了顿脚步,他这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大的麻烦啊。 “我知道,我会看好她的。”这会儿白云池的心里已经认定了,红缨是绝对不会害镇北侯的,但是认定归认定,看管好红缨是他责任。 两个人说着话一路疾行,全然没注意到已经又走到了那棵枇杷树旁,而且此时镇北侯正站在树下。 “小秋桐,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回宫吗?”还是镇北侯的开口问话,把忙着赶路的两个人给拦下了。 “侯爷。”秋桐看见镇北侯,赶忙上前行礼,白云池见样学样的,也赶紧行礼。 镇北侯点头冲他们二人笑了笑,他抬头看着眼前这棵枇杷树,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这棵树已经都这么大了。” 秋桐也抬头看着枇杷树,心里被压制下去的思念又涌上了心头。 “你阿爹到今年刚好去世是十二年正了。”镇北侯把自己的目光从枇杷树转移到了秋桐的身上,“我临回来的时候,已经交代过翊阳,让他替我去祭拜你阿爹了。” “多谢侯爷。”秋桐红了眼眶,强忍着让眼泪再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让它流出来。 “作为一个军人最终的命运,就是为了这云离得百姓,付上生命的代价,这是一份荣誉。” “你阿爹是个英雄,他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对得起云离的百姓,对得起所有的人,但是唯独亏欠了你。” 说到动情之处,镇北侯也红了眼眶,这些年那些一直跟在他身边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个的离开他,这是他最大却无力改变的遗憾。 “丫头啊,世间之事总归都是十有八九都是遗憾的。等过段时间我就让人把你阿爹和你那几位叔叔们的骸骨,全部都从北疆运回来。” “给他们重新安葬,就葬在镇北侯府的公墓里,到时候离得近了,你也可以好好的祭拜一下你阿爹了。” “这些年离得太远了,你连祭拜你阿爹的机会都没有,你心里一定很苦,也埋怨我吧。” “是我对不起你阿爹,也对不起你啊。” “侯爷。”秋桐噗通一下子就明白跪在了地上,这些年她心里是很苦,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埋怨过她视如父亲一样的镇北侯。 她阿爹诚如镇北侯所说的,是个对得起天地,对得起云离百姓的英雄,他是个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 战场上刀剑无情,生死都由不得自己的,更怪不得镇北侯了,而且若不是镇北侯她可能早就饿死了。 “你这丫头啊,快起来。”镇北侯伸手去扶秋桐。 秋桐却不肯起来,她低垂着头用染了哭腔的声音说道:“侯爷,秋桐从来都没有怪过您,能留在镇北侯府,能留在大小姐的身边,秋桐真的很满足。” “所以请您以后,也不要再自责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相信我阿爹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镇北侯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把秋桐从地上扶起来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小秋桐,你回宫是要向娇娇说我解毒的事情吧。” “是,侯爷,秋桐不敢瞒着主子。”为镇北侯解毒的这件事,秋桐无论如何也是要告诉沈天娇的。 镇北侯无奈的笑了笑,他原本是打算让秋桐先瞒着沈天娇的,毕竟这件事凶险,沈天娇知道了,除了担惊受怕以外,也做不了什么的。 但是看秋桐这态度,这事怕是难办喽,无奈的镇北侯只好说道:“你回去告诉娇娇让她别怕,她阿爹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不会在这件事上出差错的。” “是,秋桐明白。” 毓秀宫里等消息等的心急如焚的沈天娇,硬是在堆了冰鉴的屋子里急出了一身的汗。 春潮原本是拿了加了冰块的酥烙开,要给沈天娇解暑的,但是被琼娘给拦住了。 “别送这个了,屋子里有冰鉴本就寒气重,再吃这些冰凉的东西,身体会不舒服的。” “换成桂花酸梅汤来吧,不要加冰块的,这样喝了既能解暑,又不伤身体。” “好,我这就去换。”春潮端着酥烙离开去换酸梅汤了。 琼娘回到了房间里,把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的沈天娇,按到了椅子上坐下。 “行了,你别在转了,转的我头都严晕了。你先静静心不要慌,秋桐那儿有了消息她指定会马上回来报信的。” 沈天娇坐在椅子上,心里的那股烦躁感更甚了。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在春潮送来了桂花酸梅汤,沈天娇直接灌了两大碗之后,得到了改善和缓和。 “要不然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吧,现在夜已经深了,暑气也没那么得重了,比待在屋子里强多了。” 琼娘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沈天娇,属实是有些担心的,这些日子大事小事不断,这些事都压在沈天娇的心情肩上,她实在是太累也太难了。 “不想去,懒得动。”沈天娇躺在摇椅上来回的晃动着,自从她替李睿处理朝政以来,这些日子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也导致了,她一天到晚都没什么精神,虽然那些补亲像是不要钱似的,一碗一碗的往她嘴里灌,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怪不得皇帝都早死呢,感情都是累死的呀。 想想李沐阳现在还只有七岁,离他能独当一面还有那么多年,沈天娇就觉得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正在沈天娇胡思乱想的时候,秋桐回来了。 一听说秋桐回来了,刚才还蔫哒哒没精神的沈天娇,瞬间就有精神。 “主子。”秋桐刚进来,沈天娇就赶紧说道:“行了,行了,说重点!” “主子,红缨给侯爷把了脉,说侯爷中的是一种叫做羽衣的毒,这种毒是她师父研制出来的。” “是一种剧毒无比的毒,它无色无味,只要在人的体内待够半年的时间,就再无能够清除医治的可能了。” “不过侯爷身上的毒,大概只有三个月左右,而且应该是她师父怕引起怀疑,每次用的量很少。” “所以,侯爷身上的毒还是可以解的。只是这解毒的方法太过于离奇,而且还要承受很大的痛苦和危险。” 沈天娇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在荡秋千一样,忽上忽下的不能平静。 刚听到镇北侯中的是剧毒的时候,她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又听到秋桐说可以医治,她的心脏开始重新跳跃。 然后秋桐又告诉她,治疗的方法离奇不说,还要承受很大的痛苦和风险,她的心脏再一次被重创。 短短的一段话听下来,沈天娇觉得自己都要短命十年了。 “那么,所以,到底要怎么解毒呢?”沈天娇有气无力的问道,比起刚才秋桐没回来的时候,她似乎上是更没精神了。 “红缨说她身体里面从小就被养了一只毒蛊,是用她的血肉滋养长大的,这只毒蛊其实应该说也是一只药蛊。” “把它从红缨的身体里引出来,然后放到侯爷的身体里,只要让它在侯爷的身体里待够二十七天,毒就可以全清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使用这种方法的话,红缨和侯爷都要承受很大的痛苦,红缨怕侯爷年纪大了,承受不了这痛痛苦。” 秋桐的话越说越没底气,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沈天娇,如果出了意外得话,红缨可能就会死掉的事情。 这下子沈天娇彻底沉默了,她没想到只是去解个毒,竟然会这么难。 她原以为自己掌握了先机,就可以改变每个人的命运,可站在算什么呢? 掌握了先机又能怎么样?不照样还得接受命运的摆弄,难道她就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了吗? “除了这个方法,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解毒的方法可能会有千千万,不可能只仅限于这一种的。 秋桐摇了摇头,说道:“只能用这一种方法了,这毒是红缨她师父特意研制出来的,可能会有别的解毒方法,但是也只有红缨的师父知道。” “可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那个女人的目的是要害死侯爷,她是不可能会替侯爷解毒的,所以只有红缨的办法了。” 沈天娇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难题又抛了回来。 她不能让自己的父亲死,但是也同样不希望他去承受那么大的痛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父亲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她又该如何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呢? 沈天娇越想心就越乱,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冷静下来做出判断的。 看着沈天娇纠结的样子,春潮和琼娘不敢说话,最后还是秋桐开了口。 “主子,我回来的时候,侯爷让我告诉您一句话,他说他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这次他照样会没事的,让您不用担心他。” 沈天娇知道镇北侯说这话,其实是为了安慰她,但是这话听在沈天娇的耳里,却让她更加的自责和愧疚了。 这种无能为力,不能改变现状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好的静静想些事情。” 沈天娇整个身体又瘫回到了躺椅里,看来今夜注定又要是一个无眠夜了。 琼娘冲着春潮和秋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两个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沈天娇。 春潮和秋桐知道这个时候,她们帮不上忙的,所以很听话的出去了。 “累了一天了,你也去休息吧,我这儿有值夜的,有事我叫她们就行。” 不用睁眼沈天娇也知道,琼娘没有走。 “你想你的不用管我,我就坐在这儿不说话,你就当我是空气不存在就好。” 琼娘也不管沈天娇是不是愿意,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第109章 大小姐回来了 沈天娇坐在那里,纷乱的思绪让她无法集中精神,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出来。 琼娘在一旁一直盯着沈天娇看,此时沈天娇的心情,她是能感同身受的。 镇北侯今日这毒解不解,对于沈天娇来说都是煎熬。 解毒的话镇北侯不仅要承受很大的痛苦不说,而且还要接受解毒的过程中遇到的未知风险。 也就是说解毒成功得机率一半对一半,万一失败的话,镇北侯不仅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最后还是要死。 可如果不解毒的话,要不了三个月的时间,镇北侯就会毒发身亡,这个结果更是沈天娇无法接受的,也承受不了的。 到时候不说云离国会受到什么影响,而爆发动乱了,就是作为一个女儿,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毒发身亡,那种无力感和愧疚感也能把沈天娇击垮。 想了半天越想越心烦的沈天娇,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既然她自己没有办法能找到答案,那么不如去问问她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琼娘被沈天娇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怎么了这是?你做好决定了?” 沈天娇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想回趟镇北侯府,最早清晨就回来,最晚也不会超过傍晚,你和春潮留在宫里替我打掩护,我和秋桐去。” 虽然沈天娇的这个要求有些荒唐和危险,但是琼娘还是无条件的同意了。 如今能让沈天娇的心定下来的,也就只有镇北侯了,这件事越拖越严重,还是尽早解决掉的好。 “没事,不急,你去吧。”琼娘起身给沈天娇拿了一件外衣披上,“左右这几日不是大朝会不上朝,若是有什么急事离得也近,你也能及时赶回来。” “你也不用急着回来,好不容易出宫回趟家,待上两日也是无妨的,宫里有我和春潮在,不会有事的。” “嗯,如此就辛苦你了。”做好了决定,沈天娇是一刻都不愿意在耽搁了,立即叫人唤来了春潮和秋桐。 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沈天娇就带着秋桐出宫了,这一夜的来回奔波,最辛苦的人就是秋桐了。 空旷无人的街上,马车慢悠悠的走着,自从入宫沈天娇就没有再出来过,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具有诱惑力。 沈天娇靠在垫子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微亮了。 离皇宫的方向越远,就越热闹了起来。 街市上已经有早起的摊贩们,为生计开始辛苦的忙碌着了。 早食店里烤制的胡麻饼和蒸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这对忙碌了一夜没有睡觉的人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秋桐,下去买些胡麻饼和肉包,对了,若是有嫩豆腐脑的话也来两碗,我们就在马车上吃,吃完了把碗送回去。” “若是没有嫩豆腐脑的话,那就要酸辣汤或者是羊杂汤也行。” 这些市井烟火气,对沈天娇来说是能让她安心的存在。 秋桐看着沈天娇一脸期待和向往的样子,终于还是把外面的东西不干净的劝阻给咽了回去。 不就是吃一顿早食嘛,不干不净流不干净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只要主子高兴,怎么着都成。 秋桐没有犹豫下了马车,进到早食店里里面干净整洁的程度,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 买了沈天娇交代的那些之后,秋桐还买了许多别的东西,既然都吃了那不如放开了吃。 沈天娇看着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的早食,被逗的大笑不止,心情也随之变好了。 跟着秋桐出来就是不一样,如果今天她身边跟着的是春潮的话,即使春潮把早食买回来了,也只会买她交代的那些,绝不会买她没有交代过的东西。 而秋桐就不同了,她会更在意沈天娇的心情,只要是沈天娇想做的事情,她都会顺着沈天娇,让沈天娇高兴的。 “哇,这可要敞开肚皮大吃特吃了,要是吃不完浪费了可就不好了。” 沈天娇也不是个扫兴的人,就算秋桐今日将整个早食店买回来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主子,放心吃吧,吃不完还有奴婢呢,奴婢的饭量可大了。” 秋桐因为常年练武,消耗过大的缘故,食量确实比一般的女孩子大一些的。 沈天娇笑了笑,把筷子递给秋桐说道:“出了宫,就别那么多的讲究了,我们一起吃。其实我现在的食量也挺大的。” 现在沈天娇属于是脑力劳动者,这其实也是挺消耗能量的,所以现在沈天娇身边几乎上是零嘴不断,她累的时候就那些吃,这样有助于她恢复精力。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开始拿起筷子努力且开心的干饭。 真的是很奇怪,今日吃这些东西,平日里在宫里也没少吃,而且宫里做的要远比今日吃的这些精致讲究。 但是宫里的那些吃食却吃不出今日这些吃食的味道来,沈天娇觉得还是今日的这些吃食更合她的胃口。 直吃到肚子都要撑破了,沈天娇和秋桐这才放下了筷子,吩咐身边的侍卫去送碗筷,收拾马车之后,沈天娇和秋桐下了马车。 这地方离镇北侯府已经不远了,基本上已经来自排除掉危险的存在和隐患了,毕竟在云离国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镇北侯府没人能惹得起。 沈天娇带着幕篱跟秋桐说道:“你陪我在这附近四处转转吧,好久没出来了,觉得连着宫外的风都是清新自在的。” “好。”秋桐对沈天娇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更何况只是在镇北侯府附近转转而已。 什么都不做,只是就这么瞎溜达,沈天娇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街市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着。 眼前再平凡不过的景象,却是沈天娇难得一见的。 世人都说王侯将相好,可谁又知道生在帝王之家的痛苦呢? 沈天娇和秋桐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走着看着,最后来到了昨日的宅子前,现在时间尚早,整个巷子里也见不到几个人的。 秋桐敲了门,很快就有人应声来开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去,还是走的地道回的镇北侯府。 回到镇北侯府,秋桐就带着沈天娇直接去了镇北侯的院子,这一路上虽然也有不少的仆婢在打扫院子,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秋桐身后跟着的沈天娇。 秋桐会经常回府处理一些事务,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只当秋桐身后跟着的是和她一起回来处理事务的人。 谁会想到秋桐身后跟着的,会是自己家的大小姐沈天娇呢? 到了镇北侯的屋子,沈天娇摘下幕篱,韩明这才认出是自己家大小姐回来了。 他激动的跪下向沈天娇磕头请安,“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韩叔,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沈天娇赶忙将韩明扶了起来。 韩明擦着脸上的泪,笑着说道:“老奴这是太高兴了,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到大小姐了呢,今日得见死而无憾了。” “韩叔,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得长命百岁的活着,替我好好的照顾我阿爹才行。”沈天娇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矮小的小老头,心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沈天娇的母亲是在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去世的,镇北侯与自己的夫人感情颇深,所以自夫人故去之后,就没有在续弦。 而且镇北侯府的规矩是不允许子孙纳妾的,只允准一夫一妻制。 所以从小到大陪伴在自己身边最多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小老头了,这小老头一生未婚,真的是拿她当女儿一样疼爱的。 前世他被毒死之后,镇北侯府接连出事,就是这个小老头替她的父兄安葬,又替她守住了镇北侯府。 如今还能再见到,沈天娇心中又何尝不激动呢? 跟这具身体融合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沈天娇就越觉得自己就是真的沈天娇了一样,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各种情绪的变化。 “是,大小姐说的是,老奴这是糊涂了。”韩明擦干了眼泪,看着沈天娇,觉得眼前的大小姐,既熟悉又陌生。 “韩叔,我阿爹呢?该没有起来吗?”沈天娇没有看见镇北侯,还以为镇北侯昨日太过劳累,还没有起床呢。 “起了,侯爷早就起来了,这会儿正在小园子里练剑呢,我这就去叫。”韩明只顾着高兴了,都把镇北侯给忘了。 “大小姐刚回来,还没有用早膳吧,我吩咐小厨房去准备您爱吃的,待会儿您陪着侯爷一起用早膳,侯爷一定高兴的很。” 韩明高兴完了,又赶紧忙着要张罗早食了。 镇北侯多年不在家中,府里又没有主子在,所以镇北侯的的膳食平常准备的都极其的简单。 虽然因为这次镇北侯回京,府里做了诸多的准备,但是膳食上的安排却不充分,毕竟镇北侯也不是个对吃的方面很讲究的人。 “不用了,韩叔,真的不用了,我是用过早食才回来的。你准备阿爹的就行了。” 沈天娇吓得连连摆手,刚刚都吃撑了,她这会儿哪儿敢再吃啊,再吃的话怕是肚子都要撑破了。 “韩叔,你不用慌,我要在家里待到晚上才走呢,中午我再陪阿爹用饭。” 沈天娇笑着安慰韩明,生怕这小老头因为他拒绝跟镇北侯用早食而失望。 “这样啊,太好了,那我就不急了,我让人马上出去采买,中午多做点儿您爱吃的东西。” 果然韩明因为沈天娇的话,高兴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了。 回到家看到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沈天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世上最好的地方果然还得是自己的家啊。 沈天娇舒服的躺在椅子上,享受着夏日早晨的凉爽。 镇北侯听到沈天娇回来了剑也不练了,一溜小跑的从小园子里跑了回来。 “阿爹,你慢些跑,别摔了。”看到老父亲一溜小跑,慌慌张张的样子,沈天娇就越提心吊胆的。 “没事,没事。”镇北侯挥着大手,说道:“真当你阿爹这么多年的武都是白练的?” “唉,韩明人呢?”镇北侯四处张望着找韩明,“这人,一大早跑哪儿去了?你都回来了,他也不知道赶紧张罗早食。” “丫头,饿坏了吧?阿爹一会儿让你韩叔多准备点你爱吃的,你要多吃点饭,看看你现在瘦的。” 作为一个女儿奴,镇北侯像全天下所有的老父亲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投喂孩子的路上。 生怕孩子少吃一口,给饿瘦喽。 沈天娇看着她阿爹着急的样子,心里面暖暖的,谁能想到她前世缺失的父爱,竟然在今生补偿了回来。 “阿爹,你坐下歇歇,喝杯热茶。”沈天娇把镇北侯拉到桌前坐下,“我用过早食回来的,韩叔他这会儿忙着给我准备午膳去了。” “你要在家里吃午膳啊?”镇北侯肉眼可见得开心了起来。 “嗯,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我晚些时候再回宫。”沈天娇给镇北侯倒了杯热茶,放到了镇北侯的面前。 喝着女儿给倒的茶,镇北侯喜滋滋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中午陪阿爹好好的吃顿饭。” “阿爹,我三哥怎么样?身上可有中毒的迹象?”闲话过家常说过,沈天娇便直奔主题去了。 听到女儿的问话,镇北侯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还好,你三哥他并没有中毒,若是你的几个哥哥们也都中了毒,那咱们镇北侯府可就真的是惨了。” 想起了前世沈翊阳的死因,沈天娇的心情沉重了起来,“三哥是没有事,那我大哥呢?他可是镇北侯府的嫡长子,是未来要接续您做镇北侯的人啊。” 听到沈天娇这么说,镇北侯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是啊,那些人都对他下手了,又怎么会放过他的嫡长子呢? 沈翊阳,那可是镇北侯的骄傲,也是镇北侯府的未来和希望啊! 第110章 准备要解毒了 “阿爹,大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把下毒的人抓住,她一日不被抓住,终究是个隐患。” 沈天娇并没有指望抓住红缨的师父,让她来为镇北侯解毒,她跟红缨不一样。 红缨这个人本质其实不坏,她以前在毓秀宫里的时候,就会经常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接济那些家境贫寒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 宫里有许多的流浪猫,红缨也常常把自己的吃食省下来,给那些猫儿吃,虽然因此经常会被骂,她也还是我行我素。 红缨唯一的错误就是跟错了师父,所以像红缨这种人,至少还有争取的机会。 可她那个师父就不同了,她生来就是恶人,不仅自己作恶还教别人行恶,这种人已经从心里坏透了,根本就没有争取的价值和必要。 沈天娇现在想尽快的抓住红缨的师父,就是为了不让她再生乱,她不能成为沈家的助力,但是也绝不能成为沈家的祸患。 镇北侯点了点头,想着自己身边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他这心里就一刻都不能安生。 作为镇北侯府和沈家的家主,他必须要要保证不让镇北侯府和沈家受到任何的侵害。 而作为一个父亲,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决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他的孩子们。 “娇娇,你这是心里有数了?”镇北侯看着沈天娇不慌不忙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应该是有主意。 “现在还不好说,等我去见一个人回来之后,再和阿爹详说。” 想要抓住红缨的师父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女的既是用毒高手,也是伪装的高手,若是不然她怎么可能混迹在镇北侯身边那么久,而没被发现呢? “好,阿爹在这等着,你去吧。”沈天娇做事向来稳重,镇北侯没什么不放心的。 沈天娇要见的人,自然是红缨了,毕竟最熟悉她师父的人就是她了。 这是自从下毒事件之后,沈天娇第一次见到红缨。 曾经如玉一般的人儿,现在不仅没了当初的风姿,还瘦的整个人都脱了像,看来不见的这段日子,红缨的确是受了不少的苦。 “罪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红缨跪下给沈天娇磕头请安。 沈天娇看了一眼俯伏在地的红缨,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起来吧。” 得了沈天娇都首肯,红缨起身站在了一旁。 “本宫叫你过来,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沈天娇的心情目光中带着上位者独有得气势和压迫感,即使红缨低垂着头,也依然能感受的到。 “皇后娘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罪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红缨人都已经在镇北侯府了,她现在的确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她想要维护的人如今也已经不值得她维护了。 “本宫想知道的,是关于你师父的事情,你确定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沈天娇看着红缨,知道她之所以被折磨成这样,也不肯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这个师父。 红缨心里一怔,犹豫了片刻,她苦笑着说道:“我与她今生师徒的情分已尽,她的养育之恩,我也算是报完了。” “皇后娘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不会隐瞒的。” 红缨此时已经是抱着左右都是一死的想法了,此时就算是她师父知道她还活着,也也必定会对她痛下杀手,不会留她存活的。 沈天娇盯着红缨看着,她决定相信红缨一回,“你师父到底是哪里的人,她姓甚名谁?关于她的事,本宫都想知道。” “她是苗疆南诏人,自幼跟着她的师父学习蛊术,至于她的真名叫什么,这我也不知道,我自小就只听别人唤她玉娘子。” “在我未来云离之前,一直跟着她住在苗疆的一座深山里,跟着她一起学习蛊术,除了也之外,她还有三个徒弟。” “只不过我的大师兄,因为练功的时候急功近利走火入魔,多年前就已经身亡了。” “我的二师姐,因为动了凡心,如今是南楚的王妃。” “我排行老三,我下面还有一个小师妹,她是最像我师父,也最有天分,最得我师父欢心的一个。” “当年师父带我们一起来的京城,后来把我送进了宫,却一直带着小师妹在外面。”“ 大概半年前,师父送信给我说,她受一位故人所托,要去一趟北疆对付镇北侯,就带着小师妹一起走了。” “受一位故人所托?那你可知她的这位故人是谁?”沈天娇立马就抓住了重点。 红缨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当初到京城来,应该也跟她的这位故人有关。” “她对那位故人避讳莫深,从来都不在外人包括我们面前提起的,但是她每年都会在乞巧节的时候,都会去跟那人见一面。” “不过我倒是曾经见过那个人,有一年她受了很重的伤,那个人来给她送药,我送茶进去的时候见过。” “那个人带了副银灰色的狼面具,身影高大却很消瘦,而且左腿有疾是个瘸子。” “银灰色的狼面具,很高却很消瘦,还是个左腿有疾的瘸子。” 这些特征似乎上沈天娇都很熟悉,但是组合到一起,她又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红缨,你的画技如何?”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沈天娇觉得如果红缨能把那个人的样子画出来,说不定她就能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不是很精,但是尚可。” “好,尚可就行,一会儿你把那个人的样子画下来,对了,还有你那个师父,也画下来,还有你那个小师妹。” 要做就要做到一网打尽,沈天娇这次是打算把他们一窝端了。 “是。”这对红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的画技画几个她熟悉的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红缨,你应该也知道你那个师父现在是个危险人物,所以你若是发现了她的踪迹,或者是有了什么线索一定要说出来,如今只有把她抓住了,我们大家才有平安。” 这个玉娘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对付她需要加倍的小心才行。 “红缨明白。”现在大家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除了同进退之外没有任何退路了。 解决了一件心事,沈天娇还有另一件心事要解决。 “本宫已经从秋桐那儿知道了解毒的风险,本宫想问你有几分的把握。” 沈天娇盯着红缨,将心里的紧张表露无疑。 “把握倒是十足十,只是刚开始医治的时候蛊虫进体会很疼,后面随着蛊虫的适应疼痛感会越来越轻。” 红缨看出了沈天娇的紧张和担忧,故意把事情说的轻松些,但她说的也是事实,最可能有危险的人,不是镇北侯而是她。 蛊虫一旦从她的体内被引出去,进入镇北侯的身体里,稍微有一点儿的差池,就能影响到她,严重的话可以要了她的命。 红缨的话安抚到了沈天娇,只要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些疼痛的话,她相信她阿爹还是能扛过去的。 “身体出现疼痛的时候,可以用药物来缓解吗?” “不行。”红缨摇头说道:“我身体里养的这只蛊,它既是毒蛊也是药蛊,它本身就具备解毒得功效,如果有别的药物干预的话,不仅会影响解毒的功效,还会出现危险的。” 沈天娇原本想着她阿爹年纪的确是大了,解毒的时候如果能用药物干预,来减少疼痛的话,也能她阿爹少受些罪。 但是红缨的话,让她彻底放弃了这个打算,疼着比出现危险要好太多了。 “这只蛊解完毒之后,还可以再继续解毒吗?”担心完阿爹,沈天娇还要担心自己的大哥。 “一般情况下用它解完一次毒后,要让它回到我的身体里,修养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再进行第二次的解毒。” 毒蛊本就是用红缨的血肉滋养长大的,虽然它本身就带有毒性,但是在吸附完体内的毒之后,它也处于一种极脆弱的状态。 需要回到红缨的体内,被血肉滋养呵护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精力继续解毒的。 “那它需要修养多久呢?”沈天娇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时间长了可不行,她大哥也等着救命呢。 “这个要根据情况而定,我的毒蛊从来都没有给别人解过毒,不过我看过其他人解毒,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月左右吧。” 红缨这只毒蛊自小养在身体里,玉娘子从未让她用这只毒蛊给别人解过毒。解毒的方法她知道,但是并没有实际操作过。 “要那么久啊?”沈天娇的心一沉,不知道她大哥中毒多久了,还能不能来得及医治。 “皇后娘娘这是还有人中了羽衣的毒吗?”红缨也是个聪明人,一看沈天娇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 “嗯,除了我阿爹以外,我大哥可能也中了羽衣的毒。”沈天娇此时心里难受异常,一个是阿爹,一个是哥哥,他们那个都不能出事的。 红缨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皇后娘娘也不必忧心,蛊虫回到我体内是为了休养生息,只要多用一些名贵的药材供养着,它就会恢复的快一些。” 就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沈天娇的心情跌宕起伏,这下总算能稳住了。 “那你呢,把蛊术引出来为我阿爹解毒,对你得身体可有损伤?” 沈天娇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她虽然对红缨有防备之心,但是现在红缨以身犯险,来帮助她救治父亲和大哥,这份恩德她不能不记。 红缨笑了笑,“无事,这蛊虫本就是养在我体内,与我生生相惜的,虽然也有些妨碍,但是只要多加调养就没事了。” 红缨不愿沈天娇为她担心,她本身为了下毒的事,对沈天娇就心有愧疚,如今能帮沈天娇的忙,也算是还债了。 “我沈天娇欠你的人情,我都记下了,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办到。而且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沈天娇一定为你办。” 不管红缨曾经做过什么,今日她愿意救自己的父兄,她们之间的恩怨就此勾销。 沈天娇愿意把红缨当作是她沈天娇的恩人,来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那红缨就在这里多谢皇后娘娘得恩典了。”红缨不卑不亢的给沈天娇行了礼。 “我去阿爹商量一下,解毒的时候需要什么,你尽管跟秋桐提就是。”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沈天娇是一刻也等不及,想要让镇北侯赶紧开始解毒的工作了。 送走了沈天娇,秋桐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红缨,凭她的直觉,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像红缨说的那么简单。 红缨被秋桐盯得心里直发毛,“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这么盯着我看,我害怕。” “呵,你会害怕?”秋桐瞥了红缨一眼,顺手给她倒了杯茶。 “你最好呢,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这样的话至少在你给侯爷解毒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的话,我也好救你。” “不然的话,出了意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救你才好。” 红缨喝了口热茶,笑着说道:“你还想着要救我啊,我还以为你恨死了我,恨不得马上让我死了才好呢。” “一码归一码,我可没有那么的恶毒,是你先毒害我家主子在先的,我恨你不应该吗?” “但是现在你愿意冒着危险救我家侯爷和大公子,我心里自然是感激你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死的。” 秋桐就是个说话直白的人,爱憎分明,不掺一点的虚伪和造作。 “谢谢你。”红缨的手里握着杯子,红了眼眶,从小到大她的师父都没有给过她这样的关怀。 “谢什么谢,这不是应该的吗?”红缨向秋桐道谢,反而让秋桐不好意思了。 “你要好好的活着,你的父母家人还在等着你呢,不管怎么样,你至少要跟他们见上一面,不要留遗憾,否则下辈子即使投了胎,也不会圆满的。” 第111章 兄妹俩 沈天娇回到镇北侯的院子里,镇北侯刚用过早食,正在等着她呢。 “阿爹。”沈天娇这会儿看镇北侯的心情已经轻松了不少。 “嗯,娇娇来,厨房刚送来的点心都是你爱吃的,快来尝尝。”镇北侯招呼沈天娇到他身边吃点心,孩子长的再大,在父母的眼里都是小孩子。 沈天娇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大堆点心,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她早上吃的还没有消化呢,胃里哪儿还有地方装的下这些东西啊。 “阿爹,关于解毒的这件事情,您是怎么想的?” 镇北侯抬头望着沈天娇,拍了拍旁边示意沈天娇坐下来。 沈天娇走到镇北侯身边坐了下来,静等镇北侯开口。 “娇娇,阿爹想了又想慎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要解毒。” 作为云离的镇国柱石,镇北侯身上背负的不仅是镇北侯府的荣耀,更多的是云离的安定和百姓的安危。 所以不管这次解毒的过程危不危险,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个毒都是必须要解的。 沈天娇点了点头,其实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之内,开始她因为怕身体镇北侯因年迈而无法承受那份痛苦,但是当她冷静下来,就明白了这个毒她阿爹是必须要解的。 “阿爹您放心吧,您解毒的时候,我就陪在您身边给您护法。”沈天娇看着镇北侯,故作轻松的跟他开玩笑。 “好,有我女儿给我护法,那我还怕什么呢?”镇北侯看着沈天娇慈祥的笑着,这次回来能跟女儿和好,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阿爹,今天晚些时候就开始吧,这几日我都会留在家里陪您。” “大哥回来还需要些时日,您解好了毒,蛊虫和大夫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再给大哥解毒。” “咱们赶早不赶晚,如何?” “好。”镇北侯没有任何意见,这毒反正早晚都要解的,的确是越早越好,毕竟现在沈翊阳身上得毒还没有确定存留多久了,早些开始也不耽误儿子得医治。 “娇娇,你用过午膳后就回宫,现在是多事之秋,你要保护好自己。” “阿爹这里有你三哥,有韩明,有一府的人陪着呢,你不用担心。” “阿爹,您别操心了,女儿心里有数,宫里有琼娘和春潮在,实在不行毓秀宫里还住那位老祖宗呢。” “有他们在,宫里还怕谁翻天了不成?” 这三个女人的战斗力加在一起,别人翻不了天,倒是他们能把天给翻了。 “王家那丫头,确实是个有胆识的,比她那个遇事不决的阿爹可是强太多了。” 琼娘的事,沈天娇在给镇北侯写信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她的两个兄弟,你大哥已经想办法弄进咱们沈家军了,至于王家那个倔老头子和她的两个哥哥,目标太大了暂时还没有办法把他们弄出来。” “等再过些日子,让你大哥再想办法,把他们都弄出来,这三个人都是文臣,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心眼子多。” “到时候对付那群老狐狸的事,就让他们去,保准没问题。” 镇北侯也是叱咤官场多年的人了,深谙为官之道,用文臣来对付文臣,才是最好的制衡之道。 “阿爹,这样已经很好了,琼娘若是知道了,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那些年一直没有家里人的消息,她心里也是惦念的很,现在知道了家里人都活着,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沈天娇除了把琼娘的事情告诉了镇北侯之外,还请镇北侯去打听了王家人的消息,请镇北侯对他们照拂一二。 “阿爹,我三哥呢?”沈天娇回来大半天了,连沈星浩的影子都没见过呢,这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镇北侯笑了笑,说道:“你三哥还没睡醒呢,他昨夜陪我喝了酒,半夜里因为要给他检查身体的情况,怕他发酒疯,所以给他喂了些安神茶。” “大概是安神茶的剂量大了点儿,再加上连日来赶路他也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到现在还没睡醒呢。” 沈天娇听了镇北侯的话,倒是有些担心了,“那安神茶没什么问题吧?可曾让府医去看过了?” 沈星浩也是常年练武的人,不过是区区一杯安神茶而已,怎么会让他睡到现在还起不来呢? “没事,没事,府医已经去看过了,你三哥到现在没睡醒,是因为那些酒的关系,那些酒可都是咱们酒窖里私藏的陈年佳酿,后劲可不是一般的足。” “你三哥那酒量还没你二哥好呢,喝多了睡的久点很正常的。” 镇北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三个儿子中最不能喝的就是沈星浩。 沈天娇这才放了心,“阿爹,您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三哥。” 想来他们兄妹俩也足足有六年没有见面了,沈天娇都快忘了沈星浩的样子。 “嗯,去吧。”镇北侯点点头,示意女儿可以走了。 沈天娇到沈星浩的院子里的时候。沈星浩还没有起来呢。 看着略显的有些冷清的院子,沈天娇心里颇不是滋味,她的三个兄长为国尽忠,到如今还都是单身未婚呢。 等忙完了阿爹跟大哥解毒的事情,他们的婚事高低得安排上了。 等哥哥们成了婚,这镇北侯府新人入住添丁进口,热热闹闹的有了人气,才像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沈天娇这儿还在想着心事呢,那边就听到沈星浩叫道:“阿威,我的头疼死了,快给我倒水。” 听着沈星浩中气十足的喊声,沈天娇笑了,她这个三哥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变。 沈天娇拦住要进去给沈星浩倒水的阿威,“还是我去吧,你去准备些清淡的清粥小菜来。” 接替了阿威的工作的沈天娇,进到沈星浩的屋子,看着睡眼惺忪头发乱的如鸡窝一样的沈星浩,强忍着大笑的冲动给他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连眼都没睁开的沈星浩接过杯子的,就一股脑儿全都灌进了肚子里。 全部喝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说道:“阿威,我要的是水,你怎么给我热茶啊?差点儿没烫死我。” “喝了酒早上起来喝点儿热茶解酒。”沈天娇看着面前傻乎乎的沈星浩,很难把他跟那个在战场上威风八面,掠阵杀敌的将军联系在一起。 “哦,原来这样啊。”沈星浩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又钻回了被窝准备再睡一会儿。 刚钻回被窝的沈星浩突然一激灵,他刚才听见的声音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吧,不对啊,他这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哪来的女孩子的声音啊? 沈星浩睁开眼睛,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咽了咽唾沫,偷偷的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当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竟然是自己的妹妹沈天娇时,激动的一把掀开被子跳了起来。 “娇娇,真的是你吗?三哥不是因为太想你了,出现幻觉了吧?你怎么会在家里的?” 堂堂一个将军,竟然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哭起了鼻子。 沈天娇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她伸手轻轻的掐了一下沈星浩,笑着说道:“看吧,这不是幻觉,我真的是娇娇。” “娇娇,三哥好想你啊。”沈星浩一把将沈天娇抱在了怀里,这可是他六年都没有见过的妹妹啊。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别人看见该笑话你了。”沈天娇自己都哭的稀里哗啦的,还让沈星浩不要哭。 “笑话就笑话呗,在自己妹妹面前怕什么。”沈星浩松开沈天娇,笑的像个大傻子一样。 “娇娇,快坐。”沈星浩把沈天娇拉到桌前坐下,“你怎么出宫了?” “我回来处理一些事情,顺便看看你呀。”沈天娇现在还不想跟沈星浩说镇北侯中毒的事情,免得影响了沈星浩待会儿吃饭的心情。 “你只是顺便来看看我?”沈星浩不满的冲着沈天娇嘟起了嘴。 看着沈星浩还跟以前一样,动不动的就生气撒娇,沈天娇心里暖暖的,这才刚见面沈天娇可不想惹他心里不痛快。 于是赶紧哄道:“好了,骗你的,我是听阿爹说你也回来了,昨日没有见到你,所以今日特地回来看你的。” “我就说嘛,我们娇娇怎么可能只是顺便来看三哥的呢。”沈星浩瞬间就被哄好了。 “娇娇,你等着,三哥从北疆给你带回来了许多好玩的东西,三哥拿给你啊。” 即使眼前的妹妹早就已经长大成人,甚至都已经嫁人了,但是在疼爱妹妹的哥哥眼里,沈天娇可以永远都是一个被放在心尖上的小孩子。 看着桌子上一大堆的小玩意,沈天娇既想哭又想笑,离开了镇北侯府,离开了她的父兄们,还有谁能把她当小孩子宠呢? “娇娇,你曾经说也想去北疆看看,看看北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去,但是你可以先看看这些稀奇的玩意啊。” “这些东西可都是我费了好的心思给你弄来的,有北疆本地人做的,还有些是跟那些波斯商人买来的,你看看你可喜欢?” 沈星浩跟献宝似的,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到沈天娇面前。 “嗯,喜欢,三哥送的我都喜欢。”东西好不好的真的无所谓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这份心意。 “你喜欢就好,等我下次去北疆回来,再给你带更多的东西回来,这次走的太匆忙了,好多东西都没带回来呢。” 从小沈天娇都跟这个三哥亲一些,毕竟两个人的年龄差最小,而且沈星浩最愿意带着沈天娇到处乱逛了。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时间过去多久,都改变不了都。 沈星浩盯着沈天娇问道:“你告诉哥哥,你在皇宫里过的好吗?” “这好好的干嘛问这个啊?”沈天娇有些心虚的不敢看沈星浩,她怕沈星浩知道了自己的遭遇,心里会难过。 “不能问吗?”沈星浩握住沈天娇的手,“算了,你不说哥哥也知道你过得不好,我那个眼里有光的小娇娇,都看不到了。” “娇娇,哥哥这么问你,其实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在那个囚笼里过的不快乐,想回家的话,就告诉阿爹和哥哥们。” “我们都会支持你,想办法把你从那个囚笼里给救出来的。” “咱们沈家今日的荣耀都是靠着沈家的儿郎们,拿命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得拼出来的,不用像别人家那样要靠女儿来维系。” “阿爹也好,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好,我们想要的只是想让每天都快快乐乐的,能够找到你自己的幸福,你懂吗?” 沈星浩的这些话抵的过这世间任何的山盟海誓,沈天娇的心再一次被感染的软软的。 “我知道,我有世上最好的阿爹和哥哥们,只要有你们在我就永远都是快乐幸福的。” “三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有必要待在那个囚笼里了,我一定会跟你们说的,让你们带我离开的。” “以前是我年少无知不懂事,做了很多让你们伤心的事情,不过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有这么好的阿爹和哥哥们,沈天娇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守护他们呢? “以前的那些事还说它干什么呢?你只要记住今天二哥跟你说的就行了。”沈星浩伸手摸了摸沈天娇的头,感觉以前的那个妹妹真的回来了。 阿威把准备好的清粥小菜端了进来,“三哥,你昨天喝了酒,早上起来就吃些清淡的吧,中午韩叔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我们俩陪着阿爹一起好好的吃顿饭。” “好。”沈星浩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在自己的家里吃什么都无所谓,都是好吃的。 沈天娇给沈星浩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说道:“这是你爱吃的红米粥,还有这些小菜,也都是你爱吃的,这一看就是韩叔特意为你准备的。” “你要多吃一点儿,这样才不辜负韩叔的这份心意。”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吃很多的。” 第112章 摊牌 因为沈星浩早饭吃的晚,所以这顿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团圆饭,过了午时才开始。 饭桌上除了不明真相呲着大牙嘎嘎直乐的傻白甜沈星浩之外,其余的两个人都是想着各自的心事,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用完了午膳之后,镇北侯给沈天娇使了个眼色,沈天娇会意的点了下头,转头看着沈星浩说道:“三哥,你陪我去水榭凉亭消消暑吧。” “行,我让韩叔送些绿豆汤来,还有你喜欢喝的酸梅汤。” 只要是沈天娇说的,沈星浩就会无条件的答应,即使现在正是夏日里最热的正午时分。 兄妹二人一起到了镇北侯府的湖心小筑水榭凉亭,沈天娇屏退了左右,只留她和沈星浩两个。 沈星浩再迟钝,也看出来了妹妹这是有话要单独跟他说了。 “娇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沈星浩有些紧张的盯着妹妹,“有事尽管跟哥说,哥替你做主。” “若是谁欺负了你,哥就去帮你打回来,就是宫里的那个王八蛋,哥也不怕的。” 沈天娇闻言笑了笑,说道:“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谁那么不长眼敢欺负我呀?” “我是有别的事要跟你说,但是你不能激动,我们府里最近混进来一些小老鼠不太平。” 沈星浩瞪大了眼睛,他们镇北侯府一向如铁桶一般,怎么还会混进来些不干净的东西呢? 看来侯府侍卫们的防范意识还是不够,需要加强防范意识才行了。 “嗯,我不激动你说吧。” 都知道被人盯上了,沈星浩自然要沉住气才行的,不然被人看出了端倪,岂不要给人可乘之机了? 沈天娇将棋子摆在了棋盘之上,和沈星浩一起边下棋边说话。 “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盯上了我们镇北侯府,请来了一个用毒高手,那人在北疆的时候已经对阿爹下了毒。” 沈天娇的话让沈星浩的手一抖,北疆的大将军府,守卫森严的程度堪比皇宫,也是由沈星浩亲自统管的。 一直都是沈星浩的骄傲和自豪,现在沈天娇却告诉他,镇北侯是在北疆就被人下毒了,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你别激动,我刚才说了那人是个用毒高手,她下毒的本事无人能及,多少的人都防护不了的。” 沈天娇自然知道北疆的大将军府,里面的守卫都是沈星浩亲自训练出来的,这是很让沈星浩骄傲的一件事。 “她给阿爹的下的毒无色无味,却是世间无解之毒,甚至都不是通过在饮食下的毒。” 沈星浩惊的又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这些年一直陪在镇北侯的身边,不说是寸步不离,但是至少也是每日都见的。 怎么他就像是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呢?反而是他这远在京城的妹妹,怎么倒像是跟在阿爹身边,什么都知道呢? 看着沈星浩疑惑的目光,沈天娇赶紧说道:“我也是被李睿派人下毒的时候,无意间知道的。” “啥,那王八蛋竟然给你下毒?”士可忍孰不可忍,沈星浩这下子彻底怒了,要是李睿现在他面前的话,他铁定活撕了李睿。 “都说了不让你激动了,坐下。”看着气的都变了脸色的沈星浩,沈天娇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坐下。 “好了,消消气,我这不好好的没事嘛。”沈天娇给沈星浩盛了碗消暑的绿豆汤,“喝碗汤消消气。” “我现在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是很感谢那个人的,要不是他想下毒害我,我哪里能知道有人盯上了阿爹,对他下了毒呢?” “凡事有弊就有利啊,要是他没有起歹心害我,那么现在阿爹就有危险了。” 沈天娇轻声细语的安抚着沈星浩的情绪,他们兄妹感情好可不是只用嘴说说而已的。 “那你怎样,可中毒了?”即使沈天娇告诉沈星浩她没事,但是做哥哥的还是不放心。 “我压根就没中毒,放心吧。”沈天娇冲着沈星浩笑了笑,她可不敢把真相说出来。 就是因为原身被李睿给毒死了,她才穿过来的,沈星浩要是知道了真相,毫不犹豫去杀李睿的同时,会不会把她也给噶了? 想到这儿,沈天娇不由得抖了一下。 “娇娇你怎么了?是冷吗?”沈星浩注意到沈天娇在发抖,还以为她身体不适呢。 “没事,没事。”沈天娇心虚的连连摆手,“好了,我们言归正传,说阿爹的事情吧。” “哦,对哦,你刚才说阿爹也中毒了。”沈星浩这个‘大小子’,刚才只顾着关心妹妹了,都快要把他阿爹给忘了。 “娇娇,你刚才是不是说阿爹中的毒是无解之毒?”沈星浩后知后觉的慌了,这么说他阿爹这是没救了? “对啊,但是我已经找到了能解此毒的人,只不过解毒的方法有些离奇。” 时间紧迫,沈天娇也顾不得和沈星浩废话了,“晚些时候阿爹就要解毒了,这件事必须要做的极其隐蔽才行,所以阿爹一会儿会离开侯府,去京郊别苑去。” “我会陪着阿爹一起去,等阿爹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再回来,所以现在压力要给到你了。” “阿爹回京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很快就会有人来登门拜访的,这就需要你想办法先糊弄过去了。” “阿爹这次解毒需要二十七天之久,不过大哥和二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十日之内就会回来了。” “到时候你们三个一起想办法,应该能应付的过去的。” 沈天娇现在最怕的就是镇北侯在解毒这段时间,京城会生乱了。 那些人既然已经盯上了镇北侯,那么就一定不会安分的,一旦发现镇北侯闭门不出的话,势必会鼓动人散播谣言,引导舆论的发展,让人们以为镇北侯出了什么事情。 镇北侯是云离人的信仰,如果他出了事的话,那么不仅京城会生乱,甚至整个云离国都会生乱的。 “好,娇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守护好咱们镇北侯府的。” 沈星浩自然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他郑重其事的向沈天娇保证道。 “好,如此就辛苦三哥你了。”有了这些家人在身边,沈天娇觉得自己更有底气。 “辛苦什么呀,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嘛。”沈星浩看着沈天娇,一脸的担心,“倒是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我把鹰赐给你,有他们保护你,我也能放心些。” 镇北侯府除了明面上的军队以外,其实还有一部分实力很强的私兵。 这些私兵都是从小培养的,他们的责任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主子,保护好镇北侯府。 镇北侯有四个孩子,就有属于他们的四支私兵的军队。 沈翊阳身边的是龙吟,沈庭之身边的虎啸,沈星浩身边的是鹰赤,而沈天娇身边的是凤鸣。 沈天娇的凤鸣在她入宫之后,因为要避嫌所以就被带去了北疆。 “不,让鹰赤留在你身边,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协助秋桐抓住那个下毒的人和她背后的主使者。” 这一次无论如何沈天娇也不会放过那个玉娘子,和主使她做这件事的那个人,她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好,那我多派些暗卫跟着,他们得实力也不比鹰赤差的。” 沈星浩看着沈天娇说道:“娇娇,你放心吧,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会把那个人找出来,绝不让她存活在这个世上,危害镇北侯府的。” “好。”沈天娇冲着沈星浩笑了笑,“三哥,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你问啊。”沈星浩看着妹妹,“只要是三哥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那个,那个。”沈天娇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那个凤鸣如今还在吗?” 沈家训练出来的那些私兵,一生一世只要活着,就只会效忠他们的主人至死方休。 但就是这样忠诚的一群人却被沈天娇无情的抛弃了,事虽然是原身做的,但是现在活着要承担这个后果的人,却是这个沈天娇。 “啊,哦,凤鸣啊,在的,在的,他们去了北疆之后,还和以前一样该训练的训练,该执行任务执行任务。” “怎么了,娇娇,你想让他们回来吗?” 凤鸣去了北疆之后,就直接被划入了镇北侯的麾下,由镇北侯亲自统管。 “嗯。”沈天娇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想让他们回来,我现在身边很缺人。” “好,我知道了,没问题,我这就送信让他们回来。” 凤鸣虽然现在是归镇北侯管,但是他们本来就是属于沈天娇的,让他们回来跟着沈天娇,镇北侯也不会有意见的。 “三哥,谢谢你。”沈天娇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能有这么护着她的哥哥,她真的很感恩。 “傻丫头,谢什么谢,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是你三哥,只要你有需要,三哥会一直在你身边,坚定不移的支持你的。” 沈星浩从小到大都是妹妹奴,这属性这辈子是变不了了。 安排好家里的事,沈天娇就带着镇北侯,白云池和红缨一起去了镇北侯在京郊的一处温泉别苑。 秋桐这次没有随行,她要留下来跟沈星浩一起布防抓捕玉娘子和红缨的小师妹。 京郊的温泉别苑并不远,出了皇城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镇北侯站在别苑里,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 “阿爹,想什么呢?”看着镇北侯站在那儿沉默不语,沈天娇走了过来。 “想你们小时候的事情,这别苑是你阿娘的陪嫁,你哥哥们小的时候,每到冬天天冷的时候,你阿娘总要带他们来这儿住上这日子的。” 提起亡妻镇北侯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难得的温柔,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之间她已经离开二十多年了。 镇北侯的夫人是个温婉知礼的大家闺秀,出身渤海袁氏。 她与镇北侯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镇北侯府足足比她大了十五岁,一个是铁血男儿,一个是温柔美人,这样不搭的组合,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成为恩爱两不疑的夫妻。 只可惜天妒红颜,镇北侯夫人早早的离世,独留镇北侯一人孤孤单单的在世上存活。 “阿爹,阿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沈天娇心里对她那个未曾谋面的阿娘,还是很好奇的。 两世为人她与自己的母亲都是亲缘浅薄,没有得到过母爱。 “你阿娘啊,她是个很好的女子,你长的就随你阿娘了。” “我第一次见你阿娘是在端午节晚上的灯会上,她当时穿了一件流光锦做的衣服,提了一盏兔子灯。” “走在人群里面,就像是会发光一样,当时我还在想这样的小姑娘,将来还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儿郎呢。” “谁知道第二日先太后便召我入宫要给我做媒,当时我还死活不同意,可是先太后不依,说这是旨意,我愿不愿意都得应了。” “新婚之夜,喝完合卺酒,挑了盖头才知道新娘子竟然是她,原来得了便宜的那个人是我。” 说起往事镇北侯身上的杀伐之气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容和慈祥,这样子就犹如一个普通人家的小老头一样。 沈天娇把头靠在镇北侯的肩上,想象着镇北侯说的那个画面。 她没想到已经一向严肃的阿爹和阿娘,竟然还会有这么浪漫的一段往事呢。 虽然她的阿娘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但是活着的时候,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阿爹,你想阿娘了吗?” “想,每时每刻都在想。”镇北侯望着远处,目光中满是思念和眷恋。 他们二人成婚之后,一直都过着聚少离多得生活,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影响他们夫妻俩得感情。 镇北侯在外征战四方,镇北侯夫人就在家中打理家事,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教养几个儿子。 做了镇北侯坚强的后盾,从来都没有让镇北侯为家中的事务操过心,是个顶顶好的夫人和娘亲。 第113章 虚惊一场 看着眼前与平日里不一样的阿爹,沈天娇的心也被感染了。 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个阿娘,但是她也能想得到,那是怎样一个坚韧、温柔、了不起的女子。 能独自一人待在京中,应付各方的势力,还能把家中治理的妥妥当当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做到的。 “侯爷,皇后娘娘,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秋桐不在,白云池就代替她,成了传话的。 沈天娇握住镇北侯的手,“阿爹,走吧,女儿陪着您。” 镇北侯爽朗的大笑着说道:“闺女,走吧,你阿爹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这点疼痛算的什么?” “你在外面等着不要进去,阿爹不会有事的。” 镇北侯不让沈天娇陪着自己,是怕那场景太过于可怕,吓着沈天娇。 “阿爹。” “听话,你陪着我的话,阿爹反而会分心的。”镇北侯握紧沈天娇的手,说道:“阿爹身边有陈平,有李松,不会有事的。” “皇后娘娘,不如由我代替您进去守着侯爷吧。”白云池看沈天娇和镇北侯争执不下,便挺身而出替沈天娇分忧。 沈天娇思考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她进去确实不合适,里面待会儿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她进去了,镇北侯不但要承受身体上的痛苦,还要担心她,这样就要损耗双倍的体力和精力,这样反而不好。 “好,我不进去,我在外面为阿爹守阵。” “嗯。”镇北侯点了点头,便大踏步的走了,白云池紧随其后。 沈天娇目送镇北侯进到内院之后,回头吩咐镇北侯的亲卫队队长沈清,“一定要加强防范,方圆数十里之内,不能出现任何人。” “大小姐放心,四围都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别说是人了,就是连只鸟都飞不进来的。” 沈清是家生子,又是镇北侯亲自培养出来的,能力自然是没得说的。 “也不要弄的太过于刻意了,那样反而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沈天娇此时心情并不平静,她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她要担心镇北侯,要担心外围的防御,还要担心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会不会出什么事。 总之一句话,一颗心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大小姐不用忧心,这附近的庄子都是咱们镇北侯府的,听我爹说当年夫人离世之后,侯爷说夫人喜欢清静,不喜欢被人打扰。” “所以侯爷就让韩叔,把这附近的庄子和荒山,全部都买了下来。” 沈天娇一愣,她阿爹这手笔可是真够大的呀,这里有温泉,能在这里拥有庄子的必定都是权高势大之人。 若是只有钱却没有权力,这地方也就只能是看看而已了,根本就不可能买到手的。 把这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庄子和荒山全部都买了下来,除了财力雄厚之外,别人肯卖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镇北侯的权势。 “那也不可小心大意了,那些庄子都是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庄子里的那些人未必牢靠。” “找个机会还是清点一下,把庄子里都换成我们自己的人吧。” 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沈天娇如今做事都极其的小心谨慎,因为她若是踏错一步,就会有很多人被牵连。 “是,大小姐,属下记住了。” 泰和殿里李睿没有精神的靠在榻上休息,这段时间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得总想睡觉。 太医院开了许多的方子,来给他调养身体,但是都收效甚微,弄的李睿心里烦躁难安。 作为一个帝王,他最怕的就是正值鼎盛之年,身体却日渐的衰弱,这样他就只能离权力的中心更远了。 他这样的谋权者,如果不把权利抓在自己的手里,就会让他产生巨大的不安和恐慌。 李睿把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归于太医所说的,太过于纵情声色了,所以这段日子他消停了不少。 每日都是修身养性的除了睡觉,就是偶尔下下棋,再有就是进补各种补药。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身体之所以会虚成这样,除了他过于纵情声色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体内的的蛊虫,现在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蛊虫越来越大,需要更多的血肉滋养。 李睿每日进补太多的补药,非但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强健起来,反而会加速蛊虫的成长,让他的身体更快的消亡。 在自己宫里待的实在是无聊至极的李睿,又开始要生事了,从沈天娇那儿得不到机会,他就想从李沐阳那儿下手。 李睿想着李沐阳怎么着也是他亲生的儿子,只要他下些功夫假以时日,李沐阳定会对他亲近的不得了。 李沐阳都与自己亲近了,那沈天娇又何惧之有呢? 到时候他们父子联手,还怕拿不下沈天娇,让她乖乖的回到从前吗? 没错不要脸的普信男,就是这么的盲目且自信,总以为天下唯他独尊,别人都要围着他转。 李睿到了毓秀宫,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毓秀宫大门是紧闭着的。 李睿站在毓秀宫的宫门口,一脸的不解与沉思,不知道沈天娇这是要干嘛。 黄春华去敲宫门,过了好久守门的小太监,才从门缝里露出个头来,看着黄春华说道:“黄大总管,你怎么来了?” 黄春华看着眼前不长眼的小太监,刚想开骂,但是一想自己现在是在毓秀宫的宫门口,便硬生生的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骂人话给咽了回去。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皇上来了吗?还不赶紧开门接驾,哦这是不想要命了不成?” 心里窝着气又不敢发泄出来的黄春华都快要被呕死了,他咬牙切齿又只能忍着的样子,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黄大总管,现在恐怕不行,这门开不得,咱们宫里的一只仙鹤今日从关着的笼子里跑出来了。” “如今整个宫里的人,全都在抓呢,这要是开了宫门,说不定就会飞出去,那到时候可就更麻烦了。” 守门的小太监看着黄春华不卑不亢的说道,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大内总管黄春华,他拦的也不是当今圣上李睿似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黄春华到底是忍不住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拦得可是当今圣上,你有几条命啊?皇上在你的眼里面还没有一只仙鹤重要吗?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开门,不然待会儿皇上雷霆震怒之下,可就不仅是你小命不保了。” 守宫门的小太监面露难色,“黄大总管,非是奴才大胆,拦阻皇上,不让皇上进来。” “实在是这只仙鹤是老祖宗养的,说是当年先帝所赐的,是福瑞的象征。若是抓不到会有大麻烦的。” “老祖宗?这毓秀宫哪儿来的老…,”黄春华把没有说出来的话赶紧咽了回去,他都忘了,以前住泰和殿的那位,如今住在毓秀宫了。 皇后娘娘她得罪不起,这位他就更得罪不起了。 黄春华满脸无奈,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之后,才转身回到李睿身边。 坐在龙辇上的李睿,一脸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这么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回皇上都话,说是咱们宫里的那位的仙鹤跑出来了,现在满宫的人都在逮仙鹤呢,咱们今儿个是进不去了。” 黄春华说这是话,瞟着李睿的脸色,现在这位的脾气那是相当的大,动不动就会大爆发。 “什么?”李睿果然立马就变了脸色,“黄春华,你说这话不荒唐吗?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一只仙鹤跑了,就要把朕拒之门外?怎么,朕如今是连一只仙鹤都不如了吗?” “不是皇上,不是,都是奴才该死,没有把话说清楚。” “那只仙鹤是先帝赐给那位的,就是传言是能降福纳瑞的那只。” 黄春华急得头上都冒冷汗了,他现在真是被他这个主子骂怕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要承受来自李睿的雷霆之怒了。 刚想开骂的李睿,听到是他父皇所赐的仙鹤,也是很无奈的把骂人的话给憋了回去。 “那又怎么养?为了一只仙鹤就把朕拒之门外,谁给他们的胆子,皇后知道吗?” 明明都已经在气势上输了一大半,可是偏偏还死要面子活受罪,没人给面子却偏还要自己把面子撑起来。 “这个,大约,大概是知道的吧。”黄春华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叫大约,大概是知道的吧?你这老糊涂,连这点事情都弄不明白,朕要你有何用!” 李睿只能把气都撒在黄春华身上了,毕竟这毓秀宫里,一个沈天娇,一个阮玉湖,这两个女人那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毓秀宫里,琼娘和阮玉湖几乎是同时得到了李睿在宫门口被拦的消息。 “嗐!”琼娘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真是阴魂不散啊,这人怎么能讨厌成这样呢?天天来热脸贴冷屁股,都不要面子了吗?” 以前的李睿面子大过一切,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的没脸没皮了呢?是真让人头疼加厌恶。 “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把他打发走呢?”虽然春潮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但是沈天娇不在,她到底是有些慌张无措的。 “别慌,让我好好的想想看。”琼娘也犯了愁,以她对李睿的了解,这人没那么好打发的。 说先帝所赐的仙鹤跑出来的消息,其实是琼娘放出去的,沈天娇不在宫里,为了减少不必要得麻烦,她才想出了这招。 毕竟那只仙鹤是先帝赐的,而它的主人又是阮玉湖,拿这件事做幌子,只要是长点脑子的,都不敢来找麻烦的。 但是哪曾想竟然会遇到李睿这种没脸没皮的人,麻烦没拦住不说,现在反倒是更麻烦了,哎呦真是严头疼死了。 阮玉湖听到回禀,把喝进嘴里的茶都笑的吐出来了,那丫头还真是有才,拿什么作幌子不好,偏偏拿她的那只仙鹤来作幌子。 也得亏她平日深居简出,别人不知道她的那只仙鹤乖的不得了,你别说让它到处乱跑了,你就是拿棍子打它,它都不愿挪挪窝离开它的小湖的。 “主子,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把那只仙鹤抓住丢出去,总不能让人抓现行被逮住说谎了啊,现在娇娇儿又不在宫里,事情闹大了可就麻烦了。” 阮玉湖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说道:“走吧,去看看,皇上如今就是再不懂事,总还是会给我些面子的。” 菊若扶着阮玉湖到前院的时候,正遇上琼娘和春潮。 见到阮玉湖,琼娘和春潮两人赶紧过来请安,“给老祖宗请安了。” “嗯,起来吧。”阮玉湖看着她们两个明知故问道:“你们两个这样行色匆匆,是要做什么去?” 琼娘和春潮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当着正主的面,把她俩干的倒霉事说出来吧?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啊?”阮玉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就纳闷了,这两个平时是最稳重的了,今日怎么就犯了傻,做起这种糊涂事来了呢? “老,老祖宗,我闯祸了。”眼见躲不过去了,琼娘索性把心一横,跳出来认错了。 “闯什么祸了?”阮玉湖看着两人,依旧是满脸的笑。 “我,我,我…。”琼娘到底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们俩呀,做事怎么会是如此得鲁莽呢?”看着琼娘窘迫的样子,阮玉湖也不忍再为难她了。 “您,您都知道了。”琼娘涨红了脸,低头不敢看阮玉湖。 “你想借我的势去镇住宫里的这些人,着本没有什么错,但是你可曾想过,那位如今还是当朝的皇帝陛下,是借我的势也未必能压的住的人。” “即或是用我的势压住了他,那么这后宫的流言蜚语又当如何化解呢?” 皇帝被阻毓秀宫外,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倒霉的人自然是沈天娇了。 第114章 危机解除 “老祖宗,是琼娘考虑不周,做错了。”冷静下来的琼娘后怕不已,她这个错误的决定,差一点儿就把沈天娇置于漩涡中了。 “丫头,记住,娇娇现在是皇后,她不仅是统领后宫的中宫之主,她如今还是代替皇上实行治理之权的皇后。” “她在后宫的地位也好,在前朝的地位也好,都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别说是别人了,就是那位如今也要对她敬七分了。” “所以,现在她不想见谁,就可以不见的,即使她不在宫中,也没有人敢随意造次的。” 在这后宫几十年,把自己的一生都囚禁在了这一方天地里的阮玉湖,是最清醒理智的。 “是,琼娘记下了。”琼娘此时懊恼不已,这种低级的错误她本不该犯的。 沈天娇在宫外忙着为镇北侯解毒,琼娘和春潮在宫里也没有闲着。 她们俩忙着收集庆亲王府的各种违法的罪证,沈天娇出宫之前已经把李洪可能要联合朝臣反对她的事情,告诉了琼娘和春潮。 所以她们俩为了到时候能让沈天娇手里多一些砝码,于是搜罗了许多庆亲王府,越距的事情。 这些事虽然不能立时扳倒李洪,但是也会让他自顾不暇受到威胁。 还有沈天娇和琼娘救回来的那个小宫女,经过救治也已经醒了。 她说的那些关于白狐狸的事情,也都够把人震碎三观俱毁了。 “行了,回去吧,这件事你们俩出去了也没有用,反倒是招人口舌。” 对付李睿,只要一个阮玉湖就够了。 “有劳老祖宗了。”琼娘和春潮低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目送阮玉湖离开。 直到阮玉湖的身影消失不见,琼娘和春潮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亏了这位老祖宗及时出现,要不然今天这个烂摊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呢? “那件事怎么办?”春潮看着琼娘,这件事牵扯太多了,不是她们俩能处理得了的。 现在沈天娇在宫外,压根就顾不上,毕竟镇北侯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琼娘思考了一下,说道:“要不然告诉老祖宗吧,阿娇以前交代过,有事可以跟老祖宗说。” “嗯。”春潮点了点头,这话沈天娇的确是说过的。 阮玉湖在菊若的搀扶下来到了毓秀宫的宫门口,守门的小太监一看到她来了,赶紧上前请安。 “把宫门开了。”阮玉湖一吩咐,小太监立马就把宫门打开了。 阮玉湖出来的时候,正见李睿气冲冲的下龙辇呢。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看着李睿也并未行礼,只是微微的福了福身。 “让皇上久等了,今日实在是事出有因,想必皇上已经听说了,先帝赐的那只仙鹤,因为看管的奴才失职跑了出来。” “现在毓秀宫里满宫的人,都在逮它呢。它毕竟是先帝所赐的,而且是福瑞的象征,若是飞走了或是有什么闪失,就不好了,还望皇上见谅。” 阮玉湖这时候把先帝搬出来,就是为了堵住李睿的嘴,一只仙鹤比不得李睿这个皇帝尊贵,但是却是先帝所赐的。 李睿此时就算心中再气,但是他也不敢冒犯先帝的,不然他对先帝不恭的罪名若是传出去,那他这个以’孝道’着称的皇帝岂不是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而且这只仙鹤的背后还有一段传说,当年先帝病重之时,这只当时还是小幼崽的仙鹤,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飞到了先帝面前。 然后很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病重都已经被判了死刑的先帝,突然竟奇迹般的就好了。 当时先帝就认为这只仙鹤是天降祥瑞,是上天给他的恩赐,所以就一直把这只仙鹤养在了身边。 这件事别说是皇宫里了,就是整个云离国都人尽皆知,但是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作为祥瑞,这只仙鹤在先帝去的时候,就被赐给了阮玉湖,养到现在已经是老的都飞不动了。 李睿看着阮玉湖,把自己心里的不满和怒气,全都压了下去,即使他现在已经是帝王了,但是在阮玉湖面前他还是不敢造次的。 这只仙鹤是祥瑞的事情,早就已经深入到了每一个云离人的心中,所以李睿也不敢把它怎么样的。 他要是敢把这只仙鹤怎么样了的话,别的不说,就只是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 所以今天这事,他只能自认倒霉,打掉牙和血吞了。 “朕,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才过来看看的,怎么样,那只仙鹤逮到了吗?” 李睿人都来了,没有进毓秀宫反而是被拦在了门外,这件事传出去他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所以在他的面子丢失以前,他必须要把自己的场子给找回来。 “还没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它平时挺乖挺安静的,今日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性情暴躁了起来。” “现在满宫里都是乱糟糟的,喧闹声甚大,不敢惊扰圣驾,所以实在是不便请皇上进去了。” 阮玉湖这是在下逐客令,告诉李睿今日这毓秀宫的门,他是进不去了。 不过阮玉湖也没有说谎,毓秀宫里现在的确是鸡飞狗跳的不得安生,许多人都在相互追逐着,逮那只被迫营业的仙鹤。 李睿脸上显出一丝不悦,让他就这么回去,他实在是有些不情愿的。 “皇后呢,在干什么?朕,都来了,她也不知道来见驾吗?怎么,她也要参与逮仙鹤吗?” 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认清现实,没有找准自己定位的男人,阮玉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她哪儿有那个闲情雅致啊,她每日忙着处理政务,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这会儿应该是在和大臣们商量衢州赈灾的事情,衢州自入夏以来便暴雨不断,若是不赶紧赈灾安抚住那里的百姓,恐怕京中就要生乱了。” 这说的也是实话,衢州如今的确是遭了灾,请求赈灾的折子是昨天到的,沈天娇不在宫里,处理这件事的是琼娘。 阮玉湖果然是最能拿捏住李睿,是最懂他心思的人。 听到要赈灾,李睿想进毓秀宫的心就止住了,只要是花钱的事,李睿向来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的。 “辛苦皇后了,既然皇后在忙,那朕就不打扰她了,改日再来看她。” 李睿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了,转身就上了龙辇走了。 阮玉湖看着李睿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皇帝到底还是养废了。 “回去吧。”阮玉湖在菊若的搀扶下进了毓秀宫的门,“吩咐他们都别追了,待会儿你多拿些小鱼小虾,喂喂那大宝贝,今天也是辛苦它了。” 让一只性情淡泊早就躺平的仙鹤被迫营业,这着实是为难它了。 一向严肃的菊若都忍不住笑了,阮玉湖见她笑了,伸手拍了她一下,“你这丫头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突然心情好,想笑了。”这毓秀宫到底是跟其他宫里不一样,人在这里待久了,心情就会越变越好。 “主子,你说咱们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这毓秀宫这么好呢,要是早知道了,咱们就该早点搬过来。” 阮玉湖虽然在后宫里的地位很高,但是也免不了宫里的那些腌臜的糟心事,这些年也没少跟着生闲气受委屈。 自从来了毓秀宫,没有了那些糟心事,人的心情好了,整个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行了,别贪心了,现在来正好。”阮玉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和菊若想的一样。 “老祖宗。”正在和菊若说着话的阮玉湖被这一声‘老祖宗’,给吓了一大跳。 阮玉湖抬眼看去,见是琼娘和春潮,便笑着说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怎么还不回去?这是该忙的事都忙完了?” “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忙的完啊?”琼娘笑着上前扶住了阮玉湖,“皇后娘娘离开的时候交代了,说是有什么事就跟您说。” “如今眼下有一件很为难的事,还需要老祖宗您来定夺。” 阮玉湖看了琼娘一眼,问道:“这件事想必是真的很为难,不然你也不会求到我这儿来。” “说吧,是什么为难的事,看老太婆我能不能给你拿这个主意。” 琼娘笑了笑,说道:“那就多谢老祖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烦请您移步去听音阁坐坐。” 毓秀宫虽说伺候的人,大多都是镇北侯府的人,但是人多了难免就会混进来那么一两个外人,所以做事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行啊,前面带路吧。”阮玉湖心下了然,知道琼娘要说的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 听音阁是沈天娇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给琼娘住的地方,这里和沈天娇的青鸾殿是相通的。 平时李沐阳也住在这里,沈天娇忙的根本就没时间照顾李沐阳,李沐阳都是由琼娘照顾的。 这还是阮玉湖第一次到她的住所外面来呢,她知道这听音阁是李沐阳和琼娘居住的地方。 对于这个经常会找她玩,给她带好吃的点心的小孩子,阮玉湖是打心眼里疼爱的不得了了。 今日能到他住的地方看看,对阮玉湖来说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琼娘让人奉上了茶和点心,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她和春潮,还有阮玉湖主仆二人。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看着眼前琼娘紧张的样子,阮玉湖也跟着有些不安了起来。 “老祖宗,您还记得那个从美人升到茹嫔,然后又从茹嫔被降美人的田青青吗?” 琼娘刚才差点儿就把田青青的外号‘白狐狸’给叫出口了,平时她在沈天娇面前随意惯了,这猛地换了一个人她还真是适应不了。 “你说的是那个白狐狸啊,她怎么了,不好好的在玉竹苑待着,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琼娘一愣,她没想到田青青的外号,就这么明晃晃从阮玉湖的嘴里说出来了,这位老祖宗不愧是宫里最厉害的人,平日里足不出户但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怎么了,接着说啊。”阮玉湖琼娘不吭声了,喝了口茶看着她催促道。 “哦。”回过神来的琼娘不好意思得笑了笑,接着说道:“前几日我,奴婢和皇后娘娘一起逛御花园的时候,在碧落湖救下了一个差点被沉湖的小宫女。” “这个宫女也是命大,她是被人勒晕了之后,装进麻袋里抬到碧落湖准备沉湖的,刚好遇见了皇后娘娘和奴婢,被我们救了下来带回了毓秀宫。” “她养了几日才保住了一条小命,昨日奴婢去看她的时候,她告诉了奴婢一些关于田青青的事情。” “你跟娇娇这御花园逛的可真够远的呀,都逛到冷宫去了,也真不嫌晦气。” 阮玉湖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这两丫头明摆着就是出去搞事情的,还为自己找了个这么不怎么样的代价理由。 琼娘嘿嘿一笑,说道:“是逛的有点儿远,不过要不是这样,又哪里能救得了这个小宫女,知道田青青的大秘密呢。” “行了,说吧,到底是什么大秘密,你这丫头把老太婆我的好奇心都给勾出来了。” 在宫中多年阮玉湖早就已经养成了,处事不惊了,但是到了毓秀宫之后,她好像变得不像从前了。 “是,这个小宫女叫阿月,是田青青身边伺候的一个粗使打扫庭院的丫头。” “几日前因为贴身伺候田青青的宫女病了,所以她就被临时派去给田青青送吃食,不料竟然撞见了田青青正在与人私通,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玉瑶公主得驸马苏文之。” 阮玉湖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如今的后宫都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吗?当今驸马与皇帝的后妃公然白日宣,淫,难道当真是亡国之兆吗? “苏文之啊,哼!隐藏了这么久终于等不及要把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吗?” 阮玉湖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说道:“苏家啊,百年清流世家,到最后终究也是免不了俗啊,苏家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呀。” 第115章 开始解毒了 阮玉湖的话让琼娘心里一惊,她疑惑的抬眼看着阮玉湖,心里想难道这件事这位老祖宗早就知道了? 阮玉湖沉思良久不吭声,屋子里的几个人也都大气都不敢出。 “既然苏家想要参与进来,那么就把这盘棋下的再大些吧。”阮玉湖握紧了双手,看来沈天娇说的对,这云离国已经从根上开始坏了。 再不清除修补的话,那么大厦将倾只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罢了。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需要仔细重新筹划筹划才行了。” 阮玉湖想起自己家当年被同宗的背刺,心里就只觉得刺痛,既然他们这次找上门来了,那她也不必心慈手软了。 苏家能教出苏文之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子,也就不配再做世家清流之首了。 “是,老祖宗。”琼娘看着阮玉湖,对她的那些传言现在有了切实的认知。 这位最受先帝宠爱的女人,果然是个不简单,她能在后宫几十年屹立不倒,不被任何事情影响。 除了盛宠之外,自然还有她的手段。 几个人正在沉思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李沐阳结束了今天的学习时间,从崔奕那儿回来了。 