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万福》 第001章救人 http://.biquxs.info/

庆德二十五年三月初八,是京城长兴侯府石太夫人的六十寿诞。 整个长兴侯府自半个月前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到了正日子的这天,府里更是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四处都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待用过午宴,各府的夫人太太便有的去打牌有的去听戏,年轻的奶奶和小姐们则被领至了荷院午歇,之前熙熙攘攘的侯府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长兴侯府四房的五姑娘石锦绣却选择了特立独行,只见她头戴斗笠,手持鱼竿,躲在了府里荷花池边的柳树下,看着满池刚冒尖尖角的荷叶,说是在垂钓,却又有些心不在焉。 她今天之所以会坐在这,全是因为几天之前的一个梦。 在她的梦中,祖母六十大寿的这一日,郑国公府年仅十六岁的大小姐蔡襄儿竟淹死在这只有齐腰深的荷花池里。随后祖母和大伯母便质问了当日在府中当值的人,竟无一人知晓那大小姐是如何落的水。 蔡大小姐的死,就这样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自那之后,郑国公府与长兴侯府交恶,两家渐成水火之势。 有时候,一荣不一定能俱荣,可一损却能俱损。 因石锦绣的父亲只是个庶子,他们四房在府中本就毫无地位可言,加之郑国公府刻意与长兴侯府作对,京城里不少人家也跟着站了队,让他们这一房的日子过得愈发的艰难。 而她,则被三伯母鲁氏所骗,嫁给了大伯母李氏娘家的傻侄儿,不得善终…… 那个梦太长了,长到好似将她今后的人生都给走完了;那个梦也很真实,真实到好似在石锦绣的脑海中留下了烙印,让她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 以至于她都醒了这么多天了,依然觉自己过得有些浑浑噩噩。 思来想去了一番后,她便在今日特意守在了这池塘边,想看看梦中的事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因昨日刚下过一场雨,今日放晴后,不但日头特别的晒人,而且还有蚊叮虫咬,丫鬟杜鹃便拿着空空的鱼篓劝着石锦绣,“您在这坐了大半日了,也没见着钓上来半条鱼。” “嘘!”石锦绣却对杜鹃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的话音刚一落,就听得身旁的灌木丛后有人在说话。 “珊姐儿,你刚才怎么能背着襄姐儿那样说话?这要让她知道了,得多伤心!” 隔着树丛,石锦绣听出了那是二堂姐石珍珠在劝诫四堂姐石珊瑚。 “哎呀,我说了怎样的话?” 对于姐姐的劝诫,石珊瑚显然有些不以为意。 “我说的,你别不听!”石珍珠就有些急道,“咱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你怎么能随意乱传蔡襄儿喜欢二弟这样的话?” “这有什么!她本来就喜欢我二哥呀!我这不是为了帮她,让别人不要觊觎我二哥么?”石珊瑚就继续道,“姐,二哥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外孙,人长得好又聪明,也难免总是被人惦记,我若不帮着她,就凭蔡襄儿那胖得像只猪的样子,二哥怎么会瞧得上她?” 石珊瑚怎么能这样说话?这也太伤人了!躲在灌木丛后的石锦绣听着都直皱眉。 “你说什么……谁又土又肥又圆?珊姐儿平日里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原本只是石家的两姐妹说着悄悄话,却不知蔡襄儿从哪里跑了出来。 “难道不是么?你平常都不自己照镜子的么?”想着也无旁的人,平日里总是娇滴滴的石珊瑚便开始呛声蔡襄儿,“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莫说是我二哥,恐怕连四房的老三都要瞧不上你!” “好了!珊姐儿!你不要再说了!”石珍珠就想拉住正同蔡襄儿争吵的石珊瑚。 一直将石珊瑚当成好朋友的蔡襄儿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这样瞧不起自己,越想越气不过的她,便挥着手去打石珊瑚。 而石珊瑚也挣脱了石珍珠的手,和蔡襄儿扭打成了一团。 “姑……姑娘,咱们要不要去劝架呀!”躲在树丛这边,从没遇见过这种事的杜鹃就有些慌神。 “她亲姐都劝不住,咱们去又有什么用?”石锦绣就朝着杜鹃翻了个白眼。 二人正在说话间,就瞧见石珊瑚一个用力将蔡襄儿推进了水里,溅起了好大的一片水花。 石珍珠就尖叫了起来:“你怎么把人推下水了?还不快点将人救上来!” 没想石珊瑚却是笑:“怕什么,这儿的水不过齐腰深,根本淹不死人!不如将她留在这儿,让她一个人好好清醒清醒!” 说完这些,石珊瑚就这样拖着一步三回头的石珍珠扬长而去,根本没有要拉蔡襄儿上岸的意思。 “救……救命啊……咳……我不会水……咳咳……”水里的蔡襄儿却越发地紧张了起来,每一声呼救都让她呛进了不少的水。 难道这就是梦境中而蔡襄儿淹死的原因? “杜鹃!赶紧救人!”顾不得多想,石锦绣赶紧爬出灌木丛,拿起自己钓鱼的鱼竿伸向了蔡襄儿。 在水里扑腾了好一阵的蔡襄儿早就吓坏了,因此抓住鱼竿的她根本不敢松手。 石锦绣在杜鹃的帮助下,二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瑟瑟发抖的蔡襄儿连拖带拽地拉上岸。 一时间,三个人又是泥又是水,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利索的。 感觉自己差点死掉的蔡襄儿像个吓坏了的孩子,抱着石锦绣痛哭了起来。 她从小就怕水,就连洗澡都只肯让丫鬟舀水浇身。刚一落水,她便呛了好几口水,后脑仁就像被针扎一样的疼,她拼了命地想站起来,可谁知这池底全是淤泥,每踩一脚就好像踏进了无边的深渊,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瞧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蔡襄儿,石锦绣的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看来梦里发生的事也不是不可改变。 她正想着要如何安慰怀里的蔡襄儿时,没想蔡襄儿却是一抹脸上的泪水,很是倔强地道:“石珊瑚这个两面三刀的人!我这就找她理论去!” 第002章争执 http://.biquxs.info/

郑国公府是武将之家,蔡襄儿的父亲和长兄手握重兵镇守着边疆,二哥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羽林卫副统领,姑姑则是宫里圣眷正浓的皇贵妃娘娘,因此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她也就比旁的人生得骄纵一些。 打定了主意的蔡襄儿一咕噜地爬起,刚准备抬脚时,却回头看向了石锦绣:“今日的事,你愿意替我做证吗?” 杜鹃一听,就担心地拉了拉石锦绣的衣角。 二姑娘和四姑娘都是三房的人,他们四房的可惹不起。 “当然可以!”没想石锦绣却是笑着回答。 梦中的她因为活得很是温吞,所以总是任人搓扁捏圆,因此她想尝试着做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蔡襄儿听了,便高兴地携了石锦绣的手,也不顾二人的狼狈模样,就这样往供女客休息的荷院走去。 荷院就建在了荷花池边,因夏天能赏到如星辰般开在荷叶间的荷花而得名,可如今才四月,除了刚冒出尖的小荷叶,荷塘里并无荷花。 此时,那些午睡的奶奶和小姐们都已经醒了过来,正由各家的丫鬟服侍着穿衣起床。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有的则是打打闹闹笑闹成了一团,好不热闹。 蔡襄儿一眼就瞧见了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像没事人一样与人说笑的石珊瑚,而石珍珠则不在屋内。 而屋里的人显然也瞧见了浑身湿哒哒和脏兮兮的蔡襄儿,因此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眼睛里喷着火的蔡襄儿径直冲到了石珊瑚的身边,二话不说就将石珊瑚簪在头上的一朵南珠珠花和挂在耳朵上的一对镶玉石金耳铛给撸了下来,痛得石珊瑚嗷嗷直叫。 “蔡襄儿!你疯了!”待转身看清了来人,石珊瑚便捂着耳朵惊叫着。 “呵,你将我推下水,难道不是更疯?”蔡襄儿瞪着眼睛看向石珊瑚,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将人推下水? 屋里的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愕地看向了石珊瑚。 石珊瑚就被众人瞧得脸上一阵黑一阵白。 “襄姐儿,你不要胡说!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推你下水!”急中生智的石珊瑚便装出娇羞柔弱之状,半掩着面轻泣,“而且……而且……我也推不动你呀!” 屋里的人一听这话,再一对比石珊瑚和蔡襄儿的体型,又觉得石珊瑚说得没错,比蔡襄儿瘦了一圈的她怎么可能推得动蔡襄儿。 就有人自以为正义地站了出来,替石珊瑚说话:“蔡襄儿,你是不是弄错了?珊姐儿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根本不曾出过房门!” 大家又开始偏向了石珊瑚。 见着好似同仇敌忾的一众人,蔡襄儿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还从未见过能如此颠倒黑白之人,自己以前怎么就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好你个石珊瑚,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谢谢你今日让我看清了你!”忽然间,蔡襄儿也不想同石珊瑚理论了,而是径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面不改色地将手中攥着的那支珠花和金耳铛扔进了窗外的池塘。 屋里就有人发出了惊呼声。 先不论那对镶玉石的金耳铛价值几何,光那支珠花就是由二十来粒上好的南珠制成的,每一粒都有莲子大小,皆是难得的上上品,光这点珍珠就不止二百两银子,竟然就这样让蔡襄儿眼睛都不眨地扔进了水里! “石珊瑚!我蔡襄儿今日要与你割席断交!你最好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扔掉,否则以后我见一次扯你一次!”蔡襄儿就狠狠地道。 可石珊瑚却还在那儿装。 只见她我见犹怜地抹着泪,看向蔡襄儿的眼神也满是哀怨。 见蔡襄儿的神情决绝,她便瞧向了一直站在蔡襄儿身后的石锦绣。 “绣姐儿!是不是你在襄姐儿面前说了什么?故意挑拨我和襄姐儿的关系?”她的声音听上去柔柔弱弱的,却像是刀一样地插向了石锦绣。 真是够了! 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装无辜? 想着无论是以前还是梦境中的自己一直对她多有忍让,可石珊瑚却总是得寸进尺从无收敛之意,石锦绣便不想再迁就于她。 “石珊瑚,你今日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请不要觉得天下人都是傻子,光凭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能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石锦绣也与她针锋相对。 石珊瑚一听,就哭得越发厉害了。 蔡襄儿遭遇了落水这样的事,和石太夫人同坐一张牌桌的郑国公夫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打牌,而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过是孩子间玩闹一时失了手!”闻讯同来的大夫人李氏,还想打圆场,“还不快让人去取了珊姐儿新做的衣裳给蔡大小姐换上。” “不用了!”郑国公夫人则是黑了一张脸,马上命人备了车,急匆匆地带着蔡襄儿回了府。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心思继续留下来,便各寻借口离去,好好的一场寿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石太夫人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也就将石锦绣等人叫过来,一个一个地询问。 石锦绣自是实话实说,可石珍珠和石珊瑚对此事却是有所隐瞒,二人更是统一了口径,坚称不知情:“我和珊姐儿一直在荷院里待客,不曾出得门去,因此并不知道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那蔡襄儿是如何落的水……” 石珍珠是三房的长女,在府中排行老二,已经十八岁的她行事成熟稳重,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石太夫人多数信以为真。 如此一来,倒显得石锦绣是说谎的那一个。 “既是这样,你为何要说是珊姐儿将那蔡大小姐推下水的?”石太夫人就很是不悦地看向了石锦绣,“真没想到你这个丫头平常闷得像据了嘴的葫芦,其实心里却是个蔫坏的!” 石太夫人因为不喜庶子石岗,连带着四房的人她都不喜欢,在她的心中更是将几个孙子孙女分了三六九等,对石锦绣等人更是心存偏见。 平日里没事她都要鸡蛋里挑骨头,更别说她现在抓住了石锦绣“说谎”的把柄。 “哼,真是跟你爹一样!”见着既不辩解又不说话的石锦绣,感觉自己好似在唱独角戏的石太夫人顿时就失了训话的兴趣,“从今天开始,罚你禁足一个月,还要把女诫和女则各抄十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你们那个梨香院!” 第003章答谢 http://.biquxs.info/

“老夫人也太偏心了!”好不容易出得松竹堂后,杜鹃就忍不住为自家的姑娘抱不平,“这事怎么能光听二姑娘和四姑娘的一面之词。” 因为从小一块长大,二人间亲昵得并没有明显的主仆界线,杜鹃也就什么话都敢同石锦绣说。 “嘘!”石锦绣却同杜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当心隔墙有耳!” 杜鹃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在石锦绣看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知道梦境中她还遇到过更为不公的事。 梦境里,蔡襄儿出事后,面对着郑国公府的强硬高压,找不着真凶的石太夫人曾动过心思让她去顶罪,以熄对方的怒火。好在郑国公夫人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才让她免成替罪羊。 这也是为什么,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石锦绣要冒着风险蹲守在荷花池边,如今只是禁禁足、抄抄书,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没想第二天,郑国公府却派了个能言会道的婆子带着厚礼上门,说是要来感谢石锦绣的救命之恩。 那婆子长得慈眉善目,逢人就是一张笑呵呵的脸,身上穿的是潞绸,腕上带着黄金的绞丝手镯,一见就知是郑国公府里的体面嬷嬷。 “咱们家的夫人说了,贵府的五小姐救了我们家的大小姐,咱们不能做那不懂礼数的事。”婆子立在大夫人李氏的跟前不卑不亢地说着,听得李氏的眉角直抽抽。 昨日府里出了那样的事,作为当家夫人的李氏自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白白让人看了长兴侯府的笑话。 因此,她便想先将事情压下,等几日风波过去后,再上门去赔礼道歉,可没想对方却带着东西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了。 高丽的人参、暹罗的血燕、罗刹的鹿茸……都是些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捏着这样的一份礼单,李氏就很是心动。 “这也太贵重了些……”自诩是见过大世面的李氏也被这张礼单所震慑,郑国公府果然是财大气粗。 “夫人您有所不知,咱们家的大小姐可金贵了,他们这一辈,就出了她这么一个女娃儿,家里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婶都喜欢得紧。亏得昨儿个贵府的五小姐将我们家的大小姐给救了回来,要不然这事真闹大了,皇贵妃娘娘还不知道会怎么伤心……”那婆子好似不经意地说着,言语中却充满了警告意味,“所以和咱们大小姐的一条命相比,这些东西还真算不上什么。” 李氏就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京城住了这么些年,她自然知道郑国公府蔡家的门第高,可不曾想他们家竟会如此紧张蔡襄儿这么一个丫头片子。 这好在是没出什么事,不然得罪了郑国公府,他们长兴侯府也不用在这京城里混了。 李氏就尴尬地扯出一抹笑:“既是这样,那我就先替四房的人收下了。” “那可不成!”没想那婆子却拒绝道,“咱们家夫人说了,这些个东西啊,一定要亲手送到五小姐的手上!还得劳烦大夫人替婆子我通传一声,好让我早些回去复命。” “也好。”李氏云淡风轻地点了头,示意身边的嬷嬷替那婆子带路,可暗地里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那礼单上的东西,不值千两也抵八百。 她原本想着私留一些,然后其余的都充入公中的账上,没想现在却全要便宜了四房。 也不知那五丫头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偏偏就被她救起了蔡家的大小姐呢? 梨香院内,石锦绣瞧着堆满屋的大小锦盒,神情恍惚。 蔡襄儿在信中自是对石珊瑚和石珍珠两姐妹口诛笔伐了一番,义愤之情跃然纸上,然后在信尾,她又笔锋一转,邀石锦绣去郑国公府参加她十日后的生日宴。 蔡襄儿是蔡家这一辈中唯一的女孩儿,因此被家人视作了掌上明珠。 每到了蔡襄儿的生日,郑国公夫人都会为她办一场生日宴,将京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女眷请到府中一聚。 久而久之,蔡襄儿的生日就变成了京城贵妇圈里的一场盛宴,那些想和蔡家攀附关系的人家更是会趁此机会去走动一番。 如今蔡襄儿亲自下了帖子,石锦绣自然不好拒绝,可这事也让她觉得头大。 如果她要去郑国公府做客,这体面的衣裳首饰就不能少。 但父亲每月从公中拿的那点例银,还要靠母亲私下里接些绣活来补贴,才勉强维持了家用,石锦绣就开不了这个口。 她搬出了自己平日里存钱的小匣子,里面有她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五吊铜钱。买些针头线脑的,肯定是够了,可若是想打新首饰、置办新衣服,没有二三十两银子却是办不到的。 真是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 梦境中,他们这一房也是因为没钱,总被府里其他房头的人欺负,就连府里的丫鬟婆子也知道看碟下菜,不给他们好脸色! 那日子,过得真叫一个憋屈! 想着自己在梦境中的悲惨下场,石锦绣就不服输地想,既然她能够救下溺亡的蔡襄儿,为何就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杜鹃!”石锦绣将那个梦境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后,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去弄两身衣裳来,咱们扮作男子偷偷地出府去!” “什么?”杜鹃却被石锦绣吓了一跳,“姑娘,太夫人不是禁了您的足么?这要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石锦绣就白了杜鹃一眼:“我们就不能偷偷的去,偷偷的回么?” 京城里有东西两大集市,聚集的却是两个阶层的人。 东市里琳琅满目,吸引的自是那些达官贵人和有钱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那儿的东西也卖得很贵,单是一个烧饼在东市里也能卖出一两银子一个的高价来。 相对于东市,西市则显得更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皆聚集于此,带着各自来历不明的货品进行着黑市交易,倘若运气好,捡个漏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换了一身男子打扮的石锦绣,带着同样的装束的杜鹃,二话不说,就没入其中。 第004章西市 http://.biquxs.info/

看着西市里那些高高矮矮随意搭砌的屋檐,和屋檐下那一双双探究的眸子,杜鹃就很是紧张地拽住了石锦绣的胳膊:“咱……咱们为什么要来这啊?” 平日里她们虽去不起东市所在的东大街,可也用不着到西市这腌渍地方来。 石锦绣的心里其实也在打鼓,虽然在梦中她已经来过很多次。 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梦境中穿行西市的那条小路,于是她便带着杜鹃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七转八绕起来。 在杜鹃以为自己快要绕丢了的时候,石锦绣却在一家门脸不显的香料铺子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 看到这家和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刘记香铺,石锦绣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 梦境中,她嫁去了大伯母李氏的娘家,可新婚后不久就守了寡。 婆婆嫌她命硬,将她扔到家庙,自生自灭。 而她也是在家庙里发现了一本制香的古残本,开始琢磨起制香。 因制出来的香品都是独一无二,很受京城贵妇们的追捧,她差一点能因此而翻身,没想却招了妯娌的嫉妒,诬陷她与人私通,将她沉了塘。 只要一闭上眼,石锦绣便能感受到梦境中的那个被沉塘的自己,有多不甘。 因此,她想试一试,梦境中曾做成的事,如今还能不能成。 在她的印象中,这刘记香铺是一家夫妻店,丈夫经常去通州收香料,妻子则带着孩子守着这个小门脸过日子。 因为他们卖的也不是什么精细料,穷人家又不讲究熏香,能上他们这来买香料的一般都是走街串巷的货郎。 见有了人来,老板娘刘嫂子自然很是热情,将她铺子里的香料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 石锦绣听着就只是笑,然后挑了几味惯用的白芷、川穹、丁香、冰片等物,零零总总差不多也花去了近三百文。 因为每一份所选的数量都不多,刘嫂子就随手撕了本破书来打包。 可石锦绣的目光却被那本破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所吸引:“大嫂子,能将那个拿给我看看么?” 刘嫂子不识字,她大大咧咧地将那破书丢到石锦绣的跟前:“一本破烂得没头没尾的杂书,我瞧着也没什么用,就拿来包香料了。” 石锦绣随手翻了翻,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就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梦境中的她之所以学会了制香,完全是因为她偶得了一本制香的残书,只可惜那残书却只有前半部分的调香制香,后半部的以香为药行医治病却是残缺不全的。 而现在她手里的这一本则刚好相反,前半部分已被撕去七七八八,可后半部分却还好好的。 石锦绣就有些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能不能将这本书卖给我?” “啊?一本破书你也要?”刘嫂子就不敢置信地将那本破书从头到尾翻了翻,她之前也请集市里的读书人瞧过了,没人知道这本书里说的是什么,因此她才拿来包香料的,“一百文!” “成交!”石锦绣毫不犹豫地从腰间取出了一吊钱,梦境中的那半本书早就被她记得滚瓜烂熟,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默写出来的。 然后她们主仆二人,就在刘嫂子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走出了刘记香铺。 “姑……姑娘……”虽然她们买的东西不多,份量却是不轻的,杜鹃背着包袱有些费力地跟在石锦绣的身后满心不解地问,“我身上这一大包香料也才三百个铜板不到,那本破得都拿不上手的书,怎么就值一百个铜板了?” 要知道姑娘的这五百钱,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慢慢攒起来的,没想今日出来一趟,竟就这样花得差不多了,而且她们偷溜出府时,还答应了守门婆子带酒回去…… “黄金有价书无价!”反正自己说再多杜鹃也不一定明白,石锦绣就随口敷衍着,如获至宝地收好了书。 就在石锦绣打算就此回府时,整个西市突然出现了骚乱,刚才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霎时慌乱地跑动了起来。 “抓人了,抓人了,镇抚司抓人了!” 混乱中有人大声地叫喊着,人群就跑得越发混乱了。 看着四散的人流,完全没搞清状况的石锦绣就被一只大手提上了马背,同时脖子上还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 一长满络腮胡的中年汉子用刀比着她冲着后面的人大喊:“你们要是还敢追!我就宰了这小子!” “熊老六!你以为你今天还跑得掉吗?”人群中就跑出来十几个穿着黑色飞鱼服的羽林卫,将这男子团团围住。 困在马背上的石锦绣挣扎着抬头看了一眼,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围着他们的这群羽林卫手上皆端着弓弩,只要领头的一声令下,瞬间就能将她和熊老六射成蜂窝。 她的脑子瞬间就懵了……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要知道这群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羽林卫,他们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这个无名小卒而放人? 早知道,她就应该老实呆在家里抄女戒! 突然,天空中响起一声清亮的鸽哨,众羽林卫的神情虽有犹豫,可到底还是让出了一条道。 熊老六一见,就朝天大笑了一声,然后快马加鞭,挟持着石锦绣从西市旁的西直门冲出了城。 石锦绣就这样伏在马背上昏天黑地地颠簸着,也不知跑出了多远,狂奔的马儿终于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 喘着粗气的熊老六警觉地持着刀,将早已颠得七荤八素的石锦绣拽下了马。 她原本束在头顶的发髻就此散掉,一头秀发就此垂落了下来,暴露了她是个女儿身的事实。 “竟是个娘们?”熊老六上下打量了石锦绣一眼,笑得有些淫邪,“正好跟我上山,做个压寨夫人也不错!” 山寨?他是山贼! 石锦绣下意识地攥紧了襟口,背脊一阵发凉。 出门前,她应该看黄历的! 特别今日她还是和杜鹃偷跑出来的,必须赶在天黑前回府,可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 一想到这,石锦绣就开始头疼,胃也跟着抽搐起来。 “磨蹭什么?”熊老六的刀再次比上了她,“快走!” 石锦绣就不情不愿地被推搡着往山上走去。 只是二人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得空荡荡的树林里突然飘出一个冷冷的声音:“熊老六,你也太小瞧咱们镇抚司了!” “谁?”石锦绣明显感觉到熊老六变得更紧张了,他手里的刀也顿时失了轻重,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划过,“还不出来,我就宰了她!” 第005章初遇 http://.biquxs.info/

