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忠犬男仆攻略了》 第1章 替身这事我熟 在这片广袤的风之大陆上划分为三个国家,雪国,云国,月国。 三国呈三足鼎立之势,三国国主野心勃勃纷争不断,是以月国国主于三月前驾崩更甚。 既有外敌虎视眈眈,又有内臣腐败祸乱,月国风雨飘摇,百姓人人自危。 幸得男妃力挽狂澜,震慑朝纲,一时摄得两国不敢来犯。 民间对这位男妃有许多版本,或传他妖孽转世,祸国殃民,或传他与皇子有染,悖伦弑主,或传他智谋高绝,指点江山,然真相如何,无人知晓。 月国,云纱河(三城交汇河流),三月十六 一艘小船在黑夜中缓缓行进着,静谧的河岸悄无声息,幽暗的水波却不时的涌动。 船头无人,只一盏灯在船舱里摇曳,若隐若现。 小船顺流而下,慵懒的姿态如船中人般肆意。 不多时,耳边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 陆玖一袭黑色劲装,单膝跪在船心,小小的船舱里充斥着舱内男子独有的冷香,陆玖见李若柳安然无恙不自主地松了口气。 “找到人了?” 李若柳面戴纱巾慵懒的半倚在精致的褥子里,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身上盖着厚厚的狐狸披风,有一下无一下翻着书卷,一侧的茶壶咕嘟咕嘟翻涌。 陆玖移开目光,恭敬回禀:“回公子,容若住在北城郊外,不过去迟一步,人刚断气。” 闻言李若柳好看的眉心微皱,语调轻柔且上扬:“死了?” 李若柳坐起身,纯白的披风滑落露出纤瘦的身段,脖颈如玉,瑰丽夺目的容颜带着一股柔弱之姿。 李若柳睨着书卷上对容若的行文走句,轻叹:好不容易找到与四家同时有关联的人,就这么没了! “封锁消息了吗?” “留人盯着了,那容若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随侍,容家那边继室子春围入了榜,全家一派欣喜,怕是早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陆玖将滑落的披风给李若柳披好,又给一侧早已冷却的手炉更换了银炭。 “我记得我朝规定富商子弟不可入仕。” 李若柳抱着重新热乎的手炉呼出一口凉气,顿时觉得很暖。 “那继子挂的母族姓氏。” 陆玖斟了杯热茶,待温度正好递给李若柳。 “这样啊,一个入围便如此欣喜,若我奉上一份大礼,怕是舍下几成家业也是愿意的吧!” 李若柳将热茶饮尽,一脸餍足之色。 “公子的意思是计划照旧?” “计划了这么久,不能放弃。” “可容若他……” “替身这事我熟。再来一杯。” 陆玖接过茶杯的手顿了顿:“公子你……,要不要请示陛下?” “那个位子全是烂摊子,要事事都要他操心,不用十年就得累死。我也算是他的长辈,这种小事当然我来。” “可公子你的身体……” 李若柳紧了紧披风:“无妨,明日一早就去北城吧。” 船中明亮的灯光映衬着船中人的容貌愈加苍白。 突然小船猛得晃了晃,似是撞了什么硬物。 李若柳身体前倾陆玖下意识扶住,触手一片冰冷,冷香盈盈,心下一紧:“公子?” 李若柳站稳,拂了拂衣袖,神色如常。 “去看下怎么回事?” 陆玖松口气,两步出了船舱,很快传来一阵哗啦声。 李若柳掀帘而出,就见陆玖浑身是水,地上躺着一十三四岁少年,浑身是血,生死不明。 “公子,水里发现这人,深夜出现在此怕是刺客。” 陆玖说着便要抽出配剑。 “慢着” 那少年浑身是伤,衣衫褴褛,手中紧紧握着一旧木制弹弓,李若柳理了理少年脸上沾的发丝,立马一掌拍在对方胸口。 “咳” 少年被拍得坐了起来猛咳出一口水,四目相对不过一息,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公子?” “无事!应是被人打伤落了水,等船靠岸找间医馆就是。” “公子,这人来路不明,怎可……” 公子身份尊贵,想刺杀的人比比皆是,怎能冒险,陆玖急得不行。 “不过孩童,陆玖你太敏感了!”李若柳眼神一转,缓缓靠近,语调轻挑,带着极致媚惑,吐气如兰:“陆玖,你说要不要留下他,这长相日后定是不差的,暖床多合适啊!” 陆玖气结:“公子!” 李若柳可怜巴巴:“他不行那陆玖你总行吧!我年纪大了一个人睡好冷!” “陛下听见会杀了属下的!” 李若柳撇嘴:“看来他还是不够忙,还有闲心管我。” 船靠岸,陆玖僵着一张脸背着少年极速消失在黑夜。 * 破败的小院子里传来阵阵哭泣,榻中人面色苍白,气息全无。 红袖一身白衣跪在屋中往铁盆中扔纸钱。 “老天爷,你好狠的心啊!” 红袖大声哭泣着将纸钱抛洒满屋。 “狠的不是天,是人心。” 幽幽叹息不知从哪儿传来。 “谁在说话?” “听闻那吏部尚书公子不日就要迎娶贵女,可惜你家公子尸骨未寒却是连死都这么无人问津,明明是嫡子却自幼被送到这座破败旧院,好不容易遇到身心交付之人却被抛弃,真真是不公平呢?” “是谁?你到底是谁?” 李若柳从一侧走出,戴着斗篷,红袖瞧不见他的脸。 “你是谁?你怎会知道这些?” “想让你家公子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吗?想让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吗?” “你……你能帮我?你为什么帮……公……公子?” 红袖从质疑到不解再到震惊,因为面前人掀开帽子,露出了和她家公子一模一样的脸。 “为什么帮我们?” “不巧,他们拿了不该拿的,而现在急需要用。” “容若,你的仇我替你报,就当借用你身份的报酬。” 话落,一把火将容若身下的木柴点燃, 红袖看着被火焰吞噬的公子泣不成声。 东城(主城),艺阁 “公子,钱文瀚在艺阁?” “不在,不过能让我们名正言顺的相遇。” 月国人善文,喜琴,艺阁多书卷古谱琴具。 李若柳携红袖在艺阁看琴,看古卷。 旧卷残破,有不少临摹评比,其中不乏书法大家,李若柳不动声色将一幅临帖放在案桌上,便去选琴。 最近城中多是技艺切磋,原是御史大夫之女张嫣儿二八年华生辰礼,这张嫣儿便是与尚书公子议亲之人。 张嫣儿最是喜琴,招能人献技,却只设了几个名额。 酒香也怕巷子深,实力需有人亲眼见证,那寥寥无几的名额才能有一搏之力。 第2章 名动京城 亭台楼阁中琴声悠扬,配上院中假山泉水潺潺,琴姬穿着薄纱随着抚琴的动作婀娜多姿,顿时吸引不少围观者目光。 一曲罢了,众人纷纷鼓掌,连连称赞。 “琴是好琴,可惜琴艺不精,没有弹出这首曲子的妙处。” 李若柳柔声点评叹息连连,红袖噗嗤一声没忍住。 琴姬常年察人观色,第一时间捕捉到,闻言不由生怒,但见到李若柳绝美的面容一愣。 众人闻声投来目光,琴姬若说有三分姿色,那李若柳可堪惊艳,顿时众人目光皆落在李若柳身上。 琴姫见了顿时气结,但面上一派诚恳:“妾身琴艺生疏惹公子不快,不如请公子指点一二。” 人群中人听出话里有话,有些担忧想出声阻止,但李若柳等的就是这句! 李若柳恭手施礼:“不敢指教,且当切磋。” 容若一直被扔在东城,无人问津,对书法琴艺不过浅知,但为了钱文瀚,苦练技艺,只可惜不被珍视,香消玉殒。 李若柳不爱弹琴,他的手满是血腥,这些感情外露的东西是软肋也是利器。 随着指间慢捻轻摇,一曲《红颜旧》令艺阁中人闻声涌来,一连几首从此情幽幽缠绵婉转到战场厮杀激宕起伏,从离别到重逢,从失去到新生,由悲及喜,曲调悠扬在众人不知不觉中缓缓落幕。 众人赞不绝口下一华发老人匆匆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并大声询问:“谁是容若?谁是容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若柳一拂衣摆,拱手行礼:“在下名唤容若。” 老者目光灼灼,盯着李若柳,扬着手中一幅字问:“这字是你写的?你师从何人?” 李若柳看着自己留下的临帖,一派诚挚:“无人教授。容若自小独居,无钱请先生教授,只能借阅旧书临摹练习,让先生见笑了!” “无人教授,无人教授” 老者口中喃喃自语,又将那幅字看了又看,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李若柳的手臂追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一起研究字帖书法。” 老者痴癫的样子人群有人惊呼认出:“这是郡公褚大家。” 郡公褚良,上一任开国功臣,先帝亲封郡公,唯一的爱好就是书法,痴迷成狂,一生自负,不懂人情世故,每每得罪人,偏地位崇高别人不敢招惹,人称褚大家,从不收徒。 一句如平地起惊雷。 褚良摆摆手,毫不在意这些虚名,乐呵呵反复问询,甚至加以引诱:“容若你可愿意?我家里有好多古卷字画,你可以随时拿去看。” 众人倒吸一口气,那些珍贵字画价值连城,平时谁借褚良都一口回绝,这容若好福气啊! 众人视线投注,李若柳也不拿乔,接过红袖手中茶水,躬身行礼:“容若见过老师!” 才艺双绝,又拜师褚大家,顿时名动东城,是以李若柳刚回到客栈便有人上门拜访,御史张府重金邀请献艺。 “公子真是神机妙算,钱张两家联姻在即,钱文瀚肯定得去。” 李若柳目光幽幽:“这只是第一步,等见到那负心人,红袖你可千万得沉住气。” “公子放心,为了九泉下的公子,红袖定不会坏事的。” 生辰宴当日 御史公张府门可罗鹊。 “容公子这边请!” 李若柳携红袖在家丁的引路下去了客厢,静待佳时。 李若柳一个眼神,红袖心领神会门口蹲人,很快,吏部尚书钱元携子钱文瀚乘坐马车前来。 “公子,人来了。不光钱家人来了,容家也来了。” “看戏的都来了,那就开场吧。” 李若柳掀开琴上的布,用刀在弦上轻轻一划,抱着琴往外走。 “红袖,别忘了请我们的尚书大人来看戏。” “明白。” * 不愧是御史公,这府中景致无一不精,比皇宫也不遑多让吧! 小皇帝登基不久,国库空虚,这些人一个两个富得流油,简直是月国的蛀虫。 李若柳坐在水桥亭榭抚琴,声音悠扬,如痴如醉。 “若儿” 突然的声音让李若柳吓得手下一抖,弦断,指尖被割裂。 钱文瀚见他受伤,忙上前关心:“流血了,疼不疼?” 李若柳有些惊慌,身体后倾,后面全是水,钱文瀚下意识揽住他的腰顺势一带:“小心。” 怀中人身子绵软,好闻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过往种种,历历在目,不由的拥着更紧了。 “若儿” 男人灼热的气息包裹,李若柳眸中泪水盈盈抵着他想将他推开。 “钱公子自重。” 这几日听到名满东城才艺双绝的公子名唤容若,他就心起波澜,如今一见证实了猜想。 钱文瀚是舍不得容若的,但他需要一个背景强大能帮助他的妻子,本来时间一久也就忘了,可现在他又见到这张更加精致让他迷恋的脸,他控制不住想拥有。 李若柳愈挣扎钱文瀚抱得愈紧:“若儿,我错了,我舍不得你,我后悔了,我们不分开好不好?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说着手便从他的后背不住地抚摸,李若柳好不容易憋出的泪快被烤干了,他挣脱束缚,声音如泣如诉: “钱公子前途一片,容若不能成为公子的绊脚石,容若今日只是来献艺的,不日就会离开,万望公子珍重。” 说着深深看了一眼钱文瀚,强忍着泪水假装坚强,扬起一抹微笑,转身便走。 容若和自己在一起时,温柔似水,善解人意,自己要求再过分也只会红着脸配合,往事一幕幕袭来,看着面前落泪的人儿钱文瀚心都碎了。 他三步并两步将人扯入怀中,情深似海:“若儿,不要离开我,我放不下你,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绝不会负你。” 李若柳还想挣脱,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了,笑得美艳不可方物,他回拥住钱文瀚,好似喜极而泣:“文瀚,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钱文瀚信誓旦旦,只差对天发誓,怕他不信还将贴身玉佩相赠。 两人甜蜜和解,钱文瀚抱着李若柳的手指亲了亲,小心包扎,李若柳害羞躲闪,却没有错过拱门处拂袖而去的某人。 好戏,开场了! 第3章 同床异梦 宾客已至,献艺的一个个登台,李若柳不顾钱文瀚劝阻,依旧上台展示琴艺。 李若柳手指受伤,尽力弹奏的流畅,但算不得出彩,寿星张嫣儿第一个不快。 “容若,今天是我生辰,你如此琴艺岂不是落我张家的脸面。” 我花了这么多的钱,你就这?说好的琴艺超绝,你就这? 李若柳起身告罪:“抱歉张小姐,是容若琴艺不佳,容若特意画了幅画给小姐赔罪。” 一幅美人起舞图惟妙惟肖,美仑美奂。题字更是大气磅礴。 看到画张嫣儿顿时被刺的跳脚:“容若,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毁我生辰宴。” 李若柳一脸无辜:“张小姐,容若不解,到底哪里做错了?” 李若柳长了张雌雄莫辨的脸,张嫣儿见他一副柔弱可欺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心梗。 “大胆,敢讽刺我,来人!” 有家丁上台,李若柳吓得花容失色,泪水盈眶,目光不自主地投向钱文瀚。 “张小姐,你这是何作派?若……容若他手指受伤还忍痛完成了献艺,不算出色也算不得错处吧!为表歉意还绘制了如此精美绝伦的画作,他可是褚大家的徒弟,你不领情却这般咄咄逼人,哪像个大家闺秀?” 钱文瀚当众将李若柳护在身后,完全忘了身在张家,也丝毫没有留意众人面色古怪。 钱张两家在谈婚事,张嫣儿也知道钱文瀚是自己未来的夫婿,本来见钱文瀚人帅又有才华,心中暗自喜悦,却没成想今日竟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数落自己。 东城谁人不知她张嫣儿喜琴但琴棋书画无一精通,而画更是难以入目。 张嫣儿脸面挂不住,正要发火。 “嫣儿” “文瀚” 异口异声。 “御史大人” “尚书大人” 御史大夫张争和吏部尚书钱元一同出现在门口,众人闻声朝门口两人躬身行礼。 两位重量级家长的介入,风波无声中息了。 经此一番,生辰宴早早结束,只是在场的人对李若柳更加好奇,有心人不免打听了底细。 * “公子,已经三日了,那钱文瀚真的会来吗?” 不怪红袖担忧,生辰宴后,钱文瀚一直在府里闭门不出,听说有大夫出入,应是受了惩诫。 “无妨,今夜去看看就是,顺便给他送点好东西!” 说着取出一檀香木盒,制作塔香。 红袖见木盒中的粉末,嗅了嗅,没什么味,不解:“公子,这是香吗?” 李若柳狡黠一笑:“红袖,点燃后可千万别闻。” “为什么?” “会做梦的,做让人开心的梦。” “哦” 红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李若柳一袭黑衣如游龙穿梭在吏部尚书府。 精准摸进了钱文瀚的厢房。 刚进屋便闻到一阵血腥味。 果然,钱文瀚趴在床榻上喘粗气,后背全是血痕,隐隐渗着血珠。 不愧是尚书大人,下手可真准啊!其实只是看着重,不过皮肉伤罢了。 李若柳躲在屏风后,正想把香放在一侧案台花瓶中,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下一秒门被一脚踢开。 张嫣儿一脸傲娇地端着托盘进来,一边给钱文瀚上药一边说风凉话。 “哟!尚书大人下手可真重啊!怎么说也是亲生的。” 张嫣儿下手力道重,疼得钱文瀚连连求饶:“姑奶奶,轻点轻点,疼死我了!” “谁让你当众数落我,再有下次……” 钱文瀚连忙握住张嫣儿搞怪的手,发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嫣儿你别放心上,我就是一时口快,你瞧我这一身伤,就当受过惩罚了,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毕竟是心仪的夫君,此刻见他冷汗淋漓的,心里还是疼惜的。 况且那容若不过是个男子,就算长得美自己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两家也不可能闹掰,来之前爹爹也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处好关系。 看着钱文瀚轻握着自己的手,此刻眼底满是自己,心中的甜蜜将之前的不快全部冲走。 看着张嫣儿娇羞的样子钱文瀚虽不屑但松了一口气。 李若柳心里不禁啧啧,不愧是久居高位的钱尚书,一顿打全了两家颜面。 李若柳见屋里你侬我侬的两人,心中嗤笑。 如此般配的一对儿,那就送你们一份礼物。 随着塔香在屋里燃起,两人逐渐陷入梦境。 李若柳俯身按住钱文瀚背后的伤,重重下压,鲜血涌出对方却浑然不觉。 “文瀚” 钱文瀚眼底一片朦胧,听到呼唤不确定地问道:“若儿?若儿。” “文瀚,你为什么不来寻我?” “若儿,我想寻你,可我出不去。” 钱文瀚想抱住李若柳,李若柳旋身将张嫣儿扯过来扔进他怀中,钱文瀚抱着人呓语不止。 “钱文瀚,你这夫君我喜欢,你不可以凶我,我喜欢你的……” 两人情动倒在榻上,背上的伤撕裂,血染于榻。 李若柳听着榻上两人各说各话,细细擦净的指尖泛着冷光。 这是不是就叫同床异梦。 * “公子,钱张两家婚约定了。” 消息一早在大街小巷上传遍了。 李若柳落完最后一笔,将笔搁在笔山上,拿起画吹了吹。 “那两人婚约是板上钉钉的,只是因为我时间提前了。” “咚咚”有人敲门。 “谁?”红袖站在门后问。 “容……公子,钱,钱家派人,来,来了,你快走。” 红袖一听开门,只见一瘦小的背影直直下了楼梯。 李若柳拉开窗一角,果然远远便瞧见到两个身材高大满脸肃杀之气的人往客栈而来,虽换了衣服,但看靴子的确是出自钱家。 李若柳眼底的肆意泛滥,将画卷起来,扯下腰间玉,一并交给红袖: “红袖,拿着东西去寻钱文瀚,就说……物归原主。” “是” 红袖从后门刚走,钱家侍卫便进了客栈。 “容公子,我家主子仰慕公子风采,想请公子过府请教琴艺画技。” 面前站着两个健壮侍卫,口中恭敬但眼神一片冰冷。 李若柳余光睨着红袖小跑的身影,拂了拂衣袖,眼神浅浅:“这样啊!可我的小丫环还没回来,我想等等她。” 侍卫一脸严肃:“公子放心,随后会有人将她送到公子身边。” 李若柳不再多说,乖巧听话:“如此那就有劳了。” 第4章 游船被捉 二人带着李若柳出了城,看着车外地段空旷荒凉,李若柳略感失望,渣男反应太慢。 马车刚停,一阵杀气扑面而来,李若柳刚要出手,破空声频频传来。 掀帘而出,只见一少年一身店小二装扮手持弹弓打得钱家侍卫直跳脚。 一对二,少年四指间夹着铁珠,将弹弓拉满,气势磅礴,一打一个准,反应灵敏。 “不许……上前,再动……脑袋……打爆!” 李若柳乐了,从马车里跳下,两侍卫囧住了,正僵持天空信号炸响,立马松口气快速撤离。 “你……” 见侍卫都跑了,少年抬腿就跑。 “站住!” 少年装听不见,脚下生风,迅速消失在眼前。 “公子,是上次落水那人,需不需要……” 陆玖站在一侧,小心问询。 “随他吧!送我回去!” “是” 李若柳回到客栈,便只见焦急等待的红袖,看来是被拖住后腿了。 终于,钱文瀚姗姗来迟,红袖会意拿起包裹,门开,钱文瀚满头大汗,一看便知匆匆赶来。 李若柳眼底泛红,见到他咬了咬唇,侧过头:“红袖我们走。” “不许走!” 钱文瀚将人扯进屋里,关上门,抵在门上,任凭红袖如何拍门也不理。 “公子,公子” 男人高大的身躯压过来,李若柳刚要推开,钱文瀚单手将他双手钳住。 两人气息相近,李若柳侧过头,钱文瀚托着他下巴,望着他眼底的眼泪,全然忘了背上伤上加伤疼的厉害,戏谑调侃:“生气了?” “你都要成亲了,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这般说着,泪却不争气的滑落。 钱文瀚心里是有他的,几年相处不是说忘就能忘了,手上沾染晶莹的泪水,含在口中是苦的。 “你放过我吧!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什么都不能给你,就当这一切是场梦,梦醒了,就各归各位,张小姐很好,我祝福你们,祝你们百年好……” “若儿” “我不喜欢她,但我没办法,若儿,我是把她当成了你才……,你不要怪我,你不能走,也不许走,我不会让你走的,你休想离开我!” 钱文瀚抱着他极尽用力,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里。 此刻钱文瀚的心里恨极了张嫣儿,什么送药?自己怎么可能在受伤的情况下与她…… 一定是这个女人下了药。 李若柳哭得我见犹怜,钱文瀚想着昨夜的肆意一时情难自禁,低头便要吻来,李若柳迅速在他后背按了下。 “啊” 钱文瀚昨夜战况激烈,后背伤的厉害,这一碰疼得他倒吸一口气,瞬间松了手。 李若柳故作不知,满脸关心:“文瀚你怎么了?” 见李若柳心软,忙顺竿往上爬。 上衣褪去,露出斑驳血淋淋的后背,李若柳捂着唇,眼中满是一片不可思议,怜惜地问:“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谁下得手?疼不疼?” 钱文瀚趴在榻上享受李若柳温柔的上药。 再一联想到张嫣儿,顿时心塞。 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想困住自己,休想! 钱文瀚面上应付着和娇千金培养感情,实际心思全用在了李若柳身上,借口去了西城,特地购了院落,不仅带李若柳听戏观灯,还重金包船游湖。 等钱元知道怒地砸了茶碗。 钱元只觉得心累,头也疼得厉害。 幕僚亲信一个个献计,都不满意,直到一人到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顿悟。 李若柳今日一袭红衣,纤腰盈盈一握,玉挂在腰间,映得人愈发绝美,看着钱文瀚口干舌燥。 “文瀚喝茶” 李若柳斟了一杯茶水递过来,钱文瀚就着如葱段的小手将茶水饮尽并一把将他扯入怀里。 “文瀚?” 李若柳故作懵懂,却是没有错过不远处船只上脚步杂乱。 钱文瀚眼中充斥着占有欲,他扯了扯领口,只觉浑身灼热,他将李若柳压在木板上,埋首于他脖颈中贪婪的嗅着清香。 “若儿,我想要……” 李若柳眉眼如丝,语中羞怯:“文瀚,这里不行!外面有人……” 钱文瀚忍了这么许久,哪里还管得了那些。 “外面都是我的人,没我的命令没人敢进。”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就脱了自己外衣,又去扯李若柳腰带,衣衫半解之际,一声平地起惊雷突然在耳边炸起。 “钱文瀚,你在做什么?” “啪” 吏部尚书钱元,铁青着脸一把扇在儿子错谔的脸上,气得手抖。 “你个混账东西,你……你在做什么?” 李若柳害怕,拢着衣服躲在钱文瀚身后。 钱文瀚被扇的一趔趄,脸颊高高肿起。 “文瀚你怎么样?” 李若柳满脸心疼地捧着他的脸,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顿时刺得钱元一阵眩晕。 钱元一把扯过李若柳掐住他脖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狠厉地问:“喜欢男人是吧?不怕死是吧?我成全你!” 说着将李若柳一把推进船舱,侍卫拦着钱文瀚将舱门关上。 “爹,你要做什么?你别伤害若儿?” “爹,我真的喜欢若儿,你别伤他!你让我娶张嫣儿,我答应了,我娶!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别伤他!” “他不会入府,就在外面,我不会让张嫣儿知道的,爹,我求你了。” 钱文瀚在舱外连连求情,越是情真意切,钱元的脸色越难看。 李若柳摔倒在地,看着面前的钱元吓得一点一点向后退。 钱元平复了许久,终是开口:“若非文轩受伤,他钱文瀚或许永远只是被养在北城的庶出子,我知你俩惺惺相惜,才会生出这……这样的情感,可你想过吗?你们这般纠缠不休,只会令他前途尽毁,若回去北城,他这一辈子就只是个无用的普通人。” 李若柳满眼泪水:“我错了,我再不纠缠他了,我立刻就走,再也不回来。你不要,不要放弃他!” “太迟了,你们四处玩乐,旁若无人的纠缠,真当张家什么都不知道吗?如今这骑虎难下的局面都是你造成的!” 李若柳哭得不能自已,瘫软在地,望着舱门出神,喃喃自语:“我只是想和他一起,别无他求。” “其实他不愿联姻,弃了便是,他不珍惜,我有的是人选。” “可如今没得选!张嫣儿……有孕了。” 李若柳震惊了。 第5章 初回容家 张嫣儿有孕了! 迎着李若柳满脸的震惊,钱元蹲居高临下道:“张家不是好相与的,你和瀚儿的事纸包不住火,那丫头不是个有容人之量的,她不会放过你,甚至是整个容家,而我为了给张家一个交代,只能牺牲他。” “牺……牲?” 李若柳听不懂。 钱元望着泪水盈盈绝美的脸,食指勾起他的下巴,残忍道:“或者你来选,是他死,还是你嫁给我?” 李若柳摇头,他听不懂。 “你不是爱他吗?那就成全他!容若,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本来你有锦绣前程,但如今这就是你的归宿。选吧!是他死,还是你嫁?” 李若柳闭上眼,泪从脸上滑落:“我……我嫁!” 李若柳走了,走的时候眼中满是不舍,将玉还给了钱文瀚,最后只一句保重便离开了。 钱文瀚还要发狂,钱元直接撂狠话:“张嫣儿腹中孩子的爹可以是你钱文瀚也可以是钱文轩。” 钱文瀚顿时哑了。 钱文瀚和张嫣儿的婚事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最终在张嫣儿坚守下吉日定在四月初六。 只是在钱文瀚不知道的情况下,钱元向容家下了聘,吉日未定,想来是要等儿子婚礼完成,容家满口答应,喜不自胜,更是次日一早便安排了马车去了客栈。 李若柳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公子,容家的马车到了。” 睁眼,眼波流转,李若柳望着楼下奢华的马车,勾唇:“红袖,带着容若,我们回家!” 红袖忍住泪,哽咽:“是” 李若柳今日一袭白衣素裹,周身毫无配饰。 容家下人翘首以盼,见他下车不禁忘了呼吸,有人轻咳,几人连忙拱手行礼:“见过二公子。” 李若柳抬眸睨向众人,似笑非笑:“我怎不记得我母亲有两个儿子。” 众人尴尬僵在原地。 还是为首的人机灵,忙转过话题:“公子上车吧!老爷早上去了铺子,才没亲自过来,这会回去应是正好能见到!” 面前的人虽年轻但十分圆滑,满脸笑容且恭敬。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容尔,阿爷不才给老爷管理些日常杂事。” 那就是管家之子了。 “公子你看时辰也不早了。” 李若柳也没打算纠缠,反正等回去了,有的是时间玩。 “走吧!” 有了刚才的小插曲,众人见红袖手中抱着的东西也不敢多问,只是清楚的意识到这容府怕是要变天了。 马车驶过热闹的街道,一路上经过的店铺十家有六家都与容家有关,听着容尔的介绍李若柳才发现这容家是真会挣钱啊! 兜兜转转了许久马车停在一座奢华的府门前。 红袖抱着黑布包好的骨灰坛率先跳下马车,望着高大的门楣,泪不禁涌岀来:公子,你看啊!我们回来了。 容家一众并没有等在门口,而是聚集在前厅。 门大开着,一众仆人恭敬垂首,应是容尔打好了招呼,只听一声齐整整地“恭迎公子回府”回荡。 一老者一身藏青色长袍,眼神睿利,动作麻利从台阶上走下:“公子回来了,老奴是容伯,老爷夫人小姐都在前厅等候呢,快快进府。” 李若柳不应反问:“我住哪儿?我刚回来想收拾下东西,还有我经年未回是不是应该给祖宗进个香?” 容伯还未回答,李若柳话又一转:“哎呀,我忘了,我名似乎没有上族谱。” 李若柳看着脚踩的台阶,忙收回脚,摇头:“今天怕是不能进了,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这家怕是回不了!容伯,你说是吧!” 不过几句话,愣是给活了几十年的容伯震出一身冷汗,他不动声色地擦拭鬓边的汗水,忙接上话道:“公子勿忧,老奴这就去禀告老爷。” 前厅众人左等右等还不见人,大小姐容颜第一个没耐性了。 “这容若怎么还不来,他不知道我们都在等着他吗?” 容颜名容颜,但姿色普通,特别是右脸上的一颗黑痣,怎么看怎么别扭。 “再等等吧!许是被什么耽误了。” 穷秀才姑爷刘乾出声劝慰,却在看到妻子的脸忙垂眼错开。 继妻罗如芳见丈夫容有财满脸不悦,温柔道:“看这时辰应该到了,我和彩云去门口瞧瞧。” 陪嫁嬷嬷胡彩云会意朝容有财行礼。 容有财故作沉稳地点点头。 罗如芳刚走到门口,容伯迎面而来:“夫人。” “容伯,人可来了?” “容尔已将公子接回。” 容颜一听忙起身,大着嗓门问:“回来了那怎么还不进来?” 容伯将事细细说了,众人脸色各异。 罗如芳心中暗骂小兔崽子但面上一派主母风范:“这容若说的也没错,毕竟他马上要嫁入尚书府,这族谱自然是要入的。”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刚回来不先来拜会父亲母亲,提什么族谱?哼!” 容颜翻着白眼,满脸不悦。 容有财听到容若过门不入正要气恼,但一听到尚书大人一想到儿子罗勇做官有望忙喜不自禁。 “爹,你笑什么呢?” 女儿容颜第一个发现老爹笑得一脸猥琐。 容有财轻咳一声,压下兴奋,一秒正经:“那个容伯,立即安排开祠堂入宗谱事宜。” 容家世代富商,祠堂修得富丽堂皇,老一代长辈其实也只剩一个老头在子孙的搀扶下坐在两侧。 容若一出场,绝美的脸瞬间让在场的人惊呆,白衣倾城,眼波荡漾。 良久众人回过神来,表情各异。 暗骂,欣赏,赞叹,恍惚的皆被李若柳尽收眼底。 罗如芳看着失神的丈夫,忙推了下:“老爷” 容有财收回目光,从久远的记忆里清醒过来:“嗯” 容颜见李若柳生得这般狐媚样,妒忌的牙都快咬碎了,见丈夫盯着李若柳直愣愣地瞧怒不可扼:“你在看什么?啊?” 刘乾收回目光,慌张道:“只是在想画!” 容颜才不信,大吵着就上了手,嬷嬷胡彩云见老爷容有财要发火忙让两边丫鬟仆从将两人拉开,半拖半拉的离开前厅。 女儿的失态让罗如芳脸上有些挂不住,便主动走向李若柳,“若儿,这么多年未见,你真的长得愈发漂亮。” 夸一个男子漂亮,不见得是褒。 但李若柳无所谓,美貌也是利器,可以刺得别人面目全非。 “多谢夫人夸赞,想必我娘在泉下有知也会欣慰我容貌随她。” 这一褒一贬众人顿时愣了。 第6章 嫡子之位 众人后知后觉但也发现空气中剑拔弩张。 容有财经商多年,不是听不出李若柳话中有话。 “叫什么夫人,你该尊她一声母亲!” 罗如芳见丈夫维护顿时心情大好:看吧!如今我才是当家主母! 李若柳笑了,笑得夺魂摄魄:“容老爷怕是误会了。” 这句容老爷一出,顿时炸得众人心下一颤。 “你叫我什么?” 容有财脸色铁青,这个儿子,竟然敢…… 李若柳负手而立,风姿绰约,睨着众人慵懒道:“今日不是我要回来的,而是你们请我回来的。” “倘若容家不欢迎我,也无所谓,反正这也不是我家!” “你……你个混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驳了面子,容有财气得大骂。 “容若,你怎么能和你爹这么说话?还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罗如芳趁机发难给他扣不孝的帽子。 教养?呵! “教养?容若在北城待了十三载,并无人教养,所以不知夫人所谓的教养是何物?” “你个……” “夫人!”嬷嬷胡彩云示意不可。 罗如芳顿时气得说不出话。 李若柳瞟了眼被气得不轻的容氏夫妇,又扫视大气都不敢喘的众人,顿觉无趣。 “看来你们不是很想我回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待了。至于尚书大人……” 一提到吏部尚书,众人心猛然一提。 “他不是要娶容家子吗?我记得容老爷你还有一个儿子,应该长得也不错,想来尚书大人不会介意的。” 他不介意我介意啊! 罗如芳急得要命连忙呼喊:“老爷” 容有财拍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罗勇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当然不可能不管,再说尚书大人指名道姓要的是容若,真换人,容家怕是走到头了。 初见容若觉得长得太过漂亮,年纪轻轻就拜得了褚大家为师,见他姓容便多了份心思,没成想还真是放在北城的那孩子。 勇儿是有出息的,可惜缺少机会,容若的出现就是送上门的惊喜,想找个由头将人接回,若是跟褚大家搭上线,一句话勇儿的官路就解决了。 没成想不过几日还得了尚书大人青睐,竟然是纳他为续弦,男子续弦也并非没有先河,这一位两位的大人物容家要是攀上了,那勇儿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遂立即接回来,打算宠一宠,哄一哄,给罗勇铺路,也不枉生他一场,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态度恶劣,咄咄逼人。 容有财有些累了。 “容若,你想要什么?” 李若柳知他放弃拿捏自己,认清现实,遂直截了当地说:“容老爷这话见外,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哦,也对!毕竟经年未见,容老爷不了解我也实属正常,我要求不多,入族迁坟立牌位以及红袖的卖身契,最后一点,就是我回来只是暂住,你们不许招惹我。” 最后一句是冲罗如芳说的。 “你……” 容有财和胡彩云同时拉住了气得跳脚,毫无仪态的夫人。 红袖眼中含泪:公子 “都依你!” 焚香净手,一长串千篇一律的礼词后,开始入谱仪式。 李若柳可没跪,他若跪,怕小皇帝连夜抄了容家。 看着族谱上即将要誊写,李若柳不乐意了:“慢着!” “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了,你还要做什么?” 容有财本就被他左一句右一句不敬气的头昏,这又打断,不知出什么幺蛾子。 李若柳指着祖谱上空缺的位置,问宗族老头:“这里空着呢,你为何不写,要将容若名字挪到后头。” 李若柳不过十七八年纪,但气势摄人,宗族老头,年逾七十,也知这娃娃不是好相与的,可这位置为什么空着大家都心照不宣,被这么直白一问,倒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好开口,罗如芳可忍不住,完全没看见胡彩云想要阻止的手:“那自然是我儿罗勇的位置。” 这话一出,不用李若柳质疑,众人就知道完了。 不负众望,李若柳眼角一挑,问宗族老头:“罗勇,这听着姓罗啊,与这容家族谱有何关系,宗老您说呢?” 罗如芳下意识想解释,但话在口中一时说也不是咽也不是,忙向胡彩云求助。 胡彩云无奈,圆话道:“回公子,勇少爷自小体弱所以找算命先生测算,冠以母姓,这才一路康健。” “罗勇只是暂不入谱,等入谱时姓氏会改回容姓,而且他与你入谱并不相悖,位置都一样,宗老下笔吧!” 容有财丝毫不乱,沉稳应对,催促着只希望赶紧结束。 宗族老头又要下笔,李若柳又喊:“慢着!” 这般说着不放心李若柳直接把笔抽走了。 “哎你……” “不急不急!我们呢先把事说清楚,这样才显公平。” 李若柳拿着笔一派俏皮之色。 宗族老头一把年纪只想安度晚年,这一下又一下的惊得骨头都疼了,赶忙招来孙儿扶自己坐下。 他算是瞧岀来了,这个容若今儿回来,不仅仅是他说的那般,这是来算账的! 罢了!反正这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当看戏了! “这入谱有何公平不公平的?你倒说说!” 容有财此刻对自己这小儿子十分不满。 “敢问容老爷,我母亲可是你原配发妻?” 容有财一愣,不明白怎么突然扯上这个,不过碍于他现在的身份,现在也只能有问必答,不好强硬。 “自然。你母亲是入了族谱的正妻,这毋庸置疑。” “那不知何时将母亲迁入祖坟?” “那是你母亲生前自己不愿入的,与老爷无关。”说到原配罗如芳就格外紧张,听到这儿立马反驳。 “哦?是我母亲不愿,还是因某人背叛伤了心?” “你……” “够了!” 容有财用眼神制止妻子辩解,不多纠缠:“我现在就令人着手迁坟,你可满意?” “好!那我们来说下一个。母亲为正室,只我一位嫡子,是也不是?” “是” “罗勇不论他姓什么,都是继室子,是也不是?” “是” “我嫡长子身份合乎律法,合乎宗规,是也不是?” 容有财正要说,罗如芳一把拉住,满脸惊恐:“老爷?” 第7章 让容家心梗的一天 罗如芳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 不能说,不能说啊! 说了勇儿的身份往哪儿摆? 庶子吗?可我也是你的妻! 嫡子?面前这位才是正牌。 长子?比嫡子年长这又如何论? 容有财不去理会妻子的哀求,吐出那个早已离世之人所渴望已久的名份。 “是” 罗如芳瘫坐在座椅上,失了神。 宗族老头又重新握住笔,望着面前眉眼俊俏,眼神清冷的后辈,心中一叹:容家以后这路怕是不平了。 大笔一挥,容若二字独占一行。 一切尘埃落定,李若柳满意地朝红袖挑眉,红袖擦干泪,竖着大拇指。 公子,你看呐!属于你的嫡子身份拿回来了! 入了族谱后,紧接着迁了坟,在落土之前李若柳遣散下人,将容若骨灰盒随他母亲放在同一棺内。 红袖跪在碑前声泪俱下,痛哭不已:“夫人,公子,你们安息吧!” 说着又给李若柳磕头:“多谢公子!” 拿回卖身契,红袖再也不是容家人,从此自由身,她对李若柳感恩戴德。 李若柳摇头,忙将她扶起。 “不过各取所需,不足挂齿。从此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留在公子身边伺候,求公子成全。” “罢了,待日后你有想做的随时告诉我。” “谢公子!” 说罢李若柳捧了一坯土,缓缓洒在棺椁上:本来你可以亲手拿回这一切的,不过也无妨,你陪着你母亲入土为安,剩下的事我来替你做。 容家找人做牌位,李若柳特意要了两块。 容尔将容若母亲牌位恭恭敬敬放好,见李若柳用刻刀还在雕刻,十分不解,走近一看,赫然写的是容若之位,顿时怔愣当场。 李若柳打趣:“我马上要入尚书府,日后也无子嗣,百年后也不能指望容家记得给我立牌位,所以提前备好,你说是也不是?” “呃” 是还是不是啊?怎么说都不对啊! 李若柳也不为难他,吹了吹牌位上的碎屑,将容若和他母亲并排。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真好。 做完这一切,把刻刀丢给容尔,拍拍手,走人。 在丫鬟的带领下李若柳去了给他安排的院落。 看着半枯的盆景,雕窗上还残存的余灰,以及檀香也无法掩盖的霉味。 李若柳用指尖蹭了蹭鼻子。 红袖还在铺床,被褥倒是全新的,只是床榻一股潮气,比北城旧院好不到哪儿去。 “这什么破院子,外面这么富丽堂皇的,竟然还有这么荒的院。小不说,贵重的物件一个没有。” “应是一直空着没人住,得知我回来才让府里下人匆匆打扫过。” “啊!老鼠老鼠,公子,这里有老鼠。” 红袖吓得一下子钻进李若柳怀里,尖叫声吓得老鼠一窜不知窜哪儿去了。 李若柳抱着红袖,轻拍:“别怕!别收了,我们换个新院子。” 红袖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闻言不确定道:“他们会同意吗?” 李若柳狡黠一笑:“当然!待会儿咱们这样……” 李若柳让红袖把包裹都拿上。 管家容伯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瞧见两人抱着包裹往前厅走,正要上前询问,只听两人边走边说起话来。 红袖:“公子我去外面叫马车!” 李若柳:“很晚了!” 红袖一脸生气:“再晚也得走,反正公子不能住在这里,刚才那老鼠有这么大呢!我好怕晚上它突然冒出来再咬伤公子。” “还有院里什么都没有,这若是尚书大人来容家看望,见公子被这般苛待,肯定要生气的。” “早知道不如不回来,直接从客栈出嫁算了,尚书大人才不舍得让公子吃苦呢?他们也太过分了。” “公子,我去尚书府禀告尚书大人,让他派人来接公子可好,尚书大人不行那就找褚先生,公子是先生的弟子,若见你受如此委屈说不定会一气之下向陛下进言赏容家众人板子呢?” 李若柳听了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秒:“行吧!你快去我等你!” “嗯嗯” 红袖乐呵呵地就往门外冲,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容伯大骇,忙上前阻止,好言相劝,忙说太匆忙考虑不周这就重新安排。 这边劝下两人,就立刻寻容有财去了。 容有财一听当即安排人把最新修葺完善的院落又一顿打扫,让李若柳住了进去,里面物件装饰皆是上品,看得出下了血本。 红袖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开心的直蹦哒。 等晚上用膳时容颜知道这事气得摔了筷子,见丈夫又盯着李若柳看,气得又在刘乾本就青瘀的脸上又挠了几道血痕。 吓得李若柳躲在红袖背后:太凶残了! 第一天就在容家所有人都心梗的情况下结束了。 容家这一天可谓热闹非凡,从容家派出马车到换院子,所有事情一一记录在案呈在了吏部尚书钱元的案桌上。 钱元看完摇头失笑:“你怎么看?” “这容若在借您的势逼迫容家就范!” “就算没有我,他也有大树可依。” “大人是说郡公褚大家?” “你真当这容若来东城是为与瀚儿旧情复燃的,以他的谋略志不在此,你想想容若从来东城后所有种种。” “大人的意思是艺阁褚大家收徒是他精心策划的。为的是让容家看到他的价值。” “没错!他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回容家,名正言顺的拿回嫡子之位。” 钱元说着眼中赞叹不已。 “这,这容若不过十七八竟有如此谋略!” “此子不光有谋略还性情坚韧,若非为情所困,怕是他未来的成就不会比我低。” “大人如此高看他?” “你且看着吧,这容家这几天绝对要吃大亏。明日备些礼送去容家,既然借我的势,那我自当要给他足够的底气。” “是” 闹了一天,李若柳早就精神不济了,浑身酸痛,红袖贴心的早早备了热水。 李若柳泡在微烫的水里昏昏欲睡。 过了许久,耳边传来异响。 李若柳双眼未睁,反握五寸长银针便要扎下。 “公子” 第8章 薅容毛一 “公子” 陆玖及时握住李若柳要刺向自己眼睛的长针,低呼。 “是陆玖啊!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李若柳睁开眼合上,慵懒地垂着手,趴在浴桶边。 陆玖扫了眼他光洁后背上的陈年旧疤眼底闪过疼惜,轻轻抽走长针,取来衣袍:“公子,水冷,该起了。” “啊~” 李若柳穿好衣服,哈欠连连,趴在案桌上毫无形象。 “你在这儿,那红袖呢?” 陆玖用布帕给他擦长发,闻言道:“我点了她睡穴。” 李若柳侧过脸来:“你呀你!还是不信她!” “人心叵测,我留在暗处更合适。” 李若柳墨发如缎,手感很好,很轻松就可以从指缝中穿过滑走。 “你是不是要走?” “公子的药还未送来,我想……” 李若柳按住他执梳的手,大眼一瞪,指着窗外半挂的弯月:“还有近十天呢?” “冥卫有消息传来,缺一味药。” 陆玖感受着面前人冰凉的手,明明已是四月,哪怕穿的再多,屋里也燃着银炭,但面前人身体好似永远没有热气。 李若柳听了一如既往无所谓:“反正也只是缓解,少吃一次也没什么,冥卫守的家国平安,为了我折腾简直太浪费了。” “怎会浪费,公子于月国举足轻重。” “半残之身,何足惜之?” “陛下要是听见公子这么说会发怒的。” “那就不要告诉他!陆玖,你是我的冥卫,天天胳膊肘往外拐,哼!” “公子!” “嘘!你听外面好像有声音。” 陆玖听罢,一个闪身便靠在窗边,小心翼翼开一条缝,仔细观察良久,并无异样,正不解,回头见李若柳已钻进被窝里假装睡着了,顿时一叹。 回容家第二日 兰亭苑 李若柳睡得正香就被红袖从温暖的被窝里捞出来。 李若柳睡眼惺忪,衣衫凌乱,哈气连天,十分不满: “红袖,是天塌了吗?” “天没塌,容家的锅炸了。” 锅?什么锅? “公子尚书府来人了,带着三大箱东西,现在容家人都在前厅呢。” 红袖说着,热乎的毛巾递上前来。 “这样啊!洗漱完去瞧瞧。” 李若柳换上了身浅蓝色长袍,腰间挂着精致荷包,一头墨发被一根发带约束,显得气质出尘。 李若柳一出场,在场众人视线皆转投过来。 见李若柳神色慵懒,一副柔弱美人款款走来,容家几人表情不一,容颜醋意泛滥第一个转头就看向丈夫,刘乾已经学精了,目不斜视,狠不得把地盯出个窟窿。 李若柳没打算给容家人打招呼,直接看着三只大箱子一脸好奇。 “属下卜辞见过公子。” 领头的是个年轻人一副书生打扮。 李若柳点头,一脸好奇:“这是什么?” “回公子,属下奉尚书大人令,特来看望公子。” 话音刚落随行的几人将三只箱子一齐打开,顿时一阵吸气声传来。 一箱金银玉器,一箱绫罗绸缎,一箱名贵药材。 “哇!” 红袖惊呼出声连忙捂嘴,变成了星星眼。 李若柳看着明晃晃的金子,心中也乐开了花,但面上沉稳,不解地问:“大人已经送了聘礼,这是……” 卜辞一脸恭敬回禀:“大人不知道公子刚回家住的可习惯,命属下准备了一些,公子住在哪儿,属下给公子放进屋里。” “哦,原来如此,劳烦大人惦记了,我住兰亭苑,最大的那处。” 说到这儿容有财默默地擦了把汗:还好还好! 罗如芳死死按住即将失控的容颜。 李若柳将几人表情一一看在眼里,笑得越发动人。 看着满满当当的三箱子,红袖兴奋地不行:“公子,好多钱啊!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呢!” 李若柳盯着箱子想到什么:“红袖,你说钱元给的聘礼有多少?” “嗯,不知道,咱回来一直没听人说也没瞧见呢?” 红袖摸着柔软的锦缎脑中已经开始构思天给公子做什么衣服了。 李若柳勾起一抹笑:“聘礼单子拿来不就知道了!” “公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聘礼,我得过下目不是。” “奴婢这就去找容尔!” 小人精红袖已经充分习惯了李若柳的行事风格,只要说一句立马知道意图。 容尔见红袖要聘礼单,虽不解,但还是去库房拿岀来了。 李若柳看着单子上的聘礼,以尚书的品阶已经算重聘了。 发财了!发财了! “咳咳,红袖,容家是富商,应该不会稀罕我这八箱聘礼吧!” 红袖掩唇:“当然了,容家财大气粗,才看不上这点钱呢!” 李若柳满意地点点头,一派正经:“如此甚好!红袖走,我们去拿聘礼!” “是” * 容有财听到容尔来报,口中茶水喷了出来,整个人都傻了:“你说什么,容若来要聘礼?” “公子早上让红袖来拿聘礼单,奴才没多想就给了。” “你……” 容有财气得想打人。 罗如芳也连声训斥:“你是猪脑子吗?容若是善茬吗?他开口必有妖。” 罗如芳经昨日一役现在对容若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容尔,你最近怎么变傻了!”容有财对容尔最近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被老爷夫人连连数落训斥容尔委屈的不行,自古聘礼都是给女方……呃男方……呃嫁人一方娘家的,他没想过这一茬啊! “他人在哪儿?” 火发了,事得解决,不能任由容若牵着鼻子走,容有财如此这般想。 “公子在前厅。” “走,去前厅!” * 前厅里李若柳边喝茶边指挥下人将三盘点心摆放整齐。 见到三这个数,容家夫妇不免想到刚才的三箱礼物,心中肉疼不已,完全没留意一直随侍在侧的小丫头红袖不在。 容有财走到桌前,李若柳眉眼未抬仍旧在品茶,顿时气得重重坐下。 见丈夫坐下,罗如芳立马坐到一旁,眼底闪过狠厉。 李若柳勾唇,放下瓷杯,直截了当地问:“我聘礼呢?” 容有财才不顺着走:“自古聘礼归父母,我容家虽不缺钱,但礼节方面一向严谨。” 李若柳双手交叠托着下巴,一脸认真:“这样啊!也是,容家是大户人家,想来待罗勇出嫁时,你们也会是他的坚强后盾。” 第9章 薅容毛二 “啊你……” 容氏夫妇瞬间一梗。 “我?我当然不一样了!我不到五岁就没了娘,我娘的负心人心里只有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回来两日了,只有尚书大人记得我从小过得不好,没钱花,特意送来体己钱。” 体己钱三字重重扇在容氏夫妇两人脸上,顿时两人脸色青白交替好不热闹。 “哎!说真的我还挺羡慕罗勇的,啊不对,应该是未来的尚书夫人,您说是吧容老爷?” 不过寥寥几句,顿时噎得容有财梗的直喘粗气,罗如芳吓得胆颤心寒。 李若柳言笑晏晏,一副不服来战的态度。 “咳咳”容有财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 “老爷,你怎么了?” 罗如芳见容有财脸都憋红了大骇,忙起身给他顺气:“老爷,老爷你别吓我啊!” 李若柳看着桌上的点心,惋惜地摇摇头:“真可惜,还没吃就脏了,太浪费了。” 罗如芳气得大骂:“容若,你把你爹气成这样,你还在说风凉话?” 李若柳起身理理并无褶皱的衣服,不以为然:“容家家大业大,自是不在这几盘糕点,容若一直吃不饱穿不暖,冬天可是连炭都用不起,自是万分珍惜粮食。” 面对容有财狐疑的眼神,罗如芳不自主地拔高了声音:“一派胡言,北城每年份例都记录在册,有账可查。” 怕丈夫不信忙补了句:“真要缺了你吃食,你能长这么大吗?” “容若,我知将你留在北城心中有气,但我毕竟是你父亲!” 如此那就不用多说了! “聘礼呢?这聘礼呢给我我就嫁,不给就只能便宜罗勇了,我还真是羡慕他呢!” “给他!” 容有财从牙缝中挤出这两字,他觉得再待下去他会猝死。 红袖从门口不动声色进来,做了几个手势。 李若柳见了忍着笑,道:“既然聘礼给了,那嫁妆也一并吧!” 容有财一愣,罗如芳没反应怎么又说上嫁妆了。 胡彩云恭敬回道:“回公子,嫁妆成亲当日会有。” “对,你成亲时我定会准备好,不会亏待你。” “不不不,容老爷生意繁忙,怎好劳烦,还是今日一并给了吧,免得成婚当日出现什么不愉快的事呢?”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容有财气得眼前阵阵发黑,真的恨不得想掐死眼前这个不孝子。 “给,都给你!” 容有财声音明显弱了。 “这就对了,记得搬我院里!” 容氏夫妇刚要松口气,李若柳话一转:“哦差点忘了!” 看着李若柳如小狐狸般狡猾的模样,容有财心下一凛。 果然 “尚书大人官二品,朝廷明文规定聘礼为八数,容家世代从商,富垺陶白,想来给我的陪嫁不会比八数少吧!这要是少了,成亲当日落在百姓眼中,一是不符容家的门楣,二怕也是落了尚书府的面子吧!” “还有,听闻容颜成婚有一百二十抬嫁妆,十里红妆甚是好看,不知我这容家嫡子,未来的尚书夫人有几抬呢?” “你……” 罗如芳只觉几十年心机手段都派不上用武之地,顿时眼中喷火,若不是被重重按住恨不得上前咬死李若柳。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比嫁妆?” 一声咆哮从门外呼啸而来。 容颜顶着一张气得扭曲的脸大刀阔斧迈进门来。 李若柳一点儿也不恼,反而笑意盈盈,眼中全是讥讽与挑衅,容有财心道:坏了! “容小姐说的在理,我们的确不能比,刘乾不过秀才,容小姐嫁给刘家都有120抬嫁妆,不知容若嫁二品尚书……容老爷替我算算,这二品和秀才之间相差多少倍才合理呢?” 容有财喉咙一股腥甜上涌,脸色由红转白。 容颜一愣,瞬间炸毛:“容若,你个恬不知耻的贝戋货,身为一个男人还以色勾引男人,拿男人当靠山,不要脸的狐媚子……胡嬷嬷你拉我做什么?” 容颜一开口,就知晓这天塌没塌。 “容颜,住口!休得胡言乱语。” 容有财白着脸,捂着胸口连连训斥。 容颜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为什么住口,难道你们不是这样想的吗?他容若一个男人竟学勾栏里的马蚤货勾搭男人,简直令人不耻!让男人玩的东西,还好意思提嫁妆,我呸!” 罗如芳上前捂住女儿的嘴,一脸无奈:“颜儿别说了。容若,颜儿口无遮拦的你别放心上。” 李若柳将几人表情一览无余。 “说完了?那轮到我说了!” “容若想问容老爷一个小小的问题?容老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肯定知道。” 从容颜出现那一刻,容有财就知道了结果:“你问吧!” “辱骂当朝二品大员该当何罪?” 容颜气得要冲上来打人,罗如芳这死死拉住:“老爷,颜儿不是故意的!” 容有财不吭声,眼中一片死寂。 李若柳负手长立,重复一遍:“辱骂当朝二品大员该当何罪?” 良久,容有财有气无力道:“嫁妆十番,你可满意?” “老爷?”罗如芳一脸不可思议,容若不过几句话,就要损失这么大一笔钱。 “爹,你疯了吗?他容若也配?不过一个贝戋……” “啪!” 容颜被扇的一踉跄:“爹?你为了容若打我?” 容有财将口中腥甜咽下,面如死灰:“罗如芳,辱骂当朝二品大员轻则杖罚,重者……” 他没往下说,但眼中的冰冷让罗如芳胆寒,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将容颜拖着往外走。 容颜扒开母亲的手,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嚣:“容若你个贝戋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啊啊啊啊啊” “容颜被她母亲宠坏了,不知礼数,从现在起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希望你不要怪罪她。” “红袖,原来二品官员和秀才之间只相隔十倍距离呢?” 话是对红袖说的,李若柳却是一脸揶揄地看着容有财。 过了许久,容有财败下阵来: “二十番!容家账上现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来,给我些时间。” “没钱但有田亩和店铺啊!容老爷不会舍不得吧!” 第10章 再遇 容有财咽下的血又涌了上来,他只觉得今日过得太漫长了:“晚上会把嫁妆单送过去。” 说完步履蹒跚地走了。 容有财一走,李若柳举起手和红袖击掌:发财啦! 今日收获颇丰,李若柳满意极了,聘礼八箱转息从仓库搬到兰亭苑,约莫两时辰嫁妆单以及六大箱金银珠宝银票送过来。 嫁妆单里120抬陪嫁全套一份当日从库房走,除了这六大箱其余全田亩店铺,不单是月国,云国雪国皆有。 果真是财大气粗啊!有时间可得好好去看看,没什么比做生意来钱更多更快了。 箱子占了半间屋子,红袖快乐得在屋里转圈圈,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公子,这也太多了,几辈子也花不完啊!” “我们花不完,但是有人没钱花。” “那是谁呀!还能比我们更缺钱吗?” “有过之无不及吧!” 谁啊?红袖不懂。 红袖端茶倒水从箱子边经过又有些发愁:“公子,这些箱子放在这里太占地方了。” “无妨,回头让钱庄来人把东西存起来,免得别人见了心疼又上火。” “嘻嘻,公子说的在理。” 翌日 红袖一大早就出门了,李若柳躺到太阳高挂才起,此刻搁院里荡秋千,今日他外罩湖蓝色纱衣,随着荡起落下出尘脱俗。 不知何时,刘乾站在院门口,看着李若柳的身姿眼含痴迷。 红袖端着熬了好久的鸡汤小心的走着,一回来,见刘乾直勾勾瞅着院里,一脸疑惑:“咦,刘公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刚巧路过,这就走这就走!” 刘乾慌张脚步凌乱匆匆走了。 李若柳闻声瞥过来只看见红袖:“红袖你在跟谁说话?” 红袖走到石桌,一脸八卦:“这容家姑爷可真逗,站门口跟个痴汉似的。” “你说刘乾?” “对啊!刚就站在门口呢!见到我立马就走了。”红袖眼珠子一转,一脸坏笑:“公子,他是不是喜欢你?每回见你他都被容颜小姐一顿收拾,啧啧啧” 李若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红袖,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看着公子一脸揶揄的样子,就知道他没信,忙补充道:“公子,红袖是认真的!” 李若柳点点她的脑袋:“他喜欢的可以是我这张脸,却绝不是我这个人,他都不了解我。” “不一定吧!那些一见钟情还不是不了解就喜欢了。” “什么一见钟情啊,那叫见色起意,长得不好看钟什么情?” 两人正聊着,天空烟花四起,白日烟花不似夜晚般绚丽夺目,但却别有一番风味,还有许多孔明灯飘在天空。 款式多样,在半空中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公子,你快瞧,外面好好玩!今天是祈神节。”红袖恍然大悟。 四月四,祈神节(文殊诞辰) 月国人会在这一天放灯祈福,白天只是小打小闹,晚上才是重头戏,各种杂耍表演应有尽有,通常月国百姓会玩闹一整天。 “白天不够热闹,晚上再去!”说着从箱子里取出一袋荷包扔给红袖:“给你买糖。” “谢公子!” 红袖打开一看,上百颗金豆子,瞬间快乐地一把抱住李若柳一直撒娇。 晚上 李若柳换了身水蓝色长衫,看着薄但料子厚实,衣服金色宽边都缝了兔毛,暖暖的,披了件银色薄斗蓬。 低调且奢华。 两人随着人群去了主街,东城的夜很美,各种各样的灯笼映照着恍如白昼。 不时有舞狮跳大神的在圈里表演,一路上不时看到有人卖香烛,灯笼。 小贩和零食摊主们都在卖力的吆喝着。 红袖将这些年想吃的糖果点心挨个买了个遍。 “公子,东城好繁华好美啊,比北城大好多!” 红袖零嘴抱满怀,嘴巴不停地吃。 李若柳提着一盏柿子小灯笼,小小的还挺精致。 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孔明灯映照了半边天空,煞是好看! “皇城自是最繁华的。” “公子公子,听说新帝还没十五岁,这个年纪应该也是爱玩的,今晚他会不会出来逛街祈神与民同乐呢?” 红袖望着人群里不时走过衣着鲜亮的人,一脸期待。 小皇帝吗? “或许吧!吃这么多待会吃不下饭,我还想着带你去最好的酒楼尝尝呢。”李若柳用帕子给她擦净嘴角碎屑。 最好的酒楼?当属如意楼啦! 红袖忙不迭的去找,斜对面正是如意楼,二三层都坐满了人。 红袖仿佛嗅到了如意楼里美食的香味,忙将口中食物咽下,连声说:“吃得下吃得下,这些留着回去慢慢吃。” “红袖,你今年十五了吧?这么能吃,小心找不到婆家。” “公子你乱说,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他们呢!” “哦!的确,谁叫我们红袖现在可是小富婆呢!” “公子~” 和红袖玩闹着,突然人群涌动起来,接着前方一朵巨大的火树银花盛开来。 人群中人把李若柳撞得踉跄,霎时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后侧稳稳扶住。 耳边传来灼热的低语:“小心!” “公子!打铁花好漂亮啊!” 红袖还在止不住地惊叹,李若柳侧目看向身后人,手中柿子灯脱手而出:“文……不,钱……钱公子。” 李若柳先是震惊后是皱眉,左右看了眼忙往后移脱离对方的臂弯,下一秒钱文瀚向前一步伸手,目光灼灼:“若儿!” 众人都在看打铁花,铁花四溅,人群有些拥挤,李若柳避无可避,钱文瀚紧紧攥着李若柳。 李若柳挣扎着想甩开,小声说:“你,放开!会被看到的。” 周围有人注意到了,投来好奇目光。 李若柳慌乱地甩开了钱文瀚,转身穿过人群往外走,钱文瀚跟在身后紧追不舍。 等红袖回头看不到李若柳,忙挤出人群,只见到地上孤伶伶的柿子灯,大急:“公子,公子?” 红袖急得到处找,但放眼望去全是人影交错,徒留她瘦小的身影声声呼唤淹没在人潮惊呼中。 一身穿粗布少年将柿子灯捡起,用袖子擦掉灰尘,紧紧握在手里,突然有人重重拍在他肩膀上…… 第11章 你娶我嫁 李若柳为躲钱文瀚急急拐入一断头巷。 一回头钱文瀚近在咫尺。 “你,你不要过来!” 街道人声鼎沸,小小的巷子里静谧的连呼吸声都无比清晰,钱文瀚没有在意李若柳的拒绝,隔着一步之遥钱文瀚细细临摹李若柳的眉眼,胸腔内难以压抑的心跳声在回荡。 仿佛偌大的世界只有彼此。 “若儿” 钱文瀚向前一步李若柳眼底泛着水光:“钱文瀚你听不懂话吗?我说……” “我听不懂!若儿,这几天我想了太多,想到我们曾经,想到我们现在,明明我现在拥有了很多,可我却还是不开心,若儿,我好怀念以前。” 两人近在咫尺砰砰的心跳声在交错中逐渐一致。 李若柳轻柔地捧着他的脸,泛青的胡渣在手心刺刺的,刺得人哽咽: “钱文瀚,往事种种,皆已成烟,以后不论我在哪儿,是何身份,我都希望你好好的。 北城的一切我永远不会忘记,但我希望你忘了,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张小姐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她心里有你,你们两家又是门当户对,你们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不枉此生,我祝你……” “不!” 钱文瀚一把将人拥入怀里:“若儿,我不要听你祝福我!我受不起,若儿,没有你我一点儿也不幸福,我做不到忘了你,我做不到!” “钱文瀚,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从此以后只有你我,就像过去那样我什永不分开。” 回到过去吗? 钱文瀚犹豫了,为了容若抛弃一切吗?他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忍受了这么多,就这么……放弃了? 不!我不能! 我怎么能放弃?我不能! 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得到一切了,权利地位唾手可得。 “若儿”这一句呼唤全是无奈不得已身不由己。 李若柳将他脸上的挣扎全都看在眼里,忍不住自嘲:“不愿意是吗?” 钱文瀚紧抓着他的双臂,直视他的双眼,急切地想解释着:“不是的若儿,你听我解释,我……你……再等等我,不需要很久的,马上我就什么都可以有了,我爹已经帮我运作,工部侍郎一职马上要下发公文了,只要我有了权谁都不敢随意拿捏我,若儿” 李若柳平静地看着他,眼眸里有他从未见过的疏离,冷冽,反问:“要等多久呢?下一个七年?既然舍不得那些权利那就抛弃我呗!又不是第一次!” 李若柳一反常态地话噎得钱文瀚一时哑口无言,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手下用力地握着面前人双臂,仿佛在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若儿,我是逼不得已的。” 李若柳用力一挣,右手扇了过去,响亮的巴掌在巷子里回荡。 “啪” 钱文瀚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哪怕是与容若的第一次是他喝醉半强迫的,被接回东城对容若说了那样的绝情话,容若从来都没有跟自己红过脸,更别说动粗。 再次重逢的容若与过去有太多不同。 李若柳只觉得整个手臂都一麻,颤抖的指尖好像没知觉了。 李若柳气得胸腔起伏不定,咬着牙刚走两步,钱文瀚又抓住他右手腕。 李若柳再次扬手便打,钱文瀚没有生气,眼底闪烁着星光般璀璨光芒。 “你打吧!只要你消气,我任打任罚!” 李若柳看着他这副嘴脸,心里厌恶至极,想挣脱又挣不开,钱文瀚还在深情款款说情话: “若儿,我心悦你!” 李若柳真气笑了。 “心悦我?” “你心悦我,他们去北城接你的时候你要我一个人好好生活?” “你心悦我,你要别的女人成亲生子?” “你心悦我,你娶别人还打算让我没有期限的等你,等你有空了,宠宠我哄哄我,要我容若像个外室一样等你的垂怜?” “钱文瀚,你以为你是谁?” 面对李若柳的声声控诉,钱文瀚百口莫辩,可他这样的身份,终于可以有机会往上爬,谁又能不动心,谁又能不做同样的选择?他不信! “若儿,我走到今天不容易,成亲也非我所愿,你都知道的,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一点?” “理解?是了,我是该理解!钱文瀚,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人生也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若儿?” “你不是要成亲了吗?巧了,我也要成亲了!” “成亲?”钱文瀚一愣,很快又恢复如初:“若儿你在开玩笑吧?你来东城才几天,怎么……” “钱文瀚,你觉得容若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或者我为什么要来东城?” “是对你这个负心人旧情难忘?” 钱文瀚一脸茫然:难道……不是吗? “钱文瀚你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里,没有想过帮我,我怎么回的容家,回容家我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钱文瀚一脸茫然,他好像真的没有留意过,一直以来,容若乖巧又懂事,两人同样的处境,容若却淡然处之,从不怨怼。 他以为,他以为 钱文瀚顿时感到恐慌:“若儿,不会的,你怎么会嫁给别人呢?你说过你只属于……” “我只属于我自己!”李若柳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你能娶我也能嫁?钱文瀚,就这样吧,从此以后,你我一刀两断。” 随着话落,惊得钱文瀚松了力道,他不信:“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李若柳才不想去理,甩开他便走,在身影交错的刹那,钱文瀚大声质问:“他是谁?” “容若,我不会放手的!就算你嫁给了别人,总有一天我也会把你抢回来!” 李若柳张口正待怼回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小巷中炸响。 “如果是嫁给我呢?” 李若柳见到来人脚下踉跄,还好一侧是墙才没摔。 钱元一身银边青色锦袍,气势磅礴一派威严,他一步步走向李若柳,每一步都像一道无形的压力向两人施压。 第12章 爹,你们…… 李若柳白着一张小脸,身形摇摇欲坠,钱元知他担忧什么,大手扶住他安抚道:“不用怕,你做的很好!” 钱文瀚看到他爹的那一瞬间,大脑就宕机了:爹你刚才说什么了,我好像没听清? 钱元的手掌宽大,掌心滚烫,身上特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感受到掌下身体轻颤,钱元不免想到上次船舱里自己对人太凶,把人吓着了,尽量温和些将声音放柔: “容若,莫怕!” 钱元比李若柳高出半个头,又身材魁梧,李若柳怯怯的,眼中濡湿一片,抬头对上钱元视线,一触即躲,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落在钱文瀚眼中便是李若柳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爹怀中,他爹温柔安慰。 钱文瀚惊恐了:“爹,你,你们……” 听到儿子声音,钱元立马冷眼扫将过来:“瀚儿,嫣儿还怀着孕你就这么将她一个人丢在街上,万一磕了碰了如何向御史大人交待。” 钱文瀚只觉得脑子嗡得一声炸了,世界一阵嗡鸣,只能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容若和钱元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气质非凡,一个温婉恬静,钱元在说些什么,虽然听不见,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和颜悦色。 李若柳一扫方才的冷冽,柔柔的,含羞带怯的,用那双他握过无数次的手紧紧抓在他爹的手臂上。 两人和谐的如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刺得钱文瀚气血翻腾,直感觉有股热浪即将要喷吐出来,梗在心头上不上下不下难受得不得了。 好半晌,钱文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爹” “张嫣儿现在在如意楼,你先去,我们一会儿就来。” 我们? 这个词为什么这么陌生? 钱元见他还在发呆不免有些生气:“我已经通知文轩,后天他会赶来参加婚礼。”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最终,钱文瀚败下阵来,他顶着被扇红的脸僵硬的后背思绪凌乱地走了。 李若柳凝望着他的背影,有不舍,有怨怼,有不甘,钱元挡住他的视线,李若柳睫毛颤了颤,最终垂下,有泪无声落下。 钱元不免有些惆怅,抬手擦拭,入手冰凉,李若柳惊恐地后退。 钱元半举着手也不尴尬,顺势将手背在手后。 “只要你遵守约定,我绝不会亏待你,嫁入钱家不是圈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入仕或你要当容家掌权人我都会帮你!” 李若柳眼神落寞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还没吃吧!一起去如意楼吃点东西。” 李若柳眼皮动了动,他不想见钱文瀚:“我要去找我小侍女。她该担心了。” 钱元和颜悦色说道:“是那个叫红袖的小丫头吧!在街上见她到处找你急得不行,我让人先带她去如意楼等了,走吧!” 如意楼 钱元走在前面,李若柳慢吞吞地故意拉开距离,片刻后前方传来呼唤:“容若,跟上!” 李若柳微囧:“哦” 二人径直上了三楼,一个熟悉的人等在楼梯口。 “大人,容公子” “卜辞” “公子好记忆,是在下。”卜辞依旧书生装扮,面含微笑,谦卑有礼。 “公子” 人未见声先至,红袖眼圈红红的,从一厢房疾跑岀来,锁定目标冲过来一把抱住李若柳,声声控诉:“公子,你跑哪里去了?吓死红袖了!” 李若柳被撞到连连后退,还是钱元托了一把力才停住,李若柳一脸无奈地冲钱元感激一笑:“红袖,尚书大人给你点了什么,我快被你撞散架了。” 红袖小脸一红:“公子~” 钱元有些好笑,朝卜辞低语两句,卜辞拱手匆匆离去。 厢房内 “你刚才去哪儿了?为什么突然不见人影了?”张嫣儿对刚才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刚才说过了,人太多了,不小心挤散了,让你担心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钱文瀚左脸皮疼的直抽抽,虽然上了药但脸还有些红肿,让张嫣儿知道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遂只能借着灯笼阴影半侧着脸,好生好气的解释。 经方才一役,钱文瀚清楚的明白了张嫣儿和她腹中胎儿是他如今唯一的筹码了。 可张嫣儿不信。 本来和钱文瀚说好今天热闹一起逛街,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没一会儿就见到红袖同样在找人,之前就觉得他对容若不一般,现在同时消失,那两人就有很大问题! 先帝娶男妃一事当初闹挺大的,民间也有许多这样的故事,也有很多的琴楼楚馆,不乏有好男风的,张嫣儿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虽然钱文瀚平时对自己也不差,但主动关心还是头一回。 这种种迹象表明这其中很不寻常。 所以不停的质问,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确认什么!确认了又怎样? 明明马上就到初六了,可不安却愈演愈烈。 自从怀孕她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天天患得患失的,自己都要被自己折磨疯掉了。 正要发疯突然发现异样:“钱文瀚,你脸怎么了?” 张嫣儿说着就上了手把脸掰过来,刚一碰疼得钱文瀚倒吸一口冷气。 “别,别碰!” “你脸怎么这么红?” 钱文瀚自然不会说是被容若扇的,只随便扯了句:“打铁花的火星溅了上去,已经冷水浸过了,过两天就好。” “打铁花?那可是铁水啊!烫伤还得了,我看看!” 都说动情的女人智商堪忧,张嫣儿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未婚夫婿受了伤,哪里还记得起谁是容若。 几人隔着门远远就听到张嫣儿担忧的惊呼声。 想到方才扇那巴掌李若柳只觉得手疼得一抽一抽的。 钱元伸手,看着面前这张宽大的左手,李若柳只能认命伸出右手塞进对方手心,以为会被捏痛,下一秒却被轻轻握住。 不知是谁的手心发烫,李若柳脸微红。 钱元牵着人一起迈进。 张嫣儿刚被按回座椅上,闻声侧头看到两人,视线立马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惊讶地直接站了起来:“尚书大人,你……你们?” 第13章 为什么是我爹 “嫣儿你还怀着孕,起身做什么,快坐下!” 钱元自然而然拉过容若坐在主位,人齐了,酒楼伙计统一着装麻溜的一个接一个将加热好的菜端上来摆好。 张嫣儿还想说什么,钱文瀚示意她坐下。 此刻的钱文瀚一派沉稳,丝毫不见在小巷中的凌乱,全心全意扮演好丈夫的角色。 见钱文瀚这副表情,张嫣儿后知后觉捂嘴,眼中皆是难以置信的光芒。 难道……难道…… “嫣儿,你马上就要嫁给瀚儿,那就是一家人,是一家人那我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气氛恰宜,人也齐了,钱元握着李若柳的手顺势宣布:“我打算娶容若为妻。不过吉日还没定,今天大家都在,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我自然是想越快越好!容若你觉得呢?” 钱元握着李若柳的手,眼神极致温柔,李若柳不敢回望,只是脸颊泛着红晕,让人无法忽视。 “都听大人的!” 果真证实了心中所想,张嫣儿顿时觉得世界好玄幻,她好开心,开心的语无伦次。 “我还以为容若是……,原来……原来……钱文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张嫣儿眼底迸发难以抑制的喜悦。 之前所有的担忧,在此刻一扫而光。 钱文瀚心中沉闷,但面上分毫不显:“现在也不迟。” 就这么一会儿就能做到内心表情收敛于无形,对此钱元还是满意的:不枉我做了那么多,孺子可教! 今天这真的是意外之喜,只要不和张嫣儿有直接关联,张嫣儿都十分善解人意。 既然都要成婚,何不来个双喜临门? 想想就很有意思,想到就要去做,张嫣儿兴奋建议:“尚书大人,不如和我们一起办婚礼吧!双喜临门,这寓意特别好!” “生疏了,叫什么大人,该改口了。瀚儿你觉得嫣儿提议如何?”钱元无所谓,他为了钱文瀚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再烂泥扶不上墙他也没办法。 “嫣儿只是一时还不习惯!”张嫣儿心中甜蜜,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完全没留意钱文瀚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 钱文瀚视线落在爹和容若交握的手上,只觉得气血翻涌,过往的点滴在眼前回溯,明明曾经他们那么亲近,为什么会这样? 此刻他是恨容若的,恨他为什么不愿意等自己,要嫁给自己的爹,只要自己有权有势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爹? “钱文瀚?” 张嫣儿撞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 钱文瀚收回目光,违心道:“挺好的!热闹!” “既然都同意,那就一起办,办的热闹些。正好婚服都做好了,明日让人送去容府你试穿一下,若是不合身还可以修改。” 钱元拍拍李若柳的手,张嫣儿眯眼笑了。 谈完正事,四人开始用餐,李若柳手肿的厉害,夹不住菜,钱元自然而然投喂,钱文瀚心梗食不下咽但得照顾他的筹码,张嫣儿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一边吃瓜一边朝钱文瀚撒娇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卜辞姗姗来迟,“大人,药来了。” “药?什么药?”张嫣儿好奇。 “小若手有点肿,上点药就好。” 听钱元唤自己小若,李若柳手抖了下,钱元嘴角一勾,一看就是故意的,李若柳瞪他。 一把年纪的人,还玩这套? 两人无声互动全落在对面二人眼里,不过二人心情完全相反。 钱元乐呵呵接过精致小瓷瓶,全然没有平日高位者的严肃模样。 打开盖子,一股幽香弥漫开来。 药膏是乳白色,用木勺舀出一点,一点一点轻柔地涂在李若柳红肿的右手。 张嫣儿这会是一丝都想不到钱文瀚身上去,看得正起劲,钱文瀚“哗”的起身,张嫣儿皱眉疑惑:你怎么了? “爹,天不早了,我先带嫣儿回去休息了。” “啊?哦,哦对!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了,容若你慢慢吃!”张嫣儿立马反应过来,一脸揶揄朝容若眨眼睛。 钱文瀚扶着她消失在门口。 二人一走,李若柳立马抽手,钱元笑出声来,李若柳气得不想理他。 钱元将药瓶收好放在李若柳面前:“一日两次,两日就好。” “多谢大人!” “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家。” 不用演戏,李若柳神情浅淡:“大人不必费心,我和红袖可以。” 钱元知他心中不快,也不勉强:“菜点多了,让你的小侍女进来陪你吃点,我还有事需要处理。” 李若柳起身拱手:“多谢大人!” 钱元见他如此疏离有些无奈:来日方长吧! 钱元说了句“记得擦药”便带卜辞走了,红袖进屋便见公子笨拙的用左手夹菜,忙将门关上。 “公子,你手怎么了?” 李若柳招手,红袖俯耳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哈哈 “公子,厉害!” “红袖,快给我夹菜,我饿了!” “好了!” 二人吃得津津有味,怕隔墙有耳忍笑忍得极为辛苦。 离开时街道行人少了许多,孔明灯在夜空中逐渐飘远。 两人穿过小巷并肩走着,良久,一人擦肩而过,李若柳顿时停在原地。 红袖不解,正要问,视线盯着一物,惊呼出声:“这柿子灯怎么回来了?” 李若柳捏着失而复得的小灯,心思纷繁,耳边清晰回荡那人的“还你”。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腥气,李若柳眼底泛起汹涌:“红袖,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啊?哦!那公子你注意安全!” 聪明人选择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两人一前一后分开。 走了一段一个人没有。 “冥卫何在?” “属下肆零但听公子吩咐!”衣袂声在身后响起,一人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找个人暗中护着红袖。” “属下立马飞书玖一,让他以后跟着红袖姑娘。” “陆玖什么时候回来?” “禀公子,陆玖已传信,天亮前回到东城。” “肆零,你现在替我找个人。” “公子吩咐!” “十三四岁少年,说话结巴,经常在酒肆客栈跑堂,身上有伤,来自雪国。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肆零惊讶地抬头,对上李若柳的水波荡漾的双眼又立马垂首:“属下领命!” 第14章 孺子可教 再光亮的地方都有阴影,再富庶的城中也有贫民窟。 东环巷是东城最乱的地方,这里三教九流都有,贫穷让他们失去理智,小皇帝即位后清洗了一遍,但收效甚微,里面的人要么好吃懒做,要么出尔反尔,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能加大巡卫看管。 东环巷虽乱,但也适合隐藏,不过祸福相依,谁又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啊” 破旧的屋子门半掩着,里面传来拳打脚踢和闷哼声。 “死结巴,说不说?把钱藏哪儿?” “天天上工,怎么可能就这点钱?” “敢拿破弹弓吓唬我,往死里打!今儿不交钱打死丢去喂狗。” “公子,要不要……”肆零有些不忍,那个小孩浑身是伤。 “不用!” 李若柳上前推开虚掩的门,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到三个身高不一的成年男子正在施暴,地上的人蜷缩着,生死不明。 一踏入便踩到一物,是独属于少年的弹弓,弹弓边缘光滑,说明一直被抚摸把玩,只是此时已断成两截。 李若柳一袭绣工精致水蓝色长袍,容貌出众,与东环巷里的人有天壤之别,一出现立刻吸引三人注意。 三人对李若柳十分好奇,贪婪的目光在他身上不住地扫视,眼中皆是毫不掩饰的腌臜光芒。 这一身值不少钱呢! 这细皮嫩肉的一定很润! “哎,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走错道儿?知道这是哪吗?敢到这儿来?” “我找人” 李若柳眨着秋水潋滟的眸子,一脸人畜无害继续朝他们走。 “找人?哈哈……” 三人互望了一眼,笑得一脸猥琐,对着地上的人又猛踹了一脚,拍拍手朝李若柳围了过来。 “找谁啊?难道是深夜寂寞来找哥哥我来求安慰的吗?哈哈……” 三人笑得癫狂,一点没注意身后被揍的人动了。 李若柳指尖摩搓着弹弓,闻言笑了:“是啊!深夜漫漫,何以解忧,不知三位谁先来呢?” 这一笑如繁花盛开,如清泉入脾,如绒羽拂心,勾得三人心痒难耐。 李若柳媚眼如丝,笑颜如花,冲着三人明晃晃的引诱。 看着这张绝美的脸三人一乐,有钱人口味就是不一样,我喜欢! “我我我,我先来!” 一人自告奋勇,说着就要伸手去碰李若柳,身后蹿出一道黑影,高举一物对着那人脑袋重重砸下。 “咣” 第一个人脑袋开花一头是血倒了下去,破旧木椅碎了一地。 少年一脸淤青,捡起一根椅子腿,挡在李若柳面前,眼神犀利:“不许……碰他!” 李若柳从少年身后歪着脑袋,故作关心:“哎呀!这位身体不太行呐,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呢!可真真是太没用了呢!” 另两位见刚被自己揍趴下的小子又站起来还把自己人砸了,又听李若柳嘲讽顿时火冒三丈。 “死结巴/臭小子,你找死!” 两人举拳上来就要揍人,李若柳在少年耳边吐气如兰:“他们好凶好可怕!” 少年不吭声,挥舞着椅子腿,你来我往,虚晃一枪,猛的砸中一人嘴巴,那人顿时“哇”一声吐出一口血,血里混着几颗黄白牙。 剩下那人看情况不妙忙从一侧竹筐里抄起一把砍柴刀,大喝一声杀过来。 “要知道万物皆可为器。” 李若柳捡起地上一小片木屑,抓过少年的手,握住:“看着他。” 手腕微转,破空声起,木屑带着破竹之势精准没入那人咽喉,那人瞪着双眼,发不出声直直倒下去,只余砍柴刀咣的掉落在地。 不过几息,三人只剩那缺牙之人,吓得撒腿就跑。 李若柳慢悠悠道:“哎呀!他见过我,你说他跑了以后会不会找我复仇呢?” 少年捡起柴刀飞速甩出,柴刀旋转着划过那人脖颈,一道血雾喷出,那人捂着脖子跪在地上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李若柳眯眯眼,仰起与有荣焉的笑容,慈爱地拍拍少年脑袋,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孺子可教。” 话音刚落,少年睁着眼睛往前一倒,李若柳下意识上前环抱住:“哎,小结巴” 少年疲倦的眼神里闪烁着光:“我就……知道……” 话没说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不会吧? 李若柳伸手探他鼻息,见手上全是血,才惊觉少年后背全被鲜血浸湿,原来他早已是强弩之末。 真是个小傻子! 肆零进来见李若柳抱着少年满身是血吓一大跳,“公子?” 他踉跄冲过去,这一瞬间他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 客栈里 少年昏迷着,李若柳将他衣服扒了,浑身无一处是好的,大多渗着血,还断了根肋骨。 掏出一枚红色药丸塞进少年口中,见他还能吞咽松了口气。 钱元给李若柳敷手的药加了三七,一瓶药用空他身上的血也止了,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气若游丝,李若柳细细给他包扎了伤口。 包好后在铜盆里净了手,满盆血红。 “公子,你真的没事吗?” 见肆零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李若柳无奈。 我教岀来的冥卫怎么都傻傻的,我有这么菜吗?一个两个的! “不是我的血,你该担心的是他才对!” 他?他怎么能和公子相提并论,肆零忙将李若柳上下扫视一遍,确认无虞才松了口气。 “公子,下次还是让我来吧!” 真的,让我来吧!我还没娶媳妇呢不想英年早逝! 不对!陛下要是知道公子现在在做的事,所有冥卫估计都得脑袋不保。 肆零本就粗犷的脸更愁了! 李若柳立马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少年睡得并不安稳,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肆零换了盆清水,李若柳净了帕子给少年擦去脸上的汗珠,本来苍白的脸却异常红润,一摸,果然发烧了。 肆零将一切看在眼中不免心生忧虑。 “公……” “他发烧了需要看护,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去转告红袖让她不用等我。” “公子,你要照顾这小子一整夜?不行,公子你回去,我来照顾他。” 李若柳睨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记得你是学医的?” 第15章 哪里是个孩子 面对李若柳的揶揄,肆零囧了,“公子,他可是雪国七皇子。” 一个不受宠的七皇子,一个随时会湮灭的七皇子,哪里有危险? “他于我月国无害,我可以担保!”李若柳将湿帕敷在少年额头,用木勺沾水抹在干燥的唇上。 “公子就这么信他?” 信?与其说信他不如说自信,虽只见过几面但李若柳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算是吧!而且你看他多惨啊!淌了一半血了都,相识一场,又是个孩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哪里是个孩子?再过一年半载都能娶亲了!” “嗯?娶亲怎么了?跟我有关?” 话一出口肆零就后悔了,遂立马单膝跪地:“公子恕罪!是属下逾矩!” 李若柳虽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不过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又不可能真生气。而且这生气的点他完全找不到嘛! “这么严肃干嘛!知道你为我好,我心里都明白!对了,那些追杀的人呢?” “查出豁口出自漕运,有人接头,还在查。” “咱们御使大人好大的胆子啊!接头的人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是谁!时间不早你去吧!” 肆零抱拳离开。 李若柳胸前全是血,红袖不在没法安心沐浴,只得匆匆换了身衣袍守在床榻旁,一侧炉子温着水。 半夜,少年烧得厉害,口中呢喃不止,李若柳辩了好久也没听懂,这呓语为什么也结巴啊? 没办法就打算将断掉的弹弓塞进他手心,没成想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我又不跑,抓我做什么?” 不过这手好暖啊! 少年烧了多久,李若柳就守了多久,久到瞌睡来袭直接趴在少年枕边睡着了。 折腾半宿烧退了,少年迷迷糊糊睁眼便见李若柳近在咫尺。 两人靠得极近,独属于李若柳身上的冷香钻入鼻中,少年没忍住嗅了嗅。 李若柳眼下泛青,少年虽然发热但意识清醒,知道是他在一直照顾,想伸手去触摸却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顿时不知是松还是保持不动。 “醒了就松开!” 少年吓得立马松了手,惊得从床榻上坐起,本就结巴的他更结巴了:“我,我,不,不是,故,故意” 黑暗的角落有人走出来,是一袭黑色劲装面若寒霜的陆玖。 少年仿佛犯了大错讷讷坐着不吭声。 陆玖将李若柳轻轻扶起,李若柳新换的月白衣袍全是褶皱,看得陆玖眉头直打结。 怀中人一碰就醒,见是陆玖又放松下来:“陆玖你回来了!” “太晚了,我送你去隔壁休息。”边说边扶着他往外走。 “哦”李若柳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打了个哈欠任由陆玖扶着走。 陆玖服侍他脱了外袍刚躺下,没一会儿他又坐起来:“坏了,把他给忘了!” “他没事,烧也退了!我让人煮了粥一会送去。” “还是陆玖想的周到啊!”这般说着人又四仰八叉的躺回床上。 陆玖将衣袍挂在木架上,将褶皱一一抚平,闻言:“公子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李若柳嘴角含笑:“你是指找不到药吗?” 陆玖手一僵。 原来公子什么都知道! “冥卫遍布风之大陆,想找什么找不到,怎么可能还要你特地去寻。”李若柳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事。 陆玖不语,只是紧握的手心出卖了他的内心。 “属下会找到的!” 不知这句是说给李若柳听还是自己。 李若柳坐起身盘腿面向他,劝慰:“陆玖其实不吃也没什么的,你看我,不就有点怕冷吗?你把我照顾的这么好,这点小事就不要操心了。 这几年换了三四……呃……五六次药了吧,有其他的药就换,没得换那就挺挺,反正一个月就一天,睡一觉就过去了。 怎么可能睡一觉就挺过去了,那可是…… 看着李若柳没心没肺的样子,陆玖真的好想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的装的什么。 “不说这个了。婚期定了,后天,我马上要进钱家。你盯着罗勇些,这几天他一直没冒泡,想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要让他自己跳岀来。” 陆玖望着一脸狐狸样的公子,陆玖想让他不要去冒险,可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属下会派人盯着他。” “对了,今天肆零怪怪的,说的话也奇怪,他好像对小结巴有很大的敌意。” “或许是公子待他不似常人。” 不一样? 我对你们不好? 李若柳双手环胸非常不满:还是对你们太好了! “公子有多久没回宫看望陛下了?” “看他做什么?” “他现在都独挡一面了,难不成还希望我天天盘他功课,他终究要学会自己独立,我管幕后就是了。” 之前就有刻意回避我,我再不知趣天天凑跟前,不是招恨吗?哎!孩子大了,叛逆喽!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公子,其实陛下他……” “别说他了,马上我要忙起来,小结巴你帮我照看一二,我想办法给他找个去处。” “公子不收他入冥卫吗?” 李若柳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招人是随机但也非常严格,肆零是,陆玖是,包括死去的容若。 要让小结巴进冥卫吗? 李若柳不想。 “他毕竟来自雪国,入冥卫不大合适,先养伤,伤好再看吧!” 这么一折腾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李若柳在天即将亮时回了容家,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泡个舒服的热水澡。 洗完浑身暖暖的,再躺在熟悉的被窝里,嗅着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瞌睡来袭。 好香!好软!好困…… 不知睡了多久,等他再睁眼时阳光透过窗榭洒在床尾,李若柳伸了个懒腰光脚踩在地上。 微凉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吱呀!” 红袖端着铜盆披着金色阳光推门而入。 “公子醒了?” 李若柳迅速钻回了被窝,一本正经撒谎:“没醒!” 红袖被逗笑了,放下铜盆来扯他被子:“公子该起了,日晒三竿了。” 李若柳面上一派痛苦之色,耍起了无赖:“我一非官员不用上朝,二非养家糊口的当家人干嘛要起这么早?不起!” 第16章 老师的别样关心一 “哦!这样啊!”红袖从怀里掏出烫金的请柬,故作可惜道:“既然如此,那公子继续睡吧!郡公的邀请红袖就替公子回绝了。” 郡公? 老师来信了? 李若柳一抬头果真见红袖手中拿着请柬,被子一掀,跳下来就要去抢。 红袖一边揶揄一边闪躲:“公子不是要睡觉吗?就让红袖去推了吧!” 哦!小丫头片子,敢拿捏我了是吧! “哎!那就推了吧!” “啊?真推了啊?公子———” 红袖一时分神被李若柳将请柬夺走了。 “公子你就知道欺负我!哼!”红袖生气的鼓着腮帮子。 “红袖姐姐别生气了,老师家里肯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你肯定不想错过对不对?” 红袖光是一听口水就开始泛滥,不过她有一疑:“公子,你年纪比我小吗?怎么叫我姐姐呢?公子你今年几岁呀?” 呃 红袖你很冒昧知道吗? 怎么可以问人年纪呢?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李若柳愤愤然地想。 “公子,尚书府来人要见您!”院外传来容尔恭敬的声音。 这隔一两日钱家就上门一次,容家人对李若柳在尚书大人心中的地位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前厅里 “尚书公子于初六办婚宴,大人想双喜临门,特意定在初六一同举办,时间仓促不知容老爷容夫人是否有困难?”卜辞一副好脾气不卑不亢的传话。 容氏夫妇一听婚期定了还就在明天,就差在脑门上大写开心两字了。 容有财做生意多年自然听得懂弦外之音,拍着胸脯打包票:“劳烦回禀尚书大人,婚礼一切事宜我容家都会安排妥当,绝不会拖后腿。” “如此最好不过!” 客套完容氏夫妇俩开始嘀嘀咕咕,李若柳来了几天可把他们折腾得够呛,终于可以把人送走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容老爷这么开心,看来那120抬当日陪嫁已经备齐了。” 话一出容有财瞬间蔫了,罗如芳愤然一瞪,却敢怒不敢言。 “卜辞又见面了。” “卜辞见过公子。”卜辞今日穿了身蓝色长衫,宛如教书先生。 李若柳翻看婚帖吉日,觉得格外新颖。 “公子,婚服随后会送来,宾客已经一一知会,公子今日还需尽量不要出门的好,免得喜婆上门找不见公子。” “郡公府来信邀我入府,我不能去吗?” “只要知道您在哪儿就行,到时会通知喜婆去寻您。” “老师邀我入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婚服若送来,等我晚上回来再试穿,都是量身定做,不会有问题的。” “公子言之有理,听公子的。” 目送李若柳上了马车,卜辞朝容家夫妇拱手告退。 都走了,容有财召集所有人开始布置宅院,罗如芳在嬷嬷胡彩云劝说下不情不愿去了库房。 郡公府不在喧嚣的城中,而是穿过胡同于东城北面清净之地。 府门高大,气势恢弘,与尚书府有过之无不及,两座狮子造型奇特,听说是褚公的手笔。 门房下人看到马车步履匆匆前来引路。 一迈入悠悠檀香沁人心脾,穿过前厅人声鼎沸。 “今日府里来客了?” “回公子,老爷一大早招了许多年轻才俊,在府里开诗词品鉴大会。” “老师不是喜欢清净吗?今儿怎么……” 破天荒啊! 门房下人嘴角噙笑,“公子进去便知道了!” 李若柳暗道古怪。 一踏入后院,十几位容貌俊秀的年轻男子或在高声吟唱,或在抚琴下棋,李若柳一来皆望将过来,朝他行礼:“见过容公子!” “公子,他们好好看啊!” 红袖在一旁小声尖叫! 咋?你家公子我不好看? 撇嘴! 李若柳左眼皮直跳,压下心底异样,挂上得体笑容回礼:“容若见过诸位公子。” “小容若,快过来!” 郡公褚大家褚良跟个老小孩似的,在一众后生才俊身后跳起来招手。 李若柳好想跑,总感觉今日诡异的紧。 褚良见他呆愣愣的干站着,直接从位子里跳下来,小跑着将李若柳一把拉过塞进自己的位置上。 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续吟诗作对探讨棋艺。 文人可真吵啊! 李若柳好想堵耳朵,褚良一把拉过李若柳手臂,附耳小声问:“小容若,这些是我一早托人搜罗来的年轻才俊,背景干净,家世简单,你好好看看,觉得怎么样?” ? 老师这是要选贤入仕吗?郡公还管这事儿吗? 李若柳作为褚良唯一的徒弟也不好推辞,细细看了,一时也看不出谁出众一些,倒是个个长得太好看了点。 什么时候选贤还有容貌门槛了,没一个丑的。 褚良见小徒弟看得倍认真,忙追问:“怎么样,看上哪个了,或者看几个也行!” 好几个也行? 我说了算? 老师这会不会太草率了,直接用文章考核不香吗?这不是为难我吗? 算了,先不得罪吧! “都还行!要不老师出题考考?” “出题?有道理!引经据典问上一问”。 “诸位,老夫有一疑,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才俊们闻言纷纷拱手:“褚大家请言!” 褚良负手而立,“男子与男子成亲是否合理?” 话一出,李若柳双眼瞪大:不是吧!消息人尽皆知了?老师,你可是大家啊!这格局会不会太大了点啊! 反观才俊们神色平静,一看就知道是见惯了大场面。 一人曰:“答,男女之间是以感情诚挚,可三媒六聘,男男之间,亦可!” 又一人曰:“答,自古皆有事例,于国于民并无损害,律法为佐,民心为证,合理!” 大家群情激昂,恨不得以身自证。 得,李若柳算是明白今儿这是怎么回事了。 “老师是不是收到请柬了?” “哼!那钱元都能当你爹了,长得又凶,有什么好的。小容若,你瞧瞧,这些个文才斐然,又心思通达的,比钱元香太多了!” 褚良一派只要你开口,老师都帮你搞定,他们想要什么我最是了解。 第17章 老师的别样关心二 面对老师如此包容,李若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十分感动:“老师谢谢你!” “哼!我就你这一个宝贝徒弟,哪能见你跳火坑,快挑挑!这些不喜欢,下午换一批来。” 李若柳握住褚良的手:“容若谢谢老师的好意,不过真不用了!” “咋?一个没瞧上?”褚良仔细观察眼前这些俊俏小公子,再一联想钱元那张老脸,心一梗:“小容若,你老实说,钱元给你下什么药了,你非嫁不可!” 李若柳哭笑不得:“没下药!我和尚书大人之间……比较复杂,反正我是自愿的,老师不必忧心。” 褚良才不信,盯着这些小公子十分不理解,正巧小孙儿耍着大刀从前厅走来。 “褚辰,你过来!” 褚辰平时不受祖父待见,祖父曾言不许出现在他眼前,碍眼! 见祖父喊自己以为原谅自己了,顿时乐癫癫跑来:“孙儿见过祖父。” 众才俊拱手给褚辰见礼:“见过褚副将。” 褚辰握着大刀,面上沉稳心里却一个劲嘀咕,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抱拳:“见过诸位!” “褚辰,这是容若。容若,这是我唯二的孙儿,褚辰。” 这介绍有点意思,褚家人丁稀少,褚公只有一子,一子又得二子,长子褚星,次子褚辰,在铁骑营和城卫营中当副将。 取自浩瀚星辰之意。 两人见礼。 “褚辰,今日我这诗词品鉴已近尾声,不若你舞上一套刀法给诸位公子开开眼。” 褚辰指了指自己,褚良点点头:“开始吧!” 得!今儿老爷子开心。 褚辰一把大刀舞得是虎虎生威,李若柳顿时来了兴致,若搁在以前定要切磋一二,这褚辰身手不错,在营里颇有威望,要是让小结巴得其指教肯定有所收获。 一众才俊也十分欣赏,纷纷鼓掌。 李若柳想得认真,完全没有留意老师褚良眼底的欣喜:原来小容若喜欢练武的,这简单,我有俩武将孙子,这个不喜欢,再换另一个,都不喜欢那就把那些个练武的挑些出来慢慢选! 李若柳没留意,红袖可全看在眼里,在一旁忍俊不禁。 褚辰一套刀法舞完出了一身汗,褚良没放他走,又命他把平时的兵器一一耍一遍。 褚辰手抖了下,不确定地问:“您确定?全部?” 我这是哪又惹得老爷子不高兴了吧!这是要把我累瘫啊!军营练兵也不是这么练的啊! 又行云流水快了套剑法,李若柳终于反应过来,他捂了捂脸,后知后觉,小声对褚良道:“老师,让褚二公子歇着吧!您别为我费心了,明儿我就出嫁了!” 褚良双眼一瞪:“没入洞房前都是可以反悔的,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李若柳见老师不讲理也不惯着,立马抱胸扭头:“既然老师如此不讲理,那就恕容若不敬了,日后怕是不能再登门看望老师了。” 褚良大惊:“你为了那个老男人不要老师了?” 李若柳立马抱住褚良胳膊拼命撒娇:“哪能啊!我就是嫁给谁您都是我老师!您不喜欢他我也为难嘛!夹在中间多难做啊!” 那老男人到底哪里好? 难道是床…… 咳咳 褚良脸不自然地红了红。 李若柳见老师脸上晕着怪异的一抹红,满脑子疑问:“老师你,怎么了?” “咳,没事没事,你认定了那老师也没意见。你开心就好!” “谢谢老师!”李若柳笑得很甜。 都是过来人,孩子幸福就好。 褚良心里如是想着。 褚辰挥汗如雨,喘着粗气,奈何老爷子没发话愣是不敢歇啊! 才俊们啥也没看出来,叫好声此起彼伏。 “老师快让褚二公子休息吧!我还想让他帮我个忙呢!” 面对宝贝徒弟的要求,褚良终于大发慈悲的朝褚辰挥手:“好了褚辰可以停了。” 好久没这么卖力了,褚辰只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好像老爷子叫自己了,他不确定。 这些招式练过无数遍,便是不用动脑子也能自然而然打出来。 李若柳看岀来褚辰是个憨憨,取了洁净的帕子走上前挥手。 “褚二公子可以停了,辛苦了快擦擦。” 李若柳将帕子递上。 褚辰拄着铁棍喘气,边接过帕子边朝老爷子望去,见老爷子又和他那帮书生公子聊得起劲,顿时用帕子将脸囫囵擦了遍,露出一抹憨笑:“谢谢容公子” “褚二公子不必客气,直接叫我容若就是。” 这话褚辰当然乐意,论辈分可差着一辈呢! “哎,这个好!” 褚辰是个直肠子,自从听说老爷子收徒了,还是个比自己小的文弱书生,他就在纠结见面该怎么称呼,这下好了,说出来就得劲了。 “那个,容若,我有个问题可不可以问你啊?”褚辰搓着手,小心翼翼的样子和他这健壮的武将形象不太搭。 李若柳猜到他想问啥:“你是想问老师为什么让你耍刀弄剑吧?” “啊对对对对对!难怪祖父喜欢你,你们读书人就是聪明!” 褚辰一派诚挚,丝毫没有官场那种勾心斗角下的心机与城府。 真相自然不能说,免得以后见面尴尬。 “其实没什么,老师见今日众位才俊齐聚想要彰显一个褚氏子孙风采,刚才褚辰你的表现得非常好,老师很满意呢!” “是吗?就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他们刚才手都拍红了,说二公子武艺超群都十分敬佩。是不是啊红袖?” 红袖抱着糕点边吃边配合着点头:“真的,早听闻褚将军功夫了得,为人正直,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红袖夸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当然说的是实话。 褚辰被夸得不好意思,闻言看向这群青年公子,众公子见他望过来,纷纷起身端着茶水遥遥相敬。 李若柳适时递上茶水,“哈哈,其实都是小意思,许久未见祖父这么高的兴致了,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褚辰接过回敬一饮而尽。 话说到这,李若柳拱手:“褚二公子,今日得见容若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应允。” 第18章 我有一个朋友 “刚说了别客气,你这儿咋又客气上了,什么忙只要我能帮你尽管说!” 褚辰大手一挥,颇有气概云天的架势。 “我有一朋友,特别可怜,从小没了娘,又不招父亲喜欢,经常受人欺负……”容若说的都是真的,半点没掺水分。 嘶~ 这怎么听着像你自己啊?难道容若想跟我练武?不应该啊! “我想让你教他些武艺,不需要倾囊相授,让他能自保就行。” 难道容若被人欺负了? 褚辰托着下巴仔细打量:好像是太瘦弱了点,这风一吹感觉都会倒。 “当然要是能让他顺便跟你去城卫营里操练自是最好。不能去也没什么,毕竟他没有父母帮衬,昨天又在东环巷被人打了个半死……” 东环巷? “等等”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容若还欲接着说被褚辰打断:“怎么了?” “你刚才说东环巷?” “对啊!他还没有15岁,一个人没地方去,东环巷太危险不能回了,我之前不知道他来东城了。我认识的人少,总不能不管。” “所以你真的有一个朋友?” “?” 李若柳一脸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的表情。 褚辰打了个哈哈:“哈哈,所以你有个朋友身世可怜,想让我教他武艺防身是吧!” “还有城卫营!”李若柳忍不住提醒一句,重点是城卫营。 容若家世清白,结交的朋友肯定没问题,一个半大的小子在东环巷里生活过,那里的人什么德性我还不了解吗?肯定是受了老罪才幸存下来。 “哦这个简单,城卫营最近在招新兵,他还有伤是吧?你让他安心养伤,缺什么药随便招呼,等痊愈了随时来府上找我,我褚辰不是藏私的人,我定会将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李若柳松了口气,不枉我说了这么多! 李若柳拱手:“那就先替我朋友谢过了。” “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褚辰大大咧咧地一巴掌拍在李若柳肩上。 “啊呜!”李若柳吃痛,这么大力做什么。 褚辰看了看自己沙包大的拳头,憨憨一笑:“忘了你是个文人!抱歉抱歉!” 李若柳揉着肩被逗笑了。 不知何时褚良丢下一票才俊站在一旁,看着宝贝徒弟与小孙儿相谈甚欢,语出惊人: “小容若与褚辰挺般配的,不知道小容若什么时候和离,这样就可以当我的孙媳妇了!” “褚二公子可是您亲孙子?”红袖吃着糕点表示不解。 “亲孙子又咋了,天天舞刀弄剑不给我娶孙媳妇回家,还不如贡献岀来。哎呀真是越看越般配,这钱元肯定没我孙儿体力好。小容若眼光不行啊!” “咳咳!”红袖被噎了下,“郡公您在说什么?唔” 红袖惊呼出声褚良连忙捂住她嘴巴连连“嘘”声示意不要出声。 红袖眼神透露着极大的不满。 “我就随口一说,小丫头你可千万不能让说出去啊!” 褚良完全没有郡公的架子,连忙讪讪解释,虽然苍白无力但也算勉强维护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哪怕也就一下。 红袖点头,勉强表示同意,指指他的手。 褚良收回手,一手糕点碎,见她吃空了两盘,好奇道:“我家糕点有这么好吃的吗?” 红袖递上一块:“我觉得特别好吃!您也吃!” 不知是不是见红袖吃得香,竟也觉得平日里常吃的糕点今天格外香甜。 “嗯,的确不错!” “是吧!”红袖咯咯笑。 真是十分和谐的一幕。 玩闹了许久时间也不早了,褚良还想留他用晚饭,没想到话一出,就和红袖同时打了个饱嗝。 李若柳哑然失笑,推却了,说还得回去试衣服,在再三保证会常来拜访才被放出了门。 走在路上,红袖抱着褚良送的几包点心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问。 李若柳见状率先开口:“下次带你见见我说的朋友。” 红袖眼睛瞬间亮了:“公子,你还别说,乍一听还真以为说的是公子自己呢?听说东环巷可乱了,每天都会有人死于非命,官府还不好查。” “其实可以解决,只是还不到时候。” “公子的意思是?” “先不管它!红袖,钱府不比容府,里面可能会有危险,我想……” “公子”红袖摇头拒绝,前所未有的认真道:“公子在哪儿红袖就在哪儿,红袖会一直陪着公子,红袖不怕!” “傻丫头,我要做的事和给容若报仇并不矛盾,其实你不必……” 李若柳还想再劝劝,钱府只是表面平静其实里面危机重重,万一…… “公子不必多说,红袖什么都明白,我与公子相依为命,不能亲眼目睹仇人下黄泉红袖怎么都不甘心,公子,就让红袖跟着你吧!我一定可以帮上忙,若拖后腿,红袖绝不会成为威胁公子的把柄!” 红袖这丫头竟然…… 罢了,有玖一护你应该问题不大。 “好!那就共同进退吧!” 二人回了容府,容府一改往日风格,大红灯笼高挂,红绸喜字随处可见。 容尔瞧见李若柳回府忙上前恭敬道:“公子回来了,喜婆已在兰亭苑里等候。” “知道了!” 一进院里,一众仆人丫鬟端着托盘齐整整行礼。 “见过公子!” 一个下巴有黑痣的妇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染着大红胭脂,这应该就是喜婆。 喜婆上前一步:“请公子更衣。” 盘里有喜服有头饰,李若柳一落座,众人鱼贯而入,鱼贯而出。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李若柳一袭红嫁衣,额眉淡扫,双眸点漆,略施粉黛,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喜婆惊叹:“公子本就样貌绝佳,就一妆上更是美得不似凡人!尚书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好福气? 但愿这福气他受得住! 客栈里 “喂!吃药了!”肆零面无表情将药重重放在桌上。 少年缩在床上握着断弹弓一动不动。 肆零看着气不打一处来:爷好心伺候你,你还敢不领情? “喂!你个臭小……” 正要说门从外往里推开。 第19章 你的名字 李若柳推门而入,抬眼便对上少年惊诧的目光。 “公子”肆零拱手。 “去休息吧,我有话和他说。” 肆零扫了少年一眼,拱手离开。 少年坐在榻上,视线随着他移动,目光灼灼。 李若柳摸了摸药碗,温热的,抬眼,视线相交,只一瞬少年移开目光。 李若柳觉得好笑,见他沉默不语,率先开口:“我以为你见到我又会跑!毕竟你跟踪我这段时间每次都跑。” “没……没……跟踪!” 少年眼神闪躲。 “还没跟踪?三番五次都出现在我面前。”李若柳坐在榻上,直视他的眼睛,板着脸阴森森道:“说!为什么跟着我?你有什么企图,不说我就把你送你雪国!” 少年眼里有光,十分坚定道:“你……不会!” “怎么不会?雪国与月国水火不容,我现在出门就可以找到巡城士兵将你抓起来!” 少年刷的脸白了,却依旧倔强:“你……不会!” 哦!这么自信的吗?我看上去很像好人吗? 停了好一会少年认真表述:“你……雪国……救我,这里……同样,我……知道!” 李若柳坐直了,理了理衣摆,装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年拿着那个断成两截的弹弓,眼神澄澈如镜:“他们……欺负,只有……你……救我!” 看来还不傻。 既然说开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我救你这么多次,你是不是应该报恩?” 少年重重点头,应该的。 李若柳指着药碗:“我这药可是花重金买的,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少年有些发愣,李若柳继续吓他:“再不喝真送你回去了。” 少年立马下床捧起碗一饮而尽。 李若柳走到他跟前,抬手塞了颗蜜饯到他嘴里,甜津津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少年眼睛一亮。 “红袖的蜜饯,你若喜欢我让她下次多买点。”说着将纸袋放他手里。“我看一下伤口。” 少年眼瞪圆了:看?怎么看? 少年往后退,被李若柳一把抓住按在床上直接扒了上衣,身上一凉少年紧张地微微颤抖。 后背伤口狰狞,好在过了一天开始结痂了,红肿的地方也开始消褪,指尖轻轻抚摸少年更抖了,皮肤开始变红。 感受着掌下的灼热,李若柳皱眉:“你又发烧了吗?” 这么说着又去摸少年的额头,被少年一把握住:“没……没有!” 李若柳的手很凉,很小,少年轻轻握住。 李若柳瞧他脸色正常也没多想,忽略了少年发红的耳尖暴露的慌乱。 “没事就好!药得继续喝。”掏出药瓶挖出一块徒手抹在他下巴淤青处。 身上就算了,脸留疤可不好。 少年眨巴着双眼,就这么盯着他脸瞧。 “你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啊!”李若柳揶揄他。 少年认真点头:“有,好看!” ? 李若柳朝铜盆里一探头,看着脸上全妆眼前瞬间一黑,略带尴尬:“忘了卸妆了。咳咳,忽略掉吧!” “小结巴,我给你找了位武艺师傅,我老师的孙子褚辰,他武功不错,答应教你,记住,他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所在的城卫营,里面有很多老兵,你放聪明点把他们的东西都套出来。好好学能自保,知道吗?” 少年听岀来了,李若柳要帮他,可他欠李若柳的太多了,他还不了! “谢谢!可我……欠……太多,我……还……还不了!我……危险……伤害。伤……没事……我走” 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你教我弹弓,给我治伤,还找人教我武功,我,我不值得,他们不会放过我,我留在这儿只会给你带来危险。 少年眼底的黯然怎么也遮挡不住。 毕竟只是半大的孩子,从未有过被偏爱。 李若柳起身负手而立,迎着烛光身姿翩翩,居高临下,郑重且认真:“你不必觉得是亏欠,我做这些不是白帮你的,他日你在雪国有一席之地我会去讨回我的报酬。 作为交易,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教你文韬武略,只要你留在月国一天,那我就是你的主子,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哪怕我让我给我暖床你也不许拒绝,记住,这个暖床不只是字面意思。 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 机会我只给一次!你自己选!” “只要……努力,就可以……留你……身边吗?” 我说的是这意思? 呃!应该……差不多吧! “嗯!” 少年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我……愿意!” 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全都给! 好吧,谈判结束! 李若柳立马坐下,指使他:“过来,给我倒水!” 少年拉好里衣听话给他斟满,十分乖巧。 “乖” 品了一口,想到什么:“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老叫你小结巴!” “没……没名。” 少年站在李若柳面前,衣带散着,李若柳顺手就给他系上了,指尖碰到纤瘦的腰际,少年缩了缩。 李若柳不满,拉动衣服:“躲什么?你什么我没见过,站好了,再乱动扯到伤口了,过来坐。” 少年被训了顿彻底乖了,坐在李若柳边上静静地盯着他看。 李若柳托腮开始思索。 没名? 雪国国主这爹当得不行啊!同样是孩子连个名都不赐,不靠谱! 叫什么名好呢? “礼记有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人重在品行,那就单取一个'修'字为名,那你就叫雪修!” “不姓……雪” “这是国姓,你是皇子不姓雪你想姓什么?”李若柳慢半拍反应过来:“对啊!你现在在月国,这个姓用不了,你娘姓什么?” 少年摇头,他们说他娘是洗衣婢女,生下他就死了,问宫人只说叫小莲,姓氏家乡无人知晓。 “那就随我姓吧!就叫李……咳……叫你容修如何?我叫容若,你叫容修,上善若水,修身养性,挺不错的。” 少年声音颤抖:“容……修?” “对,容修,你会写吗?不会没关系,我会一点点教你!” 李若柳抓着少年的手,用食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一笔一划写着。 我有名字了,叫容修,他给我起的。 容修凝视着李若柳烛光下略施粉黛的脸,记得很多年。 第20章 婚礼一 四月初六 宜嫁娶。 容府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李若柳一袭红色嫁衣,化着精致妆容,戴着红盖头在红袖的搀扶下坐进喜轿,身后是一众迎亲人员,推着挑着拉着他的120抬嫁妆。 容颜今天没出现,容有财明令禁止她出现在李若柳面前,再自坑自的他真的要提前去见容家列祖列宗。 罗如芳肉疼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被卷走了,心疼的不行。 但一想到李若柳出嫁了,终于把瘟神送走,罗如芳的心情就如今天的锣鼓鞭炮,对待宾客笑得是真欢,怎么都压不住。 反观容有财,望着李若柳的背影失神了良久,好像看到记忆里羞涩姑娘在朝他微笑。 罗如芳见丈夫表情不对劲,忙关心:“老爷你怎么了?” 听见呼唤,容有财回过神来,看着爱妻,甩了甩脑袋:“没事,勇儿还没到吗?” 罗如芳松口气,还以为又怎么了,闻言回道:“说是正午直接去。我们先应付宾客,到时候会合。” 李若柳抱着红苹果坐在摇摇晃晃打瞌睡,红袖今日穿着玫红色碎花抹胸长裙凑到轿帘口处询问:“公子,你饿不饿?” 新嫁娘当日早晨出嫁通常是空腹的,或为路途遥远不方便,或为腰际纤瘦身段婀娜,不过李若柳不在意。 “红袖,我想吃栗子糕,青团,还有玫瑰露。” “好,我去买。”红袖提着裙摆就跑出了队伍。 喜婆伸手想喊,看了看轿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位马上就是尚书夫人,不好得罪,算了算了,装看不见! 按规矩,接亲队伍绕城一圈,约一个时辰,李若柳陪嫁120抬如长龙般在百姓的眼前走过,众人议论纷纷,他坐在轿里边吃边和红袖唠嗑,时间如流水。 期间遇到张嫣儿喜轿,许是听说了,陪嫁也不少,约莫100抬,照习俗,两位新娘交换了苹果。 两支队伍并排前进,一路敲敲打打,还没到府门口李若柳吃饱喝足了。 李若柳拍拍手中糕点碎,抖抖衣服,将盖头重新盖好,抱着苹果端坐着。 尚书府外人可罗雀,宾客盈门。 钱元和钱文瀚父子俩穿着同样的大红喜服,站在门口受人恭贺送礼。 钱元满面春风,笑容灿烂,钱文瀚招待宾客也是游刃有余。 在众人看来今儿两位新郎官都是极为开心。 不知谁高呼一声:“新娘子来了!” 看热闹的百姓全都涌过来,朝着两列迎亲队伍张望。 “哎?谁是张家千金,谁是容家公子?这瞧不岀来啊!” “这迎亲的是一家,只有新娘子岀来才能分清。” “这父子俩同时娶亲可真是新颖!” “咱尚书大人还娶的是男妻呢?” “听说这男妻比儿媳妇都要美!” “不美咋能入尚书大人的眼,尚书大人鳏夫多年,如今续弦也是一桩好事。” “新郎官踢轿子咯!” 随着喜婆声落,父子俩同时走向喜轿。 钱元率先踢了踢轿门,朗声唤道:“夫人请下轿。” 一只如葱段纤长白嫩的手掀开轿帘,李若柳躬身出轿子向前迈出,被长裙摆绊了下向前一扑。 “小心。”钱元上前一步将他接住。 李若柳撞在钱元怀里,一抬头盖头从头上滑落,露出远山芙蓉般容貌,纤腰盈盈一握,如瀑长发仅着一根红发带随风飘扬。 人群发出阵阵惊叹声,钱元也被惊艳了,眼中皆是欣赏之色。 见钱元粗壮有力的双手稳稳扶着自己,李若柳怯生生感谢:“多谢大人。” “该叫夫君了。” 话一出人群里一片起哄声。 钱文瀚将一切看在眼里,敛下黑雾翻腾的眸子紧紧牵住张嫣儿。 张嫣儿戴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以为他紧张自己,心中甜蜜,小脸都红了。 随着礼官礼词说完,两对新人并列站好,新郎与新郎站一排,新娘与新娘站一排。 人群里容有财和罗如芳坐在左手第一二位,身后站着一人,嘴角含笑,一派人畜无害的模样,看容貌应该是罗勇。 右边第一二位是张嫣儿父母,御史张争夫妇,老师褚良坐在右边第二位,身边是一脸懵圈的褚辰。 李若柳感觉人群里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但扫视一圈找不到人。 “一拜天地” 四人对着正门行礼。 “二拜高堂” 钱文瀚张嫣儿先是朝钱元行礼,再朝张争夫妇行礼。 容有财与罗如芳端坐在位,两人在等,等新人向自己行礼。 钱元虽不愿但面子上要做足,正要动作,李若柳一把拉住他只朝容氏夫妇拱手算行了礼,又面向褚良恭敬行了大礼。 钱元眉毛一挑,他与郡公也算同等身份,这般不算掉身价!遂也照样一一见礼。 褚良心下一惊,顿时一股暖流缓缓涌入心头:你这孩子! 人群中人议论纷纷,不免将李若柳被苛待多年的事抖落出来,质疑,猜测,讥讽不绝于耳。 如此区别对待,顿时让容有财和罗如芳觉得被明晃晃的抽了一巴掌,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热闹。 但碍于在坐的人身份地位没一个敢得罪,只能强忍着怒气。 罗勇在身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虽只一瞬但还是被李若柳精准捕捉,他勾勾唇,挑衅地睨着他。 接收到挑衅,罗勇攥紧了拳头:好的很! “夫妻对拜” 四人同时弯腰,钱文瀚侧目看向李若柳,眼里有不解,有恨意,有疯狂,有决绝。 李若柳眉眼未抬,全然当作不知。 “送入洞房。礼成!”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尚书府喧嚣声达到顶峰。 推杯换盏间天际由白转黑。 因张嫣儿怀有身孕,闹洞房这一步直接省了,只匆匆换了身衣服以茶代酒敬了一杯便歇息去了。 李若柳也顺势沾了光,他穿着大红嫁衣,坐在主院墨池苑宽大的床上,红盖头滑落省了挑盖头这一项。 李若柳将喜婆丫头都支了出去,钱元只是做戏,重点是他儿子又不是李若柳。 婚服又重又长,而且衣服太紧了,勒得人浑身难受,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早上起的本来就早,又折腾了这么久,虽然不饿但真的又累又困。 “红袖,我解不开。” 第21章 婚礼二 “红袖,过来帮我!” 李若柳烦了,这衣服也太繁琐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双银色靴子迈了进来。 李若柳以为是红袖,背对着人张开双臂,撒娇:“红袖,我想沐浴,这衣服勒得我骨头都疼了。” 一双手环住他的腰,指尖流转间解了盘扣,褪下了他的外衣。 李若柳重重的松了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脖颈。 那双手继续解了腰带,中衣散开,手滑过腰际滑向后背向上拉下中衣。 李若柳没阻止但抱着手臂有些冷道:“红袖水准备好了吗?” “能与美人共浴人生一大幸事!”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耳边炸响,李若柳惊骇地转身,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吓得连连后退。 “你,你是谁?” 钱文轩容貌出众,却一脸阴郁,眼里皆是一片癫狂,他一步步逼近,诱哄:“你不用怕,我动不了你,只是来看看父亲新娶的小娘(同'嬢’,方言,娘亲的意思),果然很香很软。” 这般说着还闻了闻自己的手。 李若柳一想到这人刚才脱了自己衣服还摸自己腰了,顿时胃里翻腾,他已经猜出这人是谁了。 “钱文轩,立刻离开,否则我就喊人了。” 钱文轩笑容更灿烂了:“原来小娘认识我,那真是太三生有幸了。你不用害怕,我只是看看你,今日父亲和钱文瀚同时娶亲,是钱家一大喜事,张嫣儿我已经瞧过了,庸俗不堪还是个没脑子的。 你不一样,我对你很感兴趣!你和我爹睡过了吧!滋味如何?想来是满意的,否则你这么个美人怎么会嫁给我爹。哈哈……我还从来没有睡过男人呢!可惜,太可惜了!” 钱文轩步步紧逼,迫得李若柳连连后退:“红袖,红袖” “你不用叫了,你的小丫头一时半会来不了。外面的人都被我支走了。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只是想好好瞧瞧你,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 钱文轩说着便大步逼向李若柳,李若柳吓得急忙后退,忽的腰部撞在案桌上,痛得闷哼一声,桌上毛笔笔架散落一地。 钱文轩钳住李若柳纤细的手腕,扯下他头上红发带直接缠在他手腕上,将他打横起扔按在床榻上。 借着烛光,李若柳害怕的轻颤,睫毛沾染晶莹的泪珠,楚楚动人。 “有没有人说过,你柔弱的样子让人好想欺负。” 钱文轩抬手摸向他的脸,一人迈进不紧不慢出声: “大公子如此行径,只怕大人知道了会生气。” 钱文轩停了手,扭头看向来人,嗤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爹的狗腿子。” 卜辞依旧一身书卷气,被辱骂也面色如常,丝毫不恼,“此刻前厅宾客云集,大公子既然回了府理应随大人一同招待宾客才是。” “他们娶亲与我何干,与其应付那些虚伪的嘴脸不如与小娘一起唠唠嗑。你说对吧小娘!” 李若柳眸中含泪,吓得不轻。 卜辞眉眼未抬,继续劝诫:“今日府上双喜临门,来的都是重要的客人,大公子这般若是传扬出去,落的是自家脸面。” “自家?哈哈……什么自家,我不过一介废人哪里敢当一句自家人,他去北城接回那个私生子,有当我是自家人吗?再说我不过和小娘玩玩,我能把他怎样?” 钱文轩笑声刺耳又癫狂。 “月国律法对尊卑有明文规定,大公子几日不见,生疏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说教?” 钱文轩怒的将一旁案桌上的杯盏扫到地上,茶水四溢,溅得到处都是。 “就是律法又能奈我何,我就是一个废人,什么都没有,我还怕你不成,哈哈……” 钱文轩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丝毫不顾后果。 “大公子忘了吗?先夫人还有母族。” 笑声戛然而止,钱文轩眼里冒火:“卜辞你敢威胁我!” “钱文轩你闹够了吗?”钱文瀚一脸怒气从门外走来。 卜辞拱手:“二公子” 钱文轩看到是钱文瀚,心里不禁一嗤:“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父亲的好大儿,怎么张嫣儿这会儿是不能满足你,让你跑这儿来观摩老父亲和他男妻的洞房之夜吗?” 钱文瀚被怼的心一梗。 “兄长,你逾矩了!” 钱文轩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兄长?” “哈哈……我可不敢当呐!我一介废人怎能当你的兄长。未来的工部侍郎!” 钱文瀚装作听不出他的愤恨与挖苦,一样的身份,你能拥有我也可以。 钱文瀚径直走向床榻,李若柳看着他有些发怔,直到手腕被解开,外衣被披上他才缓过来劲,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 钱文瀚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里闷闷的,他恨这个转身离开自己嫁给父亲的家伙,但看到他受了欺负还是忍不住心疼,想到这他愤愤地转过身,故意背对着不去看他。 李若柳感觉到钱文瀚的疏离揪着衣服眼中一片落寞。 钱文轩觉察出二人之间关系微妙,好似发现新大陆般:“钱文瀚,你不会是也看上他了吧!那你娶张嫣儿又为哪般?” “钱文轩你注意言辞!他嫁给父亲便是我们长辈,岂容你如此胡来!” “哈哈……我胡来什么了?我不过就是和小娘开个玩笑,便是和我睡上一觉他也不会少根头发。可你就不一样了,谁知道你藏了什么龌龊心思。” “你个混账!” 钱文瀚气得揪住他衣领,扬手便想揍他。 “动手啊!怎么不动手呢?钱文瀚,这次回来我势必要查出是谁动的手脚害我至此。” 钱文瀚表情有些不自然,力道也松了些:“你的伤不是我造成的!我当时还在北城!” 钱文轩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阴恻恻道:“哦是吗?不管是谁,我绝不会放过这个人,哪怕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说完望向李若柳:“小娘,初次见面希望给你的印象还算深刻,我们下次再玩啊!哈哈……” 钱文轩走了。 卜辞垂首静立,钱文瀚看着他不好多待也走了。 都走了,卜辞拱手:“今日之事,在下会一五一十向大人回禀,夫人受委屈了。” “且慢!” 第22章 同床一 李若柳穿好衣走服到他面前,言辞恳切:“今日大婚,想必大人也十分辛劳,大公子只是玩笑,我也没什么事,就不必去惊扰大人,免得父子间生了嫌隙。” 卜辞第一次正视李若柳的双眼,恭敬万分:“夫人贤淑大度,卜辞敬佩,依夫人之意,今日之事按下不提,若大公子再生事端,绝不姑息!” 李若柳松了口气:“好” “在下让人进来收拾,先行告退。” 卜辞一走,很快有仆人进来收拾了桌子,摆上了干净的茶杯,连地上的水渍也擦得干干净净。 屋子瞬间静了,李若柳跌坐在床榻上,撑着腰,方才撞到腰上,此刻疼得厉害。 好一会儿红袖匆匆赶回来,见到李若柳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坐在床上揉腰,瞬间大惊失色。 “公子,你怎么了?” 不是吧?我才走了这么会儿,公子不会被占便宜了吧? “红袖你回来了!” 李若柳扭头见红袖一副要哭的模样,又联想到自己此刻的形象,顿时哭笑不得。 “又乱想了!刚才钱文轩来了,发了场疯,我不小心撞到腰了,怕是肿了。” 李若柳明显摸到腰上鼓了一块。 红袖刚要喜极而泣公子没被占便宜,又惊悚那个疯癫仔怎么会到这儿来。 “公子,听说这个钱府大公子伤了那儿,从此以后整个人就开始癫狂了,危险的很。除了腰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呀!你手怎么了?” 要不是红袖,李若柳都忘了手上勒出的红印,好在只绑了一小会,倒也不疼。 “他拿我发带把我绑起来了。”钱文轩这个人性格太容易极端了,不好掌控, “真是个疯子!这尚书府也太儿戏了,公子刚嫁进来就任由疯子欺负,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红袖心疼的不行,又要去打水冷敷,又要去厨房煮鸡蛋。 “不用这么麻烦,待会洗完澡擦点药就好。对了,你刚才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对!忘了这茬!刚才柴房着火了,连着厨房都烧了一角,下人都在救火。” 联系方才钱文轩的话,这火肯定出自他手,真是个疯子,连自己家都烧。 “前院的宾客倒是没惊动,不过宴席提前结束了。回来的时候宾客开始一一离场,奴婢还遇上郡公了。” “老师可有说些什么?” “郡公说公子明日回门后若不愿在容府多待,可去他府上饮茶。” 李若柳笑了:“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红袖,备热水。” “是” 衣服褪去,红肿的腰际格外明显,李若柳滑进烫烫的水里,随着热气翻涌他舒服的直哼哼:真暖和啊! 柴房的火刚扑灭,便听到钱文轩已经回了侧院,钱元皱眉深思,想到什么抬脚去了主院———墨池苑 李若柳趴在浴桶边缘,脑中浮现一个人身影。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名字练会了没? 该找谁给他当启蒙老师呢? 感觉比小皇帝还难开头啊! 门从外往里被推开,红袖看到是钱元瞬间大惊失色。 “奴婢见过尚书大人。”红袖声音特意拔高,希望李若柳能听见。 钱元听她这么大声皱了皱眉,扫视一圈没见到人,不解:“容若呢?” 红袖频频看向一侧屏风,担心李若柳衣衫不整岀来,忙道:“公子正在沐浴,奴婢这就去叫公子,大人稍等!” 红袖刚迈出一步,钱元出声制止:“不必!今日他也辛苦,我在这儿等会就是!” 钱元坐在这儿,红袖也不好离开,只能忍下心中焦急给钱元泡茶。 约莫一盏茶时间 李若柳带着一身水汽出来,衣带也没系,顶着凌乱的头发拢着衣服就岀来了,一岀来直接和钱元视线对上。 红袖捂了捂脸:我就知道会这样! 李若柳呛咳了一声,迈出的脚又缩了回去,他不确定的又探出半个脑袋,见真是钱元,忙缩回去飞速系好衣服带子,又抓了抓头发,想找中衣,奈何刚才只拿了里衣。 穿里衣应该没事吧! 他看了看身上因水汽而紧贴的衣服,生无可恋。 不是!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钱元把他的小动作小表情全看在眼里,见他缩在屏风后不岀来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示意红袖:“给你家公子送衣服。” “是”红袖终于松口气,忙找了套常服送过去。 很快李若柳收拾妥当,一身蓝色长衫一步三踱的趟过来。 “大人这么晚还没睡呢?” 红袖倒了杯茶,李若柳顺手接过喝了口。 钱元语中带着不自主的温柔,却语出惊人:“是该睡了,所以回来了!” “噗!咳咳咳” “公子你没事吧?” 钱元故作不解,明知故问:“小若你怎么了?” “咳咳” 叫这么亲切做什么啊! 李若柳真要被气得想捶他,翻着白眼,语气非常不满:“大人,很好玩吗?” 钱元认真思考了一下,十分肯定道:“挺好玩的!” 见钱元开玩笑红袖惊悚了。 李若柳才不想理他的恶趣味,好好的吏部尚书怎么可以这么不正经,一点儿也不符合身份,哼! “大人没事就回去休息吧!我要睡了!” 李若柳说着就走向床榻,一屁股坐在褥子上开始脱鞋。 床很大足足有三米宽,床幔皆是一片红艳,床很结实,看光洁的表面和闻着的味道应该是全新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太大了吧! 李若柳钻进被窝从里面掏出一颗红枣,吹了吹就咬了起来,钱元笑了笑,也不说话,径直走了过来。 李若柳看着他有些愣。 钱元俯身:“我今晚要睡这里。” “啪哒” 红枣从口中掉落,李若柳咽了下口水:“行吧!您睡我走!” 这般说着就起身要走,钱元一把握着他胳膊:“我是说你和我都得睡这里。” “你……”不等李若柳反驳,钱元解释道:“今天刚成亲,你我就分房,这太假了,你也不希望明天大街小巷里传扬你独守空房吧!” “我……” “钱文瀚也会盯着。处在一个屋檐下,他不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做戏要做全套,你说呢小若?” 第23章 同床二 听钱元的意思今晚不光要睡一间屋子还得睡一张床。 李若柳双手环胸,一脸警惕。 钱元发现逗他很有成就感,揶揄道:“你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这床是我特意命人做的,楚河汉界,各自为营,当然你若要投怀送抱我也不会拒绝。” 李若柳气得哼哼。 钱元洗漱去了,红袖担忧的小声说:“公子,你真要和他睡一起吗?” 李若柳想了想,问红袖:“我睡觉没什么不好的习惯吧!梦话啊梦游的。” 红袖思考了个:“这倒没有。” “那没事啊!他一把岁数啥没见过,还能看上我这豆芽菜吗?不用担心!” 李若柳坦然的很,四仰八叉躺在大床上。 完全不知道门外的钱元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红袖苦着脸:“不是的公子,虽然没有这些,但是……” “但是什么?我一不磨牙,二不打呼的,就是边上躺个人不知道能不能睡着,没安全感。不对,我没有不代表他没有!啊!有声音我睡不着啊!” “公子,不是这个。是你……”红袖好想说但公子完全没意识到,正要说钱元推门而入。 主仆俩同时静了,李若柳默默爬起来盘腿坐在被褥上。 红袖担忧地看向他,李若柳给了个放心的眼神,红袖心里叫苦:公子你忘了你怕冷了吗?今晚你身边有个人形火炉啊! 钱元刚洗漱完,穿着一身红色里衣,发丝还带些许水汽,冲红袖摆手:“你先下去吧!” 红袖没法,只能施礼告退,边走边与李若柳遥遥相望。 直到门关上,李若柳视线无处安放。 钱元跨步而来,站在榻边,一直盯着李若柳瞧,李若柳抬眼对上视线,莫名的有些心慌。 钱元利落的掀被而入,虽然两人离的有一米多距离不算近,但毕竟睡在同一张床上,感觉怪怪的。 李若柳看着他旁若无人般躺进被褥里,也不好干坐着,只能也躺下。 侧头正好对上钱元的视线,心里一慌,忙扭过头背对着他。 钱元想笑,但又怕笑出声把人气着了,忍了好一会才忍住。 他发现自从认识李若柳后自己笑得次数越来越多,果真年轻人的世界充满趣味。 李若柳明显不想开口,钱元也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二人僵持着。 过了一刻钟,钱元依旧没有睡意,他以为李若柳也会如他这般不习惯到睡不着。 没成想李若柳翻了个身面朝向他睡的香甜。 钱元见过李若柳很多面,柔弱的,娇羞的,狡黠的,生气的,嗔怪的,哭泣的,凌厉的,就像一只被抓回来的小野猫,带着锋利的爪子却每一下都挠在心间。 说喜欢有些浮夸,算欣赏吧!毕竟曾是儿子的人。 李若柳睡相很乖,有些苍白的脸上,洁白无瑕,离得近连毛孔都清晰可见,以为触手温润却冰凉异常。 钱元皱眉,用手背轻轻贴在他额头,脸颊,又摸了摸他的手,一片冰感。 许是触到温暖,李若柳自然而然追着来源,翻过了楚河汉界,爬到钱元这边,随着动作衣领散开了。 钱元见他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胳膊,便将自己的被子掀开来盖在他身上,触到他肩膀后背全是冰凉凉的,钱元又将楚河汉界加盖在他身上。 两人在一个被窝里,呼吸相交,李若柳身上的冷香沁人心脾,钱元握着他的冰手一点一点捂热,留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痕若有所思。 李若柳冰的脚探寻温暖的港湾,直接挤在钱元两膝处,暖和了,李若柳睡梦中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钱元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下滑看到他锁骨,再下滑……咳……钱元默默给他拉上衣服,用被子给他包严实了,不过包严实前可以做点事。 虽然贴的近但中间隔着被子,钱元觉得这样挺好,离太近不好,影响睡眠。 二人就这么睡了一夜,天还没亮,钱元就走了,走的时候姿势有些奇怪。 红袖担心了大半宿,第一时间冲进去,见李若柳趴在床榻上睡得香甜,刚要松口气,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我就知道! 天亮了,暖阳洒向窗台,李若柳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刚一动:“啊我的腰!” 李若柳一睁眼就看到红袖一脸哀怨地坐在床边上。 李若柳不解:“红袖你怎么了?” 红袖见他还没意识到问题,恨铁不成钢道:“公子,你还记得你昨晚上睡在哪里吗?” “昨晚上?我昨晚上我是……” 李若柳刚要说我昨晚上不就睡这吗?突然反应过来昨晚上钱元也在这床上而且就在自己这个位置。 “啊!唔” 李若柳刚要叫,红袖及时捂住他的嘴,泄气道:“别挣扎了公子,已经发生了!” 李若柳一脸生无可恋地倒在榻上。 “红袖,我不明白!” “可能是尚书大人身上太暖了,红袖都知道,不是公子的错。公子,你脖子怎么了?” 红袖本来还觉得就算两人睡一块,只要什么都没发生,那也问题不大,但她突然发现事情远远超出了预期。 李若柳被问的一愣,什么脖子? “啊” 红袖指着他脖子仿佛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李若柳掀开被子光脚走到梳妆台,扒着衣领看脖子,只能看到左边一个模糊的红痕,指甲盖大小,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被红袖一句问懵了。 “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不适?昨晚上撞到的腰正疼着呢! 李若柳用手压了压红痕,淡淡的肿胀感传来,瞬间明白了:做戏要做的这么逼真吗? “公子,今晚上可千万不能和尚书大人一起睡了。” 红袖,有没有可能我也不想但我没办法啊? “夫人,该用早饭了,大人在前厅等你!”容尔站在门外高声禀告。 “他下朝了吗?这么辛苦不休息会儿吗?” 李若柳此刻不想见到钱元,为老不尊的家伙,就知道欺负人,哼! “公子,你忘了吗?婚假有三天呢,今儿尚书大人还要陪你回门呢!”红袖及时提醒。 “哦!” 好吧!他确实忘了这一茬。 第24章 同床三 李若柳换了身青色外袍,一来便看到前厅不光有钱元,钱文瀚和张嫣儿也在。 李若柳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衣领,想遮一遮脖颈,用了些香粉遮盖,效果不太理想。 腰还疼,只能挺着腰走,姿势怪异惹人遐想。 “小若过来。” 钱元对李若柳的专属称呼再现,李若柳已经麻木了。 “大人。” “过来坐。” 李若柳点头儿,坐在钱元边上,刚一落坐三道视线都落在身上,其中钱文瀚视线犹为炙热。 李若柳不去看他,对张嫣儿温柔问好:“嫣儿早。” 顺带加一句:“二公子也早。” 张嫣儿显然新婚夜过得不错,满面红光的,眼角全是媚态。 “早。” 李若柳心里啧啧。 桌上摆放着粥点心鸡蛋,比较家常,李若柳很少吃早餐,因为爱睡懒觉。 “都别拘束,一起吃。”钱元拿过一枚茶叶蛋,轻轻剥去外壳放到李若柳面前的小碗里。 李若柳挑眉:得!戏还没过呢! “谢谢大人。” “昨晚叫夫君不是挺顺口的,今天怎么又叫大人了?” 胡说什么呢?谁叫你夫君了,你就不怕先帝从棺材里蹦出来,砸你脑门? 哎!算了! “大人真会说笑!” 见李若柳模棱两可的话钱文瀚明显面色变了变,但他还是贴心地给张嫣儿盛粥,体贴的吹了吹。 张嫣儿小脸红扑扑,吃瓜吃得一脸兴奋。 没一会儿厨房送来两份药膳。 一份张嫣儿的。孕妇嘛!自然要特殊对待。 一份李若柳的。 李若柳看着面前的药膳有些呆。 “你身体太虚,我命厨房每日炖上一些给你补补!” 钱元一大早托人请了大夫,问了李若柳身体凉的缘故,依大夫的建议开了些调养的食疗方法,但这落在对面二人眼中完全不是一回事。 张嫣儿一脸揶揄道:“大人对容若可真好!” 钱元听了这话不满:“他是我的妻,对他好是应该的,还有嫣儿你该叫爹爹了。” 张嫣儿小脸一红,大大方方道:“爹!” 这边改口成功,那边钱文瀚心里仿佛溺了水难受的令人窒息。 钱元见李若柳老是扯衣领,知道他发现自己留下的印迹,“衣领怎么有些歪了,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连衣服都穿不好。”说着抬手给他理衣领。 李若柳瞪他,最终无奈了,你就演吧!假的还能变成真的吗? 真不真外人不知道,这一幕吸引了钱文瀚的目光,自然李若柳脖颈上的红痕也没有错过。 那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钱文瀚面上不显但藏在桌底下的手青筋鼓起,垂下的眼底皆是暗涌翻腾。 容若,你好狠! 钱文瀚粹毒的视线,李若柳不是感觉不到,可如今走到这一路都是必然的,都是他自己选的,于李若柳而言不过可笑。 药膳味道不错,都是些温和的调理体虚袪寒的药。 李若柳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便向钱元投去感激目光。 