李沐阳回到听音阁,就看见了阮玉湖,他母后告诉过让他以后要多与这位老祖母亲近的。 所以他一看到阮玉湖就冲了过去,他扑到阮玉湖的腿边,抱住阮玉湖的腿,说道:“老祖母,您怎么到听音阁来了?” “是这么长时间没有见我,想我了吗?” 刚才还神色不虞的阮玉湖,在看到眼前的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奶团子时,立刻愁容散去满面春光。 “对啊,老祖母多日不见小沐儿,心里想的不得了,所以就来看看你。” 阮玉湖掐着李沐阳最近已经长了不少肉肉的小脸,宠溺的看着他,阮玉湖是真的把李沐阳当成是自己亲孙子一样的宠了。 “老祖母,我也很想您,可是我现在每天都要完成夫子的功课,还要跟着秋桐姐姐练武,忙的都没有时间去看您了。” 李沐阳现在被沈天娇养的,已经跟过去的那个胆小怯弱的李沐阳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李沐阳,开朗活泼已经能很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学习是头等的大事,小沐儿多读书才能明事理。”阮玉湖把李沐阳拉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问道:“今日崔夫子教了你什么?” “夫子今天教了为君治国之道。”李沐阳虽然开蒙比别人都晚,原本是还没有到学这些的时候。 但是架不住这孩子天资聪颖,又肯刻苦努力,愿意花费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来用功学习。 所以他的学习进度,就日益提升突飞猛进了。 还有就是他的夫子崔奕,作为当朝的一代大儒,他自然是有过人的能力,毕竟他可是教导过两代帝王的帝师。 若是没有真本事,又怎能做帝师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崔奕将会成为本朝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教导过三代帝王的帝师,这样的尊荣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了的。 阮玉湖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崔老头还没有到糊涂的地步嘛,知道自己该教什么才是正确的。 “好,小沐儿要跟着崔夫子好好的学习,你这位夫子可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啊。” “是,沐儿知道了,我母后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李沐阳点着头,他去崔府上课的第一天,沈天娇就告诉过他了,他的夫子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真乖。”阮玉湖摸了摸李沐阳的头,笑着说道:“这么乖的孩子,不奖励一下是不行的。” “说吧,小家伙想要什么?只要是老祖母能办的到的,都给你。” 李沐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奖励,我母后说跟着崔夫子学习,是我该尽的本分,既是本分那就不能要奖励。” “嗯。”阮玉湖笑着抱紧了李沐阳,“小沐儿如今是个知礼的孩子了,你母后把你教的很好。” “这样吧,你喜欢吃老祖母院子里小厨房做的鱼羹和桃子酱,我让人做了给你送过来可好?” “嗯,好。”一听到有好吃的,李沐阳的眼睛都亮了,再聪慧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老祖母,您能让小厨房再做些杏脯和桃干来吗?我母后她喜欢吃。”得到了自己爱吃的还不够,李沐阳心里还想着他的老母亲。 “做,都做,想吃多少有多少。我们小沐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母后真是得了个好儿子啊。” 阮玉湖疼李沐阳,她也疼沈天娇,自己疼爱的两个人,能够相处和睦,她的心也甚得安慰。 “多谢老祖母,老祖母,沐儿还有功课没有做完,现在要去做功课了,等做完了功课,沐儿去陪您。” 李沐阳的确是够勤奋的,即使没有人监督催促他,他也会很自律的先写完每日的功课再去干其他的事情。 “好,去吧,老祖母让他们做了好吃的等着你写完了功课吃。” 作为长辈看到小辈这么的勤奋好学,心里没有不高兴的,阮玉湖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李沐阳,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的。 春潮带着李沐阳下去写功课了,阮玉湖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这孩子,可比他爹强多了,不仅读书努力,品行还好,幸好啊,这歹竹林里出好笋,要不然这江山社稷真的就要拱手让人了。” 琼娘也点了点头,撇开她对李沐阳的滤镜不说,这孩子的确是要比李睿,还有那些王公大臣们家的孩子要好很多。 “丫头,白狐狸的事情你去办,既要不张扬,又要让整个后宫人尽皆知,最好是让皇上亲耳听到。” 阮玉湖让琼娘去办这件事,其实就是给琼娘一个历练的机会,既然现在大家的目标一致,那么未来就会遇到很多棘手的事情。 如果现在不操练起来的话,那么未来出现危机的时候就很难应对了。 毕竟这不是后宫里一群女人的宫斗,而是要面对整个朝堂,整个世家大族,甚至是整个云离国的斗争。 软弱的人,是不能在这场斗争中存活下来的。 琼娘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这位老祖宗是要搞事情了,而且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是,琼娘明白了。” “只是老祖宗,白狐狸后面还有如今的刑部尚书周海北做靠山,而这周海北是西戎血统的。” 一个田青青不足为惧,但是她背后的这些势力,却不能不顾忌。 周海北能在一个有着异族血统的人,能在云离国的朝堂之上,安稳了这么多年,无人能动他,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维护着。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苏文之,这位苏氏家族未来的家主,背后有整个苏氏给他做后盾。 若是不然苏文之又岂敢私通后妃,这罪可是要被灭族的大罪啊。 “我知道,这次就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就算是不能一网打尽,也要让他们伤筋断骨,不能再出来兴风作浪。” 阮玉湖眼神已经从刚才的平静,变成了狠戾,这是作为一个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如果只是一个平常人的话,可以心软,可以大度,但是身处在皇宫里,在权利的最中心,心软和大度会要的是自己的命。 “明白,琼娘这就去准备。” 阮玉湖都发话了,琼娘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她只管去做就行了。 反正天塌了有人给她撑着,地陷了有人给她垫着。 回去的路上,阮玉湖吩咐菊若说道:“备份厚礼送到崔奕的府上,就说是我送的。” “是,主子。”菊若是个很安静的人,只要是阮玉湖吩咐的,她都只管去做,从来都不会问原因的。 宫里闹得鸡飞狗跳的,镇北侯府的别苑里,也是一派紧张的样子。 给镇北侯解毒的房间已经按照红缨的要求,先用石灰消毒,后又洒满了特制的药粉。 进到房间里的人也都照着红缨的吩咐洗了头,洗了澡,修了指甲,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都用白布包了起来。 红缨用添加了药材酿制的高度白酒,把匕首浸泡在里面,过了片时之后取出来,又用火将匕首通体都烧红。 等到匕首的温度降下来,红缨没有丝毫的犹豫找准了位置,举起匕首快速的将自己手腕处割伤。 随着匕首的拔出,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红缨用事先准备好的器皿,接住流下来的血。 看到血流的差不多了,红缨又举起匕首剜开自己的血肉,从里面取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大虫子。 白云池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是看着红缨的这番操作,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反胃想吐。 “还愣着干什么?”红缨看着还在发愣的白云池怒吼道:“还不赶紧把这碗血喂侯爷喝下。” “哦。”反应过来的白云池,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走到已经被麻佛散迷晕了的镇北侯身边,端起那碗红缨的,血,给镇北侯喂了下去。 见白云池已经把血给镇北侯喂了下去,红缨又拿起匕首,将镇北侯的手腕处划开,将她刚刚从自己体内取出的蛊虫,放到划开的伤口处。 那蛊虫一会儿的功夫,就从划开的伤口那里消失不见了。 见大功告成了,红缨身子一软往旁边倒了下去,她被关押了这段时间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刚才的事情又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白云池眼疾手快的赶紧扶住红缨,才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 看着红缨惨白如纸一样的脸色,白云池只觉得心里发慌。 他迅速拿了止血的药撒在红缨的伤口处,又用绷带缠在伤口上。 做完了这些,白云池看着红缨说道:“这里有人守着不会有事的,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红缨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蛊虫是从小就养在我身体里面的,它跟我有心灵感应,我不能离开超过一米的距离。” “一旦它感应不到我的气息,它就会暴躁不安,继而就不会乖乖的听话为侯爷解毒了。” 红缨没有告诉白云池的是,这蛊虫已经与她生命相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蛊虫若是出了事,她的小命也就亡矣,如果她出了事,蛊虫也无法存活。 红缨的话,让白云池犯了难,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红缨的虚弱,如果不让她去休息的话,白云池都怕她撑不下去。 “来人,去外面搬张美人榻来,另外再准备一些被褥,要多一些。” 既然红缨不能离开,那么就只能让她在这里休息了。 很快白云池要的东西就准备好送进来了,白云池把被褥铺好,将红缨扶到美人榻上躺好。 “现在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 红缨抬眼看着白云池,声音微弱的说道:“我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太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你在这儿守着,万一我梦魇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我叫醒。” “因为我一旦陷入梦魇里面醒不过来,就会有危险的。”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睡吧,我在这儿哪儿都不去,守着你,守着侯爷。” 白云池看着红缨现在这副样子,心里面不觉得心疼了起来,抛却红缨的身份不说,她也只是个柔弱的姑娘啊。 “你能不能吃一些补品,这里有人参片,虽然不是什么百年的人参,但是几十年还是有的。” 白云池小的时候体弱多病,动不动就会晕厥,那个时候他阿娘就会煮了人参水喂他喝。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白家的传统,虽然随着白云池年纪的增长,他动不动就晕厥的毛病已经好了。 但是因为白夫人担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晕厥过去,所以就做了参片,让他随身携带,必要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好。”红缨现在很虚弱,她不仅需要休息,也需要能量的补充。 白云池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参片来,拿了两片放进红缨的嘴里。 第116章 艰难的解毒过程 红缨口里含着参片,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 白云池见红缨这样,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红缨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为镇北侯解毒的。 躺在床上的镇北侯,突然抽搐了起来,白云池还没担心完红缨,就又要开始担心镇北侯了。 不过好在红缨之前交代过,说蛊虫进入镇北侯体内时,镇北侯会有各种的不适应。 让他不要怕,只要安静的在一旁守着就行了,随着蛊虫在镇北侯体内的适应,这种情况就会慢慢的缓解,最后直至消失。 白云池照着红缨交代的,一动不动的守在镇北侯的身边。 在外面等着沈天娇,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就越烦躁不安了起来。 红缨说为了安全起见,房间里的人不宜过多,所以除了白云池之外,在里面守着的就只有一个镇北侯身边的近侍了。 外面守着的人,没有得到里面守着的人的讯息,也不知道里面镇北侯的情况如何,所以只能尽心尽责的守着,也不敢去问里面的情况。 镇北侯抽搐得越来越厉害了,白云池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摁不住他。 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妙,白云池无奈之下只得想办法叫醒镇北侯了。 镇北侯解毒前服用了红缨调制的麻佛散,说是怕开始的时候镇北侯不适应,需要给他一个缓冲的过程。 药效要过一个时辰之后,才会自然消退。 可是眼下这情况,镇北侯怕是不能等药效消失之后,自然醒来了。 红缨也说过,解毒的时候这个过程很是痛苦也有凶险,在蛊虫还没有适应停留在镇北侯身体里的时候,镇北侯需要完全用自己的意志力去对抗才行。 白云池不敢用人为的方法把镇北侯弄醒,只敢呼唤着镇北侯希望他能够早点儿醒过来,但是显而易见他的这种方法效果收效甚微。 镇北侯满脸都是汗,白云池也没好到哪去,现在不过才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而已,后面…。 想到这儿白云池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在一旁美人榻上睡着了红缨,他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正在白云池纠结犹豫的时候,镇北侯突然睁开了眼睛,怒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白云池被吓得魂都要没了,他赶紧上前扶住镇北侯,“侯爷,侯爷,您醒醒。” 镇北侯是被身体里巨大的疼痛给硬生生的疼醒的,他茫然的看着白云池双眼猩红,那样子就像是中了邪似的。 “侯爷,侯爷,您赶紧醒醒。”白云池紧抓住镇北侯的双臂,不停的喊着。 一股蚀骨的锥心之痛,让镇北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解毒之前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过程会很痛苦,为此也做好了准备,但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疼痛超过了他的预期。 “我无事。”镇北侯这时候笑比哭都要难看,他抬手无力的拍了拍白云池的肩膀。 白云池见镇北侯清醒了,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可以落下去了。 “侯爷,我扶您躺下吧。”白云池扶着镇北侯,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镇北侯此时的虚弱。 白云池扶着镇北侯躺好,刚想问镇北侯要不要喝点水,就听镇北侯说道:“去给娇娇报个信,就说我平安无事。” “哦,知道了,侯爷。”白云池这才想起来,他只顾着忙照顾镇北侯了,把还在外面等消息的沈天娇给忘了。 白云池赶忙吩咐守在屋里的近侍沈涛,说道:“你去让人给皇后娘娘报个平安,就说侯爷平安无事。” 沈涛得了吩咐,端上刚才盛了红缨血的器皿转身就去了门口。 把手里的器皿交给门外看守的人,仔细仔细嘱咐了一番。 门外的守卫拿着器皿,就去给沈天娇报信了。 在得到镇北侯平安无事的消息后,沈天娇的心情也没有丝毫的放松,这种事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也不难想象其中的凶险。 镇北侯告诉她平安无事,只不过是为了宽慰她罢了。 “把这个器皿封好,拿回镇北侯府交给三公子,告诉他万事小心,切不可大意。” 沈天娇把手里的器皿交给沈清,又吩咐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做,回到镇北侯府你就留在三公子身边,听他的调配。” “大小姐,那这里的守卫?”沈清手里捧着器皿,有些犹豫的问道。 “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呢。你回去协助三公子,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你记住千万不能让三公子受伤,一定要保护好三公子。” 沈天娇此时心都分成了两半,一半留在这里担心她的阿爹,一半飞回了镇北侯府担心她三哥。 “是。”沈清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主子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不该问的不问,把事情做好就行了。 送走了沈清,沈天娇把自己身边的暗卫都叫了过来,重新布局了一下防卫。 房间里镇北侯被疼痛折磨的痛苦不堪,白云池无法想象,连他大拇指三分之一大都没有的小虫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侯爷,您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喊出来吧,这不丢人的。” 白云池从小是跟在他母亲身边长大的,所以在他得意识里,没有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的想法。 自小他就是遇了委屈,就扑到他母亲怀里大哭一场,哭过之后就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镇北侯扬起嘴角笑了笑,虽然这次所经历的疼痛,超出了他的预期,但是作为一个在战场上征战了大半生的铁血将军来说,他还是能忍受得了的。 一个男儿哭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镇北侯虽然也会为了一些事情哭,但是他绝对做不到因为身体的疼痛当面哭出来。 “我没事,还忍得了。” 镇北侯歪了歪头,对白云池说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自己的身体向来强健又是常年练武之人,尚且受不了这样的疼痛折磨。 那个为自己解毒的小丫头,看起来就羸弱的很,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白云池望着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红缨,心里也是很担心的。 红缨这个时候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不仅镇北侯有危险了,红缨恐怕也要命不久矣了。 那样的话,这件事将会成为白云池心里,无法能后愈合的伤痛和愧疚了。 毕竟红缨会这么快愿意为镇北侯解毒,都是白云池亲手促成的。 这两个人哪一个出了事情,白云池心里都会内疚一辈子的。 “应该没事吧,侯爷,我去看看。” 红缨睡着前只告诉白云池,如果她梦魇了就让白云池叫醒她,并没有告诉她什么会醒。 “去吧,不用担心老头子我,这点儿疼痛我还是能受得住的。” 镇北侯这一生在战场上,受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伤,更多伤因为战场上的条件有限,不能得到及时的医治他都是硬扛过来的。 这次情况虽然特殊了点儿,但是他也不是扛不住的。 “我去看一下,马上就过来。” 白云池赶忙跑到红缨的身边,这才发现她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整个人抖的厉害。 白云池心里一骇,赶紧伸手摸了摸红缨的头,她的头冷的吓人,大夏天的她的体温却像是,大冬天刚被人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红缨,红缨。”这还是白云池第一次叫红缨的名字。 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的红缨,感应到白云池的呼喊,她本能的靠近白云池,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好冷啊。” 白云池人都吓傻了,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把红缨抱在了怀里。 “红缨,别睡了,好不好?你跟我说说话,好吗?”白云池拍着红缨的脸,试图把她唤醒。 床上躺着的镇北侯感觉到不对劲儿,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红缨她现在体温很低,浑身都是冷汗,怎么都叫不醒。” 白云池没有进宫之前,都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就算进了宫他也是有人伺候的,照顾人这种事,他是真的不会更没有经验可谈了。 “傻小子,别吼了。”镇北侯明白红缨这是失温了,这可是比高烧更可怕更要命的。 “赶紧叫人来,给她把湿衣服换了,一定要注意保温,还有把大夫唤进来。” 镇北侯也急了,他可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白白的让一个小姑娘丧命。 “哦。”被镇北侯点醒的白云池,把红缨放回到美人榻上,慌忙出去找人。 白云池跑的太急了,一个没注意和外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差点就摔倒了。 “白公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差点儿没把我撞死。” 沈涛揉着自己被撞的胸,只觉得胸闷气短。 “对不起啊,我着急着出去找大夫,没看见。” 沈涛被撞的厉害,白云池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同样被撞的头晕眼花的。 “找大夫,侯爷怎么了?”一听白云池要去找大夫,沈涛急了,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胸了,着急忙慌的往里面冲。 白云池急忙拦住了他,“侯爷没事,是给红缨找大夫,她现在不太舒服。” 红缨现在的样子,是不能被外人看见的。 “哦,不是侯爷啊。”沈涛松了一口气,听到白云池说是给红缨找大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盒子,递给了白云池。 “这是大小姐刚才差人送来的,说是给红缨姑娘的,她不舒服的时候就让她吃一粒,能够帮助她恢复体能。” 白云池接过盒子,什么都没有问。他对沈天娇是绝对信任的,沈天娇给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他转身就回到房间里,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来,掰开红缨的嘴塞了进去。 红缨现在虽然已经意识涣散,但是药丸会在她的嘴里化开,这对她也是有效的。 “哎,白公子,大小姐说了,这药的药效极强,一次一粒,至少要两个时辰之上,才能服用下一粒的。” 因为白云池进去的速度太快了,才反应过来的沈涛在外间,生怕白云池听不见似的扯着喉咙说道。 “好,我知道了。”给红缨喂了药,白云池这心里松了一口气。 白云池走到外间看着沈涛说道:“麻烦你去带两个小丫头过来,另外还要一套干净的衣服。” “对了,还有拿一个厚一点的围布过来,不要透明的,要很厚实的那种。” “好,知道了,马上去办。” 因为知道红缨是要给镇北侯解毒人,所以沈涛是很客气的,连原因都没有问,就直接答应了。 很快白云池要的人和东西都送来了。 白云池带着两个小丫头把围布扯起来,给红缨做了一个简易的小帐篷。 小帐篷做好后,白云池留两个小丫头在里面给红缨换衣服,自己则回到了镇北侯身边。 “侯爷,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好吗?”镇北侯的神色让白云池看不出,他现在的真实情况。 “好多了。”镇北侯的语气听起来,比刚才好了那么一点。 幸好这种要命的疼痛感不是一直存在的,它是间歇性的,疼一阵就会停一阵,然后再继续疼,接着再停,反反复复的。 “那小丫头怎么样了?”镇北侯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在担心着红缨。 “应该会没事的,皇后娘娘刚才送了药来,说是对她的身体恢复很有帮助的,我已经喂她吃下了,肯定很快就会没事的。” 白云池坚信红缨只要吃了沈天娇送来的药,就一定会没事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沈天娇对白云池来说,就像是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沈天娇在,事乎上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镇北侯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侯爷,您要不要喝点儿水润润嗓子?” 给镇北侯喝的水里面,红缨也加了东西,为的就是能稍微帮助镇北侯缓解一点身体的不适。 “行,那就喝点吧。”经过这一番折腾,镇北侯的确也有点口渴了。 白云池赶忙把镇北侯扶起来,给他喂了水。 第117章 意外之喜 沈清带着盛着红缨的血的器皿,回到镇北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三公子。”沈清骑在马上就看到沈星浩已经在后门等着,他赶紧下马迎了过去。 “东西带回来了?”沈星浩看见沈清就伸出了手。 “带回来了。”沈清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交给了沈星浩。 沈星浩接过东西,神色凝重了起来。 “你跟着我。”沈星浩吩咐一声,带着沈清就进了后门。 “东西拿回来了,开始吧。”沈星浩把东西递给秋桐,他现在很紧张,紧张的比他上战场还要紧张。 “好。”比起沈星浩的紧张,秋桐倒是镇定的多了。 秋桐打开手里的盒子,把特制的香放进去点燃,然后把点着香的盒子放进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陷阱里。 “三公子,红缨说了,玉娘子不仅善用毒,而且武功深不可测,虽然我们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也不一定能抓的住她。” “红缨交代了,说不必一定要穷追不舍的抓住玉娘子,只要能将她的左臂砍下来,她也就是个无用的废人了。” “因为她的蛊虫是养在她的左臂里的,失去了左臂就等同是要了她半条命,就算今日被她侥幸逃脱,来日还是能抓住她的。” 秋桐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她的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轻松。 这次面对的对手跟以往不一样,除了知道是个用毒高手,武功了得之外别的就一无所知了。 这次能不能成功,就只能听天由命凭运气了。 想着想着秋桐不由得摸了摸胸口,那里有她阿爹送给她的一块玉佩。 “知道了,大家分开埋伏好了,到时候听我的指令一起行事,记住不必恋战,不管待会儿出现的是什么人,倾所有之力将她的左臂砍下来即可。” 沈星浩今日虽然紧张,但是也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的,今晚他无论如何是一定要抓住那个玉娘子的。 若是不能抓住玉娘子,只怕他们镇北侯府以后就没有安生的日子可过了。 镇北侯府气氛紧张严阵以待,在别苑里的沈天娇也没有闲着。 她把红缨画好的画像摆列在一起,仔细的观察揣摩着。 画像里那个长身而立带着银色狼面具的男人,虽然还看不清他长的什么样子,但是总让沈天娇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沈天娇重生之后不久,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原身似乎丢失了一段记忆。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这是沈天娇的直觉,她的脑子里总是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事情,总是在她的脑子里盘桓,让她找不到答案。 那么关于这个带着银色狼面具的跛脚男人,是不是也是原身丢失的记忆里被忘却的一环吗? “大小姐,你也去歇着吧,侯爷那儿我守着。”韩明将他手里的燕窝羹,放到了沈天娇的面前。 看着沈天娇有些憔悴的脸色,韩明这心里真的是心疼,这大小姐从小到大在镇北侯府都是被当做是珍宝一样的宝贝着的。 这一召入宫就变成大人了,什么事都要她亲自操持。 “韩叔,你怎么还没睡啊?”沈天娇抬头冲着韩明笑了笑。 自从知道了镇北侯要来别苑解毒的消息,韩明就寸步不离的一定要跟着来,谁劝也没用。 要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照顾不了镇北侯,现在守在镇北侯身边的人就应该是他了。 “大小姐不也没睡嘛,我老了如今觉也浅了,睡不睡的都行。” “大小姐赶紧趁热把燕窝羹吃了,侯爷那儿我已经送过去了,吃点东西去休息吧。” 韩明说着话,收拾着桌子上被沈天娇弄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天娇笑了笑,端起那碗燕窝羹吃了起来,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韩明煮的燕窝羹了。 同样的东西,相比之下还是韩明做的更好吃。 韩明收拾着桌子,无意间瞥到了桌子上的画像,看到那个戴着银色狼面具的人,他一愣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掉下来。 “韩叔,你这是怎么了?”注意到韩明异样的沈天娇,看着他问道。 “大小姐,你这儿怎么会有这个?”韩明指着面前的画像问道。 “这个呀,这是红缨画的画像,画像上的这个人,”沈天娇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韩明问道:“韩叔,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啊。”韩明变了脸色已经从沈天娇没有说完的话里,感知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韩叔,你竟然认识他啊。”沈天娇突然就觉得心里一松,刚才郁结在心里的那股郁气顿时消散。 “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得出来。”韩明的神色越发的不好了起来。 “那他是谁啊?”沈天娇看着韩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小姐,你也认识他的,他不就是我们沈家的那个异类,背叛家门的那个沈平知,不对,他现在应该姓沈了。” 说起这个人韩明气的脸色铁青,当年也就是这个人,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可没少霍霍镇北侯府。 听韩明这么一说,沈天娇恍惚间记起了沈平知这个人。 这个沈平知是镇北侯的堂弟,当年也是翩翩公子,很出众的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沈天娇皱了皱眉,看向韩明眼里满是八卦之光。 “这个沈平知是个为人张狂又很偏执的人,当年他一心想要取代侯爷成为沈家的家主。” “所以做了很多的错事,当年侯爷心善顾念他也是沈家的人,所以只是把他逐出了沈家。” “以他做的那些事,就是死上一百次都不为过,当初侯爷就不该心慈手软放过他的。” “他这是又做什么恶了?” 沈天娇没想到吃瓜竟然吃到了自己家头上,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个躲在背后搅动风云的人,竟然还是他们沈家的人! “我阿爹中毒的事情,大概跟他是脱不了关系了,还有京中的很多事情,他应该都是幕后主使者。” 沈天娇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沈平知的话,那么这次无论如何不管要付多大的代价,她一定要抓住他。 决不能再让他危害镇北侯府,更不能让他危害云离国了。 “韩叔,你怎么能确定,他就一定是沈平知呢?” “他就是沈平知错不了的,他的腿当年还是我打瘸的,而且他面前带的那个银色狼面具,是他以前还没被逐出沈家的时候,就有的。” “那个时候,他就整天在家里宣扬什么,做人就要像狼一样,只有狠到极处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韩明指着画像上沈平知戴的银色狼面具,“大小姐,你看,这个面具的中间是重新修补过的,所以有一道裂痕。” “这是当年他做了错事之后,他的亲爹怒极之下,一刀把他整日戴在脸上的狼面具劈开了。” “现在这副面具是他后来修补过的,真没想到他都被逐出家门了,还不思悔改还在作恶。” “这次绝不能再放虎归山,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了,不然就祸患无穷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个人是沈平知,沈天娇也就不再犹豫了,这个沈平知今日她是抓定了。 “韩叔,那你知道沈平知现在在哪儿吗?” 韩明既然对沈平知如此了解,那他平时肯定会多加关注的沈平知的,即便他不知道沈平知现在在哪里,也会提供一些可靠的情报的。 “知道,他在离京城不远的栖霞山有一处叫浮生若梦的山庄,他平时都待在那里,只是偶尔会出趟远门。” 沈天娇没想到韩明对沈平知的关注程度竟然会这么大,连沈平知平时待在哪里,出不出门都一清二楚。 “韩叔,你确定他人现在就在他的浮生若梦待着吗?” 沈天娇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起来,要是抓住了沈平知,她三哥沈星浩那里就算是失手没有抓住玉娘子,她也不怕了。 只要有沈平知在她手上,那个玉娘子早晚都跑不了的。 “确定,他当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本武林秘籍,说是练了就可以天下无敌。” “可惜啊,他没有练成天下无敌,倒是把自己练的差点死掉,最后人虽然被救活了,但是落下了一个致命的毛病。” “就是咳血和体寒,他的体寒跟别人不一样,他的体寒是越热就越严重,他之所以在栖霞山修建了浮生若梦,就是因为那里是座热山。” “栖霞山之所以叫栖霞山,是因为那座山的土都是红色的,而且常年温度都很高,住在那里才能压住他体内的寒毒。” 韩明对沈平知的确是有够了解的,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沈天娇长舒了一口气,这会儿她的心情彻底云开雾散了。 看着沈天娇明显开始兴奋的样子,韩明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毕竟沈天娇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大小姐,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做吧,我保证把人给你抓回来。” “啊!”沈天娇看着韩明,心里不由得感叹,到底是跟在她阿爹身边多年的人啊,这猜人心思的本事和行动力,简直无人能及。 “韩叔,你这身体…。”沈天娇欲言又止,她看着韩明瘦弱矮小的样子,思考着怎么才能把话说的再婉转些,不伤了他的自尊心才好。 “我这身体怎么了?”韩明果然炸毛了,“我这管家做久了,难不成大小姐已经忘了我当年可是侯爷手下,数一数二的猛将。” 韩明的话让沈天娇想起来了,他以前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当年若不是受了重伤,还有镇北侯府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做守卫防护。 现在的韩明还是在她阿爹镇北侯麾下,征战沙场的一员悍将。 “不是那个意思,韩叔,我只是担心这件事太危险了,你要是受了伤,我阿爹会生气的。” 后知后觉的沈天娇,赶紧往回找补。 “大小姐不用担心,老头子我心里有数,再说了,安排在浮生若梦里的暗探,可是只认我老头子一个人的。” 这么多年了,韩明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而且要对付的人还是敢祸害镇北侯的仇人,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呢? 好,好,好,沈天娇在心里默默的念叨,是她想多了,人家韩叔可是非常有实力的人,她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韩叔,那就由你带人去吧,记住,安全第一,千万别冒险。” 韩明可是镇北侯的心腹,要是万一出了点意外的话,沈天娇可担待不起。 “大小姐放心,老头子我一定平平安安的把人给你抓回来。” 一听沈天娇答应自己去抓沈平知了,韩明的语气都响亮了许多,那中气十足的模样跟刚才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韩叔,咱们带来的人任你挑,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 这老头要是不能平安无事的回来,沈天娇在镇北侯哪儿可交不了差。 “大小姐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在镇北侯府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了,韩明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带兵去痛痛快快的跟人打一场了。 今日能有这个机会,可以让他毫无顾忌的痛痛快快去打一场,别说让他下保证了,就是让他跪下磕头他都愿意的。 沈天娇看着眼前快乐的都要找不着东西南北的小老头,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但是她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情,也不能这么快就当面反悔啊。 她要是敢现在反悔的话,她敢肯定这小老头一定会跟她翻脸的。 沈天娇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小老头多带些人去了。 韩明得了沈天娇的令,高兴的不管不顾的就出去挑选人马了。 沈天娇不放心的也跟了出去,她得替韩明好好的把把关,多挑一些能力出众的人,跟着才好。 第118章 抓捕成功 镇北侯府,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沈星浩和埋伏的众人就越紧张了起来。 红缨的猜测没有错,她的师父玉娘子现在的确易了容,潜伏在镇北侯府。 她此时已经不是玉娘子了,而是镇北侯府一个在花房里管理花草的老妪。 镇北侯决定回京的时候,她就先镇北侯一步回到了京城。 回到京城的第一时间,她就潜入镇北侯府,杀了那个在花房里管理花草的老妪,易容成她的样子,做起了她的活计。 这也是红缨初入镇北侯府见镇北侯时,第一眼看见那些兰花,就判断出玉娘子肯定已经在镇北侯府了。 因为那些兰花上被玉娘子下了毒,这些毒是可以激发镇北侯体内的毒,让其加速毒发时间的。 因为身体长期滋养蛊虫的缘故,红缨的血里有一种特殊的气味,用特制的香燃烧之后,气味就可以传很远。 这种气味对普通人来说闻不到,但是玉娘子来说,却是极其敏感的。 藏身在花房里的玉娘子,早就闻到来自红缨身上的气味了。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她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红缨在宫里消失不见的消息,玉娘子并不知道。 当时红缨被抓后,沈天娇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防止了消息扩散。 而冯媛媛那儿,她虽然派人打探过红缨的消息,但是她也没有把红缨消失的消息传给玉娘子。 冯媛媛这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红缨不见了,她就失去了对玉娘子的掌控。 把红缨消失的消息压下来,不让玉娘子知道,这样她就还可以从玉娘子那儿继续得到帮助。 不知道自己徒弟出了事的玉娘子,在闻到红缨身上特有的气味时,心里既犹豫又挣扎。 她这次回京的事,并没有告诉红缨,可是现在突然闻到了红缨传递给她的讯息。 这里面的深意就不由得不让她怀疑了,但是她又不放心,怕红缨是真的有事要找她。 她的四个徒弟,现在就只剩红缨和她一直待在身边的柳眉了。 养个徒弟不容易,养大了培养成才就更不容易,她现在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即使有风险,她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毕竟以她的毒和身手,这世上能作她对手的人不多。 凭着这份自信,玉娘子在犹豫了大半天之后,还是从躲藏的地方出来了。 玉娘子寻着气味找到了沈星浩布好的陷阱那里,她谨慎的望了望四周,才开口唤道:“阿缨,缨儿,是你吗?” 在玉娘子开口的那一瞬间,沈星浩和秋桐就知道,这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秋桐将自己手里有迷幻药的迷烟扔了出去。 紧接着秋桐和沈星浩两个人就跳了出来,率先向玉娘子进攻。 其余的人,也不等沈星浩吩咐,也都从藏匿的地方跳了出来,摆队列阵,形成一张网,将玉娘子包围在其中。 饶是见多识广的玉娘子也被眼前突发的这一幕惊到了,趁着她发呆的时候,秋桐和沈星浩两个人联手向她攻去。 回过神儿来的玉娘子瞬间就怒了,她冲着秋桐和沈星浩吼道:“卑鄙无耻,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话直接把沈星浩给气笑了,他直接开怼了,“我们卑鄙无耻?呵,这世上论卑鄙无耻是能比的过你啊?” “下毒残害无辜之人,把别人家的孩子养成杀人的工具,还害人子嗣,我们这么对付你,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玉娘子心里一惊,她觉得红缨一定是出事了,“你们把红缨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你说呢?”沈星浩轻哼一声,手里的剑又快了几分。 “作为一个残害无辜之人的奸细,你说她得下场会是怎么样呢?自然是被千刀万剐活活的被折磨死了。” 沈星浩故意这么说,一是为了刺激玉娘子,扰乱她的心神,让她破绽百出。 就算她是个再无情的人,可红缨毕竟是她养大的,她不会无动于衷的,心里总会有些波动的。 二是虽然红缨以前害过沈天娇,但她毕竟也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 再者红缨现在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为镇北侯解毒,功过两两相抵。 镇北侯府向来爱憎分明,红缨救了镇北侯,就对镇北侯府有恩,沈星浩说红缨死了,也是为了让红缨以后不再受玉娘子背后的势力控制,能有一个新生。 “什么,你们竟然杀了她?”玉娘子果然发怒了,她对红缨虽然未必有多少真心,但是红缨毕竟是她养大的,感情还是有的。 “对啊,不杀她还留着她干什么?”沈星浩见玉娘子发怒了,接着继续激动她,“一个跟你一样的女魔头,不杀了,还留着干嘛?” “只是你那小徒弟死的可真是太惨了,那样如花一样的姑娘,死的时候浑身连一块好肉都没有,是硬生生被疼死的。” 秋桐斜眼看了沈星浩一眼,这才几年没见,三公子什么时候这么会编故事了? 果然玉娘子被沈星浩的话刺激到了,纵然她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也不敢想象红缨死时的画面。 “老娘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当时给你爹下毒的时候,就该第一个毒死你。” “今天我必要让你命丧黄泉,我要用你的命来祭奠我的阿缨。” 被刺激到的玉娘子,这会儿已经失去理智了,她一心要置沈星浩于死地,好给红缨报仇。 而这个效果正是沈星浩需要的,因为刚才的迷烟里,是加了东西的,玉娘子越发怒吸进她身体里面的东西,发作的时间就会越加速。 秋桐也眼疾手快的寻着机会,把藏在袖口处,浸了剧毒的银针刺进了玉娘子的身上。 感觉到身体异样的玉娘子,转而攻击起了秋桐,“死丫头,你敢算计老娘,找死!” 眼看没有防备的秋桐就要遭殃了,沈星浩赶紧挥剑向玉娘子砍去。 玉娘子心里一惊,赶紧转身对付沈星浩,而此时的秋桐找准了机会,一剑下去便砍断了玉娘子的左臂。 顿时热血四溅,喷了沈星浩一身。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玉娘子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的左臂就被秋桐砍下来了。 倒是沈星浩反应快,他不等玉娘子有反应,就直接也提剑断了玉娘子的右臂,不过只是顷刻之间,可怜的玉娘子就变成了一个无臂之人。 “啊!”剧烈的疼痛感,让玉娘子尖叫了起来,“我要杀了你们!” “还想杀了我们?哼!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沈星浩还不忘嘲讽玉娘子。 不等玉娘子再说什么,沈星浩把剑递给一旁的秋桐,他蹲下身用手将玉娘子的膝盖捏了个粉碎。 这样子玉娘子就真的不足为患,成了个没用的废人了。 还没有从双臂被砍的疼痛中缓过来的玉娘子,紧接着就被接踵而来膝盖的疼痛,直接给疼晕过去了。 看着地上已经成了血人的玉娘子,沈星浩切了一声,说道:“用毒肯定是厉害,但是这功夫嘛,哼!是真的不怎么样。” “三公子,赶紧让人把她抬下去止血吧,要不然待会儿因为流血过多死了,可就麻烦了。” 秋桐看着地上的晕死过去的玉娘子,再看看她家满身是血的三公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嗯,抬下去吧。”沈星浩吩咐一声,立刻有人把玉娘子抬走了。 抬走了玉娘子,沈星浩这才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渍,说道:“哎呀,把我得衣服都弄脏了,我要赶紧去沐浴更衣才行。” 那样子就仿佛刚才提剑砍杀的人不是他似的。 京郊别苑里韩明挑选好了人马,已经准备要出发了。 看着骑在马上兴奋不已的小老头,沈天娇这是心里突突直跳,她现在不担心韩明会不会出事了,她现在担心沈平知可能要倒大霉了。 沈天娇拽住身边的随从,吩咐道:“小五,一会儿看着点儿韩叔,别让他干太出格的事情。” “哎,大小姐放心吧,我一定把韩叔看好了。”小五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但是不知为何沈天娇靠着小五笑,心里反而更慌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镇北侯府的人,都有暴力倾向呢?这一说要去搞事情,个个都摩拳擦掌的,兴奋不已。 沈天娇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韩明带着得这一队人马送走的。 回到院子里,沈天娇心里还是觉得不安,自己一个人待着挺没意思的,所以她决定去看看她阿爹。 吃了沈天娇送来的药,红缨慢慢的恢复了体温,连身上的冷汗都止住了。 一直守在红缨身边的白云池,见红缨体温恢复正常,白如纸一样的脸色,也渐渐的有了血色,他这才放心下来。 “皇后娘娘送来的这药是神药吧,吃下去这么快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白云池站起身来,吩咐那两个小丫头说道:“你们两个累了的话,就轮流看着吧,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交代完了两个小丫头,白云池便出去了。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比平时练一天的武都要累。 白云池一个懒腰还没伸完呢,沈天娇就从外面进来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看见沈天娇来了,白云池立马站直了身子。 “我来看看我阿爹。”沈天娇看着白云池点头笑了笑,说道:“你也辛苦了,下去吃点东西,去休息吧,这儿我守着就行了。” “不用没关系的,皇后娘娘,您去休息吧,我能扛得住。” 笑话,白云池能让皇后娘娘在这儿守着吗?守着镇北侯和红缨,可是他的责任。 “行了,去休息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结束的事,你不先把自己照顾好,怎么照顾他们啊?” 沈天娇摆了摆手,让白云池赶紧去休息。 白云池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他也没想到只是照顾一下两个人,会这么的累。 他挠了挠头,说道:“皇后娘娘,我就去睡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换您。” “没关系,去睡吧,这儿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累了,会让沈涛进来守着的。” 沈天娇看着床上睡着的镇北侯,心里只觉得心疼和难受,她阿爹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经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 刚才她本来还在担心韩明会把沈平知收拾的太厉害,她没有办法跟镇北侯交代,但是现在看着镇北侯的样子,她倒是希望韩明能好好的收拾一顿沈平知了。 她阿爹现在受的这些罪,都是因为那个沈平知,沈天娇甚至觉得如果韩明没有好好的收拾一顿沈平知的话,她就要亲自动手了。 “娇娇,你怎么来了?”因为要与身体的疼痛抗争,而消耗了大量精力的镇北侯,刚睡醒就看见了女儿正一脸心疼的,坐在一旁守着他呢。 “阿爹,你醒了。”沈天娇看着镇北侯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这孩子,都说了不让你来,你偏不听话。”镇北侯拍了拍沈天娇的手,说道:“阿爹没事的,本来身体这段时间常常会觉得困乏酸胀,这下子好多了。” “嗯。”沈天娇知道这是镇北侯在安慰她,这蛊虫虽然有解毒的功效,但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哪儿有那么快就见效的。 “阿爹没有骗你,是真的好了很多。”镇北侯没有骗沈天娇,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觉得身体莫名的困乏酸胀。 他还以为是自己上了年纪的缘故,没想到却是因为中了毒。 “阿爹,很疼吗?”看着镇北侯憔悴了不少的脸色,沈天娇心疼的直掉泪。 “不疼,不疼,别哭,别哭。”看到女儿哭,镇北侯急了,他这辈子就怕两件事,一件是他夫人哭,另一件就是怕沈天娇哭。 看着着急的镇北侯,沈天娇赶紧擦去了脸上的泪,“阿爹,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准备点儿粥好不好?” “好,好,好。”只要沈天娇不哭,别说是喝粥了,就是让镇北侯吃下一头牛,他都愿意的。 第119章 有人要倒霉了 很快就有人把粥和小菜都送了过来。 沈天娇把镇北侯扶起来,伺候着镇北侯喝了一小碗的粥。 “阿爹,要不要再吃一点。”沈天娇看见镇北侯吃的少,忍不住劝道。 镇北侯摇了摇头,“不要了,我刚才喝了参汤,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那丫头怎么样了?“镇北侯歪着头,向红缨的方向看了看。 红缨现在这情况是沈天娇也始料未及的,“没事,我让白云池给她吃了玉灵丸,她应该只是太累了,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幸亏秋桐跟沈天娇说了红缨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和她现在身体的状况,这才让沈天娇提前有了准备。 让人从宫里拿了据说有起死回生之功用的玉灵丸,备着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看红缨的情况,若不是有这玉灵丸,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给我解毒就已经耗费了这丫头太多的体力和精力,若是让她再来一次,给你大哥解毒的话,只怕就真的要她的命了。” 镇北侯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心里既担心红缨的身体会受不了,也担心大儿子的毒没有办法解。 早知道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就不应该这么着急着解毒的,他应该等大儿子回来,把这个机会让给他才是。 看着镇北侯担心的样子,沈天娇笑着宽慰他道:“阿爹,您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红缨的身体受不了,可她还有师父和师妹在的,只要抓住了其中的一个,还怕没人给我大哥解毒吗?” “您就放心,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我大哥哪儿有我在呢。” 沈天娇信誓旦旦的跟镇北侯保证着,不管有多难,哪怕是倾其一生之力,沈天娇也要为沈翊阳解毒的。 镇北侯笑了笑,虽然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但是女儿都跟他保证了,他也不能再表现的太过于焦急,让女儿担心了。 “阿爹,我有件事要跟您说。”关于沈平知的事情,沈天娇还是决定跟镇北侯坦白了。 沈天娇有预感,镇北侯这么多年放任沈平知不管,不仅是念及骨肉亲情,可能还有别的顾虑。 把这件事说出来,也好让镇北侯心里有数,早点做好应对之策。 “什么事,你说。”镇北侯看沈天娇有些紧张的样子,笑着宽慰她。 沈天娇就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镇北侯也能把它补上,在云离的地盘上,他还是能护住自己的女儿的。 “阿爹,你这次中毒,是沈平知做的,韩叔刚才已经带人去他的浮生若梦抓人了,我想着这件事还是要同阿爹您说一声的好。” 沈天娇看着镇北侯,发现她阿爹竟然一脸的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样。 “他呀,真的还是死性不改啊,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执念与欲望,抓就抓了吧,刚好也趁着这个机会做个了结。” “免得日后夜长梦多,让他和他们那一分支,再做出害人的事情来。” 镇北侯神色平淡,但是说出来的话语气中却带着痕戾。 沈天娇看着镇北侯,心里突然就明白过来了,浮生若梦里面安排的那些人,一定是镇北侯让安排的。 韩明作为镇北侯府的大管家,做事也不能越过镇北侯这个主子。 若没有镇北侯的首肯,韩明也不敢也不会就安插人去浮生若梦的。 “阿爹,您知道沈平知不是个好人,且作恶多端,那您怎么不早将他除掉呢?” 沈天娇没有说出口的是,若是镇北侯早早的就将沈平知这个恶人除了,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档子事了。 镇北侯笑了笑,看着沈天娇说道:“丫头,人活在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沈平知当年做了那么多的恶,我之所以没有杀他,把他留在了现在也是有苦衷的。” “他们那一支早在你太爷爷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分出去了,只不过这些年都同在京城,外人不知道罢了。” “阿爹当年不是不想杀沈平知,而是杀不了啊。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堂叔,跟着你爷爷也是个征战四方的主。” “他在军中也拥有不少的亲信和心腹,当年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明里向我示弱,可是暗里却联系了各方的势力准备对付我。” “当时你爷爷刚刚离世不久,政局又不稳。而我那时在军中的威信远远没有我那个堂叔大,为了稳住局势,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沈平知了。” “这哪知道一放就放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沈平知一直伏小做低的将自己伪装的很好。” “有些事我知道是他做的,但是奈何他隐藏的很好,那些事都是藏在暗处,没有放到明面上,所以我也不好动他。” 镇北侯说到这儿,沈天娇就明白了,这沈平知背后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势力。 如果想要动他的话,没有一个让他翻不了身的理由,就要大动干戈,那样必然会两败俱伤,让别人得便宜。 所以,镇北侯在等,他在等一个能一举将沈平知拿下的机会,而眼前就是最佳的时机。 “阿爹,那么就趁这个机会,把他们那一支连根拔除,彻底从我们沈家的支系里消失吧。” 一族的人若是不能同心,那么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嗯,阿爹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他们可没少借着我们镇北侯府的势做坏事,留着他们也是个祸患。” “这次,阿爹会把他们彻底从沈家的族谱上除名的,从此以后沈家的族系里面就再也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镇北侯岂是个拎不清的人,他不仅是镇北侯,还是沈氏一族的现任家主,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关乎沈家的生死存亡。 他身上背负的责任重大,他不能做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要顾及镇北侯府,也要顾及沈氏一族的人。 这下子沈天娇彻底放心了,不管韩明把浮生若梦闹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 韩明带着人到了栖霞山,刚进山就迎头碰到了来接他们的人。 “韩叔,你们来了。”来的人是已经潜伏在浮生若梦多年的朱平。 “嗯。”韩明是个很谨慎的人,在离栖霞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就下令所有人放弃了骑马。 把马放在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让人看着,其余的人就跟着他一起步行前往,这样不招摇,更安全稳妥些。 “里面什么情况?”此时的韩明跟以往在镇北侯府做管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沈平知现在在泡温泉,三天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寒症突然严重了。这几日身边都是大夫。” “现在山庄里的守卫森严,我们的人不多,如果发生正面冲突的话胜算不大。” “但是如果我们从后山潜入到温泉那里的话,就会容易的多了,因为沈平知喜欢清静,那里的守卫不多。” “而且那些大夫里面有好几个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可以帮忙把包括沈平知在内的人都弄晕过去,这样我们行事就方便多了。” 韩明听着朱平的话心里也有了计较,他带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高手,若是打起来也绝不会吃亏的。 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把沈平知抓走,发生正面冲突的话,这个任务就很难完成了。 但是若是只抓走沈平知,而放任浮生若梦不管的话,韩明又不甘心。 他既想要把沈平知抓回去,又想要彻底的拿下浮生若梦,这浮生若梦里有沈平知大半的身家。 而且沈平知身边那些助纣为虐的帮手,也都在浮生若梦里,不把他们除了,终究也是个祸患。 韩明皱着眉想了想,说道:“朱平,带些人,照你刚才说的做,你把人弄晕之后,就带到别苑去交给大小姐。” “韩叔,那你呢,你要做什么?”朱平看着韩明,心里面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老头的架势一看,就是要搞事情啊。 这可不行,浮生若梦里不敢说高手如云,但是因为沈平知怕死的缘故,所以除了他自己培养的人以外,他还请了很多武林中的人来保护他。 这些人大多都是亡命徒,要是真打起来的话,韩明和他带来的人也未必能得到便宜的。 “我要做什么,我当然是要端了他沈平知得老窝了。”心里的这口恶气已经憋了十几年了,今天终于逮到了机会,韩明怎么能错过呢。 “韩叔,三思而后行啊,这浮生若梦里的那些人,可不尽然都是吃素的,咱们的人太少了,会吃亏的。” 朱平可不敢让韩明在浮生若梦里出事,韩明要是出了事,他也就不用回去了,直接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韩明是冲动,但是他不是莽撞,朱平的话还是听进去了。 进去打架可以,但是吃亏那是万万不能的。他韩明这辈子在对付敌人的时候,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这是他的底线,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变。 韩明静下心又思考了一会儿,对朱平说道:“那里面不是有咱们的大夫嘛,你让他们想办法给整个浮生若梦投毒,把里面不是我们的人都弄晕。” “我现在就让人去西山大营搬救兵,而你呢,现在就去把沈平知弄晕,然后把他带回别苑。” 朱平看着韩明无奈的偷偷叹了一口气,韩明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只要是韩明想做的事情,除了镇北侯能阻止以外,其余的人想都不要想的。 现在镇北侯不在这儿,就真的没人能管的住他了。 “行,但是韩叔,你一定要等我们的人发信号了,才可以进去。”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只能寄希望于韩明能耐心等待上了。 “行了,臭小子,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吗?”韩明不满的瞪了朱平一眼,低吼道:“赶紧去做你的事。” 朱平吐了吐舌头,赶紧转身就跑了,把一个山庄的人都弄晕,这可是个庞大的工程,不抓紧时间可不行。 回到浮生若梦,朱平立即就去了后山的温泉那里,抓到自己家的大夫,把要把沈平知弄晕的事情说了,让他们抓紧时间行动。 得到了命令的几个大夫,随即就行动起来了,只是把沈平知弄晕,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的。 只要把他们随身携带的特制迷烟点燃了,让人吸入足够的量,那么很快就会昏睡过去的,除非服用解药,否则短时间内根本就醒不过来的。 服用了解药的大夫,端着点燃的迷烟,径直向温泉那里走去。 “谁?”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声呵斥传来。 “是我,王大夫,夜里蚊虫多,我特意来给庄主送蚊香来的,这些蚊香可以驱散那些蚊虫,不至于让它们打扰到庄主休息。” 守夜的侍卫走近,一看果然是跟随在沈平知身边的张大夫,便放松了警戒。 “哦,原来是王大夫啊,这么晚了,你还惦记着庄主,实在是有心了。” 此时正困倦却又不敢睡的侍卫,上前和王大夫寒暄着。 “咱们都是为庄主做事的,自然都要尽心才行。”王大夫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这是老夫配制的清心散,夜里值夜困乏的时候,吃一粒,可以提精神的。” 小侍卫接过王大夫手里的瓶子,笑着向王大夫道谢,说真的困的要死却不能睡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有了这个药,吃上一粒就能有精神,不被困倦折磨,真的是太好了。 跟小侍卫进行了一场友好的交流之后,王大夫便端着迷烟顺利的走到了温泉旁边。 温泉池子里,沈平知正在泡澡,看样子此时已经是睡着了。 王大夫小心翼翼的把燃着的迷烟放下,因为不放心怕迷烟的效果不好,他还特别贴心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些好东西,偷偷的放进了温泉池子里。 这些东西可以加速让沈平知进入深度的昏迷沉睡中,保证能让他睡到明天这个时候也醒不过来。 做完了这些,王大夫又悄悄的离开了,正如他来的时候一样。 第120章 抓住了大鱼 沈平知这几日本被寒症折磨的精疲力尽的,在温泉水的温暖和滋养下,好不容易才睡着。 这下子加上王大夫给他送的大礼,他这次彻底是彻底睡沉了,不,应该是重度昏迷了过去。 躲在暗处的朱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人从暗处出来,将沈平知从温泉里捞出来。 也没有给他穿衣服,只给他裹了一件他的外衣,就匆匆忙忙的抬着人离开了。 等在浮生若梦外面的韩明耐着性子,一直等到里面的人,传来了讯息,这才带着人过去。 韩明是正大光明的带着人进的浮生若梦,因为现在整个山庄里除了他们的人以外,全都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中了。 虽然韩明从这座山庄筹建开始,就知道了,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 里面的奢华,精致,讲究,超过了韩明的认知,“果然是个只知道宴乐享受的二世祖,整天都把心思用在了这种地方。” “韩叔,虽然用了迷药现在山庄里大多数人应该都睡着了,但是这个山庄实在是太大了,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所以,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要小心谨慎些才好。” 眼前这个说话的是朱平的搭档隋良,他可是比朱平更小心谨慎的人。 “臭小子,别啰嗦了,知道。”韩明瞪了隋良一眼,嫌弃他的话多。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前面带路!”韩明看着站在他面前不动的隋良,不由得有些急躁了起来,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于稳重了?。 “好。”隋良刚应了好,又反应过来,“韩叔,你要先去哪儿啊?” 浮生若梦这么大,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的话,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的。 隋良的话把韩明给问住了,他的确是没想好要先到哪里去才好。 等了半天隋良不见韩明发话,便开口说道:“韩叔,要不然咱们先去青松院吧,那里住的都是护卫,先把他们控制起来,整个浮生若梦就没什么威胁了。” “嗯,好,那就去青松院。”韩明大手一挥,一群人就跟在隋良身后去了青松院。 青松院里住的都是沈平知的护卫,有的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而有的是他在外面聘请回来的。 此时平日里警戒性最高的青松院,现在一片死寂沉沉的,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中。 韩明进到青松院里,吩咐道:“都小心些,把里面的人都捆了,要是有反抗的就地格杀。” “是。”跟着韩明一起来的众人,一拥而上,执行命令去了。 青松院里大多数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沉睡中,但是也偶尔有几个意志力比较强的,虽然受了迷烟的影响,也还能勉强支撑着反抗。 但是他们的反抗,在韩明带来的人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很快就被收服了。 把青松院里的人都制服了之后,韩明下令把浮生若梦的大门锁了,把所有的出口都封锁住,等待西山大营里来人接收。 韩明布局的再严密,也终究有漏网之鱼,而这个漏网之鱼不是别人,正是玉娘子的另一个徒弟柳眉。 柳眉随着玉娘子一起进京之后,就被玉娘子送进了浮生若梦,让她帮助沈平知调理身体。 只是这个柳眉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这些年她一直跟在玉娘子身边,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她早就受够了也过够了这种苦日子,只是以前有她师父玉娘子压着,她不敢造次只敢心里想想而已。 可是这次玉娘子不在,柳眉便动了心思,把主意打到了她师父的老情人沈平知的身上。 沈平知身上的寒症,早就已经深入了骨髓,是根本就无法治愈的。 但是柳眉为了讨沈平知的欢心,进而达到取代她师父玉娘子的位置,从今以后留在沈平知身边的目的。 就跟沈平知说她不仅可以医治沈平知身上的寒症,而且还能够彻底的根除,让沈平知从此以后不受寒症的折磨。 病急乱投医的沈平知,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柳眉的话,同意让她来为自己医治。 这柳眉跟在玉娘子身边,学的都是如何制毒,如何养蛊,哪里会什么医术啊。 所以她就私自决定用她养的蛊虫,来为沈平知治疗寒症。 可是她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蛊虫能解沈平知的寒症的话,玉娘子岂不早就为他解了,还至于等到现在吗? 沈平知这次的寒症犯的如此严重,柳眉可谓是功不可没。 而她之所以在沈平知的寒症突发时,还能安然无恙,全靠她的忽悠大法。 因为担心沈平知会丧命,柳眉也不敢去休息,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 当她看到朱平带人把沈平知掳走的时候,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她急匆匆的回去,拿了一些值钱的东西,便逃之夭夭了。 韩明把那些侍卫们都收拾了,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清点浮生若梦里的库房了。 这些年镇北侯在外征战,需要大量的钱财做支撑,每次问户部要钱的时候,都要打许多的口水仗不说,能要到手里的钱财还极其得有限。 其余剩下不足的,全部都是镇北侯府自掏腰包补上的。 所以说,镇北侯府虽然家大业大,但支出更大,这些年韩明在京城和全国各地经营了不少的铺子和生意。 挣来的那些钱,大多数都贴补了军饷和伤损补助,和武器的购买上了,他家侯爷过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现在有现成的羊毛,他怎么能不薅呢,反正沈平知这些钱,来路也不正,与其拿来让沈平知做坏事,倒不如全部收入囊中,这样还能让那些将士们日子好过些呢。 韩明看着隋良问道:“谁管着库房和浮生若梦的账呢?找出来,我要清点浮生若梦所有的生意的进账和固定资产。” 早就料到韩明下一步要做什么的隋良,上前一步说道:“我,我现在是浮生若梦专门负责管理钱款收纳支出的,账本在我这儿,库房的钥匙在我这儿。” “就连沈平知那些见不光的生意的进项,和他的秘密产业也都归我管。” 韩明惊的长大了嘴,我滴个乖乖啊,他都不知道隋良现在这么有出息了,竟然真打入了敌人内部不说,还混成了沈平知的心腹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整个浮生若梦就等于是已经被镇北侯府接收了。 “好小子,干的不错,你把那些账本都弄好,把凡属于沈平知的财产全都整理出来。” “我去大小姐那儿给你请功!” 白得的好处,谁不喜欢?韩明把自己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了。 沈天娇一直等镇北侯睡着了,这才出了房间,到外面去透透气。 谁曾想她刚走到院子里,就见秋桐急匆匆的来了。 沈天娇看着秋桐走路的样子,心知玉娘子十有八九肯定是已经被抓住了。 她突然就觉得一阵放松,最近这段时间事情层出不穷,好不容易有了一件能让她高兴的事了。 “成了?”沈天娇看着已经到了她身边的秋桐问道。 “嗯,成了。”秋桐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三公子砍了她的双臂,捏碎了她的膝盖骨,她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 秋桐说完了话,把手里的盒子交给沈天娇,“这就是从她手臂里取出来的那只蛊,照红缨说的用她的血养着呢。” 看到这个盒子,沈天娇的心里又是一阵轻松。 红缨早就料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恐怕会支撑不到给沈翊阳解毒的时候了。 所以她就提前做了准备,让沈天娇抓住玉娘子之后,将她养的蛊虫用她的血养着。 玉娘子的蛊虫可比养在红缨身体里的那只厉害多了,虽然没有了玉娘子血肉的滋养和安抚,不好驯养,死亡率也很高,但是只要找对了方法,还是能为沈翊阳解毒的。 “好,做的好。”沈天娇伸手拍了拍秋桐的肩膀,“你和三哥都辛苦了,去好好的休息吧。” “没事,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三公子,他刚刚又带人去了浮生若梦,说是韩叔已经接管了浮生若梦,让西山大营里的人去接收。” “三公子不放心别人去,所以他就自己去了。” 秋桐现在哪里睡得着啊,她还沉浸在刚才抓住玉娘子的兴奋中呢。 这又是一件让沈天娇高兴的事,今天这是怎么了?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的。 还没等沈天娇说什么,就见朱平来报,说是沈平知抓到了。 “好。”沈天娇心情大好,吩咐道:“把人送回镇北侯府,严加看管别让他出事。” “是。”朱平领了命,转身就离开了。 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沈天娇的心情好到了极处。 “主子,红缨怎么样了?”秋桐心里惦念着红缨,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提起红缨沈天娇的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她也很担心那个小丫头。 在没有解毒之前,沈天娇也没想到红缨会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主子,她会没事的。”秋桐冲着沈天娇笑了笑,“主子,您给红缨改个名字吧,我告诉那个玉娘子,红缨死了。” 沈天娇愣住了,随即她笑了笑,说道:“好啊,红缨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红缨了,以后活着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嗯,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沈天娇低头想了想,“以后就叫她朝云吧。” “朝为新生之意,云象征祥瑞,祝愿她重获新生,往后余生无灾无难平安顺遂。” “朝云。”秋桐念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个名字好,以后就叫朝云了。” “人家还没同意呢,你倒是会替人家做主。”沈天娇嗔怒的看了秋桐一眼。 “这么好的名字,她为什么不喜欢?”秋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朝云,朝云,挺好听的呀。” “你呀!”沈天娇轻轻的戳了一下秋桐的头,看着眼前的秋桐,沈天娇此时倒是不舍得让她跟着左北辰一起出去了。 本来很困倦疲乏的白云池,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这还是生平第一次,他竟然失眠了。 躺在床上像是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不得安生。 白云池第一次发现,原来睡觉也可以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左右都睡不着,白云池索性不睡了,与其这么难受,还不如去回去守着镇北侯和红缨呢。 白云池刚出了自己的房间,迎头就撞见了秋桐。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儿?”白云池看着秋桐一脸的茫然。 “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儿了?”秋桐给了白云池一个白眼,这小子总是在破坏她的心情。 “能,怎么不能,谁敢说不能啊?”白云池嘴上不服输,但是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儿怕秋桐的,毕竟秋桐的拳头他可没少挨。 秋桐懒得理白云池,径直进了屋。她先去看了镇北侯,见镇北侯睡的挺安稳的,就离开去看红缨。 此时的红缨睡的很平和,气息稳了下来,脸色也恢复正常有了血色。 秋桐看着红缨,不对,现在应该是朝云了。小声的对白云池说道:“皇后娘娘给的药堪比灵药,你要记得按时给她吃。” “过几日,我再寻一些适合她吃的补药来,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补充营养,你要记得让她按时吃饭,多给她吃些有营养的。” 朝云虽然没有说,但是秋桐能感觉到,她体内养的那只蛊,本身就在消耗着她的精力。 这件事等朝云给镇北侯解完了毒,还是要好好的问一问她的,若真如自己想的那样,就该想办法让那只蛊离开朝云的身体才行了。 “嗯,我知道。”白云池也小声的说道:“多亏了皇后娘娘送来的药,你都不知道有多吓人,我差点以为她就要死了呢。” 回想起那一幕,白云池还是心有余悸,要是红缨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会心存愧疚不得安生的。 秋桐叹了一口气,看着朝云不吭声。 第121章 改了个名字 听到秋桐的叹气声,白云池心里也不是滋味。 “行了,你好好的照顾侯爷和朝云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秋桐不喜欢。 “哦。”白云池抬起头迷茫的看着秋桐,半天才觉出不对劲儿来,“啊,朝云,朝云是谁啊?我们这儿有这么个人吗?” 秋桐嫌弃的瞥了一眼白云池,说道:“以后这个世上没有红缨这个人了,红缨已经死了,以后活着的人叫朝云,记住了?“ 白云池还是有些迷糊不明所以然傻呆呆的站在那儿,那样子实在是没眼看,秋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呆愣在原地好大一会儿的白云池,才想明白秋桐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回头看了一眼红缨,不,现在已经是朝云了。 红缨的确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朝云,是一个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的朝云,是一个重新获得新生的朝云。 做朝云,要比做红缨好太多了。白云池看着朝云,在心里默默的说道:‘恭喜你啊,朝云。’ 一直沉睡不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改了名字的朝云,似是有了什么感应,在这个时候突然醒来,刚好对上了白云池看她的眼神。 在两个人目光交融汇聚的那一刻,白云池很不自在的立刻别过了眼神。 “那个,你醒了?”经过短暂的不自在之后,白云池想起了朝云现在还是个病人,立马转换了态度。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我给你去弄些吃的可好?” 刚醒来的朝云面对白云池这一连串的问题,都不知道该先回答那个了,于是乎她只能摇了摇头。 朝云这一摇头不要紧,直接让白云池这个二货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你怎么了,这是变成哑巴了吗?” 白云池见朝云直摇头不说话,还以为是蛊虫离开她的身体,起了副作用让她变成哑巴了呢。 “这可怎么办啊?现在变成了哑巴,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副作用出现啊?接下来会是什么?” “该不会是变成瞎子了吧?不,不,不,难道是浑身瘫痪,不能再走路了吗?” 刚醒过来的朝云,虽然浑身无力不想开口说话,但是她若是再不开口说话,只怕自己真的都要被白云池给说死了。 她现在还不能,也不想死呢。 “行了,别说了,我没哑巴,我好的很。”因为睡的时间太长的缘故,朝云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听到朝云说话了,白云池这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吓死我了,原来你没有变成哑巴啊。”白云池拍了拍胸口,给朝云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朝云觉得好多了。 “给你弄点吃的吧,你都睡了这么久了,不吃点儿东西是不行的。” 白云池唠唠叨叨又忙忙碌碌的去给朝云弄来了吃的东西。 煮了很长时间小米粥黏黏糊糊的很香,也很适合朝云的胃口,此时没有什么能比这一碗小米粥,更能抚慰朝云的心了。 陪着朝云吃了饭,白云池又陪着她开启了聊天模式。 “我晕倒的时候,你给我吃的是玉灵丸吗?” 不同于柳眉只跟着玉娘子养蛊,朝云不仅跟着玉娘子养蛊,她还兼修了制药和医术。 玉娘子原本的打算就是将朝云培养成一个医术精湛的人,然后把她送到沈平知身边,让她做沈平知的随行大夫,为沈平知调理身体。 所以,玉娘子才会选择让朝云入宫的,毕竟最好的医者都在皇宫里面,朝云在那里可以接触和学习到更多的东西,提升她的医术,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沈平知。 所以她能辨别出自己吃的是什么药,这也就不足为怪了。 “我不知道啊,药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是装在盒子里面的,也没有写名字。” 连是什么药都不知道就敢给人吃,这种事也就只有白云池能干的出来了。 “不管是什么药,皇后娘娘给的肯定是最好的,你看,你就是吃了那药以后,才不出冷汗,体温恢复正常的。” 朝云心下了然,自己吃的就是玉灵丸。这玉灵丸可是皇宫里的秘药。 因为制作的过程繁琐复杂,而且用的药也都是珍贵无比极难寻找的。 玉灵丸还有一个名字叫‘回天丸’,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这说法虽然是夸张了些,但是也明说了这玉灵丸的珍贵。 “朝云,你要不要再吃一粒?”白云池看着神情有些不太对劲儿的朝云,以为她身体又不舒服了。 “朝云?朝云是谁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改了名字的朝云,一脸茫然的看着白云池,那样子就跟白云池刚才一模一样。 “朝云是谁,朝云就是你啊。”白云池看着傻掉的朝云,才后知后觉的解释道。 “你以后不是红缨了,你以后是朝云了,是一个跟你的过去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就被改了名字的当事人朝云,对于白云池的解释表示无法理解。 “干嘛这么看着我啊?”白云池接收到来自朝云质疑的眼神,赶紧说道:“这不是我给你改的名字,是秋桐,她在你醒过来之前刚走,是她说的你之后就叫朝云了。” 朝云也是个聪慧人,白云池的话让她立马就想到,她的那个师父玉娘子极有可能现在已经被镇北侯府抓住了。 就是因为抓住了玉娘子,所以她才要改名字,与她的过去完全告别。 “你去告诉秋桐,让她一定要赶紧抓住我的那个师妹,她叫柳眉。” “若是不赶紧把她抓住的话,就会有大麻烦的。” 朝云最了解她这个小师妹了,从小柳眉就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对人永远都是嘴上说着最温柔的话,背后却下着最狠的手。 而且柳眉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她的野心很大,若不是这些年有玉娘子管着她,她早就不知道要为祸人间多少回了。 现在玉娘子被抓的消息若是传出去,那么柳眉就一定会借机生事的,所以必须要趁早抓住她才行。 白云池看着朝云,神色不虞的问道:“你们到底瞒着我在搞什么事情?你那个师妹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先别管这些了,赶紧照我说的去做,等你回来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朝云这会儿可没时间跟白云池在这儿磨牙,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 白云池见朝云急了,也收起了自己的委屈,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出去找秋桐去了。 白云池找到秋桐,着急忙慌的把朝云的话跟秋桐说了。 刚才抓到玉娘子,秋桐只顾着高兴,倒真的是把朝云的那个小师妹给忘记了。 秋桐喊来了侍卫,让他赶紧去浮生若梦,查找有没有一个叫柳眉的人,而她自己也没闲着,准备回镇北侯府去看看。 “哎,等等。”白云池拦住了秋桐,不满的说道:“你难道都不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秋桐没好气的瞪了白云池一眼,说道:“跟你解释什么啊?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你吗?” “告诉了你,你能帮上什么忙吗?就你一个小废物,不告诉你,那时为了保护你,明白吗?” 面对秋桐正大光明赤裸裸的鄙视,白云池险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直接背过气去。 原来他在秋桐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弱者啊,这真的刺激到他了。 “看什么看?让开!”秋桐直接无视了白云池受伤的眼神。 “要想不被人这么说,你就要更加的努力练功,让自己成为强者立于不败之地才是王道。” 秋桐说着话,人就已经快步离开了,留下白云池在夏日的黎明时分,独自一个人凌乱。 回到镇北侯府的秋桐,把镇北侯府里里外外都严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朝云说的那个小师妹柳眉。 秋桐心里立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叫柳眉的很可能已经跑掉了。 漏网之鱼不好抓,现在看来想要抓住柳眉,可能要费一番大功夫了。 等了不多时,被派去浮生若梦的人,就回来回禀说,最近这段时间,沈平知的身边的确出现了一个叫柳眉的女子。 不过在浮生若梦里,并没有找到这个人,听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说,昨天晚上,那个柳眉就不见了踪影。 秋桐叹了一口气,明白这人跟自己猜测的一样,肯定是已经跑了。 现在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抓住她,还得要靠朝云了,毕竟作为最了解柳眉的人,朝云是最有发言权的。 于是秋桐又赶紧马不停蹄的去了温泉别苑,这来来回回的奔波,换作别人早就累趴下,也就秋桐这些年习惯了。 回到温泉别苑的时候,天早就已经大亮了,秋桐也没有去见沈天娇,直接就去找朝云了。 秋桐到的时候,镇北侯也醒了,正在用早膳呢。 看到镇北侯也醒了,秋桐赶忙笑着过去请安。 “侯爷,您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是小秋桐来了呀,我没事很好。”镇北侯笑着冲秋桐点了点头。 镇北侯觉得经过昨天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之后,今天的疼痛似乎上已经没有那么的痛了。 而且虽然身体遭受了疼痛的攻击,但是镇北侯的精神却很好。 “您没事就好。”秋桐看着镇北侯鼻子一酸,难得的表现出了自己软弱的一面。 “你这丫头啊,都说了没事,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镇北侯笑着宽慰秋桐。 “行了,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去办你的正事去吧。” “嗯。”秋桐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朝云的小帐篷。 见秋桐进来,朝云就知道,柳眉一定没有被抓住。 “没有抓住吗?” “嗯,玉娘子这次进京应该是把她放在了,沈平知的浮生若梦,但是昨天晚上在浮生若梦被我们接管之前,她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现在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现在想要尽快抓住她,还得靠你了。” 秋桐看着精神还算是不错的朝云,放心了,看来这玉灵丸果然非同凡响,比灵丹妙药也没差到哪儿去。 朝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个师妹了,但是不管到什么时候,人的本性都是不会变的。 以朝云对柳眉的了解,想要抓住她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这个人从小就是个口腹蜜剑,而且极贪爱虚荣的人,当年我的二师姐雪月嫁入南楚皇室做皇妃的时候,她差一点就杀了雪月,想要取而代之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年纪尚幼没能成事罢了。