树林里依旧静悄悄的,只听见鸟鸣和树叶的沙沙声。 脖子上吃痛的石锦绣越发不敢乱动了,她只能用眼睛搜寻着四周。 树林的深处不疾不徐地走出了一道挺拔的深绯色身影。 待那人走近时,石锦绣只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这世间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么?哪怕是潘安宋玉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鹰眼剑眉、鼻梁高挺,黑亮的头发压于乌纱之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只是他眉头微蹙、眼神清冷,再配着那身耀眼的红色麒麟服,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不羁气息。 本朝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身着红色的官服,而他这一身还是麒麟服,显然是天子身边的重臣。 “她的死活与我何干?”只见那人微微歪着头,半眯着眼瞧了过来,眼神中还带着些许不耐烦。 他的声音极为冷淡,仿佛熊老六手里拎着的不过是只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石锦绣的心就凉了半截。 传闻镇抚司办案,从不顾忌旁人的性命,今日看来果然是真的了! 石锦绣就在心里叫着惨,正想着要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时,却发现对面的人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什么? 她回望了过去,却见那人用唇语说了一声“躲”。 石锦绣下意识地将头一缩,对方就拔出腰间的软剑顺势削了过来,擦着她的头顶打在了熊老六的身上。 吃痛的熊老六手中一松,石锦绣便趁势逃了出来。 “算你机灵!”麒麟服男子嘴角轻微上扬,很快就招招致命地攻向了熊老六。 看着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石锦绣整个人都呆了。 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出招么?直逼得那熊老六节节败退,不一会的功夫便束手就擒。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败下了阵来的熊老六将眼睛一闭,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麒麟服男子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然后向空中弹出一枚带响哨的黄色烟丸,不一会的功夫一群穿着黑色飞鱼服的羽林卫就赶了过来。 “大统领!”众人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向麒麟服男子行礼,却听得石锦绣心里一紧。 大统领?他就是京城威名赫赫的羽林卫大统领宇文炎?那个传说中被庆德帝赐了国姓却异常残暴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子?要知道他“活阎罗”的凶名甚至能让京城的小儿止啼! “将人押回镇抚司!”一直眉头不展的宇文炎就冷冷地下令。 羽林卫们就七手八脚地将熊老六给捆绑了起来。 “你还好吧?”好似冰山一样负手立在石锦绣身旁的宇文炎突然开口道。 “啊?”石锦绣却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还……还好……” 对方就微微点头,招呼着众人收队。 眼见着他们要就此离去,不想被落在这荒郊野外的石锦绣就赶紧追上去拉住了宇文炎的衣袖:“能不能带我一起回城?” 刚还在各忙各事的羽林卫就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们,并且为石锦绣捏了一把汗。 因为他们的大统领有个怪癖,就是不得有人近他三尺之内,否则他就会非常暴躁地将人扔出去。 平日里他们回话都要老老实实地立于三尺之外…… 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宇文炎非但没有扔飞这个拉扯他衣袖的人,还破天荒地点了头。 他们的大统领突然转性了吗? “大统领,兄弟们都是骑的马……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若是要与他们一同回去,就必须和他们其中一人共乘一骑。 这些羽林卫不过都是些十八九的毛头小子,对此自是一个个跃跃欲试。 宇文炎岂会不知道他们心里打的那些小九九。 “你坐我的马车!”他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个姑娘,与他们这些人一起招摇过市总是不好。 石锦绣却是被吓了一跳。 要她坐“活阎罗”的马车? “怎么?不愿意?” 见她迟迟不动,宇文炎就半眯着眼,有些探究地问。 “没……没……”害怕自己一个犹豫就被他们丢在这片树林子的石锦绣就赶紧爬上了马车。 宇文炎也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却引得大家面面相觑。 “你们说大统领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大统领动了凡心?” “好担心这小姑娘……” 众人就悄悄地嘀咕了起来。 对此,宇文炎装作充耳不闻,却在上了车后,就后悔了。 他怎么忘了自己的那个怪毛病了? 从小到大,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靠近,只要有人一靠近他,他就会开始挠心挠肺,觉得异常烦躁和难受,恨不得将人远远地丢开。 可眼下这小小的车厢横竖都不足三尺,真担心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出手伤到了这小丫头。 “你坐在门边。”宇文炎有些语气不善。 “哦。”石锦绣就像个怂包似的应着。 这也不能怪她,任谁在宇文炎的跟前,都会像个怂包吧! 石锦绣就自我安慰地想。 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就变得很是尴尬,宇文炎一直绷着一张臭脸,而石锦绣更是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只盼着马车能快点入城。 沉坐了好一阵的宇文炎有些意外地发现想象中的不适并未如期而至,反倒是眼前这个丫头,满脸的隐忍和纠结。 “你不舒服?”宇文炎就皱着眉问。 “啊?没什么……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有些疼……”石锦绣就小心翼翼地答着。 事实是,这会子她的双手一动就疼,伤口更是火辣辣的,一直在往外渗血。 宇文炎这才注意到她那被血染红的袖口,知道她的伤势并不像她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他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这是我们镇抚司自制的秘药,对刀伤有奇效。” “谢……谢谢……”诧异于这位活阎罗的“温柔”,接过小瓷瓶的石锦绣就忙不迭地道谢。 可这药是内服还是外敷? 石锦绣就在心里犯了难。 第006章拘谨 http://.biquxs.info/

“将药瓶拿来吧。”像是发觉了石锦绣的犹疑,宇文炎便伸出了手。 他的手干净而白皙,手指修长,指节分明。 相对之下,石锦绣的那双“小短手”就显得不够看了。 她藏拙似的将小瓷瓶还给了宇文炎,不料对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个药内服外敷均可!只不过你上手的伤并不重,无需内服。”宇文炎神情淡淡地说着,却细心地将药粉涂在了石锦绣掌心的伤口之上。 他的手指温温凉凉的,每一次轻柔的触碰,都让石锦绣心生涟漪。 看着宇文炎那近乎完美的侧颜,她忽然觉得他并不似传闻中的那样可怕。 “你在看什么?”宇文炎一抬眼就正好撞上了石锦绣偷瞄的眼神。 “没……没什么……”被抓了个正着的石锦绣顿时就红了脸,一双清澈的鹿眼惊慌地垂了下去。 对此早已习惯了的宇文炎就冷哼着收捡小瓷瓶:“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来也神奇,刚还火烧火燎的伤口,顿时就不疼了,而且还有了丝丝凉意,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睡前连涂三日,连疤都不会留下!” 宇文炎再次将小瓷瓶给了石锦绣。 “谢谢……” 觉得窘透了的石锦绣也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你叫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面无表情的宇文炎突然扭头问。 “石……石锦绣……” 像是被吓了一跳,石锦绣惊愕地应着。 “城南长兴侯府的石家?” “嗯。” 宇文炎便不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皱着眉地靠在迎枕上小憩。 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的石锦绣也只得噤了声,乖乖巧巧地跪坐在一旁。 不多时,马车就进了城。 石锦绣正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下车时,却随着马车一道,进了镇抚司衙门。 看着镇抚司衙门前那两尊面目狰狞的石狮子,石锦绣就忍不住开始心慌。 相传,有着人间炼狱之称的镇抚司甚爱酷刑,衙门中不乏血腥暴戾之事,更有传言说那些受刑而死的亡魂常年缠冤于此,就让镇抚司更添一了层阴森之气。 因此,石锦绣在下车之时就特别的小心翼翼,心中还在不断地默念着“阿弥陀佛”。 可最让她弄不明白的是,自从她下得马车后,所有人都用一种新奇而又新鲜的眼神打量着她,仿佛她的脸上开出了花。 以至于她不得不抚着脸问跟在身后下车的宇文炎:“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为什么大家都这样看我?” 宇文炎就冷冷地扫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眼,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无事,不用理他们!” “哦。”石锦绣胆怯地应着,毕竟在宇文炎的身边,谁也放松不起来。 “我可以走了吗?”石锦绣看了眼西沉的日头,心里记挂的却是杜鹃。 也不知杜鹃怎么样了? 自己被那熊老六掳去之后,她定是急坏了吧? 原本以为这次偷溜出府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可以回去,没想这一耗,就花去了差不多两三个时辰。 而且,她还得在回府之前先找着杜鹃……一想这事,石锦绣就觉得头大。 “急着走?”宇文炎看出了石锦绣的焦急。 “不是,今天我是和丫鬟杜鹃一块偷跑出来的,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去!”瞧着有些面色不虞的宇文炎,有点害怕这个活阎罗的石锦绣想也没想地解释着,“可我们在西市里跑散了,我得赶紧去寻她……不然的话……” “知道了。”不待石锦绣说完,宇文炎就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就有两人唱着喏离开。 “让我的人去找,比你更快。”宇文炎淡淡地说着,就往内堂走去。 独留下石锦绣杵在那,不知所措。 那……她就留在这,原地等着么? 想着镇抚司的那些骇人的传闻,石锦绣的心里就有些慎得慌。 “石姑娘,大统领请您进去喝茶!”不一会的功夫,跑出一个和石锦绣年纪相仿的黑衣少年,笑嘻嘻地同她道。 石锦绣不敢推辞,便道了谢,跟在少年的身后往内堂走去。 “石姑娘不用见外,叫我暗云就好!”少年一边引路,一边嘻嘻哈哈地同她说笑着。 待她在内堂小心翼翼地坐下后,暗云沏来了一杯雨前龙井,而一群和暗云年纪相仿的少年则聚集在窗外,正争先恐后地探着头往里看。 石锦绣就越发觉得拘谨了。 “哼!”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之前还挤在窗前的众人便做鸟兽散。 听得这一声冷哼,石锦绣也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只见换了一身玄色衣衫的宇文炎从里间踱了出来,整个人瞧上去比之前更显玉树临风。 石锦绣瞧着,不禁小脸一红,慌忙间低下了头。 自己这是不要命了?! 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而不是京城里那些喜欢装酷耍帅的公子哥。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站在路边等我们家姑娘而已!”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杜鹃! 石锦绣就欣喜地抬头,像只燕子般飞奔了出去。 谁也没留意到宇文炎的眼中闪过的耐人寻味。 院子里,杜鹃早已哭得眼泪鼻涕混做一团,却还不忘死死地抱住怀里那个香料包袱。 “姑……姑娘?”见着突然出现的石锦绣,脸上还挂着泪的杜鹃就惊讶地问,“您也被抓到镇抚司来了吗?” 石锦绣有些尴尬地看了宇文炎一眼,忙解释:“我是被他们救回来的!” 杜鹃这才留意到石锦绣的身后还跟了一位好看得让人觉得有些窒息的男人。 “这……这人是谁呀?”到底是在镇抚司的地盘,杜鹃不敢造次,可还是悄悄地拉了石锦绣的衣袖问。 “羽林卫大统领。”石锦绣便同她耳语。 羽林卫大统领?传言中的那位“活阎罗”? 杜鹃瞬间石化:“姑……姑娘……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石锦绣抬头看了看天。 时间确实不早了。 她便向宇文炎提出了告辞。 “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宇文炎突然道。 第007章闹事 http://.biquxs.info/

这是什么情况? 石锦绣就看了眼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暗云。 而暗云也只是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情。 既然活阎罗都开了口,不敢反驳的石锦绣便只好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穿过一间内堂,又在七拐八拐之后进入了一间满是药香的小院。 小院里停着一辆黑漆平头马车。 “上车吧!”宇文炎接过了马夫手里的马鞭,竟是要亲自替她们赶车。 受宠若惊的石锦绣不敢多说什么,也就赶紧和杜鹃爬上了车。 听着嘚嘚的马蹄声,石锦绣这才发现马车竟是从一家叫做“陈记医馆”的院子里出来的。 难道这陈记医馆竟是镇抚司的后门? 只是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只得将疑问默默地放在心底。 宇文炎的车驾得又快又稳,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长兴侯府外,可只肖一眼,他便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 他给暗云使了个眼色。 暗云便在马车上双足一点,像鸟一样纵身飞进了长兴侯府。 马车突然停住不走,石锦绣就忍不住探出头问:“怎么了?” “别出来!”宇文炎很是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利落地将马车赶进了一旁的小巷里。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暗云就翻过院墙跳了回来,在看了眼躲在车厢里的石锦绣后,同宇文炎道:“好奇怪,府里发现石姑娘不见了,有人正在借此闹事!” 有人闹事? 石锦绣立刻想到的人就只有石珊瑚。 石珊瑚自小就以欺负她为乐,更喜欢看到她受到长辈的责罚,因此在坑她这件事上,一直都是不遗余力。 这让以往屡屡吃亏的石锦绣不得不心生警惕。 “能请您悄悄地带我们进去吗?”石锦绣就向宇文炎求救。 因为眼下除了他,她也找不到其他可求助的人了。 一旁的暗云却瞪大了眼睛,敢求他们冷若冰霜的大统领办事,这位石姑娘怕是第一个! “可以。”宇文炎不带丝毫感情的回答更是让暗云出乎意料,让他忍不住多打量了石锦绣两眼。 他们大统领对这位石姑娘……好似真的与常人不一般…… 而更让他傻眼的是,他们那位从来都是生人勿近的大统领竟是二话不说,拎起那位石姑娘就翻了墙,他只得赶紧带着杜鹃追了上去。 梨香院外,果然是石珊瑚带着人闹事。 石锦绣的妹妹,在石家排行老七的石嫣却是将院门一关,霸气地将她们挡在了门外。 “嘿你个小妮子!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我都敢挡?”石珊瑚就气急败坏地捶门,“非逼得我去请祖母吗?” “你爱请不请!反正我知道你不安好心!”今年才十二岁的石嫣就同她隔着门杠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来害我姐!” “我害她?她自己不偷溜出府,我能害到她?”早就得到消息知道石锦绣不在家的石珊瑚就冷笑着,“她敢忤逆祖母,我怎么就不能戳穿她?” 听着这话,石嫣就急得直跳脚。 不是说好了只出门半个时辰么?太阳都要落山了,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而且石珊瑚那人做事又狠又绝,真要把太夫人给引来了怎么办? 可往往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没多久,门外真的出现了石太夫人的声音:“七丫头,你给我把门打开!五丫头真的出了府?要不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关了院门?” 怎么办怎么办? 石嫣就急得原地打转转。 “这里交给我吧!”突然出现的石锦绣,让石嫣觉得又惊又喜。 “姐,你怎么回来的?” 整个梨香院只有一张院门进出。 石锦绣就冲她打个了噤声的手势,然后不动声色地去开门。 石珊瑚一直在外面用力擂门,因此当石锦绣将院门打开时,石珊瑚便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五丫头你在家?”见着亲自来开门的石锦绣,石太夫人也是大感意外,她可是听闻了石锦绣擅自出府的消息后,才特意赶过来的。 “祖母罚锦绣在家禁足,锦绣又岂会不在家?”说话间,石锦绣就神态恭谦地让到一旁,将院门让了出来。 石太夫人却犹豫了。 因不喜第四子石岗和四儿媳简氏,石太夫人平常很少来梨香院走动,也不喜欢老四这一家子在自己面前晃悠。 因此,她像是找茬似的打量了眼石锦绣:“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 刚回来的石锦绣只来得急换了一身居家的常服,头发也只随意在脑后挽成个髻,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素净得就像个居士。 见石锦绣一直低着头,没有要回话的意思,石太夫人便冷哼着,转身要走。 “祖母,今日的事,您就没想替锦绣主持一个公道吗?”虽然依旧是低着头,可石锦绣的语气中有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倔强。 “什么?”石太夫人就诧异地回头,看向了这个从小就只会逆来顺受的孙女。 “祖母教诲我们,姐妹之间应该互相友爱,倘若对方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应该帮着遮掩,私下里提醒,而不是闹得阖府皆知……”石锦绣低垂着眼,一句一顿地说着。 石太夫人的脚步一滞。 这是她前两日训斥石锦绣时所说过的话,没想这丫头竟一字不漏的全都记了下来。 “石锦绣!你什么意思!”石珊瑚听着,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只是祖母她老人家常说她素来都是一碗水端平,锦绣只希望不要厚此薄彼而已。”石锦绣不卑不亢地答着。 可对三房的人,太夫人的心早就偏到了胳肢窝,这是整个长兴侯府都知道的事。 在场的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石锦绣的好戏。 “你希望我怎样端平这一碗水?”石太夫人就皱了眉头,看向石锦绣的目光变得不虞。 “今日四姐犯的错与我前日无异,自然是该禁足的禁足,该罚抄的罚抄,以免她将来记不住,丢的还是咱们长兴侯府的脸。”这也是当日石太夫人训斥她时所说过的话,此刻被她生搬过来,竟一点也不显违和。 第008章制香 http://.biquxs.info/

石珊瑚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她今日明明是来抓石锦绣的痛脚的,怎么反倒被将了一军? 宝琴那死丫头不是说亲眼看着石锦绣出了府么?而且自己还派人守住了各处门房,只要石锦绣一回来,就会自投罗网。 可现在,石锦绣却好端端地出现在梨香院,难不成自己一开始接到的消息就是有误的? 一想到这,石珊瑚就恶狠狠地瞧向了身边的丫鬟宝琴。 知道自己办砸事的宝琴则是把头一缩,满脸的心虚。 好在石珊瑚素来是个喜欢见风使舵的,她一瞧这情形不对,就黏上了石太夫人,满脸委屈地撒娇:“祖母,我也是因为担心五妹妹才这么做的,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的。” “要这么说,我之前也是为了四姐姐好,也没有安坏心呀!”石锦绣就针锋相对。 石珊瑚很是不满的瞪来过来,而石锦绣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石太夫人身边的杜嬷嬷就赶紧笑着出来打圆场:“既然两位姑娘都没有错,这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四姑娘这边也是出于好心,五姑娘那边也已经领过罚了……” 说着,杜嬷嬷就不断地向石锦绣和石珊瑚使眼色,示意她们两位各让一步,以免闹得两人都得不了好。 石锦绣并不关心石珊瑚会怎么样,可若是能因此让自己免于受罚,她还是乐见其成。 于是,她就噤了声。 而石珊瑚也不敢再多话。 石太夫人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石锦绣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就这么着吧”,就让杜嬷嬷扶着她离开了。 石珊瑚很不甘心地撇了眼石锦绣,很快就笑语盈盈地追上石太夫人。 瞧着这群人声势浩大地离开后,石锦绣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原来,之前那个一直忍气吞声的自己真是太好欺负了!其实只要自己硬气一点,石珊瑚也无可奈何。 “走吧。”一直躲在屋顶上的宇文炎则是神色淡淡地拎着暗云的衣领,一个纵身,消失在京城那连成片的屋顶之间。 “姐,刚太夫人的意思,是不是已经免了你的禁足和罚抄了?”石嫣就很是兴奋地问。 “大概是吧!”石锦绣就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四太太简氏却急色匆匆地带着丫鬟玉兰从外面赶了回来:“怎么回事?我怎么听闻府里的下人说,太夫人来过?” 看着玉兰手臂上挂着的布包袱,石锦绣便知她们又去外面的绣庄接绣活了。 “娘,您这都怀了三四个月的身子了,还是不要再接这些活了吧!”石锦绣就赶紧上前扶住了简氏。 “我哪有这么娇贵。”简氏却拍着石锦绣的手笑道,“当初我怀你们三个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我不去接绣活,哪里来钱补贴日常的开销?”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石锦绣生生地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在梦境中,因为石家突逢变故,她又被三伯母骗嫁至大伯母的娘家,遭受多重打击的简氏这一胎生得极为艰难,伤到了身子。加之年纪又大,在生下幼弟石林苦熬了半年后,简氏终于撒手人寰。 一想到梦境中失去母亲的悲痛,石锦绣至今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做完这批绣活后,您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石锦绣就劝着母亲,“日常补贴的钱,我来想办法。” 简氏知道大女儿这是在担心自己,但她并没有将石锦绣的话往心里去,毕竟在她看来,家里这几个都还是孩子,养家的重担岂能落到他们的身上? 可石锦绣却不是说说而已。 是夜,她就捣腾起制香的事来。 好在制香的过程早已烂熟于心,就算闭着眼睛,她也能写出近百种制香的方子。 现在所需的,不过是一些制香的时间而已。 因此,当她娴熟地配料和捣粉时,杜鹃却在一旁看呆了。 自幼和姑娘一块长大的她,却从不知她们家姑娘竟有这样一份手艺。 “嘘!”瞧着满脸疑问的杜鹃,石锦绣就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会制香的事,千万别声张!别忘了,京城第一的禧香堂可是大伯母娘家的产业。” “可姑娘制的香同禧香堂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姑娘还会抢他们的生意?”杜鹃就越发想不明白了。 “被你说中了!”石锦绣就笑着看向了杜鹃,“我不但要抢禧香堂的生意!还要让他们的这门生意在京城做不下去!” 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多了,石锦绣前思后想,就越发觉得那个梦境就是一个预示,一个关于未来的预示。 靠人不如靠己! 如果将来注定要与李家水火不容,那她就要早做打算。 可对这些一无所知的杜鹃却觉得有些疯狂,李家的制香产业那么大,姑娘这无异于是在蚍蜉撼树! 只是这些话,杜鹃也只敢放在心里,不敢在自家姑娘面前瞎逼逼。 闭门三日后,石锦绣终于做出了第一批香。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石锦绣就特意用桑皮纸糊了一些小袋子,并在小袋上用心地写下了“慕年华”三个字,然后将制成的香分装了进去。 待她收拾好这些,便带着杜鹃光明正大地出了门。 东大街的繁华自是西市不能比的,除了江南来的绫罗绸缎香粉膏脂,还有各种从海外舶来的稀罕物件,珠光宝气地堆在一起,直叫杜鹃看直了眼。 “喜欢么?回头给你买一个!”见杜鹃拿了个珐琅瓷的香粉盒在手里捣腾,石锦绣就同她嬉笑着,人却走到了街的另一侧。 杜鹃自然不敢当真,这粉盒差不多要五两银子一个!够她小半年的工钱了。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粉盒,快步追了上去。 东大街上最富盛名的香铺自然是禧香堂,三层楼的门脸装修得金碧辉煌,在所有的店铺中很是打眼,身着秋香色服装的伙计在门口迎来送往,接待的女客是一波又一波。 石锦绣在街边驻足看了一会,却一转身,进了身后门可罗雀的铺子。 第009章妇人 http://.biquxs.info/