这一幕落在钱文瀚眼中,便是旁若无人般秀恩爱,钱文瀚只觉一股无名火在自己的心口燃烧,烧得他浑身疼。 丈夫心情起伏跌宕,一旁的张嫣儿浑然不觉,还沉浸在幸福中。 “吃完一会儿去库房选几样礼物,我陪你回门。”钱元尽显体贴,表现出一副心思全在李若柳身上。 这么爱演只能陪着。 “回容家随便吧!他们什么也不缺,大人就是空手去,他们也高兴的很!” 这倒是实话,自从容有财知道钱元要娶李若柳,从此就跟攀上了高枝似的兴奋。 旁人不知,他钱元还是了解的,这小家伙对父族毫无感情,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只是回去吃个饭,你若不想久待,我们可以迟一会儿去。” 见李若柳不为所动,又道:“等吃完饭可以去郡公府,他老人家昨天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带你上门。不好不遵啊!” 说到郡公褚良,李若柳终于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对了,库房里有上好的砚台不,我之前找了好几家店都没有满意的,我想送老师一方砚台,下次我做些墨条给老师日常练字肯定特别好。” “库房里都有。小若要做墨条不知道能否分为夫几块?” “你身为尚书还缺墨条吗?”李若柳只想送他个白眼。 “买来的怎能与小若亲手做的相提并论呢,我不管,郡公有我也得有。” 说着说着钱元竟旁若无人撒起娇来。 拜托!旁边还有人呢! 李若柳真想捂脸:“知道了知道了,给给给!” 张嫣儿噗嗤笑出声来:“爹与容若相处好有意思,嫣儿十分羡慕呢?是不是啊钱文瀚?” “嗯!我们也会的!”钱文瀚给张嫣儿投喂。 四人表面一派和谐,内里无声暗流涌动。 吃完,李若柳去了库房看着琳琅满目的珠宝玉石,感叹:这钱元真不把我当外人啊!这比宫里宝贝都多! 李若柳看看这,摸摸那,最后挑了一方古砚,他抱着古砚盒子开开心心回院,在亭院走廊遇到钱文瀚。 看到他第一眼,李若柳下意识反应就是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转回身。 干嘛要躲?我啥都不怕! 李若柳目不斜视,在与钱文瀚擦肩而过时,钱文瀚一把将他扯到面前抓着他胳膊怎么都不松。 李若柳瞪眼,忙四周看了看:“放手!有话就说!” 钱文瀚盯着他脖颈上的印迹,眼底醋意翻涌:“你跟他睡了?” 李若柳白他一眼,懒得理:“要你管!”说着要挣开他。 钱文瀚气得胸腔快速起伏,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李若柳大惊失色,手中砚台盒“啪”的掉落在地,惊呼:“钱文瀚你发什么神经?” 钱文瀚将他带去客厢,这里平时连仆人都少,钱文瀚将他重重压在门上,李若柳拼命反抗:“钱文瀚,你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可是……” 钱文瀚脸阴沉的可怕,一把将他翻过来趴在门上,扯开他右肩衣服,一口咬下去。 第25章 属狗的 “啊” “钱文瀚你是属狗的吗?你怎么还咬人?” 肩膀好痛,肯定咬破了,这个疯子! 口中一阵腥甜,钱文瀚眼底的迷恋在袭卷,自说自话:“容若,你和他做的时候在想什么?我们相识六年,在一起三年多,无数个夜晚都是和我温存,你们抱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昨晚我想的全是你,只有你!” 李若柳眼中全是讥讽,只不过背对着,钱文瀚看不到。 “钱文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嫁给你爹就是你爹的人,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钱文瀚低低的笑了,道:“容若,你真狠!” 说着去亲吻他肩上的咬伤,李若柳差点呻吟出声,感受到掌下娇躯轻颤钱文瀚将他翻过来,两人面对面。 李若柳呼吸错乱,咬唇,转头不去看他。 “我们欢好了这么久,我知道你忘不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钱文瀚很满意。 他伸出手,李若柳立马紧张呵斥:“你做什么?” 钱文瀚将他衣服拉好,仔细抚平衣服褶皱,整理好腰带,见他一脸紧张,勾唇笑道:“不用紧张,我不动你!容若,我可以容许你失了身子,但你的心只能是我的,今天这一口就当略施小惩,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的人。” “你清醒点!我是你爹的人!”李若柳被吓得花容失色。 钱文瀚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又如何,他钱元可以睡儿子睡过的人,我为什么不能睡他睡过的,你说呢小娘?” “你真是疯了!” 李若柳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钱文瀚轻轻松松抓住:“我是疯了,那也是被你们逼的!我会把他们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把你抢回来!就算我厌了倦了弃了,他人也休想染指!” 一个两个都是疯子,不对,这个是疯狗! 钱文瀚走了,李若柳抱着肩膀疼得直抽抽。 腰又疼肩又疼,李若柳扶着门慢慢走出客厢,没一会,在院里走廊钱文轩冒了出来,手里掂着他刚才掉的砚台盒。 钱文轩依旧阴郁沉沉,见到他,一派调侃之色:“小娘,你方才在和谁说话呢?” “没人!”李若柳不想多说,上前想拿回砚台盒。 钱文轩及时抽手,还往前一步,李若柳拿了个空直接趴在钱文轩身上,几乎是一秒李若柳就后退分开距离。 钱文轩满眼皆是可惜:“小娘,我这身上又没刺,你躲那么快干嘛?” 李若柳笑了,他的脸本来就有迷惑性,果然,钱文轩一呆,李若柳上前重重踩在他左脚上。 “啊呜” 趁其痛呼一把夺回盒子,确认东西无误,朝钱文轩比了个胜利者的姿势扬长而去。 钱文轩抱着脚原地跳起来,见他小跑的身影气笑了,“钱文瀚,原来你喜欢这一口,有意思!” 暗处的钱元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眼底的汹涌如浓墨般化不开。 李若柳回头见没追上来,长舒一口气。 刚进院想让红袖替他抹药,容尔来报马车已备好。 李若柳心里蛐蛐钱文瀚,都怪他!死渣男!疯狗! 红袖提着几份如意楼打包的糕点。 李若柳不解:“中午有饭,提这做什么?” 红袖摸摸鼻子有些好笑道:“不是说会去郡公府吗?上次和郡公聊糕点,他说如意楼的这几样好吃,我想着今儿去顺便带点。” 没看出来啊!老师和红袖一见如故还挺能到一块去。 “不错不错!老师见了肯定喜欢!” 老师这么喜欢红袖,说不定可以让老师教她些学识,哪怕是记名弟子也好! 背靠大树好乘凉! 嘻嘻!老师,一人是靠,两人也是靠嘛,我会记得您的恩情的! 马车宽大且奢华,李若柳在红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李若柳掀帘而进,入目可见钱元一袭深青色常服,端坐于车中闭目养神。 李若柳抱着盒子轻轻坐在一侧,随着马车的驶进,狭小的空间让人莫名紧张。 “见过钱文轩了?” 钱元突然开口吓李若柳一跳。 钱元睁开双目,不怒自威,单这不苟言笑的面相就可以随机吓哭一小孩。 “嗯” 李若柳不惧,迎上对方的视线。 “他遇到些事,性子偏激了些,你多担待。” 原来他都知道。 “大人放心,我会和大公子好好相处的。”说到这李若柳眼珠一转,煞有其事问:“如果他不听话我可以代大人教训不?” 要搁旁人,就是借你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问啊! 可李若柳是谁? 谁欺负我我绝对要把场子找回来! 李若柳颇有我倒要看看我这尚书夫人的名头究竟好不好使! 僵持了一会儿,钱元笑了,哈哈大笑。 “你呀你!果真是有仇必报,这性子我喜欢!” 喜欢我? 还是别了! “大人可不能喜欢我!” “哦?这又是为何?” “喜欢那就是弱点,弱点是致命的,不好不好!”李若柳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逗得钱元忍不住大笑。 “说得好!哈哈” 这边马车里一派欢笑,那边容有财罗如芳带着一家老小皆在门口等候。 “待会儿尚书大人在场,容若就是说的再过分难听,你们都给我绷住了,谁若是今儿跌了我的份儿我就把他(她)扔北城去。听到了吗?” 容有财是对所有人说着但眼睛一直盯着容颜看。 容颜虽然不满,但此刻也只能默默咽下:“知道了爹,我只看不说行了吧!” 容有财皱眉,刘乾立马道:“爹放心,我会看好颜儿的。”说着拉住妻子的手。 容颜见刘乾最近对自己不错,配合的点点头。 罗勇今日一身银白长衫,颇有书生气,“爹放心,颜儿是有分寸的,今日回门那吏部尚书与咱们容家就是同气连枝了,以后咱对容若都好点,都是为了容家以后。” 见儿子如此懂事,容有财十分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还是勇儿懂事!” 合着好处都让你占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呗!什么为了容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容颜就差把白眼翻上了天。 第26章 过门而不入 马车行进到中途,突然停了,车夫朝钱元耳语几句,李若柳明显看出钱元脸色变了。 掀帘而出见到一陌生人,一三十多岁男子,眉宇之间皆是深沉,虽穿着常服,但靴子是五品官员的制式,那人与李若柳对视一眼便躬身垂首。 钱元思索一二便朝李若柳开口:“小若,现在我有事需要去处理,你先回去,我一会到。” 这么急那肯定是大事了,李若柳点头:“好,你去吧!实在忙不陪我也行,回容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面对李若柳如此体贴,钱元从怀里掏出一个天青色荷包:“这是给你的新婚礼物,昨晚忘了拿。” 没想到钱元会准备礼物,这倒令李若柳惊奇了。 秉承着来者不拒的理念,李若柳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多谢大人!” 打开荷包是块玉佩,比较简约,就是一块圆玉,上面雕了个几根墨竹边上刻着一个钱字,应该是身份象征什么的。 这玉质细腻,一看就很值钱,不错不错! 李若柳自然而然地挂在自己腰间,钱元会心一笑,留下一句“等我”拍拍他的手,走了。 看着钱元离去的背影,李若柳朝人群里隐藏的暗卫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跟了上去。 搜刮了记忆,对方才的三十岁男子毫无印象,已经有五品官了吗?这秘册还须尽快找岀来,否则这些人渗透到哪儿小皇帝全抓瞎。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容府。 容府众人见马车到来,一个个大喜过望,立马躬身行礼:“恭迎尚书大人!” 车帘掀开,红袖从车厢内走出。 众人一愣,容有财上前一步,躬身谄媚道:“尚书大人大驾光临,小人顿感蓬荜生辉。” 李若柳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掀帘而出。 众人见李若柳出来,又往车厢内望去,没人,顿时诧异。 “尚书大人呢?”容有财昨日明明问了,尚书大人也承诺会上门,这,这怎么会…… “不会是吵架了吧!这才成亲一天!”罗如芳满心思都是儿子的前程,你不能掉链子。 容颜见他一人出现时,内心所有的想法都是容若并不受宠,否则回门怎么可能只有自己。 她开心的脸都扭曲了。 刘乾望着妻子如钟馗般的脸,眉心直打结。 罗勇表现得十分沉稳,情绪丝毫没有外漏,见到这一幕,忙打圆场:“许是尚书大人事务繁忙耽搁了,才会让弟弟一个人回家。父亲母亲不必忧心。容若,一路辛苦了。快快进屋,今儿准备了今年的新茶。” 李若柳嗤笑一声。 昨日气得眼喷火这会又给我上绿茶呢!这么爱演咋不去当戏子? “尚书大人有事耽搁了,说了处理完就过来。” 话一出,除了容颜,众人脸色纷纷由阴转晴,看来他们如此市侩的嘴脸,李若柳只觉得恶心。 不值得啊容若! 李若柳示意红袖将礼物送过去,红袖点头将礼物递给刘乾。 刘乾指了指自己,愣愣的接过。 “礼送了且当我来过了,这门我就不进了!” 说到这刘乾才明白过来李若柳自始至终都没有下马车原来是根本没打算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容有财俨然一副严父的姿态,抬头高声质问。 李若柳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言笑晏晏:“字面意思啊!容老爷!” 容有财被他这副德行气得心梗,脚下打摆差点摔下石阶:“你……” “爹”罗勇及时扶住他,见父亲气得手抖,瞬间怒了:“弟弟,这就是你的孝道吗?哪有儿子对父亲如此不敬的!这就是你母亲离世前对你的教导吗?” 哈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位……罗公子,首先呢你有三错。其一,我可不是你弟弟,我乃容家嫡长子,族谱上上清清楚楚写着。” 看到罗勇狐疑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族谱的事,这么喜欢藏着掖着,今儿我全给你掀了。 罗勇见父亲母亲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袭卷而来。 “其二,那就是孝道,你养我我才能养你,是不是呀罗夫人?” 李若柳没解释,而是反问罗如芳,再次提到这,容有财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看向妻子。 罗如芳顿时慌乱了,但还是用力解释:“胡说八道,有账册可查,桩桩件件都记录在案,老爷你不要听他胡说!” 容有财明显感觉到妻子的不正常,又观李若柳讥讽的笑,心中顿时一沉:看来是应该去查一查。 李若柳才不想和他们多费唇舌,他直接跳下马车上走到罗勇面前,直视他双眼,给双手交叉压了压,甩了甩:“这其三,我母亲虽只是孤女,但她是从正门迎进的容府正室,可从来没有承认过罗如芳的身份,那你就是,一个私生子也敢对嫡母妄议,简直倒反天罡有违伦常!” “啪” 巴掌与话同时落下。 “勇儿”心爱的儿子当面被另个儿子掌掴,这可把容氏夫妇心疼坏了。 容颜虽是被容若这胆大的操作吓一跳,但也多大感觉,毕竟从小到大一直被哥哥压着,所有的宠爱都是他的,看到他被打反而有种莫名的窃喜。 刘乾看李若柳扇完在甩手,不心疼大舅哥的脸反而有些心疼李若柳的手。 罗勇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动过他一根手指,这个容若竟敢打他! “你敢打我!”说着就高抬起手要扇回去。 李若柳丝毫不惧,他拿起了挂在腰在腰间的玉佩。 容有财眼尖的看到玉上的钱字,急呼:“勇儿不可!” 这肯定是钱尚书给的身份象征,不能打不能打啊! 罗勇高举的手停在半空,十分滑稽。 “不动手吗?不动手那我可就走了。”李若柳对罗勇挑衅一笑,重新上了马车,进车厢之前冲众人挥挥手:“回见了各位!” 马车咕噜噜驶离,罗如芳忙过来劝慰:“勇儿,你别跟他一番见识,他就是个刺头,谁碰扎谁!” 罗勇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委屈,他眼中翻起滔天巨浪,胸腔快速起伏着,片刻后他咬牙切齿问道:“族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7章 谁不喜欢小姐姐呢 那边罗勇破大防,这边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街角,红袖掀开车帷,大街上行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红袖好奇的东张西望。 李若柳斟了茶水自饮。 突然红袖惊奇道:“咦?公子,这是你嫁妆单上的店铺吗?” 李若柳放下茶杯,和红袖脑袋抵脑袋遥遥望着眼前的店铺———容氏布庄 “马车停一下!” 车夫闻声,将车稳稳停下来。 李若柳掀帘而出,道:“我买样东西,你们到边上等我。” 车夫拱手牵着马靠边去了。 “公子是这家吗?” 红袖只记得有这么家店,但容家店铺众多且名称相同,区别在于编号,红袖记不住。 “一六九嘛,没错,是这家!走,看看你家公子产业收益如何?” 一迈进,一年轻伙计笑脸相迎:“欢迎两位客人光临,需要布匹呢还是定做衣服呢?想要什么样式的小店都有,经济实惠,送人自穿绝对舒适,棉麻锦桑纱,应有尽有,刺绣也有许多经验丰富的绣娘,价格绝对放心,您有信任的绣娘也可以指定人选。” 小伙计声音明快,不卑不亢,这么会说话,很难不挣钱,李若柳内心满意的点点头。 店铺布料分中上等,款式齐全,李若柳给红袖选了两套新衣,天气渐暖,料子轻薄不容易捂着。 想到什么又选了两套男款,窄袖劲装,一套湛蓝色,一套天青色。 写好了送货地址,正付钱,门外进来个酒气冲天,脸色泛青的年轻男子。 小伙计一见此人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立马迎了上去。 “罗少爷怎么来了。” 罗? 罗少爷走路有些晃,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来了直奔柜台,旁若无人地大力拍着柜台,一脸不耐烦:“元宝,从账上划二百两给我,快点!” 小伙计元宝听了为难:“罗少爷,您昨日才取的三百两呢!今儿才初七您已从店里取了近一千两,若是让东家知晓您从店里拿钱全输赌场了,是要发火的!” “啪” 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将元宝扇倒在地。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说教!我姑母可是容夫人,莫说是一千两,就是拿一万两又如何,你个看门狗也敢乱吠!” 原来是罗如芳弟弟之子罗尚,没想到是个烂赌鬼,这送上门的把柄,不用白不用啊! 罗尚说着又要上手,店铺掌柜的忙小跑着前来制止:“罗少爷息怒!罗少爷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二百两是吧,元宝还不快去取!” 罗尚一听给钱,高举的手放下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身形微晃:“还是你识时务啊!” “可是掌柜的……” “元宝,快去!” 罗尚拿着银票指了指元宝,趾高气昂,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掌柜的,您何必怕他,这罗尚就是个烂赌鬼,容家钱庄都禁止他踏入。” 掌柜的一脸无奈:“元宝,算了,最后一天了,明儿去府上请辞交账,届时你与我一起走。” 一回头对上李若柳,一脸尴尬:“让这位公子见笑了。” 李若柳摇头,将心中疑问一一问出:“掌柜的,这店铺好好的为何要关?还有这罗尚没人管吗?” 掌柜闻言走到门口向外张望,片刻后重重叹了口气:“这位公子,实不相瞒,不是要关店,是要换掌柜伙计,前日府里来人传信,明儿一早有人来接手,本来我和元宝是要调去其他店里,不过算了。 至于罗尚,哎,他是容夫人直系血亲,我们人微言轻只想混口饭吃,谁也不敢得罪啊!” 原来如此! 两人拿好衣服出了店门,红袖回首看着掌柜落莫的身影,小声道:“公子为何不表明身份,让他们留下?” “如今容家谁当家做主不好说,我们在容家是借尚书的势压着他们,他们不会动我们,却不会放过投靠我们的人,都是普通人,没必要让他们冒险。” “红袖懂了!” 红袖抱着新衣服乐呵呵笑着,马车终于在七拐八拐中停在了郡公府门前,看着面前的高大门楣,李若柳舒心一笑。 一进门,门房便匆匆去通报了,褚辰正好在院里提着长枪飞檐走壁,看得容修一整个惊叹。 李若柳踏入前院,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少年今日一身湖蓝色锦衣长袍,长发也高高束起,俨然一副翩翩少年郎,与平日里粗糙小可怜模样大相径庭。 容修察觉到有人,回头便对上他水光潋滟的眼眸,顿时心中好似有什么盛开,他三步并两步奔到他面前,眼里皆是光亮:“你……来了!” “嗯!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容修出现在这倒有些意料之外,见他脸色红润,气息匀称,想来身体无大碍了。 “成亲……知道……你来。” 李若柳眼角一挑:“你知道我昨天成亲?消息够灵通的。” “嗯!我……知道,你……不喜欢……” “喂!”李若柳一把捂住他的嘴,他扫了眼四周小声斥责:“干嘛呢?” 容修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我懂……不说!” 吓我呢? 李若柳翻了个白眼。 容修嘿嘿直笑。 红袖在一旁盯着一脸好奇,李若柳拉过她来介绍:“红袖,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容修。容修,这是红袖小姐姐,她可不是我的婢女。” 容修拱手:“姐姐好!” 红袖抿嘴直笑:“公子,他嘴好甜,叫我姐姐呢!” “这么爱听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啊!姐姐,姐姐,姐姐~” 红袖被叫的一脸受不了,直接求饶,“公子我错了错了,再不敢了!” 小妮子,还治不住你! 李若柳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容修满脸宠溺,视线就没移开过。 红袖是个小人精,看到了,轻轻撞了下李若柳胳膊:“公子他老盯着你瞧!” 李若柳不以为然,反而乐癫癫自夸:“那是,你家公子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整个优秀无人能及!” 红袖嫌弃道:“公子,咱能低调点吗?” “好的,红袖姐姐!” “啊呜” 红袖好想咬他,太贫了。 两人互动好逗,容修好生羡慕。 第28章 憨憨 褚辰大老远就瞧李若柳走过来了,忙从空中飞下,本来想直唤他的名字,但一想到他昨天刚成了尚书夫人,一时话在口中不知如何称呼,纠结了半晌,看的人眉头打结。 李若柳见有人忙不动声色将手抽回迎了上去:“褚辰” 李若柳先开口了,褚辰也不是扭捏的人,憨憨笑了:“容若你来了。” “嗯!刚从容府过来,特来看望老师,没想到你也在。” 这是实话,城卫营平时也挺忙的,完全没有想到现在已经巳时他还在府里。 “本来今天是要回营里的,这小子一大清早就跑过来,说身体好了,要练武,问他想学什么,又说半天说不清,这不,我又把我会的,亮了一遍。” 褚辰真是个憨憨,搁别人随便挑一个教了再说,他倒好,把本事全亮出来让你选。 “其实可以先教一个,由简到难,反正他也不可能一天学会。还有你,身体都好了吗,就敢跑来拉着人要开练。” 李若柳觉得两人都挺憨的。 “好了……练武!”容修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指了指褚辰。 “容若,你别怪他,有上进心是好事,等这两天我办个手续就带他去营地,到时给他好好拉练。”褚辰还是很欣赏年轻人有干劲。 李若柳与有荣焉的点头:“有上进心,不错,但要注意休息,切莫着急。” “嗯!” 容修直直望着他,满眼开心。 “对了,你把名给我留下,到时要刻身份木牌。” 李若柳拍拍容修胸脯:“问你呢?名字练会了吗?” 说到写字,容修脸上晕染起一抹红,他有些尴尬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他写的最好的一张了。 李若柳好奇的接过,看着面前如鬼画符般的字迹,李若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明明笔划一个不错,但写出来却是有碍瞻仰。 “这就是你练的字?” 出去不能告诉别人你的名字是我教的啊!算我求你了! 容修像个委屈的小奶狗,失落且惆怅。 褚辰好奇接过,一看,瞬间笑翻了。 容修委屈,以为他要笑话自己,没成想褚辰抹去笑出的眼泪一把抱住容修:“好兄弟,终于又多了位同道中人了。” “这字与我不遑多让,祖父对我与兄长向来瞧不上就是这一手字,跟鬼画符似的,哈哈哈”褚辰边说边哈哈大笑,根本停不下来。 容修挠挠头,不明所以。 得,可算是知道老师的心境了。 “小容若” 远远便瞧见一小老头提着衣摆从后院一路小碎步跑来,不是郡公还能是谁。 “老师” “祖父” “见过郡公” 李若柳拱手,褚良满脸兴奋地跑过来,“小容若,我刚作了幅画,你快来看看!”说着拉着他又往回跑。 李若柳一手拿着容修的字帖,一手抱着砚台盒,回头冲褚辰道:“褚辰回聊啊!” 褚辰挥手,无尽感慨:“祖父连个眼神都没给我!有些些伤心呢!” 红袖施礼提着食盒去了厨房。 容修不舍的收回目光,从兵器架上挑了把短刀,回忆着方才褚辰的动作,依葫芦画瓢一招一式丝毫不差的耍了出来,把褚辰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合着废柴竟是我? 这边褚良拉着李若柳直直进了书房。 这书房足有三间屋子大小,数不尽的字帖书画摆放在一张张案桌上,名家墨宝古玩字画随处可见。 “呃!老师你这也太乱了。” 李若柳说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要伸手替他收拾,被褚良一把抓过来,指着一幅墨迹未干的山水画说道:“小容若,你来看一下,这画缺了什么?” 褚良眼神一片痴狂,眼底的焦急如有实质。 李若柳仔细看了看。 画的高山流水,大气磅礴,笔力雄劲,衔接流畅,但缺了一点,让这画不够鲜活。 李若柳提笔在水面上画了只船,船杆上挂着一灯笼,又沾取些朱砂。 顿时一侠客身披红衣坐在船上,手持酒壶出现于山水间,是肆意,是无拘,是笔墨挥遒。 “这样怎么样?” 褚良死死盯着画,他仿佛听到画中人经历千帆后的超脱世俗的朗声高歌,那份肆意,那份洒脱。 “加的好,加的好!这画活了,活了。” 褚良一把抓住李若柳的手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容若,你想入仕吗?我可以力荐你入朝为官,不用考试直接入围,你的字,画就是底气。” 李若柳微笑:“老师,我对出仕不感兴趣,我喜欢赚钱。” 话一出,褚良一秒破防:“你这么好的人才不为国出力太可惜了,你是不是担心钱元那个老男人,你不用担心,他不同意我就去参他一本,天天参,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若柳真的是哭笑不得了,“老师,你对尚书大人真的是怨念很深啊!” 褚良气得腮帮子都鼓鼓的,满脸嫌弃:“谁叫你嫁给他这个老男人,但凡换个年轻的就算了。哼!” 李若柳抚额,笑得一脸无奈:“老师我真不想当官,我喜欢自由自在的,赚钱也可以为国出力。” 话是这么说,但商贾终不入流。 “哎,罢了罢了!由字观其人,由画观其心,既然你志不在此,我也不好强求。” 褚良明显神情恹恹。 李若柳拿过砚台盒,献宝般凑到跟前:“老师,这是我特意给您选的礼物,这几日我要学习一下制作墨条的手艺,以后和您探讨书法作品时我研墨您创作岂不美哉,若我当了官,可就没这时间了哟!” 褚良一想,对啊!把小容若贡献给了朝廷那我咋办,顿时转过弯来,笑容又重回最初。 褚良抽出盒子隔板,现出里面的名砚,顿时喜不自胜:“哈哈,是老夫着相了!小容若你说的可千万要说话算数啊!” “这是自然!不过,容若想拜托老师帮一个小小的忙,真的是小忙。” 李若柳用手轻轻的比了下小的程度。 褚良大手一挥:“说什么帮不帮的,只要老夫能做,必定竭尽全力。” 许多年后,褚良都在感慨,一世英名毁了又毁,我容易吗我! 第29章 揉腰 中午,众人一起用餐,红袖下了厨,褚良是连连称赞,一会儿扫扫孙儿一会儿扫扫红袖,那放光的眼睛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点子,李若柳只能装看不见。 更是见识到武将的饭量,一整个惊呆,李若柳默默看向容修:你以后不会也这么吃饭吧!我会被你吃穷的!真的! 容修被他看得莫名,饭都没敢吃饱! 老人家中午都要午休,李若柳被领去了墨竹轩,这是特意辟出一个院子留给李若柳来偶尔住住,李若柳本想拒绝,架不住老师的热情,好在院子很安静。 墨竹轩 李若柳一进门就趴在床上开始揉肩,被咬的地方蹭着衣服疼的不行,方才众人都在不好表现出来,这会门一关是一秒都等不了。 红袖轻手轻脚出门打水,她前脚走,一人后脚进来。 李若柳解了腰带,扒下右肩衣服想看看伤口,怎么也看不到,跑下床对着镜子,也是模糊不清。 李若柳自己挖了勺药却够不着,无奈,软声叫人:“红袖,我够不着。” “谁……咬的?” “狗咬的,别管了快替我涂药,好疼!” 说完才惊觉不对,回头对上容修湿漉漉的双眸。 “你……” 你怎么在这儿? 容修拿着木勺,歪着头,一脸澄澈。 李若柳挣扎了一秒,又回过身,“上药” 容修用木勺对着咬伤一点点涂,边涂边吹气,吹得李若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能不能别吹,有点冷!” “哦” 容修看着他白皙的肩头,不知怎的就很想摸一摸。 这般想着指尖轻轻划过,李若柳怕痒,动了动,肩膀半挂的衣服往下掉,露出后背斑驳的伤痕。 容修先是震惊再是愤怒,“你的……背……” 李若柳眼神微冷,立马拉回衣服,转身面向他,少年眼中的疼惜那么真切,李若柳心一软。 “不过陈年旧伤,都好了!” 李若柳说的轻巧,但观伤痕深及入腑,可以想象有多惊险。 “很疼” 李若柳轻轻笑了,拍拍他的脸:“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曾经我无法自保,如今无人能伤我,你也会如此,不是吗?” 容修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出手帮自己,他很认真地说:“以后,我会保护你!永远!” “永远很久的,你好好努力,保护好自己就行,想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别乱操心了!哎,对了,过来。” 李若柳拉着他奔向床榻,李若柳爬上床开始脱衣服,脱的只剩里衣,容修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默默移开视线。 李若柳脱完趴在床上,冲他喊:“我腰上也有伤,你继续帮我涂药。” 原来是涂药,容修松了口气,但心里却有些失落,他也不知道失落什么! 后背上衣掀开,腰际露出一块红肿。 不等他问,李若柳直接回答:“我自己撞的,昨天没涂药今儿颜色更深了吧?” 李若柳扭头想去看,没看着还把腰扭了:“啊疼疼疼疼疼” 容修一脸惊慌,“你……怎么?” 呜 “扭到腰了,痛到加痛!” 李若柳欲哭无泪,太悲催了! “需要……大夫吗?” 李若柳摇头,“你把药涂手上,多给我揉揉,右边点,在右边。” 容修闻言照做,用自己粗糙的手沾上药搓一搓再贴着他的腰慢慢揉,一下又一下,或轻或重。 李若柳被他按的疼得直叫唤,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抱怨:“这么大力气做什么,疼死了!” “很……疼吗?对……对不起!” 李若柳睨视着他:“你真应该跟红袖好好学学,红袖多温柔,小手软软的,不知道以后谁这么有福气能娶着她呢!” 容修声音闷闷的:“你……喜欢……她?” “漂亮又温柔的小姐姐,谁不喜欢,难道你不喜欢?” 容修巴巴望着他。 李若柳嘲笑他:“你还是个小孩,还不懂,以后就懂了!到时候娶个十个八个貌美姑娘,养上一大堆孩子,多热闹!” “不小。” 李若柳没听清:“啥?” 容修很认真很认真的直视他双眼,道:“我……不小,十五” 李若柳惊了。 “你说你几岁?” 容修不明白他反应怎么这么大,不过还是乖乖回话:“十五,三月……三,生人” 三月三? 上巳日生人 那还真十五了啊! “不是,你这看上去十三我都觉得多说了,你这个子,面黄肌瘦的,这是有多营养不良啊!” “他们……不给” “不给你吃饭?” 容修重重点头。 哎!雪国老皇帝这爹当得真差劲。 “你十五了,也得叫红袖姐姐,她比你大半岁呢!就是给办的身份信息给登成十三了。” 容修见他嘀嘀咕咕也听不清他说啥,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继续给他揉腰。 手刚放上去,李若柳本来想拒绝,但一想十五也是小孩嘛!何必打击小孩的热忱。 “轻点啊!再重手重脚给你丢出去。” “嗯” “容修啊!不要告诉别人你十五了知道吗?” “嗯”主打虽不理解但配合。 李若柳被揉的哼哼唧唧,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你说话一直这样吗?” 容修摇头:“他们……关我……害怕” 所以是受了惊吓才导致的结巴,皇室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个个都是变态,不对,这么骂好像把小皇帝也骂进去了,也把我骂进去了啊。 我可真狠! “容修,你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我也给你买了衣服,明天有人送去客栈里。” 衣服,送我? 容修眼睛灿如星辰。 李若柳想东想西的没一会儿舒服的睡着了。 红袖打完水一进来就看到容修坐在床边,手放在公子腰上,一会儿上一会下的。 顿时眼睛瞪得老圆了,正要大声呵斥,容修朝他作了个“嘘”的动作,红袖才发现床边上的药,而且她家公子已经睡着了。 容修给李若柳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才起身,看得红袖一肚子疑问。 你不对劲,是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红袖想不到明白。 两人都出去,只留李若柳一人安睡。 不知不觉睡了很久,李若柳突然睁眼,床边一人行礼:“公子,冥卫有消息传来。” 李若柳起身看向陆玖:“钱元?” “是” 陆玖递上一小卷纸条,只一行字,'钱张因漕运会面' 第30章 忆往昔 “看来调查的事踩着猫,惊了!”李若柳慵懒的抻了抻双臂,起床穿衣。 “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做?”陆玖替他更衣。 “钱张两家关系不是牢而不破的,若让他们失了臂膀肯定要自乱阵脚,至于动谁,我已有人选。替我找间手工制墨的作坊,我要找机会去找秘册。” “公子不是在钱府安插了眼线吗?何不让他……” 公子嫁入钱府,以防被怀疑清了所有冥卫,府中情况不明,公子在里面太冒险。 “他不能动,他是我留的最后一手,不到最后,绝不能动。” “属下明白!” 几日后 “查岀来了吗?” 李若柳正在小心的给墨条脱模,几日辛劳不算白费,再晾上几日便可以用了,当然晾上半年才是最好的。 “城中几大赌坊罗尚都常去,但最喜欢的还是钱来赌坊,钱来的运营模式与其他赌坊不同,可以挑战十局,赢四局便可拿回当日输的所有银钱,还有可能成为赌坊姑娘们的入幕之宾。” 陆玖跟了罗尚几天终于摸清了他全部行程轨迹。 这样的经营模式倒是新颖,有点意思。 “赌坊老板娘叫什么?” “叫花九娘” “是她” “公子认识此人?” 陆玖没多说,但脸上龟裂的表情出卖了内心。 李若柳浅浅的笑如流水温润,他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跌宕起伏的故事在几经波折下最终落下帷幕,只余叹息。 “替我送信,说我想单独见见她,若问姓名,就用容若这名。” “是” 陆玖办事效率很高,一个时辰,李若柳坐在赌坊二楼的包间里,从窗户可以清晰的看到楼下美貌荷官的从容与赌徒们的热切。 等了没多久,一阵环佩丁当,幽幽香粉飘来,引人瞩目。 “容公子大驾光临,钱来赌坊倍感荣幸,花九娘这厢有礼了!” 花九娘一袭红色抹胸纱裙,纱裙轻薄,随着走动花九娘婀娜身姿在纱裙下若隐若现,纤纤玉手轻执粉面团扇,一下一下扇得鬓边发丝轻拂,一双含情眼,含羞带怯看将过来,眼神似勾似挑,带着摄人心魂的极致吸引。 李若柳敛眉低笑,颇有些忍俊不禁。 “小九儿,你明知道我嫁人为妻,你还这般勾引我,是为哪般?” 听到这久违的名字,花九娘明显一愣,见李若柳笑意盈盈,内心深处一个想法突然涌来,她想确认又害怕不是,只能满脸紧张问道:“你,你是……” 李若柳用眼神安抚她,示意她知道就好。 花九娘忙将门关好,一脸兴奋冲过来握住他的手,虽是陌生的脸,但这神情这身上的冷香绝不会错:“真是你,我还以为你……” 这般说着,竟然有泪涌出。 李若柳大惊:“哎!哎!不至于啊!收收收,别哭了,妆该花了,几年不见,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爱哭的毛病。” 花九娘边哭边嗔怪的捶他胸口:“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都怪你,没死为何不说,吓死我了,呜……” 李若柳尴尬的要原地起飞:“不是,小九姐,咱别戏太过,差不多就行了,让人瞧了以为我对你始乱终弃了。” 花九娘用丝帕沾去泪水,嗔怪:“难道不是吗?六哥” 李若柳算是看岀来了,今不给个交代这门是出不了了。 “我进宫当男妃了!” 花九娘大惊,红唇微张,颇为好笑,过了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六,柳,你竟成了先帝男妃李若柳。” “零六只是代号,李若柳是我养母起的名字。从未更改。” “可你也从未告诉过我们你的本名。”花九娘有些失魂落魄。 “重要吗?”李若柳温柔的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却不再是她熟悉的。 “是了,除了我们仨都死了,知道又怎样,冥卫从来都是牺牲品。” 原来我们近在咫尺,可我却没有认出你。 “我们仨?除了你我还有谁活着?” “小十八活着,他在云国,刚当了爹,前日收到信件邀我去参加他家小千金的满月宴,届时你与我一同去吧!他见到你一定会和我一样开心。” 花九娘光是想想重逢的场景就让人开心,五年了,能再见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下月初几,到时我尽量去。” “五月二十一,你一定要来啊!我和小十八一起等你。” “我不诓你,我现在在做一件事等做完,我就离开皇宫,到时周游各国,谁也拦不住我。” “你认定了吗?认定他月景昭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月景昭,也就是李若柳口中的小皇帝。 “我和他相识八年,我信他可以!” 虽然小皇帝现在叛逆期但当皇帝他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懈怠。 “自古以来最难揣测的便是帝王心,希望你押对了宝!听说现在的冥卫是你一手打造的,想来跟我们那会不一样吧!” “尽各自的微薄力量罢了。” “六哥,当年你给先帝当男妃是因为我们吗?” 花九娘还是问出口了,当初先帝残暴不仁,一心想扩大疆土,当时的冥卫并不是暗卫,所有人都以为会死,可突然有一天先帝娶了个男妃,他们剩下的冥卫便成了皇室的暗卫,那几年老皇帝虽然不思朝政,但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李若柳摇头:“不是。他把我当成了替身。” 李若柳没提被先帝下药控制的事,当初他是想劝先帝收手,休养生息给冥卫众生一条生路,甚至动了杀心,可后来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也终是没有保住冥卫众人。 还好,你们还活着。 “先帝的死是不是你?” 虽然他们是皇权的奴隶,受思想的束缚,但大义可以摧毁一切禁锢,随着他们一个个前赴后继死伤殆尽,突然传来先帝甍了。 “我只能说他的死和我有关。” 自己人,李若柳也不藏着掖着。 花九娘突然变得八卦:“听闻你和新帝有一腿,说吧是不是真的?” 第31章 赌局一 面对眼冒金光一脸八卦的花九娘,李若柳顿时哭笑不得:“登基他也才十二岁,我就是再饥渴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孩下手吧!” 旧情续完,花九娘又开启她的毒舌属性,对李若柳的身份极尽好奇:“听闻先帝对柳妃极尽宠爱,六哥肯定特别有经验!” 汗 李若柳擦了擦暴出的冷汗:“都是传言,不可当真!” “先帝死的这些年,六哥就没找个贴心的?比如你的那个护卫,就很帅啊!” 搞半天你是看上了陆玖,早说啊! “他叫陆玖,你若喜欢,我给你牵线。” 花九娘娇羞的咯咯笑:“哎哟,你这么大方我哪敢拒绝啊!” 汗 女人的脸真是说变就变,刚还关心我呢,一眨眼相上男人去了,李若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忍了又忍,没忍住提醒道: “我话可说在前头,他要不愿意你可不能用强啊!再说了你这赌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了好吧!” 花九娘用团扇轻摇着,小巧的鼻子轻哼:“那些能叫男人吗?不过是欲望的奴隶,自制力不行,品行不行,体力更不行,拿来做什么,当挂件都嫌笨重。 还是你的护卫好,又帅又高冷,身材好,反应力强,这要是到了床上呀!嘻嘻……” 李若柳见她笑得春风荡漾,花枝招展的,心里一阵内疚:陆玖,我不是故意的,你好自为之吧! “对了,六哥今儿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还有你这脸……” 花九娘说着就来摸他脸,揉过来搓过去的怎么也没看出破绽。 “想让你帮我设个局,我要让人出出血。”李若柳轻轻拍开她的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别搓了这是真的脸,再给我整破皮了!” 花九娘啧啧出声,十成十的嫌弃,“六哥,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脸,这脸太阴柔的,好想让人欺负。” “看不惯也只能看着,等结束把易容盎挖出来这脸才能变回去。”李若柳小心揉着脸瞪着她。 易容蛊?你为他竟做到如此地步! “你可是皇太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拿捏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做事得靠谋略,打蛇还打七寸呢?一个没弄好会被反咬一口的。” “你就是担心他皇位不稳,引发朝堂动震,给外人可趁之机,你还是老样子!你说,能做的我都做,不能做的只要是你我也可以牺牲的。”花九娘说就说,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李若柳双手环胸,一脸戒备:“牺牲啥什么牺牲,我俩加起来都半百了,不好玩!” 花九娘撇嘴:“你才老,没情调!说吧,谁?” “罗尚” 罗尚,罗如芳弟弟之子,出了名的五毒俱全,当然他走到如今这般,跟家里的溺爱脱不了关系。 听闻和罗勇关系不太好呢? 李若柳一袭银边宽袖长袍,衣着华丽,这看看那看看,满眼新奇。 “红袖,这是什么?好有意思的样子!”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吗?我们这有色子牌九大小点,您想玩点什么?” 一个衣着清凉的荷官巧笑倩兮般扬着笑容走来介绍。 “我第一次来,不知道!” 荷官抿嘴:“那我来安排吧!公子这边请!” 李若柳跟着荷官走,抬起头对上二楼花九娘的视线,颔首。 李若柳被荷官带到所有桌前玩一转运气超好,十把有九把都是赢,顿时在偌大的赌坊中一战成名,有不少赌徒向他发起挑战,只要赢了,今天的本钱悉数拿回。 等了许久,李若柳终于对上了罗尚。 罗尚双眼通红,形如槁木,摸牌的手都颤了还一脸兴奋,李若柳勾唇一笑。 第一局:骨牌 罗尚拿到牌急不可耐的翻开,瞬间大喜:“地牌,我是地牌!哈哈” 李若柳丝毫不慌,虽然他是菜鸟但架不住背后有人呐。 李若柳煞有其事小心翼翼掀开牌,红袖一看到牌就惊呼:“天牌天牌,直接碾压!公子威武,公子霸气,公子好运气。” 周围人看热闹的一个劲夸不停,说“厉害”“新人运气就是好”什么的。 反观罗尚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笑容还挂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李若柳的牌,口中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如是几番,几局都被压着打,从未如此失了颜面的罗尚直接炸了,眼里喷火,颤巍巍地指着李若柳叫嚣:“出千,你肯定出老千了!” 李若柳一脸无辜:“今天第一回来连牌都是你们教我认的。” 人群中倒是有不少人怀疑他是扮猪吃虎,更有甚者怀疑赌坊放水,但奈何没证据,赌坊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闹掰了以后还怎么玩,遂个个当个看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罗尚发疯,他??信,这个人肯定有鬼! “我要换个人跟你赌,我不信你能一直赢!” 送上门的财富岂有推出去的道理,李若柳假装为难:“我岀来已经够久了,得回去了,今天就到这了,红袖,收拾一下我们走!” 罗尚拦在前面:“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走。” 李若柳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店又不是你开的,而且老板都没说话,凭什么听你的!” 钱来赌坊向来去留随意,没有赢钱不让走的道理除非把人留住。 怎么留? “怎么你是怕了吗?还是怕被我拆穿颜面尽失,我告诉你,我混赌坊这么多年,除非你把我赌服了,否则你耍花招让我发现了我就剁了你。” 气氛烘托到位,李若柳抛砖引玉:“你想怎么样?” 罗尚见人怂了,料定他有鬼:“我加注!十万两,我赌你一只手。” 呵 “好大的口气,我一只手只值十万两?不赌不赌!” 罗尚见人??把自己当回事顿时来气,顿时豪迈起来:“一百万两。” “口说无凭。” “字据为证” 罗尚还接上了,一旁荷官已备好笔墨,罗尚大手一挥签上大名,挑衅的看向李若柳。 李若柳签名前问了句:“你方才说换人,换谁?” “换我” 第32章 赌局二 花九娘一袭红衣从楼梯上走下来,她一出现,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罗尚见到她仿佛见到了救星:“九娘” 听着罗尚如此亲昵的叫唤,李若柳眼底的揶揄快溢出来了。 花九娘抚了抚发髻,勾唇媚笑,一个旋身靠在罗尚怀里,十指纤纤从他的脸轻轻抚过。 “罗公子,听九娘一句劝,今日到此为止,这赌注太大了,九娘担待不起呢!” 好闻的香粉钻入鼻腔,罗尚嗅了嗅,一脸痴迷:“九娘勿忧,我信你,你放手去做!”说着手抚上了她的纤腰。 花九娘又一个旋身躲开,靠在李若柳肩上:“罗公子,我是开赌坊的,但不做这血腥的买卖,各位都是贵人,得罪谁小女子都会害怕的。是吧,这位小公子。” 李若柳配合道:“老板娘勿忧,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纠葛,已立下字据,绝不牵连赌坊。” 罗尚闻声忙附和:“对,九娘不用担心,今儿我就要他的一只手。” “我若输了可如何是好?”花九娘娇娇柔柔捏着帕子十分不安。 罗尚哈哈大笑:“九娘不必自谦,你的功底大家有目共睹,只要他不出千,我不信他会赢。” 花九娘娇俏的朝他抛媚眼:“罗公子真会说话,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坊中赌徒自觉围成一个圈,罗尚和花九娘站在一处,李若柳和红袖站在一处。 荷官出声:“老规矩,十局六胜,猜大小” 前三局全是花九娘胜,罗尚就差把嘴给笑裂。 第四局开始,李若柳连胜三局。 已经六局了,三比三,平手 若要赢,必须再赢三场,随着赌盅里点数揭开,罗尚的汗一点一点滴落。 四比三,小胜。 罗尚还没开心起来,下一局,四比四 只剩两局了,若是平手,可以选作罢也可以加时赛。 花九娘也一改之前的妩媚,变得严肃。 李若柳依旧十分轻松:“罗公子,不如这样,要是五平的话今天这事就算了,我们各回各家,互不打扰。如何?” 花九娘也劝道:“是啊!两位公子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何必执着这些小事,不如我做东,请二位登二楼饮酒,俗话说得好,相逢即是有缘。” 罗尚是何许人也,家里娇生惯养的二世祖,你不让我干,我偏要干。 “不就是一百万嘛,大不了输了,今儿爷不争馒头争口气,这赌我赌定了,谁也不许说停,爷不认。开!” 花九娘和李若柳对视一秒,眼底同时浮出一抹淡淡的讥笑。 第十局,五比五,平局 花九娘还欲劝说,罗尚自己加时赛:“这一局我来开,今儿让你看看小爷我的厉害!” 李若柳拂了拂衣袖,“我呢不欺负你!你不是一直说我出千吗?那这一局让我身边的姑娘代我开牌,我不碰,公平公正!” 说着李若柳高举双手,后退一步。 红袖急了:“公子,我不会!” 红袖看了半天,但没上过手啊!这要输了难道真要剁手吗? 李若柳安抚她:“红袖,别怕,你拿到牌翻开就行。什么都不用做。” 红袖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去拿牌,罗尚冷喝:“慢着!” “这牌还没打开,不知道我能否和你的牌对换一下,若我赢了就代表你出千!” 罗尚直直盯着李若柳,眼神癫狂,好似在说: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吧!哈哈哈 李若柳笑了,十分大方:“罗公子自便,我没异议!” 罗尚拿到牌就掀开,瞬间,他的眼里爆发出惊喜,人群中全是惊叹声,罗尚捏着牌给众人看,质问:“看到了吗?双天,他出老千!” 李若柳失笑:“急什么?红袖翻牌。” 红袖得令一把将骨牌掀开。 人群倒吸一口气,失声惊叫:“至尊宝,是至尊宝!”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罗尚不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是谁说了句,原本这至尊宝该是他的,他做了什么,把牌换给了别人,还输了一百万。 想到这罗尚再也经受不住打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瘫倒在地。 花九娘虽嫌弃,但不能让人死在赌坊里,否则这生意还做不做啦! “还等着做什么快救人啊!” 李若柳不紧不慢捏着字据说了句:“罗公子记得备齐一百万两,不日我将上门讨债。” 话一出罗尚被气晕过去。 罗尚赌输了一百万,钱从哪里来,罗家非官非商,这些年若不是罗如芳背着容有财亏空家里的钱,早就破产了,罗尚也不是努力的人,罗如芳见到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多说一句还得被弟弟父亲埋怨。 这次捅出这么大的窟窿,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上。 面对父亲的压力,罗如芳第一回硬气了,上次因容若的事,容有财已经查出北城的所有事,容有财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屋了,再这么下去,她就真的只剩下儿子一个依靠了。 罗父才不管她的艰难,“当初把你送给容有财就是看上他的钱,否则凭他一介商贾怎能与我罗家做姻亲。” “父亲,这些年女儿任劳任怨,为罗家殚精竭虑,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做了,您就放过女儿吧!若让老爷知道了,他真的会休了我的!” “啪” 罗父丝毫不带感情的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罗如芳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 “父亲” “罗如芳,你应该在你还有价值时发挥作用,而不是在这给我脸色看。勇儿一日姓罗我便会把当自己的好孙儿,若你不听话,我就告诉他,他的娘亲都做了什么。” “不要!不要啊父亲,我求求你,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告诉他,他会受不了的。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罗如芳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不停的给罗父磕头,罗父嫌恶的不去看她,丢下一句“钱的事解决好”便扬长而去。 罗父一走,罗如芳趴在地上哭得久久不能自已。 消息传到李若柳耳中,李若柳惊奇:“这么说来这罗勇不是容有财的儿子。” “可能性很大,而且他的身份应该不太好。” “去查清楚,说不定瓦解罗家的钥匙就是罗勇呢!” 付出半生终成空,我不信你会甘愿当棋子。 第33章 赌局三 罗如芳算是豁出去了,搜刮了所有店铺的现银不够,还要变卖店铺筹银子。 李若柳得知这消息忙让陆玖找人上门去谈价格,将价压到最低,罗如芳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一咬牙挑了个出价最高的。 如此反复,李若柳一连收了十几间铺子,还都是生意不错的,李若柳乐的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等罗如芳千辛万苦筹足了钱,去如意楼交钱才发现来的竟是李若柳,顿时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公子,要叫大夫吗?” 红袖看罗如芳歪躺在地上有点担忧。 李若柳神情自若坐在圆凳上品茶,从罗如芳晕倒开始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天气暖了,躺一躺不会生病的。过来喝茶,上好的雨前龙井。我点了大虾和酱肘子,再配上一壶桃花酿简直不要太香。” 红袖闻言吞了吞口水,坐在他身边等上菜。 良久,有伙计来传菜,见一人倒在地上吓一激灵。 “不用怕!这位夫人身体不好,可千万别碰,万一出事了讹上就完了。” 伙计一听忙离得老远,四菜一汤一甜品很快上齐,伙计出去贴心的关上了门。 待罗如芳幽幽转醒,李若柳和红袖正抱着肘子啃得正香。 她指着李若柳就开骂:“是你,是你故意设计的。都是你!都是你!” 李若柳吃得满嘴酱汁,闻言十分不满,他用热毛巾擦净了嘴又仔细擦了手,抿了口茶水,才居高临下对罗如芳说道:“是否设局罗夫人可以去查,我容若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事全凭良心,只是你们有没有良心就不好说了!” “我是容夫人,就算你不服我也是容夫人!”罗如芳声嘶力竭的纠正。 “呵!” “我母亲从未承认过你的身份,自古内宅全凭嫡妻做主,她不认你,你就是外室,生的孩子也是外——室——子。”李若柳慢慢悠悠说的都是戳人心窝子的话,一扎一个准。 “你,你,啊——”罗如芳被生生气哭了:“为什么你要死咬着我不放,你要的不都给你了吗?为什么不放过我?你这是要生生的逼死我吗?啊——” “罗夫人此话差矣!正所谓种因得果,你对母亲与容若所做的一切我是一刻不曾忘却,当然今日这一百万两是罗尚非要白送于我的,钱来赌坊的所有人都是人证,便是你告到陛下那里我也是一样的说辞。” 李若柳见她哭的伤心也没什么感觉,这世道不是谁哭得大声哭得伤心就有理。 罗如芳哭得像个鬼魅,说实话有些倒胃口,李若柳也不和她多费口舌:“一手交钱一手交字据吧!我若不讲武德方才趁你昏睡就将钱拿走你也无计可施,不是吗?” 罗如芳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要是老爷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你!” 李若柳仿佛在看傻子般看着她:“这话我原封不动送还给你,哦,忘了说件事,你出售的铺子都在我手里。” “我跟你拼了!”罗如芳发疯般冲上来要打人,李若柳一个转身闪开,罗如芳扑了个空,李若柳拎着她后领一个推力罗如芳用脑门直直砸破了门,摔在地上抱着头痛得打滚儿。 李若柳捡起她掉在地上的信封,是一沓厚厚的的银票,口中却满是不解:“哎呀!罗夫人也太不小心了!麻烦来人将罗夫人送回去,记得把破坏门的钱要回来哟!” 红袖抹了抹嘴将字据扔在罗如芳身上:“银货两讫,欢迎再来光临!” 伙计快速上前将罗如芳带下去了,有人立马抬来了崭新的一扇门,不过几息连地面都收拾干净。 门重新关上。 红袖又坐回原位大块朵颐起来,李若柳斟酒和她碰杯,两人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 毕竟真的憋太久了! 这边吃着喝着好不快哉,那边罗如芳刚到家,就迎上容有财铁青着脸怒目而视。 “罗如芳,你一直亏空家里的钱贴补娘家,我并非丝毫不知,怜你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辛劳,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了,可如今……” “老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容若陷害我,他恨我抢了他母亲的位子,处处和我作对,这次也是他设计罗尚的。他就是来找我报仇的。 老爷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对罗家我真的仁至义尽了,从此再不会再管他们了,我向你保证,我真的知道错了!” 容有财面无表情听她说完,再也不像曾经那样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容若是我和小初的孩子,当初小初离世我悲伤不已,看到他就会想到和小初的过往,所以才会同意将他送去北城,你说过会好好照顾他。我信了! 你变卖店铺,掏空我半生家业,我认了,我不用你还,也不会去找罗家人要。” 罗如芳意识到他真的铁了心,满头是血她痛哭声嘶:“老爷不要!你不要我了吗?” 嬷嬷胡彩云闻讯匆匆赶来,一把抱住痛哭的罗如芳,大急:“夫人你怎么弄成这样?老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容有财冷哼:“不用演了,这么些年她是怎么一步步胆大至此,胡嬷嬷你功不可没。” 胡彩云面容一僵,故作不知:“老爷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哼!不明白?来人!” 容有财一声令下命人捆了胡彩云,罗如芳大骇:“老爷,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犯了错任打任罚绝不叫屈,可胡嬷嬷有什么错?她是我的陪嫁嬷嬷啊!陪了我无数年你不能伤她!” “哼!若非这刁奴一直在你身边撺掇你,你又岂会变本加厉毫无悔意,你敢说凭你的脑子,亏空家产,让店铺做假账,故意将农户的税上涨,这桩桩件件她从未参与?” 容有财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老爷,我知道错了,你休了我吧!让我带她走,我们再不出现在你面前,求你了!”罗如芳苦苦哀求。 面对冷若冰霜的容有财,胡彩云知道完了,全都暴露了。 第34章 容有财决心一 “娘,你怎么了?爹,你这是干什么啊?” 容颜还没进门就听到罗如芳的鬼哭狼嚎声,声音之大,骇人听闻。 胡彩云被捆绑起来口中也塞了帕子,一脸死寂。 罗如芳一把鼻涕一把泪,满脸是血的嚎哭着。 从未见过这阵仗的容颜顿时吓懵了。 容有财不作解释,直接宣布早已做好的决定:“我不会杀她,也不会休你,我已命人备好马车,即刻起程去北城吧!” 话一出,几人都惊了,罗如芳张着嘴像一条缺水的鱼。 “爹” “你放心,一切用度我都会管,冬天的柴炭也不会短缺,你们就在那里好好静思己过,等几年后我原谅你了会派人去接你,若你私自离开北城,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容有财说完起身要走,罗如芳干嚎着一把抓住容颜:“颜儿,是容若,是容若害我的,你替娘向你爹求求情,??要让我去北城,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啊!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颜儿你帮帮娘吧!” 面对母亲的苦苦哀求,容颜实在不忍:“爹,你要为了容若这么对待娘吗?她可是你的妻子,容若从回来后一直在坑害我们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娘做错了但她也已经知道悔改了,您为什么要非揪着不放。” 听着女儿不分皂白就偏听偏帮,容有财眼中的愤怒简直难以压制。 容颜见父亲不为所动,忙追问母亲:“娘,你到底做什么了?” 罗如芳明明理亏却绝不认错,将锅全甩给李若柳。 “颜儿,真的不怪娘,你表哥平时是爱赌点钱,但这次是容若设计挖坑让他输了一百万两。” “多……多少?” 容颜惊呆了。 “娘也没办法,你外公在家寝食难安,我是被逼无奈才把店铺卖了出去,可你知道吗?买我店铺的就是容若,这一环接一环的全是他,都是他设计的,为的就是要害我!” 容颜算是听明白了,虽然对母亲的行为很不耻,但容若这个贱人,一直都在耍手段,此人就是祸害,不,不止是祸害更是祸水。 想到这她上前立马拉住父亲:“爹,我都听明白了,娘是有错,但他容若呢,一直在坑害我们全家,他想霸占容家的家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挑拨爹和娘亲之间的关系。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啪” 不待容颜继续说下去,容有财一巴掌扇了过去。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爹,你又打我!” 容颜发疯了,扑过来对容有财又抓又咬的,一整个泼妇,刘亁匆匆跑来,见况大惊失色,忙上前一把抱住妻子:“容颜你疯了吗?这是你爹,怎可不孝!” 容颜还在撒泼:“放开我,刘乾你放开,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个贱种一再打我?你还是不是我爹,帮外人欺负我,欺负我娘,你不配当我爹,你不配!” 容有财脸上被挠了两道血痕,气得直哆嗦:“好好好,罗如芳,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们果真是母女,一样的愚不可及,不知好歹。” 容有财指着罗如芳,怒不可遏:“罗如芳,你说去了北城会死,当初小若去的时候不过堪堪七岁,他一个孩子,身边除了个小丫头还有什么,吃的没有,炭火没有,你是有多恶毒才会对一个七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容颜,你跟你娘既然一条心,那就陪她一起去北城吧!衣服只许带几套换洗的,首饰一律不准戴,既然我不配当你爹,那我的钱你一分别花,不对,我们容家没钱了,全都拜你娘所赐。 都满意了吧!那就都滚吧!” 容有财气得拂袖而去,一排家丁拦在门前不让离开,容颜见父亲动真格的瞬间怂了,“爹,我错了,爹,我不要去北城,爹……” 罗如芳本以为看在女儿面上丈夫能心软,却没想到她押错了宝,女儿这碎嘴的泼妇只会把事搞砸。 “老爷,我不能走啊!勇儿,娘的勇儿你快来救救娘啊!” 下人才不管她的哭嚎,将她首饰一摘,塞来一个小小的包裹,强行拖上马车。 直到此时她都还回不过来神,不明白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丈夫的反应也十分奇怪,是她从未见过的,难道…… 罗如芳想到什么,但下一秒又被她否决掉,如果丈夫真发现了,就不只是送自己去北城了。 罗如芳一路思绪乱飞,战战兢兢。 容颜在下人的看守下回了房,此刻的头发凌乱,珠钗皆无,连镶了金线的褥裙也被换成了最不爱穿的棉麻长裙。 她想不通今天爹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维护这个外人,要把我们全送走。 容颜在屋里磨磨唧唧的,本想趁人不注意偷拿根金簪,却因太紧张失手掉落在地。 “小姐老爷交代不许带走任何首饰。” 容颜平时对丫鬟非打即骂,哪个丫鬟稍微好看点,给刘乾倒杯水她都怀疑丫鬟犯贱勾引她丈夫,所以院里的丫头清一色的不好看。 在别人家好好做工还能得到夸奖,在这里还得防着主子不开心时拿来当出气筒,院里的无一幸免。 所有人都讨厌容颜,现在容颜被容有财赶走,她们就差拍手称快,高歌一曲了。 此刻见容颜狼狈的模样更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容颜见平时打骂惯了的丫鬟竟敢对自己说教,本就郁气堵在胸口直接就扇过去。 搁以前只能生生挨了,但今天小丫鬟躲开了,容颜没扇着人,自己摔了个踉跄。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你竟敢躲?” 丫鬟不卑不亢:“小姐,若东西收拾好就起程吧!夫人还在马车里等你。” “她竟敢躲?我打不死你个贱人!” 容颜还要上手被刘乾拦住:“容颜,此刻岳父正在气头上,你莫要再节外生枝。” “连你也要欺负我吗?刘乾,你是不是心里得意坏了,以为我被送走你就能摆脱我了?我告诉你,你休想!这辈子你都休想!我去哪儿你必须跟着一起去。” 刘乾看着她狰狞的脸,脸刷的白了。 第35章 容有财的决心二 “小姐误会了。” 容尔一脸恭敬的出现。 “姑爷,老爷收拾出来仅存的几间铺子命你去接管,现在就去。” 容尔说着将一小沓账本递上。 刘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接过账本还有些怀疑不相信,喃喃出声:“我,不用去北城吗?” “姑爷说笑了,小姐与夫人是去北城思过的,姑爷入容家以来并未出过错,自然不用。” 听到明确的答案,刘乾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容还未及眼底就被容颜一把扑过来要撕他的脸。 “刘乾,你笑什么笑?不许笑,你不能抛下我留在这里,你必须和我一起走!否则我杀了你!杀了你!啊——” 刘乾此刻的心情宛如吃了蜜一样的甜,才不去理会这个疯婆娘,容尔非常有眼力见的让下人按住了容颜,刘乾真诚的向容尔拱手道谢:“多谢传话。” “姑爷客气!既然东西已经收拾齐整,那就送小姐和夫人起程吧!” 随着容尔一声令下,丫鬟随便拿了包裹一团扔在容颜怀里,在一阵骂骂中容颜被强制送出了门按在了马车里。 刘乾一直死死盯着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脚步轻松的去了店铺。 这边李若柳正在认认真真装墨条。 他订了三个精致的木盒,老师一份,钱元一份,容修一份。 容修刚学字,肯定费墨,多给他两根好了。 罗如芳容颜被送走的消息传来时,李若柳愣了愣,什么也没说。 红袖惊奇了:“公子,这容有财怎么突然维护起来你了,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在变相保护罗如芳。” 红袖觉得非常有道理,容家一家人都是黑心肝,绝对干得出来这事。 等罗勇得到母亲和妹妹要被送走的信匆匆赶到家,早已人去屋空,知道一切真相后将所有过错全算在李若柳头上。 “容若,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尚书府 钱元正在批阅卷宗,卜辞在一旁研磨。 “这两日家里这么安静,怎么没瞧见容若,他在干什么?” 卜辞拱手回道:“夫人这两日着实有点儿忙。” “哦?说来听听!”钱元放下手中的毛笔,好整以暇地准备听听他这新夫人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罗尚在赌坊挑衅夫人反倒输了一百万两。”卜辞不说细节只说结果。 “罗尚?罗家的人?” “是的,一个被溺爱的赌徒。” 钱元其实是瞧不上罗家的,容家最起码有钱,他罗家有什么?会舔吗? “罗家给张争当狗,为漕运之事出了不少力。” “是的,借罗如芳的手亏空了容家不少钱,此次的一百万两,罗如芳甚至变卖了十多间收益不错的铺子,虽补上了窟窿但东窗事发被送去北城思过了。” “让我来猜猜,这铺子一定全落在容若的手上了。” “大人英明!” 钱元一听就知道以他夫人的智商肯定还会挖坑,没成想是一环套一环。 “哈哈……有意思!很有意思!这容若真不简单,留在内宅太可惜了。若要用在朝堂上,还不耍的整个风之大陆团团转。” “是啊!以夫人的智慧做什么都必定事半功倍,如今又有容家半数家产,以后能做的事可就更多了。”卜辞对李若柳十分佩服,忍不住夸赞了两句。 钱元听完认可的点点头,想到了什么,问:“卜辞,你说罗家没了罗如芳,他们单凭罗勇能卷到钱继续管理漕运吗?” 卜辞认真想了想,模棱两可道:“那就得看容有财的儿子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儿子?哪个儿子?不知真相肯定是罗勇,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反观容若确有这个实力。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选罗家? “容家现在的掌财人可不是容有财了,如今所有的一切该重新洗牌才对。” “大人的意思是……” “罗家太乱,不稳定因素太多,张争理应提前做出选择。否则我们的合作我需要重新考虑。” “大人是想让夫人顶替罗家掌管漕运?” “月国还是太过赢弱,被云雪两国吞噬只是早晚的事,我与张争的合作只是为了第三种选择,他若看不清事态,我不介意自己独享这份果实。” “大人高见。只是夫人毕竟是月国人,怕是不会逾越这一步。” 卜辞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无妨,找个时间探探口风,我有的是时间。对了,约个地方我要和张争好好谈谈。” “是” * 李若柳带着木盒去郡公府,半道遇见容尔。 “见过公子!” “容尔,你这是要去哪儿?” “正巧去寻公子。” “找我?” “老爷想见见公子,不知公子现在是否有空?” 容尔谦卑有礼却不多说容有财找他做什么。 李若柳挑眉,刚送走了妻子女儿,现在又来寻我,这是要玩什么? 李若柳将木盒交给红袖,叮嘱了几句,跟着容尔离开了。 容有财选了一处普通酒楼,酒楼人也不少,烟火气十足。 李若柳隔老远就看到容有财坐在大厅拐角,看到李若柳,容有财招了招手,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小若” 李若柳蹙眉,听到这称呼不禁想到了某人。 李若柳一落座容尔让人搬来三块大屏风,将两人隔绝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 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水果,容有财俨然一位疼爱的父亲模样,为孩子张罗着。 李若柳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眼中明晃晃写着:闹哪出? 容有财有些尴尬,但还是亲昵地唤他:“小若,这些年你受苦了,是爹失职,没照顾好你。” 容有财是什么人,李若柳心知肚明,他不想陪着演戏直接打断他:“店铺和钱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容有财一僵。 “从我决定回来那刻起,我就没打算放过你们,这是你们欠我的,不要以为把她们送到北城我就会收手,容有财,你低估了我,也高估了你自己。” 第36章 容有财的决心三 容有财眼中闪烁着疼惜:“小若,你误会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若要我都给你,是爹对不起你。这些年我对你不管不顾不是爹心里没你,是害怕见到你就想起小初。” 小初是容若母亲小名。 容有财明显陷入了回忆里。 “我还记得初见小初的时候,她在桃花树下荡秋千,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美,明明生活很苦可她却一直笑着,我被她深深吸引着,不顾家族反对也要娶小初为妻,孤女又如何,只要我给她足够的底气,谁都不敢欺负她。 我以为我们可以白头偕老,可为什么我们会走到那样的境地。 我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也已经保证不会再犯。 我没想过要娶罗如芳的,可小初与我赌气,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邪般硬要娶她过门。 明明说几句软话,各退一步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却让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小初,你为何如此倔强,我又为何一错再错。” 容有财捂着脸痛哭,他的哭声与屏风外的客人推杯换盏声交织。 李若柳被他哭得头疼,抚额,这一刻他好想告诉他我不是你儿子,你表错情了。 容有财哭了许久,李若柳就头疼了多久。 他现在倒有些摸不准容有财到底怎么回事! 容有财哭累了,顶着红红的眼睛将李若柳细细打量。 “你和你娘长得真像!” 李若柳心中警铃大响。 容有财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李若柳面前的碗里。 李若柳睨向他看了几秒,勾唇,夹起菜吃了。 “嘶~” “小若你怎么了?” 李若柳心中一片平静,声音淡漠:“这筷子上有倒刺扎破嘴了,看来今天这饭是吃不成了。” 果然,竹制的筷子上有两根倒刺,奇怪的是两根都有,李若柳下唇止不住地流了几滴血。 容有财立马生气的叫来了酒楼老板,一顿暴怒下,免了今天的饭钱。 李若柳已经知道他今天唱的哪出,戏演完了,该退场了。 “饭就不吃了,我还要去郡公府,就先走了。” 李若柳不等他说话,负手,离开了。 容有财还想挽留,待李若柳出了屏风立刻端起他方才用的碗,里面有几滴血正静静地淌在碗底。 容有财一脸郑重抱着碗冲容尔道:“回府” 容有财带着容尔匆匆离开酒楼,李若柳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见两人仓促离去的步伐,李若柳低低的笑了:老狐狸,果然有鬼! 李若柳没去郡公府而是转身去了客栈,途遇小摊见到一支柳木做的弹弓,虽然粗糙了些,但打磨一下还不错,李若柳当即买了。 客栈 “查得如何了?” “如公子所料,这罗勇的确不是容家的孩子,而且他的身份挺……特殊的!” 陆玖在房间里熬药,浓郁的草药味充斥着整个空间,闻言将罗勇的身世卷宗呈上。 一目十行,对罗勇的详细介绍尽在眼前。 李若柳嗤笑了:“原来如此,有了这个把柄,罗勇翻不了身了。” “公子,你流血了。” 李若柳唇上残留着血渍,特别艳丽,他坐在炉子前烤火,白皙的皮肤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细腻。 “方才容有财派人请我吃饭,却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筷子上动手脚,我便顺势而为成全他。” 结合今日种种,陆玖得出结论:“他怀疑公子身份了?需不需要属下去……” “不必!” “滴血验亲不过无稽之谈,不足为虑。” 容有财只是猜想没有依据,容若死时他已命人封了消息,紧接着顶替了身份,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容若。 与容若亲密多年的钱文瀚,丝毫看不出他是假的,更何况这个偏心眼的爹。 许是见他屡屡出手,心中生疑,又或是听闻过去的容若性子乖巧,才徒生这样的猜忌。 陆玖还是不放心,任何一个不稳定的因素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容有财怀疑事小,但若是钱元也起疑那就不一样了。” 李若柳点头:“其实也只是猜测,若他真怀疑我,就不应该是送罗如芳去北城,而是揭穿我, 我知道他是什么心理,一个身份不明的儿子和十多年的枕边人,该怎么选?” 李若柳捏着罗勇的卷宗,“若今天没有这份卷宗,可能还需紧张一下,我的身份毫无漏洞,反而是某人经不起推敲,找个机会把罗勇的身世透露出去,记得,要自然,要合理,要他们措手不及。 我要搅得罗家天翻地覆,要让他们做了大半辈子开国功臣的梦被撕碎,让他们成为弃子,自相残杀,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属下明白!” “嗖” 一阵破空传来。 一支短箭直直插在李若柳身旁的墙上,箭尾处绑着一根布条。 陆玖拔下箭矢,解下布条,恭恭敬敬交到李若柳手中。 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李若柳眼底的笑意肆虐:“看来我们的尚书大人与我想法不谋而合。你说他这么配合我,我是不是应该履行一下作为尚书夫人的职责,对他好点。 该做点什么呢?我得好好想想,看来接下来我要花更多的时间留在府里,与尚书大人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李若柳将纸条丢在炉子里,纸条在火光中付之一炬。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但陆玖依旧十分担心:“公子,明日十五,你不能回去……” 已经十五了吗?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是了,骨头已经在颤抖了,皮肤也白得透明。 李若柳伸出左手迎着光,看着微微冒着寒气的手,脸上看不出丝毫担忧。 “药不是在这吗?吃了就没事了。” “可是……” “陆玖,真的没事的,干嘛不信我?我也怕死,不会硬撑!” 公子,不是不信你,是属下没用,找不到赤炎果,无法替你解毒。 药需熬足三个时辰,李若柳套了匹马去了郡公府。 一走进,就听见老师的爽朗笑声,红袖也在一旁咯咯笑个不停,看来这两人成了忘年交。 “聊得这么开心,看来是把我给忘了!” 李若柳故作生气,一脸哀怨。 第37章 暖床一 相识这么久,褚良岂会不知徒弟的脾性,放下手中的书册,调侃他:“还不是在说你的丰功伟绩,话说你真的出千了吗?” 褚良眼中满是好奇,实在是想不出来这局到底是怎么成的。 “想知道?” 褚良巴巴点头:“想!” 李若柳端着一副高深莫测之态,道:“天机不可泄露!” “你这小子故意逗我呢!”褚良徉装生气追到他后面要打他。 李若柳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动作丝滑,还不忘挑衅:“哎!打不着打不着!” 追闹了好一会儿,累得褚良是直喘气。 李若柳忙扶他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捶背捏肩,褚良点点他的脑袋:“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且当老师夸我了。” “嗯,夸了!” “那我做的墨条如何,还算合格不?” “我徒弟做的东西那岂止是合格,必须是千金难求。” 师徒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那容修练字如何了?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老师教的肯定好!” 褚良原本笑容还挂着脸上听完直接僵了僵,好半响道:“打个商量呗!以后别让为师接硬茬子了,那两个孙儿就够让人头疼了,又来一个,一整个差点给我送走! 我还想多活几年,看看山水,画几幅画,当然这个不退货,我勉强教教,可别再来第二个,实在受不了!” 看着成苦瓜脸的老师,李若柳勉强点头:“行吧!”说完又不死心的问一句,“写得真的很差吗?” 褚良点头,生无可恋:“真的,太丑了!” 哎!行吧!文不成,至少武行啊! 明明阳光明媚,李若柳却浑身颤抖,他强撑到晚上,褚良听他今晚留宿开心的不行,忙让人给他备好热热的洗澡水。 “小容若,明日我们去游湖吧!去吃云纱河里现烤的鱼如何?” “好啊!不过我早上爬不起来,老师肯定不会硬拖我的对吧!” “真是小懒虫啊,和我认识的那个人一样,不过他比你大不少,年轻人应该早起,毕竟大好的年华有许多事可做。” “咳咳,老师说的在理,中午见哈!”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但我没有证据。 回到墨竹轩,门合上,李若柳身体一软靠在门上。 痛 耳鸣 骨颤 身上的血好似凝固般全身寒冰彻骨。 他艰难的撑到浴桶边,手伸进烫水中还没待手暖热气消失了,水瞬间冷却。 “公子,需要红袖进去服侍吗?” 红袖在门外轻拍木门,李若柳气喘着冷汗大滴大滴的滚落,他搅了搅动水发出哗哗声:“不用了,你去睡吧!” 现实会治好每一个嘴硬的人。 李若柳有些后悔没有在客栈里等药了,他碾碎一颗蜡丸,里面有只黑色小虫,小虫嗡嗡嗡飞出,对着李若柳脖颈咬下,顿时他全身所有的筋脉呈黑色。 有毒虫的压制他缓了缓,可半个小时后毒素开始溶解。 啊!真疼! 月启商,我该亲手杀了你的。 李若柳在地上蜷成一团,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袭卷。 铁链的哗哗声与鞭笞声交织…… 阿娘,阿娘,若若好疼啊…… 阿州,你看到了吗?这是对我的惩罚! “噗” 李若柳吐出一口血,血落在地上瞬间结冰。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抱起了他,给他灌了杯热水,李若柳努力睁开双眼,眼前只有一张模糊的脸,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被轻柔的放在床上,陷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那人抱着他的脸,滚烫的肌肤穿透冰层,一如当年那双抱起他的手,好暖好暖。 “你……怎么了?” 这几日除了去城卫营,容修基本都是会留在郡公府,他知道李若柳喜欢待这儿,就算郡公不教他习字,他也想日日都守着,不为其他,只想看一眼。 一回来便听说李若柳来了,今天留宿,他等不及回房就跑来寻他,隔着门听到了痛呼声,推开门就见他倒在地上,怎么唤他都没反应,容修急得不行。 正准备去找人帮忙,一只手抓住了他。 “不要去!” 是他,他醒了! “你,你怎……样?” 李若柳虽然身上还是很疼,但此刻是清醒的。 容修身上真的很暖,李若柳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将两只手都塞进他衣服里。 容修意识到这点,主动拉开中衣紧紧抱着他,手中运转新学的武功放在他背后上取暖。 感受到后背一股浓郁的功法喷涌而来,李若柳惊奇了:“这是什么?” “营里……老头……给的,说……冬天……取暖” “小傻子,这是内功!” 容修一脸呆呆的,眼中全是对他的担忧,他不知道什么是内功,只知道他很怕冷,特意挑了这个,学了肯定能用上。 之前虽然知道他很怕冷,但是今天却冷的出奇,浑身如冰窖。 “你……病了?” “算是吧!” 李若柳盯着他担忧着目光:“进来。” 进来? 容修眼神里全是懵懂。 李若柳耐心解释:“床上冷,你,当炉子。” “哦”容修很听话,扒了自己的中外衣,钻进被窝。 被子里跟李若柳身上一样冰,不过容修不怕,他缓缓靠近,像一个移动的火炉,不足片刻被窝开始有热气了,李若柳松了口气,终于有温度了。 容修躺的笔挺四直的,李若柳像只八爪鱼紧紧贴在他身上,隔着一层布料不满意,直接把冰冰的手探进他里衣。 冰凉的触感激得容修一阵颤栗,但他没躲,反而解开里衣将他两只手臂全暖上。 李若柳将双脚塞在他大腿处取暖,容修明显一僵。 好舒服,比热水暖多了。 容修运转功法一手搂腰一手环抱全力供暖。 两人零距离接触,容修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李若柳只觉得被子越来越暖和,就差舒服的直哼哼了。 两人面对面,李若柳鼻尖上的冷汗逐渐减少。 容修理了理他沾在脸上的发丝,轻问:“大夫……看了吗?” 久违的暖意袭来,感觉骨痛都缓解了,李若柳还很虚弱,有气无力的。 “容修” “在。” “我中毒了!” 第38章 暖床二 容修惊得双眼猛然睁大,仿佛天边起了惊雷。 “恐怕命不久矣!” 容修一惊再惊。 李若柳清冷的声音,好似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毒……什么,大夫……我,去找……” 容修说着就是起身,李若柳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整个人直接将他按在榻上…… 两人呼吸交织,容修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没有解药。” 容修摇头:“不会……一定……” “容修,你这结巴的毛病真该好好治。” “治。” “嗯!治好了,待我死后替我完成未尽之事,你一定要成为风之大陆的王者,带来和平。” 容修拼命摇头:不,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我一定,要治好你! 李若柳太累了,他趴在他胸口上睡着了。 容修见李若柳头一歪,立马坐起来,就差哭出来了。 “滚下来!” 陆玖一脸焦急的呵斥,容修见他端着药,忙从床上跳下来。 陆玖一把将李若柳扶起来,将药碗递到他嘴边,药顺着嘴角流下,一口没喝。 “药喂不进去!” 陆玖正待放下药碗上手掰开他下颌,容修脑中灵光一闪,夺过药碗喝一口,对准李若柳嘴唇就贴上,将他唇齿分开喂药。 陆玖呆了一秒,大骇:你在做什么? 李若柳的唇很软很凉,贴上去有种淡淡的甜腻,好闻的冷香一个劲儿的钻入他鼻腔里,容修有些恍惚,心跳咚咚地仿佛要跳出来。 李若柳突然睁眼,容修吓得将口中剩余的药给吞了,听着清晰的咕咚一声,李若柳蹙着眉质问:“你把我药喝了,那我喝什么?” 迎着李若柳不满的眼神,容修大囧。 陆玖脸都青了,硬梆梆提醒道:“碗里还有点。” 李若柳伸脑袋见碗底剩的那一小口药,啧啧不已:“你一口这么大的吗?都不给我留一点儿!” 容修羞愧的就差原地爆炸。 “我就是睡着了,你好歹叫我一声啊!” 容修惭愧地快哭了,突然他夺过陆玖腰间佩剑就要划向手腕。 不是吧!我就是逗逗你而已啊! “陆玖” 陆玖得令一脚踢出,容修手中剑脱手而出擦着床头直直插入地面。 李若柳双手插腰:“容修,你做什么?” 脱剑的手还在发颤,容修喃喃说道:“血……药” 李若柳一愣不敢置信道:“你要放血让我喝?你是不是没睡醒?那药在你肚子里又不在血里,就算发挥药效进入血液中,你放干血也治不了我呀!这药只能缓解,不解毒的。真要被你气死了!” 李若柳端着已冷的药碗,饮下剩余的药,重重放下。 容修像是只被遗弃的小狗耷拉着耳朵站在床边。 “知道错了吗?” “嗯!”容修小声回应。 “知道错了,那就罚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洗澡,洗不干净,不许回来!” 容修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办。 容修不懂,但陆玖猜岀来了。 “公子,你不该这么纵容他?不该告诉他中毒之事!更不该说那些话!” “陆玖,红袖你不信,容修你也不信。你别忘了,你们所有冥卫都是我一手挑选的,有大部分都是并不了解时便入选的,我选人没什么讲究,很多时候只是我们都有相似的经历,你如此,容若如此,红袖容修亦然。 既然我选了,那就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如果成天揣测了着你们会不会背叛,那么一开始就应该拿捏住你们的所有把柄,威胁你们替我做事,这样是不是才能睡得着,那样的我还是我吗?我所做的一切意义何在? 我终究会死,可我要做的事不能停!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延续,他太弱小,需要激励,我等不了很多年的!” “公子”陆玖喉中发涩,单膝跪地:“公子,是陆玖错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容修虽然笨拙,但他很纯良。” “他刚刚轻薄公子了!” 容修笨是事实,但纯良恕属下没看出来。 “啊?” 李若柳大脑回档,“你是指刚才喂药?” 陆玖非常认真的点头,对此还在耿耿于怀中,要不是当时脑子卡壳了,直接一脚就给他踢飞,哪里还能让他放肆。 他就是个小孩,担心我才会想出这个歪点子,小孩子有什么坏心思。 “他也是关心我呀,一着急肯定没想那么多,要是嘴巴碰一下就是轻薄,那我身为先帝男妃和这么多男人搂搂抱抱,那叫什么?” 陆玖见李若柳竟引申到了自己,顿时惊慌:“不!公子是为大业而牺牲,和他本质并不相同。” “陆玖,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我们都是要做大事的人,这些细节可以忽略。” “公子,你就是偏袒他!”陆玖算是看出来了,李若柳就是在维护。 李若柳摸摸鼻尖,被拆穿也不恼。 “好了好了,我自有分寸!你别老针对他嘛!很小的一个孩子而已。” 陆玖心里暗暗反驳:哪里小了。 “容修很乖的,不会伤害我,红袖也是,虽然现在他们还很弱,但我会教好的,你对我得有信心,我武功烂,但教人还是拿得出手的!” “可是公子……” “吱呀!” 容修洗完澡了,头发在来的路上蒸干了,穿着洁白里衣,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李若柳见到他一脸兴奋地拍拍床榻:“今晚给我暖床,像刚才那样。” 见他还不过来,非常不满:“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你想冻死我?” 陆玖艰难出声:“公子?” “陆玖,有事明天再说,哦!我现在身上不怎么疼,他练的功法对我很有用!” 容修得令乖巧钻回了被窝里,李若柳自然而然地钻进他怀里。 看着公子好像真的没那么难受,陆玖强制自己去忽略容修抱着公子的手。 再看一秒他真的很想剁了他。 陆玖拱手告退。 “容修,你离那么远做什么,抱紧点。” “哦” 听着屋里传来的对话,陆玖脸上的表情碎成渣渣:万不能让陛下知晓! 第39章 暖床三 李若柳嗅了嗅容修身上,小孩还特意打了香胰子,孺子可教。 “下次暖床也要像这般把自己洗干净,不然我就把你踢下去,听到没?” 容修认认真真点头:“知道” 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功法的作用,或是二者都有,李若柳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听着心跳声睡着了。 容修一直僵着身体,直到听到耳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才侧过脸盯着他看。 他知道怀中人对自己特别包容只是可怜自己,可跳动的脉搏告诉自己,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无可取代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知道这个人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容修看着熟睡的李若柳,蹑手蹑脚下了床,小心翼翼给他掖好被子。 穿上外衣推开门站在院子,陆玖隐在院墙大树上睨着他,像在看一个渺小的生物。 察觉到冷冽的视线,转身,对视。 容修助力爬了上去,还未靠近,陆玖拔剑刺来。 容修从墙上临空跃下。 “陆……大哥” 陆玖不言,提剑飞下,上来就刺。 容修手上没有兵器,只能用褚辰教的招式避开,陆玖挽个剑花将剑斜插入地,赤手空拳过招,十几招过后,容修避无可避,抬掌对上。 “砰” 陆玖被震的后退两步,手心传来清晰的灼痛感:这内功? 想到什么,又再次出手。 凭容修的三脚猫自然打不过陆玖,但他习武天赋异禀,很快复刻陆玖的招式。 “你偷学我招式?”陆玖错愕。 “没……没有!” 如此几个来回,陆玖终于发现问题,容修只得其形不得其法,也不会配合内功出招,很快容修被打伤。 “噗……咳咳” 容修撞在树上吐了口血,面色惨白,陆玖依然不放过他,扔来一根树枝:“再来。” 容修握着树枝单方面被虐。 “反应太慢!” “内力呢? “出手时要运转内力,吸则收呼则放,学着收放,不能一味消耗,把握时机恢复到最佳状态。” 在过招中,陆玖不断出声指点,容修从凌乱中躲避中到可以接招再到熟练。 容修管不住内力,陆玖被震得肩膀都咯吱打颤,痛感越发强烈。 陆玖停了手,将剑凌空一扔,容修接住便在陆玖的声音中将一整套剑法挥出,越到后面他眼睛越亮。 配合内力,剑气凌厉。 “嗡” 挥出了剑鸣声。 “实力弱面对敌人,不要暴露真实实力,若不能一击命中绝不恋战,一定谋略为主,武力为辅,双管齐下。做任何事一定留后手,不许白白牺牲。这是公子原话,听不听在你。” 容修气喘着双手托剑,朝陆玖躬身:“多谢……陆大哥” 陆玖接过剑,一挽剑花,长剑入鞘。 “我不是帮你,是帮公子,你太弱只会拖他后腿。” “明白。” “你的内功心法褚辰教的吗?”陆玖隐隐有些猜出这心法,只是还要确认。 “不,不是!营中……老徐头……给的。” “城卫营里竟隐藏了如此高手?他为什么教你?有什么条件吗?” “没教,自学,赢……赢来的,他说……营中,有能者,让我……薅干!” 这个他除了公子还能有谁? 陆玖哭笑不得:“你真的很听公子的话!他说的对,你薅了多少?” “四……四个!会……努力!” 公子真是慧眼独具,选的人都不是寻常人。 “陆……大哥……学吗?”容修听陆玖问这么多,认为他想学。 “你要教我?” 陆玖惊了,自古内功心法都是独门绝技,不轻易外传,这人得此机遇竟然要传给他。 容修不明白陆玖内心的震惊,他见他很重视的样子,应该也喜欢这个……内功,那就都学呗,好像简单好学又实用。 容修将自己抄的口诀递给他。 陆玖大脑宕机,就这么给了? 容修还在竭力解释:“我……认不……全,只会……临摹,应该……不错!” 所以他还认不全这些字已经开始在体内运气凝结,游走周身经脉,若能控制那日后定不会比我差。 加上他过目不忘的本事,陆玖不得不佩服公子的看人的眼光,没一个弱鸡。 容修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如何波动,但他有话想问。 腹稿了一会认真问道:“陆……大哥,可以……问,问题吗?” “你要问什么?” “他……什么毒?” 陆玖本来不想告诉他,但公子方才说的话,加上容修的表现,或许自己应该试着接受。 “骨寒之毒,中者浑身寒冷彻骨,平时体温远低于普通人,毒发时全身骨骼疼痛难忍,血液逆流,经脉淤堵,若不服用药物缓解可能会经脉寸断而死。” “解药?”容修追问。 “今天喝的是研制出来的药,只能缓解,真正的解药,赤炎果,我还没找到!” “赤炎……果,什么……样?” 陆玖见他如此执着突然有些欣慰,至少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赤炎果,色如鲜血,状如火焰,珍珠大小,一颗便可解骨寒之毒。” 赤炎果 容修心中默念几遍药名,再问:“不能……培育吗?” 容修见过他的那些姐姐妃子在宫里培育花草,非常珍稀的花都能培育。 陆玖眼神黯了黯:“这些年几乎翻遍了风之大陆,莫说植株,连种子都没有寻到。只在古医书上见过赤炎果株的样子。” “没有……替代吗?” 陆玖抬眼:“今日之前只能依赖药物缓解,但现在有了。” “是……什么?” “你” “我?” “是的,你所习的内功名为赤炎心经,不算上乘功法,却是世间少有克制寒毒的功法,公子体弱无法修习,你要用你的功法护他无虞,为我们寻找赤炎果争取时间。” 容修不确定的问:“所以……我……很重要!” “是,很重要!赤炎心经不是谁都可以修习,你很特别,公子每月十五会毒发,你要守着他,保护好他!” 我对他,很重要!他,需要我!我终于,可以为他,做一件事了! 第40章 暖床四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容修重重点头,“我,会的!” “这药可以治你的伤。”陆玖扔来一小瓷瓶,又道:“你回去吧!公子今夜很危险,不能离人!” 看着容修的背影,陆玖舒心一笑:“公子,你是对的。” 容修着急往回赶,完全忘了吃药,一回屋,就看到红袖急的团团转:“公子,你怎么了?” 李若柳一改方才的安逸,冷得直打颤,疼得直冒冷汗,根本唤不醒。 见容修推门而入,红袖忙上前,“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浑身冷得像冰块,全身发抖,怎么喊都喊不醒!” “安静,不能……让人……知道!” 容修制止红袖的惊慌失措,忙褪去外衣钻入被子抱紧人儿,紧接着缓缓输送内力。 全然忘记方才被陆玖打伤的心口隐隐作痛。 炙热的暖流重新涌来,李若柳清醒了不少:“容修?” “我在!” 李若柳靠在他怀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衣服,紧皱的眉头一松。 容修用被子将他裹紧,看着紧紧捂着嘴巴的红袖:“秘密!不许……泄露!” 红袖点头,擦掉眼泪,半跪在床边,轻唤:“公子,你好点了吗?” 李若柳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红袖别怕,我没事,明天就好了!” 红袖泪涌了出来,点头:“嗯!我相信公子,公子是最厉害的!” 红袖眼中的李若柳是智谋深远,运筹帷幄,偶尔狡黠,会撒娇,看着瘦弱却给人无限力量的存在。 红袖知道他身边有很多能人高手在暗处,她以为他是强大的,从来不曾想过他会这般虚弱的如瓷器,仿佛碰一下就会碎裂。 红袖不知道他是谁?是何身份,为什么要帮她的公子报仇,跟着他一步步走来,她已经习惯性依赖。 可今天她看到了他脆弱的这一面,她突然意识到他也是普通人,他也会生病难受,只是隐藏的太好。 红袖泪如雨下,她好想知道公子怎么了?可自己知道了又能如何?自己太过渺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获得公子的信任帮上忙呢? 红袖在这一刻彻底觉悟了,我要成为公子的助力,我一定可以帮上他! 找谁呢?谁都不认识! 找郡公!他认识很多人,一定有我可以学的东西。 公子,你等我!我会努力的! 李若柳不知道今夜的毒发给了两人怎样的震撼。 容修内力不足,撑到三更已然力竭,加上身上有伤未吃药,就这么抱着他昏了过去。 李若柳靠着他的体温度过了一夜,在天大亮时他缓缓睁开双眼,他动了动僵硬的手:很好,又活了一天。 “容修” 李若柳爬起来拍拍少年的胸脯,少年没反应。 “容修” 少年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 李若柳忙探向鼻子,探到鼻息松了口气,执起他手腕,发现只是力竭,将他平放下,盖好被子。 刚要下床发现红袖趴在床边睡着了。 一个两个因为我都遭罪了。 李若柳将红袖抱起,因着身体虚弱,差点抱摔了,腿撞在床梆上才稳住,见她没醒本想也放床榻上,但看着熟睡的容修,李若柳踉踉跄跄将她送回了房。 艳阳高照,空气清新,浑身没那么冷了,感觉真好。 出了墨竹轩,李若柳慢悠悠去了厨房,走的慢倒也看不太清他有点跛。 厨房正忙得热火朝天,也没人注意到他。 他见有鸡汤扯住一人问:“药房在哪儿。” 下人见是他准备行礼,被他一把拦了,小声道:“你去药房拿些人参鱼胶,我要熬鸡汤。”那人点头应下了,匆匆出去。 李若柳让人将炉子连锅搬到不远处的凉亭,将洗净的人参枸杞放了进去。 鸡汤熬了近一个时辰,李若柳坐在亭子里打磨弹弓,将上面的皮绳重新绑定,顿时焕然一新。 红袖一醒来发现自己在自己床上,跳下来冲进李若柳房中,只见容修一人,惊得冲出院外到处找。 “公子,公子” 呼唤声吸引来不少下人,见找李若柳,忙给了方向。 李若柳听着一阵阵嘈杂声,猛的惊醒:“咋了我锅子炸了?” 红袖远远瞧见人,如一支离箭的弦般冲过来。 见她直直地撞过来,李若柳大惊:“红袖,打住!有锅!” 红袖一个急刹车,堪堪停在一米处。 李若柳瞅了瞅边上的锅松了口气:“红袖,凡事要淡定,莫要横冲直撞,很危险的!” 我也会散架的! “公子,你没事了吗?红袖一醒来没见到你,担心你。” 李若柳点头,起身伸了伸懒腰,小声叮嘱:“没事了,以后在外面一定要冷静,不要引人注意,你看看一堆人盯着呢?” 红袖回头见丫鬟仆人都望过来好奇的不行顿时蔫了:“红袖记下了。” “我炖的鸡汤,瞧瞧如何了?” 盖子掀开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公子,好香啊!” 李若柳用筷子戳了戳,软烂适中,点点头,再放些菌菇煮一会就可以吃了。 李若柳朝厨房走去,迎面遇上褚良,正要喊人,褚良身后跟着一人走来。 李若柳眉毛一挑:他来做什么? 李若柳将弹弓塞给红袖,示意交给藏好。 “小容若不是说中午才起吗?怎么他给你传信了,你特意起了大早?” 褚良醋味十足,非常不满,不就两天没瞧见人至于上门吗? 是的,来人正是钱元。 “小若” 李若柳望着他一身常服,心里嘀咕,这是下朝了回去换了衣服,还是今天压根没上朝,带着不解问:“大人怎么来了?” “你身体不好,好几日未归,我来看看你!” 话一出还未等李若柳说什么,褚良不乐意了。 “哎?你什么意思啊?小容若住在我府里,我还能亏待他咋的?你尚书府里有仙丹呐?住着能长生不老吗?” 这句可是戳到褚良的肺管子了,他对钱元本就十分不满,一个老男人娶了我花一般才华横溢宝贝徒弟,咋滴还想独占? 第41章 那我下次轻点 见褚良怒目而对,钱元才反应过来话说的欠考虑了,遂拱手:“郡公误会了,只是我们尚在新婚期,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几句表白给褚良嫌弃的不行:咦,老男人的情话真油腻! 这般想着向李若柳投去了嫌弃的表情:这就是你选的老男人! 李若柳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今天就回去。” 褚良一听,忙打断:“说好的,今天游湖吃烤鱼,你答应我的不许放鸽子!” 说着朝钱元虎视眈眈地瞅着,大有你敢现在带他走,我就跟你没完! 钱元完全没明白褚良对自己这莫名来的敌意,但作为一个有眼力劲儿的新婚丈夫绝对肯定以及一定不能拂了新婚夫人的面子。 “当然,小若是自由的,我不会限制他做一切事情,开心就好,我绝对没意见!” 看着钱元这么识时务,褚良鼻孔朝天:“最好是这样!” 钱元摸摸鼻子颇有些尴尬:“郡公对我是不是有些误解?” 褚良傲慢的瞥着他,大声回答:“没有啊!” 呃!您这哪是没有?您这是不满到了极点啊! 看着无奈的钱元,李若柳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啊!小家伙敢笑话我! 钱元上前将李若柳一把扯进怀里,在他耳边低语:“小若,笑什么呢?” 李若柳腿本就不适,这一扯,李若柳疼的眉头一皱,钱元眼尖,追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李若柳忍着,双手抵在钱元胸口,闻言摇头:“没有啊!是你太粗鲁了!” 钱元故意凑他耳边撩拨:“那我下次轻点!” 耳边传来的灼气让李若柳不禁捂住耳朵,佯装生气:“干嘛?” 钱元心情大好,搂着他不放,逗他:“你猜?” 褚良见两人旁若无人般秀恩爱,白眼快翻到天际了:“哎哎哎,注意一下,我还在这呢!还记得我不?” 李若柳脸红了红,推开他,抱住老师胳膊:“老师最好了。” 褚良哼哼。 谁说女大不由娘?这徒弟大了也不由师啊! 钱元双眼微眯,他瞧岀来问题了。 钱元不肯走,非要留下吃早饭,只因听李若柳炖了鸡汤想尝一口,褚良心里老大不乐意却也不好赶人。褚良明着不好赶人,却暗暗跟他较劲。 较着较着提到宝贝徒弟给他特意做了墨条。 钱元记得上次他送砚台时说过会做墨条,忙追问:“那我的那份呢?” 李若柳无奈了,“嗯!做了不少,你和老师一人分点。” 褚良立马接过话茬:“我有六根,你只有四根。” 瞧吧,还是我在小容若的心里分量重。 褚良自然而然地忽略掉容修有十根,写字太丑,确实废墨,咱不跟小孩子计较。 你钱元不一样,你是个成年人,娶了我宝贝徒弟的老男人。 “郡公是长辈,酷爱笔墨,多一些是应该的!”钱元说还不行,还握住李若柳的手示威。 李若柳的手小小的,握着好舒服,这么温暖的季节却依旧很凉,钱元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闪过心疼:身体这么差吗? 李若柳无语,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啊真的是! 汤好了,刚端上来,钱元一副当家男人作派:“小若给我盛!” 褚良白眼翻了又翻。 李若柳失笑,首先给褚良盛了份。 看着放在面前的碗,褚良下巴高高扬起:瞧瞧,谁最重要? 钱元紧不服挨着李若柳说话,“小若,给为夫盛大份的。” 李若柳笑了,“你俩加一起都有一百岁了,还玩这么幼稚呢!” 钱元不满:“你这是嫌弃我老了?” 呃 “不敢不敢!大份是吧!这就来!” 李若柳将汤盛得满满的,但碗口太烫了,他一走一跛,汤撒了一些出来:“烫烫烫烫烫” 钱元连忙伸手抓住整只碗放在桌上,忙关心:“烫到没?” “哎呀!小容若你怎么样烫着没?”褚良忙跑来关心,一脸担忧。 汤溅了不少出来,李若柳忙拿起钱元宽大的手,果然,五根手指红了一片:“你烫到了,都红了。” “这,这也太不小心了,快来人备凉水烫伤膏!” “奴婢去拿。”红袖忙奔去了药房。 很快有下人端来了凉水。 钱元抓着李若柳的手一起浸在了冷水中。 “我不用。” 水凉凉的,李若柳颤了颤。 浸了一会,钱元摊开李若柳手心检查,只有轻微的发红。 “我真没事!” “没事就好!”褚良自动忽略钱元,只要宝贝徒弟无虞就好。 “真没吗?那你腿怎么了?” 钱元说着蹲下就要去查看,“我,我没事,就是磕了一下,不打紧。”李若柳忙后退,腿一受力,歪了一下,被钱元一把扶住。 都一走一瘸了,还不打紧。 “小容若,你腿怎么了?”褚良还在后知后觉,钱元上前将他打横抱起。 失了平衡李若柳吓得揪住他衣服:“你,你做什么?” “公子药来了!” 红袖匆匆赶来,举着药瓶气喘吁吁! “郡公,小若身体不适,我就先带他回家了。” 回家? “不,不是的,说好的烤鱼……”李若柳忙向褚良发出求救信号。 老师,我不想走啊! “烤鱼下次再吃吧!红袖,替你家公子收拾东西。”说完不待李若柳反驳抬脚往外走。 “是,大人!” 褚良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徒弟被抱走了,他委屈,他不满,他想把桌子拍得咣咣响。 但他看着碗里鲜美的菌菇,脆爽的白菜,滑嫩的鸡丝,金黄的鸡蛋和加了人参熬制的鸡汤,也不好上演食不下咽,只能连喝两碗无声怒吼。 很快他身边出现一人,褚良见了,忙拉过人,指着圆凳:“坐,今儿这饭咱自己吃!” 红袖抱着包裹站在褚良身边吓他一跳,“哎哟!小丫头你吓我一跳!怎么没走?” “郡公,红袖有问题想问您。”说着红袖拉过褚良,两人在角落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钱元将李若柳一路抱上马车,李若柳要下去,钱元威胁,“乱动我就把你一路抱回府!” 李若柳讪讪:“我就看看红袖有没有来。” 第42章 红袖走了 马车轱辘辘地滚动,李若柳透过车帷望着郡公高大门楣,想到容修: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容修坐在桌前静静盯着汤碗,汤很香,很鲜,郡公已经盛了第三碗了,仿佛赌气般口中骂骂咧咧,对钱元的不喜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容修浅浅尝了一口,味蕾上都是鸡汤的香醇,他有些舍不得吃,吃了很久,久到褚辰大刀阔斧回来。 “祖父,容修,你们吃啥呢?” 褚辰凑近一看:好家伙,你们一大早就吃人参鸡汤,这么补的吗? “今儿什么日子,吃这么好,最近有点累,我也来点!这么好,谁给我盛好了,不错不错!”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褚辰的一加入,鸡汤是肉眼可见的减少,容修也顾不上去想别的忙加入了战场,怀中的弹弓若隐若现。 一大锅鸡汤很快见了底,这边三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剔牙,那边马车堪堪到府门前。 钱元伸手来抱,李若柳严辞拒绝,钱元没理强硬将他抱出一路送回院里,全然不顾府中人的窃窃私语。 李若柳怀疑钱元是故意的,那些小丫鬟眼中的八卦如有实质,就差在脑门上写着:快看呐!夫人是被抱回来的,那他们在马车里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可描述的事了吗? 李若柳捂着脸装聋作哑。 回到三米大床,李若柳四仰八叉地躺倒,不禁想到以后自己的床也要做这么宽的,特别适合在里面翻滚。 李若柳在床上思考,钱元已经摸来了药箱。 腿一凉,李若柳一惊,钱元抓着他的腿在检查,膝盖红肿还有些渗血。 “这就是你说的不打紧?”钱元挑眉,反问。 这么严重?就磕了一下下吧! 李若柳试着抽回腿,奈何钱元手劲大,握得紧紧的,他摆烂了:“过两天自己就好了,男孩子嘛!磕磕碰碰很稀松平常的。” 有什么抹在膝盖上,冰冰凉凉的,李若柳坐起身,见钱元挖了一大块药膏厚涂,顿时哭笑不得:“这药是不要钱吗?这也太浪费了。” “你下次再不小心,那岂不是浪费的更多!” 钱元边收拾药箱边说教,让李若柳颇为意外。 “这两天外面不安全,你就留在府上休养几天。今天走的匆忙没吃上你做的鸡汤。” “大人若想吃,我可以重新做的。” “真的?” “嗯” “回来了,那些药膳继续吃吧!你再尊师也要先把自己照顾好!” 钱元的手很宽很有力,捏在腿上好像在按摩,李若柳觉得被碰的地方开始变热。 撇开别的不说,钱元比钱文瀚可好太多了,会关心人,会留心他的细微举动,霸道又有钱,身居高位除了初次见面凶巴巴,其他都比较温柔,说荤话也适度不下流。 李若柳望着钱元,还有些欣赏。 气氛开始有些暧昧。 李若柳有些不自然地撇开目光,没话找话:“回来没看到嫣儿呢?” 钱元收拾的手顿了顿:“她有些胎不稳,我让瀚儿陪她回娘家养胎了,暂时不回来。” “哦” 原来是这样,难怪从回门那天就没见过钱文瀚了,我说呢?果真前途重要啊! 钱元观李若柳反应,捏住他下巴,眼神凌厉:“怎么,听着他不回来你有些失望?” 久居上位者的施压,李若柳只觉得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方才的旖旎瞬间烟消云散。 我忘了,他是尚书,前面的那些温柔都是假象。 钱元身上散发的气势瘆人,手下力道又大,下巴被捏得生疼,李若柳眼角有泪无声划落,声音颤抖:“大人误会了,我只是随口一问,别无他意。” 看到他眼带恐惧,钱元才发觉自己失态,忙松了手。 李若柳瘫在床上,喘息着。 “我看看。” 见他下巴红了一片,钱元下意识伸手去摸,李若柳瞳孔一缩,眼里的害怕刺了他一下。 钱元默默收回手,轻声道:“你休息吧!” 在他即将踏出房门,李若柳叫住他:“大人” 钱元顿足。 “容若会牢记自己的本份,不会逾矩,请大人放心!” 钱元颔首表示知道了,脚一抬,走了。 紧接着李若柳哑着声唤:“红袖” “公子” 见李若柳满脸泪水,下巴还红了,大惊:“公子?” “嘘” 李若柳轻吁制止她,用眼神安抚她:“不用紧张,没事!红袖,收拾东西我要搬去偏院。” “现在吗?” “对,现在!” “好,奴婢这就让人把公子的东西都抬去偏院。” 偏院离主院较远,也比较小,倒是环境清幽雅致。 人多东西搬得快,不到一刻钟,李若柳连人带东西搬进了新院子。 院子很干净,门头没有名字,李若柳提笔写下若水阁三字。 上善若水,人生至高境界。 丫鬟们收拾好了衣服被褥一一退下,红袖拿出茶叶泡了壶茶。 李若柳拍拍靠近院墙的两棵粗壮大树:“这里要是装个秋千或吊床就更好了。” “我去叫人来装上。” “红袖,不用了,毕竟不是自己家,一切从简吧!” 红袖察觉到李若柳情绪不对,“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想到一些事而已。对了红袖,墨条放哪了?” “哦,我放在包裹里了,我去拿。” 红袖正要动作,被李若柳拦了:“不急,先放着吧!” 李若柳坐在石桌前盯着象棋发呆。 红袖望着他欲言又止,如是几次,李若柳发现了。 “红袖,你怎么了?” “啊!没,没事!茶泡好了,红袖给公子倒茶。” 翠绿的茶水如游龙般飞入茶杯中,李若柳浅尝一口,烫且味苦。 李若柳放下茶杯,意有所指:“一个人有心事,那她泡的茶便失了原本的味道,红袖,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红袖慌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入喉,苦涩异常:“噗!咳咳咳” 李若柳没有急着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红袖满心愧疚,“扑通”一声朝李若柳跪下了。 李若柳大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第43章 可能凶了点 红袖摇头,怎么说都不愿起身,含泪开口:“公子,红袖对不起你!” 李若柳挑眉:“咋了,你看上尚书夫人之位要跟我抢位置了?” 红袖原本酝酿出的情绪被他一句话全打乱了,红袖一边哭一边笑:“公子乱说什么呢?” 李若柳是故意逗她的,从今早他就发现小丫头心情非常低落,有心事,虽然尽力隐藏但李若柳了解她。 “说吧!到底怎么了?” 红袖挣扎了很久,还是做出了选择:“公子,红袖不能陪你留在钱府了!” “你要走?” “是的!红袖有想要去做的事了。只是放不下公子。” 红袖要去找自己的路,成为不拖累公子的红袖,成为可以助力公子的红袖,红袖愿意为此付出所有努力。 李若柳想了很多可能,独独没想到这一点。 钱府太过危险,他也没把握会全身而退,至少在一切留有余地前他希望手不沾血。 李若柳很欣慰,他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红袖,我说过,你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没有人会阻拦。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所有的一切我心里都心里有数。”李若柳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印章,塞到她手里:“这是东风钱庄的印章,钱不够就去取,不要心疼钱。” “不用,公子,上次给的金豆子还没花完。”红袖想将印章还回去,被李若柳强硬的塞手心里。 “你一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上没钱我得多担心,不要拒绝我!” “多谢公子!”红袖哽咽不已。 “希望下次再见,你不是一个人,祝你一路顺风。抱抱!” 李若柳张开双臂,红袖哭着扑进他怀里,很久很久…… 红袖走了,给他留下了一个陶俑娃娃,长得很像她,回忆这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李若柳有些怅然若失。 红袖,你走了,那我就无需顾忌了。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小药丸,化在水里,一饮而尽。 感受着身体阵阵发热,他不免想到一个人,那个人的身上很暖。 李若柳饭也不吃就抱着装陶俑娃娃的盒子干躺着。 虽然她走才一小会但李若柳已经开始想她了。 躺了许久,他去翻出包裹里的木盒,看着静静躺着的墨条,李若柳深吸一口气,出了院子,去了书房。 卜辞远远便瞧见他站在半拱门外,见他来回踱步也不走近,好奇便走了过去。 李若柳抱着木盒木讷无神的转着,一转身卜辞在眼前,他第一反应是想跑。 卜辞忙唤:“夫人” 李若柳咬咬唇,脸上染着红晕:“卜先生好” 卜辞眉心跳了跳,见他抱着木盒想来是要给尚书的:“夫人客气了!夫人是来寻大人的吧!大人就在书房里,夫人进去吧!” “不不不,书房是重地,我去不合适!” “哦,这是我做的墨条,是之前答应大人的,做的不好,麻烦卜先生代为转交。” 卜辞被李若柳这么客气的态度弄得摸不清状况。 “夫人,有没有什么话需要卜辞代为转达。” 李若柳摇头:“没有!多谢!” 卜辞看着他离去的清瘦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忙找来下人询问,弄清楚前后原由,去了书房。 钱元还在忙碌,见到他,笔下未停,主动问:“有事?” 卜辞将木盒双手放在桌上,言简意骇:“夫人方才送来的,是墨条,下人说夫人搬去了偏院,他唯一的侍女刚刚收拾包袱离开了。” 钱元手下一顿,脑中回溯早上那幕,霎时将毛笔一搁,烦躁地捏了捏鼻心。 “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钱元抬眼,严厉的面容下皆是不信:“以他的个性不可能什么也不说。” 卜辞重复一遍:“夫人只让卜辞转交,没有留话。” 钱元觉得头疼,他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你觉得他今天有没有变化?行为,语气或眼神。” 卜辞回忆了一番,道:“有!夫人以前很随性,今天特别客气,看上去有些精神不佳,而且夫人脸色很红,感觉好像生病了。” 钱元打开木盒,四根墨条工工整整的摆在里面,似乎很恭敬很礼貌。 “是不是很像初见我时的样子,被我吓哭了?” “大人什么都知道,何必再问呢?” 钱元无奈地表示:“早上我可能凶了点,当时他就吓哭了。” 承认是一回事,但理解是另一回事:“我真的有那么凶吗?好像你们很多人都很怕我!” 卜辞恭敬地立在一旁,意有所指:“大人知道症结,在下就不多言了。” 钱元叹气:“我又不会哄人!他那么柔弱,感觉使点劲就能捏死!哎~” “大人可以换一种思维,以夫人的才华终会代替罗家,那日后与张家的重要纽带就不是张嫣儿小姐,那论重要程度,大人和夫人可以是平等的,大人可以考虑和夫人圆房,这样夫夫一体,并肩同行,岂不美哉!” “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他是男子,我都能当他爹了,他若不愿意怎么办?用强吗?不可行!” 钱元觉得这太离谱,毕竟他是儿子的恋人,还是自己强拆的。 “凡事无绝对,大人不愿用强,那就用感情攻势,大人不是很欣赏夫人的才能吗?其实只要大人温柔些,和夫人的相处模式还是蛮有意思的,大人不也这样觉得吗?” 咳咳咳 “卜辞你知道的有些太多了?” “是卜辞逾矩了!” 口中是责怪但心里是认可的,钱元已经明白自己对他太凶太严厉了。 “我去看看他吧!” 钱元活了近四十年,趋避利害那是刻在骨子里,孰轻孰重他秒懂。 看着偏院新的挂上去的“若水阁”,钱元想到李若柳秋水潋滟的那双眼睛,大拇指不自主的在食指上摩擦。 院子很偏很小,虽然很干净,但什么都没有,不似主院有莲花池,有假山,有秋千,有凉亭,有三米大床。 已近晌午,该是用饭的时候,下人回禀说送去偏院的饭一口没吃又撤回来了。 第44章 碎嘴子 李若柳浑身滚烫,眼皮很重,一直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进进出出,不时有人在耳边说话,但他睁不开眼,他觉得全身疲惫,好累。 不知过了多久,李若柳是饿醒的,睁开双眼,入目是青色纱帐,光线很暗,屋内点着蜡烛,看来天已黑,不知怎么嘴中全是苦涩。 “小娘这是醒了?” 一声调侃在耳边回荡。 李若柳一惊,忙转过头,一张阴郁的脸近在咫尺,两人呼吸焦灼,李若柳吓得坐起来往里挪。 “反应这么敏捷看来身体无虞了,不枉我特意守在床边等小娘苏醒。” 苏醒? 李若柳眼中有大大的问号。 “小娘还不知道吧!你身体太虚晕过去了,是我给你找的大夫,又给你喂的药。指望我老爹发现你病了,怕是你坟头草都一米深了。” 钱文轩一脸揶揄,丝毫不给钱元留颜面。 李若柳抿了抿嘴唇,口中的苦涩仿佛印证了他说的话。 竟然不是钱元吗? “你为什么在府里?” 李若柳可没忘成亲那天他发疯的事情。 不信他会这么好心,说不定又在憋什么坏。 钱文轩一脸失落,仿佛被抢了糖果的孩童,委屈极了:“小娘,我好心救你,你不但不感激却质疑我?” “钱文瀚又不在府里,你留在这儿想做什么?”李若柳才不信他的鬼话连篇。 提到钱文瀚钱文轩瞬间变得非常兴奋,仿佛挖到了宝藏:“你很关注他嘛!连他不在府里都知道。” 钱文轩爬到床上,直勾勾地盯着李若柳的眼睛:“你是不是想他了?看来我爹是不行,没有伺候好新夫人,让小娘对前任如此恋恋不忘。” “钱文轩,你住口!”李若柳说着一脚踹去,这么个碎嘴子太招人讨厌了。 钱文轩一把握住,往后一扯,李若柳“啊”的一声直接在床上劈了个叉。 李若柳痛呼出声,钱文轩还在说风凉话:“小娘身体可真软!” 李若柳一巴掌呼过去,钱文轩顺势一侧,旋身下了床,站在地上,李若柳气得直咳嗽。 “小娘,要保重身体啊!你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吃食,一会送到。你瞧我帮了这么多,拿点奖励不过份吧!” 李若柳心中有疑:“你拿我什么了?” 钱文轩勾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木盒,李若柳一愣,忙在床上四处寻找,红袖给的陶俑真不见了。 “你怎么可以随便拿我东西?” 说着李若柳跳下来就要抢,钱文轩却从一只手抛给另一只手,李若柳见了抬脚要踩他脚,有了上次经验他立马后跳一步避开了。 李若柳一脚踩空,颇为不服气:“钱文轩,东西还我!” 钱文轩拿着木盒,用食指对着他摇了摇,“不还!当然你亲我一口我可以考虑一下。” 李若柳只觉得喉咙有股腥气上涌,他扶着床榻气喘吁吁。 “不反对,我当你同意了。” 钱文轩凑上来将他压在榻上就要吻,李若柳想挣扎却没力气,看着他缓缓靠近,抬腿就要攻击他要害,钱文轩一个翻滚非常惊险的躲开。 见李若柳不讲武德,破大防了:“我好心救你,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玩命吗?” 李若柳坐起身,冷冷睨了他一眼:“开玩笑?再有下次我直接动刀。” “啧啧啧啧,小娘你呀!真的是不识好歹!不过我喜欢,够野,带劲,我可以想象以后有你的快乐了,老爹可能都觉得年轻了呢!哈哈……” 真是疯子! “大公子闹够了吗?” 钱文轩笑声戛然而止:“又是你!” “不才,又是在下。” 卜辞依旧挂着一副得体的笑容,眼中一片淡然,见他这副德行钱文轩真想把这张脸打碎。 钱文轩理了理衣服负手而立,“爷今儿高兴,不跟你计较!哼!” 钱文轩准备潇洒离去,卜辞抬手拦在他面前:“大公子忘了放下不该拿的东西! 钱文轩指着他,瞪了又瞪,将木盒凌空一扔,卜辞精准接住,“多谢大公子!” 李若柳拿回木盒,查看陶俑完好无损松了口气。 钱文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钱文轩前脚刚走,紧接着李若柳“噗”的吐了口血。 血呈暗红色,隐隐冒着寒气。 卜辞双眼微睁,惊愕道:“夫人?” 李若柳扬起一抹微笑:“没事,吐出来轻松多了,胸口老堵得慌。” “夫人,得罪了。”卜辞执起他的手,见排出了淤血,心下松了口气。 看来大公子还是做了件好事。 “你会医术?” “当过学徒,不会开药。”卜辞难得多说一句:“夫人体质虚寒,气脉淤堵昏迷,虽有大夫及时诊治吃药,但不及大公子这一出逼夫人吐出淤血。” 李若柳觉得这说的不是同一个人,表示十二分的怀疑:“你是说钱文轩故意气我是为了救我?” “是的!” 哪怕看上去好像真的如此,但李若柳不信钱文轩会发善心,他一定有问题。 李若柳虽然表示怀疑,不过心口轻松了许多,很快有下人送来吃食,有粥有菜,比较清淡,李若柳想着方才钱文轩的话,实难理解:这么贴心,不正常! “夫人醒了就好,大人命厨房一直备着吃食,以便夫人随时需要。用完饭再喝药。” 李若柳一愣:“这是尚书大人安排的!” 小丫鬟眼睛亮晶晶的,闻言小脸红红的,兴奋点头:“回夫人,是的!” 呃,我就知道钱文轩说的不能当真,果然。 “大人对夫人真好,外面的莲花池都挖好了,鱼都放进去了,可漂亮了。还有那个凉亭都可以坐在里面钓鱼了……”小丫鬟年纪小有些话唠,叭叭说了一堆。 李若柳被说的稀里糊涂,“什么莲花池凉亭的?” “就在屋外啊!一下午就挖好了,莲花都是现移过来的呢!” “好了下去吧!”卜辞适合打断小丫鬟的话。 “奴婢告退。” 小丫鬟一走,李若柳带着疑问走出屋子,霎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第45章 夫人爬墙了 原本空旷的地面突然变成了一汪池水,粉嫩的莲花娇艳欲滴,水里的游鱼在假山缝隙中嬉戏院墙那两棵大树真的挂上了秋千,是半躺椅那种,可以躺坐着荡秋千。 原本的放石桌那块变成了凉亭。 “是钱文瀚要回来了吗?” “二公子暂时未传信说要回来。大人知道夫人搬来偏院,特意叮嘱修建了这些,希望夫人喜欢。” 李若柳撇嘴:“不喜欢还能变回原样吗?” “当然。” 这话李若柳信,无非花费些时间和金钱,没什么难办的。 李若柳蹲在池边,声音闷闷的:“卜辞”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卜辞站在他右侧保持一米距离。 “你说他为什么不放过我?一会儿凶巴巴一会又这么好,我又不是猴子,干嘛老这么逗我!” 卜辞抚额,夫人的形容词真是别致。 “大人一直身居高位,身负重任,所以平时不苟言笑了些,但自从夫人进了府,在下看得出,大人他爱笑了,情绪也有波动。” 卜辞有些无奈,他一个没心上人的男子怎么能给另两个男子搭桥呢!他又不是喜鹊!难绷! “不过就是演戏,干嘛说得多深情似的,我和钱文瀚没可能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未认识过他!其实杀了我是最直接的,与其担心我搞破坏,还要委屈自己对我好,不是找罪受吗?” 呃…… “夫人言重了!其实大人他……” 李若柳走到院墙处看着秋千口中感慨不已,眼睛却紧盯着放在墙角的木梯,应该是用完没及时搬走。 “这可真像是给我打造的笼子啊!你说呢?” “夫人说笑了!其实大人对夫人……” “大人你怎么来了?” 卜辞下意识回头,李若柳猛提一口气爬上木梯,不过几秒就上了墙头。 身后并没有钱元卜辞正疑惑,回身见李若柳顺着墙头在走,大惊:“夫人你做什么?” 李若柳傲娇道:“告诉钱元,这戏我不奉陪了!” 李若柳借着树一落地拔腿就跑。 “他人呢?” 卜辞见这回真是钱元,指着木梯呆愣道:“夫人,爬墙跑了! 钱元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出,心道坏了,忙唤:“来人,速去把夫人找回来!不行,我也得去!” 李若柳跑了没多久就腿发软,又饿又累膝盖还疼,喘息不止:“早知道吃饱了再跑!” 天乌漆麻黑的,一路上也没人,李若柳正想着要不要去郡公府,一人重重拍在他肩上。 坏了,被跟踪了! “这位公子,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画上的人?”一刀疤脸举着一张画像笑眯眯的问,身后跟着三人一人扛着一把刀。 虽然画像画的丑,但李若柳还是第一眼看出是自己,无奈了,下手可真快啊! 李若柳不答,扬手就是一阵红色烟雾,撒完就跑。 “你……咳咳……” “咳咳……老大是辣椒面。” “咳咳……” 杀手组四人眼泪鼻涕泗流,一边哭一边叫嚣着:“站住!” 李若柳提起衣摆就跑,身后四人骂骂咧咧提刀追来,只隔了有十来米。 “站住!不要跑了,我们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一只手,你委屈点给我们不就好了嘛?这么跑累死我了!再跑我要扔刀子了!” 要一只手? 李若柳顿住了,迎面问向刀疤脸:“是罗尚派你们来的?” “诶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一小弟脱身而出被刀疤脸一巴掌扇过去:“对,对什么对?江湖规矩呢?怎么能随便泄露雇主信息?你这么不讲武德,小心给你踢出四人帮!” “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是他,我还当是罗勇! 李若柳问完又拔腿就跑。 “诶诶诶,老大他又跑了!” “愣着干什么呀?快追呀!” 刀疤脸三下五除二就追上来举刀便横在他脖子上。 “再跑我就不止砍手了!” “老大,那罗尚只给了砍手的钱,没给砍脖子的钱啊!” “不砍脖子,那就先砍脚,这双腿跑得贼快,差点追不上。” “嗖” 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架在李若柳脖子上的大刀断成两截,箭矢斜插入地好几寸。 李若柳盯着箭身,是上好的桑柘木,心下一凛,职业杀手,可能还是出自军营。 李若柳回过身,夜风吹来,吹得他发丝扬起。 正对面屋顶一个全身黑衣蒙面男子手持长弓,眼神冷冽。 他的眼是异瞳。 刀疤脸看着自己的断刀骂骂咧咧:“谁呀?谁干的?不知道这刀爷可是花了一两银子的吗?” 黑衣男子飞身落下,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出。 刀疤脸见黑衣男子,不由小声嘀咕:“这人是谁?你们认识?” “没见过/不认识!” 为首刀疤脸见况,扬声问道:“这位兄台,这个容若是我们四人帮先遇见了,都是道上混的,怎么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男子眼神都没给一个,直直走来。 四人忙抬手对准男子,刀疤脸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喂!做杀手也要讲江湖规矩,这是我们四人帮的任务。你得让我们先完成任务才能动手!” 黑衣男子终于怒了:“滚” “大哥他让你滚!” “废话,他是让我们哥几个一起滚!” “一个个猪脑子,还不一起上,任务要被抢了!” 四杀手围攻黑衣男子,不过几个来回,男子赤手空拳将四人揍的鼻青脸肿。 刀疤脸不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功夫好了不起啊!你抢我们四人帮的任务我们定要说出去让你名声尽毁。” “大哥我们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呀,怎么让他名声尽毁!” “哎哟!你是不是傻呀?可以给他画出来呀!” “别说了!你们这么大声干什么,不怕他把我们灭口吗?”刀疤脸气得跳起来。 “有道理,要不我们小声点!” 李若柳扶额:这就是罗尚找的杀手吗?这不是一群傻子吗? 面前出现一双黑缎面靴子,李若柳抬眼和人四目相对。 “你是……” 第46章 杀了我一 李若柳刚想问你是谁派来的,那人扯下腕中绑带给李若柳双手绑起来了。 不是!你绑我做什么?难道还要带到雇主面前现杀不成? “吁” 一声口哨,一匹黑色骏马哒哒飞跑而来,黑衣男子单手将李若柳抱起扔上马,正要踩马蹬上马,李若柳抓着缰绳一夹马肚:“驾!” 马瞬间蹿出去了,黑衣男子僵在原地。 跑出去没二十米,一声口哨马儿停下来了,自己往回走,回到黑衣男子面前。 黑衣男子背着弓,双手环胸,一脸揶揄。 李若柳尴尬的笑笑:“你这马真听话!” 黑衣男子踩着马蹬坐上马,抱着李若柳,凑在他耳边,声音充满磁性:“比某人听话!” 咳咳咳 黑衣男子搂着李若柳拉着缰绳,在一声“驾”中疾驰而去。 这时天空出现信号烟花,是橙色的。 黑衣男子调侃:“看不出来夫人在尚书大人的心中这么重要!” 李若柳不理他的调侃,只因他越走越偏,竟是朝向渡口方向。 “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你要带我去哪儿?” 一连三问黑衣男子却只字不答,很快身后出现疾步声,男子搭弓射向身后,紧接着身后传来闷哼声。 李若柳努力回头,倒下的是钱府侍卫,钱元骑着马紧跟在后。 “包抄上去!” 钱元厉声吩咐。 “是” 两个侍卫空中翻飞身跃到黑衣男子马前拦住。 “吁” 很快黑衣男子被紧紧包围,钱元打马上前,眼里染着风暴,仿佛随时会将人撕碎:“放开他,我饶你不死!” 黑衣男子嗤笑:“尚书大人好大的口气!”说着从后背中拿过一根箭矢箭尖抵在李若柳脖颈上。 “让你的人让开!” 男子话音刚落,一支短箭瞬间射来,直击面门,男子大惊丢下李若柳仰身翻下马后退好几步,短箭擦着他头顶直直没入身后树身。 李若柳坐着马在两方中间。 “你果然够狠,就不怕我杀了他!” “你有过机会!” 钱元朝李若柳走去,朝李若柳伸手:“下来!” 李若柳默默抓紧缰绳一夹马肚又跑了。 黑衣男子大笑:“哈哈……看来你的小娇妻不怎么想理你!” 钱元怒火中烧,丢下一句'死伤不论'又骑上马去追李若柳了。 李若柳好久没骑马了,又双手束缚,不好掌控,本来就艰难这马儿突然还不走了,急得李若柳直拍马屁股,但马儿跟中了邪似的,怎么也不走,没法只能下了马,不过在马鞍侧兜找到一把匕首! 李若柳用匕首割开了腕上绑带,还没松口气就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忙找了棵树躲了起来。 钱元疾驰而来与黑色骏马擦肩而过,知道他就在附近,勒住缰绳:“吁” “容若,出来吧!” 钱元声音近在咫尺。 李若柳翻白眼:你让我岀来我就岀来,不出! 钱元结合今日种种得出结论:“你让红袖那小丫头离开就是怕我以她要挟你吧!我竟不知我在你心里是如此穷凶极恶之人。” 难道不是嘛! 李若柳心里一阵蛐蛐,反正今儿说什么都不回去! 哼~ 李若柳哼出了声,但他自己没意识到。 钱元哑然失笑辩声听位,直直走向他隐身的那棵树。 好一会儿没听到声,李若柳侧着耳朵听了又听,外面静的可怕,李若柳伸着脖子只看见钱元的马在吃草。 “人呢?” 李若柳左看看右看看,奇了怪了:“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难道上树了?” 李若柳抬起头往树上瞧,还瞧得挺认真,钱元无奈,拍他肩膀:“闹够了吗?” 李若柳吓一大跳,猛的转身,见是他脚下一滑,钱元大手一捞将他扶住,正要说话,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对准他。 “不许动!” 李若柳右手抓着匕首抵在他心口上,左手扒开他的手往后退。 钱元不明白,上前一步:“容若” “不许过来!我不会回去,你走!” “容若,不要任性,外面很危险,我们必须要回家了。” 钱元见他情绪不对,轻声安抚,脚下一点点向他靠近。 “家?那可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你不放我走那我就杀了你!” “你确定要杀我,没有我你到现在都没有回容家,拿不回你本该拥有的一切。” “瞧啊!你又威胁我!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当你们的玩物,高兴了哄一哄,不高兴就要掐我!” “我没掐你!” “还没有掐?我脸上的红印子都还在呢?说的好听,说不限制我的自由,还要把我关在府里。 你挖莲花池是什么意思?就是演给别人看你对我有多好,谁在乎?钱文瀚吗?他和张嫣儿现在琴瑟和鸣,我和他早没有关系了,一开始我就不应该为了他嫁给你,他死便死了,我为什么要管他,我后悔了,这场游戏我不玩了,你放我走! 不放我走那就杀了我,今晚他们要杀我,我不知道是谁,但你不该救我,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借他们的手杀了我,你不用担任何责任何乐不为,干嘛非要来找我!” 隐在远处的黑衣男子听到这话眼底迸发出奇异的光芒:原来如此! 不枉我演了这一出,容若你可要好好活着,这样才能让我看到一出精彩戏码,哈哈…… 他拉下脸上的黑布赫然是钱文轩,钱文轩背对着两人眼底的癫狂肆意蔓延。 他看着脚下昏迷的黑衣人,勾唇邪笑。 钱元头一回知道什么叫不按常理出牌,李若柳叭叭控诉一长条,他头都大了,但还是耐心的听他说完,一个个耐心解释。 “掐你的事是我没收敛好,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保证再不对你动手。 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坑了罗尚一百万两,现在罗如芳被送走,外面也谣传起罗勇的身世,这一桩桩算是彻底得罪了罗家。 他们花了重金要买你的命,所以我昨天才去的郡公府,只是想保护你。” 莲花池的事,我纯粹只是希望你喜欢,毕竟你是我堂堂正正迎入门的。 第47章 杀了我二 “钱文瀚的事你决定放下那我以后不提就是。” “容若,你比你想象的要重要,我不会杀你,更不会让你死。” “走到了这一步是我从未想过的,但我希望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只要你答应我为我做事,待一切尘埃落定,我放你走,绝不食言!” 钱元言辞恳切,他身处高位多年,早已过了心口合一的年纪,内心的想法从不外露,还是第一次他想留下这个人,哪怕只是暂时的。 李若柳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你说的是真的?” 混官场的哪个不是老狐狸,天知道是不是诓我? 钱元以为他听进去了,松了口气,承诺:“自然,你若不信,我可以立字据,写清楚!” “你说要我为你做事,做什么?杀人放火我可不干!” 钱元要被气笑了:“我是吏部尚书,不是地府的阎罗,杀人放火做什么,你放心,我要你做的事是力所能及之事,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要闹,我绝对信守承诺!把匕首给我!” 钱元走到他面前,伸手。 李若柳握紧匕首,后退,摇头,然后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 “容若你要做什么?” “想为你做事的人肯定一大把,为什么一定选我?你有问题!我不信!我累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死了就解脱了!” “容若,你冷静点!我要你做的事是取代罗家,你不是恨他们吗?那我们合作,我帮你报仇,罗家容家我都帮你,我需要你的头脑手段帮我出谋划策,我们互相合作,我保证,我会放你走。” 李若柳被钱元的话震慑住了。 “取代罗家?我不明白。” 钱元趁他发愣一把夺过匕首,李若柳大惊:“你诓我?” 钱元终于知道他今天情绪不对头了,将他搂进怀里,安抚:“没有诓你!我说的句句属实!是不是因为红袖走了你不开心?” 李若柳声音闷闷的:“你很凶,我怕你伤害她!” 看来症结还是在这里,以后真不敢动粗了。 “我保证以后再不对你凶了,我帮你把她找回来好不好?” “不好!她有她的人生!”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突然这么走了,情绪难免波动,钱元表示理解。 “那我给你选两个小丫鬟陪着你可好!” 李若柳一听瞬间炸毛:“你要派人监视我是不是?” 钱元感觉自己老了,有种一掌打在了棉花上力不从心之感。 谁家的孩子这么难顺毛呀? 哎!我的! 养了两个孩子,现在要重新养第三个。 钱元给自己和他的关系找一个平衡点,说服自己把他当孩子看待。 “没有!不喜欢就不要!” “你说的?” “嗯!” “那你现在放开我!” 李若柳明显听到他叹气了,而且不止一次。 看着他恢复狡黠的机灵模样,钱元揉了揉他脑袋:“闹够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哦!” 两人和解,钱元拉着他向马儿走去,突然李若柳将他一把推开,转身看着他的眼睛挡在面前,耳边清晰传来“噗嗤”声。 李若柳闷哼一声。 “容若?” 李若柳脸色异常苍白,无奈极了:“遇到你们真是我的劫!” “你……” 李若柳身体一软往下倒,钱元才看到对面隐藏的黑衣人手中拿着弓弩。 弓弩瞄向自己又射出一支,钱元掏出匕首挥手扔出,“叮”的一声,两兵器撞击在一起,短箭撞的一偏射在地上。 “来人!” 钱元将李若柳一把抱住,缓缓滑落在地。 衣袂声传来,顿时钱府侍卫冲了上来,杀手见刺杀败露匆忙逃跑。 李若柳后背中一短矢,血很快溢了出来,衣服印染了一片。 “容若” 李若柳“噗”的吐出一口血,血是黑色的。 “有毒,箭上有毒,来人!把人给我抓住!要活的!” 钱元大惊失色,明明已经出现了两波刺客,怎么会有第三波,这波明显是冲他来的,他失策了。 李若柳眼皮很重,拉住他,用手指抵着唇:“嘘!钱元,就到这儿吧!” “不要救我!我死后,麻烦你,把我和我娘葬在一起,她好孤单,我想去陪她。” “容若,我不许你胡说,我不许你死!来人,快来人!” 钱元的咆哮响彻天际,打斗声疾驰的脚步声交织着。 李若柳用带血的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脸,很想告诉他不要慌,但手没力气,重重垂了下去。 “容若———” 刺杀的人被围追堵截打得节节败退,丢下烟雾弹逃之夭夭,钱府侍卫寻觅许久在一大树下发现一服毒自尽的黑衣人,手上拿着弓弩。 所有人都走了,钱文轩跳了下来,心中充满疑惑:竟然有第四波人! 黑衣人死了的消息传到罗勇耳中,他踉跄的跌倒在座椅上。 怎么会呢? 他明明雇佣杀手是去杀容若的,怎么变成用毒箭射杀钱元,反而被容若救下,容若中毒昏迷不醒。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错? 罗勇现在就如臭沟里的老鼠,只能躲在角落里。 那日若不是走在路上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世有什么不对。 父母恩爱,他自小在罗家长大,外祖父也看重他,他比罗尚聪惠进入张争视野代管理东城漕运事宜,为罗家争光,这些事一直是瞒着容父的,容父一直希望他可以入仕,罗勇也给力,春围入榜。 一切都朝向光明且美好,未来无限可能,可没想到自从容若回来了,一切都变了。 罗尚明里暗里嘲讽他是个野种,他不愤将罗尚一顿胖捧,却被舅舅指桑骂槐好一顿讥讽。 他跑去问外祖父,外祖父却顾左右而言他,他心顿时凉下来。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忙跑回府里,想找父亲,容有财却不在府里,明明昨天还在说要新开一家店,今天下人却只说老爷出远门了,其余闭口不谈,观下人的神情好像都知道什么却一字不提。 