从那儿以后,我师…,那个人就不敢再放她一个人了,去哪儿都会带上她。” “她虽然是我们师兄妹中,悟性最高的也最狠的,但是因为这些年被那个人带在身边的缘故,她的自理性很差,不依附别人就没有办法能活下去的。” “她过不了苦日子的,所以她出逃的时候一定会带值钱的东西。” “她不会亏待她自己的,等她身上花完的时候,她一定会变卖那些值钱的东西,供自己挥霍的。”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朝云把柳眉看的透透的,连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事都预判到了。 秋桐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个柳眉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好办多了。 “她的心思重心眼多,如果抓捕失败的话,我这儿还有一个办法。” 如果平常人只长了一个心眼的话,柳眉至少就长了三个,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否则也不会在玉娘子的手底下,活到现在了。 “说说看。”秋桐挑眉,等着听朝云的预备方案。 “封锁那个人被抓的消息,等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挥霍一空的时候,她就只能回来找她的靠山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夜光粉,这些夜光粉是特制的,与一般的夜光粉不同。” “不仅能昼夜不停的发光七日之久,还带有只我们几个才能闻到的香味。” “到时候,把这些夜光粉撒在镇北侯府里,她应该很快就会上钩的。” 第122章 发大财了 朝云的话让秋桐彻底安心了,只要有朝云在,抓住柳眉只是早晚的事。 “好了,这下可以安心的去睡觉了。”秋桐已经快三天都没有合眼了,提着精神的时候还好,现在松懈了下来,她困得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了。 “赶紧去睡吧,长期熬夜不睡觉会早死的。”明明是关心的话,但是非要说出恶狠狠的感觉才行。 “别担心我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有多难看你知道吗?” “你有管我那心思,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不好好的活着,可惜了。” 在互损这方面,秋桐也不示弱,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暖心的事。 朝云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都给我改名字了,我要是不好好的活着,岂不是辜负了你这番心意了。” “我才没有闲着没事给你改名字呢,你的名字是皇后娘娘给改的。” “她说朝为新生之意,云是祥瑞之征,愿你往后余生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让朝云往后余生无病不灾平安顺遂,这不仅是沈天娇的心愿,也是秋桐的心愿。 朝云抬起头看着秋桐,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深意,而且这个名字还是沈天娇亲自为她改的。 此时朝云的心情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了。 “走了,你好好的想想该怎么保住你的小命吧。” 秋桐挥挥手潇洒的转身走了,她实在是太困了,若是不赶紧去休息的话,她真怕自己会噶了。 别苑的大厅里,一夜未睡的沈天娇正在等消息。 “娇娇。”沈星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还没有进院子,声音就远远的传来了。 听到沈星浩的声音,沈天娇就知道事情办妥了,这一夜的担心总算是有结果了。 “娇娇。”沈星浩声音的欢悦,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情到底有多好了。 “三哥,辛苦了。”沈天娇端起一碗温度刚刚好的燕窝粥,递给了沈星浩。 “先把粥喝了,稳稳神再说。” 看着沈星浩通红的双眼,沈天娇有些心疼了,把他留在边关沈天娇不放心,但是就算把他是放到自己眼皮底下,好像也没有平安的日子可过。 沈星浩也不废话,接过妹妹递过来的燕窝粥,一口气喝了个净光。 他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正饿的前胸贴后背呢,这碗燕窝粥下肚,安抚了他马上就要暴动的肠胃。 沈星浩把喝空了的碗,递到了沈天娇的面前,说道:“再来一碗。” “你慢点儿喝,吃得太快对身体不好,又没人跟你抢,你慌什么?” 沈天娇一边心疼着她三哥,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把粥盛好放到了他面前。 “习惯了,在军营里哪能细嚼慢咽的吃饭啊,在军营里吃饭是要靠抢的,不然就只能饿肚子了。” “我刚去军营的时候,因为不会抢可没少饿肚子呢。” 沈星浩此时已经放弃了他刚才饿狼扑食的样子,开始品尝起他的早餐来了。 沈天娇没有说什么,而是一个劲儿的给沈星浩夹菜,拿点心和别的吃食。 她前世领过兵打过仗,她自然是知道军营里是什么状况的,能吃饱肚子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讲究呢。 但是云离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当兵的人,无私的付出和坚守,才有了今天的。 “娇娇,你别看我啊,你也吃啊。”沈星浩嘴里塞得鼓鼓当当的,还不忘提醒沈天娇吃饭。 此时累到了极致的沈天娇,已经没有胃口吃东西,比起吃饭她现在更想去睡觉。 但是为了不让沈星浩担心,她便搪塞道:“你慢慢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兄妹俩在轻松愉快的环境里结束了早餐,吃完了早餐自然就要开始干正事了。 “娇娇,阿爹现在不能住事,沈平知该怎么办?” 镇北侯现在不能处理家里的事务,所以沈星浩很自觉的就将这份责任,划归到沈天娇的身上了。 “昨天晚上我跟阿爹已经谈过了,这次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了。” “他们那一支系,在太爷爷的时候,就已经分出去了,现在跟我们镇北侯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些年沈平知做了多少的恶事,他清楚咱们大家也都清楚。” “如果再任由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迟早会累及我们镇北侯府的。” “阿爹的意思是,这次要坐实了沈平知毒害阿爹的罪名,正大光明的告诉世人。” “他沈平知早就已经不是沈家的人了,而他们那一支系,也与镇北侯没有任何关系了。” 只要告诉世人沈平知的那一支系,跟镇北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就不用镇北侯府动手,自然会有人起来收拾沈平知和他的那些族人们的。 这样也省得镇北侯府被人构陷,被说不顾亲族。 “嗯,早该这样了。”沈星浩跟在镇北侯身边的时间长,沈平知做的那些腌臜事,他也是见过的。 他早就想要收拾沈平知了,但是奈何镇北侯不许,他也只有干瞪眼生气的份。 现在镇北侯都放话要收拾沈平知了,沈星浩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阿爹中毒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对外公开,所以现在还不能收拾沈平知。” “把他看管起来,让人去医治他的寒症。他现在还不能死。” “等阿爹解完了毒,身体恢复以后,再来决定该怎么做。” “不过在这之前,先放出消息去,就说沈平知和我们镇北侯府早就没有关系了,在太爷爷那时就已经被分出去了。” 沈天娇这是想借沈平知这些年得罪的那些人的手,来对付沈平知和他的那些族人。 失去了镇北侯府的庇护,沈平知在别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只可惜他为人刚愎自用看不清现实。 不仅害了他自己,也害了他一族的人。 “听阿爹说沈平知的父亲在军中有些势力,现在那些势力可清除干净了?” 沈平知在军中的那些势力,若是不清除干净的话,只怕会引起暴乱,现在沈天娇最怕的就是暴乱了。 云离国现在需要一个和平安定的过渡期,一旦暴乱必定会引起内乱,内乱发生肯定会引发新一轮的外敌入侵。 “那些人啊,哼!”沈星浩不屑的说道:“不过都只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罢了。” “沈平知他阿爹一死,那些人便树倒猢狲散了,阿爹也借机把那些人该清除的清除,该让他们离开的离开,现在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这下沈天娇放心了,少了军中势力的干扰,事情就更好办了。 “浮生若梦既然已经被我们接管了,里面的人还有财物,还有田产之类的东西必须要尽快的整理出来。” 夜长梦多,若是不赶紧把浮生若梦处理完,沈天娇这心里总是不安心的。 而且衢州如今遭了灾,需要大量的钱财去赈灾,浮生若梦里面的东西和田产应该还值些钱,卖了也能解决一点问题。 “哦,这件事啊,我忘了跟你说了。”沈星浩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韩叔安排进浮生若梦隋良,早就已经混成了沈平知的专属管钱的总管了,浮生若梦里所有的账本,田产之类的全都在他手上。” “而且这些东西他都整理好了,就等着你过目之后,安排呢。” 沈天娇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福星附体了,身边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给力,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 “这些事我可不想管,我把春潮弄出来,让她这个小管家婆来管吧。” 沈天娇虽然喜欢钱,但是若真是让她算账,看账本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行,你看着办吧。”沈星浩就更不愿意管这些事,让他打仗,打架都可以,但是让他管钱,还是算了吧。 “对了,娇娇,阿爹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沈星浩忙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镇北侯呢,他这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心。 “阿爹挺好的,他说身体比前段时间舒服多了。” “三哥,你暂时还是别去看阿爹了吧,阿爹现在需要大量的精力,去承受解毒的痛苦。” “还是让阿爹多休息,别分心,毕竟阿爹的年纪也不小了。” 沈天娇看到镇北侯的样子,就心疼的不得了,她不想让沈星浩看见镇北侯此时的样子,也免得沈星浩心里难受。 “那也行,等过段时间大哥和二哥都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阿爹。” 刚才还开朗的沈星浩,这会儿肉眼可见的没了精神。 沈天娇看着沈星浩的样子,决定给他找点事儿,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三哥,你先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就带些人去迎迎大哥和二哥,现在情况频出,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 “你多带些护卫去,我这心里也能安稳一些。” “好嘞,没问题。娇娇,你放心吧,大哥和二哥不会有事的,咱大哥可是继阿爹之后的云离第二战神。” 提起自己的哥哥,沈星浩就一脸的骄傲,这个世上论武功和谋略,沈星浩除了他阿爹镇北侯以外,最佩服的就是他大哥沈翊阳了。 “那行,你赶紧去休息,休息好了就去接大哥和二哥回来。” 沈星浩现在还不知道沈翊阳也中毒的事情,沈天娇也没打算现在就告诉他,怕他乱了心智。 很快春潮就被从宫里叫出来,也来到了温泉别苑。 虽然是来干活的,但是春潮还是兴奋的不得了,毕竟现在能出趟宫到外面来对于她来说,可是一件很难也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春潮到了温泉别苑,还没见到沈天娇呢,就被韩明拉去干活了。 沈天娇倒是很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睡的最好的一觉了。 睡好了也吃饱喝足了的沈天娇,送走了她的三哥沈星浩,让他去接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回来。 对于自己的这个三哥,沈天娇还是很了解的,他就不能闲着,他要是闲着没事干,且没有人管着他的话,他指不定就会闯什么祸呢。 送走沈星浩回来的沈天娇,迎面就看到春潮跑了过来,这丫头出了宫也没了往常的稳重了。 “跑那么快干什么?”沈天娇看着跑的都要飞起来了的春潮,忍不住直摇头。 春潮收住脚步,看着沈天娇笑着说道:“奴婢这是高兴的。” “出趟宫就能把你高兴成这样啊?那要是让你过段时间再回京,那你是不是真该高兴的飞起来了?” 沈天娇看着笑成了一朵花的春潮,调侃她的同时,心里也不免有些心疼。 那个皇宫就是个黄金牢笼,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其实里面却冷如寒冰,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 可是这几个丫头,为了自己,却心甘情愿的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那一方天地里。 “这跟上次出宫不一样,奴婢这次是回家了,回家了当然要高兴了。” 春潮是被镇北侯府收养的孤儿,自她记事起她就在镇北侯府了,对于她来说镇北侯府就是她的家,是她的归处。 沈天娇看着春潮,突然就觉得鼻子酸了,“对,回家了是该高兴的,赶明个把夏荷和冬阳也带出来。” “到时候你们春夏秋冬四个丫头都凑齐了,回到家里好好的热闹热闹。” “哎,好。”虽然在宫里她们四个也算是形影不离,但是在宫里跟回家是比不了的。 沈天娇看着春潮笑了笑,问道:“那些账弄的怎么样了?” “哎呦,光顾着高兴,把正事都忘了。”春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子,咱们这次发大财了。您都不知道,这浮生若梦里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不仅有大量的田产,这京城有三分之一的铺子,都是它的产业。” “这还不说,收集的那些名贵字画,古董,奇珍异宝之类的东西。” “这次不仅衢州赈灾的银子不用愁了,还能有大量得剩余呢。” 第123章 舅甥俩的初次想见 听了春潮的话,沈天娇也眉开眼笑的,将她得财迷本质表露无疑。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从沈天娇开始处当政以来,到处都缺钱,到处都要钱,弄的她一个头比两个大,常常顾此失彼。 每当这个时候,沈天娇都是很佩服李睿的,真不知道李睿以前是怎么面对这样的局面的。 国库亏空,说里面能作跑马场跑马都不为过的。 现在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沈天娇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虽然这些钱也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多少问题的,但是至少能帮她解决眼前的难题。 “好,辛苦你了。”沈天娇可太喜欢现在这想什么就来什么的日子了。 “把浮生若梦里的东西全部都处理了,田产和商铺都留下。” 沈天娇思索了一下,她现在需要一个可靠的人能帮助她经营这些田产和商铺,而这个人选,就是隋良了。 “那些田产和商铺就交给隋良来管理经营,这是个人才,要好好的培养。” 未来沈天娇会有更多的产业,需要人来经营的,现在就要着手培养这方面的人才了。 “另外,你和隋良商量一下,多挑选些聪明有经商头脑的人,把他们集中在一起培养,为将来做准备。” 沈天娇的志向可不仅仅只是征服列国,让列国不再敢来入侵侵犯。 她的目标还有,让云离国成为天下第一强国,不仅能让百姓们不受战争流离之苦,还要让他们人人都有衣穿有饭吃,真正的做到让他们可以安居乐业。 而想要完成她的目标,就需要大量的钱财来作为支撑,所以现在沈天娇这个云离的皇后娘娘,首要的第一目标就是赚钱。 李沐阳自己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了,他想要去沈天娇那儿看看,却又怕会打扰到沈天娇,所以只能忍耐着。 今天因为崔奕给他讲的东西太多得缘故,所以李沐阳回宫的日子就有些迟了。 坐在马车上无聊的李沐阳,正在来回晃动着他的小脚脚,吃些冬阳给他带的点心,想着今天回宫之后,会不会见到自己的母后。 这本来是最平凡不过岁月静好的时光,却被外面传来的吵闹声打破了。 李沐阳放下手中的点心,刚想伸出头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马车突然向前倾直接让他摔了个嘴啃泥。 还没等李沐阳因为疼痛而哭出声来呢,就又有一阵吵闹厮杀声传来。 在李沐阳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身边的侍卫便拎起他,就扔到了十三的怀里面,“快,送殿下去镇北侯府。” 十三没有犹豫,背起李沐阳就得快的跑了起来。 在十三的背上李沐阳才算是想明白,他现在是遇到刺杀了,短暂的慌张之后,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十三,你把我放下来吧,这样我们可以跑的更快一些,就更有活命的机会了。” 李沐阳这段时间跟在沈天娇身边,也不是白待的,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得李沐阳了,他现在可机灵着呢。 他虽然学武的时间不长,但是秋桐教了他一些能保命的招式,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十三闻言,便把李沐阳从背上放了下来,他背着李沐阳,其实最危险的反而是李沐阳。 李沐阳跑在前面,十三还可以从后面护住他,确保他不背后受袭,从而能给李沐阳更多逃生的机会。 两个少年手牵着手,头也不敢回的一路狂奔。 十三是知道镇北侯府在哪里的,从决定李沐阳要跟崔奕学习开始,秋桐就带着十三来镇北侯府认过路。 秋桐当时怕的就是会发生像今天这种突发状况,一旦发生了这种情况,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镇北侯府了。 而且镇北侯府离崔府也并不远,只隔了两条街很快就能到的。 当时秋桐只是怕出意外,而提前做了这样的准备,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用上了。 十三紧拉着李沐阳的手,飞快的朝着镇北侯府的方向跑。 那些来刺杀的人,目标是李沐阳,他们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李沐阳了。 见李沐阳逃走了,他们也立即放弃了跟侍卫打斗,追着李沐阳去了。 见李沐阳和十三两个人跑的飞快,其中一个刺客将自己手里的刀,朝着李沐阳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眼看就要砍向李沐阳了,一根长枪挥过来,把飞向李沐阳的刀打落在地。 这根长枪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沐阳还素未谋面的舅舅沈星浩。 沈星浩在温泉别苑里睡了一觉起来,就决定要回镇北侯府准备准备,去接他的大哥和二哥回家。 谁知道刚走到这里,就看见一群很不要脸的黑衣人,在大白天里就追着两个孩子喊打喊杀的。 这让他怎么能忍受的了? 不管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跟这些人有什么仇怨,但是被一群人这么当街追杀,这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 刺杀的那些黑衣人,看到自己的计划被阻挠了,便分出两个人去对付沈星浩,剩下的两个人则继续追杀李沐阳。 “反了天了,竟然敢在我镇北侯府的地盘上造次,这是活腻了。” 这次黑衣人的举动,彻底惹怒了沈星浩,他提起长枪直接就将冲着自己来的黑衣人挑翻在地,一枪就给他一个痛快。 紧接着是第二个,动作之快让旁边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等沈星浩吩咐,随行的侍卫们就抓住了剩下的那两个。 这是李沐阳第一次见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活生生的死在了自己自己的面前。 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反胃吐了起来。 李沐阳的反应引起了沈星浩的注意,让小孩子看到这样血腥场面实在是太残忍了。 沈星浩下马,挡住李沐阳的目光,他身后的侍卫们迅速清理了现场,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 “小孩,你家在哪儿?我派人送你回去。”沈星浩看着眼前站着不动的李沐阳,还以为这孩子已经被吓傻了。 李沐阳茫然的抬头看着沈星浩,这个人长了一张与他母后有五六分相似的脸。 刚才摔倒和被坏人追杀都没有哭的李沐阳,在看到沈星浩这张脸的时候,立刻放声大哭了起来。 “哎,哎,你别哭啊,我不是坏人。”沈星浩很郁闷的看着哭的伤心至极的李沐阳,他长的有那么吓人,有那么像坏人吗?这小孩怎么看见自己就哭啊? 正在郁闷的沈星浩没有注意,李沐阳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哭喊着说道:“我要去镇北侯府找母后。” 下意识抱住沈星浩的手抖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哭的伤心的孩子,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孩子就是他那个便宜外甥李沐阳。 知道了怀里的孩子是谁之后,沈星浩怒气值瞬间提升了。 这些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竟然敢当街刺杀他的外甥,还是在他镇北侯府的地盘上。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在挑衅他们镇北侯府的底线,也在挑战他妹妹沈天娇,云离国的皇后娘娘的威容。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也是镇北侯府也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把那两个人带下去,好好的审问,到底是谁派他们来的,要是不说实话就扒了他们得皮。” 沈星浩的脾气一向很好,但是若是触及了他的底线,那他发起脾气来,也是十分可怕的。 吩咐完侍卫,沈星浩低头看李沐阳的目光从犀利变成了温柔。 “乖,不哭了,不怕,三舅舅带你去找你的母亲。” 沈星浩一把将李沐阳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听到沈星浩说是自己的三舅舅,李沐阳反而是哭的更凶了。 这是小孩子在受了委屈之后,见到自己的亲人时,表达委屈的一种方法。 “怎么了,乖乖,不哭,不哭。乖啊。”这还是沈星浩生平第一次跟小孩子相处,更是第一次哄孩子。 看着李沐阳哭的伤心,沈星浩慌的不知所措,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不过好在在沈星浩的安抚下,李沐阳的情绪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双手抱着沈星浩的脖子,小声的抽泣着。 看到李沐阳不哭了,沈星浩小心翼翼的问道:“乖,三舅舅带你去找你的母亲好吗?” “嗯,好。”李沐阳打着哭嗝,声音小小的软软糯糯的。 “走,咱们回家。” 沈星浩抱着李沐阳就上了马,两个人一起骑马去了温泉别苑。 坐在院子里看书的沈天娇,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这种不安感让她无法能静下心来看书了。 她以为是镇北侯和朝云出了事,还特意跑去看了看,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她的宝贝儿子出了事。 在沈星浩怀里得到了安抚的李沐阳,很快就睡着了。 沈星浩看着这个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第一次才见的外甥,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这个孩子不是沈天娇生的,但是沈星浩却觉得这孩子好像就是他们沈家的人一样。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春潮看着坐立不安的沈天娇,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就是莫名的烦躁不安。”沈天娇抬起头看着春潮,问道:“你说不会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吧?” 镇北侯没事,朝云也没事,镇北侯府更是平安稳妥,那么就只剩下宫里了。 “不会的,宫里能出什么事啊,有琼娘在,有那位老祖宗在,谁还敢造次?” “最多也就是皇上无中生有的去找找麻烦,这些她们都能应付过去的。” 春潮看着沈天娇烦躁不安的样子,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儿慌张的。 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怕沈天娇看见了,不安感会加重,只能好言好语的安慰她。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沈星浩就抱着睡着的李沐阳进来了。 沈天娇看到竟然沈星浩抱着个孩子进来了,当场就愣住了。 还是春潮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李沐阳穿的衣服,认出了沈星浩怀里抱着的是李沐阳。 李沐阳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前天夏荷刚刚给他做的,因为夏荷做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剪刀划破了手,最后的还是春潮帮忙绣的领口,所以她印象深刻。 “小殿下,这是怎么了?”春潮赶紧上前从沈星浩的怀里,把李沐阳给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看见是自己的儿子,沈天娇就更疑惑了。这孩子现在应该在宫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没等沈天娇开口问呢,就听到春潮惊呼道:“天啊,这是怎么了?脸怎么摔成这样了?” 春潮这一惊呼,让沈天娇也顾不得开口问沈星浩,李沐阳为什么会和他一起出现在这儿了。 沈天娇赶紧转身去看春潮怀里的李沐阳,只见这孩子额头青紫了一大片,右边的脸上还破了一块,而且即使睡着了也能明显的看出来,李沐阳的两只眼睛都是肿的。 “这是怎么回事?”沈天娇指着李沐阳,问自己的三哥沈星浩。 沈星浩看着春潮说道:“春潮你先把孩子带下去,给他洗洗,把受伤的地方涂上药。” “好。”春潮抱着李沐阳就走了。 院子里现在只剩下沈天娇和沈星浩兄妹俩了,沈星浩把沈天娇拉到石凳上坐好。 “娇娇,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的跟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沈星浩把刚才遇见李沐阳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直听的沈天娇黑了脸。 到底是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会在青天白日里就刺杀她的儿子,当今皇上的嫡长子? 这么明目张胆得下手,除了想要李沐阳的命,恐怕是还想要警告她向她示威。 “知道是谁干的吗?”沈天娇语气平静,但是此时这个样子的她,更可怕更吓人,浑身都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倒是抓了两个活口,没有人能扛得住镇北侯府地牢里的酷刑的。” “那两个人应该很快就会说出到底是谁指使的了。” “娇娇,你别担心,三哥不去接大哥他们了,三哥留下来帮你查这件事。” 有胆敢伤镇北侯府的人,就要为他的胆量付出代价。 第124章 惊吓过度 沈天娇此时愤怒的已经失去了思考,她现在就恨不得,就把伤害李沐阳的人找出来才好。 “娇娇,你要先冷静下来,不能自乱阵脚才行,阿爹现在不能主事,大哥和二哥没回来。“ 现在家里面就一个能主事的,若是连你都慌乱了,咱们岂不真的就要被人生生欺负了?” “其实这件事也不难查出来的,京城不长眼的也就那么几个。” “而且现在孩子不是好好的没出什么事,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想好应对之策。” 沈星浩平时看起来毛毛躁躁的不靠谱,但是其实遇到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很稳重可靠的。 沈天娇抬头看沈星浩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眶,她把头埋在沈星浩的肩上,突然就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直接把沈星浩给吓着了,从小到大沈天娇虽然一直都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但是这孩子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会很冷静绝对不会哭的。 又或者说沈天娇从来都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哭出来,即使是在自己的父兄面前也很少将自己崩溃的一面表露出来的。 在沈星浩的记忆里,沈天娇总共当着他的面哭过两次。 一次是当年镇北侯带着他们兄妹几个,一起去扬州游玩的时候,遇刺受了很严重得伤,被人抬回居住的园子时,浑身都是血简直就是一个血人。 当时沈天娇才八九岁,那还是自从她懂事以来,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哭的那么厉害,最后直接把自己给哭晕了过去。 第二次当着父兄的面哭,是当时沈天娇执意要嫁给李睿,镇北侯不同意,僵持之下镇北侯当时对沈天娇说了狠话。 说沈天娇若是执意非要嫁给李睿,那么他就不认沈天娇这个女儿了。 当时沈天娇哭的也是伤心欲绝,虽然没有哭晕过去,但是眼睛肿了十几天之久,一直都待在她的院子里不能出来见人。 所以相较于别人哭,沈星浩更怕沈天娇哭,他整个人此时都不好了,紧张的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娇娇,没事,没事,别哭了啊,有三哥在呢,三哥一定把那些人抓住。” “以后三哥哪儿都不去了,就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好不好?” 沈星浩抱着沈天娇,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她。 “三哥,我真的好怕啊,要是沐儿今天真的出事了,我可该怎么办啊?” 想想就让沈天娇后怕,要不是今天李沐阳幸运的遇到了沈星浩,那么他现在有可能已经都…。 沈天娇想到这儿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她现在是真的把李沐阳当作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在养了。 人一旦只要相处久了,彼此都付出了,就会有感情。 有了感情就会有羁绊,有了羁绊就会伤心伤肝,就会牵肠挂肚。 沈星浩松了一口气,他用力的抱紧了沈天娇,“娇娇,不会有事的,有三哥在,三哥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的。” “娇娇,成王的路本来就不容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你既然已经为这孩子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那么你就必须要比以往更加的坚强才行。”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不会就此止住的,只会越来越多越频繁。” “只要这个孩子一日不登上那个位子,这种事就会层出不穷,接连不断的发生,而且还会一次比一次凶险。” “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我们现在能做的,除了加强防卫之外,就是要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一个能有自保能力的人。” “别人把他保护得再好,也不如他自己有能力,能自己保护自己的好。” 沈天娇此时已经止住了哭泣,她抬头看着沈星浩,眼前这个看似没正形的哥哥,跟她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现在已经能成为自己的依靠和力量了,沈天娇突然又有了想哭的冲动,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诚如沈星浩所说的那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此时若是只知道哭,那么她的敌人就该笑了。 “三哥,我没事,你别担心了。”沈天娇看着沈星浩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没事了就好。”沈星浩看着沈天娇,突然也觉得自己的妹妹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沈天娇,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娇娇,你在这里照顾孩子,我现在马上回镇北侯府,等审问了那两个人,找出了幕后主使,我立刻就去把人抓了。” 沈星浩此时一刻也不愿多等了,自己的外甥差点被人杀了,他这个做舅舅的,要是不报这个仇,就不配做人舅舅了。 “嗯,辛苦你了三哥。”沈天娇看着沈星浩,觉得让她三哥这么来来回回的奔波,实在是太辛苦他了。 “说什么傻话呢?小丫头,长到一百岁你三哥还是你三哥。” 沈星浩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沈天娇的头,“走了,等着三哥的好消息吧。” 沈天娇刚把沈星浩送走,春潮就来叫她了,“主子,小殿下,发癔症了,一直哭喊着要找您呢。” “走吧。”春潮的话让沈天娇急了,她几乎上是小跑着向房间去的。 春潮还没有见过沈天娇如此失仪过呢,她愣了一下神,赶紧跟着沈天娇身后也小跑起来了。 沈天娇进到屋里就听见了李沐阳的哭闹声,她冲进屋里跑到李沐阳的身边,把李沐阳从床上抱了起来。 “乖,不怕,阿娘来了。不怕啊,乖乖。”看着李沐阳这样,沈天娇只觉得心像是被刀刺穿了似的疼。 李沐阳也不睁眼,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喊着要找沈天娇。 “沐儿,沐儿,你睁开眼看看,母后在这儿呢。”沈天娇轻拍着李沐阳的脸,想要把他唤醒。 李沐阳迷迷糊糊的整个人都陷入了梦魇里了,他听到了沈天娇的呼喊声,想睁开眼却是怎么也睁不开。 见叫不醒李沐阳,沈天娇慌了,她用力的拍了拍李沐阳的脸,因为疼痛李沐阳好不容易睁开了眼,他看到沈天娇叫了声:“母后。” 还没等到沈天娇回应呢,他就又昏睡了过去。 沈天娇摸了摸他的头,才发现这孩子高烧了,温度高的吓人。 “春潮,快叫大夫过来。”李沐阳跟在沈天娇身边这么长时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生病。 沈天娇连照顾孩子的经验都没有,更别说是照顾生病的孩子了。 大夫很快就找来了,经过诊治之后,大夫看着沈天娇说道:“回大小姐,这孩子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的惊厥引起的高热。” “待会儿我给他针灸之后,再吃些药应该就能退热了,只要退了热就无大碍了。” “只是这孩子身体本就有些先天不足的羸弱,退热之后恐怕是要好生的将养一些时日了。” 大夫的话让沈天娇松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是。大小姐,我现在就要施针了。”大夫的本意是想让沈天娇回避一下,免得惊吓到她。 可是沈天娇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放心,把李沐阳一个人放在这里呢。 “你施针吧,我就在这儿看着。”沈天娇腾出了地方,好方便大夫给李沐阳针灸。 大夫见沈天娇不愿离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让春潮脱了李沐阳的衣服,拿出自己的银针来为李沐阳施针。 在战场上见识过真刀实枪,也亲自杀过不少敌人的沈天娇,看到大夫将银针一根根扎进李沐阳的身体里的时候,她却怕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春潮感觉到了沈天娇的害怕,她蹲下身跪在沈天娇的身边,握住了沈天娇的手,这才发现沈天娇的手凉的吓人。 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夫将李沐阳,身体上的银针都取了下来,沈天娇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春潮吩咐人去煎药,自己则一刻不离的守着沈天娇和李沐阳。 沈天娇一直陪在李沐阳的身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李沐阳看,似是怕她一眨眼的功夫,这孩子就会不见了似的。 等给李沐阳喂了药,春潮这才开口劝道:“主子,您去休息一下吧,这里奴婢守着,小殿下一醒过来,奴婢就去叫您。” 沈天娇摇了摇头,“要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儿守着,沐儿醒来要是见不到我,他会哭的。” 春潮还想再劝沈天娇,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她命人抬来了一张躺椅。 好说歹说的,沈天娇才同意把躺椅放到李沐阳的床边,自己躺上去拉着李沐阳的手小憩了一会儿。 沈星浩回到镇北侯府的时候,那两个活口自己全都交代了。 说他们是受了冯家人的指使,才施行刺杀的,但是在刺杀之前,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要刺杀的人,是当今皇上的嫡长子。 冯家人只告诉他们说,要刺杀的人是跟他们有仇的一个富商家得孩子,承诺事成之后会给他们一大笔金钱,他们也是见财起意才敢在大白天施行刺杀的。 沈星浩听着下属的回禀,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说道:“他们到底是见财起意的江湖刺客,还是受人指派的军中之人?” “小爷我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难道我还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普通的江湖人还是受过训练的兵士吗?” “都死到临头了,还敢不说实话糊弄小爷,看来不给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是不肯听话了?” “去,告诉地牢里的人,上酷刑,照死里给小爷用刑。” “还有告诉他们,老老实实的配合,小爷我说不定心情好,还能饶他们一条小命。若是还不老实,不肯说实话,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他们了,还要连带上他们的一家老小亲族本家了。” “小爷我在战场上,杀过的敌人没有十万也有九万九了。” “小爷我可不是什么良善心软之辈,多的是手段和办法,让他们好好的想清楚了,免得到时候家破人亡,亲族本家都受连累。” “是。”下属领了命,转身极速就去了地牢。 “冯家,哼!小爷还来得及找你们算账呢,你们竟然送上门来了,这可怪不得小爷我了。” “冯媛媛这些年在宫里欺辱我妹妹还不算,你们今日还敢动杀心,想要杀了我的外甥,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沈星浩以前因为冯媛媛欺负沈天娇,心里就对冯家人恨之入骨了,现在更因为李沐阳差点儿死在冯家人的手里,他对冯家人的恨意就又多了一重。 正在浮生若梦处理事务的韩明,在得到了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回了镇北侯府。 韩明回来就直接冲进了沈星浩的书房,脚还没有踏进屋里,就问道:“三公子,小殿下人呢?没事吧?” “韩叔,你回来了?”听到韩明的声音,沈星浩这才回过神来。 “回来了,回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吗?”韩明这一路上都急得不行了,“小殿下呢?” “韩叔,你不用急,孩子没事,就是吓到了,他一直哭着要找娇娇,所以我就把他送到温泉别苑去了。” “现在娇娇带着他呢,待在娇娇身边能有什么事。” 沈星浩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韩明,赶紧起身把他扶到凳子上坐好,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韩明顾不得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就急切的问道:“谁干的,找到幕后的主使者了吗?” 那架势就摆明了,如果知道是谁干的,他就要去打架拼命了。 “抓住了那两个活口说,他们是受了冯家人的指使,还说他们行动之前并不知道他们要刺杀的是中宫皇后的嫡长子。” “可是我跟那些人交手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兵士,并不是普通的江湖刺客。” “这件事冯家人肯定是参与了,但是背后还有别的势力,否则只是一个冯家,就算是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这种事的。” 李沐阳如今被养在了沈天娇的身边,成了中宫皇后的嫡长子,这势必会威胁到冯媛媛儿子李明华的地位。 所以,冯家人绝对有做这件事的动机,但是冯家人背后的势力又是谁呢? 第125章 三公子的报复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没有找出背后主使者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冯家人办了?” 敢欺负他们镇北侯府,还敢刺杀他们家大小姐的孩子,这真是活腻歪了,韩明的脸冷的都能杀人了。 沈星浩看着韩明咧嘴笑了,韩明的想法跟他一样,果然都是镇北侯府的人,说话做事的风格都是一样的。 “韩叔,要不然咱们去干一票。”沈星浩一脸的坏笑,那模样就像是奸诈的狐狸一样。 “怎么干?”韩明也不问沈星浩要做什么,反正沈星浩做什么他跟着做就行了。 “冯家那个冯杰,就是冯媛媛的那个亲弟弟,现在还在慎刑司关着呢,如今管着慎刑司的是咱们的人。” “咱们先去把那个冯杰给收拾了,现在暂时还动不了冯媛媛,动她弟弟总可以的吧。” “走吧,还等什么呢?”韩明急切的催促道,打人这种事要趁早,不然打的不尽兴。 “走。”沈星浩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去收拾冯杰,出了事,大不了等我阿爹身体恢复了,打我一顿罢了。” “侯爷不会打你的,侯爷只会怪你,下手不够狠。”要说了解,还是韩明更了解镇北侯。 镇北侯这个人护短的很,护短护的不讲任何的道理,敢欺负他的人,这次欺负的还是他的外孙,他岂会善罢甘休? 若是镇北侯这个时候不是在解毒,而是好好的在镇北侯府里,他早就动手打到冯家去了,三公子到底还是太善良了。 “走。”沈星浩大手一挥,迈着大步就出发了。 凌西风自从白起山打了之后,就跟冯杰一起被关了起来。 慎刑司的统领都被抓了,自然就要重新找一个主事的,来管理慎刑司保证慎刑司能正常运行。 这个好差事自然不能落到别人的头上,当然是要安排自己的人来做了。 所以白起山就把因为受了伤,而赋闲在家的,曾经一同跟他一起在镇北侯麾下效力的老伙计荃峥,安排到了这个位置上。 荃峥上任后,就把慎刑司里里外外都来了个大换血,现在说慎刑司是镇北侯府的都不为过的。 沈星浩骑着马,带着韩明和几个随从大摇大摆的就去了慎刑司。 等沈星浩到了慎刑司,根本就没人敢拦也没人会拦他,他就如过无人之境一样,站在了冯杰面前。 自从被关进了慎刑司,冯杰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冯媛媛进王府给李睿做妾室的时候,冯杰那个时候还小。 所以冯杰根本就没有受过苦,从小被养在蜜罐里,要什么有什么,人都被养歪了,成了一个街溜子二混子。 随着冯媛媛的位分越来越高,冯杰也越来越胆大妄为,无恶不作了。 整天不是招猫逗狗,就是聚众斗殴,坏事做尽,就差没有当街杀人了。 冯媛媛的老爹管不了,就去跟冯媛媛说了,冯媛媛就为冯杰从李睿那儿求了个巡防营的官职。 只是这个官还没有做多久呢,就被白起山扔进了监牢里。 原本冯杰以为他进慎刑司只是走个过场,他姐姐冯贵妃很快就会把他给弄出去。 可谁想到他在慎刑司已经几个月了,连个出去的信儿都没得到。 别说出去了,他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有见到过,他就好像是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变成了一个可怜虫。 冯杰不知道的是,并不是他的家人抛弃了他,而是他们现在被沈天娇压制着,根本就没办法救他。 冯杰眼巴巴的没等来他的家人来救他,却等来了沈星浩这个大魔王。 当沈星浩出现在冯杰面前的时候,冯杰整个人都是懵的。 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来救自己出去的,倒像是来索命的,冯杰想到这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沈星浩看着面前如鹌鹑一样的冯杰,心里鄙视不已,这冯家的人果然都是怂包。 “你,你,你要干什么?”看着朝自己逼近的沈星浩,冯杰一边哆嗦着往后退,一边故作镇定的说道:“我姐姐可是宫里的冯贵妃。” “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冯杰的话把沈星浩给逗笑了,“冯贵妃?哼!我好怕啊。” “不过是一个妾室,有什么可炫耀的?” “本将军的妹妹,可是中宫之主,是当今皇帝的正妻,皇后沈天娇。” 沈星浩说这话的时候,头高高的扬起眼睛看着高处,颇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 “中宫皇后沈天娇?那你是?”冯杰看着沈星浩瞳孔都放大了。 虽然他的姐姐冯媛媛,以往在跟沈天娇的争斗中占尽了上风,但是他知道镇北侯府的人不好惹。 他常年混迹于京城的大街小巷,关于镇北侯府的事情,他听过很多,也见过很多,总之他对镇北侯府是有畏惧之心的。 “本将军是皇后娘娘的三哥沈星浩。”沈星浩很欣赏冯杰眼里的畏惧和他的紧张。 这个冯杰他听说过,冯家最受宠的小儿子,也是最不争气的一个小混混。 若是放在以前,沈星浩是根本就不屑于跟这种人打交道的,但是今天冯杰沾了自己外甥的光,可以跟自己近距离接触接触。 听到沈星浩这个名字,冯杰都忍不住抖了抖身体,想当年沈星浩还没有跟着镇北侯去边关的时候,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魔王。 他的名号在京城里,曾经可是比镇北侯府更响亮。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冯杰看着沈星浩话都说不利索了,惹了这个大魔王肯定没有好下场的。 “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替你的家人还点儿债。”沈星浩把玩着手里匕首,他虽然没有看冯杰,但是他周身的气场已经足够冯杰的小胆吓破了。 “还,还,还债?我家什么时候欠你们家钱了?”冯杰这下子彻底懵了,他们两家这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存在欠债还钱这种事情? 沈星浩都快被冯杰给蠢笑了,要不是因为怕自己笑了,就没有气场了,沈星浩这会儿一定笑的都直不起腰了。 “你家不欠我们镇北侯府的钱,你们家欠的是我们镇北侯府的命。” “刚刚不久之前,我的外甥李沐阳,当今皇帝的嫡长子,在街遇刺了,抓住的那两个活口招供说,是你们冯家的人指使的。” “你说这笔账是不是该跟你好好的算一算啊,冯公子?” 沈星浩看向冯杰的眼神突然就变得犀利了起来,冯媛媛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弟弟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废人了,肯定会疯掉的吧? 韩明没有随着沈星浩去见冯杰,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就是慎刑司的别苑,那里是慎刑司最高长官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 “老家伙,你怎么来了?”荃峥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韩明,真的是又惊又喜的。 他们俩这些年虽都在京城,但是也是多年都未曾见过了。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老友相聚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哼!怎么,你做了这慎刑司的统领,我就来不得了?”韩明也不等荃峥相让,就大摇大摆的坐下,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起来。 “你这喜欢诬陷人的臭毛病,到现在还是没改啊。”荃峥嘴里说着嫌弃话,但是手却没闲着把桌子上的点心,一个劲儿的往韩明面前送。 “那不是你的臭毛病吗?”韩明也毫不客气的,对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点心大吃特吃了起来。 荃峥笑笑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韩明吃点心。 等韩明吃的差不多了,荃峥又倒好了茶递给他。 “你这个大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来是为什么呀?” 多年的老兄弟了,荃峥还是很了解韩明的,这个人若不是有事,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 韩明轻哼了一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陪我家三公子来找人叙叙旧。” “你这人啊,还真是小气爱计较,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 荃峥看着韩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人只长了年纪,心智却是一点儿都没长,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对我小气爱计较,你大方。”韩明阴阳怪气的回怼荃峥。 荃峥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明知道我这些年是为了什么才与侯爷,与你疏远的,你还这样得来气我。” “我气你?”韩明白了荃峥一眼,“明明是你自己气人,侯爷这些年算是白担心挂念你了。” 荃峥不再说什么了,他的确对镇北侯有愧。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韩明见荃峥不说话了,抬头看着他问道。 “嗐!”荃峥叹了一口气,“当年侯爷为了救我,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我不能再去给侯爷添麻烦了。”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韩明,在听到荃峥的话时,也偃旗息鼓不吭声了。 “怎么了,你也哑巴了?”荃峥见韩明也不等不说话了,跟他开起了玩笑。 “嗯,不想说。”韩明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茶杯。 “你不是说咱们家三公子来了吗?人呢,哪儿去了?”荃峥转移了话题。 说起这个韩明来了精神,“咱家小殿下不久之前遇刺了。” “小殿下?”荃峥不解的看着韩明,他隐世已久,信息闭塞,还不知道李沐阳的事情。 “啊,咱家大小姐的儿子,中宫皇后的嫡长子,不就是小殿下吗?”韩明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荃峥。 “咱家大小姐都有儿子了?”荃峥难得的笑了,沈天娇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知道沈天娇有了孩子,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对,早就有了。”韩明看着荃峥难得的笑了,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不过遇刺是怎么回事?”高兴过后,荃峥总算是抓住了重点。 “就是冯家不知道跟谁勾连在了一起,动用了军中的人,刚才当街刺杀咱们小殿下,幸亏刚好遇到了三公子,要不然这次小殿下就要出事了。” 韩明叙述着事情的经过,荃峥的脸色此时已经冷了下来。 竟然敢对大小姐的孩子下手,这些人真的是活腻了。 “这件事交给我,不管冯家勾连的是谁,我都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冯家的小儿子现在还在地牢里关着呢,他们冯家真是脑子进水了,也不想想他们这么做的后果,这是不打算要这个小儿子的命了?” “哼!他们不就是仗着宫里的那位冯贵妃才敢如此嚣张的,咱们小殿下是嫡长子,要是出了事,可不就便宜冯贵妃的儿子呗。” “他们觉得有冯贵妃撑腰,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而我们绝对不敢动冯杰那小子。可惜啊,他们打错了算盘,咱们镇北侯府的人,怕过谁啊!” 韩明觉得冯家的人不是脑子进水了,而是脑子已经彻底坏掉了,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无名小卒,仗着一个女人的恩宠就想要挑战镇北侯府,这简直是自不量力。 别说是他们冯家了,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想要跟镇北侯府作对,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 荃峥站起来,说道:“走吧,这件事我来办,不能让三公子为了这么个玩意,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当。” 韩明看见荃峥走了,也赶紧起来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到地牢里的时候,正好听见了沈星浩和冯杰的对话。 荃峥摇摇头,说道:“三公子,到底还是心太软了。” “嗯。”韩明点了点头,难得没有反驳而是赞同的说道:“咱们侯爷的这几个孩子,都是很厉害的,但就是太善良心又软,没有继承咱们侯爷的杀伐决断。” 荃峥走到沈星浩的身边,说道:“三公子,您先去用点茶点,这里就交给我来吧。” 跟沈星浩不同,荃峥可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主,他对待自己的敌人,那是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沈星浩回头见是荃峥,点头笑了笑说道:“行,那就有劳荃大统领了,只要人不死,其他的你随意。” 说完这话沈星浩就和韩明一起出去了。 第126章 送给冯家的礼物 这还是沈星浩第一次来慎刑司,他难免好奇的想四处逛逛。 说起这慎刑司,可是云离上至权臣世家,下至黎民百姓,所有人心目中的人间地狱。 在云离流传这一句话,‘进了慎刑司,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句传言间接的印证了,慎刑司是个多可怕恐怖的地方。 慎刑司原本是云离的开国太祖皇帝,设立用来刺探军情的机构,而且它以前也不叫慎刑司,叫做锦胜,是预祝每次打探来的情报,都能带来胜利的意思。 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变了意味,逐渐成为了皇上亲自掌控的,为皇帝搜集情报,监视大臣们的机构了。 沈星浩看着闻言的人间地狱,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除了气氛过于严肃了点,别的其实也算还好。 “三公子,去荃峥办公的地方去坐坐吧,那里有茶点,环境也好,你今天劳累了一天了,去休息休息也好。” 韩明比镇北侯小不了几岁,镇北侯的这几个孩子都是他看着,带着长大的,他对这几个孩子的关心,并不比镇北侯少。 “韩叔,没事,我不累。”常年的军营生活,已经让沈星浩养成了吃苦耐劳的习惯了。 而且上午的时候他休息的很好,现在这会儿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慎刑司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今天来过一次,沈星浩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好好的逛一逛,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韩明看出了沈星浩的心思,他们家这个三公子啊,从小好奇心就重。 “三公子要是不累,要不然我陪着你四处看看?” 沈星浩看着韩明灿然一笑,果然还是韩叔了解他,最懂他的心思了。 “行,那就逛逛,毕竟这地方今天出去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韩明陪着沈星浩一起在慎刑司逛了起来,一边逛还一边给他做介绍。 “韩叔,你怎么会对这地方这么熟悉?”韩明从战场上退役之后,到镇北侯府来的时候,沈星浩已经都记事了。 在沈星浩的记忆里,韩明一直都待在镇北侯府,平日里连大门都很少出的,他怎么会这么了解慎刑司呢? 韩明笑了笑说道:“我当然熟悉这里了,当年为了救荃峥那个老家伙,我差点儿就住在这儿了。” “你来慎刑司为了救荃统领?”沈星浩一脸迷茫的看着韩明,能犯事犯到进了慎刑司的,足可见事情有多大了。 进了这慎刑司能活着出去的人,他还没见过呢,没想到荃统领他不仅活着出了慎刑司,如今还做上了慎刑司的统领,可见他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是,就是为了救他。”想起那段往事韩明唏嘘不已。 “当年荃峥的亲妹妹嫁到了成国公府,是成国公家二公子的妻子。” “不想成国公那二公子是不争气且心狠手辣的人,一日醉酒之后,与荃峥的妹妹发生了争执,竟将人活活的打死了。” “成国公府势大,荃峥上告无门,为妹妹报仇心切的他,便趁着那二公子出门的时候将他杀了。” “与别人不同的是,荃峥当年可不是被抓进慎刑司的,他是自己主动投案自首的。” “成国公府死了儿子,又岂肯善罢甘休,是一定要让荃峥死的,那时候荃峥在这里可是受了不少的苦。” “咱们侯爷最是护短的人,他知道荃峥委屈,自古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荃峥死了妹妹,那二公子一命抵一命本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是成国公府仗势欺人,这让侯爷怎么忍得了?” “所以侯爷便让我来处理这件事,那个时候我一天,不知道要往这慎刑司跑多少趟呢,对这里自然是熟悉的。”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慎刑司都没变样子,还跟当年一样,只不过是院子里种的这些树都成才了。” 回忆起往事,韩明不由得感叹这时间过得真快啊,那些事仿佛发生在昨天似的,可是一转眼他都是个老头子了。 沈星浩不关心什么时间过得快不快,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荃峥最后到底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韩叔,你讲故事能讲完吗?荃统领他最后是怎么被无罪释放的?” 不知道原因的话,沈星浩今晚怕是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看着沈星浩一脸急切的样子,韩明笑了笑说道:“还能怎么出来的,自然是咱们侯爷救的呀。” “侯爷先让人造势,把那二公子杀妻的事情,和他做过的那些恶事全都宣扬了出去,闹的满京城都轰动了,全都指责成国公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儿子。” “把自己的儿子娇纵的无法无天,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然后又让那些受过那二公子苦害的苦主们,全都涌入京兆尹状告申冤。” “等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侯爷去宫里找先皇为荃峥求了情。” “那个时候先皇正在为成国公贪墨赈灾款的事情发怒,所以就借机处罚了成国公,放了荃峥一条生路。” “荃峥虽然活下来了,但是也断送了他的前程,这些年他一直蜗居在京城郁郁不得志。” “前些日子白起山来到镇北侯府,说了想要让荃峥担任慎刑司统领的事情,说是要让荃峥成为大小姐手中的利刃,为大小姐守好后方。” “我觉得这是好事,所以还没有征得侯爷的同意,就跟白起山私自做了决定,就让他来这儿做统领了。” “不过后来侯爷知道了,还挺高兴的呢,我这也算是逃过了一顿骂。” 沈星浩听的都入了迷,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呢。 韩明和沈星浩正说着话呢,荃峥过来了,离的尚远都能闻到荃峥身上的血腥味,看来这次冯杰那小子,可没少受罪。 “三公子,事情已经办好了,人还有半条命吊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荃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说道:“这盒子就不打开了,免得里面的东西污了三公子的眼。” “这东西现在就送到冯家去吗?”荃峥举起手里的盒子问道。 “嗯,现在就送去吧。”沈星浩以前只知道接替凌西风,做慎刑司统领的是自己人,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那么曲折的过程。 他此时看着荃峥手里的盒子,已经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不管盒子里的是什么,他都觉得正常。 “好,那我这就差人把东西送到冯家去。” 盒子里面装的是冯杰的一只眼睛,荃峥敢这么做,就表明他不怕得罪冯家的人,也不怕得罪冯媛媛这个贵妃。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都是镇北侯府的人,镇北侯府就是他的靠山。 当冯家人收到这个盒子,知道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冯杰的一只眼睛时,一家人哭的,喊的,闹的,乱作了一团。 冯杰的母亲哭的死去活来的,一定要冯杰的父亲,立刻马上进宫去找冯媛媛,让冯媛媛给自己的弟弟主持公道。 冯杰的父亲被闹的没办法,只得踏着夜色出门,想到宫里去见女儿冯媛媛。 秋桐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醒过来,醒过来她就听说了李沐阳遇刺的事情。 怒气填胸的秋桐提了剑就要出去,最后还是被春潮抱住拖回了屋里才罢休。 “行了,别生气了,你提了剑能干什么?是能回宫杀了冯媛媛,还是去把冯家的人都砍了?” 沈天娇看着都快要把自己给气死过去的秋桐,说道:“告诉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不能冲动,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冯家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的?” “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我就应该把冯贵妃他们母子俩都毒死的。” 自从跟着朝云接触了有关毒药方面的东西,秋桐就有些入迷了,闲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你们都给我消停点,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要好好的想想该怎么把沐儿今日受的还回去。” 沈天娇看了一眼秋桐,她现在是真的觉得吼不住这丫头了,有时候她还真怕这丫头把天给捅个窟窿出来。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见秋桐低头不说话,沈天娇不觉得加重了语气警告她。 “听见了。”秋桐在沈天娇面前不敢造次,可心里却在盘算着到底该整治冯媛媛才好。 “不准惹事!”沈天娇看着秋桐的神色,就觉得心里不安,不得不又再一次的提醒她。 “你现在回宫,把这件事告诉琼娘,就说这几日沐儿要留在这儿,宫里有什么事情,就让她去和老祖宗商量。” “是。”秋桐表面上面无表情,但其实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在放烟花了。 她正愁着没机会回宫整治冯媛媛呢,这机会就来了。 秋桐是在宫门口遇见冯媛媛的父亲冯大富的,这个冯大富在李睿没有做皇帝的时候,一直都在王府做管家。 放下马车得帘子,秋桐吩咐车夫把车赶的慢一些,她早知道冯大富这个时候来宫里做什么。 马车经过冯大富身边时,秋桐听到冯大富对守门官说道:“麻烦你就通融通融,让我进去吧,我是贵妃娘娘的父亲。” “别说是贵妃娘娘的父亲了,就是贵妃娘娘自己来了,这门今日也是开不得的,要见贵妃娘娘,只能等明天了。” 如今这守皇城宫门的人,也已经换成了镇北侯府的人了,若还是以前的那些人,为了巴结冯媛媛,恐怕早就违规开了宫门把人放进去了。 “我真的有急事,要进宫见贵妃娘娘,还烦请行个方便。”冯大富急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想想他那个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儿子,他心里急得就更上火了。 “不行,这是宫规,谁也触犯不得的。”守门官面无表情的直接拒绝了。 秋桐吩咐车夫道:“走吧,回宫。” 车夫便稍微加快了速度,顷刻间便到了宫门口,取下腰牌递过去,守门官便挥手放行了。 看着进去的马车,冯大富直接跳脚了,“不是说谁都不能进吗?那怎么那马车就能进去呢?” “那能一样吗?你没看见那马车里的人是奉命出去为皇后娘娘办差的。” 守门官抱着膀子,把谎话说的理直气也壮的。 听到进去的是沈天娇的人,冯大富气的直翻白眼,他小儿子的事情铁定跟沈家脱不了关系的。 马车进了宫门就停下来了,秋桐从马车上探出头,挥手招了一个小兵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小兵就立即开门出去,附在守门官的耳边说了秋桐的吩咐。 守门官轻轻的点了点头,便看着冯大富说道:“冯大人,今天是进不去宫了,但是我倒是可以让人去贵妃娘娘那儿通禀一声,让锦阳宫里来一个小宫女,给你把话捎进去。” “行,多谢了。”急得上火的不行的冯大富,见守门官松口了,急不可待的连忙答应了。 等了有小半个时辰,锦阳宫里来人了,来的是冯媛媛身边的大宫女梅雪。 见到是梅雪来了,冯大富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赶忙把今天的事情说了,让梅雪告诉冯媛媛,要赶紧把冯杰从慎刑司弄出来,不然的话,冯杰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两个人说完了话,梅雪便告辞进了宫门,而完成了任务的冯大富也离开回家去了。 梅雪进了宫门,便走到在暗处站着的秋桐那里,把刚才冯大富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告诉了秋桐。 秋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起身回了毓秀宫。 而站在那儿的梅雪,此时已经撕下了脸上的伪装,俨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秋桐回到毓秀宫里的时候,琼娘正慌作一团。 “怎么了,这是?”看着慌作一团,正在来来回回不停走来走去的琼娘,秋桐不解的问道。 见秋桐回来了,琼娘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一样,她扑过去抓住秋桐的手,说道:“沐儿,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已经派出去三波人了,都没找到他。” 第127章 准备了一份大礼 “不用找了,小殿下在宫外出事了,现在正在跟主子在一起呢。” “主子让我回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秋桐拦住琼娘,并且在第一时间扶住了她。 听了这话的琼娘果然腿都软了,整个身体都瘫倒在了秋桐的怀里。 秋桐半抱半拖的把琼娘弄到了美人榻上,让她在上面躺好。 “你别慌,小殿下有惊无险,现在平安无事,主子正在处理这件事情。” “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琼娘稳了稳心神,问道:“知道是谁下的手了吗?” “有没有别人参与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冯家是确定参与了。” “我刚才在宫门口遇见冯大富,他是来进宫告状,找冯贵妃来撑腰的,说他的儿子冯杰被人挖了一只眼睛,是镇北侯府的人干的。” “我想了一下,这事应该是三公子做的。这情报是我让人扮作梅雪的模样从冯大富那里套来的,明天这个消息应该就会传到冯贵妃那儿的。”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如果冯贵妃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应对呢?” 虽然现在李睿一直在冷落了冯媛媛,但这不代表冯媛媛就没有办法报复沈星浩了,战战兢兢秋桐现在怕的就是冯媛媛找沈星浩的麻烦。 琼娘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恐怕已经超出了她们现在的能力范围之内了,她们必须要找一个能控制住局面的人才行。 “去找老祖宗吧,问问她的看法。” 沈天娇不在,现在阮玉湖就成了主心骨。 “嗯,主子也交代了,说有事就去找老祖宗帮忙。” 秋桐也觉得眼下这件事,除了阮玉湖之外,在宫里也没有人能压下这件事了。 琼娘和秋桐两个人急匆匆的去了阮玉湖那儿。 此时得阮玉湖也没有睡,她也正在焦急的等消息,李沐阳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这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安。 “主子,琼娘和秋桐来了。”菊若突然进来,把阮玉湖吓了一大跳,她受了惊吓,差点把手里的书给扔了。 “主子,是奴婢失仪了。”见阮玉湖受了惊吓,菊若赶紧上前安抚。 “不关你的事,是我想事情太专心了。”阮玉湖定了定神,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此时更加的强烈了。 “让她们进来吧。”阮玉湖有些紧张的吩咐道。 很快琼娘和秋桐两个人就进来了,琼娘急得连礼都没有见,就开口说道:“老祖宗,出事了,小殿下他当街遇刺了。” “什么?”印证了自己心里不安阮玉湖,差点没有失态跳起来。 “老祖宗别急,小殿下遇刺的时候,刚好被我家三公子撞见了,三公子救下了小殿下,小殿下现在好好的待在主子身边呢。” “主子说这几日就让小殿下留在她身边,等这件事有了结果再让小殿下回来。” 看阮玉湖着急了,秋桐赶忙上前快言快语的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到李沐阳没事,阮玉湖紧绷的身子突然软了下来,瘫倒在了椅子上。 “老祖宗,现在已经证实了冯家已经参与了这件事,刚才冯大富来找冯贵妃被拦下了,我让人扮作梅雪的样子,从他嘴套出话来。” “说我家三公子,去了慎刑司挖了冯杰一只眼睛,送到冯家去了。” “这个消息明天就会传到冯贵妃那儿,到时候她若是也掺和进来,只怕我家三公子要惹麻烦了。” 倒不是说秋桐怕冯媛媛来找茬,关键现在镇北侯还在解毒,受不得一点儿惊扰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哼,她敢!”阮玉湖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凭她还能翻天了不成?她勾结自己的亲族谋害皇子,只要这一条罪证坐实了,她和他们冯家就永无翻身之日。” 阮玉湖思忖了一下,对琼娘说道:“你去让人散布消息,就说冯贵妃与人私通生下了二皇子李明华。” “因事情败露被人发现,所以要刺杀中宫皇后的嫡长子,意图谋反篡位。” 饶是胆大妄为把李睿都不放在眼里的琼娘和秋桐,也被阮玉湖的这番言论给震惊住了。 私通外男,混淆皇室血脉,意图谋反,这几样只要占一样,都够冯家灭九族了。 看着傻愣在那儿不动的两个人,阮玉湖笑着说道:“怎么了?吓到了?” “老,老祖宗,要不然这事您再想想?”一向伶牙俐齿的琼娘这会儿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行了,这事不用想了,冤枉不了她。”阮玉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去办吧,这事娇娇也知道。” 一听沈天娇也知道,琼娘和秋桐更懵了,这事沈天娇知道了?那为什么她们不知道? “别愣着了,赶紧去。”阮玉湖见琼娘和秋桐还在发呆,都已经开始赶人了。 “哦,好。”琼娘回过神来,拉着秋桐一起出去了。 “怎么办?这件事要不要跟娇娇说一声,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琼娘拿不定主意,问身旁同样也是晕晕乎乎不在状态的秋桐。 秋桐盯着远处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要不然还是别问了,还是照老祖宗的意思办吧。” “老祖宗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想必肯定有真凭实据,就算是没有真凭实据,手里肯定也握着能扳倒冯贵妃的把柄。” “这个机会难得,若是错过了,等冯贵妃翻了身,到时候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劳永逸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琼娘回头看着秋桐,觉得这个丫头真的可比自己强多了,果然是沈天娇教出来的人啊,这气魄非常人能比。 “好,那就这么办吧,反正我们跟她早晚都要有这么一场厮杀的,早点了断早点清静。” 琼娘这也是豁出去了,她要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岂不就要被秋桐比下去了吗? “那好,就这么办了。”秋桐嘴上说的有气势,但是心里也直打鼓,她没有经过沈天娇的同意,就私自做主了。 沈天娇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那行,说干就干,咱们俩分头行动。把声势造的大一些,让冯媛媛头疼去吧。” 终于要开始报仇了,琼娘这心里突然就敞亮了,沈天娇,她和冯媛媛之间的战争注定了,必须有死有活,这是宿命。 送走了琼娘和秋桐,阮玉湖吩咐菊若说道: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大胆的放手去做吧。” 阮玉湖早就给冯媛媛准备了一份大礼,原本还想着要等一些时候的,没想到现在提前了。 这份大礼送出去,冯媛媛只怕今生就算不死,也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是,奴婢这就去。”菊若低头转身出去了。 宫里面正在热热闹闹的筹备着,灭掉冯媛媛和整个冯家的大计,而温泉别苑里,沈天娇则在守着李沐阳等他退烧。 “主子,您休息一会儿,奴婢替您守着小殿下。” 沈天娇守着李沐阳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这一个时辰沈天娇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动都没有动一下,看的春潮直心疼。 “我没事。”沈天娇伸手摸了摸李沐阳的额头,温度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高了。 沈天娇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养一个孩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她现在能体会做母亲的心情了。 春潮正为难要不要再劝劝沈天娇呢,沈星浩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沈星浩来了,春潮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三公子在,主子就是不休息也得去休息了。 “娇娇,孩子怎么样了?”沈星浩刚才回来,就已经听说了李沐阳起高烧的这件事情了,所以他马不停蹄的立刻就赶过来了。 “三哥你回来了。”此时已经累的身心俱疲的沈天娇,看着沈星浩笑的样子都很勉强。 沈星浩看着沈天娇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沈天娇给拉了起来。 “娇娇,你听话,去吃点东西,赶紧去休息。”沈星浩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你干什么了?”沈天娇警觉的看着沈星浩,一脸询问的表情。 “也没干什么,来,来,来,你一边吃东西,我一边跟你说。” 沈星浩拉着沈天娇出了屋子,到外面的小亭子里,那里有已经为沈天娇摆好的饭食。 沈星浩给沈天娇盛了一碗汤,说道:“这汤是去热解暑的,你多喝点儿。” 沈天娇不喝汤,直勾勾的盯着沈星浩,问道:“赶紧说,你到底做什么了?” “你先喝汤,吃点儿东西,然后我再说,不然我怕我说了,你就吃不下东西了。” 毕竟沈星浩刚才做的事情太血,腥了,若是真的说出来,沈天娇就不可能有胃口再吃东西了。 沈天娇看着沈星浩无奈的妥协了,她快速的喝了汤,吃了点儿东西,就吩咐人把碗盘撤了。 “行了,我吃完了,你现在可以说了。”沈天娇坐正了身体看着沈星浩,一副你若是再不说,我就要动手打人了的表情。 “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才去了一趟慎刑司,挖了冯杰的一只眼睛,送到冯家去了。” “这件事冯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明天朝堂之上,内宫后苑里,恐怕就要热闹起来了。” 沈星浩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平静,仿佛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哦。”沈天娇应了一声,彻底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沈星浩做的这件事,要比沈天娇想象中的好多了。 原本沈天娇还以为,以沈星浩的暴脾气会冲进冯家,把冯家的人都砍杀了呢,要真是那样,那才真的是往后余生都没有太平日子过了呢。 还好,还好,沈天娇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这个三哥不是个没脑子的。 “你就哦一声啊?”看着根本就没什么反的沈天娇,沈星浩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把事情搞大,做的太仁慈了。 “不然呢,我该是什么反应?”沈天娇也没看沈星浩,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起来。 “是暴跳如雷的大骂你一顿,还是指责你太过残忍了?” 沈天娇放下手里得杯子,抬头看着沈星浩,说道:“我的确没有觉得三哥你做错了什么,他的家人要杀你的外甥,你对他小惩大诫,警告一下他的家人,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沈天娇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主,别人都来要她儿子得命了,她也没必要装什么仁慈。 再说了那个冯杰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做过的恶,死十次都够了,对这样一个人就更没有仁慈的必要了。 这样的人若是死了,还为民除害了呢,这是件好事啊。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挨骂准备的沈星浩,一听沈天娇这么说,直接乐了起来。 果然啊,他们两个是亲兄妹,行事为人的风格都是一样的。 “娇娇,你放心,三哥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给你添麻烦。” 沈星浩心里明白,沈天娇与他到底是不同的,作为一国的皇后,沈天娇有教养百姓,为他们做表率的职责。 若是掺和进这件事里来,肯定会被千夫所指,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而他就不同了,他自己有军功在身,身后又有镇北侯府护着,今日他做这件事,传扬出去,别人顶多会说镇北侯教管不严,他飞扬跋扈而已。 管他别人说什么呢,反正又长不到身上,他就当没听见,过段时间舆论消失了,自然也就没事了。 “你这是说什么呢?”沈天娇白了沈星浩一眼,说道:“你是我三哥,咱们是一家人,什么叫你一人做事一人当?” “若真是那样除非我不姓沈,不是沈家的人,更不是镇北侯府的人。” “该放心的是三哥你才对,我沈天娇若是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护不住,那我这个监国的皇后也就不用做了。” 想杀她儿子,还想欺负她哥哥,真当她沈天娇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她沈天娇的儿子,她沈天娇的哥哥,自然有她沈天娇护着。 第128章 兵围冯府 “这件事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该怎么应对冯家的刁难。” 沈天娇连李睿都不怕,又怎么会把冯媛媛放在眼里呢?她现在只是担心,明日舆论一起,众人必然会把目光全都盯在镇北侯身上。 而此时镇北侯是绝对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但是镇北侯不出现,势必又要引起一番猜疑。 更甚至会带来一场暴乱,沈天娇必须要想一个办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才行。 “我这是又闯祸了吧?”暴怒一时爽,事后悔断肠,说的就是沈星浩这种人。 此时的沈星浩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今天似乎是有点儿太冲动了。 他当时在气头上,完全忘了他阿爹还在闭关解毒呢。 事是他做的,但是别人不会来找他的麻烦的,他们会在这件事传播开来之后,第一时间里找他阿爹镇北侯麻烦。 他阿爹现在这个样子,正处在危险期,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来替他挡事擦屁股啊? “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沈天娇笑着宽慰沈星浩,“阿爹,这次不能出面管这件事,不是还有我在么。” “等天亮了,沐儿醒了,我就回宫去处理这件事。” “而这里就交给你了,阿爹要在一个完全安静的环境下解毒才行。” “小沐儿刚刚受了惊吓,他会特别的黏人,需要人时时刻刻的陪着,这活也不轻松的。” “我若是不在,他能黏的人就只有你这个舅舅了,所以你要好好的照顾他。” 现在能减少沈星浩愧疚心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责任放到他肩上让他忙碌起来。 人一旦开始忙碌起来,就不会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也不会在那种不好的情绪里沉迷。 “好,娇娇你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我。”沈星浩把胸脯拍的呼呼作响。 守好他阿爹,带好他外甥,这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外面不生乱,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人敢来镇北侯府的地盘捣乱的。 沈天娇小的时候最喜欢黏的人,就是他这个三哥了,带孩子这件事他有经验的。 “行了,辛苦你了,去休息吧。”明明自己都累的不行了,沈天娇还在心疼着沈星浩。 “小丫头,该去休息的人是你才对。”沈星浩看着一脸倦容的沈天娇,心里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明天你还要去替三哥平事,休息不好脑子就会糊涂,你要是脑子不清醒,还怎么跟那些人周旋啊?” “你就去睡你的,孩子这儿有我这亲舅舅守着呢,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不是不放心,这孩子胆本来就小,我怕他醒过来看不见我,心里难受就又该哭了。” 李沐阳现在的性子是变得越来越活泼了,但是他的胆子小却是一点儿没变。 平时在人前,李沐阳总是隐忍着不让别人看出他的胆怯和软弱来,但是到了沈天娇这儿,他就完全毫无顾虑,把自己的胆怯和软弱表露无疑。 这也成了她们母子俩之间心照不宣得秘密。 “没事,有我这亲舅舅在呢,听话,去休息吧。” 尽管现在沈天娇早就已经长大了,还成了中宫皇后,但是她在沈星浩的眼里,永远都是他那个没长大,需要他这个哥哥关心和保护的妹妹。 沈天娇也不再推辞了,她现在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去应对明天的那场硬仗。 夜已过半,冯家此时却还是灯火通明,无人入睡的景象。 想着小儿子的惨相,一家人哪里还能睡得着啊。 “老爷,你说明日杰儿能被放出来吗?”冯大富的妻子王氏,看着冯大富心里总觉得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这些日子宫里传回来的,都是不怎么好的消息,她的女儿冯贵妃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受宠了。 中宫的那位现在倒是气势十足,如今都已经替皇帝监国了,想让她小儿子出来这件事怕是不好办啊。 “你担心个什么?”心里着急又来回奔波累的不行的冯大富,此时哪里还有心情跟王氏讨论这些啊。 “他镇北侯府的势力再大,也是要讲王法的,他们没有得到旨意就擅自动用私刑,到哪里去我们都是有理的。” 说这些话之前,冯大富已经忘了,他的儿子冯杰现如今也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 一个阶下囚是可以被人随意待之的,若不是因为他的女儿是宫中的贵妃,冯杰今日就是死了也没人会过问的。 “再说了,有什么可怕的?媛儿如今是贵妃,在宫里只手遮天,连皇上都得听她的话,只要她去皇上那儿闹上一闹,把杰儿放回来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冯大富对冯媛媛盲目自信,总觉得他这个女儿无所不能,把李睿迷的神魂颠倒,什么事只要他女儿去撒个娇闹上一闹,就没有办不成的。 王氏看了冯大富一眼,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倒不是王氏不想说,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一个整日待在深宅中的妇道人家,都知道外面的天变了,现在宫里和朝堂之上当家的都是中宫皇后沈天娇。 偏就她这个不争气的丈夫瞎了眼,猪油懵了心,看不清现实。 这外室女到底是上不了台面,成不了大事的,就算如今是贵妃了又怎么样,也不见得能长稳。 一个以色事人除了争宠别的什么都不会,脑袋空空胸无大志目光短浅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冯家这次怕是要完了,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王氏脑海里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惊吓和慌张之后,王氏冷静了下来,丈夫靠不住,宫里的那个庶女就更别提了,靠人不如靠自己。 为了她的孩子们,她需要好好的筹谋筹谋了。 冯家夫妻俩还在屋里各怀心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冯家的院子外面自己被官兵围住了。 外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响亮。 冯府的管家被护院叫起来的时候一脸的懵,当他走到大门口偷偷往外面张望的时候,顿时就被吓醒了。 院子外面黑压压的全是人,看他们的服饰就知道这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出了这么大的事,管家也不敢耽搁,立马跑去报信了。 “老爷,大事不好了。”管家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直接就推开了房门闯了进来。 “慌什么!”刚稳住的冯大富,被管家突然闯进来这一嗓子吼的,心里通通直跳。 “不是,老爷,出大事了,咱们府外面全是兵士,咱们整个冯府都被围了。” 管家哪里见过这种大阵势啊,此时被吓得腿都是软的。 “什么?”冯大富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已经预感到了冯家可能会出事的王氏,此时倒是平静的很,这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啊。 “这怎么可能,我要进宫,我要去见贵妃娘娘,我要去见皇上。” 冯大富吼的撕心裂肺的,这种事他也没有经历过,一时之间乱了心神。 “行了,别吼了。”王氏声音平静,却极具力量,“人家都把整个冯府围起来了,还会给你出去的机会吗?” “你有那个不该有的心思,倒不如好好的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趁早赶紧去求的原谅的好。” “若是不然,整个冯家恐怕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王氏这下子心中了然,定是冯大富跟冯媛媛这父女俩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镇北侯府虽然势力大,但是他们绝不是不讲理的那种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突然挖了冯杰一只眼睛送过来的。 想到这里王氏站起身来,也不顾在屋子里崩溃的冯大富。 出到屋子外面,王氏吩咐身边的张嬷嬷道:“去把冯英那个小兔崽子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冯英是冯家的大儿子,冯杰的哥哥,为人虽然比冯杰稳重点,但也不是个什么省心的人。 庆亲王府的书房里,李洪也没有睡,在坐着想事情。 刺杀计划失败的第一时间,他就得到了消息,也知道自己派去的那人有两个被抓了活口。 沈星浩去慎刑司挖了冯杰一只眼睛,然后送去冯家的事他也知道了。 那两个人既然能把冯家供出来,还会不把他供出来吗?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废物,一群废物!”李洪气恼的把手边的一本书给扔了出去。 “王爷。”李洪身边的谋士元江,把书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放回到桌子上。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本王最烦的就是你这种磨磨唧唧,不痛快的人了。” 李洪闭上眼睛,气鼓鼓的像个癞蛤蟆似的。 “王爷,咱们筹谋了这么多年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反了吧?” 元江跟在李洪身边已经很多年了,李洪的心思他是最懂的。 他在这个时候鼓动李洪造反,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跟随李洪本就是为了能够建功立业,做一个建立新王朝的功臣,流芳百世。 李洪睁开了眼睛,他从做皇子的时候开始,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坐上皇位,过一把皇帝瘾。 他现在已经垂垂老矣了,若是不加快脚步得话,恐怕这辈子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现在让他动手的话,他又不敢有些犹豫,毕竟现在镇北侯在京中,以镇北侯的威望,在京中必定一呼百应,这样他就没有胜算可言了。 “再等等,让我再想想。”李洪挥了挥手,然后元江退下,他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想清楚。 冯府,王氏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大儿子冯英的到来。 很快冯英就来了,他进到屋里看着王氏嘟囔道:“阿娘,你这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要干什么啊?我累了一天都快困死了。” “困死了?困死了也比杀头好。”王氏看着面前不争气的儿子,心里就怒火中烧气救不打一处来。 困的还迷迷糊糊的冯英,听到王氏说杀头的时候,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王氏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她这时心里已经肯定冯大富和冯英两个人,肯定背着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跪下!”王氏一声厉呵,把冯英吓得条件反射的跪了下来。 “说,你跟你阿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 王氏盯的冯英心里直发毛,他低下头不敢看王氏,嘴里小声的嘟囔道:“没,没做什么啊,这些天我不都是一直在家里待着,哪儿都没去啊。” “冯英,你是我生的我养大的,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吗?” 王氏举起手里的竹条,狠狠地抽打在了冯英的身上。“你知不知道,现在冯府外面已经被官兵围起来了?” “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不然咱们这一家人都要送命了。” 本来被打疼了的冯英,想跳起来求饶的,但是在听到王氏的话,他跪在那儿就不动了。 “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王氏看着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冯英,气的又狠狠的打了几下。 “阿娘,我说。”冯英咬了咬牙,说道:“前些日子庆亲王来找阿爹,说是皇后娘娘把大皇子养在身边成了中宫嫡长子,这样会影响到将来二皇子成为储君。” “所以就和阿爹商量,要找人除掉大皇子,这样将来二皇子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成为储君了。” “今天是大皇子去崔宅读书的日子,就在傍晚的时候,我们的人动手了,但是庆亲王哪儿现在还没有给消息,也不知道得手没得手。” 冯英的话让王氏差点儿没有晕过去,刺杀大皇子?这种事冯大富都敢做,她真的是疯了啊。 她就说镇北侯府不是不讲道理仗势欺人的主,怎么会突?挖了冯杰一只眼睛,送到府上来呢?原来根源在这儿啊。 “冯英啊冯英,你真是作死啊,这种事你竟然都敢做,这真是天要亡冯家啊。” 王氏身子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阿娘,你怎么了?”见王氏跌倒,冯英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第129章 王氏的弃暗投明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刚刚被挖了一只眼睛,送到了家里来了?” 王氏闭上眼睛,这真的是天要亡冯家啊。 “啊!”荃峥差人来送冯杰的眼睛的时候,冯英并不在家,所以这件事他到现在才知道。 冯英吞了一下口水,当时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跟不可一世的滔天权势。 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很作死的,做了一件能让自己和家人都毁灭的事情。 “阿娘,现在该怎么办?”冯英惊恐的看着王氏,他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这会儿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阿爹那个老东西,一心只想着要仰赖他的那个私生女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的不争气,也要觍着脸往上凑呢?” “她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家里的人还不清楚吗?” “你但凡长一点脑子,就不会做出今天这种事情来的。” “她一个出身风尘的外室女,怎么可能跟镇北侯府出身的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皇后娘娘以前只是不屑于与她相争罢了,可如今皇后娘娘已经开始监国了,她拿什么跟皇后娘娘争?” “还有那个庆亲王,你真当他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他拉你们父子俩下水,不过就是为了让你们做挡箭牌,让你们去送死!” “他有他的目的,出了事他怎会顾你父子俩的死活,顾我冯氏一族人的死活啊?” 王氏猛然抬头,双手钳住冯英的双臂,厉声说道:“冯英你想要活命吗?” “阿娘,我当然要活了。”冯英看着此时已经有些疯魔了的王氏,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知道那老东西把那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哪儿,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趁现在还不晚,跟我一起带上那些东西,去镇北侯府。” “这么做就算是保不住冯氏一族的人,但至少应该也能为冯家留个后,保住文儿和海哥的命。” 冯英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决定听母亲的话,照着母亲的吩咐去做。 在这个家里最清醒看的最明白的一直都是他的母亲,谋害皇子等同谋逆,这可是要命的大罪。 现在他自己能不能活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一双儿女能活下来。 很快冯英便把这些年冯大富和庆亲王之间来往的书信,和一些冯大富勾结官吏违法的证据带来了。 王氏匆匆看了一眼,便把东西揣在了怀里,她看着冯英说道:“英儿,你愿不愿意跟阿娘一起去?” “你放心,若是保不住你的命,阿娘就陪你一起赴黄泉,左右和杰儿咱们娘仨,生死在一处,来生还做一家人。” “阿娘,儿子愿意跟你一起去。”冯英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庆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很清楚的。 诚如他阿娘所说,庆亲王这次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自保恐怕第一个要牺牲的就是他们冯家了。 他现在唯一的机会,就在镇北侯府了。 “好,那咱们走。”王氏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走就走绝不耽延。 天将明的时候,李沐阳退了烧,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靠在床边睡着的沈星浩。 李沐阳看见沈星浩的时候,愣了一会儿神,然后才想起来这个在自己床边睡着的男人,是昨天救了他的那个男人。 这个人好像是他母后的哥哥,他应该叫他舅舅的。 醒过来的李沐阳浑身还是没有一点儿力气,身体酸疼困乏的厉害,他的嗓子干的都快要冒烟了。 李沐阳不敢叫醒沈星浩,他自己挣扎着想要起来,去倒些水来喝。 可是身体现在没有一点的力气,他挣扎了几下,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沈星浩从军多年早就已经养成了警惕的习惯,李沐阳这边刚有了动静,他那边儿跟着也就睁开了眼。 “怎么了,小家伙,要干什么啊?”沈星浩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水。”李沐阳喉咙痛的,说话都艰难。 “你想喝水啊,等着。”沈星浩伸了个懒腰,起身去为李沐阳倒水。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李沐阳这样在生病,不能喝凉水的,所以沈星浩很细心的将凉了的茶水里面又添了些热茶进去。 沈星浩端着茶水,把李沐阳从床上一把抱起来,揽在了自己怀里,小心的给他喂水喝。 喝了水李沐阳觉得好受了一点,因为跟沈星浩不相熟的关系,李沐阳很害羞的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沈星浩。 沈星浩摸了摸这小家伙的头,说道:“我呢,叫沈星浩,是你母后的三哥,也就是你的三舅舅。” “嗯,三舅舅好。”李沐阳低垂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你母后说以后你到镇北侯府学武的时候,就让三舅舅来教你。”沈星浩伸出了手,说道:“以后我们就好好的相处吧。” “嗯,好。”李沐阳抬头看着沈星浩,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了沈星浩的大手。 这短短的一段接触,让他们舅甥俩之间亲近了不少。 “你母后守了你一夜,太累了,所以三舅舅让她去休息了。” “你呢,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三舅舅让他们送点儿好消化的粥食过来,行吗?” 沈星浩看着李沐阳,此时放下了他心里的不满,他阿爹说得对,这孩子将来会成为娇娇的依靠。 做了娇娇的依靠,那就是他们镇北侯府的孩子,是他的亲外甥了,他该对这个孩子好的。 “嗯,好。”身上的高烧退了,李沐阳也有了胃口,他现在的确饿了,想要吃东西。 沈星浩吩咐人端来了些清粥小菜,照顾着李沐阳喝了粥。 李沐阳粥喝的有点儿,沈星浩怕他不消化,所以就带他到外面的园子里逛逛。 黎明前的园子安静也热闹,不知名的小虫子,悉悉索索的鸣叫着。 这一切对李沐阳来说都充满了新奇,是他在宫里绝对感受不到的。 李沐阳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这里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带给他的是不一样的感觉。 沈星浩陪着李沐阳,教他辨别各种昆虫的叫声,这对于一直没有得到父爱的李沐阳来说,又是一种新的体验。 所以在结束了这场体验之旅的时候,沈星浩和李沐阳这对陌生的舅甥俩,感情已经变得相当好了。 沈天娇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她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难受的很。 春潮给沈天娇按摩,来缓解她身体上的不适。 “主子,今日要不然您就好好的休息休息吧,不然要是您也病了,那就麻烦了。” 春潮看着精神不济的沈天娇,心里既心疼又担心。 沈天娇叹了一口气,她倒是想好好的休息,可是现实不允许啊,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去做呢。 “我没事,春潮,你一会儿给我拿一粒回春丹来。” 沈天娇嘴上宽慰着春潮,但其实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是不吃点补药的话,可能真的会支撑不下去。 春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沈天娇现在太忙了,她根本就不可能停下来休息的,尤其眼下三公子的事情若是不解决,肯定会生乱的。 吃了一粒回春丹,沈天娇便换了衣服,准备要回宫去了。 沈天娇的衣服还没换完,就听人来报,说冯家的那母子俩现在正在镇北侯府等着呢。 这个消息倒是让沈天娇颇为意外,她想不明白冯家那母子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镇北侯府。 昨夜秋桐没有回来,沈天娇此时还不知道冯家自己被围困的事情。 “先回镇北侯府。”不管冯家那母子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镇北侯府,沈天娇都必须要去见一见。 “这件事别告诉三公子,让三公子好生在这里待着,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沈天娇觉得沈星浩还是少掺和进这件事里的好,毕竟刚刚不久之前沈星浩才挖了人家儿子的一只眼睛。 “去看看沐儿怎么样了,然后我们就回镇北侯。” 沈天娇担心李沐阳,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他,她怕那孩子黏着她,她就走不了了。 “刚才三公子已经差人来回禀过了,说小殿下已经退烧了,用过了饭食,这会儿正在跟三公子玩呢。” 春潮刚才只顾着忙,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哦!”这话又让沈天娇感到一阵意外,她没想到自己的三哥竟然这么快就跟自己的儿子儿子,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这下子她可以毫无顾虑的去做她的事情了。 冯家,冯大富因为自己的家被围困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的,府里现在谁也出不去,府外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就算是他有个得宠的贵妃女儿又能怎么样?鞭长莫及,此刻也顾不得上他了。 都要急疯了的冯大富,突的猛然想起都已经大半天了,他竟然没有见到他那整日里喜欢唠叨管教他的老婆。 “夫人去哪儿了?”冯大富是个没主见的认,王氏一直都是他的主心骨。 虽然平时他嫌弃王氏管他管的严,但是紧要关头能给他出主意也只有王氏了。 “夫人,夫人应该在她的院子里吧。”管家跟在冯大富身后忙碌了大半宿了,哪里会知道王氏去了哪儿。 “去,把夫人叫过来,另外把大公子也叫过来,这个没出息的,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竟然还能睡得着?” 冯大富现在是又惊又怕又气,他这辈子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眼下这阵势足够他吓破胆了。 他现在急需要王氏的主意和安抚,让他可以冷静下来。 可是冯大富哪里能知道,他的妻子王氏和大儿子冯英,此时早就已经不在冯家,而是带着他的罪证去了镇北侯府,准备落井下石的背后捅他一刀呢。 王氏不但是个有主见得人,她还是一个有远见的人。 随着冯媛媛在宫里日渐得宠,她没有像冯家其他人那样洋洋得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太了解冯媛媛了,那是个没有脑子的人,除了用些阴暗卑劣的手段害人之外,就是用她的美色事人。 冯媛媛的本事也仅限于此,但她又是个眼高于顶认不清自己,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的人。 冯家的荣耀来自冯媛媛,但是冯家的没落也会来自冯媛媛。 独自清醒的王氏,为了防止有一天冯家因冯媛媛而获罪,所以提前就做了准备。 她早早的就就让人挖了一条可以出去冯府的暗道,她和冯英两个人就是从那条暗道里出去的。 管家来到王氏住的院子,刚说明来意就被张嬷嬷拦下了。 “还劳烦大管家去回老爷一声,说夫人因为担心小公子,头疾犯了,这会儿正疼的难受呢。” “这前院是去不了了,要去也得等晚些时候了,等夫人的头疾好些了才能去。” 管家看着张嬷嬷也不敢造次,王氏有头疾这件事,的确也是真的,每次头疾犯的时候,都疼的死去活来的,吃了许多的药都不管用。 没有请到王氏的管家,无奈之下又去了冯英住的院子,这两个人他总要请到前院一个才好,要不然冯大富发起脾气来,那也是相当吓人的。 管家来到冯英的院子里,说明了来意,得到的回复却是,昨天晚上冯英根本就没有回来。 这下子管家彻底傻眼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冯大富交代了,而且他分明记得冯英昨晚是回来了,这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管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垂着头认命的回去复命了。 等人等的一肚子火的冯大富,看到只有管家一个人回来时,心里的怒火就更甚了。 “让你去叫人,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人呢?你把人给我叫哪儿去了?” 管家低垂着头唯唯诺诺的说道:“夫人的头疾犯了,这会儿来不了。大公子他,他昨夜根本就没有回来。” “啥?”冯大富气的直接摔了手里的杯子,大骂道:“一群没用得东西!” 第131章 王氏的投名状 沈天娇收拾完了,就直接坐马车去了镇北侯府。 当沈天娇看到王氏和冯英的时候,她又有一些意外。 冯大富,她是认识并熟知的,在李睿没有做皇帝之前,冯大富一直都是王府里的管家。 沈天娇对冯大富的印象并不好,冯大富在沈天娇的心里一直都是个,贪婪圆滑世故甚至有些猥琐的人。 但今日一看他的妻子王氏,却是截然不同的印象,这王氏眉宇间就透着一股温婉书卷气,不似是一般寻常人家出身的小家碧玉,倒似是出身大家的女儿。 “冯夫人和冯公子前来我镇北侯府,不知所为何事?” 沈天娇在打量着王氏的同时,王氏也在偷偷的打量着沈天娇。 王氏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在镇北侯府会遇见沈天娇,这位中宫的皇后娘娘,她曾经有幸见过一面的。 但是今日再见,却跟以往的感觉不一样了,那时所见的皇后娘娘,虽也是天生气质不凡,浑身也透着一股让人不敢冒犯亵渎的威严。 但是不如此时眼前的皇后娘娘,明明是一样的人,但是就是能感觉出来不一样。 就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管是气质,威严,还是精神状态都变了。 “罪妇叩拜皇后娘娘。”短暂的失神之后,王氏跪下向沈天娇跪拜。 跟在王氏身后的冯英以前没有见过沈天娇,刚才他还在心里疑惑,眼前这位女娇娥是谁呢,这会儿一见自己的母亲嘴里喊着皇后娘娘跪拜,把他吓的心里一骇。 冯英双膝不由自主的发软,也紧跟着跪了下来。 他人趴在地上,心里还在犯着嘀咕,这皇后娘娘的情报也太迅速了吧,昨天才出的事,今日便来了镇北侯府了。 沈天娇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母子俩,明知故问的说道:“冯夫人,自称罪妇这是为何?” “皇后娘娘,罪妇携长子而来,是为了向皇后娘娘请罪的。” 王氏直起身,将怀里的东西取出来,双手呈上。 春潮走上前,将王氏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回到沈天娇身边,交到了沈天娇的手里。 沈天娇将东西拿在手里,匆匆的翻看了一下,心里不由得感叹,这冯夫人怎会如此的大义灭亲,竟然亲自把冯大富的罪证都交到自己手里来了。 “春潮。”沈天娇示意道:“去把冯夫人扶起来,看座。” “是。”春潮得了令,走到王氏身边将王氏扶了起来,“冯夫人,起来吧。” 王氏低垂着头,小声的回复道:“罪妇是待罪之身,实在是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造次,站着听话即可。” 王氏的态度让沈天娇不由得,对她又心生了几分好感来。 “冯夫人,本宫能问一句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吗?” 沈天娇轻轻的抖了抖手里的东西,言下之意是问王氏这么做的的条件是什么。 王氏也是个聪慧的人,她低头回道:“皇后娘娘唤罪妇王氏即可,罪妇这么做是自知冯家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皇后娘娘能饶了冯氏一族的人,只求皇后娘娘开恩,留下我那一双尚不懂事的孙儿。” 沈天娇抬眼看了王氏一眼,这王氏倒是个爽快人,不拖泥不带水的,沈天娇就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 条件都已经开好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王氏是个爽快人,沈天娇自然也不是个做作的人,她看着王氏说道:“王氏,刺杀皇子是大罪,按律当全家斩首示众的。” “不过既然你主动自首,愿意把这些罪证交给本宫。” “那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恩典,你和你的儿孙,包括冯杰都不必死,本宫甚至可以把你们的私产都给你们,可以让你们去安身立命。” “但是冯大富这次不管是死罪活罪都在劫难逃,是必须要死的。” 王氏闻言立即俯身下拜,“罪妇叩谢皇后娘娘大恩。” 冯英见状也赶紧俯身下拜,从昨夜他母亲带他出冯府开始,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在梦里一样如梦似幻。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谁曾想当今的皇后娘娘,现在竟然告诉可以赦免他们,他们不用死了,这更让他觉得迷糊不真实了。 “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冯大富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罪妇不敢奢望他得赦免。” “皇后娘娘尽管按律查办,若是有什么需要罪妇和罪妇儿子的地方,罪妇必当肝脑涂地绝不推诿。” 冯大富死不死的,跟王氏没有一点儿关系,只要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孩子们没事,王氏就已经感激涕零了,哪里又会为一个不值当的人求情呢。 “冯府你们现在是回不去了,本宫会遵守承诺,把你的儿孙先从冯家带出来,等这件事了结之后,你们可以回去带着自己的私产离开。” “在这件事情没有了结之前,你们就住在镇北侯府的别苑里,镇北侯府会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沈天娇已经看出来了,冯氏夫妇的关系并不和睦,她不介意对自己敌人的敌人慷慨的。 王氏抬头眼中含泪的看着沈天娇,这位皇后娘娘的确是位心胸宽广,温柔良善之人。 “皇后娘娘,罪妇还有事情想跟皇后娘娘说。” 沈天娇摆了摆手,春潮立马会意,把冯英带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沈天娇和王氏两个人了,但是王氏还是很小心谨慎的凑近了沈天娇,附耳低语。 王氏的这个秘密,让沈天娇甚感意外,这对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沈天娇是在回宫的路上,才知道了冯府被围困的消息。 不对,不应该说只是冯府被围困了,而是冯家住的整条街都被围了,只不过冯家受了特殊的照顾,是整个宅院都被围了一圈。 “看来,我不在宫中得这几日,她们几个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啊。” 李沐阳昨日遇刺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传开。镇北侯府没有派兵围困,那么做这件事的就只能是宫里那位老祖宗了。 这件事又再一次的震惊到了沈天娇,她知道阮玉湖有实力,但是没想到她的势力竟然会这么大,对于阮玉湖她到底还有多少不知道的事情呢? 今天被惊到的次数太多了,沈天娇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好好的静一静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沈天娇竟然在轿子里睡着了。 春潮见状便吩咐人将轿子直接抬进了沈天娇的院子里,然后遣散了众人,自己守着沈天娇。 沈天娇这些日子到底有多累多辛苦,春潮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她帮不上别的忙,只能在生活方面多照顾沈天娇了。 这会儿正忙的焦头烂额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的琼娘,在听到沈天娇回来的消息时,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春潮远远的看见琼娘来了,便小跑着冲了过去,拦住了琼娘。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琼娘问的小心翼翼又很紧张。 “无事,只是主子太累了,在轿子里睡着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太累了。” 春潮心疼沈天娇,恨不得让沈天娇多睡一会儿呢。 “那也不能睡在轿子里面啊?”琼娘担心的朝轿子那边望了望,“她睡在轿子里面,待会儿醒了会浑身酸痛的。” “没事,睡醒了身体酸疼的话,可以泡澡和按摩来缓解。”总之一句话,今天无论是谁来,春潮都会阻止打扰沈天娇睡觉的。 “主子睡眠浅得很,稍微有个动静她就会醒,醒了就没办法睡了。” “那行,那就让她这么睡吧。”琼娘有一肚子的话想跟沈天娇说,可是这会儿也只得先憋在肚子里了。 “沐儿呢,怎么了,他应该被吓到了吧?”不能打扰沈天娇睡觉的琼娘,回过头来马上关心起了李沐阳。 秋桐回来虽然说了李沐阳没被伤到,一点儿事都没有,但是没见到他人,琼娘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的。 “嗯,是有点儿受惊了,昨天三公子送小殿下去温泉别苑的时候,他就发了高热,主子守了他大半夜,后半夜是三公子守着的。” “不过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自己退烧了,而且还吃了不少的东西。三公子一直陪着他,他们两个人相处的很好呢。” 李沐阳的性子内向腼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回头很拘谨的,但是他对沈星浩的态度,让春潮都觉得很意外。 琼娘安心的笑了笑,说道:“那这样看来,沐儿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舅舅了。” 李沐阳喜欢沈星浩,能跟沈星浩相处的很好,这就等于他的将来又多了一重保障。 琼娘私心里是希望李沐阳跟镇北侯府,跟他的那几个舅舅们的关系都能相处的很好的,这样他将来的路就会更顺畅一些了。 “对了,冯家被围困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主子听说的时候,很是震惊呢。” 沈天娇还没醒,春潮先替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这个呀,应该是老祖宗下的令,我也不是很清楚。” 琼娘从昨天到现在,都一直在忙着致力于跟冯媛媛造谣穿小鞋呢,围困冯家的事,她还真的是不清楚。 “不过,锦阳宫里的那位这次恐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如果我们的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这次她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琼娘现在跟冯媛媛之间已经不是单纯的旧恨了,如今又添了新仇,再加上刚刚李沐阳的事情,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琼娘真恨不得冯媛媛这次真的猛死无葬身之地才好呢。 不过才短短一日不在宫中,春潮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一辈子的精彩似的。 春潮眨着眼睛看着琼娘,等她接着说下去,看八卦听八卦是人类的本性,更何况这个八卦还是冯媛媛的,那可不能错过了。 琼娘看着春潮等着吃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论厉害还要数咱们的那位老祖宗啊。” 到现在琼娘还是觉得阮玉湖让她和秋桐做的事情,太过于不可思议了。 “老祖宗昨天听说了,沐儿遇刺的事情跟冯家的人有关之后,就让我跟秋桐两个人去搞事情。” “在宫里宫外都散播关于冯媛媛的一些事情,说她与私通外男混淆皇室血脉,李明华根本就不是李睿亲生的儿子。” “沐儿这次遇刺的原因,也是因为冯媛媛想要皇室唯一的正统血脉死了之后,就没有人能阻挡她的儿子李明华登基为帝了。” “现在都准备妥当了,流言应该很快就会传播开来,只是不知道李睿听到了这个传言,会不会直接被气得吐血而死。” 如果真的能那样的话,琼娘倒是很乐见其成的,李睿若是在这个时候死了,宫里也好,朝堂也好,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辖制沈天娇了。 这样的话,沈天娇也不必委曲求全,总是看人的脸色行事了。 春潮半晌都没有回应,因为她已经被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论狠果然还得是老祖宗啊,这气魄非常人能比,这手段和方法真的是,春潮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了。 看到春潮的样子,琼娘就像是昨天她和秋桐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的样子了,同款的震惊同款的不敢相信。 琼娘确认过了,她们果然都是自己人。 “老祖宗真的是这么说的?你们的就真的这么干了?”春潮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对啊,老祖宗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们难道还不应该听吗?” 琼娘现在是觉得只要有阮玉湖做靠山,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反正出了事有人替她扛,她完全没有负担和压力的。 “你们是真敢啊。”春潮这会儿心里还跳的如打鼓一般呢,她现在已经能想象的到,待会儿沈天娇醒来,听说了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了。 “那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出了事不是还有老祖宗在嘛,她老人家都敢私自出兵围困冯家了,这世上还有她不敢做的事吗?” 琼娘现在除了对沈天娇盲目自信以外,又多了一个阮玉湖。 第132章 去锦阳宫走一遭 其实沈天娇在琼娘来,春潮跑过去迎她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不过人是醒了,但是就是不想睁眼,就是想要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所以琼娘和春潮的话,沈天娇是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别说春潮震惊了,饶是沈天娇也被惊住了,宫里的这位老祖宗可是真敢啊,自此宫中朝堂怕是又要有一场厮杀了。 沈天娇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早晚都要来的,早结束早安生。 不远处,琼娘和春潮还在叽叽喳喳的小声嘀咕着,沈天娇伸了个懒腰,起身从轿子里出来了。 她倒是很想再多睡一会儿,但是奈何现在这烂摊子事越来越大了,她要起来收拾这些烂摊子了。 见沈天娇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正在头靠着头窃窃私语的琼娘和春潮,都住了声抬头看向沈天娇。 “看什么,是没见过我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好看叫我啊?” 沈天娇皱着眉,故意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琼娘突然就有些紧张了起来,她心虚的看了沈天娇的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刚才太兴奋了,现在看到沈天娇,琼娘才想起来,她们做的这些荒唐事,沈天娇还不知道呢。 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来会生气成什么样呢,琼娘低着头已经做了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沈天娇开口,这反倒让琼娘更慌张了,她慢慢的抬起头睁开一只眼睛,去偷瞄沈天娇,没想到正迎上沈天娇的目光,吓得她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怎么闯祸的时候不怕,闯完祸这倒是怕起来了?”沈天娇看着琼娘又好气又好笑,举手都想要打她了,可是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春潮此时在一旁安静的如透明人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连累了挨骂。 “你都知道了?不是,你怎么知道的?”琼娘猛地睁眼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天娇。 这件事她没说,秋桐也忙着没出宫,那沈天娇是怎么知道的? 琼娘看着沈天娇,满脑子都是问号。 “你俩的声音再大点儿,这事就不用做了,因为合宫的人都该听见了。” 沈天娇赏了琼娘一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你不生气了?”琼娘赶紧上前拽住了沈天娇的心情衣袖。 “你还怕我生气啊?在生气有用吗?你们胆子大的都已经先斩后奏了,我现在生气还有用吗?” “我警告你啊,这件事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你负责啊,在可不替你兜着。” 沈天娇板着脸去拽自己的衣袖,奈何琼娘拽的紧,她差点儿把衣袖弄破了,也没有拽过来,索性就放弃了。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琼娘觍着脸挽住了沈天娇的胳膊,“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以后任何事情,我一定都先问过你,然后再去做好不好?” “这次的确是我太心急了,因为想到要对付的那个人是冯媛媛,我就脑子进水,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我想着背后有老祖宗撑腰,趁着这个机会把冯媛媛除掉了也好,也省的她整日里没事找事的惹人心烦。” “还有就是想到冯媛媛想要杀沐儿,我这心里就不痛快,这个祸害不除,我恐怕连觉都要睡不安生了。” 琼娘说的这都是实话,冯媛媛这个人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人心里让人不舒服。 “那你也不能如此草率冲动啊,你以前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现在也跟个小姑娘似的,毛毛躁躁做事冲动起来了?” 因为这件事,沈天娇心里的确是有些不痛快的,她倒不是因为琼娘她们没有和自己商量就擅做决定,而不高兴。 而是因为这件事做的太草率了,有一种不顾死活的疯感,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但是若是稍有差池,就要变成另外一种结果了。 沈天娇可以毫无任何压力的动冯家,但是现在还不能随意的处置冯媛媛。 因为沈天娇现在已经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冯媛媛背后站着的是李洪,而李洪背后除了刘太后以外,还有很多复杂的势力。 这些杂七杂八的势力加在一起,也是不可小觑的,这万一哪一步出了意外,后果都不可想象。 冯媛媛要动,李洪要动,刘太后要动,他们背后的那些势力都要动,但是现在时机不对,他们现在需要的是等待而不是操之过急。 “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冲动之后,冷静下来的琼娘,真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阮玉湖是有势力,但是冯媛媛和她背后的势力也不能轻视,她冯媛媛能在宫中安稳多年,可不单单只是靠她那张脸的。 “那娇娇,我们现在怎么办?”琼娘有些慌了,万一这件事出了纰漏,那他们可就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麻烦就大了。 “还能怎么办?现在只能先发制人了。”沈天娇抬起头看着远处,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锦阳宫看看冯贵妃。” “多日不见,我倒是有点儿想她了呢,还有二皇子,我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身为一个皇子,却不来给嫡母请安,不到嫡母身边侍奉,冯贵妃是把规矩都教给狗了不成?” 琼娘看着沈天娇,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沈天娇拉着她去锦阳宫外想要偶遇李明华的事情了。 当时因为没有偶遇到,她俩逛到了碧落湖,救了差点儿被人沉塘的小宫女。 后来回到毓秀宫,还是她找人画了李明华的画像,送到沈天娇面前让她看的。 这些事情,外加上昨夜阮玉湖说的那些,琼娘心里一颤,难不成阮玉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信口开河,栽赃诬陷,就只是为了扳倒冯媛媛。 想到这儿琼娘忍不住在心里大叫道:‘我的天啊,话本子里面都不敢写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眼前了?’ 这如果是真的,那这后宫的天真的要变了。 “发什么愣呢?赶紧走啊。”沈天娇看着愣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琼娘,催促道。 琼娘回过神儿来,紧跑了两小步追上沈天娇,挽住沈天娇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娇娇,老祖宗说的是真的吧?你也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沈天娇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她有没有私通外男,我不知道,但是李明华不是李睿的儿子这件事,冤枉不了她。” 琼娘浑身一颤,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她紧紧的攥住沈天娇的手臂,把沈天娇掐疼了还不自知。 沈天娇抬手拍在了琼娘的手上,“你冷静点行吗?你再掐下去,我的手臂都要废了。” “哦。”琼娘赶紧松开沈天娇的手臂,问道:“没事吧?” “有事,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让春潮跟我去就行了。” 沈天娇看着完全不在状态的琼娘,有点担心她去了锦阳宫会不会出事了。 “我没事,我可以的。”琼娘赶紧打起精神来,能够亲眼见证自己的仇人落败,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安慰她心的呢? 琼娘是无论如何也不愿错过这一幕的,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沈天娇看了琼娘一眼,她现在大抵上是能理解琼娘的心情的,这些年支撑着琼娘活下来的动力之一,就是她要看着冯媛媛遭报应。 等了这么久,当这一刻真的突然来了的时候,心里的落差太大,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 “你若是想去,就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别让人看出端倪来了。” “冯媛媛背后有李洪和刘太后,这次我们不一定就能扳倒她,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现在事情尚未定局,会出现什么情况,最后又是个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免得到时候与自己想的落差太大,接受不了自寻烦恼。 “我知道,娇娇,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就算是这次没有成功也无妨,反正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个机会。” 冯媛媛不是那么好斗的,这件事情琼娘早就知道了,毕竟她与冯媛媛两个人可是斗了好多年的死对头了。 要说这个宫里谁最了解冯媛媛,那就非她莫属了。 她不急,她可以慢慢等的。 “那行,你跟我一起去吧。”沈天娇也不再说什么了,三个人一起去了锦阳宫。 坐在锦阳宫里的冯媛媛没有来由的,突然开始不安了起来。 她向来是个很迷信的人,这突如其来的不安,让她不由的心里犯了嘀咕。 这些日子,她在沈天娇哪儿也好,在李睿那儿也好,都是处处碰壁,受了不少的打击。 这让从来都不知道安分守己的她,也不由得开始低调了起来。 于是乎她决定要抛光隐晦安静些日子,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重新夺回李睿的心,又该如何将沈天娇踩在尘埃里,让沈天娇再也无法翻身。 还不知道被自己老爹坑了的冯媛媛,此时想不通的是,她都已经这样低调了,这种强烈的不安感到底是因何而来的呢? 锦阳宫守门的小太监,见沈天娇来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接呆住了。 “好大胆的小奴才啊,见了皇后娘娘不行跪拜之礼,是想谋逆不成!” 春潮见守门的小太监愣在原地不动,上前便怒斥道。 被春潮怒斥了的小太监,回过神来赶紧跪下,“皇后娘娘赎罪,小的,小的,小的,…” “行了,结结巴巴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一边跪着去。”春潮拿出了她毓秀宫大总管得气势,上前踢了一脚那小太监,让他去一边跪着。 扫清了障碍,春潮前面开路,沈天娇和琼娘在后面跟着,三个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锦阳宫。 这下子轮到那倒霉的小太监傻眼了,他的主子冯贵妃吩咐了,说这些日子,无论是谁来都不让进锦阳宫的大门。 可是刚刚来的是皇后娘娘啊,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皇后娘娘拦在锦阳宫外不让她进去啊。 想到这儿小太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这下子挨板子是铁板钉钉跑不了的事情了。 三个人一路行来,无人敢阻拦,一直就走到了冯媛媛的邀星阁。 梅雪看到沈天娇来了得时候,也是神情一窒,呆在了那儿不动了。 春潮没好气得看了梅雪一眼,说道:“怎么,你们锦阳宫里的人都是傻子吗?这一个个冯都像个呆子似的。” “见皇后娘娘来了,还不跪拜行礼,是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吗?” “哦。”梅雪赶紧跪下磕头,“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正在房间里安静想心事的冯媛媛,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不由得怒火中烧,她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些日子又越发的暴躁了。 “吵什么呢?一群没用的东西,连安静点都不会吗?” 冯媛媛气愤愤的直接从房间里冲出来,什么都没看清楚呢,就直接开骂了。 “冯贵妃这火气唯实是有点大啊,怎么要不要本宫宣太医来,给你开几服清热败火的药来,败败火啊?” 沈天娇看着眼前像个疯婆子一样,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的美艳动人啊。 “沈,沈天娇,你怎么来了?”冯媛媛看着沈天娇瞪大了眼睛,难怪她刚才心里觉得不安呢,原来是沈天娇这个克星来了呀。 “贵妃娘娘,僭越了,皇后娘娘的名讳可是你能直呼的!” 自从沈天娇支棱起来之后,春潮也跟着支棱了起来。 “怎么贵妃娘娘见了皇后娘娘不跪拜请安,难道也想被罚跪不成?” 春潮见冯媛媛也愣在哪儿不动,过往沈天娇受的种种委屈,都在她脑海里显现,让她再也忍不住,冲着冯媛媛就吼了起来。 冯媛媛哪里有受过这样的气啊,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宫女呵斥啊。 这她可忍不了,怒火中烧的冯媛媛冲到春潮面前,骂道:“不长眼的奴才,你以为自己是谁啊?竟然冲着本宫吼叫,是不想活了吗?” 第133章 锦阳宫里的交锋 “冯贵妃好大的威风啊。”不想见冯媛媛再发疯的沈天娇开口了。 “见到本宫不行礼问安,还直呼本宫的名讳,这犯的可是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以下犯上,按律当杖责,闭宫思过三个月。” “冯贵妃你身为一宫之主,本该做众人的表率,以身作则才是,但是如今竟然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如此责罚便加倍,死罪虽赦但活罪难逃,锦阳宫自今日起闭宫思过,所有人都不得离开锦阳宫一步,违令者杀无赦!” 沈天娇此时周身都是杀伐之气,她此话一出,竟然无一人敢反驳,就连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冯媛媛都安静了。 见众人都安静了,沈天娇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她带着琼娘和春潮,大摇大摆的就往正殿去。 梅雪见状赶紧走到冯媛媛身边,轻轻的推了推她,叫了声:“娘娘。” “啊。”反应过来的冯媛媛,脑子一热,追上去大叫道:“沈天娇,你…。” 还没等冯媛媛把话说完,沈天娇便说道:“春潮,掌嘴!不掌嘴,冯贵妃怕是长不了记性,忘记本宫的名讳不是她可以随便直呼的。” 沈天娇刚吩咐完,春潮便上前直接给了冯媛媛一巴掌,被打的头都懵了的冯媛媛,刚想开口斥责春潮,春潮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她,上前又接连甩了她几个耳光。 这下子冯媛媛彻底傻了,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大的屈辱呢。 “冯贵妃,奴婢多嘴劝你一句,你还是乖乖听话进来给皇后娘娘请罪的好,不然的话…。” 春潮话说一半留一半,留下冯媛媛自己想明白。 冯媛媛站在那儿捂着脸,“娘娘,皇后娘娘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还是进去请罪服个软吧。” “今时不同往日了,皇后娘娘如今连皇上都不怕,她还会怕你吗?” “小公子如今还在慎刑司呢,娘娘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公子想想啊。” 梅雪的话,让冯媛媛冷静也清醒了,是啊,今时不同往日了,连李睿现在都怕沈天娇,她又拿什么跟这个女人斗呢。 “娘娘,走吧。”梅雪上前扶着冯媛媛,搀扶着她一起进去了。 冯媛媛进来的时候,沈天娇已经在主位上坐好了,正等着她来呢。 沈天娇注视着冯媛媛,她在等着冯媛媛服软。 冯媛媛满腹委屈此时却也不敢在发作,梅雪刚才说的对,她弟弟冯杰的命还捏在沈天娇的手里,她若是此时再忤逆沈天娇,只怕她那弟弟就真的要没有命活了。 “皇后娘娘,臣妾错了,求您大人大量莫要与臣妾计较,臣妾一定痛改前非,今后必定恭敬恭顺,不敢再僭越了。” 看着面前伏小做低的冯媛媛,沈天娇一时之间心里百感交集,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而琼娘这里又是另一种心情了,那些年冯媛媛可没少欺负自己,如今见她这般,琼娘心里就突然释然了。 过去的种种是时候该放下了,自己现在要做的是重新开始,让自己日渐的强大起来,她曾经的那些仇敌终究有一天,都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沈天娇看了冯媛媛一眼,这个曾经无数次羞辱原身的恶毒女人,如今离开了她的靠山李睿,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怜虫罢了。 “梅雪,去把二皇子带来,冯贵妃德行有亏,目前不适合抚育二皇子,二皇子就先由本宫代为抚养。” 沈天娇这不是商量,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冯媛媛以为她已经如此卑微了,沈天娇应该会放过她的,但是没想到沈天娇竟然还要夺走她的儿子。 士可忍孰不可忍,冯媛媛也不等沈天娇开口让她起来,她自己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娘娘。”梅雪赶紧拉住了冯媛媛,她现在是真怕她这个主子,到现在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再口出狂言,彻底得罪了皇后娘娘就麻烦了。 被梅雪拉住的冯媛媛,硬生生的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求皇后娘娘开恩,华儿从小就养在臣妾身边,从未离开过臣妾,求您念在他年纪尚幼,请您收回成命,就让这孩子留在臣妾身边吧。” 李明华如今是冯媛媛手里最大的筹码,她失去谁都不能失去这个儿子的。 没了这个儿子做她的底牌,她的光景只怕比现在更惨烈了。 沈天娇盯着冯媛媛,说道:“怎么,冯贵妃这是怕本宫虐待二皇子吗?哦,不对,应该是怕本宫下毒手把他害死吧?” “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冯媛媛此时已经能感觉到,沈天娇今日来者不善,是带着目的来的。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沈天娇声调平静,但是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放心,本宫可不是你这种心狠手辣壕无人性的人,本宫会替你好好的教养二皇子的。” “皇后娘娘,您不能这样,华儿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的母妃,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 “皇后娘娘有什么气,尽管冲臣妾来,臣妾什么都能忍,只是求您不要累及华儿,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没做过。” 冯媛媛此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内心已经慌乱不已了。 “你的孩子小离不开你,你的孩子是无辜稚子?” “哼!那本宫的孩子就能离得开本宫,就该被人随意待之?他就不是无辜稚子了?” 想到李沐阳差一点就被人杀了,沈天娇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气,要不是有碍身份,她都想动手揍冯媛媛一顿了。 冯媛媛抬起头,眼中充满疑惑的看着沈天娇,不知道沈天娇在说什么。 这次倒不是冯媛媛演技好,装无辜,而是冯大富联合李洪刺杀李沐阳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冯大富这次的行动,根本就没有给冯媛媛透露一点儿风声。 因为冯大富原本想的是等刺杀李沐阳这件事成功了之后,他可以到冯媛媛面前邀功,借此来狮子大张口,从冯媛媛那儿讨更多的好处。 只可惜因为任务失败,冯大富的算盘落了空不说,还连累了冯媛媛。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冯媛媛快速的在脑子里,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通通想了一遍,她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啊? 最近她连毓秀宫都很少去,也压根就没有见过李沐阳,沈天娇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李沐阳出了什么事,沈天娇就把这些都归到自己身上了? 沈天娇看着冯媛媛的样子,就明白刺杀李沐阳的这件事,冯媛媛是真的不知道。 想想也是冯媛媛又不是那个没长脑子的冯大富,她想要害李沐阳,宫里的机会可要比宫外多。 而且她明明可以让李沐阳死在暗处,不让自己受牵连的,怎么又会傻到当街刺杀李沐阳呢? 刺杀李沐阳的事情一旦曝光,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冯媛媛,冯媛媛有的时候是有点儿傻,但是她不会分的清轻重的。 沈天娇拿出王氏给她的,冯大富和李洪两个人密谋刺杀李沐阳的证据,把这些直接甩到了冯媛媛身上。 梅雪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交给冯媛媛,冯媛媛看完脸都青了,就差没有晕过去了。 她这个爹简直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整天不想着怎么帮她,就想着怎么坑她。 她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呢,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不靠谱,还蠢如猪得阿爹呢? 冯媛媛此时已经能预料到,在不久之后的将来,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悲惨了。 “昨天沐儿当街遇刺了,就是你阿爹和庆亲王派人动的手。” “你现在该庆幸,刚好遇上了本宫的三哥,他把沐儿救了下来,若是不然现在不仅整个冯家,就连冯贵妃你都要到慎刑司里面去了。” 沈天娇看着变了脸色的冯媛媛,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冯媛媛如此失态的样子呢。 在沈天娇的记忆里,冯媛媛一直都是那个打扮的精致得体,又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 此时看着冯媛媛这样,沈天娇倒是有些可怜她了,看似风光无两的冯贵妃,也有她自己的心酸与无奈啊。 “李洪这次拉冯大富下水,摆明了是要你们冯家给他当垫背的。” “所以这次冯大富死罪活罪都难逃了,不过本宫不愿累及无辜之人,除了冯大富之外,本宫会考虑放过冯家其他的人。” “冯贵妃就提前做个心理准备,送你阿爹上路吧。” 沈天娇跟冯媛媛说这些话里面,含着警告的意味,就是告诉冯媛媛要安分守己,不要妄图改变什么。 她沈天娇可以放了冯家的人,也可以随时改变心意,置冯家人于死地。 冯媛媛瘫坐在地上,此时的她就像是个失去了意识的人一样,对外界的事情都没有感觉了。 冯大富再不好,那也是她的阿爹,若是真的死了,她就真真的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连家都没有的孤儿了。 “梅雪,去把二皇子带来,本宫要回去。” 沈天娇不再理会瘫在地上的冯媛媛,她还要回毓秀宫去,很多事情还等着她去做呢。 本来已经瘫在地上的冯媛媛,听到沈天娇说要带走李明华的时候,她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她张开双臂拦在沈天娇面前,说道:“今天谁也不能把我的华儿带走,想要把华儿带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天娇笑了笑,说道:“行了,梅雪,你带着春潮去带二皇子。” 她又转头看向琼娘,“你去外面等着吧,本宫有两句话想要跟冯贵妃说。” 屋里的其他三个人,得了沈天娇的令,都出去了。就剩下沈天娇和冯媛媛了。 两个人对望的画面唯实是些诡异,两个人应该都没有想到,她们两个人还会有今天这种相处模式吧。 “冯贵妃,本宫把二皇子带走,既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你好。” 沈天娇不想跟冯媛媛多说什么,冯媛媛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再也受不住什么刺激了。 冯媛媛的死活对沈天娇来说无所谓,但是冯媛媛现在还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后面的戏就唱不起来了。 “为华儿好,为我好?呵,皇后娘娘还真是宅心仁厚啊,可惜了,我们母子俩不需要。” “华儿是我的儿子,我们母子俩生死都要在一起。” 冯媛媛知道,这次无论如何冯大富的命都保不住了,现在她只剩下李明华这一个最亲的人了,她不能让李明华再离开了她了。 沈天娇原本是不想跟冯媛媛计较,也不想多跟她纠缠的,但是看眼前这架势,冯媛媛轻易是不肯罢休了。 既然不肯罢休非要纠缠到底,那就只能放大招了。 “哼!李明华他应该不是你冯贵妃的亲儿子吧,你的儿子,不对,应该是你的女儿才对。” “在出生的那一刻不就已经夭折了吗?一个已经夭折的孩子,怎么会是李明华呢?” 杀人就要诛心,沈天娇就是要直击冯媛媛的痛处,这样才能让她清醒。 冯媛媛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了起来,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皇后娘娘这是在哪里道听途说的荒唐事,华儿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这个当娘的岂会弄错?” “女儿?什么女儿,皇后娘娘说的到底是什么,臣妾听不懂。” 若是眼前有铜镜的话,冯媛媛一定会看到自己颤抖的停不下来的身体,和脸上强装淡定的神色。 沈天娇扬起嘴角,不屑的看着冯媛媛,说道:“这件事是不是本宫道听途说,是不是真的,冯贵妃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宫外现在已经有人在传了,说冯贵妃你与人私通混淆皇室血脉,这个传言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宫里来的。” “若是皇上听到了,你说他会让你的华儿好好的活着吗?毕竟李明华和他长的了一点都不像啊。” 冯媛媛身体一软,差点儿就摔倒在了地上,这件事若是让李睿知道了,她和李明华一个都别想活了。 第134章 交心 当年那件事明明做的很隐蔽,不该知道的人全都被除掉了,沈天娇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冯媛媛心里惴惴不安,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她以为早就不会再有人提起了,而且在她的意识里她早就已经认定李明华就是她亲生的儿子了。 心乱了,脑子自然也就乱了,冯媛媛此时已经慌乱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将她的内心显露无遗。 沈天娇也懒得再看冯媛媛这副模样了,她站起身来走到冯媛媛面前。 “本宫还可以告诉你,这李明华本就是李洪的亲孙子,你到头来只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罢了,你想得到的都不会实现的。” “李洪和太后,不过是要利用你,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而已。” “你当年为什么没有顺利生下你的孩子,你也该好好的想想其中的原因了。” 沈天娇俯下身,凑到冯媛媛耳边说道:“薛芳,薛妈妈让本宫替她向你问个好。” 说了这话,也不等冯媛媛有反应,沈天娇已经迈着大步走了。 而冯媛媛在听到沈天娇说,薛芳向她问好时,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沈天娇来到院中的时候,梅雪和春潮已经把李明华带来了,看着与李洪长的有几分相似的李明华,沈天娇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嫌恶。 虽说的确是稚子无辜,大人做的事情与孩子无关,但是她被恶心到了,看李明华自然也不顺眼了。 “春潮,把二皇子带回去安置好,这段时间不允许任何人跟二皇子接近。” 沈天娇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春潮,把李明华能安排多远安排多远,不要让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奴婢明白。”春潮看着李明华,说道:“二皇子,跟奴婢走吧。” 而此时突然被带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懵圈中的李明华,抬头怯生生的看着沈天娇。 自从上次他欺负李沐阳,被沈天娇撞见之后,他对这个皇后娘娘就有一种莫名惧怕的心,在沈天娇面前即便是娇纵如他,也不敢造次的。 去毓秀宫他是万万不愿意的,但是刚才梅雪说这是自己母妃的意思,现在李明华非常希望冯媛媛能出现给他个解释才好。 他不敢开口问沈天娇,冯媛媛在哪里,只敢默默的抬头向寝殿张望,希望能看到冯媛媛,求她不要把自己送到毓秀宫去。 见李明华站着不走,探头探脑的向寝殿张望,沈天娇说道:“二皇子,冯贵妃染了恶疾,如今正在静养,你还是跟春潮去毓秀宫吧。”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李明华,不要再浪费时间等了,冯媛媛今日是出不来了,他现在只能乖乖的跟春潮去毓秀宫了。 春潮拉住李明华的手,“咱们走吧,二皇子。” 说完也不等李明华说什么,拉着他就出了紧张宫,往毓秀宫去了。 从跟着沈天娇进来,就没有吭过声的琼娘,此时走到沈天娇身边,扶住沈天娇说道:“娘娘,咱们也回去吧。” “嗯,走吧。”沈天娇丝毫不带任何犹豫的抬脚就走。 一直等到回克毓秀宫,也没见琼娘说一句话。 沈天娇看着琼娘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见自己的仇人遭报不该高兴吗?可我怎么看你反倒是不高兴了呢?” “不是不高兴,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琼娘叹了一口气,按说看到冯媛媛今日这样,她应该很高兴才对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就想起了她当年。 当年她虽然不是圣宠无两,但是在宫里的地位绝不比今日的冯媛媛差。 可是只朝夕之间,她便没了孩子,失了势,紧接着他们整个王氏家族,便都受了牵连,死的死,被流放的流放,那惨景只能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来形容可。 而她自己被关在幽明宫里,也是受尽了折磨。 幸好她被沈天娇救了,若是不然现在的人她,别说报仇了,只怕早就化成一具白骨了。 人生际遇真是难预料,世人都追名逐利想要做人上人,但又岂知繁华一梦如惊涛,回首过往成云烟,只有平平淡淡才是真。 沈天娇拍了拍琼娘的肩,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没时间在这儿感伤悲叹。” “冯媛媛和冯家的事情一出,李洪和太后必定要坐不住了,只是这次不知道他们又会如何应对?” 阮玉湖的决定到底是太过于仓促了,如果这个时候李洪和太后突然发难,沈天娇都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了。 “娇娇,你去跟老祖宗谈谈吧,我觉得今日这个决定,不是老祖宗一时兴起在冲动之下做的。” “她是何等的人物啊,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或许在她那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再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李洪和太后露出马脚。” “然后她就可以借机将他们铲除了呢,这个老祖宗的心思深沉,可不是一般人能猜的透的。” 越跟阮玉湖相处,就越能感觉到她这个人深不可测。 “嗯,是该跟她好好的谈谈了。”解决了冯媛媛的事情,沈天娇原本也是打算去见阮玉湖的。 “你就别去了,好好的休息一下。”琼娘的状态不太好,沈天娇怕那位老祖宗真的有什么惊人的后招,再吓着她就不好了。 “好,你去吧,我也的确是有点儿累了呢。”琼娘浑身瘫软,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李明华是李洪的亲孙子,当年冯媛媛的女儿尚未出生就已经胎死腹中了,所以太后和李洪就设计了这场以假换真的荒唐事。” 虽然这件事琼娘早晚都会知道的,但是沈天娇觉得还是由她来告诉琼娘的好。 “啊!”琼娘愣住了,随后问道:“冯媛媛私通的那个外男是李洪?” 想到李洪那个猥琐的样子,琼娘心里就直犯恶心想要吐。 这个冯媛媛也真是个人才,为了满足自己能做人上人,享尽荣华富贵的私欲,真是什么都能忍,什么人都不挑啊,连李洪那种人都不嫌弃?这也真够奇葩。 看到琼娘想跑偏了,沈天娇赶忙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哎,冯媛媛可没有跟李洪私通啊,只是当年冯媛媛知道自己的孩子早就胎死腹中,她想要从宫外抱一个孩子充当,被太后和李洪利用了。” “不对,或许应该说,从冯媛媛怀孕的那一刻起,她就被太后和李洪利用了,她的那个孩子注定不会出生的。” 沈天娇的话让琼娘又是一阵唏嘘,在这皇宫里,果然处处都是深坑陷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又知道谁是谁的环环相扣里的那一环呢? 沈天娇到阮玉湖那里的时候, 阮玉湖早就已经摆好了茶点在等她了。 “娇娇,来,坐下先喝点茶。”看到沈天娇进来,阮玉湖忙招呼她到自己身边来。 沈天娇笑着走过去坐下,喝了一口茶吃起了点心。 “娇娇,你会不会觉得老婆子我这次做事太过冲动了?” 见沈天娇不吭声,阮玉湖先发话了。 沈天娇放下手里的点心摇了摇头,“姑姑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理由,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大局好。” 阮玉湖笑着点了点头,这丫头果然深得她心,虽然不理解,但是也还是愿意相信,不怀疑自己的孩子动机,何其有幸她与这样的人为了共同的目标一起奋斗。 “娇娇,我这么做的确是有目的的,你想要征服列国,让列国不再骚扰云离,就要先安内襄外。” “云离国内部不安稳,你就没有办法能专心的对外御敌。” “李洪的皇帝梦做了几十年了,他积存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不把这个内部得隐患清除掉,早晚会酿成大祸的。” 沈天娇点了点头,是啊,云离的内部若是不安全,她征服列国不再让云离受战争之苦的愿望就会落空。 “姑姑,我知道你的苦心。可是现在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在们没有做好应对之策,若是李洪狗急跳墙,在们势必会吃大亏的。” “娇娇,你不用担心这个。”阮玉湖笑着说道:“应对之策在早就准备好了,现在要的就是李洪的狗急跳墙,他狗急跳墙反了,这样咱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将来他和他的党羽一举歼灭。” “所以,姑姑才派兵把冯家围了,就是为了逼李洪造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沈天娇心里的疑惑顿消。 “嗯,对,冯家被围困的消息,一旦传到李洪那儿,他势必会有动作的,只要他敢动,我们就有了对付他的理由了。” 阮玉湖一直都在观察沈天娇的表情,想从沈天娇的表情里看出她对自己出兵围困冯家得态度。 可是沈天娇似乎并不在意,她派兵围困冯家的事情,也不在意这些兵士都是从哪里来的。 沈天娇不问,阮玉湖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娇娇,你不想知道,围困冯家的那些兵士都是从哪儿来的吗?” “啊!”沈天娇正在想如果李洪现在要是反了,严明德能不能及时赶回来,冷不防听见阮玉湖这么问, 她还没反应过来。 “哦,那个呀。”沈天娇不在意的笑了笑,先帝临终之时给了阮玉湖私兵的事情,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既然是先帝给的,阮玉湖要怎么用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沈天娇并不想干预。 “姑姑的东西,姑姑怎么用,那是姑姑你自己的事情,我只信姑姑你心系云离,绝不会做有损云离国运的事情。” 沈天娇向阮玉湖表明了态度,她不会干涉阮玉湖手里的一切东西的。 阮玉湖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李睿这些年看似对她毕恭毕敬,其实上只是在忌惮他手里的权利罢了。 而这丫头,对她好,对她尊敬,却并不是出于对她手中权利的觊觎和忌惮,只是单纯的对她好而已。 她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人事沉浮,人情冷暖,知道世态炎凉是什么滋味,没想到这老了老了,竟然还能有一个这样真心对自己的人,她这一辈子值了。 “只要娇娇你信我便好。”阮玉湖低头红了眼眶,心里更加的坚定要辅助沈天娇的决心。 “姑姑。”沈天娇握住了阮玉湖的手,说道:“我现在要回一趟镇北侯府,不管李洪这次会不会反,我们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还有刚才我去了锦阳宫,告诉了冯媛媛,李明华是李洪孙子的事情,把李明华带到了毓秀宫,也下令让锦阳宫闭宫,合宫上下的人都一律不准出入。” “我来安排处理宫外的事情,这宫里的事情就要靠姑姑你来坐镇了,不管外面怎么乱,这宫里不能生乱。” “后宫里的这些女人,表面上看似都是人畜无害的,但其实很多都是饱藏窝心,各怀心思。” “我现在就怕宫外一旦乱起来,宫里那些不安分的,借机与宫外的势力勾结,到时候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所以特殊时期就特殊对待,一旦发现了有人图谋不轨,就没必要心慈手软了。” “好,娇娇,你安心去办你的事情,宫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保证宫中绝不会生乱的。” 宫外的事情,阮玉湖鞭长莫及,但是宫里的事情对她来说,还是游刃有余她能解决的。 宫里有阮玉湖坐镇,沈天娇就可以毫无负担的专心应付宫外的事情了。 宫外庆亲王府里,早就得到冯家被围困的消息的元江,急得在李洪的寝房外已经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李洪有个习惯,就是他就寝未醒的时候,谁都不能去打扰他,一旦打扰了他,他就会发飙的。 李洪一旦发起飙来,那后果可是相当的可怕的。 所以即使元江现在急得都快要冒烟了,他也不敢去打扰李洪,只能干等着。 第135章 凌家立威 沈天娇回到温泉别苑的时候,正看见她三哥沈星浩,带着她儿子李沐阳在骑马马呢。 看着骑在沈星浩脖子上,开心快乐的摆弄着小风车的李沐阳,沈天娇心里突然就有种心酸的滋味。 李沐阳长这么大,这应该还是第一次从自己的舅舅身上找到父爱的感觉吧。 这么看来李睿这个人做的还真是失败,做丈夫不能爱自己的妻子,做父亲不能爱自己的孩子。 这种人活该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他啊根本就不配做人。 不远处正在嬉闹的舅甥俩,看到沈天娇的时候,连表情都是一样的,都笑成了眯眯眼。 “娇娇,你回来了。”,“母后。”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冲着沈天娇就跑了过来。 “嗯。”沈天娇捏了捏李沐阳的小包子脸,问道:“现在有精神了?” “是,母后,我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我现在劲儿可大了呢。”李沐阳举起自己的手臂,向沈天娇展示他的头力量。 沈天娇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宠溺得笑了笑,哄道:“嗯,我们沐儿最厉害了。” “沐儿,你先自己一个人去玩会儿,母后有话要和你三舅舅说。” “哦。”刚才还笑容灿烂的李沐阳,在听到沈天娇的话之后,立刻就变了脸色不高兴了。 沈星浩把他从自己的脖子上抱下来,拍了拍他的头,安抚他说道:“先去玩吧,三舅舅跟你母后谈完事情,再来陪你。” “好。”李沐阳回答的无精打采的,他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沈天娇说道:“ 母后,你能陪我用晚膳吗?” “嗯,可以,去玩吧。”沈天娇冲着李沐阳点了点头。 李沐阳走后,沈星浩看着自己妹妹,说道:“娇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件事是冯大富和李洪做的。”沈天娇神色凝重的看着沈星浩,说道:“三哥,西山大营里有多少兵可以调?” “西山大营啊?”沈星浩思索了一下,说道:“嗯,不多,大概有五千人左右吧。” “五千?”沈天娇皱了皱眉,看来补充兵源这件事刻不容缓了。 “娇娇,情况严重吗?要不要我给大哥飞鸽传书,让他调令北疆的人马过来?”看到沈天娇皱眉,沈星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沈天娇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调兵怕是来不及了,李洪这会儿若是真的要反,京城怕是真的要乱了。” “大小姐,三公子。”兄妹俩正在踌躇之际,沈清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心里正发愁的沈星浩,看到跑过来的沈清,忍不住呵斥道。 沈清连忙收住脚步,低头回道:“回三公子的话,他们招供了,说是受了凌海的指派做的。” “凌海?”沈星浩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们凌家这是要反了不成!娇娇,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次沈天娇没有拦阻沈星浩,凌海敢派人刺杀李沐阳,就表明了他已经是李洪的人了,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倒不如早点把他送走的好。 “看来阿爹久不在京中,京中这些人就觉得镇北侯没了往日的威容,就想要趁机作乱了。” “现在是时候,该重振镇北侯府的威容了。” 沈天娇把春潮唤过来,吩咐道:“你回宫去,告诉老祖宗让她把何婉莹关起来,再去通知王云知,让他把工部尚书何平监控起来,不能让他出尚书府。” “是,奴婢这就去。”春潮不敢耽搁,立即行动了起来。 “娇娇,你这是要?”沈星浩看着沈天娇不解的问道。 “工部尚书何平,是凌海的妹婿,凌家这些年能在京城站住脚,靠的就是何平,凌家都能为李洪所用,他何平还能清白吗?” 沈天娇心里又是一阵叹息,这朝堂的大换血也要提上日程了,再不开始行动,这些蛀虫就要把云离给毁了。 “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沈星浩只要沈天娇吩咐,他就照着去做,从来不会问理由的。 “三哥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凌家,他凌海既然敢派人杀我儿子,敢跟镇北侯府作对,他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沈天娇要借着这次的事情开始立威,残酷的现实让她明白,她不能只活在男子为尊得皇权之下,她必须要走到人前,告诉世人她沈天娇绝不是个软弱的人。 “好,娇娇,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三哥给你护驾。” 沈星浩也不问沈天娇去凌家做什么,他只管跟着沈天娇去,不让沈天娇被欺负就好了。 “娇娇,既然都要动凌家了,那凌西风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从慎刑司里弄出来,带到凌家去,或者直接让他死在慎刑司?” 不能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这是沈星浩一向的原则。 沈天娇摇了摇头说道:“凌西风暂时让他活着吧,我留着他还有大用呢。” “何平虽然不足为惧,但是他身后还有整个何氏家族,何家也算的上是世家大族,虽然只是末流,但是世家大族之间盘综错节处理起来也麻烦的很。” “我要留着凌西风,说不定他会成为扳倒整个何氏家族的关键呢。” “好,那就听你的。”沈天娇做事有她自己的分寸,沈星浩根本就不会干涉的。 兄妹俩也不耽搁说走就走,沈天娇坐马车,沈星浩骑马,身后跟着一大队亲卫。 沈天娇和沈星浩到凌家的时候,凌家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沈星浩看着凌家敞开的大门,心里倒是起了疑惑,“娇娇,这,咱们还进去吗?” “进去,为什么不进去?”沈天娇冷哼一声,这凌海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败露自己绝不能再活了,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这样至少还能在她面前卖个好。 沈天娇抬脚进了凌府,沈星浩紧跟其后也进去了,那些亲卫们一部分跟着进去了,一部分在四围散开守卫。 的确如沈天娇所猜想的那样,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凌海就知道这次他是在劫难逃了。 所以他连夜把自己的家人都送出了京城,遣散了家中大部分的仆役,自己留下来面对暴风来临。 沈天娇走到正院,就看见凌海跪在当院之中,看架势是就是等她来呢。 “皇后娘娘,罪臣凌海,求皇后娘娘降罪。”听到脚步声,凌海便俯伏在地,向她请罪。 “哼!凌大人倒真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之人啊。”沈天娇抬眼看着俯伏在地的凌海,毫不掩饰她的鄙夷。 “罪臣虽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但是罪责难逃,不敢奢求皇后娘娘饶恕赦免,求皇后娘娘降罪责罚。” 凌海的确是个识时务为俊杰的人,他今日这般就是为了揽下所有的责罚,让沈天娇放过他的家人。 可惜他的心思,沈天娇又岂会不知道,“凌海,你不会以为你所做的恶,本宫只跟你一个人计较吧?” “你不会以为把自己的家人送走,他们就能平安无事了吧?” 沈天娇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浇在了凌海的身上,沈天娇这等同是判了他和凌家所有的人死刑。 “皇后娘娘,您向来是个宅心仁厚之人,凌海今日犯的错死不足惜,但求您能够饶恕凌家其他的人。” “您只要饶了凌家其他的人,凌海愿意赴汤蹈火为您所用。” “哼!”沈天娇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哦如今都已经是阶下之囚了,还能为本宫做什么呢?本宫留着你还有何用?” “皇后娘娘,罪臣愿意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庆亲王一切的事情,都告诉娘娘。” 现在这是凌海唯一的底牌了,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了,就算沈天娇会放过他,李洪也不会放过他的,他现在只想用自己手里的底牌,来为自己的家人换一线生机。 “好,不过本宫要先知道你提供的东西有没有价值。知道了之后,本宫才能决定值不值得放过你的家人。” 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本来沈天娇也没打算杀凌家的其他人的,她这个人向来爱恨分明,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绝不累及无辜之人。 现在能用这些换来有价值得情报,又何乐而不为呢? “罪臣手里的东西,一定能帮助皇后娘娘的。”凌海把早就准备好了得东西,从怀里拿出来交给沈天娇。 沈天娇接过来,匆匆看了一眼,就转手交给了沈星浩,沈星浩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都亮了。 “好,本宫答应你,会放过你的家人,并且还会给你一个恩典,把你的家人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的远离纷争。” “但是如果他们不愿安分守己的过日子的话,那本宫可就不能保证,他们还能平安无事了。” “谢皇后娘娘的恩典。”对于凌海来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只有他家人得平安了。 “皇后娘娘罪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娘娘您能允准。” 沈天娇猜到凌海这个不情之请,一定和凌西风有关,这个人不在沈天娇赦免的范围之内。 “你想为凌西风求情?” 凌海低头回道:“是,皇后娘娘,罪臣知道我那逆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是身为人父,终是不忍看他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 “还望娘娘您能体谅,罪臣这一颗爱子之心,倘若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也成全了这一世我们父子的情谊。” 沈天娇思忖了片刻,说道:“好,本宫答应你,倘若可以必会放他一条生路,但是还是那句话,他若是自作孽那就不可活,就不能怪本宫了。” 给凌海一个倘若可以的安慰,对于沈天娇来说也没什么损失的,这个顺水人情她还是愿意给的。 这并不是说沈天娇打算真的就此放过凌西风了,而是沈天娇很清楚凌西风那个人,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她就算是想放过凌西风,凌西风也不会领她这份情的。 左右最后凌西风一定是会自作孽不可活的,那这也就怪不得沈天娇了,毕竟沈天娇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罪臣替那不争气的逆子,谢皇后娘娘恩典。” 心事已了,凌海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凌海望着沈天娇说道:“皇后娘娘,罪臣今日难逃一死,如果可以的话,罪臣愿意死在皇后娘娘的手里,可否?” 死在沈天娇的手里,还能死个痛快,若是落在李洪的手里,凌海想死个痛快,怕是难了。 “好,本宫给你个痛快。”凌海提的这个要求,沈天娇毫不犹豫的就满足了他。 沈天娇今日来凌家本就是为了立威的,她原本就没打算让凌海死在别人手里的。 凌海若是死在了别人的手里,今日凌家她沈天娇就算白来了。 沈天娇起身,拉住准备动手杀凌海的沈星浩,低声说道:“三哥,用不着你动手,让亲卫来就可以。” 沈星浩原是打算亲手杀了凌海,给自己的外甥出口恶气的,但是沈天娇不允许,他也就只得作罢了。 还是沈天娇在前,沈星浩随后,兄妹俩一前一后出了凌家的正院。 亲卫等沈天娇离开了,这才提剑上前直接就把凌海的头给砍了下来。 “娇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血液里流淌的好斗基因,让沈星浩隐隐有些兴奋了起来。 镇北侯府的男人,天生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虽然在边关沈星浩经历过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战争了。 但是这些战争都是要么是镇北侯指挥的,要么是沈翊阳指挥的,一次也没有轮到沈星浩的头上。 这次李洪要是发动政变的话,那么沈星浩就可以独自一人,不靠自己的孩子父兄指挥完成这场战争了。 看着自己兴奋的三哥,沈天娇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沈星浩这小孩子心性,这辈子怕是都改不了了。 “先回去,部署兵力,做好一切应战的准备。” 第136章 应对之策 当李洪醒来的时候,得到的不仅是冯家被围困的消息,还有凌海被杀的消息。 这两件事让李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杀了李沐阳之后,他就借机发难,逼迫沈天娇立李明华为储君。 这样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实现他多年的心愿了,可是哪儿知道凌海派去的人竟然是个废物不说,还倒霉的遇到了沈星浩。 李洪怎么也没想到沈天娇的动作会那么迅速,刚出事她就派兵围困了冯家,现在又亲自去凌家杀了凌海,这简直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以前他觉得沈天娇只不过是个仗着镇北侯府势的纸老虎,今日他才明白沈天娇不是个纸老虎,而是个真正的老虎,不仅会伤人还会吃人的。 “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元江隐藏起自己的急切,耐着性子看着李洪问道。 沈天娇这次给了李洪一个措手不及,让李洪完全乱了分寸,比起沈天娇,李洪其实才是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他从小长在京城,是受着别人的尊敬恭维长大的,虽然为了坐上皇帝的宝座,他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但是其实他只是在隐藏自己积蓄实力,并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 说白了他只会纸上谈兵,嘴上夸夸其谈但是当真要用的时候,他却成了没头苍蝇找不着方向。 “王爷,要不然咱们就趁这个机会反了吧。”元江见李洪一直不吭声,实在忍不住,“皇后都已经对冯家和凌家动手了,她应该很快就会来对付我们的。” “我们要是再不行动的话,恐怕就要受制于人了,王爷咱们筹备了这么多年,还是很有实力的。” 李洪用手扣着桌子,问道:“沈霖那个老家伙在做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女儿和儿子都出面了,他怎么没动静呢?” 镇北侯安静的不同寻常,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李洪对镇北侯不仅有忌惮,更有畏惧敬畏之心,这种畏惧敬畏之心是刻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 不能确定镇北侯的动向,李洪心里始终无法静下来的。 元江抬头看了李洪一眼,他无法理解李洪对镇北侯的那种畏惧敬畏之心。 “镇北侯暂时还没动静,王爷,镇北侯这个云离的神话,现在早就是徒有其名了,咱们有实力又何须怕他呢?” “再说了,镇北侯此次回京带的人很少,就算他在朝中余威尚存,但是他若手中没有人,也是枉然的。” “王爷,今日机会难得,错过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李洪本来就心乱如麻,这会儿又听李洪在这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的火气就更大了。 “行了,别说了。”李洪一拍桌子,怒吼道:“你知道什么?” “什么叫沈霖如今余威尚存,什么叫他手中无人也枉然?” “你是真的没见识过沈霖的可怕,和他在云离的威信。” “不需要一刀一枪,只要他站在那儿,云离国的军士们就会自觉的服从他的命令,原因与他就只是因为他是个沈霖,是镇北侯,是云离的守护神。” 这些年李洪一直在筹备,一直在积蓄实力,但是就是不敢下手的原因,就是因为镇北侯。 