相对于对面热闹的禧香堂,这间铺子岂止是冷清可以形容。 昏暗的铺子里一片暮气沉沉,堆放在展架上的香品还落上了薄薄的灰尘,有的甚至已经挂上了纤细的蛛丝…… “姑娘……这铺子怎么这么让人瘆得慌?”因为好半晌都不见有人出来,杜鹃就拉住了一心想往里走的石锦绣。 石锦绣正想说“无事”,却听得里间“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倒在地。 石锦绣微微一愣神,随后神情大变,丝毫顾不上大家闺秀的风范,提起裙子就往后堂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是那件事才好! 可天不遂人愿。 她一跑进后堂,就瞧见了两只在半空晃悠的绣花鞋。 来不急多想,石锦绣就赶紧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腿,想将悬在房梁上的妇人托举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够用。 “杜鹃!快救人啊!”见杜鹃在一旁显得很是慌张,石锦绣就提醒着她,“赶紧去找把剪子来,把悬在房梁上的白绫给绞了!” 可不待杜鹃反应过来,悬挂在房梁上的白绫却突然应声而断,悬在房梁上的妇人就这样落了下来,和石锦绣摔成了一团。 顾不得那么许多,石锦绣赶紧翻身坐起探了探那妇人的鼻息。 “还有气!”这个发现让石锦绣很是欣喜,她赶紧卖力地掐起了对方的人中和虎口。 “咳……咳咳……”一番努力之后,妇人悠悠转醒,一看到石锦绣和杜鹃就用嘶哑的声音很是懊恼地道:“你们为何要救我?我过得太难了……不如就让我这么去了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他本就没了爹爹,再没了娘,你想过他要怎么过么?”石锦绣也不与这妇人多费口舌,“你以为将他托付给叔叔婶婶就万事大吉了吗?他们说你克夫,难道不会说你儿子刑克父母么?” 石锦绣说的一字一句,就像刀一样扎进了妇人的心里。 “不……不会的……荣儿毕竟是叶家的血脉……他们不会这么无情的……”那妇人就疯狂地摇着头,并不想接受石锦绣的这一说法。 “叶大太太,你别天真了!”石锦绣却是冷笑,“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说你与外人有染,并逼你交出这间铺子?真的是为了每个月不足百两的那点小钱吗?他们要的是你头上的这块牌匾,这块你们叶家传了近百年的牌匾!” 听着石锦绣的话,被称作叶大太太的妇人就痴痴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整块紫檀木制成的牌匾上雕着“馨香世家”四个苍劲有力的字,而一旁的署名竟是百年前仁宗皇帝,盖的也是仁宗皇帝的大宝。 “对面的禧香堂生意虽然做得好,可到底少了些传承,因此他们瞧中了这块牌匾。”石锦绣继续淡淡地道,“你今日真要是在这交代了,不就正如了他们的意?” 一听到这,叶大太太那原本万念俱灰的眼中突然冒出火来:“不可能!他们用下作手段逼死了我的夫君,二叔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可别忘了,这世上财帛动人心!”石锦绣却提醒着,“毕竟这铺子在你手上,他们同样得不到什么好处。” 叶大太太就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石锦绣,好半晌才磕巴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石锦绣就笃定一笑。 因为在她的梦境中,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 李家用不光彩的手段逼死了馨香阁的两任东家,然后将那块传承了百年的牌匾据为了己有,从此把控了京城的熏香市场,做起了独一份的生意。 只是这些,她自然不能同那叶大太太明说,只得笑道:“因为我就是来帮你的!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能让你的铺子起死回生!” 半个月就能让铺子起死回生? 说叶大太太不动心,那都是假的。 “可你……?”叶大太太就上下打量起石锦绣来。 眼前的小姑娘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唇红齿白,一双乌黑的鹿眼圆溜溜的,透着机灵和自信。 “如何做得到?”不是不信她,只是连她夫君都没有做到的事,这个小姑娘又如何做得到? 石锦绣笑着点燃了一盘自制的慕年华:“自然是用这个!” 随着烟气袅袅升起,清新淡雅的香味就这样蔓延了开来,叶大太太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畅之感。 她只觉得这香味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正在思躇间,那香味好似变得浓郁了起来,仿佛让人忽然置身于花海,那自然的味道一点都不熏人…… 叶大太太正想感叹神奇之时,就有人循着香味陆续登门。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不但石锦绣带来的那五十包慕年华销售一空,就连馨香阁里半年来一直无人问津的香品也卖出去不少。 “你是如何做到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叶大太太还真不愿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 “不过是货品新而已。”石锦绣就展现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自信,“这些年你们之所以斗不过对面的禧香堂,不过是因为你们有的香,他们都有,可他们有的香,你们却没有!” “想要斗败对面的禧香堂,就必须不断地推陈出新。”石锦绣就很是认真地同叶大太太道,“刚才您也瞧见了,慕年华有多受大家欢迎,而像慕年华这样的香方,我还有很多!”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以这些香方入股馨香阁,然后与您五五分成。”石锦绣也不同叶大太太绕圈子,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若早在半年前有人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叶大太太还会觉得对方是在图谋不轨,可这半年来,馨香阁早已落魄得随时可能关门歇业,对方手握这么好的香方,哪怕自行开店,也比同自己合作要划算得多。 像是看出了叶大太太的犹豫,石锦绣便指了二人头顶的那块匾额笑道:“因为我也瞧中这块牌子,不希望它落到旁人的手中。” 第010章做客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的话一下子就戳进了叶大太太的心窝。 抱着死马当活医的心态,她便与石锦绣签下了合作契约:石锦绣负责制作香品,馨香阁负责卖,所得收益在刨去本金后五五分成。 怀揣着卖慕年华得来的那二百多两银票,石锦绣先带着杜鹃去东大街旁的小巷里各吃了一碗馄饨,随后又买了些体面衣裳和首饰,回头还不忘给杜鹃买下了那个心心念念的珐琅瓷香粉盒。 提着这些大包小包,杜鹃就喜得和过年一样,脚步都显得有些轻浮:“姑娘,咱们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瞧大房和三房的脸色了?” “这才哪到哪呀!”石锦绣就嗔了杜鹃一眼,“咱们赚的这点钱,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你可千万别出去显摆!” 杜鹃就失望地“哦”了一声,默默地跟在石锦绣身后回了府。 很快就到了蔡襄儿生日的那天,蔡襄儿一早就派人将马车停在了长兴侯府外。 “其实你不必派人来接我的!”一到郑国公府,石锦绣便瞧见了在二门处专门等着自己的蔡襄儿。 蔡襄儿见到石锦绣后,就很是高兴地迎了上来:“你们家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若不派车去,难道你想租车来么?” 石锦绣听着就在心里一阵苦笑,蔡襄儿说的没错,大伯母是不可能给自己单独安排车马出行的。 “好了,咱们别杵在这了,去我院子里玩吧!”蔡襄儿便自来熟地拉住了石锦绣的手,带她去了自己住的小院。 蔡襄儿住的院子很大,还有一个三层的小阁楼,据说站在小阁楼上,可以俯瞰到整个郑国公府的全景。 可让石锦绣觉得吃惊的却不是那个三层的小阁楼,而是蔡襄儿的屋里竟飘出了慕年华的香气。 瞧见石锦绣那有些震惊的神情,蔡襄儿就不无得意地道:“你也觉得这个香很好闻对不对?这可是我在表姐那软磨硬泡了一下午才讨来的。” “你喜欢这个香?”石锦绣便试探着问。 蔡襄儿就如捣蒜般点头。 石锦绣就如释重负地拿出了一个锦盒:“你生日,不知道该送什么才好,也就自制了这个橙花香饼。” “橙花香饼?用橙花制成的么?”蔡襄儿听着很是新奇,就从石锦绣的手中接过了锦盒,迫不及待地打开。 一股沁人心脾的橙花香就这样飘出了锦盒。 “妹妹这得了什么好东西?竟是这么香。”正准备解释的石锦绣只听得门外有人在娇笑,旋即就瞧见一位不过二十出头的花信妇人走了进来。 “哟,没想着妹妹这竟然有客。”那花信妇人就冲着石锦绣微笑着点了点头,而石锦绣也很是大方地回了一个福礼。 蔡襄儿一见那花信妇人就嘻嘻哈哈地跳了过去:“表姐,我们正说起你呢!” 蔡襄儿的表姐?是靖海侯宁家的人吗? 在她的梦境中,靖海侯宁家除了出了个郑国公夫人,还嫁了一个女儿到三皇子府当继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这一位。 石锦绣也就暗暗思躇着。 “又在编排我什么坏话?”蔡襄儿的表姐就很是亲昵地在蔡襄儿的额头一戳,目光也就随之扫到了蔡襄儿手里拿着的锦盒。 “这是什么?”表姐就好奇地问。 蔡襄儿就一脸的与有荣焉:“这是绣姐儿送我的生日礼物,她自制的橙花香饼!” 一听这话,表姐看向石锦绣的眼神突然就多了几分希冀,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你会调香制香?” 石锦绣愣愣地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蔡襄儿。 蔡襄儿则是冲她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这其中缘由。 蔡襄儿的表姐也未多做解释,而是从腰上摘下了一枚葡萄花鸟纹银香囊:“麻烦帮我看看,能不能配出这里面的芙蓉香来?” 香囊的做工很是精致,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工匠之手。 石锦绣双手接过香囊,在悬挂香囊的银挂钩上发现了“内务府制”几个小字。 虽是在京城,能用上内务府御制物件的人家却没有几个。 不用想,这定是一款私人定制的香品,也就是俗称的私香。 石锦绣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银香囊放在鼻下闻了闻,皱起了眉头。 “怎么?配不出么?”一见石锦绣的神情,表姐便颇为紧张地问。 “也不是配不出……”石锦绣犹豫再三后问,“只是……您带着这个香……是为了避子吗?” 蔡襄儿的表姐顿时就黑了脸色。 蔡襄儿则偷偷扯了石锦绣的衣袖:“我姐昨天还去了观音庙求子,怎么可能在避子?” “可这一味香中含有大量的麝香和红花,若不是为了避子,令姐为何要将其佩戴在身上?”知道对方不是为了避子,石锦绣便实话实说了。 “麝香?红花?”一听这话,表姐的身形就开始摇摇欲坠,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石锦绣,“你说……这一味香中有麝香和红花?” 石锦绣就认真地点了点头。 “麝香味浓,为了遮掩麝香的味道,这一味香中还加入了不少百香子……最后还要呈现出芙蓉花的清香,制这香的人恐怕没少费工夫。”石锦绣就感叹着。 “怎么会?怎么会!”表姐的情绪就几近崩溃,“这香可是宫里赏下来的,我一直将其当成一种尊荣和恩宠,没想到……” “表姐你先别急……”蔡襄儿一边安抚着表姐,一边看向了石锦绣,“我表姐可是堂堂的三皇子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果然! “石锦绣见过三皇子妃!”石锦绣就退后了半步,重新行了个大礼。 几乎快要虚脱的三皇子妃就扶着蔡襄儿的手示意免礼:“枉我四处寻医问药,没想无子的症结却在此处吗?” “这倒不一定,只是妇人若常年用这个香……子嗣会比常人要艰难一些……”石锦绣也开导她,“可只要停用这个香,再稍微调理一段时间,应该还是能怀上孩子的……” 没想三皇子妃却是苦笑:“不成的,这个香,我不能离身,否则就是大不敬!” “啊?那怎么办?难不成表姐你一辈子都不生孩子了吗?”这一次,连蔡襄儿都惊呼了起来。 第011章求和 http://.biquxs.info/

不用人解释,石锦绣也知道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特别像三皇子妃这样嫁给人为继室的女人,倘若不能生下自己的一儿半女,将来定会无所依靠。 “绣姐儿,真的就没有办法可想吗?”蔡襄儿就看向了石锦绣,“能不能配一味不含麝香和红花的芙蓉香?” 她当然能配不含麝香和红花的芙蓉香! 本来这两味药就不是配芙蓉香的必需品。 可石锦绣却不想因此而淌了这一趟浑水,更何况这浑水还与宫里的贵人们有关。 因此她就有些欲言而止。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三皇子妃像是瞧出了石锦绣的犹豫,强撑着身子问。 石锦绣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毕竟她只是一介小民,根本经不起什么风浪,更害怕遭人报复。 “这个你放心!”先前一直皱着眉头的三皇子妃突然就释怀了,“你若帮我,我绝不会害你!而且还要护你周全。不仅是我,还有靖海侯府,也会记着你的这份恩情!” “是啊!绣姐儿,你之前救了我,现在又帮我表姐的话,我们郑国公府也会记着你的好的!”蔡襄儿也拉扯着石锦绣的衣襟乞求着。 看着二人灼灼的眼神,石锦绣都觉得自己再拒绝,都显得是不近人情。 “那我试试吧!”石锦绣想了想,“可你们得为我保密,不能让人知道是我配的香。” 蔡襄儿和三皇子妃都慎重地点了头,因为她们也不想石锦绣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 “我知道制这芙蓉香所用的香料都价格不菲,我这儿有一千两银票,你先拿着。”像是生怕石锦绣反悔,三皇子妃就急急地往她手里塞进了一个荷包,“倘若制出香来,我还重重有谢!” 石锦绣本想推辞,可蔡襄儿却默默地冲她摇头。 石锦绣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收下钱,就相当于给了三皇子妃一颗定心丸,能让她觉得安心。 “那这样,七日后,我将制好的芙蓉香寄放在东大街的馨香阁,你们再派人去取。”想着自己也不好贸然造访郑国公府或三皇子府,收好了银票的石锦绣便与她们相约定。 “馨香阁?你说的是这段时间卖慕年华正卖得火热的那个馨香阁么?”一提到馨香阁,蔡襄儿的眼里就泛起了星光,“你是不是认得铺子里的人?能不能让他们帮我预留几份慕年华?我加价买都成!” 自那日慕年华被人抢购一空后,石锦绣又赶制了几批慕年华送至馨香阁,没想成了馨香阁里最为抢手的爆品。 “其实……慕年华就是我制的香……你如果喜欢,下次我专配一些给你……”瞧着蔡襄儿那如同小迷妹一样的眼神,石锦绣便觉着自己应该实话实说。 “啊!”蔡襄儿就惊呼了起来,“真的么?慕年华竟是你配的香!”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情绪的蔡襄儿就拉着石锦绣又亲又抱:“天啦!你为什么这么厉害?我真是太喜欢这个香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石锦绣有些不太适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听得三皇子妃在一旁笑道:“我这个妹妹就是这样的真性情,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一点儿也不会藏私。” 突然听到“藏私”两个字的蔡襄儿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对!有好东西不能藏私!” 说着她便兴奋地叫来了自己的丫鬟:“把前儿个让你收着的那袋慕年华拿去花厅熏了吧,今儿个那里人多!” 这后半句话,蔡襄儿是对着石锦绣说的,语气中满是骄傲。 石锦绣也很快明白了蔡襄儿的意思。 像今日这样聚集了不少京城贵女的盛会,其实就是一场互相攀比的交流会,我会看你戴了什么新样子的首饰,你又会看我穿了什么新式样的衣裙……往往京城里最流行的东西,都是通过这样的聚会而流传开的。 蔡襄儿刻意让人在这样的聚会上熏慕年华,显然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香。 “这个香,我一天最多也就制五十袋!你再帮我这么一宣扬,恐怕越发难得供得上了。”石锦绣委婉地劝着蔡襄儿。 “怕什么,那就让她们加钱抢去!”蔡襄儿就看着石锦绣狡黠一笑,“有好东西,你还怕她们舍不得花钱么?” 呃……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待用过午宴,来做客的贵女们便被请至花厅喝茶,大家自然就闻到了蔡襄儿事先让人所熏的慕年华。 瞧着大家互相打听的模样,蔡襄儿就很是得意地同石锦绣悄声道:“等着吧,明天这个你这个香的价格就能翻番!” 二人正说得高兴时,蔡襄儿却在人群中瞧见了不请自来的石珊瑚。 自从在长兴侯府说过要断交的话后,蔡襄儿就没再见过石珊瑚,也没想到对方竟会厚着脸皮再次的找上门来,而且还同人谈笑风声。 气不打一处来的蔡襄儿就冲到了石珊瑚的面前,没好气地说:“我不是与你绝交了么?你怎么还好意思来?” 蔡襄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自是让石珊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装出一脸委屈地同蔡襄儿道:“好襄儿,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跟你闹着玩!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好朋友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将人推到水里是闹着玩? 一旁的石锦绣听着这话,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她的这个四姐真是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厚着脸皮胡说八道。 “你……真的只是闹着玩?可你还说我胖得像只猪呢!”蔡襄儿两手一插腰,瞪着眼睛道。 “我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石珊瑚就拿出了她最擅长的娇滴滴的腔调,“想必是你听岔了,我说的是你白得像珍珠吧?” 这样也行? 石锦绣突然佩服起石珊瑚来。 “襄姐儿,你这些日子就没有想我吗?我可是天天都在想着你呢!”石珊瑚趁机揽住了蔡襄儿的胳膊,很是亲昵地笑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很想要一只会打架的绿头蛐蛐么?我还真托人办到了。” 说着,石珊瑚就从袖口里抽出一支半掌长的圆竹筒来,献宝似地拿给了蔡襄儿。 第012章再遇 http://.biquxs.info/

京城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斗蛐蛐儿。 各府年轻的哥儿姐儿都会养上那么一两只逗趣,有些疯魔的人更是不惜倾家荡产地去买上一只品相好的蛐蛐,就指望着与人决斗时帮自己赢大钱。 石锦绣所知道的,曾有人花了十万钱,也就是十两黄金买了一只所谓的常胜将军,结果第一次“出征”时就叫对方咬掉了脑袋。 从小就家贫的她,就越发不能理解斗蛐蛐的乐趣在哪了。 听闻石珊瑚给自己带来了一只绿头蛐蛐的蔡襄儿果然不再生气,屋里也有人趁机道:“正好我也带了蛐蛐来,不如咱们来斗上一场吧!” 这话很快就得到了响应,丫鬟们更是机灵地搬来了促织盆,众人就围了上去,将原本站在蔡襄儿身边的石锦绣给挤了出来。 若说石锦绣不觉得失落,那是假的。 但她很快就释然了。 和蔡襄儿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女做朋友,本就是她这种出身的人不该奢望的。 她们的人生本就有太多的不同。 比如说促织这种风靡了贵女圈的事,她就觉得无趣得紧,有这功夫,还不如去郑国公府那春光明媚的园子里走一走。 郑国公府原本是个皇家园子,因祖上立了功,当时的皇帝龙颜大悦,便将此处园子的三分之一赐给蔡家做了宅院。 旁人还在兴叹“京城居,大不易”时,蔡家的人却可以在园子里大兴土木和大宴宾客。 因是仲春时节,园子里四处都是花红柳绿,枝头上的那一抹新绿更是沁人心脾。 石锦绣随手折了一根柳枝,就在一汪碧水的湖边脚步轻快地徜徉了起来。 一般人家为了造景,最多像长兴侯府那样,在院子里挖出一个荷花池来。可郑国公府所在的这个园子却是建在京城的太液湖边,并且将东北角的太液湖圈进了园子,如今那儿还留了一道闸门,可以从郑国公府里直接划船进太液湖。 划船什么的,石锦绣自是不想。 午后的时光很是安逸,独自坐在湖边她,被太阳晒得半眯着眼,就觉得有些春光懒困。 今日席上喝的桂花酿让人有一点点上头,瞧着四下无人的石锦绣就靠在湖边的巨石旁打起盹来。 风轻轻的,太阳暖暖的……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的石锦绣是被一阵喜鹊的叽叽喳喳声吵醒的。 她有些迷茫地睁眼,看着还挂在天上的日头,也就庆幸着自己没有睡太久。 “你醒了。”可还没来得急高兴多久,她就听到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儿不是内宅么?为什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石锦绣就警觉地抬头,意外地对上了一道清冷的目光,发现宇文炎正像冰山一样地看着自己。 他怎么会在这! 石锦绣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领口,发现自己并未衣冠不整后,就快速地爬了起来,有些尴尬地问:“大统领也是来参加生日宴的么?” “不是,我是来找蔡副统领的。”冰山开了口。 哦,对,她怎么忘了蔡襄儿的二哥是羽林卫的副统领。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大统领了。”立在宇文炎身旁就心虚的石锦绣便想告退。 “怕我?”没想冰山横过来一眼,没头没脑地丢出这么一句话。 我又不会吃了你! 石锦绣的脑海中莫名浮出了他之前说过的这句话。 她就下意识地摇头:“没……没有啊!” “既然不怕我,那就陪我多坐会。”冰山拍了拍身旁空出的那大半块巨石。 陪他坐会?他有什么好陪的? 瞪大了眼睛的石锦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她除了老实坐下,没有第二种选择。 可是……好尴尬啊…… 石锦绣腹诽着。 “大统领上次给的刀伤药是真的好,您看,真的是一点疤都没有留呢!”努力没话找话的石锦绣像打了鸡血似的亮出了自己的双手。 “嗯。”冰山轻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怎么办? 一股颓丧之气就攻占了石锦绣的心头,整个人也变得坐立难安。 “你不必说话,陪着我坐一会就好。”冰山突然道。 真的只要安静地坐着么? 石锦绣就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宇文炎,却发现对方早已闭上了眼睛,好似真的很享受这湖边的宁静。 莫名的,她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阳光依旧暖暖的。 微风轻抚着二人头顶的柳条,新生的柳叶就这样互相摩挲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一只渣渣叫的鸟儿轻身掠过湖面,擦出一圈圈不断放大的涟漪…… 一切都那么静,那么美好。 石锦绣就悄悄地扭头,打量起身边的这个人来。 阳光下,那身麒麟服红得更耀眼了,也将他衬得越发的白。 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呀! 想着对方反正闭着眼,石锦绣的目光就变得肆无忌惮了。 只是他的眉头……为何要一直皱着呢? 她就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没想对方却在此时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瞧向了她。 被抓现行了? 石锦绣的手就这样尴尬地杵在了二人之间,缩回也不是,不缩回也不是。 她的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如小鹿乱撞,耳朵也开始发烫。 “额……您头上有只虫子……”石锦绣只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对方挑眉。 “不过已经飞走了……”自己说的谎,要自己囫囵圆。 拙劣! 宇文炎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耳朵都要红透了,还想着极力掩饰自己的小丫头。 难道真以为他闭着眼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刚才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的那份勇气哪去了? 想来自己更是好笑,在得知这个小丫头会来郑国公府后,竟也眼巴巴地跟了过来,为的就是在人群中能多看上她一眼? 没想这小丫头却独自一人跑到这湖边来倒头就睡,而自己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默默地在一旁守着她。 然后……他竟然还喜欢上了这种与她独处的感觉? 自己这是撞邪了吗? 宇文炎就深吸了口气,神情极度不自然地四处张望了一把。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自己都觉得自己丢脸的宇文炎就臭了一张脸,离开了。 第013章落水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走后,留下了一脸懵逼的石锦绣。 他的神情,她可是都瞧在了眼中。 他……是生气了吗? 可之前还瞧着好好的呀! 难怪被人叫做“活阎罗”,翻脸比翻书还快。 石锦绣小声嘟囔着,却听到了好大的一声“噗通”,显然又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她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远远地就瞧见蔡襄儿站在岸边,一脸看好戏似地盯着在水里扑腾的人。 怎么不救人呢? 天气虽热,可水里却凉,把人弄生病了可怎么办? 石锦绣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发现在水里扑腾的不是别人,而是石珊瑚! 这又是唱的哪出? 刚才她们不是和好了么?还一块抖蛐蛐来着,怎么这会子落了水都不捞一下? “石珊瑚!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傻的?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虚情假意地哄一哄,我就会原谅你?”蔡襄儿神情冷淡地瞧着在水里扑腾的石珊瑚,“你不是说还要和我做好朋友么?只要你在水里扑腾够一盏茶的功夫,我就答应你!” “襄儿!好襄儿!我不会水呀!你快救我上去!”在水里扑腾的石珊瑚是又怕又恼,要不是她娘带着她来同蔡襄儿说和,她才不要来呢! 也不知这蔡家是用了什么手段,竟逼得鲁家的舅母三番两次地上门找麻烦,而且还放话说,如果她不和蔡襄儿和好,鲁家就不再给每年那十万两的零花钱了。 “怕什么,这儿的水还比不过你们家荷花池,根本淹不死人!”岸上的蔡襄儿瞧了眼走近的石锦绣,竟说出了当初石珊瑚所说过的话。 “真的不会有事吗?”虽然不待见石珊瑚,可石锦绣却不想闹出人命。 “不怕!没瞧见那边架船候着的婆子么?只要我点头,她们便会下水去救人!”蔡襄儿就朝着不远处指了指,她办事可比石珊瑚有分寸多了。 石锦绣见状,便不再多话。 那日的事,本就是石珊瑚不对,可她却仗着一张巧嘴,不但逃避了所有的惩罚,还反咬了自己一口。 让她当圣母救人,她可做不来。 在水里扑腾的石珊瑚一见到石锦绣,也不再求饶,而是张嘴骂了起来:“好你个石锦绣,以为自己攀高枝了?了不起了?竟敢伙同别人来害我!你等我上去,看我不撕烂你的皮!” “四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不过是路过而已,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害你了?”如今的石锦绣也不愿乱受窝囊气,站在岸边就反驳。 “你不害我,你会刚好出现在这?你不害我,怎么不知道救我?”石珊瑚越气越急,冰凉的湖水也开始让她冷得打哆嗦。 “照你这么说,我更不能救你了,到时候你反咬‘不是我害的,我干嘛要伸手救你’之类的话,怎么办?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石锦绣就翻了个白眼,真是不想理会求人都不会的石珊瑚。 一盏茶的功夫,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够将石珊瑚折腾得筋疲力尽。 瞧着水里那张渐无血色的脸,蔡襄儿就冲着远处的婆子们挥了挥手,婆子们果然就撑着船过来,将水里的石珊瑚给捞了起来,不但给她裹上了厚毛毯,还给她灌了一碗热姜汤下去。 可不知是她太乏了,还是在水里喝足了水,这一碗姜汤下去,却引得石珊瑚大吐了起来。 府里有人落水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当大家急匆匆地赶来,发现落水的是石珊瑚后,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蔡襄儿在长兴侯府落水的事,大家不是亲历就是耳闻,今儿个又有人落水,还是长兴侯府的人……是不是碰巧,大家还真不好说。 湖水本就冷,冻惨了的石珊瑚出水后,先被风一吹,然后又一吐,禁不住的她双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 闻讯赶来的石三太太鲁氏一见这阵势,扑到女儿身边就开始哭天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淹死了人。 “郑国公夫人,您恐怕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看着姗姗来迟的郑国公夫人宁氏,鲁氏就红着眼,咬牙切齿道。 “这能有什么说法,不就是孩子们淘气,不小心落了水么?”郑国公夫人垂着眼,说的话像是从鼻孔里哼出来的一样,那轻描淡写的模样,好似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石锦绣听着这话,却在心里喊着妙,那日蔡襄儿落水,身为长兴侯夫人的大伯母不也是这么替石珊瑚开脱的吗? “这能是淘气么?”鲁氏显然是不满意这个说法的,她一抬眼就瞧见了一旁站着的石锦绣,也就恶狠狠地道,“绣姐儿,你来说!珊姐儿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问她?她怎么能知道! “我……我也是听到了落水的声音才从那边过来的……”石锦绣就指了湖边长得最为茂盛的一撮芦苇,“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绣姐儿!珊姐儿可是你四姐!”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鲁氏就冲着石锦绣咬牙切齿,“你再好好想想!” “没瞧见就是没瞧见嘛,想也没有用啊……”石锦绣就委屈地低头嘟囔。 她再明白不过三伯母的意思了,平日里那么精明算计的一个人,肯定是想借着石珊瑚落水的事讹人混好处了。 “绣姐儿,你不肯说实话,是不是你也和她们一起害我珊姐儿了?”见着不肯合作的石锦绣,鲁氏就开始威逼。 嘿!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威胁的话都是一样的! 石锦绣正想着要如何反驳才好时,却突然听得背后有人道:“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这话马上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回过头看去,只见穿着一身火红麒麟服的宇文炎负着双手站在不远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是活阎罗! 现场就有人害怕得变了脸色。 “不可能!我的珊姐儿又不傻,她为什么要跳到水里去?”鲁氏就几近疯狂地吼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跳下去?”一丝不耐就爬上了宇文炎的脸,神情也变得越发冷酷,“还是你在质疑我的话?” 第014章报复 http://.biquxs.info/