他恨容若的出现毁了他,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纰漏,只觉得天都塌了的同时又阴狠的希望容若死。 那个黑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现在只求钱元查不到自己身上,罗勇自己安慰自己。 第48章 他是你儿子? 钱元抱着李若柳匆匆回到府里,找来了东城半数大夫占了半间屋子。 他后背中箭只能趴在床上,衣服被剪开,后背斑驳的伤口映入眼帘。 “这……” 大夫们的手抖了抖,眼中全都充满惊讶。 钱元见到双眼明显一缩,带着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心疼:“轻点,他怕疼!” “是” 血还在溢,李若柳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大夫取了些毒血用清水化开,又倒了些粉末查验。 大夫们围在一起疯狂讨论:“看样子像乌头毒。” “乌头毒毒性没这么烈,这毒有些奇怪。” “看着像好几种毒混在一起了。” “现在怎么办,还在流血,箭能拔吗?” “要拔,不然血止不住!” “怎么样?查出什么毒了吗?”钱元很多年没这么紧张过了。 几个大夫窃窃私语讨论了一会儿,一老大夫颤巍巍拱手回道:“回大人,应该是乌头毒。” “那还等什么,开药!” “呃!这个……它还夹杂了其他几种不知名的毒素,恕老夫见识浅薄,实在看不出来。不过现在得拔出短箭,否则血止不住!”老大夫说着说着冷汗直冒。 钱元冷眼扫荡过来,气势恢宏压的众人喘不过来气:“你们都是东城名医,如今连个毒都查验不出来吗?” 众大夫大惊失色,齐齐跪下:“大人恕罪!” 老大夫有些气魄,仗义直言:“我等只会看些病理杂症,对这毒实在不善其道,望大人见谅。” 钱元眉心紧绷,眼里压抑着愤怒,拳头紧握,好一会,才道:“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知道这是什么毒,他,不能死!” 大夫们战战兢兢,一脸苦瓜色,实在没法子,只能先将短箭拔出。 “啊” 李若柳痛呼出声。 钱元忙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厉声斥责:“不是说了轻点吗?你们弄疼他了!” 大夫握着箭一脸委屈:这我也控制不了啊! 后背的血喷涌而出,几名大夫接力,清创,撒药粉,包扎,一气呵成。 好在血止住了,大夫们不约而同松口气一齐以袖擦汗。 老大夫拿出一包银针,给李若柳扎了几针,见钱元望过来,忙解释:“这几针可以护住夫人护脉,以防毒气攻心,可以争取些时间。” 钱元听了脸色稍霁,点头:“需要什么直说,要寻什么人本官立马派人去。” “大人,其实要是找到下毒之人,那解毒之事容易的多。” 不提还好,提到这儿钱元顿时气势大盛,咬牙切齿:“下毒的人死了,让我抓到背后的人本官一定活剜了他!” 屋里大夫瞬间觉得掉入冰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不由生出'我命休矣'的错觉,个个六神无主了起来。 老大夫叹息一声拉过一大夫道:“让你那徒弟来看看吧!否则今日我们都走不出去了。” 那大夫僵了僵,思索片刻,好似做了很大的决定:“好!” 很快来了一个年轻人,穿着奇怪的服饰,提着一个大药箱,腰上挂着一排竹制小箩。 年轻人来了也不行礼,直奔床榻,翻了翻李若柳眼皮,诊了诊脉,闻了闻衣服上的血迹。 还尝了尝他的血,看的众位大夫是胆战心惊,只一位,面无表情问:“知道是什么毒吗?” 年轻人不答,开始翻药箱,找出七八个小瓶,这个倒一粒,那个倒三粒,左看看右看看,“我要一坛酒,最好是烈酒。” 下人忙从厨房抱来一坛酒,年轻人用酒将十来颗药丸化开,又从腰上取下一小竹箩,往药酒里一倒,一只黑红蜘蛛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大夫吓得连连后退,唯独一位脸色难看,却一步未挪。 钱元看着蜘蛛,想到什么:“你要以毒攻毒?” 年轻人见有人明白,爽朗一笑:“对啊!他中的不算乌头毒,是食用各种毒物长大的毒虫炼制而成的奇毒,没有解药,但我养的药虫可以稀释他的毒。不过我的药蛛喜欢喝点酒。” “宋执不可放肆!这是尚书大人。” 名唤宋执的年轻人有些放荡不羁,目中无人,好似听不见训斥般,眉眼未抬:“他的毒很烈,超过十二个时辰谁都救不了,师傅你再说一句我可就不管了。” 被唤师傅的大夫脸色更难看了。 “你有几成把握?”钱元不想知道他们的矛盾只关心能不能解毒。 宋执摇头:“解毒这事,除非一开始就研制了解药,否则没有十成的可能,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钱元握着李若柳的手,看他疼得直冒冷汗,心里一阵紧张,若是冲他去的,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罗勇,可这人是冲自己来的,他没有思绪。 想了许久,他不敢多耽搁,紧握李若柳手心,咬牙:“你大胆试!若不成功,我不怪你!” 话是这么说,但人在失控下是很难讲道理的,在场众人心里都明白并没有因为他说这句而轻松多少。 反观宋执倒是一脸无所畏惧的态度,紧紧盯着自己的药蛛,等它将药酒喝完,身形涨了近一倍,他徒手抓起放到李若柳身上。 宋执将李若柳后背刚包扎好的纱布拆了,动作有些粗鲁,李若柳呻吟出声,惹得钱元十分不悦。 “你不能轻些吗?” 宋执不明所以:“他是你儿子?养儿子不能太宠,只会将男孩养的娇弱。” 这话一出,众人暴汗。 “你在胡说什么?这是……”宋元师傅急得不行,好想堵他的嘴。 “他是本官娶的男妻,本官紧张些有什么问题吗?”钱元一脸严肃。 宋执一愣,回想了前段时间的热议,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哦!” 哦了一声继续动作,但加了一句:“我身上百毒不侵,不怕它咬,你不一样,你最好后退些。” 众大夫忙劝道:“是的,大人,他养了好多毒虫,哦不,是药虫,您还是离远点以免误伤。” 钱元嘴唇绷成一条直线起身,走到一边站着,就这么直直盯着。 第49章 男妻真娇弱 药蛛嗅到血腥味,直直爬到伤口处,一口咬下。 “啊!疼~” 宋执听了想说什么,但见钱元满眼心疼的样子生生咽下了,心里止不住嘀咕:这男妻可真娇弱! 药蛛的身形肉眼可见变回原样,伤口处的乌黑也开始慢慢变浅,血也成了红色。 药蛛松了口,身体一滚失了力气,宋执伸手稳稳接住,再小心翼翼放回竹箩里,开始收拾药箱:“他没事了,可以包扎了,开些清余毒的药,吃几天就好!” 有大夫上前小心的撒上止血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再细心的拉上被子。 “毒这就解了?” 钱元还沉浸在刚才的没把握中,这一会功夫毒解了。 这心情起伏的没缓过来劲。 “没大碍了,余毒他们能解决,我就不写方子了,对了,诊金一两,金子!谢了!” “宋执,你说什么胡话?”宋执师傅气得跳脚。 你是怎么敢的啊! 宋执旁若无人道:“我也是要吃饭的,像这些养毒虫杀人的绝对是个组织,我以毒治病是医毒双修,我是要花很多心思炼这些药虫的。不给钱,再有下次我可不干了啊!” “他何时能醒过来?” “身强力壮的三天必醒,他啊太虚了,七天吧!”宋执直言不讳。 钱元见李若柳脸色虽苍白,但眉心不再皱着,心里重重一松,唤人:“去账房取十金给他,再将众大夫的诊金结清。” 宋执听了大喜:“多谢尚书大人。” 众大夫受宠若惊:“大人客气了,我们什么也没帮上,诊金就不必了。” “不用多说了,记得开好药方,他要休息了,都去吧!” 众大夫还在犹豫,宋执抱着药箱大刀阔斧跟下人出去了。 老大夫挥手示意,几位大夫拱手跟着去了。 老大夫和宋执师傅商量着开了药方,交给一旁丫鬟,“第一张药方速去抓药煎上,五碗水煎至一碗,一日四次,多饮水,连吃五天,再用第二张药方固本培元,吃五至十天都可。” 丫鬟点头应声匆匆去了。 人都走了,只剩钱元和李若柳。 李若柳依旧昏迷着,钱元静静坐在床边,用手背轻轻蹭掉他脸上的汗珠,问道:“为什么救我?你不是觉得我很讨厌吗?我一死再没人凶你了!” 可惜没人回答,李若柳尚在昏迷中。 这时有人来报:“大人,刺客的事有眉目了。” “不,不对!”钱元看着卷宗第一条立刻反驳。 “大人,这黑衣人是异瞳,与云国商家如出一辙!”卜辞不解。 “这人好生狡猾,异瞳除了天生也可人为。” “大人的意思是,这人故意栽赃?” “没错!这人是想隐瞒身份故而祸水东引,但他不知道这内里有个不成立的因素,那就是张争是商家分支,他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卜辞一愣,心道:原来如此! “哼!罗家,好的很!” 钱元看着案上的卷宗第二条将桌案拍的啪啪作响:“来人,备马车,本官现在就要去御使府讨个公道。” 钱元怒气冲冲走了,李若柳侧躺在榻上,有丫鬟给他喂了药,擦拭,换衣。 待丫鬟离去之后,一人从房梁上跳下,半跪在床榻边,轻唤:“公子,公子” 见李若柳没反应,那人将一颗药丸塞他口中,随着吞咽,李若柳缓缓醒来,声音干哑:“陆玖” “公子,你怎么样?” “没事,刚睡着了!事实进展如何?” 李若柳刚想动一动,奈何伤口太疼,冒了一身冷汗。 亏大发了!以后再也不干这事了! 陆玖见他小脸苍白,疼得打颤,心疼的不行:“公子不该如此牺牲。” 李若柳心里是这么想但你不能这样说!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不是好词,但我不会让自己白白受苦。 只要证据到手,我就抽身,再不作其他无谓的牺牲。” “嗯!公子,你要多保重,这是缓解骨寒的药,你贴身收好。” 陆玖知道说服不了他,只能努力做好后勤。 “红袖到哪儿了?”李若柳还是记挂她一个姑娘家出门会不会有危险。 “公子放心,玖一一直跟着她,传信说她去了云国。” 李若柳一愣,失笑:“只要安全就好,做什么都不重要。” “容修呢?他还好吧?有没有好好练字?”李若柳也惦记那个结巴少年,走的时候本来是想炖汤给他喝的,有老师在,应该喝上了吧! 提到容修就想到他抱着公子画面,陆玖脸僵了僵:“他挺好的,年纪轻恢复力强,除了字一如既往的丑,现在都能和褚辰过招了,公子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我?我挺好的!除了天天弄一身伤,没啥不好的,但时间紧迫,不能任由他们蚕食月国的根基,至少我活着一天,不能不管。 听着一切都好,李若柳心一片轻松,连伤口都觉得没那么疼了。 “对了,那个黑衣是异瞳,我倒是知道云国有一家族主支皆是异瞳,但……抓我的理由会是什么?我还没有接手漕运,张争如今没理由动我。” 李若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陆玖:“冥卫已经在查,这人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处处透露着古怪。” 李若柳细想那人好像也无意伤人,反而还算救了自己,只是不知道抓自己做什么。 “算了,不想了,头都晕了。” 李若柳侧着难受,还是想趴着,但他现在应该还是昏迷状态,也不好趴回去,只能和陆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分散注意力,聊着聊着睡着了。 陆玖给他点了薰香让他沉睡,以免乱动扯到伤口。 这边他陷入沉睡中,那边两位高官一见面气氛异常严峻,剑拔弩张。 钱元眉头深锁,面若寒霜的进了御史府,手上拿着带血的短箭和卷宗,一见到张争,对方刚要打招呼他就这两样东西砸在地上。 “张争,你养的好狗,怎么这是对我不满要杀我灭口了吗?” 张争不解这位合作对象怎么生了如此大的气,笑呵呵道:“钱尚书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之处啊?” “误会,你手下的人刚刚刺杀我,若不是容若,此刻我怕是中毒卧榻不起了。” 中毒? 张争带着疑惑捡起地上的东西,短箭出自军营,他手里走过不少,但这并不是稀缺之物,旁人也可以弄到手,不足为证。 张争翻开卷宗,看清里面的字大惊失色,连连否认:“这绝不可能!” 钱元冷笑:“是否可能,将你的狗带出来一问便知,我还会构陷他们不成?” 第50章 罗家的报应一 张争心知这事可大可小,忙唤人去叫来罗家父子二人。 为什么没叫上罗尚? 因为他现在鼻青眼肿的正躺在医馆里。 计划失败后,他和四人帮吵得不可开交,罗尚说五十两买李若柳一只手,没成功退钱。 刀疤脸解释今日要不是黑衣男子横插一脚,这单任务必成,但突然多出一波,也不怪他们,而且兄弟四人挨了凑医药费都不够,不退! 罗尚仔细听完他们如何计划失败,怒不可遏骂他们太蠢。 这话一出刀疤脸不服了,你可以说我们技术不如人,也可以说我们办事不力,但不能骂人,这是对我们人格的污辱。 五人打起来了,四对一,完胜。 四人帮刚凑完人跑没多久被钱府侍卫找到关牢里了,罗尚还是罗父刚刚去找人才发现躺在地上昏过去了。 罗父带着儿子一进门就给两位大人见礼,钱元冷哼,不理。 张争将卷宗扔在罗父怀里:“老罗,本官需要一个解释,你们最好和这件事没有关联,否则本官也保不住你。” 罗父一听,心里顿时一沉,隐隐不安,翻开看第一个字,眼前猛地一黑,儿子及时扶住他,关心道:“父亲,您没事吧!” 第一行写的正是第一波行凶者,四人帮追杀尚书夫人,扬言要斩其一只手,这事罗父已经从孙儿口中得知了,现在真的是有口难言,苦涩无边。 张争将一切看在眼里,钱元的讥讽带着凌厉的刀片在狂风中呼啸:“张大人,今天必须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否则你我之间只能桥归桥路归路了。” 张争怒气冲冲:“老罗,还不如实交待!” 罗父拉着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是家中孙儿糊涂,招惹了尚书夫人,他的确罪该万死,但还请大人看在我罗家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他一命吧!求二位大人了。” 说着罗氏父子就开始嗑头。 钱元无动于衷。 毕竟是自己的狗,用了多年还算称手,张争既不想得罪钱元也不想宰狗,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罗尚的确罪该万死,但这次动手,并未伤着容若,当然惊吓了也是他的过错,不如这样,让罗家再赔一百万两白银这事就当买个教训了,如何?” 罗父虽然心疼钱,但什么也没有孙儿的命重要,只好忍痛点头了。 钱元嗤笑,戳穿他明晃晃的意图:“张大人这是故意要包庇他们啊,就几句话花点钱就想把这事揭过了?未免想得太过容易了吧!你们看清楚了!今天的刺杀可不止一波,罗尚是第一个出手的,后面可还有呢?” 张争见钱元不吃这套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罗父一听愣住了,怎么不只是罗尚的事吗? 罗家儿子听到这儿忙将卷宗往后翻,看到一人名字,直接嫌恶道:“我就知道这野种会惹祸,咳咳……当初说了不要留他在身边,您怎么都不听儿子的话!咳咳……” 越气越急,咳得越厉害。 罗父看到罗勇派人用毒箭射杀钱元,顿时脸青一阵白一阵,喉咙好似被人扼住般,他不死心地问道:“钱大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就算罗勇出手了,那也是冲容若去的,怎么可能派人去射杀钱元,这不合理!这肯定不是真的! 张争适时附声:“是啊!钱大人,令夫人与罗家之间的纷争,张某也有所耳闻,即便是起了矛盾要下手,也绝不可能是冲钱大人去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本官与夫人为一体,刺杀他与刺杀本官本就是一回事,而你罗家,接二连三出手,本官也亲眼目睹刺客射杀本官,是夫人舍身挡下毒箭。 如今他还在榻上昏迷不醒,你告诉我这是误会。刺客的尸首正在我府上,人虽死了,但证据不会消失!若告到刑狱那儿,你猜当诛几族呢?” 罗父这回是真的怕了:“张大人,下毒一事是罗勇一人之责,与我罗家毫不相干啊!求大人网开一面,莫要让我罗家连坐啊!” “是啊!钱大人,罗勇不是我们家的人。咳咳……他是罗如芳乱搞的野种,跟我们罗家没关系,他现在就在容家别苑里躲着,钱大人去抓他,任杀任剐,我们毫无怨言,求大人……咳咳……放过罗家吧!” 罗父见儿子将一切抖落,心里不免叹息,沉睡的秘密还是浮出水面了。 “罗勇不是罗如芳和容有财的孩子吗?”张争对罗勇的能力还是认可的,从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出秘辛。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罗父有些难以启齿。 钱元对这些烂事可不感兴趣,他睨了眼张争:怎么?又想岔开话题? 张争轻咳一声:“罢了,私事就不提了,来人,速去将罗勇抓来!” 张争让罗氏父子回去了,提醒了下赔钱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他听说了钱元夫人喜欢钱,只要略微出手,银子哗哗进账,说实话他还挺好奇的,不过记忆只保留在他们成亲那会儿。 人只要有欲望那就可以收买。 屋里重新静了,气氛依旧紧张。 钱元直截了当地将打算告知,“罗家内里太过复杂,除了罗父能担当重任,其余人全是草包,和这样的人合作,太不稳定。” 张争结合今日种种猜出钱元心中真实想法,只是这个人选是谁呢? “罗家跟着本官多年,卸磨杀驴一事不太厚道啊!” 钱元才不信他还有良心,走到今天这步,谁不是利益至上,谈感情?笑话! “我们之所以选择合作,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月国动荡,不论你我都有后路,谁坐在那个位子上,你我都不会受影响。 今日他们犯这样的错误,那么他日说不定下手对付的就是张大人你了,取而代之对你我这样的身份并非不可能,你好好思量凭他们的野心喂的饱吗?” 张争已经有了决择,但他还是想问一句:“你的人选是谁?” “容若” 张争再问:“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呢?” 钱元勾勒出一抹笑:“那说明,以他的心机谋略,更加符合我们的要求!” “好,张某知道怎么做了!” 第51章 罗家的报应二 李若柳断断续续昏睡了十来天,钱元忙找到宋执,宋执一愣,诊了诊脉,眼底划过一抹异样,明着只道太虚,药继续吃,养养吧! 宋执看了看钱元,问身边的小丫鬟:“你家大人有通房或妾室不?” 小丫鬟摇头。 宋执想了想,对钱元劝说:“尚书夫人他体寒羸弱,需要好好休养,大人应该不会打扰吧!” 钱元不明就里,皱眉:“自然不会。”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容若能够好起来当然不会打扰。 宋执见他没听懂,直言不讳道:“夫人身体太虚,经此一役,可得好生休养,夫人是男子,男子与男子行房本就伤身,容易亏损,大人还需再忍耐一段时间。” 话一出,小丫鬟脸爆红,忙福身捂脸跑出去了。 钱元呛咳不止,老脸一红,想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只能点头:“本官知道了。” 话只能点到为止,毕竟情到深处容易冲动,总不能干扰别人两口子生活吧! 至于李若柳,宋执查出他身体有异,等他清醒时,将人摒退,私下问询:“夫人体内有蛊虫,夫人知道吗?” 李若柳知道蛊虫一事瞒不了深谙此道的大夫,但也不打算说,只摇摇头装纯良。 宋执托腮,见他容貌出众又深受尚书喜爱,决定不多管闲事:“此蛊对夫人身体无碍,可以忽略,夫人好好休息便可!当然此事宋执只当不知,不会多言。” 李若柳点头,柔柔道谢:“多谢宋大夫了。” “客气!” 看着他温温婉婉,声音软软糯糯的,不由感概:其实娶个男妻也挺不错的,又不用养孩子,还可以一起喝酒聊天,要是兴趣相投可以一起养虫子那可就太好了。 想到这,宋执不免心生也娶个男妻的想法,这想法如疯长的野草一般难以抑制,以至于后来见了合眼缘的公子都想搭讪,没少挨揍,当然这是后话。 转眼已经六月,院中水池里的莲花开得正盛。 李若柳趴在池边,用手拨水,水珠洒在莲叶上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珍珠。 “夫人小心点,别落水了!”卜辞不好上手拉住他,只能干着急。 “卜辞,你退下吧!” 不知何时钱元来了。 卜辞拱手退下。 李若柳伸手想去扯一朵莲瓣,奈何太远,只能一点点向前,钱元见再不阻止某人绝对会掉水里,咳嗽示意。 “咳嗽就去吃药,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李若柳不理会还在努力伸手,眼瞅着碰到了,被钱元一把捞回,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李若柳挣扎着想跳下去。 钱元不松手,稳稳抱着,边走边说:“几时醒的,怎么没让人唤我?” 李若柳翻白眼,唤你做什么,你那么凶才不想理你! 李若柳这十几天昏昏沉沉的睡着,记忆有些凌乱,醒来丝毫不记得为钱元挡箭的事,听说时还嘲笑:“我是有病吗?干嘛要救你?” 一会儿要找红袖,一会儿要找钱文瀚,弄得钱元以为他失忆了,好在只是受毒素干扰,记忆缺失只是一时的。 现在的记忆回溯到中箭之前,记得掐他了,也记得红袖离开了。 钱元一进屋见桌上的饭菜没动,不悦:“怎么不吃呢?身体还没恢复。”说着将他放在圆凳上,摸摸碗,还是热的,端起碗要喂他。 李若柳警惕地盯着他。 钱元知道他们之间夹杂着太多矛盾,根本做不到亲近,但他想待他好一点。 一个执意不张口,一个执意要喂。 “粥快冷了!” “大人要什么直接说吧!” 李若柳好整以暇地等他开口。 钱元知道他把自己当成无利不图之人,不过没关系,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把粥喝了我就说!” 李若柳瞪他,气得夺过碗几口将粥咽下。 碗被重新塞回钱元手心,明晃晃地提醒:现在可以说了吧! 钱元失笑将碗放回桌上:“这次中毒的事是罗勇下的手,虽然他跑了,但已经通缉了,我会帮你抓到他!” 李若柳还是没有记起他说的什么有人刺杀,替他挡箭什么的,要不是后背真的多一个箭伤,他甚至以为钱元在撒谎。 “哦” 没记忆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言论,哦就对了。 钱元见他没什么反应,从怀里掏出一张存单,放他面前。 李若柳一见是张一百万存单,顿时惊呆:“哪来这么多钱?” 钱元就知道他会喜欢,乐呵呵解释:“这是罗尚给你的赔偿金。” “罗尚?他的一百万罗如芳已经给我了啊!” 李若柳盯着存单上的钱眼都发光。 “前面那一百万两白银是你赢来的,这是他雇凶买你一只手失败后的赔偿金。” “雇凶?他派人来杀我了?” 李若柳眼中一片迷茫,想不起来这些天的事情。 “所以我真的中毒了,还失忆了,就为了救你?” 李若柳开始嫌弃自己。 钱元将他眼中的嫌弃之情全部接收,不辩驳,继续道:“罗家拿不出这笔钱,罗尚不知从哪学的出老千,去钱来赌坊赌钱赢了八十万两。 本来收手也就算了,可他贪心,非要一百万两,被花九娘识破没收所有财物,剁了他一只手,还要罗家赔十万两才肯放人。 罗家没办法,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宅院,还向御使借了二十多万两才凑齐。” 李若柳听着这一切跟民间话本里故事似的,曲折离奇,跌宕起伏。 “真剁了罗尚一只手?” “是,右手。” 李若柳将存单推开,心里毛毛的,“会不会太重了,这钱感觉都是血。” 钱元将存单折好放他手心,劝他:“这是他自作自受,如果成功了,伤的就是你,容若,对待敌人,不能心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李若柳捏着钱闷闷的。 良久,钱元拿来纸笔让他研墨。 “哦” 主打不理解但配合。 钱元还在写却问了他一个问题:“容若,你喜欢月国吗?” 喜欢吗? 被抛弃,被收养,成为暗卫,成为男妃,没有一步是他选的。 第52章 罗家的报应三 “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若柳刻意避而不答的回答就是回答。 钱元又问:“如果有一天月国不再是月国,你会难以接受吗?” 李若柳嗤笑将墨条磨出残影:“这么多年我遭受的一切没有因我在月国而得到公平,没有因为我是月国人而感到快乐,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只关心那些欺我的人什么时候得到报应!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所有人!” 说着李若柳手下一停,直勾勾盯着他,钱元心里猛地一沉:“你不会也记恨我吧!” “难道你对我做的那些是为我好?” 面对李若柳毫不掩饰的质问,钱元已经开始后悔当初所做所为到底值不值得。 好一会儿他才平复心情,开口道:“容若,我们合作吧!我看中你的才能,想要你替我做事,而我会帮你除掉罗家取而代之。” “取代罗家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要诓我钱?” 李若柳一副你不是好人,我看透了你的表情。 钱元气得一把将他扯入怀抱在腿上,禁锢住。 李若柳气势一下子就变小了,声音怯怯的:“你干嘛?不许打我!” “我不打你!我虽然长得凶,但我还是讲理的。” “你哪里讲理了,你就会欺负我,现在就在欺负我!” 钱元也是有两儿子的人,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小孩,关键说不赢还不能打。 李若柳又瘦又轻,身上很冰,配上苍白又出众的脸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而他狡猾的时候像狐狸,温顺的时候又像小猫,炸毛的时候像极了进攻的刺猬,逮谁扎谁。 钱元摸到他的腰,细的仿佛一只手都能掐住:“太瘦了,该多吃些!” 李若柳惊了:你占我便宜? 李若柳眼神如有实质,钱元呛咳了下,老实的移开了手,李若柳推了推挣不开,手臂坚固的跟铁桶似的,丝毫不动。 “罗家掌握着月国一部分漕运,管理着众多货船,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等等” 李若柳打断他,表示质疑:“你说的是罗家?他们非官非商,只是??小门小户,要不是罗如芳他们家连座宅院都住不上,哦不对,现在他们没有宅院了。” 你肯定是在开玩笑! “他们表面的身份是如此,但背后的身份可远远不止,否则罗如芳为什么亏空容家,这十多年来罗家从容家拿的钱何止百万,这些钱都花哪了,你想过没有?” 李若柳还是不能理解:“漕运不是张御使在管理吗?照你说的罗家花费了大量金钱在漕运上,那他就是张御使的人,可漕运不应该很来钱吗?钱花哪了?被私吞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也挺痛苦的。 “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很多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罗家已垮,但罗勇还未找到,如今的他就是条疯狗,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容若,答应我,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跑,外面很危险!”钱元说着将半干的字据递给他,一脸认真:“我说到做到,立字据为证。” 李若柳晃了晃头:“你是不是说过这句话?我好像在哪听到过?” 钱元摸摸他的脑袋,温柔道:“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会记着,你乖乖听话,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会放你自由!” 李若柳看着字据上的字和盖的章,干脆利落:“行,一言既出。” 李若柳举手。 “驷马难追!”钱元用大手轻轻拍上,击掌。 李若柳高高兴兴将两张纸条塞进红袖留给他的陶俑木盒里,还回头警惕地看向钱元方向,提防会不会被看到。 钱元哑然失笑,和这样鲜活的人生活,貌似挺好的。 李若柳依旧住在若水阁,钱元每天让人按时送药膳,偶尔邀他游湖赏花,尽量不让他一人出门,便是去郡公府也是亲自送,除了长子钱文轩老冒泡讨人厌,其余时间还挺温馨的。 褚良听闻事情前后经过惊叹连连,对钱元也大有改观,只是听到红袖离开,有些不自然,心中揣揣数日,直到李若柳察觉主动问了才知道:红袖,期待我们的重逢。 三个月后,九月底 几个月相处,李若柳已经可以自由出入钱元书房,只是秘册还是没找到,看来信任度不够,得下血本。 “大人,夫人,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回来了!” 门房传来高呼,李若柳在自己院里都听到了,此刻的他正坐着摇椅啃鲜莲藕正起劲,莲池里的钱元正光着脚兢兢业业扒藕。 钱元手一撑池边,一跃而上,卜辞用木勺舀一瓢水给他冲洗,洗净后,钱元三步并两步上前将李若柳手中鲜藕夺走。 李若柳口中含着藕,瞪他:“干嘛?” 钱元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莲藕寒凉吃多了又难受。” 李若柳将口中碎藕吞下,气呼呼接过一饮而尽:“啊!烫烫烫烫烫” 李若柳被烫的直往嘴巴里扇风,钱元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也帮着扇风。 钱文瀚正好奇下人将他带来偏院,一进院门就见到父亲挽着裤腿,光着脚,给那人以手为扇,一侧小木桌上是现挖的莲藕。 卜辞端着莲藕朝他躬身行礼:“二公子,二少夫人。” 张嫣儿还是第一次见新鲜的莲藕:“这是什么,白白嫩嫩的怪可爱的。” “这是莲藕,大人刚挖的,正巧二公子二少夫人回来,中午一起吃藕吧!” “好啊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刚挖的莲藕呢!” 不似张嫣儿兴奋,钱文瀚面色晦暗,目光一直落在摇椅上那人。 见钱文瀚一直不吭声,张嫣儿怯怯地扯他衣袖:“文瀚?” 钱文瀚回过神,不悲不喜:“好” 两人恭恭敬敬道:“爹,小娘” 李若柳拍开钱元的手,示意:你儿子叫你呢! 钱元收回手,光着脚,一脸沉稳:“嗯,回来就好,卜辞,将他们院子再打扫打扫!” 卜辞应下:“是” 离家数月的钱文瀚携张嫣儿终于迟迟归来,却没想到会见过这一幕。 之前听说他为救父亲中毒,虽然事情被压,但他还是知道了,好在及时解了,匆匆回来想见李若柳,但被父亲以需要休息拦了。 第53章 孩子的由来 钱文瀚知道父亲对自己还是不放心,他不敢表现出来自己的情绪,一直到现在才见到李若柳。 没想才几月不见,他和父亲的关系竟如此亲密。 父亲何止没为他扒过莲藕,连菜都没夹过。 就算救过命至于如此吗? 钱文瀚觉得有什么在手心快速流失,他就快握不住了,他想大声质问为什么会这样?可他必须要忍,忍到张嫣儿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忍到有了新筹码便不需要旧筹码。 这几个月他都忍了,还怕再多忍几个月吗? 钱文瀚满腹心事,张嫣儿却对公公和容若的感情很是向往:要是钱文瀚也能这样对我,那该多好! 想到什么,面上闪过一丝失落。 李若柳见两人之间有些微妙,不像离开时那般亲密,他看向张嫣儿平坦的小腹,心里嘀咕:六个月多了吧!这肚子哪去了? 难道因为太瘦了不显怀? 李若柳觉得身为长辈自然要关心一下:“嫣儿你身子重,别站着,早点回去休息!” “小若说的是,现在月份大了,一定要注意别磕着碰着,瀚儿,你可要好好照顾你媳妇。” 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张嫣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她抚了抚还是平坦的肚子,乖巧道:“嫣儿记下了。” 钱文瀚眼中滑过一道讥讽,什么也没说,点头应下。 回来没多久便听说张嫣儿吐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了,吃了又吐,容若又泛起疑惑,之前也没听说她有孕吐反应啊!难道孕后期才出现? 他只见过也不了解,不过毕竟自己是当长辈的,对小辈理应关怀些,更何况还是孕妇嘛! 李若柳端着两碟果脯去了她院里。 张嫣儿已经吐无可吐了可还是起反应,只能歪躺在床榻上捂着胸口直喘气,脸色煞白煞白的。 “夫人。” 李若柳一进门,张嫣儿的丫鬟连忙行礼,李若柳点头,被张嫣儿这副样子吓一跳,忙将果脯放在床边矮凳子上,“嫣儿你还好吧?” 张嫣儿有气无力的,好一会儿才道:“嫣儿没事,只是怀这孩子太辛苦了些。” 李若柳无法体会这份辛劳,但光看就觉得特别难受,不禁庆幸:还好我不是女子! “嫣儿,这些果脯偏酸,你吃一颗看能不能止吐,我查过了孕妇可以食用。” 张嫣儿闻言点了点头,就着丫鬟伺候吃了一颗,还好,这回没吐。 张嫣儿觉得这酸得正正好,打开了味蕾,也没有想吐的冲动。 之前在家里真的是闻什么都想吐,但为了孩子,张嫣儿总是逼自己多吃,她想要这个孩子,为了拥有这个孩子她付出了太多。 难得有合口的,张嫣儿忍不住一连吃了五六颗。 李若柳劝了句:“果脯怎么说都是用蜜、盐什么的浸岀来的,只能开胃,不宜多吃。” 张嫣儿舔舔嘴唇,强忍着将果脯放下,“把果脯拿远些,省的见了还想吃。” 李若柳见了有些心疼:“现在一顿能吃多少饭菜,平时喝些什么汤?” “少夫人只能吃些馒头粥,偶尔喝些菌菇炖鸡汤,人参乌鸡,每次只能喝一两口。” “那也太少了,大人怎么受得了,看过大夫了吗?这样的情况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孩子怎么说都是因为李若柳的失误才来到这人间,就当弥补一下。 “大夫说前三个月会严重些,可这都快四个月了,怎么还这样子啊?” 丫鬟心直口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李若柳一愣,疑道:“不是六个月了吗?” 丫鬟这才惊觉说错话:“小姐?” 张嫣儿叹息,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都摒退屋里只余张嫣儿和李若柳。 李若柳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已经猜到答案了。 张嫣儿摸摸肚子,苦笑:“好歹我也是御使大夫千金,怎么就为了一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容若,你猜到了吧!我腹中胎儿还没有四个月,是因为那时大人把错了脉,可我也不知啊! 你不知道当时我知道怀孕了有多开心,可事实却又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他以为我故意骗他,就为了圈住他,可第一次明明是你情我愿的啊!” 呃 要是让张嫣儿知道他俩的第一次是李若柳做的手脚还不知道会怎么发疯呢! 不过第一次没怀孕是正常的,那塔香里有麝香是不可能让你怀上的,我还以为我忘了放! 李若柳见她如此憔悴只能好心宽慰:“不管三个月还是六个月,都是钱家的孩子,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多想,他若待你不好,你就告诉大人,他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不行就上家法。” “噗!”张嫣儿被他逗得咯咯笑,“谢谢你容若!” “客气什么!一个屋檐下生活彼此有个照应是应该的,回头我做些梅子给你开胃,自己做来吃总归放心些。” 张嫣儿满眼感激,心里不禁联想到钱文瀚,要是他也能如此贴心那该有多好。 两人唠了许久,中午吃的莲藕排骨汤,张嫣儿许是因为心情好,难得吃了一碗,看得丫鬟喜极而泣,张嫣儿好一顿笑骂。 用完饭钱文瀚回来了,见李若柳在屋里一怔,李若柳不想和他待一处,向张嫣儿告辞:“你午休吧,我回去了!” 张嫣儿温柔点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微笑。 李若柳和钱文瀚擦肩而过,两人什么也没说。 一连好几日,李若柳变着花样给张嫣儿做好吃的,只为让她多吃一口,一时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馋得钱元说酸话,自此李若柳做什么都做两份。 孕妇的吃食钱元可吃不惯,倒还点上菜谱了,李若柳的厨艺顿时大涨。 今日,钱元要出府,千叮万嘱让他不许出府,要等他回来,李若柳就差向天发誓了。 钱元问他可有想吃的,李若柳认真想了想:“糖糕吧!带四块,给嫣儿也带点尝尝。” 钱元感慨:“你们关系这么好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李若柳负手而立,非常认真道:“好歹我也她长辈,她怀的是我未来的孙儿,怎么也得尽尽心……啊” 第54章 嘴真贱 话未说完被钱元一把抱进怀里,李若柳戳他硬梆梆的胸口:“干嘛!撞疼我了!” 钱元嗅了嗅他发丝的清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冲动,“没什么,就想抱抱你。” 李若柳狡黠一笑:“承认吧!你就是感动了。” 钱元将他一把抱起放在桌上,桌上瓷杯倒得乱七八糟,钱元上前抵在他两腿之间,李若柳只能向后仰,两手分别撑在两边后侧,眼里皆是迷茫,不明就里:“嗯?” 钱元吻了吻他额头,蜻蜓点水,李若柳的瞳孔一点点缩小,大写的不解顶在脑门上,然后语出惊人:“你轻薄我?” 咳咳 刚有点暧昧冲动瞬间好笑了起来,钱元狡猾无比道:“我们是合法的!” 李若柳堵了下:“可是……” 可是了半天,可是不出来了。 钱元揉了揉他头发:“等我回来给你带糖糕。” 钱元说完就走了,怕再待下去,有些冲动压制不住,徒留李若柳仰坐在桌上:“你不放我下来吗?呃……好像也不高!” 李若柳跳下来理了理衣服,将桌上推倒的瓷杯重新摆好,看到杯子,想到什么,让丫鬟去抱出一坛蜜浸青梅,打开盖子,梅子的清香扑鼻而来。 李若柳舀出一颗用热水冲泡,酸甜适口,开胃解腻,便想着送给张嫣儿先吃着,再找些应季的果子做些干果果脯给她当零嘴。 丫鬟见他抱着坛子,忙道:“夫人,让奴婢来吧!” 坛子不大,应该只有五斤,这点重量李若柳还是抱得动的。 “没事,我来吧!你去帮我洗些水果晾晒上,我想做些果脯。” 丫鬟福身应下。 李若柳抱着坛子朝张嫣儿院里走,九月的天已经开始凉了,坛子外边还有些凉手,李若柳将坛子放在经过的凉亭里,忍不住的搓搓手。 “该多穿一件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若柳以为只是下人,没多想。 那人越走越近,呼吸可触,李若柳回身,钱文瀚近在咫尺。 李若柳下意识四处扫了一眼,生怕被人瞧见。 李若柳不放心,要是让钱元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生气,这般想着便要去抱坛子,钱文瀚看出他的意图,上前一步将他扯住。 李若柳挣了挣,对方抓太紧了,顿时不悦:“前面就是你们的院子,你就不怕嫣儿看见吗?放手!” 钱文瀚望着他的眉眼,记忆还在回荡过去的交颈呢喃,眼前人却满眼不耐烦。 钱文瀚伸手从他肩膀划向后背腰上,李若柳下意识打掉他的手,色厉内荏:“钱文瀚,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现在的李若柳眼里全是戒备,再无当初的温情,钱文瀚不免拿他和从前作对比,那个温柔眼底满是爱意的人去哪儿? “若儿,你眼里没我了,只有我爹了是吗?” 钱文瀚不死心,他不信他还比不过比他年长近二十岁的父亲。 李若柳冷哼:“我和他已是夫夫,心里不装他装谁?你选的路自己走,以后不要来烦我,否则我就叫钱元把你赶出去!” 钱文瀚终于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在直呼父亲的名字,还非常顺口,说明不是一次两次,意识到这个钱文瀚眼顿时变得猩红一片。 “容若,你非要这么对我吗?” 再纠缠下去一定会引人注意,李若柳转身就往张嫣儿院里跑,完全忘了他的蜜浸青梅。 跑到拱门处,钱文瀚一把将他拉进树后,有下人从外面走过,李若柳心呼:你疯了吗?张嫣儿就在里面! 钱文瀚可不在乎,将他抵在墙角里,墙上镂空的雕花墙外人影绰绰,不时传来说话声,李若柳真要疯了,小声道:“她还怀着孕了,你在做什么,放开!” 钱文瀚欣赏着李若柳的慌乱,手上钳着他嫰白的手腕,嗅着他身上的冷香,眼含痴迷:“好想就这样抱着你,我好久没抱过你了,容若,我好想你!想得不行!你感受到了吗?” 钱文瀚用他的凶器故意蹭李若柳的腿,给李若柳膈应的不行,臭骂他:“变态!” 钱文瀚笑得一脸贱兮兮的:“可你以前很喜欢的,欢好时你哭着说不要,我停下你又忍不住想要,真是口是心非的家伙呢!” 李若柳好想问问容若:你到底喜欢这货什么?嘴真贱! 他挣了挣,最终泄气:“早该忘记的事重提做什么,你都往前走了,就不要纠缠我了,否则我会告诉钱元,让他揍你!” 钱元钱元又是钱元! “容若,你忘了你是我的人了吗?就算你嫁给他你也是我的人,以后和我在一起,你不许提他!” 李若柳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他是我丈夫,我自然以他为主,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想和他比,钱文瀚你放开我!” “就因为你们睡在一起吗?你的身子给了谁你便心向谁吗?那和那些勾栏里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你别忘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我永远横在你们之间,你别想甩掉我,永远都别想!” 说着一边扯他衣领一边吻他脖颈,李若柳直接给他来个膝盖顶他肺,趁他变成一只虾,连忙跑到拱门处叫人:“来人!” 钱文瀚抱着腹部一脸痛苦想上前抓他,听到脚步声连忙隐在树后,一丫鬟行礼:“夫人有何吩咐!” “我把一坛梅子落在亭子里了,就前面十米处的亭子,我先进去,你去拿过来。” “是的,夫人!” 小丫鬟前脚走,李若柳立马往屋里走,一秒都不敢耽误。 “啧啧啧啧啧,又吃瘪了吧!人都不搭理你,何必呢?我猜想啊肯定是你功夫不好,让人食之无味。咱老爹可不一样,年纪是大了点,但对小娘这么娇娇软软的男妻来说肯定是非常合拍,那三米大床怎么玩都舒服,瞧老爹多细心,你!不行!哈哈……” 钱文轩隔着墙对钱文瀚一顿讽刺。 “我再不行,比你只能当装饰来的强,怎么,硬不起来羡慕嫉妒恨了吗,天天窥墙角见人办事,就这么爱看,你和那宫里的太监有什么区别?” 不是讽刺吗?看谁比谁更毒! 钱文轩脸色如浓墨,“钱文瀚你最好一直这么硬气!” “比你硬就行!” 第55章 手痒 张嫣儿新换了件新襦裙,艳丽夺目,李若柳一进来眼睛顿时一亮:“这衣服衬得你气色真好!” “容若你来啦!”张嫣儿现在简直把李若柳当闺蜜,两人天天唠嗑怎么都聊不完。 李若柳见她笑靥如花,显然心情很好,便将方才的事抛到脑后:“看来昨晚上睡得不错!” 张嫣儿拉他过来坐下,兴奋道:“昨天的地瓜粉条都很好吃,今天我们吃什么?” 张嫣儿自从吃了李若柳准备的东西再没吐过,天天就盼着他带自己探索新的生活方式。 正巧丫鬟抱着坛子进来。 李若柳接过:“这是春天采摘的青梅,放了蜂蜜浸泡,现在可以吃了,每天可以吃一两颗,和果脯一样开胃。” 说着揭开盖子,甜腻的香味夹杂着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张嫣儿只觉得口水泛滥。 李若柳将调好的梅子水递给她:“尝尝。” 光是闻着就很香呐! 张嫣儿喝了一口水,甜中带甜很爽口,咬一口果肉,浓郁的果香直接将口腔打开,张嫣儿觉得腹口空空,好想吃东西! “味道很好!现在就感觉饿了!”说着张嫣儿抚了抚肚子这种饥饿的感觉好久远。 李若柳看向外面的阳光,猜测应该没雨,他想念云纱河的烤鱼了,还有刚上市的蟹也很肥美,只是钱元还没回来,他要的糖糕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思索片刻,脑中灵光一闪,只说不要一个人出去,我和张嫣儿可是两个人,再多带几个人保护肯定没问题,实在不行早去早回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说干就干! “你今天要是腿不麻,我带你去吃烤鱼吧!还有云纱河大闸蟹,配上姜茶,完美!” 张嫣儿被他说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好,现在就去吗?” 李若柳点头:“对!现在就去,等我收拾一下。” 李若柳匆匆往外跑,经过拱门时还不自主的看一眼,见没人,心里刚松一口气,一出院门又见到钱文瀚。 真是阴魂不散。 “我竟不知你们能聊到一块去?”钱文瀚对他小声耳语。 吐出的热气让李若柳觉得痒,他捂着耳朵瞪他:要你管! 钱文瀚低低的笑了:“要是她知道你我的过往你猜她会有什么反应?” 李若柳才不受他威胁:“什么反应?你前途到头的反应,钱文瀚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不要天天发疯,否则她爹和你爹都饶不了你!哼!” 李若柳冷哼一声跑去让人备好马车,自己去若水阁取出自制的佐料,拎着一个食盒冲张嫣儿院里高声喊道:“嫣儿,马车在外面了,可以出来了。” 张嫣儿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没多久,钱元回来了,一手提着几只大闸蟹,一手捏着两油纸包。 “爹” 钱元一踏上台阶就见到二儿子,颔首,什么也没有说直直往若水阁走去。 钱文瀚看着如此陌生的父亲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容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什么都没说,去马棚选了匹马朝李若柳马车追去。 钱元走进院乐呵呵献宝:“小若,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院里静谧的很,屋里屋外都没有,连李若柳常待的摇椅都没找到人。 “来人!” 有下人匆匆赶来:“大人有何吩咐?” “夫人去哪儿了?” “夫人和二少夫人说去云纱河吃烤鱼,带了好几个侍卫,刚刚才走!” 钱元一愣,顿时怒了:答应好好的,又出尔反尔,抓到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钱元将东西往他手里一塞,“东西放厨房,本官瞧瞧去!” 马车轱辘悠悠转动,张嫣儿好奇的向外张望,李若柳坐在前面当车夫,稳稳走着,离云纱河越近百姓越多。 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张嫣儿忍不住嗅了嗅,李若柳见她这份馋嘴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马上到了。” “嗯嗯” 马车停在空旷的位置,云纱河边停着一艘艘渔船,不少渔民在甲板上搭烤架木桌,还有酒水蔬菜供应,俨然成了一只只移动的食肆。 李若柳将厚厚的毛皮垫子铺在地上,张嫣儿坐在上面看他操作。 侍卫有四人,两人负责抓鱼,两人守着张嫣儿。 李若柳手起刀落,游走在鱼身上,很快鱼身上抹好了酱料,李若柳将鱼平整地铺在滚烫的铁板上。 随着油滋滋直响,李若柳不时翻面,一把葱花撒下顺利出锅。 刚出锅钱文瀚来了。 李若柳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张嫣儿急不可耐的夹了一大块,烫得龇牙咧嘴也不忘发出赞叹:“好好吃哦!” “喜欢吃就吃一点,虽然孕期忌口的多,但也得让人先吃饱。” “嗯嗯,文瀚你也尝尝!” “是吗?小娘不介意我也尝尝吧!”钱文瀚笑得跟花似的。 李若柳不好表现厌恶,只能平静道:“吃吧!还有几条煎好让侍卫们也尝尝。” 李若柳又接连煎了两条,让侍卫们分了。 河里毛蟹多,肉少,大闸蟹是人工饲养的,李若柳跑去买了六只,问农家借了口铁锅,还跑摊位买了些姜茶和醋。 听着咕咕冒泡的锅,李若柳张嫣儿两人一个表情直勾勾盯着,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对上钱文瀚的目光,李若柳噎了下。 钱文瀚一脸嘚瑟的笑了。 李若柳手好痒。 很快,大闸蟹出锅,鲜香扑鼻,没有剪刀,李若柳教张嫣儿怎么用牙咬,怎么用钳子将肉挑出。 两人围坐一块吃得津津有味,张嫣儿还想吃第二个,李若柳夺过来严辞拒绝,“螃蟹寒凉,不能多吃,这蟹这么大,吃一个已经可以了。” 钱文瀚又从他手里抢走,“小娘身体虚,也不宜多吃,还是让我吃了吧!” 李若柳大怒,一把夺回来:“谁说的!这是我买的,我想吃就吃!” 这么说还不解气,将剩下的蟹分给了侍卫,就是不给钱文瀚吃,自己抱着第二个吭哧吭哧吃。 钱文瀚见他傲娇的模样心里直乐。 张嫣儿没办法,抱着姜茶小口喝了,干巴巴瞅着他吃。 第56章 被抓? 李若柳美滋滋吃完用热毛巾擦手,前面突然嘈杂起来,还放起了烟花,张嫣儿好奇想去看看,被李若柳拦了:“你身子不便,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张嫣儿抚了抚肚子,失望的点点头,但眼神还是不住的瞥向前边。 出来玩主要图个开心,总不能败兴而归吧! 李若柳指着钱文瀚:“来都来了就一起去看看,你照顾嫣儿别让别人挤到她了。” 钱文瀚满口答应:“知道了,小娘” 李若柳一听他叫小娘就牙疼,几人决定留一侍卫看着东西,其他人一起去看热闹。 原来是艘马戏团表演的船刚靠岸,云纱河一路的渔民百姓起哄,马戏团长顺势让团员热个场,张嫣儿看得一脸兴奋,手拍的啪啪响。 人群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众人光顾着看戏,没人留意到李若柳,等马戏结束,人群散了,两侍卫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李若柳不见了,张嫣儿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钱元来了。 钱元见到钱文瀚眉心一皱,见张嫣儿神色不对,便猜到小家伙又出事了。 李若柳睁开眼睛在一个黑黑的船舱里,为什么确定是船舱,因为鱼货的腥臭味太浓了。 船在行驶,隐约能听到水撞击船身的哗哗声。 双手被绑在身后,李若柳深吸一口气,慢慢将手臂从大腿往前挪,费了好一番劲才绕出来,绳子打了死结,手腕都勒出血痕。 李若柳从腰内侧摸出匕首将绳子割断,开始观察船舱,船舱很小,角落放了两大桶咸鱼,臭气熏天。 斜对面有木梯,顶部有块木板,缝隙里有一丝光线,上去应该就是甲板。 李若柳俯耳贴在木板上,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李若柳急忙回到原位,将割断的绳子又绕回手上,绳头捏在手心里。 “吱呀” 木板被人拉开,有光线投射进来,一人踩着光走下来,赫然是罗勇。 “容若,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此刻的罗勇一改往日的沉稳形象,穿着粗布衣服,皮肤晒得黝黑,眼中的恨意滔天。 李若柳一脸平静,好像听不懂他话里有话,如唠家常一样聊天:“是挺久的,我过得不错,不过你过得好像不太好!” 罗勇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冲着他低吼咆哮:“那是因为谁?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一直在坑我们所有人,都是你,你该死!你该死!” 李若柳认真听完他的话,一本正经反驳:“你说的不对,我怎么坑你们了?是你们自己非要接我回来的。 你看啊!罗尚非要我一只手,现在他没了一只手,是他活该! 罗如芳乱搞有的你,找我爹当接盘侠还害死我娘,是她活该。 至于你,你和容家没血缘关系却享受着容家给你的一切,还妄想害死容家嫡长子,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失彼身。 罗家垮了,被抛弃了,那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我不过用同样的手段回报你们,你们怎么还生气了呢?” 李若柳说着说着还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气得罗勇胸膛快速起伏,他大吼一声:“草!” 说着扬声巴掌就要扇李若柳,李若柳不装了,一脚踢出去,将罗勇踹飞两三米远。 罗勇摔在地上抱着肚子半天起不来。 李若柳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用匕首拍打他脸:“你躲的这三月真让人好找,本以为有两把刷子,没成想就一把!” 李若柳揪着他的头发上了木梯,船上面只有一个老头在掌舵,船很小,老头见到他明显愣了愣,又见到被绑的罗勇顿时不满:“现在怎么办?说好的靠岸给五十两,还算数吗?” 李若柳讥笑:“算啊!我的身价可不止五十两,当然你要能靠岸才行。” “哼!靠岸还不是和吃饭一样简单,偷渡个人而已,哪里那么困难!” 老头还在兴奋马上到手五十两,李若柳却嘲笑罗勇:“不是我说你,愚蠢又无能,抓我不搜身,没武功不找保镖。 最最蠢的就是你不该选水路,我今天可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张嫣儿对张争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 你猜今天的渡头谁在查船呢?” 罗勇串连起一切,大骇,趁李若柳不备,一把抱住他两人一起坠入河里。 “哗哗” 罗勇想要和他一起死,可他算盘打错了,李若柳啊!水里可比陆地灵活。 李若柳将匕首插入他腹部,血很快染红了水面,李若柳将昏迷的罗勇拉出水面,老头见况忙一转方向,跑了。 李若柳翻了个白眼:猪队友。 水很凉,李若柳止不住打了个喷嚏,在水上漂了没多久有两艘船缓缓驶来,远远便听到有人喊:“容若” 李若柳望过去,领头站着的是张争。 找到人,张争忙让人放软梯,李若柳将罗勇用绳捆在软梯末端,踩着他爬上船,待两人都上来了,张争大手一挥,罗勇被拖下去了。 李若柳瘫在甲板上呛咳不止,一副柔弱模样。 “里舱有干净衣服,尚书夫人请。” 李若柳垂眸,忽略他眼底的打量。 里舱不止有衣服,连热水都有,李若柳简单的洗了个澡,洗去了身上的水腥味,换了身水蓝色长衫,还找到一件兔毛披风,李若柳毫不客气地披上。 他吸吸鼻子,散着头发在里舱烤火。 “咚咚” 舱门被敲响,李若柳知道是谁:“进!” 张争开门而入后又将门合上,走到李若柳对面坐下,将他仔细打量一番。 李若柳一脸纯良:“今天真是多谢御使大人了!” “夫人客气,本就在夫人掌控之中不是吗?”张争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说道。 李若柳眨巴眼,一脸茫然。 张争含笑:“罗勇一直未出现,但遭遇种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夫人这招引蛇出洞很精彩。 张某只有嫣儿一个孩子,你料定我得知她出现在这儿不会坐视不管,只用等罗勇出手再等张某收尾,这场出行顺便抓人的戏码便落下帷幕。 之前对钱大人的提议张某一直是持保守态度,今日一见倒觉得有过之无不及,夫人智谋过人,以后漕运事宜多多仰仗了。” 张争拱手。 第57章 不可描述之事一 聪明人说话就是言简意赅,但李若柳装听不懂,一脸受惊过度:“张大人说的恕容若听不懂,是嫣儿吃不下东西,我才带她出来的,钱元不准我岀来,这要让他知道肯定要揍我了。” 说着一副要哭的模样,看得张争想笑,不过听到他直呼钱元名讳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已经知道了,衣服和水都是他让人备上的,岸上还有大夫,他是生怕你有个万一!” 李若柳真要哭了。 很快到了岸,钱元一脸严肃站在人群前方,李若柳下意识想躲,被张争拦住,半推半扶着下了船。 张嫣儿见到他虽然换了衣服但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容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钱文瀚见父亲岳父都在,只能扶着张嫣儿,附和一句:“我说了有岳父在准没事的,现在放心了吧!” “嗯嗯” 钱元紧绷着一张脸,好似随时会爆发,李若柳不敢抬眼,只能缩着脖子想将自己藏在披风里。 张争见两人气氛紧张,打圆场道:“夫人落水了,钱大人还是快快带夫人回家喝些姜汤祛祛寒。” “今日有劳张大人了,改日必定登门致谢!”钱元拱手。 “钱大人客气!”张争拱手。 “还等什么还不快过来!”钱元冷冷道。 “哦” 李若柳慢慢挪过去,给钱元看气了,三步并两步冲上去一把扛起来。 “啊!干,干什么?” “磨磨唧唧的,回去收拾你!张大人我们就先走了!” 李若柳大叫,朝张嫣儿伸手:“嫣儿,嫣儿救我,他要对我动手了,他肯定要打我了!” “容若” 张嫣儿担忧的上前一步,被张争拦了:“两口子的事你插什么手?出来这么久了快回去休息吧!文瀚你也带嫣儿回去吧!” “是,岳父!” 张争颔首。 钱元将李若柳扔进马车里,屁股重重落下,摔的他龇牙咧嘴的直呼“疼疼疼疼疼” 钱元心一下子软了,忙问:“哪里疼?” “屁股疼!” 屁股真疼,都快摔成四瓣了。 钱元瞪他:“活该!谁让你不听话,到处乱跑的!” 李若柳缩着脖子小声嘀咕:“你只说不能一个人出去,我又不是一个人!” “你还犟嘴!”钱元说着扬手吓唬他。 李若柳顶着湿漉漉的一双眼怯生生看着他,委屈巴巴道:“你不要打我,我下次不敢了!” 钱元见他这副模样又忍不住心疼,忙抱进怀里询问:“有没有哪里伤了?” 李若柳忙点头:“有,屁股疼,你刚摔的?” 钱元瞪眼:“老实说!” 李若柳撇嘴,伸出双手,手腕上被绑的血痕非常明显。 “他绑你了?” 李若柳点头,“绑得可紧了,老疼了!” “下次还敢再这么冒险吗?明明知道他随时会出现,你还敢乱跑!” 钱元是逮着机会就数落,再三耳提面命。 李若柳抱着他脖颈,四目相对,保证道:“我以后不敢了!你别老凶我!哪回他们惹我讨着便宜了,我坑不死他们,那罗勇又笨又菜的,我刚才还扎他一刀了呢!可勇猛了!” 这副表情活脱脱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哪有半点害怕。 钱元气笑了,故意噎他:“那是,你凭一己之力,一连干翻两个家族,搁朝堂上怎么也得载入史册供后世传颂。” 李若柳眨着眼,吐气如兰,“你别生气啦,匕首我一直带着呢?我知道你会救我的,我不怕!” 冷香一个劲的往钱元鼻子里钻,李若柳眼中泛起的秋波荡漾了钱元的湖面。 钱元大手滑进李若柳披风里,揽住他纤细腰肢紧紧贴着自己,看着他一张一合的红唇只觉口干舌燥。 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光是想想,钱元就没忍住,起了反应。 李若柳坐在他腿上立马感觉到了,脸一下子红了,僵着不敢动。 可马车还在前行,两人拥着轻轻摇晃对钱元来说是莫大的折磨,他看着李若柳羞红的脸,轻咳一声:“小若,你到边上坐!” “好!” 李若柳忙应声,从他身上挪去另一边坐着,缩在角落不吭声。 两人都有些凌乱,眼神乱飘,不敢对视。 钱元换了个姿势,理了理衣服,面朝向车帘而坐。 到了府门前,李若柳是自己一个人跳下来的,没说一句话,直直往府里冲,好像在躲什么洪水猛兽,然后钱元姿势怪异的下了马车。 看的钱文瀚和张嫣儿两脸懵圈。 李若柳冲进若水阁,扶着门框直喘气,抹抹了额头的汗水,心里泛嘀咕:这钱元怎么回事儿啊? 李若柳看了看自己干瘦的身材,又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苍白的脸庞,自说自话:“总不能看上我这一副病秧子身体吧!瘦瘦巴巴的,摸着也膈手吧?” 李若柳发呆了有十分钟,小丫鬟端着姜茶进来,好奇道:“夫人在瞧什么呢?” 李若柳看着小丫鬟圆润的小脸,肉肉的小手,心里肯定:男子都应该喜欢这样的才对! 难道是憋太久了? 李若柳托着腮乱想。 “夫人,你刚落了水,大人命厨房熬了姜汤,快趁热喝祛祛寒。” 小丫鬟将黄澄澄的姜汤放在他面前。 李若柳只觉得有股浓郁的辛辣直往鼻腔里钻,嫌弃的捏了捏鼻子,对小丫鬟说:“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喝。” 丫鬟福身退下。 李若柳端着碗喝了口,顿时被辛辣刺激的呛咳不止,眼睛都辣出来了。 “这是人能喝的东西吗?咳咳” 李若柳眼珠转了转,见没人直接将姜汤从窗台泼了出去,心道:吃螃蟹的时候都喝过一碗了,喝那么多做什么,在肚子里都还没消化掉呢! 钱元一进来就见他一个人抱着碗碎碎念,好奇:“一个人嘀咕什么呢?”边说边将门关上。 李若柳听到他声音立马弹起来,见他换了身衣服,头发上有明显的水汽,心下一沉:他刚去洗澡了? 李若柳不动声色看看外面尚在的太阳,见关上的门,暗戳戳地想: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他不会想干一些不可描述之事吧! 第58章 不可描述之事二 钱元见碗已经空空如也,以为他将姜汤全喝了,十分满意,拿出小药瓶对他招手:“过来。” 李若柳看了看紧闭的门,竟有种希望门被敲响的强烈渴望,他略带紧张地坐过去。 钱元其实也有些不自然,毕竟刚才的一幕有些尴尬,钱元握住他的手,将袖子往上拉,指尖沾些药膏对腕部淤血处揉搓。 “啊” 钱元力道太大,给李若柳疼得呻吟出声,钱元身躯一震,不争气的地方又隐隐有起势,冷水澡白洗了,他轻咳一声极力压制。 李若柳泪眼婆娑:疼死我了!!! “不揉开些淤血散不了,你忍着点!”说是这么说,但力度还是轻了些。 揉完一只又揉另一只,李若柳的眼泪就没干过,他吸吸鼻子,极力想分散些注意力。 摸到桌上的水也不管冷热就往嘴里灌:“噗” 入口一片冰凉,全喷钱元大腿上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李若柳下意识要给他擦,刚碰到什么,钱元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全是隐忍:“小若,别碰!” 李若柳一脸懵圈,不知道他怎么了:水也不烫啊! 钱元抖了抖衣服,换了个姿势,李若柳后知后觉脸又开始热了,他捂着脸想躲。 钱元已经发现他的异常,顿觉尴尬:“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钱元起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他刚抬脚,衣袖被拉住。 李若柳红着脸在他身后嗡声嗡气问:“要,要我帮你吗?” 李若柳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他觉得自己占了这个身份总该做点什么,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不能装蒜啊! 钱元没动。 李若柳轻轻扯了扯他,故作轻松道:“都是男子,我懂的,你这样忍着对身体不好,我是你重娉娶回来了,你需要,我是不会拒绝的。” 钱元捏了捏手心,生硬道:“你想多了,不需要!” 钱元说完抬脚便走,李若柳忙抓住他胳膊,他:“虽然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们才成为这样的关系,但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包容,关心,我都看在眼里,你比所有人对我都好,你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我之前一直把你当朋友当长辈,我不知道你对我…… 但现在我知道了,钱元,我愿意的,你……要不要试……” “容若” 钱元转回身,看着他红红的脸,打断他的话。 “关心你是我娶你时承诺过的,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思。” “我感受得到你对我有反应,我其实……”李若柳想表达自己对他的好感。 “你对我而言就像一个孩子,毕竟岁数在这,这几日事务繁忙,你又出事,我真的有些上火了,你不必在意!” 钱元格外冷静,就像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孩子? 你明明就是对我…… 李若柳看着他紧绷严肃的眉眼,突然觉悟了,他看着自己紧握着的胳膊,猛地就松了手,原本泛红的脸也一下子白了。 钱元不明白他想到什么了,下意识向前一步。 李若柳有些不自然,不过他还是仰起了笑脸:“这样啊!那这事我以后不提了。你忙吧! “嗯!” 钱元只当他听懂了,走了。 李若柳躺在床榻上心里蛐蛐他:不就是嫌弃容若有你儿子有过一段吗?还上火,我还恼火呢?哼~ 躺了没多久,腹部突然抽痛,李若柳还以为是气的,骂骂咧咧的,可没多久疼得更厉害了。 他蜷缩着浑身颤抖冒冷汗。 “你怎么了?” 一只大手拉住他,将他抱起,看着他苍白的脸,意识到不对,大喝:“来人,叫大夫!” 等李若柳醒时,就看到钱元坐在桌边以手撑额闭目养神。 李若柳明明记得他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腹部不怎么疼了,口中全是辛辣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好吧!他猜到怎么回事儿了。 李若柳轻轻坐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钱元身边,望向他微蹙的眉头和标准的五官,猜想他年轻时候肯定也很帅。 李若柳坐在一边,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他看,钱元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睁开了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 李若柳只穿着里衣,身形单薄的坐在那儿。 钱元下意识想去摸摸他手可凉,到半道生硬的收回来了。 “还疼吗?” 李若柳将他一切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确定了,摇头:“不疼了。你不是走了吗?” 钱元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见他脸色不对,不放心他一个人,谁知道才走了这么会功夫他就成这样了。 “大夫说你寒凉的吃多了,又落了水,没及时喝些袪寒的,解释一下吧!” 李若柳囧了,人一不如意,喝凉水都塞牙缝啊! “容若” 钱元声调提高。 李若柳吓一跳,尴尬笑笑:“姜汤太辣了,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喝的。” “我刚问过嫣儿,你吃大闸蟹了。” “吃了啊!现在正是吃的季节啊!我们都吃了。” “你身子骨弱,吃不得这些寒凉的,刚吃了莲藕又吃蟹还不喝姜汤,你不肚疼谁疼?” 李若柳蔫了:“我下次……” “没有下次!” 钱元虎目圆瞪:“以后你所有吃食必须经过我同意。” “哦!” 李若柳不明白他什么心理,又在乎又拒绝,或许真的如他所说,只是把自己当孩子。 “对了,御使大人对我提到漕运的事了,好像意思是同意了。” 钱元沉思片刻:“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好好休养。上床去睡吧!你穿太少了,别着凉了!” 李若柳乖乖钻回被窝里,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 “过几日我送你个礼物吧!我占了你妻子的名份总归要为你做点什么。” 钱元不想要什么礼物,不过还是有些期待。 “随你!” 几日后,主院里,一个丰腴白皙,五官端正的年轻女子向他福身,钱元傻眼了。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李若柳连连点头,特别自豪地解释道:“大人日理万机,十分辛苦,我占了你妻子的名份,自然要关心你的日常生活,这房事本就人之常情……” 第59章 不可描述之事三 “……大人身强力壮,我不能帮上忙,所以我特意为大人挑选了个良妾供大人纾解。” 钱元一把抓住李若柳胳膊,咬牙切齿道:“你为我纳妾?” “对啊!”李若柳还颇贴心道:“我知道大人嫌弃我过往,不过没关系,她是干净的,我都查过了,她没有心上人,没有青梅竹马,是家里出了事自愿为妾,钱我出了,算尽份心力。” 钱元越听越气,恨不得掐死这个家伙,他强忍着怒火,质问:“我什么时候说过嫌弃你了?” 李若柳摆摆手,不以为意:“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让她洗白白了,还让大夫给她把脉了,她身体很好,说不定还能为你生个一儿半女,以后我还能给你带带孩子……” 钱元忍不住了,大喝:“出去!” 李若柳愣了下,立马开心应道:“哎好!” 钱元紧紧抓着他:“没说你!”回头冲女子吼:“你,出去!” 女子福身,提起裙摆就往外跑,还不忘关上门。 李若柳反应过来:“诶?不是,你让她出去做什么?你不喜欢吗?这可是我特意挑的……啊……” 钱元忍不了了,他要气炸了,他将李若柳一把抱起扔在床榻上,虽有锦被软褥子,但还是摔疼了。 哎哟!我的屁股,你跟着我遭老罪了! 睁眼钱元在放床幔,不解道:“你放床幔做什么?” 钱元床幔放完又开始解衣服,不过几息只剩白色里衣,李若柳大骇:“你,你,你脱什么衣服……啊” 钱元抓着他的腿一把拉到自己身下:“我脱完了,该脱你的了。” 李若柳眼睛瞪得老圆了:不是,这发展方向不对啊! 钱元扯掉他腰带,他想跑,钱元力气大,轻松压制,直接扒掉他外袍中衣,李若柳大惊:“钱元,你要做什么?” 钱元揪着他里衣衣带,直接扯掉,随着里衣散开,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眼前,李若柳下意识想拢住衣服被钱元单手钳住双手。 钱元压着他,手从腰际摩搓,引得李若柳阵阵颤抖。 “给我纳妾,容若你好大的胆子!” “我只是……啊” 钱元对着他锁骨狠狠咬了一口,又将他翻身扒在床上,李若柳下意识大叫:“不要!” 钱元气得在他耳边直喘,“怎么,这会怕了?” 钱元从他的腰开始一寸寸的吻,李若柳咬唇忍不住呻吟出声,他哭泣着求饶:“钱元,我错了!” 触碰到他后背斑驳的伤痕,心痛了。 随着指尖在疤痕上慢慢划过直至上次箭伤处,钱元心里泛起层层波澜,“容若,我从来没有嫌弃你,我承认我对你起了心思,我根本压制不住。你那么小,可我已经这么老了。” 钱元深呼一口气,放开他,拉过被子将他包住。 李若柳眼角含泪,抽抽嗒嗒的望着他。 “你别怕,你身体不好,我不动你,只是,以后莫要再给我纳什么妾,我不需要!”钱元说着就要下床。 李若柳扯住他的衣袖,小声道:“我没怕,我只是,没做好准备,你不嫌弃,我可以……” 李若柳说着掀开被子要脱掉里衣,衣服从肩膀滑落一点,钱元立马将他衣服拉起来,又将中外衣给他披上,摇头:“你身体太虚,情爱之事,伤及根本,我不能损你寿元。” 李若柳知道他是还记得宋执解毒时的话,小声辩驳:“我的毒早解了,你不必……” 钱元拒绝:“你还小,还有以后,一时贪欢的后果我不能让你承担。今天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对你动了心,但我只想好好照顾你,别无其他。” 李若柳哭了,哭得不能自已:“对不起,是我不好!” 钱元用大拇指轻轻擦拭他的泪水,自嘲起来:“哭多伤身!你很好!是我一把年纪还玩纯爱。” “钱元” 钱元见他哭得伤心将他抱住:“容若,我这一生从未自己做过选择,你的出现是意外,我想选择一次,我想留住你,哪怕只是短暂的停留,我不希望自己遗憾。” “钱元,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后悔的!”李若柳泪眼婆娑哭得不能自已。 “不,我绝不后悔!” 钱元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唇上沾染的泪水似缠绵的江海将人吞噬。 钱元给他穿衣服,李若柳睫毛还沾着泪水也不忘揶揄加挑衅:“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穿上衣服我可就不认了!” 钱元失笑:“不认就不认了,我乐意!”手上一件一件给他穿好,再系上腰带,抚去褶皱。 李若柳眼珠滴溜溜转,好奇问他:“钱元,你以前不是说你不喜欢男子吗?” 钱元下榻对他伸出手,李若柳歪了下头,将手放在他手心,钱元拉着他坐在铜镜前。 李若柳看着他从梳妆抽屉里取出一把精致的桃木梳。 李若柳的头发很直很顺很软,钱元轻轻解开发带,发丝如瀑松散开来,他轻轻握住,非常认真地梳着。 “当初先帝娶柳妃时,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自古只有男女之间何来男男,先帝不但纳他为妃还修改律法,我非常不解,他是帝王,打破了传统,这本是不容于天地的,但那么多人支持他,让我们了解到一个新的群体,原来这世界有不羁于世俗的感情。 遇到你之前我其实一直无法理解,但现在我懂了,情之一字,半点不由人,我想着给钱文瀚一个未来,却自己陷了进去,我甚至有种莫名的羞愧……” “钱元” 李若柳轻唤。 他握着钱元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仰着星星般的眸子:“是他先放弃的我,也是他自己做的选择,舍得,有舍才有得,我们都放下过去吧!好不好?” 钱元内心软成一片:“好” “那个柳妃你见过吗?” “见过两次,先帝纳他为妃和新帝登基时,其他出现的时候包括对战另外两国都是戴着面纱,只知道他长年待在后宫,深居简出,不常出现在外人面前。” 第60章 容有财到访 钱元想到那个人心里是没底的,那个人只是坐在那里就可以算无遗策,绝胜千里,两国派去刺杀的人死伤无数,无一人得手,他们未来最大的敌手就是这位柳妃了。 李若柳非常感兴趣,一脸好奇:“原来是这样啊!要是能见见就好了!” 钱元闻言呵呵一笑:“毕竟是宫妃,朝中这些大臣都很少见,哪能说见就见!” “他不参加一些庆典吗?祭祀祈福什么的,你说我要是捐点钱给朝廷他会不会召见我?” 李若柳语出惊人,钱元顿时被逗笑了。 “我们的东城首富现在果真是财大气粗,动不动就拿钱砸,不如把钱给为夫,为夫帮你花花。” “不给!那是我的,不给你!” “哦?是吗?给不给?” 钱元手伸到他腋下故意挠他痒痒。 “哈哈……不给!哈哈……不要挠我!哈哈……求你了!痒~” 李若柳被他挠眼泪都出来了,衣服凌乱,脸颊微红。 钱元看他这副模样将他压在梳妆台上,李若柳双手抵在他胸口上,媚眼如丝:“说好的衣服穿上我就不认了,你没机会了!” “穿上可以再脱。” 钱元挑逗他。 “你坏!耍赖!” 李若柳嗔怪他。 钱元捉住他的手亲了亲:“不脱衣服也可以做很多事。” 说着压着他吻上他的耳垂,李若柳揪着他的衣服,颤抖:“钱元” “别怕,我就亲一下。” “嗯!” 钱文瀚在窗外怔怔看着屋里两人交颈,恨意横生。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自己在泥沼中苦苦挣扎,而他们却爱上了彼此,互诉衷肠,你侬我侬,这何其可笑。 容若,你个贱人!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我绝不会再放过你! 钱文瀚跌跌撞撞向外走去,没有看到李若柳望过来富有深意的眼神。 钱文轩又突然出现,感慨:“老爹和小娘真是恩爱两不疑,让人好生羡慕啊!是吧弟弟!” 钱文瀚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好不精彩,钱文轩看着特别舒心,“对了,前不久我得到了一个重磅消息,和你和小娘有关,想不想听。” 钱文瀚眯了眯眼,心想和那个贱人有什么关系,他冷哼道:“不想,不过一个贱人,我才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嫌脏!” 钱文轩拍拍手,竖起大拇指:“希望你不会后悔。” 钱文瀚嗤笑:“后悔什么?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值得?” 钱文瀚拂袖而去。 钱文轩摇头:“小娘啊!真为你不值得!” 府门前,丰腴女子背着包裹给李若柳磕完头便转身下台阶。 “诶你……” 李若柳想叫住女人,钱元搂住他,“还想做什么?” 李若柳讪讪道:“来都来了,要不留人吃顿饭?” “哦?你觉得合适?”钱元呲牙威胁。 李若柳摸了摸锁骨,觉得更疼了,打个哈哈:“呵呵!我觉得不太合适!” “哼!小家伙算你识相!” 两人在门口打情骂俏,钱文瀚站在不远处一脸阴沉,手筋爆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滋生。 突然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停下。 车夫跳下来将车幔掀开,车厢里赫然坐着容有财和刘乾。 他怎么来了?难道是为了罗??? 钱元将人带去了若水阁,李若柳不满,那么多院子,干嘛来我这儿。 当然,钱元就是故意的。 容有财看这精致的小院子,应有尽有,秋千上的甜秋铁线莲是比较稀少的品种,地上散落的花瓣明显是人为揪下来的,可见主人的随意。 池塘里的莲蓬已被采摘一尽,晾晒的莲子颗颗饱满,容有财在猜想采摘的场景该如何有趣。 李若柳见他一个劲盯着自己的莲子,疑惑不解:咋了?家里吃不起莲子了?我也没坑你全部财产啊! 刘乾抱着一个大木盒站在不远处望着李若柳的眼神饱含痴迷,感受到灼热的视线,慌乱收回视线,手颤抖着不敢动。 钱元冷哼:什么东西也配肖想我的人? 容有财看了许久,久到李若柳都不耐烦了:“容老爷今日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容有财慈爱的望着他的脸,朝刘乾招手,刘乾忙上前将大木盒放在石桌上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沓账本票据和印章,李若柳挑眉,“怎么,你要为罗勇求情?” 容有财面带微笑,摆手:“来龙去脉我都知道了,我空活半生只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辜负了真心待我的人。 我年纪大了,该退下来了,这是我名下所有的资产和印章,以后就交给你了。” 容有财这波操作属实惊到李若柳了:“全给我?” 容有财点头:“这是我亏欠你的,罗如芳毕竟跟了我多年,我做不到杀了她,我将她禁在北城,如果她离开北城,是死是活我不会管,容颜终究是你妹妹,我不求你待她多好,只求你留她一命。” “如果她要杀我呢?我也留?”李若柳睨视他,反问。 容有财叹息:“罢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强求不来,你好好的,容家就拜托你了,那些伙计跟了我多年,只希望你给他们一口饭吃足矣,其他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干涉。” 容有财说完感觉瞬间老了许多,腰背也弯了下去,他招手,刘乾上前扶着他:“刘乾这段时间一直在店铺里帮着管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你就这么把你的家产全给我了,就不怕我败光了?” “你不会!”容有财言简意赅,斩钉截铁。 李若柳顿时来气,你哪来的自信这么相信我? “你之前不是还在怀疑我不是你儿子,如今这般操作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乾元就站在一边李若柳这样说其实是有些风险的。 容有财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你和你娘很像,一样的倔强。有空了记得回家吃饭,爹在家里等你。” 说着容有财拍拍刘乾的手两人往外走去。 李若柳气呼呼地将木盒合上。 钱元知道他心里有疙瘩难解,但人终归要往前看。 “恭喜夫人成东城首富了。” 第61章 捡到宝 “你笑话我!”李若柳声音闷闷的。 钱元拥着他:“想回我陪你,不想回咱就自己过,不纠结。” “嗯!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可以吗?” 钱元张口就要拒绝,但现在罗勇已抓获,总不能一直限制他! 钱元揉揉他脑袋,大方道:“去吧!需要我去接你就派人给我送信。” 李若柳换了身白衣劲装,披着水蓝色厚披风出门了。 卜辞见他一个人远去不免担忧道:“大人不派人跟着吗?夫人不会武,一人出门会不会不太安全。” “他太聪明,发现我派人跟着一定会生气,你不要小看他,惹他的可没几个占上风,随他吧!” “大人说的是!” “张争已经松了口,到时小若会接管漕运,从此我们的命运就会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容若,我放不开你了,你不能离开我! * 容有财站在发妻的墓前一脸泪水:“小初,这么多年你一次也没有入过我的梦里,我知道你怪我,恨我,不原谅我。是我错了!是我没照顾好你,也没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对不起你,噗” 容有财猛然吐了一大口血,脸色苍白一片,他跪在墓碑前,不住的抚摸着碑上的字:“小初,如果当初我能看透这一切,现在的我们该有多幸福啊! 那个孩子跟你真像,我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了,你等等我,我就要来陪你了。小初,这么些年委屈你了,你一个人太孤独了,今夜来找我好不好,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再见你,我一直记得初见时,你在桃花树下荡秋千,你的笑我一直……记得……咳” 容有财说着又咳出了血,头发隐隐变白…… 李若柳在街道上走走停停,两边不时能看到容家商铺字样,李若柳本来想直接去客栈,却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匆匆拐进一间店铺里准备从后门溜走。 容修站在远处的矮城楼上,一眼就看到他,见有人跟踪他,匆匆下楼…… 瓷器店里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是你?” 李若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怔,这是之前容家布庄的伙计元宝,就是被罗尚欺负的那个小伙计。 门外脚步声响起,李若柳立马推开后门,又急忙跑回钻入柜台里面躲藏,元宝被他这一操作弄的云里雾里,但聪明的他立马反应过来。 很快,有两个壮汉进来了,元宝挂上得体的笑容,上前招待:“欢迎二位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两壮汉进来也不看东西,扫视一圈,问:“有没有看到穿一蓝色披风的公子。” “看到了啊!刚才进来了!” 两壮汉大喜:“人呢?” 元宝指着后门,非常单纯道:“从后门走了啊!就刚刚才走。” “靠!你不早说!” 元宝一脸纯真:“你也没问啊!” 两壮汉听完急匆匆从后门离开,元宝走过去见人走老远忙将后门关上,回到柜台小声说:“公子,他们走了,可以出来了。” 李若柳伸出脑袋,环视一下店铺,松口气走了出来。 “这两人瞧着不像好人,需要报城卫营吗?” 李若柳本也以为是钱元派来的人,但听他们的语气应该不是,至于城卫营吗?走了一波还会有第二波,防不胜防。 “元宝,刚才那俩人有没有什么特点,脸上或者身上?” 元宝仔细回想:“稍高的右眼上有颗痣,又黑又大,矮一点的是个三白眼。” 不过匆匆一面就能记住对方的特点,这伙计真厉害,李若柳默默点赞。 “城卫营暂不用,换人我不好防备。多谢你了,元宝” 元宝摆手,拱手施礼:“少东家客气了,这是元宝该做的。” “你,叫我什么?” “少东家啊!东城所有店铺应该都收到了您的画像,东家说将所有生意交给少东家了,以后都听您的,就算不姓容都可以。” 容有财这波开大啊!先斩后奏真的是! 这间是瓷器店,满铺精致的瓷器。 “我就姓容,不用改姓,以后我会和大家一起管理好店铺的,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吏部尚书府里寻我。” 元宝笑呵呵应道:“东家都说过了,您是尚书府夫人,我们都知道。” 李若柳略微有点尴尬,毕竟也没做过生意,“对了,之前和你一起的掌柜呢?我记得罗尚闹事,掌柜的说带你去请辞。” “是有这回事儿,东家没同意,让掌柜的和我换了这间瓷器店,今儿掌柜的姑娘出阁,他调休了一天,所以今儿只有我看店,现在所有铺子都在少东家名下,您需要我们去哪个铺子都行,我们任凭调遣。” 呃!这我哪会儿啊! “元宝,东城店铺里的掌柜伙计你都认识吗?”李若柳思考了一下,决定找帮手。 “认识一些,掌柜的全认识,他在店铺有十来年了,之前考核的时候我们统一关店去参加。” “统一考核?” “是的,通过考核可以留下,做工满五年达到分店标准可以升级当掌柜,不过听掌柜说,以前是一年四次,现在是三年一次。” 这方案可以啊!去糙留精,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干劲满满啊!难怪有那么多店铺。 这东城首富真不是盖的。 “那你觉的一年四次好还是三年一次好!” 元宝没想到李若柳要问他这个,而且他只参加一次,不过…… “掌柜的说过,以前太频繁,大家都忙,有些耽误生意,后来时间又太远,导致好些铺里人准备不足,流失了好多不错的伙计。” “所以你觉得这两个考核时间不合理?” 元宝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直言不讳道:“是的!我认为一年一次最为合理,可以定为三天,阶梯性进行,分批考核,十家为宜,十五为满,二十不可取,将盘库存,账本明细,赊欠账一起做好,考核内容可以根据个人能力,新老顾客的反馈和年总消费来定。 我们好些店铺有淡旺季,论一年数据持平,论月相差太多。” 见元宝侃侃而谈,一针见血,提出的建议也十分合理,李若柳直呼捡到宝了。 第62章 交易一 “你的建议我觉得很好,这样吧!你将刚才说的全列出来,当作我们的考核准则,还有,颁发一个店铺招新,过往能力不错的伙计可以重新应聘,我还要对已有的员工进行考核,不好好做事,当蛀虫的一律清除。 等掌柜的回来,你和他帮我一起重新整顿店铺,以后所有容家的产业员工入职不允许裙带关系,必须走考核制度,所有的事情必须要有相对应的章程,我要将罗家亏掉的产业重新做起来,重拾首富的信心,带你们走向辉煌。” “好!” 元宝将手拍得啪啪作响,他觉得少东家没有说大话,未来一片光明。 “元宝,我觉得你很有见解,这次考核后,我让你自己选当哪个铺面的掌柜,如何?” 李若柳以为元宝会兴奋,会毫不犹豫地同意,没成想的他摇摇头,“少东家,我并不想当什么掌柜,我只想跟着掌柜学东西,涨见识,我是个孤儿,是掌柜给我一口饭吃,手把手教我怎么做人做事,我想跟着他一起,什么铺面不重要。” 是啊!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为了那个人! “好!我尊重你!你说掌柜闺女今儿出闺,那我肯定得备一份厚礼,这样,我批准今儿店铺休息一天,你带着礼物去喝喜酒。” 元宝早就想去了,但职责所在,不好走开,听少东家这么一说开心的立马蹦了起来。 “谢谢少东家,其实我已经备了礼,只是没机会去。” 李若柳写了张条儿,交给他:“你去如意钱庄将这纸条交给钱庄掌柜,拿上礼物代我向新人祝贺,就说我有机会必上门叨扰。” “好!元宝都记下了,谢谢少东家。” 元宝乐呵呵关上门走了,李若柳站在门口,一转身遇见一人。 是张争,他坐车从这儿经过刚好见到李若柳,便停下来。 李若柳坐进车厢远去,容修才从一旁墙角走出,他认得张争,张钱两家是姻亲,李若柳成亲那天他见过。 容修一直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一人重重拍在他肩膀上,调侃:“容小子,别看了,小心陷眼珠里拔不出来了!” 容修抖动肩膀,冷哼:“老……徐头,你……还欠……” 容修说着开始掰手指头。 老徐头五十来岁,胡子拉碴的,是个瘦弱但眼神特别有神的小老头,老徐头闻言立马满脸堵笑:“别介,已经在努力挣了,会还的,你别老催吗?刚刚那公子是你什么人?你看上去很在乎!” 容修一脸认真:“重要……非常!” 老徐头眼珠滴溜溜直转,撞了下他肩膀:“容小子,他这一看跟咱就不像一路人,你看你还结巴,咋能和他当朋友,不搭啊!” 容修听了生气,上去就揪他胡子:“搭!特别……搭!说话……改!” 老徐头被扯得疼得直跳脚:“快快快松手,给我胡子扯没了都!你这个臭小子!” 容修才不管,一个劲说“搭” 老徐头被揪着胡子没法,只能连忙认怂:“搭搭搭,特别搭,你俩简直天造地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了吧!” 容修哼他,但眉眼弯弯,心里特别高兴。 这边两人闹腾,车厢里那两人气氛十分微妙。 车厢内,张争乐呵呵招呼他:“夫人喝茶。” “大人直接叫我容若就好。” 夫人夫人的唤,牙疼! “也好。”张争眼底含笑:“容若,听说你接管了容家所有的产业,这做生意一点不清闲,接下来看来有的忙了。” 李若柳内心吐槽:你们都是顺风耳吗?我这个正主才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你怎么知道了,合着全方位盯着我吗? 李若柳面上不显,表示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张大人消息可真灵通,我也才刚刚知道这件事,这不就来看看我的店铺,合计着怎么管理好挣钱,我对生意一窍不通还是得找帮手帮我,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做生意太复杂了,我可管不好。” 张争含笑,仿佛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容若你太谦虚了,之前那些店铺我看你选的那些伙计掌柜管理的甚好,已经开了好几家店铺了,里面做的什么活动很新颖!” 李若柳摆手,不敢揽这份功劳:“我只当个甩手掌柜,任他们发挥,只要别亏得我底掉就行。” “哈哈,容若你很有意思,我们都是明白人,就不打哑迷了,我答应钱元让你代替罗家,这事板上钉钉,不会更改,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也没什么好瞒的。 待下午我们去看看我管辖的码头货轮,你以后除了店铺也要对漕运多上上心。” 话说到这份上,李若柳也不再演戏,拱手:“大人抬举,容若自当尽力。” “哈哈!好!” 张争见他一改柔弱纯良,对他欣赏之情更甚。 马车轱辘嘚嘚转动,李若柳见离街道住宅越来越偏,疑惑不解:“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罗勇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因刺杀二品大员,罪不容诛,判鸠酒自尽,临死前他想见见容有财,也就是你父亲,我方才已命人传信了。” 罗勇要找容有财诉说临死前的话,为什么叫上我呢?我不想听啊! 张争通过他的双眼读懂了,解释:“罗勇你不想见就不见,没什么,不过有个人想见见你,这我做不了主所以打算去请你,正巧遇到,你若不想见我们就去如意楼吃饭!” 呃!你这是征求意见吗?你这是通知吧? “见谁?” “罗氏父子” 话音刚落,马车停下。 车帷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屋,门口有几个人把守,看来张争没第一时间灭口已经给了颜面。 一进门,一股霉味和中药味扑鼻而来,李若柳一时不备连连呛咳,张争递来一张丝帕,李若柳点头接过,掩住口鼻走近。 入目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有一壶酒,李若柳猜里面放着的应该是毒酒。 离桌子不远是唯二的家居,李若柳以为躺着的会是罗父,没成想是罗尚父亲,罗如芳弟弟。 看着他进气多出气少,李若柳向张争投去疑问的目光。 第63章 交易二 “他先天肺部不全,长期用药,现在已是油尽灯枯了。” 李若柳恍然大悟,难怪一直只听到罗父罗勇罗尚,这位没什么存在感原来是个病殃子啊。 是了!之前生活安逸,有医有药的,现在全没了。 罗父见到张争,跪下给他磕头:“大人,谢谢您!” 李若柳心中猜想着这罗父八成是不知道自己顶了罗家的位置,否则怎么还能这么感激张争呢! 罗父虽然不知道这点,但也知道整个罗家已经被放弃了,罗家为张家可谓是殚精竭虑,到头来落得个如此下场,怎么不令他悲愤。 做了半辈子开国功臣的美梦,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何其可悲啊! 可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筹码和资本让张争保他,他知道那么多秘密是绝对活不了的,他想搏一把。 张争面上也是一片落寞:“我把人带来了,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张争走到李若柳旁边:“我的人就在外边,有需要就叫人,他身上没有武器,全都搜过,无论他说什么决定都在你,你全凭自己无需任何顾忌。我只是不好拒绝才折腾这么一糟,望你见谅!” “大人客气了!我倒也挺好奇他找我能做什么?” 张争走出去,随着房门关上,李若柳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向罗父,漫不经心问:“说吧!找我做什么?” “容若,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罗父没卖关子,直接低声开大。 李若柳双眼微睁,屋里只有他们仨人,风撞击在破旧的木窗上,窗纸吹的哗哗作响,窗门也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破败的好似随时会倒,喘息与心跳交杂。 李若柳不自主的看向大门处。 罗父看懂了他的无声控诉,伸手示意他向里面走,李若柳联想他的身份,猜测他手里是不是握着什么东西,遂移动步伐向里走。 罗家儿子喘息着,如破锣般让人心头沉闷。 “我知道他活不了了,这么些年强硬的留住他让他受尽苦楚,是我没当好父亲的责任。” 呃 刚才不是说交易了吗?这又提父子情深吗?这是要让我共情? 李若柳皱眉。 罗父见他兴致缺缺,又将话题引回来,小声道: “我有张争这些年所有漕运的走私货物清单,只要你替我保住罗尚一条命,让我罗家在这世上留个后,我就把它交给你。” 李若柳心下大惊,费了这么多心思想要找的走私证据,唾手可得了? 不对!说不定是个坑? 李若柳摇头,非常不满,拒绝道:“我要那做什么?你有这为什么不去举报,说不定还能给他定个罪!我好好的尚书夫人有钱有权的,才不沾这些脏东西!不要!” 李若柳说着还嫌弃的弹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罗父顿时急了,但又怕被外面听到,只能极力压抑情绪,低声道:“我知道钱元和张争是合作关系,合作就不是牢不可破的,这些清单可以当筹码,如果张争反水,你们可以制约他。” “那你为什么不拿来当筹码,让张争保住罗尚,你们认识这么多年,这么点情分总归是有的吧?” 李若柳反驳他。 罗父苦涩一笑:“你太单纯了,我们说白了就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想动他?无疑是蚍蜉撼树!我早料到有这一天,所以从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 我知道他们太狠,无论我们如何付出,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都是随时可以被放弃的棋子,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我这把年纪了,还图什么。 容若,我怨恨你所做的一切,可怨恨改变不了命运,尚儿做错了事,他已经得到惩罚了,他对漕运之事毫不知情,对你们没有任何威胁,只求你们放他一条生路,算我求你了!” 罗父说着朝他跪下,一脸诚恳地哀求着。 “这份清单你留着也可以当筹码,万一日后钱元对你下手你可以利用张争出手,这绝对有用!没有任何一段关系是永恒不变的,没有!”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清单在哪?” “不在我身上,我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你答应我,我会交给你!” 李若柳眯眼:“我若假意答应你,拿到清单再杀罗尚你也没办法不是吗?” “我自然有这个自信!” 李若柳见他如此笃定,沉思片刻,应道:“好,我答应你,但罗尚不能再对我出手,否则我保证不了不动他。” 罗父苦笑:“他如今已是个废人,何来对你出手,我只求留他一条命苟延残喘也罢,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好,这个交易我同意了!我会将他平安送出去,你最好守约。” 说完罗父十分疲惫,但眉宇之间还是轻松了许多。 李若柳想到罗勇,“罗勇死了。” 罗父顿了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除了为罗尚求情就没有别的了吗?罗如芳呢?她怎么说也是你女儿,为罗家筹谋了十多年。” 罗父笑了,笑得十分凉薄:“就凭她?要不是有胡彩云她罗如芳在容家站得住脚?没脑子的女人只会拖后腿!哼” “哦?看来这些年的事都是胡嬷嬷的手笔了!” “你要杀她?” “你要保她?” “保?呵!交代的事都做不好,凭什么要我保?这些年我对她已经足够礼遇,我甚至……” 说到这罗父脸色非常不自然,见李若柳盯着他,突然又转移话题:“容若,以你的心机真的看不出来你才十七八岁,你背后一定有人。” 李若柳嘴角僵了僵。 什么意思啊!又提年纪是不是?什么有人?凭我一人你们都玩不过,还敢甩锅找理由?菜你们就多练!干嘛一玩不过就提年纪!就提背后有人! “年龄与阅历无关,要么反抗,要么任人踩踏,我当然选反抗!” 噎死你!哼 罗父苦笑,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没意义了! “容若,记得你我的交易。” 说罢罗父起身拿起酒壶走向床榻,李若柳收回目光转身向外走。 第64章 红颜旧 张争见他出来,想说什么,瞥见倒在床榻,手上握着酒壶的罗父了,顿了顿,叹息一声。 李若柳直言道:“他求我放罗尚一马!” 张争点头表示早已知晓:“你是苦主,罗尚虽未罪大恶极但买凶是事实,我说过一切在你。” 李若柳猜想罗父肯定提前表过态,罗尚对罗家所行之事应该是真的不知,否则张争不会答应特地去寻自己。 张争啊张争,你做梦都想不到你养了多年的犬会临死前会给你来个釜底抽薪。 李若柳回首望向破败的屋子,可以想像当初繁荣的模样,叹息一声:“算了,罗家已经没了,何必赶尽杀绝,这件事就算了。” 张争也是此意,知道他秘密的已经死了,那个半残,没了家人的庇护估计也活不久,自己何必当这个恶人。 两人目的一致,下午张争带李若柳去看了所有码头和货船,也将一些重要印章文书交给他。 李若柳揶揄:“张大人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跑了哦!” 张争哈哈一笑:“有你夫君做担保,有事我肯定第一找他!” 李若柳撇嘴,义正严辞反驳:“他可不是我夫君!” “哈哈……钱大人听了可能又要气得跳脚!” 张争很喜欢看这对夫夫互动,莫名好玩,当然现在只当李若柳开玩笑,李若柳眯眼笑笑不说话。 当天李若柳将罗尚送走,拿到了一沓张争利用漕运向云国走私的账本。 “公子就这么放罗尚离开吗?他遭逢此变肯定不再如从前,说不定他日会回来报仇!”陆玖看着罗尚远去的背影十分担忧。 李若柳指间在账本上划过,勾勒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又不是圣人,怎会留下这样的隐患,只要他乖乖过活不再回来,他体内的小东西这辈子都不会苏醒。” 听到这陆玖终于放心了,看着这一沓证据,脸上染着兴奋:“公子忙了这么久,终于拿到证据了。” 李若柳不以为然,这还不够,毕竟人证已死,根本扳不倒张争。 “等我亲自走一遍货运与云国人接头,将张争与云国走私之事坐实,才是实证,这些先收着,找找时间节点,找到接头的确切日期,那就是我们出手的时机。” “有了,每月初十或月末。这三个多月一直零接触,是罗家出事的空窗期。” “很好!若是初十,那就还有十天,不过我刚接手应该没那么快,你让人随时准备好,我要收网了!” “是,公子!” 李若柳去了关押罗勇的刑牢,他看到了容有财。 容有财站在门前静默了许久,此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毕竟是疼爱了十多年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结果,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容有财在里面待了许久,至于说了什么李若柳不关心。 出来时容有财身形打晃,头发花白,老了很多,脑海里回放着罗勇磕头的一幕,泪再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容有财哭了多久,李若柳就看了多久,神色平静,容有财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来过。 李若柳没去见罗勇,去了说什么,张争算不上叛徒,可罗勇是货真价实助纣为虐的叛徒。 这么死便宜他了,还有罗如芳,躲在北城就想放你一马,休想! 漕运的事不难上手但很繁杂,李若柳一连好几天早出晚归,晚上回来又要查看店铺账册,着手审核筛选,就算有元宝等帮忙也把李若柳累够呛,一时比钱元都忙,弄得钱元都后悔让他去了。 钱元为方便李若柳处理日常事务,特地将书房分出一半共用。 李若柳兴致勃勃地装扮了书房,就差连瓦都换成新的,钱元乐呵呵任由他折腾。 张嫣儿看着格外羡慕,钱文瀚好像也忙碌起来,早出晚归的,还说怕睡觉压着她,搬去了偏房,虽一墙之隔,但心里总归是失落的。 现在孕吐也结束了,李若柳又忙碌起来,陪她研究吃食越来越少,不过还是会叮嘱厨房变着花样做些营养的饭菜,张嫣儿明显发觉自己胖了,李若柳的关心是她目前唯一的慰籍,她也照着大夫的话,天天挺着微凸的肚子在院里散步。 李若柳在屋里看账册看得眼都疼了,出来透口气,便见她像只小鸭子晃晃悠悠的散步,大声笑话她:“嫣儿,你知道你像啥吗?像只鸭子!哈哈……”说还不算还学她走路。 气得张嫣儿上来就挠他胳肢窝。 李若柳灵巧的躲过,两人闹了好一会儿,卜辞抱着把古琴走来,小心的放在矮桌上。 李若柳观察了下张嫣儿的神色,被张嫣儿拍了下胳膊,威胁:“看什么,给你的!” “今儿我可没故意挑事?” 李若柳煞有其事的解释。 张嫣儿忍笑:“知道啦!还不快去露一手!” 李若柳掀开包着琴身的布,黑色的琴身搭配流畅的线条刻画,让整把琴显得低调又奢华。 李若柳摸着琴弦,轻轻点拨,清脆悦耳。 “琴不错!” “这琴是大人昨日从琴阁拍下的,说夫人琴技高超,府上什么都有,唯独缺一把琴。” 张嫣儿挤在他边上,一脸暧昧的朝他眨眼:“哎哟!爹可真贴心,是吧小娘!” 笑话我是吧! “嫣儿,要不我们比试一下?” 张嫣儿一听,连连咳嗽,尴尬一笑,摆手:“不了,我琴痴,弹不了一点。” 李若柳一本正经地抓住她衣袖,皮笑肉不笑:“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张嫣儿见状忙抱着肚子,佯装起来:“哎哟!我肚子有些疼,肯定是提醒我该休息了,我得回去了。” 张嫣儿扯回自己的袖子说走就走。 李若柳撇嘴,手在琴弦上拨弄,先是杂乱单调,再是一段悠扬婉转。 一首《红颜旧》在指下自然而然弹出,曲调凄凉,诉不尽惆怅,道不清无奈。 钱文瀚远远望着,思绪穿透过往,将记忆中的酸涩与美好交叠,心酸到了极致。 曲子行尽一半,李若柳突然猛地一顿。 第65章 你要杀我? 琴声婉转,卜辞正陶醉在其中,李若柳突然指下停了,犹如布帛断裂,卜辞被这一下震醒,十分不解:“夫人?” 李若柳眼神闪了闪,浅浅一笑:“忘了曲谱了,换一首吧!” 卜辞好似明白什么,无声点头。 李若柳拨弄了几下,重新弹了《谪仙》,意境与方才大相径庭。 《半山听雨》让人心静如水。 一连弹了几首,卜辞过足了耳瘾。 李若柳抱着琴回了若水阁,刚迈进院门,小丫鬟抱着小罐子乐呵呵道:“夫人,前些日子腌渍的蜜饯可以吃了,我刚尝了颗可好吃了。” “小馋丫头,小心牙。” 小丫鬟嘿嘿直笑:“夫人要吃吗?我去拿碗。” “不用了,给嫣儿送去,她现在容易饿,孕期容易心情起伏,吃些甜食心情也会好一点。你喜欢留些自己吃。” “哎谢谢夫人!”小丫鬟抱着小罐子乐癫癫出去了。 李若柳坐在桌前,用帕子给琴身擦拭灰尘。 “嘶” 不小心手指被边缘刮了下。 “怎么样?流血了吗?” 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李若柳一惊忙转过身,钱文瀚此刻就近在眼前,李若柳不自主的起身往后移,被钱文瀚捉住手。 他握着李若柳的手指,温柔地查看指尖的皮肤被刮出一道红印:“还好没破!” 李若柳慌乱抽回手,手上的帕子脱手而出滑落在地。 钱文瀚上前一步,语中皆是难以压抑的情愫:“若儿” 李若柳慌乱看向门口,“你怎么在这儿?你,你回去,不能让嫣儿看见你在这儿,你走!” 李若柳上前想将他往外推,被钱文瀚一把拥住,李若柳大骇,声音都颤了:“钱文瀚?” 钱文瀚拥着他,闻着冷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若儿,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我知道,你不可能放下我的,那首未完的曲子就是证据,你爱我!” 钱文瀚越说越动情,将他打横抱在床榻上,李若柳着急忙出声制止:“钱文瀚,你又发什么疯,你清醒点!放开我!” 钱文瀚压着他,欣赏他因焦急而泛红的脸颊,深情款款道:“若儿,让我们重温旧日可好,我好久没碰你了,我好想你,每天光是想着你看着你我就硬的难受,若儿,给我,我要你!” 钱文瀚说着就要脱他的衣服,李若柳惊慌失措,厉声斥责:“钱文瀚,你不要发疯,马上就会有人过来,要是钱元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钱文瀚用勾着他的腰带:“人?谁呢?我爹进宫还没回来,卜辞刚刚出府了,我的人在外面,没人进得来,现在你是我的。” 钱文瀚说着一把扯下李若柳腰带,随着衣服散开,李若柳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在屋里回荡。 “啪” 钱文瀚不但不生气,还特别兴奋:“若儿,我知道你在乎我,你吃醋了,张嫣儿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我的身边也不会有任何人,只有一个位子,那是给你的。若儿,我爱你!” 钱文瀚真是疯了,李若柳气得想给他踹下去,但力气不够,肩膀一凉,李若柳摸到枕头下的匕首朝着钱文瀚心口一下子刺入。 血涌了出来。 钱文瀚愣了,后知后觉的用手去摸,胸口处传来的刺痛不知是身体还是心口,温热的血晕染开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若柳,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颤:“你要杀我?” 李若柳握着匕首往床里面缩,他神色慌乱,惊魂未定,口中带着没有任何力度的威胁:“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钱文瀚看着他用刀对着自己的样子,心痛如绞,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认识他了,只能喃喃道:“若儿,你变了!你怎么就变了!你怎么……怎么能杀我?” 李若柳听到这大声斥责:“我为什么不能?我说过你再这样对我我对你不客气,我说到做到。我现在是你小娘,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 你现在就走,否则我立刻去告诉钱元,你欺负我!” 钱元,钱元,又是钱元! “你就这么喜欢他,你不要忘了他是我爹!”钱文瀚忍不住提醒他。 “那又怎样?钱元不会欺负我!他说到做到,他包容我,心疼我,爱护我!不像你,你就是个骗子,渣男,除了哄我,诓我,你哪里值得我喜欢,我不喜欢你了!我不要你了!你滚,不要让我看到你!你滚!” 李若柳声声控诉,句句戳心,钱文瀚怔怔地后退,良久,他惨笑起来:“容若,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的不堪吗?” “好!” “好!” “好!” “希望你不要后悔!”钱文瀚眼底泛红,狠狠说道。 “我绝不后悔!你走!” 钱文瀚踉踉跄跄往外走,全然不顾胸口上的伤。 李若柳见他离开松了口气,看着手中匕首吓得一下子松了手,他抱着双臂浑身发抖。 张嫣儿收到蜜饯开心不已,命丫鬟给李若柳送琴谱,丫鬟还没到若水阁便被钱文瀚仆人拦着关心少夫人身体,一开始丫鬟还认真回答,说着说着发现这仆人古怪的很,总在没话找话,好像不想让她走似的。 果然没多久便瞧见一人浑身是血从若水阁出来,丫鬟吓一大跳,那仆人故意打岔,闲扯几句又走了。 丫鬟心里疑惑,多了个心眼跑进屋里,见李若柳衣衫凌乱坐在床榻里瑟瑟发抖,床上还躺着一把带血的匕首,丫鬟惊愕地捂住了嘴,东西也没放,蹑手蹑脚跑出去了。 她心口咚咚直跳,直觉告诉她这事不简单,她多了个心眼,跑去偏院,深吸一口气敲门。 “咚咚” 钱文瀚正在换衣服,带血的衣服就扔在地上,听到敲门声,“谁?” 丫鬟清清嗓子,用平时的语气:“姑爷,小姐问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她让厨房烧几样您爱吃的。” 第66章 鸳鸯浴? 屋里静了一会,门“吱呀”开了一半又立马拉回只开道缝,,钱文瀚挡在门前装作刚起床的样子:“转告嫣儿,晚上我有饭局不回来吃,让她不要辛劳,我休息会再去看她。” 虽然门只开了不足一秒,但丫鬟还足第一眼就看到扔在地上的衣服,虽然看不清有没有血渍,但明显就是刚刚从若水阁出来那人所穿。 丫鬟拼命压抑狂跳的心,挂着得体的笑容:“好的姑爷,奴婢这就去回禀小姐,您休息吧!” 看着丫鬟匆匆离去的背影,钱文瀚眼睛眯了眯,什么也没说,捂着胸口回屋将门重新关上。 丫鬟抱着琴谱跑回张嫣儿院里,张嫣儿见她把琴谱又抱回来,疑惑:“怎么又拿回来了,容若不喜欢吗?” 丫鬟心慌慌,不知道怎么开口,想把刚才所见所闻都告诉张嫣儿,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姑爷回来了,说他晚上有饭局,不能陪小姐吃饭,所以奴婢特地回来告诉小姐。” 张嫣儿顿时又惊又喜,还不确定地追问:“是他主动告诉你的吗?” “是的,姑爷还让小姐不要辛劳,他还说待会儿会过来看望小姐。” 张嫣儿一听,心里顿时和吃了蜜饯似的,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和她交代去向,还说要来看她。 “通知厨房,我想吃东西,多加两道菜。” 张嫣儿开心的忘乎所以,连原本要送容若的琴谱也忘得一干二净。 丫鬟见张嫣儿那么开心,顿时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说这天大的秘密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口,这说又该如何去说,总不能说姑爷他刚刚想要强迫他小娘,他小娘反抗还用匕首刺伤了他。 这要是说了还不天塌了,小姐现在怀着孕,一丁点刺激都受不了,而且小姐和容若还是朋友,这说破了,以后见面得多尴尬啊! 丫鬟后悔为什么要去确认是不是钱文瀚了。 姑爷,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这边小丫鬟懊悔不已,那边李若柳将匕首上血渍已经擦干净,本来打算吃点东西出去一趟,奈何元宝匆匆跑来又送了一堆账册。 李若柳没留意到元宝脸上羞愤的表情,看着这堆账册真的觉得不如上战场去厮杀一番。 天渐渐黑了 李若柳又在挑灯夜战。 钱元刚从外回来。 “大人”卜辞站在书房门口恭敬行礼。 钱元点头,“他呢?” “夫人在里面。”卜辞将门推开,露出一沓沓高耸如小山般的账册推在案桌上,根本见不到人。 钱元眉心皱起,大步迈了进去。 李若柳借着烛火看着厚厚的账册频频打瞌睡,钱元一脸严肃将他打横抱起,李若柳手上还拿着毛笔,迷茫的看着他:“干嘛?” “该睡了!” 李若柳看着那厚厚的一沓账册,头疼:“还不行……嗯?” 钱元将他手上毛笔夺走随意一扔,落在石砚上,溅得墨水四溢。 “我说该睡了!” 钱元一路抱着他回主院,屏风后已放好了热水,钱元将他衣服拿到托盘里,将他推进去:“洗漱,要不要我帮你?” 李若柳一听,眼立马睁得老圆,瞌睡都吓跑了,他环抱着自己,拒绝:“我可以!” “水凉了叫我,我就在外面。”钱元不放心的加了句。 李若柳乖巧点头:“好!” 他摘下刻着钱字的玉佩,褪去衣服没进微烫的水里,疲惫的身躯在这一刻得到舒解,李若柳舒服的直哼哼。 钱元听见了,调戏他:“夫人需要为夫进去服侍吗?为夫会搓澡,会捏肩,会讲故事。” 李若柳被逗笑了,在浴桶里笑得花枝乱颤,水声哗哗的。 “大人这么会推荐自己,不知道我该付多少赏钱呢?” 钱元一本正经:“为夫好歹官至二品,这赏钱不能低,不过若搏得夫人一笑,已值千金。” 静了。 水声停了。 “小若?” 没人回应。 钱元没来由心慌了下:“容若?” 屋里十分安静,钱元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想到什么,忙起身冲进屏风后,浴桶里没人,地上只有几滴水,窗户也是关得严严的,没有被掳走的痕迹。 钱元盯着浴桶平静的水面,皱着眉慢慢凑过去: “容若?” “哗” 李若柳从水下钻了出来,喷了钱元一身水,“哈哈……是不是吓一跳?哈哈哈” 李若柳笑得前仰后合,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肩膀后背上,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 钱元抹去脸上的水珠,弯着腰,扶在桶边直视他双眼。 咳 李若柳被他盯着一噎,他往后靠,打个哈哈:“我,我就开个……” 钱元手如闪电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拽进怀里。 “啊” 李若柳的脸直直撞在他胸膛上:啊呜!好硬! 李若柳上半身出了水面,如瀑长发遮住了整片后背。 钱元低头,李若柳吓得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看!” 李若柳急忙扯过浴桶边的衣服遮住胸口。 钱元察觉他所做所为低低地笑了,在他耳边低语:“我一把岁数啥没见过,还能看上你这豆芽菜吗?” 啊哈? “小若,这话是不是很耳熟?”钱元揶揄着,吐出的热气在他耳边吹过。 李若柳脸“噌”的红了,是了,这话是他以前吐槽的,怎么还让正主听见了? 啊~ 钱元拉过他的手放在牙齿下慢慢啃咬:“小若,为夫身上湿了,陪你洗鸳鸯浴可好?” 当然不好了! 李若柳气得鼓起腮帮子,瞪着他。 钱元的手握起他一缕头发顺着发丝一路向下,指尖从他后背一直滑到腰侧。 李若柳呼吸错乱了起来,脸红红的像染了胭脂,眼神凌乱。 钱元凑到他耳边:“小若,不要撩我!” 李若柳摇头:“我没有!” “不经意最致命,我是个正常男人,我快忍不了了。” 钱元抓着他的手滑向自己湿漉漉的小腹,衣服紧贴着身体,某处格外明显,说着还在向下,碰到山丘李若柳忙抽回手,捂着爆红的脸催促:“你……你去换衣服吧!我……我水快凉了!” 第67章 饿了? 钱元低低地笑了,起身出去了,李若柳抱着衣服一脸懊恼,水拍的啪啪作响。 李若柳穿好里衣擦干发丝钻进温暖的被窝,平躺着一动不动,钱元侧过身将他搂抱过来。 李若柳嗡声嗡气道:“你为什么不回去?” 钱元闭着眼睛回答:“为夫独守那三米大床,空虚寂寞冷,所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李若柳咬咬唇:“要不明天我搬回去吧!” 钱元睁眼,看着他胭红的嘴唇,吞咽了下,李若柳一脸纯真:“饿了?” 钱元勾唇:“对,饿了!” 说着手插进他发丝,托着脑袋,吻上他粉嫩的唇瓣,李若柳双眼睁大。 “果真很甜!” 钱元非常满意。 李若柳眼含迷茫:“钱元,你爱我吗?” 钱元头抵着他的头,虔诚:“小若,我爱你。” “钱元,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好想一直就这样,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其实不然,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那个人在云国。 “我会!” “不后悔?” “不后悔!” 次日 李若柳翻了个身直接从床上翻到了地上。 “哎哟!” 李若柳一脸懵圈地睁眼,环顾四周后大叫一声:“完了完了,今天店员考核,说好的卯时,现在天大亮了。” 李若柳飞快地换好衣服,连饭也不吃,冲了出去。 卜辞一身青灰色襦衫抱着几本册子从门外往里走,见到李若柳冲岀来,愣了一下,忙拱手:“夫人,早!” 卜辞行完礼,一抬眼李若柳又出现在面前,正疑惑。 “我今天去店铺,晚点回来。替我转告他!”李若柳话音未落人已跑出好几米远。 卜辞慢半拍回应:“哦好!” 李若柳一出现在城中街巷,矮城楼上一身城卫服的容修视线就落在他身上一刻不曾离开。 老徐头在另一城楼上瞧见了,又摇头又连声啧啧,容修余光瞥见瞪了过去,老徐头立马满脸堆笑。 李若柳抱着账册边走边看,没留意到这道灼热的视线也没注意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人。 容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来到李若柳不远处,拿出弹弓,瞄准那个眼睛上有痣的男人,一铁珠爆耳。 打偏了,应该爆头才对! “啊” 身后有惨叫声响起,李若柳下意识回头,见到左边高个男子右眼有大黑痣,右边矮个男子是三白眼,瞬间将两人认出来,是上次跟踪过他的那两个。 李若柳看着大黑痣男子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暗道一声“不好”提起衣摆撒丫子就跑。 大黑痣男子口中骂骂咧咧,见李若柳跑了,忙大声喊道:“快,人跑了!” 李若柳穿梭在人群里,不住地回望,经过一巷口被一只手拽走了,李若柳刚要大叫,一人低声道:“东家,是我!” ? “元宝?” 元宝点头将他拉到身后,手上握着一根木棒靠在巷口墙上,全身戒备。 李若柳转身吓一跳,没想到巷子里不止元宝,还有一人,这人顶着一张红肿的脸。 李若柳仔细看这人的衣服,不确定道:“呃……宋执?” 宋执想扯出一??微笑,奈何脸抽痛:“嘶” 李若柳不自主也跟着“嘶”了一下,轻声细说问:“宋执你这是怎么了?” 元宝一脸冷漠:“东家你不用管他,死不了!” 呃 李若柳指指元宝又指指宋执,“你们……认识?” 宋执刚想点头,元宝斩钉截铁:“不认识!” 李若柳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心道:这两人怎么怪怪的? “人来了!” 三个人跟叠罗汉似的都贴着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俩跟踪者在人群里到处找,然后走远了,元宝松了口气,“好了,这两人还是得报备城卫营,让他们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若柳觉得宋执抖了一下,出于礼貌李若柳表示关心:“宋大夫,你冷吗?怎么发抖了?” 元宝冷眼扫了过来,宋执只觉得汗毛竖起来了,明明他心里不觉得有什么,但就是忍不住发怵。 “呵呵!那个……啊!天凉了,我娘喊我要回去添衣服!嗯!对!那个……我先回去了。” 宋执越说到后面越小声,眼神小心翼翼地瞥向元宝。 元宝面无表情,一字一顿:“跟我说干什么?难道还要我用八抬大轿送你走啊!” “不敢不敢!”宋执缩了下脖子,朝李若柳小声道:“钱夫人,我走了哈!” 宋执贴着墙小心地从元宝身边滑过去,然后撒丫子狂奔离开,给李若柳看呆了:“呃!他……” “可能是天天研究药,脑子坏掉了!”元宝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元宝,你真的不认识宋大夫吗?” “谁要认识这个臭家伙!” 元宝想都没想的呛回去,对上李若柳错愕的视线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对,一脸懊恼:“东家,我不是冲你发火。” 李若柳大致猜出怎么回事了,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去店里吧!” 正说着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喧闹声,紧接着李若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若柳和元宝凑上前去看到人群自觉围成一个圈,容修依旧身穿城卫城营服,不过脸上戴着半边面具,手上握着弹弓对准俩跟踪男子。 许久未见,容修长高长壮了,看来营里伙食不错。 至于面具 李若柳猜他不想让雪国的人认出他来徒增麻烦。 容修身侧有两个年轻漂亮姑娘,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姑娘明显是位闺阁小姐,此时在丫鬟的搀扶下眸中泪水盈盈,显然刚哭过。 李若柳还注意到圈里不远处一五十上下的老者也穿着城卫营的衣服,正拿着瓜子嗑的起劲。 大黑痣男子耳朵还在咕咕流血,看清容修手中的弹弓,狠厉道:“方才是你用这东西伤我的?” 容修一脸高冷,厉声道:“多次……尾随,恶意……伤人,按律……捉拿,反抗……诛杀!” 容修语气铿锵有力,字正腔圆,乍一听还真听不出来他是结巴。 身边那位小姐听到他的话顿觉惊艳。 第68章 不能剧烈运动 “跟他废什么话,再不开工饭都吃不起了,你这城卫小吏,拿着鸡毛当令箭,今儿就拿你祭刀!”三白眼男子抽出藏在身上的刀,摆好姿势就冲上去。 容修看着周围的百姓怕误伤人,将弹弓插回腰上,抽出腰侧长剑,长剑带着嗡鸣直刺向来人,一连过了二十余招,三白眼男子全身被划破几十道伤口,虽不致命但异常狼狈。 “大哥,打不过!” “一起上!” 三白眼大怒再冲,大黑痣抽出双刃刀一齐攻上。 容修一对二丝毫不慌,手下招式流畅,丝滑,拳锤一个,脚踢一个。 人群里看热闹的元宝乐了:“这城卫挺有意思的,故意耍这俩家伙玩呢!” 李若柳也看岀来了,容修在给他出气,因为他方才的第一句是多次尾随,说明容修什么都知道。 小傻子! 里面三人打斗正激烈(虽然是单方面碾压),百姓看得十分起劲,一点没怕刀剑无眼,反而圈子隐隐可见往里有缩小的趋势,看得李若柳那叫一个汗。 李若柳容貌出众太过惹眼,三白眼第一个发现,立马计上心头,一个虚招绕到人群边,竟直直朝李若柳而去,伸手就要抓他。 李若柳早提防了,当三白眼冲到自己面前立马一个大退步加闪身,三白眼一个重心不稳“歘”的一下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嘭” 李若柳看着不由自主的帮着“嘶~”了下:这可是真疼啊! 大黑痣见兄弟吃了亏,放弃攻击容修,抓住一围观群众推向容修,提起双刃向李若柳砍去,百姓瞬间乱作一团,李若柳被推搡撞倒摔在地上。 现场一片混乱,容修执剑飞身上前阻拦,李若柳回头,双刃就在眼前。 “东家” 千钧一发之际元宝一个飞身挡在他面前。 元宝? 元宝一脸无畏抱着他。 “噗” 刀刃入骨的声音传来,元宝闭上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睁眼,对上李若柳震惊望向自己身后的目光。 心猛地一沉,侧首,是一张青淤红肿的脸。 “宋……执” 元宝喃喃地唤道。 宋执嘴角流出一丝血,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轻且坚定:“不怕,我……保护你!” “老大?”三白眼嘶吼。 大黑痣双刃砍在宋执后肩处,容修飞出长剑将大黑痣贯穿。 “我杀了你们!”三白眼大吼抡刀拼命一挥。 容修在三米开外大喊:“老徐头!”扯下弹弓,一拉一松,铁弹丸带着凌厉之势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一人身如蛟龙,旋身从三白眼腋下穿过,单手擒住他手腕狠狠一折,“咔嚓”声传来。 三白眼一声没吭,眼发直,身体僵着,下一秒被一铁弹丸射中眉心。 三白眼直直倒在地上,老徐头探了探他鼻息,看到一物眼眯了眯,不动声色手从他太阳穴中挥过,咧着个嘴巴:“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都散了,城卫呢!该收拾残局了!” 画面太血腥,周围百姓不禁捂住了嘴,捂住了孩童的眼睛。 鹅黄色襦衫女子吓得腿软,只能靠在丫鬟丫身上拼命镇定。 容修半跪在李若柳面前:“你……怎样?” 李若柳愣愣地看着元宝抱着半昏迷的宋执大喊:“大夫,大夫救命!” “容修,找医馆!” “好!” 这边老徐头喊来其他城卫搬尸体洒水扫大街,那边容修将宋执背去最近的医馆。 老大夫一见他鼻青脸肿,后肩还有两把短刀,吓一大跳。 “大夫别怕,我朋友当街被人行凶,受了伤,你快给他治伤。” 老大夫坐堂,方才也听到周边百姓讨论前边的行凶事件,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抖着手查看伤势。 “快扶他躺下,哦不不,趴着趴着!” 衣服一撕开,血腥味弥漫。 “刀口深可见骨,这再偏一点直接削掉脑袋了啊!” 老大夫喃喃自语说了句,立马去翻药箱。 元宝被大夫的话吓得大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他伤的这么重是不是没的救了?” “元宝,别怕,他自己就是大夫,一定可以挺过来的。” “可是,不都说医者不能自医吗?他现在这样,就是华佗本人也不能自己给自己治疗啊!” 李若柳想安慰一时找不到理由。 宋执疼得阵阵发晕,听到元宝声音强打起精神睁开眼睛。 元宝见他醒了,忙问:“你怎么样?” 宋执抬抬手,元宝会意忙一把握住,“我在,你想说什么?” “你没事真好!元宝,对不起,以后不会再烦你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还没等元宝应答宋执又晕了过去。 “宋执,宋执你别死啊!” 元宝大骇,拼命去摇想叫醒他。 老大夫忙制止:“别摇了,刀还在骨头上呢!”见他们一个个丧着个脸,不满:“他死不了!我话还没说完呢?没伤及肺腑,就是看着吓人,来,这位帮把手,将刀拔了,一个一个拔,我来给他止血。” 元宝忙收了哭泣让开到一边。 容修上前握住短刃,快准狠,一下子拔了,血飞溅,元宝呼吸一窒。 老大夫将撒了药粉的帕子捂在伤口上,喊:“把伤口按住了,我来给他缝针。” 元宝接过手,感受帕子下的血浸湿到手中,心疼到了极点。 缝好一处又缝另一处,老大夫利落的上药包扎,这会儿是一点也不慌了。 老大夫包扎完抹了抹汗,捶了捶老腰:“没事了,我开些药你们立刻熬上给他喝下。” 宋执疼得直皱眉却没醒。 “大夫,他真的没事了吗?” 元宝还有些不放心,脑子里全是刚才喷血和手上沾血的画面,血是烫的,心是害怕的。 老大夫似是见多识广,看着元宝,打趣:“放心吧!你的情郎身体好的很,休养个两三月保证活蹦乱跳的。” 元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跳脚:“谁说他是我情郎了,才不是!大夫你乱说!” 元宝脸红耳热,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老大夫呵呵一笑,递上药方:“是吗?我见你这么紧张,不像是普通朋友关系,哦对了了!他的伤不能剧烈运动!” 第69章 年纪轻轻招桃花了喔 “跟我说做什么,我不是!”面对老大夫的叮嘱元宝全身都红的像煮熟的虾。 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接过药方去抓药了。 李若柳笑了,容修轻轻抓着他的手。 “?” “伤” 听了他的话,李若柳才后知后觉发现手掌外侧有擦伤,渗出了血珠。 李若柳不以为意:“没事,不疼。” 容修问老大夫拿了药,轻轻涂抹上去。 窗外有风吹过,树上枯叶被吹落,悠悠的飘进来,李若柳望着他的眉眼,干净纯粹,想到很多年前…… 元宝熬好药给宋执灌了下去,伤重不能移动,元宝决定留下照看。 “元宝,今天谢谢你!” 李若柳今天算是震撼了两次,他知道元宝是个不错的人,却没有想到他能为自己做到如此。 元宝摇头:“换了旁人我才不会这么做,但你是个好东家,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那我们就有奔头。” “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也希望你保护自己,为了秋掌柜,也为了宋执。” 提到宋执,元宝默了下,当时为李若柳挺身而出是第一反应他自己都没思考,只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 他是孤儿,他唯一的牵挂是掌柜,掌柜的说少东家与别人都不同,有了少东家就有了新方向。 元宝愿意为他们付出所有,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为自己豁出性命。 宋执,为什么? 李若柳将隔壁的民宅租下了,用木板将宋执抬了进去,医馆人来人往的,太过吵闹,影响人休息。 元宝担心店里,李若柳给秋掌柜递了信,秋掌柜匆匆赶来,见他安然无恙松口气,见宋执为救元宝受重伤唏嘘了好久,让他安心照料宋执,店里考核歇业三天。 李若柳见元宝望着宋执的眼神迷茫,叹息的摇摇头。 关上门,一出来,容修站在那里。 “你不回去吗?” 城卫营应该很忙吧? “我……不放心……你!” 容修一脸认真,扯扯李若柳衣袖,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李若柳被他这幼稚的行为逗乐了,用指甲敲敲他脸上的面具:“职责呢?”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抹黄,调侃起来:“诶,那黄衣服姑娘还在呢?是在等你吧!不错嘛!年纪轻轻的就开始招桃花了喔!” 容修回望了眼,是刚才街上的那位被歹徒欺负的女子。 “不是……桃花。” 鹅黄色襦裙女子见他望过来,羞涩的拿着帕子使劲转圈。 这副娇俏模样,不是动心是啥! 看得李若柳啧声连连,他眼珠一转:“你过去问她姓甚名谁,要不要送她回家?多说几句,说不定有机缘。” 容修不觉得有什么机缘,他也不想问别人姓名,但他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李若柳见他走了,没说话转身出去了,他有事要收尾。 女子见他走来心怦怦直跳:“桃儿,他过来了!” “小姐别紧张,勇敢点!” 容修想了想,上前直接道:“时……时间……不……不早了,二位……应早……早点回去。” 容修其实没这么结巴,他是故意的。 果然,黄衣女子与其丫鬟立马愣了,显然没料到这位是个结巴。 丫鬟脸上的失望十分明显。 但黄衣女子只是愣了愣,很快又恢复如初,上前一步盯着他的面具满是好奇:“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今天多谢大人了,我叫莫兰兰,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容修有些烦,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但不好对人不礼貌,还是如实回答:“容修” 说完转身就走,而李若柳已经不在原位,他失落了。 还没说上几句话呢!都怪她们! 丫鬟拍了拍失神的莫兰兰,捂嘴笑:“小姐,人走远了。” 莫兰兰脸红了红,娇嗔:“桃儿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小姐我没有!” 主仆两追闹了一会儿,“小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虽是打趣但也是真的在问。 莫兰兰回想方才那歹徒撞到自己,害自己摔倒不道歉还要动手掌掴,吓得自己都哭了。 自己在家是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何时受过这委屈,而他就像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拳就给人捶飞了,真的好酷! 刚才说话时莫兰兰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小女儿姿态尽显。 丫鬟看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容修除了说话不太好之外,人挺好的,武功又高,虽然戴着面具但从轮廓来看应该不差。” 莫兰兰点头表示认可,不过…… “他好像对我没什么好感,都不愿和我多说话。” 丫鬟想也没想道:“世间男子无非追名逐利,小姐这般貌美又出身贵族,要是能让这个容修升个官,权利美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莫兰兰心想:容修只是个城卫兵,官级低,若是能进兄长的掌刑司,那就跟莫家是自家人,而且至少也是五品,那他与我…… 莫兰兰越想越害羞。 “小姐?” 莫兰兰轻咳:“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丫鬟一听,不免佩服:还是小姐厉害,看来莫府要有姑爷了。 有人当众行凶传得沸沸扬扬,涉及好几位官员家眷。 钱元得到消息立马去了客栈,而此时李若柳去了一处民宅。 一进门,肆零、陆玖拱手齐声道:“公子” 李若柳径直坐在主位,肆零将一人拎小鸡仔似的拎出来扔在屋中央。 李若柳看着面前这个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女人,将一切都想明白了:“好久不见,胡嬷嬷!” 是的,大黑痣和三白眼受胡彩云所雇,意为罗家复仇,只是没什么钱才能选了不靠谱的俩人。 胡彩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睁开双眼,此刻的她苍老了很多,再也没了之前的干练与从容,就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妇。 “容若,是我技不如人,我认了,我不后悔,我在黄泉等你。” 胡彩云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瓶药就往嘴里灌,不用李若柳吩咐,肆零一把钳住她下巴,夺走了药,嗅了下,惊奇了:“哟!还是鹤顶红呢!大手笔啊!” 第70章 胡彩云破防 李若柳轻笑了一下:“若是成功了,这药就是给我吃的吧!胡彩云,你不是在北城吗?” 胡彩云突然发狂了:“容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害得罗家家破人亡,你害死我的家人,你会下阿鼻地狱遭受炼狱之苦,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不得善终!啊” 陆玖阴沉着一张脸,一巴掌扇了过去:“我从不打女人,你是第一个!” 李若柳脸上表情丝毫未变,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这副模样十分嫌弃,“胡彩云,你哪来的家人呢?你早年克夫,中年克子,老了还被你最爱的主子像垃圾一样的丢弃,你说你活了一辈子是不是白活了?” “啊!容若,你个贱种,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毁了罗家毁了我!啊!” 胡彩云直接被李若柳刺激的破防。 李若柳笑得一脸嘚瑟:“哎呀!胡嬷嬷不是一向爱装老好人吗?怎么今儿不装了?” “哦~”李若柳夸张的转音,“是不是罗如芳在东城啊?” 胡彩云一愣,不明白他突然又转话题,想到什么瞬间慌了:“容若,你不要胡说八道,夫人还在北城,根本没有回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李若柳站起身,负手而立,大胆猜测:“你用这迂回方式抓我,其实我没想明白为什么?但你要这样说的话,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要抓我交给罗如芳处置了呀!” 胡彩云脸色大变,整个人气势瞬间崩了:“容若,你不要故意针对夫人,夫人什么都没做,你不许伤害她!” 李若柳盯着她的双眼,只一句直接让胡彩云破防。 “把人交给容有财,告诉他罗如芳不在北城。问他,这是他的交代吗?” “容若,我说了夫人在北城,她一步都没有离开,容若!容若你不得好死!容若,我恨你!我诅咒……唔!” 胡彩云被堵上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全是血丝。 李若柳俯身,幽幽道:“罗老爷子死之前我见过,他求我放过罗尚,哎呀!我容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毕竟他都跪下了,你说是吧!” “唔”胡彩云眼中喷火,恨不得将李若柳生吞活剥。 “我问他除了罗尚,还想求我放过谁,他拒绝了!而且对你十分厌恶呢?毕竟你这模样,嗯……真的很丑!” “唔” 胡彩云疯了般拼命挣扎,想用头撞李若柳,被肆零一把薅住头发往外拖,胡彩云双眼流出血泪,癫狂得抓都抓不住,肆零没办法一手刀将她砍晕拖了下去! “公子,罗如芳真的在东城?”拖下去前肆零好奇的问。 “不知道啊!我瞎猜的!” 呃…… 肆零默默竖起大拇指。 肆零将人扔进容府,屋里只剩李若柳和陆玖。 李若柳盯着他看,陆玖眼闪了闪:“公子” “不是说了你们不许出手吗?那个三白眼在容修出手前就死了。” 陆玖知道瞒不住,拱手:“属下只是怕他们伤到公子。” “这是信不过容修能护得了我啊!”李若柳望向窗外,声音温柔:“如果让钱元知道有人暗中保护我,你猜他会不会怀疑我的身份。 我始终没有见过他提拔的那些官员,书房翻修什么也没有,这说明东西根本不在钱府。 以我和他目前相处的状态,他并没有完全信任我。” 陆玖猜到他要说什么:“公子” 李若柳收回目光:“秘册我必须拿到手,必要时我会使用非常手段。” “公子,陛下知道会大怒的!” 陆玖大惊。 李若柳抬眼睨向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笑意:“为什么要告诉他?世人只看结果,又有几人会记得过程!他做好他的份内之事即可!何必在意其中的损伤。” “公子”陆玖欲言又止。 李若柳起身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轻笑:“我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你为何这副表情,而且钱元可不好撩呢!” 陆玖只觉得李若柳冰冷的指尖带着摄人的压迫,他吞咽了下,捏了捏手心:“公子,陛下想见你。” 李若柳一顿,收回手,背对着他:“我不想见他,你找个理由打发了。” “陛下已经问过好几回了,上次的两百万陛下又问了,问公子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宫?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李若柳望着秋风萧瑟的窗外,无奈:“一个月,我将所有事处理完。” “近日朝中在催陛下纳妃立后,宫里马上会有一批美人了。” 纳妃立后? 是了,小皇帝年龄到了。 “嗯”李若柳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公子就不关心陛下要立谁为后吗?” 呃 对哦!万一是敌队的岂不是又是一场灾难,不行,不能立! “立后的事我不同意,我立马给他写信,这事必须按下来!” 陆玖轻吁了口气:我就知道公子还是在乎的! 写完信李若柳眼珠转了转,突然八卦道:“陆玖啊!你和九娘进展如何了呀?” 陆玖脸顿时僵了:“公子说的什么属下听不懂!” 哈哈 凭小九儿的功力可以预见结果。 李若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行就从了吧,花九娘挺不错的!” 陆玖脸上的表情立马皲裂:“公子,恕属下直言,花老板太过孟浪,属下恕难从命!” 呃! 随缘吧!对于小九儿来说,强扭的瓜肯定解渴! 陆玖,公子我呀!心疼你! 李若柳戴上风帽站在桥头,风吹过,带着阵阵寒意,河边的垂柳依然翠绿,但草木早已开始枯萎。 “咳咳” “身体不好就不要站在桥上吹风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九娘,好久不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出现呀!刚还提到呢! 深秋时节,花九娘依旧穿的单薄,一抹红纱襦裙,金步摇在发髻上轻摇。 花九娘手上提着食盒一步三摇曳,凑上前低语:“六哥利用完,就不理人家了,真是负心薄幸啊!” 李若柳打个哈哈:“不敢不敢!” 花九娘娇嗔:“六哥你失约了,说好的满月宴一起呢!” 李若柳默然,是了,小十八千金的满月,错过了。 第71章 需要什么尽管说 花九娘见他神情恍惚,心中一疼,忙安慰:“没事啦!小十八没怪你,他还给你写信了,你和我去赌坊去拿!” 花九娘说罢就去牵李若柳的手,李若柳后退半步轻轻躲开了。 花九娘愣了,望着他,不确定的轻唤:“六哥?” 李若柳看着桥上形形色色的人,神色平静:“九娘,我叫容若,不要和我接近,很危险,有时间我会去找你!