他当年可是亲眼见过,镇北侯大杀四方时的样子的,云离国的战神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现在甚至不敢保证,他招募的这些兵士,看到沈霖的时候,会不会临时倒戈,把刀枪指向自己。 别的不说,单单只是沈霖这个名字,就足以是他的这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了。 元江心里不服,但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怕自己若是说多了,彻底惹恼了李洪,他的建国大梦就要破灭了。 “行了,趁着沈天娇现在还没有发难,赶紧先安排王妃带着世子他们先离开京城,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李洪思索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吩咐我们的人,原地待命见机行事。” “宫里可有消息传来,冯贵妃如今怎么样了?” 李洪把希望寄托在冯媛媛的身上,只要冯媛媛不出事,李明华就还安全,李明华还安全的话,李洪就不会铤而走险,在镇北侯在京中的时候造反了。 “冯贵妃已经被皇后勒令闭宫反思,二皇子也被皇后带到了毓秀宫。” 元江并不知道李明华是李洪亲孙子的事情,见李洪一直关注冯贵妃,他还以为李洪和冯贵妃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利益关系了,毕竟李洪和冯家一向亲近。 元江的话,让李洪险些晕过去,这难道真的是命运的安排,要让他反了不成? 李洪摆了摆手让元江出去,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长久以来李明华一直都是李洪的希望,也是李洪的支撑,他不能接受李明华出一点儿的事。 不管沈天娇知不知道李明华是他亲孙子的事情,只要李明华在沈天娇的手里掌控着,他就会受牵制。 也许现在真的是时候弃掉李明华这个棋子放手一搏了,去完成他的帝王梦了。 后宫里继冯媛媛被沈天娇责罚,闭宫思过之后,阮玉湖也下令责罚了何婉莹,给她定了一个大不敬冲撞皇后的罪名。 让何婉莹的绿萝宫,也闭宫全宫上下都不准出入,全体思过。 这突遭的横祸,让何婉莹明白,她父亲与庆亲王合谋的事败露了。 何婉莹瘫倒在美人榻上,顿时感到天都塌了。 她支持自己的孩子父亲与庆亲王合谋刺杀李沐阳,倒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毕竟她入宫多年没有所出,一个连孩子都没有的女人,就算是争了抢了为没什么用。 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能够借着李洪的势,把她得表哥也是青梅竹马的情郎凌西风,从慎刑司里放出来。 自从沈天娇把凌西风关进了慎刑司,何婉莹想了很多的办法,想要把凌西风弄出来。 为此她去求过李睿,去求过太后,也让人回何家去找过她的父亲工部尚书何平。 但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因为这些人要么对她爱搭不理,要么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要么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做却做不到。 无奈之下,何婉莹才同意让自己的父亲和庆亲王合谋刺杀李沐阳的。 因为李沐阳一死,沈天娇必定会失势,这样何婉莹就有机会能救凌西风出来了。 可惜如今事情败露,她自己也身陷囹圄,别说救凌西风了,就是能不能保全自己都成问题了。 何婉莹并没有想办法派人出宫去打探何家现在如何了,不用打听她也心知肚明,她都被囚禁了,何家还能有个好? 不过虽然何婉莹没有去打探家里的情况,但是她还是知道凌海被杀的消息。 她能知道这个消息,自然是沈天娇特意安排的。 在知道凌海被杀的消息后,何婉莹彻底崩溃了,她发了疯似的,把自己寝殿给砸了个稀巴烂。 因为现在除了砸东西这个方法以外,她也找不到其他别的方法来宣泄她内心的恐慌和压抑了。 沈天娇和沈星浩回到温泉别苑后,就开始忙了起来,虽然他们现在手上的兵力有限,但是还是要提前做好应对之策的。 “三哥,我把御林军调拨给你,虽然人数也不多,但是有总比没有强。”沈天娇此时颇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 打仗她不怕,但是手里没有足够的人,就算她有出众的指挥力,也很难能得胜的。 “不行。”沈星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御林军的职责是保护皇城的安危,皇城安全了,你也就安全了。” 任何时候,沈星浩都把沈天娇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娇娇,你不必太过于担心,大哥和二哥算算日子,应该也就是这三四日就回来了。” “我待会儿就给大哥飞鸽传书,让他调遣附近的兵马前来支援,而且我也会派人去催促严明德严将军,加快行军的速度,让他务必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这样就算李洪真的要反了,我们也不用怕,只要能撑个两三日,援兵到了就好。” 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但是沈星浩还是先安慰沈天娇,把积极乐观的那一面呈现在沈天娇面前,不让她有压力。 沈天娇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三哥,是在安慰自己,如果李洪这个时候若真是反了,两者之间的兵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胜算的可能少之又少。 而且这是在京城,那些世家大族都是各怀心思,想要对镇北侯府取而代之的也不是少数。 如果这次他们也借机向自己发难,那么情况只会更糟糕,自己连胜算的可能都没有了。 镇北侯要是现在身体康健的话,沈天娇还可以放手一搏,因为镇北侯在京中的威信还是有的。 只要镇北侯在,那些世家大族终归还是有些顾忌不敢乱来的。 但是现在偏偏镇北侯正在解毒,而且还正处在危险期,沈天娇此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沈天娇却不能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因为她知道沈星浩现在的压力比她还要大,她不能再给沈星浩加压了。 “嗯,就照三哥你说的去做吧,你也别太过于担心了,放手一搏我们未必会输的。” “我们现在还是先演练一下如何排兵布阵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出错。” “哦,好。”沈星浩看了沈天娇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这个妹妹从小就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排兵布阵这种事情更是敬而远之从不参与的。 沈星浩不知道的是,他眼前的这个妹妹,虽然还是他的妹妹,但是内在的芯子已经换了。 眼前的这个沈天娇,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沈天娇了,这个沈天娇前世可是位跟他父亲一样,是云离战神般的存在。 沈天娇看着京城舆图心里在琢磨着,该怎么防守反击才好。 看着望着舆图出神的沈天娇,沈星浩也不敢打扰,生怕扰乱了沈天娇的思绪。 沈天娇拿起一旁平时演练用的沙盘模拟的旗子,放到了京城北门玉华门。 这一举动让沈星浩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妹妹来了,玉华门虽然是东西南北四城门最偏僻的,但是同样也是最重要便利的。 其他几个城门,人流量都很大,这样就不方便出兵,因为会影响行军的速度。 但是玉华门就不一样了,因为那里临近山丘之地,虽然偏僻但是没有什么阻拦,而且因为是临近山丘之地,埋伏屯兵都是很方便的。 李洪的兵马如果要进皇城的话,玉华门必定是他最佳的选择之所。 沈天娇可以派兵先占领那里做好埋伏,给李洪致命的一击,就算没有达到预期的,那也能给敌人造成重击。 还能等沈星浩感叹完呢,沈天娇就又拿起旗子,放到了凌波桥的位置。 这让沈星浩又是一惊,凌波桥的位置是处于外界跟皇宫的交接点,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作用。 只要守住了凌波桥,那么皇城就安全了。 沈星浩抬头看着沈天娇,突然就觉得他妹妹这个皇后,真的是没白当,做了皇后整个人都变得跟过去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明明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沈星浩就突然觉得,真的没什么可怕的了,这次他们一定会赢冯。 对沈天娇盲目自信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主子,您猜的没错,庆亲王府真的开始有大量的人进出了,现在怎么办?” 被沈天娇从皇宫里揪出来,去打探消息的秋桐,向沈天娇汇报着自己掌握的情报。 这个李洪还真是个不大聪明的人,想要先把自己的家人送走,至少也要做的隐蔽些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秋桐看着沈天娇,不敢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沈天娇笑了笑,吩咐道:“这些人不用管,多派些人去庆亲王府外盯着,今夜从庆亲王府出来的才是我们的目标。” 第137章 大战在即前的准备 “告诉我们的人,后半夜从庆亲王府出来的人。等出了京城之后,可以请他们去我们镇北侯府的庄子上喝茶休息。” “另外告诉他们这些人都是贵人,行动举止都文雅些,免得惊了这些贵人就不好了。” 既然一个李明华不够,那么就请李洪的王妃和儿子,孙儿们一起陪着。 不过如果李洪能心狠自私到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要的话,那也就没办法了。 “哦,奴婢知道了。”秋桐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庆亲王府为什么会在大白天的这么明目张胆的人进人出了。 合着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给自己的主子当靶子啊? 秋桐有些懊恼起来了,她明明是个很聪明的人,怎么突然就犯起了糊涂来了呢? 难不成这两日跟着琼娘一起到处散播八卦,因此拉低了她的智商? 还在专心研究舆图的沈天娇可不知道,此时她的小侍女脑子想的是什么。 “三哥,你去跟拜访一下,以前跟着我们阿爷和阿爹,现在赋闲在家的那些爷爷和叔叔们。” “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的,大家坐在一起,有力的出力,有计谋的献上计谋,我还不信我们这些人加起来,还胜不过他那些散兵游勇。” 沈天娇此时已经升起了斗志,他们与李洪兵力悬殊又怎么样? 打仗不仅要靠人多,还要比谁更有智谋更胜一筹。 撇开她自己不说,如今这京城之中赋闲在家,曾经跟随她阿爷和阿爹的老将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人个个都是英雄,虽说不是一将能敌百万兵,但是他们以一抵十还是没有压力的。 “好,我这就去。”沈天娇让沈星浩去做这件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镇北侯回京为了避嫌,他是不会召见那些曾经的属下的,就算是要召见也不会正大光明的,而是会私下悄悄的见。 而作为镇北侯儿子的沈星浩则不同,他去这些属下家里名正言顺。 那些属下都是沈星浩的爷爷叔叔辈的,沈星浩作为一个晚辈,去拜访一下他们,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任谁都说不出来什么来的。 “三哥,我来负责京城的守卫,京城之外就全都交给你了。” 沈天娇郑重的看着沈星浩,虽然她的三哥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了,但是沈天娇还是不放心,怕他冲动,怕他轻敌,怕他出意外。 “娇娇,你放心,三哥一定会把敌人拦截在京城之外的,就算不要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不会让那些恶人,进入京城威及你跟阿爹的。” 沈星浩兴奋过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了,他若是守不住然后那些叛军进入了京城,京城的百姓要受害,他的妹妹,阿爹,外甥都要跟着倒霉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守住防线,不让那些叛军突破防线,伤害无辜的百姓和她的家人。 沈天娇脸色一沉,她最怕的就是沈星浩说这样的话了。 前世镇北侯府的结局,如同噩梦一样直到现在还让她惧怕惊恐。 她现在已经把镇北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把镇北侯当成了自己的阿爹,把沈家的三兄弟当成是自己的哥哥了,她决不允许前世的那些事情再临到沈家人的身上。 “三哥,你听好了。”沈天娇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我不要你做任何危及你性命的事情,那些叛军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让他们进京城。” “总之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涉险,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第一原则,你记住了吗?” “我要我们沈家每一个人都好好的活着,我要阿爹和你们都福寿安康的长命百岁的活着。” 沈星浩愣住了,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的职责就是要保护云离的百姓,哪怕全军战死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也绝不能退群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个责任。 但是现在他的妹妹告诉他,仗打不打的赢没关系,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沈天娇的这些话带给了沈星浩很大的冲击,但同时也让他的心里暖暖的。 “好,三哥知道了。”沈星浩点了点头,看着沈天娇笑着。 沈星浩这副样子让沈天娇更担心了,它刚才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才怪。 “我一会儿去见一下阿爹就回宫了,老祖宗把事情闹大了,现在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沐儿遇刺的事情了。” “我回宫要召见百官,把冯大富的罪名定下来,凌海的事情也要给那些大臣们一个交代的。” 沈天娇看着沈星浩说道:“三哥,你让人把冯杰从慎刑司放出来吧,我答应王氏了冯家除了冯大富以外,其余的人我都不动。” “这个王氏留着,以后我还有大用。” “恩,行,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让人去办。” 冯杰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冯家经此一事,以后怕是再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了。 既然沈天娇说留着王氏有大用,那么沈星浩觉得放了冯杰,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想让别人帮忙做事,总是要给点好处的,冯杰这种人留在慎刑司也是浪费粮食,把他送还给他母亲,大家皆大欢喜对谁都好。 “三哥,这次我回宫不打算带着沐儿了,现在形势未明,让他留在镇北侯府比让他回宫安全。” “这孩子还小,而且你也看到了,他性情懦弱胆小,就有劳三哥你费心照顾了。” 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沈天娇自然是要为她的儿子,寻求一个最安全的避难所了。 如果这次平安无事的度过了,那么李沐阳的储君之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是如果这次出了意外,李沐阳不在宫中,那么也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让他可以活下来。 “娇娇,你这说的什么话,她是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亲外甥,只要有我这个做舅舅的在,他就会平安无事的。” 沈星浩上前拍了拍沈天娇的肩膀,“娇娇,也要顾好你自己,一定要平安无事才行,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沈天娇红了眼眶,她紧紧的抱一下沈星浩,“三哥,你赶紧去吧,路上小心些。” “好。”沈星浩冲着沈天娇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转身冲着沈天娇挥了挥手,说道:“走了哦。” 沈天娇目送沈星浩,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这才转过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去见镇北侯了。 镇北侯这两日的情况好多了,毕竟他是常年练武之人,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好,而且沈天娇从宫里带来很多的名贵药。 白云池就像是这些药不要钱似的,拼命的投喂镇北侯和朝云,以至于让镇北侯觉得他补的都有点太过了,已经禁止白云池再投喂他了。 沈天娇来的时候,镇北侯刚刚睡醒,精神看着还不错。 见镇北侯的精神不错,沈天娇的心情才算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娇娇来了。”看到女儿来了,镇北侯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这两日无聊的都快要自闭了,女儿来了还能陪他说说话。 “嗯,阿爹,你今天这精神挺好啊。”沈天娇坐到了镇北侯的身边,“今天吃东西了吗?” “吃了,吃了。”镇北侯斜了白云池一眼,说道:“这小兔崽子跟他那个马大哈的阿爹可不一样,心细不说还烦人。” “就不能看我醒了,我这一醒,他这不是给我喂药,就是给我喂饭,就没让我的嘴闲下来过。” “这次你阿爹我啊,可是把这几十年拉下没吃的饭都补上了。” 沈天娇微笑着听她阿爹的唠叨,与其说这是镇北侯的抱怨,倒不如说这是镇北侯的炫耀。 “辛苦你了,等回宫之后给你放假,让你回去看看你的母亲和妹妹。” 沈天娇冲着一旁站着的白云池笑了笑,她是真的很感谢白云池对镇北侯的照顾,这么一个看起来不靠谱的人,没想到这次却这么靠谱。 “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被沈天娇夸了的白云池,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 “朝云呢,她的情况怎么样?”沈天娇看着不远处搭建的布房子,不见里面有动静,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哦,她呀,她也很好,吃了您从宫里带来的药,她再也没有出现低温和不省人事的情况。” “就是有些嗜睡,一天中的一大半时间她都在睡觉。” 朝云除了嗜睡以外,别的的确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好。”沈天娇点了点头,对白云池说道:“我陪阿爹说会儿话,你出去转转透透气。” “嗯,知道了。”白云池转身出去的时候,把那两个照顾朝云的小丫头也带了出去。 “娇儿,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镇北侯看着疲惫不堪的女儿,担心的问道。 沈天娇低头笑了笑,说道:“果然什么时间都瞒不了阿爹你的。” “那是,你是阿爹的女儿,你有什么事能瞒得住阿爹的。”镇北侯看着女儿,心疼的不得了。 “阿爹。”沈天娇握住镇北侯的手,说道:“京中怕是要生乱了。” 沈天娇原本也就没有打算瞒着镇北侯这次的事情的,马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她必须要让镇北侯有个心理准备的。 镇北侯愣了一下神,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多了,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这次又是谁不安分了?” “是李洪。”沈天娇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昨日联合冯家跟凌海一起刺杀沐儿,幸好遇到了我三哥,若是不然昨日沐儿得性命就难保了。” 一听到自己的孙儿差点儿就被人杀了,镇北侯动了怒,“李洪这狗东西他怎么敢的?” “阿爹,莫生气。”沈天娇赶忙安抚镇北侯,镇北侯现在可不是能生气的时候。 “沐儿,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镇北侯心里窝着火,李沐阳若是受了伤,她第一个不放过李洪那狗东西。 “伤倒是没伤着,只是手腕受了些皮外伤,不过倒是被吓着了,昨晚发了一夜的高烧,是我三哥一直陪着他。” “您不用担心,他的高烧已经退了,现在能吃能喝的,好的很呢。” 提起李沐阳,沈天娇难掩心中的担忧,这次若是出了意外,他们的母子的情分也就断了。 镇北侯知道女儿的担心,他握紧沈天娇的手,说道:“娇娇,不怕,有阿爹在,你和沐儿都不会有事的。” “待会儿让人把沐儿带到这儿来,有阿爹守着他,哦就放心去做你的事情吧。” “阿爹。”沈天娇看着镇北侯欲言又止,在她的心里李沐阳还是个小孩子,他不想他过早的接触到那些残酷的事情。 沈天娇的这点心思,镇北侯又岂会不知道?他看着沈天娇安慰她道:“丫头,她既然要做未来的储君,你就不能把他当作普通的小孩子来看待。” “成王之路本就艰险无比,你不能让他做温室里的花,也不能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这样他将来就没有足够的承受力,来面对比现在更残忍的事情了。” “经历这种事对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很残忍的事,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很好的历练。” “为君者当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力,也须有杀伐决断的气魄,这样他才能做好君王尽好他守护一国的责任。” “是,阿爹教训的是,的确是我太过软弱,慈母心太重了,总是想着他现在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历练。” 做了母亲的沈天娇,性子的确比前世的时候软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前世她自己的父母缘浅的缘故,所以她对李沐阳的保护欲就格外的重。 “为人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若是你们兄妹几个在这个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情,阿爹也舍不得的。” “但是有舍才能有得,人都是在舍与得之间成长起来的。” 镇北侯怕沈天娇放不下自己心里的负担,暖心的开导着自己的女儿。 第138章 意想不到得惊喜 “阿爹,我知道。”身在帝王家,很多事都是无可奈何的,道理沈天娇都懂,但就是心软。 作为一个母亲沈天娇可以心软,可以把我自己的儿子保护的很好,但是作为一个未来帝王的母亲,她没有心软和把他保护的很好的权利。 如果她学不会放手,那么李沐阳大概率即使不会成为一个亡国之君,他也做不好这个皇帝的。 放手和经历那些残忍的事情,是李沐阳帝王之路上,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情。 “嗐。”镇北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无情最是帝王家,出生在帝王之家,就注定了这一生直到死都身不由己。 作为一个帝王,要舍弃很多东西,有的时候为了大局,甚至要违背自己的道德底线,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做一个帝王难,想要做一个好的帝王,千古明君就更难了。 “阿爹,我没事了。”沈天娇抬头冲着镇北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阿爹,女儿现在担心,有没有能力平息这场动乱,不让朝堂生变,不让百姓遭殃。” 沈天娇前世虽然是亲自指挥打了不少的大仗,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没有经历过京中政变。 而且她很清楚明白的知道,那些世家大族们个个都有私心,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和家族的兴衰,都不会不参与其中的。 他们一旦参与其中,势必会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到时候就算是她控制住了局面,可他们带来的混乱不是短时间之内能消除的了的。 更有甚至会影响到将来李沐阳登基亲政的时候,这是沈天娇不能容忍的事情,她想要给李沐阳的是一个盛世江山,不是一个政局动乱,问题百出的江山社稷。 镇北侯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的很温柔,“娇娇,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出身镇北侯府,你的血液和骨子里已经铭刻着家族的继承与荣耀。” “阿爹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前些日子你处理李斌谋反的事情,就处理的很好。” “白起山和严明德这两个人可是把你夸上了天,说你颇有乃父之资,杀伐决断又极具魄力,临危不乱,做事有缓有急,而且眼光超前,知道居安思危。” “丫头,就单凭你把白起山放到甘州,让他招募兵士,训练新兵这件事,你阿爹我都比不了的。” “你不要慌乱,也不要有任何的顾虑,照着你心里的想法去做就好。” “你三哥想必已经给你大哥和二哥飞鸽传书了,他们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们这次回来带的人数也不算少。” “李洪虽然筹谋了这许多年,但是他的那些兵士,是根本没有办法和我们沈家军相提并论的。” “咱们的人胜算还是很大的,而且你的身后有阿爹,有兄长,有整个镇北侯府给你撑腰,你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忧的。” “你阿爹我这些年虽不在京中,但是我镇北侯府的威名,可不是个空架子纸老虎。” “多了不敢说,但是这京城的世家大族之中,至少有一半会听镇北侯府的。” “丫头,这仗还没有开始,你就有一半的胜算了,你害怕什么呢?” 刚才还心情忧郁的沈天娇,听了镇北侯的话之后,突然就觉得有底气了。 “嗯,阿爹,女儿知道了,您放心吧,这个局面女儿能应付得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镇北侯的女儿嘛,你什么顾虑都不要有,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娇娇,你记住了,你就算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你阿爹跟哥哥们也能把它重新顶起来。” 镇北侯看着沈天娇,心里感到无比的安慰,他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这些年因为后宫的蹉跎没少受委屈。 现在看到女儿又重新振作起来了,毫不夸张的说镇北侯做梦都能笑醒。 “女儿知道,若不是阿爹跟哥哥们在,女儿也没那个胆量的。” 心情已经豁然开朗的沈天娇,又恢复了她的自信。 “娇娇,待会儿让你三哥去拜访一下你的那些爷爷叔叔们,让他们该动动的动动,该出山的出山,全部都出来给你镇镇场子。” 想着马上就要来临的混乱局势,镇北侯担心之余,心里还隐隐有些激动和欢喜。 现在朝中是个什么样子,局势如何他都很清楚明白,想要改变目前的状况,就必须要经历一场动乱。 这次动乱之后,云离国势必会迎来新的变革和气象,他们镇北侯府世代镇守边关,为的不就是国泰民安,不就是云离能越来越强大吗? 而现在这一切即将要在他女儿沈天娇的手里实现,你说他怎么能不激动和欢喜呢? “阿爹,女儿刚才未曾询问过您的意见,就已经让三哥去拜访了。” 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要先问过镇北侯才能去做的,沈天娇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镇北侯笑了笑。 “嗯,做得好。”镇北侯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心里想的是沈天娇果然是他的女儿,不用等他说就已经安排好了。 “娇娇,你让韩明跟你三哥一起去御敌,哦,对了,把荃峥也带上,那可是个打起仗来连命都不要的悍将。” “是,女儿知道了。”沈天娇站起身来,说道:“阿爹,女儿要回宫去处理政务了,您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安心解毒调养身体就好。” “您等着,娇娇这次一定会打个大胜仗回来的,绝不辱没了我们镇北侯府的威名,也绝不给您丢脸。” “好,去吧,阿爹也保证会老老实实的解毒调养身体,不让娇娇为我分心。” 镇北侯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因为身体的原因帮不了女儿什么,他现在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别苑里解毒,不让沈天娇为他再操心,这就是对沈天娇最大的帮助。 “嗯,阿爹,我一会儿就让人把沐儿送过来,这孩子就有劳阿爹看顾了。” 沈天娇看着镇北侯,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她的这个阿爹了。 沈天娇出了镇北侯的院子,就去见了她的儿子李沐阳,本来她今日是答应李沐阳要陪他用晚膳的,不过现在看来她又要食言了。 “母后。”李沐阳远远的看见沈天娇,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 沈天娇接住跑向自己的李沐阳,把他抱在怀里,说道:“慢些跑,别摔了。” “嗯。”李沐阳把头埋在沈天娇的怀里,熟悉温暖的气息让他倍觉安心的同时,安全感也随之提升了。 沈天娇摸着李沐阳的头,抱歉的说道:“沐儿,母后今天不能陪你用晚膳了。” “母后现在要回宫去,惩戒那些伤害你的人,你乖,一会儿母后把你送到你外祖的身边。” “你外祖被坏人下了毒,他现在正在解毒疗伤,母后不能陪在他身边保护他,你替母后守着外祖好不好?” 李沐阳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天娇,他虽然舍不得离开沈天娇,但是也知道他不能缠着沈天娇,沈天娇有重要的事去做。 再者沈天娇将守护镇北侯的重任交给了他,他要听母后的话,帮自己的母后保护好外祖,不让母后担心。 “嗯,好,母后,儿子会乖乖听话的。”李沐阳拽紧了沈天娇的衣服,“母后,等你把那些坏人打跑了,你就来接我。” “母后很快就会来接你的,你乖乖听话,等母后来接你的时候,就带你去北境游历好不好?” 沈天娇抱紧了李沐阳,怀里的这个小孩子,现在是她最大的动力。 “好。”李沐阳终于高兴了,出去游历的话,那就说明他可以有一段时间,一直跟在自己的母后身边了。 安抚完李沐阳,沈天娇让人把他送到镇北侯身边,就准备要回宫去了。 “大小姐,有人拿着这个来,说是要见你。”韩明把手里的黄金令牌交给了沈天娇。 沈天娇接过这黄金令牌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她抬头看着韩明吩咐道:“快把人请进来。” “是。”韩明看沈天娇的神色不对,也不敢耽延立刻去请人了。 沈天娇握紧了手里的黄金令牌,这个黄金令牌的来历可不简单。 在云离的皇宫和勋贵之间一直都流传着一件事情,云离的开国太祖,当年亲自建立了一支黄金军。 这支黄金军被称为神兵天降,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忠诚度都是无敌的,他们 沈天娇以前只是听人说过,但是从未见过,而且前世李恒做皇帝的时候,手里并没有这支黄金军,所以沈天娇一直也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呢。 今日得见这个黄金令牌,沈天娇才知道这件事不是传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沈天娇手里握着黄金令牌,心里有点儿紧张还有点儿兴奋。 她不敢想象,手里如果有了这支军队,那战斗力会提升到什么地步,而且她有预感这支黄金军是被他们的主人送过来,协助她这次破敌的。 很快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就被带来了,他看到沈天娇就跪下了,“皇后娘娘,臣林墨舟前来见驾。” “林将军快快请起。”沈天娇招呼林墨舟起来,“不知林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是奉主人之命来的,主人说以后就让臣和臣手下的黄金军跟随皇后娘娘了,以后您就是我们的新主人了。” “请主人发号施令,臣和臣的手下必当听从。” 林墨舟站在那儿低垂着头,黄金令牌在谁的手里,谁就是他们的主人,他今日携黄金令牌前来就是来认主的。 从此以后沈天娇,就是他们得主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沈天娇有点儿晕乎乎的,这下子她就更有底气了。 “好,林将军就先留在这里,等沈星浩沈将军回来了,跟他商量一下如何御敌的事情,在这场叛乱没有结束之前,你就跟着沈将军吧。” “等叛乱结束了,你再回宫复命。” 现在有了林墨舟在,沈天娇也就不用再担心沈星浩意气用事了,“林将军,你跟沈将军一起御敌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沈将军的安全,不能让他出任何的事情。” “皇后娘娘放心,臣一定会保护好沈将军的。” 黄金军的使命就是对自己的主人尽忠,完全服从主人的命令,沈天娇如今下了令,林墨舟自然是要责无旁贷的执行到底的。 看着离开的林墨舟,沈天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她以前怎么也没想到,这支传说中的神兵天将,竟然会掌握在阮玉湖的手里。 昨夜阮玉湖派兵围困冯家的时候,沈天娇还以为她用的那些兵士,都是先帝留给她的私兵呢。 谁能料到那竟然就是黄金军?看来宫中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这位看似没有任何名分和位份的姑姑,其实才是整个云离王朝的掌控者。 先帝对她的宠爱,早就超过了先帝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这支象征着身份地位的黄金军,先帝没有留给自己的儿子,却给了阮玉湖,足见阮玉湖在先帝心里的位置了。 不久之前沈天娇心里还疑惑,像阮玉湖那样的人,怎么会做出围困冯家那样冲动的事情。 现在沈天娇才知道,人家那不是冲动,人家那是真的有实力在啊。 不过现在此时更让沈天娇心绪难平的是,阮玉湖竟然会把这支黄金军送给她,不是让他们来给自己做助力,而是从此以后就是她的了。 阮玉湖这样毫无保留冯对自己的信任,真的让沈天娇感动了,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身边有这么多爱她,愿意这样无私辅助她的人,这真的让她心存感恩。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把云离国给治理好,让云离国从此不受战乱之苦,让云离国的百姓安居乐业,让云离国成为天下第一强国,来回报他们的这份信任。 沈天娇走到外面抬头看着天空,她突然觉得今日的天空怎么就这么得绚丽多彩呢。 第139章 精彩绝伦的狗血剧 沈天娇人还未回到宫中,就已经命人召聚百官去政和殿议事。 等沈天娇回到宫中的时候,百官都已经早就在政和等着了。 沈天娇这次没有坐在一旁侧殿冯珠帘后面,而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正殿的椅子上。 坐定之后沈天娇抬眼看着下面站着的百官,见他们个个垂着头站的笔直,对于自己这出格的举动并没有异议,甚至连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都没有。 朝堂如此肃静,秩序如此之好,这在沈天娇监国以来还是第一次。 虽然沈天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些朝臣们这么安静这么听话,完全不是他们以往的风格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沈天娇一时之间也想不通,但是现在她也压根没时间研究这些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众卿都听说了,昨日有人当街行刺大皇子,现在已经查清了,是庆亲王与冯大富合谋做的。” “刺杀皇子等同谋逆!”沈天娇抬眼往下面扫了一下,果然没见到李洪这个狗东西的影子。 “王丞相,庆亲王李洪何在?”沈天娇颇具威压的声音,让整个大殿的气氛,更加的紧张起来了。 听到沈天娇叫自己,王云知便出列禀报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派人去庆亲王的府上,请他来参加朝会,可是派去的人被拦在了门外,说是庆亲王身体不适,不能来参加朝会。” “哦,他到底是身体不适,还是心中有鬼不敢来?”沈天娇早就知道无论如何,今日李洪都是不会来的。 但是知道归知道,可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不然她拿什么理由问李洪的罪呢? “禁军副统领何在?” 严明德如今还未回朝,现在的禁军暂且归副统领张辉管,这张辉自然也是镇北侯的人。 “臣,张辉听令。” 张辉出列,一开口就声如洪钟,把大殿里都整出了回声。 “张副统领,本宫命你去庆亲王府将李洪带到政和殿来,这事情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他总该给本宫一个解释的。” 沈天娇环视着下面百官的神色,有的巍然不动,有的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还有的脸色都变了。 她心里轻哼一声,这朝堂的天也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张辉领命。”张辉这个人本就是个急性子,此时得了沈天娇的令,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了。 等张辉走了,沈天娇看着百官,说道:“王丞相,冯大富勾结李洪刺杀皇子的证据可确凿?” “回皇后娘娘的话,证据确凿,冯大富已经招供画押,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王云知拿着沈天娇派人送到他府上,关于冯大富和李洪勾结的证据,呈到了沈天娇面前。 沈天娇点头示意,说道:“那就给众卿相互传阅一下吧。” 得了沈天娇的令,王云知便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离他最近的人手上,于是就这样一个传一个,最后这些证据又回到了王云知的手上。 “众卿都看了,对于这件事可还有异议吗?” 沈天娇原本是可以直接下令将冯大富处死,或者是收押关进慎刑司去的。 但是她没有那么做,而是让王云知把罪证,给这些朝臣们一一传阅,目的就是让这件事变成板上钉钉,再无可更改的可能。 “回皇后娘娘的话,庆亲王勾结冯大富刺杀大皇子的证据确凿,臣等都无异议。” 王云知率先开口说道,百官之首的王丞相都没有异议,那别人哪里还敢有什么异议呢? 于是乎百官都跟着附和道:“臣等都无异议。” “好。”沈天娇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众卿都无异议,那么就先将冯大富斩立决,至于庆亲王李洪,他毕竟是皇亲国戚,是陛下的亲叔叔,本宫还是要给他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的。” “等庆亲王李洪为自己辩解之后,这件事该如何定夺再议。” 宫外张辉带着人正往庆亲王府赶,半路上却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附在他耳边低语,那些话直听的张辉瞳孔放大,张大的下巴都险些掉了。 不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张辉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照着来人的吩咐开始行动了。 庆亲王府里,李洪早就接到了王云知的通知,让他去参加朝会。 这个时候李洪怎么可能去参加朝会呢?他又不是个傻子,去自投罗网等着沈天娇收拾他。 但让李洪想不到的是,沈天娇这次的行动会如此的迅速,看来有了镇北侯撑腰,沈天娇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元江看着李洪焦急的说道:“我们不能再等了,皇后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招你入宫的。” 元江没有说完的话是,如果沈天娇派人来招李洪入宫,而李洪若是再推辞着不去的话,沈天娇就有借口直接帅兵把整个庆亲王府给围住,就像围住冯家一样。 到那时,他们虽然可以借助庆亲王府的地道逃走,但是风险就会大许多,也有可能会出了地道口就被逮住。 那样的话,他们所有的人就只能做阶下囚了。 李洪皱着眉,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由不得他再犹豫不决了。 他与沈天娇的这场争斗已经是避无可避了,今日不是沈天娇死,就是他亡了。 “走,现在立刻马上走。”李洪咬牙下了决心,紧迫的环境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不决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京城他早晚还是会回来的。 “好,那我立马去准备。”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元江顿时心情大好,只要出了京城,李洪就等同是承认了自己谋逆的事实。 都已经承认自己谋逆了,那么再让李洪出兵反叛还是难事吗? “不用准备了,你带些侍卫先护送本王出城。”李洪这个人第一贪图权势,第二贪生怕死。 在这么紧要关头,逃跑保命是他的首要之选,至于其他的,和他的妻子儿女这些都不重要。 元江听了李洪的话,问道:“王爷,那王妃和世子怎么办?” “他们啊,等本王出了城之后,再让人护送他们出城就是了。” 李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赶紧走。” 那样子似是怕再晚走一步,自己就出不了城,就要大祸临头了一样。 李洪在侍卫们的护送下,急匆匆的出了庆亲王府,坐在马车里逃跑的他,不会想到的是,从他出府的那一刻他就完全处于被全面监控中了。 更让李洪想不到的是,他这一逃跑,一口大的能罩住半个京城的黑锅,已经悄然落在了他头上。 张辉带着人走到了半路上,就又折回了皇宫。 此时的皇宫里正在上演一出大戏,庆亲王李洪因为刺杀皇子的事情败露,要带着他与冯媛媛苟合私通生下的孩子李明华逃跑之时,被人抓了个正着。 一场打斗之后,禁军副统领张辉受了伤,而李洪则趁机逃跑了。 张辉挂着彩,回到政和殿向沈天娇回禀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天娇完全被惊的愣住了,这到底是什么剧情啊?怎么没人告诉她呢? 这帮姑奶奶啊,可真能整事呀。 关键是整事就整事呗,你们倒是提前说一声啊,让她提前有个准备啊,这冷不丁的冒出这么大的事情,让她怎么接啊? 此时的政和殿里,不仅沈天娇惊的愣住了,就是那些大臣们也都惊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二皇子竟然是庆亲王与冯贵妃苟合私通生下的孩子? 这么狗血的皇室丑闻是他们的可以听的吗?听了之后会不会死啊? 整个政和殿此时都处在一种安静诡异的气氛之下,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的想着心事。 良久之后,缓过来的沈天娇这才说道:“张副统领,你刚才所言可句句属实?” “回皇后娘娘的话,句句属实,不仅是臣和臣的属下们看见了,后宫里很多人都看见了。” 张辉撒起谎来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的,仿佛这场闹剧就是真的一样。 “臣奉命到了庆亲王府,守门的把臣等拦在府外,臣等便硬闯了庆亲王府,但是到处都找不到庆亲王。” “后来还是审问了庆亲王府的管家,才知道庆亲王进宫了。于是臣便率领属下回到了宫中,正遇上庆亲王带人与宫中侍卫们打斗。” “庆亲王当时胁迫了皇后娘娘宫中的阮姑姑,臣怕伤及阮姑姑的性命,所以才给了庆亲王可趁之机,让他逃掉了。” “臣办事不利,求皇后娘娘责罚。” “起来吧。”沈天娇看着一脸老实相的张辉,心里忍不住吐槽道:‘果然是人不可相貌啊,这越老实的人就越会演戏。’ “这事也怪不得你,毕竟事发突然,阮姑姑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沈天娇正色看着百官,说道:“李洪刺杀皇子情况属实,现在又私通皇妃混淆皇室血脉意图谋反。” “如今两罪并罚,张辉。” “臣在。” “带领禁军将庆亲王府围住,连一只蚊子都不能放出来,还有立刻派人缉拿李洪,若遇到他负隅顽抗,不必来问,就地正法!” 此时的沈天娇已经镇定了下来,这个看似并不怎么高明的闹剧,倒真的替她解决了一件很多问题。 “臣,张辉领命。” 政和殿里除了张辉的声音之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仿佛眼前的百官都是木雕泥塑得假人一样。 后宫的动静闹那么大,李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当他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当场就晕死了过去,他现在身体本来就虚弱的很,平时全靠着参汤和补药吊着。 现在给了他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他能受的了才怪。 但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有另一个打击在等着他醒来,再一次给他重击呢。 在李洪和冯媛媛的狗血剧情上演的同时,田青青和苏文之的奸情也败露了。 只不过这两者不同的是,一个是演出来的,一个是被人设计恶事败露。 “皇后娘娘,皇上刚才晕厥过去了。”沈天娇回到毓秀宫,就见小允子来禀报。 沈天娇沉思了一下,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宫一会儿去看看。” 本来沈天娇是不愿去看李睿的,但是这个时候李睿还不能死,他现在虽然是个废物,但是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 只要李睿这个废物不死,他就还是云离的皇帝,只要有他这个皇帝在,暂时就不会再有夺权逼宫这种事情发生。 这样也可以为李沐阳多争取些时间,让李沐阳可以平安过渡,跟李睿交接皇权,成为云离国的下一任皇帝。 “干嘛要去看他?他死了更好。”琼娘对李睿的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减反增。 “行了,别抱怨了,你以为我想去啊,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这个时候若是死了,谁来替沐儿挡那些明枪暗箭?” 沈天娇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着琼娘说道:“你们几个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反省反省,你们的胆子大的现在都能把天给捅个窟窿了。” 琼娘笑着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今天这事做的的确是胆大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阮玉湖在一起待的太久的缘故,琼娘觉得自己现在的胆子确实是见长,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趋势了。 沈天娇看着琼娘的样子,忍不住伸手给了她一个大爆栗,然后转身就走。 琼娘捂住头,因为理亏也不敢吭声。 沈天娇到泰和殿的时候,李睿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见沈天娇来了,黄春华赶紧带着泰和殿的人,行跪拜之礼。 “嗯,都起来吧。”沈天娇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 沈天娇看着床上脸色灰白,瘦弱的都有些吓人的李睿,问道:“秦太医怎么说?” “回皇后娘娘的话,秦太医什么都没有说。”黄春华低垂着头,他现在心情复杂的很,他已经从秦太医的态度里,猜到李睿可能命不久矣了。 第140章 离愁别绪 沈天娇眯着眼睛,吩咐道:“去,把秦太医叫过来。” “是。”黄春华不敢耽延,立刻起身去找秦太医了。 很快秦太医就来了,“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平身吧。”沈天娇抬头看着秦太医说道:“皇上,还能撑多久?” 沈天娇问的开门见山,秦太医也就不敢在藏着掖着了。 “娘娘,皇上的身体亏空太大了,而且皇上的身体里面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情况很是严重,想要完全根治是没有可能了。” “照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保养的得当的话,最多也只有一两年的时间了。” 秦太医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敢抬头看沈天娇。 沈天娇心下了然,李睿的身体正在被多年前下的情人蛊反噬,他现在时日不多的确也怪不得别人。 要怪也只能怪,人的自私贪婪了。 沈天娇挥了挥手,示意秦太医退下,秦太医大气都不敢出,默默的退了出去。 一两年的时间,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她必须借着这不多的时间,平定云离的内乱,攻破强敌的营垒震慑列国,让那些人不敢觊觎云离趁机作乱。 若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没有做到的话,那么云离必然又将迎来一场大浩劫。 国强帝弱必将会引来那些贪婪之人的野心,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瓜分云离的机会的。 沈天娇突然觉得压力倍增,这些糟心事可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做完的。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烦心事,沈天娇起身又来到了李睿的寝殿,这位如今身娇体弱不堪一击的帝王,还继续着他的昏迷。 沈天娇看了一眼李睿,对黄春华说道:“去,把那些人全部都送出去,从今天开始这泰和殿里除了日常伺候的宫女之外,不准再进任何一个女人。” “皇上醒了如果问起此事,就说这是本宫的意思。” “如果今后这泰和殿再进入一个不该进入的人,你就要小心你的性命了。” “是,奴才谨遵皇后娘娘的令,绝不会让不该进来的人,进到泰和殿里来的。” 黄春华赶紧表态,如今这位中宫的皇后娘娘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还有将那些伤身体的酒和乱七八糟的补药全都撤了,从今天开始皇上只能吃秦太医的开的药,也只能吃秦太医食谱上的东西。” 吃的健康一些,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李睿应该能活的久一点吧? 现在只要李睿多活一天,就等于是给沈天娇多争取了一些时间,沈天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李睿能多活些时日的。 李睿还在昏迷中,沈天娇也委实没有必要坐等他醒来,所以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就离开回毓秀宫了。 现在后宫人心惶惶,其中最慌的自然当属康宁宫里的那位刘太后了。 自从听到李洪和冯媛媛私通生下李明华的传言,这位刘太后就坐立难安。 李明华是怎么来的,是谁的儿子,她这个始作俑者之一,是最清楚不过了,毕竟这件事当年可是她和李洪一起筹谋策划的。 但是李明华是何时变成了,李洪和冯媛媛的私通之子的? 一头雾水的刘太后,派人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康宁宫,已经有重兵把守不能自由出入了。 得了消息的刘太后,顿时跌坐在地,她心里明白就算这次沈天娇会放过她,她以后也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宫外庆亲王府,李洪人虽然是跑了,但是他的家眷都在,所以庆亲王府所有的家眷都被圈禁在了自己的府里。 而作为刺杀李沐阳的主谋之一,冯大富被斩首于自己家的院子里。 接连发生的这几件事,已经预示着京城要变天了。 忙的已经累到了极致的沈天娇,回到毓秀宫就想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不管不顾的睡它个三天三夜。 但是奈何她美梦落空,因为有一屋子的人正在等着她呢。 沈天娇抬头看着眼前这大大小小一群的姑奶奶,真有点儿头疼了。 她有预感,将来这群姑奶奶们不仅能把这后宫掀翻,也会把整个云离国掀翻的。 “怎么,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们啊?”阮玉湖看着神色疲累的沈天娇,心疼之余和她开起了玩笑。 “我的老祖宗啊,您老人家是真能整事啊。”沈天娇看着阮玉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位老祖宗现在大有释放天性的倾向,真不知道下次她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怎么,就这你就招架不了了?”阮玉湖拉着沈天娇坐下,“以后这种事不知道还有多少,你就等着接招吧。” 沈天娇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她现在已经能预想到她未来的日子,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的热闹了。 “你累了,就先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有精神了,咱们再来商量怎么给李洪那老东西下套的事情。” 阮玉湖看着沈天娇疲累的样子,也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还跟她讨论事情了,不过所幸现在这件事现在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洪刚刚才逃出去,也总要给他留点儿时间准备准备,把他的人招聚在一起反扑才行啊。 “好,那我先去睡了,你们随意。”沈天娇现在实在是太累了,她一刻都不愿再坐着了,她要赶紧去补个觉才行。 沈天娇去睡了,阮玉湖把春潮留下来问话。 “皇上那边儿怎么样了?”阮玉湖现在也在担心,李睿如果这个时候突然驾崩了,这目前还算是平稳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 这种平稳的局面一旦被打破,云离就会陷入混乱,到时候局势就会脱离掌控不是他们能掌握的了。 “回老祖宗的话,皇上那边儿不太好,秦太医说皇上现在五脏六腑都已经受了损,想要医治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只能用药吊着,最多也只有一两年的时间了。” 虽然春潮是真的不喜欢李睿,但也看出来了,现在还不是李睿能死的时候。 “主子已经吩咐黄春华把泰和殿里的那些人都清理了出去,把那些丹药也全都给撤了。” “让他之后只给皇上吃秦太医开的药,饮食方面也要照着秦太医的食谱吃。” 阮玉湖叹了一口气,她对李睿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他若真是要死了,她这心里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的?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快抓紧时间整治朝堂,最大限度的保证沐儿继位的时候不生乱。” 屋里的其余几个人都点了点头,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只会是更加艰难的事情。 不过好在他们都在一起,只要心在一处力往一处使,再艰难的的事情都不怕的。 沈星浩拜访完他的那些爷爷叔叔们回温泉别苑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了。 这些人情往来真的是比打仗都累人,沈星浩抱起桌子上的茶壶,仰头一股脑儿的全灌进了肚子里面。 “天啊,渴死我了,我这嗓子都快要冒烟了。”已经喝了个水饱的沈星浩,放下茶壶打了个嗝。 “沐儿呢,不会这么早就吃了饭睡觉了吧?”因为房间里太安静了,没有看到李沐阳,沈星浩便有些担心了。 沈天娇今日答应要陪李沐阳吃晚饭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沈天娇要回宫处理那些糟心事,所以根本就没有时间陪李沐阳吃饭了。 而沈星浩担心小家伙会失望,所以连连拒绝了别人的留膳,想着回来陪他一起吃饭的。 “小殿下在侯爷那儿。”韩明给沈星浩递过来一块浸湿的帕子来,给他擦脸用。 沈星浩拿着帕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用去想他也知道这是他妹妹沈天娇的决定。 只是小家伙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受到了惊吓,现在再让他去镇北侯那儿会不会再受到惊吓呢。 知道沈星浩担心的韩明,开口说道:“小殿下和侯爷相处的很愉快呢,放心吧,朝云姑娘说了,侯爷的体质强健,解毒的速度比常人快,而且侯爷也说了,现在他疼痛的时间和次数也越来越少。” 沈星浩用帕子擦了脸,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站起身,说道:“我还是去看看吧。” 来到镇北侯的院子里,沈星浩就听到了他阿爹和外甥,这一老一小两个人在读兵书呢。 沈星浩咧嘴笑了笑,都是隔辈亲,这话如今看来是一点儿错都没有啊。 他们兄弟几个小时候,哪里会有这样的待遇呢?他们都是在棍棒之下自学成才的。 眼前这待遇也就他妹妹沈天娇,小的时候有了。 沈星浩推门进来,和白云池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径直走到镇北侯面前,把一旁坐着读书的李沐阳抱在了腿上。 见儿子回来了,镇北侯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嗯,办妥了。”沈星浩看着脸色憔悴的阿爹,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镇北侯抬手拍了拍沈星浩的肩膀,说道:“这是你第一次独自一人与敌人对阵,记得千万要小心谨慎行事,不能逞强好胜起骄傲。” “你要记得你有老父亲在,有兄长妹妹在,如今,”镇北侯看着李沐阳摸了摸他的头,“如今还有了外甥在,我们都等着你凯旋归来。” 镇北侯突然有些伤感的说道:“阿爹老了,只希望你们兄妹几个平平安安的常常绕膝,你可不能做不孝子让阿爹伤心啊。” 这一生在战场上拼杀过无数次,被他的敌人们称为铁血无情的镇北侯,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说这么软弱的话呢。 沈星浩一愣,心里就更觉得难受了,“阿爹,你放心,儿子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生在武勋世家,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一国百姓的平安,战场上刀剑无情,生死有命是常有的事情。 从把两个儿子带到战场上的那一刻起,镇北侯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这次他是真的怕了,怕自己的小儿子会出什么意外。 镇北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如今真的是老了啊。 “三舅舅。”李沐阳起身抱住了沈星浩的脖子,从刚才他外祖和舅舅的谈话中,他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现在心里真的很害怕,他喜欢这个舅舅,他不要这个舅舅有任何不好的事情。 看着都要哭了的小外甥,沈星浩把他抱了起来,“沐儿,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舅舅带你去吃晚饭好不好?” “嗯,好。”趴在沈星浩肩头的李沐阳,小奶音里已经夹杂了哭腔。 沈星浩轻拍着李沐阳的安抚着他,“阿爹,我先带沐儿去吃饭,一会儿再过来陪您。” “嗯,去吧。”镇北侯点头示意,“在也有些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沈星浩一直抱着李沐阳出了院子,回到昨夜他们居住的院子里。 他们舅甥俩回去的时候,丰盛的饭食已经摆好了。 沈星浩拍了一下李沐阳的屁股,说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不能哭啊。” “我还是个小孩子,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被沈星浩这么一说,李沐阳反而是抱的更紧了,似是生怕沈星浩一会儿就要走了。 “沐儿,你现在不是个小孩子了,你是个大孩子了。”沈星浩轻抚着李沐阳的背,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怎么会如此的奇妙。 他与怀里的这个小东西,只不过与他相处了不到只不过一碗水一样,就让他心里有牵挂。 “你母后要坐镇朝堂,三舅舅要去前方御敌,所以你外祖就交给你照顾了。” “等三舅舅回来了,就开始正式教你功夫,等你学好了功夫,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咱们舅甥俩,三舅舅带着你一起好不好?” 沈星浩耐着性子,安抚着李沐阳,好一会儿李沐阳才抬起头,看着沈星浩说道:“三舅舅,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安的回来,我跟外祖一起等着你。” 第141章 有了盼望 “好,三舅舅答应你。”沈星浩把李沐阳放下来,拉着他的手说道:“走吧,咱们吃饭去,三舅舅都快要饿扁了。” 沈家的饭食素来简单,家里的人除了原身沈天娇以外,都是喜欢吃肉的,可谓是无肉不欢。 所以饭菜算不上精致,但是重在份量大品种丰富,餐桌上只有一盘少的可怜的素炒青菜,其余的都是鸡鸭鱼肉。 沈星浩给李沐阳夹了一个大鸡腿放进他的碗里面,“小孩子要多吃一点儿肉,这样才能长的壮,身体长的壮了,才不会动不动就生病。” 李沐阳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可是琼娘娘说,小孩子肉吃多了不消化,对身体不好,要我多吃青菜少吃点肉。” “别听她的。”沈星浩根本就不知道琼娘娘是谁,他还以为是李沐阳身边伺候的嬷嬷呢。 “小孩子要多吃肉,身体才能壮。这是你外祖教我们的,你看三舅舅这肌肉。”沈星浩撸起袖子,向李沐阳展示着自己的肱二头肌。 李沐阳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星浩的肱二头肌,他连手都没有擦,就用他的小油手去戳了戳。 “三舅舅,我要是要天天吃肉,是不是也可以像你这样?”李沐阳歪头看着沈星浩问道。 在他的心目中,他的三舅舅沈星浩现在俨然就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 会打架能一脚就把敌人踢翻在地,能一只胳膊就把自己举起来。 小孩子的世界既单纯又可爱,是成年人永远无法想象的到的。 “当然能了。”沈星浩胡说八道起来也是信口开河张嘴就来。 沈星浩的肯定一下子就打破了琼娘对李沐阳的教导,让李沐阳坚信他三舅舅说的才是真的。 他以后一定要多多的吃肉,然后长的像他三舅舅那样壮实,再把武功练好,这样他就能像三舅舅一样厉害了,不仅能把自己保护好,还能保护他母后。 舅甥两个在相当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他们的晚饭时间。 吃完了晚饭,沈星浩带李沐阳去散步。 “沐儿,舅舅待会儿就要走了,你待在你外祖身边,一定要坚强勇敢,有什么事情就找白云池,知道了吗?” 明明在没有救下李沐阳之前,沈星浩也还只是个小孩子心性,除了打仗之外什么心都不操的人。 但是在救下了李沐阳之后,沈星浩瞬间就成长成了一个大人,什么心都要操了。 “嗯,我知道。”李沐阳这话说的毫无底气可言,声音软趴趴的,像是饿了几天没有吃饭一样。 沈星浩看李沐阳这副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沐儿,你要知道作为中宫嫡长子,你要背负很多的东西,这是你推脱不掉的责任。”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一个一个小孩子了,你要学着做大人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这些外祖都跟我讲过了。”道理都懂,但并不表示李沐阳能接受,毕竟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学会,也许以后永远都学不会,该如何面对分别这件事情。 他喜欢他的母后,所以他不想和自己的母后分开,他喜欢自己的三舅舅,他也不想跟自己的三舅舅分开。 而且他知道打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是要真刀真枪的去给别人打,是会受伤会出意外的。 他既不想让自己的三舅舅受伤,更不想让自己的三舅舅出任何的意外。 长大这种事急不得的,是需要时间慢慢来的,沈星浩并不希望李沐阳经历一夜长大的事情。 因为他经历过知道那是怎么的一种痛苦和艰难,他经历过的便不想让他的外甥也经历。 “好了,我们回外祖那里去吧。”沈星浩想让气氛轻松些,便说道:“等三舅舅回来了,就带你去逛街给你买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嗯,好。”李沐阳虽然还是情绪低落,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任性,他不能不乖让三舅舅出去打仗的时候还担心他。 逃出京城的李洪,在安置好了以后,这才开始派人去打探京中的消息。 当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告诉他,他的所有亲眷都被圈禁在庆亲王府的时候,李洪他炸毛了。 “沈天娇,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怎么敢的?本王现在还是云离国的庆亲王,是皇上的亲叔叔。” “皇上尚且未说过什么,也未褫夺本王的封号,她一个外人怎么就敢这么自作主张呢?” 这种无耻到连脸都不要的话,也就李洪能说的出来了。 不管什么事都喜欢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错都是别人的,受害者永远是自己。 却不反思自己今日落到这般田地,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李洪气血上涌,又气又急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王爷,莫要着急上火,先稳一稳,王妃和世子他们现在只是被囚禁了起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营救他们才是。“ 对于庆亲王的王妃和世子被圈禁这件事,元江倒是很高兴的。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沈天娇要是不把庆亲王府的人全部圈禁的话,元江还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劝得动李洪出兵反叛呢。 想着自己的建国大梦的元江,却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从京城出来这一路太顺利了。 前无拦阻,后无追兵,顺当的都不正常了。 这下子好了,根本就不用他再多说什么,李洪就会坐不住,会主动出兵营救自己的家人的。 李洪现在除了冷静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用冷水洗了脸,静了静心,开始坐下来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这老婆可以不要,但是儿子却不能不要,他如今已经是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再想生儿子已经不太容易了。 况且他就算现在还能再生出儿子来,能不能把养大还是个问题呢,再说了他耗不起那个时间也不敢冒那个险。 若是没有儿子,那他夺这个江山还有什么用,没有儿子继承,那他岂不是要给别人做嫁衣裳,辛苦筹谋多年,到最后却便宜了别人。 那他也不用等到寿终正寝了,呕都能把自己给呕死了。 所以哪怕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也只能冒险出兵反叛了。 安国寺后山的小屋里,一身素衣的长公主李朝晖,在听完了暗卫带来的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后,整个人都沉默不语对窗枯坐。 沈天娇,这个镇北侯的嫡女,果然比她想象中的更有能力也更有魄力。 以前别人都说沈天娇这个皇后就是个摆设,明明拥有最强大的靠山,却任由李睿拿捏,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但是她却总觉得沈天娇并不像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样无能,出身镇北侯府的嫡姑娘,能帮助李睿把云离治理的这样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任由别人揉圆搓扁的软弱之人呢? 如今看来她所猜想的没有错,这位镇北侯府的嫡女,当今皇后娘娘沈天娇,当初在李睿面前伏小做低,只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罢了。 如今时机来了,沈天娇便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这半年来,沈天娇做的每一件事都甚合她的心意。 李朝晖觉得自己跟沈天娇是同一种人,都是心怀天下,且有能有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沈天娇今日如此这样,也真不枉她当初让王云知投石问路,花费了一番心思为沈天娇做的那番安排。 “公主,您想什么呢,这么的出神?”李朝晖身边伺候的刘华兰,看李朝晖想事情想的出神,饭都顾不上吃了,便忍不住走到她身边问道。 李朝晖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咱们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离开这里?”刘华兰的眼睛霎时间就亮了起来。 自从先帝以要为国祈福的由头,把李朝辉送到了安国寺,如今已经整整过去十七年了,这十七年的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只有李朝晖自己知道。 “对,要离开这里了。”李朝晖抬头环顾着四周,她的眼神里满是愤恨,无奈与悲凉。 十七年了,她忍了整整十七年了,这十七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等待着离开这里的机会,如今她终于等到了。 这十七年里,她的日子过的比冷宫里的那些妃嫔还不如呢,那些妃嫔除了待遇差些,吃不饱穿不暖之外,至少还有自由。 可是她呢,除了要自力更生解决温饱以外,她还没有一丁点儿的自由可言。 “公主,您没事吧?”刘华兰疑惑的看了李朝晖一眼,担心她是不是因为想离开这里想魔怔了。 离开这里谈何容易啊,先帝当年把李朝辉送到这里来同时,还下了一道圣旨,让李朝晖永世不可离开这里。 这也意味着,有这道圣旨压着,直到李朝辉死,她都不可能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和可能了。 随着李朝辉一同来的,还有一大队的侍卫,他们的职责不是为了保护李朝辉,是为了监视李朝辉。 这些年来李朝辉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些人的监视之下。 她每次往外面送情报,或者是接到外面的消息,都是千小心万小心九死一生,生怕被别人发现了。 因为如果一旦被人发现了,便就有了杀她让她万劫不复的借口。 这些年明枪暗箭,她不知道躲过去了多少,若非她是个有福之人,只怕如今早就是枯骨一具了。 李朝晖回头看着刘华兰,笑着说道:“怎么,你不信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被关在这里太久疯魔了?” “不,不,不是,奴婢只是有些担心。”刘华兰低头不敢再去看李朝晖。 李朝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不怪你,这些年你陪着我,也是苦了你了。” “公主。”刘华兰壮着胆子,抬起头看着李朝晖问道:“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 “嗯,对,要离开这里了。”李朝晖再次重复这句‘要离开这里了’的时候,她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哭了。 她的眼泪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心酸和无奈,这个云离国的长公主,在遭遇打压,各种不公平的待遇,甚至在眼前这极度艰苦的环境中,都没有掉过一滴泪。 此时却泪流满面,任由眼泪把她淹没。 刘华兰见李朝辉哭,她自己也忍不住哭了,于是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开始了她们无声的哭泣。 直到哭累了,李朝辉这才停下来,这些年她心里太压抑了,这一哭倒是叫她心里畅快了许多。 “公主,擦一擦脸吧。”刘华兰把湿帕子递给了李朝晖。 李朝辉接过帕子擦了脸,看着神色中还带着几分忧虑的刘华兰,说道:“别担心了,你家主子我可曾什么时候说过妄语骗过人?” “没有。”刘华兰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就安心的等着吧。”人这心情一好,胃口都变好了,从前都是如小鸡啄米一般吃饭的李朝晖,这会儿倒是吃的香甜。 温泉别苑,沈星浩把李沐阳送到镇北侯那里之后,并没有立马离开,他陪着镇北侯和李沐阳说话。 最后直到把李沐阳给哄睡了,沈星浩才站起来跟镇北侯道别。 “阿爹,儿子这就要走了。”沈星浩看着镇北侯,给了他阿爹一个过于灿烂的笑容。 “嗯,去吧。”镇北侯藏住了自己的担忧,他不想也不能在马上就要出征的儿子面前,露出他的担忧和软弱来。 “我们沈家的儿郎,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阿爹知道我的浩儿,也是个了不起的好儿郎。” “你要记住,阿爹,娇娇,还有沐儿,我们都在家等着你,平安凯旋归来。” “嗯。”沈星浩冲着镇北侯点了点头,说道:“阿爹,儿子晓得了,您就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吧。” 说完了这话,沈星浩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他实在是怕再多说几句,自己就不想走了。 他阿爹真的是老了,以前那样杀伐决断的人,如今竟也变得如平常人家的老父亲无异了。 第142章 深夜谈心 沈天娇本以为自己至少会睡到明天早晨才会醒,可是没想到自己睡到半夜就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沈天娇选择结束在床上烙饼,她起身看到守夜的春潮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起来。 给春潮披了件衣服,沈天娇便换了衣服到外面去了。 人在心理压力大的时候,精神就会处于一种焦灼亢奋的状态,这种状态最是折磨人了。 沈天娇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中。 寂静的夜把这座白日里,喧闹无比的皇宫衬托的也安静平和了。 难得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沈天娇,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想起了心事。 平时忙碌的时候,她无暇顾及现在安静下来了,她心里空的那一块隐隐作痛,她想那个人了。 自己都能重生来到这里了,那么那个人呢?他也重生了吗?如果他重生了的话,那么他现在又会在哪里呢? 前世今生,她唯一亏欠的人便是他了。 自从上次梦到过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沈天娇的梦里出现过, 虽然沈天娇心里不断的祈祷着,他们两个能在梦中再次相遇,哪怕梦到的都是不好的事情也无所谓,只要能相见就好。 “看来你真的是还没有原谅我啊,我都这么急切的盼着你能来了,可是你却再也不肯来了。” “严彧,你还在怪我对吗?” 现在是大敌当前的紧要时刻,沈天娇的心思本应该放在如何取得这场胜利,保住云离不受战乱之苦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何,沈天娇心里此时想的全都是严彧。 阮玉湖一直都在等沈天娇,即使现在夜已经深了,她还没有去休息还在等。 人上了岁数睡眠就少了许多,对于阮玉湖来说更是如此,这些年她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经常不是这儿病了就是那儿有了毛病,这些病痛折磨的她经常是彻夜难眠。 再加上现在是特殊时期,她心里有事就更睡不着了。 阮玉湖一边喝着茶一边在等天亮,只是这次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也实在是无趣的很。 喝茶喝的有些生无可恋的阮玉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决定出去走走,虽然外面挺黑的,但是也好过在这里无聊。 看着倚在椅子上打盹的菊若,阮玉湖笑了笑,她放轻了脚步悄悄的走了出去。 阮玉湖看着眼前跟白天有点儿不一样的景色,心里顿时觉得很舒畅,平时她身边总是跟着一群人,她也难得能享受一下独自一个人独处的安宁。 阮玉湖就这么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沈天娇的院子里,走累了的阮玉湖刚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就被一阵小声的哭泣声给吸引住了。 谁这么晚了不睡觉,竟然跑到皇后的院子里哭?好奇心驱使着阮玉湖走了过去。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哭的人竟然是沈天娇,“娇娇儿,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哭的伤心的沈天娇,阮玉湖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惊慌失措了起来。 毕竟平时众人眼里的沈天娇,一直都是很强大很理性,能带给众人安全感的人。 现在看她如此脆弱,阮玉湖怎么能不慌张呢? 阮玉湖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沈天娇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娇娇,你这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跟姑姑说,姑姑给你做主!” 本来已经不想哭了的沈天娇,在听到阮玉湖的话时,突然又委屈了起来,她把头埋在阮玉湖的怀里,哭的更伤心了。 阮玉湖见状也不敢再开口问什么了,她抱紧了沈天娇,任由沈天娇在她怀里痛哭。 沈天娇直把自己哭的都打嗝了,这才停下来不哭了。 阮玉湖见沈天娇不哭了,赶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夜里露水重,在地上坐久了不好。 哭过之后沈天娇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抬头看着阮玉湖,犹豫着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把这件事搪塞过去才好。 毕竟她刚才哭的实在是太惨烈,太过于丢人了,不解释一下的话,好像真的说不过去。 阮玉湖又怎么会不懂沈天娇此时的心情呢,她笑着说道:“娇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无法承受的压力。” “你不用告诉姑姑原因的,至少现在不用,等你以后想说了,姑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 阮玉湖摸了摸沈天娇的头,接着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其实啊,姑姑这辈子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独自一人崩溃大哭了。” “我这辈子的眼泪,大概都能汇聚成一条河了吧。” “这人世间做人不易,做一个女人就更不易了,姑姑这一生到现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磋磨和艰难,所以姑姑懂你的心情。” 沈天娇看着阮玉湖,鬼使神差的问道:“姑姑,你心里有过一个特别深爱,却又特别亏欠他的人呢?” 这话让阮玉湖当场石化,这是她心里的禁忌,是不能触碰的话题。 看着阮玉湖变了神色,沈天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的越界了。 “姑姑,我…”,沈天娇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阮玉湖就开口说道:“有。” 阮玉湖的坦然倒是把沈天娇吓了一大跳,她没想到阮玉湖会真的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姑姑在未入宫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 回忆起过去阮玉湖的脸上带着甜蜜又苦涩的笑,“那个时候我天真的以为,我们能天长地久的永远在一起。” 阮玉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啊,人生世事无常,也许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太深了,连老天爷都嫉妒了吧。” “我家门突遭变故,一家人死的死被流放的流放,而我也被逼无奈为了自己的家人入了宫。” “后来,”阮玉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后来,因为我的贪心连累了他,他死在了我的面前。” “姑,姑姑,对不起啊,我,我…”,沈天娇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把阮玉湖的伤心事给问出来了。 沈天娇这会儿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了,自己的嘴怎么就那么欠呢?问什么不好,偏偏问这样的话题。 “娇娇儿,没事,都过去了。”阮玉湖看着沈天娇笑了笑,“我硬撑着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报仇,等报完了仇,我就能不带任何愧疚的去见他了。” “那姑姑的仇,现在报的如何了?”沈天娇看着阮玉湖,心里面百感交集,她知道阮玉湖在这个皇宫里走到现在不容易,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容易。 一个心里有着深爱的男人的女子,为了报仇不得不委身给另一个男子,在这深宫里她是怎么熬过那些屈辱又孤独的岁月的? 沈天娇想着想着,就更心疼阮玉湖了,饶是像她这样的奇女子,也逃不过命运的蹉跎和摆布。 “快了,马上就要报完了。”阮玉湖低头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 “娇娇,咱们还是来说说怎么来收拾李洪吧。” 李洪,沈天娇叹了一口气,对,她都忘了还有这个大麻烦要解决呢。 “李洪人已经逃出去了,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他如我们期待的那样,把他培养的那些兵士都带出来,然后举兵谋反攻入皇城呢?” 阮玉湖皱起了眉,李洪这个人,她还算是了解的,除了对权利狂热之外,他还是个过分小心谨慎,很是惜命的人。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筹谋了二十多年,把先帝都熬死了,还没有动手谋反篡位呢? 这样的人,若是不把他逼到绝路上,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 沈天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哦,这话怎么说?”阮玉湖看着沈天娇期待着她的答案。 “李洪这个人虽然是个极度自私之人,但是就算他再自私,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弃之不顾的。” 沈天娇虽然是不了解李洪这个人,但是她知道人的本性,所以她现在并不担心李洪不会出兵反叛,她倒是有些担心京城守卫薄弱,这场仗会打的艰难。 “丫头,那你这次可是猜错了。”阮玉湖摇了摇头说道:“他逃跑的时候都只顾自己,弃自己的老婆孩子于不顾,又怎会为了他儿子而冒险呢?” “不然,他当时逃跑的时候,为了自己能顺利逃脱,他没有带上自己的儿子,但是如今他逃脱了,必定会回来救他的儿子的。” 沈天娇笃定的冲着阮玉湖点了点头,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出错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原因啊?”阮玉湖没想明白,沈天娇为何会如此笃定李洪一定会回来救他儿子的。 “简单啊。”沈天娇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说道:“姑姑,李洪今年贵庚几何?” “啊?”阮玉湖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道:“他先帝的弟弟,只比先帝小了一岁而已,如今应该已经六十有五了。” “这不就对了嘛,他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了,就算是他保养的再好,但是身体的机能却还是在不断的退化。” “所以他现在有可能根本就生不出儿子来,亦或许他还能生子,但是他能等到那个孩子长大吗?” “他想自己做皇帝,但是他更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来继承这个皇位。” “如果他连儿子都没有了,那这个皇帝的宝座他就算坐上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了合法的继承人,那他就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他不是个傻子,不会把自己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皇位,给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争夺皇位的意义在哪里呢?所以为了他的千秋大业的美梦,他这次无论如何也会孤注一掷,回来救他儿子的。” 毕竟是活过两世的人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沈天娇见识过太多的人了,所以对于李洪的心思,她还是能一拿一个准的。 沈天娇一语点醒梦中人,阮玉湖这才回过神来,在这之前她的关注点都是在李洪的为人上,却忘了人性的弱点。 “嗯,如此我们便不愁治不了他了。” 李洪跟阮玉湖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多大的矛盾,但是李洪今天必须是要死的。 因为李洪不死,阮玉湖就没有办法完成她的复仇大业,也会给云离埋下一个隐患,所以于私于公李洪都不能活。 “我如今担心的是京城守卫薄弱,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李洪手里到底有多少人,我是怕…”。 沈天娇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阮玉湖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是怕守不住?”阮玉湖看着沈天娇,她倒是没有这样的担心。 “放心吧,丫头,我们不仅能守住,而且还会让李洪万劫不复的。” “姑姑,就这么有信心吗?”沈天娇看着阮玉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难道你对沈小将军没信心吗?”阮玉湖看着沈天娇,心道:‘这丫头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有,当然有。”沈天娇对自己的三哥,那是绝对有信心的。 