在场的人即便不识得宇文炎,也识得他那身火红的麒麟服。 毕竟满朝文武中,能在这个年纪穿上这身衣裳的,就只有宇文炎一人。 而说起宇文炎这个“活阎罗”,众人更是谈虎色变。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他手下的羽林卫或镇抚司,皆是不可招惹的对象。即便是皇亲国戚,亦或是阁老朝臣,都不得不给他们三分薄面,不敢与他们正面刚,就更别说当面质疑了。 所以,在场的人都噤了声,甚至有人幸灾乐祸地看向了鲁氏。 石家的三太太鲁氏是现任东平伯鲁赞的小女儿。因鲁家是皇商,她从小过的便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便是嫁了人,娘家也从未断过对她的贴补。手头充裕的鲁氏,从不曾对人服输,即便只生了三个女儿,不讨婆婆石太夫人的喜欢,三十多岁的她也一样活得肆意恣然。 这样的她,虽听过宇文炎的威名,可到底还是想争上一争。 只是她一抬眼,对上了宇文炎那双冷得可以杀人的双眸时,之前很是嚣张的气焰顿时就偃旗息鼓。 作为主家的郑国公夫人见了,便淡淡地开口:“此事有宇文大统领作证,也算是真相大白,既然是场意外,还是赶紧将珊姐儿送到屋里去暖暖,这要是冻坏了可就不值当了。” 她的话刚一出,就跑过来三四个婆子,七手八脚地将晕过去的石珊瑚抬去了附近的小院。 鲁氏则是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郑国公夫人。 前些日子,鲁家有一批货到了通州码头却上不了岸,原因是管着码头的人说他们这批货少了通行许可证。可这些年鲁家做生意什么时候要过通行许可证?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为难他们。 身为皇商的鲁家会做生意也会做人,逢年过节,该要打点的地方全都打点了,没道理会有人同他们过不去。 一打听,才知症结竟出在了长兴侯府。 那一日石太夫人的六十大寿,鲁家也去了人,自然也知道那一日蔡襄儿在落水后与石珊瑚起争执的事。 虽然两家都对外宣称蔡襄儿是意外落水,可蔡家却记恨上了石家,连带着他这身为外家的鲁家,也被迁怒了。 石家和鲁家不一样,他们吃的是田庄的租子和铺子的分红,而且家里还有个尚了大公主的二老爷,蔡家行事也不好太过分。反倒是他们鲁家,每年都有那么多货要从人家眼皮子底下过,随便留滞个一两天,损失的钱都是数以万计。 所以鲁氏的大嫂金氏才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要求鲁氏带着女儿石珊瑚去给蔡家道歉,否则鲁家就停了每年给鲁氏的补贴。 但鲁氏怎么也没想到,蔡家待她虽然还同以往一样客气,相处下来却总能感觉到刻意的疏离。比如眼下,她就只能默默地跟上那些婆子,因为现场并没有人想要理会她。 “哎呀,既然没什么事,咱们也散了吧,刚才那把牌我可是糊六九条!” “糊六九条算什么?我可是单听二筒!” 来瞧热闹的夫人太太们都不是泛泛之辈,自然懂得不乱说话。 半个月前郑国公府的大小姐在长兴侯府落水,而今天长兴侯府的四姑娘又在郑国公府落水! 傻子才信这是巧合。 不过这郑国公府也真是厉害,竟然能搬出宇文炎这尊大佛来,长兴侯府纵是有不满也只能作罢。 只是可怜了那个叫绣姐儿的小姑娘,有人认出她是来自石家不受待见的四房,此番回去怕是又要受一番责罚。 顶着众人有些怜悯的目光,石锦绣也知道,就三伯母那不愿吃亏的个性,在郑国公府里吃了瘪,回去定会同自己小题大做一番。 “襄姐儿,能否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在花厅里促织么?怎么会跑到这来落了水?”待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后,石锦绣就拉住了蔡襄儿。 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弄清楚事情发展的前因后果,这样才能在被人质问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没想蔡襄儿却是一脸的心虚。 “绣姐儿,我说过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姐妹。”蔡襄儿就绞着手指道,“所以……刚才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 看着石锦绣不解地瞪大了眼,蔡襄儿就忙解释:“你也知道,石珊瑚不但推我入水还狡辩,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了!” “只是我娘却不同意我这么做,她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有长辈会替我出面做主!”一说到这,蔡襄儿就恨得有些牙痒痒,“可让长辈们做主,又哪及亲手收拾她来得痛快?” “正好她今日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还拿个小破蛐蛐,想让我原谅她!”蔡襄儿越说就越气,更是满脸的忿忿不平,“她真拿我当三岁小孩么?随便哄哄就好?” 蔡襄儿就插了腰,微昂着头,一脸的傲娇:“所以我就告诉她,只要她也跳进这湖里,我就原谅她!” “所以……她就自己跳下去了?”石锦绣就大胆地猜测着。 “怎么可能!”蔡襄儿就一脸“你太不了解石珊瑚”的神情,然后砸吧着嘴道,“人是我推下的!因为我觉得这样更解恨!” 听到这,石锦绣就大致明白了过来。 那石珊瑚上门求和,心里还有怨气的蔡襄儿便借机将她推到了水里,可为了不连累自己,蔡襄儿才故意冷落了自己。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石锦绣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丝温情,她牵住了蔡襄儿的手,“你不说要和我做好姐妹么?好姐妹就应该同进退呀!” “可你不怕石太夫人责罚你么?”蔡襄儿就冲石锦绣眨巴眨巴了眼,“我可是在石珊瑚那听闻过你们家的那点小破事,平日里没事她们还要借题发挥一番,更何况今天还有事。” 石锦绣听着,却是俏皮地摇头:“无所谓,已经习惯了,反正不是抄女诫就是禁足,随她们开心好了。” “怎么?你回去又要被罚吗?”两个小丫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完全没想到身后还会突然冒出个人来。 蔡襄儿被吓得直抚胸口,而石锦绣也是一脸惊愕。 这人刚才不是已经离开了么?为何这会子会出现在这里?还偷听了她和蔡襄儿的谈话。 宇文炎也意识到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去而复返的他故作冷淡地取下了腰牌:“你的家人若是因今天的事为难于你,你便派人拿着这个来镇抚司找我,我会替你作证的。” “哦,好。”虽不明白宇文炎为何愿意替自己做证,石锦绣还是乖乖地收下了那枚腰牌。 第015章告状 http://.biquxs.info/

果然,待石锦绣归家后,就被看门的婆子直接领到了石太夫人的松竹堂。 见着立在石太夫人身旁还泪眼婆娑的三伯母,她不用想都知道,恶人先告状了。 爹娘疼幺子,石太夫人也不例外。 这么多儿子里,她最疼爱的便是第三子石岩。只可惜老三媳妇鲁氏的肚皮不争气,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差点断了三房的后。为此,这些年石太夫人没少给鲁氏白眼。好在几年前,她给老三抬妾时,鲁氏还算识大体,没有瞎闹,因此当三房的庶子石桂出生后,石太夫人同鲁氏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对三房的几个孙女也变得和颜悦色。 “你今日是怎么回事?”石太夫人一见石锦绣就没有好脸色,“为何要联手外人欺负你四姐?” 不问前因后果就定罪,这确实是石太夫人一向的行事作风。 只可惜,如今的石锦绣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锯嘴葫芦了。 不就是撒泼打诨卖惨么?她也会! “冤枉呀!祖母!”石锦绣二话不说,就跪在石太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了起来,“我今日也只是路过,真的不知道四姐为何会落水呀!” “不可能!我问过最早赶去湖边看热闹的人了,她们说当时就只有你和蔡襄儿在,不是你,还能是谁?可怜我那珊姐儿,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一直昏昏沉沉的说胡话!”鲁氏一见石锦绣这做派,也在一旁擦起了眼泪。 她就不信,治不了蔡襄儿,难道连石锦绣也奈何不了? 石太夫人的眉头果然就纠结到了一起。 “三伯母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今日午宴之后,四姐就和蔡襄儿黏糊在了一起,反倒是我被她们排挤出来,只能无聊到去逛园子!”石锦绣就嚎得更大声了,“当时花厅里的人都能为我作证吧!” “逛园子?你倒是说得轻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早就有了预谋,故意同那蔡襄儿声东击西里应外合呀!”鲁氏也不甘示弱,开始胡搅蛮缠。 “三伯母,您不能为黑而黑呀!”脸上还挂着泪的石锦绣跪立着坐在了脚后跟上,“今天我是第一次去郑国公府做客,没有迷路就已经是我的造化了,居然还要我与人里应外合?您也太瞧得起我了!” 说到这,石锦绣就故意顿了顿,觉得是时候请出宇文炎这尊大佛了:“而且宇文大统领也说了,他可以作证是四姐自己落的水,三伯母现在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听到宇文炎的大名,鲁氏就想到了下午在湖边看到的那双眼,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但她又转念一想,宇文炎定是为了替郑国公府息事宁人才会说出那番话,现在她们关起门来训石锦绣,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绣姐儿,我发现你这个死丫头还学会胡搅蛮缠了!”鲁氏突然把声线拉高了八度,瞪着一双眼瞧向了石锦绣,“是不是觉得自己攀上了郑国公府这根高枝,就不把咱们长兴侯府放在眼里了?珊姐儿可是你四堂姐!你瞧着她被人欺负,也不帮着她点,现在反倒成了你有理了?” 这是什么逻辑? 石锦绣简直要被这个三伯母气笑了。 平日里石珊瑚欺负自己的时候,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子石珊瑚被人欺负了,就说她们是姐妹了? 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既然三伯母说什么都有理,不如亲自去同镇抚司的宇文大人说吧!”石锦绣也不想在松竹堂里过多地胡搅蛮缠,“宇文大人说,如果家人怪罪于我,他愿意出面替我一证清白的。” “少来,镇抚司的宇文大人是什么人?岂会理你个无……”鲁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石锦绣从袖口掏出一块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玄铁腰牌,黑漆漆的底牌上,正面用金漆描着“镇抚司”三个正楷字,背面同样用金漆写了个“甲”字。 若是旁的东西,鲁氏大不了喊一声“假的”就完事了,可这镇抚司的腰牌又称玄铁令,是用天上掉下的陨石所铸造,一共十块,每一块都用“天干”进行了编号,杜绝了仿制的可能。 而且甲字号的玄铁令不但握有生杀大权,还可以号令镇抚司的羽林卫、临时调遣各地衙门的差役和驻军……只是这样的一枚玄铁令怎么会到了石锦绣的手上? 鲁氏顿时就住了口。 自诩见过大场面的石太夫人也没了声,而是不停地拨弄着手里那串紫檀木的十八子,发出了“嗒、嗒”的碰撞声。 得罪了郑国公府,长兴侯府或许还可以一扛,可要是得罪了镇抚司…… 石太夫人简直不敢往下想。 而且也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破事,闹得不可开交。 只是石锦绣这个小丫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又是怎么同宇文炎这样的人搭上话的? 石太夫人看向石锦绣的眼神就忍不住多了几分探究。 反倒是石锦绣,不但自个抹净了泪,还不急不躁的跪在那,任石太夫人打量,端的架势比鲁氏还要有恃无恐。 这就越发让老太太心里发怵。 “行了,你们吵也吵过了,闹也闹过了,真是弄得我头疼!”石太夫人就揉了揉她那戴着珍珠抹额的头,“今日之事,要引以为戒,不管怎么说丢的总是咱们长兴侯府的脸面!让人看的是咱们长兴侯府的笑话!” 石锦绣听着,就“嗯嗯”地点头,显得很是赞成石太夫人的说法。 而鲁氏却是在心里“硁硁”地敲鼓,暗想老太太不会就这么算了吧?那她今日闹的这场,岂不会成了笑话? 鲁氏正想着这事,果不其然就听到石太夫人轻描淡写地将石锦绣放了回去。 “您怎么让她就这么走了?”鲁氏就很不理解地追问。 “不放她回去,难道还留她歇在我这松竹堂?”没想石太夫人也垮了脸,“你赶紧让人去查一查,这五丫头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搭上了活阎罗!” 第016章偏差 http://.biquxs.info/

相对于松竹堂里的焦虑,石锦绣的心情却是好得不得了。 她原本以为要让大家熟知慕年华还需要些时日,可因为蔡襄儿这一番魔性的操作,相信慕年华很快就会在京城风靡开来。 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改变原来手工出香的计划,需要找一家制香坊来替她制香。 可据石锦绣所知,京城里的那些制香坊要么是李家所开,要么就是有李家的入股,被李家所控,让他们帮忙制香,她是一万个放心不下的。 “就为了这事?”叶大太太在知晓此事后,就同石锦绣笑道,“其实咱们叶家也有自己的制香坊,只是这些年走了不少人,留下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工匠,你要信得过他们,倒是可以把这制香的活交给他们去做。” 石锦绣这才想起来,叶家确实有家制香坊,只是在她的梦境中,李家接手了叶家的馨香阁后,嫌弃那些工匠年纪大手脚慢,将他们全都轰了出去。 “不知能否请福馨姐带我去瞧上一瞧?”石锦绣便问。 福馨是叶大太太在闺中的字,二人相熟之后,石锦绣便开始称叶大太太为福馨姐。 叶大太太自是甘之如饴,也就在街上叫了辆青帷小油车,去往永盛门外的叶家制香坊。 京城的永盛门,是一道分水岭,门内是内城,居住的都是久居京城的达官显贵,门外是外城,安置的多半都是后来迁至京城的人,当然也不乏在外城修建新府邸的皇子们,至于外城之外,聚集的就是些连城都入不了的人。 相对于内城的井然有序,外城则显得拥挤凌乱了许多,不少地方都是用破木板子临时搭起来的住所,满地都是脏脏的积水和淤泥,不乏三教九流的人在这儿吆喝着出没。各家的门前还生着炉子,光屁股的孩子就在这些炉子间追来打去,惹得屋里的妇人不断地叫骂。 油帷小车就从这些人之间穿行而过,因为路面的高低不平,使得小车总在左右颠簸。 叶大太太就很不好意思地看向了石锦绣:“内城的房租太贵了,我们只得将制香坊迁至了外城……” 石锦绣表示理解地笑了笑。 待小车穿过了那片杂居的群房后,就在一个土堆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叶大太太在付了车资后,便推了小院虚掩着的院门。 院子里并没有人,各种制香的工具随意散落在院子里,东一件、西一件,显然是很久都没有开过工了。 “有人在吗?”叶大太太带着石锦绣站在院子里,朝着黑咕隆咚的屋里喊了一声。 “有的!有的!”一个很是沙哑的声音应着,很快就出来了一个披着土黄色粗布衣服头发胡子皆已花白的老人家。 那老人家显然是跑得很急,一只脚上有鞋,另一只脚上没有,穿着的那只鞋还是个倒的。 “东家?”见到叶大太太,那老人家显得很是吃惊,“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这两年馨香阁的生意不景气,制香坊这边也跟着停了工,那些年轻力壮的工匠陆续被人挖走,剩下几个年老体弱的无处去,留在这混吃等死。 “这一位是郑老伯。”叶大太太也就为石锦绣介绍,“自他祖父那一辈就开始在叶家的制香坊里制香了,他不识字,可记心却是极好,听过一次的香方都能记在脑海里,而且只要有他在,咱们这个制香坊不管停工多久都随时可以再开起来。” 石锦绣一听就来了兴致,便将制慕年华的香方随口报了出来:“不知我刚才所报的香方,郑老伯可能制成香?” 郑老汉皱了眉,捻着胡子抬头看天,好半晌才同石锦绣道:“刚才姑娘所报方子里的‘十里香’是什么?老汉儿痴长了几十岁,竟从未听闻过这一味香料。” 石锦绣听了就哈哈笑:“这个老伯您不用管,到时候我自会使人送过来,您就说这味香能不能制吧!” “可以一试!”因为想着人是东家带过来的,郑老汉便以为对方是来制私香的。 “需要几日?”石锦绣就笑盈盈地问。 郑老汉想了想,很是谨慎地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原料到齐后,三天!” “那我明日就使人将香料送来!”石锦绣一听便知郑老汉不是夸夸其谈之辈,但行不行,还是得看最后制出的香才知道。 从叶家的制香坊出来后,石锦绣却意外地瞧见路旁不少的宅子都关着门板贴出了“吉屋出售/出租”的红纸,一条街瞧上去就显得特别的萧条。 再回想起来时路上经过的那片杂居的群房,她就一阵恍惚。 梦境中的永盛门外好似不是这番光景。 因为朝廷不许胡商在内城居住,因此他们就只得租住在了外城,而这永盛门外又通通州码头,渐渐的就成了胡商们的聚集地,东西虽卖得杂,可也能淘到不少新奇的好东西。 可眼下的情景和她梦境里的,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难道是她的梦境出了偏差? “这些房主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周围住的人鱼龙混杂,自己住着不放心,赁给别人又租不起高价!”叶大太太就看了眼石锦绣所瞧的方向,感慨道,“导致这边的宅子,有钱的不想买,想买的没有钱,以至于这些宅子的售价是一降再降,可依旧无人问津。” 一降再降都无人问津? 石锦绣就越发诧异了。 这儿可是京城的地界,怎么可能会有卖不出去的宅子? “你还别不信。”一看石锦绣的神情,叶大太太就苦笑,“我可是听闻那边的一座二进宅院已经降到四百两银子了。” 这么便宜! 不管在石锦绣的梦境还是认知中,京城都不可能买到这么便宜的房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石锦绣就越发觉得迷糊了。 可一想到自己还要去刘记香铺采购制香的香料,并没有太多时间留在这儿磨叽,便同叶大太太告辞,叫了辆青帷小油车往西市而去。 第017章呛声 http://.biquxs.info/

刘记香铺的刘嫂子一眼就认出了上一次同自己做了一大笔生意的石锦绣。 听闻这一次她还是来买香料,而且除了上次那几味,还添了好几味名贵的精细料,刘嫂子就喜上眉梢。 “不是我吹,别瞧我这铺面小,可您要的这几味精细料,恐怕就只有我们店里才有!”刘嫂子一边同石锦绣说着话,一边取来了用来看样的香料,“只是因为平常没人买,我才没有拿出来!为这事我曾不止一次地埋怨我们当家的,怪他总喜欢进这种我们店里根本卖不出的高档货,没想竟是为姑娘您备下的。” 石锦绣仔细查看那些精细料,虽无刘嫂子吹嘘得那般好,可也属中上品质,这就已经让她很是意外了。 “这些……能保证长期稳定地供货么?”石锦绣就一脸认真地看向了刘嫂子。 “有的有的!只要姑娘您需要,我就让我们当家的去进货!”想着面前这人,上次眼都没眨就出了一百文买走了一本破书,刘嫂子便认定石锦绣是在钱财上不会怎么计较的那一类人。 “那行!”石锦绣很快就同刘嫂子敲定了下来,以她预付定金的方式,由刘记香铺给叶家制香坊提供香料。 而她也打包了好些精细料回家,毕竟她还答应了三皇子妃要仿制芙蓉香。 相较于慕年华,芙蓉香的蒸晒煮制更为精细和麻烦,而且因为用料金贵,失之毫厘就谬以千里,才越发显得这香难得一制。 可对于石锦绣而言,这全都不是问题。 因为在梦境中,她就曾成功地调制过芙蓉香,这也是她敢于接下这单活的原因。 就在石锦绣兴高采烈地回府时,却没想迎面遇到了一脸不高兴的三伯母。 “绣姐儿,你四姐还病着呢,你整天这样的跑东跑西,怕是不妥吧?”鲁氏一见到石锦绣,就想着发难。 “三伯母,您这话就有些不对了,既然四姐还病着,您就给她去请大夫呀!我一不会识医,二不懂辩药,您拦着我做什么呀?”石锦绣也不甘示弱,“还是您屋里就少了这么一个端茶倒水的人,需要我去搭把手呀?” “可即便我愿意去四姐跟前端茶倒水的服侍汤药,那您也得让四姐敢喝呀!”石锦绣的声音俏生生的,却听得鲁氏满心都不是味。 这个绣姐儿好像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哪不一样了,鲁氏又说不上来。 她就目带怀疑地打量着石锦绣,而石锦绣也大大方方地让她瞧个够。 这丫头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鲁氏瞧了好半晌,终于瞧出些不同来。 以前的石锦绣总是怯懦懦的,出了他们四房的院子就是一副小心翼翼畏手畏脚的样子,而现在这个……却总是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让一个人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难不成是因为蔡襄儿?因为郑国公府? “绣姐儿,听三伯母一句劝,不要以为自己搭上了郑国公府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的鲁氏就装成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你再狂,再傲,也都是咱们长兴侯府的人,将来能仰仗的也只能是咱们长兴侯府。” “三伯母,将来我能仰仗谁,不能仰仗谁,就不劳您操心了!”石锦绣却是俏皮地一笑,“您有这功夫在这拦着我,还不如回去看着点四姐,听襄儿说,上一回她落水可是足足病了七天,为此郑国公府还特意去宫里请了太医……那汤药呀,喝得就像水一样……” 说完,石锦绣还“啧啧”了两声,好似是在怜惜蔡襄儿一样。 鲁氏听着却是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咒我的珊姐儿么?” “三伯母,您想太多了,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呢!”石锦绣就轻叹了口气,“三伯母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也不等鲁氏点头,就拎着从刘记香铺背回的包袱,一路哼着小曲地往梨香院去了。 看着石锦绣那远去的背影,鲁氏真是气得牙痒痒:“好你个石锦绣!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只可惜这话,石锦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一回到梨香院,她便将房门一关,躲在东厢房里鼓捣起那些香料来。 待到芙蓉香制出来的那日,叶大太太那边传来好消息,郑老汉所制的第一批慕年华也出了成品。 石锦绣就难掩兴奋地带着杜鹃去了馨香阁。 不愧是老手艺人,郑老汉所制出的慕年华很是精致,而且用了馨香阁的制香模具定型,比之前石锦绣用手捏出来的更有卖相。 “你闻闻这香。”叶大太太和郑老汉均是一脸希冀地看向了石锦绣,“味道对不对?” 慕年华的香方并不复杂,用的香料也极为普通,之所以和别的香品有了那么大的不同,主要还是在制香手法上有所改进。 而石锦绣又将此手法教给了郑老汉,并且又将制香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几个点都告知了郑老汉,然后凭借着郑老汉多年制香的经验,便毫无悬念地制出了慕年华。 “是一样的。”石锦绣就同他们笑着点头。 “这样的话,这个香咱们就可以敞开来卖了吧?”想着这些日子总是有人上门来打听慕年华,叶大太太的眼中就满是兴奋。 “不!”石锦绣却是摇头。 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大家一直保持对慕年华的追捧。 突然间,“洛阳纸贵”的典故,就蹦进了她的脑海。 好的香品固然重要,可稀缺,才能让人趋之若鹜! “从此后,咱们店里只接受预定,只有交了定金预定了慕年华的人,才能从我们店里买到慕年华。”石锦绣就将自己大致的想法告知了叶大太太和郑老汉,“而郑老伯那边也只需按照预定的订单数量来制作慕年华,也就免去了香制出来却无人购买的窘境。”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叶大太太和郑老汉就对视了一眼。 “可是这样一来,别人会不会觉得咱们太矫情?不上咱们这来了?”可叶大太太还是有些担忧。 “不会的,只要咱们的香是真的好,大家就都会接受我们这种卖货方式的。”石锦绣却是自信满满地道。 第018章石楠 http://.biquxs.info/