还有,对陆玖不要追太紧,给人吓坏了!” 李若柳没再多说,转身上了桥。 花九娘收回手,抿嘴乐,扬声道:“容公子,改天来赌坊玩啊!” 李若柳侧目,点头。 花九娘看着他的背影,酸涩涌上心头:六哥,值得吗? 等处理完店铺的事,天都黑了,李若柳买了些新鲜的果子去了客栈,宋执还在昏迷中,好在没有发烧,看来体质很好。 元宝守了他一天,脸色憔悴,李若柳试探的问了句,“元宝,你吃了吗?” 元宝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好吧!疏忽了! 李若柳忙让店小二送饭,元宝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 “哟!这是情郎受伤食不下咽了吗?” 元宝脸爆红,立马反驳:“才没有!”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立马将饭菜都吃了。 看得李若柳心里笑疯了。 这一对儿两对儿的真逗! “容若” 一人推门而入,李若柳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拥入怀中。 是钱元 他身上的气味李若柳很熟悉。 “大人你怎么来了?” 李若柳眨着大眼柔声问道。 钱元将他上下一番仔细打量,确定无虞松了口气:“听到你们在街上遇刺了,我就来了。” 钱元紧紧抱着他。 李若柳戳戳他胸口,声如蚊蝇:“还有人呢?” 钱元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两人,他看着趴在床上紧闭着眼的宋执和一侧照顾的元宝,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钱元朝元宝拱手:“多谢!” 元宝吓一大跳,忙摆手:“钱大人客气了,公子是我东家,这些都是份内之事。” 元宝虽只是小伙计,但李若柳十分重视,经此一役更是有着过命交情,日后都不会少来往,钱元不能真拿他当伙计,遂郑重道:“今日容若遇险多亏你和宋执相救,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会尽力做。” 元宝惊愕地看向李若柳,因为钱元连本官都不称了,直接你我相称,像朋友一样。 李若柳握住钱元的手点头。 元宝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得一官员承诺以后能有大用处,当然不会真以为可以平起平坐。 元宝躬身拱手:“宋执未醒,待他醒来,元宝会代为转告,多谢钱大人。” 钱元将李若柳接走了,两人在马车上,李若柳也没隐瞒胡彩云的事,只说是容有财出手了,毕竟他说过,只要她们离开北城就不会手软。 钱元思考了下:“需要我帮忙吗?” 其实这都属于李若柳的家务事,他也相信李若柳能处理好,但未知的危险太多,像今天,若不是元宝和宋执,伤的就是李若柳了,他担心。 李若柳坐进他怀里抱着他,撒娇:“不会有下一次了,我猜罗如芳回来了,如果容有财还在乎我这个儿子,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好,我不插手!” 钱元话是这么说但还是私下派人保护李若柳,李若柳发现了,但没说。 宋执第二天就醒了,元宝端茶倒水衣不解带的照顾,两人关系突飞猛进,不过李若柳看得出,元宝心里有事。 只是现在李若柳顾不上他们,因为店铺考核忙得晕头转向,元宝又忙着照顾宋执,幸好有秋掌柜和刘亁帮忙,阶梯式忙了三天,再以个人能力与擅长来调换岗位,慢慢的所有的事情都走上正轨。 这几天,李若柳与刘乾接触比较多,除了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太专注外,个人能力过硬,思维也跟得上,看来容有财还是很有眼光的。 “容若,这是最后一批账本,其他店已经正常营业了,每月事宜都按你拟定的账目记录。” 自从容颜被送去北城,刘乾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他每天兢兢业业打理店铺丝毫不敢懈怠,他并不想要什么,只是希望被重视被尊重。 没想到,老丈人会将家业交给容若,这就意味着他以后要和容若一起共事,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他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弟弟。 刘乾眼睛明亮的望着主位。 李若柳说实在的已经习惯了,别人什么也没做,连距离都掌控的很有分寸,况且长相就是让人看的,总不能直接问:你到底在看什么吧? “嗯!好,辛苦了!” “不辛苦!我先回去了。”刘乾呲着牙乐呵呵的走了。 李若柳失笑。 刘乾回到自己的房里,将今日所见的李若柳画在纸上,他画得十分认真,就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要是李若柳进来,那就会发现整间房的墙上全部挂着他的画像,或悲或喜或嗔或笑,没有重复。 他将画好的画挂了起来,久久凝视眼含痴迷。 * 月国虽与云雪两国处敌对,但三国之间依然保持着贸易往来。 除了兵器火药,月国每年会将多余的粮食衣帛出口换取银钱或相对的东西。 而张争钻了这个空子,在货物里夹杂了其他东西。 张争有一批货马上要出手,李若柳还没喘口气又着手忙漕运事宜,确定了货物,路线,现在就等日期一到随船出发。 钱元还打趣要不要家属陪同? 笑话,你去了我还怎么玩? 漕运的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就几天,李若柳就花了十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搭进去了。 走私,就得平账。 这些表面出给云国的布匹棉花粮食讲白了就是白给,李若柳真替罗家不平,呕心沥血半生让人当狗一样弃了,啧啧啧,还有容有财,当移动的荷包被卷了十多年钱财,这要是都给小皇帝,还愁啥! 李若柳生气。 忙了好久,精疲力尽,李若柳顶着熊猫眼,迷迷糊糊地回到尚书府。 第72章 兄弟阋墙 卜辞拱手问候:“夫人好” “哦!卜辞好呀!” 李若柳好困,身形不稳的晃了晃,卜辞忙上前虚扶,“夫人没事吧!要不要在下扶着回房?” 李若柳摆手:“我没事!就是没睡好!大人呢?回来了吗?” “大人和一众官员在书房议事。” “议事?” “是的,很多官员都在。” 李若柳大脑清醒了许多,他晃晃悠悠地径直朝书房走去,门没关,里面传来了阵阵说话声,李若柳迈了进去。 书房里众人见到他顿时安静了,除了钱元,有十来个人,钱文瀚也在其中。 书房里站了很多人,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 钱元见到李若柳,朝他招手:“小若,过来!” 李若柳迷迷瞪瞪地朝他走去,没走几步绊了一下吓得众人都下意识伸手想扶一把。 没办法!尚书夫人太好看了! 李若柳稳了稳身形,望着他们浅浅一笑:“抱歉,腿软。” 钱元离开座位,大步向前,走到他面前将他一把抱起放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 李若柳要起身,被钱元按住了,李若柳扯住他衣袖小声说道:“我坐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你是我夫人,我的位置就是你的位置。”钱元对他语气温柔,眼睛却是扫向众人。 众官员会意,忙拱手齐呼:“下官见过夫人。” 李若柳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有入朝多年的,也有的刚入职的,李若柳默默将人记下,和颜悦色地对众人道:“不用客气,都起身吧!” 屋里站了半屋的人,大家一个个都盯着李若柳瞧,李若柳给他们盯的脸发烫,他扯扯钱元:“要不我先出去,你们聊吧!” 钱元也发现了手下都喜欢瞧自己的夫人,心里颇为不悦,但占有欲一下就上来了,他拿起毛笔放进李若柳手中:“不用,一起!” 就这样,李若柳拿着毛笔,钱元握着他的手,批改每一个官员递上的奏章。 一直持续了约一个时辰,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李若柳有些害羞,耳朵一直是红红的。 两人不时小声互动,羡煞旁人,当然这个旁人不包括钱文瀚。 他眼底的恨意不断滋生,快要将他溺毙。 是夜,李若柳洗漱完在三米大床上翻滚,露出了白皙的腰间。 钱元看到了,目光灼灼,伸手摸了上去。 李若柳怕痒,扭了扭腰,钱元低头吻上,李若柳忍不住笑出声:“别,别亲那儿,痒” 钱元居高临下,调戏他:“那亲哪儿?这儿?” 钱元指着他肚子,李若柳笑着摇头。 “这儿?” 钱元指着他胸口,李若柳笑着摇头。 “这儿?” 钱元指着他锁骨,李若柳笑着摇头。 “是这儿吗?” 钱元盯着他的唇,眼中带着灼热,李若柳捂着嘴,摇头。 “敢拒绝我了是吗?” 钱元故意挠他痒痒,李若柳哈哈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钱元不悦,“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捞过李若柳就要俯身去亲吻,李若柳抵着他故意不让他亲。 “小家伙,玩欲擒故纵呢!” 说着又开始挠他痒痒,李若柳被挠的衣衫凌乱,发丝散落,气喘吁吁。 李若柳求饶:“我错了!哈哈,我错了!” “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了。 钱元生气了。 怒气冲冲下了榻,将门一把拉开:“敲敲敲,敲什么敲?没听见……” 门一开,张嫣儿站在外面。 钱元见到她愣了愣。 张嫣儿面色有些尴尬,她知道这个时间不该打扰,但…… “爹,文瀚和大哥打起来了,谁都拉不住!” 她已经四个月了,肚子也凸起来了,走路也不似从前那般轻盈,这个孩子是她千方百计才得来的,根本不敢上去拉架啊! 李若柳闻声忙理好衣服:从钱元身后露出脑袋:“还等什么,快去看看!” 三人风风火火赶去了若水阁。 慢着? 为什么是若水阁? 三人一到,看着满院狼籍,李若柳心一凉,果然,屋里的东西被摔的差不多。 钱文瀚和钱文轩两人厮打在一起,两人都一身破烂,满脸是伤。 我才刚搬走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钱元怒了:“都给我住手!” 两人顿了下,就一下,又拳打脚踢了起来,张嫣儿心疼的唤:“文瀚” 李若柳牙酸了酸,扫视一圈,捡起个完好的瓷瓶狠狠砸在地上:“都给我住手!” 两人立马停手了,下人颇有眼力见的上前将两人分开。 钱文瀚鼻青脸肿的嘴角还破了,张嫣儿忙抽出帕子小心的给他擦,心疼的当场落了泪。 “文瀚你疼不疼?” 当然疼了! 钱文瀚黑着张脸没回话。 钱文轩被拉着还不歇着,口中不停叫嚣:“钱文瀚,你记着,只要老子活一天,我绝对饶不了你!你个下三烂的东西,给爷玩阴的,我揍不死你,都给我放开,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 “钱文轩,你给我住口!” 钱元气得双目瞪圆,怒吼一声。 “为什么住口,你又要包庇这个野种是不是?就是他害得我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他!今天他又给我的马下药,被我逮住,还死不承认,钱文瀚你个贱婢养的野种……” 钱文轩骂骂咧咧直接骂娘,钱文瀚从始至终只一句:“不是我!” 钱元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我说闭嘴!” 钱元力道大,直接将钱文轩一巴掌扇倒在地,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再闹就给我滚出去。”钱元将桌子拍的啪啪啪响。 李若柳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红木桌:这个很值钱的。 钱文轩呛咳了几声,口中破了,吐了口血水,哈哈笑了,眼中全是讥讽:“心疼了?钱元,你的心还能再偏一点吗?你问都不问就全怪在我身上,你怎么不问问你的乖儿子都干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钱文瀚眼中闪过慌乱,但钱元什么也没问,反而下了逐客令: “钱文轩,你回来够久了,该去看看你祖母了。” 第73章 这钱花得值 钱文轩一愣,心里的委屈就快将自己淹没,他深呼一口气,看了看众人,“好,你们是一家人,就我多余,我走!钱文瀚,你记住,我会让你知道后悔!” 钱文轩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若柳,给李若柳看的心里直发毛。 钱文轩走了,钱文瀚以为钱元会质问他,但没想到只是挥手让他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李若柳问出了心中疑惑:“钱文轩说的那些,你为什么不问问钱文瀚?” 钱元不是不问,而是心里有答案。 “当初的事和瀚儿没关系,只是文轩接受不了事实,畜牲就是畜牲怎么可能一直听话,他太骄傲自负,不愿接受现实,这样的意外我也很心痛,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 “那今天呢?过去的和他无关,今天总不能又是臆想的吧?” 刚刚有仆人咕嘀,被李若柳听见了。 “瀚儿他心眼不坏,一定是被逼到份上才对文轩出手,还是分开吧!对彼此都好!” 李若柳看岀来了,应是钱文瀚对钱元有用处才偏颇,只是可惜了钱文轩。 “他的伤不能治了吗?” 只听说摔伤流了血,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钱元摇头:“大夫起先说只是外伤,但他……确实无法……” 无法什么,不言而喻。 这样啊!看来问题是出自心里面了。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 诶?你们就这么水灵灵的砸了我的若水阁吗? 若水阁的损失钱元赔了,李若柳财迷般的数着票子,笑得一脸明媚。 钱元摇头失笑,不过赔钱比让若水阁恢复原貌来得好,这样两人可以滚三米大床。 钱元心里乐开了花,这钱花得值! 李若柳在厨房炖了汤,亲自送去了张嫣儿院子交给了丫鬟,张嫣儿见食盒里装着两份,心里明白过来,将汤端去喂钱文瀚。 钱文瀚本来没什么胃口,但不好当面驳了张嫣儿的面子,戏还是要演的。 尝了口,味道真不错,三两口一碗汤下肚。 张嫣儿见他爱喝高兴极了:“还是容若贴心,特地炖了汤,我就知道你爱喝,改天向他请教一下怎么做的!” 钱文瀚闻声一怔,好一会儿才问:“这汤是容若做的?” 张嫣儿对他俩的事是一丁点儿都不晓得,根本不懂他此刻的心情,反而与有荣焉地说:“对啊!前段时间孕吐吃不下,他总变着花样做些吃食,他手艺可好了!” 钱文瀚脸色晦暗,什么也没说。 丫鬟在一旁看得是胆颤心惊。 翌日 李若柳提着两大食盒出门了。 容修见到他时喜不自胜:“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来?” 李若柳轻佻道。 “当然……不是!” 容修知道他忙,以为又要过好久才能见到,所以对他的到来十分意外。 “快把东西拿过去,我提不动了。”李若柳将食盒递上。 容修忙接过,打开一看,好几盘菜,有荤有素,还冒着热气。 “赶快合上,别凉了,你和他一起吃,我还要去看宋执,就不多聊了。” 李若柳摆手让他回去,容修巴巴望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 老徐头从一侧冒出头来,将食盒一把夺过:“诶!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容修忙去追:“还我!” “容小子,你别当我老糊涂啊!我刚可亲耳听见了他说让你和我一起吃,不许独吞!” 容修才不理上去就要抢回来,两人你来我往不分伯仲的结果就是菜翻了。 容修盯着成大杂烩的菜一脸失落。 老徐头满不在意地伸出筷子就吃上了:“别不高兴啊!只是混一块去了,又没脏,想当年我们没东西吃,树根……都啃。嘶~这菜不错啊!混在一块儿别有一番风味。” 容修一听,忙也吃起来,两人暗暗较劲,谁也不说话,吭哧吭哧的干饭。 李若柳下了矮城楼,一入转角就看见一人。 李若柳倒吸一口气,眼神闪了闪,想了下决定当没看见,抬脚就要绕道。 “就这么不想见我?”钱文瀚脚下微移挡住他去路。 李若柳捂着眼睛十分无奈:“有事吗?” “那个城卫你认识?” 钱文瀚不知道自己想质问什么,但看到他和那个城卫有说有笑的,一股无名火席卷而来。 他是在说容修啊!当然认识了,那可是我的人。 李若柳眨了眨眼,敛下思绪,好整以暇,漫不经心:“前些日子在街上救过我,这事钱元知道。我送点吃食而已,不过分吧!” 钱文瀚不喜欢他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对自己说话,以前他从来都是温柔以待的。 “容若,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吗?” “那应该用哪种?你我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你叫我一声小娘(同嬢,方言,娘亲的意思),我唤你一声儿子吗?” “容若” 钱文瀚怒不可遏。 李若柳迎上他喷火的双眸:瞪什么瞪?显眼睛大吗? 钱文瀚上前,李若柳用眼睛质问:你要干嘛? 有行人经过,钱文瀚停了下来,深呼吸后,面色如常:“你的汤,我很喜欢!” 李若柳被他这变脸速度惊呆了,挑眉问:“哦!没事那我就走了。” 钱文瀚侧过身,让开了。 李若柳回到马车上,望着他站在原地发呆,皱眉。 租的民宅里 一推开大门就听见屋里宋执在逗元宝。 元宝被逗得哈哈笑,宋执趁机抓住他的手,元宝挣了挣,没挣开便随他了。 李若柳一进来就看到两人相握的手,元宝吓得立马抽回手,宋执本来正暗爽,突然手心一空,顿时不满,委屈巴巴的看着元宝。 元宝脸红了红。 李若柳轻咳一声。 宋执目光移了过来。 李若柳想翻白眼:合着我打扰了呗! “宋执能下床了啊!我做了些吃的,聊表心意。” 宋执不怎么想搭理李若柳,元宝瞪他:敢不把东家放在眼里! 宋执忙堆上笑脸:“钱夫人客气了!” 李若柳翻了个白眼:“叫我容若就好!” 元宝撞了宋执肚子一下,宋执立马“哎哟”起来。 第74章 下药一 元宝见宋执捂着肚子直叫唤,紧张了:“怎么了?撞到伤口了吗?” 李若柳无情拆穿:“他伤的肩颈不是肚子!” 宋执见被拆穿忙自己找台阶自己下了:“那不是饿了吗?难受!” 元宝哼了声,将食盒打开,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好香啊!没想到钱夫……”元宝睨了他一眼,宋执忙改口:“容公子手艺真不错!” 元宝逆上筷子,宋执立马大块朵颐起来,不时称赞并给元宝投喂。 李若柳听了十分得意:做饭我是认真的! 在两人对面坐下,“伤口如何了?” 宋执吃得满嘴流油,边吃边回:“身体嘛棒吃嘛嘛香,再给我十天,我表演个后空翻都行!” 李若柳细观他面色,心道:元宝挺会照顾人的! “那就好!你需要什么就告诉客栈老板,全部记我账上。我过几天要出趟门,你好好休息,元宝就拜托你照顾了。” 元宝一听,顿时不满:“我才不要他照顾?东家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陪你?” 李若柳摇头:“送趟货,有人跟着。店里有人看管,不急!先好好养伤,这是重中之重!” 李若柳想到什么将元宝拉到一旁,宋执好奇伸着脑袋偷听,李若柳重重咳了咳,他做了几个假动作:“我去方便一下,你们聊!” 宋执出去了。 李若柳小声问元宝:“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们……” “可能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他想要和我在一处就随他,日后他厌倦了自然而然就分开了,反正我也没打算成亲,他救我一命,就当还他个人情。” 元宝不悲不喜非常清醒。 自从钱文瀚表达了爱喝李若柳做的汤,张嫣儿开启了贤妻模式,天天拉着李若柳研究下厨。 但做饭这事吧,它可能也讲究天赋,李若柳看着张嫣儿亲手做的焦黑不知名食物,觉得应该出去躲两天。 三天后李若柳要随货船一起出行,今天将包裹收拾了出来,两大箱。 李若柳见了哈哈大笑:“这哪是出行,直接就是要跑路。” 说到这钱元睨了过来,显然是想起了曾经某一夜晚某人干的蠢事儿。 钱元从后面搂着他,咬着他的耳朵,故意恶狠狠地问:“想跑?” 李若柳瞬间怂了,软唧唧道:“没有!啊” 耳朵太敏感,李若柳浑身发软,钱元搂着他,吻着他的脖颈,再到锁骨。 “钱元” 李若柳喘的不行,眼神迷离。 钱元忍住了,拉好他的衣服,喘了下:“我今天要进宫,回来要晚一些,不要等我吃饭。” “哦!” 钱元走了。 李若柳撇嘴:根本撩不动嘛!太能忍了! 李若柳去了如意钱庄,将九月店铺收入存了进去,等出来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哗啦啦的拍打着地面,空气变得清新,但温度更低了。 钱庄伙计拿着油纸伞出来:“公子要不等雨停了再走吧!这雨太大了,着凉就不好了!” 李若柳摇头,他还有事要做,接过油纸伞戴好风帽,步入了雨幕中。 “哒哒哒” 一辆马车从后方驶来,李若柳往右边侧了侧,马车并列时放慢速度,一人掀开车帷:“上车” 是钱文瀚 李若柳望着他,雨幕下的雨水好像变慢了,可以清楚地看到钱文瀚的双眼不带任何情绪。 钱文瀚没什么表情:“嫣儿在如意楼,让我接你去吃饭,去不去随你!” 大白天的又有张嫣儿在,他总不能又发疯吧! 至少现在不会! 雨太大了,李若柳的披风都淋湿了。 李若柳提着衣摆踩上木凳,进车厢时脚下打滑,李若柳向前扑了过去,钱文瀚下意识托住他双臂。 李若柳抬头,帽子滑落,钱文瀚望着他手不自主的收紧,“小心点!”说着松了手,侧过头不去看他。 李若柳坐在另一边,马车轱辘开始滚动,车厢很安静,只有檀香幽幽。 好一会儿,李若柳觉得头有些晕,“你有没觉得……” 不对,这香有问题! 李若柳晕过去靠在钱文瀚肩上,钱文瀚眼底的疯狂闪烁着,他用手背蹭着李若柳白皙的脸,“容若,不乖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马车在雨中行驶着,张嫣儿丫鬟正好挎着篮子在胭脂店铺檐下躲雨,不经意一瞥,正巧透过车辆抖动掀开的车帷认出两人。 丫鬟看清车厢里的人后,吓得手中的竹篮“啪”的掉落,里面的胭脂洒了一地,胭红的粉末融在雨水里,汇成了浅浅的一条红色水流。 我的老天爷啊!出大事了! 丫鬟想往回跑,又怕跟丢马车,只能远远跟着,直到看到马车进了东环巷。 东环巷,东城最乱的地界,里面的人穷凶极恶,丫鬟不敢进,忙冲进雨里赶回尚书府报信。 钱文瀚将李若柳带去了一间小院子,这院子是他前段时间买下的,院子很旧,但应有尽有,特别是屋里放了一张极不相符的大床,宽为三米的大床,是钱文瀚为李若柳精心准备的。 屋里一股子霉味,也很冷,钱文瀚用墙角木柴点燃取暖。 木柴燃烧有一股刺鼻的气味,李若柳被呛醒了。 “咳咳” “醒了?” 李若柳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判断不出来在哪儿。 “你……” 不对!怎么身体无力。 李若柳看向案桌一角燃烧香炉:“你给我下药了?” 钱文瀚丢下木柴走了过来,直视他:“是啊!你一刻也不愿意和我多待,不这么做你又怎么会乖乖就范呢!不过没关系,马上你就会求我,求我不要停!” 李若柳皱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李若柳看到钱文瀚将一包药粉洒进了香炉里,李若柳心下一咯噔,“你放的什么?” 钱文瀚拍拍手,邪魅一笑:“当然是好东西,是让你求我的好东西!” “你……咳咳” 李若柳嗅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他的心突然跳动的好快,常年冰冷的身上竟然觉得有些热。 怎么可能? 李若柳摸了摸脸,脸很热,不,是浑身都很热,他竟然,他竟然…… 第75章 下药二 “钱文瀚,你无耻!” 李若柳浑身绵软使不上力,喘息不已,心底深处的渴望在叫嚣。 “啊~” 钱文瀚十分欣赏他的姿态,李若柳面若桃花,媚眼如丝,轻咬唇瓣趴在床榻上不停娇喘。 只一眼,钱文瀚便起了反应,钱文瀚捏住他的下颌,讥笑:“容若,你求我我就给你!” 李若柳挣开他的手,他想大声斥责,但出口变成软绵绵的轻哼:“休想” 钱文瀚还从未见过他如此,被勾的心痒难耐,他将李若柳一把扯过来,凑到他颈边去嗅。 熟悉的冷香飘溢,钱文瀚只觉得浑身涌来热浪,他开始啃咬他的脖颈,边啃边威胁:“容若,求我!” 灼热的唇在脖颈上点火,李若柳差点呻吟出声,他抓着钱文瀚的衣领想将他推开,但使不上力气,反而更像是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钱……钱文瀚,放开!” 李若柳像只小猫一样威胁,不光没有力度反倒是更像邀请。 钱文瀚变眼中一片猩红,他手下用力衣服被扯开。 肩膀一凉,李若柳扇了过去,钱文瀚轻松钳住他的手,淫笑:“手不是这么用的!” 察觉对方动作,李若柳心里泛起恶心,动了杀念。 “钱文瀚,我会杀了你!” 钱文瀚大笑:“好啊!死之前让我带你重温旧情,我知道的,你忘不了。” 钱文瀚埋首在他的身上,手不停的往下,李若柳咬牙弓腿撞上去,钱文瀚小腹吃痛滚到一边,躬着身,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的汗珠。 他咬牙切齿地怒道:“你想要废了我吗?容若,你够狠!是要为他守身吗?别忘了你本来就是我的!” 李若柳爬起来拉好衣服,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心里暗暗计算,只要挨过半个小时等药自动消解就好,立即出言威胁拖延时间:“钱文瀚,张嫣儿若知道了,你以为你还有以后吗?” 钱文瀚已经癫了,根本听不进去,他哈哈大笑:“知道就知道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如今我已在朝为官,和他们是同级。 我的府邸已在建造,别人见了都得唤我一声侍郎大人,而我现在只想做你的夫君。 容若,你求我,求我要你!求我啊!” “钱元不会饶过你的!” “钱元钱元你就知道钱元吗?你忘了你以前唤我什么了吗?你动情的时候叫我夫君,我们说过的,不会分开!你会等我的!” 李若柳汗水淋漓,他浑身燥热但他不能脱,手不住地抓着被衾,下唇都咬破了。 钱文瀚见他强忍着欲望也不开口,怒火中烧,“这么能忍是吧!好!好的很!” 钱文瀚出去了,约一刻钟又回来了,他满脸阴郁地将李若柳从床上扯下来,半拖半抱的拉到窗户边,一把推开木窗。 映入眼帘的是五个脏兮兮的乞丐,有老的六七十岁有年轻一点的三十上下。 李若柳看清后错乱的看向他。 钱文瀚钳着他的下巴对着这五个乞丐:“把他们看清楚了,我刚才给了他们每人一锭银子,如果你不求我,我就把你扔给他们!他们可不会像我这般怜香惜玉!哦!忘了告诉你,这里是东环巷。” 李若柳吓得腿软,眼中满是泪水:“不要!” 钱文瀚很满意他的反应将窗户关上,讥笑:“害怕了?那就求我!求我大发慈悲,求我不嫌弃你和他做过的这具身体。求我啊!”说到最后钱文瀚开始怒吼。 李若柳眼中的泪涌了出来,“钱文瀚,我和你爹之间什么都没有,都是假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你……” 钱文瀚一个字也不信,将他打横抱起,扔在三米大床上,步步紧逼:“容若,说你爱我!说你想我了!说你想要我!说啊!” 时间还没到,为什么还没到? 突然血脉开始逆行,李若柳惊了,骨寒之毒要被催发了,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李若柳觉得自己今天要寄了。 “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毒?” “好东西,让贞节烈女乖乖听话的春三月啊?中者只有欢好才能解,你选吧!是要我还是他们!” 李若柳经脉逆行又加上怒气攻心“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钱文瀚皱眉,咬牙发狠:“今日除非你死了,否则我不会罢休!” 李若柳喘息着,双眼迷离,唇上的血似胭脂,映得李若柳格外娇艳迷人。 钱文瀚忍的格外辛苦,但今日要折断他的傲骨,让他知道背叛的下场。 泪滚落在被衾上,李若柳惨然一笑,“好!我选……” 说着下一秒抽出一支断裂的树枝刺向自己的脖子。 钱文瀚眼疾手快,一把握住,树枝狠狠扎进他手心。 他大吼:“你宁愿死也不选我吗!容若,这是你自找的!” 钱文瀚发疯似的将李若柳按在床上,将他的衣服一件件撕碎。 李若柳浑身在骨颤,疼得难以呼吸,大脑一度停摆。 钱文瀚埋在他胸前点火,他忍不住呻吟。 “啊” 好想要! “钱元” 钱文瀚怒了,让他双眼直视着自己:“你看清楚我是谁?” 李若柳当然知道他是谁,就是故意的! “哈哈……啊!” 钱文瀚狠狠咬在他锁骨上,再一寸寸向下亲吻,他扒光了自己的衣服,就来扯他亵裤,门从外被撞开了。 “钱文瀚,你在做什么?” 李若柳听到熟悉的声音,心终于落了下来。 张嫣儿,不枉我给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张嫣儿听了丫鬟的话本来是不信的,但丫鬟信誓旦旦的,说见过钱文瀚从若水阁出来,而且被容若在胸口上扎了一刀。 钱文瀚胸口的确多了个伤口,不知怎的张嫣儿心里发慌的紧,她忙点了护卫护送她来了东环巷,却没想到一来会看到这一幕。 张嫣儿腿一软,要不是丫鬟扶着,只怕直接摔在地上。 李若柳拢起衣服,嗤笑:“钱文瀚,你输了。” 钱文瀚脸如浓墨:“是吗?” 钱文瀚还要用强,李若柳翻身就跑,大喊,“嫣儿救我!” 第76章 下药三 张嫣儿大喊:“来人,把钱文瀚给我抓出来!” 脚步声响起。 钱文瀚气得脸青一块白一块,见人走近忙扯过衣服套上。 纱幔被拉开,李若柳缩在床头,香肩半露,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如瀑长发散乱的披散在肩头,堪堪掩住露出的春光。 钱文瀚只着亵裤,半蹲在床上,一脸怒容。 张嫣儿被眼前这幕气得头阵阵眩晕,肚子也隐隐抽痛,丫鬟忙扶住,让张嫣儿赶紧拿主意。 张嫣儿气得手抖,大声质问:“为什么?钱文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钱文瀚呲着牙,一脸残忍道:“为什么?问得好!他本来就是我的,我们不过是重温旧梦而已!” 张嫣儿一愣,向李若柳投去目光好像在问:他在说什么? 李若柳爬起来,冲张嫣儿摇头:“嫣儿,你不要听!” 钱文瀚见机一把掐住李若柳,用鼻失蹭了蹭他的脸:“听不懂吗?我和他本来就是一对,三年前,不,应该是更久,我和你做过的事,我和他都做过。” 对张嫣儿说着却是向李若柳吻去,李若柳气得要扇他,他反而握住开始亲吻他的手臂。 李若柳的春三月还没消解,受不了任何挑弄,没忍住呻吟岀声。 钱文瀚目光灼灼,贱笑:“想要吧!”说着勾着他脖颈开始啃咬。 张嫣儿懵了,容若和钱文瀚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 这怎么可能? 她突然又想起以前刚认识的时候她明明就怀疑过。 李若柳想推但没力气,只能气喘着求救:“嫣儿,他……给我……下药。啊~” 侍卫都在看着,丫鬟惊得忙唤:“快把姑爷拉开,还在等什么!” 钱文瀚被拉开拖下床榻,脸上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 李若柳在床榻上难受的呻吟着,看着这幕春色所有侍卫都激动了。 丫鬟忙将纱幔放下,见李若柳面色潮红,在被衾中不停的扭动,还有什么不明白,忙使劲摇醒张嫣儿:“小姐,快想办法,姑爷给夫人下药了。” 张嫣儿茫然地看着她,突然惊醒,走到钱文瀚面前就是一巴掌。 “你,无耻!” 钱文瀚轻松握住她手腕,不以为耻反而挑衅道:“三个时辰内春三月不解,他会暴毙而亡,哈哈……” 张嫣儿看着面前这个疯癫的男人,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张嫣儿心痛如绞,她想质问李若柳,为什么骗她,可他现在这副模样让她如何怪罪,还有面前这个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变得太可怕了。 “钱文瀚,你还是我认识的钱文瀚吗?” “当然……不是了!” 钱文瀚手持短刃抵在张嫣儿脖子上,“所有人都给我出去,否则我杀了她!” 是李若柳的匕首,被他摸走了。 丫鬟大骇:“姑爷你在做什么?小姐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骨肉啊!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孩子怎么怀上的?你很清楚!都出去,否则别怪我无情!” 丫鬟吓死了,大吼:“所有人都出去!” “你们要是进来,我立刻让她一尸两命。”钱文瀚已经疯了,全然不顾了。 丫鬟害怕的看着张嫣儿,张嫣儿痛苦的闭上眼,点头。 门重新关上,屋里只剩三人。 钱文瀚将张嫣儿用腰带绑住。 “钱文瀚,你……放开她……” 李若柳疲惫不堪,声如蚊蝇。 张嫣儿泪水四溢:“钱文瀚,你对我,对这个孩子就没有一丁点儿情谊吗?” 钱文瀚眼中一片冷漠:“要不是为了我的官位,我会娶你这个富有心机的女人?你痴心妄想!” 钱文瀚将张嫣儿绑好,又一步步朝李若柳走去,李若柳害怕的往床里躲:“不要……过来!” 钱文瀚一把扯住他脚腕,将他拖进怀里,手从他脸上滑落抚摸,感受掌下娇躯颤抖,心里得意异常,对张嫣儿残忍道:“张嫣儿,你不是爱我吗? 今儿让你见识一下我和他如何行鱼水之欢,你对比一下,我终究对你有没有情意?” 钱文瀚向李若柳压去,李若柳尖叫:“放开我!嫣儿救我!钱元救我!” 钱文瀚一巴掌扇过去,“你记住,以后不许提钱元这个名字,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张嫣儿痛哭流涕,拼命挣扎:“钱文瀚,你个变态,你放开他!” 就在这时,门被一脚踹飞,钱元黑着个脸大步冲进来,一把拉过钱文瀚,一拳将他捶飞摔在地上。 “容若” 李若柳哭得眼泪哗哗,看不见来人,见有人伸手碰他,吓得大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小若别怕,是我,是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钱元心痛的无以复加,忙上前轻声安抚,给他擦拭脸上的泪水,抱着他的脸,温柔的轻唤。 李若柳看清来人,一把抱住他,暴哭:“钱元,你去哪儿了?他欺负我,我好害怕!” 钱元轻柔的拍拍他后背,“不怕,我来了,我不会放过他的,我向你保证!” 李若柳拼命点头,没一会儿那股热浪又袭来,他忍不住呻吟,勾着他脖子喘息:“钱元,他给我下药了,我好难受!” 好难受! 好想要!啊~ 钱元一愣:“什么药?” “春三月” 张嫣儿抢先一步回答,此刻她对钱文瀚失望极了,对别人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招式加以强迫,这样的人太无耻。 钱文瀚遭这一拳摔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钱元听完怒了,冲上去又是一顿暴揍。 “钱文瀚,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可以对容若做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钱元一拳重过一拳落在钱文瀚身上,他好似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反而面带笑容:“容若,这次你躲过一劫,但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哈哈……” “钱文瀚,你为什么还不知错?” 钱元冲进来揍钱文瀚第一下,丫鬟就心疼的冲进来给张嫣儿松绑,张嫣儿见钱文瀚还是执迷不悟,想不明白,为什么。 钱元揍累了,气喘如牛,侍卫将钱文瀚按在地上,他吐了口血水,不服道:“我有什么错?是你们的错,是容若的错,是他背叛我嫁给了你!是你算计我,假怀孕逼我娶你,是你们对不起我!都是你们的错!” 第77章 回家还是客栈 钱元给李若柳将衣服穿好,李若柳软成一瘫,完全挂在钱元身上,对着他又蹭又摸。 “钱元,我难受!” 钱元知道等不了,让人将钱文瀚绑了带回去。 张嫣儿失魂落魄的跟着回了。 钱元将李若柳打横抱着,一路马车飞奔离开了东环巷。 此时雨还在下好似要将世界洗净一样,不停的冲刷着。 “回家还是客栈,小若?” 钱元抱着他的手不断收紧,听着他的喘息钱元只觉得某处异常坚挺。 李若柳媚眼如丝:“如意……客栈” “好!”钱元抱紧他,马车径直驶向如意客栈。 钱元抱着他大步流星踏入,李若柳扯了他衣袂:“不要让人听到!” “好,二楼我包了,所有人留在一楼。” 掌柜的忙应声,招呼人清空了二楼。 钱元将李若柳轻轻放在床榻上,去放了水,李若柳被放进水里。 药效还是没有自行消解,看来春三月不算毒。 经脉逆行,李若柳口中涌上腥气,药早不知道丢哪儿了,疼得他直哼哼,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里,痒的难受:“钱元” “小若” “钱元,你不要我?”李若柳委屈极了。 钱元眼中全是隐忍:“不,我只是怕伤了你!” “你轻点不就好了!我难受,你要我好不好?”李若柳委屈又难受,直接抱住他吻上他的唇。 李若柳的唇软软的,甜甜的,像擦了口脂,一阵阵冷香往钱元鼻子里钻。 钱元其实已经忍到了极点,经他这么一主动献吻,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直接搂住重重回吻。 两人吻的难解难分,钱元将他一把从水中捞起,一裹放在床榻上。 钱元喘息着:“小若,开始我就不会停了!” 李若柳勾着他:“别停,我一直在等你!” 床榻上被浪翻滚,钱元抱着被子不住地摇晃着喘息着。 李若柳穿着完好扶着屏风,承受着身体的热浪与冰寒一波又一波。 屋角的香炉中燃着塔香。 李若柳用匕首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线,血涌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若柳清醒了很多,屋里充斥着血腥味与男子身上独有的气息,李若柳又点了一颗塔香,将腕上的血抹在床榻上。 天黑了,他翻窗跳了出去。 雨停了,外面很黑,一个人也没有,地面一片泥泞。 好冷! 李若柳只穿着中里衫,披风早没了,浑身绵软无力,他要去找元宝,去找宋执,宋执一定有办法。 李若柳扶着墙喘息。 好累! 李若柳真想就这么睡过去,眼前一黑往下栽。 “诶诶诶?你怎么了?” 谁在说话? “容小子,你快过来,看他怎么了?”老徐头托着他腋下,不让他摔了。 几乎是下一秒,李若柳就被一个人抱住。 “容,若” 李若柳睁开疲惫的双眼,看清楚他的脸,笑了:“容修,见到你真好!”说着晕了过去。 “容若?” 容修紧紧的抱着他,感受他身上阵阵寒意,神情一片严肃,想到什么将他抱起就走。 “诶?容小子,你去哪儿?不是说请我吃酒的吗?你想耍赖?” 老徐头话音刚落,一只钱袋从空中丢了过来精准的砸在他脸上。 他揉着钝痛的脸嘀咕“就是故意的”,说完又开心的去喝酒了。 容修抱着李若柳径直去了宋执所在的民宅。 元宝和宋执在争论谁睡里面谁睡外面,争吵不休。 容修抱着李若柳一脚将门踹开吓了两人一跳。 元宝眼尖跳下床,奔过来:“东家怎么了?” 李若柳满脸是汗,呻吟着。 宋执忙道:“快把他放床上,元宝去关门。” 容修将李若柳放在床上,刚松手李若柳立开始缠上来,口中呓语:“容修,我好冷!” 容修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紧紧拥着,看着宋执把脉。 脉一入手,一股霸道的寒气喷涌而来。 宋执手抖了下,很快指尖下又涌来一股热流,李若柳难耐的掀开被子,抱住容修的脖子不停的蹭:“容修,我好热好难受!”。 宋执眼睁得老大,就差叫出声了,元宝急忙问:“东家到底怎么了?” 宋执咂吧嘴:“他中了春三月。” 容修一脸懵懂,着急的问:“是……毒吗?怎么……治?” 元宝一愣,脸上慢慢染着不知名的红晕。 看得宋执心中一片热切,不过现在正事要紧。 “咳……春三月,是,勾栏院里姑娘用来招揽客人的手段。” 容修听不懂,急切地想知道:“解药?” 元宝拍了宋执一下,宋执吧唧一下嘴,“这个不难,只需要两个人行房就可解。” 行房? 容修耳朵尖缓缓红了。 “现在紧要的不仅仅是春三月,他体内中了一种寒毒,应该有好几年了,之前我没查出来,应该是被压制了,或者只在特定的时间才毒发。” “十五,十五……毒发。” “东家怎么会中寒毒?” “元宝,这个先不忙着问,今儿才十一,应该是被这春三月诱发寒毒提前了。这寒毒太过霸道,我没把握。” 容修抱着李若柳,心里下了一个决心:“寒毒,我……可以……压制。” “这太好了,容修,快替东家压制。” 宋执抓住元宝的手臂,朝他摇头,问容修:“容修,你在哪遇见的他?” “巷子口。” “哪条巷子?” “如意……客栈,后面……那条。”容修认真回答,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容修,这解春三月和压制寒毒必须同时进行,春三月是三个时辰内必须行房,否则暴体而亡,我刚把脉了,他已经中了近两个小时了。等不了了。” 容修握着拳头,“他,不能有事!” 元宝想说什么,被宋执拉走了。 一出门,元宝就甩开他的手,质问:“你这是让他给东家当解药?他们都是男子!而且东家他是尚书夫人!” 宋执抱住炸毛的元宝:“元宝,你听我说,刚才容若唤他名了,说明他俩认识,容若中毒,钱尚书根本不知道,说明他们之间并不是我们理解的那样。 第78章 愿意当解药吗? 你我刚问的几个问题,半小时前我听说,如意客栈二楼被一高官包了,那高官抱着一男人,他中了毒却往外跑,说明他不想。” “那……那也得问问东家的意思啊!” 宋执很无奈:“四十多的钱元的确太老了,这个容修看上去只有十四五,要是这个也不愿意,我也没法。” 宋执苦口婆心劝说,无济于事,只能说:“时间不等人,元宝,他经脉逆行随时会死,我来不及去给他抓一个来。” “我……” 元宝乱了,满脑子都是东家随时会死。 宋执见他纠结,没办法,“我弄个药浴给他压一下药力,等他醒了问问!” “有药为什么不早说?必须要问清楚,药呢?现在就煮!” 一刻钟后一大桶药汁煮好了,李若柳被放了进去。 宋执下巴扬了扬:“进去!” 容修指了指自己:“我?” 宋执瞪他:“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容修仅着里衣也入了浴桶。 浴桶很大,但坐两个人还是显得拥挤,稍微一动就能碰到李若柳的腿。 李若柳眉头轻轻皱着,唇瓣都咬破了,容修心疼的用大拇指蹭了蹭他的唇。 下一秒,李若柳眼睛睁开了。 容修瞬间慌了,往后移,不敢碰他。 “东家,你怎么样?”元宝见他醒了开心的凑到浴桶边忙问。 “这药能缓解疲劳和舒缓身体的酸涩,你们……咳……我准备了药膏。” 李若柳听了没什么反应,他们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容修不敢抬眼看他,他觉得自己很羞愧。 “东家你中了春三月,你愿意让他当解药吗?不愿意你就说,我立马去重新找一个。” 容修很害怕,他怕李若柳嫌弃他,他什么也没有,不配当这个解药,原本打算解了药后以死谢罪,可他醒了,他很羞愧。 李若柳不回应,只是看了宋执一眼,示意他出去。 元宝还想问,被宋执一把抱出去了。 “那个衣服在屏风上哈!” 窗外的雨又下起来了,淅沥沥的敲打在窗户上,屋里的灯光有些暗,容修一直垂首,李若柳瞧不清他的表情。 李若柳动了,用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浴桶边缘,声音平静:“容修,抱我起来,我没力气。” 容修闻言自己窜了出去,三两下将李若柳抱出浴桶,两人肌肤相贴,容修耳朵乃至整个身体都红了。 容修低着头给他擦干换好衣服,李若柳手软脚软的被放进被窝里。 他好累! 容修只穿着里衣像个犯错的孩子,在床头垂首不安。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烛火在闪烁。 容修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因紧张而加速的撞击声。 “容若” 容修记得宋执说过春三月必须三个时辰内行房,时间不多了,容修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心里全是苦涩。 李若柳望着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结巴好了吗?” 容修一呆,脑子转了转,找回来思绪:“没……没有。” 李若柳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被子:“进来,给我暖被窝!” 容修像个小媳妇一样躺了进去。 李若柳忍着热浪侵袭,钻进他怀里,感受他身体瞬间处于僵硬的状态,好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 容修将手贴在他后背,运转功力。 李若柳现在体内忽冷忽热的,难受的紧,但内力周游全身,还是舒服的呻吟了出来。 容修抿唇,不自主的想夹起腿,泛红的耳朵尖像成熟的小辣椒。 李若柳见了,伸手去摸,被容修握住了。 李若柳望向他,他慌乱的松了手:“对……不起!” 李若柳点了点他的鼻子,叹息:真是个小孩子! 李若柳抱着他已经变得越来越健壮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语调温柔。 “容修,你说他们把你关在那个黑黑的房子里,关了几天,你害怕吗?” 容修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不过他想知道自己会毫无保留的说给他听。 “四天,害怕。” 李若柳额头渗出汗水,脸色染着红晕,他很想叫出声,但他强忍住了。 李若柳握着他的手,以声音为引,循循善诱道:“你几岁被关的?” “六岁” “啊!六岁吗?我还没见过你六岁的样子呢?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个六岁的容修好不好?闭上眼睛,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起。” 容修紧紧握住他的手,闭上眼,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午后,那个院子,那间黑黑的屋子。 记忆回溯 好几个穿着华丽贵气的少年少女在欺负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小男孩。 小男孩手上拿着半个馒头,馒头已经风干了,硬的咬不动,可他太饿了。 “哈哈,他吃垃圾,捡地上的脏东西吃!垃圾吃垃圾,哈哈”十四皇子,最小的一位皇子指着容修嘲笑。 “前儿我还见他跟大白(狗的名字)抢吃的,贱种就是贱种,你也配抢大白的东西,没人要的贱东西。”皇长子,喜欢养巨型宠物。 “你们这么凶做什么?(比容修大七岁同父异母姐姐,长公主)他也是饿了嘛!来,我这里有糕点,给你吃(故意把糕点丢地上)。 哎呀!不小心掉了,你不会嫌弃的对吧!来,快捡起来吃! (容修没动,被欺负怕了,眼里恐惧) (长公主怒了)装听不见是吗?来人,伺候七皇子用膳!” “咳!呸!” 容修吐掉了,恶狠狠地盯着她。 长公主被他看得吓得往后一挪摔到地上,引得其余兄弟姐妹哄堂大笑,嘲笑声将长公主惹怒,“笑什么笑?来人,把他丢进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谁再笑就随他一块进去。” 皇子皇女吓得赶紧捂了嘴。 六岁的容修被关进了废弃的冷宫里,任由他拼命的叫喊也没人理会。 皇子皇女天天除了上课就是玩完全忘了有这么个人。 容修叫累了,声音嘶哑了,发不出声了,天黑了,风吹在门窗上带着呼呼声,他害怕的捂着耳朵。 冷宫里没有食物,他靠着窗户里渗进的水苦苦支撑着,他在里面待了四天,或许是命不该绝,宫里要修葺几处院子给新入宫的妃子,他被人发现才活了下来。 第79章 侍回寝不过分吧 容修沉浸在被关的恐惧里,他全身颤抖,眉头深皱,可他没有叫喊。 是没有抱着希望吗? 李若柳轻唤:“容修” “容修” 六岁的容修又饿又累,他蜷缩在门边上,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 “容修” 有人在说话。 是谁?在叫谁? “我在叫你,容修” “叫我?” “对啊!你的名字,容修,你喜欢吗?” “可我……没有名字。” “现在有了呀!容修,把门打开,我就在外面,你想不想见见我,我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快闻闻,香不香?快开门啊!” “可是,门被锁了!” “我已经把锁砸了,你可以打开了。” “真的吗?” 容修站起来拉门,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可门还是关的死死的:“我打不开!” “容修,你可以的,长大后你会成为最厉害的人,你会将欺负你的人全部踩在脚下,你会做到的,对吗?” 容修看着紧闭的门,握紧了拳头,“我会的!” 门还是没打开。 说话的人声音里满是失望:“你做不到吗?为什么呢?你不想见我吗?” “不是的!我没有!我想见你!” “我要走了!懦弱的人我不会见!”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容修害怕失去,他大吼着:“不要走!” “哗” 门开了。 容修睁开了双眼,入目是蜷缩成一团痛苦的李若柳,大惊:“容若你怎么了?” 李若柳见他突破心理障碍,欣慰的笑了:“容修,你不结巴了!” 我,不结巴了! 容修紧紧地抱住李若柳,眼中一片湿润:是啊!我不结巴了,是因为你! “啊~” 宋执的药完全失效,春三月的药力达到顶峰,李若柳浑身滚烫,喘的不行。 “容若” 李若柳脱自己的衣服:“热,我好热,容修,嗯啊~” 衣衫褪去,容修的双目粘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李若柳勾着他,骑在他身上,媚眼如丝:“容修,我要你!” 容修脑子瞬间炸了,他手虚扶着他的腰,不敢置信的问:“容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我,我们是要……” 太磨叽了! 李若柳直接吻上他的唇。 不够!还不够! 李若柳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咬牙切齿地问:“你还在等什么,我治好你的结巴,你侍回寝不过分吧!” 容修仰着脸看向他,眼睛里是茫然的。 李若柳看他这副纯良的模样,气得想捶他,气喘吁吁,问他:“不愿意?那我找别人!” “不!不要找别人!我可以,我愿意!” 容修激动得心都颤了。 李若柳见他还不动,气得捶在他胸口:“难道还要我主动吗?” 你个坏小子! 容修脸刷的红了:“我不会!” 李若柳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我教你!” 说着李若柳扯开他的衣带,压着他双手,吻上他的喉结,容修全身的火瞬间被点燃,抱着他翻了个身,回吻。 李若柳指着尖划过健硕的胸膛落在腹肌上,吞咽了下口水,小孩真是越大越变样,穿衣显瘦,脱身有肉。 他挑逗他,“我阿娘还在时,叫我若若,离了床榻我依然是你主子,现在你叫我什么?” 容修气喘着,身上紧张的全是汗,望着他媚笑的眼睛,脱口而出:“若若” 李若柳满意极了,在他耳边指导,教了开头,容修直接领悟了精髓。 李若柳叫了很久,久到喉咙都哑了。 窗外雨声淅沥,晕过去前,李若柳想的是:我是不是老牛吃嫩草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天还是黑的,床上只有李若柳自己。 李若柳动了下。 浑身虽酸痛但很清爽,应是清洗过了。 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床垫也更换了。 小孩还挺细心。 李若柳伸了个懒腰,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好像没那么冷了。 这赤炎心经也不知道是谁研究出来的,真是个好东西,这要是天天有人暖被窝该多幸福啊! 李若柳美美的想。 想着又想着立刻推翻了。 不行! 容修太小了。 李若柳,你理智一点! 李若柳想着那精瘦的身材,感叹真的是长大了,再不是那个营养不良瘦弱可欺的小皇子了。 “吱呀!” 门从外向里推开,李若柳扯过被衾掩住自己。 “你醒了?” 宋执抱着本书籍迈了进来。 “哦!容修他去熬粥了,我说直接去买,他非要亲自去熬,累了一天一夜,精气神还挺足!呵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夜的宋执不同于以往那般不羁,反而有些拘谨。 不过李若柳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他皱眉:“一天一夜?” 话一出声音全是哑的。 李若柳脸瞬间红了,宋执垂首盯着地面,恨不得把地上盯出个窟窿。 “是啊!那小子走路都打摆,要不是我的药浴根本下不了床。” 遭了,钱元…… 李若柳刚要有动作,宋执连忙制止他:“你别急,钱元我去看了,你的塔香已经燃尽,我又给他重新下了料,现在睡得正香呢!” “你为什么帮我?因为元宝?” 宋执点头:“自然是因为元宝。” “据我所知,你和他相识并不久!” 宋执笑笑:“确定喜欢一个人并不只局限于时间,我知道他对我有所保留,顺着我也不是出于本心,但我愿意等,我会花时间向他证明我对他是认真的!” 感情的事作为旁观者,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李若柳见他一直站着,奇怪道:“宋大夫你是有事吗?为什么不坐着说?” 宋执尴尬的笑了笑,心道:面对钱元我没啥感觉,但你不一样啊! 李若柳终于发现他不对劲:“宋大夫想说什么?” “哦!我来是想说柳妃你体内的骨寒之毒……” 话一出,只感觉到一阵风,李若柳一手掐住他命门,一手反握着匕首抵在宋执喉咙处,直视他:“你刚才说什么?” “柳……咳咳咳……是容公子!”宋执额头爆汗了,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李若柳望向门口,宋执察觉了忙解释:“他们都不在!” “容公子不用紧张,我既然敢说,那就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对容公子要做的事不感兴趣,我对你体内的寒毒有点兴趣,我查阅了毒医典籍,还真查到了点苗头。” 李若柳睨视他,示意他继续。 第80章 赤焰果由来 “这本毒医典籍是我淘来的,里面记载了冰火泉种植草药,以骨寒草为至毒,中者浑身寒冷彻骨,平时体温远低于普通人,毒发时全身骨骼疼痛难忍,血液逆流,经脉淤堵,若不服用药物缓解可能会经脉寸断而死。 当然至毒也是有解药的,骨寒草同生所结的果为至阳之果———赤焰果,可解。” 这些李若柳比谁都清楚,不需要赘述。 宋执看出他心中所想,吧唧一下嘴:“那个赤焰果我知道哪儿有!” “你知道赤焰果所在?” 李若柳错愕。 宋执忙更正:“这典籍里记载,赤焰果水火不侵,是不可能人为毁掉的,它与骨寒草同生,你的毒已有五年,说明这果子就在你身边,否则你的毒不可能以药物压制得住。” 这样的解析李若柳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证据?” “当然。” 宋执翻开典籍指着一小段话,李若柳逐字逐句地看,果然如宋执所言。他还看到一个人名,睨向他:“你是因月启商才猜中我的身份。” 宋执尴尬的笑笑:“这毒草就是他种的,唯此一株,结合你五年前入宫为妃,答案显而易见。” 李若柳收了匕首,靠坐在床上,言笑晏晏:“宋执,知道太多很危险!” 宋执摸摸脖子,擦了擦额头滚落的汗水,表立场:“我宋执没什么远大志向,就想养些虫子草药,不说行医救世,但也遵我入医道初衷。 以前也没想过找个人厮守一辈子,但现在我就想要元宝。你是他愿意用命护着的东家,我尊你,自然不会坑害你,当然我也不敢!” 李若柳心下好笑,轻咳一声:“好了,既然是自己人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说吧!你觉得赤焰果会在哪儿?” “皇宫。”宋执言简意骇。 “不可能!” 李若柳脱口而出否决了。 宋执是有依据的,他指着典籍。 李若柳摇头:“我并没有一直待在宫里,月国地界都翻了遍了,一无所获。” 宋执思索片刻才道:“要不是疏漏就是有人刻意藏起来了。” 藏? 会有这个可能吗? 如果有,会是谁呢? 李若柳捏了捏眉心,好像有什么一直被忽略了。 宋执以为他有了可疑人选,也不敢多问,不过咱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遂又道:“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找到赤焰果,我应该大概可能也许可以培育出来一棵新的。” 李若柳愣了几秒,立马反应过来:“你有冰火泉?” 宋执傲娇地点头:“我有!” 李若柳没想到会有这么峰回路转的一幕,“需要什么我通通满足,只一点,这事不可以有第三人知道。” “你是怀疑你身边的人有鬼?” 李若柳摇头,悠悠一叹:“只是不想他们跟着患得患失。” 好吧!宋执虽然没亲眼见过他的处事风格,但人品绝对和传言说的不一样。 对战两国力挽狂澜,以男妃之身扶持幼帝,单是凭这两点就足够宋执钦佩。 “呃……柳……” 李若柳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咳!那个啥,我当务之急需要那位培育的详细步骤,那些书应该在宫里,您看……” “不用这么拘谨!现在我只是容若,以前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东西我会尽快拿出来,以后还需仰仗宋大夫了。” 李若柳恢复如初见时那般纯良无害。 宋执松口气,又恢复到以前那副不羁的模样:“客气啥!倒是以后我和元宝还需要东家多多撮合!” “与其让我帮忙,不如找秋掌柜,他待元宝视如己出。” “双管齐下,一样一样!” 李若柳抿唇一笑,伸手:“一言为定!” 宋执忙伸手握上,刻意放低了姿态:“一言为定!” 两人四目相对,齐齐笑了。 这时门从外被推开了,容修端着托盘,一进来就目光焦灼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宋执忙打个哈哈,手顺势放在李若柳脉上,煞有其事道:“嗯!药已解,很健康,挺好的,你们聊,我要去找我的元宝了。” 刚走两步又折回来,小声道:“下次介绍我和给你制药的那位仁兄认识一下呗!我想和他探讨一下医术。” 李若柳想起那老头的臭脸,勾唇:“好啊!会有机会的。” 宋执得到回应,满意的抱着他的典籍脚下生风般窜了出去,走还不忘关上门。 李若柳腰有些酸,坐回被窝里,被窝一片冰凉,凉的他微微蹙眉。 容修一身黑色劲装,明亮的眼睛里已没了情欲,更多的是浓烈的眷恋,他端着托盘,大步走来,里面是一碗粥状物。 李若柳揉着腰,翘首以盼:“吃什么?” “鸡丝粥” 容修见他挺了挺腰肢,“是不是很疼?要我揉一揉吗?” 李若柳掀开腰际的被衾,趴在床上,指着腰窝:“这里一片都酸的紧。” 容修放下粥,把手放在他腰上摩搓着,李若柳嗅了嗅,好香啊!不过摸着很烫。 容修目光聚焦在他腰上,衣服掀开,露出许多暧昧的红痕,是他昨夜的杰作,容修越按呼吸越重,李若柳察觉了,坐起身,双手环胸。 “昨夜的话你还记得吗?” 容修有些不舍的收回手,垂眸:“记得!” “你叫我什么?” “主子。” “在外面呢?” “容若” 李若柳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记住!昨夜的事不可以告诉别人,特别是陆玖,听到没有?” “嗯!” 容修望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光芒。 李若柳挑起他的下巴,提醒:“遵循你我之间拟下的约定,我助你成长,只要在月国你什么都得听我的,包括侍寝,懂吗?” 容修颔首:“嗯!” 容修不觉得难过,这样的一日一夜于他已是恩赐。 “吃完送我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李若柳指着粥,容修端起,舀了一勺,吹了吹,喂进他口中:“好!” 李若柳换了件与昨日相同的白色中里衣,露出的春光让容修觉得浑身都好热,他立马移开视线,“我给你拿披风。” 李若柳站在屋中,容修给他细细系好带子,不经意碰触到心都会慌。 马车送到如意客栈后面,容修将他抱起,跃上二楼,李若柳将披风解开塞给他,“你回去吧!” 第81章 过往的真相一 透过窗,钱元盖着衣衫躺在床上熟睡着,李若柳从窗户跳了进去,走向床榻,回头容修还在看着他,李若柳摆手:回去呀! 容修垂眸将窗户关上离开了。 李若柳将中衣脱了又是揉又是撕,自己穿着里衣又滚进床榻沾染上钱元的味道。 抓乱头发,做一些运动让自己气喘吁吁,再把自己前半生所遇的所有事都想了个遍,泪水不止后扯下衣领露出容修在他身上留下的疯狂。 做完这一切,躺在钱元身边,等他醒,等着等着又睡着了。 钱元醒来,入目就是一身凌乱,哭得梨花带雨的李若柳。 钱元一愣,等他大脑回溯,顿时脸上染起不自然的一抹红晕。 看着李若柳露着的香肩锁骨上的斑斑点点,结合自己的疯狂,钱元觉得全身发热,见他哭得厉害忙上前。 李若柳见他过来,扯过被衾包住自己:“你……你别过来!” 声音吵哑,是钱元从未见过的。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怎么样!我命人去找宋执了,让他给你看看,药应该都解了。” 钱元一脸热切的望着他,眼里是对昨夜的回味,身心的徜徉与探索让他感到无比兴奋。 “你……你把衣服穿好!” 钱元扫了一眼自己,立即命人准备热水。 一楼的人早就等着了,彼此眼里全是揶揄与八卦。 钱元洗漱完毕,穿上衣服又恢复了常态。 “水放好了,我抱你沐浴可好?” 李若柳动了下,哼哼唧唧:“嗯好痛!” 昨天明明不痛的啊!难道药还有时效的吗? 钱元有些手足无措,干巴巴道:“是……是我弄疼你了吗?” 李若柳不回答。 钱元又道:“宋执怎么还不来,再派人去请!” 李若柳立马拉下被衾,红着脸娇嗔:“宋大夫还受着伤呢哪有那么快?而且这怎么好让别人看嘛?” 钱元看他这副娇羞样儿心一热,上手搂住他的腰,“要不我看看!” 李若柳眉宇间尽显媚态,闻言睨了他一眼,拒绝道:“才不要!你出去,我要沐浴。” 说着就要起身,腿一软往下栽,被钱元一把捞起。 “都走不了路了,还逞能!让为夫抱你过去!” 说着不由分说直接一手托腰,一手穿过他腿弯抱起。 到了屏风后,钱元调笑着要给他清理,被李若柳赶岀来了,钱元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这一天一夜钱元过得特别舒畅,而钱文瀚却是在水深火热中。 等听到信,钱元抱着李若柳回府时,钱文瀚眼底的讥笑更甚:为他人作嫁衣,钱文瀚你可真蠢! 钱文瀚没有被绑,只是在屋里限制了自由,张嫣儿挺着孕肚来给他送饭,他嘲讽道:“张嫣儿,你可真贱,我压根不爱你,你做这些就为了感动自己吗?” 如今已东窗事发,钱文瀚终于不装了,他厌恶的表情尽显。 张嫣儿面无表情但心里的酸楚却怎么也忽视不掉。 她将菜一一拿岀来,自说自话:“钱文瀚,我刚才遇见大哥了,他给我说了件事,说你知道了一定会后悔你的所做所为。” 钱文瀚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是你们负了我!是你们诓骗我,践踏我,该后悔的是你们!” 张嫣儿怜悯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可怜人。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他,他大吼着:“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张嫣儿,你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凭什么?” 张嫣儿细细临摹他的眉眼五官,惨淡一笑:“钱文瀚,我要回家了,这个孩子你不想要,那以后就随我姓张,我不怪你,是我太过强求了。 至于容若……” “不要跟我提这个贱人,你们都是一样的货色,一样的贱!你不是要走吗?现在就滚!滚的越远越好!滚啊!” 张嫣儿强忍了那么久的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她倔强的擦掉眼泪,“大哥说,容若是你爹以你的性命要挟才嫁进钱府的,为的就是你的前程。 容若他爱你,可他不能靠近你,他和你爹之间的事有几分真我不知道,但你这么伤害他,我为他感到不值。” 话一出,钱文瀚瞳孔猛的一缩:“你……你说什么?” 张嫣儿深吸了口气:“其实,我倒希望他和你爹是真的,不过经过昨天一役,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说起来我和他一样可怜!”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钱文瀚疯了般,抓着她肩膀拼命的摇晃,质问。 张嫣儿非常冷静,一巴掌重重扇了过去,嘲讽他:“说什么?那你听好了,从他嫁进来那刻起,他故意和你保持距离,故意和你爹演戏亲密,让你觉得他背叛了你,就是为了你这个混账东西的前途。 而你在做什么?像个疯子一样,质疑他,伤害他,不惜给他使用下三滥的招数,如今你亲手让他和你爹假戏真做了。你满意了!钱文瀚你满意了吗?” 钱文瀚突然想起钱文轩说过的话,还有李若柳在床榻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骗我的,这一定是你和钱文轩编出来的谎言。我一个字都不会信!都是假的,全是假的,你们全是骗子!” 张嫣儿哭着哭着就笑了:“钱文瀚,你多可悲啊!骗你的,你信了!如今不骗你了,你反而不信了呢? 他们已经回来了,你可以自己去问!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张嫣儿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失望了。 李若柳扶着腰在主院里挪步时,听到张嫣儿要走的消息,俩人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遥遥相望,李若柳没靠近,张嫣儿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 张嫣儿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钱文瀚发疯的消息,钱元黑着脸不让他靠近,李若柳拍了拍他胳膊,无奈笑笑:“有些事逃避不了。” 钱文瀚将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跟个疯子一样散乱的头发坐在里面。 李若柳出现在门口时,他的眼中还是茫然的。 第82章 过往的真相二 李若柳很平静,他捡了块干净的地儿慢慢挪了过去。 钱文瀚望着他视线逐渐聚焦。 “容若” 这一声带着钱文瀚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害怕,他想要见到他却又害怕面对他。 “嗯” 李若柳腰真的酸,没办法,只能挑了个完好的木椅扶起来坐下,钱文瀚怔怔地看着他的举动。 李若柳微微一笑:“我站不了,就坐着和你说话吧。” 钱文瀚被刺痛了,视线缓缓下移。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没有料到的,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李若柳面色苍白,但眼神很温柔,没有平时见他时的色厉内荏。 钱文瀚喉咙干涩,“你……为什么嫁给我爹?” “因为张嫣儿怀孕了,你必须娶她,不能驳了御使府的颜面,而我是横在中间的隐患,钱元怕你因我与张家有隔阂,以你的命逼我嫁给他。” 李若柳平静的诉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张嫣儿没怀孕,是她诓我的!”钱文瀚还在纠结这件事。 李若柳摇头:“你们有夫妻之实,这是不争的事实,改变不了。其实有没有她,我们都走不到最后,文瀚,你还不明白吗? 你一直以来的希望就是成为人上人,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会错过。” 久违的亲密称呼让钱文瀚一时晃了神。 “钱元是一位父亲,他肩负着家族的兴衰,他用错了方法,但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钱文瀚喃喃道:“你们之间……” 李若柳淡淡一笑:“他答应我,待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就放我离开,如果没有那一夜,我依然还是我。” 钱文瀚的世界崩塌了,他以为的背叛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他亲手把他推入了别人的怀抱。 他还对他,用了药,就为了逼迫他? 逼迫他什么,逼迫的他与自己越来越远,让假的成了真。 他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啊” 钱文瀚发疯似的大叫着,他冲了上来,他想狠命的抓着他,大声嘶吼,可他不敢,他带给他的全是伤害。 钱文瀚的手在将碰到李若柳时停下了,哽咽:“若儿,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当官了,我们回北城好不好?” “文瀚”李若柳轻轻唤他。 钱文瀚满脸是泪,李若柳冰凉的手落在他的脸上,抹去他滑落的泪水。 “放下吧!都过去了!” 李若柳一如曾经的温柔,鼓励他:“男儿志在四方,不要拘泥于这些。 钱文瀚,这次我真成了你小娘了! 我不怪你! 人嘛!总得往前看。 嫣儿很好,很喜欢你,你马上也要当爹爹了,我真心为你感到开心。 钱元对我很好,我借他的名义报了仇,现在我已是容家当家人,这辈子也算没有遗憾了!” 钱文瀚听着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内心无比后悔。 “若儿,我弄丢你了是不是?” 当所有的真相揭开,除了后悔与无奈还会留下什么? “你的侍郎府已经建好了,收拾东西就搬过去吧!以后我们能不见就不要见了。” “若儿,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钱文瀚跪在地上将脸埋在他的双腿上,抱着他的腰哭得厉害。 李若柳轻轻拍打他的背,“我不怪你!怪就怪命运捉弄,有缘无份吧!” “若儿,我是个混账,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心里还有我吗?” 钱文瀚眼圈红红的,委屈的像个孩子。 李若柳笑而不答,而是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蜻蜓点水,再道一声: “保重!” 李若柳步履踉跄的离开了。 钱文瀚侧躺在地上,哭着哭着又笑了。 若儿,我们之间没有结束,除非我死! 我要赎罪,我要把你找回来! 李若柳扶着门慢慢走岀来,钱元就站在不远处,见他出来,大步向前搀扶住他。 “怎么样?很难受吗?宋执来了,让他给你瞧瞧?” 李若柳点头,他的腰要断了! 李若柳走的吃力,钱元想抱他,但又怕曲着他腰,便蹲下身来:“我背你。” 李若柳趴在他坚实的背上,下巴搭在他肩上:“你不想知道我和他说什么了吗?” 钱元笑了,李若柳感受着来自他整个人的震动,不解:“哪里好笑了?” “你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捅娄子了,我都担着,认了,谁叫你是我的人。” 李若柳捶他:“说什么呢?” 钱元侧过脸,正巧贴上他微烫的脸,目光所及是他小巧的鼻子。 李若柳掰正他的脑袋:“不许看!” “哈哈” 到了亭院门口,李若柳要下来。 以至于宋执见到他这怪异姿势,吓一跳:怎么了?夜里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我走的时候你们还重温一遍不成? 李若柳坐在软垫上,钱元给他腰上垫了靠垫。 这姿势可以。 李若柳舒了口气。 “宋大夫,快给他瞧瞧!他……全身都难受的很!” 钱元也不好开口,只能一带而过。 “哦!这样啊!我看看!” 宋执比钱元都知道的多,自然不用他多说,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把脉。 宋执吧唧了下嘴,非常直接:“大人这房事有点过了啊!夫人这小身板快散了!” “咳咳” 话一话,李若柳和钱元齐齐咳嗽。 李若柳想到容修,脸开始发热。 钱元见他害羞,心里涌起一阵激荡。 “下次不会了,宋大人开些方子调理调理,小若他腰酸的很,走路也吃力。” 宋执用一种揶揄的眼神看向李若柳:“夫人,虽然钱大人尚算年轻力壮,但该拒绝还是得拒绝,你底子差,再这么来一回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是他的错,是我……” 李若柳言维护被钱元打断了:“不会了,我一定好好爱护,绝不乱来!” “最好是这样!以后日子长着呢!不能只贪图眼前啊!” “宋大夫说的在理,我记下了。”钱元满是疼惜的看着李若柳。 李若柳迎上他的目光,一触即移,十分羞涩。 宋执给两人无声的互动给腻到了,“照这方子吃上几天就可,钱大人去抓药吧!我有几个问题要私下问问夫人。” 第83章 吵架了? “我不能听吗?” 钱元对宋执要支走自己非常不满,难道小若身体有别的毛病吗? “倒不是不能,这内服的药开了,这外敷的药嘛,需要跟夫人仔细交代下怎么用,当然要是钱大人给夫人上药这也是可以的。” “上药?小若,你身上哪里伤了吗?” 李若柳瞪他:“还能是哪里?你快出去!” 钱元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老脸一红,“我,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钱元逃也似的飞奔出去了。 宋执见了哈哈直笑,朝李若柳挤眉弄眼:“还别说,这尚书大人挺不错的,对你够真诚的!” 李若柳朝他勾手。 宋执不明就里,凑到他面前,李若柳对他耳语了一句,宋执眼“嗖”的瞪老大,立马转变了观念:“那这,这不行,那肯定不行,还是选容修吧!那小子年轻还体力好。” 李若柳勾勒一抹迷人的笑容:“说吧!什么药?” 宋执撇嘴,然后掏出几小瓶黄色乳膏状的药瓶,又开始喋喋不休介绍起来:“我做的药膏,你抹在伤处,这药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你们行房的时候可以用,事后不会太难受。” “咳”李若柳轻咳。 “咋了,你嗓子不舒服吗?哦对哦!你嗓子叫哑了,我忘了这茬了,再开点川贝吧!” 李若柳扶额:“宋大夫还可以再委婉点儿吗?” 宋执蛮不在乎的大手一挥:“我是大夫,你不要讳疾忌医嘛!” 李若柳用手背撑着下巴,不紧不慢道:“我觉得你不是元宝喜欢的类型。” 一句,直接命中要害! 宋执瞬间怂了,双手合十:“夫人大人有大量,宋执下回不敢了。” 李若柳拿过药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清香。 宋执见李若柳揉腰,脑抽来了句:“要不要让容修给你揉揉?” 李若柳睨了他一眼,“转告容修,如果掌刑司来选人,让他进!” 宋执眨眨眼,虽不懂,但应下了。 李若柳调养了两日,今日跟货船一起出行。 钱元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吧!” 李若柳收拾账册印章的手停了,双手插腰:“要不以后漕运的事你来呗!干嘛还转一道弯让我经手,你和张御使直接对接嘛!我守着我的店完全不用努力!” 钱元被他阴阳怪气的一顿说,顿时哑了。 出门上马车,钱元朝他挥手,李若柳侧头不去理他,钱元无奈上前扶着车厢门框,“一路注意安全!” “你不是派人成天跟着我了吗?还担心什么?” 钱元实打实地被噎了,顿时上火了,气势一下就端起来了:“你成天惹事生非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窜出个仇家来寻仇,不保护着点,有几条小命可以丢的?” 李若柳岂会白白被数落,当下撂狠话:“丢不丢小命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您费心!哼!” “你对我用敬语?怎么,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就是嫌弃我老了?” 钱元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纯像个普通夫夫那般吵闹起来。 “你……” 李若柳坐在车里发挥不好,立马跳下来,身形歪了下,钱元连忙托一把力,李若柳站稳后甩开他的手。 “尚书大人抬举容若了,容若不过区区男妻,过上几年也会年老色衰,到时只怕大人瞧我一眼都会嫌弃的紧。 大人身居高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今日一纸休书,当场将我休回归家,以后各自婚嫁,互不打扰!” 这话重了,在场的人听了大气都不敢出。 钱元听完脸色瞬间变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道:“你是觉得我舍不得才敢这样当众驳我的面子吗?” 钱元很凶,脸色瘆人,手下又极度用力,李若柳咬着唇不说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明明前两日还如胶似漆的两人,今日却吵得不可开交,竟然还要分道扬镳? 卜辞见两人再吵一句,自家大人有恢复光棍的风险,忙出来打圆场。 “大人,温柔温柔!夫人胆子小,再给吓哭了?” “他哪里胆子小了,我看胆子大的很,这才多久嫌我管的严了,就这小嘴叭叭的能把死人气活了,出去了指不定招什么灾祸!” 钱元叭叭的像街头妇人,喋喋不休。 李若柳委屈地看着卜辞:“你看吧!他一点都不让着我,还欺负我!我胳膊都快被他捏碎了。” 说着挣开钱元的大手,掀开衣袖,白皙的前臂一片红,“你看吧!他那么大力的捏我!这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么欺负我? 还说我是惹祸精,难道别人都踩我头上了我还不还手吗?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哼!” “夫人别生气,大人不是这意思!大人只是担心夫人的安危。” “卜辞别跟他解释,根本不识好人心。我,纯粹就是闲的,天天担心他这,担心他那,他还不领情,我好歹也是二品啊!我的官威哪里放,我的面子哪里放,我的尊严哪里放?” 钱元越吵越生气,越说越离谱,直接上升到尊严了。 给李若柳气得不轻:“我不识好歹?我当初为什么嫁你?图你年纪大还是图你一年俸禄没我店铺一天收入多?图你长得帅还是图你脾气好。” 说到这李若柳将手伸向丫鬟,丫鬟忙抽出丝帕递上,李若柳假装沾沾泪水,哭诉道:“我呀!什么都不图,就图他这个人对我包容又温柔,他倒好,娶到手了,就不珍惜了,我,我,我不活了!” 李若柳用丝帕掩面,哭得十分大声。 丫鬟配合的跟着哭:“我家夫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百姓闻之落泪,纷纷站位,“尚书大人,尚书夫人不嫌您年纪大,虽然脾气有点,但人家长得好看啊!这过日子快乐是一天,难过是一天,尚书夫人长得这么好看,这吵架也快乐啊! 尚书夫人聪慧会挣钱,关键还好看,您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您呢?” “是啊是啊!您这万一和离了,那容苦可就单身了,上午拿和离书,下午求娶的人就得把门槛踏破了,您可千万三思啊!当然您一心和离我也支持,就是我还单着呢,能不能优先排个队。” 第84章 我还是靠谱的 哈哈,果真有才的人还是不少的,劝是真的,毛遂自荐也是真的。 这人纯粹来搞事的,但人群中有不少人纷纷附和,顿时把钱元吓得不轻。 “都干什么呢?没见过夫夫吵架吗?都散了,他是我的,你们想都不要想!” 钱元立马搂着人宣布主权,李若柳勾着他笑靥如花,小声道:“尚书大人我赢了!” 钱元无奈:“好,我服输!” 卜辞听完,翻了个白眼:得!合着我们所有人是你们夫夫二人调情的一环。 * “水面风大,莫受凉了。有大夫随行,哪里不舒服要及时治疗,听到没?” 钱元给他披上狐狸斗篷,事无巨细一一叮嘱,经过的人都好奇的望过来,连张争也一脸揶揄,眼里全是八卦。 李若柳脸红了红,柔声回应:“知道了!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钱元揽过他,挑逗他:“我只想吃你!” 李若柳捶了下他,嗔怪:“乱说什么呢?再不正经我就不回来了!” 钱元捧着他冰冰凉的脸,吓唬人:“你不回来,我就飞过去抓你回来!关在笼子里不让走!” 李若柳捂嘴咯咯笑:“当金丝雀养呢?不用自己觅食,管吃管喝也挺好的!哈哈……” “你呀你” 两人悄悄话跟说不完似的,突然有人从头顶上高呼: “船要开了!” “我去了。” “嗯!一路顺风!” 李若柳带着行李上了货船,船很大,足有上百吨,隔着船舷,李若柳冲钱元挥手,一脸笑意。 钱元满脸柔情回应,张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连连感叹:“中年人的情动似山摇似地震,你有照过镜子吗?脸都笑歪了,别笑了,跟我去喝酒吧!娶个小娇妻还真不一样了,天天满面春风的,咋的,这夜生活很多滋多采嘛!” 张争赤果果的嫉妒了直接开黄腔。 钱元没答理他,反而劝道:“张大人,你年纪也不小了,酒少喝点吧!应该和我一样多注意养生,把身体保养起来。” 张争自然明白他什么心理,立马开始说酸话:“还是娶小男妻好啊!这觉悟一下子就拿起来了。倒也是哈,你比他大十多岁呢!他正值年华你都可以修墓穴了,啧啧” 钱元气得跳起来要踢他,两高官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在云纱河渡口打闹,要不是两人加起来近百岁,高低赞一句:这就是青春! 李若柳靠在船舷上,风很大,感觉有人在推着他向前走。 船员和随行人员有上百人,舱内物品齐全,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夫人,船上风太大,容易着凉,还是去舱里休息会吧!舱里有笔墨围棋书卷,夫人闷了可以打发时间。” 一三十来岁青年穿着窄袖长裤羊羔毛背心,一脸恭敬的柔声说道。 李若柳猜到这是钱元给他安排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严宽,是尚书大人的门客。” 李若柳点头微笑,在严宽的指引下去了他专属房间。 一张两米大床很惹眼。 桌子也是特制的固定的金属。 李若柳脱下斗篷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屋里很香,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在鼻间萦绕,李若柳巡视了一大圈才找着角落的位置有个书架,在一堆书籍和画卷中摆放了个香炉。 船身在行驶中有些摇晃,但桌上的茶壶水杯都稳稳地摆在那里,丝毫不受影响,人在舱里感觉不是很明显,但那个放在高处的香炉很怪异。 李若柳上前戳了戳,原来香炉是固定的。 不对,里面并没有燃香,那这香味是从哪里传来的? 他好奇的盯着这个香炉,转动,突然香炉中发出一阵“咔嚓”机括声。 床尾掀开露出一个地下通道,香味从里面飘散出来,看来是个密室,难道里面有东西? 李若柳将门关严实了,拿着灯往下走,一进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的香味。 里面并不深,也就两米多高度,十平方不到的空间,墙上挂着一只由多种动物形态构成的动物头骨,是木质加一些特别的东西制成的,闻着有些膻味。 头骨两边还挂有一些动物皮毛,还有羊皮卷上绘制的图腾,原来是海神祭祀。 不过说起来李若柳不禁好奇起来,是我这间有,还是每一间都有? 如果只有这间有,为什么我的房要选在这儿? 李若柳盯着这只海神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李若柳撇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干嘛费这个劲?” “因为这并不是海神祭祀!” 突然有人说话李若柳吓一大跳。 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一人,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李若柳十分警惕,手里握着匕首,一脸无害问道:“呃,你是?” “公子” “哦,陆玖啊!你咋跟来了?”李若柳将匕首插回腰间。 “属下不放心公子一个人。” “哪里是一个人,你信不信,上面那一百人里,有不少于二十个是钱元的人,我安全着呢!你顶了谁的身份,可不要露馅了,否则我护不了你!” 李若柳一脸严肃地吓唬他。 “公子放心,是个小人物,没人注意到。” “对了,你说这不是海神祭祀那是什么?” 陆玖将头骨取下,颠倒过来,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 李若柳一震:“这是什么?” “云国的图腾!” 李若柳双眼微眯,“看来我住这间应该是巧合了。” “对了,你怎么进来的,我要是没找着你你能出去吗?” 陆玖默然,好一会儿才道:“公子,我点香求救了,是你教的!” 呃!好像是喔! “哈哈”李若柳尴尬的笑笑:“嗯呐,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我还是靠谱的!诶?你脖戴的是什么?” 从来不戴任何饰品的陆玖今儿脖上戴了块玉石。 陆玖从胸前拿出放到李若柳手中,玉石有拇指那么大,通体黑色看上去像一小块墨条,上面印着一些奇异的纹路。 “这是陛下交给属下的,可以调动隐在云国的势力,护公子周全。” 李若柳一愣,仔细看了看这玉,确定没有见过,不应该啊!所有的势力我都知道的啊! 第85章 云国旧事旧人一 算了!懒得管! “小皇帝还是不够忙,等等……” 李若柳双眼睁大:“他怎么知道我来云国?嗯?” 陆玖立马单膝跪地:“陛下追问的紧,属下只说公子来云国玩,其他一个字也没透露。” “真的?”李若柳表示非常的怀疑。 陆玖竖三指发誓:“陆玖以性命起誓!” 李若柳立马“噗嗤”一声笑了:“这么严肃干嘛?” 陆玖还欲说什么,敲门的“咚咚”声传来。 李若柳朝陆玖扬了扬下巴示意后回到房间里,将密室入口关上恢复原样。 李若柳将被子抖乱了,脱掉外衣。 门一开。 “夫人,该用餐了!” 严宽提着食盒,谦卑有礼的出现在门口。 李若柳打了个哈欠,侧身让他进来。 严宽将四菜一汤放入桌面上,有荤有素都是自己爱吃的,李若柳不禁感叹:真贴心啊!可惜了! 货船在云纱河上行驶了足足七天,一进入云国地界,李若柳明显感觉到气候变化,空气中充满了花香,月国此时已是深秋,而云国如春天般气温舒适。 一别经年,这里对李若柳而言却是陌生的。 众人脱下了厚厚的外衣,换上了薄衫,李若柳也脱下了厚斗篷。 吃完早餐,水面上随处可见穿着云国特色服饰的渔民正在捕鱼,肥美的河鲜还没出水便早早被预定好了。 渡口前站了不少人,为首的李若柳认识。 船靠岸,粗重的绳索被高高扔下,船下的人将绳牢牢系在岸边铁桩上。 船长将船锚放下,船身稳定后,长长的木梯缓缓摇下,严宽上前拱手:“夫人,可以下船了。” 李若柳颔首,扫了眼陆玖,在一众簇拥下缓缓下了船。 岑参(同森),云国漕运总督,李若柳对这位总督还挺熟悉的。 不知道他如何了? 李若柳垂了垂眼眸,换上得体的笑容。 岑参早早收到了李若柳的画像,对于交接一事,本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但换人了,对方身份特殊,他今日破天荒的来了。 岑参对于月国可以娶男妻律法的认可是因为儿子…… 岑参觉得月国其实也挺不错的,民风淳朴,思想开放,对民众的生活带来很多便利。 “这位就是吏部尚书钱夫人了吧!本官岑参,主管这里的漕运。” 李若柳以为他不会来,不过细想也合理。 “容若见过总督大人!” 李若柳拱手见礼,身后乌泱泱的一片全部行礼。 岑参见李若柳长得太过貌美,但随行中人无一有不敬之色,顿时心里有了计较。 “夫人一路辛劳,本官已略备薄酒,这边请!” “大人客气,请!” 李若柳坐进马车,除了随行的几位侍从,其余人开始卸货。 接风洗尘选在云国最大的酒楼———云来酒楼 一踏入里面人声鼎沸,岑参一出现掌柜的立马领头引路。 李若柳被领着去了包间,里面很宽敞,有檀香幽幽,岑参客气的请李若柳先入座。 李若柳心里好笑:要是你知道我是谁,怕是砍了我的心都有,怎会如此客气? 一落座,就有穿戴整齐干净美观的小二鱼贯而入,各种时令蔬菜河鲜肉菜,几个呼吸就摆满了整张圆桌。 两个人,上了十六道菜? 小皇帝这么铺张浪费是要挨揍的。 “大人太客气了!” 吐槽归吐槽,场面上的话还是得说。 “夫人难得来云国,尝尝我云国的菜色。” 李若柳不语。 岑参热情的招呼着,两人什么也不提,只聊了些各国风土民情,和一些喜好,岑参推荐了几处云国的景观,修整这几日让李若柳可以去逛逛。 李若柳含笑应承。 是应该去看看。 用完午餐,岑参带李若柳去了漕运衙门,交接了事宜,随着岑参的印章盖在账本上,李若柳心里冷笑。 公事结束,岑参安排了下榻的客栈,云来客栈天字号房。 李若柳站在二楼倚窗而立。 陆玖趁众人在休憩溜了过来。 “公子” 李若柳将另一账本上交给他,“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随我一道。” 陆玖闻声立马道:“是”然后将账本塞入怀中。 天渐渐黑了,李若柳没有同众人一起用餐而是留在了房里,陆玖将两个随侍敲晕了趴在桌上。 两人溜去了街道,这里不似月国繁华,一到晚上云国百姓早早关店休息,仅有的几家店除了盘库存就是售卖河鲜的在清洗木桶地面。 延街而行,只遇到有三两个无摊位的小贩在卖糖葫芦板栗,李若柳各买一份递给陆玖。 陆玖刚好饿了,正准备剥个栗子吃,李若柳来了句:“不是给你的!” 陆玖嗅了嗅,觉得栗子味道肯定一般。 天愈发黑了,李若柳走到一处墙角下望着繁星点点,感叹:“没有月国的月圆。” 陆玖抬头望了望,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待他回过头,李若柳不见了,大骇:“公子?” “叫什么叫?我在这儿呢?嘘”李若柳蹲在墙上,对他那么大声说话非常不满。 陆玖一个借力跃了上去,和他蹲在一块。 高大的院墙内,灯光通明,偶尔有丫鬟仆人走过。 两人借着假山的遮挡进了院,李若柳抓着陆玖的手腕,轻车熟路摸去了厨房。 李若柳从蒸锅里翻出了鸡腿和酱肘,还给陆玖递上了两馒头。 李若柳叼着鸡腿又扯着他沿着弯曲的走廊一直走,遇到有人过来也会立刻避开。 李若柳吃完将骨头扔到一处墙角,陆玖发现那里有一个狗洞。 如此三番,陆玖见他如此轻车熟路,奇道:“公子,这是哪儿?” 李若柳边观察着周围环境边拉着他一直走,“漕运总督府呗!过来,到了!” 陆玖瞪大双眼:公子怎会认识这儿? 两人来到了一处宅院,李若柳将他推进拱门,边走边道:“待会儿说,现在没人,我们直接进去!” 李若柳径直朝一处厢房走去,俯耳贴在木窗上,听了会儿后,直接推开窗户翻了进去。 陆玖以为屋里没人也翻了进去。 第86章 云国旧事旧人二 李若柳站在屏风那里,陆玖还好奇公子在看什么,一走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只穿着里衣坐在地上玩一堆奇怪的木头玩具。 陆玖顿时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公子,这么大个人在呢?你就这么明晃晃地直接进了? 李若柳朝他“嘘”了下,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陆玖才发现高大男子有些不对劲,男子应该已是而立之年,但脸上全是孩童的稚气模样,自己玩,自己乐呵,衣服乱了也不管,头发抓乱了也不理。 不过玩的木头玩具倒挺有意思的,各种各样肥嘟嘟的小动物和花鸟虫鱼,姿势千奇百怪,表情十分夸张,陆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突然男子开口了,“飞羽,我要尿尿!” 门从外往里推开,一已及弱冠的男子进来了,看衣服穿着应是护卫。 名叫飞羽的护卫,扶着男子拉开了房门侧边长木门,露出里面约五平方的空间,陆玖起初还以为那是个柜子。 几分钟后,男子回来了将手中的清水甩得飞起,飞羽一脸平静的劝道:“公子,明日夫人要带公子去放筝,公子还记得吗?” 男子扬起大大的笑脸:“记得,阿娘最好了!” “那公子上床休息吧!这样明天才有精神对吗?” “好!” 男子听话上了床,飞羽给他掖好被角,出去了。 陆玖以为结束了,拿着馒头咬了口,那男子从帷幔里又伸出脑袋,见门紧闭着,又咧开嘴光脚跳了下来将木头玩具又翻了出来,一个个摆好,开始自言自语。 陆玖噎了下,李若柳不知从哪拿的水壶无声递上。 陆玖接过忙灌了口。 陆玖终于将喉咙处的窒息感压下去,刚想问,李若柳走了出去。 陆玖猜出公子认识这人,但这么明晃晃的真的好吗? 李若柳蹲在他身边,轻声细语道:“岑州,要我陪你玩吗?哥哥玩得可好了!” 李若柳话一出,陆玖惊愕了。 岑州,那个云国最年轻的护国将军。 陆玖很难将面前这人与传言中那人结合在一块。 岑州歪着头仔细看了看李若柳,然后嘿嘿一笑:“天底下只有阿若玩得最好。” 李若柳心一刺,眼中满是酸涩,他笑着说:“那我可以是第二个呀!要和我玩吗?” 岑州摇头:“不要!阿若会生气的,他说我娶了他就只能跟他一个人玩,其他男女都不可以。” 陆玖猛的看向李若柳:公子,他在说什么? 李若柳想要替他理理头发,岑州躲了下,“不要碰!阿若说结发为夫夫,我的头发别人不能碰。” 李若柳闷哼了下,气血翻涌。 陆玖上前扶住,焦急万分:“公子,你没事吧?” 李若柳摇头,泛红的眼里全是不忍:“陆玖,糖葫芦给我!” 陆玖忙将油纸包着的糖葫芦递上,李若柳将糖葫芦纸包撕开凑到岑州面前:“岑州,快闻闻,你不能吃但可以闻闻,不然待会我吃完就没……呃” 李若柳话未说完就被岑州一把握住手腕,力道之大,好像要将手腕捏碎。 李若柳脸上一片痛苦之色,陆玖怒斥:“放手!” 岑州死死盯着李若柳,盯着他的眼睛,李若柳迎上他的目光,只一眼,岑州一把将他抱住:“阿若,你回来了!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感受得到你的气息,你的体温,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看得见也听得到。 他们却说我疯了,我没疯! 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你会回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阿若,阿若!” 李若柳眼里全是挣扎,手为刃,砍在他脖颈上,岑州晕了过去,陆玖将他放到床上。 李若柳将糖葫芦板栗放在他床边,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陆玖别过脸不去看,他心里已经自动和花九娘给的一本爱恨情仇的话本子对应上了。 想到花九娘,陆玖愣住了。 怎么能想起她?不对的!甩掉甩掉! 陆玖甩脑袋,李若柳挑眉,轻咳提醒,陆玖脸不自然的红了下,李若柳还以为看错了,调侃他:“该不会是想起心仪的姑娘了吧?” 陆玖梗着脖子,立马反驳“属下没有!” 李若柳故意道:“是花九娘吧?” “公子?” 陆玖被戳中心里,鼓着眼睛,吓一大跳。 两人原路返回,翻出院墙。 李若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往回走。 陆玖默默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 李若柳恢复了惯有的表情。 “公子和岑州……” “我和他成过亲!” 李若柳语调平和,表情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这一句如晴天霹雳般将陆玖震懵了。 “陛,陛下知道吗?” 关小皇帝什么事儿? 当暗探间谍的谁没诓过人,没嫁娶过,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应该是八年前吧!那时的冥卫还不是皇家的暗卫,所有人都分散各国当暗桩,刺探情报。 我分在云国当暗桩,收集情报和找军工图,我设计了他,让他掉入我设的温柔陷阱。” 李若柳话停了,没再往下说,陆玖急的追问:“然后呢?” “然后,他爱上了我,我们成了亲。” 李若柳话又停了,陆玖又追问:“之后呢?” “之后……,军工图得手,我假死,他真疯!” 不过几句话,却将两人之间跌宕起伏的感情纠葛就这么说完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陆玖继续问:“他玩的那些木头是出自公子之手吧?” “嗯!” “那个糖葫芦?” “他不能吃山楂。” “公子……” “你是想问我后不后悔吧?” 陆玖点头,岑州当年的英勇名扬三国,后面突然隐退消失,无人知晓其下落,没想到会有这些秘辛,而且他也没将岑参岑州两人的姓氏联系到一起。 一位天才将军就此落入泥沼成了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唏嘘不已。 后悔吗? 李若柳是有悔的,悔在不该让他陷得太深,难以自拔,当初知道他疯了时,李若柳是痛苦的,可他们各为其主,错就错在他们处在了对立面。 第87章 云国旧事旧人三 岑州,被月启商囚禁的那两年,我是后悔的,为了这样一个人,不值得,可月国的百姓是无辜的,我的罪孽老天爷会惩罚我的,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陆玖默然,立场不同罢了,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从一开始就是场错误。 “公子,今晚他见过你,那明日他会不会记得,告诉别人?”陆玖担忧了,因为岑州认出了李若柳。 李若柳摇头:“没人会信他的话的!” 陆玖细想一下,明白了,一个是尚书夫人,一个是疯子,根本不需要对峙。 李若柳回到房中,坐在软椅上品茶,两侍从从桌前悠悠醒来,懵圈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时间不早了,两位累了就回房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两侍从顿时一激灵,朝李若柳拱手:“属下告退!” 离开的时候两人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不明白自己怎么睡着了。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很安全。”李若柳喜欢独来独往,可从八年前开始他再不只是李若柳了。 “再有两天就可回程,属下陪着公子。” 陆玖不放心,来都来了,岂能先行离开。 李若柳双手十指交叉托着下巴:“你不愿回去是为了躲九娘吧?” “根本没有的事!” 一提到花九娘,陆玖就跳脚,李若柳十分好奇,凑到他跟前问:“陆玖,话说回来,你和九娘进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 陆玖大囧,脸上的表情快维持不住了,连忙否认:“没有,什么都没有!” “啧啧!九娘不行啊!不应该直接扑倒吗?不行,回去得好好说说她!” 李若柳语出惊人,把陆玖吓得不行,忙夺窗而逃。 次日,李若柳根据花九娘转交的信件,找到了一处小院子,大门没关,轻掩着。 李若柳站在门口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女子的,婴孩的哭闹,听了会儿没有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李若柳垂眸准备离开。 回过身与一人迎面相望。 莫轲是个高大的汉子,皮肤黝黑,从刚才就盯了他许久,见他站在门口还以为是过路的,见他容貌出众,搜刮了下记忆,一无所获。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李若柳看着他,眼底一热,上前一把抱住他。 莫轲下意识要推开他,耳边传来一句熟悉的久违的称呼。 “小十八,好久不见!” 莫轲的手悬在空中,眼缓缓瞪大,好一会儿才抖着声音问:“六哥?” 李若柳点头:“是我,我来看你了!” 莫轲瞬间哽咽:“六哥,你还活着!九娘没骗我,你真活着。” 说着一下子将李若柳凌空抱起来,两人个头相差二十公分,李若柳在他手上小巧玲珑的。 莫轲抱起来还不算,连忙往门内走,边走边唤:“翠兰,快倒茶,今有贵客到。” 李若柳挣了挣,连忙道:“别说我的身份,免得连累你们。” 莫轲一脸无畏道:“六哥不必忧心,我与翠兰都不是云国人,只是见这里气候舒适在这里生活而已!” 万翠兰抱着婴儿,一岀来就见丈夫将人举起,忙无奈道:“莫郎你倒是给客人放下来啊!太没礼貌了!” “哦!” 妻子发话,莫轲终于将李若柳放下,李若柳揉揉胳膊,一拳捶在他肩上。 “老样子,还是一样的劲儿大!” “嘿嘿” 万翠兰将孩子放在摇篮里去倒水,莫轲拉着李若柳去看他的千金。 “六哥,你快瞧,这是我姑娘,我莫轲的姑娘,我当爹了!” 莫轲一脸慈爱的捏捏小婴儿的小手。 李若柳见小婴儿脸圆圆的,肉嘟嘟的,甚是可爱,从怀里取出一个布袋,一个金锁,两个金镯子。 莫轲见了不悦:“六哥来就来了,带什么礼啊!” 李若柳怕指甲刮着婴儿娇嫩的皮肤,屈着手指在她脸上戳了戳,真软! “我现在什么都不多,就钱多,别的送不了,金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再说了这是送给我大侄女的,又不是给你的,有本事你让你姑娘开口拒绝我。” 莫轲一噎。 万翠兰端着茶水出来,闻言咯咯笑了,“公子别逗他了,他嘴笨的紧。” 莫轲撇嘴,接过茶水放在李若柳面前。 看了眼女儿身上的金锁镯子,万翠兰感谢道:“公子既是夫君的好友,那我就不推辞了,在此替小女谢过公子厚爱。” 万翠兰恭恭敬敬福身。 李若柳抬手:“嫂嫂快快请起,都是自家兄弟,嫂嫂也不要公子公子的叫我,直接唤我容若就是。” 莫轲眼中划过不解。 李若柳轻咳了声:“我现在叫容若,以后改名了再告诉你。” 莫轲挠挠头,问道:“那还能叫六哥吗?” 李若柳笑笑:“私下叫倒没什么,明面上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名字。” “哦”莫轲虽然大脑不灵活,但对李若柳全方面信任。 “六哥,你这次是来云国做什么的?” 两人久别重逢,莫轲想多问问。 “就不能是特地来看看你吗?” 莫轲憨笑:“六哥,是兄弟不说二话,你肯定是有事才来的。” 李若柳点头表示对他的认可:“不错嘛!够了解我!我的确是因为旁的事来的,顺道来看看你们!后天就要乘船离开了!” “这么快!我们……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莫轲十分不舍,抓着他胳膊道:“今儿在我这吃饭吧!我亲自下厨做给六哥吃可好?” 李若柳本来只打算见见,放下东西就走,可莫轲眼中的不舍戳在他心上了,是啊!他们已经五年没见了!五年,早已物是人非。 “好!不过我要先回去一趟,待天黑才能来,还有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有关系,我怕对你们对孩子有伤害。” 万翠兰握着丈夫的手,率先回答:“容若你放心,我和莫轲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我们知道怎么做,我现在就去买菜,等你来一起吃晚饭。” 万翠兰出去买菜了,李若柳和莫轲唠起了家常,没一会儿,小婴儿哭闹起来了,莫轲急得团团转:“不行,我得去找翠兰!” 李若柳忙叫住他:“你找嫂嫂干嘛?你把她抱起来哄哄,看是饿了还是尿了。” 第88章 云国旧事旧人四 莫轲笨手笨脚地抱起姑娘,动作粗鲁差点给摔了,小婴儿应该是被抱着难受更加嚎啕大哭,李若柳没眼看,直接接过来抱在怀里,摸了摸尿布。 “是尿布湿了,快拿块干净的来!” 李若柳温柔的给小婴儿换上了干净的尿布,小婴儿不再哭闹,睁着大眼到处看,最后视线落在李若柳脸上。 李若柳见她盯着自己看,将她逗得咯咯笑。 莫轲吃醋了:“平日里我一抱,除了哭就是哭,今儿还区别对待,到底谁是你爹啊!” 李若柳数落他:“你都当爹几个月了,还学不会抱小孩,抱小孩子要轻柔,她那么软,那么小,骨骼很脆的,你不能僵着个手,那么大力气,小心给捏坏了! 哼!简直是个笨爹爹!是不是呀小团子?对了,你姑娘叫什么名字?” “大名还没起,小名叫妞妞。”莫轲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六哥,不如你给妞妞起个大名儿吧,你是她叔叔,今儿还给她送了礼,她要是能得你起名,以后定能万事顺遂!” 莫轲说的格外认真。 李若柳愣了愣:“起名吗?我还从来没给别人起过名儿。” 不对!我起过! 不知道那傻小子现在在做什么? “啊欠” 身在月国的容修打了个喷嚏,他想揉揉鼻子但手上提着东西不方便。 “容修快跟上啊!” 莫兰兰一身嫩黄加厚裙衫,扬着明媚的笑脸,手臂挽在兄长臂弯。 “我招他入掌刑司是做正事的,不是给你当下人的。”莫非虽是这么说但语气宠溺的看着妹妹。 “就这一回嘛!哥,他不结巴了我好开心!”莫兰兰眯眼笑,小脸红扑扑的。 “你呀你!真是姑娘大了,这小心思不要这么明显,遮掩一下,我观他不喜欢太主动的姑娘。” 莫非这几日也细细观察了,这容修很不错,不过对自己的宝贝妹妹,很冷淡。 看着妹妹明亮的眸子不忍泼冷水,先处着吧!反正有的是时间,还可以培养培养。 兄妹俩有说有笑,容修远远跟着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一个人。 想到容修,李若柳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起名是大事,回头问问嫂嫂,她若同意我们再选,总不能你在这儿剃头挑子一头热,总得问问孩子娘亲意见。” “成!晚上来我们一起谈!” 是夜,李若柳故技重施还想溜出去,却被岑参请去过府一聚。 这出乎李若柳的意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不好拒绝,只能去了,好在吃饭的时候没见到岑州,他松了口气。 饭桌上岑参问起了张争和钱元的事,连对张嫣儿怀孕一事都知道,李若柳将能说的都说了。 岑参又问起他的店铺,李若柳微微一笑,只一句“不过糊口”带过。 聊了许多,岑参对李若柳有了更深的认识,点点头:“钱大人对夫人的疼爱,岑某略有耳闻,很是羡慕。” 李若柳丝毫不扭捏:“总督大人过谦了,总督大人与总督夫人伉俪情深,容若才是羡慕呢!” 两人互相吹捧,说了不少官场话,一顿饭吃了近两小时,等李若柳离开时,天已大黑。 “不知道他们可睡了?哎!又放鸽子了。” 李若柳准备回去睡觉,刚躺下又爬起来。 “不行,说不定他们还在等我!” 李若柳在黑夜里狂奔,到了小院,看到屋里点了好几盏灯,心一暖。 “莫郎,他应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莫轲端坐在院里,闻言拒绝道:“六哥说来一定会来,便是等上一夜也无妨!我等了五年多了,只有九娘和他了。” 万翠兰知他心里苦不好再劝,抱着熟睡的孩子进了屋里。 李若柳眼一热险些落下泪来,他扬着笑脸,敲了敲门:“我来晚了,自罚三杯如何?” 莫轲看到他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爽朗一笑:“是该罚!不过一杯就好!妞妞还等着你给她起大名呢!” 兄弟俩就着酒菜说了一夜的话,李若柳对自己的经历挑能说的说,毕竟知道的太多,对他们没有好处,只要知道他们是好好的就足矣。 李若柳喝的醉醺醺的,他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多的酒了,他要做的事太多,必须保持清醒。 “六哥我送你回去吧!” 莫轲刚要动作,一人无声落在院中空地上。 “谁?” 李若柳拉住他先“嘘”了声,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呵呵道:“我的人!” 说着踉踉跄跄向前走去,陆玖大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转过身将他背起。 “属下接公子回去了,回见!” 李若柳走了,莫轲站在门口站了良久,万翠兰出来给他披了件外衣,“进屋吧!还会再见的。” 莫轲握住她的手,长长一叹:“嗯!” 李若柳一觉睡到下午才醒,最后一晚他去见了岑州,岑州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但坚信他回来了,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因为别人不希望他的阿若回来,他什么都知道,他没疯。 两人一起玩木头玩具,一起躺在屋顶上看星星。 李若柳很平静,一度想就这样也挺好。 这边李若柳过得十分惬意,而月国那边却出事了。 张嫣儿最近身体很不舒服,找来了大夫诊脉。 “大夫,我最近总觉得身体不适,睡也睡不好,问了有经验的人都说怀孕都这样,但我心里总毛毛的,您看是怎么回事儿?” “夫人不必忧心,容老夫先诊个脉。” 老大夫捏着山羊胡子,一脸微笑的把脉,突然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眉眼下垂,眼神变得严肃而沉重。 张嫣儿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大夫?” 老大夫换了只手又诊了一遍,良久,大夫问了个问题:“不知夫人年约几何?” 张嫣儿不明白怎么问起了年龄,但还是如实回答:“十六。” “二八年华,很年轻。”老大夫眼神里带着怜惜:“夫人以后的日子还长,不必忧心,孩子还会再有的。” 张嫣儿震惊的站了起来,声音发干:“你,你说什么?” 老大夫叹息一声:“夫人腹中胎儿已没了心跳。” 张嫣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第89章 孩子没了 “不,不可能的,我,我昨晚还数他心跳的次数了,对了,前两天我还感受到胎动了,他很活泼的,在肚子里不停的动来动去,这不不可能,一定是你误诊!我不信” 老大夫没有因张嫣儿口不择言而生气,医者父母心,他可以体会到她心中的悲伤,虽不忍,但还是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依夫人的月份,有胎动,那也只能是轻微的,如此激烈的运动,说明胎儿在腹内窒息了。 夫人节哀吧! 我开个方子将死胎落下,好好调养日后夫人定会有很多孩子的。” 老大夫正要书写,张嫣儿发疯似的将纸笔全扔了:“谁要落胎,谁要感动我的孩子,我跟他拼命,他好好的活着,你凭什么说他死了? “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孩子,没有人!” 丫鬟心疼的上前抱住她:“小姐身子要紧,你不要太难过!孩子以后会有的!听大夫的话好不好?” “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我凭什么听他的话!就凭他一句话就定了我孩儿的生死吗?我的孩子没有死,他不会死!这个大夫是庸医,把他赶出去,我不信他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 张嫣儿癫狂的大喊大叫。 “好好好!奴婢就将他赶出去,再请新的大夫来。小姐,你不要太激动!” “对!你,你去请大夫,把所有的大夫都请来!” 张嫣儿精神有些恍惚抱着肚子喃喃自语催促着。 丫鬟忍着泪,将老大夫拉到一边细细问了:“我家小姐腹中的胎儿真的……没了吗?” 老大夫叹息一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是再来一百个大夫,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早点落胎吧,再等下去大人会有危险。” 送走了老大夫,丫鬟连忙去请了好几位有名的妇科大夫上门。 众位大夫一一诊脉得出的结论一致。 张嫣儿发疯似的,将屋中的一切砸个稀巴烂,咆哮着要将他们全部赶走。 张争得了信勿勿赶回。 “爹,爹,他们都是骗子,想要杀掉我的孩儿,把他们赶走都赶走!” 张争这半生就得了这么一个闺女,自然千娇百宠的疼爱着,遇到这样的事他也心痛不已,但人终归要往前看。 “嫣儿,你还年轻,你和文瀚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要太过伤心。来人,跟着大夫去抓药!” “抓什么药?我不喝药!” “你们谁也别想动我的孩子,我给他准备了那么多的衣服和玩具,他都还没有穿和玩呢,他不会死的! 以后?他是我千方百计才得来的,哪来的以后啊!再也没有以后了!” 张嫣儿崩溃大哭。 张争没法,差人去寻钱文瀚。 钱文瀚来了,看着满地狼藉中的张嫣儿,皱眉:“你怎么了?” 张嫣儿听到声失神的瞳孔立马聚焦,她快步跑来,完全不像一个孕妇,一过来就紧紧抓着钱文瀚的手,力道之大,让钱文瀚都不免皱眉。 “你到底怎么了?”钱文瀚有些不耐烦了。 张嫣儿神经兮兮的冲钱文瀚小声道:“嘘!别吵!宝宝在睡觉!不要吵醒他哦!” 钱文瀚看她这副模样脸上一片错愕:“人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丫鬟将事说了,钱文瀚捏了捏眉心,“大夫呢?开药了吗?” 一听到药,张嫣儿就发狂:“我不吃药!我不吃药!” 钱文瀚一把钳住她的手:“不吃药等着给他一起陪葬吗?他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药呢?” 丫鬟端来了药,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钱文瀚厉声斥责:“再拖延你是想要她的命吗?” 丫鬟一咬牙送上药。 钱文瀚将药悉数给张嫣儿灌了进去。 张嫣儿哭喊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灌完药,钱文瀚松了手,任张嫣儿瘫在地上,她动也不动的瘫着,丫鬟连忙去扶,张嫣儿一巴掌扇了过来,丫鬟忍着泪受了。 “对不起,小姐!” 张嫣儿眼中充满恨意:“钱文瀚,你如愿了吧!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孩子,你如愿了对吗?” 钱文瀚冷冷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张嫣儿笑着笑着就哭了:“你喜欢他,从始至终都是他!这个孩子没了,你会和我重新拥有一个孩子吗?你说啊!钱文瀚你说啊!你会吗?” 钱文瀚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对她的话语也没有丝毫触动,孩子的失去好似对他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你刚失去孩子,心情起伏太大,先卧床休息吧!” 对张嫣儿来说,钱文瀚避而不谈的态度就是答案。 “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你看不到我?钱文瀚你没有心!” 张嫣儿哭得不能自已。 钱文瀚不理会她的质问,转身往外走,转身的一瞬间,嘴角上扬:张嫣儿,这只是第一步! 孩子落了,张嫣儿疼得撕心裂肺,而钱文瀚压根没出现。 张嫣儿躺在床上,头上戴着额带,面容憔悴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丫鬟心疼的煮的羹汤:“小姐吃点吧!” 张嫣儿摇摇头,心如死灰。 丫鬟咬唇:“小姐,你一定要挺住,万万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如了别人的愿!” 张嫣儿眼微微睁开,看向丫鬟:“你什么意思?” 丫鬟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张嫣儿定眼一看,是熬过的药渣,刚想问这是什么药,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她立马坐起身,厉声呵道:“药渣拿过来!” 张嫣儿仔细嗅了嗅,她终于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张嫣儿虽然不识药,但以往安胎的药里根本没有这个味道。 “这些从哪来的,这药是治什么的?” 张嫣儿隐隐猜出些什么,却还是不愿去信,非要问出个答案。 丫鬟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行字。 “奴婢拿着药渣去找了大夫,大夫将里面主要的几味,药效,功能都写在了这张纸上,小姐,你还要问吗?” 丫鬟心疼的落了泪。 纸张从张嫣儿手上滑落,张嫣儿跌坐在床榻上,好像被什么抽走了所有力气。 第90章 爱不得,恨难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一连三个疑问,一句重过一句。 张嫣儿眼中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 “小姐!你不要哭,你现在坐小月子呢?哭多了伤眼,为了他不值得!” 张嫣儿看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鬟,觉得自己太过可笑。 “是我自己没有看透,是我蠢,但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任由他们欺负!” 张嫣儿将眼泪从下往上擦干,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傲娇的千金大小姐,如今的她遍体鳞伤,内心已千疮百孔。 爱不得,恨难消。 钱文瀚,我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不是喜欢他吗?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痛彻心扉,让你体会我的痛苦! 张嫣儿眼中全是恨意。 来云国第四日,回程 李若柳回头看着云国的一切,陆玖不知道他在看景还是思人。 “公子,玖一传来了红袖的具体位置,公子不再多留一天吗?” 李若柳收回目光:“她选择留在这里,便是有她想要做的事,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的,现在我要回去做最后一件事。” 众人告别了岑参,上了货船,回程是空船,行程快了一半,抵达月国时已是农历十月二十八日。 月国已近初冬,冷风嗖嗖的刮着,李若柳白着张脸,尽管他穿着特别厚实,披上了毛茸茸的斗蓬,但还是浑身冰凉,呼出的气体仿佛下一秒就会结冰。 严宽递上暖手炉,他紧紧抱在手里,汲取着这一丝温暖。 李若柳去漕运衙门交接了工作,钱元去码头扑了个空,待他匆匆赶去衙门,李若柳已站在尚书府大门,还未迈进,许久未见的容尔突然出现。 “公子” 李若柳回头,见是他,奇了:“容尔,你怎么在这儿?” 容尔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追过来的。 “公子”容尔拍拍胸口,咽了咽口水,“老爷,老爷他出事了!” 李若柳一惊,走下台阶,问:“你说什么?把事说清楚了,容老爷他怎么了?” “老爷自从罗勇出事后,一直郁郁寡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前段时间夜里总咳,昨晚上小的发现老爷咳血了,本来当场要叫大夫,但老爷死活不肯,小的就想一早去将大夫请来,但老爷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府上丫鬟仆人都乱作一团,说,说……。” 容尔眼神闪烁,不肯往下说。 “说什么?” “说,说老爷得重病,要不行了,纷纷吵着嚷着要离开,家里现在已乱作一团了。” 容尔说到激动处就差拍大腿了。 李若柳眼睛眯了眯:“走,我倒要看看谁敢带头惹事!” 李若柳刚下马车又坐了上去,容尔坐上手拉缰绳,在一声“驾”中马车快速转动起来。 严宽没跟上,连连呼喊:“夫人,属下还没上车呢?” 此时门口只有两个守卫,府里正主管事的一个都不在,他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是要等钱元回来还是套马立刻追上去。 终于在他的碎碎念中钱元姗姗来迟。 严宽如见了救星般,忙跃下门口台阶:“大人,你终于回来了,夫人回了容家!” 钱元今儿三跑三空,着实有点儿气馁,闻言不解道:“怎么突然想到回容家了?” 不是关系不好,一直不爱回吗? “刚才有个叫容尔的来寻夫人,说容老爷病重,家里乱了,夫人去府上处理此事了。” 钱元颔首,“备马,岳丈有事,我自然不能不出面。” 钱元和严宽两个各骑一匹,直直朝容府而去。 进门一问,才知道李若柳根本没来。 那他去哪儿了? 容有财听前钱元登府了,立马起身迎接,钱元见到他吓一大跳,和上次相比,容有财现在可以称为骨瘦嶙峋,气色又差又显老,佝偻着背像六十多老头,再也不见曾经的精明。 两人年龄相仿,钱元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而容有财更像长辈。 钱元观他表情,问道:“岳丈这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容有财一改往日谦卑,和颜悦色道:“这一年经历了太多,身体大不如前,休息休息就好,是下人太过紧张而已。” 严宽看着府中下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一点也不像方才容尔而说的那般闹了起来,顿时觉得奇怪。 “大人?” 钱元示意他不用多言。 钱元也没心思和容有财话家常,他还要去找小家伙。 “岳丈多多保重,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钱元匆匆辞别,容有财望着他的背影,问下人:“他刚刚问了什么?” 有下人忙道:“尚书大人问容若公子可回来了,但小的一直在这洒扫并未见到人。” 容有财察觉有哪里不对劲:“容尔哪去了?” “容尔一早就出门了,没见他回来。” 容有财似有所思:“容伯呢?” “好像昨儿一天就没见着!” 容有财心下一凛,脑中浮现什么:坏了! 刚要动,又一阵“咳咳” “老爷,你没事吧!” 容有财摆手:“无事!” 容有财匆匆往后院跑,后院多了一些鸽子笼,好几只花鸽在啄食,容有财找到唯一的一只白鸽,取下它脚上细竹筒抽出里面纸条。 只一眼,容有财身形一晃,瞬间老泪纵横:罗如芳,你我缘分……尽了。 “来人,备马车,要快!” 这边容有财驾马车出了门,钱元命人封锁东城,挨家挨户找李若柳。 而李若柳还在马车上,此时容尔已带他出了城,现在正前往南城。 李若柳全身都被捆绑着,口中塞了布,他坐在颠簸的马车车厢里,一脸平静。 他倒要看看又是谁要动他。 容尔一心赶路,丝毫没留意身后一直远远跟着一辆马车。 南城 南城人比较少,但流动人口很多,因为这里有一座古寺,容尔赶着马车径直进入寺内。 马车停了,很快李若柳觉得眼前一亮,是容尔掀开了车幔,容尔面无表情,只是将他扶了下来半推着往里走。 第91章 说的可真好 两人来到一处拱门,容尔将李若柳推进一处厢房,入目是一座佛像,佛像一脸慈悲的看向前面,屋里燃着盘香,味道很浓。 “我将容若带来了。” 李若柳挑眉看着罗如芳穿着僧袍从佛像后走出。 此刻的她松了发髻,长发披在了身后,手上拿着佛珠,配上她一脸阴毒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怪异? “容若,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罗如芳扭曲着脸像个小丑,粗鲁的拽出他口中的布。 李若柳活动了下嘴巴,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好久不见啊罗夫人!怎么突然改信佛了!不知道佛祖会不会宽恕你的罪孽?哦!我忘了,你已经遭到报应了,不是吗?” “你闭嘴!你个小贱人!” 李若柳轻轻松松戳的罗如芳瞬间炸毛,冲过来揪着他的衣领,上来就是一巴掌。 李若柳没躲,眼中全是笑意:“火气这么大干嘛呢!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罗如芳还欲动手,容尔开口了,他不关心他们之间的恩怨:“夫人,人我已经带来了,我爹呢?” 罗如芳从袍袖中抽出一把钥匙扔给他,“他在柴房,记住,不许告诉任何人!” 容若握着钥匙,心一松,看了眼李若柳,垂眸:“夫人放心,我不会多话的!” 容尔离开后,厢房只剩下李若柳和罗如芳。 罗如芳将他绑在漆红的柱子上,口中一直喋喋不休的在那骂。 罗如芳绑的特别用力,李若柳眉头皱也不皱,言笑晏晏:“罗如芳,不用绑这么紧,我又没跑,何必呢!” 罗如芳绑好后,冷哼道:“容若,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今儿你落我手里,我要替勇儿,替我罗家报仇雪恨。” 罗如芳说着说着激动得胸腔快速起伏,红了眼眶,她掏出一个蓝白瓷瓶走上前。 李若柳挑眉,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心里发笑但面上佯装害怕:“罗如芳,你要做什么?” 罗如芳看他害怕的样子笑得癫狂,嘲讽他:“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坑害我全家时那股张狂的劲儿呢?哪去了?被狗吞到肚子里了吗?容若,我当初就不该心软,早就应该将你斩草除根。” 罗如芳钳住他的下巴,李若柳拼命的挣脱,但架不住罗如芳劲大,还是被罗如芳将药悉数灌入腹中。 “咳咳” 李若柳拼命的咳,想将药咳吐出来。 罗如芳哈哈大笑:“放弃挣扎吧!这药叫一线喉,入了口,大罗金仙也难救!” 罗如芳面向佛祖跪了下来:“勇儿,罗家的列祖列宗们。今天不孝女罗如芳给你们报仇了,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的,这药会持续一个小时,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痛苦死去。” “说的可真好!”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罗如芳大骇,刚一回头,被李若柳用门闩敲晕了。 罗如芳晕死过去,李若柳扔掉门闩,拍了拍手,抚了抚微肿的脸,将罗如芳拖到柱子后靠着,自己守在门边等。 等什么? 自然是等今日份主角登场。 约一盏茶时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李若柳拿着门闩。 门从外往里推开,一五十多岁的老和尚一身僧袍迈了进来,李若柳上去就给和尚一闷棍,和尚一时不备,脑门上被砸了个大包。 “哎哟” 和尚疼的哇哇乱叫。 李若柳见砸中了,丢了门闩就往柱子后跑,和尚气急败坏冲来。 李若柳将柱子后的罗如芳拎小鸡仔似的拎起来。 那和尚没看人抬掌便拍来,重重打在罗如芳身上,罗如芳尖叫一声醒来,猛得吐一口血。 李若柳嫌弃的松了手,往门口跑了几步。 那和尚见伤错人,虎躯一震,忙上前将罗如芳一把搂住:“如芳如芳,如芳你怎么样?” 罗如芳心口跟火烧似的痛得说不出话来。 李若柳连忙甩锅:“罗夫人,这可不怪我啊!是他打伤的你!” “你……”和尚大怒,虎目圆瞪,红着双眼,眼中的厉气仿佛要将李若柳撕碎。 李若柳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难道不是你动的手吗? 给和尚肺都快气炸了。 “好你个臭小子,竟敢耍我!” 和尚正想起身去抓李若柳,罗如芳揪住了他的衣袖:“二叔,我给他下了毒,你把他抓住慢慢折磨,为咱们的勇儿报仇!” 被唤二叔的和尚,长得高大粗犷,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宽慰她:“你放心,我会的!” “啧啧啧,罗如芳你胃口挺重的。”李若柳连连啧啧,嫌弃之情如有实质。 罗如芳气得呕了口血。 和尚大喝:“竖子,尔敢?” 和尚脚下生风,抡着沙包大的拳头冲来。 李若柳漫不经心来了句:“老和尚为别人的儿子生什么气啊?” 一句就让和尚硬生生顿住了。 他瞪着虎目:“你说什么?” 罗如芳慌乱的大喊:“二叔,这人贯会巧言令色,快堵住他的嘴,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李若柳见她这反应就知道猜对了,忙道:“罗夫人别慌啊!我既然这么说当然是有依据的啦!这位……大师,你瞧!我刚刚是可以跑掉了,但为什么我没走呢?你就不想先听听我的话再决定动不动手?” 李若柳一脸无害,和尚头上的大包还隐隐作疼,理智告诉他不要听,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听听又何妨。 罗如芳见他不动手反而愣在那听容若的蛊惑,气得阵阵发晕。 “二叔,你不要听他信口雌黄,他嘴巴厉害着呢?” 李若柳忙夺过话来:“罗夫人何出此言,我容若再怎么能说会道也不能无中生有吧!大师不妨听听,我说错了你再动手呗,我又没跑!你怕啥?” 说他胆小,和尚是不认的,他连他亲侄女都睡了,怕个锤子。 和尚将罗如芳抱在蒲团上半靠着,“如芳,反正他中了毒,就当听他临终之言好了。” 罗如芳一听:对呀!反正容若都要死了,无论他说什么,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罗如芳敛下慌乱,朝和尚撒娇:“二叔,我好疼!” 第92章 他何错之有 和尚忙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丹药让罗如芳服下,丹药一入口罗如芳明显感觉胸口没那么闷痛了。 和尚拍拍她的手,眼里一片炽热。 罗如芳和和尚二叔两人旁若无人秀恩爱,李若柳翻了个白眼。 李若柳见罗如芳此刻甜蜜,决定给他俩添添堵。 “罗夫人,你还记得你儿子的生父吗?” 一句如平地起惊雷。 罗如芳身体猛地一震,心慌至极的看向李若柳,李若柳勾勒出一抹摄人的笑,好像在无声的说,你的秘密我全都知道。 其实李若柳并不知道,他纯粹是诈她的,哈哈。 罗如芳六神无主的抓紧和尚的衣服,努力抬头去观察他的表情。 如她所料,和尚听完明显愣了,但很快他恢复平静:“我是罗勇的生父,这事我确定,你不用挑拨我们的关系!” 李若柳心道:不!这事你不确定! 听到和尚的话罗如芳险些落泪,她如二八少女一样柔柔轻唤:“二叔” 和尚亲吻了她的手背,安抚她:“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信你!” 罗如芳一脸甜蜜,侧过脸挑衅的看向李若柳。 李若柳想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位大师,你和罗夫人可是亲叔侄,依医理典籍记载,旁系血亲关系的两人所生的孩子要么痴傻,要么重疾,要么早夭,罗勇他可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健康聪明呢!” 其实罗勇好像也不太聪明,李若柳没什么把握,但罗如芳态度很有问题。 罗如芳很明显忽略了这一茬,但她立马驳斥道:“世间万物怎可一概而论,难道就没有例外吗?我和二叔是真心相爱的,虽被强行拆散,但天可怜见给了我一个健康的孩子,难道这有错吗?” 和尚眉头深皱,他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孩童,也不是没入过学堂的白丁,很显然罗如芳的话没什么力度。 罗如芳见二叔沉思不帮着她说话,顿时生气了:“二叔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怀疑我吗?你忘了吗?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啊!” 和尚听到这脸色瞬间舒缓:是啊!当时的我已经三十了,如芳那么娇嫩的身心全给了我,我怎么可以怀疑她呢! 这个容若,竟敢挑拨? 和尚眼中喷火,怒不可遏,他站了起来,双臂鼓起的结实肌肉让李若柳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这一拳砸在身上肯定很疼! 李若柳拔腿就往外跑,才跑几步就被和尚拎着衣领逮起来了。 李若柳尴尬笑笑:“有话好好说,武力是解决不了……”说到一半,李若柳扬手就是一阵红色粉末。 “阿……阿嚏” “啊呸,是辣椒面!” 和尚眼睛鼻子嘴巴都进了辣椒面,在那不停的打喷嚏,眼睛被迷了什么也看不见。 罗如芳见状忙捂着胸口跑出来:“二叔,你怎么样?” “水,我要水!” “哦哦好!找水”罗如芳急急忙忙去找水,顾不上李若柳。 李若柳叉着腰,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好滑稽,咳咳” 李若柳笑呛着了。 罗如芳提来木桶给和尚洗眼睛,和尚艰难睁开,只觉得眼睛阵阵刺痛,一摸肿起来了。 和尚气得呀呀大叫,从屋里摸出大刀,凶神恶煞地追着李若柳跑。 这里是寺院后门,李若柳拉开后门,后门从外被上了锁,李若柳刚一回头大刀带着怒气重重砍来。 李若柳灵活一闪,刀砍在石头上,石头碎裂,刀口完好无损。 李若柳惊呆,由衷夸赞了句:“你这刀不错!” 和尚冷哼:“剁肉更不错!” 说着提刀横向抡来。 李若柳闪避了几次,正想往拱门方向跑,罗如芳抱着门闩挡在那儿。 李若柳袖中三寸长针滑到手中,正要结果了罗如芳,一人冲了进来,将一把柴刀架在罗如芳脖子上。 李若柳一愣:他怎么会在这儿? “住手!把刀放下!” “刘乾,你敢?” 罗如芳气死了,自己这个女婿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刘乾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虽然在店里忙活,但重活是没做过的,他也没杀过生,此刻握着柴刀的手都在颤抖。 “岳母见谅,容若是我东家,你们万不能伤他!让这和尚把刀扔了。” 刘乾比罗如芳紧张,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他看到容若被带走,他觉得很不对劲,所以才一路尾随。 罗如芳咬牙切齿:“二叔” 不用罗如芳说,和尚已经将大刀垂下,扔在了一侧养莲花的水缸里,只留了个刀把露出来。 李若柳吁了口气,说实话,他跑累了。 “刘乾,我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颜儿对你一见钟情,死活要嫁,我拦不住,你来到容家,我从没有苛待过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今天我为什么抓他?你应该知道!他毁了罗家,杀了我儿子,这仇难道我不该报吗?” 刘乾的确什么都知道,但他不认为是容若的错。 “容若,快过来!他不敢伤你!”刘乾一脸焦急地喊道,自从知道罗勇不是容家的孩子,他的三观已经崩塌了。 还好有容若在,这么美好的人却吃尽了苦头,都是他们的错,容若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他何错之有! 李若柳没留意刘乾眼中的怜惜,而是看着和尚,负手,一脸嘚瑟地走到刘乾身边,他见罗如芳还紧握着门闩,强硬的夺走了,扔在地上。 “刘乾,你要为这个臭小子这么对我吗?这就是你们读书人学的孝道吗?” 罗如芳知道读书人讲究什么,直接上升道德。 但罗如芳如意算盘打错了,刘乾对李若柳那可不止偏心,“岳母,您这话就过了!之前我对您可从未有过不敬,可您对我也始终没有好脸色,我知道您瞧不起我,嫌弃我穷,我选了这条路,我认! 大哥的事我知道,容若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强势但他其实很随和,我在店里呆了那么久,他对店员客人都很好,很温柔! 岳母,您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是你们做错事在先,容若只是反击罢了。他何错之有?” 第93章 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一 “刘乾,你……” 罗如芳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她没想到这个平时话少任她女儿揉圆搓扁的女婿竟然会反驳她。 话说出口,刘乾觉得也没那么难,“岳母,要我说,大哥是咎由自取,做错事就要认错,怎么可以做那么卑劣的事,这样的大舅哥,请恕刘乾不敢苟同。” 李若柳第一次对刘乾这位秀才刮目相看,不免感叹,要是容若还在,或许会多一个真心疼他的人。 可惜了! 罗如芳见刘乾不帮着还反帮容若说话,气得反手就要打,全然忘了脖子上的柴刀。 “小心!”柴刀从罗如芳脖子轻轻划出道血痕,吓得刘乾忙将柴刀丢出去了。 刘乾手抖,罗如芳早就发现了,她赌他不敢真动手,她忍着脖子上的痛,一巴掌抽过去。 李若柳一直盯着她的动作就防着她要搞幺蛾子。 果然! 李若柳一把扯过刘乾,一脚将罗如芳踹出去,因为太过用力,脚踝扭了。 “啊———”罗如芳惨叫着被踹飞好几米远。 刘乾忙扶住他,十分担忧:“容若你怎么样?” 李若柳右手握着他手臂借力,刚抬头,白刃带着寒光劈来,李若柳将刘乾一把往后推,两人一左一右堪堪闪开。 李若柳眼中泛起冷光,动了杀心。 突然身后一声熟悉的怒斥响起:“都给我住手!” 和尚不听还要一刀劈下,立刻被一短矢射穿手腕。 “啊!” “咣”的一声,大刀脱手而出,一城卫凌空飞来将大刀踢翻,一把长剑架在和尚脖子上。 和尚痛的冷汗直流,李若柳望向身后,一群城卫涌了进来,容有财一脸紧张的冲在前面,李若柳撇嘴:还以为你不要这唯一的儿子了。 容有财匆匆跑来,吸了凉风,呛咳了好一会儿,一脸关心地冲过来:“小若你怎么样?” 说着容有财一眼就看到他脸颊上的红印,眼中盛着怒气:“他们打你了?” 李若柳不语,一脸笑意盈盈的看向他,容有财知道他在等自己的态度。 刘乾见到容有财来撑腰了,终于松了口气,腿一软,险些栽地上,还好扶住了拱门,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惊胆颤的感觉还在回荡。 城卫将和尚捆了起来,李若柳仔细看了所有人没见到容修,猜到他进了掌刑司,心里有些宽慰。 罗如芳在见到容有财那一刻起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 容有财面沉如水,看向罗如芳的眼里全是冰冷。 “罗如芳,我给过你机会?” 罗如芳全身颤抖,趴在地上:“老爷” 和尚虽然被擒但他愤愤不平,冷哼:“容有财,你不要她了,就把她还给我,当初要不是碍于家族我不可能出家,她也不可能嫁给你,你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不好好怜惜她,反而帮个外人欺负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的确不是个男人,没有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但不是对她而是我的发妻小初,还有,容若是我儿子,他不是外人,如今他已是我容家的当家人。 至于你罗如芳,我说过,你留在北城,我不动你,算全了你我多年的夫妻情谊。可你出现在这,还和别人欺负我的儿子。” “罗如芳,你我之间到此为止了。” 容有财对擒住和尚的执剑城卫拱手:“大人,请容我先处理一下家务,一刻钟就好!” 城卫知道面前几人身份大有来头自然不敢怠慢,拱手:“容老爷客气,慢慢处理,不急!” 城卫乌泱泱退了出来,容有财回头才看到刘乾,明显一愣:“你怎在这儿?” 刘乾平时在家都是隐形人,下人没有不恭敬,只是自己身份尴尬,就算在店里帮忙,也没有改变什么。 刘乾正要组织语言,李若柳抢先道:“是先生和他们周旋才等到你们赶来,否则我可能就不是站着说话了。” 刘乾惊讶地看着李若柳,他对自己的称呼是店里的账房先生,而不是妹夫,不是容家的上门女婿。 这么多年又有几人尊重过他。 容若 刘乾望着他眼中盛起了泪水。 容有财听完拍拍刘乾的肩膀,肯定的赞道:“今日多谢了,你救了我容家。” 刘乾受宠若惊,谦虚地回答:“岳父客气了,这是刘乾该做的!” 他没有自称小婿,而是姓名,他想只做他自己。 容有财听岀来了,拍拍他肩膀点点头。 刘乾笑了,头一回从心底发出的喜悦。 和尚捏着鲜血淋漓的手,往罗如芳那里挪,不停呼唤:“如芳,你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伤你!” 罗如芳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被捆成粽子的滑稽样子心里泛起苦涩。 容有财走过来,对这个口腹蜜剑的女人失望至极,他掏出胸前的一张纸朝罗如芳的脸扔了过去。 罗如芳怔了怔,任由纸张砸在脸上,明明纸张那么轻,可为什么那么疼。 她不用看也知道纸上写的什么,顿时满脸灰败的瘫在那儿。 和尚非常不满容有财的行为,一手血的捡起纸张展开一瞧,顿时粗犷的脸上全是喜悦,他开心不矣,连伤都不觉得痛了,声音拔高:“如芳,你快看,是休书,你自由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了!