他们镇北侯府的男儿郎不是吹,个个都优秀出众,尤其在打仗这方面,那几乎上可以说都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完美的继承了他们先祖的优良基因。 “那不就行了,你放心吧,沈小将军他一定能守住的。” 阮玉湖说这话,可不是单纯的对镇北侯府的人盲目自信,而是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是啊,一定能守住的,三哥只要坚持三日,我大哥和二哥说不定就能及时赶回来了。” 沈天娇这话说的是一点儿底气都没有,现在局势未明什么可能都会发生,她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的。 难道是她许久没上过战场打过仗,所以心便胆怯了吗? “我都说了让你放心。”阮玉湖看着有些紧张的沈天娇,开玩笑的说道:“要不然,咱们俩打个赌怎么样?” 第143章 给鱼下钩 沈天娇看着一脸得意的阮玉湖,笑着说道:“行啊,不知道,姑姑要跟我赌什么?” “姑姑我就跟你赌,不用等你的两个哥哥回来,这场纷争就能结束。” 阮玉湖冲着沈天娇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样,敢跟我赌吗?” 沈天娇见阮玉湖如此自信,便心中了然知道这位老祖宗,手里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后招呢。 不过知道归知道,沈天娇也不打算拆穿,就这么看破不说破给这小老太太保留一点儿惊喜吧。 “好,我赌。”沈天娇抬头看着阮玉湖,说道:“不过,姑姑,这赌注是什么?” “嗯,这赌注嘛?”阮玉湖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目前确实是没什么想要的,“赌注就先留着,等我以后想好了,什么时候想要了再说。” “行倒是行,但是您就不怕我赖账啊。”沈天娇心情好了,跟阮玉湖开起了玩笑。 “赖账这件事啊,我可不怕。”阮玉湖抬起头傲娇的说道:“我们的皇后娘娘可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两个人相视一笑,阮玉湖牵住沈天娇的手,说道:“走吧,随我去涂点儿药膏,要不然她们几个明天看到你的眼睛肿了,可是要担心的。” 沈天娇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笑,也不做声,跟着阮玉湖就走了。 沈星浩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男人,一时间不由得感叹,他的妹妹什么时候实力强成这样了? 竟然能同时拥有黄金军和藤甲军,这两支传说中的王牌军,这两支军队的战斗力,别说是在云离国了,就是放眼天下也没有能与他们相抗衡的。 有了这两支军队在,这仗还用打吗?直接躺平等着赢就好了。 “沈将军,沈将军?”林墨舟抬头看着半天也不说话的沈星浩,心里疑惑这沈将军是怎么了? 他跟万鹏都站在这儿半天了,沈将军还是那副初见他们时的样子,连表情都没有变过,难道是自己和万鹏没有把来意说明白? 于是林墨舟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再次说道:“末将林墨舟和万鹏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听调,请沈将军示下。” “哦。”沈星浩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他虽然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在眼前的这两位面前,他还是抑制不住有些紧张的。 “两位,两位先下去休息,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商讨一下作战计划。” 沈星浩故作镇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说道,别看他表面镇定,其实内心却慌的一匹,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末将领命。”林墨舟和万鹏一起退下了。 看到林墨舟和万鹏一起退下了,沈星浩这次松了一口气,天哪,谁能明白他看着这两个人,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是什么感觉啊。 “三公子,你怎么了?”韩明看着沈星浩的样子疑惑不已。 沈星浩这样子不像是得了援军,倒像是遭遇了什么打击似的。 “韩叔,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沈星浩生无可恋的看着韩明问道。 “是谁啊?不就是大小姐派来的援兵吗?”韩明一脸茫然,刚才那两个人给沈星浩证明身份的令牌时,韩明没有看见,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沈星浩抬头看着韩明,说道:“韩叔,站稳了,我告诉你那两个人是谁。” “他们一个是传说中的黄金军统领林墨舟,一个是连我阿爹都管不了的,只听调不听宣的万世侯万鹏。” “你说他们俩来给我做下属,你说我惊不惊,慌不慌呀?” 韩明此时也咽了口唾沫,他家大小姐也太厉害了吧,能把这两位都听她的话,看来大小姐这皇后娘娘真的不是白当的,以后不是侯爷排云离国第一,而是该大小姐排第一了。 “咋了,你咋不说话了?”沈星浩看着韩明此时的表情,心里终于平衡了,原来并不是他一个人被惊住了啊。 “对,咱们家大小姐果真是最厉害的!”韩明答非所问的说着话,人就先从帐篷的帘子出去了。 只留下沈星浩一个人,在那里整理情绪。 李洪培养的那些兵士,都远在千里之外的兖州,他纵然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把私兵养到天子脚下京城附近的。 京城眼目众多,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人察觉,李洪还没有笨到把自己的大本营设在京城附近,授人以柄而丢命的。 现在李洪想要救自己的儿子,除了从兖州调兵以外别无他法。 但是现在如果从兖州调兵的话,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样的话或许兵还没有从兖州调过来,就有可能在半路上被严明德或者是他儿子给劫杀了。 到时候可就是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 想不出好办法该怎么解决这件事的李洪,着急上火的半张脸都肿起来了。 皇宫里涂好了药膏的沈天娇,继续着她和阮玉湖两个人的聊天。 “娇娇,有件事我没有和你商量,便自做了主张。” 虽然沈天娇和阮玉湖说过,自己不在宫里的时候,阮玉湖可以代替她行使治理之权。 但是终归如今沈天娇才是云离国真正的掌权者,小事可以不与她商量,但是大事还是必须要跟她说,要经过她的首肯才可以的。 “嗯,什么事,姑姑,你说吧。”痛哭之后带来的后果就是,沈天娇的眼睛都已经肿起来,不过好在涂了药膏之后冰冰凉凉的,不痛反倒是很舒服的。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一些老顽固请到宫里来喝茶。” 阮玉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平静,仿佛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样。 沈天娇呼吸一窒,瞬间就明白阮玉湖嘴里的那些老顽固是谁了。 她睁开眼看着阮玉湖,默默的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这老祖宗真是天下第一妙人,霸道威武,举世无双! 本来沈天娇心里就有一点儿怀疑的,她在朝堂上做的那些决定,怎么连一个出来反对的都没有呢,原来人都被请到宫里来喝茶了呀。 想到这儿沈天娇忍不住笑了起来,今日招聚群臣来朝会的时候,她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少了一大群老顽固啊。 阮玉湖嘴里的那些老顽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各大世家的家主们。 这些老头子们做了一辈子的官,早就是油盐不进的老滑头了,跟他们讲道理是根本讲不通的。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根本就没有什么国家大义这一说的,为了争取最大的利益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道德都不要的。 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了,把他们囚禁起来比什么都管用。 这样不仅能管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乱说,制造混乱和不好的舆论。 还能管制和牵制住他们的家人,让他们不敢乱来。 嗯,这是个好办法,以后可以多用一用,只有把那些老顽固制服了,这朝堂之上才能安稳。 “姑姑,这事做的妙,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沈天娇闭着眼睛,说道:“这个办法好,以后可以常用。” “多请他们来喝几次茶,让他们彼此也能多交流交流,还显出了皇恩浩荡,彰显了皇上不忘他们这些老臣的仁爱之心。” 阮玉湖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沈天娇说她是个妙人,她倒是觉得比起自己,沈天娇更是个妙的无比的妙人。 往后余生她身边有这个妙人陪着,也算是对她凄苦悲惨的前半生,一个奖赏和恩待吧。 只是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沈天娇是这么个妙人呢?要是早发现了她的日子就不会过的那么无聊了。 “你不生气,不觉得我越矩就好。”见沈天娇没有生气,阮玉湖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上位者都有猜忌之心,没有一个能够容忍别人代庖越俎,替他们做决定的。 不过这丫头倒是与众不同,但这也同样表明了,沈天娇没有权欲私心,到底是镇北侯府的嫡女,到底跟那些后宫里的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肤浅女人不一样。 沈天娇摆了摆手,“以后这种事,姑姑看着办就行了。” “姑姑,你到底要用什么计谋来对付李洪啊?” 沈天娇转移了话题,她不会在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费心思纠缠不清得,她只要把控住大局就行了。 “攻心计。”阮玉湖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我准备让刘家的那个老东西,写一封信给李洪。” “告诉李洪,他们联合了京城各大世家准备伺机而动,与他里应外合一同反叛。” “李洪如今已经被逼上了绝境,这个消息会成为他最后的希望,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积极行动起来的。” “毕竟他养的那些兵士,都远在千里之外的兖州,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会到京城来援助的。” “他现在除了能够仰赖这些世家大族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且李洪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只要得到了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那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毕竟如今掌控着京师拱卫的人,大多都是出自这些世家大族,即使不是出自这些世家大族,也与这些世家大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要这些世家大族都愿意帮助他,他就可以掌控大局,能够利用这些世家大族手里的权利,来架空你跟李睿,这样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取而代之了。” “我们现在要利用的就是他的这种心理,把鱼饵和鱼钩都备好,等着他来就行了。” 沈天娇把阮玉湖的话在心里面捋了一遍,然后笑着说道:“那这个赌,我是毫无悬念的输了呀。” “我猜姑姑让黄金军和藤甲军暂时归我调度,是为了让他们跟着我三哥一起兖州,铲除李洪的老巢吧?” 阮玉湖被沈天娇的后知后觉可爱到了,她看着沈天娇笑着问道:“怎么样,皇后娘娘愿赌服输吗?” “服啊,愿赌服输嘛。”沈天娇心里的大石头这下子真的落地了,“姑姑什么时候想好了赌注,就告诉我,我必定双手奉上。” “好,那等我想好了,就去找皇后娘娘要。”阮玉湖见沈天娇心情好了,她也高兴了。 “姑姑,别等了,咱们现在就行动起来吧。”沈天娇是个急性子,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磨蹭了。 阮玉湖一下子就被沈天娇给逗笑了,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闲不住。 “行,那咱们就行动起来。”阮玉湖站起来,说道:“凭什么咱们俩在这儿殚精竭力的忧国忧民,他们那些没什么用的米虫却在那儿呼呼大睡,这简直没天理。” “咱们不睡,他们也别想好生了。” 阮玉湖去叫醒了菊若,把要办的事情交代好,菊若就离开了去办事情了。 吩咐完菊若去办事情的阮玉湖,又再次回到了屋里,她看着沈天娇说道:“娇娇,黄金军和藤甲军,姑姑是把他们送给了你,而不是暂时给你调遣的。” “啊?”沈天娇虽然已经听林墨舟说了,从今以后黄金军得主人是她了,但是现在亲耳听到阮玉湖这么说,她还是有被震惊到。 不管是黄金军还是藤甲军,这可都是所向披靡的王者啊,现在就被阮玉湖这么轻易的就送给自己了,她看着阮玉湖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啊?”阮玉湖伸手摸了摸沈天娇的头,说道:“给你了以后就是你的了。” “这些年他们留在我身边也委屈他们了,良禽择木而栖,他们只有留在你的身边才能发挥他们的功用。” “你与他们而言是能够慧眼识珠的圣主明君,而他们对你来说,就是你所向披靡的尖刀。” “你们互相成就,互相依附,才能够完成让云离国成为天下第一强国的宏图霸业。” 沈天娇鼻子一酸,低头说道:“好,那娇娇就收下了。” “娇娇一定不辜负姑姑的这番心意,待到他日必定会带着他们平定四方,让云离国成为天下第一强国的。” 第144章 胜利前的焦灼 “嗯。”阮玉湖摸着沈天娇的头,眉眼间都是温柔,“我信,云离将来在娇娇的治理下,一定能成为天下第一强国的。” 沈天娇抬眼与阮玉湖四目相对,两人皆是笑了笑,身边能有志同道合理解你的人,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当沈星浩收到要让他去兖州平叛的消息时,整个人再一次被震惊到了无语。 他今天被震惊到了太多次,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自己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了。 “沈将军,咱们该出发了。”见沈星浩神色怪异,半天了也不吭声,一旁的林墨舟便出声提醒道。 “哦。”回过神来的沈星浩,吩咐道:“传令下去,整装开拔。” 看着面前的人都出去了,沈星浩这才又拿出了他妹妹沈天娇的信,他反反复复又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这的确是沈天娇的亲笔书信。 他这妹妹到底是要做什么啊?沈星浩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沈天娇这是要干什么。 “嗐!”沈星浩叹了一口气,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自家妹妹的心眼多的比那天上的星星还多,她的心思哪儿是自己能猜的到啊。 猜不到就猜不到吧,沈星浩甩了甩头,反正妹妹既然这么安排了,那么自然有她的道理,自己只要照着行就是了,费那些心思做什么。 想到这儿沈星浩也不犹豫纠结了,他起身大踏步出了营帐。 若说这世上有完全相信沈天娇,对她的任何决定都不存疑虑,愿意去执行的人的话,那么她的三哥沈星浩绝对排第一,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李洪是在深夜的时候接到刘家传信的,信上的内容让原本颓废的李洪为之一振。 “好,好啊,好啊。”李洪挥动着手里的信,兴奋的像是个傻子那般。 “这真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李洪一扫脸上的落败之色,洋洋得意的说道:“哼!她沈天娇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惜啊,本王就是那天选之子,自有上天护佑。” “元江吩咐下去,让孙超把附近我们所有的人马都带上,本王要带着你们杀回京都,杀到皇城里去。” “本王要把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夺回来,本王要做名垂千古的帝王。” 李洪此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疯癫不正常了。 原本一直热心于让李洪举兵谋反的元江,这会儿倒是稳重了许多。 “王爷,这信是真的吗?这真的是安远伯亲笔书信吗?” 不知为何,元江这会儿心里很是不安,觉得这事情反转的有点儿太不正常了。 “当然是真的了,安远伯的字迹本王还能认不出不来吗?” 李洪不满的瞪了元江一眼,质问道:“你这到底是在怀疑什么呢?” “不是,不是,王爷息怒,小的不是在怀疑什么,小的只是有些担心,怕这其中有诈。” 元江见李洪生气了,连忙解释道:“皇后素来是个诡诈多端之人,小的怕这又是她的计谋,要引我们上当的呀。” “切,你这人啊,平常心思就重,这疑神疑鬼起来,什么都敢乱想。” “放心,赶紧去准备吧,趁着现在天色未明,咱们好趁着夜色入京城行事。” 李洪满不在乎的挥手,让元江赶紧去准备,被骂了的元江此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灰溜溜的出去了。 李洪本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但是这次他之所以什么都没有怀疑,而是看了信就直接相信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信任安远伯这个人,而是随安远伯书信来的还有另一封书信和信物。 另一封书信是刘太后写的,而那信物是当年李洪亲自给刘太后的鸳鸯佩,这鸳鸯佩是可以拆卸的,合在一起是一整个完整的玉佩,但是分开又是单独的两个。 这个秘密只有李洪和刘太后知道,所以李洪便笃定了这些书信的真实性。 而且刘太后信中提到的那些事,也都是不可反驳的事实。 云离如今虽然皇帝尚在,但是真正把控朝堂的人却是沈天娇。 这个沈天娇不似李睿那般软弱好糊弄,她在朝堂之上的雷霆手段,百官都是见识过的。 她一个后宫之妇人,干预朝政已经是大不敬了,如今还大有整治朝堂的意图。 沈天娇若是开始整治朝堂,那么第一批倒霉的人,就是这些承祖荫庇护的世家大族们了。 这些世家大族们,现在大多都是些不争气的纨绔,吃喝嫖赌倒都是无师自通,但是若论起治国之道,个个都是草包。 这样的人拿什么跟沈天娇斗? 而沈天娇若要是整治朝堂,那么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与其等着被沈天娇收拾,那还倒不如投靠李洪,助他谋反呢,这样若是成功了,李洪做了皇帝,他们的荣华富贵也就保住了。 这些人的心思,李洪最懂了,所以这也是他笃信不疑的另一个原因了。 可是自认为聪明绝顶的天选之子李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其实就是沈天娇给他下的套,这会儿网都已经备好了,就等着他入网呢。 至于刘太后的书信和信物,那不过都是沈天娇为了增加可信度,而另外附加给李洪的赠品罢了。 关于这么私密的事情,沈天娇是如何知道的,这其实也不难,事情做的再怎么私密也会有贴身的人知晓的。 沈天娇不过是派人去吓了吓刘太后身边伺候的石嬷嬷,她便一股脑儿的全招了。 镇北侯今夜的精神倒是格外的好,蛊虫在他体内似乎上是适应的很好,这几次的反应都很平常,已经不似起初那样疼的要命了。 别人都睡了,但是今夜对于镇北侯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女儿在宫中受难,儿子在深陷险境,这让镇北侯如何能睡着呢。 “外祖。” 李沐阳轻轻的呼唤声,让正在望着窗外明月发呆的镇北侯回过神来。 镇北侯回过头看着此时本该已经睡着了的李沐阳,问道:“你怎么醒了?” “嗯,我也睡不着。”李沐阳上前拉住镇北侯的手,仰起小脸问道:“外祖,你也在担心我母后和三舅舅吗?” 李沐阳年纪是小,但是他不傻,虽然大人们并没有跟他说这件事会有多凶险,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可从大人们的交谈和外祖担忧的神色中,他也能猜到这件事肯定是很危险的。 镇北侯摸了摸小孙儿的头,安慰他道:“没事,你母后和三舅舅他们都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外祖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在这里赏赏月。” “外祖,您放心,沐儿以后一定会勤加练习功夫,让自己快快长大,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以后,换我来保护母后,换我来替外祖您为国守疆。” 李沐阳盯着镇北侯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镇北侯看着李沐阳,越来越觉得这个孩子就该是他镇北侯府的孩子。 “好,外祖等着沐儿长大,等着沐儿保护母后,等着沐儿替外祖去征战四方。” “嗯。”李沐阳把头埋在镇北侯的腰间,双手紧紧的环着镇北侯的腰。 这个看似表面镇定的小孩,其实此时内心是很不安的,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镇北侯这一个亲人了,这是现在唯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人了。 镇北侯感觉到李沐阳把不安,他一把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说道:“走吧,随外祖读兵书去,大将军可不是好当的。” 看着将明的天色,沈天娇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虽然请君入瓮的这个计谋很好,但是还是会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出现,影响事态的发展的。 这件事没有完全结束之前,沈天娇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那些世家大族们,虽然各家的家主如今都在宫里,但是也挡不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搞事情的。 沈天娇需要一个能够控制住大局的人,但是放眼整个云离,能有这个能力的人,除了她阿爹镇北侯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春潮醒来的时候,发现沈天娇不见了,把她吓得赶紧四处寻找。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春潮便来到了阮玉湖这儿,远远的看见沈天娇那一刻,春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很自责。 “一个人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过来。”沈天娇抬头看见站在远处,磨磨蹭蹭不敢过来的春潮,便开口招呼她过来。 “哦。”春潮听到沈天娇的呼唤,便赶紧跑了过来。 “主子,奴婢来了。”春潮跑到沈天娇身边,用小的如蚊子出气似的音量,小声的说道。 “嗯,去准备早膳吧,待会儿有场大戏要看,不吃饱了没力气。” 沈天娇看着无精打采的春潮,知道这丫头是为什么这样,“行了,今日这件事都怪我,是我不该私自外出不告诉你的。” “不是,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睡。”春潮的头垂的更低,根本就不敢去看沈天娇了。 “行了,没完了是吧?”沈天娇拍了拍春潮的背,让她把头抬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没必要这么自责。” “这是在宫里,是在毓秀宫里,我要是能在自己的宫里出事,那还了得?那岂不是这天底下都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好了,赶紧去准备早膳吧,我饿了要吃饭。” “是,奴婢现在就去准备。”春潮立刻行动忙碌了起来。 “娇娇,那丫头怎么了?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呢。”阮玉湖拿了件纱衣给沈天娇披上,早上还是有些许凉意的。 “没什么,我昨晚出来闲逛没有叫醒她,她担心了。” 沈天娇笑着摇了摇头,一回到宫里她就没有自由了。 “她也是担心你,毕竟宫里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地方。” 阮玉湖帮沈天娇整理着纱衣,这件纱衣的材质极好,是当年江南进贡的云锦纱。 这件衣服最奇妙的地方,白日在日光之下,它会熠熠生辉,到了晚上,它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如夜明珠那般发光。 这么珍贵的衣服世间仅此一件,说它是云离国的国宝也不为过。 沈天娇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件世间仅此一件的衣服,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今天的事情能不能成功。 “不要叹气!”阮玉湖拍了沈天娇一巴掌,“人总是叹气的话,会把好运都给叹没的,多发点事啊,你就沉不住气了?” “这以后你还会遇见比眼前这事,更艰难百倍的事情,你总是沉不住气的话,该怎么得了?” 被拍了巴掌的沈天娇也没有生气,她笑着看着阮玉湖说道:“那有什么,不是还有姑姑您在吗?” “真是个傻丫头,姑姑难道会陪你一辈子啊?”阮玉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倒下,是因为有信念在支撑着。 但是假如有一天她完成了她的使命,失去了她的信念,她也许就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阮玉湖的话有些伤感了,虽然已经是两世为人了,但是沈天娇还是没学会面对生离死别,她只想让身边的人,都好好的活着。 沈天娇明白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但是她还是希望这种事能来的迟一些。 “姑姑,娇娇生下来就没有阿娘了,这好不容易从您哪儿知道了有母亲疼爱是什么滋味,您为了娇娇,为了沐儿,也要长命百岁的好好活着才是。” 沈天娇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自己的母亲都亲缘浅薄,从来都没有享受过母爱。 在她心里其实很多时候,都已经不是把阮玉湖当作是一个普通的长辈来看待,而是把她当作是自己的母亲了。 沈天娇的话让阮玉湖心里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一样,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多年前她喝下自己亲手熬制的绝子汤之后,就没有再奢望过有一天还能做母亲。 可谁曾想眼前这个丫头,竟然会说因为有了她,才尝到了母爱的滋味,这叫她心里怎么能百感交集呢? 第145章 瓮中捉鳖 “你这丫头啊,惯会惹人。”阮玉湖又给了沈天娇一巴掌,来掩饰自己哭了的窘态。 沈天娇一脸无辜的看着阮玉湖,她说什么了?这年头说了真话就要挨打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走,一会儿好戏就要开场了,给你好好的打扮打扮,咱们的气势不能丢。”阮玉湖牵住沈天娇的手,二话不说就开走。 这让沈天娇嘴里抱怨的话,都没有机会说了。 李洪这个以前从来都犹豫不决的拖延派,这会儿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行动派,让元江集合了人马,立刻就出发了。 庆亲王府已经被封了,李洪带着人自然也不能从城门城门大摇大摆的进去,他们此时想要进城,就只能冒险选择走地道了。 李洪这个人别的不怎么,但是在如何保命这件事上,却精通的很少有人能比得了。 庆亲王府的地道,当初挖的时候,李洪就吩咐人挖了两条,一条直通庆亲王府,一条却从半道拐了个弯,直通京城某处的一个僻静宅子里。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像今天这种事情发生,原本就是了防备,没想到今日却真的派上了用场。 地道不仅很长还很黑,几百个人排列有序,把李洪夹在中间走着,地道里除了杂乱的脚步声,就只有不知道从哪儿刮来的冷风了,那冷风吹的只让人觉得心寒。 阮玉湖亲自给沈天娇梳的妆,精心打扮过的沈天娇的确跟往日,淡扫峨眉的形象不同。 梳完妆之后,阮玉湖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给沈天娇化的妆很是满意。 “这女人啊,不管到什么时候,处在何种领地,都要衣着得体妆容精致才行。” “你呀,以后还是要多打扮打扮才是,一国的皇后除了要有威容之外,更要有妆容,有的时候得体的衣着,精致的妆容,加上沉稳的气度,才更能安抚人心。” “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窥探出你的内心,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牌,如此这样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阮玉湖跟沈天娇说的这些,都是她这么多年在这深宫里,与人明争暗斗的立命之本。 “嗯,知道了。”沈天娇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嘴上虽应承着,但是心里却没当回事。 沈天娇虽是个女子,但是内心却是个每天只想着如何打仗的糙汉子。 每日打扮这种事情,她只觉得很麻烦,而且她现在每天都要面对很多事情,与其把时间都花费在梳妆打扮上,那倒还不如做点别的事情呢。 “主子,张副统领来报,说人已经进京城了。” 春潮从外面进来,向沈天娇汇报着新消息。 沈天娇闻言,心里隐隐的有些兴奋起来了,人入套了,好戏也终于要开场了。 “好。”沈天娇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琼娘,春潮,和阮玉湖,说道:“除了秋桐以外,你们几个都好好的待在毓秀宫里。” “若,若此事出了什么纰漏,你们不必誓死抵抗,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上上之选,听明白了吗?” 半晌无人答话,最后还是琼娘开口说道:“你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吧,若是此事出了什么纰漏没有成功,你放心,我一定第一时间放火烧了毓秀宫,陪你一起赴黄泉。” 这话说的让沈天娇心里一沉,她抬头看着琼娘,说道:“你…。” “行了,别废话了,都什么时候了,赶紧去吧。”阮玉湖打断了沈天娇没有说完的话。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屋里的这些人跟你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有一个会愿意置身事外的,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们这些人的命,皇后娘娘也要保重。” 说完了这话也不等沈天娇再说什么,就朝着门外呼喊道:“秋桐,护送皇后娘娘去迎战吧。” 屋外的秋桐闻讯从外面进来,冲着沈天娇就说道:“主子,咱们走吧。” 见状沈天娇也不多说什么了,因为她知道多说无用,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掌控好全局,不放过那些试图要让她毁灭的人。 只有成为真正的强者,她才能够护住她想护的人。 李洪带着人没有任何拦阻的进了皇城,这一切顺利的都像是做梦一样的极不真实。 就连志得意满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李洪,都忍不住怀疑了起来。 “咱们怎么这么容易就进来了?这皇城的守卫都是咱们的人?” “王爷,这皇城的守卫虽然不都是咱们的人,但是今夜守卫官却是咱们的人,当官的一声令下,下面的那些小喽啰们还不得言听计从啊。” 说话的是安远伯的儿子刘志,他也是在半夜时分接到了他父亲安远伯刘子铭传来的讯息,让他联系那些跟他们合谋的世家一起行动起来,大家配合李洪进宫来推翻李睿的统治改朝换代。 刘志得了信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刻就行动了起来,那些跟刘家一样早就归归附于李洪,原本还在因为李洪逃脱,庆亲王府被封,而诚惶诚恐的世家大族,在听到李洪杀回来的消息时,便赶紧行动了起来。 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们不跟着李洪一起造反的话,那么沈天娇很快就会清算到他们头上的。 哪怕现在前面是刀山火海,这些世家大族们也只能跟着李洪往前冲了,这事如果今日成了,那么他们的身份也就会跟着水涨船高,成为拥立新皇登基的大功臣。 但若是失败了,那也不用怕,有这么多人在呢,沈天娇不可能一时之间把他们赶尽杀绝。 这样他们还有喘息之机,再寻求机会与沈天娇和解,同样可以保住他们的爵位和荣华富贵。 这些人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想的尽都是美事,却独独忘了,云离国如今这位大权在握的皇后娘娘,是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人。 对待所有的背叛者,她都不会心慈手软的,就算她不可能一下子把这些世家大族全部清算掉,她也会先选出一部分杀鸡儆猴,震慑那些别有心思的人。 而至于留下的那些人也不用急,沈天娇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收拾这些背叛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本来心里不安的李洪,在听了刘志的话之后也就安心了。 这京中各大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几乎上包揽了整个京师拱卫的方方面面,所以他们能轻而易举的进入皇城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李洪看着越来越近的政和殿,兴奋的光芒就要从他的眼睛里迸射出来了。 他的皇帝梦马上就要成真了,这二十多年的等待终归是没有白费。 处在极度兴奋中李洪,压根就没有发现四周的环境寂静的都有点儿诡异了。 而且这一路上别说是人了,就是连只耗子都没有见过,事情进行的太过于顺利了。 当李洪带着人进入政和殿,看到那把他朝思暮想的龙椅时,他整个人都癫狂了。 他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时,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眼神中尽是贪婪痴迷之色。 “王爷,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咱们的人都在等着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毓秀宫围起来,只有控制住了皇后娘娘,咱们才是真正的胜利了。” 刘志看着只顾着盯着龙椅看的痴迷的李洪,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毕竟沈天娇才是最让人畏惧的,不控制住这位中宫之主,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白费。 刘志的提醒,让李洪瞬间清醒了过来,沈天娇这个女人不除,他的皇帝梦就只能是黄粱一梦。 而且若不尽早控制住沈天娇的话,单是镇北侯那儿,他都应付不了,要想让镇北侯听话,就要拿捏住沈天娇。 沈霖那个老东西,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为了他的宝贝女儿,他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好,咱们现在就去毓秀宫。”李洪的眼神变得狠戾起来,“毓秀宫里除了皇后以外,所有的人都格杀勿论。” 只要沈天娇活着就好,其余人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 “哦,庆亲王倒是仁慈的很嘛,竟然会放过本宫。”随着沈天娇的声音响起,政和殿顿时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样。 沈天娇像是突然从天而降似的,站在了政和殿的正门口,而她身边则站满了身穿铠甲的兵士。 “可是本宫却不是什心心软之人,并不打算放过庆亲王。” 沈天娇的突然出现,让李洪和所有跟随李洪的人,都吓得条件反射跳了起来。 “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李洪指着沈天娇哆哆嗦嗦的问道。 “庆亲王这话说的本末倒置了吧,这话不该是本宫问庆亲王才对吗?”沈天娇气定神闲的看着李洪,问道:“庆亲王带着这么多人闯宫,来到政和殿里,是要图谋不轨造反吗?” “你,你胡说,本王,本王才没有想要造反,本王,本王是来勤王的,对,本王是来勤王的。” 霎那间李洪就从云端跌落到了污泥里,他现在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哼!来勤王?”沈天娇不屑一顾的轻哼了一声,“大半夜的带着这么多人来勤王吗?” “在你跟冯贵妃苟合私通生下皇子的事情败露之后,来勤王吗?” “这些话说出来莫说是别人,就是庆亲王你,相信吗?” 沈天娇的话把李洪给噎住了,以至于让他把反驳他跟冯媛媛之间关系的辩解,都忘记了。 “来人啊,将这群乱臣贼子全部拿下,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沈天娇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眼神冷漠的让人害怕。 “沈天娇你不能这么做,本王,本王是先帝亲封的亲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你没有资格随意处置本王。” 李洪惊恐万分,落到李睿的手里,李睿也许会顾念骨肉亲情,放他一条生路。 但是他若是落在了沈天娇的手里,那他真的就是求生无门必死无疑了。 “哼!是吗?原来你李洪还知道,你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啊?” 沈天娇神色一凛,说道:“作为皇室宗亲,你不辅佐皇上为国效力,尽你一个宗亲该尽的本分,反而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你还有脸说自己是皇上的亲叔叔,你这个亲叔叔与人勾结刺杀他的亲儿子不说,还私通后妃生下皇子混淆皇室血脉。” “不说你这些年仗着皇室宗亲的身份做了多少的恶事,单凭你上面这几件事,就够灭你一族人的性命了。” 李洪惊恐的看着沈天娇,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你不敢杀我,你没资格杀我。” “哼!本宫为什么没资格杀你?”沈天娇浑身的气势和威压骤增,“本宫如今替皇上监国,就有权利行使天子的权限。” “你们还在等什么?本宫刚才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臣等谨遵皇后娘娘的御令。” 沈天娇身后的将士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声音颇有地动山摇归气势如虹。 “沈天娇,你敢,本王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你若是敢动本王分毫,本王定叫你碎尸万段。” 被众将士的吼声震的回过神来的李洪,冲着沈天娇就吼道。 “哦,庆亲王说的是你在兖州所屯的私兵吗?”沈天娇轻蔑的一笑,说道:“那可惜庆亲王你,这辈子恐怕都等不到了。” “本宫的三哥昨夜就已经率大军去兖州围剿他们了,过不了几天,就会传来大军平叛成功的捷报了。” “而且你的这些同党们,安排在宫中的人,已经全数都抓了,所以庆亲王你现在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明白吗?” 沈天娇的话彻底让李洪傻了眼,他到底还是太小看沈天娇了,这个女人强大的远比他想象中的厉害。 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的李洪,两眼一翻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而刚才还跟在身边李洪叫嚣的那些人,这会儿个个都安静的如死了一般,他们现在只盼着沈天娇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了。 沈天娇转身出了政和殿的门,政和殿的门立时就被关上了。 第146章 皇后的威压 当政和殿的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里面的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跟外面的静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错,沈天娇这次就没打算放过这些人,这些世家大族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平时恶事做尽也就罢了。 为了平衡朝局,沈天娇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放过他们。 但是像今日这样,协同谋逆之人破宫门来逼宫造反之事,是沈天娇绝对不能容忍的。 今日若是不给他们一点流血的残酷教训,他们只怕永远认不清现实。 如果这次沈天娇轻易放过了他们,那么他们不会因为她的仁慈而心存感恩,从此收敛自己的贪婪,反而会更加的变本加厉的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 只有让他们认识到现实的残酷,他们才会安分守己,不敢再生非分之想。 沈天娇抬头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天空,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了起来。 她的强国之梦,不管是对内对外都异常的艰辛,她要走的路还很远很艰难。 不多时张辉从政和殿里出来,鲜血已经把他的衣服都染红了。 “皇后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沈天娇收回自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命百官入宫上朝会。” “皇后娘娘,这里不收拾一下吗?”张辉想起殿内的那些死尸和血海,有些犹豫的问道。 政和殿里面的惨景别说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文官了,哪怕就是血海刀山里闯出来的武将都会变色的。 “不用收拾了,这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的,让他们都来看一看,背叛谋逆者的下场是什么!” 沈天娇面不改色,她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无数次的人,这种场面对她来说不过是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是,臣领命。”张辉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跑去找人通知百官入宫上朝了。 当那些大臣们来到政和殿,看到眼前的这副惨景的时候,无一例外都被惊吓到了,有些胆子小的甚至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虽然百官都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撼到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什么。 笑话,此时此地此景,谁还敢说什么,别说是当面不敢了,就是在背后蛐蛐也是不敢的。 他们这些人都是猴精,没一个是傻的,谁不想活了敢在这个时候发声,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想要跟那些人去做伴不成? 自从沈天娇替李睿监国以来,这些朝臣们大多都是口服心不服的,对沈天娇下令要办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阳奉阴违。 原因无他,不过是欺负沈天娇是个软弱可欺的女流之辈。 但是经过今日之事之后,整个云离国的朝堂,甚至是整个云离国的人,没有一个再敢轻视这位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了。 现在这些朝臣的心里对沈天娇不仅有了畏惧之心,还有了心理阴影。 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位皇后娘娘的话了。 而沈天娇要的正是这个结果,她看着自己面前,神色各异的朝臣,说道:“众卿也都看到了,庆亲王昨夜带着这些人私自入宫想要逼宫。” “当时的情景何等的凶险,本宫就不多加言语了,幸得苍天祖宗保佑,总算是有惊无险,将这些逆贼之人全数剿灭。” “各位方才都进去看过了,里面的人想必都不陌生。” 沈天娇抬眼看着面前有许多诚惶诚恐的朝臣,殿里的那些谋逆之人中,有他们的亲眷,故交,门生…。 总之一句话,这些人谋逆,他们昨夜虽然没有一起进宫来逼宫,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参与,就能置身事外了。 沈天娇的眼神从这些朝臣的面上扫过,她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有力的说道:“不管你们与殿里的那些人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们知不知道他们要谋逆的事情,这次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谁若是胆大妄为,非要来挑战本宫的耐性,那么本宫不介意跟你们一个同样的下场。” “臣等不敢,臣等惶恐,臣等今后必定拥护皇上和皇后娘娘,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听着这些朝臣们异口同声的起誓,沈天娇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些人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被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才暂时降服的。 只要将来有一日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今日的誓言都将会成为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沈天娇也根本就不在意他们是否忠诚,反正这些人迟早都是要被清除掉的,现在留着他们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局罢了。 他们只需要暂时安静不作妖就可以了,这样沈天娇才能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回头来收拾他们。 “今日之事,本宫不准备再追究了。人既然都已经死了,那本宫就再给你们一个恩典,里面的人是谁家的,就由谁家认领回去安葬了。” 沈天娇此言一出,那些有亲人在殿中的朝臣,登时心中惊惧不已,这哪里是恩典啊,这分明就是催命符。 但是沈天娇既然都已经发话了,就算是催命符也得接住。 于是那些殿内死去之人的亲眷们,便只能硬着头皮跪下谢恩了。 处理好政和殿的事情,沈天娇便回了毓秀宫,她身后跟着的是王云知。 “王丞相,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一见大长公主。” 沈天娇是个喜欢有话明说,不喜欢藏着掖着耍心眼的人。 这次的事情能这么顺利的解决,不仅是因为沈天娇的周密布局,更得益于李朝晖的情报和支援。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李朝晖这么帮沈天娇自然是有她的目的的。 而沈天娇自己也早就想要去会一会这位传说中,芳华绝代的的大长公主李朝辉了。 王云知抬头偷瞄了沈天娇一眼,如今关于他是李朝辉的人这件事,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王云知现在最关心的是,沈天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态度如何。 可是他并没有从沈天娇的神色中,窥探出什么端倪出来,这让他不禁有些失望。 “是,老臣这就去安排。”王云知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可否请皇后娘娘下令,将将安国寺看守的那些兵士撤回来,这样行事也可方便些。” 沈天娇思考了一下,说道:“暂时还是别撤了吧,大长公主去安国寺祈福,是先帝的旨意,众人皆知。” “在这件事没有定论之前,若是把那些人都贸然撤回的话,想必又要引起一场纷争了。” “那样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对大长公主来说更是弊大于利。” “本宫会下令让那些兵士不阻挠为难你,你尽管去安排吧。” “是,老臣这就去安排。”王云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沈天娇现在态度不明朗,他也需要谨慎些才好。 王云知走后,沈天娇一直就呆坐在那儿想事情。 阮玉湖进来给沈天娇送茶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丫头,这是又怎么了?”阮玉湖走到沈天娇的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想着她是不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又刚刚经历了那么血腥的场面,身体不舒服了。 “我没事。”沈天娇抬头冲着阮玉湖笑了笑,“我是在想那位大长公主的事情,姑姑,你对她了解吗?” “她呀,也算是有些了解吧。”阮玉湖在沈天娇的身边坐了下来。 “说起这位大长公主,当年的确是个风云人物,不仅人长的美艳明媚,还手握大权智谋无双。” “当年拜倒在她石榴裙之下的人,可以用过江之鲫来形容了。对了,刚刚走的那位王大丞相就是其中最狂热的人之一。” “她当年的风头可谓是无人能避其锋芒,耀眼的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 “但是人在别人的追捧中,都会渐渐的迷失自己的,这位大长公主也免不了俗,她那个时候就像是个穿了铠甲的刺猬一样。” “喜欢她的人,对她都是夸耀和赞美,不喜欢她的人,对她都是攻击和谩骂。” “姑姑。”沈天娇突然开口打断了阮玉湖的话,问道:“关于那个高祖下了圣旨要立她为皇太女,想要将皇位传给她的事情是真的吗?” 阮玉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那娇娇觉得,这件事是真是假呢?” 沈天娇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阮玉湖,说道:“难道是假的?” “嗯,娇娇果然聪慧。”阮玉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高祖又不是个老糊涂,他有好多个儿子,怎么会选择让女儿来继承皇位呢?” “这样的事虽然不是没有过,但到底是超出了人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的。” “高祖若真是选择了她做继承人,那么就等同于让云离国内乱不断,纷争四起了。这么不明智的事情,他老人家是绝对不会做的。” 沈天娇了然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么关于那个传言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当年可是传的人尽皆知呢。” 阮玉湖摇头笑了笑,说道:“关于那个传言啊,说来可就话长了。” “别人都知道先帝和李朝晖他们两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是其实他们并不是一母所生的。” “先帝的母亲是已故的太皇太后,也就是高祖的发妻睿德皇后。” “而李朝晖的生母则是,当时的皇贵妃叶丽华。这位叶贵妃是高祖的青梅竹马,也是高祖最宠爱的人。” “但是叶贵妃当年生李朝晖的时候,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反正就是李朝晖平安出生了,而她的母亲叶贵妃却死在了那场生产之中了。” “高祖怜恤自己的女儿,刚出生就没了母亲,所以就把李朝晖送到了皇后那里,自那时起李朝晖变成了皇后所生的嫡长女。” “而这件事也成了宫中的忌讳和隐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也慢慢的被人遗忘,别人都只以为李朝晖就是皇后所生的。” “原本日子这样过下去的话没什么不好,但是偏偏就有人非要无中生有。” “叶贵妃的兄长可是咱们云离国赫赫有名的大国师叶星华,这个人想必你也听说过,是个智近乎妖的人物。” “叶贵妃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但是叶星华却把这件事怪罪到了皇后的身上,觉得皇后是为了固宠,趁这叶贵妃生产之际下手害死了叶贵妃。” “但是其实皇后根本就没必要那么做的,她出身显赫,她在宫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就算是得宠的叶贵妃也只能屈居她之下。” “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冒风险去害叶贵妃的,而且她与高祖只有结发夫妻的情谊,没有男女之情。” “可是人若是偏执起来,任谁都改变不了的,叶星华就认准了是皇后害死了他的妹妹。” “所以在李朝晖长大一些之后,叶星华便派人到她身边去,给她灌输了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正是因为那些东西导致了李朝晖与皇后离了心,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 “叶星华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不甘心屈居人后,也不甘心叶氏一族不能进入世家大族之列,所以他便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开始给李朝晖铺路。” “李朝晖本就是个聪慧之人,又加上叶星华的悉心教导,还有叶星华给她造的势,很快她便在众人面前初露锋芒了。” “叶家的家族势力不大,但是叶星华的门生子弟却是很多,在李朝晖成年之后,他便联络了很多朝臣,逼迫高祖废掉先帝的太子之位,立李朝晖为皇太女,把云离的江山传给李朝晖。” “高祖当年为了不使云离生乱,就口头上承诺了要立李朝晖为皇太女。” “没想到叶星华就立即派人将这件事传了出去,弄的云离人尽皆知。” “但是没过多久,叶星华就突然暴毙而亡了,这件荒唐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失去了叶星华的庇护,却仍不知道收敛的李朝晖,下场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她被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同时弃绝了。” 第147章 陈年往事 “她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什么骨肉情深,是因为那些年叶星华给她吹捧出来的名声在外。” “她若是死了,先帝就要背负恶名,没有一个帝王愿意还在活着的时候,就背负恶名的。” “只是连我都不曾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的有忍耐,如此的强大,被先帝打压了这么多年,她竟然还能拥有自己的实力。” “那些跟随她的人,这么多年了还能死心塌地的为她所用。” 阮玉湖摇了摇头,李朝晖可不是李洪,她可没那么好对付,这云离的朝堂恐怕又要掀起一场大浩劫了。 话都说到了这儿,沈天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李朝晖绝不是个善茬,她有着极大的野心。 这次若是放了她,那就等同是放虎归山,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惊涛骇浪来呢。 但是这次若是不放了她,恐怕也没有那么的容易,她背后的那些势力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天娇突然就觉得头疼不已,这烦心事怎么就这么一件接着一件呢,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再这么耗下去,她征战列国的计划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阮玉湖回头看见沈天娇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烦心什么了。 “丫头,事要慢慢做饭要慢慢吃,凡事急不得的。” “你也无需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把她放出来了,咱们也会有应对之策能对付的了她。” 沈天娇抬头看着阮玉湖,说道:“这王云知就是第一大祸患,他如今是百官之首,虽然不站队不结党,自诩是孤臣清流,但却对李朝晖忠心耿耿,难保第一个出事的就是他。” “嗯,有这个可能。”阮玉湖点了点头,这个王云知这么多年来,对李朝晖是痴心不改,为了李朝晖他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那我们就从他的夫人身上下手吧。” 王云知的夫人也就是左北辰的嫡亲姑母。 沈天娇疑惑的看着阮玉湖,问道:“从他夫人身上下手?” “对,从他夫人身上下手。”阮玉湖在这深宫里过了大半辈子了,她最是了解女人的心思了。 “王云知对李朝晖情根深种,这些年王夫人应该是受了很多委屈的,我听人说多年前她便搬到了别苑独自居住了。” “这些年想必她也是受了许多委屈的,别人都称赞王丞相跟夫人伉俪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了夫人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楚呢?” “她就算是清心寡欲不想再与王云知有瓜葛,作为一个母亲她也会为自己的一双儿女的将来考虑的。” “这件事你不用管,交给我来就好了。” 阮玉湖能在这深宫之中立于不败之地,除了自身得实力之外,拿捏人心也是其中之一。 “好。”沈天娇不善于心计,这种事有人替她做,她乐意至极。 阮玉湖看着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沈天娇,笑着说道:“要不要再告诉你一个能让你高兴一点的秘密?” “要。”沈天娇回答的干脆利索,不带丝毫的犹豫。 阮玉湖看着沈天娇笑的就更灿烂了,这小丫头果真还是小孩子心性。 “李朝晖有一个情人,是礼郡王李勇的庶子李辰。” “谁?”沈天娇顿时瞪大了眼睛,礼郡王的儿子?沈天娇掐着手指在心里迅速的盘算着,李朝晖与李辰之间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阮玉湖伸手打了一下沈天娇的手,“别胡思乱想了,李勇虽然也姓李,但是他可不是皇室血脉,他这个礼郡王是成了祖荫才封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天娇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这又是什么伦理狗血剧呢。 “骄傲如李朝晖那样的人,看上的人自然也不是凡品,只可惜两个人的身份悬殊太大了,根本就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李朝晖为了能跟李辰在一起,竟然不惜自贱身份,不要名分心甘情愿的做起了他的情人。” “但是好景不长,这件事就被高祖知道了,结果自然是棒打鸳鸯两离分。” “李勇为了保住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亲自用一碗毒药结束了李辰的命,人死后听说连入葬都没有,只用了一张破草席裹着扔到了乱坟岗。” “当时李朝晖哭的要死要活的,差一点儿就随着李辰去了,最后还是她身边伺候的医女,诊出她有了身孕,这才让她结束了作死。” “当时高祖为了掩盖这桩丑闻,让人备下了落子汤。可是李朝晖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个孩子落掉呢,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便求到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顾念对她有过养育之恩,便在高祖面前为她保下了孩子。” “只是那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了,被太皇太后派人养在了京郊的庄子里。” “当年李朝晖没有拼死反抗跟先帝两败俱伤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子。” “哦。”沈天娇点了点头,心里感叹着,这位看似风光无限的大长公主,竟然也会有这样离奇的过往。 “哦什么哦,现在是你说哦的时候吗?”阮玉湖看着沈天娇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敲了她的头。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个孩子带回宫里,让她成为牵制住李朝晖的一把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哦,明白。”沈天娇回过神来,看着阮玉湖赶紧回答道,她生怕自己回答的慢一点,就又要被敲头了。 “只是姑姑,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那孩子如今还在庄子里吗?” 沈天娇严重的怀疑,李朝晖的孩子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要不然凭李朝晖的本事,那孩子早就被她救走了。 “嗯,是早就不在那个庄子里了。”阮玉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她在哪儿啊。” 沈天娇被阮玉湖这大喘气的说话方式,直接给弄无语了。 “那这些事都交给姑姑了。”有人乐意为自己分忧,沈天娇自然没意见。 “好,这些事我来做。”有事情可做,对于阮玉湖来说也是件好事情,这可比让她每天无聊的待着有趣多了。 “王云知已经安排了,最快今日,最迟明天,我就要和李朝晖见面了。” 沈天娇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说实话,我这心里真的是有点犯怵。” “犯什么怵?”阮玉湖看着沈天娇说道:“你记住你什么都不用怕,你现在是云离国的主人,而她不过是个被囚禁的长公主而已。” “就算她如今依然势大,那又如何?见了你,她还是要行跪拜之礼的。” “你是君她是臣,到任何时候你都不必畏惧她的,把你今日在政和殿前的气势拿出来。” 沈天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这种事我以前经常干。”阮玉湖给了沈天娇一个安抚的笑容。 “那姑姑你遇到心里没底害怕的时候,是怎么做的?”沈天娇好奇的看着阮玉湖问道。 “我呀,我就告诉我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如果是狐狸那我就要作狼,如果她是狼那么我就要作老虎,总之我要比她强就是了。” “然后这种事情经历的多,慢慢的就不怕。” 阮玉湖说的轻松,但其实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沈天娇低头笑了笑,说道:“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够,今后还需要多多的修行才是。” 哪有人天生就是王者立于不败之地的,不过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挫折受多了,被打击碾压的多了,学会了坚强罢了。 阮玉湖笑笑没再说什么,她心里其实希望沈天娇可以不用经历那些,可以平安稳妥的过完这一生的。 但是现在这个愿望好像根本没有办法实现,沈天娇要走的路比她当年要走的路更难更苦。 “姑姑,太后是留不得了。” 刘太后只要一日不死,不仅刘家的那些人不会安分,那些跟刘家合谋的人,也不会安分的。 只有彻底让这些人失去靠山,他们没有了领导者,不能凝聚在一起,成为了一盘散沙,才好逐一击破。 “嗯,也是时候送她上路,去地下去向先帝谢罪了。” 阮玉湖与刘太后之间的争斗已经进行了大半辈子了,现在也是该结束的时候。 “你不要去,我去。”这种腌臜事,阮玉湖不希望沈天娇去沾染。 “还有冯贵妃的事也不能拖了,她跟刘太后不一样,她是皇上的后妃,怎么处置她还是先要问过皇上才是。” “嗯,我知道。”沈天娇知道阮玉湖的意思,虽然她现在有处置冯媛媛的权利,但是冯媛媛毕竟是李睿的后妃。 如果她没有经过李睿的同意,就处置了冯媛媛的话,就会落人口实,授人以柄。 别人会说她因为善妒而罔顾皇权,不把李睿放在眼里,而私自处置后妃。 虽然这不是事实,但是那些来往传舌者可不会在乎事情的真假,他们只在乎这件事会带给沈天娇怎么的打击和诟病。 “我知道,我待会儿就去泰和殿问问他的意思,然后让他下旨处置。” “既然冯媛媛的事都要处置了,那么田青青和苏文之的事情也一同了结了吧,也免得夜长梦多,惹来更多的麻烦。” 田青青和苏文之的事情败露之后,苏文之就被囚在了宫里,这段时间李玉瑶和苏家已经几次进宫要人了,但是都被阮玉湖给拦了回去。 苏文之私通后妃这可是灭族的死罪,苏家当然会慌了,而李玉瑶明知道自己的夫君背叛了自己,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她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得不委曲求全想办法来保全他。 苏家卑微求情,但是阮玉湖却压根就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此放了苏文之。 不仅如此她还要借着这件事,把整个苏氏家族拉入泥潭,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她跟苏家的仇,积攒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结了。 “娇娇,苏文之的事也交给我,我跟苏家有不共戴天私仇要了结。” “你现在什么都别问,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会跟你说的。” 沈天娇知道阮玉湖是个有故事的人,有故事的人背后都有很多的秘密,她可不想做那个揭穿秘密的人。 “姑姑,想去做什么就做吧。姑姑不必什么事都告知我,您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反正这苏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苏文之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类,这种家族,这种人,早处理了早安心,留着反而是祸害。 阮玉湖点了点头,最了解她的还是沈天娇。 “宫里现在已经安全了,安排人把沐儿接回来吧。这孩子啊,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嗯,好,我晚些时候回去一趟,看看我阿爹给他报个平安免得他担心,顺便把沐儿带回来。” 沈天娇想起她阿爹和儿子,心里不由得一沉,这一老一小昨夜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煎熬和惊吓。 担心着自家阿爹和儿子的沈天娇,这会儿只想着赶紧回温泉别苑去。 “姑姑,您先去解决太后的事情,等我从温泉别苑回来,就去跟皇上说冯媛媛和田青青的事情。” “嗯,行。”阮玉湖知道镇北侯现在还处于解毒的高危期,沈天娇担心镇北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哦,对了,娇娇,那个周海北怎么办?” “他呀?”这又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沈天娇想了一下说道:“我们的人潜伏在他身边也有段时日了,他的形态,日常习惯,应该能模仿个八九分了吧。” “那就收网吧,把他关起来,让我们的人替代他。” “嗯,好。”阮玉湖拿出给镇北侯准备的百年老参,交到沈天娇的手上,“这支百年老参,你带回去给你阿爹补补身体。” 百年老参对镇北侯府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但是这是阮玉湖的心意,沈天娇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欣然接受了。 第148章 太后薨了 沈天娇和阮玉湖两个人分开,开始各自行动了起来。 沈天娇回温泉别苑,阮玉湖则准备去康宁宫去见刘太后。 阮玉湖看着准备好的鸩酒,抬头对琼娘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琼娘当年除了没有少受刘太后的磋磨以外,她失去自己孩子这件事刘太后也功不可没。 表面上看起来那个孩子是被冯媛媛害死的,但是刘太后在背后也没少下黑手,而且当年王家遭陷害全族被流放,也是刘太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当年琼娘的父亲刑部侍郎王培,就是因为查到了刘家帮助李洪,豢养私兵的事情,才被刘太后诬陷通敌卖国的。 而李睿当年只不过是借机落井下石,排除异己,巩固自己的权利罢了。 这个世上没什么事能比亲眼看着自己的仇人得报应,更畅快人心的事情了。 琼娘点了点头说道:“去,我要去。” 孩子的事情琼娘如今已经放下了,如果当年那个孩子平安出去的话,她跟李睿的羁绊就永远无法斩断了。 放下了那些情情爱爱,现在回头去看,那个孩子没有来到这个人世间,其实是件好事,没有来只能说明她和那孩子没有母子缘分。 孩子的事她可以不再计较,但是害她亲族的事,她却不能不为他们讨回公道。 冤有头债有主,血债当然要用血来偿了。 “好,那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阮玉湖叫上琼娘,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有执念和怨气,这些执念和怨气若是不消除的话,琼娘这一辈子就放不下,最后苦的还是她自己。 于是乎阮玉湖带着琼娘,后面跟着春潮三个人一起大摇大摆的去了康宁宫。 到了康宁宫自然是没有人敢阻拦这三个人的,于是她们仨就很顺利进去了。 昔日风光无限的刘太后,只经过了短短几日的囚禁,就变得苍老憔悴了许多,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那个宫里服侍的老嬷嬷呢。 “你来干什么?”看见阮玉湖,刘太后的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这个时候看见阮玉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些天她被关在自己的寝殿里,消息闭塞,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她看到阮玉湖的那一刻,心里就明白刘家可能出事了。 “怎么,太后这里是什么禁地,我不能来了吗?”阮玉湖连看都没看刘太后一眼,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刘太后看着坐上主位的阮玉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气死。 欣赏着刘太后脸上那变换多端的神色,阮玉湖很满意的笑了,她们两个人是斗了大半辈子的仇人了,此时在临了的时候还能看见如此一幕,也实属难得。 “这被囚禁的滋味不好受吧?”阮玉湖先开了口。 “哼!”刘太后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会是闲来无事跑到这里来关心哀家心情好不好的吧?” “当然不是了。”阮玉湖果然不会让刘太后失望,“我可没有闲到无聊到那个地步,跑来看你的心情好不好。” “我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的。”阮玉湖收起脸上的笑,正色说道:“你被关在这里,外面的消息进不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刘太后顿时心里面紧张不已,她用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有些害怕阮玉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这两日外面可热闹了呢,你的父亲这会儿还在宫中与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们喝茶呢。” “而你的兄长刘志,昨夜因为参与谋反逼宫,负隅顽抗,而被乱刀砍死在了政和殿里,如今尸身还无人领取,待会儿怕是要被扔进乱坟岗喂野狗了。” 阮玉湖像是在讲故事一样的语调平静,可是刘太后却听的心神俱裂,她一下子就从坐的凳子上跌到了地上。 看着刘太后的样子,阮玉湖嘴边扯出了一丝冷笑,接着说道:“至于李洪,哦,不对,应该说是你的那个老情人,他昨夜同样死在了政和殿里,听说死的可惨了。” “身体被捅成了骰子不说,头也被砍的与身体分了家,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听到这刘太后再也绷不住了,她直接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了出来,倒在地上翻起了白眼。 阮玉湖话里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刘家这次完了,李洪也完了,她所有的指望和依靠都没有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你呀,从来都是个不懂安分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如此,没想到上了年纪还是死性不改,这下好了,终于把自己给作死了。” “你若是没有那么多的贪心,守好自己的本位,安分守己的做好你一个太后该做的事情。” “那么皇上就算是再不喜欢你,但是至少你也可以在太后的位置上安度晚年,直到寿寝正终。” “你有今日这下场谁也怪不得,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婪了。” 阮玉湖看着刘太后此时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却没有半点儿高兴了。 这宫里就如同是吃人的魔窟,好好的人进来都能变成疯子,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关在这里的一个疯子呢? 阮玉湖站起来,示意跟来的宫人把鸩酒端给刘太后,其实能这样死了也是一种福气,总比被关起来变成真正痴傻的疯子要好。 谁知已经倒地的刘太后,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她发疯似的就要往外面冲,嘴里还嚷嚷着,“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去见皇上,哀家是他的母后,是他的母后。” “刘蕊你到现在还没有清醒吗?”看着突然发疯的刘太后,阮玉湖忍不住冲着她吼道。 “你这个害死了他亲生母亲的母后,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重,你心里没底吗?” “这些年你以为他是不想杀你,才留你活到现在的吗?” “他心里怕是早就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了才好,他能让你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可利用的价值罢了。” “现在刘家倒了,而你又与李洪私通,让先帝蒙羞,你说他可能会放过你,可能还想见你吗?” 阮玉湖的话,让刘太后的动作霎时间停止了,这养母做久了她当真是忘了,李睿这个儿子是怎么得来的了。 李睿可是她亲手养大的狼崽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 刘太后的身体顿时如坠冰窟般凉的吓人,这次她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想她费尽半生的心思,为的不过是想要做人上人,享尽人间极致的富贵,可到头来这一切都成了黄粱一梦,她真是不甘啊。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喝了这鸩酒,这样最起码还能留个全尸,能够被安葬,若是不然…。” 接下去的话阮玉湖没有再说,但是刘太后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可是只要是个人,又有谁想死呢?不挣扎一下都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 “沈天娇呢,她在哪儿,哀家要见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李睿身上,那就转移到沈天娇的身上吧,沈天娇可是要比李睿好说话多了。 阮玉湖直接被气笑了,这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和自以为是啊? “皇后娘娘现在可没空见你,你连皇上都见不了,还想肖想见皇后娘娘?” “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吧?现在这云离国,当家做主的人是皇后娘娘,而不是皇上。”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早点上路也能早点去先帝那儿,去跟他好好的解释解释你跟李洪之间的事情。” “哦,对了,李洪已经先你而去了,到时候你们三个人可以坐在一起对峙了。” 阮玉湖转身想要离开,她现在老了心也软了,看不得这种场面了。 没想到阮玉湖才刚一转身,刘太后就冲上去拽住了她,要死大家一起死,凭什么她要死,阮玉湖却能好好的活着。 这女人压了她一辈子了,她就是今日死也要拉她垫背才是。 琼娘见刘太后拽住阮玉湖不撒手,两个人也慌了,一左一右上手把刘太后从阮玉湖的身上给扒拉了下来。 看着如疯婆子一样的刘太后,琼娘心里一阵胆寒,仿佛从刘太后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若不是沈天娇把自己从泥潭之中拉了出来,只怕她现在只会比刘太后更惨。 随行而来的一个老嬷嬷,也不等阮玉湖再吩咐,捏紧刘太后的下巴强迫她张开了嘴巴,把鸩酒一股脑儿的全灌进了她的嘴里。 还不等药效发作,那老嬷嬷便说道:“请几位贵人先行离开,后面这场面实在是有碍观瞻。” “嗯。”阮玉湖点了点头,拉起琼娘和春潮便出去了。 被灌了鸩酒的刘太后,不多时便腹痛难忍,紧接着便七窍出血而亡,这个过程用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回主子,太后突发恶疾薨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阮玉湖听到宫人的禀报,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她好生收拾一番,体面的送她上路吧。” 阮玉湖抬头看了一眼,贴身伺候刘太后的那些人,身边的人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待阮玉湖和琼娘,春潮走后,康宁宫里又是一场杀戮。 回到毓秀宫,琼娘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 她以前做后妃的时候,也处置过不少犯了错的宫人,但是那都是她下令别人去做,像今天这样当面还是第一次,受到冲击也是难免的事情。 阮玉湖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琼娘,心里后悔带她过去了。“春潮,你去煮碗安神汤来。” “是。” 春潮退出去煮安神汤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阮玉湖和琼娘两个人。 “丫头,觉得今天这事残忍吗?”阮玉湖看着琼娘问道。 琼娘摇了摇头说道:“在宫里这种事有的时候是难免会发生的,这不能用残忍这两个字来形容。” “有的人作恶多端,用这种方法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仁慈了。” “这种事我以前也做过,我心里不舒服不是因为太后的死,她死有余辜,比起她做的那些恶,就这么让她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我这样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当面看着人死在我面前,我一时之间有点儿难以适应而已。” “嗯。”阮玉湖拍了拍琼娘的肩,说道:“以后这种事可能时不时的就会发生,你必须要调整好你自己的心态才行。” “守护沐儿长大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会有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想方设法的要把沐儿拉进尘埃里。” “想要保护好他,什么事都要经历,什么事都要去做。” “琼娘明白了,姑姑放心吧,琼娘会尽快调整好心态的。”琼娘抬头冲着阮玉湖笑了笑。 “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待会儿喝了安神汤,就好好的睡一觉,等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阮玉湖起身要走,她要赶快去把李朝晖女儿的事情处理好,现在不处理好,等李朝晖自由了,这事就办不成了。 “姑姑,我送你。”琼娘赶紧起身,要送阮玉湖,阮玉湖按住她说道:“行了,就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阮玉湖看到菊若就说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务必要做到严密谨慎,不能让除了我们的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是,奴婢明白。”菊若抬头看着阮玉湖问道:“主子,人带出来之后,要先安置在哪里呢?” “这个呀?”阮玉湖想了想,说道:“人带出来了,就先带回宫里去吧,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任李朝晖想破脑袋,应该也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女儿在皇宫里吧。” “人进了宫之后,就先安排在毓秀宫的水榭花都里,那里僻静平时少有人去,还有把水榭花都里的人全部都换成我们的人。” “是,奴婢知道了,这就让人去把水榭花都收拾出来,把人都安排好。” 第149章 同谋 回到了温泉别苑,沈天娇才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她的阿爹镇北侯。 看到女儿进来的那一刻,镇北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事情成了?”镇北侯看着沈天娇笑着问道。 “嗯,成了。”沈天娇回了镇北侯一个安心的笑,“一切顺利,都解决了,李洪和那些人都已经在政和殿被正法了。” 沈天娇说的轻松,但是镇北侯却能从她的话里窥探出其中的凶险,宫变哪是那么轻松容易解决的? “辛苦你了。”镇北侯看着一脸倦容的女儿,心疼的不得了,“阿爹让厨房给你炖了补品,让他们端来给你吃好不好?” 累的什么都不想吃的沈天娇,在看到镇北侯殷切的目光时,妥协了,“好,刚好我也有点儿饿了呢。” 很快便有仆婢把补品端了上来,在镇北侯注视的目光下,沈天娇硬着头皮把一大碗的补品吃了个净光。 看到沈天娇把东西都吃完了,镇北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爹,我要把沐儿接回宫。”沈天娇这话也意味着,新的一场争斗又要开始了。 镇北侯叹了一口气,他内心里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子孙都能远离那些纷争,平平安安的过安稳日子。 但是自己的女儿如今是中宫之主,自己的外孙生在帝王之家,这就注定了他们所有人都不可能过安稳的日子,而是要在纷争和杀戮中过完这一生了。 “阿爹。”沈天娇看出了镇北侯的担忧,她伸手握住镇北侯的手。 “阿爹,知道。”镇北侯看着女儿笑了笑,“阿爹只是心疼你和沐儿,这样的日子无穷无尽,何时是个头啊?” “生在帝王之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这都是命逃不掉的。”沈天娇也是很无奈,两世为人她都跟这个皇宫和权力都脱不了关系,这就是命躲不掉的。 “不过把沐儿培养成一代明君,让他来治理云离,总好过让那些昏庸无能者来治理云离的好。” “他生在帝王之家,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责任,是他作为一个皇子对云离应尽的治理的义务。” “阿爹知道,但是…”,镇北侯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终究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去过那样的生活啊。 以前他觉得云离该有一个明君英主,但是现在出于私心,他倒是觉得这个皇帝谁来做都无所谓了。 “阿爹,既来之,则安之。相信沐儿他一定能做好的。”沈天娇懂镇北侯的心情,但是这件事也不是她能阻止的了的。 李沐阳现在是云离国唯一的一个合法继承人,除了他以外别人是没有资格继承这个皇位的。 如果现在李沐阳不来做这个储君的话,那么云离国就真的要乱了。 “行,你把他带回去吧,等事情稳定下来了,你再送他来镇北侯府学武功。”事到如今镇北侯说再多也是无用,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 “阿爹,你了解李朝晖这个人吗?”不想让镇北侯再继续伤感下去,沈天娇转移了话题。 “李朝晖?”镇北侯皱起了眉,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娇娇,这好好的你问她做什么?” “这次李洪的事情能这么顺利解决,李朝晖可是出了大力的,要不是她提供的情报和人力,这会儿只怕宫中的恶战还没有结束呢。” 李朝晖是在李洪逼宫之前,派人来见的沈天娇,说她愿意帮助沈天娇平息这场争斗。 并且将李洪和各大世家,安排在宫里的暗线名单都交给了沈天娇不说,还出人替沈天娇拦住了宫外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这才保证了昨晚那场险象环生的逼宫,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那么容易的就全解决掉了。 “原来是她啊?”镇北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刚刚心里还在疑惑,李洪虽然不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但是也绝不是个傻子。 李洪敢冒险逼宫,除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帮助之外,他应该还留有后手,要不然他是不可能如此莽撞的。 可是事情却解决的如此顺利,这不应该啊。 不曾想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段隐情啊,这个李朝晖真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事了得啊。 这么多年一直被囚禁在安国寺内,在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控制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培养自己的势力,让自己如此强大,已不容小嘘了。 “她提了什么条件?”果然镇北侯是了解李朝晖的,知道这个女人做事都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的。 沈天娇看着镇北侯皱着的眉,小心的说道:“她的条件就是要我放她一条生路,将她从安国寺放出来,让她在京城做个寻常百姓。” “哼,屁话!”镇北侯一时之间没忍住爆了粗口,“她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吗?她培养的那些势力,把她的饱藏窝心都显露无遗了。” “娇娇,放她出来,无疑等于是放虎归山,其凶险程度可不是李洪之辈能够比的了得。” “这件事,你还需要三思而后行啊,不能杀了一只狼,却召来了一只老虎,还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随时都要吃人的疯老虎。” 