和石锦绣打过几次交道后,叶大太太便知道她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反正之前店里的生意也就那样,不如这次就按着石锦绣所说的方法办! 而石锦绣也将制出来的芙蓉香寄存在了馨香阁,并告知了叶大太太对方的取货暗号,只有对上暗号的人,才可以将芙蓉香给对方。 叶大太太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石锦绣见该交代的事都已交代,便同叶大太太告辞,带着杜鹃回了长兴侯府。 她们一回府,就瞧见外院停了一辆黑漆平头马车,一位白衣少年正在那同小厮一起卸着车上的行李木箱。 “楠弟?”石锦绣一见到这位少年就两眼放光,“你不是来信说,还要半个月才能归家么?” 这白衣少年正是石锦绣的胞弟,今年刚十四岁,在石家这一辈男丁中排行第三的石楠,两年前考上童生后,就被送往江南的枫桥书院读书,这一次回来却是为了参加京兆府在四月举办的府试。 石楠听得有人唤他,便抬头看去,见是石锦绣就灿然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姐!”石楠还像小时候那样笑嘻嘻地小跑至石锦绣的跟前,却发现自己已经高出石锦绣一个头,“是院长特意让我早些回来做准备的。” 石锦绣就瞧了瞧四周,同石楠小声道:“既是这样,为何不再早一点?你不会不知道三月初八是太夫人的六十大寿吧?” “就是因为知道,才故意没赶着回来的。”石楠却是同石锦绣撇了嘴,一脸不以为然地小声嘀咕,“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夫人素来不喜欢我们四房的人,咱们上赶着去,人家还不一定高兴,何必呢!所以我特意在爹爹那多盘楦了两日。” 若是以前,石锦绣定会觉得石楠这么做是不对的。 可从那个梦中醒来后,她却觉得石楠说得很有道理:既然人家不待见,又何必腆着脸往前凑。 “哦?爹爹在山东还好么?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爹爹此去山东收账已一月有余,自从她从梦中醒后,还不曾见过他。 “大概还需要半个月吧!爹爹说他会尽量赶回来送我进考场的。”说罢,石楠就同石锦绣嬉皮笑脸起来,“对了,姐,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同窗好友,许砾!” 说着他就跑到马车后,拉出了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穿着身半新不旧灰色学子衫的腼腆少年。 “许砾是我在枫桥学院的好友,也是要到京兆府参加府试的,可因家住得远,我便让他住到我家来,到时候也方便一起去考场。”石楠就同石锦绣解释道。 “这事你同母亲说过了吗?”石锦绣就看了眼叫许砾的少年,人倒是长得斯文白净,就是那纤细的小身板显得有些羸弱。 “我这不是刚回来么!”石楠就冲石锦绣嘿嘿一笑,“到时候姐也帮着美言几句呀!” 石锦绣就白了石楠一眼,但想着母亲时常说能帮人的时候就帮人一把,想来也不会拒绝。 反倒是她这个弟弟,梦里的他被蔡襄儿的事件所连累,临到要下场了才知道自己被除名了,然后不得不去铺子里当了个学徒,从此和科举再无缘分。 好在自己救下了蔡襄儿,想必梦中那些令人扼腕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了吧? “行了,行了,赶紧去卸车吧!回头我让厨房里的陈妈妈再加两个菜!”石锦绣就催促着石楠,并同时善意地对许砾笑了笑。 许砾刷的一下红了脸,将头低得更低了。 这小孩,有点意思! 石楠能回来,最高兴莫过于四太太简氏了。 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只能忍痛割爱地同意他去江南读书,可心里却从未放下对儿子的牵挂。 “高了,瘦了。”简氏看着比自己都高出一个头的儿子,泪盈于眶,再看着跟着儿子一块回来的许砾时,更是柔声交代:“你也不用太过拘谨,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只管安心住下。” 简氏一边说着,一边从炕几的抽屉里拿出本老黄历翻看了起来:“楠哥儿这次回来是要下场应试的,咱们得挑个时间去庙里拜拜,求菩萨保佑!我瞧着后天这日子就不错。” “娘,您要亲自去庙里么?”想到母亲还大着肚子,石锦绣就忍不住出言阻止。 “我当然得去!心不诚,菩萨不灵!”简氏却同石锦绣嗔道,“不仅我要去,咱们全家都要去!还有许砾,他也是要下场的人,也得去庙里拜拜,求菩萨保佑!” 看着母亲决心已定,石锦绣也不想再说什么扫兴的话,看来只能多小心为上。 到了出行的那日,石锦绣特意去车行租了三辆黑漆平头马车:安排母亲一辆,她和妹妹石嫣一辆,石楠和许砾一辆。 虽说长兴侯府里也有车,可她却不愿去大伯母的跟前低声下气。 “这也太破费了!”素来节俭惯了的简氏就忍不住皱眉,在她看来,许砾是客,不可慢待,可自己和女儿们挤一辆马车就够了,没必要再单独配车。 “可这车租都租了,您不坐,钱也花了!”石锦绣却同她玩起了赖皮,“而且再不出发,天色可就要晚了!” 简氏说不过女儿,只得在丫鬟玉兰的搀扶下,低头上了马车。 去庙里拜菩萨也是有讲究的。 求子的要拜送子观音,身体不舒服的要求药王菩萨……像石楠这种,就得去长春观的文曲星跟前烧香。 石楠参加的这一轮是府试,一旦过了,才有资格参加八月举办的院试,而只有过了院试,他才算有了功名,从此真正踏上了科举这条路。 长春观是道家的道场,香火却不比护国寺的差,而且临近府试的时间,观里更是人头攒动。 石锦绣担心着母亲的安危,同石楠一左一右地护着,又担心石嫣跟在后面被人拐跑,一双眼睛两头盯的她自然就很是辛苦。 “姐,不如我帮你看着嫣妹吧!”跟在他们身后的许砾就自告奋勇,这些日子他住在石家,也就跟着石楠口吻称呼着家里的人。 石锦绣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就点了头。 石嫣也兴高采烈地站到了许砾的身边。 第019章求签 http://.biquxs.info/

许砾的脸又红了。 这个朝代对女子管束并不太严,像石嫣这么大的孩子,也不讲究男女大妨。 知道许砾脸皮薄的石锦绣在瞧了一眼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搀扶着母亲继续往观里走。 长春观里的人比外面的还要多,在殿外等了好半晌后,终于轮到他们入殿。 因为关系到儿子的前程,简氏就拜得十分虔诚,一番三跪九拜后,还特意为石楠和许砾各摇了一支竹签。 待简氏去找人解签时,石锦绣却盯着解签人身后的那幅壁画出了神。 她越瞧,就越觉得这幅画有些眼熟,甚至有着一股天旋地转的力量将她往画里吸。 石锦绣一时慌了神,便拽住了身旁站着的石楠。 显然是感受到了她的异样,石楠也反手抓住了她,还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石锦绣轻轻地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却不敢再抬头看那幅画。 “太太,您抽的这支可是上上签,定能一帆风顺得偿所愿!”解签的道长就捋着下巴上的山羊须盯着桌上的两支签道,“不过这一支嘛……就差了那么一点……恐怕是一波三折!” 听得这话,石锦绣的心里就一咯噔。 她也知道母亲的这两支签是替石楠和许砾求的,可到底谁是一帆风顺?谁是一波三折? 可当着二人的面,她也不好多问。 反倒是简氏,很是从容地数了二十个铜板给解签的道长,并起身道了谢。 道长也给简氏回了礼,还不忘同石锦绣道:“这位姑娘,贫道送你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有些事情真的无需太过计较!否则就辜负了冥冥中的天意。” 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只有石锦绣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难道这位道长知道了什么? 就在她想拉着道长详谈一番时,那道长却接了下一个人的竹签,同人解起签来。 石锦绣也知道他们这些出家人是最讲究机缘的,机缘未到,他们是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石锦绣只得默默地给那道长行了个礼,跟着母亲出了大殿。 害怕母亲累到的石锦绣就将简氏安排在一棵老槐树下休息,自己则想去观外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或是好玩的东西。 石楠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美名其曰帮忙打下手,留下许砾和石嫣陪着简氏。 姐弟两高高兴兴地出了观门,可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得一旁有人笑道:“哟,我说这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原来是长兴侯府的石三少爷呀!怎么?这一次从江南的书院回来,也是为了参加京城的府试么?你的老师有没有教过你考过府试的秘籍?” 那人话音一落,就有一群人跟着嘿嘿地笑,就好似起哄一般。 石锦绣就注意到石楠的手握成了拳,好似随时都会冲上去揍那些人。 “楠弟!”她赶紧喝住了他。 那群人她也认识,他们都是石楠在京城读书时,学堂里的同窗,当初就是因为他们在学堂里合起伙来欺负石楠,才让石楠不得不背井离乡地去求学。 真要说起来,她比石楠更想揍这群人。 可在开考前,绝不能惹祸上身,否则被官府取消了考试资格,石楠岂不是又走上了她梦境中的那条路。 “王明!你别得意,有本事咱们就在考场上见真章!”强忍住心中怒火的石楠就向为首那人下起了战书。 “比就比,谁怕谁!”王明也向石楠撂狠话,“名次差的那个,不但得学狗叫,还得从学府街的东头爬到西头!” 这赌注也太狠了!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这些人读书,求的就是功名和前程,在学府街上爬着学狗叫,无疑会成为跟随一生的笑柄和污点,将来不管是为官还是出仕,都会受到影响! “还……还是不要玩这么大吧……”有人怕了。 “怕什么?小打小闹的有什么意思!”王明却是一脸的倨傲。 石锦绣却是有些紧张地拉住了弟弟,怕他一时冲动就应了战。 石楠却冲着姐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跨出一步对那王明道:“空口无凭,要不要立个字据?” “立就立!”王明也不肯服输,让人找来了纸笔,就着长春观外的石案写起了字据。 眼见着石楠就要去签字画押了,石锦绣就更心急如焚了。 就在她想上前阻止时,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许砾拦住了:“姐姐不用担心,枫林学院的院长曾说过,以石楠现在的学识,去参加春闱都可以,只可惜他现在还只是个童生的身份,才不得不一步步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石锦绣就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许砾,难道说现在的石楠已经厉害到随便过府试了吗? 像是读懂了石锦绣眼中的疑惑,许砾就微微点了头,然后看好戏似的看向了那群人。 字据一式两份,王明和石楠各执一份,就此散去。 如此一来,石锦绣也没了买东西的心情,随意挑了两包糕点果子回了长春观。 “怎么去了那么久?”简氏见他们三人一同回来,就满眼都是笑,“是不是在外面挑花了眼?” “对呀!东西太多了,都不知道买什么好,我就只随便挑了两包糕点。”石锦绣就娇笑着坐到了母亲的身边,三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在观外发生的事。 简氏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带着几个孩子在外面游历半日,可石锦绣和石楠却以担心她为由严词拒绝了,恰巧遇到了个卖湖鸭的老汉,石嫣便说不如买只鸭子回去让陈妈妈做烧花鸭。 瞧着几个孩子都这么懂事,简氏觉得自己若再坚持,反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很大方的买了两只肥鸭,然后在长春观里用了素斋,一家人便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 是夜,石锦绣却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又站到了长春观的那幅壁画前。 壁画慢慢的扭曲,好似变成了一个黑洞,将她吸了进去。 石锦绣就感觉自己落啊落啊……掉入了一片滔天火势之中。 热浪一波一波地向她涌来,炙烤着她的皮肤…… 孩子凄厉的哭声、妇人绝望的叫嚷声,更是不绝于耳…… 吓得她惊叫着坐了起来。 第020章晨露 http://.biquxs.info/

“姑娘,你怎么了?”睡在窗前大炕上的杜鹃就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被吓出满身大汗的石锦绣心有余悸。 杜鹃就起身掌了灯,帮石锦绣打来了热水擦身,并换过一身干爽的衣裳后,又重新安置她睡下。 天还没有亮,侧躺着的石锦绣隐隐约约听到了敲四更梆子的声音。 可她已无心睡眠。 梦中那哭天抢地的场面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身在其中。 可她为何会做这样的一个梦? 而梦到的又是哪里呢? 石锦绣就忍不住回想起来。 那个梦境太嘈杂了,所有人都在慌乱地逃命,只有那些和父母走失的年幼孩童,无助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只是那些熊熊燃烧的木板房,为什么又觉得有些眼熟,像极了她之前在永盛门外瞧见的那些杂板房。 杂板房?火灾?永盛门外? 忽然间,石锦绣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前些日子在永盛门外见到的情景与她梦中的场景有不同了! 在她的梦境中,永盛门外曾有过一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 那些聚居在永盛门外的穷人本就一无所有,一场大火之后,让他们连最后的栖身之所也没有了,只得在京城里做起了流民。 后来还是官府出面,向城中的富户募集资金,在京城之外搭建了简陋的草棚,这才将这些流民安置了下来。而永盛门外的那片焦土也被人重建,慢慢成为了胡商们的聚集地,后来才有了石锦绣梦境中的样子。 既然永盛门外的那些杂板房还在,也就是说那场火还没有烧起来!所以周边的那些宅院才会卖得那么便宜,还无人问津! 石锦绣的心里瞬时就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自己趁着这个时候买下那几座宅院,将来岂不会大赚? 石锦绣越想就越觉得可行,正好她手头又积攒了一些钱。 本来就睡不着的石锦绣这一下彻底失眠了,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的她,直到天快亮时才微微合眼,但很快又被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石锦绣索性不再睡了,而是起床、穿衣、洗漱了一番。 “姑娘今日怎么起这么早?”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的是在小厨房里当差的陈妈妈,因为要准备院里所有人的早饭,她总是要起得特别早。 陈妈妈是玉兰的母亲,她们当年是逃荒进的京城,简氏见她们孤苦无依差点冻死在路边,便问她们愿不愿意入府为仆。就这样,她们一个做了简氏的贴身丫鬟,一个成了梨香院的烧饭婆子。 “因为睡不着。”瞧着陈妈妈拿了个小圆簸箕往后园子去,石锦绣也跟了上去。 梨香院的后园子原本是个小花园,简氏为了节省日常的开销,便把小花园子里的花草都拔了,改种了瓜果蔬菜。 菜地不大,却被规划得井井有条,这边的丝瓜、苦瓜刚栽下苗,那边的甜豆、豌豆却早已熙熙攘攘,就更别说那在地里长成一丛一丛的荠菜和莴苣,全都挂着薄薄的晨露,分外的精神。 “陈妈妈,早上炒几个鸡蛋吧!”看着香椿树上冒出的红色嫩芽儿,石锦绣就忍不住一边摘一边道。 “好!”陈妈妈就笑盈盈地从地里直起腰来,“正巧今儿个早上捡了几个鸡蛋,到时候摊个香椿蛋饼给你们吃!” 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吵闹着,从她们头上掠过。 石锦绣就抬头看去,和煦的晨光就这样从屋脊上照射了下来,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眼,然后她就闻到了柴火的气息。 还是这种有烟火气的日子才让人过得舒心呀! 石锦绣就在心里感慨着。 陈妈妈早上准备的是青菜粥,配上了几碟爽口的酱菜和一盘香椿鸡蛋饼,让一家人都吃得很开心。 因为石楠也打算带许砾着去拜访之前在京城的老师,石锦绣便同他们相约着出门。 可他们刚一出长兴侯府的侧门,就遇着了乘车而来的蔡襄儿。 “绣姐儿!你要去哪?”蔡襄儿就撩了车帘问。 “襄姐儿?你怎么来了?”石锦绣只得让石楠和许砾先走,自己则留下来同蔡襄儿说话。 “我昨天不是派人送了帖子说我今天过来么?”见石锦绣竟要出门,她就有些不高兴地翘嘴。 “帖子?什么帖子?”石锦绣笃定从昨天到今天,自己从未见到过任何一张帖子,更不知道蔡襄儿今天要上门的事。 蔡襄儿身边的丫鬟就站了出来:“石姑娘,是真的,昨天是奴婢亲手将大小姐的拜帖送至长兴侯府的门房,然后门房里当值的人说会帮我转交姑娘你。” 拜帖送至了门房? 石锦绣就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门房,发现正有人在那探头探脑。 “襄姐儿,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石锦绣就轻声交代了蔡襄儿,然后往门房走去。 门房里就响起一阵叮啷哐啷声,待石锦绣走进去时,就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管事正双脚搭在桌上眼神睥睨地磕着瓜子,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有些手足的婆子。 而蔡襄儿使人送来的拜帖就明晃晃地摆在屋里的那张方桌上。 “哟,是五姑娘啊!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这小小的门房来了?”那管事在瞧见石锦绣后,嘴里虽这么说,可他的神情依旧倨傲。 石锦绣就微微眯了眼。 不过是个小小的门房,竟敢这样同自己说话,要说背后没有人给他授意,打死她也不信。 “为何不将郑国公府蔡大小姐的拜帖送至梨香院?”石锦绣就压住了心中的怒气,缓缓开口问。 “哎呀,姑娘您这就冤枉小人了,小人使了人去送了,可梨香院里没人啊!”那管事就继续狡辩。 “你使了谁去?”石锦绣的目光就扫过那两个有些瑟瑟发抖的婆子,“什么时辰去的?怎么就知道院里没人?” “自……自然是收到帖子就去了呀!大概……大概未时吧!”那管事明显没想到石锦绣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就开始信口胡诌。 第021章门房 http://.biquxs.info/

“你骗人!”明明和石锦绣说好等在外边的蔡襄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门房,“我是申初写的帖子,你在未时怎么拿得到?未卜先知么?” “这……这约莫是小人记错了……”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管事,这会子却抹起了汗。 府里的五姑娘他自然是不怕的,可如果再加上郑国公府的蔡大小姐……他可不敢确定三太太还会不会像说好的那样护着自己。 “记错了?”石锦绣显然不信他说的这话,“昨日我同母亲出府去上香,未正的时候就已经回了府,梨香院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人?” 她愤怒地拿起放在方桌上的拜帖,就往那管事的脸上抽去:“分明就是你的人犯懒,根本没有去送这拜帖,险些让蔡大小姐扑了一个空!” 石锦绣用的力道不小,加之郑国公府用来做拜帖的纸张又硬,那管事的脸上就被扇出了一道红印。 俗话说,宰相的门人七品官。 这人整日地在长兴侯府的门房迎来送往,旁的人都是那好话哄着不敢怠慢,他自然也跟着生出了些傲气。 被石锦绣这么一打,他虽恨得牙痒痒,却毫无还手的余地。 而且还有郑国公府的蔡大小姐作证,他也不能真像三太太所交代的那样“出了事,就把事情闹大”,然后让她来“做主”。 为今之计,只能自己先息事宁人,把事化小了。 “五姑娘,是小的鬼迷了心窍,”那管事突然毫无预兆地跪到了地上,还不由分说地抽起了耳光,“小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这一次吧!” 听着那清脆的耳光声,石锦绣就知道他并没有作假。 她来,原本也只是想要个说法,既然对方已经认了错,她也没有穷追猛打的道理。 更何况,她更想知道,蔡襄儿一大早的来找自己,到底是所为何事。 因为门房不是说事的地方,蔡襄儿就把石锦绣拉上了自己的朱轮华盖车。 只是人还没坐稳,蔡襄儿就神秘兮兮地塞了个荷包过来,石锦绣用手一捏,便知道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银票。 “这是……”她就疑惑地看向了蔡襄儿,并把荷包往回推。 “你就收下吧!”蔡襄儿就冲着石锦绣挤眉弄眼,然后在她耳边耳语,“你制的香,我表姐已经拿到了,这是她特意感谢你的!” 石锦绣就摇着头拒绝:“可我上回已经收过三皇子妃的钱了!” “那是买香料的钱,这是特意感谢你的酬金,怎么能混为一谈?”蔡襄儿就冲着石锦绣瞪眼,“而且对于表姐而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有人愿意帮她这个忙,而你,就是唯一的那一个肯帮她的人!” “表姐说了,你的这份恩情她记下了,只是日后所需的芙蓉香恐怕也得拜托你了!”这一次,蔡襄儿一脸真挚地同石锦绣道,“你要不肯收下这个钱,我表姐肯定会不心安的!” 可收下钱,我也会不心安呀! 石锦绣就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绣姐儿,咱们不说这些了!”蔡襄儿一见,就赶紧转换了话题,“你刚才是要去哪儿,正好我有马车,我送你去!” 石锦绣这才想起自己要去永盛门外。 “去那干嘛?”蔡襄儿虽觉得奇怪,可还是让马夫将车往永盛门赶,而杜鹃和蔡襄儿的丫鬟翠儿则是坐在了车架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 石锦绣只好委婉地说起自己想在永盛门外买宅子的事。 “那边的宅子又破又小,而且周围住的都是些下九流的人,你买那儿的宅子做什么?”这一下,蔡襄儿更不解了。 石锦绣当然不能说自己买那些宅子是等着升值的,只得含糊道自己钱少,这样的宅子买一家算一家,有总比没有好。 而蔡襄儿却想到了前不久听闻有个远房表嫂在成亲时陪嫁了几个根本不能住人的院子,可写在陪嫁礼单上却是很有面子。后来,为了修葺那些院子,她的夫家又花了一大笔银子,气得那远房表嫂的婆婆四处说那表嫂的坏话。 绣姐儿想买这永盛门外的宅子,大概也是异曲同工之妙吧! 蔡襄儿就在心里想着,到底没有继续多问。 待到了永盛门外,石锦绣便追忆起梦中的场景来,她得知道到底有哪些宅子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又有哪些宅子幸存了下来。 她就让蔡襄儿的车夫驾着马车围着永盛门外的那些杂板房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她找到了一条记忆中的青石街,因为街道还算宽,又铺着青石,所以街上一侧的宅子全被烧,而另一侧却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不知这里的宅子是怎么卖的?”虽然青石街上有好几家也贴出了“吉屋出售”的红纸,可看着那已是人去楼空的宅子,石锦绣一时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找谁来买这些宅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蔡襄儿就有些得意地同石锦绣道,“像这些主人都懒得管的宅子定是挂到了衙门里去了,咱们只需记下门牌,直接去京兆府衙门交钱过户就行了。” 还能这样操作? 石锦绣就将信将疑。 “哎呀,你就信我的吧!”蔡襄儿就同石锦绣道,“之前我家有个家生子,因为立了功,爹爹就放了他的籍,还把他安排到京兆府衙门里当了个刀笔吏,负责的刚巧就是这个事!” 不待石锦绣反应过来,蔡襄儿又把她拉上了车,让车夫往京兆府衙门而去。 石锦绣虽生在京城,可这京兆府衙门却是第一次来,看到门口的那对表情狰狞的石狮子,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发怵。 蔡襄儿却显得熟门熟路,一跳下马车,就拉着石锦绣往衙门里跑。 “哎……哎……哪来的小孩啊?这里可是京兆府衙门,要玩去别的地方!”一见到她们两,就有差人厉声斥责着。 蔡襄儿也不发怵,而是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说明了来意,那差人立马换了一副态度,将二人带至了公事房。 第022章购宅 http://.biquxs.info/