要是勇儿还在,我们一家三口就齐整了。” 罗如芳怔怔地望着容有财,和容有财生活了十多年,说没感情那是自欺欺人。 她记得自己设计他,成为他妻子时的胜欲,从一开始的算计到动心,是从何时开始的,罗如芳已经记不清了。 看到休书,罗如芳一点也不开心。 她承认她情窦初开时对二叔的迷恋难以自拔,但这么多年了,她不可能一如从前那样只喜欢他。 老爷我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罗如芳望着容有财,无声哀求。 容有财没有看她一眼,而在听到和尚提罗勇时眼睛移到和尚身上,什么也没多说,只一句:“罗勇不是我的儿子,也不是你的。” 第94章 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二 “罗勇不是我的儿子,也不是你的!” 容有财说完,去拉过李若柳的手:“小若,爹带你回家!” 和尚一愣,品了下意思,立马抓住罗如芳的胳膊,质问:“容有财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罗勇不是他儿子也不是我儿子?啊?你说话啊!” 罗如芳浑身颤栗着趴在那儿,根本不敢去看。 李若柳原地不动,手往回扯:“干嘛要走,戏没看完,不走!” 容有财有些无奈:“我已经留人给钱尚书送信,她活不了。” 李若柳挣开了他的手,讥笑,“别人动手和我亲自动手,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罗如芳死咬着唇什么也不说,和尚疯狂失去信心在狂吼,李若柳又不愿走,容有财没法,只能将这些不堪的事情撕开,揉碎,展现于人前。 “罗勇是罗如芳嫁入容府七月生子,我和她相识没有八个月,自古七星子不是没有,传出他身世秘密时,我去寻了当年接生的稳婆和大夫,很奇怪两人都是罗如芳生产后没多久突然暴毙。 罗如芳,你是不是觉得杀了他们就没人知道真相了,却不知那大夫有个习惯,一辈子说谎太多,助纣为虐,早就做好了准备,将所有的真实脉案藏了起来。 那上面写了罗勇是足月生。 我又去查了罗府九个月前有什么人离开或被杖打,果然找到猫腻,九个月前有一马夫被无故杖杀,听人说是个俊俏的年轻人,只是家穷,才来罗府当了马夫。 罗如芳,你骑马是马夫教的吧!” “罗如芳,你说话啊!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勇儿是你和那个马夫生的?” 这彻底颠覆了和尚这么多年的认知,怎么会这样呢! 罗如芳一个字也没辩驳,她无力辩驳。 和尚观她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是想不起来府上的那个马夫,显然当年从未留意过。 “罗如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等等 如果罗勇是马夫的,依罗勇的生辰,那罗如芳第一个男人或许根本不是自己。 “罗如芳,你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这些年我为了你背负了骂名,你就是如此待我的!” 和尚双眼充血,像一只失控的野兽。 罗如芳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说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你的确不是我第一个男人,我爱过你,那年我无法自拔的爱上你,我心里疯狂挣扎,我无法跨越那道人伦的横沟,可我受不了你要娶别人,所以我给你下了药。” 说到这,罗如芳自嘲的笑了笑:“可惜阴差阳错让他误喝了,他对我用了强,我有苦难言,我自暴自弃地和他欢好,对偷情的刺激难以抵挡,我疯狂迷恋这种感觉,可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原来你也偷偷喜欢我,可还没等我欣喜,我有喜了,我恨他,我故意哄他和我联手设计了你,然后我如愿以偿地和你在一起了。 他天天缠着我,我借了弟弟的手除掉了他,我赌他们不会把这个秘说出去,可没料到会强行拆散我们,让我利用这个孩子嫁入容家。” “二叔,其实从一开始这个真相就在眼前,他们要利用我利用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不可能是你的,乱伦的后代,可做不了棋子。哈哈” 罗如芳说着说着开始狂笑。 和尚不信:“不可能的,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大哥为什么要逼我出家?这不是真的?绝不是?” “或许是将你踢出家族争斗吧!你一走当家人就只能是一人。” 李若柳听完,补上了缺少的一环。 和尚一愣,然后哭了,不知道是恨还是悔。 罗如芳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看着容有财,想来是早已想通其中奥秘,被利用了半生,回过头来,一无所有。 “如芳,你爱我吗?” 和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罗如芳流下一行泪,点头:“二叔,我一直记得你外出归来时的模样,我爱过,我爱过你。” 爱过! 不是爱! 和尚终于看清罗如芳望向容有财眼底的情谊,他终于什么都懂了! “可你现在爱的是他,是吗?” 罗如芳不语。 容有财皱眉。 和尚了然的笑了笑没头没尾来了句:“如芳,下一辈子我希望我们不是叔侄,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说完和尚将腕上短矢拔出,带出一道血线又直直将短矢插进脖子里。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和尚望着罗如芳倒在了地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李若柳要上前,容有财紧张的拉住了他,李若柳无奈:“我就看看!” 刘乾自告奋勇:“我来!” 刘乾慢慢上前,探了几次鼻息:“没气了!” “二叔?” 罗如芳大骇,抱着和尚痛哭嘶吼。 容有财看着这一幕,皱眉,什么也没说,只轻声唤:“小若” 咋?你还要留情? 容有财对罗如芳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只是不希望他手上沾血,只希望自己能在余下的日子里好好弥补他。 李若柳若是听到他心里话肯定要笑的,他的手沾满了鲜血。 李若柳上前,睨视着罗如芳,看着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嫌恶不已:“这么难过,为什么不陪他一起去呢?” 罗如芳虽是不爱了,但伤心是真的,见李若柳还这副挑衅的嘴脸,心里怒火冲天:“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一切不会变成这样!” 李若柳一脸无辜:“怎么会呢罗如芳,你这明明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啊!” 罗如芳冲上来就要打他,被容有财一脚踢开,他满脸紧张的拉过李若柳:“怎么样小若伤到没?” 李若柳瞥了眼罗如芳脸朝下摔在地上,一抬头满脸血,呲了下牙:“她摔得好疼!” “不用理她!我们走吧!” 李若柳玩够了,点头:“好吧!” 刚要走,罗如芳哭着喊:“老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颜儿是你的孩子,你看在颜儿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第95章 你又中毒了? 容有财面色铁青,到现在罗如芳还不知道错,而是故技重施想驳同情。 李若柳见容有财不说话,以为他又要心软,出言讽刺道:“哎呀!她说的是呢?至少容颜是亲生的呢?” 容有财知道他误会了刚要说,李若柳抛出一重磅消息:“是应该饶了她,毕竟她给我下了毒,等我一死你可就这一个孩子了,总不能让孩子没了妈啊!正好除掉我,再趁机和好,你们一家三口齐齐整整。” 罗如芳一愣:对啊!她怎么忘了早就给他下毒的事。 容有财大骇:“她给你下毒了?下的什么毒?一开始?小若你为什么不说?大夫,快找大夫,我儿子中毒了!救他!快救救他!” 容有财焦急的往外跑,罗如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冲过来抱住他的腿:“老爷,老爷我求求你,你就饶……啊!” 容有财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此刻无比后悔,“我真应该早点杀了你!罗如芳,你太可恨了!” 容有财恨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 李若柳见他此刻是真慌了,忙拦住他:“其实不用紧张,我要真中毒还不早就毒发了?” 容有财一愣。 罗如芳一愣。 容有财脸上阴转晴,不敢置信地问:“是,是真的吗?真没中毒吗?” 罗如芳拼命摇头:“不可能,我亲手把毒药给你灌下去的!不可能的!” 是啊!怎么可能呢!他喝了一线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好好的站在这儿,而且一点痛苦的样子都没有?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下毒?容若,你又中毒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若柳正想翻白眼,什么叫“又”啊? 下一秒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中毒了吗?我带了大夫,大夫人呢?” 钱元厉声吼道,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大夫气喘吁吁的跑来。 “来了来了!” 李若柳扯扯他衣角,一脸嫌弃:“没有中毒,你都不听我说完!哼!” “真没中毒?”钱元有些不信,罗如芳可不是个好的,手段阴着呢。 李若柳拍拍他的手臂,钱元松了手,李若柳去找了那个装所谓一线喉毒药的空瓶子,递到钱元鼻下:“你闻闻,她说这是一线喉?” 说着又给容有财闻闻。 容有财闻了闻,只是普通的糖水,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轻松,反而一脸阴沉:“罗如芳,虽然只是糖水,但你下毒的行为是真的,我真的后悔当初没有看透你们的阴谋,我要上报掌刑司,让你受到应有的报应。” 罗如芳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不敢相信自己用仅有的钱竟然买了瓶假冒伪劣的毒? 气得她浑身颤抖。 钱元刚要松口气,眼一凝,伸手捏着他下巴,看着他脸上清晰的红印,压着怒火厉声问道:“谁干的?” 李若柳委屈巴巴:“还能是谁?” 钱元眼中喷火,正好地上有一大刀,足顶一点一踢凌空抓起刀就朝罗如芳大步冲去。 李若柳只觉眼前一花,钱元已经手起刀落,顿时一只胳膊滚落在容有财脚边。 “啊———” 罗如芳失了手臂,血喷了出来,痛得在地上打滚。 容有财脸白了又白,咳嗽起来。 李若柳一脸错愕的看满地的血与残肢,罗如芳的哭叫声尤为刺耳,李若柳腿软了下,钱元扔了刀一把将他扶住。 “你……” 钱元以为吓着他了,忙挡住他的视线,柔声细语道:“别怕!” 李若柳伸着脑袋还想往后看,钱元向前压故意挡着:“见了容易做恶梦,别看!” 李若柳咬唇:“稍微惩罚一下就可以了,我也没什么……” “哪里没事了,他们三番四次挑衅,真当我钱元是泥塑的任人揉搓吗?从今天起,谁要再动你一根头发我绝不轻饶!这只手臂算利息,等去了掌刑司我会让他们好好招待,岳丈觉得如何?” 钱元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容有财知道是在敲打自己,自己太优柔寡断,对自己的儿子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自己有愧! “我与罗如芳已和离,如今的一切是她咎由自取,我会将她犯罪的证据交给掌刑司,还我儿一个公道。咳咳” 气血翻涌,容有财拿出帕子捂着嘴呛咳不止。 钱元皱眉勉强点头,将李若柳打横抱起:“我们回家!” 李若柳抬眼看向罗如芳,露出邪魅一笑,正好被容有财看到,李若柳一脸无畏,睨了他一眼,眼中全是讥讽,容有财心里明白过来,他叹息一声,望着这个陌生的儿子,心中百般滋味。 钱元抱着人离开,城卫冲进来将罗如芳粗鲁的往外拖,罗如芳拼命嘶吼:“老爷!救我!老爷我错了!老爷!!!” 此刻的罗如芳如一个鬼魅,容有财摇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 罗如芳,我和你,又有什么区别? 我甚至都不如一个孩子! 容有财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忽略了刘乾,上马车时李若柳见刘乾站在寺庙门前,突然反应过来,朝他招手。 刘乾当钱元面不敢表现太过,小跑过来,隔一米停下:“容若” “刘乾,我要回去了,你和我一起吗?” 李若柳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毕竟钱元在呢? 刘乾忙摆手,指着不远处处的马车:“我有车,不用管我,你们先回去吧!”说着朝钱元拱手。 钱元对他这个透明完全没留意,就知道是容家店里的账房先生,闻言点点头,极为敷衍。 李若柳看出来了,也没说什么,只叮嘱:“那你一路小心!还有今天多谢你了,回去我请你吃好吃的。” 刘乾知道他会做很多好吃的,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你亲手做的吗?” 说完正懊恼自己冲动了,李若柳毫不在意道:“可以啊!回去我做几道送你尝尝。” 刘乾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我等你!” 李若柳还欲再说,钱元气得一把将他抱进车厢,气势磅礴:“哪有那么多话要说,还不快走!” 看似对李若柳说,其实是对刘乾说。 刘乾虽被凶了但完全不影响他此刻的美好心情。 反观车厢内,钱元压着李若柳,在他耳边咬牙切齿:“这么爱聊?” 第96章 丑女人 李若柳躺在车厢软被上虽不难受,但钱元块头大,随着车辆行驶压着人太沉了,李若柳推推他:“起来,沉!” “你还没回答我?” 钱元此刻醋意翻涌才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这个家伙。 李若柳没法,只能手放脑袋两边,呈投降的模样,好笑道:“毕竟人家今天帮忙了,要不是他,我也不能撑到见你!” 钱元冷哼:“这话骗骗你那不靠谱的爹就算了,骗我你觉得有可信度吗?” 李若柳咯咯笑得浑身都颤:“这么了解我呢?那你这么了解我就该知道我对刘乾可没心思。” 钱元故意装作不信:“天知道你是真没动心思还是假没动心思!” 啊哈? 激我呢! 李若柳双手撑起上半身,在他脸上轻啄了口:“你说呢?” “这就想打发我了,不够!” 说着钱元开始挠他痒痒:“说!老实交代!” “啊哈哈哈……不行!不能碰!啊哈哈哈……” 两人打打闹闹,李若柳衣衫不整,脸上染着红晕,钱元眼中一片火热,刚要贴近,李若柳抵着他:“不要!” 钱元失笑:“不动你!” 说着将他拉起替他整理好衣服,理了理头发,李若柳顺势将脸埋在他胸口抱住他健壮的腰肢。 钱元见他眯着眼,“困了?” 李若柳眼未睁,点点头。 钱元将软被盖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后背。 李若柳嘴角含笑,睡着了。 这边李若柳睡得很香,那边一个一身粗衣,头戴布巾,浑身脏兮兮,散发着浓烈臭味,踩着一双都破了个大洞布鞋的女人,站在容家店铺门口,热泪盈眶。 女人抬脚就要往里走,正巧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从店里走出,女人看看她们又看看自己,忙将脚缩了回来。 两女子见到她,皱着眉,掩着口鼻,一脸嫌弃地迈出门槛。 这可把女人气坏了。 “站住!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瞧不起我吗?你可知道我是谁?”女人怒发冲冠,脸都气红了。 两女子闻言抿唇咯咯直笑,将女人从上到下一通打量,一女子道:“我们才不关心你是谁?只是你瞧瞧你自己,脏成这样就不要耽误别人店里做生意了。” 另一女子附和:“对啊对啊!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洗澡,就算穷了些也应该洗干净才是。” “要你们管!你们倒是穿的人模狗样,谁知道脱了衣服是不是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 女人张口就骂,越骂越脏,骂还不够冲上去还要打人,右脸的大黑痣在抽动中显得格外丑陋。 店铺伙计闻言就傻了,见她动手忙上前一把将人制住。 两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你个狗东西,你敢抓我,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姑奶奶,快把我放开!你们东家呢!快让他出来见我!” 好家伙,这是哪来的疯狗,逮谁咬谁。 店小二摸不清这女人来路,不好上来就得罪,就问了句:“你认识我们东家?” 丑女人气笑了:“你不认识我吗?我可是你们大小姐!快让我爹来接我!” 没错!丑女人是容颜。 大小姐?你爹? 店小二一听心顿时稳了:“这位……夫人,认错人了吧!我们东家是独生子,今年才十八,可没有您这么大的闺女!来人,去找城卫,直接说有人闹事!” 容颜听完一愣:什么独生子?什么十八? “你们不是容氏铺子吗?东家不叫容有财吗?” 店小二似笑非笑:“店铺名牌匾上写着呢?至于我们东家,的确姓容,却不叫容什么财。” 容颜心里咯噔一下:“那他叫什么?” “四城谁人不知,我们东家姓容名若,想在这儿闹事,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呢!” 容若?怎么会? 容颜只觉得天都塌了,顿时跟疯了似的要咬人:“啊!容若,容若,又是你!都是你!啊!放开我!你们这帮狗仗人……” 力道之大,店小二都快抓不住了,干嚎的声音尤其刺耳,店小二闻声忙将手上的抹布塞进容颜嘴里,容颜还在不停的呜呜咽咽。 两女子被当众羞辱,本来气得红了眼,眼瞅着泪水就要滚落,但见丑女人撒泼被制服一时心中快意,留下来看起了热闹。 店小二忙给一旁伙计使眼色,伙计将容颜用麻绳绑了,店小二上前挂着得体的微笑安抚道:“二位小姐见谅,小店也不知这人是何来路,不过观她形为言语好像这儿……” 小二指着脑袋,“有点问题!不过二位放心,小店绝不会让客人受委屈,已经让人去请城卫了,马上来将人拖走,还有二位小姐今天看的几个款式一律打七折,只限今天喔!” 店小二的话成功吸引了两女子的注意力,忙问:“真的?” “自然!二位小姐快里面请!等选完了,小店再送几支不同款的珠钗,搭配衣服换换心情。” 在店小二三寸不烂之舌下,两女子被哄得咯咯笑,认真去选衣服首饰了,很快城卫来了两人将容颜带走了,店小二特地去告知,两女子心满意足地买了一大堆。 容颜被城卫架着走,她不服,拼命挣扎,城卫见她不老实,一巴掌给她扇晕了过去。 等容有财得到信时,匆匆赶去牢里,见容颜一身脏污地躺在牢里,心疼了。 “颜儿,你受苦了!” 容颜闻声回过头,见到容有财站在牢外,没有喜极而泣而是一上来就质问:“爹,你是老糊涂了吗?你怎么可以将整个容家交给容若,要不是他,我又怎会沦落至此。 你为什么要帮外人啊爹!你怎么可以这么愚蠢!” 容有财看着她这副鬼魅的瘆人模样,本来还有些心疼她这些日子在外吃了苦,没成想她是半点进步也没有。 容有财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内心无比失望,他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 “容颜,你是我的女儿,只要你不再招惹容若,好好生活,我不会不管你!但你若……” 第97章 秘册一 “招惹?是我故意招惹的吗?难道不是你把他接回来的吗?本来我们生活的都好好的,你为了攀权附贵接他回家。 本来你就不喜欢我,罗勇在的时候你就偏心他,哦现在知道原来罗勇不是你儿子,容若这个儿子又成宝了,你又向着他了是吧? 你为什么一直都偏心儿子,为什么不向着我?” 容有财不语,自古有子才算一户。 “容若是带着恨回来的,因为是你害死他娘,全是你们的错,却让我承担这一切,你看看我!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天那么冷,我根本睡不着!每天晩上都能听见老鼠在啃咬的声音,它们吃不饱是不是就会吃我了!啊!” 容颜开始癫狂,看来这段时间给她带来的打击真不小。 容有财面无表情,只一句:“当初容若也是这样过来的,还是七岁的时候。” 听到容有财的话,容颜笑了,笑声刺耳:“爹,你忘了吗?当初是你对他不闻不问,才让娘钻了空子把他送走,他所遭受的一切是你默许的,你现在这么一副好父亲的姿态给谁看呢? 哦对!是给钱尚书看的,你可是商人,自然无利不起早。可是为什么你们的错要我来承担?” “是你口无遮拦,出口成脏,成天得罪人,从小到大我给你收拾的烂摊子还少吗?” 容有财忍着心中不快,一字一句地说。 被老爹数落容颜彻底炸了:“哈哈!什么收拾烂摊子,不就拿钱砸吗?你几时问过我为什么那么做? 别人一哭一定是我有错,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们做了什么? 永远不相信我!教训我! 哈哈!也是!说到底就是你蠢,看不透我娘和外公他们的那些花招,还被戏耍的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你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的蠢蛋。 哈哈……” 容颜边骂边嘲笑,全然不顾容有财铁青的脸,她笑得前仰后合,容有财气得胸腔快速起伏,厉声斥责:“住口,你个逆女!咳咳” “逆女?容若那么噎你你都护着,你骂了我那么多年我都受着,我不就骂了你两句你怎么就受不了了。” 容颜见容有财咳得脸都充血,满脸嫌弃。 容有财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口中涌出一股腥甜,容有财强忍着咽了下去。 容有财望着这个女儿,闭了闭眼睛,摇摇头:“罢了,你在这儿多待几日静思己过也好过出去惹事!” 说罢容有财一个人往外走,容颜见他不带自己走,“爹,你去哪儿?你不带我一起走吗?” 容有财没理,径直往外走,容颜见他来真的,气得破口大骂:“容有财,你还是不是人,我可是你亲女儿,你怎么可以不管我?” 容颜扒在牢房的框架的木头缝隙里,朝容有财狂吼:“怎么被我戳中了没脸了吗?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一切全都拜你所赐,你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爹,你回来啊!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你以为你现在对容若好,他就会原谅你吗?他恨你!他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哈哈……” “容颜,你娘已经被押入掌刑司了,是钱大人下的令。不论过去是非恩怨,容若现在的身份不容得罪,爹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容颜一愣,她以为他对她娘至少还是有一丝感情在的,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容有财已经快要消失在眼前了,容颜怨毒的咒骂:“容有财,你还有没有心,她再不是,也是和你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你就这么不算她的死活了吗? 容有财,你个老不死的,我诅咒你!哈哈!你已经得到报应了!妻离子散!报应!都是报应!” 容有财扶着牢房外的门框流下了一行浊泪:是啊!报应!都是我的报应! “噗” 容有财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城卫上前:“容老爷?” “无事”容有财摆摆手,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城卫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听着容颜还在牢房里中气十足的咒骂,叹息一声。 容颜在牢里破大防,李若柳睡得很香。 等他醒来屋中烛影灼灼,一路乘船其实睡得并不好,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 李若柳在床上伸懒腰,屋里响起一道声音:“醒了?” 李若柳歪着头,掀起纱幔,钱元伏案而坐,正在书写着什么。 李若柳下了床光脚走了过去,屋里虽燃着炭火,但地面的微凉的触感让人脑中一片清明。 钱元抬眼就见到他白皙的脚丫,不悦道:“不冷吗?待会儿再受凉了?” 说着将他抱在左腿上侧坐。 李若柳好奇的看他在写东西。 钱元逗他:“你替我写?” 写字有什么难? 李若柳仰着脖子:“可以啊!你说我写!” 钱元见他当了真,玩心大起,将毛笔塞他手心,李若柳执笔认真听一笔一画写在折子上。 钱元看着他的字,心生欢喜,夸赞:“写的好!” “那是!”李若柳傲娇道。 钱元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呀!” 折子批完,李若柳给分好类一一垒好,动作丝滑,很快桌面变得整洁起来。 钱元想了想,搂着他腰的手收紧,李若柳看了眼他的手,侧过身望着他:“嗯?” 钱元迎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的自己,心中一暖,钱元将李若柳抱住,李若柳不明白他突然怎么了。 “你怎么了?” 李若柳语中带着淡淡的担忧。 “无事,只是想抱抱你!” 啊哈? 承认吧!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李若柳一脸看透你的表情。 “哈哈”钱元哈哈大笑。 钱元抓着李若柳的手重重亲了口,道:“给你看样东西。” 李若柳挑眉。 钱元将手伸到案桌底下,只听“咔嗒”一声,钱元将靠向自己这边一块木板抽出,钱元伸手从桌底下取出一个册子。 李若柳双眼微眯。 册子外壳用隶书写着风花雪月四个字,钱元将册子递给李若柳。 李若柳一脸懵的接过。 第98章 秘册二 册子打开,熟悉的不熟悉的名字在眼前出现,李若柳心里一震:是秘册! 李若柳一连翻了好几页,这个巴掌大的册子足足如几十页,上面写着人名和对应的职位,从什么品阶升到什么品阶,哪年哪月经手一一详细记录。 李若柳皱着秀眉,疑惑不解:“官员变动?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李若柳不感兴趣的将册子扔在桌上。 钱元见了哑然失笑,“你可知这本册子的重要性?” “难道他们给你送钱吗?每个人送多少?要是一人送一万两,那也有近百万两呢!” 李若柳眼中冒着金光,又将册子翻了一遍。 钱元被他这财迷样逗笑了:“你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天天惦记着钱呢?” “我是商贾出身啊!骨子里带的吧!反正钱是越多越好,有钱才有安全感呀!” 钱元将册子从他手中抽走,“他们不送钱,送别的东西。” 李若柳一听,顿时蔫了:“什么东西比钱好?” 钱元见他兴致缺缺,道:“还记得我问过你喜欢月国吗?” 李若柳眨巴眼。 “哦!我想起来了!中毒醒来后你问过,你还给我写过字据呢?怎么你要放我走了吗?” “咳咳” 钱元呛咳了下。 李若柳狐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要食言而肥了? 钱元暴汗,不明白话题怎么扯到这上面了。 “我……小若,我不能放你走了!” 李若柳表示不满:“为什么啊!” “因为……”钱元揽过他贴近自己:“因为……你是我的人了!” 李若柳脸红了,眼神闪躲不敢看他,嘴硬不服:“我是我自己,你不许赖皮!” “小若,不走好不好?”钱元凑到他耳边,亲吻他的耳垂,呼出的热气灼红了他的耳朵。 李若柳浑身发软,喘了起来。 “小若” 钱元从耳垂吻到他的脖颈,李若柳气喘吁吁,拒绝却不坚定:“不行!” 钱元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忍着悸动,哄他:“我保证不欺负你,不走好不好?小若,回答我,好不好?” 李若柳脑子乱了,手不自主地揪着他衣服,被带着思绪走,回应:“好” 说完李若柳立马愣了。 钱元开心的抱着他:“小若你答应了!” 李若柳咬牙切齿,暴吼:“钱!元!” 李若柳生气了,一个人双手环胸坐在椅子上,钱元赔笑脸怎么哄他都不理。 钱元没办法,只能重重一叹,一脸失落的坐回桌前。 李若柳见他不哄反而走开了,正要炸毛,又见他脸上表情落寞,挣扎纠结起来,良久终不忍心,看看东看看西,慢慢荡过去。 “干嘛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干嘛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李若柳轻哼,还不忘偷偷瞥他一眼。 “难道没有吗?难道你没有睡完我就想跑?难道你没有穿上衣服不认账?可怜我一把年纪马上就被人抛弃,你还要我笑吗?” 钱元一脸哀怨加噎人。 李若柳瞪着大眼,心梗:那个正经的钱元哪去了?说的什么荤话呢? “明明是你有言在先……”李若柳虽是这么说,但明显气势不足。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我一直隐忍不碰你,就是怕你会这样,果然!” 钱元好似在看一个负心人。 李若柳炸了,怒拍了一下桌子:“我才没有不负责,啊呜” 钱元立马紧张的窜起来,跑过来拿过他的手,一看红了一片,顿时心疼不已:“这么用力干什么?是不是很疼?” 李若柳眼泪在眼眶打转,闷声:“疼!” 钱元对着手轻轻吹了吹。 热气裹挟着男人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李若柳慌乱的移开视线。 钱元无奈笑笑,好半晌:“你若真想走,我不强留,但我希望你可以多留一段时间,我已经四十三了,真的挺老的,或者下一次再见,你只能去我的坟头给我上香了。” 李若柳鼓着眼,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十分生气:“胡说什么呢?” 李若柳上前将他一把抱住:“不就是想留下我吗?干嘛耍这些花招嘛!你就说你舍不得我,就好了啊!毕竟,我对你是动了心的!” 钱元闻言,脸上迸发出极大的喜悦,他一把抓着他双臂,盯着他的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小若,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若柳害羞:“没听见就算了!” “不,我听见了!你喜欢我!我听见了,所以你不走了是吗?” 钱元还是不放心,要再三确认一遍。 李若柳傲娇地点点头,还不忘噎他:“嗯,便宜你了!老男人!” “哈哈哈” 被说老男人他也开心。 钱元凑近咬耳朵:“老男人怎么了,老男人会疼人,而且……功夫好!你不是体验过了吗?还满意吗?” 李若柳脸爆红,捶他胸口,嗔怪:“老不正经!” “小若,你决定留下,我就不会放开你了,那我们就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后悔吗?” “你不用说了!只要你活着一天,我都陪着你,不会离开,不会找别人的。” 钱元看着他泛红的脸颊,澄澈的双眸,不禁感慨:“小若,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带你一起归隐可好?” “你不做官了?” “嗯,不做了!” 李若柳认真想了想,“其实不做也没什么,俸禄这么低,反正我有的是钱,我养你!” 钱元忍俊不禁:“好啊!那就有劳夫人了。” 李若柳特别大方的摆摆手:“这有什么!不当官更有时间陪我,我愿意花钱养你。” “以后我们找一处温暖的地方生活,那里要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我们建一个大院子,你种田我做饭,要是再有个孩子就圆满了。” 钱元逗他:“怎么,你想为我生个孩子?” 李若柳白他一眼:“要不是我实在没这本事,否则生上十个八个孩子多热闹啊,以后你老了,走不动了,还有人给你推轮椅出去晒太阳,给你喂饭喂药,你不乐意吃,就让他们硬灌,这样你可以多陪我很多年。” 第99章 秘册三 李若柳说的特别认真,却让钱元听得心里泛酸。 钱元抱着他:“这么舍不得我?” “哼!” 钱元眼有些热,故意开玩笑调戏他:“要不试试?万一真能生呢?” 钱元说着就上手。 李若柳咯咯直笑,不让他碰腰:“老不正经,不许动我!” “哼!老不正经还不是跟你这个小不正经学的,还生十个八个,有本事给我生一个。” 钱元挠他痒痒,李若柳痒急了,一口咬在他手上,力道大,直接咬出血了。 李若柳一愣:“我也没用力啊?” 钱元用帕子擦了擦渗出的血点,一点也不生气的数落他:“真是个牙尖的小狐狸。” 李若柳拿过帕子给他打上一个漂亮的结。 钱元搂着他一脸心满意足,目及册子,终于下了决心,他将册子交到李若柳手中。 李若柳下意识道:“嗯?不放回原位了吗?那我收进柜子里吧,我去放!” 钱元拉住他:“不,这册子交给你。” 李若柳皱眉:“这个给我干嘛?又不给钱又不能吃的,我用不上啊!” 钱元笑了:“小若,这比钱财都来的重要。” 李若柳指着册子,一脸嫌弃:“我又不当官,而且当官一年俸禄都不如我店一日营业额多呢!我不要!”说着要将册子塞回钱元手上。 钱元将他的手抓住,将册子塞进他手心里,特别认真道:“小若,我说过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现在是时候了。” 钱元走到若柳面前蹲下给他穿鞋:“我不是月国人。” 第一句就是重磅,李若柳吓得脚一缩。 钱元握住他的脚赤果果的威胁:“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钱元眼中闪过狡黠,李若柳满脸懊恼,他想了想,问:“所以张争也不是对吗?” “嗯!我是雪国人,他是云国人。”说着给他穿好足衣再套进靴子里, “所以你问我喜不喜欢月国?让我代替罗家和张争合作,是你们两国联手对付喽!” 李若柳一副我摊上大事了的模样。 钱元好笑的看着他,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李若柳插腰,一脸焦急地催促:“还卖什么关子,还不快速速道来,我都要快被吓死了!” “雪云两国没有合作,二者只想独吞,我和张争相识多年,我们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李若柳一点就透:“所以你和他暗中合作,彼此保持这样的关系,为了日后无论雪云两国谁成了月国新的主人都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钱元赞赏的点点头:“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果然明白其中内里。” 李若柳看着手上的秘册,快哭了:“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个?” “你知道这是什么?” 钱元循循善诱,他要把他彻底变成自己人,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李若柳声音都颤了:“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你的人手啊!将雪国人安插入朝为官,掌管月国事务,这要是直接……咳” 李若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小声道:“造反的话,宫里那位肯定招架不住,那月国直接要改朝换代了,这太可怕了!我不行!” 李若柳将册子扔桌上,怂成一团:“我只想挣些钱,找??疼爱我的人生活,没想做这么大的事。” 李若柳边说还边用手笔画。 钱元心里乐开花,面上一边宽慰一边试探:“你不必有心里负担,没有人要你做任何事,你就待在我身边就好,一切有我,这本册子是我的秘密,也是你的保命符,要是哪天东窗事发,你就用这册子告发我。” 李若柳一听,一下子窜了起来,直接炸了:“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你全了忠义,让我背后捅刀子吗? 行!你既然这么说,我拒绝你那岂不是不识好歹了! 好呀!你事儿大条了,我把一切都推给你,我拍拍屁股走人,再找个年轻的帅的,给别人当男妻,我和别人睡三米大床再把你忘了个干干净净。 满意了吧!” 李若柳撂完话,气呼呼的往外走,被钱元一把扯回禁锢在怀里。 李若柳抽抽嗒嗒的。 “难过了?” 李若柳带着哭腔:“哪有你这样的?你这是做什么,给我交代后事吗?要是这样那就不用谈了,我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钱元低低笑了,心里烫烫的:“我只是说万一,这是最坏的打算,如果事成,我们就一起离开!” “真的?” 李若柳泛着泪,一脸小心翼翼。 “嗯!现在一切已准备就绪,只等一个契机。” 钱元拥着他,没有看到他脸上闪过的表情。 “什么契机?” 钱元没细说,只是擦干他眼角的泪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别哭了,就算真的有那一天,我会带着你提前跑路,绝不会让你有机会跟别人滚那三米大床,小若,你是我的,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李若柳吸吸鼻子:“我会拖你后腿的!” “没事!我的裤腿随便你脱!”钱元一本正经撩他。 李若柳一愣,急得跳脚:“你又这样!我是很认真的在和你说,很认真!” “好了好了,我知道!万事有我!”钱元见他真急了,立马顺毛,再将册子放到他手上:“若你有需要他们出手的,尽管开口。” “我就一商人,怎么能使唤当朝大元,不敢不敢!” “我看你使唤我不是使唤的挺顺手的,小狐狸!” 钱元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 李若柳嘿嘿直笑:“你和他们肯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是我夫君啊!”李若柳脱口而出,说完愣了。 “你叫我什么?” “唔!”李若柳抿着嘴不说话。 钱元将他抱在桌上,李若柳又急了:“老不正经你又做什么?” “你叫我一声我就放过你,否则……”钱元说着就解了他的腰带。 李若柳眼瞪圆了,抓着自己衣领:“你忘了宋执的话了吗?” “所以你叫我什么?” 李若柳张口又合上。 第100章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脂粉味 还不说是吧? 钱元扯开他外衣,李若柳抓着他的手阻止,摇头。 钱元不理,又去解他中衣,李若柳不信他真会脱光自己,却没想到钱元眉眼未抬,直接脱了他中衣。 屋子里虽有炭火,但空间大,还是很凉的。 钱元手伸向里衣衣带,李若柳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就差写着:我不信! 钱元勾笑,李若柳觉得肩膀一凉,立马乖乖叫道:“夫君夫君,我错了!” 钱元手下丝滑回转连忙将他衣服拉上,又用外袍将他包住,打横抱到床上。 李若柳以为他要继续,湿漉漉的大眼望着他,钱元用手指敲了下他脑门,揶揄:“玩欲擒故纵呢?” 李若柳轻哼。 “待会儿晚饭不能陪你一起吃了,你吃完早点歇息!我要出去一趟,别等我!”钱元说完就出去了。 门关上。 李若柳坐起身,捏着秘册,勾唇一笑:我还以为不在府里,却没想到这秘册就放在我眼皮底下,好一招灯下黑! 李若柳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去,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声 有下人敲门。 “何事?” “二少夫人递来请柬邀夫人去张府用餐。 嫣儿请我吃饭? 李若柳拉开木门,下人恭敬递上请柬,李若柳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心里不免嘀咕: 这是学会了新菜式? 李若柳不免想起张嫣儿之前做的那些黑漆漆的不明物。 呃! 应该有进步吧! 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这饭我吃了! 李若柳拿着请柬没有第一时间去张府,而是拐弯去了自己设的收集情报的客栈。 “将秘册复录一份,我回府前交给我。” “属下领命!”肆零双手接过秘册贴身收好。 “陆玖呢?下了船就没见到他?” “禀公子,陛下召见他,现在应该还在宫里。” “最近朝中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李若柳撑着脑袋,不经意问了句。 肆零心一凛,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忙去寻他表情上的变化,见他表情如常,稍稍松了口气,仔细斟酌了下话语:“前些天朝中上奏让陛下选妃,陛下拒了。” 这事李若柳知道。 “没别的了?” “其他都是一些小事,陛下可以解决。”肆零说完便垂眸,没有和李若柳对视。 李若柳点头:“他一向勤勉,我是知道的。好了,既然没什么事,你就去吧!” 肆零心落了下来,拱手:“是” 李若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容修,不过容修并非一个人,看着他身侧娇俏少女眉眼弯弯。 李若柳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哎呀!年轻真好! 容修似有所觉,回头望向空空如也的地方发呆。 “容修,你看什么呢?” 莫兰兰也凑过来盯着形形色色的路人,一脸问号。 容修眼中滑过不耐,“没什么!天不早了,莫小姐该回府了。” “回去那么早做什么?前方是戏楼,我们去听折子戏吧!”莫兰兰兴奋的拉着容修往前跑。 容修已经忍了又忍,只是碍于莫兰兰的身份,不好让她难堪,只能轻轻挣开,分开些距离。 莫兰兰不是察觉不到,只是她不想放弃,她扬着笑脸,指着戏楼牌匾,“到了!我们进去吧!” 莫兰兰也不等他回应,直接进去,小二见到她忙引路到一处位置坐下,小声道:“莫小姐,都安排好了!” 莫兰兰微微颔首,挥手让他离开,小二会意忙将瓜子茶水送上,退下了。 莫兰兰忐忑不安的时不时望着门口等待,戏台的人唱了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容修站在门口,皱眉,李若柳戴着帷帽与他擦肩而过,容修追着他进了戏楼。 容修一进入便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见他进来,莫兰兰忙摆手:“容修,我在这里!快过来。” 她的话吸引了离的近的人的注意力,有些识得她的身份。 容修环视一周一无所获,捏了捏手心,走向莫兰兰。 莫兰兰见他过来,笑靥如花地小跑着拉着他过来坐下,周围人群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莫兰兰不免脸上泛起红晕。 而容修什么也没听见,因为他的心里在想着某人。 李若柳站在二楼听戏又看戏,看了一会儿,准备离开,突然全身一颤,一股寒气猛的散开。 李若柳身形晃了下,好在及时扶住了柱子。 这寒毒怎么又要发作了? 遭了!换衣服忘带药了! 啊!笨死算了! 有客人从一旁经过时忍不住的搓了搓胳膊,问同伴:“你有没有觉得突然好冷?” “没有吧!” 李若柳咬着唇,朝楼梯口的戏楼小二招手,机灵的小二忙上前:“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我需要一间厢房休息一会儿,最近的就好。” 说着李若柳拿出一颗金豆,小二见到金豆眼都直了,忙跑到最近的一间将门上的牌子换上“有客”,推开门道:“公子,这间是最近的上等厢房,您放心休息,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 李若柳颔首。 小二乐滋滋的离开了,李若柳抖着手扶着栏杆往前走,明明只有几米距离,但李若柳却觉得好远,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扶着栏杆喘息,正要咒骂月启商第十遍,一双带着灼热温暖的大手将他扶住。 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夹杂着少女的胭脂味,李若柳轻皱眉头,噎他:“温香软玉在怀,还记得有我这个主子呢?” “没有。” “没有什么?我都看到了,我要是再晚几天回来,你是不是都成了莫家的女婿了?” “不会,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多想!”容修连忙表态。 多想什么? 容修感受着他身体的阵阵寒气,心下一沉,将他抱进厢房。 随着房门关上,李若柳轻吟出声,“嗯啊~” “容若” 容修忙上榻紧紧抱着他,手心运转起赤炎心经给他暖身缓解。 “寒毒又发了?” “嗯”李若柳虚弱的埋首在他胸前,陌生的气味让他有几分不悦:“你身上的脂粉味我不喜欢。” 容修听了忙解了腰带将外衣脱掉扔在一旁,保证道:“没有下次!” “嗯” 这一刻,容修对莫兰兰已经不是不耐烦了。 第101章 独闯尚书府一 “药呢?” “出门换衣服忘了带。” 那就是在尚书府里了。 好一会儿后,李若柳觉得好多了,他睁开眼睛望着他紧皱的眉头,心下好笑,想到什么,开始逗他:“容修,你把人家娇滴滴的姑娘一个人丢下不太好吧?” 容修一愣,认真道:“她有侍卫保护。” “我方才见你俩相谈甚欢,是不是打扰你了?”李若柳声音浅淡,带着不知名的低落,让人听了心不由的一紧。 容修心慌意乱,忙说道:“没有的事,是她一直在说话,我没理!” “怎么?那折子戏你没听吗?人家姑娘都表达的那么明显了,就差直接说出口了。” “我没听!我不喜欢她!”容修言简意赅,直接表明。 李若柳乐了,揪着他衣服调侃质问:“那莫兰兰可是出身世家千金大小姐,这么美的美人都不喜欢,那你喜欢谁啊!” 容修不说话,只是看着李若柳。 李若柳被他看得莫名:“你看着我做什么?” 等了半天容修来了句:“没你好看!” 啊哈? “你喜欢容若这张脸吗?” 容修没注意他语句中的病句,只是耳朵红了。 李若柳见他这模样,斜睨着他:“喜欢没用,不过你眼光挺高的,哈哈……” 容修以为他在变相拒绝,落寞的垂下了双眸。 李若柳见他失落,正经道:“我让你进掌刑司是去学东西的,等时间一到,我会让你去另一个地方,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做了,你要把握机会。” “嗯!我都知道!” “你要真喜欢,以后就找个好看的姑娘成亲……” 容修一愣,闷闷的道:“一定得是姑娘吗?” 嗯,不一定吧! “你看着办呗!这是你的自由!” 容修眼睛又亮了。 李若柳好累,好想睡,微合的双眼错过容修眼底的情愫。 紊乱的寒气不受控制地乱窜,他揪着容修的衣领“哇”的呕出一大口血,肉眼可见的发丝睫毛开始结冰。 容修大骇:“容若,不行,我们得去找宋执。” 容修说着就要下榻,李若柳抓住他胳膊,极其虚弱地道:“钱元的人在外面!” 容修看着他疼的发白的脸和带血的嘴唇,扫了眼四周,又看了眼屋顶。 容修踩着窗户上了屋顶,背着李若柳一路疾驰,借着夜色去了宋执的药庐。 宋执正在给元宝捏肩膀,见容修抱着人进来,正想调侃:胆肥了啊!敢给柳妃戴绿帽子! 突然看清他怀里的就是正主,顿时吓得手下一个用力。 “啊宋执你做什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容修快快快,抱到这里!” 宋执忙跳起来对容修指着床榻。 元宝才反应过来屋里来人了:“东家?东家你怎么了?” 李若柳冷得浑身如冰窖,面上附了一层冰霜,元宝碰了下直接被冻得缩回了手,他眼里满是惊愕:“怎么会?” 元宝忙将被子掀开,容修抱着他坐进被子里,宋执忍着寒冰刺骨的冷意开始把脉,眉头越皱越紧。 “他怎么样?” 宋执看了一眼容修紧张的神情,对李若柳沉声道:“上次发作是春三月诱发的,依理这个月不会再毒发,我观你脉相极为紊乱,和之前相较,寒毒更严重了,你接触到赤焰果了!” 李若柳疲惫的睁开眼,否定道:“不可能的,我刚从云国回来,在那只待了三天,以你之意,寒毒受赤焰果影响,可回程都好几天,总不可能延时发作吧!” 宋执摇头:“不,你和赤焰果分开的时间绝不超过六个时辰,两者互相感应,这东西绝不可能离你太远。” 李若柳想到什么,一脸错愕:“你是说,此次同船的人中身上带有赤焰果。” “对!” 宋执斩钉截铁。 李若柳想开口说不可能,但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释毒发这一事。 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你在船上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吗?” 特别的人? 难道是严宽? 想了一圈,李若柳摇头:“他们都是钱元和张争的人,不应该知道我中毒的事,更不应该知道赤焰果。” 元宝追问:“没有旁的人了吗?” 陆玖是我的人,他绝不可能! 李若柳摇头。 宋执想了下,“可能是有人潜入里面隐藏了身份,也可能是里面的人携带了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李若柳脑中很乱,感受着身体阵阵寒意,脸愈发苍白:“或许吧!” 容修紧紧搂着他,虽已竭尽全力运转赤炎心经,但好似一根柴火焰跌入深水,一入便熄:“宋大夫别问了,麻烦用些药让他舒服些。” 舒服? 宋执乐了:“这个简单啊!你不就是现成的吗?” 元宝一巴掌拍过去:“说什么呢!快去弄药!” “啊呜!” 宋执忙搓了搓被打的手臂,正要上演被家暴的小可怜,元宝一瞪,他立马旋身往外跑:“诶!我去弄药,我去弄药!” 元宝望着李若柳,一脸担忧:“东家” “元宝,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容修” 容修一直运转赤炎心经,低声:“我在!” “张嫣儿邀我入府……” 李若柳只说了一半,容修立马道:“不要管别人,你现在很危险!我去找陆大哥,他肯定有药。” 陆玖此刻不知道有没有出皇宫,难不成你要进宫? “陆玖有事,找不到他的。” 容修默然。 元宝听到了,匆匆出去了。 宋执拉住他:“你去哪儿?” 元宝将听到的说了。 “你去张府传信?” “嗯!东家既然惦记说明这事不简单,我以店铺伙计的身份走一趟,免得生出别的事来。” 宋执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那你注意安全,我去配药。” 宋执将浴桶下的柴火点燃,口中念念有词将药一一丢进去,又忙去翻箱倒柜的找药瓶,一抬头,容修站在面前,把他吓一大跳。 宋执拍拍心口,不满道:“容修,你不去守着他,出来做什么?” 容修回望了一眼:“我要去趟尚书府。” 第102章 独闯尚书府二 宋执立刻明白过来他的用意:“你要孤身去取药?你疯了!那是钱元!当朝二品大员的府邸,能让你随便进随便出吗?”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冒险,你不要命了啊!”宋执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这次发作凶险,我缓解不了!” 容修此刻十分痛恨自己无能,恨不能替代他受这些苦楚。 李若柳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蜷缩在床上,死死咬着唇。 他的脑海中回溯着这二十多年来的一幕幕,他恨的,他爱的,恨他的,爱他的,似一根根密织的网将他包裹…… 宋执看着面前的少年,止不住地叹息,除非有赤焰果,否则一切都只能缓解,至于缓解的办法还是有的。 “有一个办法可以缓解,帮他渡过今晚。” 容修一听,忙追问:“什么办法?” 宋执看了一眼半合的木门,沉声道:“你和他同修赤炎心经,我以药物辅助你……你以身为器皿,将药力和内力输入他周身经脉中。” 容修没懂。 “宋大夫直接说吧!要怎么做?只要容修能做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执知道他心思纯良,直接道:“你们不是同过房了吗?行房中同修,你将药力与内力融合输进他体内。” 容修眼睛缓缓睁大。 “你也发现了,从外面给他输送内力,全被寒气挡了回来,根本进不去筋脉,只有你们同房,打开封闭的经脉,我再用些霸道的药,你喝了后化成药力用到他身体里。” 容修仔细听完,眉头并没有舒展:“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另一种办法就是拿到缓解的药,你用内力催化发散药力直达他周身,但现在药在尚书府,那就是虎穴,他不会让你去的!” 这几次的接触,宋执对李若柳有了新的认知,知道他心怀天下,也知道李若柳对面前这少年不一般,绝不会容许他为自己独闯虎穴。 容修捏着手心,“拜托宋大夫替我照顾好他!” 宋执一怔:“你还要去?” 我都已经告诉你缓解的办法了,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容修腼腆地笑了:“他于我而言,是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上次凶险没有第二种选择,我已经轻薄了他一次,这一次,我不能! 任何人都不可以趁他伤病时轻待他,任何人!” 容修换了身夜行衣,手拿长剑,侧眸朝宋执点头,飞速消失在黑暗中。 元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语带不解:“那是什么?” 宋执笑着温柔回应:“爱吧!他爱他!” 爱吗? 元宝眼中皆是迷茫,宋执拥着他,趁机表白:“是,元宝,我也爱你,你感受到了吗?” 元宝感受着他呼出的热气,只觉得浑身发烫,呼吸都开始错乱:“我……我不知道!” 宋执并未觉得失望而是贴心地安抚他:“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我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元宝回抱着他:“嗯!” 宋执得到回应,开心地抱着他打转。 元宝头都被他转晕了,连忙吼道:“别转了!快去瞧瞧东家如何了!” 两人携手进了里屋,李若柳静静地泡着药浴,身上几大穴位都扎着银针,浓如黑墨的药汁在不停的翻滚,这么高的温度,只是将李若柳身体表面的冰化开,紧蹙的眉头说明他还在承受着痛楚。 此刻他意识还处在模糊状态,口中呓语不止。 元宝凑近听了好一会儿,小声问宋执:“叫容修我明白,叫阿州,这个阿州是谁啊!” 呃! 我不知道啊! 不过这么惦记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吧!不是亲人就是…… 咳 知道秘密太多是活不久了。 宋执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扯开话题:“应该是相熟的朋友亲人,不重要,元宝,你帮忙熬些粥吧!” “怎么,是让东家醒了吃吗?” 元宝满脑子想的都是李若柳。 宋执委屈巴巴的指着自己:“元宝,你还记得我没吃饭不?” 呃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元宝去熬粥了,宋执看着李若柳轻叹:“那傻小子为了你真的不要命了!哎!” 容修一袭黑衣站在尚书府院墙外,他眼神清冷,不染一尘。 容修足尖点地跃墙而上,从若水阁入,反方向往前走,虽已是黑夜,但尚书府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丫鬟仆人轻手轻脚走动。 容修屏息凝神,从长廊外躬行,终于摸到了主院外,应该是特意叮嘱过,守卫都在主院外守着。 几个守卫站在院门口,精神抖擞的站着,也不说话,手始终握在腰间的把手上,可以想象到只要容修一出现,这些人肯定立刻拔刀相向。 正在思考如何进去,一丫鬟从里面出来,容修隐在廊后看着她抱着一堆衣服离开。 容修眯眼:衣服是他的。 容修望了眼院门跟着丫鬟去了浣衣房。 丫鬟准备将衣服浸在水中,容修指尖一弹,门外响起异响。 “谁啊?” 丫鬟果然被异声吸引走了出去,容修翻身跃下,将衣服摸了个遍,没找到。 看来药掉在房间里了。 丫鬟一脸茫然的走回来,容修从窗口跃出,再次奔向主院。 容修以树为遮挡物,蹲在那观察,发现他们换班的时间节点,思考了一番,拐进侧院,盯着守卫的死角,在换岗的一瞬间翻了过去。 一落地,他便贴着墙摒息,待守卫站回原位,他在阴影里快速移到院中凉亭里,再从后窗观察屋中情况,见没人翻了进去。 入目第一眼就是那三米大床,容修皱眉,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床铺整洁,被子折得整整齐齐,若是丫鬟发现有药一定会放在明处,但桌上案台都没有,容修将枕头被子里外全翻了个遍,没有。 梳妆台也没有。 容修四处扫视一圈,想到什么,趴着望着床底,什么也没有。 既然他说药没带,丫鬟那也没有,那一定还在这个屋里。 或者掉到哪个角落里了。 容修正要再找寻一遍,突然门外传来声音:“大人” 不好!是钱元! 第103章 独闯尚书府三 “吱呀!” 门从外向里推开,钱元一身绿色官服披着辰星迈了进来,踏进来第一步似想到什么,动作立马轻柔起来。 容修挂在屋顶横梁上,双眼紧盯着他。 随着钱元进门,关门,容修眼尖地看到门后地上的黑色瓷瓶。 是药! 钱元也看到了,他将药捡了起来,“药瓶怎么掉地上了?” 钱元随口问了句将药瓶放在案桌上,容修死死盯着药瓶,他在想该如何拿到药后全身而退。 钱元穿着官服走到屏风处摘下帽子放在桌上,又脱下官服挂在木架上。 床榻上的纱幔被容修放了下来,他刚才翻乱了,来不及整理。 钱元穿着中衣,呵呵走向床榻:“小若,你睡了吗?” 钱元伸手抓着纱幔缓缓掀开,容修想象中的错愕没发生,钱元将纱幔放下,“睡得可真香!” 容修正疑惑,突然一道凌厉的剑气逼来。 容修身体后倾,手抓着房梁,翻身落下单膝跪地。 抬头,钱元手握长剑站在面前三米处。 钱元冷哼:“好大的胆子,敢夜闯本官的府邸,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话落下,钱元发起攻势,十几个回合,容修只防不攻,看准时机从案桌上翻滚将药瓶不动声色塞入怀里。 药瓶拿到,容修不再保留,抽出长剑,带着势如破竹之势挥剑斩去。 “噌” 双剑相交,剑声嗡鸣。 钱元暗暗心惊:这黑衣人武功不弱。 屋里的打斗声引来院外的侍卫,很快众多侍卫涌来。 侍卫们一看到容修,立马高声喝道: “有刺客,保护大人!” 敌众我寡,没有优势。 擒贼先擒王。 容修运转赤炎心经,准备劫持钱元,奈何钱元是武将出身,躲避开一掌拍向容修。 容修抬掌对上,钱元被震得后退两步,容修被击飞撞在屏风上。 “噗” 这一掌明着高下立判,但钱元藏在身后的手却被灼伤颤抖不已。 钱元心中错愕不已:这是什么武功? 容修望向窗口,钱元大喝:“别让他跑了!” 侍卫提刀涌上,容修剑气凌厉,身形宛如游龙,一时侍卫们近不得身,容修看准时机从窗口跃出,侍卫紧追不舍,钱元也随后赶到。 一对多,容修已近力竭,胸口堵得厉害,随着动作速度逐渐减慢,身上多了很多伤口。 “咳” 容修撑着剑在包围圈里喘息着。 钱元走上前,厉声问:“说吧!你闯进来所欲何为?是冲本官来的还是冲他来的?” 容修戴着面罩别人认不出他,但若说话,今日若侥幸逃脱,日后肯定皆是祸端。 容修握着剑站起身,剑指钱元。 钱元气笑了:“好!有韧性!我许久不动武了,今儿松松筋骨!” 侍卫们都后退,院中钱元和容修相对。 两人又打了十来个回合,钱元飞剑刺来,容修堪堪抬剑挡住。 钱元剑身一错,对着他脖颈滑过,容修侧身躲过,钱元一脚踹来,容修以剑击在钱元剑上,临空一字马避开,两剑发出“嗡”的一声。 钱元挽了个剑花,直刺容修面门,容修足踢钱元剑身,一个临空翻落地。 容修握剑的手一翻,身形极快地向钱元刺去,两人你来我往,顿时只听得到兵器的碰撞声。 长时间对战,容修力竭。 钱元长剑一挑,容修早已颤抖的手一松,剑脱手而出,紧接着钱元提剑刺入他肩膀,容修握着剑身随着钱元的进攻不住的后退,直到撞在院墙上。 “噗” 容修吐出一口血,大口喘息着。 我不能死!他需要我! 钱元收剑准备拔出,容修握住剑身,往前撞去,剑身穿透容修右肩胛,趁钱元错愕时抬掌击向他胸口。 钱元中掌连连后退。 “大人?”侍卫见钱元吃了亏忙上前。 钱元抬手制止,面上丝毫没有露出不适感。 容修忍痛拔出剑,斜插入地,足尖借剑身的力量跃墙而出。 “人跑了,追!”侍卫大喝。 钱元皱眉,为什么是主院?难道…… 钱元匆匆回到房中,将屋里翻了个遍。 一无所获。 胸口疼的厉害,脱下衣服,胸口处有一块明显灼烧,看上去并不严重,但却痛苦不堪,钱元疼得冷汗直流。 钱元心下大骇:难道是为了名册? 这时有侍卫来报:“禀告大人,有同伙将人救走了!” 钱元脸如浓墨:“夫人呢?” “二少夫人请夫人过府用晚膳。” 张嫣儿? 钱元沉吟片刻:“备马车,去张府。” “是” * “侍郎大人,吏部尚书府中进了刺客!” 钱文瀚正在处理事务,手下人匆匆跑来回禀。 刺客? “容若有没有受伤?” 钱文瀚紧张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容公子不在府里,说是被少夫人请去了。” 听到手下人的称呼,钱文瀚非常满意,他又坐回了原位。 自家大人什么心思,下人心里门清。 过了好一会,钱文瀚慢吞吞问道:“抓到人了吗?” “刺客跑了,尚书大人似乎受了伤,不过现在正在赶往张府,非常匆忙,看上去好像……” 钱文瀚捕捉到了信息:“好像什么?” “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去确认似的。” 钱文瀚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眼底的讥讽愈盛。 “走,我们也去看看!” “是” * 老徐头扶着受伤虚弱不堪的容修往药庐方向而去。 容修额头冷汗淋漓:“你怎么会在这儿?” 老徐头翻了个白眼:“哼!今儿要不是我,你非得栽在那钱元手里!” 容修沉默。 老徐头瞧他这副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嘿!容小子,几日不见你倒是能耐了,连尚书府都敢孤身夜闯了,怎么你那会做饭的心尖小公子又出啥事儿?” 容修一顿,皱眉,“你怎么知道?” 老徐头要不是得扶着他,就差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尖大骂:“我老徐认识你这么久,你说你对啥感兴趣过?除了对那小公子的事,我一提他你就炸毛,但凡沾点边都紧张的不行,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有半分情绪波动?” 第104章 后悔了? 老徐头还在那嘚啵嘚啵数落他,就差替他地下的祖宗跳出来骂他没出息了。 容修面无表情,只一句:“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老徐头被他气得差点闭过气过,但见他这副快要死的模样,还是将其余的话咽了回去,忙从怀里摸出一颗药塞他口中,边苦心婆心道:“吃吧!保命的!先不说你们有没有将来,就你这不要命的样儿,你也活不到他心里有你的那天,你可长点心吧!不要光一味付出,到时候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容修觉得今天的老徐头特别的不对劲,虽然平时也是话痨,净说那些有的没的,但今天总感觉他在暗指些什么。 不过容修现在也没时间去思考,因为药一入口,心中划过一抹暖流,汩汩流淌的血流速也变慢了。 “轰” “轰” 天上乌云笼罩,看不见一颗星星,远处雷声轰隆。 “要下雨了,得快一点。” 容修摇头:“老徐头,我走不动了!” 老徐头怕被钱元的人追上,只能豪气云天说道:“容小子,上来,我背你!” 容修紧握着药瓶,立马趴在老徐头背上。 这半大小子,看着瘦,怎的这么重? 老徐头暗骂一声,咬着牙,将容修一路背到了药庐,两人刚站到门口,豆大的雨水“哗”的落下。 老徐头憋得脸通红,只觉得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看着雨水将滴落的血迹冲了个干净,心里松了口气。 突然下起的大雨,令宋执手忙脚乱的去关窗户,大门口老徐头敲了半天门的声愣是淹没在雨水中,老徐头抬脚正要将门踹开,门从里拉开。 元宝撑着油纸伞,一开门见到容修这副惨样,吓得连忙叫人:“宋执,宋执,快岀来!” 不过两息,宋执从里屋跑出,见到容修浑身血,心猛地一沉:“快进屋!” 老徐头宋执忙扶着容修元宝撑着伞,三人迈进雨中,刚进屋,抬头见李若柳坐在桌前,身旁站着的是陆玖。 容修怔怔地看着他,老徐头望着他这呆样,气笑了:“你拼死拼活的只为一瓶药,可惜人家根本用不上,你说你是不是蠢?” 李若柳刚服药没多久,身上的寒意还没退去,见容修被人扶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李若柳盯着他苍白的脸站了起来,陆玖忙伸手扶着。 容修一身黑,李若柳因寒毒带来的耳鸣视力模糊还没完全恢复,盯着他肩膀处的破损,疑惑地发问:“伤了?” “何止是伤了?我老徐头但凡跑慢点,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可惜他以身犯险不过一场笑话,根本就是白费力气,纯纯瞎忙活。” 老徐头阴阳怪气的为容修打抱不平。 这话陆玖不认可,他立刻呛回去:“他做什么与我家公子何干,那是他自愿的!说要保护别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逞什么英雄!” “你!”老徐头气得瞪着两小眼。 “怎样?打一架吗?”陆玖今日憋了许久的气正好没地撒。 “都闭嘴!” 李若柳本就虚弱不堪,被他俩吵得头更晕了:“宋执,给他包扎。” “哦哦” 容修被放在榻上,衣服撕开贯穿的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 宋执“嘶”了一声。 元宝侧目不忍去看。 “他被钱元贯穿了右肩,我喂了止血丹,但伤口太深需要缝合。” 老徐头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 宋执惊讶:这人如此老练,不简单! 李若柳站在一边与容修四目相对,两人什么话也没说。 气氛压抑的厉害,宋执应声:“好!我来处理!” 宋执发现容修手中的药瓶,这时也不好多提,只能闷声去准备药物,元宝帮忙打下手。 很快伤口清洗好了,宋执将一碗药给容修灌下,看着他昏昏欲睡拿着针线过来:“我要缝了,你们若见不了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李若柳只一字:“缝” 全程容修没吭声,李若柳没移视线。 老徐头全程看在眼中什么也没说。 虽喝了止疼散,但容修疼得全身冒冷汗,只是拼命咬着牙关不发出一声。 老徐头气得跳脚:“容小子,你要是疼你就叫唤一声啊!” 容修不吭声。 李若柳睨视着他,似笑非笑来了句:“后悔了?” 容修眼神澄澈,有未知名的情愫在涌动,开口:“从未!” 老徐头白眼翻上了天,撇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李若柳走到他面前,俯身,在他额头印下一吻:“乖” 这一吻让容修眼瞬间亮了,他望着李若柳,耳朵尖悄悄红了。 “公子?” 陆玖错愕地盯着两人。 “疼要喊岀来,不然没人心疼你!疼吗?” “疼” 李若柳摸摸他满是冷汗的脸,容修躲了躲:“脏” 李若柳低低笑了,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望着他。 陆玖望着两人互看的目光,眉头越皱越深: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老徐头见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哼了下,陆玖立马瞪过来,用眼神质问:哼什么哼? 老徐头活了这么多年,岂会认怂:我就哼了怎么着?哼哼哼! 那一对让宋执觉得没眼看,这两货更是直接让人翻白眼。 突然门外传来异响,元宝第一个反应,门一拉开,一人撑着伞出现在门口。 “公子” 肆零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李若柳,只能找来了,一抬头小小屋里满满当当站了五个,不对,加上一个躺着的。 “何事?”李若柳移开视线望向肆零。 “钱元刚才遇刺,现在去了张家,说是要去寻你。张嫣儿前几日小产了!” 李若柳眨了下眼:“东西呢?” 肆零忙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在这!” 李若柳接过也不看,就随手拿着,对元宝来了句:“元宝,借宋执一用。” “哦!好!”元宝愣了一秒忙点头同意。 宋执猜到找他做什么,“我去拿些药,演戏演全套。” 李若柳走之前对容修耳语:“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几人消失在雨幕里,元宝去煎药了。 第105章 我养个男宠不过分吧 从那一吻后,容修耳上的热气就没消褪过,老徐头见他耳朵红红的,像个期待心上人归来的小娇夫,打趣:“哟哟!满血复活了哟!刚才那副走不动道的怂样子呢!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容修斜他一眼。 老徐头立马炸了:“咋滴?我为了救你差点搭上我一身老骨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去尚书府拿药?还正好在外面接应。” 话一出,老徐头顿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容修继续道:“你对我们的事很了解!” 没有疑问而是陈述。 老徐头没反驳,找了个圆凳坐下,轻轻一叹:“能在那些阴毒手段中活到现在,我绝不相信是偶然,我说的对吧,七皇子?” 容修眼微微睁大,手撑住床板就要起身。 老徐头忙制止:“你不用紧张,我虽然知道的不少,但我对你对他完全没有恶意,你完全可以当不知道这事就行了。” 容修努力去看他的表情,好似在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自相识我老徐头可曾对你做出任何不利之事?” “未曾!” “那不结了!我向你保证,不会伤害你,还有他!你们做你们的,不用把我当回事儿就行!”老徐头点到为止。 容修颔首:“希望你说到做到!” 老徐头气得吹胡子瞪眼:“认识这么久,你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容修斜了他一眼,冷冰冰道:“你若伤他,我绝不手软!” 得!白瞎了! 活脱脱一个恋爱脑! 真的是服了! 老徐头心里吐槽连连,但口中讳莫如深:“你既然认定他了,就好好把握机会,我瞧他对你也不是一点情谊都没有,他……你们会很艰难,但只要他心里有你就成功一半了。” 容修虽不明白他为什么帮自己,但这份心意他领了。 “我明白!多谢!” 老徐头叹气:其实我也不是帮你,但选你比走那条路强! 哎 一个个的 * 宋执套了马车载着李若柳和陆玖在雨中奔驰。 李若柳裹在厚厚的披风里闭目养神。 陆玖借着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好似揣着石头,好几次欲言又止。 离张府越近,陆玖心越乱,终于还是没忍住:“公子,你对容修……” 千万不能是我想的那个! “他很好,不是吗?” 李若柳说着缓缓睁开双眼,清清浅浅地看着他。 陆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公子?” “年轻,有朝气,长得也帅,关键还特别听话。” 李若柳说的时候带着欣赏,是陆玖久违的感觉。 陆玖捏了捏手心,艰难开口:“公子,你对他……” 李若柳撑着下巴,扔出一炸弹:“我想收他当男宠,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要带他出去玩一段时间。” “公子,你不能……” 陆玖回想方才公子亲吻容修的画面,他觉得自己快碎了。 “月景昭不是要纳妃了吗?先帝死了四年了,赵太妃的男宠一间屋子站不下,我这么努力,养个男宠不过分吧!”李若柳无法体会他的心情,但一句比一句让陆玖心力交瘁。 “公子,你都知道了!”陆玖说的艰难。 陛下千叮咛万嘱咐,先不让公子知道。 李若柳似笑非笑:“我手下的冥卫可不止你和肆零。若不是不想占用资源,我连你们俩都不想用,一个两个只会什么都瞒着我。” 陆玖心下愧疚,无言以对,垂首。 李若柳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娶谁?” “下月八号,朝中几位大臣嫡女,以及,以及雪国十六公主入月国联姻,陛下……同意了!” 十六公主? 好端端的联什么姻呐? 等等 联姻?雪国? 李若柳突然想起来钱元说的时机,心猛地一震:难道? “联姻一事有诈!” 陆玖一顿:“公子的意思是这雪国此次联姻是幌子,他们志不在此?” 李若柳颔首:“对!钱元说万事俱备,需要一个时机,这个时候联姻不是喜,而是要内外结合攻打月国。” “什么?”陆玖大骇,惊得坐了起来,差点头撞到车厢顶。 “秘册在肆零那,里面出现的名字全都派人盯着,让小皇帝尽早防备。” “是!” 陆玖见李若柳只吩咐却完全没有回宫的苗头,不解:“公子不回宫吗?” 回宫? 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回去会睡不着的。 李若柳看着他一脸认真,“等忙完我要去找我的男宠呢,他还在等我!” 陆玖梗住了,沉默片刻,拱手后消失在雨夜。 张府 大雨瓢泼,钱元站在张府门口,张争闻声匆匆赶来。 “亲家造访,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张争说着又让丫鬟仆人忙准备茶点。 钱元不是来喝茶的。 “张兄不必客气,我也不卖关子了,这么晚来只是来寻我家夫人的。” “哦!钱夫人来了吗?” “小姐给钱夫人递了请帖邀过府用餐,不过钱夫人一直没来呢!”有仆人回道。 钱元一怔:“容若没来吗?可是他出门已经两个时辰了。” 钱元将李若柳可能遭遇到的所有情况都想了个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争见钱元反应这么大,心沉了沉:该不会来的路上出事了吧? 两位老相识此刻心里都乱成麻,钱元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还有暗卫,问问不就知道了! 钱元刚要命人去传讯,有丫鬟跑来,“容家伙计来过了,说夫人身体不适,今儿来不了了。” 正说着宋执赶着马车到了。 张争对宋执这位怪医还是识得的,见到他立马目光移了过去。 钱元注意到了,抬眼,车幔掀开,宋执忙撑开油纸,李若柳俯身从车厢走出。 李若柳见到钱元站在门口,歪了歪脑袋,“你怎么来了?” 雨水敲击在车身,李若柳一迈步就会弄湿鞋子,他不知道要怎么下车。 身上的披风沾染了水珠,一滴一滴的撞击在密密的貂毛上,击碎成了细小的碎晶。 宋执看了眼,伸手,寻问:“要不我扶你?” 突然眼前光线一暗。 “我来!” 第106章 你撞疼我了 是钱元,他伸着双臂,像一座伟岸的山峰。 宋执眨巴眼,收回手。 李若柳甜甜一笑,迈出一步,往前一扑,钱元稳稳接住,但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隐忍的痛楚快速划过,但还是被宋执捕捉到,他不免猜到钱元身上有伤,结合容修的伤势,揣测:看来钱元也没讨到便宜。 钱元像抱小孩般将李若柳抱到大门里。 “你来找我吗?” 李若柳眼睛明亮,带着莫名的撩拨,引得钱元心都乱了。 “嗯!见你许久未归,担心你!” 钱元现在甜言蜜语是张口就来。 听得张争一阵牙疼,不过见到李若柳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李若柳脸红了红:“我去宋执那儿了,耽误了。” 钱元一听,什么都抛在脑后:“哪里不舒服吗?” 宋执捕捉到信息,上前几步,言之凿凿道:“夫人外出许久,有些胸闷头晕,在药庐做了些药薰,我还配了些药,需吃上几天就好。” 钱元嗅了嗅,小家伙身上的确有很浓郁的药香味,都将原本身上的冷香掩盖了,钱元低头,只有离的很近,才能闻到他身上原本的冷香。 老夫少妻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真扎眼啊! 张争在边上举着拳头轻咳。 李若柳推了推钱元,害羞:还有人在呢! 钱元心情舒畅,关切地询问:“现在还晕吗?” 李若柳摇头:“好多了!” 钱元瞧他苍白的脸心疼不已,忙握着他的手,触手冷冰,他哈了哈热气给他取暖:“手还是这么冰!暖手炉呢?” 宋执心中腹语不止:人形暖炉搁我屋呢! 张争见老朋友又开始犯痴了,忙又咳了咳。 李若柳见再不阻止下去,张争非得咳出个好歹来。 “我手一直凉的,嫣儿呢?我是不是来晚了?” 张争一听,忙问:“小姐呢?” “小姐一直在屋里。” 李若柳向门里走一步被钱元一把握住,李若柳回头,用眼睛询问:怎么了? 钱元将人拉到一边,对张争拱手:“今天太晚了,内子身体太虚怕过了病气给嫣儿,今就先回去,等改日康健天晴再登门。” 张争知道钱元的意思,也就不留人了,拱手:“亲家客气,雨天路滑,一路小心些。” 钱元颔首,一把捞过李若柳的腰,李若柳就这么一脸懵的被钱元抱着上了豪华马车,宋执连忙将几瓶药丸递给李若柳。 李若柳刚要起身去接过,钱元伸手取下。 宋执挥手告别,无声道:我会照顾好那小子的。 李若柳忍俊不禁地笑了。 钱元见两人无形互动,醋意大发,将车幔一把扯下,阻挡两人对视。 宋执哑然失笑,回头对上张争的目光,拱手:“宋执告退。” 张争点头。 钱文瀚坐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眼中泛起的疯狂仿佛要将人吞噬:容若,你等等我,等我把你重新抢回来,等我! 车幔一拉下,李若柳视线一暗,正要不满,钱元俯身过来咬耳朵:“不许对他笑!” 李若柳没忍住:“他是大夫,而且啊……” 钱元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下一句:“而且什么?” 李若柳推开他,“宋执和元宝是一对。” 钱元一愣,他还以为,联想上次才恍然大悟。 “竟是如此,是我小气了!” “哼!” 李若柳抱胸轻哼。 钱元借着微弱的光线,终于想起了正事,问他:“名册在你手中吗?” 李若柳一直在等他这句,他从后腰处抽出一早准备的假秘册:“嗯给!” 钱元眉毛一挑,接过,“你随身带着?” 李若柳煞有其事的点头:“这个这么重要,肯定是贴身收着,放哪都觉得很危险。” 钱元假装随意翻了翻,翻到自己失手在纸上留下的墨渍,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他想了想:“你这么拿着也不是事,我还是找个地方放吧!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李若柳听到他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收回去,开心的就差拍手了:“不告诉我也是可以的,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钱元被他这副恨不得立马摆脱的模样,逗乐了:“你呀!这可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你竟然把它当成了累赘?” 李若柳撒娇:“我不要嘛!万一不小心弄丢了,你肯定要打我?” “嗯?我已经改了,不管怎样都不会对你动手。” “我不信!如果我做了什么,你特别生气,你肯定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 李若柳一脸我还不了解你吗的表情。 钱元本来好好坐着,突然出手将他禁锢在怀里,低沉的问:“你要做什么?” “我没要做什么?比喻而已!” “不是意有所指?嗯?” 钱元故意冷着脸。 李若柳摇头,手抵在他胸口:“才没有!” 李若柳手力道不大,但钱元胸口灼烧的厉害,方才下车撞到胸口已经疼得冒冷汗了,这会儿一按更是疼得钱元往后缩。 李若柳发现了:“你怎么了?” 钱元故作镇定,开玩笑:“没事,可能你刚才撞疼我了!” “是我太用力了吗?我瞧瞧!” 李若柳说着就去扯他衣领。 钱元习武,哪怕冬天也穿的单薄,李若柳手一扒就露出了里衣。 钱元握住李若柳手腕:“开玩笑的,不用上心。” 李若柳越看他表情越不对。 “钱元,明天你沐休吗?我们一起去玩吧!” 钱元被他突然的话语分散了注意力,认真思考起来:“可以,你想去……” 钱元话还没说完,说时迟那时快李若柳双手用力将钱元胸口衣服扒开,胸口灼烧一片的伤口映入眼帘。 李若柳愣住了:“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李若柳说着用手去碰,被钱元截住。 他摇头,无奈解释:“本不想告诉你,惹你担心,今夜遇到刺杀,那人武功怪异得很,功夫虽不高,但内力却蕴含力量,就像你看到的,我吃了他一掌,伤口犹如灼烧,而且还在变严重。” 李若柳认得这是赤炎心经的掌力,想到容修那伤重的模样,对钱元受这点伤,心里冷哼:远远不够! “怎么又遇到刺杀,人抓到了吗?” 钱元不想他担心,模棱两可道:“在查了。” 第107章 不悔 李若柳没见过钱元受伤,此刻的钱元,虽在忍耐着,但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可以发现的。 李若柳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早知道不让宋执离开了,让他诊断说不定立马就能找到治疗方法。” 钱元不是没想过,但对外人并不信任,此时东风将至,不可出任何岔子,见李若柳满脸心疼,他将人搂住:“无须担心,已经服了药,再观察两天,不行再召宋执入府也不迟。” 李若柳不认可他的做法:“可这也太疼了。” “那要不你给我吹吹?说不定就不疼了!” 钱元只是随口一说。 李若柳听进去了,低头对着他胸口的灼伤轻轻吹了吹,一下,两下,三下。 微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冷香,一点点的侵袭着钱元的感官,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若柳。 李若柳抬头:嗯?你看什么? 钱元将李若柳压在车厢里,李若柳伸手想抵着他,又怕压到他伤口,口中忙阻止:“老不正经你有伤在身呢!” 钱元见他这紧张的眼神乱瞟,笑意加深,“嗯!” 嗯!? 这是什么回答嘛?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出去游历山河吧!只有我和你!” 钱元心里滚烫,他已经一刻也等不了了,很想现在就去。 李若柳笑得花枝乱颤。 “笑什么?” 钱元不解。 “你还不老,就天天想着退休呢!” 钱元听了心里开心的很,自己比怀中人大了十来岁,以前从未觉得年岁有什么,但自从遇见他,却格外在意了。 “我真的不老吗?” 李若柳忍着笑,煞有其事的点头:“不老!” 钱元知道他是在刻意宽慰自己:“小家伙真会哄人!” “你开心我也开心,这便不算哄!” 钱元眼中的炙热愈盛,李若柳心道:不好!撩过头了! 果然下一秒,钱元俯身亲吻过来,李若柳故意娇羞侧过脸,钱元的吻落在他脖颈上。 钱元吻的深沉,一把扯开他衣领,力道大,带着难以压抑的情感和欲望,李若柳的脑海中浮现容修的脸,心中莫名的开始烦躁,缩了下:“冷~” 钱元听了立马停了,拉起他的衣服,见他眨着无辜的大眼,无奈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李若柳轻哼。 钱元楼着他再没有其他动作,李若柳在他怀里一脸疲惫:好累啊!容修,容修,你怎么样了呢? 药庐里的容修睁着眼望着屋顶也不睡,看得元宝摇头又叹气。 宋执进门发出了响声。 “你回来了!” 元宝小跑着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油纸伞。 容修侧过头望向他,宋执笑呵呵朝他说:“他回府了。” 回府? 尚书府吗? “钱元?” 容修望过来的眼中有不知名的情绪,宋执没留意,点头:“是啊!你还真别说,这吏部尚书虽然岁数大,但真的会心疼人,疼他跟疼小孩似的,回去晚了立马来接人,我们就说了一句,立马醋意大发,还真有……” 宋执乐得像竹筒倒豆子般叭叭的往外说,被眼尖的元宝一把打断:“别说了!” “怎么啦!” 元宝又眼神示意。 宋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见容修表情不对,又道:“害!容修,你不用多想,他和钱元什么都没有,和你什么都有过,你就把心揣肚子里,我和元宝都站你这一边。” 容修收回目光:“多谢!” 元宝见他听进去了,又加了句:“东家说了让你等他,那你就得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不能让东家担心。” 容修情绪稳定了很多:“嗯!我睡会。” “睡吧!说不定一觉睡醒东家就回来了!” 容修眼睛亮了亮,嗯了声,乖乖闭上眼,很快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 元宝松了口气,宋执拉过他走到一边,小两口咬耳朵:“怎么?你之前不是对这小子当你东家的人不满意吗?今儿是怎么了?合眼缘了?” 元宝翻了个白眼:“东家那态度没看出来吗?” 元宝哼了声去收拾药瓶木盆,宋执一个人搁那嘀咕:“态度?什么态度?不就亲了下嘛!睡都睡了,亲一下怎么了?” 元宝端着托盘,一脸冷漠:“是的呢!不就亲了下,怎么亲的呢?” “什么怎么亲的?不就……” 宋执没懂意思,对着元宝额头吻了下:“不就这么亲的?” 元宝眼缓缓睁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宋执后知后觉,脸“刷”的爆红,语无伦次:“我……我那个,啥,啥来着,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你说怎么亲,我也没多想,就……亲了?” 元宝心慌,表情有点不自然:“我,我去收拾!” 说着匆匆往外跑。 “你,你慢一点儿。” 说着元宝被门槛绊了下,宋执忙一把握住他的手,元宝吓一跳,视线一滑落在他的手上:“松手。” 宋执不松手反而直接握着,贱兮兮地凑近:“元宝,你是不是不讨厌我……亲你!” 讨厌吗? 好像……是不讨厌,还有种莫名的……期待。 元宝被自己这种想法惊到了,将托盘塞他手上,冷哼一声,一脸傲娇的去了邻屋。 宋执见他这反应,脸上慢慢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他将托盘顺手放在厨房水缸上的木头圆盖上,跑去开门。 推了下,门从里闩上了。 “元宝开门!我还没进去呢!” 元宝耳朵在发热,他用冰冰的手捂着耳朵给耳朵降温。 “今晚你睡外面。” 哼,刚占我便宜还想得寸进尺进屋睡,谁惯的毛病? 雨还在哗哗的下着,宋执搁门口不停碎碎念,元宝坐在床上有些听不清,他光脚踩在地板上,贴着门偷听。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那么想,你别生气了,我没想亲你!诶不对,我想亲的!诶也不对!我弄糊涂了! 反正我就是亲了,元宝,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我……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不讨厌我亲你? 其实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有什么在我心口上搔动,我就有种冲动,我特别想,压制不住的想……” 第108章 这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刷” 门大开。 元宝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他扯进屋里再把门重新关上。 “大晚上你说什么呢?知不知道羞?” 烛光下元宝脸上染着红晕。 害羞了? 宋执咧嘴乐呵! 元宝羞愤不已:“笑什么呢?” 宋执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低低的笑了,笑声与雨滴声交织,格外悦耳。 “元宝,你是不是害羞了?” 被戳穿心事,元宝气得想锤他:“这么大个人,一点也不知……唔!” 两人鼻息相交,元宝望着近在咫尺的脸以及唇上的温热,脑子瞬间有什么炸了。 宋执搂住他的腰,将他半推着向后,两人双双倒在小小的床榻上。 床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发出了沉闷的吱呀声。 “你” 元宝只说了一个字,唇分没有两秒又紧紧贴上。 第一次亲吻,宋执脑子乱成麻,特别紧张。 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啊! 元宝的唇好软,好甜。 宋执不敢用力,其实他很怕元宝反抗或扇自己大嘴巴子。 只是轻柔地吻着,但这却无法抚平内心的悸动。 元宝感受到他全身的紧张,眼中溢出笑意,他轻轻抵住他胸口,问:“宋执,你确定了吗?招惹了我,这辈子你都不能去招惹别人了,你不后悔吗?” 宋执喘息着,眼底是化不开的情意:“不悔,认定你了!” 元宝一直以来都是冷静理智的一个人,他清楚自己的位置,会扼制不实际的任何想法,他清醒又冷漠,他孤傲又偏执。 元宝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骨气,这样的人是不会屈服的。 元宝用食指描绘着宋执的眉毛,语带狠绝:“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宋执刚点头,元宝唇角一勾,翻身将宋执反压在身下,趁宋执一脸懵圈时,俯身吻下。 “诶不是……” 宋执想反抗,但被元宝压住双手,元宝吻得肆意,简直想将他拆解入腹。 元宝的热情让宋执得大脑一度停摆,同时也点燃了宋执内心的渴望,两人在狭小的床榻上翻滚着,喘息着。 元宝扯掉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痕迹。 宋执浑身像点着了火,呻吟着。 “啊!疼!” 元宝捏着宋执的下巴,声音带着强势:“你放松点,我没经验。” 宋执哭了:“不是,这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元宝咬在他肩头:“怎么?我在上面你不乐意?” 宋执委屈:“没有~” “后悔了?” 后悔也晚了,宋执,你是我的! 元宝眼里在压抑着什么,如浓雾般翻涌。 后悔? 怎么会呢! 初见时只是觉得他很特别,日常生活中就喜欢逗他,缠着他,虽然经常挨揍,但自己对他的喜欢越发浓烈。 宋执知道元宝看似简单友好,实则特别排外,将自己封在自己的城墙里,他看似什么都不想要,但认定的事情哪怕头破血流也会一往无前。 元宝,我喜欢的是这样的你! 宋执看着这样的他,哪怕疼得浑身颤抖,也向他靠近:“元宝,你也喜欢我了,对吗?” 这次元宝没有逃避:“是,你缠得太烦了,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宋执,恭喜你,你成功了!今夜就是给你的奖励,都是第一次,很公平!” 元宝开始动作,宋执忍不住,叫个不停! “啊啊啊” 窗外雨声与屋内的呻吟声交织,容修在隔壁睡得很沉,好像在梦里他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次日,天大晴,阳光洒落窗台,李若柳眨着惺忪的眼赖床。 自从红袖离开,再没人敢叫他起床了。 钱元本打算今天陪他,但收到一封信,又出门了。 李若柳望着窗外暖阳,艰难地爬起来,洗漱一通,换了身湖蓝色长衫,披着貂皮大披风,往外走。 刚到门口,遇见卜辞。 “好久不见,卜先生。” 卜辞依旧一身襦服,书生气十足,拱手恭敬道:“见过夫人!” “你来找钱元吗?” 卜辞摇头:“大人去了西城,我来替大人取件东西。” 西城? 好端端的去西城做什么? 李若柳虽没开口,但卜辞主动解释道:“大公子在西城。” 钱文轩? “他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将西城城守的公子打成重伤,大人去善后了。” 呃 好吧! 这位公子肯定是得罪狠了钱文轩,否则他不至于下死手的。 卜辞取了个折子,又往外走,李若柳正要上马车,见了随口一句:“要不我送你一段?” 李若柳只是客气,但卜辞点头:“那就多谢夫人!” 卜辞说着一撩衣摆坐在车夫边上。 呃 车夫在等李若柳下命令。 李若柳无奈:“走吧!” “驾” 马车嘚嘚驶向城门口。 到了城门口卜辞轻松跃下,拱手:“多谢!” 李若柳看着卜辞径直略过租马匹的而向路边租车店走去。 李若柳嘀咕:“为什么不骑马呢?” 车夫听闻,呵呵一笑,接话道:“夫人有所不知,卜先生不会骑马的。” 李若柳眼睛略微睁大:“这样吗?我倒未留意。”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卜先生进府时学过几日,还差点摔了,所以一直以马车代步,文人不会骑马也挺常见的。” “原来如此。” 不知怎的,李若柳突然想到之前的异瞳黑衣人,他总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 “夫人还去药庐吗?” “去,走吧!” “是” 马车又开始嘚嘚行驶。 宋执趴在床榻上哭得不行。 元宝扶额:“别哭了,我又没经验,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啊!大不了我下次再轻点!” 宋执一听,哭得更凶了。 元宝被他哭得甚烦,大声喊:“别哭了!” 宋执一顿,一边抽泣一边嚎啕:“才刚得手就对我这么凶了是吧?啊~” 元宝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抓着他双臂,“吧唧”亲了口。 “我保证不欺负你行了吧,别哭了,药呢,我给你抹上。” 宋执哭得泪眼婆娑:欺负完了,还说这话,我才不信呢! 呜呜 宋执想到之前买的少儿不宜画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是骗人的,一点也不开心,疼死我了! 呜呜 第109章 宋大夫身体有点虚 可能是宋执哭得太厉害,吵醒了容修,他慢慢起了身,肩膀的伤处理得很好,此刻除了隐隐的抽痛,倒也没别的不适。 容修闻着哭声去了隔壁。 元宝正在哄人:“别哭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宋执摇头:就我现在的情况啥也不敢吃啊! 宋执越想越难过,觉得某处更疼了。 “别嚎了,再嚎把容修吵醒了!” 宋执不听,依旧哭。 “宋执,你再这样,我就搬走了!” 宋执闻言顶着张泪水盈盈的脸,揪着他胳膊:“你不能走,你要对我负责!” “好好好,负责!” 元宝用帕子细细的给他洗净脸上的泪水,说实话,他也是心疼了的。 “很疼哦!” “嗯!” 哎!不行,那个少儿不宜画册写的不好,写的那么细一实践全是错误的,不好不好,得换一本,重新学习一下才行。 宋执见元宝垂首以为他内疚,忙道:“要不下次我来吧,我肯定不让你受伤!” 元宝一愣,一巴掌呼过去,宋执抱着被呼痛的胳膊,又嚎起来:“痛死了!” “合着我担心这么久,你跟我来这一套,我严重怀疑你是装的!怎么我伺候的宋大夫不舒服了啊?这是嫌弃我不行?” 宋执见元宝脸色刷的一变,立马怂了:“没有没有,我是怕把你累着了!我就随口一说,不当真不当真哈!” “哼!最好是!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等你能下床了,我们就去申请文书!” 宋执懵了:“申请啥文书?” 元宝双手撑在他两侧,直视他:“你不是要我对你负责吗?去官府申请成亲的文书啊!把你变成我男妻的文书啊!” 宋执听完,脸爆红。 他结结巴巴地说:“倒……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哼” 元宝冷哼侧过头见到容修站在那里,大惊:“容修,你怎么下床了?” 宋执见到容修,感觉天都塌了:完了完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全听到了吧? 容修前面没听到,只是一进来刚好听到元宝在说文书,怔在原地:原来是有文书的吗? 容修清醒过来,看着两人回道:“我好多了,就下来走走。” 说着目光投向床榻,不解地问:“宋大夫怎么了,不舒服吗?” 容修问的坦然,面色如常,元宝只当他什么也不知道,煞有其事地说:“宋大夫昨夜睡觉不老实,摔在地上扭着腰了,有些下不来床!” 容修听了,点点头:“宋大夫身体有点虚,应该多注意休息。” 这话落在宋执耳中,赤果果的讽刺了,他眼中喷火,恨不得跳下来跟容修干一架,但他现在只能趴着。 呜呜 宋执又想哭了,被元宝一个眼神杀吓得生生憋回去了,他扁着嘴别提多委屈了。 元宝忍笑。 容修虽然没听到他们前面说的什么,但结合两人的小动作,提到的文书以及宋执现在的状态,容修不傻,猜出昨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他对这些并不关心。 “宋大夫身体不适就休息吧,我先回掌刑司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容修待在这也确实不太合适,他决定先回司里。 “你伤还没好,走什么走,你要担心,我跑一趟去给你告假。” 你可是东家的人,万一有个什么,我怎么跟东家交待,不许走! 这边僵持不下,李若柳行至半路遇见一人。 马车突然停了,李若柳坐在车里,“怎么停了?” “夫人,有人拦在马车前面。” 车夫话落,李若柳掀帘而出,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钱文瀚看到他,眼里全是温柔,走近:“好久不见!” 李若柳虽不想理他,但最后一出戏少不得用他,遂垂眸点头:“嗯!” 钱文瀚见他回应了,内心开心不已:“若……” 本想唤他小名,奈何有外人在,钱文瀚不想给他添麻烦,他可以等,等到一切都合理,他已经有办法了。 “容若,这里新开了家茶肆,我,我可以请你喝茶吗?” 其实钱文瀚想邀请他去参观他的府邸,但料想他顾忌太多不会同意,便换了个理由,哪怕只能相处一刻也是好的。 钱文瀚眼中全是希冀,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李若柳本想直接拒绝,但他看到一个人,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李若柳小声道:“我一会儿有事。” 他没直接拒绝,而是在暗示不能久待,他心里有我,钱文瀚心底迸发出极大的喜悦。 他忙补充一句:“就一杯茶的时间,不耽误事的。” 李若柳挣扎了,两人此刻在大街上街道行人纷纷,钱文瀚眼中的热切无法忽视。 “我……”李若柳手指揪了揪衣服,看了下四周,好一会儿才道:“好吧!你也去喝杯茶,一会儿我来寻你。” 车夫忙应声:“诶好!” 李若柳从马车上跳下,抬眼钱文瀚做着准备扶的动作。 李若柳眨巴眼。 钱文瀚轻轻笑了,领先半步引路:“茶肆在这边。” 李若柳跟在他身边缓缓走着,余光处那人也悄悄跟上来。 虽是个茶肆,但店铺很大,看上去很气派,门口有六个石阶,李若柳穿着宽大的披风,都挡住了脚下的视线。 钱文瀚伸手要扶他,李若柳不好驳了他面子,但不好直接接触,只揪着他衣?,钱文瀚勾唇,这比两人手拉手的感观更让人兴奋。 钱文瀚带着他进了茶肆,里面很宽敞,没有二楼,最前方有个台面,有说书的,弹曲的,每桌桌角都有一本曲目书名,可以点,若不想同堂而食,可以选几扇屏风隔开,里面已经有不少屏风展开了。 钱文瀚显然没有提前准备,小二引李若柳落座后,钱文瀚去点了茶水点心,李若柳故作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看到那人也进来了,心下冷笑。 很快,钱文瀚走过来,小二麻利的将干果瓜子,一壶香茗送上,紧接着两张大屏风将二人隔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没有了外人,钱文瀚不再遮掩,坐在他身边,眼中的情愫将人缠绕。 第110章 文书 李若柳眼神闪烁,不去看他,拿过一颗梅子就咬:“不是喝茶听曲吗?为什么……嘶~” “怎么了?” 钱文瀚忙一脸紧张的追问。 “好酸啊!” 李若柳被酸得眼泪都涌了上来,直接将梅子丢在桌上。 钱文瀚见他这模样,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一般,痒得不行,他看向被丢在桌上的梅子,“真这么酸吗?” 说着钱文瀚捏住被他咬过的梅子放入口中。 “啊你” 李若柳愣住了,一脸失措:“那是我咬过的……” 钱文瀚虔诚又认真的看着他将梅子一点一点细嚼慢咽吞入腹中,好像吃的不是梅子,而是…… 李若柳被他这一举动,弄得脸瞬间涨红起来,顿时慌乱不堪,匆匆起身:“我,我还有事……” 李若柳想要落荒而逃,被钱文瀚一把抓住扯进怀里,他轻轻一叹,唤道: “若儿” 李若柳撞在他怀里,恍了一下神才挣扎:“不,不可以!” 钱文瀚心里酸酸的,不知道是因为梅子还是因为当下两人的身份。 钱文瀚没有勉强他,只抱了一下就松开手:“说好的请你来喝茶,你还没喝呢?” 钱文瀚走回原位拎起茶壶给杯子斟满,端起放在桌上,“快来尝尝!” 李若柳平复下起伏的心情,脸上的热度也开始减退,他慢慢坐回去,茶汤浓郁清香,李若柳忍不住嗅了嗅。 钱文瀚又将一盘糕点缓缓推到他面前:“这个不酸,也尝尝。” 钱文瀚尽量表现的绅士有礼。 李若柳端起茶杯水品了口,入口茶香四溢,忍不住赞叹一句:“好茶” 抬眼对上钱文瀚温和的目光,钱文瀚道:“容若,以后我们好好相处,我再不会伤害你。” 李若柳想到他方才的举才,脸又有些发烫,垂首,点头。 钱文瀚得到回应特别开心,见他脸上染着红晕,心一荡,不免一直盯着他,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钱文瀚视线如有实质,李若柳被他盯得心都乱了,忍了又忍,瞪他:“别看了!” 钱文瀚被他气鼓鼓的模样逗笑了,不过还是收敛了不少,李若柳明显松了口气。 钱文瀚将他的小举动全看在眼中,想到曾经的那些美好时光,心痛如绞。 李若柳见他捂着胸口,轻咬唇瓣,想了想用手指戳戳他手臂。 钱文瀚抬头,对上他担忧的目光,不但瞬间心底阴霾尽散,还调侃起他:“担心我?” 李若柳翻了个白眼:“才没有!” 钱文瀚低低笑了,故意讲笑话逗他,起初李若柳忍着不笑,后面实在忍不住,开始不停追问“然后呢” 钱文瀚见他爱听,将自己所知的段子一个接一个往外倒,逗得李若柳咯咯笑个不停。 钱文瀚开始恍惚,两人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且平淡的聊过天了,真的好久远了! 李若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钱文瀚抬手想擦掉他眼角的泪花,李若柳顿一下,轻轻侧过头,钱文瀚的手摸了个空。 茶肆里很暖,进来没多久李若柳脱下了披风搭在屏风上。 钱文瀚眼神暗了暗,起身取下披风,抖开:“不早了!” 李若柳起身,钱文瀚将披风给他穿戴好,他细细地抚平每一处褶皱。 “谢谢你的茶。我走了!” 李若柳温柔地望着他。 李若柳转身,钱文瀚没忍住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下次,下次我还可以请你喝茶吗?” 李若柳背对着他,眼中一片冷漠,眨眼后眼睛迅速泛红,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可以。” 钱文瀚立马察觉,走到他面前:“若儿” 李若柳仰着头失神地望向他,好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他喃喃自语:“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 “若儿” 钱文瀚心痛的抚摸着他的脸。 一触碰,李若柳瞬间清醒,发现自己离钱文瀚太近立马后退,钱文瀚的手还抓着他手腕,李若柳反手挣开了,他脸色苍白,好像十分疲惫:“是容若失态了,二公子见谅!” 李若柳神情浅浅,望着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方才的神态。 “若……” 钱文瀚向前一步,李若柳立马后退。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谢谢二公子今天的茶,真的很香!” 李若柳说完不再看他,紧紧抓着披风推开屏风向门外走去,钱文瀚望着他的背影失神很久。 李若柳走了。 很快屏风撤下,钱文瀚失魂落魄地也离开了。 不远处一个戴着帷帽的人缓缓掀开帽前的薄绢,赫然是张嫣儿。 容若,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千方百计渴求的你唾手可得? 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你? 为什么你已经有了钱元还要来纠缠钱文瀚? 为什么?为什么? 容若,如果没有你该多好?你为什么要出现? 张嫣儿眼中的惺红在泛滥,胸腔中的怒火快将她吞噬了。 一行清泪从张嫣儿脸上滑落,随着薄绢遮挡,泪滴落在衣衫上无声无息的。 张嫣儿恨意滔天,她猛地站了起来却眩晕不已栽倒在地,耳边传来惊呼,可她口中却一直喃喃自语:“钱文瀚,不要离开我!你只能是我的,死也是我一个人的。” 耳边传来谁的轻叹。 李若柳出了茶肆,正往马车走,远远便瞧见一人,他以车身为遮挡,和那人擦肩而过。 容修察觉到什么,回头,只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容修皱了皱眉,没多想,继续往前走。 李若柳跟着他一路去了户部。 李若柳不明白他怎么好端端到这儿来。 容修和里面的人说了什么,离得远李若柳听不清,好像在说什么文书。 容修走的时候神情十分落寞。 李若柳见他走远,提着衣摆进去了。 李若柳拦住容修方才问的小吏,“请问一下,刚才那人在问什么?” “哦!他呀!他在问成亲文书,哦是娶男妻的文书,我说要两位新人一同到场才能登记录入,他说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肯定不行,我们这每份文书都得合乎律法的。” 婚书? 第111章 名分? “多谢解惑!对了,我想问一下,那个已婚的文书都在户部保存着对吗?” “那是当然。嫁娶和离都需来户部办理登记,这是关于名分的大问题,可不能忽视了。” “好,多谢了!” 李若柳诚挚道谢,望向容修离去的方向,心里泛起涟漪。 名分吗? 李若柳收回目光,朝反方向离去,又一人问:“刚才那位公子问什么?”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怎么一个两个都…… 小吏一抬头,看清来人,忙拱手:“见过侍郎大人。” 钱文瀚望着李若柳渐行渐远的背影,复问:“他问什么了?” “哦!这位公子问已婚文书是不是在户部。” 已婚……文书? 钱文瀚眼睛瞬间亮了:容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等我! 钱元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钱文轩。 李若柳没去药庐坐马车回府了,车夫什么也没敢问:小人物,保命要紧! 钱文轩一脸阴郁地站在门口,下人正在搬行李。 见到李若柳,眼一亮,忙凑上前喊道:“小娘,我回来了!” 呃 李若柳看看钱元铁青的脸,又看看钱文轩脸上的青淤,再看这小山般的行李,心下了然:“嗯,我去烧几个菜,为你接风洗尘。” 钱文轩听了分外开心:“还是小娘好,不像某人,只会动粗!” 钱元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混小子还敢蹬鼻子上脸。 顿时气炸了。 钱元撸袖子就要暴起,李若柳忙拦了,劝道:“跟孩子计较什么?” 钱文轩躲在李若柳身后,点头:“就是就是,再动手我去举报你,告你虐待!” 钱元真是气笑了:“你听听他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跑那么远去给他善后,还因此给人安插了个职位,他倒好,还要去告我? 今儿不让你知道天高地厚,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来!来人!” 下人递上一把掌宽寸厚的戒尺,钱文轩见了大惊,忙扯李若柳衣袖,求救:“小娘救我!” 呃 “钱元,大公子他只是心直口快,不是诚心的,你别吓着他了!” 李若柳以为钱文轩不会武,只是小孩心性,加上伤了要害后性情大变,心里难免会包容些,当然前提是不能惹到他。 钱文轩见李若柳为自己说话,搁旁人肯定顺势而认个错,但钱文轩是犟脾气,你来软的我偏要硬,主打一个硬气。 “凭什么说我不诚心?难道我说错了吗?我为什么揍他?是他先惹我在先,打不过我还装重伤,伤个屁! 你没来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你一来浑身上绷带,装重患,还给职位摆平息事宁人,这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凭什么我认! 你每次都这样,我一身伤你关心过吗?” 钱文轩说着两袖子撸起来,李若柳看到他手臂上满是血痕的伤口惊诧不已,忙向钱元投去视线无声问道:你打的? 钱元皱眉,显然压根没注意这方面,对李若柳摇头。 钱文轩委屈的不行,揪着李若柳的衣袖声情并茂的诉苦:“谁家的爹像你啊!只要有事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数落,一顿摆平,不问对错,不问原由,每次都是我的不对,是不是我被他们大卸八块了你才觉得我是受欺负的那个。” 李若柳听着不免想到容若自身,再观钱元对钱文轩钱文瀚两者的区别对待,不由自主地和钱文轩站在一线。 李若柳将钱文轩护在身后,“大人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什么都没问?连他受伤都不晓得?卜辞特地回来拿折子,这一来一回一小时是有了,这一个小时你什么都没问过吗?” 钱元本怒火攻心,又见小家伙只听臭小子三言两语便偏信了护着了,顿时气炸了。 钱元举着戒尺:“钱文轩,躲着像什么样!你出来!” 钱文轩摇头,躲李若柳身后不岀来还挑衅:我就不出来,你能把我咋滴! 钱元气笑了:“不出来吗?怎么怂了?不是要对峙吗?来来来,对峙啊!你摸摸良心,你老子我没关心你受伤了吗?我问几回了,你说了吗?那城守儿子都半残了,还叫活蹦乱跳?一条腿蹦哒吗? 说话不用负责,怎么张口就说瞎话?钱文轩你能耐了啊!” 钱元气得用戒尺追着打,但有李若柳在中间,根本发挥不出来实力。 李若柳没想到会有反转,但动手终归是不好的,他忙拉住俩人。 “钱元别打了!这戒尺这么厚,再给人打坏了,钱文轩你快认个错,你不怕吗?” 钱文轩是怕的,但他不服,只见他梗着脖子挑衅:“谁怂谁是狗?我没错!他腿是踢我的时候我躲开了,他自己没站稳摔的,凭什么赖我身上,我没错!我才不认!” 本来说句软话给个台阶也就算了,钱文轩犟劲上来了,钱元抹不下去面子,真上手了! 钱元三下五除二一把揪住钱文轩的衣领将他拽出来,钱文轩惊恐地望向李若柳。 现在看我有啥用啊! 没办法,在戒尺要落下时,李若柳拦在前面,钱元忙收力,怒了:“容若,你护做什么?” 我护他自然有我的理由。 “他毕竟是你长子,事情出了好好解决就行,你对他又打又骂的,他又不是几岁小孩,外面还有这么多下人,你让他以后在府里怎么自处。” 李若柳说完,钱元下意识去看了眼屋外,洒扫的丫鬟仆人见他望过来纷纷更加麻利地干活。 钱文轩看着面前瘦弱的身躯和暖心的话语,眼中一酸。 有多久了,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容若 钱文轩无声轻唤。 钱元拿着戒尺打也不是放也不是,僵在原地。 李若柳见他听进去了,忙转身凑过去对钱文轩小声道:“认个错,你的病我找人替你治。” 钱文轩一愣:我的病? 李若柳见他还犯呆,白长这么大个子了,忙补了句:“那方面啊!我有人有办法,你信我!快点快点!” 钱文轩终于懂了,“啪”的一下,双膝重重跪下。 第112章 和离一 钱文轩跪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李若柳忙跳开:不是,你这太突然了,不给我个心理准备啊! 不对!我只说让你认错,没说让你跪呀! 钱文轩将李若柳的表情动作全收入眼底,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爹,我错了!” 钱文轩态度算不上诚恳,但声音洪亮,也实打实跪下了,台阶给得咣咣的,面子十成。 钱元不知道两家伙达成了什么共识,但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了。 钱元故作姿态的数落几句,再一句罚闭门思过将手中戒尺扔到地上,转身离开了。 李若柳示意下人将戒尺收走,没人了,李若柳踢了踢钱文轩的脚:“别跪了!起来吧!” 钱文轩施施然起身,似笑非笑,步步逼近。 李若柳蹙眉,一步步后退:“干什么?” “小娘说的治疗什么时候开始?” “哦!快了!我需要准备一下,你先闭门思过吧!等我找你。去吧!” 李若柳将钱文轩指使走了,他打了个哈欠去了厨房,煞有其事的挑选了几个菜,说了几个菜名,施施然回了主院。 钱元正坐于案桌前,李若柳进来没给一个眼神直奔三米大床,他抱着软和的被子,舒服的直哼哼。 钱元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过来,冷哼了下,起身向床榻走去。 李若柳睡着了,那双灵动的眸子轻轻的闭合,睡颜如画,眸光轻敛,一派岁月静好。 钱元看到这样的他,脸上带着笑意,他轻轻躺在他身边搂着他,李若柳嗫嚅着:“钱元别闹!” 钱元低声笑了,在他光洁的脸庞落下一吻:“好。”然后搂着人入睡。 * 张嫣儿被送回府,张争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心疼的不行。 过了很久,张嫣儿缓缓睁眼,入目是父亲担忧的目光。 “爹” “嫣儿你醒了?” 张争见她睁眼,喜上眉梢,张嫣儿动了下要起身,张争忙扶了把,将靠枕垫在她后背处。 “起来做什么,你身体还很虚,要多休息!” “爹,钱文瀚呢,我刚好像见到他了!” 张嫣儿眼睛在屋里到处找,努力在寻某个人的身影。 张争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合作,是需要彼此有牵扯才想到联姻这招,也不会逼迫嫣儿非要嫁给钱家,见那钱文轩也相貌堂堂,学识修养都算上乘,便想着两孩子认识一下,成不成看造化。 可惜嫣儿还没见到人,钱文轩就伤了要害,钱元又忙不迭的将养在外的孩子带回来,起初张争是瞧不上的,豪门贵族子弟的培养那是从出生起就在学习着,养在偏远小城的庶出子又能有几滴墨水,说不定字都不认识几个。 但张争见到钱文瀚第一眼就推翻所有猜想,有学识有长相,无论和谁说话都淡吐大方,游刃有余。 张争对钱元可谓是刮目相看,女儿在见到钱文瀚后,也是意料之中的芳心暗许,自己也算默许两人的结交。 却没有想到以为会是佳偶天成的两人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其实张争对钱文瀚和容若的事并不知道,钱元反应太快,直接将人娶了,他根本想不到这上面,要不是后来事闹大了,他压根想不到这两人居然会是…… 张争有时真的很不想承认,但还是觉得自己老了,思维跟不上了。 容若和钱元成婚是事实,钱文瀚和嫣儿成婚也是事实,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可现在两人闹成这样,张争真的怎么也想不明白。 现在嫣儿小产了,钱文瀚也分府住进了侍郎府,直接连装都不装一下,对嫣儿不闻不问,这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啊! 哎! 张嫣儿找了许久,根本没有钱文瀚出现过的任何痕迹。 她突然清醒过来,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摸着平坦的小腹,痛哭起来:“爹,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来?我是他的妻啊!他为什么这么狠?” 张争眼里满是疼惜,他抱住女儿:“嫣儿,既然他的心不在你这那就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爹再给你选个好的,哭多伤身,为他不值得!” “不,我要他!我只要他!” “好好好!爹不逼你,你好好养身体,什么都不要想,乖女儿听话。” 张争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亦如幼时喜得千金时的模样。 张嫣儿泪水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眼底的恨意。 她没有告诉张争她小产的真相,张争以为她接受不了钱文瀚和容若的过往,加上那次用药事件,女儿受了刺激,根本无法理解钱文瀚为容若已经到了癫狂状态。 钱文瀚,我绝不会放过你! 张嫣儿一个人在爱情的苦海中挣扎,次日,钱文瀚突然不请自来,随着而来的是一封和离书。 张嫣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纸,指尖狠狠划过桌面,连指尖断裂她都没有察觉。 丫鬟见了心疼不已,忙握住她的手,轻唤:“小姐” 丫鬟眼中的怜惜刺得她眼睛一缩。 张嫣儿没说话,丫鬟忍不住怒斥:“姑爷,小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可如此折辱?” 钱文瀚也懒得辩驳,对张嫣儿冷冷道:“这份和离书,于你于我皆是最好的选择,签了吧!从此以后,一别两宽。” 张嫣儿视线从和离书缓缓上移,落在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上。 曾经的浓情蜜意好像还在昨天,如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却拿着和离书来说就此为止了。 结束了? 张嫣儿笑了。 既然要装,为什么不装到底? 钱文瀚被她笑的莫名,但今日哪怕张争也在,他也势在必得。 张嫣儿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这一段不到五米的距离,张嫣儿走了好久。 她用纤纤玉指划过他的手背,钱文瀚嫌恶的松了手后退一步,和离书掉落在地上,轻飘飘的,亦如两人之间破碎的感情。 张嫣儿将和离书捡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一下一下撕个粉碎。 钱文瀚大怒:“张嫣儿” 第113章 和离二 “如何?” 张嫣儿高傲的仰起头,“我是御使大夫嫡女,月国高门贵女,曾经想求娶我过门的比比皆是,不是非你钱文瀚不可,你以为你是谁,和离?钱文瀚,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 钱文瀚心下一震,张嫣儿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钱文瀚已经不是过去的钱文瀚了,他虽然是侍郎,但工部尚书已年迈,升职是早晚的事,他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内心去迎合这些人的情绪,哪怕跌落一无所有又有何惧。 钱文瀚上前一步,身上气势大开,张嫣儿被震慑的踉跄了下,好在丫鬟一直紧紧盯着,第一时间上前扶住。 “张嫣儿,这样的和离书我准备了上百份,你有耐心可以慢慢撕,和离我势在必得!” 说着钱文瀚低头小声道:“没有写休书是我给张家最后的体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有,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父亲在做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张嫣儿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钱文瀚非常满意她的神情,整理了一下衣服,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丫鬟,离开了。 丫鬟被那一眼慑得浑身颤抖,冷汗淋漓。 张嫣儿还想追问被丫鬟拉住了,“小姐” 虽然不知道姑爷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丫鬟还是觉得姑爷似乎知道什么似的。 张嫣儿顿了下,满地碎纸心烦意乱道:“把地面清理干净,我不想看到。” “是” 张嫣儿没去纠结钱文瀚的话,自己的爹自己不了解吗?还要你来置喙?不就是想让我同意和离好和你的容若双宿双栖嘛! 等等 和离? 那容若和钱元难道也…… 丫鬟还在清理地上的碎纸,张嫣儿提着裙摆往外冲,“小姐,小姐你去哪儿?” 张嫣儿去了尚书府,但并没有如她所料,钱文瀚根本没来。 李若柳坐在院子秋千上,惊讶的看着张嫣儿:她怎么来了? 张嫣儿看着李若柳,曾经两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张嫣儿以为两人可以一直如此,可惜天不随人愿:“容若,好久不见!” 李若柳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张嫣儿下意识抬起宽袖遮了遮肚子。 李若柳眼神黯淡了许多,他从秋千上跳下,走到她面前:“要……进去坐一坐吗?” 张嫣儿看了一眼凉亭,“在那坐一会儿吧!” 李若柳忙让下人备了茶水点心,让丫鬟进屋取一样东西,他用帕子将本就干净的桌子凳子又擦了一遍,丫鬟小跑着送来软垫。 张嫣儿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惊讶。 李若柳尴尬的笑了笑:“现在天凉了,石凳寒气重,你……哦我……我身体太差,受不得凉。” 张嫣儿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他一直是这样子的贴心为他人着想,性格温和又善良,可为什么是钱文瀚呢?为什么是你呢? 张嫣儿失魂落魄地坐在垫着软垫的石凳上,很软很暖。 丫鬟麻利地端来茶水点心,恭敬的退下。 李若柳熟练地给她面前茶杯斟满热茶,小心翼翼道:“雨前龙井,我记得你最喜欢了。” 张嫣儿闻着茶水浓郁的香味,热气在眼前熏染,眼前开始模糊。 李若柳见她眼中染着水汽,惊慌失措起来:“嫣儿,你,你别哭!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李若柳说着挥舞着拳头,呲牙。 张嫣儿睨视他一眼:“你?还是算了吧!你这副比我都娇弱的样,别人用点力都给弄哭了!” “谁说的!我也是很勇猛的好不好?” 李若柳对她的话表示十二万分的不满。 张嫣儿敛了表情,喝了口茶水,起身道:“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 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往外走。 李若柳起身忙出声:“嫣儿” 张嫣儿顿足。 “你还会再来吗?” 张嫣儿背对着他,眸中尽是讽刺:“或许吧!” 张嫣儿走了,李若柳开始思考。 之前下药一事后,张嫣儿搬回张府一次也没回来过。 今儿怎么来了,张嫣儿进来时明显在找人。 冲谁? 钱文瀚? 难道她认为钱文瀚来府里了? 以张嫣儿??性她绝不可能跑空,那就是方向错了。 “来人!” “夫人有何吩咐?” 丫鬟恭敬上前。 “大人还没回来吗?” “大人进宫前说要到晌午才归。” 小皇帝纳妃在即,所有官员都忙得晕头转向,钱文瀚不应该会出现才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要搞事了! 李若柳匆匆出门,直奔客栈,一进去就道:“我要知道早上钱文瀚去张府做什么了?” 肆零拱手,“属下立刻去查!” 随着衣袂声消失,李若柳在客栈等了约一盏茶时间。 肆零带来了消息。 “和离书?” 钱文瀚他要做什么? 李若柳以为钱文瀚会对钱元出手,他赶到宫门口时正好赶上散朝。 钱元和张争在说些什么,张争脸色有些难看,李若柳巡视了一圈没看到钱文瀚。 钱元没留意到他,和张争上了马车一同离开了。 人去哪儿了? 李若柳正疑惑不解,突然被身后一人搂住,李若柳要叫,那人出声阻止:“若儿” 是钱文瀚! 他真来了!我来早了? 钱文瀚不容拒绝的拉着李若柳去了侍郎府邸,直奔里面最大的主院,李若柳越往里越心惊:“这里是……” 若水阁复刻版建筑摆设,不过这里要大得多。 “若儿,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还有这个,你来看!” 钱文瀚拉着李若柳进了里屋,入目最扎眼的就是那张雕花三米大床,李若柳扶额:不是!你们父子俩什么品味啊? 钱文瀚抓着李若柳双臂:“若儿,我已经找到办法了,等我拿到东西,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了。” 李若柳挑眉:钱文瀚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做什么了? “你要和张嫣儿和离?” “你怎么知道?张嫣儿去找你了?”钱文瀚一下就想明白其中原因。 第114章 脱裤子 张嫣儿虽然没有说,但她的突然出现不难猜出是受刺激了,能让她失控的不就一个你吗? 李若柳没解释,只点点头。 “若儿,你不用理她,我已今非昔比,不再任人拿捏,等和离书拿到,我永远都只是你一个人的。” 咦 谁要你当我的人? 真晦气! 李若柳心里吐槽连连,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欲言又止,纠结万分。 钱文瀚全看在眼中:“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爹那边我已经有办法了,我会让他主动和你和离,再也没有人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了。若儿,你信我!” 钱文瀚真是开窍了啊! 不过还是得加把火。 李若柳揪住他的衣角,眼中泛着泪花:“钱文瀚,不要为了我和你爹起争执。我……我已经是他的妻了,你放下吧!不要再执迷不误。 我们……已经结束了!今天就当我没来过,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你好好的就行! 答应我!不要做傻事!算我求你了!” 钱文瀚看着情绪外露的他,心里是又甜又涩,甜的是他心里还有自己,涩的是他不信自己可以做到。 钱文瀚用力将他抱进怀里,“若儿,不要怕,一切有我!以后我会是你的天,我会保护你!” 李若柳勾唇:钱文瀚,不要让我失望哦! 自从知道李若柳心里有自己,钱文瀚就像重新坠入爱河,恨不得天天和李若柳待在一起。 李若柳却突然态度变得模棱两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忽近忽远,勾得钱文瀚魂都飞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纳妃在即,钱元早出晚归,钱文轩被关在自己的院里,天天坐在思过的蒲团上盯着那个金色炭盆发呆,李若柳一度怕他把尚书府给点了。 早上,钱元又出门了,李若柳难得早早爬起来,冲去了偏院,果真如他所料,钱文轩又早起了,屋中灯火通明。 李若柳上前踢了踢门,钱文轩以为听错了继续发呆。 李若柳鼓鼓腮帮子,拍门:“钱文轩,快开门,我要带你去看大夫了。” 话音刚落,门从里猛地被拉开,李若柳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因惯性往前一扑,钱文轩张开手和他来个亲密拥抱。 钱文轩被扑的往后一退,不疼,冷香盈盈钻入鼻中,他邪魅一笑:“得小娘投怀送抱,我这病好了一半了。” 李若柳从他怀里抬起头,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待会儿让大夫给你扎针,让你贫!” 钱文轩瞪着眼睛,不确定的问:“扎哪儿?” 李若柳站稳,抚了抚衣服,仰着笑脸道:“还能扎哪儿?” 钱文轩惊恐万分,不自主的遮住了某处。 李若柳带钱文轩去了宋执药庐,钱文轩还是第一次来这,东城的大夫他也算看了个遍,竟然不知道这里还有大夫。 门敲响后没一会儿,元宝揉着惺忪的双眼衣衫凌乱的出现在眼前,见到李若柳立马清醒了,整理好衣着恭敬道:“东家来了。” “嗯,宋执呢?给他找点活干!” 李若柳说着迈过门槛向里走。 元宝愣了下,忙加快步伐:“那个,他还在睡觉,我去叫他!” 说着风一般的速度冲进里屋。 呃 李若柳被他这一出弄懵了。 钱文轩好像看出点什么,拉住李若柳,对上李若柳不解的目光:“不急,等一下再进去。” 啊? 李若柳本来还云里雾里的,但接下来就听到屋里传来的交谈,李若柳轻咳一声,钱文轩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别掩饰了! 李若柳坐在客厅主位,宋执难得穿的严严实实的出现在面前,李若柳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元宝,元宝尴尬地笑了笑:早知道昨晚上不折腾了。 宋执走路有点踉跄,元宝全程扶着,李若柳心下错愕:元宝你可以啊! 接受李若柳视线的洗礼,元宝不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宋执见了气得想咬他,元宝触到他视线又躬身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宋执面色稍霁。 这画面落在李若柳眼中,就是小娇夫宋执嗔怪的瞪了元宝一眼,元宝忙宠溺的轻哄。 李若柳一直以为宋执主导,真没想到啊! 虽然对于元宝怎么拿下宋执这一事挺好奇的,但现在正事要紧。 钱文轩一直在边上忐忑又期待。 宋执给钱文轩把脉,钱文轩满脸紧张。 宋执出于大夫本份,安慰:“问题不大,无需这么紧张!” 钱文轩忙问:“那可以不扎针吗?” 扎那儿,得多疼儿啊? 宋执一愣,疑惑的看向李若柳:什么扎针啊? 李若柳强忍着笑忙喝口茶水掩饰,这反应宋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执叹息,惹不起只能打圆场。 宋执轻咳一声,煞有其事道:“针是要扎的,不过得看你可配合,配合的不错我考虑不用针灸。” 钱文轩一听,心下大喜,忙小鸡啄米般点头:“配合,绝对配合。” 李若柳没忍住笑呛了,“咳咳咳” 宋执无奈:“钱夫人是不是也需要在下诊个脉呢?” 李若柳忙摆手,面上讪讪地说:“不用不用,早上起得急,这会口渴得紧,失误失误哈!” 钱文轩心里紧张,精明如他,愣是没看出来李若柳拙劣的演技。 宋执沉吟了下:“脱裤子,我检查下。” “脱?在这儿?”钱文轩大惊失色,还不忘捂着某处。 宋执眯眼,面色不虞:“既然有病,那就不要讳疾忌医,你要是顾忌有人在,我可以让他们出去!” 宋执看了眼元宝,元宝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点头往外走。 李若柳不用说直接拔步往外跑。 屋里虽只剩钱文轩和宋执,但钱文轩还是觉得别扭。 宋执见钱文轩扭扭捏捏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他按在椅上,给扒了裤子。 里面传来一阵怒吼,李若柳往元宝这么侧了侧:“元宝啊!宋执这么亲力亲为真敬业啊!” 元宝面色晦暗不明,全身都是低气压,显然十分介意。 李若柳咂舌:元宝这是真动心了啊!宋执你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第115章 被捶爽了 过一会儿,宋执拉开门,李若柳率先迈进去,朝宋执使眼色,宋执领悟去哄人去了。 钱文轩抱着衣服缩在椅子上委屈巴巴。 看得李若柳直乐。 每看一次大夫就得被扒一次,太久没检查了,都快忘了,这一下记忆再次深刻起来。 钱文轩本来心里就难受,面前这人还敢笑话,气得他跳起来将人按在椅上疯狂挠痒痒。 “啊哈哈!别挠别挠!我错了!我再不笑话你了!哈哈……” 李若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挠痒痒。 钱文轩今天身心受挫,才不会你求饶两句就放过你。 李若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衣衫半解,发丝凌乱,脸红红的,格外诱人。 钱文轩见他这样,呆了一瞬,李若柳见他停了忙一把推开他,钱文轩没作防备直接被推的四脚朝天一屁股摔地上。 李若柳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钱文轩,你好好笑哦!” 钱文轩这一摔清醒了过来,没反驳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些别的东西。 李若柳歪歪头:看什么呢? “药熬好了,来泡澡!”宋执在外高声喊道。 钱文轩泡在浴桶里,烫烫的药汁刚好满到胸口处,感受着药汁还在加热,加上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觉得好惊悚,声音都颤了:“你们不会是要煮了我吧!” 元宝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这大公子挺逗的。 李若柳抿嘴笑。 宋执咳了声:“你好歹是尚书公子,谁敢煮你,你筋脉有损,我给你下点毒治一治,温度低了药效来得慢,忍忍就好了。” “下毒?你……你给我下毒?” 钱文轩吓得差点站起来,突然想起来自己光着忙又坐回去。 “医毒结合,你这病有一段日子了,外面医术大家那么多,你还是这样子,不就说明常用的治疗手段对你不起作用,李……你家这位长辈既然带你来了,我自然不会藏私,必定尽力而为。” 钱文轩感激地看向李若柳,李若柳道:“你安心治病,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东家你要走了吗?” 李若柳点头,钱文轩在这儿不好多说:“嗯,最近比较忙,他的费用全算尚书府头上,用最好的药。” 钱文轩哑然失笑:“容若,我还以为你说全算你头上呢!” 钱文轩第一次叫他容若,以往都是小娘小娘调侃的喊,不过李若柳没留意,只是睨了他一眼:“想的倒美!” 钱文轩被怼也开心。 宋执腿酸的厉害,忙了这一通早撑不住了,根本没去细想,反而是元宝敏锐的察觉到钱文轩的不一样。 只是东家没什么反应,他也不好点破,算了,只要不是伤害东家,其他的随缘吧! 李若柳走之前问宋执要了样东西,李若柳小心翼翼的藏在怀里。 钱元已经连着好几天都进宫,回来的很晚,根本顾不上李若柳。 这两日钱文瀚愈发情动,李若柳打算晾一晾。 十二月将至,天寒冷异常,街道行人穿着厚重的棉衣,拢着袖子或慢悠悠或急匆匆在路上行走。 李若柳离开药庐已近晌午,他摸着空空的肚子,嘟囔:“应该吃了饭再走。又得一个人吃饭了。” 经过矮城墙时,李若柳不免想到容修:“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李若柳不想坐马车,天越来越冷,待马车里只想缩着。 李若柳披着毛斗篷踩着地上小孩划的小格子,蹦蹦跳跳欢快地像只雀跃的小鸟。 突然一片晶莹剔透的小花落在鼻子上,冰冰凉凉的,很快化成了水滴,李若柳伸手摸了下,耳边响起别人的惊叹声:“下雪了!” 李若柳抬头,无数晶莹透亮的小雪花从高高的空中飘落,李若柳伸出手,小小的雪花落在手心。 身边有好些孩童在雪中嬉戏,李若柳不免童心大起和他们追逐打闹。 钱文瀚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看得心头发热。 马车行驶过来孩童成鸟状哄散开,徒留李若柳一人在一边,马车经过后顿了下,再驶离后,李若柳不见了。 李若柳睁眼躺在一人怀里,他原本微红的脸白了白。 “吓到你了?” 钱文瀚搂着他,一脸担忧地问,眼中全是炙热的光芒。 李若柳摇头,轻轻推了推他:“你放开!” 钱文瀚不松:“让我抱抱!” 李若柳脸红了红,嗔怪:“让人瞧见不好!” 钱文瀚看着他绝美的脸,呼吸变粗,只能某处难受的紧,他缓缓靠近他:“若儿” 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情绪。 李若柳咬唇,眼中带着慌乱:“钱文瀚,你别……” 钱文瀚闭上眼,再睁开眼,里面清明一片,轻轻松开他,主动坐在另一边,兴致勃勃道:“我刚才买了只可爱的猫,我们一起去看看可好?” 李若柳犹豫了下:“我看钱元每天都忙到很晚,你要是忙的话不用来找我的,嫣儿小产身体还虚弱,你是不是得去……” “容若” 钱文瀚一脸严肃地打断他,不让他继续往后说。 “陛下纳妃在即,六大尚书最近都很忙,我是侍郎,只用做好本职就可以了,还有我和张嫣儿已经结束了,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李若柳咬咬唇,有些委屈。 钱文瀚心疼的握着他的手:“我不是对你发火,只是我们在一起时我不想提别人。” “可是……” “没有可是!若儿,不要去想别人,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看到我了吗?”钱文瀚说的认真且执着。 李若柳轻轻点头。 钱文瀚满意的捏着他的手,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李若柳掀开车幔,看向外面,“我们待在一起,要是被钱元看到……” “看到便看到,不用怕任何人,我会保护你!” 李若柳好奇钱文瀚所说的保护是哪里来的自信。 车幔放下时李若柳和一人对上视线,李若柳勾唇。 马车停在侍郎府门前,钱文瀚率先掀帘先出,跳下马车,对他伸出手。 李若柳有些羞涩,一番眼波流转下缓缓伸手,被钱文瀚一把握住,李若柳走下来被钱文瀚带动着扑进他怀里。 李若柳嗔怪的握拳捶了他一下,钱文瀚咧着嘴,被捶爽了。 第116章 不要拒绝我 两人站在门口,一同望向大门,钱文瀚侧目看着李若柳的脸,有种夫夫一同回家的错觉。 不,会成真的! 钱文瀚手下用力,好像握紧才有安全感,李若柳心中了然却没有任何反应,只问:“猫呢?” “哦!在院里!” 李若柳挣开被他快握麻了的手,提着衣摆,小跑着去主院,钱文瀚忙搁后面追,“慢点,别摔了!” 李若柳回头,调皮一笑:“才不会呢?” 钱文瀚一脸宠溺的望着他,两人好像真的回到了从前。 李若柳站在“瀚若轩”院门,特别惊讶。 “没你文采好,勉强起了这个名。” 钱文瀚望着他,目光灼灼。 李若柳忍笑什么也没说,看到一白团,惊呼出声: “好可爱的猫啊!” 李若柳小跑过去将一只白白胖胖的猫抱起来:“还挺沉的。这猫好乖啊!见到我竟然不躲!它叫什么名字啊?” “就等着你给它起名呢!”钱文瀚心里暖暖的,觉得特别幸福,满脸微笑。 李若柳蹲在地上抱着猫,手上一个劲的揉啊摸的,闻言认真的想了想:“起什么好呢?” “白白胖胖的,软软糯糯的,不如叫糖糕吧!特别香甜可口呢!叫你糖糕好不好,我最喜欢吃糖糕了!你喜不喜欢啊!” “喵呜” 钱文瀚也蹲下,见况边接话边撸猫:“它回应了,肯定喜欢,以后就叫糖糕了。” 糖糕眯着眼任由两人疯狂吸猫。 李若柳特别喜欢,全程抱着不撒手,突然肚子“咕噜咕噜”响了。 “饿了?” 李若柳揉揉肚子,点头。 钱文瀚会心一笑:“今天我亲自掌勺,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李若柳惊讶了:“你会做菜?” 红袖说过,钱文瀚除了读些书,做饭什么的都不太会的,以前是有人做后来是容若做,不过因为没钱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 钱文瀚拍拍胸脯,一脸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行吧!那我和糖糕在这里等开饭咯!”李若柳说着还抓着猫爪,特别配合的给钱文瀚加油。 钱文瀚雄赳赳气昂昂,大步流星地去了厨房。 李若柳抱着猫又亲又揉的,见它脖子空荡,本想找颗金豆子挂上,摸了一圈没找到,便取下腰间钱元给的那块玉。 猫很乖,随便揉。 李若柳见钱文瀚进厨房后叮叮当当的以为会见到厨神下凡,但没多久厨房炸了。 厨房“嘭”的发出爆炸声,李若柳吓一跳。 糖糕吓得从李若柳怀里跳下,一溜烟跑不见了踪影。 “钱文瀚,你没事吧?” 李若柳站厨房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这厨房不会倒吧? 钱文瀚呛咳了几声从里面跑了出来,顶着一张漆黑的脸和焦黑凌乱的头发。 “我没事!咳咳!怎么突然就炸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钱文瀚还在纠结哪一步骤出的岔,李若柳却往后退了退,因为钱文瀚衣服上全是黑灰,随着他的动作,黑灰飞溅的一地。 “呃!要不先洗漱一下吧!” 李若柳没法忍受他全身脏成这样,感觉说话灰都呛嘴里了。 钱文瀚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一热就想抱他,李若柳吓得猛的后退一步,意识到不对,忙补了句:“我,我没带衣服。” 钱文瀚看向他雪白如净的衣服再看看自己,咧嘴:“我去洗洗干净,饭还是让酒楼送吧!等我学会了我再大展身手一番。” 李若柳忙点头:“去吧!” 侍郎府里下人很少,钱文瀚喊了好几遍才有丫鬟出现,接到命令忙去准备热水了。 李若柳一人无聊便在房里四处看看,突然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墙上与桌上的字画,都是李若柳所作,包括一些用过的书册摘记,一些看过的旧书。 好几个瓷瓶往远处看并看不出什么,但凑近了细看才发觉,瓶中有些都是破碎后重拼的,有的碎的很小,缺口纹路处理的很细致。 李若柳发现这里不单是布局摆设,连物品都是自己屋里的,之前两兄弟打架砸坏了不少,这里有的是全新的,有的应该是实在找不到,竟将破碎的又拼成原样。 钱文瀚他…… 李若柳不知看了多久,直到被抱进一双带着水汽的怀里,李若柳才清醒。 “钱文瀚,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做这些? 钱文瀚有些尴尬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但他还是实话实说道:“从拿到府邸那刻开始就在想怎么去建造,我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你的若水阁,那段时间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看着这里,感觉你就在我身边,。 若儿,和我一起生活吧!我已经承受不了没有你的每一天每一夜。回来吧!若儿,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以后的朝起朝落,只要想想我就会觉得特别幸福。” 李若柳面若寒霜: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容若他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如今这副深情的模样只会让我觉得无比可笑! “若儿” 钱文瀚情难自禁,手不老实的在李若柳身上游走,斗篷被解开滑落在地。 喘息声在耳畔,李若柳敛下眼中寒光,再抬眸满是羞怯。 “钱文瀚,不,不可以!” 李若柳欲语还休,想推开又舍不得,勾得钱文瀚欲火大起,他将脸埋在他脖颈处,深吸一口气,冷香四溢,浑身说不出的舒爽,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钱文瀚将他抵在桌上,压着他,一边解他的衣服一边哄他:“若儿,不要拒绝我,我想你想的快疯了!给我,快给我!” 说着就去寻他的唇,李若柳双手撑在桌面,故意躲开他,眼神闪烁不定,面色一片为难:“钱文瀚,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你不能,我,我们,我还是走吧!” 李若柳说着就要推开他,钱文瀚此时此刻心痒难耐,哪肯轻易放开他,见他要走立马将他打横抱起扔在床榻上。 李若柳上一秒摔在床榻直呼好痛。 下一秒钱文瀚就压过来:“若儿,今天不能放你离开了,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第117章 你是我的,谁的别想碰! 李若柳要挣扎,被钱文瀚一把钳住双手,紧接着扒开他衣领在他肩膀上啃咬,李若柳呻吟出声,直接鼓励得钱文瀚更加兴奋。 李若柳香肩半露,发丝凌乱,望着床顶有些失神,钱文瀚一寸寸向下,一边脱一边吻,李若柳忍不住直接推开他。 钱文瀚被打断直接愣住了,错愕的表情仿佛在质问他。 “若儿?” 李若柳垂眸不去看他,拉上衣服就掀开床幔下了榻。 钱文瀚见他要走,忙追了出来。 李若柳拉开门,一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李若柳见到他脸“刷”的白了。 钱文瀚追上来一见到人,那种触及心底的紧张瞬间爆发,心猛地一震。 钱元没去看钱文瀚一眼,只是盯着李若柳看,他抬脚迈过门槛,一步步向李若柳走近。 每走近一步,李若柳便后退一步,不过三四步,李若柳已气喘不已,摇摇欲坠。 钱文瀚见李若柳被欺负,怒不可遏:“爹,这事和容若无关,你有什么冲我来。” 钱文瀚说着便将李若柳护到身后。 听到这句钱元的目光从李若柳身上移到钱文瀚身上,他冷哼一声,一字未说,一脚踢在钱文瀚腹部,将他踢出三米远跪在地上,钱文瀚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只觉腹部疼得要炸开似的。 “钱文瀚,呃” 李若柳见钱文瀚被伤下意识要过去查看,被钱元一把掐住脖子。 力道很大,李若柳被掐得不能呼吸,钱元眼底全是隐忍的怒火,他咬牙切齿地问:“怎么,心疼了?” 李若柳摇头:“我……不是的!” 钱元听了嗤笑一声,看着他眼中全是讥讽与寒意:“容若,自那次中毒,我再没碰过你,我怜你体弱,敬你爱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既然你想要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找他?怎么,才几日没陪你,你和他旧情复燃了?” 钱元将李若柳推倒在床榻上,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李若柳睁大眼睛,难道他是想在这里当着钱文瀚的面,他是要…… 李若柳起身想跑,被钱元一把抓住,丢在床榻里面,眼神的寒意一如初见。 李若柳撞在墙面上,后背撞得好疼,直接被吓到了,他抽泣着道:“钱元,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你不要!不要这样!” 钱元此刻心中怒火冲天,从听到有人说看到他和钱文瀚在一起举止亲昵,钱元是不信的,一路走来,两人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但两人也是经受了考验,他才不信。 可那人信誓旦旦,还说了两人已经进了侍郎府近一小时。 钱元没有怀疑他会做出格的事,但不信钱文瀚,毕竟他有前车之鉴,要是用强,吃亏的必是小家伙,所以哪怕不信,也不敢冒这个险。 一来看着这里的建造与摆设,如若水阁几乎一模一样,钱元内心便什么都明白了,本想小家伙没来那便收拾一趟儿子,让他知道什么是分寸。 没成想一来便听到屋里传来小家伙的呻吟声,他太熟悉了,听过无数遍,怎么可能会听错。 钱元顿时感觉自己好像个小丑,他的怒火快将自己吞噬他想大声质问,想掐着那人问为什么? 李若柳哭得梨花带雨,见他盯着自己全程冷脸不说话,李若柳小心翼翼地揪着他衣角,为自己辩解:“钱元,我没有,我只是想和他好好相处,我没有想和他在一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钱元耳中回荡方才听到的呻吟声,气得一挥手挣脱他的手。 李若柳受力撞在床头,额角瞬间红了,他哽咽地咬咬唇,轻唤:“钱元” 钱元见他受伤,心疼了,但他压制住了,他面无表情的上前,勾住他下巴:“容若,我有必要提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钱元凑近,手从他下巴划至衣领,他狠厉地说道:“你是我的,谁都别想碰!” 话落钱元手下用力,李若柳衣服被直接撕开,肩膀锁骨全部暴露在空气中,李若柳冷得缩了缩,他咬着唇,豆大的泪水不住的滚落。 钱元不去看他,而是将他压在榻上狠狠吻上他的唇,唇上沾着泪水,全是苦涩。 钱元忍着不心疼,又顺着他的脖颈开始啃咬,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痕迹。 李若柳没挣扎,任由他发泄,只是小声抽泣哭得不能自已。 钱元捏着他的脸,质问:“为什么不叫?是我做的不好吗?还是让他来伺候你才满意?” 钱元一句句嘲讽伤害,李若柳哭得伤心,他一个劲摇头,双手抱住他粗壮的手臂,“钱元,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去随便你处置好不好,我再不见他了!” 这话落在钱元耳中便全是为钱文瀚开脱:“到现在你还在为他求情,容若,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你把我钱元当成了什么?你护着他是吧!那我就杀了他!” 钱元直接被刺激得杀心四起。 李若柳震惊了:“不!不要!钱元,他是你儿子!” 钱元不想再听了,扔下他就要去教训钱文瀚,一回头被一棍砸在脑袋上,钱元踉跄着栽在床榻上,瞬间血流如柱。 李若柳大惊失色,高呼:“钱元你怎么样?” 钱文瀚捂着肚子,气喘着上前拉着他下床,李若柳挣脱:“钱文瀚你放手,钱元,钱元” 钱文瀚怒吼:“容若,你看清楚,他不会原谅你我的,现在你就和我走,我们再不回来了,什么名利地位全是过眼云烟,从此以后只有你我。” 钱文瀚半拖半抱着李若柳要离开,钱元忍着剧痛,血模糊了视线,他朝李若柳方向伸手,口中无声说:“小若” 两人快跑到大门口时,李若柳用力挣脱钱文瀚拼命往回跑。 “若儿?” 钱文瀚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全是被放弃的不可思议。 李若柳一进屋就看到钱元摔在地上,额头上的血格外瘆人,他立马冲上去。 “钱元,你怎么样?” 第11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钱元,你怎么样?” 钱元头上的血还在流,李若柳用帕子压住,血很快又渗了出来,温热的沾满指尖。 看着手上的鲜红,李若柳心疼的直掉眼泪,“钱元,你疼不疼?” 钱元见他回来,心中的怒火全都烟消云散。 “小若,别走!” 李若柳摇头,低声细语道:“我不走,我舍不得你,我不会离开的!我答应过你的!我都记得!我和钱文瀚什么都没有,你别生气好不好!” 钱元虚弱的点头,看到他额头的红肿,心疼极了,他缓缓抬手,想碰又不敢碰:“弄疼你了吧?” 李若柳摇头:“不疼的,是我不好,我以后乖乖听话,再不理会旁人。” “好!你说,我信!” 李若柳喜极而泣,两人头抵头:“我带你去找宋执,你的伤要包扎。” “好” 李若柳本就瘦弱,钱元又生得高大健硕,李若柳费了好大的劲也扶不起他,钱元见了心疼,他强撑着自己扶着床榻站了起来,李若柳捡起地上木棍,两人支撑着往外走。 两人才走到院门口,眼看就要出门了,钱文瀚领着十几个精壮的侍卫冲了进来,将两包围起来。 李若柳心下一沉,扶着钱元的手颤了下,钱元感受到了,从儿子的脸移向小家伙,见他绷着张脸,死死盯着钱文瀚质问:“钱文瀚,你要做什么?” 钱文瀚望着两人相携的画面,心底醋意翻涌,他不答反问: “爹,你看这里觉得眼熟吗?” 钱元不想听他说废话,小家伙似乎很害怕,是害怕面前这个逆子要伤害我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钱文瀚勾唇笑道:“爹,以后容若就住在这里,和我一起。” 李若柳浑身震了下,望着钱元拼命摇头:没有,我没有! 钱元笑笑,摸摸他苍白的小脸,安慰:“别怕!夫君在呢!” 然后钱元眸光一转,眯眼,嗤笑讥讽他:“容若是我的妻!” 言下之意:你是在痴心妄想! 一句让钱文瀚心态瞬间炸了:“他本来就是我的,是你夺走了他,现在我要重新找回他,你!阻止不了我的!” 有人搬来了座椅,钱文瀚腹中还在隐隐作痛,他坐在座位上,一派上位者风范,他面朝李若柳,伸手:“容若,过来!” 李若柳咬唇,没有任何反应。 钱元一脸嘲讽地看向他,好像在说:你真像个跳梁小丑! 钱文瀚也不生气,继续道:“容若,我给你时间选择,你想清楚!” “钱文瀚,你放过我吧!我不会离开钱元的!你放我们走!” 李若柳的话彻底激怒了钱文瀚,“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我所承受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钱元已经看不透这个儿子了,不过没关系,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他要带着小家伙离开,从此就两人相依,不会让任何人勾搭小家伙。 “钱文瀚,我没时间听你发疯。我的人都在外面,你困不住我的,怎么,你想弑父?” 巨大的人伦道德压力砸出,钱文瀚只是轻蔑的笑了一下,“既然容若你不选,那好,你来选好了!爹!尚书大人!钱元!” 直呼名讳的同时,钱文瀚抽出一物扔在地上。 钱文瀚高傲地仰着下巴俯视着钱元。 钱元听他如此不敬的直呼自己的名字,正怒不可遏,视线落在地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什么,他再熟悉不过了! 李若柳见他这吃惊的神情正不解,转头看到地上那册子,吓得花容失色,他下意识地解释:“不,不是我!” 钱文瀚发现自己非常喜欢欣赏钱元的表情变化,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不用怀疑这本名册的真假,我敢威胁你,自然有底气。” 钱元脸色晦暗不明,他安抚李若柳:“别怕,我没怀疑你,只是震惊我身边出了内鬼。” “那现在怎么办?” 李若柳怯生生地问,此刻的他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完全没了以往的精明。 钱文瀚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钱元,选吧!是要名册还是签了这个?” 有侍卫送上一纸张,钱元眉心凝紧的接过,打开,看清里面的内容先是错愕再是震惊再是怒气冲冲:“钱文瀚你敢?” 李若柳看到钱元手中的和离书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怎么会…… 钱文瀚哈哈大笑,他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非常仔细地欣赏父亲脸上的怒容,闻之大声反驳: “为什么不敢?你诓他作选择时有没有想过今日?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对钱元说完,他又看向李若柳,眼底的疯狂仿佛要将人彻底吞没:“容若,你猜他会怎么选呢?” 钱元声如山川倾倒,河流倒灌,带着慑人的气势,怒吼:“钱文瀚,你够狠!” “哈哈……彼此彼此!” 钱元脸上的挣扎让李若柳的心一沉再沉。 钱元,你会选我吗? 一边是雪国,一边是爱人,钱元陷入了两难境地。 李若柳凄美地笑起来,松开扶着他的手:“不好选呢!” “小若”钱元慌了。 钱文瀚欣赏着他的纠结与彷徨,心中的得意的愈发难以抑制。 “钱元,到这吧!为了我不值得!” 李若柳凑近他耳边说:“就算我们分开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你的伤要处理,不要耽误了。” 李若柳仰着笑脸,眼底的泪却怎么也忍不住的落下。 李若柳抹了把眼泪,假装笑得特别开心,见他没反应,嗔怪道:“干嘛?就这么舍不得我吗?之前你还答应给我自由的。 你瞧!耽误我多久了?哼!还不快点!你不知道一个人有快活!我才不想被你天天管东管西的!” 李若柳拿过毛笔递上,就这么看着他,眼中就一句话:签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钱元缓缓拿过笔,钱文瀚盯着他的动作脸上尽显得意,钱元落笔他放肆地大笑起来。 “容若,过来,你是我的了!” 第119章 父子对决 钱文瀚张开双臂,整个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李若柳向前迈了一步,被钱元叫住:“小若” 李若柳脚一顿,抬眼,回眸,眼睛里全是水汽。 钱元单手将毛笔折断,将和离书一点点撕碎,洒落在地,霸气十足道:“我什么时候答应签了?” 钱元气势磅礴地扔掉支撑的木棍,挺直腰杆,稳稳站着,对李若柳伸出右手:“过来” 李若柳当着钱文瀚僵住的表情扑进他怀中,泪水沾湿了钱元胸口,钱元抱着他揶揄:“我的小狐狸今天怎么这么爱哭鼻子了?” “才没有!”李若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回怼。 钱文瀚脸上得意的表情僵住,他没想到钱元竟然会为容若做到这一步,“好好好!不愧是我们的吏部尚书,够深情的! 既然你们不选,那就我选!来人!教教我们尚书大人,什么该拿,什么不敢拿?” “是” 十几个精壮的侍卫得令纷纷抽出兵器朝两人逼去。 “不许伤容若!”钱文瀚忙加了句。 钱元会心一笑:“别哭了,且看夫君如何收拾这个臭小子。站远些!” 李若柳远远站在他身后,钱元来得匆忙没有兵器,李若柳往里屋跑去,目标是钱元,没人去管李若柳。 十几个侍卫朝钱元攻击而去,钱元一招将一人制服,夺了长刀,一对多,钱元完全不落下风,几个回合侍卫倒了一片,完全不是对手。 钱文瀚眯眼,高声道:“车轮战。” 令下,十几人爬起来顿时彼此看了一眼,划分成了三批,彼此配合,一打即跑,完全是吊着人干耗。 钱元武功高强,先是游刃有余,但没多久开始喘息,动作有卡顿,被侍卫瞅准,一剑刺破,钱元后退几步,腰际有血渗出,伤口不深,但伤在腰上不好发力。 钱元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这很不对劲。 钱元直视钱文瀚:“是你!” 钱文瀚邪笑:“是我!你的人进不来,今天没人能救你。本来你乖乖签字,你继续当你的吏部尚书大人,我带容若归隐,大家互不打扰,有什么不好,你非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走了。” “放肆!钱文瀚,你真要以下犯上,弑父吗?” 钱元怒不可遏,他到底养了一个怎样的孽子。 “哈哈,有这本名册在手,世人只道我大义灭亲,杀你反而会感激我,再者杀了你,他一样是我的! 来人,上弓箭!今天他不死,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钱文瀚发了狠,今天必须弑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若柳在屋里什么也没做,父子打架,他看戏,他戏演了这么久,就是在等父子一场对决,不论谁输谁赢,他都是赢家! 钱元,这就是你所有的实力了吗? 不应该吧! 箭飞驰而来,钱元足点地,轻松跃上屋顶,利箭全部斜插入地,钱元高呼:“还等什么,等着给我收尸吗?” 话落,静了一秒,这一秒钱文瀚眼皮跳动起来。 下一秒,风静了,一片落叶如慢动作般飘落。 “嗖” 一只短矢直击钱文瀚面门,侍卫抓住他衣领带倒在地,短矢贴着他头皮斜插入地,带起一阵灰尘。 钱文瀚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起身抬眼,一个个全身黑衣蒙面男子全站在墙头,目光冰冷,手上机括正对着自己。 “主子,快走!” 钱文瀚机械的被带着跑,他脑中空白一片,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局势反转,失去所有主控。 明明我已经牵制住了他,明明就差一步,可为什么? 钱文瀚狼狈不堪地往外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那十多个侍卫很快死伤殆尽。 李若柳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嘴上挂着讥讽的笑意。 钱元是何许人也,他在月国有三十多年的根基能让你个小小的钱文瀚拿捏住? 钱文瀚你也太没用了! 很快,卜辞带着人马冲进侍郎府中,将所有侍卫斩杀。 钱元从屋顶跃下,将名册捡起来拍了拍。 “大人,你受伤了?” “无碍,我的人里有人不老实,去将人过遍筛。”钱元将名册递给卜辞。 卜辞恭敬接过:“是” 李若柳躲在门后,伸着脑袋望外看,钱元见了,叹气:让你躲远点,你可真听话! “过来”钱元朝他勾勾手指。 李若柳小跑着上前,站在他面前仰着脸看他。 “害怕吗?” 钱元意有所指的问,没什么表情。 “有点儿,你伤怎么样了?” 说着李若柳踮起脚尖去查看他头上的伤,伤口没有流血了,有一层薄薄的血痂。 钱元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搂过他,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掺杂了其他味道,颇为不爽道:“回去好好洗漱。” 李若柳眨巴眼,怯生生应道:“哦” “走,去看看人吧!” 钱元大手抓着李若柳的手,大步流星向外走,李若柳小跑着才能跟上,等走到前厅,见到被绑着的钱文瀚,李若柳已经气喘吁吁的。 钱元望着小家伙微红的脸,在他脸上亲了口,李若柳缩了下脖子,看看东看看西,嗔怪地哼了下,但什么也没有说。 此刻的钱文瀚已经没了先前的傲慢与盛气凌人,完全一副霜打的茄子,耷拉的脑袋瘫在地上。 钱元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只问李若柳:“怎么处置,你来决定!” 我? 不是吧? 这么好的事? 咳咳 低调,不能太明显! 李若柳咬唇,纠结不已,好几次欲言又止。 钱元等了又等也没不耐烦,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对小家伙来说是为难,他就是故意的,让他长长记性,我钱元,不是好惹的! 钱文瀚什么也没说,他今天本就是破釜沉舟之事,败了就败了,没什么好说的。 他看着李若柳为难的样子心里生疼:差一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天不助我! 李若柳没法儿做这个决择,他抓着钱元的衣角撒娇:“钱元” 钱元不吭声,只是盯着他。 李若柳见来软的都不行,那就不装了,“那,送掌刑司?” 第120章 别解释,我懂 犯了错送官这很好联想的。 钱文瀚都弑父了,两人又有官阶在身,事态严重,掌刑司是最好的选择。 钱元闻言立即出声:“来人,将罪犯押送至掌刑司,告诉莫非,不必顾忌他的身份。” 钱元手中握着名册,钱文瀚没有任何证据,要是乱说便是攀咬,毫无胜算,这道理钱元李若柳钱文瀚都懂。 钱文瀚被押走了,走时深深看了眼李若柳,李若柳腿软了下,钱元将他捞起来,凑到他耳边,揶揄:“伤心了?” 钱元呼出的热气吹在耳朵上,李若柳缩了下,捂着耳朵反驳:“才没有!” 钱元俯身,李若柳往后躲,但身后是墙,无处可躲。 “回去后记得洗漱好等我。” ? 李若柳眼里有大大的疑问。 钱元眼含笑意:“你说的,任我处置!” 李若柳瞪大双眼,回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脸刷的红了,顿时慌乱起来。 钱元没忍住笑了,抽痛的捂着腰踉跄了下。 “钱元,你受伤了?快,我们去找宋执!” 宋执和元宝在打情骂俏,钱文轩生无可恋的自己在看药罐。 “好歹我也是尚书府公子啊!熬药这种小事为什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呢?这也太掉价了!” 钱文轩一边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人,一边气得扔掉小扇子。 “不干了!哼” 扇子刚扔在地上,宋执扬声道:“钱大公子,火不能太大,剩半罐汁记得放左边那碟药草,熬剩一碗水把药倒出,将右边那三颗小药丸放进去,药化开就可以喝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看着呢!” 钱文轩仰着笑脸忙应声,心里不愤,但还是认命的将小扇子捡起,勤勤恳恳盯着药罐,都快盯成斗鸡眼了。 突然大门被一脚踹开,元宝吓一跳,宋执非常不满,刚要发飙,就见李若柳扶着一人进来了。 好家伙又来一个! 宋执忙抬脚跑出去,见到李若柳扶着的是钱元,好一顿吃惊。 李若柳见他出来,忙道:“宋大夫快帮忙。” 听到李若柳声音,钱文轩风一般窜岀来,开心的叫唤:“小娘你回来了!” 见到钱元挂彩,震惊不已:“我去,这不是我爹嘛,你竟然挂彩了,人才啊!到底是谁?我敬他是条好汉!” 钱元翻了下白眼,冷哼。 宋执钱文轩忙一人扶一边将人搀扶进屋,元宝见了拱手行礼,钱元颔首。 宋执检查了下,腰上皮肉外翻,看着严重但上些药修养几天很快就会好,头上伤口虽然已结痂,但肿了一大块,宋执按了按,钱元疼得直皱眉,明显有淤血,而且身体已经开始发热,病情不容乐观。 “怎么样?严重吗?”李若柳十分紧张的问。 宋执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头上的淤血要动刀清疮,可能会比较危险,你们做决定!” “有多危险?”李若柳追问。 “六七成吧!这可是脑袋,切开了说不定会变成傻子。” 宋执将最坏的结果说出来,免得出了意外找麻烦。 李若柳咬牙,再问:“除了切开没别的办法了吗?你不是有药虫吗?用药虫把淤血吸出来可以吗?” 嗯? 这话给宋执提了个醒,他思考了一下觉得大有可为,“我觉得可以一试,我先准备一下。” 宋执匆匆跑去找他的小宝贝们了,元宝刚好沏了一壶茶送来。 钱元浑身打颤,脑袋疼的直抽抽,整个人开始萎靡不振,包扎好腰上伤口,李若柳给他拉上被子。 李若柳打了盆水给他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又将干净的帕子敷在他额头。 钱文轩听了一圈只知道老爹伤的不轻,但原由没有人说,他好奇的不行,趁李若柳倒水之际便悄悄凑到李若柳身边,站在他后背像个幽灵,低唤:“小娘小娘” “嗯?怎么了?” 李若柳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十分无奈。 “遇刺了吗?谁胆这么大啊?二品大员啊!” 钱文轩怎么都想不通会是谁。 李若柳见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能如实道:“是钱文瀚。” 钱文轩刚要说“哦!是他啊!”突然反应过来,惊呼出声:“是谁?” 李若柳捂着饱受摧残的耳朵,重复一遍:“是钱文瀚,他动的手。” 钱文轩惊恐万状,片刻后他凑到面前,一脸嬉皮笑脸地问:“小娘,你说实话,钱文瀚是不是因为你对爹动了手?” “我……” 李若柳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辩解。 钱文轩见他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一脸“别解释,我懂我都懂!” 李若柳气馁。 钱文轩拍拍他肩膀,劝慰:“别自责,钱文瀚可不是好东西,他心思深沉着呢!你这么单纯别被他骗了!” 钱文轩说完才意识到不对:“你不会已经被骗了吧?” 钱文轩说还不算还将他上下一番打量,好像在确认什么。 李若柳抱胸一脸嫌弃:“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掉,我才没有那么傻!哼” 钱文轩细观他表情,见他的确不像说谎的样子松了口气:“没有当然好了,我爹他守寡这么多年,可就盼来一个你,你要是被撬走了,我爹多可怜。”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李若柳也品不出哪里不对。 算了算了!懒得想! 李若柳吸吸鼻子,疑惑发问:“钱文轩,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像烧焦的味道!” 话出,钱文轩猛拍大腿:“遭了,我的药!” 钱文轩盯着一团焦糊状眉毛打结,一脸哀怨。 李若柳伸着脖子瞅了瞅,往他伤口上撒盐:“糊了呢!又得重新熬了。我去看看你爹。” 李若柳施施然走了,钱文轩扁嘴,感慨: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几人个个伸着脖子盯着桌上瓷瓶里的冰蟾,其貌不扬,听宋执说活血化淤都大材小用了。 李若柳不解:“之前不是用那只药蛛嘛!怎么用法不一样吗?” 宋执点头:“药蛛有剧毒,你当时深中剧毒,药蛛可以吸出你体内毒素,钱大人只是淤血,并非中毒,又是伤在头上,冒然用药蛛怕得不偿失。 冰蟾来自冰山,它的口水对伤口有很好的愈合效果,选它最适宜。” 第121章 爹你看不到吗? 既然选定了那就开始吧! 宋执用柳叶片在钱元脑袋上划开一道小口,然后将冰蟾最喜欢的药汁涂在伤口上,药蟾闻到熟悉的味道,果真跳上脑袋,大嘴一张,开始吮吸,只见药蟾肚子肉眼可见的变大。 宋执不时观察淤处,轻轻按压,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宋执伸手,元宝递上一只火折子,打开,轻吹,火折子点燃,一阵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李若柳闻了呛咳了几下,药蟾闻到味,鼓囊囊的大眼一闭,嘴巴一松,睡着了。 宋执将冰蟾徒手抓下来,李若柳奇道:“它睡得好香啊!” 元宝偷笑。 李若柳看过来:我说的不对吗? “我给它吸的迷烟,不然不松口!”宋执已经学会了不能让话掉地上,非常懂人情世故的解释了句。 哦!原来如此! 等等!我刚也闻了呀! 我感觉头有点晕呢! 宋执仔细检查了头骨,确认无碍给伤口包扎上了。 “外伤处理完了,再喝些药退热就没有大碍了。” 钱元睡着了,李若柳晕晕的,不知道是折腾了一上午早已疲乏,还是闻了那迷烟,他趴在床榻边上睡过去了。 元宝怕他受凉,忙取了披风给他披上,又将屋里炭盆又添了银炭。 钱文轩过来时,两人都睡着,钱文轩见披风有些滑落轻轻往上提了提,李若柳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轻颤,小脸泛着红晕。 钱文轩不免一时看入了迷。 “看够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钱文轩惊了,他忙移过目光,和钱元视线对上。 “呃,爹你醒了!” 钱文轩像个做坏事的小孩有些慌张。 钱元点头,他缓缓起身,钱文轩忙上前想扶一把,被钱元拒绝了,钱元下榻将李若柳抱上床,盖好被子,全程李若柳都没醒。 钱文轩有些不自在的搓搓手。 钱元坐在床边盯着李若柳熟睡的容颜,发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钱文轩看了眼背对自己的爹,指了指自己还不望左右扫上一眼:是问我吗? 又看了下睡着的李若柳,确定没旁人了,他双手对掌交叉,大拇指画圈,边画边解释:“哦!小娘领我来治病。” “治病?什么病?” 钱元下意识发问,还没想到那方面。 钱文轩双眼往上翻,撇嘴:“我还能有什么病,不就那一个呗!” 钱元顿悟,又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一大早啊!爹你不知道,小娘故意吓唬我,说要给我扎针,吓得我差点萎了……” 话出,父子俩同时沉默,空气静的可怕,钱元咳嗽一声:“咳咳!病情如何了? “宋大夫给我把了脉,说经脉有些亏损,但问题不大,我已经泡了药浴,他让我熬药喝上两天观察。” 等等!熬药? “我的药我的药啊!” 钱文轩急得就要往外窜,被钱元一把扯回:“容若是什么时候走的?” “什么什么时候?” 钱文轩心里再惦记药,也听懂了这句问的重点,毫不吝啬替李若柳说话:“哦,你是问他离开药庐到现在回来中间的时间吗?一个时辰吧!我熬药都快半个时辰了。” 钱元松了手,钱文轩本来腿已经迈出去了,又生生收了回来:“爹,你不是怀疑小娘和钱文瀚吧!拜托,从这到侍郎府得两刻钟呢!如果他们是约好的见面,干嘛要带我出门,不耽误事吗? 还有,那钱文瀚就不是个好东西,谁知道他又说什么哄骗了小娘去的侍郎府,小娘为什么帮我?爹你真的看不到吗?他那么好你别伤他心了! 啊啊啊!完了完了我的药!” 钱文轩又大叫着冲了出去。 钱元下意识看向床榻,对于钱文瀚一惊一乍的样,李若柳丝毫没受影响,依旧睡得很沉。 钱元凝望着他的脸,触手微凉,回想着钱文轩的话,不禁叹息了声。 好在这次药没成黑炭,钱文轩全心全意盯着,没留意门外有人敲门。 元宝跑过去,在门后问:“谁呀!” “在下卜辞,尚书府中人,有事向尚书大人禀告。” 元宝将门闩拔出,拉开门,见卜辞行为举止儒雅,点头:“人在里面。请吧!” “有劳” 元宝领着卜辞往里走,宋执洗净了手,正好出来撞见,朝元宝挑眉:这又是谁啊? 元宝左右眉毛前后挑动:找屋里人! 屋里人?屋里有两人呢! 三人前后脚进了。 “大人伤势如何?” “无甚大碍。事情如何了?” 卜辞未回话,而是看向宋执元宝。 宋执见钱元起来还坐在床边,愣住了,以为眼花,找了圈见李若柳躺被窝里熟睡,咂巴着嘴笑笑不说话。 元宝见真是府上人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扯着宋执往外走:“慢聊,我们回避。” 两人出门还将门顺手关上。 卜辞这才开口,“二少公子没送进掌刑司。” “他去哪儿了?” “二少夫人突然出现将他带走了,因着她身份特殊,府卫们不好阻拦,在下便做主放他们走了。” 卜辞不卑不亢,腰背站的笔直,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半分变化。 钱元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做的没错,这事本就不能闹大,算了,想来今日后他也会有所收敛,到底是我的骨血,我也不会真动他,先不管他,东风在即,先将出卖我的人揪岀来。” “在下明白,会立即着手去查。”卜辞顿了下又道:“还有一事要禀告大人示下。” 钱元捏捏发紧的眉心,“还有何事?” “我们在侍郎府发现了一只……圆滚滚的猫。” “猫?” 钱元愣住了:猫怎么了? 卜辞怕说不清楚,直接让人将猫抱过来,猫也不怕人,谁抱都喵呜叫,钱元瞪着眼睛,他对这些动物可没什么兴趣。 有什么东西闪了下,钱元眼睛一眯,上前,将猫脖子上的玉拿来一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大人,这猫……” 卜辞没忍住又摸了两把:手感真好啊! 钱元见卜辞对这猫喜爱的不得了,想到什么哼了下:“留下吧!省得某人醒了难过。” “哎!那我先给猫喂点水粮,再送过来。” 卜辞乐呵呵的抱着猫去觅食了。 第122章 诱骗一 钱文瀚被张嫣儿带回了府里,她怕外面不安全。 “你不用多想,我救你不为别的,我不能顶着罪犯夫人的名义活着,你放心,和离书我已签,从此天高任鸟飞,我不会再干扰你做任何事,便是你想寻死也与我无关!” 张嫣儿全程面无表情,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扔到钱文瀚面前。 钱文瀚坐在案前,此刻他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仍然停留在被抓的那一瞬间。 张嫣儿突然出现,说了什么,他就像失聪了般什么也听不见。 他看着张嫣儿色厉内荏地和钱元的人对峙,强硬的将自己带走。 此刻进入张府,他整个紧绷的神经得到缓解,耳中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捡起纸张,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纸张被抚摸得很平整,可见书写的人心情何其复杂与不舍。 张嫣儿见他盯着和离书发呆,没忍住:“喂?你听到没有?不会吓傻了吧?” 张嫣儿虽是骄纵的千金小姐,但对钱文瀚是真心喜欢的。 钱文瀚抬眼看向这个女人,她的眼中盛着担忧,虽然极力掩饰,但成亲这么久,钱文瀚还是轻而易举的捕捉到。 钱文瀚站了起来,向她走近。 张嫣儿明显察觉到他不对劲,以往不是漠视就厌恶。 张嫣儿指尖捏着裙摆开始紧张起来。 钱文瀚站在张嫣儿面前,低头,俯身。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张嫣儿停止了呼吸,带着微凉的唇轻轻贴上光洁的额头,张嫣儿心都颤了。 “钱文瀚,你……” 钱文瀚一把将她抱住,声音低沉且坚决:“嫣儿” 久违的称呼令张嫣儿恍惚。 他在……叫我? “嫣儿,我们不和离了!” 贴身丫鬟听见错愕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钱文翰。 什么?他说我们……不离了? 张嫣儿一脸迷茫。 “接下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钱文翰意有所指的看向丫鬟。 丫鬟立马垂首,福身告退。 钱文翰抓着张嫣儿的胳膊认真道:“我现在要说的话字字句句全是真话,你一定要信我!” 钱文瀚没等她回应直接松开她,直视她双眼,十分诚恳道:“关于孩子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关于张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钱元,我的父亲,当朝二品大元,他勾结雪国,为雪国在月国朝堂安插势力,动摇国之根本。我本来已经拿到证据了,可惜棋差一招被容若色诱误我本心,输了。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倒打一耙要将我送进掌刑司,就是要灭我的口。多亏有你,我才得以逃脱。” 张嫣儿目光呆滞,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认识,但合起来却完全不懂。 “你刚说钱元?你爹他……叛国?” 张嫣儿甚至卡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措词,她满脸的不敢置信,但看钱文瀚如此信誓旦旦,一时凌乱的无以复加。 “是的,嫣儿,今天多谢你了!我一直在收集我爹的罪证,本不想让你牵扯其中,可惜我太低估钱元和容若的手段了,我玩不过他们。 现在我没了证据,更无法揭穿他们的阴谋!” 钱文瀚痛苦的闭上双眼,难掩惋惜愧疚之情。 张嫣儿组织了下语言:“你爹……为什么和雪国勾结?他们想做什么?” 张嫣儿不知道要不要相信钱文瀚的话,这太匪夷所思了。 “当今陛下年幼,男妃祸乱朝纲,百姓多有怨言,又有两国虎视眈眈,我月国赢弱,身陷风雨,钱元他想另投他主,所以……” 钱文瀚故意停顿,让张嫣儿自己去联想,其实这些只是钱文瀚自己瞎猜的,有人出卖钱元,告诉他这本名册里的官员有雪国人,他其实连名册里的人都认不全,也并不知道里面的人全是来自雪国,更不知道钱元也是雪国人。 他只是借机想诓张嫣儿的信任,拿到张府的势力和钱元对抗。 要想以假乱真,那就要自己也相信自己编得瞎话。 张嫣儿一惊再惊:“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钱文瀚斩钉截铁,丝毫不带半点犹豫。 张嫣儿还是有一些不信的,她再问:“你说孩子的事你会给我个解释。” 钱文瀚眼中难掩落寞:“嫣儿,这个孩子你生不下来的!” “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一提到孩子就仿佛触碰了张嫣儿的逆鳞。 钱文瀚摇头,眼中充满怜惜与悲痛。 “嫣儿,你忘了这个孩子是怎么得来的吗?这个孩子他是有缺陷的,哪怕你撑到生产,他也活不到满月便夭折。” “我不信!钱文瀚,这一定是你诓我的谎言!” 张嫣儿情绪激动,撕心裂肺的低吼,泪水止不住地掉落。 她期待了那么久和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你还记得给你诊脉的大夫吗?你吃的那些药药力太过强悍,怀上的孩子多有不足。 我私下找过那个大夫,他说过这个孩子太过羸弱可能活不久,可我见你实在心中欢喜,不忍让你伤痛,就想着养一养吧! 或许这个孩子与我们有缘,不舍离开,可四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嫣儿,你怪我对你下药,可他已经累了,只有送他离开,你养好身体才能等他回来!” 张嫣儿摇头:“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明明是……” “是,我是被容若迷得失了心窍,可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了吗? 当初没有容若的时候,我真的是这样的吗?嫣儿~” 是啊!容若没来的时候钱文瀚是这样的吗? “不!我不信!你之前还对他用药,我亲眼目睹!” “嫣儿,容若来了东城后,他拿到了容家的店铺和所有财产,他搞垮了罗家,进了岳父的漕运码头管理船只运货,现在他又离间你我之间的感情,从前我不明白,可现在我全都想通了。” 钱文瀚没有回答张嫣儿的质问,而是将李若柳的事细数给她听。 张嫣儿愣住了:“你说,容若在父亲管理的码头?” 虽然张嫣儿对父亲的职务从未过多关注,但小时候她是在码头长大的,经常坐船。 “是!罗家的人基本全死了。” 张嫣儿震惊,这和她认知中的容若不一样。 第123章 诱骗二 “我承认我喜欢过他,就在刚刚他和我还在浓情蜜意,可突然钱元出现,抢走了我的证据,让我一败涂地,我彻底清醒了,从此以后,我和钱元和容若不共戴天。” 钱文瀚指天发誓,脸上一派严肃。 张嫣儿眸光闪烁,她不会告诉钱文瀚,今天是她给钱元递了密信,说他和容若在私会。 虽然有出入,但钱文瀚的话可信度很高,侍郎府外容若娇羞的模样还在眼前,她不会看错。 但是 “你说他们要叛国,那和整个张家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钱元和岳父一直有来往,岳父将你嫁给我,信的不单是我,更是对钱元的无条件信任。 容若现在在漕运,钱元又安插了这么多官员,他们肯定在不断渗透所有人的内部,如果我和你和离了,你肯定十分伤心,岳父那么疼你,又怎能专心于政务,那肯定会让容若钻了空子,若是栽赃陷害根本防不胜防。 说不定现在的月国真正掌权的已经是钱元了。 容若那么有心机,又擅长诱惑别人,他们俩联手,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容若,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钱文瀚见她皱眉犹豫不决,叹息了一声:“你看到的容若并不是真的他,人前他谨守本分,人后却一直和我玩暧昧,对我忽冷忽热,我本就是不服输的性格,他就是捏住了这一点,我才会变得不像我自己。” 钱文瀚说的格外激动亢奋,李若柳要是在这的话都得赞一句:主角给你当吧,你演的比我好! 钱文瀚的话彻底说服了张嫣儿,因为她发现钱文瀚说的没错,当她面时,容若和钱文瀚就像从未相识过,私下却又暧昧眼神拉丝。 再结合容若来东城的所作所为,张嫣儿惊恐的发现,似乎从一开始容若就是刻意出现在钱文瀚面前,从生辰宴开始,包括方才侍郎府前。 若是这么说来,那容若被迫嫁入尚书府都是一场局,一场联手瓦解月国,以张家为开胃菜的局。 张嫣儿想明白后,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好你个容若,我把你当朋友,你却一直在算计我,你太有心机了! 还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成了牺牲品。 要不是你,我的孩子或许也不会死。” 瞧着张嫣儿愤怒的样子,钱文瀚终于松了口气:真累啊!谁说女人好诓的! 李若柳若在这里,必定喜忧参半,喜的是张嫣儿长智商了,忧的是被带跑偏了。 钱文瀚见酝酿差不多了,抱着张嫣儿轻哄:“嫣儿,我的好夫人,我们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我们不但不会和离,也会有很多可爱的孩子,我一定会保住张家。” “文瀚,你说……孩子?”张嫣儿含羞带怯,不敢置信的追问。 钱文瀚勾着她的下巴,用指腹摩擦着她的唇瓣,低头吻上。 张嫣儿呼吸错乱,闭上眼睛,脸颊飞起红晕,纤纤玉手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浑身轻颤。 钱文瀚讥讽在眼里快速划过:“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只要你还愿意接纳我!” 张嫣儿幸福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心跳加速,怕钱文瀚反悔似的忙道:“我愿意!” 钱文瀚将她打横抱起压在案桌上,张嫣儿羞涩地嗔怪,拒绝:“别!我才小产,还不能……” 钱文瀚咬着她的耳朵,呼气:“没关系,我等你!” 张嫣儿脸红耳热的点头,媚眼如丝的依偎在他怀里,好一会儿,开口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我爹?” “不用!岳父太过信任钱元,我又拿不出证据,贸然说了可能起反作用,现在你站在我身边,我就有了底气,只要我们多加提防,在他们有所动作前扼杀在摇篮中。 我不求名留青史,只希望抓住时机揭露他们的所作所为,为月国拔除隐患,为月国百姓换一个太平盛世。” 张嫣儿崇拜的看着钱文瀚,眼底的爱意比从前更加浓烈。 “文瀚,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帮你的。” 钱文瀚捉住张嫣儿的手,吧唧一下亲了口:“嫣儿你真好!能娶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一想到我差点弄丢了你,我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还好来得及,还好你还在!” 钱文瀚深情款款地告白,张嫣儿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 “文瀚,我好幸福!谢谢你!我一定会紧紧握着你的手,不让你走丢的。” 张嫣儿完全沉浸在钱文瀚编织的甜言蜜语中,却没有看到他眼底的冷漠与蔑视。 贴身丫鬟见小姐与姑爷和好,并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十分担心,有些好几次想和劝劝小姐,但张嫣儿现在沉浸在幸福中根本听不进去,而且她发现姑爷看向自己的眼睛看神非常可怕。 那边夫妇俩重归于好,这边李若柳睡得正香。 李若柳是被舔醒了,一睁眼,毛茸茸的白白团子,眨着湿漉漉的大眼好奇地埋首在他肩膀。 “糖糕?” 李若柳一下子坐了起来,将糖糕揉了又揉。 “糖糕,你去哪了?乱跑我都没看见你!今天是不是吓到了啊!” 窗外还亮着,李若柳以为还早,赖在床上和糖糕玩了许久,钱文轩推门而入时,还打趣:“醒了?宫里急召,我爹命我在这保护你呢?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 李若柳挑眉:? “你已经睡一下午了,你是属猪的吗?” 钱文轩将窗推开,一阵寒风袭来,带进来阵阵“白色花瓣”。 李若柳忍不住瑟缩了下,钱文轩后知后觉立马合上窗,虽只开了一瞬,但李若柳还是看到了窗台地面铺上了厚厚的雪,枝头被压弯了腰,方才吹进来的白色花瓣原来是雪花。 李若柳跳了下来冲向门口,钱文轩提着衣服靴子快步走来:“穿上吧!宋执带着元宝在门外堆雪人。” 李若柳眼瞬间亮了。 “宋执,你堆的是雪人吗?这也太丑了!” 元宝见宋执忙活半天做出来的这个“雪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情。 “哪里丑了,雪人不都这样做的嘛!” 宋执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昂着头傲娇无比的道。 李若柳一来便见到两个不规则圆形(且称呼是圆吧)叠加起来的……雪人? 鼻子是歪的,眼睛一大一小还一高一低地戳在雪人脑袋上,宋执给雪卜身上披着块布,手上扎着根棍子,顿时侠气十足。 第124章 小男仆你撩到我了一 天上的雪,一大朵一大朵的落下。 宋执和元宝两人头上肩上沾染了不少。 宋执见了用手轻轻拂过他的肩,雪沾在手上很快融化,抬头向他头顶摸去,元宝躲了下,宋执突然来了句“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元宝愣了,李若柳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元宝脸“刷”的红了,“哼”的跑回了屋。 宋执慢半拍的挠挠头,问李若柳:“我吟的不好吗?” “非常好!” 李若柳不吝赞美。 钱文轩也点头,双手举大拇指。 宋执也觉得挺好的,这句他记好久了,今儿这氛围多合适啊! 难道是不喜欢? “元宝,你要是不喜欢这句,我还有别的,我背了好多呢!元宝” 宋执嘚嘚追人去了。 李若柳没忍住笑了,钱文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李若柳轻咳一声敛了笑,下雪不冷化雪才冷,鹿皮靴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声。 钱文轩捧一捧雪准备一展身手,捏来捏去最后团了个蛋,李若柳嫌弃的瞥了眼,动手轻柔地抓过一把雪,双手团一团,指尖翻飞,一只肥嘟嘟的兔子跃然于眼前。 李若柳伸手递上:“瞧!我做的!你们不行!” 钱文轩伸手,雪兔子入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手心,钱文轩心颤了下,捧着小小的肥兔子发呆。 李若柳又去地上滚雪球,滚得越大越费劲,实在滚不动了,停下来大喘气,回头,钱文轩呆呆的盯着手上的雪兔子,李若柳气结:“喂!别发呆了帮忙啊!” “哦” 钱文轩将雪兔子放在地上一木桩上,跑去和李若柳一起做雪人,两人玩得出了一身的汗,李若柳指挥着钱文轩摆放位置,眼睛用香菇装饰,小巧的青萝卜为鼻,手拿木勺和锅。 李若柳双手插腰,非常满意。 钱文轩非常认真道:“看上去就很有食欲啊!” “哈哈” “喵呜” “糖糕你怎么出来了哟!很冷的!” 李若柳将木桩上的糖糕抱了起来,钱文轩看着被糖糕一屁股坐成一坨的雪兔子眼中闪过寒光。 糖糕感受到危险缩着耳朵往李若柳怀里钻。 李若柳眯眼笑:真是个粘人的小妖精。 雪越下越大,两人在雪中待了许久,然后光荣的都得了风寒。 鼻塞咳嗽又头晕,李若柳蔫了吧唧的缩在被子里,好在没发热,不然要贻笑大方。 钱文轩在隔壁的隔壁缩在被子里直打喷嚏,鼻子都红了。 药庐是前后为院,中间呈品字形,上为前厅后为卧房,前厅左边为厨房,右边为恭房,后院有棚养药虫药植。 一共就三间,一前厅两卧房,李若柳钱文轩各占一间,宋执元宝俩只好待在前厅。 前厅虽小,但前后都有门,对大雪纷飞的今天来说太冷了。 铜盆燃着炭火,元宝缩在木椅上裹着毯子直搓手,宋执见了心疼,握着他的手哈气:“药庐太小了,我们去客栈吧。” 元宝为难,“东家一个人我不放心。忍一晚吧!明儿找个机会把钱大公子送走。” “诶!行吧!” 宋执将炭盆拖近一点,又取了厚褥子给垫在椅子上,元宝望着认真的宋执心头滚烫,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宋执感受到了,抬眼对上:“元宝你……” 元宝俯身堵上他的口,手揪着他的腰带带上木椅,他顺势骑在他身上,压着亲吻。 宋执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连衣服被解了都没反应过来。 元宝的唇似火,在宋执的身上游走着,前厅开始变暖,宋执抱着元宝,两人交叠的身影在烛光中摇曳。 喘息声经久不息。 “咯吱” 容修敲了一会儿门,见没人开,只能翻墙进院。 隐在暗处的肆零想上前,被陆玖制止,朝他摇摇头。 肆零不解却没问,两人就这么看着容修进去了。 容修踩在厚厚的雪上,还未走近,就听见前厅战况激烈,容修眼睛闪了闪,绕去了卧房。 他摸进了一屋。 “好渴。咳咳……元宝,宋执,有没有人来管管我!我觉得我要嘎了!容若,你在哪?哦忘了,你也病了。钱文瀚,你个垃圾玩意儿,坑我,给爷死!” 钱文轩喘了会儿,又咳起来:“死之前能不能给我倒点水,我嗓子冒烟了!” 突然一口甘甜喂进了口中,“水,有水了!”钱文轩眼睛也睁不开,就着容修的手将水喝了个干净。 喝好了,钱文轩吧唧了一下,又躺了回去,虽然还有些咳,但睡的稍微安稳了些。 容修将水杯放下,去了隔壁。 李若柳鼻子不通气,脸都憋红了,白皙的鼻头泛着淡淡的粉色。 容修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触手冰凉,忙将被子拉高,手塞进被子里,自己脱了靴子外套,翻进里侧,钻进被窝里轻轻拥着他。 久违的温暖重归,李若柳忍不住的贴近,容修耳尖泛红,抱紧,运转赤炎心经。 许久未见,容修用眼细细临摹他的脸,没忍住,用指尖触了触他眉心,鼻尖,再到…… 容修收回手,移开视线,压制着不再动作,只是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难以抑制。 李若柳听到了,他缓缓睁眼,入目是熟悉的黑色里衣,熟悉的味道在鼻尖萦绕。 我鼻子通了。 “容修” 容修手僵了下,顿了几秒也没将手从他腰上移开:“嗯” 李若柳在他胸前抬起头,对上容修澄澈略带慌乱的瞳眸。 李若柳复闭上眼。 容修紧张了:“容若” 李若柳又睁眼,故意挑逗他,哑着嗓子问:“现在我们同榻而卧,你叫我什么?” 容修想到那一天那一夜,脸红红的,回道:“若若” 李若柳勾勾手指。 容修低头靠近,李若柳抱住他的后颈吻上他的唇角。 容修睁大双眼,唇颤,呼吸都乱了。 李若柳低笑,声音低沉,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亲一下而已,干嘛这么紧张啊,我的小男仆。” 容修看着他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没忍住直接衔住。 李若柳不想拒绝,但风寒容易传染,他抵着他的胸膛,容修立马松了口。 “我风寒了,小心传染给你。” “我不怕!”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第125章 小男仆你撩到我了二 容修目光灼灼,眼神炙热滚烫,重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周身传来的热量让李若柳感觉自己也跟着热了,不由自主地回想到他们的那次。 身体在悄悄发生变化,李若柳清晰地感知到。 咳!低调点,小若柳! 李若柳指着他的胸口,“伤口好了吗?” “嗯!” 李若柳才不信,这才几天,哪可能这么快啊! “你说的不算,我要检查一下!” 说着李若柳就去扒他衣服,容修坐起身想阻止却慢了一步。 李若柳被带着仰起身,扯开他左肩衣服,被贯穿的伤口的确愈合了,长出了粉红色的肉牙。 李若柳伸手去摸,容修捉住他的手,李若柳看着自己的手指收缩,以为是是自己体温低:“我手太凉了!” “不,不是这个!你摸!” 容修忙解释,将他手按在自己伤口上,眼里皆是懊恼。 小傻子! 真神奇!这才几天,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 容修其实并不想让他担心自己的伤势,他知道他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他不希望他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我很好,你不用……唔” 李若柳吻在他的伤口上,微凉的唇引发了海啸,松动了火山的阀门。 李若柳随心所欲惯了,想做就去做,对别人是带着目的,对容修纯粹是好玩没多想,所以不加思索的就这么做了。 容修被撩得全身紧绷,李若柳撩拨完又躺回去,还不忘拍拍枕边:“干嘛?你不冷哦!睡觉!” 容修得令,乖乖躺下,睡在他边上。 人形火炉竟然不过来抱着伺候我睡,大胆! 李若柳下令:“抱着我,快点!” 容修侧身,抱着他。 两人面对面,呼吸相交。 李若柳头还晕,犯困了,容修饱受煎熬,额头隐隐出了层薄汗。 李若柳本来还闭着眼,突然睁眼开口:“春心荡漾了,把持不住了,小小年纪竟然这么不经撩?” 你的小容修都快硌到我了! 容修躬着身,分开了些距离,羞疚的垂下眼眸:“对不起!” 容修知道李若柳只是逗他,可他还是忍不住心动,身体的悸动也难以抑制。 “你/我” 两人同时开口,李若柳挑眉:“你想说什么?” “我……”容修心慌的很,紧张的手都抖,“我……我……” “你又结巴了?” 不会吧!我就撩一下,撩坏了吗? 容修捉住他的手,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终于开口道:“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留我身边? “你是说当我的暗卫?” 抢陆玖肆零的职务? “不,不是暗卫,我想当你的人。和你一起生活,陪着你入睡的人。” 李若柳愣了,不免想到他在户部的那一幕。 “我给不了你名分的。” 在很久之前,这个名分就给了别人,收不回来。 “不,我不奢求那一纸文书,哪怕只是个没有名分的暖床的。”也好过我一人孤寂地生活。 暖床? 小傻子还学会表白了!这表白的方式真独特。 李若柳双手环胸,将他上下一番打量,“想给我当男宠,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容修见他没立马拒绝,松了口气,忙道:“我会努力的。” 这怎么努力啊!你个傻子! 本来就有过这个念头,不过你提出来了,我还是要设门槛的,不是谁都可以当我的男宠的。 “想当我的人不是不可以,我的要求很简单,长得帅,听话,好用。你长相过关,其他的……做得到吗?” 容修搂住李若柳的细腰,眼神明亮地盯着他:“我向神明发誓,这辈子都会听你的话,当一个好用的……男宠。” 李若柳被逗笑了,忍俊不禁道:“真是个小傻子,哦不,是小男仆变小男宠了。哈哈” 容修搂着他,开心地浑身颤抖:“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厉害,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的那一秒。” 容修抓着他的手在脸上轻轻地蹭,眼中盛着炫丽的光,如繁花盛开,如浩瀚星空,如广袤无垠,如澄净冰川。 李若柳凝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心道:小男仆,你撩到我了! 李若柳朝他勾手。 容修以为他要说话,俯身侧耳贴上。 “小男宠,该侍寝了!”李若柳说完在他耳朵上咬了口。 容修红着脸抱着他,不敢动作。 “怎么,又要我教,刚还说努力呢?” 李若柳撇嘴。 “你,身体虚。” 容修小声说道,他不是贪欢不顾及他身体的人,他只是要个可以待在他身边的理由,他虽年少,但绝不会伤害他。 李若柳笑得全身都颤了:“想什么呢?别人碰我我自然是体虚弱不经风,可你不一样,你的内功于我是药,你于我不是伤害。我们可以一起修习赤炎心经,不是吗?” 容修想起来了,宋执的确说过。 李若柳见他再磨蹭天都亮了,下手粗暴将他扯过来,“等什么,再等隔壁那位都要醒了。” 李若柳扒掉容修的衣服露出粗壮的上半身,紧实的线条勾勒出来完美的轮廓,李若柳指尖在他胸前划过,挑逗了容修的大脑神经,他似被打开开关一样将他压在榻上。 肆零见容修进了李若柳卧房,一直没出来,嘀咕:“说什么呢这么久?” 陆玖眼神闪了闪,丢下一句:“原地等我!”身形极快的翻进去。 他贴着门听着里面传来李若柳的呻吟声,震惊的无以复加,联想上次公子说的话,陆玖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事情早已脱离了掌控。 陛下,公子他…… 哎…… 陆玖不敢再听下去,忙凌乱的翻出去,经过前厅,听到宋执元宝的声音,差点破防,他强忍着回到肆零身边。 肆零见他神色恍惚,关心道:“陆玖哥,你咋了?” 陆玖摇头:“雪太大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啊?那公子呢?” 肆零守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没守一会儿让回去休息,太不真实了。 “有容修在,公子无碍,走吧!” 陆玖说完率先从高路上翻下,快步向外走,黑色身影在雪中十分醒目。 “诶?真走了?等等我!” 第126章 糖糕,见见你另一个爹爹 屋内 容修俯身咬住李若柳的唇,轻轻啃咬,再一路向下,指尖翻飞,李若柳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眼前。 吻到锁骨处,李若柳咬唇呻吟,容修吻到小腹,腰际,李若柳怕痒躲了下趴在床上,如瀑的长发遮住了后背,容修嗅着他的发丝,亲吻他后背的伤疤,一滴热泪滚落。 李若柳睁开沾染情欲的双眼,不解的问:“为什么哭呢?” “很疼!” 容修指尖摩擦着那些疤。 “的确很疼,但都已经过去了。容修,不要背叛我!永远不要!” “我不会背叛你,死也不会。你不赶我走我会一直守着你。” 李若柳翻过身,好整以暇地说道:“你就这么喜欢我?” 容修点头,眼中诚挚,带着告白的羞涩。 “你是喜欢我的身体还是我的脸?” 李若柳魅惑的眼神就在眼前,容修摇头:“我喜欢的,只是你!你,教我自保,教我反抗,给我取名,治愈我的结巴。” “你曾经说过,云纱河,三国交汇,如果想见你,顺着河流一定可以再见,他们要杀我,我跳进河中,睁开眼睛,真的见到你了。 容若,重见你的第一刻,我暗暗发誓,我会为你而活着。” 李若柳有些恍惚: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不记得了啊! 在雪国,是哪年呢? 六年前 初见时那个脏脏的结巴小孩被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年少女欺负,瞧不过去暗自出手帮了。 只出手两次,第一次吓跑那些坏家伙,第二次顺手教了他如何用弹弓射击。 仅此而已。 救人嘛!很常见啊!我李若柳也算在风之大陆救人/捡人无数,说过太多的话,怎么可能句句都记得呢! 李若柳不记得,但容修不会忘,那时的李若柳像极了神祗,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让他枯草般的人生有了向上的动力。 他想活着,想见见他的神祗,哪怕远远看着也好。 现在的一切是他从不敢奢望的,可就在刚刚他向神诉求了渴望。 他的神同意了。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是我?” 李若柳问过这个问题,他还是想问。 容修伸手轻触他的眼:“因为它,我不会认错。你的眼睛,很特别,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你。想告诉你,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我的眼睛有这么特别吗? 小男宠好会说话啊! 再也不是那个木讷的小结巴。 真讨人喜欢! 李若柳勾着他的下巴,毫不掩饰被讨好后的喜悦心情,亲了亲他的唇。 容修加深这个吻,李若柳媚眼如丝,双手勾在他脖颈上,吐气如兰:“这么喜欢我,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听话。现在我饿了!” 容修愣了下,反应过来,将他平放,压着他,虔诚又热烈地吻着…… 李若柳难以压抑的呻吟,指尖掐在他双肩上:“容……容修,心经” “好” 两人十指交叉,沉浸在浩瀚的海洋中,如一艘帆船在海上漂浮,经历浪花的一次次拍打与洗礼…… 糖糕眨着眼睛看着榻上交叠的两人,不明就里,开始喵喵叫。 李若柳双眼迷离地喘息着。 容修抬头看向猫,微讶:“药庐什么时候养了只猫?” 还是这么肥的一只猫! “不是药庐的,是我的!”李若柳纠正道。 “谁送的?”容修声音闷闷的。 李若柳低笑:“管他谁送的,现在是我的!它叫糖糕,糖糕过来,见见你另一个爹爹。” 糖糕似听得懂话,真的迈着轻盈步伐走过来。 “你刚才说我是它什么?”容修声音有些颤。 “容修,我一直是一个人,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考虑考虑不找别人,我的猫也是你的猫,当然要叫你……啊!” 容修明澈的眼中全是兴奋,“若若!” 他说我是…… 李若柳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坏小子!” 容修埋在他颈肩,轻咬:“我保证听话!若若” “嗯?” “你说的不找别人。” “嗯!不找!只有你!啊!” 少年的情绪外露,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容若,这样是不是说明我靠近你了。 糖糕歪歪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回到窝里,盘着尾巴眯着眼,叫声扰得它睡不着。 冬雪飘摇,不大的药庐里,暖意融融,宋执早已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元宝搂着他,用被褥包着两人相拥而眠。 容修李若柳在修习功法,声音难以控制的不时传出,隔壁的钱文轩陷在梦里,听见了,梦里交织的又是谁的身影。 次日,大雪初晴,元宝神清气爽的拉开前厅的门,宋执神情恹恹的犯困。 李若柳趴在床上睡得香甜,暖暖的一夜,风寒早已驱散。 反而是钱文轩鬼鬼祟祟苟着身体往外跑,宋执眼尖瞥见了,疑惑道:“大公子这么早你干嘛去?” 听到问话,钱文轩连忙直起身,轻咳一声道:“没什么,我要先回去一趟。先不打扰了。” 钱文轩提着衣摆往外冲,一眨眼功夫不见了踪影。 “诶?你今天的药还没喝呢?你……” 宋执见没人影了,奇道:“这钱大公子怎么怪怪的。” 一转身,见元宝抱着床单出来,“你抱那干嘛?前两天不是才洗过,再说天这么冷也晒不干啊!” 元宝不吭声,走到他面前对他耳语几句,宋执先是一愣,后一脸吃瓜样,笑起来:“我这医术可以吧!才一贴药下去他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他昨夜梦见的是谁哟!” 元宝忍笑:“要不等他回来你问问?” “嘿嘿!问就不必了!治好才是正道。” 宋执原本还萎靡不振,这会儿开心的唱起小调了。 元宝见了,似笑非笑来了句:“看来是我昨夜没尽力,你还挺有精神!” 宋执吓得差点软了:“哪的话!元宝你最棒了。饶我一条小命吧!” “那你喜欢吗?”元宝问得非常认真,他可是特意学了好几本少儿不宜画册,老版新版都有。 宋执脸红了红,坦诚相待:“喜欢的,就是……” 第127章 梦遗 “就是什么?”元宝忙追问。 “就是太久了,浑身都要散架了。要不下次我们就三,不,两次,两次可好?”宋执一脸希冀的建议。 元宝看着他也算高大的身材,心里暗暗吐槽:看着挺健壮高大的,怎么这么虚啊!还大夫呢! 不过为了长远考虑,元宝觉得循序渐进,调养身体方为正道。 考虑好后,元宝一本正经点头同意,宋执脸上的笑还没绽开,元宝说了句:“夫夫行房多有亏损,你研制些药补一补,我和你一起吃。” 宋执其实早已研究过,只是没想过会用在自己身上,故瞬间泪目:我挖坑自己跳了!呜呜呜,可我还是喜欢元宝!疼我也喜欢! 李若柳虽然前半夜没睡,但睡了一早上,觉补得不错,睁眼后伸了个懒腰。 浑身清爽舒适,小男宠伺候的很周到。 糖糕在它的小窝里眯着眼,不时打哈欠,李若柳走过去将它抱入怀中。 “糖糕,你也冬眠了吗?这么爱睡懒觉的嘛!” 被换下的床单衣服已经清洗干净晾在院中麻绳上,元宝见了轻咦出声。 宋执撸起袖子走来准备帮忙拧水,元宝抬起下巴示意。 宋执不明就里望了眼院子,没明白又望了眼,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李……你东家床榻新铺的床单吗?” 元宝什么也没说,将床单递到他手上,两人齐力拧干也晾在麻绳上。 元宝将床单抖顺拉平整,宋执总结了一句:“哦!昨晚上容修来过!” 元宝睨着他,“我去买点早饭,反正钱大公子也走了,你待会儿吃完去睡会!” 宋执被元宝这么贴心的照顾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身强体壮的,不睡也没啥!” 元宝盯着他笑,也不说话。 宋执立马怂了,“睡!吃完就睡哈!” 元宝将木盆中余下的水倒掉,慢吞吞补了句:“嗯!养好精神后好研制补药,我可等着呢!” 宋执脸上表情瞬间僵了,整个人都有些蔫,他觉着腰更酸痛了:“我还是回屋躺着吧,顶不住了!” 钱文轩如火烧屁股般冲回府里,钱元昨夜晚归,今早晚起了一个时辰,正巧要出门,见大儿子一个人火急火燎跑回来,扯住他衣领满脸疑惑:“你不是在药庐吗守着容若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钱文轩走路姿势怪异,还捂着某处,钱元直皱眉:“你怎么了?腹痛吗?” 钱文轩现在羞得不行,只想钻回自己的领地,一把挣脱边跑边回道:“容若他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钱元本也不打算多问,但鬼使神差地将迈出的脚又画了半个圆朝钱文轩的院子走去。 钱文轩的院子叫“文轩阁”,与钱文瀚的院子一样布置一样的大小,只是钱文轩喜欢驯马,拆了两间厢房,劈了半个院子当马厩。 当初出事时,钱元就想将这些马全弄走,是钱文轩死活不愿意,说“不是马的原因,他心里清楚!” 后来查不出马失控的缘由,钱文轩身体又那样了,找遍了大夫御医愣是没一点办法。 联姻一事迫在眉睫,钱文轩又损了根,这么久的努力不可能因为一个儿子就放弃。 钱元是彻底没了招,才接回了钱文瀚,就此钱文轩炸锅了,各种难听的话轮番上阵,一天天的跟疯魔一般。 还说是钱文瀚动的手脚,父子之间也生了嫌隙。 钱元也就将钱文瀚重点培养起来,为他铺路,善后,强行拆散他和容若,所有的一切他都尽力了,可结果还是不如人意! 钱文轩回了屋,门都没关严实就开始换衣服,换下的亵裤就丢在地上,钱元来了一眼就瞧见了。 “你的病治好了?” 钱元震惊:这么久了,竟然还有治好的一天。 钱文轩大囧,忙将脏衣服藏起来,内心哀嚎: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啊啊啊 钱文轩毕竟是钱元第一个孩子,重视了多年,见他病愈也是难得的开心,还破天荒的开起了玩笑:“宋执真乃神人也,说说吧!他用了什么法子,你这是梦遗,你昨夜梦到谁了?” 钱文轩脸色有些难看:“没梦到谁?就是喝了药难受的很,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钱元是过来人,经验丰富,自然不信他的话,不过能治愈已是最好的结果,过程钱元也不甚在意。 “能治好已是不易,你也不用觉得这事难堪,男人嘛!很正常!是长大的表现。” 钱元拍拍儿子的肩膀,与有荣焉的解释。 钱文轩狐疑地看了眼钱元,发问:“所以爹你也有过梦遗是吗?” 遭了,安慰儿子把自己绕进去了。 “咳” 钱元清了下嗓子,尽量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是自然,等你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娘子就不会了!你好好养着,到时候爹给你选几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你挑一挑,爹给你好好操办一番。” 成亲? 想到成亲,钱文轩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身影竟然是容若? 真的是疯了! 钱元见儿子一副惊恐的表情,以为他有心理阴影,忙安慰:“其实也不急,一切以你身体为重。你好好休养,多听宋执的医嘱,爹要进宫了。” 钱文轩一脸呆滞地看着钱元离开,心里十分沉重,他颓然的坐在床边:“为什么是容若呢?怎么能是容若呢?” 钱文轩在钱府怀疑人生,李若柳却对此一无所知,元宝宋执默契地没有提容修,本来就是夫夫之间的事,他们尊重就好,何必多问。 雪虽停了,但温度很低,雪表面都冻成了冰,吃完热腾腾的早餐,元宝拿着铁铲咣咣往外铲,累得气喘吁吁。 宋执到底没睡着,套上衣服也找来锄头,将院里的雪锄的碎冰四溅。 李若柳穿着厚厚的貂皮斗篷抱着猫在廊下品茶。 宋执见他这么悠闲,心梗:“容若,你确定不来帮忙吗?” “我是尚书夫人,高门大族,你见过谁家贵族夫人动手干粗活了?” 宋执被噎得没话说。 第128章 掌刑司 元宝听了发笑:“东家体弱,你让他动手,待会儿尚书来了,肯定要甩脸子。我们把前面这块清干净就行,清一条走道走人,不然进出容易摔。” 宋执认命般地吭哧吭哧干活。 李若柳看着两人铲雪的速度实在是慢,拍拍手,有两人从院墙外跃下。 “公子” 陆玖,肆零朝李若柳拱手行礼。 李若柳眉眼未抬指了指地:“帮忙清扫一下,待会儿我煮羊肚菌菇汤给你们喝。” “是” 宋执看着两高大的青年男子闷声铲雪,进度顿时加快,对李若柳竖起大拇指:“你真行!有人不早叫出来!害我累够呛。” “哎呀!不小心忘了呢!不好意思啊宋大夫。” 宋执气鼓鼓的像只受气的大青蛙。 李若柳勾笑。 元宝被两人斗嘴弄的哭笑不得,元宝眼珠一转,将铲出的冻雪丢到宋执身上,宋执看着身上的雪渣子,不解:“砸我干嘛?” 元宝又捡了块,掂了掂重量,又一次精准的砸中宋执肩膀留下碎雪渣。 宋执拍着身上的雪渣,看着元宝一脸狡猾地笑着,终于明白过来,也捡起手心大小的冻雪朝元宝丢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失误砸中肆零,肆零立马加入战斗,一对二,丝毫不落下风。 三人砸着砸着陆玖看着三人玩得不亦乐乎,不加入显得不合群,遂搬起一大块冻雪朝三人砸去。 “搞偷袭,砸他!” 三打一,药庐里一片欢腾。 李若柳眯着眼睛,十分惬意。 “糖糕,老了之后这样生活也挺好的,对吧?” “喵呜” “糖糕,你说……你另一个爹爹在做什么呢?” “嗖” 一只短刃射在门框上。 “公子” 陆玖第一个冲过来,李若柳笑了,“哪有那么多想杀我?” 陆玖起身将短刃尾部的纸条解下。 有两张。 宋执见他们在忙也不好待着,拉着元宝去了门外。 李若柳夹着纸条缓缓展开,眼中泛着寒光:这么快,看来很迫不及待啊! 张嫣儿你可真蠢! “漕运这几日有船去云国吗?” “巧了,明日正好有船要开往云国。昨日属下见张争私购了不少烟花放在底舱。”肆零接过话立即回道。 “烟花?此次运送的是什么?”李若柳心里隐隐想到什么。 “好像是蓖麻油和一些粗麻线什么的,之前物资通货中云国的名单里有这些东西。” 肆零一直盯着货船,搬运什么的都是熬夜盯,这张争真的狗,不是黑夜装船,而是五更时,天还是黑的,但却是人最困的时候。 李若柳刷的站了起来。 “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陆玖也觉得哪里不对,但却没串联起来。 “没想出来吗?油-麻-硝石” 陆玖瞳孔地震:“他是将火器原料运回云国。好大的胆子!” 肆零拐了弯才明白:“好家伙,这老匹夫是要玩大的。” “陆玖” “属下在。” “张嫣儿被钱文瀚蛊惑,他们应该会做些让人意外的事,你见机添把火,争取这次除掉张争。” “是” 陆玖得令飞身跃出药庐消失。 “肆零” “属下在。” “拿我印章,调动三艘大型民船,随货船同行,只要船进入云国地界,立即扣船抓人,若反抗,格杀勿论!” “是” 肆零足尖点地也跃墙而出。 李若柳看着敞开的大门,挑眉:“这不是有门嘛!” “糖糕,我们去找你爹爹吧!我有事要他帮忙呢!” “喵呜” 容修在掌刑司监狱中站在莫非身边观摩他审犯人。 罪犯张光出自东环巷,男的以各种手段虐杀,女的通通卖去了青楼,还将金银洗劫一空,最后将府邸一把火烧了,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无论是炮烙还是活剜,人就是不张口,除了知道他叫张光,其他的一无所知。 张光呲着满是血污少了好几颗牙的嘴,一只前臂被剔光了肉,露出森森白骨。 莫非最头疼的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怕的人。 掌刑司虽是独立部门,有先斩后奏的特权,但诸杀罪犯是要上呈罪状的,并非可以随心所欲。 他是武将出身,用刑在行,审案那是大理寺的活计,本来打算撂挑子,但见容修在身边,便想着考考他。 “容修,你有何见解!”莫非捏了捏眉心,表示十分头疼。 容修没说话,只是盯着这个健硕却狼狈的汉子看。 张光三十出头,剃着个光头,眼神凶狠,身上的肌肉充满爆发力,为了引出他城卫营折了好几人,还是老徐头出了阴招制服的。 “他没有家人,一直独来独往,在被抓的那些人口中什么也挖不出来。真晦气,整出这么一个刺头。” 真狠啊!莫非从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狠货。 容修观察了许久,心道:一定有什么忽略掉了。 等等 容修看着他的衣服有些眼熟:“他的衣服不是东城人惯有穿着。” 莫非转过头盯着他那身黑色又沾染血污的衣裳,看了好久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就是普通的衣服嘛,这样的锦缎我家里一堆。 容修没解释,反而向一旁狱卒道:“准备些酒菜汤水,四城各挑一盘受众面广的菜肴,酒要女儿红,汤要八宝甜羮” 狱卒看向莫非,莫非虽不知他何意,但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断,挥挥手,狱卒拱手下去准备了。 很快,狱卒将四份美味佳肴和酒水甜羮端进牢中,张光被人从刑桩上放下,手中镣铐未解。 他看着精致的菜肴轻嗤:“怎么,断头饭了?” “有的吃你就吃吧!废什么话!” 狱卒将门锁上,容修隐在一处,静静观察。 两人一直盯着看张光吃得满嘴流油,四盘菜吃光了三盘,甜羮一口没动,女儿红入口张光顿住了,好一会儿才细细品完。 莫非吐槽还挑食,只觉得腹中空空,“给爷看饿了!” 容修勾笑:“有答案了!” “什么答案?” 容修走向张光,眼中带着笃定,缓缓道:“你是北城人,为什么却穿着南城的衣服?” 第129章 软肋 张光动作明显一顿,但脸上丝毫不见半点慌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容修负手而立,继续道:“你这衣服看上去针脚一会密匝一会稀疏如此不规律,显然做这衣服的人,女工不怎么好,穷人家的姑娘怎会不擅长针线。 那些人死相凄惨,你明显是泄愤,你猜我现去趟北城能否问出哪家闺阁千金早亡,找到那个女人的坟看看她是怎么死的?” 张光从错愕到破防:“我杀了你!” 张光用他完好的手透过牢中木头缝拼命往外挤,凶狠的模样好似要将人撕碎。 容修轻轻后退,张光在面前狰狞到崩溃:“他们全都该死!便是再给我一百次,我也会杀了他们。求求你放过她,别打扰她。” 张光咆哮着将心爱的千金小姐受辱自杀,他被打成重伤赶走后,一路历经艰辛来到东城,却看到施暴者怡然自得的依旧过着奢靡的日子,内心的怒火让他痛不欲生,他进了东环巷,成了里面的一部分,每天练习各种杀人手段,用刀,用斧,用锯,用棍,直至报仇。 狱吏将罪状一一书写,张光对容修留了句话,然后签字画押。 事情了结,莫非心情舒畅,他拉过容修去了如意楼,特意选了靠窗位置,点了好些个菜肴,容修斟满酒杯向他示意:“多谢莫老大款待!”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对了……” 莫非用公筷夹了块鱼放进他面前碟中,问出心中的疑惑:“那张光最后和你说什么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容修直言不讳道:“让我将他的骨灰撒在云纱河里。” 莫非十分不理解。 不都说两情相悦是要生同衿死同穴的吗? 为什么? 莫非出自军营,长得文雅出众,但一身匪气,武功高,手段狠。 莫家三代为重臣,莫非年纪轻轻便当了三品武将,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只是对月国各地风俗习惯了解的还没容修多。 “为什么是撒河里,而不是和那姑娘合葬?”莫非表示不理解。 “那女人的骨灰被张光偷撒在云纱河里了,许是希望下一辈子可以自由自在的不被束缚。” 其实张光就说了两个字,“同葬”,容修结合女人死后张光被打伤赶走,那女人的家人肯定不会让他带走女人骨灰。 张光又求他别去打扰,说明女人骨灰不在坟中,而是被张光带走了,那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个了。 “原是如此。待他行完刑,就如他愿好了,算作一件功德。对了,你怎知他的这些信息,连他是哪里人都知道,就像亲眼看到的一样。” 莫非就佩服比自己厉害的人。 其实不是容修厉害,只是来了月国后给了他很多不同的感悟,他以前一直待在宫里,受尽欺凌,连字也不识得几个,对什么都好奇,虽然字写的丑,但郡公府中的书都看过。 “我见过南城人的衣服,布料虽一样,但因为习惯不同,衣服上会有细微的差别,常用的花草刺绣也有不同。” 老徐头就是地道的南城人,容修总说他里衣反穿。 张光的衣服是黑色,胸前领口的兰花却用的藏蓝色,相近的颜色表达的是不被祝福的爱,只有南城的人会这么做。 老徐头有件白里衣,却从来不穿,经常偷偷看,里面有用同色线绣的单只鸳鸯,容修问过,老徐头却惊诧,后来见他穿上了。 容修用赌注换来了老徐头的故事。 说年轻时遇见过一位姑娘,年轻气盛的年纪没想过情情爱爱,姑娘成亲时托人给他送了这里衣,只道一句保重。 若早一点发现,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同色线绣单鸳鸯,意思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我心悦你。 月国每一座城都有它独特的风格是容修来后最大的感触,比冰冷的雪国多了很多烟火。 “可你说他是北城人。” 一会南城一会北城的,到底哪的? 莫非搞糊涂了。 “口味不同,四城口味不一,东城人偏清淡,以汤为主,西城咸口,爱吃腌制的咸肉酱菜,北城人喜辣,无辣不欢,南城人喜甜,最喜甜羹。” “原来如此,女儿红也是试探了,那张光明显是尝过的。可惜了!” 不知道莫非指的是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为爱复仇身陷囹圄的张光,还是那些被卖青楼的女子。 “容修,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听上去很简单易懂,但我肯定看不出来,衣服绣花多正常,这个那个意思这么麻烦吗?南城人心思这么重吗?直接说不香吗? “世间万物都有其弱点,这个弱点就是人的软肋。” “张光的软肋是心上人,你的呢?” 莫非非常好奇,同时也是替妹妹问,虽知道容修对妹妹没那个意思,但实在架不住小丫头撒娇。 容修含笑,想到某人目光变得柔和。 莫非心下感慨:这是有心上人了,兰兰那丫头怕是要伤心了。 “你如此聪慧,留在掌刑司屈才了,应该去掌案司查案,以你的判断力和观察力绝对能胜任。” 掌案司? 进了掌案司是不是可以帮到他? 莫非观他有些意动,心中了然,想到祖父的话,叹息一声:罢了! “我寻个机会去掌案司探探口风。” 容修起身,拱手:“让莫老大费心了!” “都是小事,不说了,来吃菜!刚真给我看饿了!” 莫非说着夹一筷子回锅肉大口吃了,容修将已冷掉的鱼肉细嚼慢咽吞了。 两人菜没吃几口,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容修,兄长” 容修神色平静:“莫老大,你的软肋来了。” 第一个叫的是你,你告诉我是我的软肋?你是她的软肋还差不多。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莫兰兰你争气些行不行? 莫兰兰一身鹅黄色袄裙,今日天冷,披上了厚披风,头上戴着好几只珠花,本就娇艳动人的脸上略施粉黛,见到二楼上的两人她特仰着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的跳起来挥着手。 第130章 女儿心一 两人提着裙摆上了二楼,人未走近,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粉味,容修蹙眉,想到某人说过的话语,起身朝莫非莫兰兰拱手:“莫老大,莫小姐,家中还有事,请恕容修先行告退。” “啊!你这就要走?菜还没吃几口呢?”莫非随之站了起来。 莫兰兰见自己一来容修就要走,明摆着不想和自己多待,顿时觉得被羞辱,眼圈都红了:“容修,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兰兰” 莫非低声呵斥。 容修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客气且疏离:“莫小姐见谅,容修并无太他意,只是不想沾上脂粉味回去惹恼了他。” “她?她是谁?是哪家闺阁女子,说不定我认识!” 莫兰兰震惊于从他口中的这个“她”,敏锐地察觉到和容修关系不一般。 “他身份特殊,莫小姐不可能认识。告辞。”容修不再多说,拱手告别。 “诶容修你别走……” 莫兰兰不甘心,还要追上去继续问,被莫非一把扯住:“莫兰兰,够了!” “哥,你为什么拉着我?我要去问个清楚!” 莫兰兰倔强地说,眼中溢满泪水,随时会滚落。 莫非叹息,将她抱进怀里,拍着她后背,安慰:“事已至此,何必刨根问底。” 莫兰兰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掉落:“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我?” 莫兰兰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此刻为情所困,哭得梨花带雨。 莫非十分心疼,一开始也觉得容修不识好歹了些,可相处下来,才发现,容修并非池中之物。 “兰兰,放下吧!他既心中无你,你又何苦纠缠,你可是我莫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无需自降身价,向一个男人索爱。” “可我就是喜欢他,哥” 莫兰兰哭得稀里哗啦。 初见时的惊艳,女儿家情窦初开,每一次见面都让莫兰兰格外珍惜。 可是为什么呢? 容修,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我真的很差劲吗? 莫兰兰因为容修的一再拒绝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很讨人厌。 莫兰兰坐在椅上擦眼泪,哭得伤心。 丫鬟桃儿见自家小姐如此伤心,十分愤慨:“小姐,你莫伤心,不如我们悄悄跟着他,瞧瞧那个'她'终究是何方神圣?” 莫兰兰眼一亮:对啊!为什么我没想到? 莫非见莫兰兰真有这打算,立马出声呵斥:“够了!” 桃儿吓得浑身一颤,忙低头。 “莫兰兰,陛下选妃在即,莫家一直受皇家庇荫,你身为莫家嫡女,自当规束自己,为进宫做好准备,祖父已经说了不止一次。” 莫非知道家里面还是太宠莫兰兰了,宠得她太倔犟,太较真,太自我,根本不把家族荣誉当成自己的责任。 “我不进宫,我不要和那么多女人去争一个男人,我不要!” 莫兰兰才不想进宫,后宫嫔妃那么多,皇帝也不过十五六,根本顾不过来,为了等一个男人的临幸与宠爱赔上自己一辈子,完全就是蠢蛋。 莫兰兰气得扭过头去,不理兄长。 莫非叹息,只觉得头疼:“如今朝堂局势动荡,你以为你进宫是当妃子的,不过是平衡势力罢了。 此次进宫的秀女多是重臣嫡女,你还看不透这其中的奥秘吗?我莫家兴衰不过是帝王的一句话,你享受着荣恩却不去分担,这就是你回报莫家多年的培养吗?莫兰兰,你太令我失望了。” 莫非说完,拂袖而去。 莫兰兰见气走了兄长,瘫在椅上捂着脸哭泣。 莫非其实没走,他就站在一楼。 兰兰,若容修对你有意,哥哥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你,让你幸福,可事已至此,你我都没得选。 世间并非只有儿女情长,哥希望你懂事些,祖父已年迈,他背负了太多,父亲又只有你一个适龄女儿,他已经好些天没睡一个好觉。 你真的看不到这一切吗? 莫非听着妹妹的哭泣心口揪痛着。 一楼之隔,两处忧愁。 容修离开如意楼,想去药庐,路上却遇到久违之人。 “容修,好久不见!我府上又来了批书,要不要去我府上看书?” “容修见过郡公。” 郡公是李若柳老师,容修在郡公府也叨扰过一段时日,从府中书籍里汲取过大量知识,故对褚良格外敬重。 “哎呀!这么客气做什么?走走走,我命人搜罗了风之大陆上所有典籍书册,不少风俗民情,我记得你爱看,本想着明日去掌刑司寻你,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郡公褚良见到容修,眼睛放光,虽容修字写得丑,但人家爱读书啊!论谁能拒绝一个爱看书的好孩子。 褚良为给容修找书还特地托了关系,让人从云雪两国寄过来。 “郡公,不一起用餐吗?” 两位年轻后生见褚良要走,忙从如意楼里窜出来。 褚良本来对后生的讨论诗词没兴趣,只是想来如意楼蹭饭,这会更是一门心思扑在容修身上,遂回头道:“改日改日,今儿有急事。” 褚良说完拉着容修小步快速跑了。 两年轻后生一脸失望的看着如意楼匾额,摇头叹息地离开了。 褚良小路了一路气喘吁吁,容修忙租了马车恭敬地扶着褚良上了车。 褚良对此暗暗点头,观他为人处世容貌年纪,想到许久未见的宝贝徒弟,又一阵唏嘘:小容若啊!容修这小子也不比老男人钱元差啊!哎~ 容修被褚良这一声叹息弄得云里雾里,不过他没出声,乖巧赶车。 两人悠悠去往郡公府。 御吏府 张嫣儿端着托盘去了书房,见父亲不在,开始到处翻找。 “我记得就在这才对啊,上次见爹拿过啊!” 张嫣儿焦急的寻找,突然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张嫣儿心都提到嗓子眼。 张嫣儿突然手摸到什么凸起,“咔哒”一声,书架上一块木板弹了出来。 “吱呀” 张争一身官服迈了进来,见到屋中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微讶:“嫣儿你怎来了?” 第131章 女儿心二 张嫣儿挂着微笑,将托盘轻轻放在案桌上:“爹爹回来了,女儿见爹爹日夜操劳,特意熬了参汤,还热乎着呢,爹爹快尝尝。” “呵呵,嫣儿有心了,爹尝尝。” 张争见女儿如此贴心,自然满心欢喜。 张嫣儿揭开汤盅,张争闻了闻,浓郁的参汤香气扑鼻而来,滚烫的汤汁入口,疲乏了一天的身体瞬间得到缓解。 张争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嫣儿长大了,会关心爹爹了。” “爹爹说的哪里话,嫣儿一直都很关心爹爹。” 张嫣儿撅着小嘴,不服气道。 张争爽朗一笑:“好好好,我的闺女最好了。” 说着想到什么,“听下人说钱文瀚回来了?” 张嫣儿知道爹爹会提,抢先一步道:“爹爹放心,女儿不会再受他影响,我已将和离书给他,是他赖着不走。” “嗯!爹已安排了人,过几日会有船送你去云国,那里气候宜人,你去休养些时日,这段感情就放下吧!” 张嫣儿张口就想反驳,但想到钱文瀚的话,她将话咽了回去,笑嘻嘻道:“好,都听爹爹的!” 张争没想到她一口答应了,颇感欣慰:“你能想明白爹就放心了,天气冷,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嫣儿规规矩矩行礼,尽显大家闺秀气质:“是,嫣儿告退。” 张争含笑目送她离开。 离开书房,张嫣儿取出袖中印章,勾唇。 钱文瀚在屋里焦急等待。 “吱呀”一声门从外向里推开。 钱文瀚忙回头,见到张嫣儿回来,忙上前将她拥住。 “嫣儿你没事儿吧?” 钱文瀚声音带着轻颤,担忧的问。 张嫣儿心中甜蜜,回拥住他:“没事!我拿到了!假的那枚也放回原位了,我爹他一时肯定发现不了。” 张嫣儿将印章递给他,钱文瀚眼底迸发喜悦:“太好了!嫣儿,有了这印章,就可以断绝钱元容若对张家的渗透。就可以保全张家了。” 张嫣儿满眼崇拜,又为之愧疚不已:“文瀚,谢谢你,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之前我那么误会你,我真的……” “你别这么说,你既是我的妻,我便会保护你,保护你的家族。如今我爹一心叛国,我身为侍郎自不能袖手旁观。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安心过我们的小日子,再没有人来打扰。 我现在出去安排一下,你在家里乖乖等我。” 张嫣儿点头:“你万事小心!” “我会的!” 钱文瀚揣着印章匆匆离开。 贴身丫鬟见姑爷终于出门,走到张嫣儿面前苦口婆心劝道:“小姐,姑爷的话不能全信,你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了吗?容公子是好人,是不会坑害小姐的,小姐你莫要被姑爷用甜言蜜语蒙蔽了。” 奈何张嫣儿根本听不进去:“放肆!是我太纵容你了吗?现在你都敢对主子议论了!” “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对姑爷一往情深,可姑爷他心机深沉,如今在小姐面前这般姿态,肯定有问题,小姐你留心些,别全信他说的,免得受伤。” 丫鬟真的是一心为她,可惜对方根本不领情。 张嫣儿不再跟她辩驳,而是冷着脸,面无表情道:“鬟儿,我听说你家里给你相好了人家,这么多年难为你了,我给你添几件嫁妆,让你在夫家体面些,可好?” 丫鬟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这是要赶她走了! 丫鬟心酸不已,眼中含泪,给张嫣儿嗑了头,哽咽道:“多谢,小姐!” 张嫣儿侧过身,点头。 * 钱文翰去了漕运码头,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改了李若柳的入职文书,让他进不了漕运。 钱文瀚凭张争私印接管了漕运事宜,进了漕运衙门后发现里面很多账单,他随便翻了翻也没看出什么。 反倒是发现这些这些账单有的做了标记有的没有。 钱文瀚没想明白,但还是各抽了一张揣进怀中,他坐在张争平时坐的位置上,靠在椅上。 一种名为权利的不知名力量在叫嚣,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弹劾奏章混在桌上已处理完毕的折子里,待小吏进来将折子取走,钱文瀚无声大笑。 “钱元希望你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当然这只是开胃菜。” 钱文瀚本想双管齐下,一弹颏钱元给他使绊子,二很多朝臣都会私下豢养府兵,张争有,他见过几个出入张府的陌生面孔,一看就是练家子。 “不知道张争的府兵会藏在哪儿?” 钱文瀚在衙门里一无所获,陆玖将消息传给李若柳。 李若柳得知自己无法再进漕运衙门,嗤笑一声,“小孩子把戏。” “将弹劾调个包,将名字改一下。” 李若柳突然灵光一闪,立即吩咐。 “好,改成谁的?” “张争” 陆玖微讶,点头:“明白” 不够! 扳倒张争这些还不够。 府兵倒是个好理由!这府兵肯定不在东城,太扎眼,但也不可能离太远,北城太偏地方又小,藏不了,那就只剩一个地方。 “速派人去南城,养这样一批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破绽,留意用车送菜的人,我要知道有多少人。” “是,属下立刻派人前往。” 陆玖刚走,肆零紧接着出现:“公子,雪国十六公主马上要进入月国地界,消息第一时间由冥卫传回。” “这消息应该到傍晚就会传到宫里。” 肆零看着温润如玉的公子,静静等待着。 “传呗!选妃一事迫在眉睫,秀女名单上的女子都筛查完了吗?” “已经全部筛查完毕。” “嗯!按计划行事就行!至于这位十六公主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会给她送上一份大礼。” “属下得令!” 雪国十六公主将至,消息立刻传开,朝堂上选秀事宜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李若柳得知容修在郡公府,写一封手书命人送回尚书府,他直接去了如意打铁铺。 铁铺老板见来了位容貌如此出众的男子忍不住停了手:这铁花四溅的,伤了可不好! “不知这位公子需要什么?” 可真好看啊!这装束一看上去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李若柳没理会对方的打量,掏出一张兵器铸造分解图递上。 铁铺老板小心接过,大致看了,心中微讶,一抬头迎面扔来一锭金子,他慌乱接过。 “千机,阴阳剑什么时候能拿?” 铁匠铺老板姚千机心下一震,收起打量,忙垂眸躬身拱手行礼,回道:“三日后辰时必出。” 李若柳颔首:“好,三日后辰时我让人来取。” 李若柳说完戴上帽子悠悠离开,姚千机保持着姿势一直到李若柳消失不见。 他吁了口气,给店铺门挂上休息的木牌,拿着机械图纸开始铸造。 * 看到久违的郡公府匾额,李若柳微微一笑。 容修正沉浸在一堆书海中,等他读到“两人三餐四季”时他呆愣了许久。 不远处的褚良手上还拿着书卷,躺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 李若柳蹑手蹑足走近,给褚良将滑落的厚毯拉好盖上。 容修察觉异样,抬眼,愣了下,立马脸上染上惊喜:“容……” 第132章 撩过火 “嘘” 李若柳食指抵唇制止他。 容修从书堆里起身,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眼里全是欣喜。 李若柳回握,拉着他的手,指了指外面。 容修会意点头,李若柳去了留给他的厢房,厢房一尘不染,可见一直有人打扫,以备李若柳留宿。 李若柳摸着干净的桌子,心下一暖。 容修从身后抱住他,用下巴蹭他的脸。 “别闹,痒~” 李若柳躲了下,容修拥着他轻声问:“昨晚睡得好吗?我走得太早,没等你醒。” 李若柳转身,笑盈盈地点头:“好啊!某人昨晚努力侍寝,我连风寒都好了。” 容修害羞的耳朵尖都红了。 李若柳觉得好笑:“怎么一说到床第之事你就这么害羞呢?我的小男宠!” 容修本就年幼,被突然调侃,瞬间气息全乱了,感觉说话都慌了:“没……没有!” “昨晚你不还挺主动的吗?怎么穿上衣服反而这么单纯了?到底是真老实还是假正经?” 李若柳步步逼近,容修被迫得直往后退,直到撞在木桌上,桌上茶杯都倒了,他慌慌张张手忙脚乱扶杯子。 李若柳没忍住“噗嗤”笑了:“我又不吃人,你慌什么?” 容修在他面前总显得笨拙,他十分懊恼。 李若柳见状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特地来找你你就这副模样?” 这一吻很轻,容修还没捕捉到触感就结束了。 他盯着他的唇目光灼灼:“找我吗?” “怎么,我来找你很意外吗?” 李若柳将他按在座位,自己坐在他腿上,手顺势钻入他衣襟里。 容修僵了僵,反应过来:“是很冷!这房没点炭盆!” “你给我暖是一样的。” 李若柳傲娇的呲牙。 容修包住他的双手,运功。 “好舒服,容修,真想走哪儿都把你带着。” 李若柳由衷地赞叹,哼唧的声音让容修忍不住想亲他。 容修眼中的炽热的火焰如有实质,李若柳眼波荡漾,媚态尽显,手从他胸口处一路下滑,快到某处时,容修迅速捉住他的手:“容若?” 感受到容修身体的僵硬,李若柳轻笑:“少年,这么容易被诱惑?” 容修跟他头抵着头,气喘:“只为你。” 李若柳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想亲我吗?” 容修大脑一震。 “这里又没人,昨夜你不是……唔” 容修将他余下的话全部吞入腹口,李若柳觉得口中的氧气被夺走。 容修左手紧紧箍着李若柳的腰肢,右手托住他后脑深深吻着。 李若柳双手攀在他肩上,任他肆意掠夺,他火热的唇在他身上点燃一个又一个火焰。 容修吻得急切,啃咬着他的唇,不停的汲取,李若柳被推着抵在木桌上。 容修动情的吻着,从他的唇滑向他的脖颈,李若柳撑在桌上的指尖收缩,气喘,眼中带着迷离。 昨晚不是才做过吗?年轻的身体需求这么…… 衣服滑落,肩膀被凉气侵袭,可他却不觉得冷,容修吻在他的肩上,轻柔而细腻的触感。 李若柳被他弄得浑身发热。 真的是不能开荤啊! 李若柳将他推开,扯着他将他重重推在榻上,骑在他身上吻着。 奇了怪了,明明昨夜两人才在一起欢好过,为什么要勾他,显得我很欲求不满啊! 不行!要克制! 容修解了他的腰带,从喉结吻到胸口,李若柳推着他喘息道:“容……容修,停一下……啊” 李若柳娇喘不已,声音软软的像撒娇,俨然一副欲擒故纵的姿态。 容修本来极力在压制,被李若柳挑逗的满脑子昨夜的画面。 可他在拒绝,他不能伤他。 容修用锦被包裹住他的身体,埋在他脖颈处喘息着,额头渗出的汗水沾在李若柳脸上,李若柳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差点撩过火! 李若柳自责了一秒。 好一会,容修松开他,睁眼眼中一片清明,只是换了个姿势坐在一旁,李若柳对这反应再熟悉不过了,他轻咳了声,将视线转移:“咳,你还年轻应该克制一下!” 容修脸红耳热,低头:“嗯” 李若柳你在做什么? 他才十五啊! 你就算贪恋他的身体也应该克制住。 啊啊啊 可他这呆萌的样子真的好想撩啊! 而且睡起来真巴适! 咳咳咳,冷静……冷静…… 屋里静了,李若柳捡起了腰带,容修顺手接过给他整理好衣服,扣上腰带,不经意抬眸对上他被自己咬肿的红唇,眼一闪,立马又移开。 “你找我,有事?” 容修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 李若柳眨了下眼,“哦!三日后辰时你去如意铁匠铺取一件兵器。” 容修认认真真听他说话,回道:“好!” “你不问让你拿兵器做什么?” “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竭尽所能。”容修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真这么听话?” 李若柳双手抱胸表示不信。 “我会!”容修不带丝毫犹豫,立马回答。 李若柳直直盯着他双眸,唇角一勾,笑得夺魂摄魄,红肿的唇瓣微张,轻飘飘吐出一句:“如果我要你杀了我你也能做到吗?” 容修眼睛猛地一缩:“你……” 容修明显被震到了,李若柳没理会,反而继续道:“我没有在开玩笑!三日后会有人截杀钱元,你和钱元交过手,他一定记得你,我要你当他的面杀了我。” 容修知道不是真的要杀他,可是哪怕是假的,他也不能…… “干嘛不说话?” 李若柳凑近盯着他双眼,见他眼里化不开的浓稠底色,讶异:“你是怕伤到我吗?你就这么没自信?” “我……” “这么多年,生死攸关很多回可我从来不怕,我身后有很多人,哪怕没有我,他们依然可以去完成所有的事情。” “那你呢?除了要做的这些事,你自己呢?” 你的毒,你的伤,你一次次的在危险边缘徘徊,舍生忘死只是为了那一个大义吗? 容修想要知道他一往无前为之而奋斗的背后,有没有想过自己。 我? 第133章 好看 李若柳思考了很久,他好像从来没有给自己想过以后。 “或许我生来就是要做这些的吧! 从成为冥卫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理念就是保护月国子民,保护他们不受伤害,这些年一直为此而努力着。 容修紧紧的抱住他,声音因发紧而有些沙哑:“不要不顾自己,不要受伤,不要让我一个人,我想陪着你,想守着你,直到生命的终结。” 李若柳眨眨眼,感受着容修的紧张与不安,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他想到赵太妃经常哄她的男宠花招百出,心里揣测:既然纳为男宠了,应该要宠着点儿吧。 毕竟他想要的名分我给不了。 想到赵太妃过往的壮举,李若柳勾勾唇角:哎呀!养个男宠还真不容易呢!还得照顾情绪! 李若柳抬手回抱住,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承诺道:“嗯!知道了!” 容修得到回应,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容若,谢谢!” 嘿嘿!我的男宠还是比较好哄的! 只是我有点想告诉他,我不是容若,我是李若柳,怎么办呢? “容修,以后单独相处你就叫我若若,这算是你与他人不一样的特权吧!没人敢这么叫我!” 下次吧!等所有事情结束,我就带你回宫,到时把一切都告诉你! 嗯!当我的男宠不错吧! 容修眸中的星辰在闪烁,似呢喃,似呼喊:“若若” 这是独属于我的,只有我能唤他的小名,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有我了? “乖” 李若柳摸着他的脸,一脸温柔。 容修用大掌包住他抚着自己脸的手,目光灼灼,李若柳又觉得身体燥热。 我是被下药了吗? 两人气氛又开始暧昧,门上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好像什么在挠门。 那东西一直挠。 李若柳小跑过去拉开门,肥嘟嘟的白团子见到他就“喵呜”直叫。 “糖糕,我把你给忘外面了,抱歉啦!” 容修见他抱着猫一脸慈爱,脑中浮现两人拉着一个小孩的温馨画面。 “喵呜” 一声猫叫将他的意想唤醒,他晃晃脑袋,看到他就在自己眼前,轻轻笑了:这样就很好。 李若柳挠着猫肚子,眯眼笑:“糖糕是不是饿了?我们去看看郡公爷爷可醒了,这个房太冷,也得点上银炭,不然晚上睡觉得多冷啊!” 李若柳说着抱着猫就去拉门,容修忙捉住他手腕:“你……今晚留这里?” 李若柳忍不住又撩他:“怎么,不想我留下来?” “没……没有!” 容修焦急作出回应。 “别愣着了,走吧!” 褚良还未醒,李若柳将糖糕放在他厚毯子上,糖糕在他身上踩来踩去。 “嗯?谁这么调皮啊!” 褚良睁眼,是一只肥嘟嘟的白团子。 褚良奇道:“咱家啥时候有猫了?谁家猫跑咱屋了?” 褚良起身,一抬头,目之所及是李若柳。 “小容若,你回来了?” 褚良先是惊喜后又板着一张脸作生气状:“你这么久不来看我,还记得有我这个老师吗?” 李若柳做认真思考状:“嗯!是挺久的了,快十五天了呢!”说完朝他他挑眉。 褚良被他逗笑了:“哈哈!我怎么感觉好久了呢?” “老师说笑了,随货船出行前我可是特地来拜访过您的,我还给您带了烤红薯,您胡子都变黑了还记得不?” 李若柳如数家珍般,就差一桩桩一件件给抖落出来。 褚良嘿嘿直笑,坐起身,“跟老师还算这么细,容修你快来评评理。” “……” 容修沉默了好一会儿:“郡公恕罪!” 李若柳没忍住,轻咳了下掩饰笑意,褚良气得撇嘴:“一个两个的,一点不尊师重道,十五天不久吗?我这把年纪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哎” 褚良说着说着,自怨自艾起来。 呃 老师,戏太过了! 没办法!让着点儿呗! 李若柳上前给褚良捏肩:“我错了,以后一定常来。” 褚良一听,脸上阴霾尽扫,忙道:“你说的,不许赖皮!” “嗯!保证!” 李若柳信誓旦旦地举手。 得到保证褚良又乐了。 晚上一起用餐,李若柳还见到了一直错过没见到面的褚大公子,褚星,如今的他已从副将晋升为铁骑营总指挥将军。 褚良听闻宝贝徒弟会留宿,开心的多吃了半碗米饭,以至于近戌时,褚良还有些撑在院里消食。 容修靠在廊下吹风,李若柳一步一趋跟在褚良身旁陪伴。 褚良察觉到什么,“那小子是不是有话对你说?不看书也不睡觉的。” 李若柳脸上染着淡淡的的柔光:“老师不用理他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休息会儿?” 褚良敲敲后背,“累了,不走了,我回去歇了,你们年轻人聊吧!” 李若柳将他送到他院里才回来,一转身,容修站在面前。 李若柳叹气,拉着他回屋,问他:“洗澡了吗?” “洗了。” “那为什么不睡?我要先去洗澡,你别等我,先去给我暖被窝。” 李若柳将他按在床上,吹了这么久的风,手和脸都冰凉的很。 容修见他摸着自己的脸,开口认真解释:“我不冷,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李若柳在屏风后脱衣服的手一顿,“我有什么好看的?看一下午了!” “好看!” 容修一脸认真回答,他脱去中外衣钻进冰冷的被子,专心致志暖被窝。 屏风后传来哗哗的水声,容修闭目在脑中背三字经分散注意力。 李若柳洗漱完钻进来,赞叹道:“啊!好暖和!” 李若柳忍不住在被子里打滚,将被子都卷走了,容修睁眼,眼睛缓缓转动看向他。 李若柳卷着被子趴在床上像只温顺的猫。 有发丝遮住了他的脸,容修下意识伸手将头发拿开。 指尖触在脸上,李若柳睁眼,容修手顿了下往回缩。 李若柳伸脑袋见他没被子,掀开被子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将他盖住。 “睡觉吧!小容修。” 李若柳将脸贴在他胸口,汲取着少年身上源源不断的热量。 容修很想说我不小,但他应该很困了。 容修抱着他。 第134章 弹劾一 听着胸腔强有力的心跳声,李若柳缓缓进入睡眠。 可能是暖和,李若柳一会儿踢开被子伸出脚,一会儿滚到床边上,容修怕他受凉,只能侧身面对面搂着他。 李若柳睡着了! 呼吸均匀。 睫毛轻轻颤动着。 瓷白的肌肤除了有点病态的白皙之外,毛孔细的好像都看不见。 他的脸上没有痣,洁白无瑕。 小巧的鼻子上能看到小小的汗毛。 他的唇…… 容修盯着他的唇,还有些微肿的唇瓣是他咬的。 容修吞咽了下口水。 他还记得亲吻上的触感。 微凉,软糯,还有…… 容修轻唤:“若若” 他声音轻的生怕惊扰了他。 “现在的我觉得很幸福!书里说两人,三餐,四季,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心里很温暖。” 容修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握在手中,才觉得安心,他缓缓闭上眼睛,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进入睡眠。 他睡了。 李若柳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脸庞眼中满是复杂。 他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重新闭上眼睛。 容修,爱到底是什么呢!我不懂! 月启商的爱我不懂! 钱元的爱我也不懂! 你的,我似乎也不懂! * 钱元带着霜寒与疲惫回府,从钱文轩那儿得知李若柳去了郡公府心里一叹。 “这是气我不信他了!哎!” 钱元进屋换下朝服并没有休息,而是处理起了政事,这段时间真的繁忙,内鬼虽揪出来,但钱元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公主马上就要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东风已至,钱元还在反复思考所有的细节,一直忙到深夜三更才上榻,摸着身侧空荡的位置,钱元叹息了一声。 弹劾的奏章于次日上朝前递到了少年帝王的案桌上,看着奏章中的一字一句,月景昭气得砸了茶盏,命人去传召。 御使府 天还未亮,宫里来了传话太监。 在一阵尖细的嗓音中,张争心一沉:竟然有人弹劾我?而且马上到上朝时间,竟然这么急着宣召! 传话太监:“御使公,快随老奴进宫吧,陛下还在等着呢?” 张争不动声色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银票:“请公公喝茶!” 传话太监瞟了眼,心领神会的立马收下拢在袖中,“大人客气了!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老奴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争略拱手:“不知公公是否知道是谁弹劾本官,陛下他心情如何?” 传话太监眯着眼,带着笑,轻晃着脑袋,回答:“老奴倒不知是哪位,但弹劾的是同级官员,那个印老奴瞧见了。” 言下之意是和你同级的。 同级? 那就没几位了。 “陛下倒是发了火,应是近日政务繁忙,大人于国举足轻重,真要动怒怕此刻就不是让老奴悄悄宣您进宫了。” 张争听了,心情并没有平静多少,“劳烦公公了。请!” “大人客气。请!” 两人并肩一同出府,除了呼呼的寒风,没有见到任何人。 传话太监佝偻着背,低着头,小步快速的走在一侧。 对于陛下突然召见,张争心里是打鼓的,因为货已装船,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发船了,这一船关乎性命,张争已经退无可退。 张争内心惴惴不安,实在想不出来是谁弹劾自己。 一进入寝殿,金碧辉煌的建筑在灯光中显得格外耀眼。 案桌上坐着的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正是月国少年国主——月景昭 “张争参见陛下!” 张争高呼,行礼。 月景昭身穿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长相俊朗,眉宇间自然而然已流露出天生的威严与霸气。 月景昭手中把玩着一枚玉蝉,眼中闪烁着光芒,不苟言笑地看着这位重臣,不发一言。 张争垂眸,任由他打量,他对这位少年国主一直嗤之以鼻,他和先帝男妃李若柳是否有私情民间多有揣测。 当初李若柳强势扶持他上位,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冷宫皇子,一夜之间就先帝驾崩,他成为了月国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说两者之间没有猫腻,张争是万万不信的。 若是钱元在此,也是同样的想法。 张争当然面上依旧恭敬,却也并没有将月景昭放在眼中。 月景昭勾唇,命人将那份奏折拿给他看。 张争已知那是什么,但看到弹劾之人的印章愣住了。 再看到里面罗列的桩桩罪证,眼前一黑。 与此同时,陆玖查出张争私豢的府兵,分在四处,足有七百多,加上漕运衙门和御使府里的兵,少说有一千兵力。 一千其实不多,但你一个御使却手握一千兵力,私豢府兵,实在令人生疑。 李若柳冷笑,命冥卫去探御使府,拿到调令令牌。 * 钱文瀚一早入朝,所有人看向他的表情都十分微妙,他想开口问,别人见他过来,立马拱手就走。 给钱文瀚整得一头雾水。 钱元站在一侧望着他的眼神透露着陌生。 上朝后钱文瀚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钱文瀚,你的弹劾奏章里,写的如此详细,可有实证?” 月景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钱文瀚大惊,看着熟悉且陌生的奏章,只觉阵阵发晕。 “陛下,这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我写的还是落章不是我盖的? 可我明明……弹劾的是……钱元,怎么会变成…… 看着里面罗列的桩桩件件,钱文瀚心里发冷。 有人坑我? 是谁? 钱文瀚回想方才钱元的眼神,扭过头怨恨的盯着他。 钱元皱眉,从知道消息到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他一直看重的儿子怎么…… “陛下,张争想问钱侍郎一个问题?” 月景昭颔首表示同意。 张争虽然内心慌乱,但他此刻必须稳住,只要等船开了,就算你们拿到所谓证据我也可以抵死不认。 张争心里打定主意,面上从容,对钱文瀚发难。 “钱文瀚,自你与嫣儿成婚后,我自认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如此诬陷我?既然你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不如你将证据拿出来,我们请陛下裁决!” 第135章 弹劾二 钱文瀚以为是钱元识破他的计谋所以给他下的套。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了吗? 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陛下,钱文瀚有。” 钱文瀚豁出去了。 钱元,你不是要我死吗?我偏不如你意。 方才观张争脸色大变,说明奏章里陈述的极有可能全是真的。 他不知道钱张两人是不是闹掰了,也不知道钱元是不是要借他的手除掉张争。 如果今天他因诬陷而被定罪,他就将一切推到钱元身上。 什么样的爹养什么样的儿子,我让你坑我! 钱文瀚想到这里心情舒缓了很多,大脑也重新开始运转。 他本来想说证据就在衙门就在府里,突然他想起来之前看不出问题但觉得有问题的账册。 弹劾奏章里写到张争走私。 钱文瀚从怀里搜了搜果然还在,大喜过望,立马双手呈上:“请陛下过目。” 从钱文瀚斩钉截铁说“有”时,张争身形晃了下。 这几日他一直住在府上,难道是为了找我的把柄? 张争不认为钱文瀚有这脑子,他意味深长的看向钱元。 自从女儿被钱文瀚伤害,张争对这位老友,不,是盟友,已经没了以往的信任。 今日这事,他甚至怀疑是钱元的手笔,原因有二:一,钱元对自己太过了解;二,他们的公主马上就要来了。 张争自然知道他们即将会有所动作,但钱元只字不提,明显隐瞒了。 张争越想越生气,此刻对钱元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张争拳头都硬了: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钱元今天真是大跌眼镜,没想到这二儿子跟个毒蛇一般咬完自己又咬张争。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张争这么多秘密的。 察觉到张争的目光,钱元真的好想解释: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发癫了! 张争自然不信:他是你儿子! 钱元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真不是我!我们是合作关系,扳倒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要不是现在在朝堂上,钱元真想揪着钱文瀚的领子质问:发的什么疯? 月景昭从殿前随侍公公手里接过账册的纸张。 月景昭看了看,还将两张作了对比,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他没有第一时间问钱文瀚,而是问起了钱元:“钱尚书,你对令郎弹劾的奏章有什么看法?” 钱元拱手,忙撇清自己:“下官丝毫不知。钱侍郎成亲没多久便搬出去了,他在御使府住得比在家里久,下官对他近况不太了解。” 钱文瀚咬牙切齿:钱元,你好的很! “是这样啊!钱侍郎,这标注是什么意思?” 月景昭问的随意,此刻却牵动着百官的神经。 钱文瀚编瞎话本就天赋异禀,更何况现在还是有稿子的情况下,钱文瀚更是得心应手,张口就来: “陛下,御使公一直兼任漕运总督,货船游走三国,他想带点什么东西轻而易举。今早便有船要出行,只要现在去搜查,陛下便知下官有没有撒谎。” 钱文瀚说是这么说,但心是慌的,他并不知道船上有什么,他现在完全是按奏折里的走,就算没有实证,但只要去搜御使府和漕运衙门一定能搜出问题。 其实以正常情况来说,钱文瀚没有实证是不能做判决的,但在场的人谁没点情况,月景昭自然乐意由别人说出来,所以顺势而为下令道: “既如此还等什么,来人呐,派两队城卫兵士速去漕运衙门,务必将船截下好好检查。” 众人心思各异,生怕开口灾祸落在自己身上。 月景昭将他们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张争虽内心大怵,浑身冒冷汗,余光瞥见天际泛起的鱼肚,他的心重重落下,立马出声阻止:“慢着。” 月景昭也不恼,“怎么,御使公这是何意?” “陛下,钱侍郎说来说去并没有实证证明张争所犯的罪犯,如果仅凭几句话,一个折子,陛下就要去搜船,那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写封弹劾信,将朝中这些官员的府邸挨个搜查一遍,这未免也太寒了朝中老臣的心了吧!” 船已发,我看你们拿什么定我的罪。 话出,百官纷纷附和。 * 天还未亮,漕运码头便人声鼎沸,船员浩浩荡荡上船,随着一声,“船开了!”货船缓缓离开了码头。 肆零蹲在不远处的做了伪装的民船上,见船开了,眼中迸发出光芒:“通知下去,三船呈三角包围势,距离约两百米。” “是” 如今月国已进入寒冬,水面上有水汽,哪怕离得近,对方也不一定会发现。 * 大殿上,气氛格外紧张。 月景昭目光移向钱文瀚,“钱侍郎,你是否有实证证明你所言非虚,若是不能,那便是诬陷朝中大员,这罪名可不轻啊!” 钱文瀚额头渗出汗水,他哪有什么实证,此刻简直恨死了钱元,正当他要将一切推给钱元,有御林卫匆匆上殿,手上拿着好几本卷册。 “陛下,殿外有人送来这些,声称是罗家旧部。” “哦?呈上来让朕瞧瞧!” 罗家,这名对别人或许陌生,但张争最是熟悉不过了,他死死盯着由内侍接过呈给月景昭的那些卷册。 月景昭佯装翻看这些走私清单,之前李若柳已让冥卫交于他,他已经气过了。 不过戏还是要演的。 只见月景昭一掌拍在案桌上,眸中全是怒火,他将清单扔在张争脚边,冷冷地问:“张爱卿,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争看到熟悉的字迹已经猜到是什么了,他捡起一本翻看,里面清清楚楚记录着每次货运的全部内容。 明面装的货,私下装的货,运往哪里,谁接头,怎么填账,怎么做假账,一笔一画历历在册。 这么冷的天,张争后背却全是冷汗。 他抖着手,故作镇定,看向月景昭,“陛下,这纯属捏造,是诬陷。” 张争现如今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什么证据摆在面前,他只有一句:绝不能认! 第136章 弹劾三 月景昭见他不见棺材不落泪,心中冷哼。 “既如此,宣人进殿,你们当场对质吧!” 很快,一穿着破洞棉袄的中年男子佝偻的背一瘸一拐地被人带上来。 那人从众百官面前走过并无惧色,经过钱文瀚时,眼底满是感激的朝他点头,钱文瀚下意识点头回应,点完头后自己还是懵的:这人我不认识啊! “小民黄柏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柏见到月景昭便行跪拜大礼。 张争听到他说自己叫黄柏时,大惊失色:这不可能,黄柏明明已经…… 月景昭见他如此知礼,抬手:“免礼,你腿脚不便可站着回话,有什么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说清楚,不可捏虚造假。” “多谢陛下。” 黄柏起身后,也不卖关子直接切入正题:“回陛下,小的曾在罗府当过管家,罗家老爷一直和御使张大人有合作。 其外孙罗勇还在漕运衙门里担任过漕运使,帮助御使张大人管理码头货运事宜,所以罗老爷一直记着账册,就是怕有朝一日被卸磨杀驴。 没想到却一语成谶。” “胡说!简直一派胡言!” 张争没沉住气怒斥出声。 “张爱卿莫慌,朕不会偏听偏信任何一个人,一切以事实说话,朕只相信证据。 这罗家的卷宗当初我看了,罗勇刺杀钱爱卿人证物证俱在,我记得当时判处鸠毒留了全尸。钱爱卿是不是啊?” 被点到名,钱元顿了下,拱手回答:“陛下记得丝毫不差,确有此事。” 月景昭点头,又对黄柏说道:“你继续说!” “是!罗家败落后,几个主子相继离世,我带着罗老爷给的银两本想回乡下,岂料遭人追杀,我一路几经生死,终于被一人所救,后来才知道,原来被处决的只有罗勇,其余人连仆人丫鬟全都灭了口。 我一直隐藏身份苟且偷生,终于拿到了罗老爷生前所写的这些清单。 是张争,陛下,是张争,他怕罗家人将他的秘密泄露,杀人灭口。求陛下为小人作主。” 黄柏说完复又跪地叩首。 张争一撩衣摆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陛下,此人满口谎话连篇,根本不足为信。你说你是黄柏,可明明早几个月他就已逝去。 陛下,此人定是假的,捏造这一切就为了构陷我,如此心机,怎知不是一场阴谋,陛下?” 张争一再狡辩,月景昭沉吟片刻,问:“如此,你对黄柏所言,拒不承认,是也不是?” “张争从未做过,一直谨守本分,从未有过任何越矩行为,望陛下明察。” 我就不信,你能凭这些能治我的罪,哼! 月景昭知道他内心是怎样想的,这个老狐狸! “众位爱卿,有何见解?可以畅所欲言。” 百官平时个个巧言善辩,能说会道的,此刻,一个个头缩着跟个鹌鹑似的。 “都不说是吗?那朕来说!黄柏,救人之人可在大殿之上?” “在。” “他是谁?” “吏部尚书二公子,御使公女婿,工部侍郎钱文瀚大人。” 黄柏说着朝钱文瀚恭敬地行了一礼。 钱文瀚睨了钱元一眼,向黄柏回了一礼:“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钱文瀚,你身为张府女婿,却弹劾岳父,与黄柏所说之间可有关联?” 月景昭的话带着一定暗示性,只是在场的人精神高度紧张,倒没听出来。 方才没有实证,钱文瀚心是虚的,如今人证物证皆有,钱文瀚瞬间有了底气,高声回道:“是” “张争,现在人证物证皆在,朕相信你是无辜的,但你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清白,朕无法向百官交待,无法堵这天下悠悠之口啊!” 这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争气得脸色铁青,好一会儿沉声道:“臣愿意接受搜查,望陛下还臣一个清白。” 月景昭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来人,速去漕运衙门,誓要还张爱卿一个清白。” “哦!对了!张爱卿,事情未明之前你就留在宫里吧!还有黄柏,将你今日所言做个记录,切不可离开东城。” “是” 两人异口同声。 张争看了眼黄柏,黄柏也同样看了一眼他,眼里全是讥讽与挑衅。 他故意的! 张争瞬间气得脸色铁青。 “今日就到这吧!其他爱卿若无本奏就退朝吧!” 在随侍内官的高呼“退朝”声中,今日这闹剧暂且落幕。 大臣们一个个向外走,钱文瀚边上依旧无人敢靠近。 此子甚勇,不敢招惹! 钱元不动声色靠近,低声问:“为什么动张争?” 我动张争?明明是你借我的手动的! 钱文瀚气得鼻吼朝天,狠狠瞪他一眼,扬长而去。 钱元观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心里一沉,想到什么,立马往回赶。 * 已近巳时,李若柳慵懒地刚从热烘烘的被子里出来,看着传递来的信息,粗略览过今日朝堂战况,勾唇:“不急,好戏还在后头。” 随着纸张被火焰吞噬,一阵烟雾弥漫。 “吃饭了!” 容修将汤锅摆放在桌上,唤他。 李若柳看了眼半开的窗外,枯叶凋落,光秃的树枝上落了只鸟,蜷缩着身子。 他移回目光,挪到座位上,嗅了嗅热腾腾的汤锅里飘来浓郁的香气:“好香啊!你早上不是去了司里吗?怎么回来了?” 容修盛好饭放在他面前:“掌刑司里的手段和过往刑罚案例我都看了,不用再去了,我已递了辞呈。” 容修说着话,手上动作未停,从汤锅里捞出鲜虾夹到他碗中,又夹了香菇,牛肉丸。 “尝尝,我跟厨子学的手打牛肉丸。” 李若柳挑眉:“你做的?我尝尝!” 用料十足,但口感一般,做这样的一份出来起码要好几个小时。 “做的很好,下次别做了!” 李若柳直截了当地说。 容修愣了。 李若柳又道:“这样的事很多人都可以做,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容修点头:“明白。” 容修咬了口牛肉丸,口感不如外面。 容修见李若柳在吃虾肉,心里道:下次换一个日常一些的,可以反复试错。 第137章 是我想要的 李若柳吃完躺在门口摇椅上,天虽然寒冷,但十点后没什么风,微微的阳光还是挺不错的。 院里的雪铲的很干净,不像药庐人少只清了过道。 好久没见红袖了,希望她一切都好。 李若柳闭上眼,脚尖点地,轻轻荡着。 容修拿过披风盖在他身上,靠在门上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李若柳突然开口:“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比如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你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或者是等人创造机会。” 李若柳睁眼,对上容修洞若观火的眼眸,心情变得很好:“你好像很了解我。” 容修慌张起来:“没……没有,只是猜测,没有刻意盯着你。” 李若柳见他这样觉得好笑,坐起身,无奈道:“夸你你紧张什么,以后留在我身边就要像这样懂我。这样回了宫里会少很多麻烦。” “宫里?”容修精确捕捉到这词。 李若柳目光闪烁,模棱两可的道:“嗯,可能要进宫一趟。” 进宫吗?我还以为…… “好” 李若柳移开目光瞥见窗外光秃的树上那只鸟。 竟然还在那儿? 容修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了,踩在走廊的护栏借力,飞身上树,将那只鸟儿取下。 “它冻僵了!” 容修伸出掌心将一只僵硬的小鸟递到他面前,李若柳伸手摸了摸。 “没死,你给它暖暖!” 容修点头,糖糕迈着悠闲的步子来到摇椅边,看到容修手心的鸟立马兴奋起来,围着他直打转。 李若柳挑眉,将它抱在腿上:“不能吃,别想了!” “喵呜” 糖糕表示不满。 随着掌心温度升高,鸟身上热乎起来,鸟毛渐渐变软,它睁开疲乏的双眼,湿漉漉的望着容修,头一垂一垂的,翅膀也伸展不开。 “应该是饿了,桌上有糕点,用温水化开喂点。” 李若柳支招,容修照办。 鸟的确饿的不轻,但求生欲很强烈,嗅到糕点的香气,哪怕浑身难受,它也努力伸着脖子去大口吞咽。 糖糕见了直咽口水,李若柳敲敲它的脑袋:“这小不点点的没一点肉,你馋个什么劲呢!又没少你一口饭,瞧你馋样儿!” “喵呜” 小鸟吃了半饱停下了,蜷缩着打哈欠,李若柳点着它的脑袋,“还挺聪明的!” 容修见他一脸柔和,忍不住出声:“你救了它。” 李若柳不以为然:“只是给一次机会,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自己的造化。” 容修默然 “不管怎样,是你给了它这个机会。” 李若柳睨着他,观他认真的眉眼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只是时间长河里谁又能一直保持这份纯良呢! “我救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我可以为了一个目的不择手段,我可以救你不图任何回报,可你若对我造成威胁,我不会手软。” 李若柳眼中闪烁着杀气,似对容修对他良善认定的反驳。 容修被李若柳的气势压制的单膝跪地,不同于平日里柔弱狡黠,此刻的他满身戾气,像从战场上厮杀的将士,带着凌厉的气势,要将敌人斩杀于刀下。 糖糕吓得立马跑远了,那个虚弱的鸟吓得昏了过去。 容修心下大骇,脸色苍白一片,后背被冷汗浸湿,他艰难的抬起头。 “若若” 一句轻唤,李若柳眼中的寒冰消散,“噗”的吐了一大口血。 “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我去拿药。” 容修急忙上前扶住他。 “等等!”李若柳虚弱无力地朝他笑笑:“不是寒毒,只是激动了下,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没控制住!咳” “别说话!” 容修将他打横抱起三步并两步放在床榻,倒来热水给他嗽了口,水杯刚放下:“我去叫大夫。”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若柳抓住他的手,无奈道:“别忙了,休息一下就好!” “嗯” 容修将软枕放在床头,让李若柳靠在上面,他就盯着他满脸担忧。 “不怕我?” 容修愣了下:“有些不习惯。” 李若柳自嘲的笑笑:“或者你可以不用习惯,我这人天生脾气暴躁,爱算计人,满手鲜血,要不是寒毒,我可是不会装成这副小白兔模样。 要不是这寒毒:我也不会用这些迂回的策略去收拾他们,直接武力震慑,跟切菜瓜似的把他们都砍了。” 李若柳呲着牙,像只猛兽。 容修握住他的手,虔诚地看向他:“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在我面前你不用任何伪装,我知道你背负了太多,你不用把自己说的十恶不赦,我看得到,摸得到,感受得到。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如果我背叛你,不用你动手,我会以死谢罪!” 李若柳背负的太多,那些谩骂与诋毁,身上的疤无一不在提醒他,受过的践踏,可这样一个人,却全身心的坚定的选择站在他的身边。 李若柳觉得眼睛有些酸,一定是沙子迷了眼,一定是。 “过来!” 李若柳冷冷的命令他。 容修上前,坐在床边,凑近他:“嗯?” 李若柳大力揪着他的领子吻在他的唇上。 曾经我想过,如果时光倒流,我不想当冥卫,是不是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冥卫他们死在我面前? 可时光倒流,纷争会结束吗?百姓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吗? 那样的月国还会是月国吗? 容修,我想当??自私的人,放弃这一切,可这背后的代价太大。 他们的哭喊就在耳边,百姓的悲苦就在眼前,我只能前进,哪怕担这莫须有的罪名,哪怕无数次恶梦缠身,我毅然决然也要去做。 我从来不知,当初的无意之举会迎来一个你,你问我有没有想过我自己,过去从未,但现在我想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到最后我还活着,我想卸去所有身份,像阿娘希望的那样,像你说的那样。 一处小房子,围一个小院子,种些瓜果蔬菜,养三两只宠物,你和我,享一日三餐,品四季轮回。 那样简单而美好的生活,是我想要的。 第138章 有些不知节制了! 张争被扣在了宫里,张嫣儿一点儿也不知道。 “今天也回来这么晚吗?” 张嫣儿正嘀咕,见到钱文瀚忙追问:“文瀚,爹爹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 钱文瀚心里发慌: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吧? “怎么有事吗?” 张嫣儿自然不会告诉他,张争让她随船去云国,她为了钱文瀚没走,怕张争生气,所以一直在等。 “没有没有,就是昨天听爹爹说腰有些疼,关心一下。” 张嫣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哦!”眼睛闪烁不定:“岳父被陛下留了,应是还有事商量。” 这样啊!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船早开了,也不能押着我上船。 张嫣儿想通后,面上一片轻松之色,不过钱文瀚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也没留意,只一句“换衣服”便走了。 * 张争被禁在偏殿,除了不允许走动,衣食取暖什么都不缺。 钱元并没有出宫,而是买通了侍卫,门开,钱元一眼便见到正襟危坐的张争。 张争睁开双眼,看到他既惊讶也在意料之中。 “尚书大人怎么来了?” 言下之意,笑话没看够? 钱元在大殿上观他神色就知他误解了,便开口解释起来:“今日弹劾一事,我丝毫不知,我也不知道钱文瀚抽的什么疯,我都惊呆了!张大人你切莫多想,你放心,我已安排人提前去衙门通知,不会有任何问题。” 张争静静看着他一脸诚恳的狡辩,心中不耻:认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这么无耻! 张争一脸冷漠,嘲讽他:“钱大人这又当又立的嘴脸还是留着诓别人吧!” 老子摸爬滚打几十年,岂能让你得了逞,待这次事后,老子非整死你! 张争一问爱说浑话,今日这一出口直接将钱元气着了。 “我说了,此事我并不知晓……” 张争打断他的话:“他是你儿子,朝堂上那一环加一环的,你认为以钱文瀚的脑子能想到这招吗?钱元,你够狠!当初联姻是你提的如今想来这是早早的就给我设了坑啊! 你最好是一棍打中我要害,否则,我死也会拉你当垫背的。” “我再说一次,这事与我无关,但我会摆平给你个交代。” 钱元气得不行,但事不得不解决。 张争气笑了:“交代?”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不再下套设陷我就感恩戴德了,岂敢劳烦钱大人出手?” 张争今儿是将挖苦进行到底了。 钱元也是有脾气的,本因为钱文瀚今日所为,想着姿态放低些先稳住,他去摆平,却没想此刻的张争如同疯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还处处气他。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管闲事了,既然合作解除,那也没必要再顾及什么,钱文瀚的事我不插手,你要非冲着我来,我也接着,我倒要看看,张大人怎么拉我下水!哼” 钱元一时气极,拂袖而去。 张争将茶盏砸了个粉碎,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息,良久他的脸上又挂上一丝微笑:嫣儿,爹可能不能再保护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只要你平安,爹死而无憾! * “两人闹掰了?” 月景昭正在练字,听到这消息颇感意外,印象中两人明面上一直沆瀣一气,还是联姻关系,可见关系不一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是的,被收买的侍卫收了钱,悄悄听了墙角,一字不差地说了。” 月景昭勾唇,心情大好:“做的不错,赏些银钱给他喝酒。” “得令” * 李若柳趴在床上睡到下午还没起来,褚良担忧来寻他,见他还在睡觉,直嘀咕:“怎么这么累吗?昨晚上他干啥?” 容修脸开始热了起来,“没,没干什么?” 褚良听他语带结巴,好奇地看着他,见他脸上泛起可疑的红云,心里疑惑:难道昨晚上去干坏事了? 真干了也没啥! 年轻人嘛! 褚良拍拍容修的肩膀,“他困就让他睡吧!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厨房温着菜,他醒来提醒他吃东西。身体本来就不好,还不按时吃饭,别饿坏了胃哦!” 褚良满心满眼都在关心宝贝徒弟的健康,容修又不能说实话,一时心中愧疚不已,听完忙道:“容修一定叮嘱。” 褚良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你忙吧,我走了!” 容修拱手,目送他出了门。 李若柳呼吸沉稳,里衣领拧巴了,容修伸手去理一下,李若柳正巧翻了个身,容修手刚好落在他衣领口。 大敞的前襟露出斑斑红痕,容修手一抖,碰到他锁骨,李若柳醒了,刚好看到他手一缩,忙移开视线。 李若柳笑了:“做的时候也没见你害羞呢!” “我……” 李若柳撑起上半身堵住他唇,良久,两人唇瓣分开,带着一丝口津,容修脸“刷”的爆红。 李若柳看着他这副害羞的模样,调戏他:“谁家的男宠这么爱脸红呢?” 容修虽然脸红,但忍不住回道:“你的!” 李若柳眼中闪着光芒,将他一把抓住按在床榻上,容修扶着他的腰,轻唤:“若若” 李若柳染着情欲的眼眸慢慢清澈,他趴在他身上,叹息:“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容修眼猛地睁大,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急切回答:“没有,我没有!” 李若柳的内心像有只猫在不停的挠,李若柳就想压着他干点坏事。 李若柳摸着他泛青的眼,“为什么不睡?” 李若柳承认他有些不知节制了,小孩还太小。 容修自然不能说怕人来了见两人都在睡,怕对他名声不好,虽然他是他的男宠,但他在人前没有名分,不能让别人知道,影响他要做的事情。 “没事,我不困。郡公刚才来了,提醒你吃饭,我去厨房拿。” 容修说着就轻轻推开他,起身,去给他取了衣服放在床上,大步流星出了房门。 李若柳摸着热乎乎的外衣,感叹:“真贤惠啊!若是位女子定让他给我生个小孩。诶?” 第139章 我这就来疼疼你 说到生孩子,李若柳觉得不对头了:我是躺着的那个,若要说生孩子的好像是我生吧! 不对不对不对! 那也太疼了! 还是都别生了! 李若柳甩甩头,将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 “这样挺好!” 李若柳穿好衣服,伸着懒腰,坐在桌前等饭,自从有容修的照顾,李若柳明显变懒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余光看到一人站在身后,他吓一大跳。 看清来人,他拍了拍胸口:“陆玖,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陆玖面无表情,“公子以往定会察觉属下出现。” 李若柳挑眉:这是在说我懈怠了? 李若柳听到脚步声,很快容修端着饭菜进来,看到陆玖在,怔了怔,眼睛轻轻落在李若柳身上仅一秒,径直走向桌上,将托盘放下,往外走:“我去把风。” 李若柳假笑:“小孩挺懂事的。” 陆玖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李若柳轻咳,一本正经问:“事情如何了?” “已经拿到令牌,随时可以调动府兵。” 陆玖将手中银制调令双手托举。 “好!开始计划吧!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是” * 钱元回到府里一天都不安宁,在屋里来回踱步,直到傍晚卜辞匆匆赶回。 钱元见到他立马站起来:“如何?清理干净了吗?” “赶在陛下的人马前通知的,刚刚那群人才撤走,我去看了,绝对没问题。” 听到皇帝在漕运衙门什么也没查出来,钱元总算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辛苦!现在就等张争被放出来!” “嗯!没有实证张大人明早应该就会放出来,大人不必忧心。” 卜辞宽慰他。 钱元自然知道,只是总觉得张争被弹刻这事透露着古怪,好像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卜辞陪着他直到深夜。 * 张争一夜未归,张嫣儿想着以往也有过,也就没太在意,反而跟着厨娘有模有样学做菜,经过一下午的努力还真做出来两道。 辣子鸡和爆炒小牛肉,厨娘都夸她菜越做越好。 