沈天娇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跟阿爹商量,怎么才能避免这只疯了的老虎为患吃人。” “如今不放她出来,是没有可能了,我若是不同意放她出来,她和她手下的那些人必定不会罢休。” “京中这些时日,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而且我现在身边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对付李朝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朝中有一部分人都是李朝辉的死忠,就连王云知王大丞相都是她裙下之臣,可想而知她背后的那些势力有多可怖。” “想要把她的势力一一清除,那可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情,那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才能完成。” “当初就该一刀杀了她才好,偏偏先帝想要个好名声,这种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镇北侯只要想到李朝晖将来有一日,会把自己的刀指向自己的女儿,会再一次成为混乱京城的,心里就气恼的很。 “阿爹,莫要生气。事到如今生气没有用,我们只能想办法应对了。” 镇北侯如今还都在解毒疗伤,可是万万动不得气的,沈天娇可不敢让镇北侯动怒,怕伤了他的身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娇娇,你心里可有法子?”镇北侯看着一脸情景的沈天娇,猜测着她心里应该是有了应对之策。 沈天娇笑了笑,看着镇北侯说道:“阿爹,如今人是关不住了,放虎归山的危害有多大,你我心里都清楚。” “李朝晖若是个安分守已的人,我能容她,也愿意庇护她往后余生,但是可惜她不仅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她还是那个能把云离变成人间炼狱的人。” “她一旦得逞,以她的睚眦必报的性格,她一定会把那些曾经得罪过她,参与到她被囚禁事件中的人,全部都杀掉一个也不留,就是他们的家人,亲族也不能幸免。” “如果这样的话,整个云离就真的会变成人间炼狱,而她这么做了之后,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那些对云离一直虎视眈眈的敌国,也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攻打云离。” “到时候云离就会经历国破家亡的境地,百姓失去了庇护,就会流离失所,被人随意待之。” “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阿爹,我们一定要想出一个完美的计划,让这个麻烦和隐患永远消失。” 沈天娇虽然不了解李朝晖,但是她身边不乏有对李朝晖了如指掌的人,从他们的口中沈天娇很清楚明白的知道,李朝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朝晖的私心大过了她的良善,如果她是个明君,可以把云离治理好,那么沈天娇可以让贤。 但是如果她只想借此满足自己的私欲,让云离和云离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么沈天娇绝对不会答应的。 “嗯,对,绝不能让她得逞。”镇北侯府世代镇守边关,为的就是护一国百姓的平安,谁想要打破这个定律都不行。 “所以,阿爹,人得放出来,但是…”,沈天娇的眸色深沉,“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便要布局,不管她想如何,我们都要让她落入我们所布的局中,将她和她的同党一网打尽。” 镇北侯抬头看着沈天娇,他这女儿如今真的是变了,这样的杀伐决断不拖泥带水的样子,才像是他镇北侯府的女儿。 “好,娇娇,你想去做什么便去做,阿爹和镇北侯府都是你的靠山。” “咱们府里的人随你差遣,你二哥马上就要回来了,他想来心眼多,等他回来了,就让他留在你身边帮你。” “这次咱们镇北侯府上下一心,势必一定要将李朝晖与她的同党全部清除,一个也不留。” “阿爹,李朝晖此生最在意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那把龙椅,女儿想以此为饵,引她入局可好?” 沈天娇不想让李朝晖出来之后,再培养自己的势力,然后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来报复自己。 她没有那个时间也不想再等了,她现在必须要尽快把内政处理好,然后去实现她征服列国,让云离成为第一强国的愿望。 “嗯,如此甚好,她穷极一生想要得到的不过就是这些,所以,不管她如何谨小慎微,她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的。” “只是,娇娇,此法虽然甚好,但是李朝晖不仅是个谨小慎微之人,她还是一个很多疑的人。” “所以这假象必须要做的逼真才行,一旦被她发现了端倪,就会打草惊蛇,再想用此法就是万万不能了。” 镇北侯对李朝晖的了解要比旁人更深一些,毕竟两个人可是真刀真枪的较量过的人。 “嗯,我知道,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但是觉得还很不完善,还需要好好的再琢磨琢磨。” “等我二哥回来了,我再和他一起商议一下。” 沈天娇虽然还没有见过沈庭之,但是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镇北侯府的二公子,可是个智勇双全之人。 不仅能领兵打仗,也能用智谋在官场之上游刃有余,可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呢。 有了这种人在自己身边辅助,沈天娇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阿爹,你呢,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赶紧把身体养好,您的身体养好了,才能给女儿做后盾。” “嗯,阿爹晓得了。”镇北侯看着沈天娇温柔慈祥的笑着,看着女儿如今的样子,他真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养老了。 沈天娇来的时候,朝云还在睡觉,只等到沈天娇和镇北侯谈完了事情,已经起身要走了,朝云还没有醒过来。 这不禁让沈天娇有些担心了,虽然朝云之前是害过她,但是毕竟那也是被别人逼得,况且现在她一心一意的为镇北侯解毒,沈天娇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激她的。 沈天娇起身出去的时候,白云池也跟着出去了。 到了外面,沈天娇停下脚步问道:“她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昏睡不止吗?” “嗯,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白云池想了想说道:“我问过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也只是说,是因为为侯爷解毒,耗费了她大量的心神而已。” “不过,她除了每日昏睡的时间长了些之外,别的倒是也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沈天娇心里咯噔一下,就算是解毒耗费了太多的心神,那也不该整日这样昏睡不止啊? 她从宫里送回来的那些药,可全都是圣品,寻常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病人吃了则可以病痛全消,加速康复。 这丫头这些日子吃了不少,怎么可能还这么的虚弱,没有精神总是昏睡不止呢? 看来这丫头有事瞒着没说,找机会让秋桐来问问才行。 第150章 孩子知道上进了 李沐阳看到沈天娇时,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他把头埋在沈天娇的怀里,紧紧的环着沈天娇的腰,久久不愿松开。 沈天娇拍了拍李沐阳的头,“好了,你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这么依赖母后了。” “不要,我就要依赖母后一辈子。”李沐阳抱着沈天娇撒起了娇。 “你这个调皮鬼啊。”沈天娇忍不住拍了一下李沐阳的屁股,随着他们母子俩相处的时间越长,李沐阳对沈天娇的依赖就越多。 “走吧,母后是来接你回宫的。”虽然沈天娇知道李沐阳在这里过的很快乐,但是作为云离国唯一的皇子,李沐阳有他路要走。 “现在就回去吗?”李沐阳抬起头看着沈天娇,“我们不等三舅舅回来吗?三舅舅他去哪儿了?” 原本李沐阳以为沈天娇来了,沈星浩也会跟着回来,但是下人告诉他,沈星浩并没有回来,他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你三舅舅暂时回不来,他去很远的地方办事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沈天娇知道李沐阳担心沈星浩,所以没有告诉他沈星浩是去平叛了,而只是告诉他沈星浩去办事了,免得这小家伙胡思乱想。 “去办事了?”李沐阳歪着头看着沈天娇问道:“什么事,很重要吗?” 在李沐阳的理解里,只有很重要的事情才需要沈星浩去做,而这很重要的事情,就代表着很危险。 “哦,很重要。”沈天娇把李沐阳从自己身上薅下来,“走吧,回去了,你祖奶奶和琼娘娘她们都在等着你呢。” 李沐阳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是很危险的事情吗?三舅舅他会遇到危险吗?不能让别人去吗?” 沈天娇诧异,她没想到李沐阳会这么敏感,也没想到他对沈星浩的感情会在短短不过两日的时间,增加到了如此的地步。 ”沐儿,你知道镇北侯府是将门之家吧,从我们的先祖开始,镇北侯府的荣耀都是靠着家中的男儿,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杀来的。” “镇北侯府的使命就是,要守护云离国的安宁,庇护云离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为了这个目标,镇北侯府的男儿们就这么一代又一代的,奉献着自己的生命,鲜血,牺牲了很多很多东西。” “你的外祖,你的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他们都是镇北侯府的守护者,也是我们云离国的守护者。” “有了他们在,云离国才能长治久安,百姓才能不受战乱流离之苦。” “守疆征战,是镇北侯府的使命,也是镇北侯府的宿命,是每个镇北侯府的儿郎归宿。” “所以,你的外祖和你的舅舅们,他们没有办法像别人家的外祖和舅舅们一样,你明白吗?” 李沐阳抬头看着沈天娇点了点头,他听明白了,他的外祖和舅舅们,都是与别人家的的外祖和舅舅们不一样。 他的外祖和舅舅们都是很了不起的大将军,是云离国的守护神,他们不可能整日陪着他的。 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因为有了他们在,他才可以安心的在家里读书,玩耍,在母亲的怀里撒娇,云离才不受战乱的侵扰,才能长治久安。 “母后,儿子将来也要继承镇北侯府的传统,我也要上战场去保家卫国,我也要保护母后,保护云离国的百姓。” 小小的孩子眼神坚定的看着他的母亲,守护云离国的心志已经在他的心里萌芽。 沈天娇心里动容,她从未想过要让李沐阳去继承镇北侯府的传统,在她的心里镇北侯府是镇北侯府,李沐阳是李沐阳。 今日她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比她想象中的更爱她。 “好。”沈天娇摸着李沐阳的头,说道:“等你长大了,就跟着你的舅舅们上战场去杀敌,去保家卫国。” “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好好的学习预备好你自己才行。” “要不然,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怎么去打胜仗?” “你的舅舅们在去边关打仗之前,可是接受了你外祖最严苛的训练和教导的。” “嗯,母后,儿子知道了。”李沐阳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儿子,以后一定会加倍的努力学习的。” “好,走吧。”沈天娇牵住李沐阳的手,母子俩一起往外走。 “母后,我们不去和外祖告别吗?”走到外院的时候,李沐阳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走了,仰脸看着沈天娇问道。 “不去了,母后刚才已经跟你外祖说过了。你外祖现在需要好好的休养,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 “等过些日子,母后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你的舅舅们也回来了,你外祖的身体也恢复了。” “母后就把你送到镇北侯府,让你跟着你外祖和舅舅们学习武功,兵法,好不好?” 沈天娇抬头看着远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希冀,这座历经了百年沉浮的镇北侯府,要焕发出新的生机了。 沈翊阳和沈庭之是在接到沈星浩的求救信息,快马加鞭往回赶的时候,又接到危机解除,沈星浩要去兖州围剿叛军的消息的。 看到京城的危机解除了,沈翊阳和沈庭之同时松了一口气,当看到沈星浩去兖州围剿叛军的消息时,两个人又同时皱起了眉。 他们这个弟弟有勇有谋,但就是有的时候性子急躁,做起事来容易冲动,平日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还知道收敛一些,可若是离了他们的看管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二弟,你先带些人回京城去护驾,我带些人入兖州帮三弟平叛。” 沈翊阳是最了解沈星浩性子的,他不怕自己的这个三弟闯祸,他是怕这小子孤勇冒进小命危矣。 “不行,信上小妹不是说了,让你务必立刻赶回京城去,有要事相商。”沈庭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沈翊阳的提议。 “三弟是个没成算的,但是小妹她可不是,她让你即刻回京,想必是朝中或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大事。等着让你回去主持大局呢。” “你这要是走了,你让小妹一人在京中可怎么办?她现在虽然是中宫皇后,但是终究是女流之辈,怎么能胜得过那些如豺狼虎豹一样的官场老油条们。” “你这做大哥的不回去给她撑腰,还有谁能给她撑腰?咱们不能让别人欺负娇娇。” 沈翊阳神色微变,想起了当日沈天娇被逼着服毒自尽的事情。 京中多变故,沈天娇一个女子若无父兄依靠,岂不是要被别人欺负死了,这绝对不行! 见沈翊阳变了脸色,沈庭之接着说道:“大哥你回京的作用比我大,你可以调集京城附近所有的兵马。所以你回京保护娇娇,我去兖州帮那个臭小子。” “不行!”沈翊阳想也不想,立马拒绝了沈庭之的提议,“你少给我添乱,他一个人就够叫我担心的了,再加上一个你,我还活不活了?” “我有那么弱吗?我现在虽是文官,但好歹也有一身高强武艺,也上过战场,率领过大军的人。” 见沈翊阳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沈庭之不满的发表着自己的抗议。 “你怎么了,你心里没点数吗?”沈翊阳狠狠地瞪了沈庭之一眼,说道:“你说你一个堂堂的正二品的州牧,竟然参与打架斗殴不说,还让自己挂了彩,想想都替你觉得丢脸。” 面对自家大哥的这顿输出,沈庭之不乐意了,他当即反驳道:“大哥你这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打架斗殴啊?我那是在破案好不好?” “我受伤不是因为打不过对方,我那是因为救人,一不小心才着了道的,这些你都知道,干嘛还非要颠倒是非黑白胡说啊?” 看着急了的弟弟,沈翊阳压下唇角的笑意,这小子比沈星浩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个不省心的。 “行了,别啰嗦了,你跟我一起回京,我们加快行军的速度,最晚明日傍晚就能回去了。” “我们一起回京?那三弟怎么办?”沈庭之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大哥沈翊阳。 他大哥沈翊阳是个妹妹奴的同时,还是个弟控。“我们就这么放任三弟不管他了吗?” “我待会儿会派人去兖州的,等我们回了京城之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到时候我会再去兖州的。” 比起不放心沈星浩,沈翊阳更担心沈天娇,他那个妹妹生来柔弱,他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他妹妹。 原本按照原计划,他们这会儿早就应该回到京城了,可是因为担心沈庭之身上的伤,所以他们才耽延了不少的行程。 这会儿兄弟俩因为担心京城的妹妹,所以行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沈天娇带着李沐阳回到了宫中,一见到李沐阳回来了,琼娘便上去拉着李沐阳嘘寒问暖的。 毕竟不久之前李沐阳刚刚遭遇了一次刺杀,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没事,但是也是受了惊吓的,不问清楚了琼娘不放心。 “琼娘娘,我很好,我没有受伤。”李沐阳冲着琼娘甜甜的笑着,他知道琼娘在担心他,所以一个劲儿的在强调自己很好,没有受伤。 “没事就好。”琼娘摸了摸李沐阳的头,“那日被吓到了吧,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休息几日吧。” 李沐阳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要去读书了,我的功课已经耽误了几日了,再不补上就要赶不上了。” “母后,琼娘娘,我去读书了。”李沐阳像模像样的给沈天娇和琼娘行了礼,然后转身就出去,准备回自己的院子里读书去了。 琼娘茫然的看着沈天娇问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倒不是琼娘觉得李沐阳勤奋读书不好,而是平时李沐阳虽然也有很好的在读书,但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性不稳,难免会贪玩些。 读书是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所以只要听到琼娘说,不用读书可以玩了,李沐阳就会很高兴。 今日这孩子却一反常态,听到让他不用读书可以玩了,却没有往常那样高兴,非要去读书,琼娘实在是理解不了。 “这怎么回事啊?”琼娘回过头来看着沈天娇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啊?”沈天娇看着李沐阳那小小的背影,笑着说道:“孩子长大了,知道用功读书了,你这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我高兴啊,他这么上进,我能不高兴吗?”琼娘有些担心的看着沈天娇,说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没事,他这是心疼他三舅舅了,说要早点儿学好本事去帮他三舅舅呢。” 李沐阳这样,沈天娇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心里总有种这儿子没白养的感觉。 “帮他三舅舅?”琼娘一脸的不解,这怎么又跟沈三公子扯上关系了? 还没等琼娘再开口呢,阮玉湖就急匆匆的来了,听到沈天娇带李沐阳回宫的消息之后,她就坐不住了。 知道李沐阳遇刺之后,她这心里就一直很不安,虽然知道李沐阳在镇北侯府,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是奈何她就是按耐不住的自己那颗老祖母担忧孙儿的心。 现在听到李沐阳回来了,她自然是要赶紧过来,好好的跟李沐阳亲昵一下了。 “沐儿呢?”阮玉湖进来没有看见李沐阳,抬头便看着沈天娇问道。 “读书去了。”沈天娇还未开口,一旁的琼娘就先开了口。 “读书去了?”阮玉湖转而看向一旁的琼娘,满脸的疑惑,她这小孙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用功勤奋了? “对啊,读书去了。”沈天娇看着眼前疑惑的阮玉湖,开口说道:“他说他想要跟他的外祖和舅舅们一样,成为守护云离国的人,所以就好好的读书去了。” “哦,这样啊。”阮玉湖脸上掩不住的失望,她还以为能跟李沐阳好好的亲近亲近呢,毕竟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见到李沐阳了,她心里还是很想念和惦记这孩子的。 第151章 杜美人的请求 沈天娇看着阮玉湖的神情笑了笑,阮玉湖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 但是现在没办法,她儿子要读书上进,她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拦着儿子吧。 为了避免阮玉湖待会儿去打扰李沐阳,沈天娇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待会儿就要去泰和殿了。”沈天娇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去吧,早点儿去,她也好早点解脱。”阮玉湖叹了一口气,说道:“凭她做的那些恶,就这么轻易让她死了,还真是可惜了。” 冯媛媛以前可没少欺负沈天娇和琼娘,阮玉湖想到这些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一杯毒酒就把冯媛媛赐死,实在是有点儿太便宜她了。 “算了,人死如灯灭,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可计较的?”沈天娇笑着安慰阮玉湖,“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今日这场恩怨就此了解了,各归各的去处各自安好。” “也是。”阮玉湖点了点头,“今日之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了。” “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了,总好过她在冷宫里消磨意志,自己把自己逼疯的好。” “娇娇,什么时候对外宣称刘太后薨了消息好?” 虽然阮玉湖是十分不愿意再管刘太后的事情了,但是架不住她要为大局着想,刘太后这个人再可恨,毕竟也是一国得太后,不能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的,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 “今日就说吧,人都已经死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沈天娇神色冷淡,她现在忙得很可没有时间,在这件事情上劳心分神。 “至于是厚葬还是匆匆了事,那还得皇上说了算,太后毕竟是他的母后,这么多年了,他们母子情分还是有些的吧。” 李睿虽然是刘太后的养子,但是在名分上他们是母子,如何安葬刘太后这件事,还是李睿来安排最合适不过了。 “嗯,也对,终归是母子一场,这件事让皇上来做最合适了。” 这种糟心的事还是让李睿这个冤大头来做好了,阮玉湖也没有心情个时间去管这种吃力不讨好,还让自己窝心的恶心事了。 “主子,杜美人前来求见。”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春潮就进来回禀道。 “杜美人?”沈天娇皱起眉想了半天,才想起春潮说的这个杜美人是谁。 这个杜美人本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官家的女儿,按照她的身份原本是没有资格入宫的。 但是奈何人家有一个了不得的亲戚,她是芳嫔薛玉琴的表妹,这个芳嫔虽然在宫中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家族的势力却不小。 芳嫔的父亲是已故太皇太后的侄孙,虽然到他这一代,只封了个子爵,但是架不住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所以在京城那些皇亲贵族之间,也颇有几分地位的。 杜美人能进宫,无疑是芳嫔入宫多年,不曾承圣宠,也无子女傍身,所以就需要这么一个人进宫来,帮其争宠。 不过这位杜美人也争气,入宫的第二年便生下了,李睿唯一的女儿。 只是因为生母地位低,所以这个唯一的女儿,到现在还没有封号,一直被养在芳嫔的芳华阁里。 “她来做什么?”沈天娇实在想不出,这个如透明人一样的杜美人,突然来求见她做什么。 “不知道,她没有说,她只是说有事要求见您。”春潮迟疑了一下,说道:“奴婢看她神情憔悴,似是遇到什么难事。” 沈天娇虽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主,但是她现在毕竟是中宫之主,这后宫的女人都是李睿的,但是这后宫的女人却都归她这个皇后管。 “让她进来吧。”沈天娇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吩咐道。 很快杜美人就被带进来了,她给沈天娇请完安之后,就一直低头跪在那儿等沈天娇发话。 沈天娇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杜美人,良久才说道:“杜美人平身,赐座。” “嫔妾,谢皇后娘娘恩典。”杜美人颤颤巍巍的起了身。 当杜美人直起头的那一刻,沈天娇着实是被吓了一大跳。 她对这个杜美人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是也是见过几面的。 眼前这个肤色暗黄,憔悴不堪,犹如上了年的老妪一般的女人,哪里还是两年前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色美人了?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沈天娇看着眼前的杜美人,也不由得心生怜惜,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杜美人,今日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皇后娘娘。”杜美人未语泪先落,她从椅子上起身,又重新跪在了沈天娇的面前,说道:“求皇后娘娘开恩,救救嫔妾的女儿。” 沈天娇挑了挑眉,问道:“那孩子怎么了,是生了什么病吗?杜美人你莫要急,本宫待会儿让御医去芳华阁去。” 杜美人摇了摇头说道:“皇后娘娘,嫔妾今日来是求皇后娘娘您救我那儿可怜孩儿的命的。她快要死了,但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被人折磨的。求皇后娘娘开恩,救救那孩子吧。” “你说什么?”沈天娇不敢置信的看着杜美人,她生的女儿虽然不得宠,但是那好歹也是当今皇帝李睿亲生的女儿。 在这宫里有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折磨皇帝的女儿,真的是不想要命了。 “杜美人,你别怕,慢慢说,凡事有本宫给你做主!” “嫔妾,谢皇后娘娘大恩。”杜美人重重的给沈天娇磕了几个头。 “皇后娘娘,想要害死嫔妾女儿的不是别人,正是芳嫔。” 沈天娇心里一惊,抬头看着杜美人,不过在片刻之后,她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沈天娇对杜美人不了解,但是对那个芳嫔薛玉琴还是有些了解的。 薛玉琴入宫多年,当年仗着已故太皇太后的势,在这宫里可是横行霸道不可一世,仅次于冯媛媛。 那样骄纵霸道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良善之人呢? 自己入宫多年,位分止步于嫔位,无宠亦无子,成为一个毫无指望的人。 家族为了自身的利益,把杜美人送进宫里。 杜美人没有家族支持,只能仰赖于薛玉琴和她的家族,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竟然承了宠,生下了皇帝唯一的女儿。 虽然如今还是只是个美人,女儿也没有名分,但毕竟后半生有了指望,将来不必像薛玉琴这种无子无女的妃嫔,被送到庵里孤老终生。 这样的落差薛玉琴自然是难以接受的,人都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好的,所以折磨杜美人和她的女儿就成了薛玉琴的乐趣。 沈天娇皱了皱眉,这种拿孩子出气,以折磨孩子为乐的行径,她最是不耻了。 大人之间的争斗,与无辜稚子何干? “去,芳华苑把孩子抱过来,并且让芳嫔也过来一趟。” 沈天娇没有怀疑杜美人说的话,那是因为她了解薛玉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让薛玉琴一起过来,只不过是想来个当面对峙,让薛玉琴无法抵赖罢了。 打发春潮去了芳华苑之后,沈天娇看着还一直跪在地上的杜美人,说道:“这件事本宫自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你先起来吧。” “嫔妾,叩谢皇后娘娘大恩。”杜美人并没有起来,她仍旧跪在地上,说道:“嫔妾斗胆,还有一事相求,还望皇后娘娘您能应允。” “你说来,本宫听听看。”沈天娇看着跪在地上的杜美人,她的遭遇也着实是让人心疼,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沈天娇还是愿意帮忙的。 “嫔妾想求皇后娘娘,能够把嫔妾的女儿寄养在您的名下,让她做皇后娘娘您的女儿。” “嫔妾向您发誓,嫔妾这么做绝无僭越不轨之心,嫔妾只是想让那孩子平安的活着长大。” “皇后娘娘若是应允,嫔妾向您保证,从今以后嫔妾绝不会再见那孩子一面,以后她就是皇后娘娘您的孩子了,跟嫔妾再无半分关系。” “若是皇后娘娘您还不放心的话,嫔妾愿意就此消失。” 杜美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当真是连命都豁出去了,这就是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只是杜美人这话听在沈天娇的耳中,却是变了味。 “杜美人,你放心吧,本宫今日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以后在这宫里没人敢再欺负你们母女俩的。” “你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养的好,本宫绝不会把她强夺到自己身边来的。” “不,不,不,皇后娘娘您误会了。”杜美人跪在地上拼命的摇头,“嫔妾不是那个意思,嫔妾是真心实意的恳求您能够收养那孩子的。” 说罢了这话,杜美人抬头举手,将自己的衣袖卷起来,那白皙的手臂上全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让纵然是见识过刀山火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沈天娇,也忍不住胆寒,怎么能有人狠成这样,对杜美人这样的弱女子下如此狠的手。 沈天娇不忍再看杜美人的手臂,吩咐一旁站着的夏荷说道:“夏荷,去把杜美人扶起来坐下。” 夏荷听了沈天娇的话,便走过去要扶杜美人起来。 没想到杜美人轻轻的推开夏荷拒绝了,她给沈天娇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道:“嫔妾让皇后娘娘看嫔妾身上的伤,并不是想让皇后娘娘怜惜嫔妾。” “嫔妾这么做,是为了告诉皇后娘娘您,嫔妾护不住那孩子的,今日有芳嫔,明日就会是别人。” “向嫔妾这种无权无势,背后无人撑腰的人,是没有办法能护着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的。” “这世上除了皇后娘娘您,再也无人能护着那孩子长大了,所以求皇后娘娘您能答应嫔妾的请求,嫔妾来生愿结草衔环来报答您的这份恩情。” 沈天娇看着眼前的这个可怜的女人,心里又哪会不动容呢?大家都是女人,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李沐阳养在她身边这些时日,也让她知道了什么是慈母心。 “杜美人,你先起来吧,咱们有话好好说。”沈天娇虽然能理解杜美人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拳拳慈母心,但是她也不愿意去做那将人家母女生生分离的恶人。 “不,皇后娘娘您若是不允此事,嫔妾今日便跪死在这里。” 杜美人今日这是抱了死的决心来的,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这个做阿娘的什么都愿意做。 “皇后娘娘知道嫔妾出身低微,不过是个不入品阶的小官之女,但是您不知道的是,嫔妾还是外室之女。” “我的生母只是我阿爹养在外面的一个外室,生我的时候便难产而死,我从小是在外面跟着自己的奶娘长大的。” “我及笄之后,便被我阿爹作为一个争宠的工具送进了宫。” “求皇后娘娘体恤,嫔妾不能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求娘娘您垂怜,就答应嫔妾的请求吧。” 杜美人得话里没有说自己有多可怜,日子过的有多苦,却把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 她说的也没错,这宫里位分比她高的,家中权势大的,大有人在,当然了,没有子嗣傍身的也大有人在。 这样的情况下,杜美人的确是护不住自己的孩子的。 这么看来这整个后宫,能够护住杜美人的孩子,让她平安长大的,除了沈天娇之外。也的确没有别人了。 毕竟现在敢跟沈天娇这个皇后作对的人,这后宫里还真是没有。 自从沈天娇立起来之后,这后宫里就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再跟沈天娇作对了。 若是沈天娇答应把杜美人的女儿养在身边的话,那么这个孩子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杜美人是个聪明人,知道找谁当靠山,也知道把自己的女儿交到谁的手里,才能够得庇护平安长大。 沈天娇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可怜女人,实在是不忍心再说拒绝的话了。 大不了先答应下来,等这件事处理好之后,就让杜美人也搬到毓秀宫里来,这样她们母女俩也就不必分离了。 第152章 惩治芳嫔 “好,本宫答应你,你起来吧。”沈天娇点头答应了杜美人的请求,示意她起来。 见沈天娇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杜美人这才在夏荷的搀扶下站起来。 扶着杜美人的夏荷,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杜美人的浑身都在发抖,她便把杜美人扶到椅子前坐下。 夏荷给杜美人倒了一杯热茶,这现在还是夏末之时,气温还有些颇高,可是杜美人身边凉的却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似的。 沈天娇看了一眼情绪平复的杜美人,问道:“杜美人,本宫瞧着你手臂上的伤有些也不是近些时候才有的,你为何到此时方才来求救?” 听到沈天娇的问话,杜美人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又要下跪,却被沈天娇拦住了,“行了,你坐着搭话就行了。” 被允许坐下来的杜美人,在坐好了之后才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芳嫔为了怕虐待嫔妾母女俩的事情败露,所以一直把嫔妾关在芳华苑里。” “平日都有专门的人看着,嫔妾根本就没有自由出入的权利。” “今日那看管之人偶发恶疾,嫔妾这才趁着这个机会,在婢女的帮助下逃出来,向您求救的。” 沈天娇挑了挑眉,杜美人这话她是半分都不信的,从刚才的事情上,沈天娇已经知道杜美人不仅是个聪慧之人,而且还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像她这样的人,想必不会真的坐以待毙等着看管之人,出了什么差错和意外的时候,才得以脱身来求救的。 不过,即使是看出来了,沈天娇也没有揭穿杜美人的谎话,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沈天娇一向是懒得搭理的。 春潮奉命到了芳华苑,看到芳嫔薛玉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薛玉琴听到皇后要自己,带着杜美人的孩子一起去毓秀宫的时候,她着实是被吓到了。 毕竟这两年她对杜美人,还有杜美人的孩子做了些什么,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 “皇后娘娘,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嫔妾带着杜美人的孩子觐见了呢?” 薛玉琴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惧,试探着春潮。 可春潮是谁啊,她可是沈天娇身边的第一大宫女,她才不会给薛玉琴机会呢。 “芳嫔娘娘还是请快些过去吧,要是让皇后娘娘等急了,怕是就要不好了。” 春潮看着面前装的温驯柔和,低眉顺目的薛玉琴,脑海里显现的却是她从前小人得志时的那副嘴脸,心里不由得就更加的厌恶薛玉琴了。 再加上刚才杜美人去求助的时候说,薛玉琴要害死她的孩子,这让春潮心里的厌恶更甚,说话的口气也强硬不善了起来。 看着来者不善的春潮,薛玉琴还想着推脱逃避过去。 “哎呀,这真是不巧了,嫔妾近日身体有些不适,而且杜美人的孩子最近也一直病着,怕是不能去见皇后娘娘了,免得把病气过给皇后娘娘,嫔妾可担不起那个责任啊。” 听着薛玉琴茶言茶语的推脱之词,春潮冷笑了一声,丝毫不给她留余地的说道:“芳嫔放心,咱们皇后娘娘一身正气好的很,什么妖魔鬼怪晦气的东西都不怕。” “芳嫔,还是请快些走吧,去晚了,皇后娘娘会不高兴的。” 春潮现在跟着沈天娇也是脾气见长,看到不喜欢的人,遇到不喜欢的事,也不惯着该怼就怼,该下狠手就下狠手。 此时的薛玉琴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想仗着自己的身份压人。 “那就还烦请春潮姑姑回去回禀一声,说嫔妾今日身体实在是不舒服,改日等身体好了,必当去毓秀宫当面向皇后娘娘请罪。” 薛玉琴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这毓秀宫她是万万去不得的,要是被沈天娇发现了她虐待杜美人和她女儿的事情。 那么依沈天娇如今的脾气,定然是饶不了她的。 “怎么,芳嫔是听不懂话吗?”春潮直接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对待这种认不清现实,掂不清自己的人,根本就没有讲道理的必要。 “皇后娘娘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带着孩子去毓秀宫觐见。” “芳嫔,是现在,立刻,马上跟着奴婢去呢,还是让宫里的侍卫们来请你呢?” 春潮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芳嫔听话还好,若是不听话今天这里子面子,可就都要没了。 芳嫔什么时候被人当面这么顶撞,下过面子啊,而且这么做的人还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大宫女,这口气她怎么能忍得了? “你放肆!”,“不是奴婢放肆,放肆的是芳嫔你。”春潮不等薛玉琴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 春潮等着回去复命,也没时间跟薛玉琴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来人啊。”春潮一声令下,立刻就有随行的嬷嬷和侍卫上前来。 “嬷嬷们去把孩子抱出来,你们,”春潮抬头看着那些侍卫们,“而你们就请芳嫔去一趟毓秀宫,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是。”嬷嬷和侍卫们得了令,各自便行动了起来。 “你!”薛玉琴见春潮竟然敢如此无视她,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沈天娇如今真的是了得啊,连身边的一个大宫女都敢如此嚣张! “奴婢奉劝芳嫔一句,如今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子爵府,可是护不住你的。” 春潮这句包含着威胁意味的话,让薛玉琴瞬间愣住,不敢再作妖了。 是啊, 如今薛氏家族人丁凋零不说,家道也日渐没落,现在的确没有实力能跟沈天娇和镇北侯府争。 春潮看见老实了的芳嫔,便上前说道:“芳嫔娘娘先请吧。” 薛玉琴闭眼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跟着春潮走了。 来到毓秀宫,当薛玉琴看到杜美人时,她身体一软差点儿瘫倒在地上,还是春潮好心扶了她一把,她这才没有摔倒。 稳住神儿的薛玉琴看着杜美人,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她不能来本宫这儿请安吗?”不等杜美人开口,沈天娇便先开口说道。 “倒是你,见了本宫不行礼问安,是想以下犯上不成!” “嫔妾不敢。”薛玉琴看着生气的沈天娇,不知为何突然就心生了畏惧之心。 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不知今日此时为何会这样。 看着跪在地上的薛玉琴,沈天娇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叫她起来。 此时的薛玉琴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惧怕,她趴在地上根本就不敢抬头沈天娇,也早就没了刚才的傲气。 等到嬷嬷抱着杜美人的女儿出现时,沈天娇又是一惊。 杜美人是三年前入的宫,入宫差不多是半年之后有的孩子,算算日子,这孩子现在应该也有一岁半了。 可是嬷嬷怀里抱着的孩子,看起来羸弱的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别说是一岁多的孩子了,就是说她只有几个月大,也是有人信的。 沈天娇此时彻底明白,杜美人为什么要冒死从芳华苑里逃出来,跑到毓秀宫来向自己求救了。 因为再拖些时日,这孩子怕是真的就要活活被折磨死了。 看着那羸弱的随时都像是会死掉的孩子,沈天娇不由得怒火中烧,她抬头看着趴在地上的薛玉琴,怒斥道:“芳嫔,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虐待皇嗣!” 趴在地上的薛玉琴浑身一颤,慌忙为自己辩解道:“嫔妾没有,这孩子自从生下来就是她生母在照顾的,要虐待也是她生母虐待的,与嫔妾有何干?” “呵。”沈天娇被气笑了,“那要照你这么说,杜美人是故意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故意虐待自己的女儿,让她变成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就是为了要陷害你了?” 薛玉琴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藏不住了,索性横着心,为自己辩解道:“皇后娘娘明察,嫔妾这些年一直在吃斋念佛,怎么可能会如此狠心,去虐待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呢?” “原来你还知道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啊?”沈天娇看着薛玉琴恨恨的说道:“吃斋念佛?哼!你都吃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薛玉琴你披着人皮,满嘴说着仁义道德,其实却是个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东西,薛家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蛇蝎毒妇!” 听到沈天娇提到薛家,薛玉琴又是一阵胆寒,她如今所有的指望便只有她的娘家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薛家出事的,薛家若是出了事,那么她就真的是性命难保了。 “皇后娘娘,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断定是嫔妾虐待了那孩子,许是她亲娘为了争宠,故意而为之呢?” 事到如今薛玉琴也只有咬紧牙关死不认错,把责任都推到杜美人的身上了。 “皇后娘娘明鉴,那是嫔妾的亲生子,嫔妾就算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邀宠的。” “嫔妾什么身份,嫔妾心中明白,不该臣妾肖想的东西,嫔妾绝不敢妄想。” 杜美人在做薛玉琴狡辩的时候,也起身在沈天娇面前跪下,开始了她的申诉。 薛玉琴看了一眼身旁跪着的杜美人,心里不禁诧异,这贱人平时在她跟前连话都不敢说的,今日到了皇后这儿怎么就牙尖嘴利了起来呢? “你这贱人给我住口,这是哪里由得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芳嫔,你的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口出污言,你可知罪?” 沈天娇是一点都不惯着薛玉琴,她现在看着薛玉琴就心里不舒服,自然也不肯轻易放过她了。 这后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宠,用些手段无可厚非,但是因为嫉妒就对一个孩子下手,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沈天娇绝不允许。 沈天娇的话音刚落,就有一旁站着的嬷嬷走过来,一巴掌打在了薛玉琴的脸上,那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惊到了。 “芳嫔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按规矩是要掌嘴的。”那嬷嬷打完了人,气定神闲的又退回到了一旁站着。 沈天娇用力压下了想要上扬的嘴角,不用问也知道这嬷嬷,是那老祖宗派来的人。 被打懵了的薛玉琴捂着脸,眼神茫然的看着沈天娇。 沈天娇也懒得搭理她,直接说道:“芳嫔不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这事好办的很,春潮,去把芳华阁的宫人们都关起来,本宫就不信他们的嘴能有多硬!” “奴婢遵命。”春潮领了命,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薛玉琴绝望的看着春潮从她身边走过去,她心里明白这次的责罚她逃不过去了。 “杜美人,你起来吧。”沈天娇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杜美人,示意夏荷去把杜美人扶起来。 夏荷上前刚把杜美人扶起来,在地上发呆的薛玉琴,突然就起身去拽杜美人,嘴里还嚷嚷着,“杜蕙兰,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没有防备的夏荷和杜美人,差点儿就要被薛玉琴拽倒在地了,不过好在夏荷也是练过功夫的,她赶忙稳住下盘站稳了脚步,然后把杜美人扶起来。 “薛玉琴,你闹够了没有!”沈天娇真的无法再直视薛玉琴这副鬼样子了,“来人啊,芳嫔失仪,先把她拉下去看管起来,等事情都查清楚了,再处罚。” 听到沈天娇的话,薛玉琴彻底失控了,她推搡着上前抓她的人,冲着沈天娇大吼道:“沈天娇,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可是太皇太后的曾孙女,我可是薛家的女儿。” “哼!那又如何?”沈天娇眼神不屑的看着薛玉琴,说道:“太皇太后的福泽也不庇护你这无德之人,你还知道自己是薛家的女儿?” “只怕此时薛氏一族的人,若是知道了你今日的这般行径,只恨不得没有你这个女儿才好吧。” 杀人诛心,沈天娇真的是半点颜面都没有给薛玉琴留啊。 “薛家能养出你这种女儿,还真是家门不幸,也难怪会家道中落日渐势微。” “你说若是太皇太后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年选了你父亲来做薛家的家主啊?” 第153章 多了个女儿 “沈天娇,你在胡说什么?”薛玉琴崩溃的大叫了起来。 “薛玉琴,谁准你直呼本宫名讳的?”沈天娇看向薛玉琴的眼神突然狠戾了起来,“你再敢这般狂妄不知分寸,本宫不介意削了薛长兴的爵位,让他成为没有任何官爵的庶民。” 果然说什么都没有这句话致命,薛玉琴瞬间就老实了,她嘴里小声嚷嚷道:“不,不行,你不能削了我阿爹的爵位。” “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我要见皇上,我要去见皇上。” “哼!”沈天娇冷眼看着薛玉琴,嘲笑着她的天真,“你入宫多年见到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皇上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你若真有那个本事,也不会入宫多年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一个芳嫔了。” “本宫看在已故太皇太后的面子上,奉劝你一句话,别再作妖了,安分守己对你对薛家都好。” 这世上有一种人,不把头撞破就不知道回头,说的就是薛玉琴这种人。 事情已经到如今这地步了,她闭嘴受罚也就罢了,可她偏不,非还要争一争,闹一闹才行。 “你没资格处罚我,也没资格处罚薛家。”薛玉琴红着眼瞪着沈天娇,那模样真的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 “本宫没资格?”沈天娇被气笑了,“本宫没有资格,那谁有这个资格?你吗?” “本宫是中宫之主,当今皇后,统管六宫,后宫的任何一个嫔妃犯错,本宫都有权处罚。” “而且本宫如今还代替皇上监国,别说处罚你一个后宫的妃嫔了,就是以此事处罚了你整个薛氏一族,都没人敢说什么的。” “本来,本宫还想着顾及一下太皇太后的面子,不准备褫夺你的封号,只打算小惩大诫一下的。” “既然你薛玉琴如此胆大妄为了不起,那么本宫就不必心慈手软了,毕竟你薛玉琴也不稀罕本宫的施舍,对吗?” 沈天娇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是脸色煞白的薛玉琴,说道:“来人啊,把芳嫔身上的衣服扒了,直接送去冷宫吧。” “待会儿褫夺你封号的圣旨就会下了,而且还会有一份罪己诏,本宫会直接让人送到薛家去的。” 胆敢挑衅沈天娇,还真当她沈天娇是软柿子,任由别人捏圆捏扁吗? 这让沈天娇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所以才让后宫的这些人觉得她软弱可欺,任谁都敢在她跟前撒泼? 看来以后真的要好好的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杜绝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像薛玉琴这样心思歹毒的人,留在这后宫之中也是个祸害,倒不如早点儿解决了的好,也免得到时候有更多的人受害。 沈天娇说完这句话,薛玉琴直接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相信薛玉琴一定会管住自己的这张嘴,半句废话都不会多说的。 可惜啊,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沈天娇抬眼看了一眼杜美人,吩咐道:“夏荷,你先带杜美人下去休息吧,另外宣御医来给她们母女俩治伤。” 杜美人谢过恩之后,就跟着夏荷一起出去了。 一直跟阮玉湖一起,躲在一旁偷听的琼娘这时走出来,给正气不顺的沈天娇端来了一碗她亲手熬制的酸梅汤。 琼娘是没有见过杜美人的,杜美人是在她被囚禁在幽明宫之后才入的宫。 但是这却并不妨碍琼娘对杜美人的同情和怜悯,毕竟薛玉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可是很清楚的。 当年她还是纯妃的时候,这个薛玉琴就是芳嫔了。 薛玉琴那个时候就仗着自己是太皇太后的曾孙女,在这后宫里可没少招摇得罪人,她那时候可是连沈天娇都不放在眼里的,又怎么可能不来招惹她这个纯妃呢? 她当年可是没少受薛玉琴的气,谁能想到时隔多年,她竟然还有报仇出气的时候呢? 看来啊,这人就应该这么长长久久的好好活着,这样就什么事都能遇见了。 阮玉湖随即也走了过来,她看着沈天娇说道:“娇娇,芳嫔虽然是死有余辜,但是她不能被打入冷宫。” “嗯,我知道。”想着不能把薛玉琴打入冷宫,沈天娇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刚才沈天娇也是在气头上,所以情急之下才说要把薛玉琴打入冷宫的。 不能把薛玉琴打入冷宫,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要顾及已故太皇太后的面子。 太皇太后生前是一位极其贤德的人,不仅把后宫治理的很好,还爱民如子,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民间,都有很好的名声很高的地位。 这也是薛玉琴一个小小的芳嫔,敢在宫中横行多年的理由。 如果沈天娇这次把薛玉琴丢去了冷宫,那么那些世家大族们就会煽动,无知的百姓们,用舆论来攻击诋毁沈天娇和镇北侯府。 到时候沈天娇和镇北侯府就会腹背受敌,威信和影响力也会随之下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依我看,就把她找个僻静的地方关起来吧,日用的饮食之类的一切照旧,就是不给她自由,这样既能保住太皇太后的面子,也能防止她出来再做恶。” “不过这罪己诏还是要送到薛家去的,也好给薛长兴一个警戒,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辈新鲜一辈陈。” “太皇太后的名声,保不了他们薛家一辈子的,凡事还是知进退的好。” 阮玉湖这样安排,既顾及了太皇太后的名声,也不至于使沈天娇和镇北侯府背上骂名,可谓是一举两得。 “好,就按姑姑说的办吧。”沈天娇也没心思,跟薛玉琴那种没长脑子的人多计较,她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被薛玉琴这么一搅和,沈天娇顿时觉得浑身无力,都有点儿不想去泰和殿应付李睿了。 “娇娇。”阮玉湖放下手里的酸梅汤,看着沈天娇问道:“杜美人的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安置?” 沈天娇抬起头想了一下,说道:“还能怎么安置,给杜美人生个位分,晋升为嫔,把芳华苑赐给她们母女俩居住,平时多加看顾一些。” 阮玉湖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安置不妥。” “不妥?姑姑,这有何不妥?”沈天娇茫然的看着阮玉湖,不知道她这么做为什么不妥。 “丫头,那杜美人比你通透啊。”阮玉湖笑了笑,说道:“杜美人说的没错,她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你就算是晋了她的位分,让人从一个美人晋升为嫔,她也没有能力能护住自己女儿的。” “这后宫里的女人太多了,家世显赫的也不在少数,走了一个芳嫔,还会有别人来为了自己的目的,夺杜美人的孩子的。” “你不可能每次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都给杜美人撑腰的,你管不了那么多也会把人全都得罪光的。” 沈天娇低头想了一下,阮玉湖说的没错,她刚才也没有多想,只想着杜美人母女俩可怜,给她们母女俩提供一个保障,让那孩子平安长大。 可现在仔细想想,这么做的确不妥。 这些后宫的女人,都是李睿的妃子。如今李睿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不可能再给她们中任何一个人孩子了。 而且在李睿死后,这些没有子嗣的妃嫔都要被送出宫去,到庵里去在孤苦中结束自己的一生。 在这种情况下,杜美人的这个女儿就显得弥足珍贵,必然会成为众人争夺的对象了。 “姑姑,你的意思让我把那孩子留在身边?” “嗯,对。”阮玉湖点了点头,说道:“是,娇娇,杜美人说的没错,这后宫里除了你以外,没有能护得住那孩子了。” “好,那就留在我身边吧。”沈天娇也不纠结了,能护住这孩子让她平安长大,也是一件好事。 大不了让杜美人也搬到毓秀宫里来,这样也能就近照顾自己的女儿,她们母女俩也不用分开了。 沈天娇只觉得心累,整天被这些繁琐的事情绊住, 她根本就分身乏术,不能好好的推演兵法,为将来的大战做筹备。 “去给我拿着糕点来,我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泰和殿。” 沈天娇神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琼娘赶紧下去给沈天娇准备吃的了,阮玉湖伸手拍了拍沈天娇肩,说道:“辛苦你了。” “等再过段日子事情都步入了正轨,你就可以安心的去忙你的事情了。” 阮玉湖最是了解沈天娇心里的想法了,知道她的志向不在朝堂之上,乃在江湖在战场上。 被安慰到的沈天娇,心下顿时轻松了不少。 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吃饱喝足了的沈天娇这才起身准备去泰和殿。 就算她再不想去,有些事情也是逃避不了的。 沈天娇正往泰和殿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她的好大儿李沐阳。 “母后。”小奶团子看到他的母后,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嗯,沐儿这是干什么去了?”沈天娇为李沐阳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心里怀疑这小崽子是不是跟人干架去了,头发乱了不说,衣服上也是脏乱的不得了。 “我去读书了啊。”李沐阳疑惑的看着他的母后,他明明都已经告诉过母后他要去读书了啊? “哦。”沈天娇看着李沐阳,他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是去读书了。 看着自家老母亲疑惑的目光,李沐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抬起头看着沈天娇,解释道:“儿子这衣服是不小心把墨打翻给弄脏的。” “那你的头发呢?”看着李沐阳乱糟糟的头发,沈天娇还是没忍住的问道。 “头发啊。”李沐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说道:“那是儿子因为写不出策论,自己抓成这样的。” 沈天娇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行了,写不出来就慢慢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别回头再把自己的头发给抓秃了,不划算。” 这可真是亲娘啊,嘲笑起亲儿子来,那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母后。”知道自己被母亲嘲笑的李沐阳,不高兴的把头埋进了沈天娇的怀里。 “好了,好了,母后不该嘲笑我们沐儿的。”沈天娇揉了揉小奶团子的头,把他从自己的怀里给薅了出来。 “母后现在要去泰和殿见你父皇,等待会儿回来了,陪你一起用晚膳。” 听到沈天娇要去见李睿,李沐阳的小身子不由得抖了抖,他很不喜欢他的那个父皇的。 察觉到李沐阳情绪变化的沈天娇,给了李沐阳一个能把人勒的喘不上气的拥抱,“咱们宫里来了个小妹妹,你一会儿让琼娘带着你去看看。” “小妹妹?哪儿来的小妹妹?”李沐阳的情绪果然被转移了。 “是杜美人的女儿,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沈天娇掐了掐李沐阳的脸颊肉,说道:“妹妹还小,而且现在还在生病,你去的时候要乖一些,不要吵到妹妹了。” “嗯,好,儿子知道了。”李沐阳又把头埋在沈天娇的怀里,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沈天娇,说道:“母后,你快去快回,儿子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 “好,母后去去就回。”沈天娇拍了拍李沐阳的肩膀,便带着人离开了。 李沐阳一直站在那儿,目送直到沈天娇的背影消失不见了,他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梳洗换衣服。 泰和殿离毓秀宫其实也算不得远,比起坐凤辇,她还是更喜欢走着去,沿途还可以不紧不慢的欣赏一下风景。 沈天娇到泰和殿的时候,正好看见王太医从李睿的寝殿里出来。 看到沈天娇,王太医赶紧上前请安。 “免礼吧。”沈天娇看着王太医,问道:“陛下,现在的情况如何?” 王太医抬头看了看四周,沈天娇心下了然,便屏退了左右。 见周围没人了,王太医才敢对沈天娇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的情况不太好。” 第154章 传国玉玺 沈天娇心里一沉,问道:“不好到什么程度了?” “陛下这几日都在昏睡,醒过来的时候很少。”王太医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而且陛下现在的脉象弱的很,陛下体内的东西若是不能清除,怕是时日不多。” “不是说只要照顾得当,至少还能坚持两年吗?”沈天娇皱起了眉,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李睿若是在这个时候驾崩了,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沈天娇和李沐阳母子俩了。 此时李沐阳还没有被册封为储君,他虽然是李睿如今唯一的儿子,但是年纪尚幼没有得到李睿的亲封的话,依旧很难服众。 毕竟李睿的那几个叔叔家,可是有很多已经成年的儿子的,他们是不会甘心错过,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相让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所有的皇室宗亲和世家大族,对沈天娇都很忌惮,他们都在寻找沈天娇的错处,妄图把沈天娇拉下皇后的位置,让沈天娇落到尘埃里去。 沈天娇想起前世李沐阳早夭,并没有活到如今这个时候,大臣们在李睿驾崩之后选择了成亲王的儿子李琛做了皇帝。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前尘往事涌现在沈天娇的脑海里,让她头疼不已。 心烦意乱之下,她不由得开始怀疑,凭她一己之力,她真的能改变历史的轨迹,改变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吗? “皇后娘娘。”王太医见沈天娇半晌不语,担心的开口了。 “啊。”回过神儿来的沈天娇,甩了甩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本宫知道,本宫会想办法的,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先保住皇上的命。” 自从传过来之后,沈天娇还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希望李睿活着呢。 “请皇后娘娘放心,微臣自当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王太医的脑门上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了,皇上这次若是挺不过去,看皇后娘娘此时的样子,怕是会要了他全家人的命了。 “嗯,你先下去吧。” 并不知道王太医内心戏如此丰富的沈天娇,挥了挥手让王太医退下了。 沈天娇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迈步进了寝殿。 见沈天娇来了,黄春华赶紧率领着寝殿里服侍的人前来见礼。 “都免了吧。”沈天娇现在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人,“除了黄公公以外,你们全都退下吧。” 顷刻之间寝殿里除了坐着的沈天娇,躺在床上的李睿,还有站着的黄春华以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皇上昏睡多久了?”看着躺在床上睡着了,脸色还是那么灰白没有血色的李睿,沈天娇的担忧又多了几重。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睡了有一个多时辰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要不了多久就会醒了。” 黄春华这位曾经在宫里横行多年,风光无限的大内总管,如今也是全无当日的风采,衰老了不少,俨然就是个糟老头子了。 沈天娇点了点头,说道:“本宫知道,你也先下去吧,皇上这儿本宫来伺候就行了。” “是。”黄春华二话不敢说,直接就退了出去。 沈天娇守在李睿身边没多久,李睿果然就醒了。 李睿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坐在一旁的沈天娇,恍惚之间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是在梦里呢。 “皇上醒了?”虽然沈天娇心里是极其厌弃李睿的,但是这会儿为了不把李睿给气死喽,她也只得收起自己的厌弃,装出了一副关心的样子。 “阿娇,你怎么来了?”看到沈天娇来了,李睿竟然有种感动的想哭的冲动。 他与沈天娇毕竟是少年之时的结发夫妻,这情分到底是与别人不同的。 李睿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全然忘了几个月前,他给沈天娇下毒要逼死沈天娇的事情了。 “本宫来看看皇上,也有些事情想要跟皇上说。” 虽然李睿现在还死不得,但是这也并不代表,沈天娇有足够的耐性在他面前演关心他的戏码。 沈天娇现在只想着赶紧把事说了,立马闪人,她还要回去陪儿子吃饭呢,在这儿待久了会影响她待会儿吃饭的心情。 “嗯,有什么事你说吧。”李睿声音虚弱的,几乎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了。 不管今日沈天娇来要和他说什么,李睿都挺高兴的,他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能让他安心的人,找遍整个云离也就只有沈天娇这个原配了。 沈天娇抬眼看了一下李睿,说道:“皇太后突发恶疾于昨日薨了,本宫想问皇上这葬礼该怎么办?” “突发恶疾薨了?”李睿轻笑了一声,说道:“那当真是便宜她了。” 李睿这个人本就生性凉薄,是个极度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对于刘太后这个害死了他生母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有感情呢? 以前他不杀刘太后,只不过是刘太后对于他而言,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现在他自己都已经是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了,那些利用价值对他来说也毫无价值了。 “这件事,皇后看着办吧。” “好。”沈天娇看着躺在床上不死不活的李睿,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还有一事,要请皇上决断。” “是冯媛媛的事情吧?”李睿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这些年真的是瞎了眼盲了心,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贱人,冷落你,猜疑你…。” “阿娇,我真的是错了,不但错了,还错的彻头彻尾,不可饶恕。”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再说了沈天娇又不是原身,对李睿的这迟来的深情和道歉,根本就毫无感觉。 “皇上,还是先说说冯贵妃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吧,事情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那些世家大族们可都在张望着呢。” “李洪现在虽然已经被诛杀了,但是他的党羽众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沈天娇很清楚,她在政和殿诛杀李洪和他部分党羽的事情,只能镇的住那些别有用心蠢蠢欲动的人一时,不会长久的。 人的私欲和贪婪,总会让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赐死吧,她连带那个孽种一起赐死。”提起冯媛媛,李睿只觉得自己更累更没有力气了。 “至于冯氏一族,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冯大富如今被关押在慎刑司,尚有半条命苟延残喘罢了。 至于冯家其他的人,沈天娇已经答应了王氏要放过她和她的儿女,自然不能食言的。 剩下的无非就是些仆婢罢了,流放不流放的也无所谓了。 “阿娇。”李睿直起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小书桌,说道:“你把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 沈天娇起身走到小书桌前,打开了暗格,当她的手摸到里面的东西时,她的心速顿时加快了。 她把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是传国玉玺。 沈天娇咽了口唾沫,用手握紧了玉玺,然后又松开,调整了一下心情,拿起玉玺走到了李睿面前。 “阿娇,这传国玉玺,从此刻起就交给你来保管了。” 李睿心里很清楚,自己这身体怕是好不了,即使能好多半也是个废人了。 他不能再掌权行使皇帝的责任和义务了,他现在除了把传国玉玺交给沈天娇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沈天娇心里一颤,随即便镇定了下来,开口说道:“皇上,这不合宜。本宫现在代替皇上监国,只不过是被形势所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等皇上身体养好了,这监国的大权还是要交还给皇上的。” “这可是传国玉玺,是除了皇帝以外,任谁都不可以拿的,所以…。” “阿娇。”李睿打断了沈天娇的话,“你我夫妻本是一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你我呢?” 沈天娇不动声色的把传国玉玺拿到了自己身边,“好,那本宫就先替皇上收着,等皇上身体恢复了,能主理朝政了,本宫再将这传国玉玺送还。” “那孩子,是叫李沐阳吧,我记得这名字还是你取的。说是让他这一生都能沐浴在阳光里,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 李睿笑了笑,说道:“阿娇,把那孩子带来让我见一见吧,他长这么大,我只在毓秀宫匆匆见过他一面。” 沈天娇不知道李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见李沐阳,也不知道李睿的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儿子,不让他受任何人的欺负。 “好,我明日带他过来。” “阿娇,以后有什么事你做主就好了。”李睿这么说,倒不是说他真的大方,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沈天娇,而这只不过是他权宜之下的无奈之举罢了。 “好,皇上说了这么多话应该也累了,本宫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做的事情也做了,甚至还有了意外之喜,沈天娇这会儿是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多待了。 “嗯,回去吧。”才不过是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功夫,李睿就已经疲累不堪了。 沈天娇也没有犹豫,站起来就起身告辞走了。 出了寝殿来到外院,沈天娇抬眼就看见了,黄春华迎了过来。 “皇后娘娘。”黄春华这位曾经威风的不可一世的大内总管,此时见了沈天娇却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惴惴不安。 “用心好好的伺候皇上,有什么异常立即派人到毓秀宫去禀报。” “是,奴才明白。”黄春华低垂着头,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到地底下了。 沈天娇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径直迈着大步出了泰和殿。 出了泰和殿回毓秀宫的路上,沈天娇大步流星走的很快,让后面跟着的人都有点儿吃不消了。 春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在沈天娇后面小跑着,几次她想喊住沈天娇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终究是没敢。 回到毓秀宫的时候,春潮和跟着的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天娇回到毓秀宫就进了自己的寝殿,进到寝殿之后,沈天娇跌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好大一会儿之后,她才从自己的衣袖中把传国玉玺取了出来。 她盯着传国玉玺看了好久,才起身去把它放进自己的床下的暗格里。 这可是她儿子未来的保障,必须要藏好才行。 沈天娇在自己的寝殿里待了很久才出来。 “主子。”见沈天娇出来,春潮赶忙迎了过去,眼神里满是疑问和担忧。 “我没事。”沈天娇自然是知道春潮心里在想什么,她安慰完春潮,说道:“你准备一下,处理完冯贵妃的事情,我要立即出宫回温泉别苑。” “是,奴婢明白。”春潮点头下去准备了。 “母后,你回来了?”李沐阳早早的就等在外面了,刚才看到沈天娇急匆匆的进了寝殿,他也没敢去打扰,就一个人安静的在外面等着。 这会儿看见沈天娇出了寝殿,这才跑了过来。 “嗯。”沈天娇把李沐阳抱在怀里,心情变得兴奋又复杂。 “母后,你怎么了?”感觉出沈天娇有些不一样的李沐阳,抬头看着沈天娇询问道。 “无事,母后就是想抱抱你。”沈天娇看着李沐阳,笑着问道:“你去看过妹妹了?” “嗯。”李沐阳点了点头,看着沈天娇说道:“母后,妹妹她好漂亮啊,娇娇小小,我都不敢用力抱她。” “母后,妹妹以后真的要跟我们住在一起了吗?” 李沐阳其实是很孤独的,他身边跟他年纪相仿的,都是他身边伺候的人,宫中身份地位等级森严,那些人是是不可以也不敢做李沐阳玩伴的 在宫里宫外都没有玩伴的李沐阳,现在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妹妹,他知道妹妹跟他身边伺候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妹妹是可以跟他一起玩耍,可以跟他住在一起,不用跟他分开,这让他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对,妹妹以后就跟我们住一起了。你是哥哥要好好的照顾妹妹,保护她知道了吗?” 这猛地多了一个女儿,沈天娇一时还没有适应,不过李沐阳倒是适应的很好。 第155章 有名字了 “儿子知道了,就像三舅舅照顾母后,保护母后一样,儿子也会和三舅舅一样照顾保护好妹妹的。” 不得不说沈星浩这言传身教做的真好,短短几日的时间就让李沐阳直观感受到,他这个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好。”沈天娇拍了拍李沐阳的头,发现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长大了。 “母后,我饿了,我们用晚膳吧,我知道冬阳姐姐今天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东西。” 李沐阳很珍惜每一次和沈天娇在一起的机会,他知道他母后跟别人的母亲是不一样的。 他的母后不仅是他的母亲,还是整个云离国的国母,她不能只顾他一个人,她还要兼顾整个云离国的百姓。 他的母后很忙,有很多国家大事在等着他的母后去操劳,没有多少时间能跟他相处的,所以每一次能待着他母后的时间,他都很珍惜。 “行,走吧,小馋猫吃饭去。”沈天娇拉着李沐阳的手,母子俩一起说笑着一起去吃饭了。 到了饭厅,大家都已经在等着他们母子俩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毓秀宫的这些人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很自觉的聚在沈天娇这里,大家一起吃了。 平时就够热闹的了,今天更是热闹,连杜美人的女儿都被抱来了。 沈天娇抬头扫视了一眼众人,没有发现杜美人,便开口问道:“杜美人呢?” 阮玉湖笑了笑,说道:“她回芳华苑去了。” “回芳华苑去了?”沈天娇皱起了眉,这个杜美人啊,她明明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自己不会抢她的女儿的,她怎么就不信呢? “好了,先坐下吃饭吧。”阮玉湖拉着沈天娇坐了下来,“慢慢来,她那样谨小慎微的人,活到今日都是如履薄冰一般,看人脸色仰人鼻息,想要改变也需要时间的,不急在这一时。” 沈天娇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了,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她伸手从夏荷的怀里接过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不得不说这孩子长的实在是漂亮,那双大眼睛就像是黑宝石一样,圆溜溜的闪闪发光。 这孩子的模样像足了她母亲,是个粉雕玉砌的美人胚子,这样可爱的孩子,真不知道薛玉琴怎么能狠下心来虐待的?看来那女人的脑子还真是不正常。 被沈天娇抱在怀里原本还在吐泡泡玩的孩子,在与沈天娇对视的那一刻突然就笑了起来,那模样真的能把人的心都融化掉。 “主子,还是您的面子大。”看到这孩子看着沈天娇笑了,夏荷忍不住笑着说道:“自杜美人走后,这孩子别说对人笑了,就是连声都没有吭过。” “就连刚才小殿下逗弄她,她都没有理会呢。” 夏荷不敢说的是,她差一点儿都要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傻子了。 “太医诊治过了,怎么说?”沈天娇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安的,一个已经一岁半的孩子,看起来却好像只有几个月大,她不担心就怪了。 “主子,太医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之前喂养的不好,身子比小孩子差些。” “太医说只要好好的静心照顾,以后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夏荷说着话,伸手就要把孩子接过来,以免耽误沈天娇用膳。 “不用了,我抱着就行。”沈天娇拒绝了夏荷,接着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啊?” 以后这孩子就要留在毓秀宫,做沈天娇的女儿了,沈天娇总不能连这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杜美人说这孩子没有大名,还请主子您赐名,不过她倒是有个小名叫安安。” 夏荷在一旁向沈天娇回着话,这些都是杜美人临走时跟她说的。 “安安。”沈天娇重复着孩子的小名,不难从这个名字里,看出杜美人对这个孩子的期盼,想要让她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沈天娇思考了一下,说道:“这孩子的大名,就叫李沐颜吧,现在是个小美人,长大了就是个大美人。” “李沐颜?”阮玉湖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个名字好,我们小丫头有名字了,叫李沐颜喽。” 正好奇的盯着沈天娇看的李沐颜,在听到阮玉湖叫她的名字时,突然就发出了一声‘啊。’ 李沐颜的这一声啊,把屋子里的大人小孩都给逗笑了。 “看看,我们沐颜喜欢你母后取得这个名字是不是?”阮玉湖身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小的孩子了,她也甚是喜欢这个小丫头。 “哦。”像是回应阮玉湖似的,才得了名字的李沐颜,又开了口。 这下子屋子里就更热闹了,所有的人都开始逗弄起了李沐颜。 “行了,别逗我们安安了,一群大人没一个省心的,这么逗弄我们小丫头做什么?” 沈天娇给了众人一个眼神,禁止她们再逗弄李沐颜了。 “母后,你偏心,有了妹妹,就不喜欢儿子了。”被冷落了的李沐阳不高兴了,他看向沈天娇的眼神都湿漉漉的。 “胡说,小醋包。”听到儿子抗议的沈天娇,赶紧回头摸了摸李沐阳的头安抚他。 “母后,喜欢你,也喜欢妹妹,你们两个都是母后的心肝宝贝。” 得到沈天娇回应的李沐阳,立刻跑到沈天娇的面前,把头埋在沈天娇的怀里,跟他那连话都不会说的妹妹争起了宠。 一时间因为这两个孩子,屋子里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真好啊,这有了孩子在身边就是热闹。”阮玉湖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感叹道。 都说她是个清冷不喜欢热闹的人,其实她哪里是清冷不喜欢热闹的人啊,只是以往身边没有人陪着她罢了。 “好了,都吃饭吧,看看冬阳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沈天娇看着眼前的众人笑着说道,这要是再闹下去,今天这饭就不用吃了。 在沈天娇的招呼下,大家这才结束了吵闹,开始吃起了饭。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冬阳准备的饭食甚得众人的心,吃饭的时候一改刚才吵闹,安静的只听到筷子与碗盘碰撞声。 吃完了饭,送李沐阳去温书,把李沐颜交给奶嬷嬷之后。 沈天娇这才吩咐春潮说道:“你一会儿去芳华苑给杜美人送些补品过去,还有她身上的伤如何?” “太医说,杜美人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要细心调养就没问题了,只是她本就生来体弱,这些年又受了亏损,以后恐怕要仔细照顾了。” 薛玉琴做事也还算是有些分寸的,虽然经常会虐待杜美人母女俩,但是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没有没有造成严重的内伤。 “派几个人去芳华苑伺候她的饮食起居,至于芳华苑里以前的那些人,你去处理吧。” “是,奴婢明白。”以春潮的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不在话下。 沈天娇起身扶着阮玉湖站起来,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不怎么美好了。 “姑姑,他说人赐死,族人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阮玉湖点头笑了笑,这个结局在意料之中,这对冯媛媛也好,对冯家也好,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冯家的人,我已经答应了王氏要放她和她的儿女走,就把冯大富一个杀了,其余的人就都放了,我也不想造杀孽,报应到两个孩子身上。” “至于李明华,把他放出宫,找一个寻常人家养着吧。不管大人们做了什么,但终归是稚子无辜。” 沈天娇这个人,向来是冤有头债有主,从不累及无辜之人。 “而且别人说了,以后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的事情,全凭我做主。” “他是这样说的?”阮玉湖皱起了眉,李睿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李睿对权利的渴望几乎上可以用偏执来形容了,一个把权利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要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权呢? 沈天娇看出了阮玉湖心里的疑惑,便说道,:“大概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知道沐儿如今是他唯一的血脉,便想着让我辅佐沐儿登上皇位,不至于使李氏家族的血脉在他这儿断绝。” “他现在在赌,在赌镇北侯府的忠诚度,也在赌我与沐儿之间的母子情分到底有多深。” 沈天娇对李睿的了解也很深刻,她很清楚的明白,李睿今天又是给传国玉玺,又是告诉她从今往后,不管是前朝后宫凡事都由她做主,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笼络她。 让她和镇北侯府都可以毫无保留的辅佐李沐阳,在李睿死后,可以坐上皇位成为新一任的云离国的国君。 “嗐!”阮玉湖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这个人啊,这一辈子都在算计,就是这临死也不肯罢休,还要把身边的人全算计个遍。” 对于李睿的这种算计行为,沈天娇倒是很看的开,算计就算计吧,反正李睿的算计也正是她想要做的事情。 反正如今大权在握的人是她,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又不是原身,对李睿这个人根本就是毫无感觉。 “太医说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所以我打算处理了冯媛媛的事情以后,就出宫回去一趟,问一问朝云可有暂时压制和缓解的办法。” “沐儿如今还没有被立为储君,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么就不仅是云离的朝堂了,就是整个云离国都要变天了。” “沐儿虽然是他唯一的嫡亲血脉,但是没有被他立为储君,亲口承认是云离国未来的继承人的话,他这皇位将来就坐的名不正言不顺。” “虽然如果一旦暴动的话,镇北侯府可以出兵镇压,但是到时候难免会落人口实,授人以柄。” “在我身上和沐儿身上大做文章,如果是那样的话,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现在,至少在短时间之内还不能死,我要我的儿子名正言顺的,堂堂正正的做云离国的皇帝。” 沈天娇的话,阮玉湖明白,李沐阳既然要做云离国的国君,就要没有任何诟病的坐到那个位置上,不能给他留下一点儿可以让人置喙的地方。 “他现在是死不得,要死也要等他当着文武百官,在普天下的百姓面前承认沐儿是他所立的储君之后。” 阮玉湖此时也担心了起来,万一李睿这次没有扛过去,那么他们就真的要有大麻烦了。 让李沐阳名正言顺的成为云离国下一任君王,这是他们所有人现在共同努力的目标。 “娇娇,冯媛媛的事情我来处理,你现在就准备一下出宫吧,眼下想办法保住他的命,可比处理冯媛媛要紧。” 阮玉湖催促着沈天娇,让她赶紧行动起来,除了担心李睿会突然噶了之外,她也不想让沈天娇去亲眼看着冯媛媛被赐死的场景。 她这双手早就已经沾了血,这种事情再多一件也无所谓,但是沈天娇不一样,她的手没有沾过血,阮玉湖便希望她永远都不必做这种事情。 沈天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若是不去,只怕冯贵妃不会甘心赴死的。”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先去锦阳宫见见冯贵妃,然后再出宫也不迟。” “我与她怎么着也是多年相识的人了,最后一回也总该去送一送的。” “哼!”阮玉湖不屑的说道:“她甘不甘心,愿不愿意有什么重要的?这种孽缘送不送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是赶紧快些出宫去吧,把那件事情办好了,又要赶紧回来处理政务,现在是非常时期,马虎不得的。” 沈天娇看了阮玉湖一眼,心想她说的也是,她跟冯媛媛之间的确也是孽缘,今日这孽缘断了也就断了吧,去不去见也无所谓了。 “好,那我就出宫去了,宫里的事情就拜托姑姑了。” “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客气话,你放心走吧,我会处理好的。” 阮玉湖给了沈天娇一个安心的笑容,宫里有她坐镇,沈天娇的确是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于是沈天娇也不再犹豫,站起身来就叫上春潮出了宫。 第156章 小福星 沈天娇出了宫,马不停蹄的去了温泉别苑。 到了温泉别苑,沈天娇便直接去了镇北侯的院子。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白云池看见突然闯进来的沈天娇,惊的瞪大了眼睛,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 这段时间京中发生了很多事情,白云池人虽然在温泉别苑,但是消息却比他以前还要灵通。 京中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大小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朝云呢,现在醒着吗?”沈天娇不理会白云池,直奔朝云而去。 “皇后娘娘。”沈天娇这次的运气足够好,朝云刚刚才从昏睡中醒过来。 “朝云,你…。”沈天娇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白云池呢,便转头对白云池说道:“你和外面的侍卫都先出去,我有事要和朝云说。” “是。”白云池偷瞄了一眼沈天娇,随即就出去到外间,带着侍卫一起出去了。 “皇后娘娘,是出什么事了吗?”已经感觉到事态严重的朝云,起身坐好看着沈天娇问道。 沈天娇点点头,问道:“朝云,皇上现在虚弱的很,可能跟他体内的情人蛊有关系,可有破解之法?” 朝云抬头看着沈天娇,疑惑的说道:“不应该啊,就算是发作也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就要发作了?” “可能跟我们这位皇帝陛下整日纵情声色有关。”沈天娇犹豫了一下,说道:“按照你当时说的,种下情人蛊的两个人会彼此相爱至深,可是…。” “可是我看他跟冯媛媛并没有相爱至深,倒是彼此两生厌才是。” “冯媛媛那里我还不确定,不过皇上这里我倒是能确定,会不会是这蛊出了什么问题?” 