“李头,有人找!”那差人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就自行离开了。 屋里的人听得动静,便从书案上抬起了头,待看清来人,忙迎了出来:“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蔡家放了籍出来的家生子,虽然已经放了籍,可他依然记得蔡家的恩情。 蔡襄儿则是打量了眼公事房,对那人笑:“李全,你如今可是真出息了!都被人叫上李头了!” 被称作李全的人就躬身笑道:“这都是多亏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提携,才有了小人的今日!” 两人不过随意寒暄了几句,蔡襄儿便告知李全自己此行的目的。 听闻竟然有人想要买永盛门外青石街那儿的宅子,李全就很是诧异地看向了石锦绣,可在他们这一行做得久的人,都知道规矩,不该问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多问。 “不知你们看中了哪一处的宅子?”李全就寻来了青石街的示意图,摊在了石锦绣和蔡襄儿的面前。 石锦绣就报了那宅子的门牌号。 李全听着却是一愣,随即他又反复看了看那示意图,然后同石锦绣很是诚恳地道:“这位姑娘,既然您是咱们家大小姐的朋友,我也就同您实话实说了,既然您看中了青石街这地界,愿意买青石街上的宅子,我就建议您,将这条街都买了。” 将整条街都买了? 石锦绣听着都倒吸了一口寒气。 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胃口吞下一条街。 一见石锦绣的反应,李全并不意外,而是同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这条街上看着宅子虽多,原来却都是属于一个富户的,可富户的家里出了个成迷赌博的不肖子,今儿个输两间房,明儿个输两间房,一个好好的宅子竟让他这样化整为零地输光了。 所以那条街上的房主又多又杂。 因为不是祖产,所以大家也不那么在意,现在留在手里也租不了几个钱,不如转手卖掉,再少也是钱。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宅子才先后都被挂到了衙门里。 把这些宅子都买下来,再变回一个大宅子……说实话,石锦绣不是不心动。 可那至少也需要二千多两银子,而她,囊中羞涩。 岂料一旁的蔡襄儿却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便将她拉扯到公事房外,悄声问:“你还没看过我给你的那个荷包吗?那里面装的可是五千两银票!” 五千两银票? 这么多? 石锦绣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她刚才捏了捏荷包的厚度,还以为和上次一样,是一千两。 “我怎么能收三皇子妃这么多钱?”石锦绣一听,就急着将荷包掏出来还给蔡襄儿。 “绣姐儿!你将不将我当好朋友?”没想蔡襄儿却因此同她发起了脾气,“要是让我表姐知道,我连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你让我怎么有脸回去?” “我都说过了,对我表姐而言,这些钱都是小事,所以你就安心地收下吧!”说着,蔡襄儿就暗戳戳地用肩膀推了推石锦绣,“而且,你真的不心动么?那可是一整片的宅子!虽说永盛门外的地界是差了点,可要在京城里买下这样的一片宅子,也是不容易的。” 石锦绣自然知道蔡襄儿说的是真。 现在连钱都已经不是问题了,她若还犹豫,恐怕真就要错过机会了。 “我买!”石锦绣也就咬了咬牙,道。 待石锦绣怀揣着盖了京兆府红印的房契走出衙门大门时,还有些恍恍惚惚,觉得这一切都好似有些不太真实。 “襄姐儿,我能不能再回青石街去瞧瞧?”石锦绣就问起了蔡襄儿。 反正没什么事的蔡襄儿自是满口应下,让车夫将马车又赶回了永盛门外的青石街。 看别人的房子和看自己的房子,那自然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再次看到那些残墙断瓦,石锦绣想的却是自己得花多少钱才能修复。 蔡襄儿也在一旁咂嘴:“虽说你买这宅子算是捡了漏,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愿意买这儿的宅子,实在是除了便宜,前前后后也看不出有啥好的地方。” 石锦绣听着就只是笑。 一群光屁股的小孩从她身旁互相追打着跑过,其中落在队尾的那个孩子更是在她的面前一个不小心就扑倒在地。 石锦绣好心地将他扶起,那灰扑扑的孩子却冲着她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姐姐!”又继续追着那些孩子而去。 “这些小孩儿的爹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让他们随意在外面跑呢?磕着碰着了怎么办?”蔡襄儿瞧着却是噘嘴。 “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讲究,能平安长大就是福了。”石锦绣看着那孩子跑远的背影,感慨着。 “京城里,也就只有这儿能让他们这么疯跑了吧。”蔡襄儿随口说了一句,却让石锦绣想到了梦境的火海中,那些孩子的哭声叫声…… 倘若这儿真被烧了,那这些孩子们…… 石锦绣就陷入了很是矛盾的情绪中。 她一方面希望自己买下的宅子快快升值,可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陷入险境。 这样的情绪一直拉扯着她,让她一晚上都不能好眠。 在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后,石锦绣决定去找宇文炎。 因为她不知道,京城里还有谁能够阻止那一场大火的发生。 “石姑娘,果然是你!”听闻有人到陈记医馆来寻大统领,暗云便觉得来人应该是石锦绣,“大统领这几日去了羽林卫大营练兵,并不在镇抚司衙门,你有什么事?可需要我转达?” 让暗云帮忙转达? 石锦绣却是犹豫了。 梦中那件事她都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同宇文炎说清楚,如果再让暗云帮忙转达,她反倒害怕弄巧成拙。 永盛门外的杂板房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烧吧? 因为回想不起梦境中,那些杂板房具体是什么时节被烧的,石锦绣多少就有些心存侥幸。 再等上几日……应该也无所谓吧? 第023章夜访 http://.biquxs.info/

虽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可石锦绣也不敢自认是个好人。 她之所以会来找宇文炎,完全是因为担心自己知情不报,将来会要承担良心上的不安。 此番听闻宇文炎不在,她虽然情绪上有些讪讪的,又隐隐觉得一切可能都是天意。 可让石锦绣没想到的是,宇文炎竟在当夜寻了过来。 “听闻,你今日去找过我?”宇文炎一个抬手,就砸晕了坐在小桌旁捣粉的杜鹃。 虽然他一直将石锦绣当小丫头,可私会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屋里凭白多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石锦绣自是吓了一跳。 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并没有尖叫出来。 待看清了来人,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已经趴倒在桌上的杜鹃,很是担忧地问:“她没事吧?” “无事,不过是昏睡半个时辰而已。”宇文炎一脸淡然地打量着石锦绣的闺房,然后很是坦然地在临窗大炕上坐了下来。 石锦绣的嘴角就微微抽了抽,暗想这位活阎罗是不是因为平日里办案办得太多,所以不太记得擅闯女孩子的闺房是种忌讳? 可这样的话,她到底说不出口,也就只能装成不在意。 “说吧,找我何事?”宇文炎一点也不见外,自行拿起扣在炕几上的小茶杯,斟了一杯茶,“怎么又被家里人欺负了?” 他今夜从大营风尘仆仆地赶回镇抚司,刚一下马就听暗云说她来找过自己,他便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以小丫头的心性,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 “不,不是我们家的事。”石锦绣听着就一阵汗颜,难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就这么弱么? “那是什么?”宇文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双手交叉于胸前,一脸寻味地看着石锦绣。 这小丫头,越瞧越觉得有意思,明明就是个胆小内敛的人,却又喜欢逞强。 就像是一棵在墙缝里长出的新芽,透着令人欣喜的嫩绿,给人以勃勃的生机。 石锦绣自然不知道宇文炎在想什么,她只是在愁该如何同宇文炎说起梦里发生的事。 实话实话?告诉他自己做了个梦,梦到永盛门外起了大火? 光想,她就觉得很是荒诞。 或者,自己编造一个谎言? 他可是堂堂的羽林卫大统领,掌管着镇抚司的人,在他的面前说谎,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石锦绣就越发纠结了。 瞧着石锦绣那纠缠的眉心,和绞在了一起的手指,宇文炎也不急着催她。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闻着这屋里既熟悉又陌生的熏香味,觉得舒服极了。 从未有过的放松感,就这样窜过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不想离开。 这小丫头,果然和旁的人不一样。 他那冷若冰霜的眼底,就隐隐有了笑意。 可面对这样的宇文炎,石锦绣却越发觉得窘迫了。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被一个男人这么盯着看过。 “是……是永盛门外的杂板房……可……可能会失火……”实在想不到说辞的石锦绣,决定避重就轻。 反正这就是她想告诉他的实话,算不得说谎,石锦绣就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听得这话,宇文炎就半眯了眼:“谁告诉你的?” 声音依旧冷冷的,听得石锦绣心中就一紧。 “没有谁告诉我……是我偶然听来的……”害怕被追问的石锦绣就有些紧张地回答。 “没有人?”宇文炎显然不信,“你以为放火烧房子这事,和街边买小菜一样,是可以随意拿出来说的事情么?既然你不肯说是谁说的,那你告诉我,你是在哪听到的?” 石锦绣就有些诧异地抬头。 他信了自己? 她这一抬头,自然就对上了宇文炎那清冷的眼,而对方也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如此的四目对望,石锦绣瞬间就羞红了脸。 她慌忙将头低下,左右而言他:“自……自然是在永盛门外的杂板房那听到的……” “你去了杂板房那?”宇文炎对她的这个回答很是意外,“那儿又杂又乱,你去那里干什么?” “制……制香啊!”除此之外,石锦绣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借口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动手?”宇文炎就情不自禁地用手轻扣起了炕桌。 永盛门外的杂板房,他自然是知道的,住的人多火患大,倘若那儿真失了火,那无疑是一件影响京城的大事。 “没听到。”石锦绣怕再说下去,就要露出马脚了,便打算一问三不知。 好在宇文炎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 在他看来,遍布京城的暗卫都未能察觉此事,石锦绣一介闺阁女子能够洞察此事,还赶来告诉自己,就实属难得。 “我知道了。”听到外面传来二更天的敲梆声,宇文炎便知道夜已深,自己该离开了。 他丢给石锦绣一个鼻烟壶模样的东西:“把这个放到你丫鬟的鼻子下让她闻闻,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她便能醒过来。” “哦,好。”石锦绣低头看了眼那鼻烟壶,再一抬头,屋子里哪里还有宇文炎的身影。 若不是炕几上那杯未喝完的茶还在,她都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怎么走得这样快? 那块镇抚司的玄铁令自己都没来得急还给他呢! 石锦绣依照宇文炎的嘱咐,将鼻烟壶放在杜鹃的鼻子下让她嗅了嗅,不一会的功夫,杜鹃就打着哈欠抻着懒腰地坐了起来。 瞧着自己面前刚捣了一半的药粉,杜鹃也是一脸懵逼,自己刚才竟然睡着了吗? 她就满是歉意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却装作没有瞧见,而是像往常那样,一边收拾着手边的东西,一边道:“不早了,准备就寝吧。” 很晚了吗? 杜鹃就不解地挠头,更夫不刚敲过一更天么?自己的这个瞌睡到底打了多长时间呀? 可瞧着自家姑娘一脸疲态,她也不好意思多问,而是赶紧去小厨房提了热水,同姑娘洗漱一番,就此睡下。 一夜无话。 第024章出事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那边却是一连几夜都不得好眠。 他散出去的暗卫都陆续回来禀告并未发现异常,也没有发现有人在谋划焚烧杂板房。 “你这消息到底是从哪来的?”为这事,整个镇抚司都被闹得人仰马翻,特意从羽林卫大营赶回的副统领蔡桓更是忍不住同宇文炎抱怨。 “你又不是第一天来镇抚司,不该你打听的事,不要打听。”正在对着棋盘打谱的宇文炎脸黑得能挤出水来。 “行行行!我不打听!”蔡桓就举双手讨饶,“可你也不能让弟兄们就这样整天的瞎忙吧?其他的案子还查不查了?我可是听闻今早陛下对前吏部尚书陈亭私下里卖官鬻爵一案大动了肝火,你这边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宇文炎低垂着眼,照着棋谱落了一粒白子后,这才冲着蔡桓挑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可是你带人去抄的陈府,没能找着那本暗账,怨我?” “不是,我哪敢啊!”虽然是个副统领,蔡桓还是自认没有同宇文炎叫板的实力,“我是想说,陈亭不会已经把那本暗账烧了吧?” “烧了?”宇文炎却是一阵冷笑。 他又拿起一粒黑子,踌躇了一会才放下:“他陈亭要不想活了,才会去烧那本暗账。他现在之所以在天牢里安稳地住了两个月,全是因为他的那些同伙投鼠忌器,倘若没有了那本暗账,他们怕是早就将陈亭干掉了。” “这么说来,那本暗账还是在陈亭手上?”蔡桓便若有所思。 “不好说在不在他手上,但他一定知道那本暗账的下落。”宇文炎不动声色地啜了口茶,随即冲窗外大喊了一声,“暗云,茶凉了!” 暗云赶紧进屋换了茶。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同他们这么耗着?”蔡桓就有些不耐烦。 宇文炎却是端起了茶杯轻饮,却想到了他在石锦绣那喝到的那杯茶。 回味甘甜。 “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他就冷眼看向了蔡桓,“没有就等着吧!” 有些急性子的蔡桓就一甩身后的大氅:“要等你等,我先回大营了!” 说完,他就牛饮了暗云刚换上来的茶,放下茶杯就走了。 看着蔡桓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宇文炎就失笑地摇头,难怪庆德帝要将镇抚司交与自己,就蔡桓那火爆脾气,也就带兵还行。 “暗云,永盛门那边还是没有新的消息回来吗?”他的眼神又瞬间冷似了铁。 暗云就入得屋来抱拳道:“回大统领的话,还没有新消息传回,但我们已经按照大统领的意思重新布人,并且大张旗鼓地让明面上的弟兄都撤了回来。” “让弟兄们都机警着些。”宇文炎从棋盘上拿起一粒棋子在手中把玩。 据他所知,永盛门外的那些房产最近变动得有点大,而最先告诉他这一消息的小丫头也牵扯其中。 也就是说,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去那边买了宅子。 不管实情是什么,至少是真的有人在打那一片地的主意。 时序很快就进入了四月,一切还是显得风平浪静。 石锦绣担心的那把大火并未烧起来,而石楠这边却开始准备考篮,等着下场。 石楠自回来后,也就是最初那几日带着许砾在京城里东奔西走,待将以前的恩师都拜访了一遍后,他便整日地将自己关在屋里温书。 若不是有时候许砾还会在自己的跟前晃一晃,石锦绣都以为她这个弟弟还在江南,没有回来。 “你爹不是说会回来送楠哥儿入考场么?这都几号了?为何还不见人影?”刺绣的间歇,简氏就忍不住同石锦绣抱怨。 “或许在路上了吧。”不忍母亲劳累,石锦绣总会在研香之余,来帮忙分线。 简氏看着窗外已是花繁叶茂的庭院,就叹了口气。 石岗还没有出正月就启程去了山东收账,照以往的惯例算算日子也该回了,更何况石楠这边就要下场,最关心石楠学业的他不可能不赶回来。 她正想着这事,就瞧见出门去绣庄送绣品的玉兰又提着之前的那个包袱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怎么回事,玉兰就噗通的一下跪在了简氏的跟前,一脸急色地道:“我刚才出门,听闻咱们家四老爷在通州被官府给逮了!” “什么?”简氏听得心中就一惊,她急急地自炕上站起,却不料眼前一黑,整个儿就往绣架上倒去。 好在一旁的石锦绣眼明手快,虽拉住了母亲,却是唤不醒她。 她赶紧用手搭了母亲的脉搏,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研习从刘记香铺那得来的那本残书,疑难杂症不敢说,普通的脉象却还是看得出来的。 “是急火攻心!”石锦绣赶紧让玉兰搬清了炕上的杂物,让母亲平躺了下来,然后取来一把香,在迎香、合谷、阳溪等穴位炙灸起来。 简氏悠悠转醒,可一见到石锦绣就急急地问:“你爹他……” “娘,您先躺着休息会,我这就出去打听打听!”害怕母亲又一个情绪激动晕厥过去,石锦绣先是安抚着她,随后交代玉兰看护好母亲。 爹爹怎会无缘无故就被官府给逮了? 可这事,自己应该找谁打听? 去京兆府找李全?还是去镇抚司找宇文炎? 再三思量了一番后,石锦绣就回房拿了那枚宇文炎给她的玄铁令,直奔陈记医馆而去。 因之前就来过一次,陈记医馆的小厮一眼就认出了她,并帮忙传话暗云。 没想来的却是宇文炎本人。 一见到急得似乎要哭的石锦绣,宇文炎便皱了眉:“怎么了?这次真被人欺负了?” “不,是我爹爹,我爹爹在通州莫名被官府的人给逮了,我就想来问问大统领可知其中缘由?”石锦绣就抹了一把泪,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玄铁令,很是倔强地道。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宇文炎不帮她,她就拿着这枚玄铁令去京兆府假传命令。 反正她要弄明白,爹爹为什么被抓。 第025章求助 http://.biquxs.info/

像是瞧穿了石锦绣的打算,宇文炎在瞧了她一眼后,就淡淡地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同我来。” 出于对宇文炎的信任,石锦绣不疑有他,而是跟着宇文炎在陈记医馆里左穿右拐地回了他在镇抚司的议事堂。 “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置好石锦绣后,宇文炎便吩咐身边跟着的暗云。 暗云唱了个喏,便退了下去。 “除非是圣上亲自划拨的案件,一般都归衙门管,不会报到我这来,所以令尊的事还得先派人去打探一番。”宇文炎就同石锦绣解释。 因为暗云不在,宇文炎便只能亲自烧水泡茶。 待他从茶罐中舀取茶叶时,却突然想到上次在石锦绣房里喝到的茶,便多问一句:“你屋里喝的什么茶?”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镇抚司,石锦绣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听闻宇文炎突然问她,她也没有多想就回答:“是我爹爹特意从福建带回来的永春佛手,因为闻着有股花香和果香,我特别喜欢。” 说这话时,石锦绣的眉眼弯弯,满是小女孩的天真和可爱。 宇文炎发现自己很喜欢看这样的石锦绣,纯净得就像天空的云霞。 “我这可没有什么好茶,只能让你暂时委屈下了。”说话间水滚茶开,宇文炎给石锦绣端来了茶。 石锦绣自是受宠若惊,忙用双手接了茶,就闻到了明前龙井扑面而来的清香。 所谓没有好茶,不过是宇文炎一时自谦的说法。 “你在这儿候着,我还有些公文要看。”纵是很喜欢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她闲聊,宇文炎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还有公事要办。 “哦,好!”石锦绣有些慌张地点头,她可没指望堂堂羽林卫的大统领会一直这样陪着自己。 独自等待的过程自然是十分漫长。 因为不敢造次,石锦绣只能坐在那乖巧地扳扳手指、扯扯衣襟,或是翘首以盼地瞧瞧窗外的景物…… “你若觉得无聊,可以去外面的院子走走。”虽是在看公文,可宇文炎依然瞧见了石锦绣的一举一动。 “不用了……”一想到上次来这镇抚司,自己被人好奇地围观,石锦绣就抗拒地摇了摇头。 她打量了眼宇文炎身后的书柜:“有我能看的书么?” 书? 宇文炎就回了头,一番思量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来:“我这有本山海经……” “那我就看山海经吧!”许是坐得太无聊了,石锦绣就像见着救命稻草似的从宇文炎的手中接过书,然后窝到了窗前的圈椅上,翻看了起来。 宇文炎瞧着,却是摇头。 他不信石锦绣能读得下去。 果然不多时,石锦绣就抱着书靠在圈椅上睡着了。 从公案上抬起头的宇文炎哑然失笑。 正想去唤醒他时,他却发现石锦绣小小的身子窝在开满了垂丝海棠的窗前,美得像一幅画。 瞬时,他就改变了主意,将眼前所见的这一幕,在纸上勾勒了下来。 …… 石锦绣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她只知道自己醒过来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身上却搭了件灰鼠皮大氅。 她揉着有些惺忪的眼走了出去,听到宇文炎正在与人在廊下说话。 “……听府衙里的人说,石家四老爷在船上杀人越货,却被苦主的儿子给告了……才被官府缉拿了去……” 站在那回话的正是之前宇文炎派出去的暗云。 “杀人越货?杀的什么人?越的什么货?”宇文炎就皱了眉。 “不太清楚,京兆府的说这案子不归咱们镇抚司管,不能对我透露太多。”暗云就颇为无奈地说。 “不可能的!”听到这,石锦绣就再也无法安心躲着偷听,而是冲了上去,“爹爹平日里为人最是和善,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他又怎么可能去杀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 “石姑娘,此事你别太激动!”瞧着突然冲了出来的石锦绣,暗云连忙劝道,“现在是苦主那边既有人证又有物证,对石四老爷很是不利!为今之计只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道有没有可能帮上石四老爷……”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收到了宇文炎丢过来的一记刀眼,让暗云的心里一阵咯噔。 难不成自己误解了大统领的意思?他根本没打算帮这位石姑娘? 可是……不可能啊! 大统领若是不想帮石姑娘,又为何叫自己去打听这些? 要知道大统领这人是最怕麻烦,也最不爱多管闲事的,绝不会惹事上身。 只是如此一来,倒叫暗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不是还有事要办么?为何还杵在这?”看着在那抓耳挠腮的暗云,宇文炎便瞪眼。 自己还有事要办? 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被大统领这么一唬,暗云更愣了,可一瞧着大统领丢过来的眼神,他立马醒悟了过来:“是是是,小的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便脚底一抹油,溜得飞快。 石锦绣却是全然懵住了。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父亲会杀人。 而且在她那个预示未来的梦境中,根本就没有出过这么一档子事,可为何…… “大统领,我爹爹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求您给他做主!”石锦绣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能求助于谁,她只得在宇文炎的跟前跪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拽着他身上的火红麒麟服,磕起头来,“小女子愿意做任何事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看着梨花带泪的石锦绣,宇文炎的喉结就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刚才你也听见了,镇抚司要插手这件事并不容易!” 石锦绣那满是期盼的眼就垂了下来,拽着袍角的手,也松了力道。 莫名的,宇文炎的心情也跟着一沉。 “所以,你信我么?”鬼使神差地,这句话就从他的嘴里跑了出来,惊到了他,也惊到了石锦绣。 “什么?”石锦绣那已失去神采的眼又慢慢地恢复了光亮。 宇文炎便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看着石锦绣那双灵动的鹿眼慎重地道:“我是说,要办这件事不容易,你愿意相信我么?” 第026章拒绝 http://.biquxs.info/