张嫣儿学着从外面见到的普通夫妇,等钱文瀚从外归来一起用饭,期待他的夸赞,只是钱文瀚心思根本不在吃的上面,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食之无味。 张争的事根本瞒不住,等张嫣儿知道她一定会闹。 想到那样的一幕,钱文瀚就头疼。 本来每天对着她就够烦了,还要千宠百哄,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不如…… 钱文瀚眼中划过杀气。 张嫣儿等了又等,钱文瀚却兴致缺缺,她小声地问:“是不好吃吗?” 钱文瀚敛下心神,挂上笑容:“怎么会,只是太吃惊了,没想到千金大小姐学会烧菜了,实在是太辛苦了!厨房油烟重,你身子弱,做菜的事交给下人就好。” 张嫣儿被夸赞的仿佛心里喝了蜜,整个人立马娇羞起来,“不辛苦的,别人能做得我也能做的。” 张嫣儿握住钱文瀚的手,“文瀚,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 钱文瀚心里厌恶,但面上一派深情,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嫣儿,谢谢你!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张嫣儿沉溺在他的虚情假意中,她走过去将他紧紧抱住。 女子身上的幽香扑鼻,饱满的胸口压在钱文瀚身上,他一直禁欲不自主摸着张嫣儿婀娜曲线,只觉得浑身发热。 张嫣儿被他摸得浑身绵软,媚眼如丝,娇媚的唤他:“文瀚” 钱文瀚仿佛听到那个熟悉的人在呼唤他。 若儿? 钱文瀚摸着她的脸,眼睛仿佛看到他就在自己面前。 张嫣儿拿脸蹭他的手,钱文瀚心像被挠了痒痒一样,凑到她耳边,轻语:“想我了吗?” 张嫣儿娇羞不已,轻轻点头。 钱文瀚勾笑:“乖,我这就来疼疼你!” 说着钱文瀚将张嫣儿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床榻,两人在床榻上翻滚。 粗重的喘息声混杂着女子的娇喘。 一场酣畅淋漓地战况结束,张嫣儿浑身软绵绵地依偎在钱文瀚怀里。 钱文瀚抱着她,脸上全是餍足之色,口中喃喃自语:“若儿,是不是弄疼你了?” 张嫣儿疲惫不堪,没听清,以为叫的是她:“嗯有点儿,但我喜欢,文瀚,我喜欢你!” 钱文瀚听到她声瞬间清醒,眼中的情欲尽数退尽。 他僵着手臂就这么抱着她,此刻再见她的身体毫无欲色,待她熟睡,抽回手臂,起身坐在床边。 容若,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钱文瀚眼中划过疯狂的占有欲,他掏出张争的印章,决定做一件事。 * 腊月初三,张争被扣宫中第二日,暖阳照耀着大地,积雪缓缓消融。 豪华的近百人车队,悠悠地走在街道上,中间宽敞且奢华的马车上珍珠帘在行驶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车顶四角挂着雪国特有风铃,风铃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在微风中吟唱。 车队驶过,街道百姓纷纷避让。 “这就是来联姻的雪国十六公主吧?” “看他们这服饰打扮,错不了。” “听说这公主肤如凝脂,貌如天仙,是个大美人。” “皇家养的公主自然各个貌美。” “陛下好福气啊!这一下子选十六位妃子。” “啥福气?天天都睡不过来,一堆女人搁那争风吃醋。” “咋?你这是羡慕了呢!” “羡慕啥呢?咱的小皇帝还不满十六呢,这么多女人还不得将人吸干了!” “哈哈……一个老光棍操这心!” “我光棍咋了,谁知道这些女人什么心?入了宫里说不定使什么坏心思?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是非多,皇宫也不例外。再说了,这雪国公主真的是来联姻的吗?我看不尽然吧!” “住嘴!不要命了!” 随着一声喝斥,几个讨论激烈的人,一哄而散,人群中又恢复了对车队的赞叹声。 雪凝端坐在马车里,姣好的脸庞上点着金片,眼尾画着红色鸢尾,脸上戴着珍珠链,这么冷的天她只穿着单薄的红色长裙,纤细的指尖贴着金质且尖锐镶嵌了宝石的长甲,听着车外的讨论声眼底全是轻蔑。 第140章 雪凝娇纵一 “公主,已到月国主城———东城,等八号当天宫里人会来接公主进宫。” 随侍官裴行轻声解释道。 “八号?岂不是要等好几天?本公主都到了,为什么不快快迎我进宫?” 雪凝娇媚的脸上满是不耐与生气。 “公主,月国人重视这些日期时辰,好像有什么寓意,咱刚来先入乡随俗吧!” 随侍官裴行小声安抚。 雪凝还想说什么,但想起父皇的叮嘱,将话咽了回去,“行吧!那不进宫,住哪儿?” “月国皇帝安排了院落供公主休息,就在前面。” 裴行恭敬的一一解释。 雪凝掀开了车帘一角,有冷风灌了进来,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街道百姓见车帘掀开,一婀娜多姿衣衫轻薄的美人探出脑袋,各个惊讶的倒吸口气,忍不住的投去目光。 雪凝只是想看看到哪儿,一群老百姓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她立马嫌恶的皱眉,生气的甩下车帘。 老百姓见她这反应,好感顿时全无,交头接耳起来。 裴行摇头轻叹:希望小公主不会坏事! 礼部尚书是个老头,一早便得了信早早在接待的亭院门前等候。 可怜老头一把年纪,整整站了近两个时辰,这么冷的天,硬生生汗湿了后背,腿肚子都打摆,还好有年轻的礼部侍郎伸手托扶着,否则怕是要晕过去。 终于在众人的期盼的目光中,风铃清脆,车队出现了。 雪凝在裴行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雪凝的衣着惹着一众礼部官员一阵眼热,不过只是一时的,很快他们就垂下目光,心里嘀咕:真不怕冷,不愧是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国度。 礼部尚书率先向雪凝拱手:“下官礼部尚书石为民见过公主,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这座宅院供公主及随从先落榻暂憩休整,待宫中安排妥当,选妃大典当日会迎公主进宫。” 雪凝刚刚已经知道了,看着这宅院,眉头紧蹙,“只有这儿吗?” 石为民一愣:这里可是特意修整出来的接待的,这位公主难道还看不上? “咳” 裴行假装咳嗽提醒。 雪凝没听出来,想了半天组织词语:“这里看上去破……” 裴行立马接过:“公主的意思是这里气势恢宏,月国的建筑很独特,她很喜欢。” 雪凝不满:我才不喜欢呢! 石为民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么生硬的转接他有什么听不出来的,本来接待他国公主,他还特别重视,在这站了这么久他也是为国为忠。 可看到这样的他国公主,石为民心底是失望的,他立马少了许多恭敬,挂着得体微笑:“公主喜欢就好,院里生活用品,厨师丫鬟齐全,稍后会有教养嬷嬷过来教公主我月国的礼仪。” “等等,为什么要学你们的礼仪?我大雪国的礼仪才是……” “公主!!!” 裴行已经快忍不住要堵她的嘴了。 雪凝终于意识到裴行生气了,立马收敛脾气,闭嘴了。 石为民眼观鼻鼻观心,只当看不见,见她终于安静了,继续道:“公主还觉得缺少什么尽管告诉下官,下官一定命人办妥。” 石为民挥手,院里一众丫鬟仆人恭敬行礼:“见过十六公主。” 雪凝嘟嘴,又想开口,裴行睨了她一眼,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裴行拱手:“感谢月国皇帝的接待,感谢诸位的悉心安排,有劳了!” 石为民早就乏了,也不想再和他们虚与委蛇,“客气,那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下官告退。” 裴行拱手。 石为民带着一众礼部人员浩浩荡荡撤了。 雪凝见人走了,满脸不耐地进了宅院,看着里面的风景与绿植,只觉得俗气的很。 “又不是住山里,搞这些石头,花植做什么?” 雪凝一进来扫一眼就开始贬低。 下人大气不敢人。 雪凝经过莲花池,大片的绿叶之间几支睡莲静静盛开,粉嫩如娇媚的少女,淡雅且清新。 雪凝指着睡莲:“这是什么花?” 一丫鬟上前福身,恭敬道:“禀告公主,这是睡莲。” 雪凝听了直皱眉,她从书里见过。 “不是叫莲花吗?冬天为什么会有?” 丫鬟再次解释:“禀公主,莲花盛开于夏季,喜暖,这是睡莲,耐寒,虽都有一个莲字,但却不是同一种。” 雪凝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觉得受教或涨见识,反而十分不屑:“什么奇奇怪怪的名,乱七八糟的分类,一点儿也比不过我们雪国的雪莲,生长在陡峭的悬崖,晶莹剔透,极具药用价值。 只有勇敢的勇士才能成功采摘。 你这什么莲的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玩的,就圈在水里,当个无用的东西。哼” 雪凝的轻蔑如有实质,就像一位上位者俯瞰整个世界,轻视所有的事物。 众丫鬟仆人脸色都不大好。 你一个外来的公主竟敢这么没礼貌,一来就嫌这嫌那的,还没入宫就这副德行,入了宫指不定还得翻了天。 一仆人开口辩解:“公主误会了!睡莲也有药用价值。而且这宅院修葺没多久,睡莲可以净化气味,还可以安神,并非是无用之物!” 雪凝一愣,没想到竟让一个下人当着众人的面给怼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胸口起伏。 “放肆!你竟敢反驳我,好大的胆子!” “公主!” 裴行见况不对,正要制止,雪凝比他快一步动手将仆人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那仆人被扇得头一歪栽在地上,脸高高肿起。 雪凝还要再扇,被裴行捉住手腕:“够了!” 裴行眼中压抑着怒火,用眼神警告,雪凝生气地瞪了眼地上的仆人,冷哼一声扭头回了房间。 裴行咬着牙忍了气将地上的仆人扶起,好言好语道:“公主初来乍到有些不习惯,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这是赔礼,望收下。” 裴行从袖中取出一颗银色珍珠,仆人脸上一片红肿,本来只是委屈,现在又见对方用珍珠安抚,顿时感觉又被重重掌掴。 仆人垂着眸,捏着拳头,倔强的不应声。 第141章 雪凝娇纵二 裴行举着珍珠看着不伸手的仆人,有些不解:难道是嫌少吗? 先前回话的丫鬟立马上前打圆场,伸手接过珍珠拉过仆人,垂首道谢:“谢大人赏赐,若无事我们就先退下了?” 裴行颔首。 丫鬟仆人全都散了,但对这些雪国人没一个有好感。 “为什么要接他的珍珠?这是侮辱!哪里是知错理亏的赔偿!” 仆人回到下人房里气愤的猛捶床榻。 丫鬟看着珍珠,心下一叹:“我知道,但他们是主,我们是仆,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别说是花钱了事,便是打了所有人,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影响?” “这样的人不配入宫!” “你疯了?妄议是要打板子的,你真的是气糊涂了你!” 这边丫鬟仆人都知道雪国来的这公主脾气差,不好得罪,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做活。 雪凝一回到房间就看哪儿都不爽,气得砸东西。 裴行进来见一地的碎片,冷斥:“雪凝,你闹够了没?” 雪凝扔壶的手顿了,随行侍女见她停了才敢上前取走瓷瓶轻轻放回原位。 雪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珍珠链直晃荡,不停发牢骚:“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看啊!这都是什么破东西?迎接我就用这些东西糊弄,我代表的可是雪国! 还有刚才的那些仆人丫鬟,他们都是什么态度啊?竟敢反驳我?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还不是他们的皇帝给的! 他们如此待我,依我看就是完全没有把我……把我们雪国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群任人打骂的下贱胚子,一个下人竟然敢反驳我,如此以下犯上的下人,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就应该将他们全部杖杀,让他们知道我们雪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这就叫……对,杀鸡儆猴!” 雪凝一副杀气腾腾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让裴行头疼不已,“你收敛些!这里不是雪国,现在一切举止行为都要小心,你若再娇纵我就给国主传信,让袁蛊师赶来治治你的毛病!” 雪凝一听老师的名,立马怂了,表示会听话不惹事! 裴行心里知道这只能暂时让她老实,但箭在弦上,临时换人也来不及了。 雪凝娇纵跋扈的行为被一纸密信传进宫里。 月景昭没什么表情,在他眼里娶谁都一样,当然前提不能是敌人。 李若柳看到冥卫传递来关于雪凝的事,调侃容修:“你妹妹来了,不去见见吗?” 容修眼神闪了闪:“她不是我妹妹!” 李若柳观他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容修不解:“去哪儿?” 李若柳笑得一脸宠溺:“给我的男宠报仇!” “可她马上要进宫,出手会不会引起纷争?” 容修还是担忧,他的事已经过去了,为了他生出麻烦不值得。 李若柳叹气:小傻子太善良了! “又不是要杀了她!给她点苦头吃吃而已!曾经你受的欺负我会一一为你讨回来。” 李若柳霸气承诺。 容修脸上染着笑容:“好!” * 钱元早朝以为张争会被放出来,但没有,月景昭从头到尾没有提及,百官一向贯彻落实明哲保身原则,自是不当出头鸟。 钱元摸不透皇帝的意思,不确定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等着人往里跳。 钱元犹豫再三没有开口,直到散朝,钱元本想去看看张争,却又怕暴露自己,只能带着纷繁思绪回去了。 “爹,你回来了!” 钱文轩正好要出府,与钱元迎头撞,钱文轩忙驻足。 钱元眉头不展,眼也不抬,敷衍的点点头与钱文轩擦肩而过:“嗯” …… 爹今儿怎么怪怪的? 算了! 有几日没见到容若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钱文轩这几日十分纠结,既想见他,又怕见他。 两人身份如鸿沟,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钱文轩也没想和老爹争,毕竟老爹一把年纪了,虽然他偏心,但终究是他父亲。 钱文轩甚至有些后悔治愈这毛病,要是一直不举,他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好烦! 不知道要不要去郡公府找他,去了用什么理由,用老爹当借口把他接回来? 然后看他和老爹你侬我侬地说笑亲热,我搁一边儿挠心挠肺? 啊! 不行不行! 我的思想是错的,我要去当个正常男人。 对!我要去找女人,我要去逛青楼! 钱文轩自我催眠嘚嘚跑去了青楼,没高兴起来,反而差点吓得萎了,要不是跑得快,裤子都要被扒了。 从此见到热情主动的女人就犯怵,当然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 是夜 李若柳带着容修爬上了雪凝暂住的宅院。 两人避开了守卫,雪凝正在洗澡,满桶的花瓣。 容修垂眸不去看,李若柳看得起劲,故意在他夸赞给他听:“你妹妹身材还挺好,抱着肯定很软。” 容修受不了,一把将他扯怀里,用手挡住他的眼睛,硬邦邦道:“不看!” 李若柳笑得一脸得意,凑到他耳边,轻语:“好!不看!只看你!你比她身材好多了!”说着唇瓣蹭了蹭他的耳垂。 容修耳朵尖全红了,眼里闪着光,心跳像小鹿乱撞一样。 “若若” “嘘!她出来了!” 李若柳听到出水的声音。 雪凝换好了衣服,从梳妆台上取出一个瓷瓶,笑得一脸阴狠。 “来人!” 很快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雪国服饰的侍女进来,向她行礼:“公主,有何吩咐?” 雪凝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她:“放到那些下贱胚子的饭食里。” 侍女微讶,但很快恢复平静,恭敬从她手中接过:“是” 侍女双手握着瓷瓶去了下人们用餐的小房里,此时桌上摆放着两大盆菜,只有个老师傅正在搬饭盆,她轻轻走近,将瓷瓶中的东西倒入其中一盆菜中,再不动声色离开。 “她在做什么?” 容修眯眼,沉思几秒:“应是给他们下蛊。” 李若柳微讶:“你们雪国什么时候还懂养蛊虫了?” 容修想到那个阴森森的老太婆,道:“去年宫里突然来了个懂蛊的蛊师,姓袁。” 第142章 雪凝娇纵三 姓袁? 难道是她? “是不是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 容修摇头:“不,她看上去有五六十了,头发虽是黑色的,但脸上都是皱纹。看上去……怪吓人的。” 李若柳听着陌生,再问:“她左手上是不是有块烫疤,红色的,铜钱大小的疤?” 容修努力回想,确定道:“对,是有一块,你认识她吗?” 那就没错了,难道是炼蛊出了岔,不就比我大几岁嘛,怎么也不能是个老太婆啊! “算认识吧!我和她师傅有过几面之缘。” 此时侍女已离开,没一会儿小房外开始喧闹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宅院的丫鬟仆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进来准备开饭。 “他们吃了蛊虫会怎么样?” 容修有些担忧,毕竟是无辜的人,动手的还是雪凝。 李若柳表情平静,倒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就得看雪凝的为人了,她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些人非死即伤。” 容修皱眉,拳头捏紧:“她是!” 李若柳笑了,“别担心,有我在,他们死不了。” 李若柳当着他的面跳了下去,本想帅帅的落地,没成想腿一软,要不是容修及时下来托了一下,只怕是直接跪下了。 李若柳尴尬的笑笑:“失误失误!” 桌上丫鬟仆人们都在狼吞虎咽的吃饭,李若柳溜到水缸边,轻轻推开盖子,咬破指尖滴了几滴血滴入水中,拉着容修离开。 两人隐在暗处。 看着他们吃完饭,有的喝了水,有的刷碗收拾桌子,有的开始抬热水回房里洗漱。 容修低头用布包着他的指尖,“为什么用血?” 李若柳无所谓道:“我的寒毒可解万毒,小小蛊虫而已,虽解不了,但可以让虫子冬眠。” 容修望着他的眉眼,心软成了一片。 房间里 雪凝心情舒畅的抹了玉肤膏入睡,待她熟睡,李若柳翻了进来。 看着她年轻漂亮的脸庞,李若柳直啧啧:“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坏丫头!让你吃点苦头!” 李若柳手尖轻点在雪凝额头,然后掏出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捏碎后拉过容修躲在床头。 一只小飞虫悠悠落在她额头上,一口咬了下去。 “啊” 雪凝被咬醒了,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虫子似有感知灵活躲开。 “啊” 巴掌印在额头上速度显现,她揉了揉被拍痛的额头,觉得有些痒,又挠了挠。 “什么破地方?” 雪凝嫌弃的翻身又睡过去了。 李若柳打开瓶盖,那只小虫又飞回来了,乖乖进到瓷瓶里。 “这虫子是蛊?” “不是,只是普通的毒虫,以前我被……” 李若柳住了口,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容修握住他的手:“若若?” 李若柳眨眨眼,微笑:“我们回去吧!她这几天会老实很多。” “好!” 回到郡公府,容修紧紧拥着他。 “干嘛呢?” “就想抱抱你。” “你是不是……” “不,你不想说我不问!” 李若柳到底什么也没说,两人相拥而睡。 * 张争被扣第三日。 肆零飞鸽传密信,密信中记录着船中的货物,加上随行的两位官员的佐证,张争走私一事,铁证如山。 公然走私给云国火药,加上前面的账本,张争的罪责已经不仅仅是走私一罪了。 帝大怒。 张争被正式收监,钱文瀚弹劾有功,立即升任工部尚书一职,满朝哗然。 钱元眉头深皱: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事态紧急,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钱元想递上辞呈想带容若离开。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继续了。 他现在迫切的想见他,告诉他他的决定。 钱元一下朝,就想去郡公府去接他的小家伙便,他匆匆走向他的专属马车。 “走,去郡公府!” 车夫头戴斗笠,点头,拉着缰绳,驾马而行。 行进到一半,钱元皱眉,看着车夫的陌生的后背,问:“今天怎么不是小马赶车?” 车夫戴着草帽,闻言抬起头,露出冒着精光的眼睛,低声回答:“小马哥有些不舒服,让我顶他几天。” 话落,一道剑光劈来,车夫侧身躲过。 钱元执剑劈斩,车夫从马车上凌空跃下,钱元一拉缰绳,很快马车停下。 “不知道在下哪里露出了破绽。” 假车夫邪魅一笑。 “简单,我的车夫……不姓马!” 钱元一脸冷漠,提剑从马车上跃下,剑指来人。 假车夫失笑地摇摇头,将斗笠解下,露出一张钱元陌生的脸:“输在细节上,有待提高。” 钱元从没见过这人,皱眉:“谁派你来的?” 假车夫邪魅一笑,从腰间抽出软剑,凌空一划,软剑发出嗡鸣声:“你不会想知道的。” 语落假车夫身形极快朝钱元刺来。 钱元抬剑抵挡,两剑相交,发出“噌噌”声。 相交一瞬,假车夫手腕一翻,剑似长蛇般在钱元腰间旋转一圈,假车夫身形极快从另一边握住软剑。 钱元刚要动,腰腹部传来一阵疼痛,还未等他反应,假车夫紧接着出手,剑指他心口。 钱元怒了,抬剑挡在胸前,软剑剑尖抵在钱元剑身上,钱元随剑身同时一侧,软剑擦着剑划过,钱元一手擒住他手腕,另一手肋击其腹部。 假车夫以手相抵被震得连连后退:“尚书大人好功夫。” 钱元腹部割裂的伤口渗出斑斑血迹,他仿佛丝毫不在意般睨着他,“说出幕后主使,本官留你全尸。” 假车夫笑得肆意:“指使我的人不是别人,是你的男妻容若。” 钱元听着,怒不可遏:“放肆!敬酒不吃吃罚酒,好的很!” 若是随便说一个人,他都信了,说小家伙,那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钱元率先出手,随着时间的推移,钱元越打越心惊:此人武功极高,不好对付! 钱元与他一掌对上,借机分开,他取出怀中信号弹快速拉动引线,随着红色烟雾升入空中,钱元松了口气。 假车夫却讥讽:“没用的,今天你的人一个也来不了! 第143章 就是我 “我已经给你的男妻送了信,称你被刺杀重伤,想必他一定十分焦急的回府去寻你。你不妨猜猜你府上现在有谁在?” “休想诓本官,本官才不信。” 钱元虽是这么说,但心里隐隐不安。 信号弹发出一分一秒过去了,但四周十分安静,没有回应,没有接应。 钱元心下一慌:“谁在本官府上?” 假车夫肆意的笑:“还能是谁?你的好儿子啊!他集结了张争的所有兵力要将尚书府平了,只要容若一到,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小娇妻了。” 钱元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涉及到容若,他敢赌吗? 不,他不敢! 钱元刚迈出两步,假车夫又开口:“尚书大人,你走不了!” 话落,又有几个黑衣人手执利刃拦住钱元去处。 “你要杀我?” “哈哈!尚书大人言重了!我们接的任务是拖住你,上面可没写要你的命!兄弟们,将尚书大人绑了!” 假车夫邪魅一挥手,几人齐齐应声:“是” 几人纠缠了钱元近半个小时,钱元满身伤痕才堪堪逃脱。 钱元狼狈地逃离,假车夫制止要追的几人:“好了,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公子,咱们撤!” 钱元一身官服出现在闹市街头,引得百姓频频驻足,他收好长剑,找了匹马直奔回府。 此时尚书府里寂静无声,钱元一进入大门立刻被关上,他察觉出异样,还没等他从身后抽出长剑,一支长箭直逼面门。 钱元飞身跃起,抽出长剑将长箭劈断,他背靠在大门上,门从外面被人用木棍穿环而闩。 钱元气喘吁吁,他的力气在方才的对战中快被耗尽。 “钱文瀚!” 随着他话落,钱文瀚拍着手走了出来:“不错啊!竟然知道是我!此刻尚书府尽在我的掌握中,今日,你我之间的纠葛就做个了结吧!” 钱元看到他,真的万分后悔当初将他接回来,“钱文瀚,容若呢?” 提到容若,钱文瀚立马脸色就变了。 “你也配和我提他?当初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结果!不过没关系,你死了,他就会回到我身边。” “来人。” 有侍卫递上弓箭。 “钱元,你知道吗?我恨你!无比的恨你!你不想要我,为什么要让把我带到这世上? 不要用你们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你生了我就应该做好一个父亲的本分,而不是将我扔在北城,任我自生自灭。” 钱文瀚说完,拉弓射出,钱元气喘着用剑打飞,箭射中大门,箭尾颤了颤。 他是动真格的,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 “你出生的事我解释过,自古嫡庶之分是道鸿沟,从一开始你的出生就是意外。我虽将你放在北城,却从未薄待过你,你的月钱年礼,都是我亲自……” 钱元的话被钱文瀚一箭打断,他抬起剑,长箭射中剑身,剑“叮”的一声折断。 剑废了,钱元将短剑扔在地上。 “给钱就行了吗?我受的屈辱与冷漠都不算了吗? 钱元,这些年你的冷漠令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想要什么得自己去争取!所以我成功了!” 钱文瀚睨视着他,像在看一个小丑。 钱元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到钱文轩,心里突然感到慌乱。 “钱文瀚,你什么意思?” “哈哈” 钱文瀚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钱元,你可真蠢!你就真没想过钱文轩怎么会在和张家联姻前突然出了事吗?你就这么信我?” 钱元满脸迷茫,他不是没听过这样的怀疑,可当他看到钱文瀚他觉得愧对这个孩子,时隔多年,毕竟血浓于血,他不是没有去见过他,他还保留着他小时候练字的纸笔。 “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长子钱文轩不止一次地说过,他的伤是钱文瀚动的手脚。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当时是查了,但没证据,接回钱文瀚,钱文轩就疯了似的说是他干的。 当时他以为钱文轩只是生气,压根没细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背后,竟然真的有隐情。 “所以,真的是你?” 钱文瀚笑得一脸癫狂,在钱元满脸不可思议中,点头:“对!就是我!我攒了几年的钱买通他的马夫,又花重金买了一种令马失控的药,无色无味,了却无痕,就算你怀疑我,你也没证据!” 钱元呆愣愣地看着他,这个他一直有记挂的孩子,却没想到他算计了这一切。 钱文瀚见他发呆,一箭对准他心脏,射出。 箭射中了他肩胛,钱元闷哼一声后退两步,从疼痛中清醒。 “该死!射偏了!” 钱文瀚对自己的射艺非常不满意。 钱元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看向这个他似乎从未了解过的儿子,轻声说道:“爹以为,是在弥补你。” 钱文瀚听了,愣了,笑了,哭了:“哈哈……他说什么?他说弥补!” 钱文瀚又抽出一支箭对着他的头,“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我,从不需要!” 手一松 “嗖” 箭带着凌厉的气势朝钱元飞去…… * 李若柳容修一起出现在大街上。 “你带着东西先去准备,我去尚书府找钱元。” “好” 正说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唤他。 “容公……子。” 是个女子的声音。 李若柳停了下来,原地绕了一圈,搜索了片刻,没找到人,抬步要走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容……公……子。” 李若柳辩声听位,向一处靠近。 马厩的角落里有个年轻的女子。 “你……鬟儿姑娘?” 张嫣儿的丫鬟怎么会在这儿? “容公子,请……救救我家小姐。” 丫鬟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的靠在墙上。 容修看着她的状态不太对,定睛一看,地上全是半干的血渍,一惊:“她受伤了,我去找大夫。” “不,不要……理会,求……公子速去救我家小姐,要快,姑爷……要对她……不利……快” 丫鬟断断续续说着,头一歪没了声息。 “鬟儿姑娘,鬟儿姑娘” 第144章 封府 张争被收监,月景昭下令收回张争手中所有调令权力,命掌案司司监前去御使府里抄家调查。 钱文瀚将张争名下的兵力全部调走了,此刻御使府里只有丫鬟仆人,毫无兵力,张嫣儿被钱文瀚下了毒,此刻张嫣儿在房里昏迷不醒。 随着御使府府门被敲开,掌案司司监文彧亮出令牌,一脸冷峻,带着一众兵卫气势汹汹地站在御使府门前。 “御使公张争,涉及走私案,现封府彻查,府中所有人全都带回去。” 明面上说是走私,其实是涉及到叛国所以才会如此大张旗鼓。 “是” 随着掌案司人涌入,御使府里一片混乱,惊叫声四起,张嫣儿头痛欲裂,突然胸口涌出一口热流,她爬起来“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汁液。 吐完后张嫣儿觉得胸口舒服多了,她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 屋外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她本就难受,现在更是烦躁的呵斥:“吵什么吵?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张嫣儿呵斥完,没有人理会,外面依旧嘈杂吵闹,不时还听到陌生男子的斥责声。 张嫣儿好奇的走到窗前想看看,一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正当她要惊叫的时候,抬眼发现面前站着一人。 李若柳面沉如水站在床榻一边,正将什么塞回腰间。 “容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嫣儿看到他十分惊讶。 李若柳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她:“跟我走!” “跟……你走?” 张嫣儿想到钱文瀚说的话,以为他又在玩花样,一把挣脱他的手,脸上一片冷漠:“容若,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家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李若柳自然知道她这态度是被钱文瀚洗脑了,屋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没时间了。 “我知道肯定是钱文瀚跟你说了什么?可你真的了解他吗?” 李若柳试图解释一二。 “你不用再说了,文瀚是我的丈夫,我不信他难不成信你这个外人?” 张嫣儿满是讥讽与鄙视地看着他。 李若柳叹息:“如果你还在乎你爹的话,现在就跟我走!” “我爹?我爹怎么了?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难道你……” 李若柳开始急了,她正在那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 “我的大小姐,时间不等人,我待会儿告诉你,现在御使府太危险,你快跟我走!” “诶?容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李若柳拉着她就往外跑。 “不想被抓就闭嘴!” 李若柳忍不住低吼了句,张嫣儿从未见过他这样,顿时哑了。 府中下人都在往外跑,李若柳拉着她往最偏的院里面跑,他知道那个院里面有个小门,可以直接出府。 “容……容若,外面为什么这么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出去我会告诉你。快帮忙!” 李若柳将挡住小门的木板草堆搬开,张嫣儿惊愕地看着多出来的门,“这里怎么会有个门。” 虽惊讶但也上手帮忙搬草堆。 小门约一人高,上了锁,锁锈迹斑斑,显然很多年没人打开了,李若柳捡起地上的石块用力一砸,锁应声而开。 李若柳将锁一扔,拉开门,扯着张嫣儿就走。 张嫣儿呆呆的任由李若柳扯着她从后门出了府,两人直接上了巷子的一角的马车里,通过车幔正好能看到府门前的景象。 一大群官兵将御使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随着府中下人一个一个被押着出来站在门前排队,张嫣儿忍不住往外凑:“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抓他们?” 李若柳紧紧抓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伸出去,让他们发现连我也会被带走的。嫣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会很难接受,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实。” 张嫣儿茫茫然地望着他。 “你爹张争大人,遭人弹劾,已被陛下收监,罪名是走私,人证物证俱在。” 李若柳平静地将已发生的事情告诉张嫣儿,张嫣儿却大脑停摆,根本接受不了。 “你……你说什么?你说我爹……走私?这怎么可能?不,不可能,你的话不能信,你是骗我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文瀚,我要去找文瀚……” 张嫣儿说着就要走,被李若柳一把揪回来按在坐位上,质问: “钱文瀚钱文瀚,他说的你全信是吗?那我呢?我害过你吗?掌案司来封府我为什么冒险来救你?我为什么知道你家里旧院有后门?这些你都想过吗?” 张嫣儿被这些问题砸得脑子一团乱。 是啊! 为什么? 张嫣儿想不明白,她求救般的向他投去目光:“为什么?” “你爹真的入狱了,现在谁都救不了他。” 张嫣儿浑身一软,爹爹说过,会悄悄让她跟船离开,这事不会有人知道,她又想到,容若的确在漕运有职务,所以爹爹找他也合情合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爹给云国私运火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辩无可辩。” 李若柳直言不讳告诉她这个事实。 张嫣儿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想笑又不敢笑,想哭又哭不出来:“不,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做的!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这里一定有误会。我爹兢兢业业多年,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张嫣儿极力辩驳,她抓着李若柳的手,乞求他:“我……我想见陛下,我想求他彻查此事,还我爹一个公道,容若你……你不是认识郡公吗?能不能托他为我引荐。” 张嫣儿还不傻,知道找谁能说上话,只是此事已是板上钉钉,李若柳努力了这么久,怎么让张争有翻身的余地。 李若柳摇头:“没用的,是有人弹劾张大人,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拿出人证物证,然后有官员从漕运运往云国的货船上搜出一些禁运货物,嫣儿你还不明白吗?” 张嫣儿肩膀塌了,她的眼中失去了以往的光彩,盯着她的家失神,好一会儿,她喃喃地问:“谁弹劾的?” 第145章 你的好丈夫 李若柳眼中闪过精光:“你的好丈夫,钱文瀚。” 张嫣儿眼睛猛地睁大,转过头,盯着他,问:“你说谁?” “弹劾你爹的人是钱文瀚。朝中百官都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工部侍郎了,已经是工部尚书了,陛下亲自提升的,任书已经下发,所有人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去问!嫣儿,你现在是尚书夫人了!” 李若柳平静地告诉她,还不忘挖苦她。 “钱文瀚回到御使府,他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张嫣儿跌倒在地上,她做了什么? 她细细回想这几日钱文瀚的举动,的确异常。 钱文瀚似乎格外热情,她沉浸在钱文瀚的甜言蜜语中,她还听了他的话,偷了爹爹的……印章? “不,不会的!钱文瀚说他爱我!是你!是你在帮钱元拆散我们,想毁了张家,毁了整个月国。” 张嫣儿看着御使公府门上的封条,指着门说:“这些都是假的,一定是你们的戏码?你又要骗我什么?” 李若柳看着她,摇摇头,语带怜悯:“张嫣儿,你太傻了!你真的了解钱文瀚吗?你真的看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谎吗? 我承认我从北城来到这是故意接近他的,可我不是要找他旧情复燃的,我是来报仇的。” “报……仇?” 张嫣儿喃喃重复他的话,眼中皆是迷茫。 “张嫣儿,你了解他多少呢?我不知道他怎么诓骗的你,但他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他没有证据,可我有,我所说一切皆是真话。 你肯定不知道吧! 当初在北城,他突然说他要离开,没多久,东城便派人来接他。他走时对我说,要我等他,等他在尚书府熟悉了就会来接我。 我等了一个月不到,他让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家里给安排了亲事,对方是高官女子,御使千金,他身不由已,两边都不能得罪,他做不了自己的主,所以希望我好好照顾自己,从此各自婚嫁,各自安好。 我和他在一起三年多,我当时真的把他当成我此生的唯一,可他抛弃了我,以一个可笑的理由抛弃我。 我恨啊!凭什么?所以我来了!我倒要看看他所谓的身不由己有多难。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嫁给钱元后,他待我很好,我决定放下钱文瀚,不再纠结过往好好生活。 可是他钱文瀚不肯放过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张嫣儿,你真的看懂他了吗?他其实谁也不爱,只爱他自己,他不过是见我和钱元在一起,他心生不平,觉得我是钱元从他手中抢走的,可一开始就是他抛弃的我!” 李若柳悲愤交加的说完这些过往,气的他呛咳不已。 “怎么会是这样?”张嫣儿喃喃自语,她无法接受自己和一个渣男生活了这么久,她还反复被渣男诓骗。 “对了!还有一点,你应该也不知道!” 李若柳想起了钱文轩,那个阴郁爱炸毛的尚书府大公子,虽然思维跳脱,爱干些出格的事,但似乎没说过谎。 张嫣儿今天已经遭受了重重打击,她脸色苍白一片,好似随时会倒,听到还有她不知道的,她就心慌至极:“还有什么?” 李若柳见她虚弱的样子,心里叹息,“一开始钱张两家联姻的对象,不是钱文瀚,而是钱文轩,只是他在两家谈论婚事之前突然坠马而下伤了命根。 钱文轩说过,是钱文瀚动的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依钱文瀚的为人,他为了回来,为了上位,为了权力,他做的出来!” 听完李若柳一字一句的控诉,张嫣儿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原来,我真的从未了解过你! “还有一件事。” 李若柳觉得有必要告诉她。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张嫣儿此刻面如死灰,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 “是你的丫鬟告诉我你被钱文瀚下了毒,还有告诉我那有个小门的。” 毒? 张嫣儿不自主的将目光投向那摊黑色汁液,口中隐隐还有苦涩味,竟是中了毒? 鬟儿? “你说……鬟儿?她不是已经……” 张嫣儿记得自己让她离开了,她以为…… 李若柳点头:“她没嫁人,一直在关注着你,怕你被钱文瀚欺骗。” 张嫣儿没忍住落了泪,她没想到到头来最关心自己的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丫鬟。 想到鬟儿一次次的劝说,自己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钱文瀚那么歹毒,鬟儿竟然会发现自己被下毒而现在只有容若在这,鬟儿不在,难道她已经惨遭毒手了吗? “她……她是不是已经……” 李若柳心下一叹:还不算太傻! “不用太担心,钱文瀚捅了她一刀,好在发现的及时,她现在在药庐养伤,待她恢复后我会带她来找你。” 张嫣儿失而复得,喜极而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嫣儿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悔不当初。 她是有多蠢啊! 她那么信任他,喜欢他,可得到了什么? 张嫣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迸了出来。 掌案司将御使府一众带走了,以往门可罗雀的府门现在却贴上了封条,有百姓聚集,对着御使府指指点点,张嫣儿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走私”“叛国”“女婿”“可怜”“活该”等字眼。 张嫣儿哭不出声来,喉咙里发紧,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她揪着衣领拼命的呼吸,痛苦至极。 “钱文瀚,你好狠的心!” 李若柳侧目,不忍去看,但时间不等人:“嫣儿,你冷静些!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张大人我无能为力,但我会保全你。 我会拜托钱元告知张大人你安好让他放心。走吧!我安排人现在就送你去北城,那里偏远,等鬟儿姑娘能挪动了,我会送她去寻你,你们隐姓埋名好好生活,不会有人找到你的,我只能做到这儿了。 御使府里的侍卫全被钱文瀚调走了,我怕他对钱元不利,我不能再待了,你多保重!” 李若柳说完转身就要走,袖子被拉住。 第146章 你疯了吗? 吏部尚书府 钱元浑身是伤,脸上豆大的汗水一滴滴的滚落,身上的官袍被血浸湿,看不出原色。 钱元喘息着,精神开始不济,他抬手将腹中的箭折断,他不敢拔,他怕失血过多撑不住,他还要去见一人,他舍不得留他一人,别人只会欺负他。 钱文瀚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虐杀他,只有这样才能以解他心头之恨。 “钱文瀚,就算你杀了我,小若也只会喜欢我,他不喜欢你,你只会伤害他!我不会把他交到你手里。” “你住口!你死了他就是自由身,他爱我!我会给他想要的一切,你阻止不了我,等我杀了你,我就接他回家!” 通过钱文瀚气急败坏的反应,钱元松了口气,他确定容若不在他手中。 “来人,弓箭手准备!” 钱文瀚一个声令下,几十名侍卫手执弓箭对准钱元。 钱元脸色苍白,面对这样的窘况他丝毫不惧,反而讥讽他:“钱文瀚,你弑父伤兄,你的种种恶行世人不会忘记,我不信你能摆布这一切,我也相信容若他不会令我失望,一定会为。” 不等钱元说完话,钱文瀚大吼:“放箭!”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钱元眼睛睁大,不敢相信地转身,此时身后紧关的门被重重推开,李若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眼前,发现被风吹得凌乱。 “钱元” 李若柳冲了进来,钱元着急地阻止:“不要过来!” 李若柳不听,冲到他面前,看到他一身伤,眼中的泪落了下来,心疼的想碰他又不敢碰:“钱元,你受伤了!” 钱文瀚看到李若柳,立马出声:“住手,不许射!容若” 钱文瀚上前两步,看到他出现时又惊又怕。 听到钱文瀚出声,钱元松了口气,身形一晃,李若柳上前扶住他,奈何力气太小,反而被带动着往地栽,李若柳主动拿自己当垫子被钱元一把捞住。 李若柳惊愕地趴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体与地面发出的碰撞声:“钱元,你怎么样?” 李若柳爬起来,手按到他身上发现他中了箭,正不停的流血。 李若柳发现钱元身上中了三支箭,不但如此,他全身有好多利器造成的伤口,大怒:“钱文瀚你疯了吗?他是你爹,你到底在做什么?” “咳……小若,你别担心,我没事!” 李若柳心疼的眼泪直掉,哽咽着说:“钱元,是我,都是因为我,我就是灾星,你这样都是我害的。” 钱元摇头,温柔的安抚他:“怎么会?我的小若是最好的,你从不是灾星,这是我们父子之间本就存在的纷争,与你无关的,你莫要自责。 别哭,我只能让你在床榻上哭,而不是为这些小事而伤心。” 李若柳一愣,反应过来脸颊染上红晕,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李若柳脸上的娇羞就像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钱文瀚的脸上。 为什么? 都到这一步了,你的眼里为什么只看得到他! 为什么? 钱元见李若柳心情好点了,拍拍他的手臂:“扶我起来,看为夫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打趴下。” 李若柳看着他身上插着的箭,摇头:“你伤太重,别折腾了,我来!” “小若……” 李若柳不再看他,站起身,如一只桀骜不驯的鹰迎风而立,风吹动着他的发丝。 “钱文瀚,我已经通知了卜辞,他马上就会带兵赶来,你现在停手我会向你爹求情,饶你一回,你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饶我?哈哈……” 钱文瀚癫狂的大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 突然大门又重新关上了,李若柳大惊:“钱文瀚!!!” “容若,别喊了!留着力气等到床榻上慢慢喊!” 钱文瀚淫笑地欣赏着他生气的脸,心里特别舒服。 钱文瀚挥手示意,立马有两侍卫向李若柳走去。 李若柳看着他们,害怕的往后退,他回头看向钱元,钱元气急败坏地怒斥:“不许动他!”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奈何身体早已到极限,由于乱动扯动了体内的箭头,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钱元你别动!你别动!” 李若柳眸中含泪,侍卫要动手时,李若柳眼睛一闪,抽走了其中一人腰间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小若你做什么?” 钱元大骇,心都颤了。 钱文瀚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李若柳会这么做。 李若柳将刀贴着脖子,威胁:“退后!我说退后!” 两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视线投向钱文瀚。 钱文瀚脸色铁青,他的胸膛快速起伏着,显然被气得不轻,他十分生气的挥手,两侍卫往后退去,不再靠近。 李若柳并没有松口气,他直视着钱文瀚,逼迫他:“放钱元离开,你要什么冲我来!” “你竟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你就这么喜欢他?” 钱文瀚怒不可遏,气急败坏,怒火中烧,他现在恨不得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李若柳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回答:“是!我喜欢他!你放他走,我任由你处置!” “小若……” “嗖———” 钱元的话被一支长箭打断。 “钱文瀚,我不许你伤他!” 箭擦着钱元肩膀钉在了地上。 李若柳吓得不轻,手上松了力道,刀离开了脖子,一侍卫不动声色上前,一脚将他手中刀踢飞。 “啊” 刀脱手而出,李若柳愣住了,眼前一花,下一秒被人擒住手腕反扣在了身后。 “把他带过来!” 李若柳被押着送到钱文瀚面前,一靠近李若柳就想跑,被钱文瀚扯进怀里,李若柳下意识扬手便扇。 “啪” 清脆的掌声在尚书府里回荡,钱文瀚被掌掴的头一偏。 李若柳没想到真扇中了,看着他有些慌,钱文瀚慢慢回头,看向他,唇角一勾,调笑道:“打得好,希望待会儿你还有力气扇我!” 李若柳眼神凌乱,“你,你什么意……啊!” 第147章 狡诈 钱文瀚将李若柳一把扛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主院走去。 李若柳拼命挣扎:“钱文瀚,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个混蛋!” “小若,钱文瀚,你放开他!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钱元挣扎着爬起来,刚站起来一支箭又朝他射来,他咬着牙一个侧身翻躲过,可紧接着气血翻涌,“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 吐完血胸口舒服多了,他还要有动作,又有两支箭飞向他。 钱元闪身躲过一支,却中了另一支,他力竭的倒在地上,看着李若柳被钱文瀚带走的身影,心痛如绞:小若,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钱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在流失,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啊” 李若柳被重重扔在久违的三米大床上,他看着疯狂的钱文瀚,害怕地往里躲。 钱文瀚边解衣服边走向他,“容若,你是我的,今天谁都救不了你!” 钱文瀚扑上床榻,摸着李若柳绝美的脸蛋,目及他嫣红的唇瓣,嗅着他身上的冷香,眼含痴迷:“容若,你终于是我的了!” 随着他衣服的一件件掉落,李若柳大喊:“张嫣儿你还在等什么?” 钱文瀚低低笑了:“怎么?钱元现在生死不知救不了你,你不叫他我理解,可你叫张嫣儿有什么用?她还能来救你不成,她可是……” 突然耳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噗嗤”声。 钱文瀚顿了下,眼中充满迷茫。 李若柳看到张嫣儿出现,终于松了口气,用力将钱文瀚推开,钱文瀚身体僵硬地撞在床头,直直的看着李若柳下了床,走到张嫣儿的身边。 此刻张嫣儿满脸冷漠,手上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钱文瀚看着匕首刀尖滴落的血,后知后觉的摸向自己的腰部,有温热的血涌出。 “你……” 腰部被扎了一个血洞,伤口汩汩冒血,钱文瀚疼得弓起了背。” “你……你……” 张嫣儿第一次伤人,强忍着害怕,见真的刺中了,心中又涌出一阵快意。 “钱文瀚,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钱文瀚眼神闪了闪,强忍着剧痛,不解道:“嫣儿,你为什么这么说?是有人伤你了吗?你告诉我我一定严惩歹人!” 张嫣儿早已清醒,再也不会信他的花言巧语。 “别演戏了!我看着恶心!” 张嫣儿在这儿,那他们所做的一切便都已败露,也没什么好装的。 钱文瀚眼神由深情转为冰冷,言语中透露着可惜:“你竟然没死!” 张嫣儿满腔怒火快将于自己焚烧,这人竟如此薄情。 “若不是鬟儿找到容若,我此刻真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钱文瀚,没有心!” 钱文瀚不以为然反而轻嗤了下。 张嫣儿要上前,李若柳拉住她,对她摇头,张嫣儿惨笑了下:“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话想问他,尚书大人情况不太好,你快去照顾吧!” 李若柳有些犹豫,但还是架不住担忧,叮嘱了句:“他的罪会受到制裁,你别犯傻!” 张嫣儿点点头:“我知道的!” 李若柳离开后,张嫣儿看着钱文瀚笑了,笑得一脸哀伤。 她的脸十分苍白,挂着笑显得格外诡异,钱文瀚捂着腰往床里缩。 “钱文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你一片真心,你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招惹我,既然招惹了为什么不骗到底?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张嫣儿握着匕首一步步靠近:“为什么骗我?” 钱文瀚大脑飞速运转,见屋里只有两人,他捂着伤口求饶:“嫣儿,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再不骗你了,我们离开这里去西城好不好?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生孩子的吗?我想要两个女儿,和你一样漂亮,以后我们一家四口过简简单单的日子,再不理这些勾心斗角,好不好?” 钱文瀚因受伤而苍白着脸,捂着腰直喘气,靠在床头不敢动弹,他满脸希冀的望着张嫣儿。 张嫣儿自然是不信的,但提到孩子她晃神了,她最最想要的就是孩子。 钱文瀚见她晃神,眼一眯,一个侧翻身,抬手便夺下她手中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令张嫣儿瞬间清醒,她咬牙切齿低吼:“你又骗我?” 钱文瀚低低笑了,一脸阴沉地悠悠说道:“还不是你蠢,我说什么你都信?勾勾手就脱衣服随便我玩?张嫣儿,你是有多贱?跟青楼里的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张嫣儿听着他一句句的辱骂,狠厉地一口咬在他手臂上,钱文瀚大怒,一脚踹在她腰上,张嫣儿摔在地上,磕到额头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钱元重伤几近昏迷,李若柳握着他的手声声呼唤,卜辞带领着人重新掌管府中防卫,御使府众人已被控制。 院子空寂,只有李若柳的声音回荡。 “钱元,钱元你怎么样?” 钱元听到他急切的呼唤虽不能说话但用力回握。 “我在。没事了,不用担心!”李若柳差点喜极而泣。 “夫人,我这就去找大夫。” 卜辞说着就要往外跑,李若柳制止:“不,备马车,我带大人立即赶去药庐。” 卜辞心道:节省时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是” 钱元被轻柔的抬上了车厢,李若柳叮嘱:“我去就好,钱文瀚被嫣儿刺伤,我怕他又出妖蛾子,你去命人把他捆起来再找个大夫。” 卜辞拱手:“是” 李若柳坐着车头,手拿缰绳,在一声“驾”声中,马儿开始小跑起来。 卜辞目送马车离去,一转头,便见所有的侍卫全员戒备,定睛一看,心猛地一沉。 “不想她死就滚开!” 钱文瀚掐着张嫣儿的脖子,举着手中匕首乱挥,狠厉大吼。 张嫣儿双手被绑,额头流着血,精神萎靡。 卜辞皱眉。 侍卫们举着武器都不敢轻举妄动。 钱文瀚见他们没反应,将目光投向卜辞,气急败坏地把刀抵在张嫣儿胸口处:“我说通通滚开没听到吗?” “让他走!” 卜辞沉声道,率先从门口往门处退去,所有倚卫向后退,让开一条通道。 第148章 挡剑 钱文瀚劫持着张嫣儿一步步离开,望着空荡的门口,命令卜辞:“准备马车,快!” 卜辞挥手,立即有侍卫小跑着去了马厩,不过一会儿,马蹄哒哒的声音传来。 钱文瀚松开了手,张嫣儿呛咳了几声,大口大口呼吸着。 “走,上去!” 钱文瀚决定带着张嫣儿一起走,这样有人质在手,他们不敢追来。 钱文瀚将张嫣儿扔在车里,一手刀砍晕后驾着马车朝李若柳反方向离去。 “卜先生,二公子带走了二少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有侍卫出声询问。 卜辞盯着钱文瀚马车离去的背影,沉吟道:“如今二公子是工部尚书,大人又伤重,若上报城卫营去拦截抓捕,抓捕的理由是什么? 二公子完全可以说他们是夫妻,夫妻俩打打闹闹很正常。 总不可能说二公子弑父,父子俩不和的消息传出去,也会让人多生揣测于大人不利。 而且如今御使府被封,二少夫人是夫人带回来了,这样会牵连整个钱府。” “那,那不管吗?” “二公子与大人决裂,我们不好插手,一切只能由大人醒来再做定夺,你们收拾府里,我去药庐找夫人告知一声。” 卜辞吩咐完一众事宜又匆匆乘马车跟着李若柳离开的方向追去…… 李若柳赶着马车行驶在路上,钱元身中数箭,他不好赶得太快那样太颠簸。 钱元躺在车厢里看着他纤瘦的身影,轻唤:“小……若” 李若柳听见了,回过头见他醒了,惊喜交加:“你醒了?你怎么样?” 李若柳将马车停稳,钻进车厢扶起他。 钱元靠在他身上,望着他,抬起手。 李若柳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没事!嫣儿用匕首伤了钱文瀚,这是我们约定好了的,你别担心。你先别说话,我立刻带你去找宋执医治。” 钱元听着他柔和的嗓音,脸上染着淡淡的笑意:“好!” “嗯!” 李若柳要松开他,钱元紧紧抓着他的手。 “怎么了?” “小若,我决定了!” 钱元望着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先别决定了,你伤这么重,再决定下去我就要守寡了” 李若柳见他醒来,精神尚可,心放下了一半,见他还不着急拉着他叭叭说耽误时间,忍不住吐槽连连。 钱元被逗笑了,一笑抽痛了身上的伤,疼得冷汗直流。 “别笑!我不说了!你躺下我们去找宋执!” 钱元点头正要躺下,耳畔传来呼啸声,一柄长剑刺穿车厢,横在两人之间。 钱元双眼猛睁,一把推开李若柳。 李若柳摔下马车落在一堆枯草上,下一秒车厢被利剑劈开,钱元在车身碎裂开瞬间一掌拍在身下的车板上凌空跃起,落地后退好几步,气血翻腾,猛吐了口血。 “钱元” 李若柳焦急万分就要奔过来。 钱元伸手出声阻止:“不要过来!” 钱元看着面前手执黑色长剑一袭黑衣的男子,眼尖的认出了他:“是你!” 李若柳看着黑衣人,面色一白,大喊:“钱元,信号,快发信号给卜辞,他离我们不远,定能赶过来。” 钱元苦笑,他身上全是伤,衣服破烂不堪,信号烟筒早不知道丢哪去了,“小若你先走!” 李若柳摇头:“我不走!” 黑衣人眸光沉沉,眼神冷冽,剑指钱元,钱元全盛时期能和他一较高低,此刻身受重伤,焉能是其对手? 利剑刺来,钱元躲了下,剑穿肩胛而过,黑衣人抽剑带起一道血线。 “噗” 钱元摇摇欲坠,呼吸变慢,周围一切事物开始禁声。 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住手!你住手!你要什么我们给,你不要杀他!” 李若柳冲过来挡在钱元面前。 黑衣人不看他,只是冷冷地望着钱元。 钱元心下了然:这是冲我来的! 钱元趴在李若柳肩上,气喘着,眼前画面开始模糊,“小若,真舍不得你呀!” 李若柳回过身抱住他:“钱元,你别死,你答应过我的,我不许你死!” 钱元想摸摸他的脸,可一手的血他忍住了。 “可不可以不杀他?他对你们没有威胁,我这辈子从未求过别人,算我求你!” 黑衣人皱眉,颔首。 钱元松口气,无奈道:“说好的一起归隐我要食言了,我死后不许忘了我,至少偶尔想想有我这么个老头喜欢你!” 李若柳摇头,泪水盈眶,“不,你不老,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李若柳抱住他。 钱元笑笑,抽出身上断箭抵在喉咙上,威胁他:“走吧!” 李若柳咬唇,泪水滚落,他转身向前走了两步。 “继续!不许回头!” 李若柳又走了四步。 钱元已经力竭,连支断箭都快握不住了,他闭上眼睛回想自己这一生,脸上露出了笑容。 黑衣人抬剑刺来。 钱元听着剑破空而来的声音,“噗嗤”,是利刃刺破的声音。 可身上的疼痛没有增加。 睁眼。 李若柳站在他面前,仰着笑脸,眼睛明亮。 钱元看着他身后的黑衣人,黑衣人眼中满是惊诧,他抽手,长剑从李若柳身体里抽出,血顺着剑尖一滴滴落下。 钱元大骇:“小若!” 李若柳胸口晕染出大朵红花,他腿一软往下栽。 钱元接住他,两人同时栽倒在地,手上一片温热,全是血。 “钱……元,别怕,我……” 李若柳大口大口的血往外吐。 “小若,小若” 黑衣人愣了几息,眼中晦暗不明,很快又再次出手。 “大人” 是卜辞高声呼喊的声音。 黑衣人见有人来,立马收剑朝一处飞身离开。 “大人,夫人这是……” “快,去药庐!” 钱元心都颤了。 钱元和李若柳重新上了马车,钱元抱着他,害怕的全身发抖:“小若,你不会有事的。” 李若柳脸色几近透明,唇色皆无,他觉得好累,他努力笑了笑,把刚刚他说的话又还给他:“说好的……一起……归隐,我要……食言了,我死后……不许……忘了我,至少……偶尔……想想……有我这么个……小孩……喜欢你!” 第149章 张嫣儿之死 李若柳气若游丝,钱元第一次真的怕了,李若柳想安慰他,可肺部的空气在快速减少,他抬起手想摸摸他粗碴碴的下巴,手抬到半空,落了下去。 钱元看着他的手无力的垂下,靠在他身上,安静异常,不再调皮,呼吸一窒。 “小若?” 呼唤了好几声,钱元捧着他的脸,明亮的眼睛合上了,小脸冰凉一片。 钱元抖着手伸到他鼻,良久,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车厢里一片静谧,卜辞似有所知,不敢言语,直到赶到药庐。 宋执看到卜辞时,愣了愣,卜辞掀开车幔,露出昏迷不醒的钱元和已经气绝的李若柳。 钱元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钱文瀚带着张嫣儿回到了工部尚书府,这也是曾经的侍郎府,册封文书下达没有一个时辰,府邸的牌匾都已经换好了,可见一斑。 钱文瀚花重金召来了一个大夫来看伤,那大夫似是司空见惯,来了只问有几处伤,可有什么不能食用的药物,其他一率不言,低头处理伤口,熬药,动作麻利的像身后有猛兽在追赶。 钱文瀚将银票扔过去,那大夫低头捡起,拱完手背起药箱匆匆离开。 张嫣儿被松了绑,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 钱文瀚不理她,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睡觉。 良久,钱文瀚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张嫣儿目光闪了闪,移向梳妆台上,她轻轻走过去,抽出梳妆台上的抽屉,拿出里面全新的剪刀,反握住,看着钱文瀚,一步步走近。 她站在床边,眼神一凛,双手握剪刀狠狠刺下。 钱文瀚立马睁眼,徒手抓住她的手腕,看到剪刀,大声斥责:“张嫣儿你发什么疯?”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骗子!是你!全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张嫣儿手腕猛然挣脱,对着他用力挥下。 钱文瀚抬手去挡,刀尖划过他手心,划过他手臂,顿时鲜血染了一床锦缎。 “啊!” 钱文瀚抱着受伤的手,憎恶的看着这个疯女人,一脚踢开她手中的剪刀。 张嫣儿看着空空的手心,怔了怔。 钱文瀚一巴掌掌掴过去,将张嫣儿扇倒在地:“你发完疯没有,你要谋杀亲夫吗?” 钱文瀚手心皮肉外翻,伤口狰狞,钱文瀚不知从哪摸出一块帕子缠在手掌上,看着张嫣儿哭得伤心讥笑:“没用的女人。” 钱文瀚捂着腰腹,刚才扇张嫣儿扯到了伤口,此刻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张嫣儿听到他的讥讽停止了哭泣,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问:“我爹入狱是你做的?” “是,是我!全是我!” 钱文瀚被气极了,索性全认了。 你们不都要害我吗?那我就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们都是我的踏脚石,钱文轩是,钱元是,你也是,你们全都是!还有什么想问的,你问,我全告诉你!等出了这个门,我就弄死你们所有人。我现在是工部尚书,张嫣儿你刚才的举动,是谋杀朝廷命官,我会送你和你爹一家团圆!哈哈” “钱文瀚,你混蛋!” 张嫣儿拔出自己头上的发簪用力地扎向他胸口,钱文瀚怔了怔,丝毫没躲。 直到簪子没入一半,他都没反应过来。 钱文瀚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不明白她怎么会真的对自己动手,她不是喜欢他吗?不应该是任由他利用也无怨无悔吗? “张嫣儿,你……” 张嫣儿眼中发狠,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心力交瘁,再也不是那个娇纵无忧的千金大小姐了。 有血溅了出来,溅到了张嫣儿的手上,红红的,烫烫的,她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一怒之下竟然真的扎了他。 张嫣儿摊着沾染血的双手,从慌乱到害怕到绝望到平静到麻木,然后她低低的笑了。 “钱文瀚,下辈子,我不要遇见你!” 钱文瀚已经顾不上她莫名其妙的这一句,因为他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的疼蔓延了全身。 张嫣儿说完将他胸口的发簪拔出,反手扎向自己的心脏。 快准狠,一气呵成,整根没入,以致于,李若柳匆匆赶来都来不及制止。 李若柳温柔地将她抱起,心情复杂:“嫣儿,你这是何必呢?” 张嫣儿扯扯嘴角:“容若,就这样吧!我累了!真的累了!拜托你把我的骨灰交给我爹,告诉他,女儿不孝,来世我还想做他女儿。咳……” 大口大口的血从张嫣儿口中涌出,不过几个呼吸,张嫣儿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李若柳叹息:“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命。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 随着李若柳的话音落下,张嫣儿含着笑,闭上眼,苍白的手滑落,头一歪,没了气息。 其实,送她去北城不是张争的意思,是李若柳的。 钱文瀚靠在床头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他就这么看着张嫣儿自杀在面前,无动于衷,他现在十分恐惧,是来自于内心对死亡的恐惧。 李若柳将张嫣儿轻轻放在地上,手移到她胸口上的发簪缓缓拔出,用布帕细细擦净,再仔细地插回张嫣儿的发间。 李若柳站了起来,捡起掉落在一边的匕首,面无表情地睨视着钱文瀚。 钱文瀚此刻已是惊弓之鸟,惊恐地想往后躲,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这么干看着李若柳走过来,单手将他从床上拽到地上。 钱文瀚此刻大脑已经没法思考,根本不会想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李若柳,怎能轻易将自己拽下来。 李若柳将钱文瀚拽到张嫣儿身边,冷斥道:“钱文瀚,我早就应该杀了你的!” “容若,救……救我!” 他的心口在流血,伤及心脉是会死的,此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恐惧。 钱文瀚此刻真的怕了,他不想死,他想活,他做了这么多,不过是想成为人上人。 凭什么别人一出生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而他费尽心思眼看着就要拥有了,却被终止生命。 他不甘心!他不服气! 他不能死! 第150章 钱文瀚之死 “容若,救我!” 钱文瀚扯着李若柳的衣角向他求救,他想两人毕竟一起长大,还真心相爱过,再不济也不能对自己见死不救的。 可惜他失算了! 李若柳听着他的求救,像在听一个笑话,他指着自己:“你向我求救?钱文瀚,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向我求救?” 钱文瀚听不懂,只是一遍一遍地向他求救。 “若儿,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保证不再打扰你,我会滚得远远的。求你!” 李若柳低低的笑了,眼睛濡湿一片,他蹲在他面前,看着他这副哀求的可怜模样,毫不留情地讥讽:“钱文瀚,此刻的你真的好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钱文瀚此刻只想活着,完全不在意他的肆意辱骂。 李若柳从怀里掏出一瓷瓶,还没说话,钱文瀚已将瓷瓶夺去,倒出里面的药丸吞了下去。 李若柳不解释他吃的是什么,开口道:“钱文瀚,你真的喜欢容若吗?” 钱文瀚吃了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真的好了很多,他松了一口气,他缓缓起身,发现胸口的血流速度变慢,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听到他问话,回道:“当然,容若,我真的喜欢你!” 他说的深情,李若柳却觉得恶心。 “哦是吗?你那么喜欢容若,怎么会发现不了我不是容若呢?” 李若柳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听完之后一顿,先是疑惑然后了然再笑着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不是容若呢?” “是啊!你们都叫我容若,我也的确顶着他的脸,我怎么能不是他了?” 李若柳笑着反问,眼神里冰冷一片,看得钱文瀚心慌。 “若儿……” “我说了,我不是容若!时间到了呢!” 李若柳悠悠地说着,然后把那把带血的匕首塞入钱文瀚的右手心。 紧接着往后退两步,就这么看着他,深邃又冷情。 钱文瀚想把匕首扔掉,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心脏里好像有什么在快速跳动,钱文瀚张口想说话,可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发声。 李若柳勾笑,眼中带着戏谑,右手伸到面前,握拳,左手包住右手。 钱文瀚疑惑不解,但下一秒他惊恐了,因为他自己也学着李若柳的样子,右手反握匕首,左手包住右手,刀尖对着自己。 钱文瀚盯着刀尖,瞪着双眼,呼吸急促,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若柳。 李若柳不说话,只是笑,然后双手用力撞在自己心口处。 钱文瀚终于明白他在做什么了,可惜为时已晚,因为下一秒,他双手反握着匕首,狠狠刺入自己胸腔。 匕首紧贴着心脏边缘刺入,心脏完好的跳动着,胸腔随着异物的进入开始往外冒血。 钱文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全身颤栗牙齿打架的咬合声,他好害怕,此时的李若柳宛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鬼,狠厉,阴森,冷血,无情。 与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再也无法重叠。 李若柳动作没停,他的手缓缓斜切,钱文瀚随着他的动作握着匕首的手缓慢而用力,匕首斜着划开了胸膛。 “咚咚” 钱文瀚的心脏从打开的胸腔中欢快的跳动着,胸腔里的淤血喷了出来。 血流了出好像破了诅咒,钱文瀚能动了,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噗” 他吐了一大口血出来,呛咳了下,血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钱文瀚气喘着,双眼无神地盯着李若柳:“为……为什么?” 他能说话了! 李若柳走到他面前,歪着头,像是在欣赏一幅佳作,听到他的问话,心情十二万分的愉悦道:“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吗!” 钱文瀚胸口的血淌了大半衣襟,脸色苍白,眼前阵阵模糊,他就这么跪着喘着粗气,随时要咽气。 李若柳看着他的心,惊讶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的心是黑的!” 钱文瀚看着他冰冷陌生的眼神,后知后觉:“你……恨我?” “恨?” 李若柳认真地想了想,“为什么要恨?我又不是容若!” “真正的容若,他在收到你绝情书的那一天就死了。” “死在北城那间旧院里,就是你们曾经互许终生的地方。” “他没有来过东城,没有嫁入尚书府,没有看到你娶别人。” “他是恨你的,但他的恨只停留在你抛弃他的那一刻。” “而我就是来为他复仇的!” “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李若柳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句道:“钱文瀚,你配不上容若对你的爱!” 钱文瀚呆呆地看着他,无法消化他说的话。 他在说什么? 他说……容若……死了? 李若柳说完抬手挥了下,一阵香味袭来,钱文瀚眼前一阵眩晕,很快清晰起来,眼前出现一座熟悉的旧院子,他看到了两个人,一个熟悉的身影……和自己。 “容……若” 钱文瀚喃喃自语。 “文瀚” “文瀚” “文瀚” 一声声,一句句,是记忆里那人羞怯缠绵的轻唤。 这些曾经的过往在眼前似一帧帧画卷在不停的变化,直接看到容若接到一封信,然后画面一转,是匕首刺入胸膛的声音。 “钱文瀚,我不爱你了!” 是容若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话语。 “啪” 所有的幻境都一一破碎,无数容若的画面在钱文瀚眼前消散。 “若儿,若儿” 钱文瀚焦急的呼唤,但世间再无容若。 “啪哒” 有泪落下。 痛,好痛。 钱文瀚跪着,捂着胸口,心脏疼得要炸了。 “钱文瀚,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钱文轩的病……被治好了,你身为钱府二公子会为他高兴的对吗?。” 言下之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你依旧什么也不是! 钱文轩看着李若柳的脸低低的笑了,笑的越来越大声。 李若柳知道他活不了了,不再理会,径直向外走去。 突然钱文瀚眼神一转,站起来拿起匕首冲上来,抵在李若柳脖颈上,在他耳边低语:“容若,陪我一起死吧!” 第151章 假死 钱文瀚死前还想拉着李若柳,他手握匕首抵在李若柳喉咙处,说罢手就开始用力,就在匕首要划破李若柳喉咙时,突然一声异响在耳边炸开。 “呯” 钱文瀚顿了,手保持着姿势,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往后倒去。 一道身影闪现,拧过钱文瀚手臂一个肋击将他用力击飞。 李若柳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抱进怀里:“若若,你有没有受伤?” “咳咳” 李若柳捂着脖子呛咳不止,抬头,微讶:“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 刚刚才亲眼目睹他满身是血的倒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赶去药庐又没见到他,立即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见到他被钱文瀚拿匕首抵着,他差点心跳都停了。 容修拿开他的手,仔细检查他的脖子,有道小血痕,渗出了血珠,容修掏出怀中的药膏轻轻给他抹上,动作温柔且认真。 李若柳任由他动作,眼睛瞥向钱文瀚,他眉心有个血洞,胸腔大敞,右胳膊被拧断,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容修将他脸轻柔的掰过来,“别看!身上还有伤吗?我看看!” 容修说着又细细将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遍。 李若柳嗔怪:“要不要全脱掉给你检查。” 容修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十分担忧:“我怕你受伤,虽然有宋执的假血包,但我刺中你时你全身是血,我还是怕了!” 李若柳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没事!说好了是演戏,容若这个身份不能用了,所以得假死!” “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李若柳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脸上印下一吻,笑意盈盈:“放心,会带着你,我的小男宠。” 容修摸着被亲的脸,对上他的目光,一脸傻笑,仿佛方才的慌乱与不安被一扫而光。 “小傻子!” 李若柳见他憨笑,点点他的鼻子。 李若柳看着死去的张嫣儿不禁幽幽一叹。 “他们俩怎么办?” 容修从身后搂着他。 李若柳感受着少年的心跳声莫名心安:“待张争事了,把他女儿的骨灰交给他,钱文瀚……留给钱元处理吧!” “好!” 容若,安息吧! 红袖,我替你公子报仇了! * “啊” 雪凝次日一早看到自己的脸惊恐地大喊大叫。 “公主,怎么了?” 随侍丫鬟想靠近被她用花瓶砸在地上吓得停住了脚步。 裴行听到下人的话,匆匆赶来,看着满地狼藉眉头紧紧皱起。 裴行迈了进去。 雪凝躲在床榻上尖叫:“不要进来!不许过来!” 屋外月国安排的丫鬟与仆人皆在远处伸着脑袋往这儿瞧,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公主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裴行冷声呵斥道。 雪凝没再尖叫只是发出了呜呜的哭泣声:“裴行,我生了怪病,一定是这月国动的手脚,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呜呜……” 怪病? 裴行看向紧闭垂下的纱幔,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碎片走近。 看到纱幔外映出的人影,雪凝带着哭腔:“裴行,不要看,会吓到的!” 裴行伸出的手因她的话而停顿了一下,捏捏手心一下子掀开了纱幔。 雪凝顶着一张满是红色包点的脸映入眼帘,裴行顿时愣住了。 雪凝看他这副被惊到的模样,眼泪再次爆出来:“我是不是快死了?呜呜……” 裴行眨眨眼恢复正常,仔细观察她的脸,心中思量一二,出口安慰:“应该是水土不服出疹子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雪凝一听,忙止了哭,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角认真问道:“真的吗?” 裴行有些嫌恶她的脸但还是强忍着,点头,温柔道:“公主初来乍到,有些不适是很正常的,我这就宣医师给公主诊脉。” “好好好,立即宣!” 从雪国带来的随行医师认真的诊了脉,得出的结论与裴行所说差不多。 “公主,月国与雪国气候什么的大有不同,这里的药物食物水都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适,只要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很多。” 雪凝摸了摸脸上的红疙瘩,感觉有些痒,好想挠。 医师看出她的想法,提醒道:“公主万不可挠!这要是挠破了,可是会留疤的。” 雪凝听了立刻收回手,小鸡啄米般点头:“不挠不挠。” 雪凝脸上敷上了草绿色的药膏,冰冰凉凉的。 “好舒服呀!这样这些小点就会好吗?” 雪凝眼中满是期待地看向裴行,裴行本来看得直眼疼,听到她问也不好不回话,只能又将目光聚焦在这张可怕的脸上。 “应该会的,是吧医师?” 医师附和着:“自然!” 雪凝听到裴行与医师都这么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希望在八号之前能恢复过来,不然可就坏事了。” 裴行很想翻白眼:现在你知道会坏事了,早干嘛了? 雪国公主出了疹子,院里的仆人丫鬟虽未有什么表情变化,但个个心里直呼“活该” * 钱元睡了很久,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容若携手归隐,他们游历了山河,最后选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建造了一座院落。 他们亲手布置里面的一切,容若喜欢习字看书,他便把偏房改成书房,笔墨纸砚皆是上乘。 画面一转 檀香幽幽,琴声袅袅 一人一袭银色锦衣,于凉亭抚琴,抬眼间眼波流转,笑意盈盈。 “钱元,我弹得可好?” “好,甚好!” “钱元,你会忘了我吗?” “当然不会,你……小若你要去哪儿?小若……小若?” 钱元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他的上身全是包扎的布带,血迹斑斑,非常触目惊心。 他醒了却又没醒,愣愣地坐在那儿,不言不语。 元宝上前轻声询问:“尚书大人,你感觉如何?” 钱元好像听不见。 宋执见状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他开口道:“容若有话让我转达,大人要听吗?” 宋执的话仿佛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他转动着眼珠,将视线锁定在宋执身上。 第152章 空空的 钱元盯着宋执,眼中带着隐隐期待的,良久,沙哑的声音问道:“他,说了什么?” 宋执心里一叹,从一旁案桌上取出一卷轴,递上:“他离开时留下的,我想你需要。” 钱元接过,看着卷轴上的红色穗子,大手轻柔的抚摸划过,他将卷轴缓缓展开,入目是那人一袭大红嫁衣于桃花树下弹琴,而钱元在一旁舞剑,两人遥遥相望,浅笑嫣然,好似天地间只有彼此。 “噗” 钱元趴在床边猛地吐了一大口血,“容若……容若……” 钱元痛失所爱,伤心欲绝。 “大人,节哀吧!容若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样伤心。” 元宝眼圈红红的,很明显刚哭过,可以理解,毕竟是他东家,伤心难过情有可原,见钱元如此,没忍住宽慰了一二。 宋执再次心里一叹,执起他的手又诊了下。 “吐的是淤血,无碍,大人想开些吧!” 哎~ 如果两人没有各为其主,其实钱元还是挺好的,对某位也是情深不寿啊! 李若柳:? 容修:? 宋执这想法刚冒出来,立马两位正主的脸就从大脑中浮现,眼中充满不明意味,他瞬间吓一嘚瑟。 钱元没留意到,而是兀自咳了好一阵,再次看向画卷,此刻画卷的一角沾上他的一抹血渍。 钱元赶忙用手擦了擦,沾血的地方显出了几个小字。 钱元指腹在画卷上抚触着,发现上面有一段凹凸不平,钱元将画卷举高,迎着光,能看到上面用东西划过留的痕迹。 “这上面好像有字?” 不知何时元宝见他动作奇奇怪怪也凑过来盯着瞧。 “我去拿药,沾上应该能看见。” 宋执小跑着去取了一瓶药汁,取了毛笔,沾上涂抹在画卷上。 很显,两句小小的字露出了真面目。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元宝不自主读了出来,读完一愣。 钱元反复嚼着这两句,神色恍惚。 宋执见钱元神情不对,一把拉过元宝往外走:“那个钱大人,你休息吧!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等等!” 钱元叫住两人。 “大人有事?”宋执问。 “他在哪儿?” 药庐就这么大点的位置,一眼望到尽头,看不到容若说明被人带走了。 “容老爷得了信,匆匆赶来,将他接走了!本来是要等大人醒了询问一下,但人是容若老爹,咱也不好拦啊!” 钱元听了没什么表情,但本就四十多的年纪好像突然变苍老了。 他重重的靠在床头,望着床顶的纱幔,心里就像被刀子挖走了一块肉似的,空空的。 宋执见他发呆,自然不好多待,拉着神情恹恹的元宝径直往外走。 元宝本来任由他拉着走,直到穿过前厅还在往外走,才反应过来:“怎么要出去?” 宋执回望了眼厢房,小声道:“他现在情绪不好,说不定会发泄,我们搁那儿杵着,人家碍于面子不好发作,硬生生憋着,说不定会出事!” 元宝不以为然,“以他的身份,迟早是要出事的!” 宋执立马捂住元宝的嘴巴,“嘘!不要让他听到了,我们答应过的,嘘!不能提!” 元宝蹲在门口,双手环膝,闷闷不乐。 宋执知道他心情不好,蹲在他身旁,撞了下他肩膀,“咋了,心疼?” 说着用眼神点了下屋里。 元宝摇头:“这是个死循环,没得解。” 元宝想了下,怕隔墙有耳,坏了东家的事,便拉着他往人烟稀少的巷子里走,边走边小声说:“如果他们成功,死的可就不是一两人,而是成千上万的百姓,我分得清。只是……” 宋执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截了当地回答他:“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钱元待东家多好啊!至少也是有过的吧!哪怕只是一瞬间!” 宋执摇头失笑:“或许真相会令你失望。打个比方吧!你在一个村子里过着宁静安逸的生活。 这个村里有瑰宝,吸引了其他村子的注意力。 他们想将瑰宝占为己有,所以无所不用其极的用了很多手段,不惜将一个很多年幼的孩子放在你的村子里生活。 很多年后,有一个孩子在你的村子里成了才,他一步步往上爬,终有一天他得到了很高的权利。 他生在他处却长在这里,他吃着你们给的粮食长大,成为了人上人,他开始积聚很多力量,然后为那个村子铺路。 让那个村子的势力渗透到你的村子里,把你们腐蚀掉,待你们手无缚鸡之力时吞并你们,占领你们。 可能你们会死,可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但你们脚下的土地改了姓氏,你们不再是你们,而是成了他人的奴隶。你甘心吗? 不,不甘心! 你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决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孤身入狼窝,以情为饵,诱敌深入,你成功了,敌人爱上你了,我问你,你会爱上敌人吗?” 元宝静静听完,没有说一个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如何去说! 哎~ “算了!想来东家才会有的纠结吧!我们去买菜吧!顺便通知尚书府里的人过来。” 元宝说着摸向腰际,突然惊叫一声:“哎呀!我忘了拿钱袋子。” 宋执无奈地看向他,解下自己的钱袋子递给他,一脸贱兮兮道:“随便花!” “哼!我花你的钱是天经地义的!” 元宝冷哼。 “那是自然,回头我就给你备一份厚一些的聘礼,向秋掌柜提……哎哟!轻轻轻……轻点!” 元宝扭着他的耳朵,制止了他的话,顺带提醒:“胡说什么呢?明明是我要向你们家提亲,你是不是又分不清了,要不要我帮你温习一下?” “不用不用!回去我就跟我爹说还不行吗?我又没说不嫁,你别生气嘛!松,松了吧!” 宋执连哄带保证的终于解救了自己饱受摧残被揪红的耳朵,他边揉耳朵边一本正经道:“既然要娶我,那得隆重些,我要八十八抬聘礼。” 元宝一巴掌扇过去:“你想要我的命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啊?” “嘿嘿!你东家不是将印章信物给你了吗?容家里钱多了去了。” “只是保管,你想啥呢?我有几个钱?算了不娶了!” 元宝气呼呼丢下他大步往前走。 “诶诶诶?别介!我不要你钱还不行吗?元宝!!!” 宋执忙不迭的追上去,恰巧与一满身脏污的妇人擦肩而过…… 第153章 这位大娘有事吗? 容颜满身脏污,头上都长满了虱子,她佝偻着背在小巷里走过。 耳边是两个年轻男子的打闹声,见二人举止亲昵,关系暧昧,容颜眼中的嫌恶快要溢出,她没忍住在他们背“啐”了口。 在城卫牢中的这几天,容颜觉得好像过了好多年,在里面吃不饱穿不暖,不能洗漱,浑身臭哄哄的。 谁能想到,曾经的容家大小姐竟然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恨! 眼中有滔天恨意涌上。 “容若,都是你!全是你的错!为什么你不去死!” “我诅咒你!” “不得好死!” 容颜穿着脏污不堪的衣裳,顶着草窝头,缩着袖子一边往街上走一边咒骂着。 街道上的行人看到她纷纷避让,紧皱的眉头和捂鼻子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她。 她在街上破口大骂,什么脏的字眼全往外蹦,好似要将这些天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配上她那丑陋的脸,真的像极了地狱中的恶鬼索命。 可她忘了,她如今这副德行没人认得她是容家千金,曾经的荣耀好似都已消失不见。 最终,她被一个壮汉一脚踹在地上,若不是她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一定会被那壮汉非得好一顿收拾。 容颜像一块破布一样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她抱着剧痛难忍的小腹,痛苦呻吟。 这么冷的天,她的额头硬生生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 有好心的行人从她身旁经过,关切地询问,也被她骂骂咧咧赶走。 周围有人不时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 容颜双眼发红,眸中带着疯狂。 这样的践踏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她艰难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一处走去,路上行人纷纷让开,唯恐避之不及。 终于她走到了容布庄门前,虽然她衣衫褴褛,脏污一片,但店铺伙计还是十分尽责地询问。 “这位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吗?” 店铺伙计挂着得体的笑容,眼中丝毫看不出任何嫌弃的神情。 容颜眼睛发热,她很想哭,可她忍住了,“我想找……” 话到嘴边容颜顿住了。 找谁? 找爹吗? 可自己在城卫牢里这几天,他一次也没出现,任由自己自生自灭,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容颜面带迷茫之色,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突然店铺内走出一人,那人穿着麻灰色锦缎夹袄,手拿金色小算盘,边走边看账本。 “刘先生回去了?” 店铺伙计恭敬地向他打招呼。 “嗯!盘完账目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刘乾已经习惯别人的尊敬,他十分受用,但也没飘飘然到端起架子要拿捏别人,他一向对谁乐呵呵的,十分平易近人。 哪怕遇到店铺里有人作假也不会当众点名怒斥,而是似有似无地将视线投向那人,言语上进行敲打,软硬兼施,包容有度。 加上他是秀才出身,算账又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做事一丝不苟,效率极高。 所以,刘乾在容家铺子里很吃得开,很有威望。 “那刘先生慢走!” 听着店铺伙计的话,容颜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恍如隔世。 她好几次哽在喉咙上想开口,最后还是身体比大脑反应快,她用脏兮兮的手拉住他的衣角。 刘乾侧过身看向身后这乞丐妇人,好脾气道:“这位大娘有事吗?” 容颜本来还激动地热泪盈眶,想向他哭诉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却听到他一上来就唤自己一声“大娘”,顿时气得半死。 她眼中喷火,咬牙切齿地吼道:“刘乾,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听着如噩梦般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刘乾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刘乾带着容颜回了容府,刚到府门,他指着大门,古井无波地说着:“你进去吧,岳父在府里。” 刘乾说着就往外走,容颜见他要走,立马大声疾呼:“你站住!” 刘乾背对着她,眉头紧锁:“有事吗?” “你要去哪儿?” 容颜不理解他的过去门而不入。 刘乾现在不住容府了,他有自己的家,自从容颜被送走,刘乾鲜少回容府,一是容有财明着说想独处,二是天天往店铺里跑,来回太远,三是他有不能说的秘密。 刘乾不想看她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只说了句:“我搬出去了,你进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乾你……” 容颜还想说什么,但刘乾已经上了他来时的马车,在他的一声“驾”中,马儿嘚嘚的跑起来,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眼前。 容颜总觉得此次再见刘乾,他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容颜看着熟悉的府门,泪水终于没忍住,落了下来。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洗个热水澡,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这般想着她冲了进去。 出乎意料地是被府中下人拦住了,当然在她好几个大耳刮子下,府上的丫鬟仆人一致想起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终于意识到那个刁蛮泼辣的大小姐又回来了,顿时心里又开始哀嚎不已。 容有财不在家,问家中下人,各个三缄其口,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不过此刻的容颜根本不在乎,她花了两个时辰终于在一众丫鬟婆子的呲牙咧嘴帮助中洗漱一净。 洗漱前还特地命厨房烧了一桌子好菜,以便她洗净后就敞开了吃。 吃饱喝足的她觉得睡意袭卷,她睡在自己香香软软的床上,觉得自己先前的种种遭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归零。 容有财听到下人的禀告,颔首并未言语。 他站在发妻的坟前,摸着重新填土的坟堆,泪无声滚落。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喷出了一口血。 容有财丝毫未惧反而是轻松的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小初,小若,咱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可以团聚了,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们了。” 与此同时,钱元拖着一身伤痛匆匆赶来。 漕运货船也被押回,张争走私一事铁证如山,不容辩驳。 当张争得知女儿根本不在船上时,手中的茶杯瞬间脱手而出,掉落在地,摔了个稀碎,茶水四溢,香气萦绕,张争却一身冷汗…… 第154章 你可一定要节哀啊 张争被关押在刑狱,直接隶属于皇帝月景昭,刑部尚书去了漕运将里面的货物人员一一记录,也将随行两位大臣的口供拿到手。 月景昭看着这些证据去了刑狱。 刑狱是专门关押官员的牢狱,通常涉及敏感问题,不能随便交由他人审理。 像莫非管理的掌刑司通常是用暴力手段审理一些特殊的犯人,再将口供上呈,是需要查验案件的,屈打成招那是少之又少。 刑狱的牢房不能称之为牢房,里面有案有榻,天气寒冷还燃着银炭,茶水吃食不会短缺,说是牢房,更倒是像自家别院厢房,只是限制了自由而已。 张争并不知道女儿去了哪儿,当然也不会知道她已经身死的事。 从货船被押回,知道女儿不在其中,他就心中惴惴不安。 摔碎的茶杯很快被清理干净,又及时换上了新的,张争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茶汤在发呆。 “参见陛下。” 突然牢门外传来一阵高呼声,张争瞬间被惊醒。 张争虽为戴罪之身,但他没有撩衣摆跪地行礼,而是淡然地看着那一抹明黄悠悠然移动到面前。 月景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因为他的不敬而生气,只是向他问了一句话:“张爱卿,朕在你心里并非明主,是吗?” 这话一出,张争已明白,面前的小皇帝已然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张争依然抱有侥幸心理,他的身后是一整个云国,他不会倒下,也不能倒。 退一万步,就算被抓到走私实证又如何,罪不至死,大不了不当这劳什子御使,又有何妨,反正我已经全部布置妥当,你能奈我何? 张争收回思绪,朝月景昭拱手:“陛下多虑了,张争惶恐!”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月景昭心中冷笑。 “张爱卿,听说你在找你女儿?” 张争心里咯噔一下,理所当然以为张嫣儿被月景昭抓走了正要思及应对之策。 月景昭出声打断他:“朕是天子,并非屠夫,不会动她!” 张争一听,并没有缓和情绪,反而担忧愈甚。 “陛下,老夫承认因贪婪而收了云国的好处,犯了错,愿意奉上全部家产赎罪,望陛下网开一面,让老夫带着小女告老还乡吧!” 月景昭差点被气笑了,你一句犯了错,赔点钱就想把事平了,置朕于何地,置月国万万子民于何地! 月景昭平复了下心情,面上一如往常般和气:“张爱卿谦虚了,你为国兢兢业业多年,朕不会让臣子失望的。那些小事不足挂齿,朕不会责怪于你。” 月景昭答非所问,话里有话,听得张争心惊不已,一时揣摩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女儿是否真的在他手里,要是真的,按理说只是以此要挟,自己未必不会就犯。 难道他是要…… “哦!张爱卿莫要误会,朕没有抓令千金,只是她自己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能情绪上太过波动,所以做了傻事,此刻已香消玉殒!” 月景昭故意说的轻巧,张争却是猛的瞪大双眼。 “你……你说什么?” 张争冲过来,双手抓住牢房外围的木杆,透过木杆中间的缝隙逼视着月景昭。 月景昭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反而贴心安慰道:“张爱卿,你不用担心朕会以令千金要胁你,朕不屑用那些手段。朕听闻这一消息也是深感悲痛,听闻你在寻她,所以特地来告知,你可一定要节哀啊!” 张争见月景昭表情不似作伪,心下大恸,顿时感觉一阵眩晕,他急忙抓住牢门稳住。 月景昭很满意他的反应,这种硬控别人的感觉,比威胁来得更有意思。 “不会的!你诓我!月景昭,一定是你诓我!” 张争真的是方寸大乱,直呼其月帝大名。 月景昭倒不觉得被叫全名有什么不好的,名起了就是让人喊的,不然全叫某某某算了。 月景昭无法与他共情,毕竟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基本嘎完了,他理了理没有褶皱的衣摆后,好像才听到张争的质问。 “哦!朕没见到令嫒,听说是张小姐与钱尚书……哦不,是与工部尚书钱文瀚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自杀而亡。 你放心,钱文瀚当场伏法,此时两人尸首应该还在吏部尚书府中,你……呃,你想见她一面怕是困难,不如朕命人将令千金尸首火化,晚些时候将她骨灰交给你,如何?” 月景昭言简意赅,思虑周全,可这些话落在张争的耳朵里就是莫大的嘲讽。 “月景昭,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休想诓骗我!” 张争终于撕下了一直维持的伪装面孔,怒目相对,眼中的恨意如潮水汹涌。 月景昭闻言感到非常委屈:“张爱卿何出此言,朕并未因你有异心而薄待,你却如此中伤于朕,朕实在是受伤啊!” 月景昭装无辜的样儿彻底激怒了张争,“月景昭,是你?” 张争观他这姿态终于明白过来,细想近日种种,这一系列的事情怎么可能是钱元的手笔,应该是眼前这位月帝做的手脚! 月景昭歪歪头,讥笑,顿时一股来自于帝王的气势震荡开来,张争只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双腿不自主地想弯曲,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上月景昭冰冷蔑视的双眸。 “真的……是你?” “张爱卿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还是要节哀啊!” 随着话落,外面开始嘈杂起来。 “护驾护驾,有一大批歹徒包围了刑狱,来人,誓死护卫陛下安危!杀!!!” 随着杀伐声起,兵器交接此起彼伏,月景昭面色如常,对张争发出邀请。 “张爱卿,不如与朕一同出去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闯朕的刑狱大牢。” 月景昭说罢向外走去。 张争紧接着被人放出来。 月景昭站在刑狱大门处,回过头对张争招手。 “张爱卿快过来!瞧瞧这是什么?” 张争心烦意乱,一边担忧女儿,一边惊于对月景昭的认知。 这小皇帝似乎一直在伪装。 第155章 你刚说谁死了? 钱文轩自从发现自己对容若起了别样心思后,就再也无法以平常心面对他爹,最近也总是外出,今他听闻西城来了位花魁,忙不迭的天还未亮就跑西城去了。 此刻他衣衫不整,一身脂粉味,满脸惊恐未定地从外归来。 尚书府已清洗干净,他看着府中忙忙碌碌的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么勤快呢!” 钱文轩要往里走,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钱文轩眯了眯眼,随意问道:“我爹呢?怎么没见到人?” 洒扫的下人不好多言,只道:“大公子去主院看看吧!” 钱文轩一脸狐疑地蹬蹬去了主院,一进屋就看到地上盖着两白布,白布下盖有两人形物,钱文瀚猛地睁大双眼。 他抖着手,指着那两白布,结巴道:“这,这,这,怎么了啊?” 正在收拾的丫鬟一脸沉重,不愿多说,只一句:“大公子自己看吧!” 说着将屋中稀碎的东西收拾干净,出去了。 钱文轩艰难地咽了下,他小心翼翼地慢慢挪过去。 他在一明显身形高大的尸首旁蹲下,缓缓伸出手,捏着白布的一角,他做了下心理建设,深深吸口气,猛的将白布掀开。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开右眼,看到地上躺着的是钱文瀚,他双眼睁开,仔细辨认了确定不是钱元,刚想松口气,又将视线转移到另一具尸身上。 从外形上来看,不是钱元! 那会是谁呢? 难道是…… 钱文轩觉得空气都稀薄了,他捏着白布的边,吸气,呼气,想掀又害怕会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如此反复纠结了三四次,他余光触及白布下的胸部。 有胸,是个女人? 钱文轩一把掀开白布,张嫣儿惨白没有血色的脸映入眼帘。 钱文轩重重松了口气。 他看看钱文瀚又看看张嫣儿,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唏嘘。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没有看到老爹和容若,应该就没事吧! 不过,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人呢! 问下人,下人皆摇头,他们都被钱文瀚支走了,是卜辞将他们又找回来的,除了知道死了两位主子外,其他一概不知。 钱元醒后约一个时辰才知道钱文瀚和张嫣儿的事,听完卜辞的话他久久不能平静。 纵使钱文瀚一而二,再而三的对自己出手,钱元再愤怒也没有真的想杀了他,可他对容若出手时,他承认他动了杀心。 此刻听到他身亡的消息,良久只余一叹。 人死债消,对于这个儿子他真的失望透顶。 钱元忍着一身伤痛来到了容府门前。 “大人,我去叫人!” 卜辞说罢就上前叩门。 随着“咚咚”两声,府门懒洋洋的开了道缝,有仆人拢着袖子打着哈欠冒出头来,目及钱元站在那儿,立马吓清醒了。 “小的见过尚书大人。” 仆人点头哈腰,恭敬有加。 钱元颔首,抬脚便往里走。 仆人自然不会拦,小跑着跟上,忙道:“老爷在院里,需要小的去叫一声吗?” 搁以往,钱元定会摆摆官威,但今天不一样,他的另一半在这里,他的魂儿落下了。 “不必,去见岳父。” 钱元尽量走得四平八稳,不让外人看出自己有伤在身。 仆人识趣地退下了。 容颜趁容有财不在,偷摸着将自己的衣物搬进了兰亭院里。 兰亭院,是李若柳刚以容若的身份回到容家,用计争得的容家最大最奢华的院子,那是容颜从开始修葺就惦记的院落。 当初被李若柳轻而易举的夺走,她恨得牙痒痒,如今她终于回来了,那自然就是要夺回原本就该属于她的院子。 “都仔细些,这些可都是我嫁妆,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容颜颐指气昂的指挥着仆人丫鬟将东西一件件搬过来。 容有财听到下人的回禀,急匆匆赶来,一到院外就高呼:“全都给我住手!” 容颜心道:坏了!老不死回来了! 但她看到已搬了大半,顿时挺着粗壮的腰肢,“都愣着干什么?继续!” “容颜,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容颜睨视了他一眼,讥笑道:“听?为什么要听?你将我扔在外面对我的死活不管不顾的时候,你怎么不能听听我的哭声?, 这是容家,我的家!我爱住哪住哪,谁也管不了我!继续搬!” “我不管你,你还能活着回来吗?你天天这副泼辣的德行,逮谁扎谁,以后谁能容得下你?” 容有财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自小这个女儿就被宠坏了,目中无人,胆大包天,不讲道理,文才没学几两,脏话学了一箩筐。 容有财知道跟她说不清楚,便决定退一步道:“家里的院子随便你挑,唯一这兰亭院你住不得!” “我住不得?” 容颜穿着艳丽的袄裙,仰着脑袋,“凭什么?罗勇死了,容若嫁出去了,你只有我一个女儿,这院子让我住怎么了?你知道我在城卫牢里受尽苦楚了吗? 你回来有问过我一句吗?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住怎么了?你还指望容若回来吗? 你把所有的家业全给他又如何?他根本不会记得你这么个爹! 他有多恨你,你比我清楚!” “啪” 容有财本就因容若的死心痛至极,这个院子是他对容若唯一的念想了,却还被这个不省心的女儿霸占,容有财简直忍无可忍! 容颜重重挨了老爹一巴掌,本就因这半年的遭遇而变得疯癫的她彻底绷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全都欺负我!” “罗勇在的时候你向着他,罗勇死了你又向着容若,凭什么,凭什么你的眼中就没有我!我恨你!我恨你!” 容颜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你……你……咳咳” 容有财被气得呛咳不止。 一老仆人连忙上前扶住他,对容颜劝道:“大小姐,老爷正为容若公子的离世伤心不已,你何必还要再来刺激他呢!老爷,别生气别生气!” 容颜听完一愣,“你刚说谁离世了?” 第156章 弑父 “你刚说谁死了?” 老仆人没在意,又说了一遍:“容若公子啊!今儿出的意外,老仆刚陪老爷将容若公子骨灰带回来!” “容若……死了?” 容颜惊了。 容有财还在伤心,容颜突然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她猛拍大腿:“死得好!死得太好了!报应!这就是报应!哈哈” 容有财眼眶还泛着红,听到容颜兴奋的大笑,心梗住了。 容颜脸上泛着红晕,兴奋的眼睛冒光,怨毒的不停咒骂。 “容若这个小贝戋人终于死了,老天爷开眼啦!” “住口!住口!” 容有财气得发抖,喘息着呵斥。 容颜瞧出容有财脸上悲伤之情,嗤之以鼻:“装什么慈父呢?你忘了容若是怎么坑害的我们吗?他害死我哥,害死我娘,害死胡嬷嬷,害死我外公一家。 他早就该死了! 死得好!死得妙!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值得喝一杯庆祝庆祝。来人,准备好酒好菜,我好快活快活!他死了我可太舒心了。” 容有财攥着拳头,怒火中烧,他一把揪住容颜的衣领,霎时,一个十分响亮的巴掌在若水阁回荡。 “啊” 容颜重重摔在地上。 容有财十分心痛,他摇摇头,指着她,无比失望道:“容颜,你太令我失望了,容若是你兄长,你没有半分尊重就罢了,却还是庆祝他的离世,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从现在起,容颜不许踏进容府大门。你带着我给你的陪嫁出府吧!” 容有财说完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转这些年他终究都在做些什么? 一步错步步错 容有财悔不当初啊! 小初!小若!我有悔啊! 容颜摔在地上,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但她没哭没闹,而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突然她诡异一笑,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剪刀,站起来,冲上去,一下子捅进了容有财后腰处。 “呃” “老爷,老爷?” 这样的突变让老仆人惊呼出声。 容颜抽出剪刀又一次捅进容有财的身体里,如此反复,她的脸上挂着微笑,眼中闪烁着狠厉,口中不住地低吼:“去死!去死!都去死!你们全都该死!” 伤口传来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痛,他侧过头看向容颜丑陋且狰狞的脸,有气无力的呼唤:“颜儿啊!” 钱元赶到时,容有财已倒在血泊之中,容颜看着手中剪刀上的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像个十足的疯子。 不知谁说了句:“大小姐弑父了!” 府中下人全部涌了过来。 “岳父” 钱元一进来便见到这副惨状,他冲过来将容有财扶住:“岳父,你怎么样?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大夫啊!” 随着钱元的一声怒吼,下人们纷纷跑动起来,容颜像是突然惊醒,将剪刀丢在了地上,尖叫一声冲了出去。 容有财本就时日无多,此刻更是奄奄一息,他艰难的摆摆手,“不用了!来……不及了!” 容有财边说话边吐血。 钱元心中不忍,“岳父多虑了,会好的,叫大夫,快!” 容有财缓缓摇头:“我早已……心中有数,不必……多此一举。” 钱元见他脸色逐渐灰败,心中已知救不回来了,但还是开口道:“岳父,小若呢?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钱元知道容有财是怨恨自己的,自己娶了容若,却没把他照顾好。 容有财眼中的光暗了暗,“钱元” 这是容有财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以往都是恭恭敬敬的称呼尚书大人。 钱元愣了一秒,立马接道:“小婿在。” “钱元,你和小若……和离吧!” 容有财声音晦涩不清,有气无力,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抽离,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开始急促。 一句和离,宛如晴天霹雳。 好一会儿,钱元艰难低唤:“岳父?” 容有财没有了以往的态度,而是喃喃自语地说道:“小若死了,我容家……断了根了,从此以后……容家与你……不想再有瓜葛,我死后,容若入祖坟……我们一家……三口……才可以……永远……在一起……。” 容有财咽气了。 老仆人带着大夫匆匆赶到,看到已然气绝的容有财,跪在地上痛哭。 钱元呆呆地看着他们操办了丧事,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跟着老仆人将容有财的骨灰放进先夫人棺材里。 “老爷,你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您一路走好!” 棺材即将合上,钱元沙哑的嗓音开口:“等一下。” 钱元看着里面黑色木头盒子,低问:“这是容若?” 老仆人抹去眼泪,点头,语带惋惜,“是啊!多好的公子啊!这么年轻的孩子就这么去了。” 钱元摸着黑色的盒子,心中大恸,一口血翻涌而出,他扶着棺材,喷吐在地上,全身的伤口都在叫嚣,再痛也敌不上心中的痛。 “大人,你……哎!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啊!” 老仆人满眼痛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劝慰的话。 小若,你就这么离开我了吗? 四十多岁,经历了无数风雨洗礼,身居高位多年的他还是流下了眼泪。 容若,我彻底失去你了! 容有财最后的心愿是让他和容若和离,他一千个不愿,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容若是因他而死,他有什么资格在他死后还将他和自己捆在一起。 容若曾经说过,死后想和他母亲葬在一起,如今他真的如愿了。 钱元想到即将要做的事,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容若,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错误,我不该将你困在我的身边,那样你还可以好好活着,而非这般你我阴阳相隔。 钱元去了户部取回了文书,将文书点燃烧成灰烬:“小若,没有这份文书,你也是我钱元认定一辈子的妻,我不会忘记你的!” 钱元回了府,在钱文轩再三追问下,容若的死讯开始传开。 钱文轩失魂落魄地回了屋,他呆愣愣地回了院,跌坐在椅子上,口中一遍遍的重复:“他怎么会死呢?” 第157章 弑君? 李若柳诈死后,钱元回到家中便一病不起,钱文瀚身死总得有个结尾,钱文轩忍着心中剧痛与不耐操办了一场表面盛大内里简约的丧事。 丧事办完,钱文轩举着火把看着两个柴堆,他首先走到张嫣儿面前。 他与这位弟媳没见过几面,谈不上交情,但对她的遭遇表示深深同情,因为他也被旁边这货坑得不轻。 感同身受。 “走好。” 钱文轩说完就要用火把将木柴点燃,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等一下!” 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钱文轩一转头就见一道青色身影奔涌而来。 钱文轩现在对女人简直就是如老鼠见猫,一整个习惯性闪躲。 “小姐———” 女子提着裙摆踉踉跄跄冲到木柴堆前,看着面无血色的张嫣儿泪如雨下。 钱文轩眨眼,这个女子是鬟儿,张嫣儿的贴身丫鬟,一直静默无言,特别没存在感,但钱文轩记得她,记得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 鬟儿哭得不能自已,她家的小姐虽有些娇纵,但却是顶顶好的,自己自小是孤儿,在被卖的路上是年幼的小姐见她可怜将她买下留在身边,吃穿从未短缺,跟着一起习字读书。 鬟儿好悔,是鬟儿没保护好小姐。 钱文轩叹气正要说话,目光一凝,看她腹部渗出的血,吃了一惊,“你受伤了?” 丫鬟捂着伤口身形一歪,钱文轩三步并两步上前将她扶住。 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叹息:“节哀吧!钱文瀚已经死了,你家小姐的仇也算报了。逝去的人会走向新的路,活着的人太牵挂是会打扰她的。” 鬟儿扶在他手臂上,因疼痛而喘息着,听到他的话,喃喃自语:“会打扰吗?” 这话是钱文轩瞎掰的,但是劝人很合适。 “当然,你好好的,她在地下才会有新的生活,等将来你们相遇时,她可是会问你过得怎么样?难道你要说,因为你我一直很痛苦吗?鬟儿,向前看。” 钱文轩难得正经,鬟儿目光投向张嫣儿,站稳,挺起胸膛,抹去了眼泪,“小姐,鬟儿会带着对你的思念好好的活,你等我,下辈子我还做你的丫鬟。” 钱文轩十分欣赏听劝的人,他捡起火把递给她:“你们主仆一场,你来吧!” 鬟儿深吸一口气,仰着脸,点头。 随着火舌将张嫣儿慢慢吞噬,少女眼中的晶莹不断滚落,钱文轩故意岔开话题,“你的伤谁干的?” 鬟儿听到问话,将目光锁定在另一边木柴堆上。 钱文轩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丫的!这么坏竟然心还能是红的,这么死真是便宜你了……” 钱文轩低声咒骂,一直碎碎念。 鬟儿见了反倒笑了,她将火把递给他:“钱大公子,你们毕竟兄弟一场,你来!” 钱文轩见她说了自己方才同样的话,一时觉得有点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钱文轩将火把高高举起,精准的扔在钱文瀚身上。 两人看着火堆,鬟儿无限留恋,钱文轩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如果当时我没离开,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容若,容若 “阿嚏” “公子?” 陆玖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窗户,沉思片刻,意有所指道:“公子就寝的时候,不要……咳……贪玩,容易受凉。” 李若柳揉揉鼻子,听着他语焉不详的总觉得怪怪的。 不要……贪玩?我玩什么了? 见李若柳一脸懵,陆玖心中叹息,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立马道:“公子,张争私豢的府兵已经去了刑狱。” 李若柳了然的点点头:“很好!只要劫狱成功就可坐实他的罪行!” 陆玖打断他的话:“陛下在刑狱里。” 李若柳抬眸,“嗖”的站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陛下……” “走,立刻去刑狱!” 这臭小子怎么好端端的往刑狱跑? 李若柳急不可耐的抬脚就走。 “公子,你的脸?” 李若柳顿住了,他一时有些纠结,但时间不等人,于是他抽出了匕首…… 月景昭站在刑狱门外,看着乌泱泱的人,满脸兴奋地朝张争招手:“张爱卿,我们被包围了!” 张争从月景昭身后站出来,立马有人开口:“大人,我们来救你了!” 看到熟悉的一个又一个面孔,张争瞬间脑袋一嗡。 完了,全完了! 张争只觉昏天地暗直直往地上栽去,月景昭托了一把,好心安慰:“张爱卿这是怎么了?” 张争抬眼看到月景昭不达眼底的笑意,惊觉:“是你!是你!” 月景昭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张争,你输了!” 张争脑子炸了,顿时心一横,掐住月景昭的脖子,威胁道:“都后退否则我杀了他!” 府兵配合张争攻陷刑狱。 月景昭被擒却丝毫不慌,反倒是把刑狱众人吓得腿软。 张争劫持月景昭往外走即将脱离刑狱范围时,张争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想杀了月景昭。 张争刚要动手,下一秒冷箭对着他的脖子划过一道血线。 张争摔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脖颈,不甘心地盯着月景昭被一群突然涌出的兵卫护在身后。 他的几千府卫被暴力快速镇压,速度之快,实力之强,闻所未闻,他终究是低估了这个年轻的月帝。 月景昭乖巧的站在一人身边,那人高声细数他的罪行。 “张争,你向云国走私火药,私豢府兵,今日还敢劫持陛下,意图弑君,桩桩件件都指向一点,你,叛国!” “哈哈……” 张争看着这一切,已然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不过是除掉自己所布下的一张大网。 “我女儿何在?” 张争现在只想知道女儿是死是活。 “她自杀了,钱文瀚也死了。” 死了吗? 也罢! 事到如今,已没有任何好隐瞒的了。 “月景昭,我,张争从未叛国!我是云国子民,一心为我云国效力!月景昭,你守不住月国的,今日是我张争棋差一招,但天下会有千千万万个我,我的国会将你倾覆,会将整个月国吞并,我张争无悔,我身为云国子民无悔!” 张争话落,拔下地上的冷箭从咽喉直直没入,他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第158章 你不要我了吗? 做了这么久的局,终于有成果了,李若柳松了口气,转身就走,被月景昭一把拉住。 “若哥哥你去哪儿?” 月景昭见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扭头就走,瞬间慌了。 李若柳不想理他,低声说道:“松手!” 李若柳此刻戴着面纱,除了月景昭和身边的几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本来打算等雪凝入宫再回去,没成想这小孩突然来这一出,真的要被气死。 一点儿也不如容修乖巧,来得匆忙,他还没和容修打招呼呢,小傻子该担心了。 月景昭不松,反而一个闪身走到他面前抓着他双臂,李若柳手臂有伤,被他这没轻没重的一捏,顿时酸爽的想给面前这人一个飞脚踢。 “啊” 李若柳疼得冷汗直流。 月景昭吓得立马松了手,手上有温热粘腻感,拿起一看,是血。 月景昭心下大惊,急了:“你受伤了!” 说着也不等李若柳回话,将他打横抱起就走。 李若柳眼立刻瞪圆了:玩呢?这么多人? 月景昭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心疼得要死,只想赶紧给他处理伤口。 陆玖冷眼扫过一众,大家立马移开目光,各干各的去了。 肆零见陛下如此情绪外露,内心开心得不行,立马乐癫癫地带着人马开始收拾起残局。 月景昭将李若柳按在软榻上,李若柳要起身,月景昭不让,李若柳无奈地躺着任由他掀开左臂。 左臂内弯处有条血线,皮肉外翻,很明显是刚用刀划的。 月景昭见熟悉的伤口,眼底怒气翻涌,一把扯下他的面纱。 面纱下是绝世却苍白的容颜。 “你……” 李若柳很少在人前显露真容,说真的他不喜欢这张脸,这张脸给了他也给了别人太多的伤害。 “李若柳,你一定要这么折腾死自己吗?蛊虫你都敢就这么生挑吗?你不知道疼的吗?” 月景昭真的怒了,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发着怒气。 自上次分离,他们已经近十个月未见了。 他知道他在悄悄做一些事,可他太狠,对自己从不怜惜。 李若柳对上少年帝王泛红的眼眶,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景昭,我回来了!” 一句“我回来了!”瞬间击垮月景昭的心防,他扑在他身上将他紧紧抱住。 李若柳本就纤瘦,月景昭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瘦弱的孩童,他高大的身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若柳很想翻白眼,但为了显得自己对他还有那么一点敬畏,他强忍住了,只能咬牙切齿的吼:“快……起……来!压……死……了!” 月景昭听完抬起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睛,见他脸憋得通红,立马双手撑在他双耳两侧,双膝夹着他双腿跪在榻上,凌空望着他。 “咳咳” 李若柳抚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哀怨地瞪着他:“要杀我可以直接点的,被压死很丢脸的?” 月景昭大囧。 李若柳见他失落,又好像看到初见时的他,自然而然地摸向他的脸:“景昭,为什么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要记住,你是天子,是整个月国的王,你不只是你自己,不可以任性。” 两人似乎回到曾经,李若柳孜孜不倦对他教授着一切,时刻提醒他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月景昭双肘落榻,轻轻埋首在他耳边,唇动,语带委屈:“这么久你都不回来,就这么把我扔在冰冷的宫里,你不要我了吗?” 少年倾诉着心中的不满,呼出的热气在李若柳耳边缓缓吹过,带着微微的潮热,李若柳忍不住缩了缩。 “之前不是不愿理我吗?怎么,分开这又甚是想念了?还是因为选妃的事焦头烂额呢?” 月景昭抬起头,望向他含笑的双眸,心里有处波动开始震颤起来,“若哥哥” “嗯?” “随我回宫吧!” 月景昭十分期待地看向他,他不能再将他放在外面了,他忍不了了!还有那个人,得处理掉。 月景昭心中划过狠厉,但面上依然一派人畜无害的模样。 呃 我是打算回宫来着,可是…… 李若柳望向屋外,这里是刑部尚书特意给月景昭准备的屋子,一年也没来过一次。 此刻刑狱已经恢复原样,外面还有些喧嚣,陆玖和肆零一个也不出现。 月景昭见他思绪游离,单手钳住他的下颚,迫使他看着自己。 “若哥哥?” 月景昭还在等回应,李若柳却满脑子都是容修,离开前,容修前脚带糖糕出门去买糖糕,陆玖后脚就出现。 他还没给他留话呢? 看着月景昭的双眸,李若柳又想到真的需要回去一趟,便决定回头让陆玖将容修接进宫里,有些事他也需要和他的男宠说一说。 “好,我们回宫!” 得到回答,月景昭开心地笑了,月景昭又想压着他,被李若柳嫌弃地推开:“规矩,成何体统,快坐好!” 李若柳撑着软榻刚起身,又被月景昭捉住手,李若柳抽了抽,没抽出来,无奈道:“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孩子这么黏人呢?” 月景昭本来十分开心,一时有些情难自禁,听到他又说自己是孩子心猛然一凉,脸上瞬间没了欣喜,手也松了力道。 李若柳只察觉他情绪低落,以为自己离开太久,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只是用力握住他的手。 “好啦!我回来了!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温柔拍着他的背,像以前那样哄着。 李若柳对他依旧温柔,只是月景昭不满足,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他的温柔。 张争一死,月景昭立马安排了人手接替了他的所有职务。 钱元还处在伤痛中,裴行私下想见他,被他回绝,对于雪国的一切他已尽全力,现在张争已死,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安全,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容修抱着穿着新衣服的糖糕回到客栈,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有些失落,以为他又在忙落下了自己,可房间里弥漫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儿。 他在木桌地上发现了一滴血,血带着寒气,容修心猛地一揪:他出事了! 第159章 刘乾的秘密 雪凝休息了几日,按时服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院里的日子照旧,雪凝看着来往忙碌的下人,突然惊觉,她下的蛊对他们好像没起作用! 雪凝不知是月国人体质特殊,还是自己太菜,一时如一口气梗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脸上的红点本来有所缓解又开始泛滥。 医师对蛊不擅长,诊了又诊,只道“内心虚旺,需静心调养,切忌动怒。” 雪凝听从医师的话,连脾气都收敛起来,再不主动招惹下人们。 容颜杀了亲爹后,满手血污,浑浑噩噩地走上了街头,此时她穿着奢华,妆容精致让原本丑陋的脸看上去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路上行人在两侧擦肩而过,她的双手垂在宽袖里,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只觉得头像炸开般生疼,她需要寻到一个人,一个让她可以倾吐的对象,她下意识想来找刘乾,她的夫君。 一连走了好几家容家店铺都没见到刘乾,她十分沮丧,或许回来就是一个错误,她就该陪着她娘一起死去。 不!我怎么会想到死了? 明明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咎由自取! 容颜一脸悲愤地停在一酒楼店铺门前,店小二见她衣着奢华,忙上前招呼:“这位夫人吃点什么,小店应有尽有,菜品齐全,味美价廉。包间大堂位置随便选,只望能得夫人一个好评。” 店小二的恭维令容颜脸色稍霁,正当她想要说什么时,指尖的血滴落在地,明明街道很吵闹,但这滴小小的血珠落下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容颜看着脚边的这滴血,浑身胆寒。 店小二顺着她的视线也发现了这滴血,以为她受伤了。 “哎呀!这位夫人是受伤了吗?那可要快快的去包扎一下,免得伤口恶化,那可就遭大罪了。” 容颜呆愣愣的跟失了魂儿似的,店小二没多想,反而贴心的给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家药材铺。 “今儿有坐堂大夫,您正好让大夫瞧瞧伤口。” 容颜浑身发颤,失去了思考能力,顺着店小二手指的方向而去。 走近才发现是容家的铺子,想到这些铺子都归了容若,容颜一阵心梗,又一想容若死了,瞬间又咧嘴笑了。 进进出出的人见了都皱眉以为遇见了疯了,纷纷躲着走。 药材铺里人满为患,只有一位坐堂大夫,看诊又慢,所以排起了长龙。 容颜没想真问诊,从进来时她就清醒了,所以趁人不注意她抽走了炉子边的湿布,擦净手又趁其不备塞了回去。 忙完本来打算转身离开,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跑到柜台问店铺老板:“刘乾今天来过吗?” 店铺老板愣了下:“这位夫人问的是我们家账房刘先生吗?” “对,就是他!” 容颜脸露喜色。 店铺老板摇头:“没有!昨儿个刘先生盘过库存了,接下来应该要隔个半个月才能来。” 失望,明晃晃的失望。 容颜失落的转过身。 店铺老板见她如此失落,忙叫住她:“这位夫人是有急事吗?要实在着急的话,可以去刘先生的院子里去等他,他一般忙完都会在那儿。” 容颜想到大喜过望,忙追着问:“他住在哪儿?” 容颜按照店铺老板说的位置,终于在七拐八拐中找到了一处小宅院。 宅子从外观来看很普通,院墙边有一棵粗壮高大的树。 容颜站在门前正准备敲门,突然门后传来拉开门闩的声响,容颜下意识躲到一旁的树后遮挡住自己。 刘乾穿着兰色缎袄,手上提着用布条系着的一沓账薄,他将门锁上,脸上挂着微笑大步往前走,步伐轻松,面色惬意是容颜从未见过的。 刘乾走出去好远,容颜才从树后走出,她看着院门一眼,视线扫过院墙。 一刻钟后,她踩着院侧墙上的牖窗翻了进去,宅院里晾晒着一些衣物和玉米。 宅院很小,只有单檐三开间平房,东为厢房,西为厨房。 推开厨房,灶里的粥还是热的,蒸的馒头又香又软,容颜将锅盖盖回去,转身去了正房。 房门用一把小锁扣着,容颜从墙角捡起斧头劈下,锁应声而落。 容颜以为会看到一间简陋且寒颤的小屋,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太寒酸了。 可门推开,容颜惊呆了,手中的斧头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撞击声。 屋中墙面,案桌仿佛被画卷纸张填满,一张张醒目的人物画像,或颦或笑,或坐或立,或思或眠,或静或动,足有上百张,充斥着小小的屋子。 最让容颜震惊的是,画中人是同一人。 容若,又是容若!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你怎么进来的?” 刘乾不知为何去而复返,一踏进来就见屋门大开,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到是容颜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容颜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刘乾义正严辞地上来就要将她往外推。 容颜从震惊中回过神,抬头对上刘乾眼中的愤怒。 容颜简直怒火中烧,她一把推开他,扯着嗓子怒斥:“刘乾,我竟不知你如此无耻,你竟然偷偷画了这么多容若的画像,之前我就看你瞧他的眼神不对劲,你死乞白赖的说我胡思乱想,今天你又如何解释?” 容颜嗓门大,宅院两边也是有住户的,刘乾怕她乱说让人听着,上去就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屋里,关上了房门。 “容颜,莫要胡言!” 刘乾被戳穿心事,羞愤不已。 “我胡言?刘乾,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妻子吗?你从未为我画过一幅画像,而你为容若画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你心里那点龌龊的心思吗?” 容颜边说边拿起一张就开撕。 “不许!不许动我的画!” 刘乾被她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羞愧,见她撕他的画,忍不住上前去夺回。 容颜见他护画心切,愈发气极。 你越护,我撕的越欢! “我说你为什么不回容家,是不是每天对着这些画像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呢?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也对!你们都是贱人!” 容颜口无遮拦,恨不得把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住口!” 第160章 我说是蚊子咬的,你信吗? “啪” 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屋中,容颜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刘乾。 他怎么敢的啊? 刘乾扇完全身都在颤,这是第一次,却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从未喜欢过容颜,他对美有独特的见解,他可以为了生活屈膝,娶容颜,做上门女婿,忍受谩骂,侮辱,但却无法容忍容颜言语中对容若半点指责。 “容颜,我们和离吧!” 刘乾说完整个人平静了许多,原来说出口也不难。 他舒心地笑了。 这样的笑却刺痛了容颜的内心。 容颜想要破口大骂,但她忍住了,因为她有更好的说辞让刘乾痛苦。 “和离?为了容若吗?可惜他死了,否则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勾的你们魂不附体的。” 刘乾明显一愣,狐疑地望着她,脑中浮现什么,但很快被自己推翻,他十分憎恶地睨了她一眼:“容颜,你真恶毒!” 容颜笑了,宛如恶鬼一般,狰狞大笑:“不不不,我不够恶毒,我应该连容若一块杀了,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中,是我人生一大憾事啊!哈哈哈” 刘乾察觉出不对,容颜虽然丑陋,心眼不好,但许久未见,容颜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她的眼中泛着腥红。 刘乾越看越慌,听着她的话,心中涌起不安。 “容颜,你走吧!和离书我会送回容府,我走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我们两清了!” 刘乾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容颜歪了歪脑袋,眼中泛着凶光,她柔媚一笑,眼睛扫过周边,随意道:“和离啊!当然可以啊!不过和离前我想要送你一样东西!”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不用多此一举!” 刘乾斩钉截铁打断她。 容颜不生气,她拿起案上花瓶看着上面的花纹,突然问了句:“刘乾,我们成亲多久了?” “一年十个月零十八天” 说完刘乾呆愣住了。 原来我记得这么清楚! 那些过去的日子对他而言不过是折磨,本来容颜被送走,他才感到活了,可现在她又回来了,那些痛苦如食骨之蚁,没有尽头。 “原来你记得啊!为什么快两年了你还是不喜欢我呢?” “咣当” 容颜话音未落手中瓷瓶猛地砸在刘乾头上。 刘乾没想过她会动手,被砸了个正着,他头上血流如注,身体一歪,瘫倒在地。 容颜面色冷淡,随手将碎瓷片扔在地上,露出嗜血的表情。 “刘乾,我容颜可以丧夫,绝不和离!容若死了,真真的,不但他死了,我爹也死了,我杀的,哈哈……谁叫你们欺负我!你们都该死!” 刘乾倒在地上虚弱地看着容颜扯了他的画作,撕了个粉碎,再用火折子点燃。 看到一张张画像被火舌吞噬,刘乾心痛如绞。 容颜纵完火逃跑了。 随着屋子彻底变成火海,刘乾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半昏迷中有人轻柔的扶起了他。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下意识唤道:“容若……” “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语带温柔,一如往常。 “你没死!我就知道!” 刘乾心一松,晕了过去。 肆零挑眉:他没事吧!把我认成公子了? * 李若柳回宫了。 看着熟悉的宫殿,心中的不适感开始蔓延。 他洗漱完,换上大红衣袍,一手捏着同色绣金线腰带,一手抓着湿漉漉的头发。 见到月景昭,李若柳奇道:“不去处理政事,待这儿干嘛?” 月景昭看着刚出浴的他,面若桃花,眼中带点盈盈水汽,心中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努力压制住,上前拿过帕子包住他的发丝。 李若柳的头发乌黑柔顺,指尖穿插其中,丝毫不受阻碍。 殿中燃着炭火,温度不低,月景昭额头隐隐见汗。 李若柳仅穿着里衣,浑身冰凉,他将腰带系在腰上,细绳系了两回也没系到位置。 月景昭见他一直低头,发现他较劲,顺手接过,手环过他腰间的细绳系好。 李若柳的腰很细,这样的姿势很像将他紧紧拥住。 熟悉的冷香沁入心扉,月景昭神情一荡,手下收力,李若柳不明所以,拍拍他的肩膀:“系好了把我大氅拿过来。” 李若柳搓搓手臂,不满道:你不怕冷我怕啊!没眼力见的家伙!一点儿也没容修可爱! 啊!今晚我要一个人睡了啊! 我的小男宠不在,无人给我暖被窝了,痛苦! 狐裘大氅在身,李若柳终于吐了口凉气。 李若柳见月景昭还不走,心里嘀咕:这是打算要跟我话家常吗? 可是我不是很想听哎! 我只想睡觉,昨晚上没睡好! 