朝云低头想了想,说道:“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但是如果种下的不是情人蛊,而是别的什么蛊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种下的情人蛊是没有发育成熟的,或者本身就是残疾的,这两种情况,都可能会导致原本的作用失效,但是不会改变它们在人的身体之内,腐蚀侵吞人内脏的本性。” “至于现在是那种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当初下蛊的是那个人,我只是在旁边观看和协助。” 沈天娇甩了甩头,到底是那种情况现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赶紧找到解救之法才是。 “那可有破解之法?”沈天娇盯着朝云,心里面突然紧张了起来。 “有。” 随着朝云这一声‘有’,沈天娇的紧张瞬间就化为乌有。“怎么破解?” “因为为双方种蛊的时候,他们彼此已经结了血契,所以需要把种蛊的双方的血融在一起,在血里面加上我配制的一些药,让皇上服下的话,会回光返照。” “不过这么做会加剧体内蛊虫的腐蚀侵吞的速度,可能…。” 朝云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沈天娇都明白,她现在不担心李睿能活多久,她现在担心用死人的血行不行? 毕竟她出宫的时候,阮玉湖已经也要准备给去给冯媛媛送毒酒了,这会儿恐怕人都已经凉了。 “死人的血行吗?” “啊?”朝云抬头疑惑的看着沈天娇,不过随即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那个人教我的,是要用活人的血才行。不过,如果是刚死的话,也,也许,可以吧。” 听到朝云这话的沈天娇,用她从来都没有过的速度,奔跑到门边,又用她从未用过的大嗓门,喊道:“春潮,你快来。” “来了。”听到沈天娇急切的呼喊声,在院子里守着的春潮快速跑了过来。 “主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春潮,你快回宫,告诉姑姑,冯媛媛暂时还不能死,如果已经死了的话,赶紧取些血存放好。” 沈天娇此时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但愿阮玉湖还没有动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是,奴婢明白。”春潮也不磨蹭,立刻就飞奔着出去了。 院子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白云池一脸的懵,不过从沈天娇刚才失态的样子来看,这一定不是件小事。 看着春潮跑远了,沈天娇这才扶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因为太紧张了,憋着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娇儿,发生什么事了?”刚松了一口气的沈天娇,就听到了她阿爹的询问声。 这让沈天娇心里又是一惊,她刚刚忘了她阿爹也在的这件事情了。 倒不是说沈天娇想瞒着镇北侯,不让他知道李睿被种蛊的这件事,而是怕镇北侯解毒的时候分心。 不过现在不让镇北侯知道也不可能,沈天娇转过头冲着镇北侯,傻笑道:“阿爹,您别急,我慢慢跟您说。” 沈天娇走后,阮玉湖便让人去备了鸩酒,准备去锦阳宫。 阮玉湖看着琼娘,想起她在康宁宫时受的惊吓,便说道:“这次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琼娘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去。”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这是什么好事吗?”阮玉湖不满的看了琼娘一眼,“我知道你们俩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也没必要非得亲眼看着她赴死。” “她只要死了,这仇也就报了,这恩怨也就了断了。” “我不是因为跟她有仇,非要去看着她死才甘心的。” 琼娘看着阮玉湖解释道:“这后宫从来都不是什么清静之地,今天走了冯贵妃,明天还会来什么杨贵妃之类的。” “后宫只要有女人在,就会纷争不断的。这种事娇娇她做不得的,她将来可是要上战场为云离国开疆拓土的人。” “她身上只能有福运,不能沾上这种不好的东西的。” 阮玉湖一愣,随即她便心疼起琼娘来了。“你这孩子,你…”。 “老祖宗别说了,快走吧。”琼娘上前挽住阮玉湖的胳膊,把她后面没说出口的话给拦住了。 这世上有些事纵然是不想,但是终究还是要有人去做的,人世间哪儿有什么岁月静好啊,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替你遮住了风雨和黑暗罢了。 阮玉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虽然心疼琼娘,但是也知道琼娘说的也是实话,她也无力反驳。 正当两个人准备去锦阳宫的时候,夏荷抱着哭的不能停下来的李沐颜来了。 “哎呦,我们宝贝儿这是怎么了?”阮玉湖从夏荷怀里,接过哭的皱巴巴的李沐颜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哄着。 “夏荷,这怎么回事啊?”琼娘在一旁看的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奴婢也不知道,小主子本来好好的喝了牛乳,都已经被哄睡了,可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哭闹不止了。” 不知道原因的夏荷,也是急得一脑门子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宣太医过来瞧瞧!”看着怀里哭的可怜的小奶娃娃,阮玉湖急得心都乱了。 “哦,奴婢马上去。”夏荷这才回过神儿来,赶紧转身出去了。 “乖乖,不哭了,你跟老祖宗说,你怎么了?”阮玉湖没有任何的带娃经验,她以前照顾李睿的时候,也只是管他读书,礼仪方面的事情。 日常生活上,都是嬷嬷们在照顾的,她可从来都没有自己亲力亲为过的。所以她现在除了慌张以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琼娘自然也是没有经历怎么带只会哭闹不会说话的小奶娃的 于是这两个叱咤风云,能搅动前朝和后宫的女人,在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奶娃娃面前束手无策败下阵来。 很快太医就来了,给李沐颜诊治之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把问题归于李沐颜,是因为换了地方不适应才哭闹不止的。 知道了问题出在了哪儿,阮玉湖这才松了口气,吩咐道:“那就先把这小娃娃抱回芳华苑去吧,等明天再抱回来。” 被这小奶娃一番哭闹,折腾的阮玉湖都有点儿吃不消了,而她旁边的琼娘也没好到哪儿去。 “主子,要不然还是让杜美人过来吧,小主子要是这么一路哭到芳华苑去,不好。”菊若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对,那样是不好,瞧我都昏了头了。”阮玉湖赶紧叫住夏荷,说道:“就让杜美人过来一趟吧。” “是,奴婢这就去请杜美人过来。”夏荷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你别哭了啊,你阿娘马上就来了。” 看着怀里哭哭停停,抽噎着的小人儿,阮玉湖轻声细语的哄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怀里这小人就又要开始哭闹不止了。 听到女儿在毓秀宫哭闹不止的消息后,杜美人心都揪了起来,她连妆发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就跟着夏荷一起跌跌撞撞的一路跑到毓秀宫的。 见到杜美人进来的那一刻,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跟看到救星一样,全部都松了一口气。 阮玉湖赶紧起身把怀里的小人儿,递到了杜美人的怀里,她被这孩子哭的脑瓜子嗡嗡的疼。 说来也奇怪,本来在阮玉湖怀里已经只是在小声哼唧的李沐颜,被送到了她阿娘怀里的时候,突然就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不但哭的更厉害了,还手脚并用的挣扎着拒绝让她的亲娘来抱她。 这一幕把一屋子的人都看呆了,不明白这小奶娃娃到底要干什么? 阮玉湖见李沐颜哭的实在是可怜,便赶紧上前把李沐阳又从杜美人的怀里给抱了回来。 “哎呦,小乖乖哦,不哭,不哭了哦,来老祖宗抱着。”到了阮玉湖怀里的李沐颜,停止了哇哇大哭,小声的抽噎了起来。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阮玉湖拍着怀里的小奶娃娃,抬头看向杜美人问道:“这孩子以前也会这样哭闹吗?” “不,不会。”杜美人摇了摇头说道:“安安从生下来就很乖巧的,她平时很少哭的,像今天这样大哭的时候更是没有过的。” 作为李沐颜亲娘的杜美人,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向乖巧懂事的宝贝女儿,哭的这样的伤心是为什么。 “这倒真是奇怪了。”阮玉湖低头看着怀里还在抽噎的小奶娃娃,她真怕这孩子就这么把自己给哭昏厥过去了。 这小奶娃娃这样哭闹着,阮玉湖这会儿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去锦阳宫的事情了,一屋子的人这会儿心思全都在李沐颜身上了,谁还能有心思去管冯媛媛啊。 春潮跑回毓秀宫的时候,把冬阳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毕竟春潮一向稳重,像今日这般慌张还是头一次见呢。 “姐姐,这是怎么了?”冬阳紧张的看着跑的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春潮问道。 春潮摆了摆手,示意冬阳自己没事,她就是因为慌张跑得太快了,需要一些时间休息一下。 冬阳见春潮这样,赶忙把自己端着准备送到前面的酸梅汤,给春潮拿了一小碗,“姐姐,你先喝点儿这个润润嗓子。” 春潮也不客气接过碗来就一口闷了,喝完了酸梅汤拯救了自己冒烟的嗓子之后,春潮抓住冬阳问道:“老祖宗,去锦阳宫了吗?” “没,还没有呢。”冬阳看着春潮说道:“本来都准备去了,谁知道安安小主子突然就哭闹不止了,现在大家伙全都在哄她呢。” 冬阳的话让春潮一下子就泄了气,她用了比平时快一倍都不止的速度赶回来的,就怕赶不上,这下好了终于不用担心了。 “扶我去前厅。”春潮的体力消耗过大,实在是有点儿吃不消了。 平日里这些事都是秋桐做的,可是这几日秋桐被沈天娇留在温泉别苑里做守卫的工作了,所以这差事才轮到春潮头上的。 当冬阳扶着春潮到前厅的时候,惊呆众人的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哭闹不止的李沐颜这会儿突然就停止了哭闹,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猝不及防的转变,让屋子里的众人都直接傻了眼,不知道这小祖宗这番操作是为哪般。 第157章 先帝失德 “老祖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春潮,不明所以然上前给阮玉湖见了礼。 “嗯,你怎么回来了?”阮玉湖说话的声音都很低,生怕吵醒了她怀里刚睡着的小人儿。 “是主子让奴婢回来的,奴婢有要紧的事要跟您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春潮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阮玉湖冲着春潮点了点头,把自己怀里的孩子递给一旁的琼娘,随后便小心翼翼的迈着小步,走到春潮面前挥手示意她出去再说。 一头雾水的春潮也顾不得多想,赶紧紧随其后,跟在阮玉湖身后一起出去了。 “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直到走到了外面,春潮才敢开口问道。 “嗐,你是不知道刚才那小奶娃娃哭闹的有多厉害,任谁都哄不住,连她亲娘来了都拿她没辙。” 阮玉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调侃道:“我现在哪儿是什么老祖宗啊,她这个小祖宗可比我厉害多了。” 看着被拿捏住的阮玉湖,春潮没忍住笑了。 “你这丫头笑什么呢?”阮玉湖抬手就给了春潮一巴掌,“那场面你是没看到,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哄不住她一个。” “是,是,是,老祖宗您辛苦了。”春潮赶紧适时的送上了自己的马屁,不然她怕自己待会儿被拍成饼。 “嗯,是够辛苦的。”阮玉湖叹了一口气,这带孩子可真比处理政务还要辛苦呢。 “娇娇让你回来要做什么?” 被阮玉湖这么一问,春潮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是做什么的,她赶忙回道:“主子让奴婢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您,冯贵妃暂时还杀不得。” “杀不得?为什么?”阮玉湖一脸问号的看着春潮。 春潮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主子只交代让奴婢说,如果冯贵妃死了的话,要取些她的血存放好,奴婢猜应该是跟皇上有关系吧。” 阮玉湖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这件事等娇娇回来了,再做决定吧。” 刚才被李沐颜那小娃娃哭闹的生无可恋的阮玉湖,这会儿倒是庆幸若不是那小奶娃娃哭闹不止,现在这会儿冯媛媛人怕是都已经凉了。 被镇北侯叫住的沈天娇,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镇北侯。 当镇北侯听到李睿被冯媛媛下了情人蛊,并且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时,唏嘘不已。 “先帝虽然不是什么明君英主,但好歹他这个皇帝也算是做的不错,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决策,但是却保证了云离没有内乱纷争,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这怎么到了他这儿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治国治国无方,就连治家他都管不好,竟然被一个女人拿捏到连命都要保不住的地步了!” 镇北侯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李睿也是个有上进心的人,怎么现在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呢? “难道说,那个预言是真的?” “预言?什么预言?”沈天娇好奇的看着镇北侯问道。 镇北侯笑了笑,说道:“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先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我陪他去给太皇太后祈福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云游的术士。” “那术士给先帝卜过一卦,说云离的国运要从他那儿开始日渐落寞,三代而亡国。” “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寻到天生凤命之人,由她取代李氏子孙,方才能保云离江山延绵不绝。” “那先帝他信了吗?”爱八卦是人类得本质,就连沈天娇也不例外。 镇北侯看着女儿点点头,说道:“他自然是信了,为君者最忌讳的便是这种事情了,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都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 “那术士虽说天机不可泄露,死都不肯说这天生凤命之人在何处,有何征兆。” “但是对于一个已经相信了的未来天子来说,这都已经挑战了他的权威。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回来之后,找了越多的术士和高僧来卜卦推算这件事,但是那些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镇北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怀疑一旦在帝王的心里埋下了种子,那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先帝为了杜绝这莫须有的事情,凭着心中的猜测,认为天生凤命之人必定是出生在皇亲贵胄之家。” “所以就在他登基的那一年,皇室宗亲和世家大族家出生的女儿,三岁之内全部都被秘密赐死了。” “他这么做只是因为有人告诉他说,他登基的时候是他身上的龙御之气,最盛的时候,那么做就能压制住那天生凤命之人,就能使李氏江山延绵不绝。” 这桩多年前的秘事,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们渐渐淡忘了,今日若不是镇北侯提起,恐怕就要湮没在历史得长河中了。 “果然啊,这帝王的心都是冷的。”想到那么多的孩子,只是因为一个术士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在尚不懂人事的时候就死了,沈天娇就忍不住叹息。 “阿爹,那么多的孩子,还都没有皇室宗亲和世家大族家的孩子,先帝全都杀了,他们怎么肯罢休。” 皇帝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如果无德的话,那些皇室宗亲和世家大族们,也不会甘心听话,任由拿捏的。 “所以才说是秘密赐死的啊。”说到这里镇北侯又是忍不住摇头叹息,“他自然是知道,若是他下令将那些孩子赐死,势必会引起暴乱,到时候也就不用等什么天生凤命之人了,那些皇室宗亲和世家大族们,就能把他李氏家族的皇权推翻。” “这种事不能明里来就只能暗中做了,他让当时的大内总管邱鹏,把皇室宗亲和世家大族家里凡是三岁之内的女儿,全部都排查了一遍。” “然后从皇宫里他自己的女儿,贵妃生的淮安公主开始,一个个的开始暗杀掉。” “那一年的时间,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只要是家里有三岁之内女孩子的,那些孩子全部都未能幸免。” 说到这里镇北侯回头看了沈天娇一眼,心里庆幸自己这个女儿因为晚出生两年,这才逃过了那场劫难。 “那时不管是上京城内,还是各州郡都因为这些孩子的死,陷入了恐慌之中。” “后来还是他下旨,说发生这些事都是因为犯了煞星导致的,让人们都去祈福,所以才有了女儿节。” “人们去祈完福,因为该杀的孩子都已经杀了,没有再出现家中有孩子频繁离奇死亡事件,所以人们也就逐渐接受和淡忘了这件事情。” 云离国的女儿节,其实就是类似祈福和庆祝的节日,在这一天里不管是养在高门大户家的女儿,还是养在低贱贫寒人家的女儿,在女儿节这一天里,都可以不受任何的约束,可以自由自在的出门祈福,庆祝和游玩。 是所有云离国的未出阁的女孩子们,最喜欢也最向往的日子了。 “他这招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掩饰了自己的动机,我又让百姓们信服于他,果然是高手啊。” 镇北侯的话,听的她直摇头,身为君王本该是护佑这一国的百姓,可是为了别人口里的那些莫须有的荒唐话,就害死那么多无辜稚子。 先帝曾经在沈天娇心中,和蔼可亲的光辉形象,瞬间倒塌成为虚无。 “这就是帝王心啊,对百姓可以怀柔以待,也可以残忍至极。” 镇北侯与先帝两个人既是挚友,也是发小,彼此陪伴了彼此很长一段时间,最是了解对方的为人如何了。 “不过他并非是善终,这也算是上苍给他的报应了吧。” “并非善终?”沈天娇抓住了很重要的信息,她抬头看着镇北侯问道:“阿爹,这是什么意思?先帝他不是突发恶疾才驾崩的吗?” 作为先帝的儿媳妇,原身沈天娇一直都是人淡如菊,她对权势没什么欲望,自然也不会想着去先帝面前露脸了,所以在先帝生病的时候,沈天娇并未像别人那样争先抢后的去侍疾。 所以先帝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又是怎么死的,她都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 现在猛然听到自己的阿爹说,先帝并非是善终,她这心里顿时觉得一阵恶寒。 “嗐!”镇北侯摇了摇头说道:“他哪里是突发恶疾啊,在他活着的最后两年,他因为服用了过量的丹药,而导致全身溃烂。” “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想尽了一切办法,用了世间最好的药,也没能止住他身上的溃烂。” “当时太医院的院正胡泽明,正是因为这件事被赐死,跟着一起去了皇陵陪葬的。” “这件事除了先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之外,就连宫里的那个小兔崽子都不知道。” 沈天娇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连李睿都不知道的话,那么先帝当时的情况的确很糟糕,糟糕到为了维护自己的体面,连亲儿子都不能知道的地步了。 人生世事无常,一报还一报,即便是帝王,做错了事情也难逃天理公道的。 沈天娇从温泉别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了,这次秋桐一直坚持要跟沈天娇一起回宫,怕的就是有了什么意外,沈天娇身边无可用之人。 阮玉湖一直都没有睡,在等沈天娇回来,所以沈天娇回到毓秀宫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阮玉湖了。 “姑姑,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歇着?”沈天娇见阮玉湖还没有睡,还在等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 阮玉湖表面看起来身体矍铄精神还不错,但是实际上她的身体早就需要用药物养着了。 “人老了,觉就少了,与其睡不着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的烙饼,那倒还不如等你回来,咱们一起聊会儿天得好。” 阮玉湖把桌子上给沈天娇,准备好的补品往沈天娇面前推了推,“把这吃了,不然你可没精力应付明天的事了。” “好。”沈天娇乖巧听话的开始吃起了她面前的补品。 阮玉湖也不说话,就坐在沈天娇的对面,静静的看着沈天娇吃。 直到沈天娇吃完了,示意春潮把空碗撤下去之后,阮玉湖才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朝云说如果想要让皇上短时间内精神如常人一般,就需要把他的血和与他结契的冯媛媛的血,掺和在一起,然后再加上一些她特制的药服下才行。” 沈天娇这会儿只知道阮玉湖是因故没有去锦阳宫,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很庆幸冯媛媛现在还活着。 阮玉湖笑了笑说道:“如此说来,冯媛媛今天没死,还真是一件幸事。” “这可真要感谢你那宝贝闺女啊,要不是她突然哭闹不止,冯媛媛这会儿人都自己凉了。” “我闺女?”沈天娇脑子一时短路,忘了杜美人已经把女儿给自己的事情了。 “沐颜,李沐颜,她现在是你女儿了。”阮玉湖一看沈天娇那迷糊的样子,就知道她十有八九,是把自己有闺女这件事给忘了。 “哦,是,是,是。”沈天娇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这才刚有的女儿,她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呢。 “姑姑,孩子一直哭闹不止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太医看过之后说什么了?” 想起那个瘦弱不堪的小丫头,沈天娇这心里就心疼。 “孩子很好什么毛病都没有。”阮玉湖说完了这话,抬头看着沈天娇说道:“丫头,你信缘分这件事吗?” “啊!”突然被这么问的沈天娇迷茫的抬头看着阮玉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信啊,自然是信的,咱们娘俩如今能这么面对面的坐着,不就是缘分吗?” “嗯。”阮玉湖点了点头,她跟沈天娇之间的确是有缘分,若是不然她以前跟沈天娇同在宫中差不多有十年之久,都知道对方却从来都没有过交集。 但是现在却可以面对面坐在一起不说,还在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着,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 第158章 张网捕大鱼 “丫头,沐儿和安安这两个孩子,其实都是你的孩子,他们只不过是借着别人的肚子生下来的。” “啊!”沈天娇抬头疑惑的看着阮玉湖,问道:“姑姑,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的意思还不明显吗?”阮玉湖看着一脸迷惑的沈天娇,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这两个孩子,原本就是你的孩子,他们只是借着容嫔和杜美人的肚子生下来的。” “你也不用奇怪我为什么这么说,我这么说都是有原因和根据的。” 阮玉湖抓了一把桌子上的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沐儿就不多说了,他一向与你这个母亲最为亲厚。” “你平时很少有时间跟沐儿亲近,也很少管他,可琼娘可是在他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的。” “但是这孩子到现在还是只与你这个母亲亲近,他与其他人都只是客气,维持着他最基本的礼貌,而不是亲近。” “就算是每日照顾他的琼娘,他也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还有今日来的这个小东西,今天我没有去成就是因为她哭闹不止,她大概是知道你不想让冯媛媛今日死吧。” “这怎么可能,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呢。” 阮玉湖刚才说李沐阳的事情,沈天娇承认,这孩子对她这个母亲的确是与别人不一样,是真的拿她当作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来对待的。 可是李沐颜,那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奶娃娃,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虽然没有养过孩子,但是也知道母女连心,她今天可不是只哭闹不止一会儿,而是一直哭到春潮回来的时候才停止。” “春潮一回来,这小丫头就停止了哭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你说这神不神奇?” “当时因为她哭闹不止,我让人把杜美人都从芳华苑给叫来了,可是你猜怎么着,人家连杜美人这个亲娘的面子都不给,根本就不让杜美人抱她。” “所以我才说这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孩子,只是借着别人的肚子生出来的。” “娇娇,你真的是个有福气的人啊,好好的养育这两个孩子吧。” “嗯。”阮玉湖的话,让沈天娇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心里也是有些感触的。 “好了,时候真的是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呢。” 阮玉湖起身也准备要回去休息了,她在这儿等沈天娇,就是因为不放心,现在沈天娇回来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她也该去睡了。 “姑姑,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你。”沈天娇这会儿心里还想着刚才她阿爹告诉她有关先帝失德的事情,不问清楚她只怕是真的要睡不着了。 阮玉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沈天娇问道:“什么事?” 沈天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是,是先帝的事情。” 虽然所有的人都说先帝宠爱阮玉湖,待她如珠如宝,但是沈天娇却觉得,阮玉湖对先帝却不似倾心爱慕,总是有种淡淡的有种不想谈及的回避感。 “啊!”阮玉湖短暂的失神之后,随即又恢复如常了,“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今天听我阿爹说,先帝当初登基为帝之后,杀光了皇室宗亲和世家大族家中,所有三岁之内的女孩子的事情。” “还有先帝他,他的死因不是突发恶疾而是全身溃烂无药可医而死,这是真的吗?” 沈天娇这么问,不是因为不相信她阿爹的话,而是她想知道先帝当年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死的。 “这个呀,说来话可就长了。”阮玉湖微微一笑,她现在早就把以前的种种看作是过眼云烟了,如今谈论起恨了一辈子人,也能以平常心对待了。 “你阿爹说的没错,那件事就是先帝做的,那些孩子都是他下令赐死的,只不过他做的隐秘,事后又把那些孩子的死都归罪于犯了煞神。” “所以,他瞒过了很多人,但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做的再隐秘,再小心,也抵不住有心人的追根溯源。” “先帝最后是全身溃烂而死的,但是那并不是他得了什么难以治愈的病,他是被人下了毒,毒入骨髓无药可医。” 虽然沈天娇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但是现在她亲耳听到阮玉湖这么说,心里还是被惊到了。 到底是谁敢有那么大的胆子,又有那么大的能力,给一个皇帝下毒? 要知道先帝可不是如今昏庸无能的李睿,他可是颇有手段和头脑的人,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也还是保持着他的清醒和手腕。 “下毒的是当时的贵妃杨雪莹,她的女儿淮安公主就在那些死了的女孩子中间。” “杨雪莹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淮安公主,另一个是位皇子叫李昭。” “这两个孩子都是幼年的时候就夭折了,他们都是死在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手里。” “淮安是因为犯了忌讳死的,而李昭则是因为顾忌死的。” “杨氏久居永宁,家中子弟在朝中为官者甚多,势力也颇为强大,先帝为了怕李昭成年之后,被杨氏一族的人拥立,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在李昭还小的时候,他就借着别人的手,把李昭害死了。” “两个孩子接连夭折,对杨雪莹的打击太大了,她开始闭门不出,从以前明艳张扬的一个人,变成了郁郁寡欢沉默寡言的一个人。” 阮玉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来她也是可怜,她就这样不死不活的在宫里待了许多年。” “后来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她,当年她的两个孩子夭折的真相,所以她就开始了她的复仇计划。” “她启用了杨家放在先帝身边伺候的一个棋子,让那人给先帝下了名为天机散的天下至毒。” “那种毒无色无味,连每日侍奉的试毒的人都没有察觉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毒入骨髓药石无灵了。” 这个故事听的沈天娇唏嘘不已,在这深宫里帝王之家,处处都是算计,人人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设网罗置人于死地,但是人人又都是这网罗中,等待别人拿捏利用的一环。 所以,这也是两世为人,沈天娇依然不喜欢这个皇宫的最主要的原因。 “那那位杨贵妃后来如何了?宫里似乎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痕迹呢。” “谋害帝王会有什么好下场呢?她在做这件事之前,就为自己寻好了死路。” “在知道先帝已经毒发的时候,她就一把火烧了淮安公主,曾经居住过的明月阁,去陪她的一双儿女了。” “明月阁也就是现在的琼花苑,后妃毒害皇帝,这是皇室的奇耻大辱也是最隐秘的密辛。” “这种事自然不可能让人知道的,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人,除了我还活着以外,其余的人全都不在了。” 知道这件内幕的人,除了阮玉湖以外,其余的人在先帝死的时候,都已经去陪葬了。 这也再一次证明了阮玉湖在先帝心中的地位,和先帝对她的信任。 沈天娇上前握住了阮玉湖的手,虽然听阮玉湖说得轻松,但是沈天娇依然能想象的到当时的凶险和艰难。 阮玉湖回头看着沈天娇笑了笑,说道:“这都已经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 “是啊,都已经过去了。”沈天娇原本是想说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但是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身在这满是算计和危险的深宫里,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任何的保证都显得苍白无力。 “娇娇,这何婉莹,你打算怎么处置,也总不能一直关着她吧,毕竟表面上她跟沐儿遇刺的事情上没有关系。” “还有她那个阿爹,作为工部尚书,朝廷命官,单是纵容自己的亲属行刺皇子这一罪名,就够他项上人头搬家了。” “但是何家在朝中的势力也颇大,如果这次杀了何平的话,只怕又要生乱了。现在朝局不稳,最怕的就是生乱了。” 刚才的话题太过于沉重了,阮玉湖便想着说些别的事情来缓解一下气氛。 不过,何婉莹和何平的事情也的确需要解决了,拖的时间越长,麻烦就越大。 “姑姑,你看这样如何,先把何婉莹给放出来,何平呢,死罪虽免但是活罪难逃,罢免了工部尚书一职。” “连降三级,将他外放到兖州如何?这是我能给他们何家最后的体面了。” 阮玉湖心下了然,沈天娇是要借刀杀人了,沈星浩带人去兖州围剿李洪余孽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公开,朝中没有人知道。 何平若是去了兖州,那里有战事,难免会有死伤,何平死在叛军之手,那也就怪不得谁了。 “嗯,如此倒是甚好。”阮玉湖话风一转问道:“只是,娇娇,就算是何平死于叛军之手,何家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毕竟前去兖州平叛的人,是镇北侯府的三公子,你的三哥呀。” “你可想好了后续的应对之策?这何家可是在先帝在时就想要清除,但是却未能成功的,他们可比想象中的难对付多了。” 沈天娇笑了笑,这后续的应对之策,她自然是已经想好了。 “不是有凌西风在嘛,我留着凌西风到现在没有杀他,就是为了等今日将何家连根拔起。” “凌西风?何平的那个外甥?”阮玉湖只知道这凌西风,是上一任慎刑司的统领,此人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是李睿豢养的爪牙。 “对,就是凌西风。”沈天娇看着阮玉湖笑着说道:“姑姑大概还不知道,这凌西风不仅是何婉莹的表哥,还是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 “当年何婉莹进宫之前,两个人已经互定了终身,而且两家的长辈也应允了此事。” “要不是何婉莹的姐姐被人陷害失去了进宫的资格,现在他们俩应该已经是夫妻了才对。” 关于何婉莹和凌西风的秘密,还是原身无意间发现的,没想到现在倒成了能扳倒何家最重要的砝码了。 “还有这种事?”阮玉湖皱起了眉,这后宫如今可真是够乱的,看来是时候给整肃一下后宫了,若是不然这些女人真的都要翻天了。 “嗯,凌西风之所以能坐到慎刑司统领的那个位置上,除了他自身的能力和何家的帮助之外,何婉莹才是最终促成这件事的人。” “为了让凌西风当上慎刑司的统领,她那些年可没少在李睿那儿投其所好的邀宠。” 沈天娇很清楚明白何婉莹,是个比冯媛媛还要有心机,还要恶毒的女人,若是不借着凌西风把何婉莹和何家都除掉,以后何婉莹必定是个大祸患。 “好,那你想怎么做?”沈天娇知道何婉莹是个什么样的人,阮玉湖心里自然也很清楚。 如今想要对何家动手的话,那么何婉莹就留不得了。 “我准备让人去撺掇何婉莹,让她想办法去慎刑司,将假死药给凌西风送去,借着这个机会把凌西风给放出来。” “凌家现在已经无人了,他的父亲凌海又是我逼死的,走投无路的凌西风一定会进宫找何婉莹,和她一起商量对策的。” “我就准备把网张好,等着凌西风进宫来找何婉莹的时候,人赃并获,让他们无处辩屈,一锤把他们私通密谋的罪名坐实。” “私通后妃,密谋造反,这两样那一样都够何氏一族的人,杀头流放的了。” “何家虽然势大,但是手中并无兵权,他们势力都来源于世家大族和朝中,但是如果一旦何婉莹跟凌西风的事情败露,被捅了出来。” “那么所有跟何家亲近的人,都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内,和何家划清界线,并且会用舆论来攻击诋毁何家,把何家彻底捶死到尘埃里。” 沈天娇说这话,并不是她未卜先知,而是因为她懂得也看透了人性的本质。 你繁花似锦的时候,人人都恨不得锦上添花,但是一旦你失了势,人人都又恨不得踩你一脚,让你落在尘埃里永无翻身之日。 第159章 处置冯媛媛 “嗯,也是。”阮玉湖点了点头,这世间最经不起考验的便是人心了。 “娇娇,那就照你说的办吧,这些世家大族们手中的权利若是不能削弱,只集中在少数人的手里的话,这朝堂就永无宁日。” “所以,要一个一个的逐个击破,不能让他们联手,就算是联手的,也要让他们窝里斗,自己拆毁自己的联盟。” 这些世家大族才是真正阻挠云离国强盛的根本,这件事情是沈天娇前世就很清楚知道的。 各大世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是连系他们关系的纽带也是枷锁。 为了巩固彼此之间的利益关系,他们往往就会选择,相互包庇一致对外。 他们关心的只有自身和家族的利益,从来都不会管百姓的死活,和国家的命运的。 所以这些世家大族的势力若是不铲除的话,云离国别说强盛了,就是连未来都没有的。 “那姑姑打算怎么处置苏文之呢?” 沈天娇虽然不知道苏家和阮玉湖有什么过节,但就凭着阮玉湖这次一定要把苏文之弄死这件事来看,就算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也该是有深仇大恨的。 “当然是按律处置了,一个当朝驸马,竟然淫乱后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阮玉湖心里清楚,作为云离国最大的清流世家,与何家不同,不能仅凭着苏文之私通后妃淫乱后宫,就被全族流放。 但是阮玉湖不着急,她可以慢慢来,毕竟几十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朝一夕。 苏家今天出事的是苏文之,明日出事的就会是其他人,一个家族再庞大,也禁不住这么慢慢消耗的。 苏家必须倒,苏家的男儿们都必须死,这是苏家欠她的,在有生之年必须要还清,她不想把今生的债还带到来世去。 沈天娇点了点头,她明白了阮玉湖的意思,阮玉湖要动苏文之就表明了,要与苏家宣战的态度。 “姑姑,时候不早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沈天娇也没有打算打探阮玉湖跟苏家恩怨的打算,这种事情该说的时候阮玉湖自然会说,若是她不想说问了也白问。 “嗯,走吧。”阮玉湖此时也的确有点累了,她起身让沈天娇扶着一起回了自己的居所。 沈天娇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的好大儿李沐阳,正趴在床边瞪大了眼睛在看她呢,而她的旁边睡着的则是她的大闺女。 短暂的不适应之后,沈天娇看着李沐阳说道:“你今天不用去读书啊,不是说以后要努力学习,去帮你舅舅的吗?” “儿子要去读书的,只是晚一会儿去。”李沐阳冲着沈天娇甜甜的笑着,那模样真的能把人的心都看融化掉。 看着李沐阳,沈天娇想起了昨夜阮玉湖跟她说的那番话,这一儿一女都是她的孩子,只是借着别人的肚子生下来的而已。 不知为什么此时想起那番话,沈天娇心里竟然有几分认同感。 “妹妹怎么在这儿,是你把她抱来的?”转头看见自己身边睡着了还在吐泡泡的小奶娃娃,沈天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粉嫩嫩的小脸蛋。 “不是我抱过来的,是琼娘娘抱过来的,妹妹今天早上醒来了就开始哭,谁都哄不好。” “然后老祖宗就说,让琼娘娘把妹妹抱来跟母后一起睡。” “开始琼娘娘还不肯,说妹妹一直这么哭会影响母后休息的,但是老祖宗坚持一定要让她把妹妹抱过来。” “没想到妹妹抱过来的时候, 她就真的不哭,然后琼娘娘就把妹妹放到了母后身边,我就留下来看着妹妹了。” 李沐阳对他的这个妹妹是真的很喜欢,软软糯糯的就像是个糯米团子一样。 沈天娇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睡着的小团子,眼睛果然还是肿的,想到这小团子昨夜哭了那么久,沈天娇就觉得心疼。 “母后,你喜欢妹妹还是喜欢我?”李沐阳歪着头,突然很委屈的说道。 “啊?”沈天娇不明所以然的看着突然委屈起来的李沐阳,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孩子,现在这会儿是怎么了。 “你跟妹妹都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对你们都是一样的喜欢。” “骗人!”李沐阳委屈巴巴的看着沈天娇,说道:“母后你骗人,你更喜欢妹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争宠,沈天娇一头雾水,她要偏心也是先偏心李沐阳吧,真不知道这小子,这是怎么了? “母后哪里有更喜欢妹妹啊,母后明明都是一样喜欢的。” “才没有呢,你刚才捏了妹妹的脸,你都没有捏我的脸,你现在那么温柔的看着妹妹,都没有看我。” 李沐阳再懂事也只是个孩子,看到沈天娇对妹妹好,他也是会吃醋难过的。 沈天娇被逗笑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李沐阳这么小心眼呢? 她伸手一把掐住了李沐阳的脸蛋,稍微用力的扯了扯,笑着问道:“这样你满意了吧?” “小屁孩,你还说自己是哥哥要保护妹妹呢,才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跟妹妹争风吃醋起来了。” “人家才没有争风吃醋呢,明明是母后偏心。”李沐阳害羞的捂住了脸,还不忘控诉沈天娇偏心。 沈天娇看了看捂着脸的儿子,和躺在自己身边睡着的女儿,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后这日子,会因为这两个孩子争宠而不好过了。 “行,行,行,都是母后的错。”沈天娇伸手摸了摸李沐阳的头,说道:“母后要起来更衣了,你去把春潮叫进来。” “好。”听到沈天娇的吩咐,李沐阳立马来了精神出去找春潮了。 等沈天娇梳洗完,换好了衣服,差不多也到了要用午膳的时间了。 沈天娇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她那睡着一直没醒的女儿,问道:“安安这么一直睡着不要紧吗?要不然还是让太医来瞧瞧吧。” “主子,太医早上已经来过了,给小主子诊治过了,说什么事都没有。” “到现在还没醒,应该是昨夜哭的时间太长了,累的了。” 春潮给沈天娇插上了一支牡丹白玉簪,沈天娇平日里不喜欢浓妆艳抹,也不喜欢过于繁华耀眼的发饰,这种简简单单却又精致得体的发饰最合适不过了。 “主子,您早膳都没有吃,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要不然吩咐下去让他们摆午膳吧。” 听到要吃午膳,沈天娇想起自己一会儿要去做的事情,只觉得反胃。 沈天娇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饿,不想吃,我一会儿要跟着姑姑和琼娘一起去锦阳宫。” 知道沈天娇一会儿要去锦阳宫,春潮也不再劝她吃东西了。 “一会儿你就别去了,让秋桐陪我去就行了,你留下把沐儿和安安照顾就行了。” 沈天娇前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杀个人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今日不知为何,想到待会儿冯媛媛会在自己面前喝下鸩酒,毒发身亡的样子,她这心里就不舒服。 前世沈天娇在战场上杀的都是入侵者,都是自己的敌人,至于像今日这样在宫中处死一个后妃这种事,她是不屑做的。 而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更是位有些慈悲心肠的人,蚂蚁都不杀更别说是人了,而且也同样不屑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 “是,奴婢知道了。”春潮看沈天娇的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她没有休息好呢。 沈天娇长舒了一口气,起身便出去了。 当沈天娇到前厅的时候,阮玉湖和琼娘都已经在等着了。 阮玉湖看沈天娇的脸色不太好,就知道这丫头是于心不忍了。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去握住了沈天娇的手,三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毓秀宫的门。 三个人来到锦阳宫的时候,冯媛媛已经盛装以待,在等着她们了。 看到沈天娇和阮玉湖一起出现,冯媛媛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想不到我的面子竟然能这样大,这临死了,还能让这云离国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来送,也算是值了。” “那是自然,毕竟你作为云离国的第一个害死皇帝的妖妃,这点排场和面子还是要给的。” 阮玉湖看着冯媛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既恨冯媛媛,心里又莫名的觉得冯媛媛可怜可悲。 “第一个害死皇帝的妖妃?”冯媛媛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盯着阮玉湖良久,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阮姑姑为了让我死,真的是煞费心机了,竟然为我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第一个害死皇帝的妖妃?” “哈哈哈,我真是愧不敢当啊。” “不,这第一个害死皇帝的妖妃,你冯媛媛担得起,而且还是当之无愧。” 沈天娇开口了,“李睿现在没死,但是离死也没有多远了,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就是你冯媛媛。” “胡说,沈天娇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为了让我死,也真是煞费苦心,联合别人编故事来陷害我!”冯媛媛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沈天娇,她此刻已经不管不顾的豁出去了。 “这个世上最爱他,可以为他舍弃一切的人,只有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害死他?” “沈天娇,你这个毒妇你把他怎么样了?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哼!”沈天娇冷哼一声,盯着冯媛媛说道:“杀我之前,还是先把你自己杀了吧。” “你爱他,为了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哼!冯媛媛,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爱他,你让人给他下情人蛊?”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冯媛媛突然脸色大变,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那件事她明明做的很隐秘,沈天娇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李睿真的要死了吗? “我怎么知道的,自然是红缨,哦,不对,她现在已经叫朝云了,她告诉我的啊。” “当日让她给我下毒,被我识破,我对外放出消息说她死了,你就信了吗?” 冯媛媛听到红缨的名字,顿时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嘴里嘟嘟囔囔的重复着“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你应该庆幸她还活着,要不然你到死都不会知道,玉娘子给你和李睿下的情人蛊,不会让你跟李睿两情相悦长长久久,却能让你和李睿两个人的内脏被蛊虫吃光,最后精血耗尽而死。” 沈天娇看着因为震惊而缩成一团的冯媛媛,丝毫不留情的说道:“而现在李睿因为你的愚蠢和贪婪,马上就要死了,刚好你们黄泉路上也可以做个伴,到地底下去做一对怨侣。” “彼此埋怨,相互恨恶,不死不休的杀下去,恨下去吧。” “不,不,这不是真的。”冯媛媛冲过来双手抓住沈天娇的衣摆,“沈,不,皇后娘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这是真的,李睿现在在泰和殿里已经气若游丝,随时都会死掉。” 沈天娇看着疯魔了的冯媛媛,心里甚觉凄凉,冯媛媛这个人是坏,但是同时她也是个可怜人。 爱了李睿一辈子,到头来却被李睿离弃,亲自下令赐死,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悲哀呢? 沈天娇的话彻底摧毁了冯媛媛,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当初的决定今日竟然成为了催命符。 短暂的沉默之后,情绪稳定下来的冯媛媛抬头看着沈天娇,说道:“皇后娘娘,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 “娇娇。”还没等沈天娇回答,阮玉湖先急了,冯媛媛现在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赌徒,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沈天娇回头冲着阮玉湖摇了摇头,“姑姑,您先出去吧。” 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沈天娇拒绝不了,而且她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应对任何的突发事情。 阮玉湖看了冯媛媛一眼,便在琼娘的搀扶下出去了。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沈天娇看着冯媛媛,并没有推开她抓着自己衣摆的手。 第160章 香消玉殒 冯媛媛收回自己抓着沈天娇衣摆的手,恭恭敬敬的给沈天娇磕了个头。 “皇后娘娘,臣妾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今日之前臣妾斗胆向皇后娘娘请求,臣妾有罪,但是祸不及家人,还求皇后娘娘能为冯家留下一点儿血脉,放了我那两尚未及笄的两个侄女侄儿。” “尤其是我那侄女,若是祸及了她,她就要进教坊司,进了教坊司她这一生都没有活着的指望了。” “求皇后娘娘开恩,能够帮臣妾让这两个孩子躲过这场劫难,来世冯媛媛愿意结草衔环报您的大恩。” 沈天娇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看着冯媛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以前发生过多少的龌龊,在生死关头冯媛媛心里惦念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冯家除了你父亲之外,其余的人,包括你的弟弟冯杰,我都会放了。” “谢皇后娘娘大恩。”冯媛媛重重的给沈天娇磕了几个头。 “你不必谢我,你也说了祸不及家人,我也不想造杀孽,冤有头债有主,谁的错谁来担。” 沈天娇看着冯媛媛心情有些复杂,这女人虽然可恨,但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之人。 听到沈天娇放了自己的家人,冯媛媛心中感念不已,曾经的恨与怨,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皇后娘娘,臣妾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答应。” 冯媛媛趴在地上没有起来,她在等沈天娇回应她,而且她知道沈天娇一定会答应她。 “行,你说吧。”跟一个将死之人,沈天娇确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臣妾谢皇后娘娘大恩,臣妾别无所求,华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求皇后娘娘您允准能让我们母子死在一起,葬在一起,也免得黄泉路上孤单。” 事到如今冯媛媛除了李明华这个儿子之外,也没什么可怀念的了。 “那孩子我已经派人送出宫去了,余生的岁月,虽然没有了什么荣华富贵,但是却能平安稳妥的过完他的一生。” 沈天娇早在李明华到毓秀宫的第二天,就把李明华送走了,稚子无辜,她沈天娇本就不是个恨绝之人,在有了李沐阳之后,她就更不可能对小孩子下手了。 冯媛媛抬头看着沈天娇,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她是真的没想到沈天娇能放过李明华。 自古以来这后宫里,一旦失势必是母死子亡,毕竟斩草要除根,谁都怕死灰复燃将来反咬自己一口。 能像沈天娇这样不计前嫌,有如此胸襟的,可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冯媛媛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现在无话可说,以前她总觉得沈天娇能坐上皇后的位子,是因为她的家世和背景。 现在她才知道,沈天娇之所以能坐上皇后的位子,除了她的家世和背景之外,还有她的胸襟和格局。 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把沈天娇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过,但是今日此时她真的对沈天娇这个皇后彻底信服了。 有这样的女人做云离国的皇后,不仅是后宫之幸,更是云离国之幸。 “皇后娘娘,请您出去吧,臣妾要先走一步了,今生是臣妾有眼无珠,来生臣妾一定陪伴皇后娘娘身边,结草衔环报您的大恩大德。” 家人平安了,儿子也平安了,冯媛媛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挂念和担心的了,她可以坦然赴死了。 至于李睿,在知道自己被赐死的那一刻她已经放弃了,痴恋了一辈子,终究是她错付和强求了。 如今已经要天人两隔了,也就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想要皇上延续性命,现在需要取一些你身上的血去制药。” 气氛虽然伤感,但是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 冯媛媛凄然一笑,起身挽起袖子,说道:“要取多少,来吧。” 沈天娇转身出去了,把秋桐唤了进去,让她来取冯媛媛的血。 秋桐进去,很快就取好了血出来了。 “娇娇,你带着秋桐回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阮玉湖实在是不想让沈天娇经历这种事情,看见秋桐出来就赶紧催促着她走。 “好。”沈天娇抬头看着身边的琼娘,说道:“你也跟我一起走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 “她如今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都放下吧。” “今生的恩怨今生了,就别带到来生去了。” 琼娘怔了怔,随即明白了沈天娇话里的意思,沈天娇是想要让她把仇恨放下,把那些过往放下。 “好,咱们一起回去吧。”琼娘在这一刻也释怀了,过去的就过去,重要的是是现在和未来。 沈天娇带着琼娘和秋桐一起走了,阮玉湖一直等到她们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转过身去进去了。 阮玉湖进到屋里盯着冯媛媛看了一会儿,说道:“冯贵妃请吧。” 冯媛媛起身看着阮玉湖笑了笑,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本书递到了阮玉湖的手里,“我也托大叫您一声姑姑,请姑姑把这本书交给皇后娘娘。” 阮玉湖拿着手上的书,说道:“好,我会替你转交的。” 得到了阮玉湖的承诺,冯媛媛没有任何的犹豫,端起一旁内侍手里的鸩酒,一饮而尽。 见冯媛媛喝了鸩酒,阮玉湖也没有多停留,拿着手里的书就出去了。 到了外面,阮玉湖吩咐身边的人,说道:“一会儿把她的尸体收殓了,好好的安葬了。” “是。” 一般被赐死的后妃,尸体都会扔在皇宫外面的火场里焚烧了,骨灰直接就撒进储肥田里做肥料。 阮玉湖让人好好的安葬冯媛媛,这已经是给了冯媛媛最大的体面了。 冯媛媛喝下鸩酒没多大一会儿,腹中便疼痛不已,她蜷缩成一团却一声都不吭,任由剧毒侵入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次的鸩酒,是阮玉湖特意吩咐加倍了的,所以冯媛媛也没有受多大的罪,没一会儿就毒发身亡了。 曾经风光无限的冯贵妃,就这样凄惨无声的死在了锦阳宫里了。 回到毓秀宫,沈天娇就没了精神,按说冯媛媛死了,她虽然不能说是高兴,但至少心里是很舒畅的。 毕竟在原身的记忆里,冯媛媛可真的是恶魔般的存在。 可是现在冯媛媛真的死了,沈天娇反而觉得心里堵的慌。 除了沈天娇之外,还有一个情绪低落的人就是琼娘了。 琼娘以前还是纯妃的时候,跟冯媛媛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的,而且琼娘的孩子就是冯媛媛害死的。 现在冯媛媛死了,琼娘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是有些抑郁了。 春潮看着心情不好的主子,又看看失魂落魄的琼娘,也跟着失落了起来。 这种让人不愉悦的气氛,随着夏荷抱着又开始哭闹的李沐颜的来到都结束了。 “怎么了,这是?”听着小女儿的哭声,沈天娇也没心情再惆怅了,她起身从夏荷的怀里,接过李沐颜抱在了怀里。 奇怪的是刚才还哭闹不止的李沐颜,到了沈天娇的怀里就停止了哭闹,睁着她葡萄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沈天娇看。 “这小丫头,连话都不会说呢,就长心眼了,真是个鬼灵精。” 看到李沐颜来了,琼娘也结束了她的抑郁,跑过来逗孩子了。 听到琼娘的说话声,李沐颜转过头盯着琼娘看。 琼娘被李沐颜看的心都化了,她伸手要去抱李沐颜,但是被李沐颜无情的拒绝了。 李沐颜的举动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逗笑了,这小丫头果然如琼娘说的那样,是个鬼灵精,虽然连话都不会说,但是心里却清楚谁才是她的母亲。 沈天娇看着怀里的小女儿,心里不自觉的就多出了几分亲近来,仿佛这孩子本来就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我们安安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是不是饿了。” 没有任何养孩子经验的沈天娇,看到李沐颜哭,能想到的就只有是不是这孩子饿了。 “应该是吧,刚才喂小主子喝牛乳,她吐了不少。”夏荷也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她抱着李沐颜过来的时候,没有带奶嬷嬷,这会儿也只能凭自己的猜测了。 “去,热点牛乳来。”沈天娇伸手摸着李沐颜的脸,笑着问道:“母后喂安安喝牛乳好不好?” 李沐颜虽然没有应声,但是却看着沈天娇冲她笑着。 牛乳很快就送来了,沈天娇一手托着李沐颜的身体,一手拿着调羹从碗里弄了牛乳喂李沐颜喝。 刚才不肯好好的喝牛乳的李沐颜,这会儿在沈天娇的怀里乖的不像话,沈天娇喂她,她就乖乖的张嘴喝。 “小主子,这是欺负奴婢们。”夏荷笑着从沈天娇的手里,接过调羹来替代沈天娇喂李沐颜牛乳。 “奴婢们喂的时候,小主子总是边喝边吐,到了母后这里就乖的很呢。” “真的吗?”沈天娇看着怀里乖的不像话的李沐颜,都有点怀疑夏荷说的话了。 “夏荷是不是在说谎啊?,明明我们安安乖的很呢。” “主子,奴婢们冤枉。小主子只有在您面前才这么乖的,您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那些奶嬷嬷们。” 夏荷大叫委屈,李沐颜在她们面前才没有这么乖呢。 沈天娇看着怀里的小丫头,笑了笑说道:“我们安安是最乖的孩子了,才没有夏荷说的那么淘气呢。” 沈天娇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李沐颜,她自动过滤掉了任何对李沐颜不好的言论。 众人正在嬉闹说笑的时候,沈天娇无意间抬头看见了李沐阳,正朝着这边走来。 想起今天早上的争宠事件,沈天娇心里一慌,赶紧吩咐夏荷道:“还有热好的牛乳吗?赶紧给小殿下也拿些来。” “牛乳有很多,小殿下来了就可以喝。”夏荷不解沈天娇为什么突然就紧张了起来,而且李沐阳平时根本就没有喝牛乳的习惯,这怎么突然要给李沐阳喝牛乳了呢? 夏荷哪里知道,沈天娇这老母亲的左右为难啊,搞不好她就又要成为偏心的阿娘了。 看到李沐阳跑过来了,沈天娇赶紧冲着他笑着说道:“沐儿,来,这是牛乳,你也来喝一些。” “嗯,好。”李沐阳跑到沈天娇身边,端起桌子上的牛乳,一口气喝了个净光。 “好喝吗?”沈天娇拿出帕子,把李沐阳嘴边沾上的牛乳擦干净。 “嗯,好喝。”喝完了牛乳的李沐阳,凑到沈天娇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戳了戳李沐颜的小脸。 “母后,妹妹喝牛乳了吗?”其实李沐阳还是挺喜欢自己的这个妹妹的,他跟妹妹争风吃醋,只是为了让沈天娇多关注一下自己罢了。 “嗯,喝了,妹妹现在还小,吃不了别的东西,只能喝一些牛乳之类好消化的食物。” 沈天娇说着话,还不时的偷瞄李沐阳,见他神色无疑,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琼娘被沈天娇小心翼翼的样子惊到了,不知道沈天娇为何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这么的卑微。 “哦。”李沐阳抬头看着沈天娇说道:“母后,妹妹的脸真的好软啊。” “对呀,妹妹还是小婴儿,你现在的脸也很软啊。”沈天娇伸出手捏了捏李沐阳的脸,想着以后身边有这一儿一女陪着,她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沈天娇约摸着阮玉湖也该回来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掺和进大人的世界里来。 于是就打发李沐阳,说道:“沐儿,母后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帮母后带着妹妹去玩好不好?” “嗯,好。”李沐阳痛快的点头答应了,“母后,我可以带着妹妹去池塘边看鱼吗?那里面有好多得锦鲤很漂亮的。” “去吧,带好妹妹。”沈天娇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可以离池塘太近了,不可以做危险的事情。” “知道了。”看到沈天娇把怀里的李沐颜递给夏荷了,李沐阳赶紧凑过去,抱了抱沈天娇。 第161章 册封为太子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两个孩子走远了,琼娘才凑过来问道。 沈天娇扶额苦笑道:“还能为什么啊,当然是怕那小子吃醋啊。” “他今天早上来的时候,看到安安睡在我身边,他就有些不高兴了,后来我看安安这么可爱,就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脸。” “这下可惹祸了,他就开始争风吃醋,说我爱他妹妹不爱他,我偏心妹妹,不喜欢他,你说我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沈天娇,琼娘幸灾乐祸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淡淡的失落,沈天娇现在的烦恼是她可望而不及的。 这边两个人的谈话刚结束,那边阮玉湖就回来了。 看到阮玉湖回来了,刚才还活跃的气氛,瞬间就又死气沉沉起来了。 “这是她给你的。”阮玉湖把手里的书递给了沈天娇。 沈天娇接过这本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书,直接让春潮收了起来。 “什么时候宣布刘太后的死讯?”阮玉湖看着沈天娇问道,刘太后人都已经埋了,也没有再拖下去不宣布她死讯的必要了。 “再等一下,我先要带两个孩子,去一趟泰和殿,他说想见见沐儿,我要去探探他的意思,然后再决定什么时候宣布太后的死讯。” 虽然越过李睿,沈天娇也不是没有能力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储君之位,但是她心里还是想让李睿来下这个旨意。 “嗯,这样也好,反正太后现在死不死的已经不重要了。”阮玉湖明白沈天娇的想法,让李睿亲自承认李沐阳的储君身份,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药送到泰和殿了吗?”沈天娇现在只盼着李睿吃了药之后,能够真如期待中的那样暂时像正常人一样。 “送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喝了。” 秋桐办事的效率一向很快,她出了锦阳宫,就直接出宫回了温泉别苑。 “好。”沈天娇起身站起来,吩咐道:“把孩子们带过来,去泰和殿。” 很快李沐阳和李沐颜兄妹俩就被带过来了,沈天娇牵住李沐阳的手,说道:“你们兄妹俩陪母后去泰和殿,见一见你们的父皇。” 沈天娇的话音刚落,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李沐阳被她牵着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这孩子对李睿这个父亲,有种莫名的抗拒感和惧怕。 “母后陪着你呢,没事,咱们就只是去见一见你父皇就回来了。” 沈天娇看着李沐阳温柔的笑着,安抚着他不安的心。 “嗯,儿子知道。”李沐阳下意识的握紧了沈天娇的手,虽然他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想去泰和殿见他的父皇,但是还是很听话的答应了。 沈天娇带着一儿一女到了泰和殿,见沈天娇来了,黄春华赶忙迎了过来,“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嗯,皇上呢,今日身体状况如何?”虽然沈天娇也知道就算是吃了朝云配制的药,也不可能立马见效让李睿好起来的,但是她心里还是期盼着李睿能够尽快的精神起来。 把该办的事都办了,也免得夜长梦多再多生事端。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今日的精神尚可。” 沈天娇没有说话,带着两个孩子就进了李睿的寝殿。 今日的李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昏睡,而是颇有精神的靠在床上看书。 见沈天娇带着李沐阳进来了,李睿赶紧放下手里的书,冲着李沐阳招了招手。 李沐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后扭头去看自己的母亲。 沈天娇冲着李沐阳点了点头,李沐阳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了李睿身边。 李睿伸手摸了摸李沐阳的头,对于这个他一向冷落的儿子,此时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这个儿子将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早知道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他就应该好好的善待这个儿子的。 可是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他今日得这样的结果,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得到的报应。 李睿摸着李沐阳的头,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的沈天娇,一时间他百感交集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他跟沈天娇之间也是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如果不是他自己太贪心做错了,他们两夫妻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李睿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说道:“沐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听你母后的话,也要好好的孝顺你的母后,知道吗?” “嗯。”李沐阳乖巧的点了点头,这孩子自从进了泰和殿,就没有抬头和李睿正视过。 “你以后也要好好努力的读书,要做一个清明之人,也要做一个能为云离百姓谋福利,护他们平安的明君英主,记住了吗?” 李睿看着眼前不愿与自己亲近的李沐阳,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凄凉,他不是个好皇帝,不是个好夫君,也不是个好父亲,这么想想,他还真是很失败的,活在这世上没有一件事做的好的。 “皇上,这是你的女儿李沐颜,你抱一抱她吧。”看着不自在的都想要哭了的儿子,沈天娇来给他解围了。 沈天娇把怀里抱着的李沐颜,递给了李睿,没想到这小丫头一到她父皇的怀里,竟然秒哭。 李睿低头看着怀里突然就哭了的小丫头,慌的不知所措的,他抬头向沈天娇发出了求救的目光。 沈天娇在心里默默的鄙视着李睿,然后上前把李沐颜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李沐颜到了沈天娇的怀里,立马就止住了哭声,这简直是对她那渣爹妥妥的嫌弃啊。 李睿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做父亲的,被自己的这一双儿女这样的嫌弃,这让他伤心之余也多了几分无奈。 “沐儿,你带妹妹先出去玩,父皇有话要和你母后说。” 听到这话李沐阳第一时间不是回应李睿,而是看向了身边的沈天娇,见沈天娇点头了,他才小声的说道:“好。” 看到两个孩子都出去了,屋里也只剩自己和沈天娇了。 李睿这才开口说道:“阿娇,谢谢你把这两个孩子养的这么好。” “要不是你,嗐!”李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要不是你,我就真的要后继无人了。” “阿娇,这辈子是我负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来世我必定偿还我今生对你的亏欠。” 李睿这话听的沈天娇只觉得恶心,渣男做够了,临死了却来忏悔寻求原谅,李睿是知道怎么让沈天娇心生厌恶的。 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沈天娇看着李睿说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身体养养也就好了。” 李睿摇了摇头,凄然一笑说道:“阿娇,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的,我现在这副身躯怕是连今年都撑不过去了。” “我死了不要紧,只是以后要辛苦你了。沐儿还小,他需要人辅佐他,今后他也只有你这个做母亲的能护着了。” “明日,我会在朝堂之上下旨宣布立沐儿为太子,我若是不幸英年早逝,沐儿和云离的江山就要全靠你了。” 李睿的这番话,让沈天娇一刹那间有一种很心动的感觉,不过这份心动只限于李睿说要立李沐阳为太子的那一刻。 “皇上无须担心,沐儿是我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的自然会护着他的,皇上就安心养病吧。” 沈天娇心里虽然对李睿弃如敝履,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这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的。 “沐儿和这云离的江山交到你的手里,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李睿这话说的属实是违心,若不是他自己感知到自己将命不久矣了,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他这一生活到如今,都是为了权利,因为只有站在了权利的巅峰之上,他才会有安全感,才会满足。 只是如今他就算是再舍不得手中的权利,也只得无奈放手了。 想要让他的血脉延续下去,想要让云离的皇权不落入旁人之手,李睿除了仰仗沈天娇和镇北侯府之外,他别无选择了。 “阿娇,你扶我起来,我现在就写圣旨,写完了之后你带回去,明日一早我同你一起,到政和殿去。” 李睿看着沈天娇,向她伸出了手,等着沈天娇来扶他。 沈天娇看了一眼李睿,虽然心里很不想去扶他,但是为了李沐阳将来能够名正言顺的顺利继位,她也只能暂时忍耐一下了。 于是沈天娇上前忍住心里的不满和恶心,上前扶住了李睿,把李睿扶到书桌前,沈天娇立马松开了手,还嫌弃的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李睿很快就写好了册封李沐阳为太子的诏书,他侧头看向身边的沈天娇,问道:“阿娇,这样可以吗?” 沈天娇低头看了一遍李睿写的诏书,点头说道:“嗯,可以。” 此时沈天娇的心才算是真的落了地,有了这份诏书,李沐阳可以不受任何质疑和委屈的,成为云离的下一任君王了。 看着桌子上的诏书,沈天娇想起了自己那个软软糯糯的,乖乖小女儿李沐颜。 既然李沐阳都要被立为太子了,那么作为妹妹的李沐颜,当然也要有属于她,与她身份相匹配的尊荣了。 “皇上,既然沐儿都要被立为太子了,那么颜儿是不是也该有个封号了?” “颜儿?”李睿抬头疑惑的看着沈天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天娇说的是自己的女儿。“那孩子叫颜儿吗?” 一个父亲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别说是关心孩子,对孩子疼爱有加了,竟然连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沈天娇对李睿真的是无语了。 要不是因为这是李沐阳被册封为太子的关键时刻,沈天娇都想要一拳挥过去,揍这渣男了。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两个孩子的父亲。 “沐颜,李沐颜。”沈天娇言简意赅,都懒得多跟李睿说话了。 “李沐阳,嗯,这个名字好。”李睿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那就赐封号为安康公主可好?” “安康公主?”沈天娇皱起了眉,这个封号虽然不错,但是不知怎的就让她想起了那个早夭的淮安公主,这让她很不喜欢。 而且安康这个封号,寓意是不错,但是却不够尊贵,配她沈天娇的女儿,还是差了点。 “还是赐封号为平阳公主吧,这孩子可是皇上唯一的嫡公主,平阳这个封号她担的起。” “平阳公主?好,听阿娇的,这孩子的封号就定为平阳公主了。” 李睿毫不迟疑的就听从了沈天娇的话,反正是他的女儿,给什么封号都可以。 本来李睿还在担心,如果他给李沐颜的封号过高的话,沈天娇会不高兴,毕竟李沐颜跟李沐阳不同,她的生母杜美人还活着呢。 但是现在既然沈天娇这么说了,那么李睿也乐见其成。 很快册封李沐颜为平阳公主的圣旨也写好了,沈天娇两份旨意都收了起来,准备带回毓秀宫去盖玉玺,毕竟现在玉玺可在她手里呢。 “皇上,明日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准备的,而且打扰了这么久皇上也累了,本宫就不在这儿扰皇上清静了,皇上好好的休息吧。” 事情办完了,目的达到了,沈天娇此时是一刻也不愿意在李睿面前多待了,多待一会儿都能让沈天娇有窒息感。 说完了这话,沈天娇也不等李睿回应,转身便离开了。 李睿看着沈天娇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惆怅万分,他和阿娇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 从寝殿里出来的沈天娇顿时心情大好,她手里握着册封李沐阳为太子的诏书,这下子李睿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了。 “母后。”看到沈天娇出来,李沐阳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抱住了沈天娇。 “嗯,走吧,咱们回去。”沈天娇把李沐阳从怀里薅出来,捏了捏他的脸,“饿不饿?回去了让冬阳给你做好吃的。” “嗯,好。”听到可以回去吃好吃的,李沐阳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起来。 第162章 惊喜 回到毓秀宫,沈天娇就赶紧吩咐春潮备水沐浴更衣,刚才扶李睿那一幕现在还在恶心着沈天娇。 要是不赶紧洗一洗,沈天娇怕是恶心的要食不下咽了。 “春潮,把我今日穿的衣服扔了,不,烧了吧。”沐浴更衣还不够,沈天娇看到今日穿的衣服都觉得碍眼。 “主子,出什么事了?”春潮紧张的看着沈天娇,刚才她一直在外面等着,而沈天娇又在寝殿里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春潮在烦心,沈天娇和李睿单独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沈天娇赶紧开口打断了春潮的胡思乱想,“只是刚才扶了一下他,我觉得晦气而已。” “你一会儿烧衣服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别被她们看见了。” 女人的想象力都是很丰富的,要是被阮玉湖和琼娘看见,都不知道她们要脑补出来多少个版本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李睿真的就性命危矣,不等他自己噶了,就被她们给弄死了。 “奴婢明白。”春潮悄悄的退了出去,找个妥当的地方烧衣服去了。 沐浴更衣完毕,沈天娇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沈天娇连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擦干,便着急忙慌的跑去拿出了玉玺,在两份圣旨上盖上了玉玺,有了这个任谁都不敢再置喙,李沐阳这个继承人的身份的合法性了。 做完了这些心情大好的沈天娇,这才觉得饿了,她这都快要一天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吃东西了。 “春潮,吩咐摆膳吧。”沈天娇现在毫不怀疑自己此时能吃得下一头牛。 听到沈天娇要吃饭了,春潮赶忙去准备。 饭菜还没有摆上桌呢,呼呼啦啦的人倒是全都凑齐了。 阮玉湖进来就发现了沈天娇的不一样,虽然沈天娇还是平常的那副样子,但是阮玉湖就是能感觉到她的不一样。 就连琼娘也都是,时不时好奇的瞄一眼沈天娇。 沈天娇被她俩看的险些都要藏不住心里的事了,“都看什么呀?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脏东西倒是没有,不过就是觉得你有点儿不对劲儿。”阮玉湖看着沈天娇,这会儿也想不明白,这怎么去了一趟泰和殿回来,人都变精神了不少呢。 沈天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姑姑,您这眼睛是真毒啊,我本来还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呢,看来现在是等不到明天了。” “什么惊喜?”琼娘盯着沈天娇看了半天,见她卖起了关子,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赶紧说啊。” “要说也得等吃完饭啊,我都快饿一天了,你不能残暴到连饭都不让我吃吧?” 沈天娇笑着拍了拍琼娘的肩,说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让我把饭吃了,一会儿我告诉你个能让你兴奋的,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的消息。” 虽然琼娘现在好奇的都有点儿坐立难安了,但是还是忍住了心里的那份好奇,安静的等着沈天娇把饭吃了。 很快饭菜就上了桌,李沐阳带着李沐颜,也从外面进来了。 李沐阳进来看到阮玉湖和琼娘,先给她们俩见了礼,最后才走到沈天娇的面前,乖巧的坐下,把头靠在沈天娇的胳膊上。 “怎么了,这是?”沈天娇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李沐阳的额头,见没有发热,这才放下了心。 “沐儿,你这是怎么了?”沈天娇也顾不得吃饭了,把李沐阳拉到自己的怀里,抱着他问道。 “母后。”李沐阳眨巴眨巴了困的已经睁不开的眼睛,对沈天娇说道:“我好困啊,带妹妹玩真的是太辛苦了,比我读书都要辛苦。” 李沐阳的回答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逗笑了,看来今天李沐阳真的是累的不轻。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天娇笑着摸了摸李沐阳的头,说道:“安安,有我们这么好的哥哥陪着,还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妹妹呢。” “沐儿今天辛苦了,你要是累了,就让春潮带你去洗漱,然后去睡一会儿,等待会儿睡醒了,要是饿了的话就让冬阳给你准备宵夜。” “今天晚上你和妹妹两个,都留在母后这里,母后带着你们睡。” “好。”虽然已经很困了,但是听到今天晚上可以留在自己母后这里睡,李沐阳还是很高兴的冲着沈天娇呲着大牙笑。 “行了,让春潮带你去洗漱吧。”看着困的不成样子的李沐阳,沈天娇是又心疼又想笑,今天这是为难这孩子了。 “好,儿子告退。”李沐阳困的都站不住稳了,还不忘给沈天娇行礼。 “知道了,快去吧。”沈天娇心疼李沐阳,看着春潮吩咐道:“春潮,你抱着小殿下走,别让他摔了。” “是,奴婢知道了。”春潮弯腰把李沐阳抱了起来。 而害的李沐阳这么累,连晚饭都没有吃的始作俑者,却正在吃着手手,吐着泡泡,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的母后散发她的可爱呢。 沈天娇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等着亲亲抱抱的小女儿,笑了笑说道:“安安,先等着,母后吃了饭就抱你好不好?” 听到沈天娇的怪,夏荷怀里的小丫头,冲着沈天娇挥着手,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懂的婴语,积极热情的回应着沈天娇。 “这小丫头真的要成精了。”阮玉湖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连身子都扭动起来的李沐颜笑骂道。 “什么叫成精了啊,这本来就是个人精。”琼娘也放下了筷子,看着李沐颜笑着说道:“这小丫头是真知道谁才是她的靠山,哭的时候别人抱着怎么哄都不行,到了她母后怀里就立马不哭了,乖的不行。” “这要是不明真相的人,听我们这么说,一定会以为我们在说谎呢。” 然后屋子里的人,都七嘴八舌的加入了讨论中。 最后就只剩下沈天娇一个人,坐在那里专心的干饭了。 吃饱喝足了的沈天娇,接过宝贝女儿抱在怀里,只见刚才困的已经想要睡着的李沐颜,到了沈天娇的怀里就精神起来了。 抬头仰着脸,看着沈天娇傻笑。 这下子彻底坐实了,刚才大家说的话,立马就又是一阵笑闹声。 等大家都笑闹够了,春潮也将果盘茶水摆上了桌,沈天娇这才说道:“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 “大喜的日子?谁大喜的日子?”琼娘不明所以然的看着沈天娇问道。 “谁的大喜之日,当然是我们沐儿的大喜之日了。”沈天娇看着怀里的小女儿,又笑着说道:“当然也是我们安安大喜的日子。” 琼娘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阮玉湖就先兴奋起来了,“册封沐儿为太子的旨意下了?” “嗯,现在正在我房间里呢,只等着明日一早上朝的时候宣布了,这下子任谁也撼动不了沐儿的地位了。” 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沈天娇全身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下来了。 “还有我们安安,从明天开始,就不再是没名没分的小丫头了。” “从明天开始,我们安安就是平阳公主了。” 阮玉湖和琼娘都抬头,看向沈天娇和她怀里的李沐颜,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按照云离国的惯例,只有皇帝和皇后嫡亲的嫡长女,才能有资格被封为平阳公主。 平阳这个封号可是极其尊贵的,就连当年风光一时的李朝晖,虽然是大长公主,但是也没有被封为平阳公主的殊荣。 从云离建国以来,得平阳这个封号的只有两位公主,一位是云离国开国太祖皇帝的嫡长公主,另一位是太祖皇帝的养女。 这两位公主都是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之人,她们跟随太祖皇帝一起南征北战,为云离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建国之后,太祖就把象征着尊贵身份地位的封号平阳,同时赐给了她们两位,只不过一个是大平阳公主,另一个则是小平阳公主。 自此平阳这个封号就成了云离国,所有公主们梦寐以求的封号。 今天李沐颜得了这个封号,也就表明了她,只要她长大之后不投敌叛国,那么谁都不能撼动她的地位,她将会是云离国最尊贵的公主。 “好啊,好啊。”阮玉湖看着李沐颜一时间百感交集,这李睿啊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娇娇,明天沐儿也要跟着去政和殿,咱们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准备。” 两个孩子的以后有了保障,琼娘心里也是欢喜的很,但是她又有点儿担心,李沐阳还是个孩子,性子又有点儿认生内向。 她怕李沐阳应付不来明天的局面,毕竟明天李沐阳去的可是前朝,不似这后宫,他若是明天表现的失常,难免会让那些大臣们非议。 “无妨,他能应付得了的。”相较于琼娘的紧张,沈天娇这个做母亲的倒是淡定的很。 “你现在教他怎么去应对明天的场面,反倒是会让他因为过度紧张,而频频出错的。” “放心吧,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这种事情他迟早是要经历的,他现在还小即使明天出了错也无伤大雅。” 沈天娇不怕李沐阳出错,比起那些外在的东西,沈天娇倒是希望能让李沐阳能够尽快的适应环境。 “小孩子,就是应该让他多操练操练,受些摔打的。” “不要总想着怎么保护他,而是要想着该怎么磨练他。” “毕竟他将来肩上担的可是一个国家的责任,没有钢铁一般的心志,是做不好一个帝王的。” “嗯,娇娇说的对。”阮玉湖看向琼娘,说道:“慈母多败儿,你呀,就是太过于宠溺这个孩子了。” “他若只是个普通皇子,将来做个闲散逍遥的王爷,你宠着也就宠着了。” “可是他不是普通的皇子,他是帝王啊,自古以来那个帝王不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方才使然的?” “在这世上做人尚且难,更何况是做帝王呢?” “是,琼娘记下了。”琼娘并没有因为阮玉湖的说教而心生不悦,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对李沐阳太过于心软了。 而作为一个帝王,将来最怕的事情就是事情就是软弱和心软了。 “娇娇,薛长兴来宫中请罪了。”阮玉湖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免得一会儿气氛尴尬。 “他倒是个识时务的。”沈天娇给李沐颜喂了一点牛乳糕,看着吃的香甜的小女儿,她这心都要被化掉了。 “可不是嘛,他若不是个识时务的,又怎么可能在薛家家主的位子上坐到现在呢?” 说到这里阮玉湖忍不住摇头叹了一口气,“太皇太后那样有福德的人,可薛家的后人怎的就个个都这样不争气呢。” “她老人家当年,可是为了薛家筹谋好了一切,可是到头来还是天不遂人愿,薛家如今落寞,薛氏一族恐怕再难复刻以前的兴盛了。” “人若无德,纵然是为他们费尽心思,也是枉然的。” “单凭薛长兴能教出薛玉琴这样心思歹毒,虚荣至极没有内涵的女儿来,也能看出来薛家衰败,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天娇想到薛玉琴是怎么虐待自己的宝贝女儿的,心里就不免起了恨意,若不是要顾及太皇太后的声誉,别说是一个薛玉琴了,就是有十个八个都已经人头落地了。 一国想要长治久安,君王就需要先有德行,后有智慧和能力。 管好一个家亦是如此,如果家主是个无德之人,那么这家势必会成为一盘散沙,所以薛家在太皇太后死后,迅速没落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嗯,立身不正焉能正人,这个薛长兴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儒雅随和的人,其实啊,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一生阅人无数的太皇太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当初若不是太皇太后选择了薛长兴做薛家的家主,如今薛家怕是也不会没落的这么快啊。” 提起薛家的没落,阮玉湖不由得感慨万千,想起了自己的亲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