自己愿意相信他吗? 被问到的石锦绣也在心里问起了自己。 好似自从认识他起,自己就一直在无条件地相信他!相信他会带着自己走出每一次的困境。 “我信你!”石锦绣便没有犹豫地回答。 “你们石家也算是公侯世家,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不可能置之不理。”宇文炎就凝色道,“做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多方同时发力,倘若办成了还好,大家抢的不过是一份功劳,倘若办不成……” 宇文炎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可石锦绣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倘若办不成,那自是互相推诿责任……可最终受害的却是她的父亲! “我该怎么做?”石锦绣就眼神灼灼地看向了宇文炎。 相比家中的祖母和叔伯婶婶,她更愿意宇文炎。 “如果你信我,我希望长兴侯府不要插手此事!”宇文炎就慎重地同石锦绣道。 “我明白了。”石锦绣就重重地点了头,然后从腰间取出了宇文炎之前给她的玄铁令,“这个……之前一直忘了还给你了……” 宇文炎却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你还是先收着吧,这段时间可以方便你进出镇抚司……” 石锦绣一想,也是,为了爹爹的事,她少不了要来找他,也就将那玄铁令再次收了起来。 在镇抚司盘楦了小半日后,石锦绣回了长兴侯府,人还没到梨香院,就遇着了大伯母身边的大丫鬟香橼。 “四太太在家吗?”香橼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杏眼桃腮很是漂亮,她一见着石锦绣就不太客气地问。 对此,石锦绣早就习以为常。 “我娘今日不太舒服,已经歇下了。”石锦绣就拦在了香橼的前头,不想她去打扰母亲。 香橼就皱了眉:“怎么这么不凑巧?大老爷和大夫人找四太太有要事相商,恐怕还是得请她亲自过去一趟。” “有什么事,我去也是一样的。”石锦绣就想到了宇文炎同她交代的事。 “你?”香橼就一脸的似笑非笑,“恐怕是做不了这个主吧?” “做不做得了主,也得去过才知道。”石锦绣就做了个相请的手势。 香橼就白了石锦绣一眼,想着自己只是来传话的,既然她的话已经传到了,四房派了什么人去梅海园,又与她何干? “行吧,你就自己看着办吧!”香橼扯出了掖在腋下的绢丝帕子,随手那么一舞,就转身离开了。 心里还记挂着母亲的石锦绣还是先回了梨香院的正屋,告诉母亲自己找了贵人相帮,让她不要着急。 简氏一想,石锦绣认识的贵人,恐怕就只有郑国公府了。 这京城里的事,只要他们郑国公府愿意相帮,倒也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你是空着手去求人的吗?”半躺在床上的简氏就问起了石锦绣。 石锦绣这才想起自己好像真的是空着手去找的宇文炎。 可是,自己该送他什么? 一想到宇文炎,石锦绣就觉得他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又冷冰冰的印象,可实际上,他又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 想到他特意嘱咐自己的事,石锦绣就同母亲报备了一声,匆匆赶往了梅海园。 梅海园是历任长兴侯所居住的院子,自从石老侯爷去了世,长子石崇承了爵后,石太夫人便搬出了梅海园,将院子让给了长子和长媳。 待石锦绣赶去时,梅海园的正屋里已经坐满了大房和三房的人。 三太太鲁氏在瞧见石锦绣时,就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嗤笑:“这四房的人也太搞笑了吧,这么大的事,竟派了个孩子过来?” 虽然石锦绣很不待见这一屋子的人,可作为晚辈,该有的礼却不能少。 她规规矩矩地给大伯父、大伯母,三伯父、三伯母行了礼,随后道:“母亲身怀有孕,在得知父亲被捕的消息后就已经晕厥过去一次,因为担心母亲的身体承受不了更大的刺激,因此锦绣自作主张地过来了,还望伯父伯母们原谅则个。” 今年四十有二的石崇已微微发福,他坐在正厅的主座上,冲着石锦绣微微挥了挥手。 四弟妹的个性他也知晓,真要过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有可能像石锦绣说的那样随时晕倒添乱。 “那你就在一旁听着吧。”石崇就揉了揉头,觉得自己就没遇着过这么棘手的事。 他们之前显然是先讨论过一轮了。 见四房来的是石锦绣,几个大人便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不怎么光彩的事,为今之计,只能先把人捞出来,再想办法遮掩一二……”石锦绣就听得大伯敲着桌子凿凿地道。 紧接着大伯母李氏也开了口:“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吧?四叔牵扯的可是一桩命案……恐怕不是光使银子就能办到的事。” “哎,要我说啊,就是这四房太穷了!”三伯母鲁氏却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石锦绣,“所以四叔才会见钱眼开,犯下这样的糊涂事……” “老四也是,缺钱的话同我说呀!如今犯下这样的事,还不是得让我们帮着他擦屁股!”三伯却是痛心疾首地摇着头。 石锦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虽然一开始就没对这些所谓的亲人抱有希望,但没想到在官府还没定论的情况下,他们便都认为爹爹就是那个杀人越货之人!想着的也不是怎么才能救爹爹,而是坐到一起大发牢骚。 这些年所受的憋屈,就在石锦绣的胸膛里激荡着。 他们果然从未将爹爹当兄弟! “爹爹是无辜的!”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抱怨,石锦绣就噙着泪道,“你们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可因为一屋子人都在自说自话,并没有人听清她在说什么。 忍无可忍之下,她只得握紧双拳将刚才说过的话又大喊了一遍。 这一次,大家终于都安静了下来。 可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 李氏更是假装关怀地问:“绣姐儿,你在说什么呢?要不为了帮你爹爹,我们这些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就是!你当我们都在这儿玩吗?”鲁氏更是冲着石锦绣翻了个白眼。 “不需要!”眼角含泪的石锦绣,就憋着一口气道,“我自会找人救我爹爹!” 就凭着三伯母那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们不趁机黑四房一把就不错了。 还说帮忙?从梦境中醒来的石锦绣早就不抱这种幻想了。 第027章夜行 http://.biquxs.info/

“听听,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就没想着帮四房的鲁氏,一听这话就拍着手冷笑,“既然她说不需要,我们也就散了吧,不用劳这个神了。” 说话间,她就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褶子准备离开。 “三弟妹!她还是个孩子,你同她计较什么?”作为一家之主的石崇只得站出来阻拦,“不管怎么说,老四总是咱们长兴侯府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咱们府里每一个人脸上都无光!” “还有你!”石崇转头瞪向了石锦绣,“不是让你在一旁听着就好么?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既然是商量怎么救我爹爹,那商量便是,为何要说那些有的没的?”石锦绣也是不服气,“难道光凭在这抱怨几句,就能把我爹爹救出来吗?” 被她这么一说,几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 “呵呵,你爹他犯了事,难道我们连说都说不得了?”鲁氏也不甘示弱,“还是这如今你攀了高枝,变得有能耐了?有本事你去求蔡襄儿看看郑国公府会不会管你!” “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眼看着又要争吵起来,石崇就开口训道,“你们当这是儿戏?老四要是捞不回来,咱们长兴侯府就会沦为京城的笑柄!” “事情哪里会这么严重!谁家还没出过一两个不肖子?”鲁氏却是冷哼着,并没给石崇面子,“我还就同这孩子过不去了,既然她说不需要,我也没了相帮的兴致,不如就这样散了吧。” 原来,鲁氏的心里一直还记着石珊瑚在郑国公府落水的事,顺便也将石锦绣恨上了。 今日这事,石锦绣若没有出现还好,可她一见着石锦绣就想到了之前的种种不开心,就更别说还要她出钱出力了。 说完,她就撂了脸子,瞥了眼还坐在那的石岩:“怎么?你还想在大伯这蹭饭么?” 石岩一瞧,也跟着道:“既是这样,那咱们下回再商量吧!” 然后他就跟在鲁氏身后,也走了。 石崇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三房是鲁氏当家,鲁氏要不点头,他那个三弟定是帮不了忙的。 可要去官府捞人这事,却是要花钱的! 倘若最有钱的三房不肯出力,光靠他们这个房头又出钱又出力,肯定是不上算的。 他就为难地看向了妻子李氏,没想李氏却也偏过头去不看他。 石崇也知道今日不再适合讨论此事了,于是迁怒于石锦绣:“这下你高兴了?要知道被抓进去的那个可是你爹爹!” 石锦绣就垂了眼,不说话。 石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她刚才也是这副乖巧模样,哪里会生出这么些事来! 早知是这样,就不该叫四房的人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石崇一怒之下,就将石锦绣轰出了梅海园。 石锦绣反倒因此松了一口气,可回了梨香院后,却告诉母亲父亲只是牵扯进了一场买卖官司里,伯父们都在积极想办法救人,让她不要担心。 简氏也只道这个女儿从小就乖巧懂事,也就信了她的,不疑有他。 而石锦绣的心里却没有这么笃定,在母亲的面前她不得不强装镇定,可入夜后一个人睡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 她回想着自己的那个梦境:蔡襄儿出事后,爹爹只用了半个月就从山东赶了回来,根本不曾遇到这些糟心事。 若是能见上爹爹一面就好了。 石锦绣就拽着锦被,瞪着帐顶的承尘发呆。 可忽然间,她好似听得有人将外间的窗户敲得硁硁地响。 见炕上的杜鹃睡得正熟,石锦绣便趿了鞋子披了件薄衫,开门去一探究竟。 只是刚一开门,她就感觉迎面劈来一阵掌风,正不知该如何躲时,那掌风却在她面前生生停住了。 “我以为来应门的是你的丫鬟。”石锦绣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想到了之前杜鹃被人一掌劈晕的事。 宇文炎不复白天的打扮,而是穿了一身夜行衣,就连头发,都用黑色的头巾扎了起来:“你方便出去么?我刚接到消息,你父亲已经被连夜押送进京了。” 一听到这,石锦绣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方便!”石锦绣就有些难掩激动。 不料宇文炎却是扔过来一个黑布包袱:“换上这衣服,我带你去。” 宇文炎带来的是另外一套夜行衣,石锦绣三下五除二的穿好后,又看了眼在大炕上睡得正熟的杜鹃。 要是她突然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屋里就不好了。 于是,石锦绣特意点了一根安神香,这才同宇文炎一道出了门。 因为宵禁,京城的夜晚是不准随意出门走动的,更何况宇文炎还骑了一匹马,很快就引起了巡城士兵的注意。 坐在宇文炎身后的石锦绣就很是紧张,情不自禁地就扶住了宇文炎的腰。 “镇抚司办案!”岂料宇文炎只吼了这么一声,那些巡城的士兵就纷纷退下,并没有人敢上来盘问。 “我刚才打听过了,你父亲进城后并未被押送至京兆府大牢,至于被送往了何处,还要等暗云来报。”像是在安抚有些焦灼的石锦绣,宇文炎就与她轻声细道。 “哦……”石锦绣喃喃地应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恰在此时,二人突然听到一声响哨,再抬头,便看见漆黑的夜空中亮起了一粒闪着红光的烟丸。 这烟丸石锦绣曾在小树林里见宇文炎用过,是镇抚司用来相互报信的利器。 宇文炎便一拽马头,对身后的石锦绣道:“坐稳了!” 不待石锦绣做出反应,他就狠抽了两鞭。 马儿吃痛自然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却差点让石锦绣跌落下来。 惊魂未定的石锦绣只好紧紧拽住了宇文炎腰上的衣襟,不敢再开一点儿小差。 马蹄将石板路敲得“嗒嗒”地响,四周的景物更是化成了恐怖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向他们袭来…… 觉得有些眩晕的石锦绣就把脸埋进了宇文炎身后的衣袍里,任凭风声在耳畔呼呼地吹。 第028章爹爹 http://.biquxs.info/

烟丸乃镇抚司特制,被弹射出去后就会变成一道细长的烟柱,即便有风也没那么容易被吹散。 宇文炎就一路奔着烟丸而去,果不其然就在路边的一座荒宅旁见到了久候于此的暗云。 一见到宇文炎的马,暗云就迎了上来。 可看到坐在马背上的石锦绣,他还是大吃了一惊。 一是惊讶于大统领的马背上竟还坐了其他的人,二是惊讶于这么晚了石锦绣竟然还跟着大统领出来了。 “人呢?”宇文炎先将石锦绣放下马,随后也跳下马来。 “就在这宅子里!”暗云就凑上前悄声道,“俗话说反常即妖,又不是什么急案犯,把人连夜押回本就奇怪,而且押回后还不是关进京兆府的大牢,而是带到这没有主的荒宅来……这里面肯定有鬼!” 宇文炎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声张。 “你若是怕,就闭上眼,”宇文炎就轻声叮嘱着石锦绣,“但不管遇着什么事,都不要出声叫喊,以免打草惊蛇。” “只要能见着爹爹,我什么都不怕!”石锦绣就冲着宇文炎重重地点头。 宇文炎就嘴角轻翘,抱起石锦绣就往那荒宅内飘去,暗云也紧随其后,一同没入了夜色中。 这宅子果然荒凉,庭院里的草长得竟然比人还深,可穿过两座穿堂后,却有一间屋子被打扫了出来,屋里除了被关在囚车里的石岗外,还有一众看管他的人。 石锦绣跟着宇文炎躲藏在屋子对面的屋顶之上,正好能将屋里众人的一举一动都给瞧在眼里。 “这么多人,咱们怎么下去?”石锦绣就担忧道。 宇文炎却给暗云使了个眼色。 暗云就飞到了对面的屋顶,掀开一片瓦,往屋里丢了个什么东西。 不一会的功夫,石锦绣就瞧见屋里的众人都昏睡了过去。 “不想和那些人一样,就把这个含在舌下,”宇文炎就掏出了两粒小药丸,“一粒给你,一粒留给你父亲。” 石锦绣听了,就乖巧地照做,然后任由宇文炎抱着飞下了屋顶。 比他们先行一步翻下屋顶的暗云四下里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了危险后,就招手示意他们进屋。 石锦绣就直奔了囚车,然后将宇文炎给的小药丸塞进了父亲石岗的嘴里。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石岗早就憔悴不堪,再加上之前的舟车劳顿,这会子更是脸色苍白眼窝深陷。 “爹爹……”石锦绣就很是心疼地唤他,希望他能快些醒过来。 听得女儿的声音,石岗就错愕地睁眼,他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陷入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绣姐儿?”半眯着眼的石岗就打量着眼前的人,暗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 “爹爹,是我!”石锦绣却赶紧握住了石岗那有些冰凉的手,“爹爹,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平白无故就变成了杀人越货的凶手了?” 听着这话,石岗瞬时睁大了眼,扑了上来。 “绣姐儿,真的是你?可你怎么……”石岗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可眼前这个穿着黑衣扎着黑色头巾的女子不是石锦绣又会是谁。 石锦绣却同石岗长话短说:“因为不相信爹爹会杀人,所以我托了人带我来找爹爹!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尽管有女儿在场,石岗还是眼带怀疑地看向了宇文炎和暗云。 “石四爷,您尽管放心,我既然能带着令嫒来,就能平安带她走。”宇文炎就上前一步道,“只是你若不说清当日发生的事,我怕她不肯轻易离开。” 宇文炎蒙着面,却依然让石岗感受到了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时至今日,他也害怕自己沉冤不能得雪,就这样凭白给人做了替罪的羔羊,于是就将自己在山东如何上船,又在船上如何遇到苦主,然后苦主以缺少盘缠为由要卖个祖传的红珊瑚摆件给他…… 因为受了这么些天的折磨,又惊又怕的石岗说起话来就有些颠三倒四,可石锦绣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 “您是说,那人卖了红珊瑚摆件给你后,就不见了踪影?”石锦绣的脑海中就好似闪过了什么。 “对啊,我还以为那人是在哪一站的码头下了船,也就没往心里去。可不曾想,我这边刚在通州下船就叫官府的人给逮了。”石岗就抹着泪道,“真是天地良心,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红珊瑚摆件呢?”杀人越货……还有红珊瑚……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就让石锦绣突然想起了梦境中曾轰动一时的红珊瑚案。 “他们说那是重要的证物,”石岗就垂头丧气道,“自然是被官府搜了去!” 石锦绣就越发笃定梦境中的事来。 “爹爹,答应我,不管他们怎么严刑拷打您,您千万不能认罪!”石锦绣就急急地嘱咐着石岗。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石岗就有些颓丧地道,“认了罪,我的这条命也就没了。” 交代完这些,石锦绣就一脸认真地同宇文炎道:“大统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件事,我能否同您私下里说?” 宇文炎便点了头。 他留下暗云垫后,自己则带着石锦绣离开荒宅。 在离开荒宅有段距离后,宇文炎便问起了石锦绣:“说吧,什么事?” 石锦绣环看了四周一眼,见四下里寂静无人,便道:“小女子斗胆问大统领一句,您现在是不是在找一本前吏部尚书卖官鬻爵的暗账?” 一听这话,宇文炎突然就变得眼神凌厉。 陈亭一案,因案情复杂,在朝中牵扯甚广,而被庆德帝授意镇抚司专案专查。 知道陈亭那本暗账的人并不多。 就连他们镇抚司也是在调查过程中,偶然才得知了这本暗账的存在。 她一个小丫头如何会知道暗账的事? 难不成长兴侯府也与陈亭案有关? 可随即,他又被自己这一可笑的想法逗笑了。 第029章失火 http://.biquxs.info/

长兴侯府虽是世家,可它的荣光也仅限于石老侯爷还在世的时候。 自从石崇承了爵,这石家虽然看上去还是烈火烹油,可到底还是虚了,也被京城的权贵们慢慢的边缘化。 而卖官鬻爵这种沾一沾就满是油水的好事,又怎么可能轮得到石家! 想到这,宇文炎的目光又柔下来几分。 “你是如何知道的?”他就有些好奇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却开始支吾:“大人,我不想骗您,我只想告诉您,您在找的账册很可能就藏在那座红珊瑚的摆件里。” “不想骗我?”宇文炎就半眯了眼。 石锦绣却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 她的个头并不算矮,可在宇文炎的面前却也只及肩。 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宇文炎就忍不住笑。 这小丫头,好像总能弄来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情报。 上一次,她就说永盛门外会要失火,可自己一直派人暗中盯防了五六天,也没见着有可疑的迹象。 那这一次,她说的事…… 倒也不是宇文炎不愿信她,只是镇抚司这么大个衙门,不可能全凭小丫头的一句话,就四处调遣。 正想着这事,宇文炎就瞧见天上亮了一颗绿色的烟丸,这是镇抚司的暗卫有急事要禀报而发出的信号。 宇文炎随即就弹出了一粒黄色烟丸做为回应,不一会的功夫就有穿着夜行衣的暗卫骑马而至。 “报告大统领,永盛门外突遭大火,因天干物燥,火势已呈蔓延之势!”来人刚一跳下马,就半跪在了宇文炎的跟前回禀。 真着火了?! 宇文炎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石锦绣,竟叫这丫头说中了! “可有人员伤亡?”不待宇文炎说话,石锦绣就抢问道。 来人并不认识石锦绣,可见她身上也穿着镇抚司的夜行衣,便将她也当成了镇抚司的人。 “因大统领一直派我们在那儿守着,所以在失火的第一时间咱们便发出了预警!住在那儿的人大多逃了出来,可因为房子都是杂木板和柴草搭制而成,即便有水龙队在救火,可火势依然烧得很快!恐怕得等灭火之后,才知道有无伤亡!” 发生这样的事,宇文炎自然无法置身事外,也就准备去永盛门外一看究竟。 石锦绣却拉住了他:“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去?” 她想知道这场火是不是真的烧得和梦境中一样,也想知道她新买的宅子是否安然无恙。 “你?”宇文炎就皱着眉拒绝,“火场有什么好看的?我先送你回去!” “带我去吧!或许我能帮着辨认有没有可疑的人。”石锦绣就一脸真诚。 虽然自己才说了不想骗他,可此一时彼一时,为了让他带自己去永盛门外,石锦绣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显然石锦绣给出的这个理由说动了宇文炎,于是将她拉上了马。 又是一次风驰电掣。 有了经验的石锦绣虽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害怕,可还是死死地拽住宇文炎的衣襟,不敢探出头来。 不一会的功夫,他们便奔至了永盛门外,那滔天的火光竟将整个夜空映得如白昼一般。 虽在百丈以外,依然能感受到烟气裹挟着热浪不断地向他们涌来。 宇文炎就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石锦绣的身前。 正在指挥救火的暗卫见他亲临了现场,也就上前禀报实情:“今日的火起得很是蹊跷,像是有人在故意纵火。守在这的兄弟防得了一处防不了第二处,根本救不过来,只得叫醒了住在这的百姓,让他们逃命……” “这么说来,对方在明知有镇抚司暗卫的情况下还故意纵火?”宇文炎就皱了眉。 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挑衅镇抚司。 “可有抓到什么可疑的人?”宇文炎就了黑脸。 “没有,火场太乱了,所有人都衣衫不整地抱头鼠窜,根本无从辨认。”那暗卫就有些颓丧。 “知道了,你去忙吧。” 宇文炎的表情就更凝重了。 站在宇文炎身后的石锦绣却很是震惊。 在听闻永盛门外着火时,她还以为宇文炎没有将自己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可没想,他不但将此事放在了心上,还不动声色地布下了暗卫…… 也正是因为这些暗卫的存在,永盛门外的杂板房虽被烧,可住在这儿的人却都逃了出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宇文炎是焦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纵火的究竟是什么人? 住在这儿的人,可谓是一贫如洗,烧了这儿的房子,有什么目的? “是为了这里的地!”石锦绣就在一旁提醒,“这些人盘踞在此,这块地就永远无法改作它用,可若将这里的房子都烧了,这些人就不得不另寻居所,这块地也就腾了出来……” 在她的梦境里,不正是如此! “利高者疑?”宇文炎也觉得石锦绣说得有几分道理,就顺着这个思路细思了起来。 镇抚司的暗卫和水龙队依旧在奋力救火,直到天色蒙蒙亮时,火势终于被控制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片已化成焦土的杂板房,石锦绣的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看来,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逆转! 她开始担心起父亲的安危。 如果她不能替父亲翻案,那她父亲会不会和梦中红珊瑚案的主案犯一样被官府错判,然后就地正法? 一想到这,她就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此时,却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你放心,你父亲的事,我会派人去查证的!如果那座红珊瑚中真如你说藏有陈亭的暗账,我就可以将你父亲的案件提至镇抚司衙门。” 除此之外,他不能做出更多的承诺。 可即便如此,石锦绣的心还是放下大半。 如果父亲的案件能够转到镇抚司,至少就不会像梦中的红珊瑚案那样成为一桩错案吧?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要是你们家人醒来发现你不在,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经过这一晚的事,突然让宇文炎意识到,石锦绣这丫头所说的那些来历不明的话,或许都是真的。 这也让他越发对她感兴趣了。 第030章报信 http://.biquxs.info/

回了长兴侯府的石锦绣趁着家人未醒之时,赶紧换下了身上的夜行衣,重新钻回了被子里躺下。 跟着宇文炎东奔西跑了一晚的她,早已累得沾枕便睡。 只是她睡下没多久,又不得不跟着家人一块起床,用早饭。 “昨晚没睡好吗?”看着石锦绣眼下的青紫,简氏就很是关心地问。 “嗯,”石锦绣就胡乱地应着,“因为有些担心爹爹。” “可你不是说大伯和三伯他们都在想办法么?”简氏就抚了抚肚子,肚子里的孩子自今早起就有些不太安分。 石锦绣的心里就一咯噔,为了不让母亲生疑,她就故意撒着娇,娇嗔着:“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爹爹!” “不如我今天也出去打听打听吧!”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石楠突然道,“我认得一些朋友,他们或许也有些门路。” 石锦绣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他。 “离下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你还是和许砾在家好好温书吧!”石锦绣就同石楠瞪眼,万一要是被石楠打探出什么,到时候想再瞒着母亲怕就难了。 见石楠没有搭话,深知这个弟弟性子的石锦绣就逼着他做下承诺:绝不会在这温书的关键时期三心二意。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小孩子就不要给大人们添乱了。”虽然心里也在担心着丈夫,可简氏还是相信石家人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与其放几个孩子出去瞎胡闹坏了事,还不如把他们都拘在屋里。 在用过早饭后,石楠就被遣回外院去温书,而石锦绣也趁机去补了个觉。 一夜未睡,她真是困极了。 这一觉,她就睡到了正午。 就在她梳洗着准备去正屋陪母亲用午饭时,却突然有人来报:石楠被京兆府的学府衙门除名了。 “怎么会?”石锦绣一把扔下手中的帕子,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来报信的是门房的婆子,说是京兆府的差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因此石锦绣再也问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姑娘就别为难我一个守门的婆子了,”那婆子就苦着脸道,“要不是怕耽误了三少爷的事,我也不会急着跑来给你们报信呀!” 石锦绣也知道为难这婆子没意思,也就从袖子里摸出半吊铜钱,打发了那个婆子。 “大姐,你出手怎么那么大方了?那可是半吊铜钱呢!”石嫣在一旁看着,不解地问。 在石嫣看来,不管是娘还是大姐,平日里是最舍不得的了,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哪里又见过如此大方的时候。 “嫣姐儿,刚才的事,你千万不要声张出去!”石锦绣就嘱咐着石嫣,“不管是娘那还是楠哥那,都不许透露半分!” 可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得石楠很是落寞的声音:“可是姐,我都已经知道了。” 石锦绣一扭头,就见着了靠在院门上的石楠,他的面色惨白,神情落寞,眼神浑浊,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精神。 许砾跟在了他的身后,显然是因为不放心,而一路跟了过来。 “我……真的无法参加此次的府试了吗?”石楠的声音就很是虚弱,显然想是来求证。 “怎么可能!你别听他们胡说!”石锦绣就厉声斥责着,“你一个要下场的人,不要听风就是雨!倘若是有人要故意扰你心神呢?别忘了你还和王明尚有赌约,倘若输了,可是要学狗叫的!” 果然一提到王明,石楠的眼中就有了些神色。 他更是满脸期颐:“所以,那消息是假的么?” “至少还待考证吧!”石锦绣就安慰着石楠,“你放心,姐姐这就去为你打听一二,你就在家里好好地温书!” 说着石锦绣就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带着杜鹃出了门。 可是,她应该去找谁? 出了门的石锦绣就犯了难。 难不成又去镇抚司找宇文炎么? 自己已经拜托他调查爹爹的事,实在不好意思再去劳烦他了。 可除了宇文炎……还有谁? 石锦绣就想到了蔡襄儿。 梦境中,石楠就是因为蔡家的干预而断了学业之路,他们既然让石楠参加不了府试,那也应该能帮石楠恢复府试的资格吧? 一想到这,石锦绣便雇了马车往郑国公府而去。 郑国公府里,蔡襄儿正为厨房送过来的饭菜不合口味而使小性。 任凭身边的丫鬟怎么劝说,她也不愿意尝上一口。 若不是怕推了桌子遭母亲责罚,她早就想将这一桌子菜扫到地上去了。 “你去厨房问问,是不是咱们短了她们的银两了?这桌菜素得连点肉沫子都不见,让人怎么下咽?”蔡襄儿就插着腰在那闹。 “可是大小姐,这都是夫人特意吩咐的!”丫鬟们也很是无奈。 她们之前跟着大小姐都是吃香喝辣,如今也只能跟着一块清茶小菜,嘴里都快淡得没有味了。 可国公夫人的吩咐,谁敢违抗? “我不管!我不管!我这都三天没有吃上肉了!”蔡襄儿就继续闹,她就是想吃肉,想吃肥嘟嘟亮晶晶的咕噜肉。 因此当石锦绣被人拎来见蔡襄儿时,她还正杵着嘴生气。 “你这是怎么了?”瞧着满院子丫鬟都是屏气凝神的模样,石锦绣也就猜到了几分,“和谁置气呢?” “绣姐儿!”一看到石锦绣,蔡襄儿就同她诉苦,“她们这些臭丫头想虐待我,竟然不让我吃肉!还说是我娘的意思。” “是与不是,你去问问国公夫人不就知道了?”石锦绣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较真的。 可蔡襄儿一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也就敢在自己的屋里闹闹。 “绣姐儿,你那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不想吃肉啊!”蔡襄儿就撅着嘴同石锦绣道。 不想吃肉? 石锦绣想了想:“我倒是有个香方,能让你一闻着那些油腻的食物就失了胃口,让你再也不想吃肉!” “真的么?”蔡襄儿将信将疑地问。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吃了,可她就是馋,控制不住自己,倘若石锦绣说的法子有效,她也是愿意一试的。 第031章求援 http://.biquxs.info/