李若柳一副哀怨的样子,月景昭本以为是对自己的靠近不满,突然眸光一冷,手比大脑反应快,扒开了他的锁骨。 大氅滑落,肩膀一凉,李若柳被冷的一哆嗦,“你……” 李若柳本想训斥,目及自己锁骨上的红痕,瞬间蔫了。 咳 他默默将衣服拉好,睁眼说瞎话道:“我说是蚊子咬的,你信不?” 月景昭眼底如浓墨不断翻涌,他手紧紧攥的,面上一派天真无邪:“若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景昭岂会不信。” 李若柳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也长大了,正好此次选妃我帮你挑你几个合适的,早日为你开枝散叶,也算尽尽我当长辈的心意。” 李若柳越说月景昭心里就越难受,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攥住,疼得难以呼吸,偏偏面前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若哥哥你刚回来,早点休息吧!景昭还有些事需要去处理,明天初七,我们谈谈选妃事宜。” 李若柳欣慰点头,“你如此勤勉,我十分欣慰,切勿太过劳累,万事有我,我会与你并肩作战。” 李若柳的话并没有让月景昭心里舒服一分,他满脑子都是他锁骨上的红痕,一想到是另一个男人在他留下这些红痕,他整个人都要发狂。 不过他还是一如往常乖巧道着晚安,转身便变了脸色。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月景昭捏紧拳头。 容修是吗? 你该死! 第161章 不是你,娶谁都一样! 李若柳一觉醒来见到陆玖,眼睛瞬间亮了。 “陆玖,你终于来了!” 陆玖自然不会真以为公子是因为见到自己而兴奋! “陆玖,你见到容修了吗?他忘了给他留信,他肯定着急了。” 李若柳眼睛明亮得发光,陆玖却无语的直想抚额:我就知道会这样! 不过吐槽归吐槽。 “回公子,属下回到客栈并没有未见到他,那只猫也不在。” 不在? 那他人去哪儿了? 是去找我了吗?可我回宫了,他不可能找得到我。 “找,把人给我带进宫!还有,不要告诉他我的身份。” 瞅见李若柳脸上的狡黠,陆玖心里叹息:好几天没见九娘了,我需要她的话本子冲洗下受创的心灵。 这次选个悲情的! 两人正说着,肆零从门外探出脑袋,朝陆玖招手。 陆玖挑眉。 肆零想让他出去说,陆玖偏不干,如此反复,肆零泄气了。 只见他愤愤然冲进来,大喊:“见过公子!” 给李若柳整吓一跳:“咋啦!走水了?” 肆零想了下措辞:“公子,容颜杀了容有财伤了刘乾逃跑了,城卫营还没抓到人,需要让冥卫出动找人吗?” 李若柳心下一沉,“死了?” 肆零点头,“容颜前脚动了手,钱元后脚到府,没有说几句话就咽气了!” 容有财竟然死了。 “罢了!容颜交给城卫营就是好,不用理会,容家已经开始不存在了,除了店铺正常运转,其余的银钱全部充入国库。你记得找元宝,我留了东西。” “是” “刘乾现在如何?” 提到刘乾,肆零面上划过一抹尴尬,当然这事必须捂的严严实实的:“他受了重伤,不过是没有危及生命,休养?时日就好。” 李若柳点头,“刘乾一人管理大大小小店铺,担任账房,能力出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仅此一役他和容家已经脱离了关系,能保尽量保住。” “明白!” 肆零一一记下,恭敬回答。 “钱元那边有什么消息?他和雪国的人有没有接触?” 明天就是封妃大典,今天雪凝就会奉旨进宫,钱元的事也得有个终章。 “雪国随行礼官只有一位裴行,有递消息想和钱元见面,不过不知为何钱元没同意。”陆玖对此也十分好奇,一时摸不透钱元到底什么心思,也可能是怕被人盯上,太过谨慎。 “没见就没见,他们是一条心,再怎么样,钱元也不会反水,所有事情都照计划进行。明天朝堂上会有一场好戏。” 李若柳谋划了这么久,所有的突发情况都有了应对之策,才不会花心思去想他们现在为什么没见面。 “明白” 想到什么,陆玖发问:“公子,那位十六公主的脸?” 哦 把她给忘了。 “我给她下了点小玩意儿,你去问他要解药,没了主角,这戏也唱不起来!” 这个他是谁,陆玖最是清楚,李若柳缓解寒毒的药都是出自他手,是唯一一位入宫了的毒医———祖青 “属下遵命。” 事情交代完陆玖往外走,见肆零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朝他喊道:“肆零兄,不干活?” 肆零不理他,只看向李若柳,他等了许久也没见李若柳问及容有财,心里憋着难受。 李若柳见他有话要说,心中好笑:“有什么话直说吧,看你憋得也实在难受。” “公子难道就不好奇容有财死之前到底说了什么吗?” 肆零睁着一双大眼,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给李若柳逗笑了。 李若柳轻咳一声,配合的问他:“他说什么了?” 肆零献宝似的凑上前:“他让钱元和公子……不对,是和容若,和离!” 和离吗? 这倒挺出乎意料的。 肆零还在叭叭的说着:“而且更绝的是,钱元同意了。陆玖,你不是也知道吗?为什么不说?这多有意思啊!” 陆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提着肆零衣领,对李若柳微微颔首,“公子,属下告退!” 肆零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说下去,奈何逃不出陆玖的魔爪,在宫中又不能大声喧哗,只能低吼:“陆玖,你快放开我!怎么说我也是排在你前面的冥卫,你不能给点面子啊?” 李若柳见两人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李若柳诈死后,他去见了容有财,倒不是让他配合自己演戏,只是去给容若和他娘上了柱香。 容有财没什么反应,想来是早已猜出李若柳不是他儿子。 李若柳不怕他揭穿自己的身份,因为世间再无容若,也无人知晓假扮容若的他去了何处。 没想到容有财临终前竟然是让钱元和容若和离。 李若柳走到桌前,斟了杯茶水,对着容府的方向,轻声道:“以茶代酒。” 李若柳对着空气示意了下,将茶水缓缓洒在地上。 张争的事并没有在朝中引起多大的风浪,但官员们看着年轻的帝王,心境都在悄悄的转变着。 十六公主进宫事宜已商定,李若柳仔细看了在选秀女,除了自己安插的人手,只有三位较适合。 看到莫兰兰名字时李若柳挑了挑眉。 “景昭,这三位如何?” 月景昭象征性地扫了一眼:“若哥哥做主就好,景昭无所谓!” “怎么能无所谓呢?毕竟是纳妃,以后是要朝夕相对的,要是有了孩子,你要让你的孩子觉得他是无所谓得来的吗?” “好,景昭明白!” 月景昭认真选了两人,其中就有莫兰兰。 李若柳满意的点点头。 月景昭看着他认真的脸,心中充满失落。 不是你,娶谁都一样! 容修带着糖糕去了药庐,宋执自然知道李若柳是回了宫,但他不能说啊! 哎!知道秘密的人真痛苦。 元宝只知道东家有事要离开,对外戏演全套。 两人都三缄其口,容修不知内里,想到发现的血渍,心急如焚。 他本想去找莫老大,他路子广,认识人多,肯定有办法,但行至半路,被一人堵住了去路。 糖糕感受到气氛凝重,浑身颤栗,容修拍拍它的脑袋:“糖糕,先去一边等爹爹。” 第162章 拜托,恋爱脑也得有个限度! “喵呜” 糖糕似听懂人话般从容修怀中跳下,快速窜到一旁,不见了踪影。 眼前人面容冷峻,眼神犀利,是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容修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排除对方是雪国人。 容修从未与人结怨,不明对方意图,“抓我?” 那人勾唇,目露凶光,杀气顿现:“错!是杀你!” 话落,那人抽出腰间双刃冲了过来,动作非常迅速。 对方竟然直接动手,容修双眼睁大,堪堪抽出长剑,“咣” 刀剑相交,剑光凌厉。 几十招之后,容修开始气喘,对方实力不弱,容修还要去找李若柳,不想和对方纠缠浪费时间。 容修手执长剑狠狠劈下,刀剑相交带出一串火花,容修抬掌拍出,那人左手翻转用刀身横挡。 “区区赤焰心经,也想伤我?” 说罢刀挑剑身,一掌容修将击飞。 容修摔在地上,抬眼,刀指在胸前。 “你太弱了!” 容修震惊于对方对他的了解,如果是来杀自己的,那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容若在哪儿?你一定知道!” 那人眯了眯眼,嗤笑:“下了地狱你就见到他了!” 容修错愕。 那人握着刀正对着他的脖子划过,突然“噌”的一声,刀从中折断。 一板铜钱掉落在地。 “谁?” “这人你杀不得!” 一人从暗处走出。 容修看清来人,惊讶出声:“老徐头?” 老徐头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他,又快速移到男子身上。 男子明显识得老徐头,礼貌的笑了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骠骑大将军徐尧徐将军。” 容修好奇的看向老徐头:他竟然是骠骑大将军?官居一品? 老徐头蛮不在乎的摆摆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江州,容修你不能杀!” 江州明显对老徐头有所忌惮,没有直接回怼,而是解释道:“江某也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不好违抗。” 老徐头点头:“我知道是他下的命,那你应该也知道容修和那位的关系,那位于他是怎样的存在,你我心知肚明,倘若因一个容修他们有了隔阂,你觉得他们是彼此怨憎还是找动手的人麻烦呢?” 老徐头这招用的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分析利害关系,你自己去想。 江州犹豫了,他看了眼地上的容修,决定挣扎一下:“他是雪国人。” 老徐头又一次点头:“我们都知道,但那位选择了信任,你要唱反调吗?老徐头奉劝一句,他虽握大权,但依旧需要仰仗那位,那位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万一动怒是要血流成河的。” 江州想到了什么,纠结的神色终于归于平静,他泄气了:“好,我不杀他!但我会如实禀告,徐尧,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徐头见他识相,终于咧嘴笑了,忙将容修扶了起来:“哎呀!我老徐头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就不劳烦你费心啦!天气寒冷,改天请你吃酒!” 江州最是会识清利害,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徐头将容修带走。 容修侧首回望一眼,老徐头低声喝道:“别看了,万一他反悔,我可保不住你!” 容修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不是骠骑大将军吗?难道还能打不过他?” 老徐头吹胡子瞪眼,嚎啕起来:“都说了那是曾经,还提来做什么?再说了,骠骑大将军老了,老了你看不见吗?呜呜……” 呃 我就随便说说! 你真的要这样哭吗? 容修觉得好丢脸。 江州站在原地听到老徐头嚎叫声,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一想到他刚才的话,有些后怕,要是真动手了,怕是……危矣! 哎! 大人物之间的矛盾,小人物都是炮灰。 老徐头带着容修上了一辆马车,老徐头准备送他出东城,容修察觉不对,抢过缰绳,质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老徐头知道这小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但他的存在已经惹恼了某人,要想保全,唯有此刻离开,明天就是纳妃大典,必将全城戒严,到时就是想飞也飞不出去啊! “他要杀你!这里你不能待了,你可以去其他人三城,或去云国亦或回国都可。” 容修不明白:“他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我挡了谁的路吗?” 你睡了李若柳啊,听到是一回事,看到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他忍不了! 这里面太过错综复杂,老徐头也不好详说。 “我不能说!总之你走吧!” 容修自然不会走,他还要找李若柳呢,他现在只想确认他是否安全,至于自己,没什么要紧的: “容若呢?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他安全吗?” 老徐头很想敲开他的脑袋:拜托,恋爱脑也得有个限度,差不多行了! 哎!本来还挺乐意见你和李若柳在一块,可现在这事态怎么就偏成这样了。 谁说只有女人心海底针的,我跟他急! 真的是麻了! “别问了!你惹不起!” 老徐头说着就要夺回缰绳,容修见他语焉不详猜出了什么:“是你们的皇帝要杀我?可我并没有做任何威胁到你们!我不走!我要去找他!哪怕是死!” 容修说着跳下马车往回走。 “容小子,你咋这么轴呢?” 老徐头看看四周小声道:“没听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你先离开,但是时机成熟你再回来不就结了!” 容修盯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戳穿他的谎言。 “你骗我!你这么急切的要我走,说明我一定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后果很严重的事,我离开后不可能回得来!我答应过他,会一直陪着他,我不走!他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他!哪怕把整个东城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他!” 容修大步流星往回走,老徐头急忙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追上:“容小子,他没事!他好的很!你听我一句劝呗!相识一场,我绝对不会害你!你就先离开,我会告诉他的!” 容修不听不听,小跑着躲着他。 老徐头正气结,突然容修停了下来,他以为容修想通了:“诶,这才对嘛!” “陆玖大哥” 容修出声唤道。 第163章 不听话我就用强了! 陆玖带走了容修,容修跟在他身后,回想老徐头的讳莫如深的表情,心中划过异样。 “陆玖大哥” 容修想问他一件事。 陆玖直接回了句:“公子没事!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份暴露,我奉命送你离开!” 容修听完顿足,他摇头拒绝道:“陆玖大哥,我不能走!” 陆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只是奉命行事,你若不愿走,我不会勉强你,但接下来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容修想到什么,心口发紧:“是他让我走的吗?” 陆玖眼神闪烁了下,点头。 容修心头酸涩一片:“他……” 要说什么? 说自己舍不得离开? 还是自己有能力自保? 容修将话咽下,抬起头,表情恢复如常:“好,我走!” 陆玖心中微讶,但很快心里又摇摇头。 如此愚忠,留下并非良策,走了也好。 陆玖带容修去了一艘船,容修在陆玖的目光下上了船。 陆玖看着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但至少于月景昭是好事。 真让月景昭动了手,哪怕两人不会闹翻,但绝对会有裂痕,这是所有冥卫都不想看到的场景。 寒冬腊月,水光粼粼,船缓缓行驶着。 容修看着冰冷的云纱河,心密密麻麻的刺痛着。 容修,你就这样走了吗? 走了去哪儿? 雪国不是你的家,没有他的地方都不是归属。 不,我不能走! 便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死在有他的土地。 船已经行驶了很远,这会儿四周并无船支,要么让船调头,要么…… “扑通” “哎呀!有人落水了!” 随着一声惊呼,船上顿时乱作一团。 水很凉,带着冷冽刺骨不断侵袭着容修的感官,他陷入了那场恶梦中,被谩骂被欺凌被追杀。 没有人救我。 没有人。 容修放弃了挣扎往下沉。 突然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个人的声音,在呼唤。 在唤谁? “容修” 容修? “容修” 容修是我,他在……叫我? 容修睁开双眼,望着头顶的水,运转赤焰心经,努力往上游去。 “哗” 容修游出水面。 “咳咳” 不远处有一艘奢华的船只,灯火通明,琴声悠扬。 容修气喘了几下,努力游了过去,幸运的是船舷边上正巧有一根垂下的粗绳,容修从水中一跃而出,握住粗绳翻上了船。 容修重重落在船板上,身上的水滴滴哒哒流了一地,纵使有赤焰心经,这一时半会衣服也干不了。 船板上没有人,容修将目光投向了船舱里。 恰巧船舱的门从里往外推开,一位身着红衣的绝美男子看了过来。 容修立马移开视线,拱手:“在下容修,不小心落水,冒眛上船,希望没有打扰到公子。” 绝美男子轻轻一笑,行了个书生礼:“天气严寒,你身上湿透了,若不介意,舱中有干净衣物可借你一用。” 容修没有推辞,垂眸恭敬回礼:“那就有劳了!” 容修随着男子进舱,经过男子身旁时,对方身上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甚是好闻。 容修屏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舱内很暖,男子只穿着春衫纱衣,举手投足魅态浑然天成,眼波流转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勾魂摄魄。 容修心中升起异样,遂十分客气地再次道谢:“多谢了!” 绝美男子勾唇,去取了衣物:“里面有热水,去洗漱一下,嗯,这水很腥,不要把我的衣服染上腥味了,我不喜欢!” 容修是借衣服的,别人怎么说他自己是照做。 接过衣服时,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凉指尖划过他的手背。 容修惊了,心中惴惴不安,甚至怀疑这是艘花船。 见他端着衣服托盘发呆,绝美男子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说着绝美男子伸出手背要去摸摸他的额头,容修立马清醒过来,往后退一大步,有些结巴的说道:“没……没……我没事!” 见他如惊弓之鸟,绝美男子忍不住的笑了。 “我又不会吃人,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容修解释:“没……没有!” “去洗漱吧!放心我不偷看!” 绝美男子调皮的模样像极了狐狸。 容修为刚才自己乱想而心生愧疚。 容修进了屏风后,果然里面有桶热水,水中飘着几味草药片,是常见的药物,温度正好,容修没再多想,直接脱下湿衣快速洗净。 容修收拾好后,绝美男子朝他招手:“过来喝茶,驱驱寒!” 容修心中有愧,立马坐在他对面:“多谢!” 绝美男子玩味的看向他:“你这么正经,你心上人会不会觉得无趣?” 提到李若柳,容修目光开始落寞。 “怎么,心上人不要你了?” 绝美男子一语中的,容修表情有些绷不住,他心情十分低落:“是我的问题。” 绝美男子美眸轻挑,身体前倾,手轻轻盖在他手上:“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不要就不要了,不如你跟着我吧!我保证不会抛弃你!” 容修瞳孔一缩,手“嗖”的抽回。 绝美男子不恼,笑意盈盈地起身,走到他身边,白皙的手掌落在他的肩上,凑到他的耳边,嗔怪道:“怎么,我不美吗?你竟如此拒绝我!我真的好伤心呐!” 容修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喘,手指收拢握拳,“你……你很美,可我有喜欢的人!” 绝美男子,手顺着他的肩滑向他的胸口,从衣领探向里面,被容修立马捉住。 容修脸上有些不好看:“上船打扰,是在下的过错,待上岸必百倍奉还。望公子……望公子” 绝美男子顺势躺在他怀中,容修下意识想将他推出去,被男子单手点穴制上,迎着容修震惊的目光,他调笑道:“怎么还想动粗呢?” 绝美男子双手挂在容修脖子上,盯着他的唇,魅笑:“我不要钱,只想要你!不听话我就用强了!” 说着唇贴了上去,冰凉又熟悉的触感在容修脑中炸开,方才的清香变淡,熟悉的冷香沁入心扉。 第164章 你呀!肯定不行! 容修手上收力,搂住他,埋首在他的颈肩,低吟:“若若” 李若柳还没玩够,故意逗他:“若若?你的心上人叫若若啊!这么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若字呢!” 感受着怀中冰凉柔软且熟悉的身体,容修搂得愈发紧了。 李若柳嗔怪道:“你是想勒死我吗?这般用力!” 话音刚落,容修立马松了力道,嗡声嗡气地回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李若柳眼中闪着好笑的光芒,推开他,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这么俊朗的脸,我可没看够呢!还有这身……” 容修只觉浑身发热,眼睛粘在他的身上,声音有些沙哑:“若若” 李若柳见小男宠被吓到,想着安慰一下好了,便抬手一双玉臂挂在他脖颈上,柔柔道:“离上岸还有时间。” 容修目光从他的身上落在他的唇上,刚要吻下又看到他绝美都陌生的脸,顿时顿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我不好看?” 李若柳躺在软榻上盈盈发问,眼中含情。 容修慌张解释:“没,没有!你好看!只是……只是……” 李若柳仰起身,凝视着他的双眸:“所以你喜欢容若的脸,不是喜欢我咯?” 容修大惊:“不,不是的!若若……” 李若柳生气地推开他,抱着膝背对他,声音带着哽咽:“好嘛!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现在你也见到我了,我就长这样,我知道,没关系,你走吧!我可以重新找一个男宠,我……” 李若柳话题没说完就被容修扯进怀中:“若若?” “干嘛?” “我喜欢你!只是我……有些乱。” 容修捉住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眼中带着缱绻深情,仿佛在看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李若柳故意问道:“是吗?那我好看还是容若好看?” 呃 容修面上纠结,一直以来两人在一起,他看到的都是容若的脸,这一时真的好不习惯。 “若若最好看!” 李若柳忍俊不禁:“油腔滑调。” 李若柳眼珠一转,居高临下道:“不习惯吗?那就重新熟悉一下吧!容修,记住我的脸,我扮演过很多人,现在这张脸是真的,名字有很多,只若若这称呼是独属于你的。” 容修看着他认真诉说的眉眼,将他拉下贴在胸口,大手穿插在他的发丝上,指尖捏住红色的发带,轻轻一扯,发丝倾泻而下。 容修抱着他翻了??身,吻在纱衣下白皙光滑的肩头。 “嗯” 李若柳嘤咛了声。 “若若” “嗯?” 李若柳抱着他,双眼迷离,面如桃花。 “我心悦你!” 容修吻着他倾诉着爱意。 李若柳脸上染着笑意:“这么喜欢我,为什么没认出我?一点儿也不像某人!” “某人是谁?” “一位……故交” 李若柳说到这时明显带着不明情愫。 “你们……” 容修想继续问。 李若柳不答,岔开话题:“容修,记住你的话,只能对我说。” “好!” 船舱里暖意盎然,软榻红纱翻滚。 陆玖站在岸上看着船叹息了声,花九娘捏着帕子看得津津有味,闻声粉拳立马招呼上去。 “叹什么气呢?他都这般年纪了,一个人你就忍心了?”说着又看向灯火通明舱门紧闭的船,咂巴嘴:“你还真别说,选了个这么嫩的,有眼光啊!” 陆玖见她还向往上了,面色一沉,冷冰冰道:“花老板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花九娘微讶,抿嘴笑道:“哎呀!这是吃醋了吗?哈哈哈” 花九娘笑得花枝乱颤,陆玖气得脸色铁青。 花九娘止了笑,借势靠在他身上。 陆玖仿佛触了电似的立马弹开。 花九娘挥着小手绢,埋怨道:“瞧瞧他们,再看看你,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水灵灵的姑娘站在你面前,碰你一下你都这么大反应,你都搞不定,还说什么其他的男人呢?哼~” “姑娘?花老板这是妄自菲薄了吧!以花老板的手段,想来裙下之臣无数,大可不必说的好像陆玖不识抬举似的。” 自认识花九娘起,花九娘就热情似火地想拉着陆玖做些不可描述之事,陆玖可不吃她那一套。 虽然喜欢花九娘整得五花八门的话本上,两人也算得上朋友,但亲密一事万万不可能。 搁旁人或许会生气,但花九娘只是摇曳生姿,风情万种地挪到陆玖面前,将他上下一番打量,目及一处轻声笑了下,“陆玖,我花九娘就喜欢挑战性,你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九娘有理由怀疑你…… 当然,你若有难隐之处,早说就是,我便不缠着你了,毕竟东城年少俊俏的郎君比比皆是,九娘还不想虚度光阴呢!” 花九娘的话语彻底激怒了陆玖,他一把钳住花九娘如藕的小臂,咬牙切齿低吼:“你说什么?” 花九娘丝毫不惧,一字一句道:“我说,陆玖你呀!肯定不行!啊” 陆玖大力地将花九娘搂住,捏着她的下颌,发狠道:“是吗?” 陆玖用指尖摩搓着她唇上的嫣红的口脂:“那就看看到底谁不行?” 说着陆玖粗鲁地将花九娘扛起来,花九娘吓得花容失色:“陆玖,陆玖你放我下来!” 陆玖此刻怒火中烧,怎听得进去,他扛着花九娘径直去了间客栈,扔了锭银子就扛着花九娘进了厢房。 一脚踢开房门,大步走向床榻,将花九娘扔在软榻上。 花九娘看着凶巴巴的他,的确怂了,正要说话,陆玖掉头就走。 刚松口气,陆玖又回来了,而且开始解腰带,“门锁上了,今儿让你看看到底谁不行!” 花九娘见他来真的,想求饶的话在看到他精壮的上身时,咽了回去。 陆玖见她不求饶,还痴汉般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气结:今儿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陆玖压着花九娘,花九娘紧张的小脸红扑扑的,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着,勾得陆玖眼神瞬间变了。 第165章 哪怕你的身边没有我的位置 陆玖的怒意在花九娘痛呼中戛然而止,观她表情不似作伪,目光下垂,那一抹嫣红刺得他眼疼。 陆玖喃喃道:“怎么会?” 花九娘是初次,又被如此粗鲁的攻城,顿时疼得浑身颤抖,闻言眸中含泪,泫然欲泣,轻咬红唇,见齿轻启:“为何不会?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陆玖愣愣不言,刚才真是气着了,这般不管不顾的,才会陷入现在这般进退两难。 花九娘见他想认怂,立马不愿意了,“诶陆玖,你吃都吃了,不要告诉我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告诉你,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今儿你敢怂,明儿我花九娘就找去男人,一天一换不带重样的,并且你与我再无瓜葛!” 花九娘说着狠话,泪水跟着落下。 陆玖本心中有愧,见她如此扪心自问,自己对她并非真的毫无动心。 陆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哄:“哭什么,我陆玖做事,有始有终,你对我的心意我已然明白。” 陆玖俯身吻在她的脸上,甜腻的胭脂味很浓:“下次别抹这么浓的胭脂了,我还是喜欢清淡的你。” “你……啊” 花九娘本想问他什么意思,但很快被他带着节奏走,沉醉其中。 鸳鸯交颈,缠缠绵绵…… 船在云纱河中飘荡了许久,李若柳满身红痕,枕着容修的手臂缩在锦被中,散开的发丝凌乱的沾在他的脸上肩上。 容修侧躺着,里衣大开,小心地将发丝拿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河水轻而缓,船身微微摇晃,李若柳做了个梦,梦里那人不停地唤:“阿若,阿若” “阿若,他们都怀疑你,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伤害你!别怕!” “阿若,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阿若,我的妻,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阿若,阿若” “岑州” 李若柳失声喊了一句,瞬间从梦中惊醒,他气喘息,仿佛还陷在那场无法面对的梦境。 容修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惊魂未定。 李若柳浑身轻颤,额头渗出了汗水。 容修用衣袖给他擦净汗水,关切的问:“若若你怎么了?” 李若柳心口难受的很,他梦到岑州了。 李若柳失魂落魄地,容修叫了好几遍他才听见。 李若柳望向容修担忧的目光,靠在他肩膀上,疲惫不堪:“我没事!” 容修刚刚清楚地听到他在叫“岑州”,听上去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结合前面提到的故人,他猜想这个岑州和他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容修很想开口。 可他要以什么身份呢? 过多的干涉只会惹他心烦吧。 容修垂下眼眸,将被子拉高,掩住他的身体,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容修催眠自己了解自己的定位,但心跳呼吸声出卖了他的镇定。 李若柳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将手贴在他胸腔上。 “你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李若柳眨着大眼,一脸好奇。 “没事!累了再睡会儿吧!” 这是容修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岔开了话题。 李若柳歪了歪头,想了想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他想到了刚才的梦。 “是因为岑州?” 容修微讶,他竟然说出来了! 李若柳见他这副德行便知猜中了,他推开舱中木窗,冷风灌了进来,他哆嗦了一下,外面灯火通明,远远的便看到了岸边。 容修将木窗拉上,“会受凉的!” 李若柳又缩了回去,冰凉的双手伸进他衣服里,容修被冰的抖了下,但他什么也没说。 李若柳忍着笑抱着他:“容修,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比如你想问我岑州的事。” 容修犹豫了一下,“真的可以问?” 李若柳仰头看向他,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低头和自己对视。 “可以!”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容修问的小心翼翼,害怕是自己想的那样。 “关系啊!还挺亲密的!” 容修捏着手心,不吭声! “我在八年前就嫁给他了。算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吧!” 容修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是这样。 上次他说给不了名分,容修以为是钱元,却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岑州。 “很多年前我去云国做任务,为了掩饰我的身份,达成目的,我利用了岑州。” 容修默默听着,反应了过来:“你们……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可他当了真。” 李若柳说到这,声音发紧,容修察觉他情绪不对,主动道:“不说了,我以后再不问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不算少,但这事还是成了我的执念。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遇见我,他现在一定儿孙满堂,也一定还在当他的大将军。” 李若柳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又变得落寞。 “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他的语气好像这个岑州不太好。 “疯了!心智宛如孩童,因为我,逼疯了他!” 李若柳很平静地讲述着这一切,就好像他说过无数次,从知道岑州疯了的那一刻开始,李若柳就无法原谅自己了。 他为了一个昏军毁了一个良将,哪怕他们不是隶属一个国度,可岑州是他亲手毁的,他满手鲜血,痛苦的活着。 如果不是为了月景昭,或许世间早就没有李若柳了。 容修紧紧拥着他:“我陪你去找他,你治好了我,也治好了钱文轩,你一定也可以治好他的!” 李若柳眼中泛起涟漪,带着不确定喃喃地问道:“我吗?” 治好岑州吗?我从未想过!也许…… “会的,这些年我一直都是靠着你为信念而努力活着,我可以,岑州也可以,说不定他一直在等你。” “可是他以为我死了!当时我演了场戏,就死在他的面前,我……” 容修安慰他:“总有办法的,只要我们真的想去做,一切都来得及,或者告诉他这一切原因,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哪怕你的身边没有我的位置。 第166章 姑娘高义 李若柳上岸先离开了,他去了容府。 看着曾经奢华的府邸,如今变得萧条。 容府的丫鬟仆人都已遣散,容颜躲起来了,刘乾成了府中唯一的主子,可他不想再当容家姑爷,他以容颜的罪责申请和离。 虽然容颜在逃,但有钱元和一众下人当证人,事实不容狡辩,城卫营和掌刑司联手出文书,上书户部,刘乾拿到了和离书。 此刻他站在前岳丈墓前连喝了好几杯酒。 “岳父,不不不,前岳父。” “其实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你会让我管理店铺账目,我以为你瞧不上我,我在这个家也是战战兢兢的过着,我看不到前面的路。” “直到,容若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就像……一堆泥沼中开出了花,又像冰封的世界迎来了温暖,更像无尽的黑夜终于迎来了曙光。” “爹,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每次见到他,我的心是不一样的,跟有了心跳一样。” 刘乾举着和离的文书:“再次看到容颜的时候,我想要和离的心达到了顶峰,我不想要麻木痛苦的生活了,我想要重头再来,我做到了!” 刘乾边说边哭:“我感谢您,也感谢容若,我知道你是因为他而发生的转变。” “我会把这里的一切全部忘掉。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您一路走好!” 刘乾跪地朝墓碑磕了三响头,“咚咚咚”的脑门瞬间红了。 李若柳心里啧啧:真实诚! 刘乾走时,回望了一眼,“爹,容若没死,我见到他了,我会找到他,替您照顾好他的。” 李若柳狐疑地望着他: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刘乾走后,李若柳从廊檐石柱下走出,给一家三口上了柱香。 “容家店铺会一直姓容,伙计掌柜只要不犯大错,我不会动手,你们九泉之下安息吧!” 李若柳鞠了三躬。 离开容府没多久,李若柳遇见一熟人。 “鬟儿姑娘” 鬟儿穿着旧青色袄裙,梳着简单的发髻,正在卖些绣品,闻言将视线投向李若柳,看到是陌生的面孔,她面上一片迷茫:“公子……认得我?” 我倒忘了,我现在不是容若了。 李若柳没有丝毫慌乱,柔声解释了句:“我与容若是故交,闻讯特来上炷香,聊表心意。” 李若柳说着,回望了一下容府的位置。 鬟儿看了眼点点头,也没纠结认识容若怎会认识自己,福身道:“见过公子!” “姑娘客气!不知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若柳见到她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鬟儿摇头,眼中充满迷茫:“或许会离开这里吧!” 李若柳想了下,支招道:“我听容若说过,姑娘对张家小姐的忠诚令人赞叹。” 鬟儿想到张嫣儿,眉宇染着淡淡的愁绪“公子谬赞了!” “姑娘是深明大义之人,有一处满是荆棘与危险,却缺少像姑娘这样义勇之人,姑娘愿意以身赴险吗?” 鬟儿没有犹豫胆怯,而是问了一个问题:“我去了会改变什么?” “或许可以改变月国的命数,守护千千万月国子民。” 李若柳没有夸大,他已经想好了,只要鬟儿愿意,或许不只是或许。 鬟儿看着李若柳认真的脸,不知为何感觉两人认识了很久,想去信任他。 “我愿意!” 李若柳了解她,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去了会很危险,也可能再也无法离开,你……真的想好了吗?” 鬟儿笑了,笑容如花儿般灿烂动人:“从前我想守护着小姐,小姐不在了,我很迷茫,现在你告诉我,我可以守护百姓,我为何犹豫!” 李若柳虽然不是头一次被人无条件信任,但还是很感动,他又有些犹豫这样的决择是对是错。 鬟儿看出了他的纠结,大大方方地说道:“公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让我进宫选妃对吧?” 李若柳愕然:“你知道?” “明日便是选妃大典了,结合你的话,我猜的八九不离十,我知道老爷的身份时是震惊的,不解的,我虽然在张府长大,但小姐和我一样,一直当自己是月国子民,我们从未想过伤害,他们都不在了,那就让我为他们赎罪吧!” 李若柳由衷地佩服,他拱手:“谢姑娘高义。明日一早会有人接你入宫,你只用装扮好自己,什么都不用做。” 鬟儿点头:“好!” 李若柳告别了鬟儿,直接回了宫。 * 陆玖将花九娘送回赌坊,两人腻歪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分开,看得容修一脸惊奇。 “咳,走吧!” 陆玖轻咳一声,缓解了下尴尬,率先上马,打马而行,容修点头,翻身上马,紧跟其后。 两人径直朝皇宫而去,离得近了,容修心中震撼不已。 怎么要进宫吗? 之前的刺杀让他明白自己在那些人眼中毫无秘密,只要他们想,自己生死由不得自己掌控,自己还是太弱小,应该得有自己的筹码才能改变命运。 而不是依靠李若柳的怜惜。 太被动了。 陆玖不经意间扫了他一眼,见他面上惊诧,挑眉问道:“你没问公子去哪儿?” 呃 好像压根没提过这个问题。 只惊诧他的脸,然后我们……咳…… 陆玖嫌弃的表情已经掩盖不住了。 容修脸红耳热,十分尴尬。 “走吧!他没说你就自己看吧!” 陆玖知道自家公子对面前这人没什么自制力,也就不多说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留恋的,听到信还特地跑出来。 陛下哪里比不上他了。 容修见他表情恢复正常,没再调侃,松了口气。 夜晚的宫殿灯火辉煌,从东门而入,守门人朝陆玖抱拳行礼,一言不发。 容修十分好奇的跟着他穿进亭院,行至拐弯处遇见一年长公公。 “陆侍卫,许久未见。” “赵公公” 陆玖拱手示意了下,面上并未有多恭敬。 那赵公公似有若无地打量了下容修,唇角含笑,弓着身,退到一旁。 容修被他打量的浑身难受,不过没有回头。 第167章 杖毙! 陆玖将容修安置在一处空院子,相邻的院子里是侍卫的休憩区,他待在这儿倒也不显眼。 “今天待选秀女已进宫,你不要随意走动。” 陆玖没多说什么径直走了,容修还有很多话想问,刚要说,陆玖不见了踪影。 容修看着陌生的地方,心里揣测李若柳与皇宫的关系,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睡着。 次日,腊月初八,吉 月帝选妃日。 天还未亮,隔壁便开始嘈杂声起,容修本就睡得浅,闻声便收拾好推开门,脚抬起即将踏出院门,他顿住了,陆玖的话在耳边回荡。 容修收回了脚,他对宫中的规矩门儿清,哪哪都是是非。 容修想着等他或陆玖大哥来找他,刚要关门,门前走过一人,那人穿着侍卫服,正在提裤子,看到容修明显一愣,显然对他的出现感到惊讶。 容修也愣了。 那侍卫没说什么,小跑着回了隔壁。 被人看到了,出不出门应该也没差别,容修如是想。 那侍卫当面没说什么,但一回到侍卫堆里,就开始说起来了。 “诶!兄弟们,隔壁怎么住人了?” “什么住人?没有吧!不是一直空着的吗?” “哎哟喂!我刚都瞧见了,那么大一个壮小伙子呢!” “男的?” “啊对对对!” 有人开始八卦:“不会是谁藏的吧?” “不应该吧!这新进宫的可都是闺阁千金。” “谁说一定是新进宫的?” “你的意思是……” 几人心照不宣,贱兮兮地大笑着。 “你们还真别说,那小子长得还挺帅的,咱们的柳妃可真是一点不闲着。” 见过容修的侍卫加了句。 “为什么一定是柳妃,说不定是赵太妃藏的呢?” “不大可能!赵太妃院里的男宠她都顾不过来,再带回一个,岂不是全炸了!哈哈” “说得有道理!” “听说了吗?柳妃要出关了,之前一直紧闭宫门,说是吃斋念佛为民祈福不让人靠近,这次突然出关是不是因为纳妃?” “肯定啊!坐不住了!哈哈” “没错!陛下今儿都要选妃了,以后温香软玉在怀,谁还愿意抱着个男人,他有的咱陛下不是都有嘛!有什么可稀罕的!哈哈” 那见过容修的侍卫好像格外针对柳妃,话里话外全是讥讽。 几人哈哈笑着,容修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倒是捕捉到了几个信息。 他们提到的柳妃应该就是传闻中月国前一任帝王的男妃,而调侃皇帝立妃,明里暗里又嘲讽柳妃和新帝之间关系非同一般,这些侍卫胆真肥。 不过不知这位柳妃是否如传闻那般。 几个侍卫侃天侃地,丝毫不顾及后果的议论着。 “别议论了,让人听见就得挨板子了!” 一人害怕的制止。 “是啊!别说了!宫里人多嘴杂,动不动就要掉脑袋,咱进宫是为了前程,不是来惹祸的。” 一人帮腔。 “怕个球!民间议论的多了,我们在自己院里唠家常,要是传出去,一定是咱们之中出了内鬼。” 那见过容修的侍卫陆玖发狠威胁,其余人不吭声了。 “怎么不说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侍卫院里瞬间静了。 容修探过头,只见一人脸上带着薄纱,穿着一身红色宫装长衫,披着大氅,一根红色发带便将万千发丝系起来。 是他! 他今天脸上施了粉黛,巧笑倩兮,眼波流转。 有人反应过来,忙垂眸拱手行礼:“见过柳妃娘娘。” 这一句如油锅中落入了水,在众人的心中沸腾起来,他们都惊恐的行礼。 “见过柳妃娘娘。” 侍卫一众齐呼。 李若柳睨了第一个引导话题的人,慵懒地挥动手指:“拖下去,杖毙!” “是” 李若柳身后两带刀侍卫得令,上前将见到容修,大放厥词的侍卫制住,钳制双手往外拖。 那人大惊失色,惊恐万状,高呼:“柳妃娘娘,你凭什么杀我?” 李若柳不答,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那人被大力拖着,见李若柳真动手,他真吓到了:“柳妃娘娘,你不能因为我随便说几句就杖杀我,你这是草菅人命。兄弟们为我求求情啊!我不是故意的!大宝,二黑……” 侍卫们人人自危,被点名的两人更是恨死他了。 见没人施以援手,那侍卫直接破罐子破摔:“李若柳,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就是个贱人,一个靠勾搭老皇帝爬上龙床的贱人。 老皇帝不行了又勾搭小的,你就是个祸水儿妖孽,你们为什么不反抗,今天他杀我,下一次刀子就架在你们的脖子上,他是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妖孽,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把皇帝当傀儡,把持朝政,你们真的要看着他戕害整个月国吗?李若柳,月国的子民是不会放你的……李若柳,你等着!你等着!” 李若柳神色淡然,好似听过千遍万遍这样的话语,他慵懒的开口,“慢着。” 带刀侍卫停下了,等待发令。 “就在这行刑吧!就当着他们的面,让他们瞧瞧,得罪本宫的下场。” 轻飘飘的话语,带着杀伐之气让人辨不出李若柳的心情。 “啊!” “李若柳……啊!你不得……好死!啊!我诅咒你……” 一棍重过一棍的落下,那人还在咒骂,侍卫们不忍直视地偏过头。 “听不见吗?他在咒骂皇室妃子,其罪容诛,还不快快拔了他的舌头让他安静点。” 李若柳话落,很快,一条鲜红的舌头带着温热的血被扔在了地上,那人口中吐血,怨恨地瞪着李若柳,在杖刑中没了声息,惊得侍卫众人头皮发麻,一身冷汗。 “回禀主子,人没气了。” “嗯!”李若柳满意极了,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吐气如兰道:“很好,拖下去喂狗。” “是” 尸体被拖走了,流了一地的血,李若柳理了理衣袖,“看够了,还不走?” 众人惊悚地看着他。 容修从方才听到他叫李若柳开始就呆愣了,这会终于回过神,从门外走进,恭敬行礼:“见过柳妃!” “嗯” 李若柳颔首,瞥向众侍卫:“本宫来挑选贴身侍卫,你们还有自荐的吗?” 众人大骇,忙摇头摆手。 “既然不愿就算了,本宫回了,你们继续唠吧!” 李若柳施施然转身,抬起右手,容修会意,伸出左臂托着。 李若柳终于走了,侍卫们长长了舒了口气,不过再也不敢讨论了。 第168章 眼前人 李若柳带容修回了寝殿———若柳阁。 他手凉,容修便一路悄悄给他暖手。 若柳阁中没有想象的奢华,丫鬟只有一人,见到李若柳放下托盘中的茶水点心福了福身便退下了,殿中燃着檀香,李若柳身上沾染少许,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冷香。 李若柳解下大氅,躺在铺有虎皮的摇椅,一旁小案上有晶莹剔透的葡萄,李若柳捻了颗塞入口中,嫣红的唇瓣包裹住葡萄,轻轻一咬,汁水泗溢, 容修捡起滑落在地的大氅,盖在他腿上,见他伸手去拿帕子,容修自然而然拿起擦了擦他嘴角,又斟了杯热茶递给他。 李若柳抿了口茶水,好整以暇问他:“你不觉得我凶残吗?不过碎嘴了几句,没必要这样严惩!” 容修摇头:“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李若柳唇角染着笑意:“如果我没有呢?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像传言中那样……不堪!” 容修手顿了,凝视着他的双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好似旋涡要将人卷入撕个粉碎,冷漠中带着狠厉,狠厉中又带着绝然。 容修双手托着他冰凉的脸,无比怜惜的低语:“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他们伤害你就是我的敌人,我不会手软!” 少年笨拙的表达着情绪,澄澈的眼中染上杀伐。 容修听说过,传言李若柳勾引幼帝,杀了月启商,扶持幼帝登基,为幼帝震慑云雪两国,巩固江山。 又有传言说李若柳要自己当皇帝,幼帝只是傀儡。 曾经他只当段子听,可如今他的若若竟然是传言中的男妃李若柳,容修刚知道时真的经历了大脑宕机,但这些都不重要,眼前人最重要! 李若柳抚上他的眼,认真道:“他是张争留下的边脚料,宫中还有很多,各方势力都有,今天只是心血来潮,杀鸡儆猴。我没生气!” 容修听完,情绪稳定,恢复往常,龇牙傻笑:“嗯!” 李若柳嗔怪的睨了他一眼,又连忙追问:“我今天帅不帅?杖毙!” 容修忍俊不禁地笑了:“帅!特别帅!” 李若柳冷哼,故意板着脸,煞有其事道:“你看到了吧!我李若柳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若敢对我不忠我就……” “若我不忠,柳妃娘娘意欲何为?” 容修俯身,双手压在他两边,凝视着他,灼热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呃…… 如果他背叛我,我能做什么? 大抵是失望了吧! “若若?” 容修观他思绪游离,轻唤。 “嗯?” 容修大手抚过他的腰肢,轻轻一捏,李若柳差点叫出声,瞪着他:使什么坏呢? 容修挠他腰间,李若柳最怕痒了,立马坐直了,抓住他作妖的手,脸红红的,像一只让人垂涎欲滴的桃子。 “若若,你竟然是李若柳?” 容修无法形容这带给他的震撼。 呃…… “怎么,很难接受吗?”李若柳用手指戳他胸口,眼珠转了转,笑盈盈地问:“不知道容公子睡了先帝男妃有什么感想啊?” 容修认真想了下,语出惊人:“我肯定比他强,他都那么老了!” 李若柳大跌眼镜,没想到这么正经的小孩也会说这么不正经的话,顿时被逗笑了。 “看着挺老实的啊,原来一点儿也不老实!” 李若柳用指尖点着容修腹部,被容修捉住,他蹲下来,平视着他,一点一点亲吻他的指尖。 这动作,带着莫名的羞耻,李若柳浑身发热,脸“噌”的红了。 容修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见他脸红红的,脸上闪过迷茫:“若若,你热吗?” “不热!” 李若柳抽回手,气喘了下,又躺了回去,他组织了下措词,简单讲述一下过往。 “我和月启商月景昭并非像外界所说那样。其实我并不受宠,月启商并不爱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人的替身而已,我岂会轻易受人摆布,所以他给我下了骨寒之毒,用以控制我。 我在宫里待了两年,所谓的盛宠不过是场爱而不得找的替代品。” 容修抱住他:“若若,如果我可以早一点遇见你,我一定会杀了他!” 感受到少年的情绪波动,李若柳拍拍他的背,安抚着:“好啦!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报仇了吗?” “我只能说我没动手。” 虽然和我有关系,但我真没动手。 容修心中有些揣测,不过不重要。 “不管你是谁,都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李若柳也好,容若也罢,没有任何区别!” 能守在他身边已是今生之幸,我又怎会妄图去贪心拥有更多。 这样就好! 面对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少年,怎能不心动,李若柳轻轻吻在他额头,“好啦!我的故事说完了。现在开始不念过往,只看现在,等我所有事结束,我就带你离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要……离宫?” 容修错愕。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 李若柳捻下一颗葡萄塞他口中,“以为什么?功臣嘛!总是要在最重要时刻功成身退,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的功与过留给吏官和月国的百姓自己去评判吧!” 容修目光灼灼,笑意直达眼底,他重重点头,“好,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真乖!” 李若柳挠了挠他的下巴,像极了在逗猫。 猫? 等等 “糖糕呢?” 容修一愣,心下一惊:坏了!把它给忘了!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陆玖敲了敲大开的寝殿雕花木门。 “话说!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场合,在宫里呢?成何体统!还有,你们还记得你们的……大可爱不?” 陆玖抱着肥嘟嘟的糖糕一脸无奈地出现在门口。 糖糕被陆玖抱着,一点儿也不舒服,但它特别识时务,一直忍着没挠人,终于见到熟悉的两位爹爹,它“喵呜喵呜”直叫唤,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容修连忙松开搂着李若柳腰际的手,后退一步,李若柳直直盯着糖糕,朝它招手:“糖糕,到爹爹这来!” 糖糕听懂了,立马矫健地窜进李若柳怀里,李若柳抱着它,使劲撸猫。 “它好像又胖了!” “你还没给我解释为什么把它落下了?” “呃……没有下次!” 容修揉揉糖糕的毛,糖糕眯眼笑。 真是和谐的一家三口啊! 陆玖酸了吧唧的心里暗戳戳。 第169章 喵呜 李若柳给糖糕洗了个澡,爪子又恢复了白净,李若柳抱着肉乎乎的它钻进被窝里睡得香甜,容修静静守在一旁。 突然,身后传来杀气,容修猛的回过头,看到一穿着龙袍的少年,少年面容冷峻,看向他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 容修心中凛然,腰身笔直,垂首拱手:“属下容修见过陛下。” 月景昭见到他心中十分不悦,又不好表现出来,所以选择直接忽视。 容修察言观色,退到门外,但一直留意殿中动静。 月景昭见他识时务,眉宇总算舒展了少许。 李若柳睡着的样子很乖,一点儿也不像醒着时那样狡猾冷情。 月景昭坐在床边,糖糕仰躺着睡,动作十分滑稽。 月景昭伸手去摸了下它的下巴,糖糕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合上了。 月景昭目光移向李若柳熟睡的容颜,冷峻的脸变得柔和。 他将手移过去,贴上微凉的脸时,月景昭眼中闪过疼惜,但稍纵即逝。 糖糕动了下,尾巴的毛扫过李若柳的脸,李若柳皱了皱眉,翻了个身,衣襟大开,露出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锁骨。 月景昭的视线粘在他胸前春光,移不开视线,月景昭吞咽了下口水,缓缓伸手,指尖触碰到肌肤时,脸上的表情还未从小心翼翼转变为微笑,李若柳睁开了眼睛。 他歪歪脑袋,脸上带着好奇:“景昭你在做什么?” 月景昭“嗖”的收回手,李若柳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月景昭惊慌失措:“我,我不是……” 李若柳坐起身,被衾滑落,月景昭看着他移不开目光,李若柳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景昭,你想要我?” 李若柳很自然的说出这句,惊得月景昭连连后退。 “不,不是的,我,我没有!” 李若柳掀开被衾,赤脚踩在地上,走到他面前,见他闪躲的眼神,眸中全是失落:“因为我的身份吗?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以为你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 月景昭震惊的看着他:“若哥哥?” 李若柳上前一步抱住他:“景昭,可不可以抱抱我,我好冷!” “你不是已经又选了一个人陪你吗?” 月景昭可能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在意这个,天知道他有多发狂。 李若柳想了想:“你是说容修吗?” “除了他难道你还有别人啊!” 月景昭真想给他推开,但他舍不得,他疯狂地迷恋李若柳的怀抱,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就这样拥着他,不让任何人染指他,任何人都不行! “不过一个男宠而已,怎么了?” 李若柳语调平静,甚至因为他提出这样的问题而感到有些不解。 月景昭抓住他的双臂,直视他的双眼,带着不可思议,质问:“他对你而言只是男宠,没有其他的感情吗?” 李若柳笑了,笑得特别灿烂,说出的话却异常冰冷:“我李若柳,莫说是收一个男宠,就是一百个,那也不过只是个消遣的玩意儿,怎么会扯上感情? 他们都是过客,月景昭,你不一样的,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你还不明白吗?为了你我可以承受任何伤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为了你,我都可以!” 月景昭被他的话惊到,他难以置信地抓紧他的肩膀,“若哥哥” “叫我若柳好不好?我想听你这么叫我!” 月景昭气喘着,心间好似被羽毛拂过,痒痒的,好难耐。 “若……柳” 李若柳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很好,奖励你的,再叫,还有奖励哦!” 月景昭被这一吻,激得全身发热,心痒得不行,他将李若柳抵在桌上,颤抖着吻上他的耳垂,喘息着,轻唤:“若……柳” “嗯” “可以吗?” “嗯” 月景昭受到鼓舞,一把将他托腰抱起,将他放在案桌上,李若柳双手撑桌,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月景昭轻轻脱下他的里衣,露出白皙的肩头,月景昭手抖的不行,他摸着略带微凉的肌肤,整个人喘得不行。 刚要上前衔住他的唇,李若柳抵着他,“去塌上!” 月景昭点点头,听话的抱起他,月景昭抱着李若柳,吻上他的唇。 唇凉凉的,甜甜的,似山涧冷冽的泉水,似漫山遍野盛开的花朵。 花中甜甜的蜜在口中飘荡开来,月景昭觉得此刻格外幸福。 “若……柳” “景昭,爱我吧!” 月景昭拥着他,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声“喵呜”声打断了他,紧接着是手上传来一阵明显的刺痛。 “啊!” 月景昭闷哼一声。 “景昭,你怎么了?” 第170章 选妃一 “景昭,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月景昭睁开眼,手上清晰的三道血爪印发出阵阵抽痛。 “糖糕!!!” 李若柳特别生气的怒吼,紧接着立马传唤了御医。 糖糕耳朵垂下,跳下了床,拖着笨重的身躯向外走,门外容修轻轻蹲下,伸出手,糖糕低低“喵呜”一声,轻巧地跃上。 容修抱着它,轻拍。 “陛下的伤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李若柳十分紧张,御医包扎好伤口,恭敬地对李若柳回道:“娘娘勿忧,已经上了药,过些时间连疤都不会留下。” 李若柳听完松了口气,有些懊恼:“我不知道糖糕会伤你,和它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看来不能将它留在宫里了。” 月景昭本就心虚,自然不会将事情搞大,但借题发挥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脸上挂着微笑:“可能对我比较陌生,我不应该贪玩去摸它,肯定是我吓着它了,你不要责怪它,也没什么大事!” 月景昭虽是这么说,但冰冷目光从糖糕身上扫过,糖糕瑟缩了下。 月景昭越这样说,李若柳越愧疚。 因为这事李若柳不允许糖糕出现在月景昭三步以内,必须保持距离,糖糕也知道李若柳对自己态度大变,便只能黏着容修,因为容修不会责怪它,还会安抚它。 选妃当日 月景昭坐在高位上,各位衣着华贵打扮艳丽的娇俏女子,一个个如百花盛开般出现于眼前,群臣眼前一亮又一亮。 直到雪国十六公主雪凝一袭束口长袖春衫,婀娜的身材尽显,令官员们鼻内发热。 各位待选秀女开始展开才艺,随着表演过半,雪凝轻嗤,“你们月国女子的才艺就这个水平吗?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容颜上来就将月国女子学习的一切贬得一文不值,在场的姑娘们本来还在暗暗较劲,这下好了,矛头一放对外了。 有大臣想吭声,被月景昭抬手制止。 一千金不服道:“嘴巴这么厉害,别是假把式。” 有大臣附和:“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雪凝傲娇地仰着脑袋,“比就比,就让我把你们一个个打趴下,让你看看我雪国的厉害!哼” “公主” 裴行想出声制止,被雪凝瞪了回来,裴行不动声色看了眼月景昭,见他也在等着看好戏,便将到口的话吞了,想着展现一下也好。 雪凝不愧是冰雪中的公主,自小便可赤脚在冰上练习舞蹈,学习的所有东西不说拔尖,但也是出彩的。 千金们自小娇生惯养,天寒地冻的,手脚都伸展不开。 第一局,比舞便遥遥领先。 第二局,书法。 雪国对文学书画并不精益求精,只能算可以。 第三局,投壶。 这对雪凝来说,跟白送的有什么区别。 只见她一把抓住,瞄准,用力掷去,七壶进六壶。 而其他秀女还在一根一根投,高下立判。 第四局,射箭。 莫兰兰毛遂自荐,她出身大家,自小也是经过严格培养的。 第一支,莫兰兰箭中靶心。 第一支,雪凝箭中靶心。 第二支,莫兰兰箭中靶心。 第二支,雪凝箭中靶心。 第三支,莫兰兰稳定发挥。 第三支,雪凝箭射偏了,差点脱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雪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不可遏…… 月景昭看着她们展示 第171章 选妃二 比试仍在焦着,莫兰兰稚嫩的脸满是不屈,雪凝气的抽出马鞭,被裴行立马出声制止。 “公主” 雪凝咽不下这口气,委屈的眼眶都红了,裴行叹息,毕竟是自家公主,再怎么样此刻也得拖一把,扳回局面。 “月国陛下” 裴行行了个标准的雪国礼,郑重而礼貌。 月景昭心里懒得搭理,但面上亲切:“雪国来使,有什么话尽管说,莫要客气。” 裴行微微颔首:“多谢月国陛下,裴行以为,这些女子间的比较,太过单一,不如加些有趣的如何?” “哦?不知何为有趣?” 月景昭故作十分感兴趣的追问。 裴行见月景昭上勾,唇角上扬,朗声道:“这些琴棋书画太普通了,听闻陛下有一狩猎场,里面的动物应有尽有。不如来场猎,展现下月国风女子风采。” “陛下?狩猎太过危险,那些可都喂生肉的。” 一大臣立马进言。 “月国现在已进入深冬,天太冷,大型动物都冬眠了,这位大人是在怕什么?” 月景昭沉吟片刻,同意了。 众人浩浩荡荡来到狩猎场,大雪初霁,随处可见大片积雪,树木上挂着冰晶,看上去像是一个雪世界。 十多位娇俏的姑娘换上骑装个个英姿飒爽,不会骑术的女子和月景昭会待在凉亭里。 雪凝一袭红色劲装,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狩猎比试分为三场,每一场为一柱香,天气寒冷,地面湿滑,大家注意安全,点到为止,切不可执着输赢。” 月景昭仔细叮嘱,毕竟都是各家千金,磕了碰了总归是不好的。 众位女子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朝月景昭拱手:“谢陛下体恤!” 雪凝轻哼,也敷衍的拱拱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诸位女子内心都在暗暗较劲,都想在这场比赛中一较高低。 月景昭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话音未落,雪凝立马翻身上马,动作丝滑连贯,特别令人赏心悦目。 众女子一见,眼中不满之情愈发浓烈,内心暗暗发誓,定要让她好看。 相熟的彼此互相点点头跃马而上。 莫兰兰撩起披风,踩蹬上马,拉起缰绳马儿在一声“嘶”声中快步奔跑起来,特像一位女将军奔赴战场。 众人都已经骑马而去,鬟儿看着马有些为难,虽然骑过,但算不上熟练。 月景昭见她犹豫,开口道:“上官小姐是身体不适吗?如果是可以下场休息,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鬟儿惊讶于月景昭只见过自己一面便记住自己的名字,别人可以是一早送了画像图,他早就见过,但自己是早上直接进宫的,面圣前公公一一依册点名时,还是现问她的身份。 鬟儿顶了别人的身份,以七品知县之女上官嬛之名入宫,虽身份不高,但好歹也是闺阁千金,进了选秀名单,月景昭一视同仁。 鬟儿福身,“鬟儿没事,多谢陛下关心。” 鬟儿说完,便扶着马鞍,蹬着脚蹬,用力骑了上去,见马儿十分温顺配合,鬟儿舒心一笑,在月景昭的目光中小跑着朝众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月景昭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明明脸都吓白了,还要坚持,倒是有些期待最后的结果。 留下的几位姑娘心境不一,有的醋意翻涌,认为鬟儿是故意留在最后,为的就是让月景昭注意到她。 实在是太有心机了! 有的则嗤之以鼻,这么冷的天,一个个的跟个傻缺似的,玩什么不好,非要玩什么狩猎,就算现在凶猛动物在冬眠,但这这么多马兀在里面横冲直撞,天知道会不会吵醒它们,会不会窜出来拿他们打牙祭。 有的则为她们暗暗加油,希望可以将雪凝狠狠打脸,出一口恶气。 雪国大部分时间都是冰天雪地,在冰雪上行走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如履平地,对月国的女子而言,马儿脚下打滑,不小心摔倒半天都爬不起来。 所以当雪凝打下两只肥嘟嘟的长耳兔时,众位秀女还在艰难的前行,雪凝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知道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吗?就像一只滑稽的猴子在表演马戏,就应该让画师给你们画下来,让我带回去让我雪国的子民好好看一看,瞧瞧你们有多蠢!” 第172章 选妃三 雪凝毫不掩饰地讥讽,众女本来被寒风吹得苍白的脸色渐渐变红。 莫兰兰也气得不行,但她还是快速找到应对措施,普通马蹄铁对结冰的地面防滑效果一般,她用粗布给马蹄裹上,效果显着,其他人纷纷效仿。 见马儿又可以稳稳行走,雪凝冷哼,“看来还有一个不蠢的!” 说罢转身离去继续寻找猎物。 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令众女气馁,反而愈挫愈勇,不过对于莫兰兰,众女内心有了审视,有五六位朝莫兰兰友好示意后分散开,各自寻找猎物,也有三两个对莫兰兰有了审视敌对之意,面上夸赞,内心嗤之以鼻。 莫兰兰一一看在眼里,但她并不在乎,她有她的责任。 众人都散去,只剩下莫兰兰和鬟儿,鬟儿真心夸赞道:“你好厉害!” 莫兰兰笑笑:“其实没什么,那十六公主的马,马蹄铁上做了手脚,我观察到了而已。” “那也很聪明,你在如此慌乱之中还能细心地发现这些,真的很厉害!” 鬟儿眼睛明亮,对她一脸钦佩之情。 莫兰兰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有厉害,多经历一些总是会的。” 鬟儿听着很有道理,点点头:“我记下来!” 鬟儿艰难的上了马,莫兰兰见她摇摇欲坠立马扶了一把。 鬟儿拍拍小胸口一脸后怕的样子,但还是坚定地坐在马背上。 莫兰兰是个有话搁不住的人,立马问出口:“我见你连马骑的都不好,你很想当他的妃子吗?” 鬟儿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有人让我来,我便来了!” 莫兰兰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的情况,是家中逼着来的,顿时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原来如此,我们倒是有些相像,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结伴,打的猎物平均分。” 鬟儿听完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忙摇头又摆手,“那怎么可以?我可能一个都打不到,跟着你反而白拣,那岂不是你吃了大亏。” 莫兰兰也是个说一不二,敢爱敢恨的女子:“就这么说定了,我莫兰兰说出的话岂会收回。” “原来是莫家小姐,鬟儿真是受宠若惊。” “不要这么客气嘛!叫我兰兰就好,不然你一句莫家小姐,我一句上官小姐,跟打官腔似的,多累呀!” 莫兰兰录册时便记得她,知道她出自县令府,莫家一直是高门大户,但她绝不会以为自己比别人尊贵,反而很多时候,她希望自己只是个平民女子。 见莫兰兰如此容易相处,还爽朗大方,人美心善,鬟儿也觉得彼此格外投缘,两人便结伴而行。 两人不断与其他人相遇,但只是点点头,并不言语,互相去找各自的猎物,莫兰兰箭术不错,十次正常发挥可以中八次。 鬟儿眼神好,自小就在野外生存过,知道动物的脚印走向和留下的排泄物,可以判定动物的大小品种。 第一柱香,雪凝领先,捉了五只兔子,一只獾狗。 莫兰兰和鬟儿射一只鹞和捉到一只漂亮的野鸡。 其他人有捉到一只的,大多空手而归的。 月景昭听到内官讲述第一场发生的小插曲,提到莫兰兰的表现,点点头。 “天气这么冷,结果不重要,大家要以安全为主,当然如果有表现优异的朕可以允她一个要求,当然是朕能做到的,做不到的可不能勉强朕啊!” 月景昭的诙谐幽默顿时冲散了一些人的低靡情绪。 顿时又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雪凝听到可以提条件,顿时又来了劲头,高傲的仰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像只斗胜了的公鸡,在众女面前走过。 鬟儿皱着小鼻子,冷嗤了一下,把莫兰兰差点逗笑出了声。 观莫兰兰鬟儿和组队,收获不错,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两两组队。 第二柱香,莫兰兰和鬟儿配合默契,一开头就遇到了一只野猪。 野猪巨大的嚎叫声在狩猎场响彻云际。 “不知是哪位千金遇到了野猪,这野猪凶猛,别伤到了人,快去看看!” 月景昭内心的想法是急切的想确认是谁狩猎到了野猪。 一直未吭声的钱元,突然出声道:“陛下,比试还在继续,此时干扰,怕是会对其他人不公平。” 裴行也在官员之中,面上一派胸有成竹,钱元此话按理来说没毛病,但没毛病的前提是,此刻出现的猎物是野猪,娇俏的千金小姐面对野猪可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的。 其他大臣还纷纷附和,气得月景昭想撬开他们的脑袋。 看看他们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你们有的姑娘可就在里面,你们就不怕她们有个万一? 钱元是个外人,你们也胳膊肘向外拐了吗? 真的是要被你们这群蠢货气着了。 月景昭皱眉,语气极其不悦:“那就等着吧!看时间到了抬出的是野猪还是人?” 月景昭此话一出,官员中有人脸“刷”的白了。 月景昭才不理他们现在有多懊恼,只是希望最后的结果不是最差的。 此时莫兰兰鬟儿面前有一只约二三百斤的野猪。 野猪眼神犀利,巨大的獠牙外翻,目光投向两人。 鬟儿心猛地一颤,她没想到找的洞穴竟是野猪的,此刻方寸大乱:“兰兰,怎么办?” 莫兰兰脸色发白,但见鬟儿已经慌乱,自己得冷静:“刚才野猪的声音,那么响亮,外面肯定能听到,但是没有动静,可能是因为时间没到,我们只需要挨到一炷香结束。” 大不了认输就是,难不成还得拼上一条命,莫兰兰又不傻,她答应祖父的事会做,但这样的局面她已经尽力了,何况身边还有上官嬛,相信祖父会理解的。 鬟儿想到那人说的凶险,此刻真的是切身的体会到了,这也太凶险了! 正当两人在苦苦煎熬的时候,野猪突然发动了攻势,直冲向两人而来。 鬟儿大惊:“兰兰?” 莫兰兰拉过鬟儿的手拔腿就跑,耳边传来呼啸声…… 第173章 选妃四 莫兰兰带着鬟儿拼命奔跑,虽然没有被脚下绊到,可惜衣服太厚,很不方便,野猪在林子里生活惯了,深冬入睡渐沉,冒昧被打扰,此刻正是积攒了一把子狠劲,朝两人冲来。 身后响声愈近,鬟儿听力极为敏捷,一把将莫兰兰朝右方向推去,自己奋力往左一扑。 两人分开仅仅一秒,野猪“刷”的从两人中间冲出来,差点撞在树桩,脚下打滑滑了好远,还翻了几个跟头,看上去格外滑稽。 莫兰兰和鬟儿同时摔在雪堆上,倒是不疼,看到野猪的蠢样,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因为野猪更恼了。 它眼睛发红,鼻孔喘着粗气,前蹄在地下不住地刨着。 莫兰兰有些绝望了:这一柱香怎么这么久? 鬟儿脸色苍白,想到什么,对莫兰兰道:“兰兰,我拦住它,你快跑!” 话音未落鬟儿就在莫兰兰一脸震惊中向野猪冲去,野猪打着响鼻也迎了上来。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一阵破空声传来,野猪动作明显顿了下,和鬟儿擦肩而过,嘶吼着倒在了地上,气喘着。 鬟儿收力不足往前扑,被一道红色身影轻轻托腰抱住。 鬟儿抬头,微讶:“是……” “嘘” 李若柳食指抵唇,鬟儿会意。 容修上前查看了下野猪,铁弹丸穿透了野猪的心肺,活不久了。 容修对李若柳摇摇头。 莫兰兰看着容修整个人都恍惚了。 李若柳自然注意到了,调侃:“莫小姐对我的侍卫似乎很好奇?” 容修面无表情。 莫兰兰慌乱的收回目光,不敢再去看容修,对上李若柳的视线,努力平静地说:“只是像一位故人,别无他意。” 明明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连莫兰兰自己都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自己险些失态。 莫兰兰见到李若柳的脸有些自惭形秽,心里给容修不喜欢自己找到了理由。 “哎呀!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不过我的侍卫有些内敛,不爱说话,不然肯定要介绍给莫小姐认识一二。” 莫兰兰表情有些不自然,扯出一个笑:“公子说笑了。” 都进宫了,哪还有得选? 鬟儿看看莫兰兰又看看容修,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野猪惨烈的嘶吼声逐渐虚弱,四周传来阵阵脚步声。 看来是时间到了。 李若柳眼睛一抬,对莫兰兰道:“莫小姐,考验你箭术的时候到了。” 莫兰兰讶然。 率先赶到的竟然是雪凝,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地上死去的野猪,视线停留在那支直直没入野猪心肺上的长箭,她自然认得这箭,她们每个人领的箭都不同,做了标记,箭尾上的红缨就是独属于莫兰兰的箭。 她将目光投向莫兰兰:“你射的?” 语中带着浓浓的怀疑,莫兰兰已经恢复如初,此刻她神色清冷:“显而易见,不是吗?” 野猪不是我射杀的,但这只箭的确是出自我手,没毛病! 雪凝又将目光锁定在李若柳和容修身上,她扫了一眼容修脸上的面具,皱了皱眉头,又将目光聚焦在李若柳身上。 李若柳此刻并没有戴面纱,倾城容颜一览无余,雪凝对一个拥有如此容貌的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嫉妒之心。 “你是谁?为何会在皇家狩猎场?该不会是……”雪凝扫向莫兰兰,口不择言地说道:“你的姘头吧?” “你……” 莫兰兰顿时气结。 李若柳倒没觉得生气,不过我李若柳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能挨骂不拔刀呢!这一点儿也不符合我的气质。 李若柳微微笑:“这位,穿着如此露骨,说话如此粗鲁,心眼比针小,长得比猪丑的某位,你问人不应该先自报家门的吗?” 李若柳这一连串的怼,直接给雪凝气够呛,她抽出腰上马鞭,上去就要抽向李若柳那张绝美的脸。 一道寒光划过,马鞭断成两截,雪凝只觉得脸颊一疼,伸手一摸,满手的血,顿时惊叫连连。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容修手持长剑,一脸冰冷地挡在李若柳面前。 李若柳从容修身后伸出脑袋,看清后一阵啧啧,不满道:“哎呀!怎么能伤了她的脸呢?不是应该直接削掉她的脑袋嘛?” 李若柳话一出,在场几人明显一愣。 容修拱手,一本正经地回复:“属下记下了!” 雪凝气得冲上来要撕李若柳的嘴,被人拦住,还非常生气地抬起腿要踢人,口中不停咒骂,像极了泼妇。 李若柳笑意盈盈的,指着她对容修道:“现在的她看上去更丑了!” 雪凝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 很快一阵整齐有序的步伐声向这而来,远远的便看到众人簇拥而来的月景昭,他一眼便在几人中看到李若柳,目光聚焦着,又在见到一旁的容修立马错开视线。 其余秀女也纷纷赶到了,一时这一块空地站满了人。 场上众人,神色各异,雪凝都快哭出来了,莫兰兰似有若无看向容修,钱元从人群中,一眼便认出了李若柳,见雪凝脸上有伤,暗道:不妙! 裴行见自家公主受伤,忙上前询问:“公主,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雪凝见到裴行,就像终于找到了依靠,将委屈竹筒倒豆子般一一说了。 裴行十分火大,立马发难:“月国陛下,您听到了吗?这里不光有个外男,还帮她们作弊,他还胆敢伤了我国公主,月国有必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这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雪凝补充道:“我要把他的脸全划烂。” 李若柳虽然不常露面,但认识他的大臣不在少数,闻言默默捏了一把汗。 莫兰兰十分担心,想将刚才的凶险阐述一遍,被鬟儿拉住了,莫兰兰看鬟儿对她摇头,虽不解,但到嘴边的话还是咽回去了:先看看吧! 没有人配合回应,场面一度尴尬。 裴行气得不行,怒斥:“这就是你们月国的礼仪吧!可以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他国公主吗?” 第174章 选妃五 在场大臣们一个个不吭声,生怕这场风暴卷向自己,钱元刚要开口,李若柳睨视过去,轻笑道:“钱大人想说什么?” 钱元顿时哑了。 裴行皱眉:难道钱元认识这人,所以这是月景昭安排的人咯? 月景昭无奈道:“他并非什么外男!” 裴行见月景昭直接睁眼说瞎话,怒不可遏:“月国陛下是当我们瞎吗?他一没穿侍卫服,二非官员,却突然出现在皇家狩猎场,若不是与她们关系匪浅,那便就是刺客。” 说着瞥向容修手中长剑。 月景昭表情微妙。 “他??是外男,也不是刺客!至于出现在这儿嘛……” “月国陛下是在替他狡辩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你们的人,你们早就想好了作弊,亦或是要伤害我们公主!” 裴行越说越离谱,恨不得给李若柳戴上所有罪名。 月景昭看向李若柳,挑眉:你再不解释,我会笑场的。 李若柳轻咳一声:“你问题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呢!” 裴行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狡辩的神情。 “钱大人,不如你告诉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到底是谁?”李若柳狡黠地将问题抛给钱元。 钱元默然,他对李若柳是有些忌惮的,对方心思太深,他看不透。 昨天的确得到消息若柳阁宫殿门开了,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次见面他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让他的内心充满矛盾。 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他,良久,钱元开口道:“本官给雪国来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月国柳妃。” 裴行听完没理解,张口便是反驳:“钱大人说笑了吧!月国陛下尚未娶亲纳妃,何来的……” 等等…… 裴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你称呼他……柳妃?” 月国的确有一位柳妃的,只不过不是现任皇帝,而是先帝…… 李若柳摇摇头,更正道:“叫什么柳妃,本宫现在可是柳太妃,雪凝公主,你方才想伤害本宫,本宫小惩大诫可有不妥?” 雪凝才不管你是柳妃还是柳太妃,她只知道他们一个个在纠结的什么身份,好像已经忘了她还受着伤呢! 雪凝仰着脸,怨毒地瞪着他:“我管你是谁?你伤了我就得给我偿命!” 李若柳淡淡一笑:“这命嘛本宫倒是愿意给,不过公主怕是没这个本事拿。” “我没本事?你不就是个……” “公主……” 雪凝还想说什么,裴行立马制止,并示意不要意气用事。 我意气用事? 他有多狂你没看见吗?我的脸被伤成这样,你看不到吗? 雪凝又委屈又发狂,自从来了月国她受了多少苦楚,你现在还在让我别意气用事。 裴行自然知道她的脾性,若是没安抚好,怕是要坏大事。 裴行率先说道:“纵使你是宫妃,你也是男子,此次狩猎是女子间的较量,还请柳妃回避,至于这野猪就不用解释了吧!” 裴行直接将李若柳摘出去,那比试还是自家公主获胜。 “慢着!别急啊!裴大人,你这话说的不对。” 裴行知道李若柳难缠,但现在在对方的地盘上,完全没有优势。 “今天为我国陛下纳妃,是你说这些比试太普通,来场月国女子间的较量。” 李若柳着重将月国两字咬重一些,好似在提醒你,这是月国自己的事,你个外人才应该回避。 裴行先是一愣,后才回想起来的确是自己话语上的疏漏,但他仍然不死心道:“今天的比试是为秀女准备的,公主作为秀女,理应成为其中一员,而柳妃你是先帝妃子,又是男子,实不合适。” 李若柳是个挖坑的高手,裴行聪明的选择不跟着他的话走,先主张后举证,断他揪语言上的错漏。 李若柳点点头:“说的甚是在理。既然是选妃,那为什么一定得是女子,我月国娶男妻是合法合规的,所以男子女子都可为妻为妃,所以我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裴行张张口,对李若柳的胡搅蛮缠伤脑筋,雪凝见裴行顶不住,暗骂一句:没用的家伙! “裴行,说那些有什么用,他们就是要作弊,根本就是输不起,还说什么可以允一个要求,我看就是耍着玩的!” 李若柳冷眸一扫,雪凝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十六公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作弊了,这猎物就在眼前,你们可以查验,我出现时这猪就已经倒下了!” 李若柳言笑晏晏地说着。 “查就查!才不信就凭她俩可以杀死野猪。” 雪凝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是真的,但现实总是打脸的。 随着随行医官仔细查验了伤口,在雪凝再三确认下,这野猪的确只有心肺上这一处致命伤口。 “这不可能!”雪凝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明明……” 雪凝说到这立马住了口,裴行皱眉,李若柳清晰地捕捉到雪凝表情有异,看看野猪想到了什么,他笑道:“事实摆在眼前,毋庸置疑。不过本宫倒是有些好奇,这野猪应该冬眠了才对,怎么就这么巧突然醒了?” 雪凝面色有些僵,梗着脖子:“你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见她这反应,鬟儿回想自己那么顺利找到一处洞穴,原来是她搞的鬼,顿时气得牙痒痒。 局面一时骤转,裴行没想到会出现反转,一时有些说不出话,不过这么好的机会还是不能错过,不管怎样还有第三场。 “柳妃身份尊贵,理应留在宫中,这狩猎太过凶险,还是不沾手的好。” 李若柳听完,狡黠一笑,裴行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说错了! “裴大人真应该看看月国的史记,看看你所说的话有多无知。” 李若柳负手而立,身姿颀长,一开口便是攻心之术。 “我李若柳,当初力战云雪两国来犯,从未怯过场,我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你们此刻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不过是因为你们来者是客而已,你真当我会忌惮你一个小小的公主?” 第175章 选妃六 李若柳气场一开,裴行脸色瞬间白了,月景昭望着如杀神附体般的他,眼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不过,只是转瞬即逝,这一幕却被鬟儿捕捉到了,她心中大为震惊。 在场官员诚惶诚恐起来,纷纷拱手:“娘娘息怒!” 雪凝被吓得跌倒在地,“哇”的吐了口血。 李若柳扫视到鬟儿和莫兰兰摇摇欲坠,遂收敛了一些,冷声道:“雪国来使,还有什么话说?” 裴行扶起自家公主,咬牙切齿道:“这局她们胜!” “很好!既然公主身体不适,那今天就先休整一下,明天开始最后一局吧!这一局,我也上场,没意见吧!” 看这乌泱泱的大臣恭敬的态度,裴行能说一个“不”字? 不过…… 裴行眼中划过寒光。 雪凝吐了血,回了行宫休息,她将屋中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 裴行一进来,冷着脸:“公主,你今天太冒失了?” 雪凝此刻脸上戴了面纱,脸对女子而言,重于一切,今天的事已经令她气得五官都开始扭曲。 听到裴行的话,更是怒火中烧:“我冒失?你看不出来那两小贱人互相搭配的威胁吗?我不用点手段怎么确保我能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以公主的能力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赢,现在闹这一出,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哎 “好了,其他的就先不说了,明天的较量,属下有一计,需要公主配合。” 听到裴行上计谋,雪凝顿时来了精神:“你只管说,我一定配合!” 两人讨论了许久。 李若柳在屋中饮茶,听到容修回禀只是淡然一笑:“既然这么爱玩,那我陪他们好好玩一玩!” 容修余光落在李若柳对面的月景昭身上,拱手退下。 糖糕蹲在门口,望着李若柳的方向,轻声“喵呜”,容修将它抱起,“他有事,我带你去玩可好。” 糖糕有些失落,恋恋不舍地转身往外走。 一人一猫刚走到院子里,莫兰兰叫住了他:“容修” 容修脚步顿了顿。 “莫小姐。” 听着熟悉的声音,莫兰兰心里发酸的厉害,她以为进了宫便再也见不到他,却没想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容修,你现在幸福吗?” 莫兰兰不是纠缠不休的人,她懂得凡事不可强求,但她想听他亲口说。 幸福吗? 容修面具下冷毅的脸变得柔和,澄澈的眼眸里充满了温柔。 “我很幸福!谢谢你!” 容修抱着糖糕走了。 莫兰兰哽咽着擦去不断涌出的泪水,她努力望着天,心中不断的说着:幸福就好! “啾” 窗台上飞来一只小鸟,李若柳捏了块栗子酥喂它,月景昭好奇道:“它竟然不怕你!” 李若柳不满:“我又不吃它,为什么要怕我?” “你发火的时候可比猫见着鸟凶多了,谁见了都会怕。”月景昭说。 “这样啊!那你怕不怕?” 月景昭摇头,自信满满:“我和他们岂能相提并论。” “也对!你毕竟是一国之主嘛!” 李若柳话一出口,被月景昭一把扯进怀里,李若柳挣了挣,挣不脱,叹息:“我现在没内力了,你也欺负我了呗!” 月景昭轻轻拥着他:“若哥哥,我们是一起从刀山火海中走到现在的,我永远不会惧怕你!” 月景昭抱着他,手上收力,嗅着他身上的冷香,有些心猿意马。 李若柳失笑,“知道了知道了!乖啦!”李若柳抱着他,拍拍他的后脑勺。 小孩还挺黏人。 话说,以前怎么没有呢? 月景昭知道李若柳对他完全没心思,可他不甘,凭什么容修可以,他却不行! “若哥哥” “嗯?怎么了?” 月景昭想开口,却又怕吓到他,冒然打破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月景昭纠结着。 小鸟绿豆大的小眼看着相拥的两人,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好奇。 月景昭怂了,“明天要多加小心,那个叫裴行的不是个纯良的。” 李若柳不以为然,笑意盎然:“我何时怕过。” 是啊!他李若柳何时怕过,两人见过彼此最狼狈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一起从地狱里爬出来,是任谁也无法取代彼此的存在。 容修,朕就先放过你,我会让他主动舍弃你的。 月景昭眼底闪过自信。 月景昭走了没多久,鬟儿悄悄溜进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李若柳开门见山地道。 自己没得选,但他愿意给别人选择的机会。 鬟儿一直盯着他左看右看,格外好奇。 李若柳被她这举动逗得不行,哑然失笑:“你这样显得我像马戏表演中的猴子。” “你真的是李若柳?” 明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鬟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李若柳哭笑不得:“我想应该没人想假扮李若柳吧!” 那倒是。 毕竟以李若柳的口碑,真的不大好。 “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不过今天我算有了新的认识,你并不坏,传言不可信!” 鬟儿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夸李若柳是个好人。 李若柳想笑,但他忍住了,轻咳一声:“谢谢你的认可哈!那个你还要继续……” “当然了!做事自然要有始有终,我信你!” 鬟儿双眼明亮,不但今天如此惊险没吓退她,反而有点愈挫愈勇。 “今天你也算是见识到了,以后在宫里这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可比今天还要凶险,我有些后悔拉你进这漩涡了。” 李若柳叹气:当初还是冲动了,不该干涉别人的人生。 鬟儿摇头:“不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当初姑爷要杀我,本来我已经坚持不住了,可我的脑海中却突然想到了你,我在想,如果你在,一定有办法解决,然后你真的出现了。 你救了我,救了小姐。小姐做了傻事,我茫然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然后你出现了,告诉我,有一个地方需要我。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我不觉得那个凶险之地,应该是重生之地才对!” 鬟儿的笑似浓雾散尽后的光束穿透大地。 这暖意,李若柳感受到了,他舒心地笑了:“谢谢你,鬟儿。” “请叫我嬛儿,上官嬛。”鬟儿狡黠一笑。 两人相视一笑。 第176章 选妃七 半夜 李若柳眨着懒洋洋的眸子,在厨房外吸溜着鼻子,嘴巴里叽哩咕噜地念念叨叨。 “好饿啊!早知道晚饭前不吃点心了,害我吃不下,现在好饿。” 李若柳裹着披风,散着头发,从后面看以为是位女子。 在行宫不像在府中宫里,随侍丫鬟无数,夜半口渴钱元自己来厨房取水。 一迈进见一女子,以为是秀女,立即想掉头回去,李若柳听到了脚步声,回头见到他,自然而然地唤道:“钱元,你也饿了吗?” 听到这熟稔的语气,钱元简直以为要出现幻听了。 迎着冰冷的月光,钱元努力去辨认对方的长相:“是你?” 李若柳笑盈盈地问:“是我啊!怎么钱大人有些失望?” 钱元有些落寞,又有些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的缘故,他揉揉眉心,应付了句:“娘娘多虑了!钱某很好!” “哦是吗?” 李若柳负手向他走近,半仰着脸看向略带憔悴的他,伸手,钱元后退一步。 “钱大人,你是不是最近一直睡不着?也对!听说你续娶的男妻去世了,本宫还没有表示一二,实在欠妥,不如给你送上两个容貌相近的当替身以慰相思之苦如何?” 李若柳一字一句都在踩他的雷点,钱元咬牙切齿地拒绝:“多谢娘娘好意,本官不需要。” 钱元冷着脸,气得拂袖而去,被李若柳一个闪身拦住。 “钱大人,别生气啊!听闻钱大人与男妻感情深厚,如今阴阳两隔,实在令人惋惜,其实本宫一直有听闻容若的事,也有想与之结交一二,可惜了!” 钱元面无表情地听他说话,忍着心中疼痛,“娘娘好意,钱元代容若心领了,本官不会再娶,娘娘还是歇着,不必折腾!” “怎么会是折腾呢?钱大人是我月国栋梁,为月国鞠躬尽瘁多年,本宫理应关心才是。” 李若柳口中是这么说,眼中的讥讽却毫不掩饰。 话说到这份上,钱元也不再演戏,“李若柳,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若柳玩味的看着他:“不想说什么,不过是觉得可惜了,本来该死的不是容若。” 钱元双眼猛地睁大,一把揪住李若柳衣领,他全身发颤,质问:“是你!是你安排的人!” 李若柳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钱元眼底发红,低吼:“是你害死了容若!” “怎么会是我呢?明明是你啊!他是因为你才死的,你才是凶手啊!他死的时候你亲眼看他咽气的,我可还在宫里呢!”李若柳纠正他。 钱元想到容若死时的场景,气急攻心,“噗”的喷出一口血雾。 李若柳扶了一把,“钱大人,节哀!” 钱元一把推开他:“不用你假惺惺!” 李若柳顺势往地上一摔,回过头,无辜的看向他。 这一幕,像极了某人,还有这熟悉的冷香。 钱元恍惚了。 “小若” 钱元鬼使神差地扶起他,口中喃喃自语。 “钱大人在叫谁?” 一句钱大人,令钱元瞬间清醒,他下意识推开他。 真的是疯了,我竟然觉得李若柳像极了容若。 钱元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容修正好提着食盒出来,顺势托腰扶了把,“主子,你没事吧!” 容修眼中闪着寒光,冷冷地盯着钱元。 李若柳趴在他胸前,撒娇:“钱大人欺负本宫,本宫的腿好像扭着了!” 容修蹲下身,李若柳自然而然地趴在他背上,容修一手背着他,一手提着食盒,从钱元面前径直走过。 李若柳下巴搭在容修肩膀,勾笑:“钱大人晚安!” 钱元视线一直落在两人身上,对这个侍卫,他总觉得十分眼熟。 狩猎场 众人整装待发,李若柳一袭黑金骑装,眼神清冷孤傲,像极了战场上的将军。 容修同色系劲装,一直守在他身边,脸上银制面具泛着寒光。 雪凝坐在马上,捏紧了缰绳,心口还在隐隐作痛。 莫兰兰和鬟儿各自换了套装束,有了昨天的经历,身上带了匕首药粉,麻绳食物也备上了。 选妃从一开始的一百二十人,经过棋琴书画等的比试已经刷成了六十六人,投壶之后变成三十四人,这次狩猎又有八人不会骑术,只余二十六人,昨天之后,又有几人身体不适,今天只有十九人,加上雪凝才堪堪二十人。 对月景昭来说,人还是太多,对朝臣来说,喜忧参半。 李若柳自然将剩余的姑娘都看在眼中,自己的人被刷下来不少,当然钱元也没讨着多大便宜。 李若柳似有若无的瞟了一眼这边,钱元皱眉,从昨天再见开始心中那股异样就越发浓烈,半夜接触更甚。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月景昭见姑娘们都到齐了,收拾妥当,开始发问。 “等一下!” 一声高亢而有力的声音打断他。 月景昭眼神微凛:“雪国来使还有什么事?” 你最好是真有事,否则…… 裴行自然察觉到月景昭对自己的不满,但那又怎样呢? “月国陛下,柳妃娘娘可以入场,这一位,不能!” 裴行指着容修,言简意赅。 容修冷冷地凝视着裴行,李若柳知道这是小男宠生气了,忙安抚道:“我没事,你在起点等我!待会儿我给你烤只兔子,只给你一人。” 容修听到只给自己,收回目光,看向李若柳,叮嘱道:“注意安全,信号烟雾收好,看到信号我会立刻赶到。” “嗯嗯”李若柳拍拍腰间,表示收着呢,他俯身凑到他面前,撩拨他:“结束了我带你去泡温泉吧!就我们俩可好?” 容修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他有些害羞,“好!” 容修是背对着众人,别人没看见他表情,但月景昭看到了,李若柳眼中的宠溺简直让他抓狂,他逼迫着自己转过脸,不去看两人彼此调情。 李若柳撩完小男宠,见他害羞的样子颇有些心痒难耐,顿时想早点结束,回去一起泡温泉,在温泉里,还没玩过呢!嘿嘿! 咳咳 正事!正事!干正事! 李若柳坐直,表情恢复清冷,冷声道:“好!就依你!” 裴行满意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朝自家公主使了个眼色。 雪凝接收到,微微颔首。 钱元见李若柳和侍卫亲密互动,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火,给钱元自己都整懵了。 小若,我真的是想你想的发疯了! 钱元精神恍恍惚惚,其他相熟的也是叹息一声,心里说一句:情深不寿啊! 手底下官员也只是站在身后两旁,静默不去打扰。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开始吧!点香!” 随着月景昭一声令下,一支香被点燃,马儿在声声嘶吼声中窜了出去。 一匹匹马儿像一个个战士奔赴前线。 第177章 选妃八 狩猎场很大,令下,众人都分散开来,李若柳骑着马,悠闲自在地走着,丝毫不急。 莫兰兰依旧和鬟儿一组,见到他主动搭话:“柳妃……娘娘,不如我们一起?” 因昨日接触,莫兰兰心里对李若柳十分好奇,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容修。 鬟儿也附和:“对呀对呀!我们一起作个伴吧!” 李若柳本来就是给她铺路的,思考了一下便立马答应了:“也好!” 三人并行也不会拥挤。 鬟儿与李若柳接触过,知道他并非传言那般,但当着莫兰兰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便借着昨日他出手相助,将话题打开,两人越聊越起劲,李若柳不时哈哈大笑。 两人边走边聊,不自主的走在了前面,莫兰兰插不上话,只能跟在身后,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柳妃娘娘,听闻你在战场上,一个人就顶千军万马,是不是真的?” 两人愈发熟稔,鬟儿什么好奇问什么,可把莫兰兰吓得不轻。 “上官小姐”莫兰兰立马打断她的话,她双腿一夹马腹,快走两步,笑容有些尴尬:“我们还是聊些狩猎的事情吧!这些……不要问。” 啊 怎么可以就这么水灵灵的问出口呢? 他可是李若柳,李若柳啊上官! 啊啊啊 鬟儿眨着懵懂的大眼,没有听到莫兰兰内心的尖叫,一脸天真地问李若柳:“不能说呀?” 李若柳笑了笑,一副朋友之间唠嗑般话家常:“没什么不能说的!都是他们夸张了,我若抵得上千军万马,那还打什么仗,直接一统三国算了。” 莫兰兰心中大骇,声音艰涩道:“娘娘……” “莫小姐,不必忧心,这里没有那些文官,没有人会弹劾的,而且我说的是实话。” 这跟实话不实话没关系啊! 莫兰兰心态有些崩,她对李若柳的认知,局限于传言,当然她对传言持保守态度。 不过当初两国来犯,李若柳力挽狂澜一事是真真切切的,传言说他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绝不是假的。 他还一手辅佐新帝登基,虽是久居宫里的妃子,但其实也是掌权的吧! 莫兰兰心里是有些惧怕的,她的身后是整个莫家,她不敢得罪分毫。 知道李若柳是容修心上人那一刻开始,自己为什么清醒那么快? 还不是自己嫌命短不敢尝试,且不说容修对自己没那份心思,自己也不敢跟李若柳争啊! 这种感觉太微妙了。 莫兰兰甚至有想,容修会不会把自己喜欢他的事告诉李若柳,又或者李若柳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毕竟他可是李若柳! 莫兰兰觉得自己心脏有点问题。 李若柳不关心莫兰兰内心世界被风暴席卷,他在鬟儿的配合下捉了几只兔子,当然出手的事交给了莫兰兰,莫兰兰现在乖巧的像李若柳的丫鬟,看得鬟儿一愣一愣的。 李若柳怕越说她越惶恐,也就随她了。 紧接着三人,捉了几只野鸡,一只狍子和一只鹿。 为了这只鹿,可费了好一番力气,鹿不大,腿折了,湿漉漉的小眼看着三人特别无辜,莫兰兰心软的不行,拿来药包给它包扎。 鬟儿也来帮忙,好奇道::“不知道这里猎到的动物能不能带出去养。” 李若柳有些好笑:“它们是生活在野外的,圈养起来跟金丝雀似的没了自由,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带它出去。” “可是它们留在这里也很危险,随时会被人射杀。” 鬟儿不甘心。 李若柳从猎物中挑了只肥兔子放在自己的猎物篓子里,随口说了口:“弱肉强食本就如此,如果自身不够强大,随时都会被取代,它是,我们也是!” 莫兰兰微讶。 见莫兰兰惊讶的看着自己,李若柳微微一笑,补了句:“谁都没有例外,不是吗?” 莫兰兰默然。 或许只有感情的世界里才能有例外,其他的,不过一场求存。 时间过半,三人还在往里走,李若柳发现了地上的足迹。 李若柳蹲下仔细辨认了脚步。 鬟儿也看出来了,颇为震惊:“不会的,现在它应该在冬眠,不可能出来。” 野猪有夜晚出来觅食的,惊动比较容易,但它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人故意弄醒它,让我们成为它的点心,也不是不可能,就像昨天那样!” 李若柳表情轻松,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你是说,又是那个雪凝吗?” 鬟儿大骇。 莫兰兰听得云里雾里的:“你们在说什么?又是什么动物醒了吗?就不能来场公正的较量了吗?还没进宫就有这么多阴谋手段,还让不让人活了?” “从你们成为秀女的那一刻起,斗争已经开始了,如果不是有人保你们,你们走不到现在的,这就是后宫!” 李若柳平静地说完,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这脚印上的冰,说明这林中祖宗是半夜就被惊动了的,我倒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将它精准引向我们,除非……” “吼……” 话没说完,一声熊的嘶吼声前方远远传来。 紧接着,一声女子尖叫声响彻整个狩猎场。 “不好!” 三人上马,快速赶往出事地点,很快,一只巨大的黑熊,凶狠的呲着牙,不断地挥着利爪,有好几位秀女受了伤,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雪凝大叫着跑到李若柳身后。 见她身上丝毫未伤,衣服洁净如新,李若柳皱皱眉头。 雪凝佯装害怕,“我刚到这,不知道这怎么冒出一只黑熊在伤人,太可怕了!” 莫兰兰狐疑地看向她脸上的表情:你真的怕吗?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往年冬眠的动物,今年一个个都不睡的。有点意思!” 李若柳意有所指的说道。 雪凝一噎,眼中划过阴翳:“是啊!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你们月国的动物们吃错了什么药。” 黑熊有些情绪不对,眼睛红的厉害,一个劲的用巨爪劈打着树木,山石,一时冰渣四起,山石翻滚,树木折断了不少。 黑熊视力不好,莫兰兰有些拳脚,忙将几位秀女带离到安全区域。 “别管了,先走,黑瞎子马上要过来了。” 李若柳想抽出信号弹,摸向腰间,发现空空如也…… 第178章 选妃九 熊瞎子明显在癫狂,莫兰兰和鬟儿护着几人往后跑,李若柳凑到莫兰兰身边,问道:“你有信号弹吗?” 莫兰兰点头,刚想说有,摸向腰间,大惊:“诶?我的信号弹呢?” 果然! 李若柳抽出一支箭,对准黑熊,厉声道:“大家朝西北方向走,那是起点,我来拖住它!” “我来助你!” 莫兰兰自然不会留他一个人,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还有我!” 鬟儿虽不会武,但可以辅助。 李若柳利箭离弦,射向黑熊胸口,只没入一点箭尖,便被黑熊拔出扔掉。 “不行,熊皮太厚,这箭不顶用。” 莫兰兰十分恼怒。 其他秀女害怕的害怕,受伤的受伤,惊慌失措下早已乱了方寸,听到西北方向可以回去,立马搀扶着彼此踉跄向外走去。 只有雪凝一脸狠厉的躲在一旁,摸出一个短笛,无声吹着什么。 嗡 鬟儿耳中传来一股杂音,她难受的甩甩耳朵。 “你怎么了?” 李若柳刚要问,黑熊挥舞着大拳朝这边冲来。 莫兰兰连连后退,错愕道:“它怎么好像视力变好了?” 嗡 “哎呀!” 鬟儿烦躁地拍打着自己的耳朵。 李若柳敏锐地察觉到了,“鬟儿,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鬟儿点头:“有一道说不上来的声音往耳朵里钻,烦人的很。” “吼” 黑熊迈着沉重的步伐跑过来,一巴掌扇碎了石块,尘土飞扬的,李若柳灵敏的拉过鬟儿,翻身上马,“莫兰兰,上马!” 三人上马往外跑,那熊一直紧追不舍,把地踩的震天响。 “它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莫兰兰终于发现了问题症结所在。 “吁” “怎么会这样?” 三人面前倒下了一棵巨树,挡住了去路。 “明明我们刚才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会?” 鬟儿喃喃自语。 李若柳脸色冷冽:“看来有人对它动了手脚,意图除掉我们!” 周围寒风冷冽,有什么飘到了脸上,凉凉的,李若柳抬头望去,无数细小细小的小白花从天上飘落下来。 “下雪了!” 莫兰兰伸手去接住一片,雪白的小花很快融化在手心。 “莫兰兰,有匕首吗?” 莫兰兰一怔,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上。 李若柳接过匕首反握,微微俯身,一夹马腹“驾” 马儿迅速窜了出去。 “李若柳” 莫兰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直呼其名都没意识到。 三 二 一 就是现在! 马儿一靠近,黑熊立马机警的拍来,李若柳匕首划过指尖,对着熊眼弹射出一滴血珠,那血珠瞬间从熊眼中没入。 熊掌带着呼啸而来的风拍在马背上,马失控的往一旁摔去,李若柳从马背上摔下,一道身影飞跃而来,搂住他的腰。 容修担忧地的眼神带着坚定,一落地,容修松开李若柳又快速向黑熊奔去。 “容修?” 李若柳踉跄了下,一个宽大的臂弯搂住了他,低沉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李若柳微怔。 是他! 钱元没办法忽视这熟悉的感觉,常年冰凉的手,熟悉的冷香,还有这双眼。 李若柳眼神一闪,故意柔媚道:“多谢钱大人了。”说着不动声色拉开距离。 钱元皱眉。 “嗡” 是利刃劈出的破空声。 容修手持长剑,剑气恢宏,黑熊虽然力气大,但明显不似刚才那般失控,李若柳盯着它的眼睛,很好,恢复正常了。 “容修,不要恋战!” 容修侧目,“是” 容修将黑熊引去空地,飞身回到李若柳身边。 “主子,你没事吧?” 容修视线下垂看到他指尖的血了,掏出帕子直接给他包扎上。 李若柳任他动作,低问:“刚刚你干嘛松开我?那大黑熊有我重要吗?” 黑熊不是重点,重点是钱元在这儿呢,说不定会暗戳戳地解决掉我诶? 容修愣了下,看了眼钱元,眼中划过迷茫解释道:“刚才听到嘶吼声,我立马冲进来了,我不知道他也来了!” “真的?刚刚他抱我了,你看到没?不争不抢是会失去我的!”李若柳故意吓他。 容修一阵紧张:“我……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守着你!” 不让任何人靠近你! 容修说着暗暗发誓,同时也十分警惕地瞪着钱元。 李若柳见他澄澈无垢的双眸满是后怕,此刻又染上占有欲,顿时忍俊不禁,立马心满意足道:“我给你抓了只大兔子,你要不要看?” “娘娘还是先解决面前这只熊再说烤兔子的事吧!”钱元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李若柳眉头一挑:他怎么知道烤兔子? 容修:我没说过! 黑熊再次冲过来,钱元提剑刺去,黑熊利爪实在锋利有力,一时钱元竟没讨到便宜。 容修加入战斗,莫兰兰整理了思绪,以箭制肘给他们创造机会。 很快利剑在熊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躲在不远处树后的雪凝,见黑熊要处于下风连忙又吹起短笛。 嗡 鬟儿耳边又被震了下,她头又开始疼了,想到什么,四处搜寻,果然看到不远处像??贼一样躲藏起来的雪凝。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 “雪凝,又是你在耍花招!” 鬟儿一声大吼,冲过去将雪凝手腕钳住,众人正好逼退黑熊,闻言视线纷纷投过来。 看到雪凝手中的短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你搞的鬼?” 雪凝见事情败露,一把将鬟儿推倒,提起裙摆撒丫子就跑。 鬟儿还想去追,李若柳开口阻拦:“算了,让她走!现在该收拾我们的战利品!” 黑熊脱离了控制,又和众人打斗了许久,身上斑驳伤痕,早已力竭直喘粗气。 莫兰兰有些不忍:“要斩杀吗?” 李若柳瞥见莫兰兰马背上的麻绳,道:“先捆起来,等比试结果宣布完再放生吧!毕竟是林中祖宗,有它在,对其他食肉动物有一定震慑作用。” 众人没有意见,钱元看着李若柳,主动开口:“我回去叫人来帮忙!” 李若柳眼神闪烁了下,娇嗔道:“那就多谢钱大人了。” 钱元这次没皱眉,反而点点头,语气平和:“不客气!” 看着钱元离去的背影,李若柳惊悚了。 第179章 选妃十 钱元带了一队侍卫,用竹子制成简易囚笼将黑熊带到起点。 众大臣看到黑熊,个个大惊失色,唯裴行脸色难看。 李若柳慵懒地瘫在椅子上,吃着容修递来的果脯,喝着香茗道:“所有秀女都坐吧!这两日辛苦了,等人到齐了,统计了结果就可以回宫了。” 雪凝姗姗来迟,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她牵着的马儿身上空空如也,浑身脏兮兮的,衣服还被划破了,脸色很差。 这么好的机会没弄死李若柳,真是蠢钝如猪! 裴行气得脸上表情快维持不住了,忙小跑着上前,关心道:“公主你没事吧!” 一走近小声问:“为什么他们安然无恙,你却弄成这样?” 雪凝腿疼得厉害,闻言险些落泪,低声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钱元吗?为什么他会出手帮李若柳?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回来路上摔了,差点掉冰抗里摔死!” 雪凝自然不会说自己技不如人,控制不住黑熊,还被逮个正着,只能祸水东引,转移火力。 雪凝说完不敢去看裴行,只能狠命地扯着帕子。 裴行听完一愣:“你说钱元?” 雪凝点头:“就是他,我观他和李若柳关系暧昧,说不定两人早就勾搭上了,给我们使绊子呢!而且……” 雪凝还想再说,但被裴行瞪了回去。 “休要胡说,钱元是不可能背叛的。” 裴行虽是这么说,但方才钱元的确跟着李若柳侍卫进去了,也带着侍卫将黑熊和李若柳等人接出来。 这事的确可疑,不过…… 钱元这些年所作所为,雪皇是一直知道的,探子也一直在监视,按理不该会这样才对。 但是此次来月国,钱元的态度的确有异,不行,得找个机会好好探探底。 裴行见雪凝惨样也不再多说,安抚道:“事已至此,也不用纠结,公主辛苦了,待会儿不要多话,交给裴行就好。” 雪凝神情恹恹的点头,她真的累了,好想回宫,回她自己的宫殿,而不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被人欺负。 雪凝回到了她的座位上,众人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倒也没谁瞧不上谁的。 月景昭象征性地关心了两句,雪凝态度敷衍,月景昭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看着黑熊,眼中的震惊之色慢慢收敛,“许久未见这林中祖宗了,众位爱卿可有话说。” 说什么? 自然是对第三场结果可有疑议了。 “陛下,这黑熊是柳妃娘娘等人遇见,又共同擒获,这功劳算谁的呢?” 一大人出列问出这关键一问。 裴行严重怀疑这人是月景昭的人。 月景昭点头:“的确!莫兰兰,上官嬛何在?” 被点名,两人同时起身,朝月景昭福身:“臣女莫兰兰 /上官嬛” 月景昭观二女经历如此惊险的事情仍镇定自若,不免心中赞叹,顿时有了几分欣赏之色:“二位千金,巾帼不让须眉啊!不知对这擒获黑熊,拔得头筹一事如何看?这第一名只有一人。” 莫兰兰和鬟儿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道:“此头筹当属柳妃娘娘所有,实至名归。” “咳咳” 这话进耳,正喝茶的李若柳立马被茶水呛着了:“你们……咳咳” “主子” 容修忙给他拍背顺气。 “上官嬛不会武,若没有柳妃娘娘在,此时怕是不知身归何处。” 鬟儿一语双关,用词恳切。 莫兰兰也附和道:“没错!娘娘运筹帷幄,一路而来,所狩猎物都赠予了我们,只拿了一只兔子,要不是娘娘在,我们等不到侍卫营救,怕是要和在场诸位秀女一起葬身熊掌之下。” 这话既点了李若柳不揽功,也点了在场秀女不要忘了怎么逃出来的。 其他秀女见人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还要缩眷不表态,让人觉得是白眼狼吗? 那还在宫里怎么混,一上来就给自己把路走窄了,遂一??两个也起身,附和莫兰兰的话。 李若柳咳了好一会儿才刚停,见所有秀女(除了雪凝)都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推,顿时感觉嗓子又痒了。 他立马朝二女瞪了过去。 莫兰兰和鬟儿狡黠一笑。 月景昭拍板,第三局,李若柳赢。 不过李若柳非秀女,李若柳当众自我淘汰,顺延,莫兰兰第一,鬟儿第二,雪凝丢了猎物,倒数。 这一峰回路转,裴行差点气歪了嘴巴,雪凝直接被气哭了。 裴行冷冷地盯着李若柳,李若柳耸耸肩,一副嘴长我身上,我爱咋说就咋说,你奈我何! 裴行气得血气翻涌,这还不算,他不经意间竟看到钱元凝望李若柳的眼神中,包含着许多情绪,有迷茫,有震撼,有久违,有怜爱…… 裴行震惊了。 钱元他…… 众人回宫了,洗漱休息。 三日后会下旨,为入选秀女赐位阶封号,至于月景昭答应的可以提一个要求,莫兰兰提了吗?要了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经历了这么惊险的选妃,众人心力交瘁,家里纷纷来人,关心叮嘱,连鬟儿都被名义上的父亲请去会面,顾不上找莫兰兰聊天。 * 李若柳没回若柳阁,而是带着容修径直去了有温泉的暖阁,暖阁不大,约三间屋子大小。 当初为了这处温泉,先等月启商愣是劈了半座山,将皇宫扩建,也要将这温泉纳入宫里。 李若柳半身没在泉水里,半趴在大石上,容修穿着里衣给他轻揉的搓后背。 温泉很暖,但泡多了容易头晕,李若柳虽不晕,但容易流鼻血,他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 哼 容修给他搓完后背,搓手臂,还给他洗了头发,梳理的根根分明。 李若柳等了又等,疑惑地问:“不做吗?” “啊?” 容修眨着懵懂的眼眸,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若柳生气,一把给他抓过来按在石头上,咬牙切齿地问:“说泡温泉就只泡温泉吗?你就不想干点别的吗?” 容修脸红红的,不知道是温泉温度高热的,还是害羞:“在狩猎场你应该很累了,应该多休息,所以……” “对啊!休息!做点开心的事才能睡得香,小笨蛋!” “可……” 容修还欲再说,李若柳堵住他的唇,双手扒开他的衣服,手在他结实的胸膛前抚过,顺着他的手臂,抓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叉。 很快,喘息声回荡…… 第180章 祖青怪老头儿 李若柳是被抱回的若柳阁,经过殿门,容修见到了钱元,钱元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看了眼熟睡的李若柳,一言不发离开了。 钱元前脚刚走,月景昭后脚就找来了。 容修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月景昭见被窝里的李若柳熟睡,咽下了到口的话,“让他睡吧!” 言罢,淡淡看了眼容修。 容修拱手,垂眸,目送他离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容修明显感觉这月帝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虽然还是不喜欢。 容修静静陪着,半夜一个怪老头直直冲了进来,容修下意识拔剑。 剑光冷冽,剑指来人咽喉。 祖青看着面前的年轻后生,轻“咦”出声:“哪来的小孩儿?” “你是谁?” 容修不认识祖青,不知道他是宫中唯一的蛊医。 “小孩你不认识我?” 祖青鼓着腮帮子,非常不悦。 容修观他不似坏人,心想这是宫里,应该是宫里人,不好轻易得罪。 “在下容修,刚进宫。” “哦!这样啊!我有令牌,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祖青说着掏向怀里,容修以为他真要掏令牌,没成想祖青手一挥,一阵白雾飘过,他瞬间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祖青一阵啧啧,十分嫌弃:“李若柳,你搁哪儿找的小孩儿,这么单纯,干啥?当门神吗?” 李若柳从他一说话就醒了,翻了个白眼:“您老留点口德吧!” 李若柳起身披了件外套。 祖青撅嘴:“你什么时候能不怼我?我好歹也是一位老人家。” 李若柳轻哼:“你什么时候解了我身上的寒毒,我就尊敬你。是谁大言不惭地说必定解我寒毒,让我脱离苦海。嗯?” 一提到这个,祖青就矮半截。 “我已经很努力了!” 祖青试图狡辩。 “哦!很努力的让我的寒毒发作从十五变成了十一,是吧!” 李若柳斜睨了他一眼,眼中全是不满。 祖青一噎,张张口,又不知该怎么狡辩。 “啊!我真的找到了方法,可我没有冰火泉啊!我培育不出赤焰果,否则,你的寒毒早解了。” 这些李若柳从宋执那里已经得知了,所以现在听到也没什么反应。 祖青观他这么冷静,大为不解:“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吗?” 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找到方法了诶! 李若柳毫不留情地戳爆他要害:“你没有冰火泉,所以还是乖乖回去研究缓解的药吧!十一快到了,我要嘎了,就带着你一起走!” 祖青如皮球瞬间蔫了,不甘心的补了句:“有我在你不会嘎的!” 李若柳极为敷衍地点点头:“但愿吧!” 提到赤焰果,李若柳问了句:“如果我接触到赤焰果,我的寒毒是不是会被诱发?” 祖青一愣,“诱发?” 祖青在大脑中过了遍相应医药典籍,片刻后道:“依典籍记载的确有可能,因为你的寒毒是培育出来的,株果同生,没有赤焰果你不可能活这么久,所以极有可能这解药就在月国。 怎么,你接触到赤焰果了?” 和宋执所说一般无二,看来那船上的确有赤焰果,只是不知道是谁,又是否知道这果子对我的重要性,或者有别的我不知道的事情。 祖青当初就是为着李若柳进的宫,一直研制解药多年,按理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李若柳留了个心眼。 “没有,只是想知道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替代。” 李若柳随便扯了个理由。 祖青一副瞧不起谁的表情:“要是有,我早发现了,还能等你灵光一闪吗?哼!” “把他解了,我要休息了!” 话不投机,李若柳直接赶人。 祖青撅嘴:“也就是你,每次都不尊重老人。” 李若柳笑得一脸神秘:“听说袁师姐去了雪国,祖老不会不知道吧?” 祖青整个人瞬间僵了。 李若柳心中好笑:我就知道会这样! 好一会儿,祖青嗫嚅着问:“你听谁说的?那人看真切了吗?她不是不喜欢去冷的地方吗?” 祖青脸有些微红,近六十的他像个小伙子一般,小心翼翼地又不敢表现出来。 李若柳其实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不过有人知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祖青皱着八字眉,从他身上移到容修身上,不确定的问:“他?” 李若柳缓缓地点点头。 容修一声闷哼,浑身都能动了,刚才好像五感都被封闭了,什么都察觉不到了,有点可怕。 容修有些后怕的抬起头,去寻李若柳,抬眼便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心脏猛地一颤。 祖青挂着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对着容修温柔地问:“你见过她是吗?她过得好吗?她……她是一个人吗?” 容修还没缓过来就被吓得不轻,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刚想跑又被他一把抓住双臂,容修还手,发现自己又动不了,看着面前笑得十分怪异的老头,顿时浑身汗毛倒立。 容修僵着身子,冷汗开始冒出来了,李若柳见他被吓到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 容修听声辩位,忙投去求救的目光。 李若柳轻咳一声,走过来,一把扯开祖青,命令:“给他解开!” 祖青心不甘情不愿地手从他手臂上拂过,容修清楚的看到老头手中夹着一根银针。 身子又能动了,容修立马拉过李若柳和祖青分开距离。 “若若,他不是好人。” 容修在他耳边低语,并十分警惕地盯着祖青。 李若柳忍着笑,轻拍他的手以示安慰:“自己人,不用担心!祖青,宫中蛊医,专研压制我寒毒的药物。” 容修狐疑地看了祖青一眼,那眼中有着浓浓的质疑,祖青瞬间炸毛:“咋滴,你个小孩儿还敢质疑我?” 李若柳轻咳一声,祖青立马怂了,他努力挂上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点:“那个容修是吧!我问你件事呗!” 终于在祖青老头儿快要问破防时,容修将自己所知雪国宫中关于那位蛊医的事都说了。 祖青听完久久不能平静,走的时候李若柳叫了好几遍他都没反应。 容修好奇道:“那位袁婆婆跟他是什么关系?” “袁师姐比我只年长几岁,跟祖青啊!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李若柳言笑晏晏。 容修看着他,突然问道:“若若,你今年几岁了?” 李若柳脸上的笑僵了,脸一冷:“今晚你睡地上。”说着李若柳钻进了被窝背对着他。 啊 容修站在床边无措极了。 问什么不好,问年纪!哼! 第181章 这尺寸,不会错! 李若柳到底是没让容修睡地铺睡一夜,容修默默记下不再问。 裴行连夜去找了钱元,钱元虽对他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与自己接触表示不满,但还是客气地接待了。 两人也算相谈甚欢,但一提及到狩猎场钱元出手掺合救李若柳等人一事,钱元的表情瞬间变了。 “这么好的机会,钱大人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裴行对此十分不满,丝毫没有收敛的在指责他。 钱元一直身居高位,岂能让你拿捏,顿时把话撂出来:“我接的任务是培养官员,渗透朝堂,配合你们动手,哪一条哪一句有要求我必须杀了李若柳。” “你……” 裴行气结,直接口不择言:“钱元,李若柳就是月国的主心骨,他一死对我们而言,所有事情都会事半功倍,你如此包庇,莫不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钱元怒急,猛地拍向桌子,桌子被拍得四分五裂。 “裴行,我钱元做事,何须向你解释,李若柳不能动,事先说好屠龙,将月国吞并,我全力配合,但动了李若柳,月国是会乱的。” 裴行根本不信,李若柳于月国百姓的影响力,民间的那些流言蜚语,无一不是对李若柳的中伤与诽谤,怎么可能会爱戴李若柳,在裴行看来,都是借口。 两人无法说服彼此,但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不能撕破脸,裴行便说了软话,钱元也识趣的借坡下驴。 腊月十一 诏书下来。 莫兰兰被封为兰妃,鬟儿封为丽嫔,雪凝封为宁嫔,另封十八位秀女贵人,答应。 裴行得知后立马进了宫,月景昭便又下诏,雪凝贵为公主,特封雪妃。 定于腊月十二,举行封妃大典。 雪凝听完砸碎了一屋的瓷器:“他就是故意的!” “既然他不仁,也休怪我们不义,腊月十二封妃大典,便是他的命断之日。” 裴行眼中闪着凶光,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还有李若柳和那两个贱丫头的命,我都要了!” 雪凝阴狠的说着,配上脸上的疤显得格外狰狞。 “公主放心,尽在掌握。” 两人对视,眼中的疯狂与肆意尽显。 若柳阁 李若柳将一本药典连同宫牌交给容修:“我答应宋执借阅宫中药典,你替我送过去,回来时带些外面吃食或一些小玩意儿。” “好” 容修将东西塞入怀中贴身收好,乖巧应答,收拾完抱起糖糕就往外走。 “糖糕留下吧!” 容修点头,放下糖糕出了宫。 李若柳朝它招手:“糖糕过来。” 糖糕“喵呜”一声,但没动。 李若柳走过来将它抱起,口中嘟囔着:“糖糕,你怎么好像不粘我了,光喜欢容修了呢?我也是你爹爹呢!” “难道换了张脸你就嫌弃了吗?不对啊!刚回宫那几天你也没这样啊!坏猫,是不是喜新厌旧了,嗯?” 李若柳一直喋喋不休的讲,但糖糕反应冷淡,李若柳颇为不满,但舍不得松手。 窗外太阳低垂,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向大地,温暖而柔和,给寒冬带来一丝暖意。 李若柳看了眼地面的阳光,“糖糕,我们去晒太阳吧!” 昨天还下起小雪,今天天空放晴。 宫中各处被清扫的十分干净,看不到一处积雪。 御花园里花木繁茂,花香四溢,水声潺潺。 李若柳将糖糕放下,糖糕在花杆下钻来钻去,不一会花杆下的叶子被蹭掉了两片,身上的毛都乱糟糟的了。 “别钻了,别待会儿给这些花杆踩折了,很难培育的。” 这些可都是钱砸出来的。 李若柳有些生气,就准备上手去把它抓出来。 糖糕动作极快,李若柳穿着披风,有些笨拙,抓了好几次没抓住,被自己气笑了。 “糖糕,你一点儿也不乖哦!待会儿兔子肉不分给你!” 李若柳故意说话分散糖糕注意力,正准备扑上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娘娘好雅兴!” 李若柳眼看要抓住糖糕了,糖糕听到陌生的声音,一溜烟儿跑了,李若柳扑了个空,还被叶片上的尖齿划过手背。 “啊” “你怎么了?” 来人声音带着淡淡的担忧,发问道。 “划破了。” 见他手背上划出一道口子,渗出了血,钱元不自主地伸手。 “钱元,你故意的!”李若柳气愤地瞪着他。 钱元见他这娇气的模样,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抽出帕子给李若柳包扎,李若柳不愿让他碰,钱元就这么盯着他看,两人一时僵持,李若柳气得别过脸去。 钱元心满意足地给他包扎上,摸着冰凉的小手,有种久违的感觉:“本官只是路过,无心之失。” 李若柳察觉他的动作,立马抽回手,挑眉,“钱大人不在朝堂为君分忧,来御花园调戏后宫嫔妃吗?” 钱元摇头失笑。 李若柳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钱元敛了笑,认真看他的眉眼,伸手去摸他的脸。 李若柳受惊的往后退,厉声斥责:“钱元,你放肆!” 钱元才不管,大步向前一把搂住他的腰,给李若柳干不会了。 “你……” 李若柳眼睛瞪得老圆了。 李若柳想挣脱可钱元手劲太大,根本挣不开,李若柳气鼓鼓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钱元,你竟然敢当众欺负先帝妃子,我一定会让陛下砍了你!” 钱元嗅着冷香,感觉心口缺失的那块被填充了回来。 “别演了,小若,我知道是你!” 钱元一句话直接给李若柳整熄火了。 李若柳心下大骇,不是吧!我诈死才几天,就这么被水灵灵的识破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对! 有可能是他在激我! 非常有可能! 李若柳敛去纷繁思绪,媚眼含笑:“钱大人这是要拿本宫当替身呢!” 钱元其实并无十足把握,但那个侍卫,那只猫,还有李若柳给他的感觉,这些都太过熟悉。 “是不是替身娘娘自己心里清楚。” 钱元手在他腰上游走:这触感这尺寸,不会错。 第182章 宫乱 李若柳想翻白眼:“钱大人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太过了,你的眼里还有先帝吗?” “娘娘出宫,以容若的身份勾搭本官时,有没有想过先帝呢?” 钱元一副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用装了! 李若柳气得想咬他:“钱元,你不要信口开河,你的男妻死了,你来我这撒什么泼,快松手,否则我要叫人了!” 钱元见他就是不承认,一点儿也不恼,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其实要验证很简单。小若后背上有疤,只要一看便知。” 钱元说的笃定,李若柳却哑然失笑。 他双手落在钱元肩上,仰着脸靠近他,在靠近他的嘴唇时,擦着他的脸对着他的耳边,娇柔低喘道:“钱大人若想要我,若柳可以答应的,但大人需应承我一件事。” 钱元手下收力,声音发紧,明显动容:“何事?” 李若柳勾笑:“弃-暗-投-明。” 钱元身体明显一僵。 李若柳靠在他的肩上,两人身影交叠,像一对交颈的鸳鸯。 “大人不该调戏本宫,本宫这人最是记仇,本宫会让大人知道,欺负我李若柳的下场。” 李若柳意有所指的说完,动作轻柔却一下子将他推开,钱元愣愣地看着他脱离了自己的怀抱。 “喵呜” “糖糕,我们回去啦!你看你浑身弄的脏兮兮的,我都不想抱你了!” 李若柳嫌弃的抱着糖糕离开了御花园,钱元看着空空的掌心,心里一片空荡,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完全没有留意到不远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裴行。 裴行震惊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他皱着眉头,将复杂的情绪全都隐藏起来。 钱元,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和李若柳有私情,那这次的事,便不可能再由你来做主了。 封妃大典 天气晴 “可真是个好天气啊!” 李若柳穿着一袭红色宫装,难得的将一头乌发扎起,玉质的发冠在光束下发出暖光。 “公子,不告诉容修药典中的猫腻,他知道怎么做吗?” 陆玖恭敬地给他梳理好发丝,但忍不住担忧容修拖后腿。 “放心,我已有安排,就算他没发现也不影响。好了,该去看戏吧!看一场好戏!” “是” 封妃大典,庄严而隆重,文武百官皆正装出席。 新晋份的妃子贵人个个盛装,姣好的面容下或平静淡然或激动兴奋,月景昭一袭龙袍,面容冷峻,看不出悲喜。 直到殿外内官传来一声高亢有力的声音:“柳太妃到。” “见过太妃娘娘。” 众人齐呼。 百官中夹杂着清脆悦耳的嗓音,别说还挺清新。 “平身吧!” 李若柳慵懒地说了句,仪态万千地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位于月景昭左(月国以左为尊)下首位置。 “陛下” 李若柳向月景昭拱手行礼。 “太妃快快入座。” 月景昭见到李若柳,肉眼可见的喜形于色。 “谢陛下。” 李若柳坐下后,陆玖立即斟了一杯茶。 李若柳端起茶杯向月景昭敬道:“今日乃陛下大喜之日,若柳恭祝陛下和各嫔妃,琴瑟和鸣,共度芳华,祝月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人举杯,异口同声重复着说了一遍。 月景昭听着他的话,心中酸涩,但脸上仍保持淡淡的微笑:“同饮,同喜!” 宫中表面歌舞升平,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钱元听到有人禀告,趁人不注意差人去找裴行,裴行料到瞒不住他,也无惧。 “你疯了?说好的逼他退位,你要攻城?你知道这要死多少人吗?” 我付出几十年,花了这么多心血,渗透文武百官,掌控经济命脉,腐蚀月国根基,为的就是不发动战争而来一招釜底抽薪,逼月景昭主动退位,让雪国吞并月国。 终于到了这一天,你告诉我,你带兵打进来了? 裴行已经不信任钱元了,他挥挥手,立马有人对钱元出手,一阵烟雾袭来,钱元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你……你竟然……” 钱元错愕地看向裴行,眼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裴行轻嗤:“钱元,你和李若柳狼狈为奸一事,我已知晓,谁知道你是否挖了坑,等着我们往里跳,我已连夜飞鸽传书回了雪国,陛下命我全权做主。 这些年你培养的那些人,在我看来,水分很大,我已以你的名义下达命令,今日事成,配合的人我会一一上报,不配合的人只能一一处决了。” 裴行对钱元出手其实是冒进的,但他没办法了,钱元的人根本不听他的令,他只能抓了钱元逼他们就范,不过是代价大一点而已,等一切尘埃落定,功过书上自有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钱元气晕了过去。 裴行冷哼一声道:“将他捆起来,给那个叫卜辞的下令,如若不听令,我先斩钱元祭旗。” “是” 李若柳得了消息,眉毛微挑,直啧声道一句:“好戏!” 雪凝一脸傲娇地看着李若柳,笑得很开心,好像已经将他踩在脚下了。 很快,大批士兵围了东城,一列列兵士步伐整齐,带着兵器进了城,直奔皇宫,百姓还在庆祝新帝纳吉,街道小巷一片喜庆景象。 见了这些士兵虽好奇但也没有多想。 宫中同样,侍卫在不知不觉中被一一替换掉,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屋檐上传来轻微的声响,似有什么快速掠过。 月景昭镇定自若,李若柳言笑晏晏,在大臣们表情严肃,心思各异,唯有不知情的几人,总觉得气氛怪异。 突然,一道冷箭直逼月景昭面门,陆玖反应极快,挥剑击落。 “护驾护驾,有刺客!” 内官抖声高呼,殿中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胆子小的妃子大臣已躲了起来,新晋妃子中好几位冲到月景昭面前拿出兵器护驾,其中就有莫兰兰和鬟儿。 月景昭面不改色,冷冷看着裴行带着一众侍卫站在殿中央:“不用叫了,皇宫已被我的人包围,月景昭,躲在女人背后,你这皇位还是让出来算了。” “还跟他废什么话!还不动手!”雪凝色厉内荏的吼道。 第183章 反转 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无数士兵,训练有素,很快将周围的侍卫内官宫女一一钳制。 在众人错愕与不安中,裴行从人群后走上前,他哈哈大笑:“折腾了这么久,终于结束了。 月景昭,快下罪己诏,把你干的破事一一写上,再发诏自愿归顺我雪国,我必上书我帝,饶你不死。” 话一出,众人脸色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变化,唯有李若柳和月景昭,依旧面不改色。 雪凝施施然走到裴行前面,高傲地说着:“裴行,快把李若柳给我抓起来。还有那两个贱丫头。” 裴行眼中划过不悦,但此刻不好当众驳雪凝的面子:“公主放心,很快!” 月景昭有些好笑:“就凭你们这点人想胁迫朕?” 裴行见他不见棺材不落泪,冷哼道:“诸位大人,还在等什么,能否在我雪国功过书上留下一笔,就看你们此刻的态度了,要裴某点名吗?” 裴行软硬兼施,钱元培养的那些人一个两个的在身边人震惊的目光下,出列,站在了裴行的身边。 “你竟然是叛徒?我们同窗多年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 文人言语讥讽,武将恨得咬牙切齿。 那些叛臣,有的脸色难看,有的梗着脖子怒斥:“本官本就是雪国人,何来叛国一说?” 月景昭看了一眼陡然少了近半的官员,笑了笑:“诸位爱卿隐藏的可真深!朕这些年竟未看出来。” “月景昭,你和李若柳秽乱宫闱,根本不配为帝。” “当初先帝月启商的死,你和李若柳绝对脱不了干系,你何必置喙我们的行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对月景昭和李若柳控诉。将他们对月国的所作所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大殿上莫家祖孙三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群臣中武将刚要出手,立马血溅当场,震慑的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 鬟儿见李若柳气定神闲地饮茶,心稍稍安了一点:他应该有对应的法子。 莫兰兰接收到祖父的示意,已做好为护驾而死的准备,只是死之前不能再见一面容修,是她心中的遗憾。 “嗖” 这时天际升起一支绿色烟雾弹,小小的,不留意,都不会察觉。 李若柳一直在留意,见到后,勾唇,放下茶杯,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好茶!” 月景昭也注意到了,沉声道:“先帝是非功过,你们知而不言,言而不劝,劝而不谏,谏而不兵,朕为百姓是否真心,天地可鉴,你们引动战乱,民不聊生,非风之大陆之福,非月国百姓之幸。朕绝不退。” 话音未落,妃子中有几人突然扯下宫装,手持利剑,朝月景昭刺来。 莫兰兰慌乱掀桌阻拦,一个旋身抽出侍卫腰中大刀,与这些人打在一起,以一敌众,败只是时间问题。 陆玖得李若柳令,加入战斗,莫兰兰压力顿缓。 这边打得难舍难分,雪凝手持弓箭朝李若柳放冷箭。 “嗖” 箭离李若柳半臂距离被月景昭徒手握住,他将冷箭扔在地上,怒斥:“小人!” 李若柳全程眉眼未抬,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雪凝,将她气了个半死。 “他不从,那就让人抓起来,我就不信他的骨头比冰牢的刑具硬。” 雪凝狠厉的吼着。 裴行挥手,士兵开始冲上来,月景昭抽出长剑准备反击。 这时,天际又升起一支黄色烟雾弹,李若柳笑意盈盈地看着裴行,裴行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他们有援军,快,快把人抓住。” 裴行说着,提剑冲来。 突然涌来一批女子,足有三十六位,这些女子个个姣美,裴行对她们是熟悉的,因为其中不乏官员女子。 叛臣们见到她们明显一愣,但姑娘们,面容冷峻,抽出各自兵器,在众臣错愕中杀气十足,刀刀见血。 一时血染了近半殿前石阶。 “你们根本不是官家女子!” 裴行终于后知后觉,咬牙切齿地低吼。 正吼着,自己的队伍中也出现“大臣”反水,一时斩杀了好几位叛贼,士兵也死伤不少,裴行踉跄地扯着雪凝躲开了挥来的刀锋。 这些“大臣”一打即退,并不恋战,此刻他们收敛了表情,眼神清冷,一看便是老练的暗卫。 “李若柳,是你!” 裴行气炸了,恨不得冲上去将李若柳大卸八块。, “哎呀!就是我呢!你可真蠢,知道的太晚,而且我做的可不止这些。” 李若柳起身,颀长的身姿如遗世而独立。 随着他的话语,一支橙色烟雾弹在天空炸开。 裴行心里“咯噔”一下,绿,黄,橙?不好! “所有人,杀了李若柳!杀!” 裴行破防大吼。 裴行大吼一声,宫外突然如附和一般,一声高过一声的“杀”响彻云霄。 原来在裴行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容修将药典中的信件一一送去了各处军机处,集结了所有兵力,其中不乏禇星的铁骑营,禇辰的城卫营,莫家将士,以及所有渡口全部重兵把守,以防雪国来犯。 郡公禇良带着一众六部府中官员/文人学士领着重兵一步步将裴行的兵力攻破。 文人打起仗来,也不弱的。 钱元的名册官员除大殿上之外全部被控制,各客栈店铺酒肆,只要是雪云两国的暗桩接头点悉数被拔。 钱文轩被请去了刑狱喝茶,无论他问什么,没有任何人回答,搞得他以为他爹叛乱了,虽然差不多。 “老臣/臣/草民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平身。诸位辛苦!” 月景昭满意地点点头,望向李若柳的目光更加炙热。 重兵围剿,裴行无力回天,雪凝大哭起来,边哭边骂:“裴行,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会输!你真没用!” “闭嘴!” 裴行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了过去,雪凝被扇晕了,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前后不过一盏茶,令人紧张的宫乱峰回路转。 皇宫外的兵力被一一清扫,叛臣势力土崩瓦解。 自己带的人被杀的杀,抓的抓,自己身上溅了一身的血,而李若柳一身明艳,一尘不染,高贵,冷傲。 “原来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