“只是我那香却不是现成的,你恐怕得等我一些时日。”石锦绣不敢空口许诺,该说的话还是要同蔡襄儿事先说清楚的。 “嗯嗯,”蔡襄儿却是满口地应着,“绣姐儿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石锦绣这才想起自己来找蔡襄儿的目的。 “是我有事相求!”石锦绣就将石楠被京兆府除名的事告知了蔡襄儿。 “什么?这是谁干的!”蔡家虽然没有考科举的人,可蔡襄儿也知道府试对于一个一心只想走科举之路的人来说有多重要。 “就是因为不知道,也不敢瞎打听,”石锦绣就实话实说,“这没几天就是下场的日子了,我怕耽误了功夫误了事,就直奔你们郑国公府来了,想着以你们家在京城的影响力,应该很容易就查出原因的。” “对!事不宜迟,是得赶紧找人去查!”蔡襄儿就和石锦绣同仇敌忾,“不过这事得拜托我娘才行!” 说着,蔡襄儿就想拉着石锦绣往母亲那儿去,可转念间又停下了脚步:“绣姐儿,你用过午膳了么?” “还没有……”石锦绣不明所以。 蔡襄儿就冲着她嘿嘿一笑:“那你就先陪着我把这顿饭先吃了吧……” 因为正赶着饭点出来,石锦绣确实也觉着有些饿,便陪着蔡襄儿一块吃了点。 待二人用柠檬水净过手,又用茶漱过口后,蔡襄儿就领着石锦绣去了母亲宁氏的院子。 让石锦绣没想到的是,郑国公夫人听闻是蔡襄儿来了,竟然连门都没开,就说了声“不见”。 蔡襄儿就隔着门同宁氏撒娇:“娘,您叫人送过来的饭菜我都用过了呀!您就别跟我生气了,我乖乖地听话还不成么?” “大小姐,您就别费工夫了,夫人说了,她不会为了每日用餐的事情出来见您。”一个婆子模样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回话。 石锦绣一看,竟是那位之前去长兴侯府传过话的嬷嬷。 那位嬷嬷也认出了石锦绣,她微微行了个福礼,唤了一声“石五姑娘”。 蔡襄儿就趁机揽过了石锦绣,大声道:“严嬷嬷,今儿个我真不是为了自个来的!是绣姐儿有事要来求娘!” “既是这样,那就让她们进来吧!”郑国公夫人的声音在屋里响起,门也吱嘎地一声开了。 蔡襄儿就有些得意地同石锦绣小声嘟囔:“幸亏今日是你来了,我娘都已经三天不肯见我了!” “啊?这是为什么?”石锦绣就很是惊愕。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在我娘面前乱说话,说我长得太胖,将来不好说婆家!”蔡襄儿就忿忿地道,“没想我娘竟信以为真了!不但不准让我吃肉,就连沾点荤腥的也行!你说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蔡襄儿更是气鼓鼓地发誓:“哼,要让我知道是谁在我娘面前瞎叨叨,我一定叫她好看!” “怎么?还不想进来么?”没想就在蔡襄儿抱怨的空档,国公夫人也在屋里道,“不想进来就别进来了!” 蔡襄儿一听,哪里还敢耽搁,赶紧拉着石锦绣进了屋。 郑国公夫人这边显然也是刚用过饭,丫鬟们还在东屋收拾着饭桌,可郑国公夫人已经移至西屋喝茶。 阅人无数的郑国公夫人只见过石锦绣两面,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眼神纯净的孩子。 一见她来,也不同她绕圈子,而是直接问:“襄姐儿说你有事求我?” 石锦绣就很是郑重地跪在郑国公夫人跟前磕了个头。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磕头了?”郑国公夫人就瞧着她笑。 “因为锦绣有事要相求夫人,而且除了夫人,锦绣也不知道还能再找谁!”说完,石锦绣就将石楠突然被考院除名的事娓娓说来。 郑国公夫人听后也很是惊讶,这不是断人前程么? “你也别急,我这边先找人去问问情况,探听个虚实!”郑国公夫人也就准备叫人。 石锦绣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郑国公夫人有关父亲的事。 但一想到自己拖人办事,却不事先将事情说清楚,有可能会让人走弯路时,她又将父亲在通州被官府逮捕的事都说了出来。 “你父亲惹上人命官司了?”郑国公夫人这回更惊讶了,“你这孩子,为何不先说这一件?难道你父亲的命不比你弟弟考试的事情更重要么?” 石锦绣只得实话道:“父亲是被人冤枉的,而且我已经找了人去疏通了,反倒是弟弟这边……即便他是被父亲所牵连,可我父亲那边的罪还没定下来呢!岂能因此就除了我弟弟的名?即便将来定下了罪名,再来夺我弟弟的功名也行,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就用莫须有的罪名扼杀了他的前程。” “是这个理!”郑国公夫人就点了头,然后同立在一旁的严嬷嬷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去告诉外院的林总管,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亲自去官府跑这一趟,去问问能不能看在咱们郑国公府的面子上,先让石楠那孩子参加了府试,其他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严嬷嬷就唱了个喏退下,郑国公夫人却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石锦绣坐过去。 郑国公夫人是一个很讲究眼缘的人。 她之前就一直不喜欢石珊瑚,觉得那孩子只是看上去精明,实际一肚子坏水,是因为襄儿喜欢,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那丫头竟那么大胆,居然敢把她的襄儿往水里推! 好在没有出什么事,如今襄儿也同石珊瑚疏远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石锦绣这孩子却和石珊瑚不一样,心灵纯净、眼神真挚,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九九。 “你坐我身边来。”郑国公夫人就笑着拉了石锦绣的手,问了些日常的生活起居,然后就鼓励她多同蔡襄儿往来,“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就襄儿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难免骄纵了些,你就多担待。” “娘啊!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蔡襄儿就在一旁不满地抱怨,“我哪有您说的这么不堪!” 郑国公夫人却是冲着蔡襄儿翻了个白眼,继续同石锦绣道:“去衙门里打探消息需要一些时间,你就先去襄儿的院子里玩一会,待有了消息,我再让人唤你过来。” 石锦绣再次同郑国公夫人道了谢,就同蔡襄儿出得院子来。 第032章安神 http://.biquxs.info/

离开郑国公夫人院子的石锦绣却是一步三回头。 因为刚才坐得近,石锦绣便发觉郑国公夫人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即便隔着一层厚重的茯苓粉,依然能看出她的憔悴。 “对啊,我娘最近总是睡不好!所以白天都要补觉。”询问之下,蔡襄儿同石锦绣也无所隐瞒,“她这样都快半年了,市面上安神的汤药和熏香不知道用了多少,就连请太医院的太医们看了,也还是这样。” “绣姐儿,要不你帮我娘也制个香吧!”蔡襄儿就眼带乞求地看向了石锦绣,“不管要多少钱,我出!” 她就豪爽地拍着胸脯道。 石锦绣却是哑然。 “太医都没法子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会把我当成大罗神仙,以为我的香,万试万灵吧!”石锦绣就婉拒道。 “哎!我也知道世间没有这么好的事,只是看着我娘受苦,于心不忍而已。”蔡襄儿就有些落寞地将头靠在了石锦绣的肩上。 听得蔡襄儿这么一说,石锦绣又觉得自己拒绝得太快了些。 “其实安神香也是因人而异的……”石锦绣就同蔡襄儿解释,“若想要调制安神香,最好是能给国公夫人把个脉……只是我现在还不善于此道,怕把不准国公夫人的脉相……” “这个脉象若是把不准……会有什么后果?”见石锦绣如此慎重,蔡襄儿也担心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影响……也就是制出来的香没那么好用……”石锦绣就说着实话。 蔡襄儿听着,就放下心来:“就这样?咱们家也不知道试过多少了,也不差你这一样了,不如你还是帮我娘特制个安神香吧!” 蔡襄儿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再拒绝,多少就显得矫情了。 于是,石锦绣也就应下了此事,只等郑国公夫人睡醒后,再唤自己过去。 石锦绣在蔡襄儿屋里盘楦了小半日,待到郑国公夫人再唤她时,已近申末。 只是这一次,等在屋里的除了郑国公夫人和严嬷嬷外,还有一个做管事打扮的人。 见石锦绣来了,郑国公夫人也就同那管事道:“林总管,麻烦你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石家的五姑娘。” 林总管就冲着郑国公夫人拱了拱手,然后同石锦绣道:“我去问过了,是有人想借机搞事!我已经借着咱们郑国公府的名头将此事压住了,可为了不生事端,我还是希望石姑娘暂时不要声张,以免对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至于这幕后到底是谁在捣鬼,咱们也需要一些时日来弄清楚。” “那我弟弟还能如期参加府试么?”石锦绣现下里最关心的也就只有这个。 “当然可以!”林总管就冲着石锦绣笑,“不但可以,而且我已经将他的号牌都提前领出来了,后天放号你们都不用再去考院露脸了,待放完号,对方再想在考籍上做文章,就难了。” 石锦绣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待她想向林总管致谢时,林总管却侧过了身子笑称自己也只是替主子办事而已。 郑国公夫人在一旁听了,也忍不住提醒石锦绣:“既然有人在故意针对你们,入了考院后也不能大意,以免对方在舞弊一事上再做文章。” 石锦绣就谢过了郑国公夫人的提醒,然后又同蔡襄儿使了个眼色。 蔡襄儿就心领神会地上前搂住了郑国公夫人的脖子,撒娇道:“娘,我想让绣姐儿帮您制一款安神香,可绣姐儿说安神香的配制也要看人,她得给您把过脉后,才知道该怎么配方子,您就让绣姐儿把个脉吧!” 郑国公夫人就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会制香,她是知道。 可没想到石锦绣这小丫头竟然还会把脉? 想着石锦绣制的不过是用来焚烧的安神香而不是内服的汤药,即便有什么也无伤大雅,郑国公夫人就爽快地答应了。 石锦绣帮郑国公夫人把了脉,又问了她几个极为简单的问题后,便离了郑国公府。 她一回长兴侯府,就直接去了石楠所住的外院。 石楠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温书,而是和衣躺在了床上,见到石锦绣过来了,许砾就冲她默默地摇了摇头,示意石楠一下午都是这副模样。 石锦绣走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着石楠的屁股狠狠地踩了一脚:“不过遇着这么点小事,你就如此郁郁寡欢,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别做什么封侯拜相的大梦了!” 石楠一个吃痛,就从床上跳坐起,很是委屈地道:“这哪是什么小事?若参加不了府试,我就更参加不了八月的院试,参加不了院试,我连个秀才都不是!” “所以,你就开始自暴自弃了?”石锦绣丝毫没有退让,而是恶狠狠地瞪向了石楠。 石楠的脸上尚且留着泪痕,就赌气地将脸撇到了一边。 石锦绣就想到了梦中的那个他! 那时的他也是在临考前被告知不能去参加府试了,只是那时的他却是嬉笑着一张脸,同父母说他还可以去铺子里做学徒…… 梦中的那个他,懂事得让人心疼。 石锦绣突然就不想再逗他了。 她从腰间拿出了号牌扔到了石楠的怀里:“呐,考院的号牌都给你拿回来了,再也不许说上不了考场的混账话了!” 因为参加过县试,石楠自然认得京兆府考院所制的号牌,那就是考生进入考院的凭证。 拿着那块号牌,感受着失而复得的石楠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能帮你的,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石锦绣就像小时候那样,在石楠的头上狠狠地揉了揉,“而且爹爹不在,你更应该考出好成绩来!别忘了还有个王明正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石楠就重重地点了点头,哭得更加稀里哗啦了。 很快就到了考院放号的日子,宇文炎那边依然没有新的消息过来,去考院拿号的许砾回来告诉石锦绣,考场外的学府街竟开了赌场,赌的就是今年这场府试谁能拔得头筹。 而那张赔率榜上,赔率最低,胜算最大的,竟然是和石楠签下了赌约的王明。 第033章下注 http://.biquxs.info/

王明的赔率最低,胜算最大,也就是说京城的这些人都看好他,认为他有当案首的资质。 石楠听后,却是哈哈一笑:“那是因为他没遇着我!” 说完,他便又回屋里温书去了。 见他离开后,许砾才敢同石锦绣说后面的话:“有人将王明和石楠下赌约的事公之于众了,因此有人开了另一个场子,赌的是王明和石楠谁赢谁输。” “哦?谁的赢面大?”石锦绣就好奇地问。 “自然是王明啊!据闻他接受过国子监里大儒的亲授!”许砾就和石锦绣说着他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 石锦绣就眨巴眨巴了眼:“这次府试的出题是国子监里的人?还是看卷子是国子监的人?” “怎么可能!”许砾就摇头,“如今各府的官老爷都是进士出身,好不容易有了这种给人出考题的机会,怎么会假手于人?” “那不就得了。”石锦绣就同许砾挑眉,“都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那国子监大儒喜欢的,咱们府台老爷不一定喜欢。王明想靠这个走捷径,算不得上上之选。” “不过……你刚才说有人开了赌局,那有没有人买楠弟赢?”石锦绣便问。 许砾回想了一下,然后摇头。 “可你不是说你们枫林学院的院长很看好他么?”石锦绣就再次同许砾求证。 “可那也是在我们学院,京城的人并不知道石兄有多厉害!”许砾就替石楠辩解起来。 石锦绣听着就嘿嘿一笑:“那你说,如果让你下注,你下谁?” “那自然是石兄!”许砾就一本正经道。 “呐,我这有张一百两的银票,你帮我再去跑一趟,就买楠弟赢!”石锦绣再次同他挤眉弄眼,“倘若赢了,赢来的钱分你两成!” 许砾本还想说自己是个读书人,不参与赌博,可一听闻石锦绣愿意将赢来的钱分给他两成,便拿着那一百两银票又出了门。 放了考号后的第三天,便是学子们入考场的日子。 石锦绣以母亲身体不便为由,拒绝了她的送考,自己则把石楠和许砾送到了考院外。 “盯紧了自己的考篮!”临分别前,石锦绣就不忘叮嘱石楠和许砾,“别丢了什么东西,可也别多出什么东西来,既然之前就有人在针对你,你越发要小心,可别让人给你扣上了一个科场舞弊的帽子!” 石楠听了,也就一脸慎重。 “还有,爹爹现在很好,你在里面考试,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谣言而分心。”石锦绣就替他理了理领口的衣襟,“要是考不好,当心爹爹到时候罚你!” “姐!我记住了!你怎么比娘还啰嗦?”石楠就一脸求饶地看着她,“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着,他就挑了自己的考篮,去了考院外排队等待受检。 许砾见状,也背上考篮跟了上去。 看着弟弟远去的身影,石锦绣却觉得自己像个老母亲一样,站在那久久不远离去。 “怎么?不放心?要不要跟着一起进去看看?”就在石锦绣惦着脚尖扯着脖子在那看时,身后突然就有个声音道,“就凭我给你的那块玄铁令,这种地方可以畅通无阻!” 是宇文炎! 石锦绣就收了自己的失态,规规矩矩地立在那。 “我们又不是刚认识,现在才想着装乖巧,是不是迟了点?”宇文炎却是轻笑,“怎么样?到底想不想去一探究竟?” 去考场里? 石锦绣马上就否定了这一诱人的想法。 她去了除了让石楠分心外,好似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倒是他刚才,是在说自己在他面前的无状么? 石锦绣就忍不住回想二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失态的时候。 可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满满的都是槽点,自己好像真的在他面前没有什么顾忌。 “大统领今日怎么也有空来这?”石锦绣索性将那些都丢开不想,而是回头看向了宇文炎。 他今日并未穿着他那身令人炫目的麒麟服,也不是一身黑,而是做了普通的士子打扮,站在这学府街上,一点也不违和。 “自然是为了寻你!”宇文炎淡淡地道,“我们寻到了陈亭的那本暗账,而且我也暗中向皇上递了折子,请求将你父亲的案子和陈亭案合并,一并交与镇抚司审理,皇上已经特许了。” 皇上已经特许了? 那也就是说父亲的案件将会由京兆府移交镇抚司? 石锦绣的心里就有了隐隐的兴奋。 “真的么?那我爹爹是不是可以移至镇抚司大牢了?”石锦绣就拽住了宇文炎的衣袖问。 看着石锦绣那认真的神情,宇文炎就忍不住调侃:“京城里的人,都想方设法地同镇抚司撇清关系,也就只有你,恨不得将父亲送进镇抚司大牢,请问你是亲生的么?” 石锦绣自然是听出了宇文炎的调侃意味,可她却是严肃而又认真地道:“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唯有镇抚司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而且他们的大统领为人嫉恶如仇,也绝不会收受他人贿赂!反倒是京城里明镜高悬的地方。” 听得石锦绣如此一说,宇文炎就半眯了眼。 他之前就知道这丫头不怕自己,可没想着她对镇抚司的评价竟是如此之高。 “难道没人告诉你,镇抚司是杀人不眨眼之地么?它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宇文炎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石锦绣却笑着摇头:“我有眼睛,也有耳朵,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和亲耳听到的。” 石锦绣笑面如花,那动人的笑,就这样深深印进了宇文炎的脑海中。 “走吧!”宇文炎就邀约着石锦绣。 “去哪?”石锦绣就跟着他边走边问。 “自然是镇抚司!你父亲显然没有你看得通透,今日一进镇抚司就怕得瑟瑟发抖,我怕他会熬不住。”宇文炎就在一旁淡淡地道。 石锦绣一听,哪里还敢松懈半分,赶紧跟着宇文炎去了镇抚司。 第034章泄露 http://.biquxs.info/

都说镇抚司是活着进来,死了出去。 被转押送至镇抚司大牢的石岗就觉得自己的大限已至。 自己也是出于好心,看船上那老伯可怜,才愿意出钱买下那尊红珊瑚。 可就是如此,怎么就惹祸上身了呢? 石岗这几日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可他依然想不明白。 而让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就这么个案件,还让镇抚司插了手,就越发的诡异了。 “爹爹!”石锦绣一进镇抚司的大牢,就见着了面壁而坐的父亲。 石岗更是一阵恍惚。 好好的,他怎么会听到女儿石锦绣的声音? “爹爹!我是绣姐儿啊!”因为有了宇文炎的吩咐,石岗被关在一间远离其他犯人的单间里。 石岗就错愕的回头,果然就见到了女儿的脸。 “绣姐儿?”想着之前在荒宅之时,女儿也曾来瞧过自己,石岗便奇道,“你又是托朋友带你来的么?” 他的绣姐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神通广大的朋友? 因为得了宇文炎的事前叮嘱,不可透露他的身份,石锦绣就只好胡乱地应了:“是,我那位朋友让我来告诉您,不用太过紧张,在这里吃好睡好,待镇抚司的人调查清楚了您那个案件,就会把您放出去了。” 石岗听着却是苦笑。 这儿可是镇抚司,事情哪里会有女儿说得这般轻巧。 也不知她所谓的朋友是什么人,会不会是存心欺骗她的。 一想到这,石岗瞬间警觉了起来:“你那个朋友是什么人?有没有让你做什么事?你可别忘了你是个姑娘家……与人相处切不可太过随意!” 躲在暗处没有露面的宇文炎却是听得一头黑线。 感情这石四老爷将自己当成了居心不良的登徒子。 虽然,宇文炎从未自诩是个好人,可听着这话,还是觉得浑身不怎么舒服。 若不是怕现在就把石岗放出镇抚司会遭到有心人的暗算,他早就想将人给扔出去了。 宇文炎就甩了袖子,黑着脸出了镇抚司大牢。 镇抚司内的众差役一见他的脸色,就纷纷绕道而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到了霉头。 石锦绣留在大牢内同父亲说了许多,不但说了家里每一个人的近况,还说了石楠下场前的一些趣事。 石岗听着满是感慨,他原本是想赶着回来亲自送石楠进考场的,没想竟惹出了这样的麻烦事,身陷囹吾。 石锦绣陪了父亲小半日,遂问起有没有什么需要她送过来的。 “你不会把这儿当驿站了吧?还想着送东西过来?”石岗就同石锦绣瞪眼,“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石锦绣就嘻嘻哈哈地应下。 待她出了大牢,想去同宇文炎告辞时,却被告知大统领在忙,请她自便。 想着宇文炎也是公务繁忙之人,石锦绣也没有多想,就从陈记医馆出了镇抚司。 她在送石楠入考场前就已想好,今日还要去一趟馨香阁,毕竟她也有大半月不曾去过了。 石锦绣便叫了辆车,去往了东大街。 东大街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石锦绣却无心理会其他的店铺,而是一心奔往了馨香阁。 可让她觉得意外的是,馨香阁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样门庭若市,而馨香阁对面的禧香堂却也打出了“慕年华”的招牌。 怎么会这样! 石锦绣看着那块招牌,就走进了禧香堂。 禧香堂里还是像以往一样,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见有人上门,店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姑娘想买些什么香?本店推出了新品慕年华,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石锦绣就点了头,她也想看看禧香堂的慕年华是个什么样子。 那店小二就屁颠屁颠地拿来了一包慕年华,不无得意地说:“姑娘,这香在咱们铺子里卖得特别好,而且咱们只卖一两银子一包,现货!不用像对面的馨香阁还得花钱预订。” 石锦绣一见那包慕年华,就差点气得吐血。 这禧香堂竟然连她当初用来分装慕年华的纸袋都仿得一模一样,还有上面那“慕年华”三个字,也是用的簪花小楷。 石锦绣扔下了一两银子给那店小二,就带着那包慕年华去了馨香阁。 “福馨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石锦绣一见到叶大太太就忍不住质问。 叶大太太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慕年华才卖了半个月就叫人仿了去,若说这其中没有内鬼,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铺子里就只有她和她身边的丫鬟秀儿在打理,而且她们二人也不知慕年华的配方,而知道慕年华配方的人,就只有制香坊里的郑老汉了。 可若说这方子是从郑老汉的手里泄露出去的,她又不信。 毕竟郑老汉是跟着叶家的老人了,他要是有这份心思的话,早在当年禧香堂招兵买马时就去了,何必一直守着那个制香坊。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知我?”看着叶大太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石锦绣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她看来,泄露了慕年华的香方倒是其次,反正她从没指望靠着慕年华赚一辈子的钱。 可出了这样的事后他们却不告知自己,这就很值得商榷了。 “不对呀,三日前我见对面打出了‘慕年华’的招牌后,就让秀儿往长兴侯府报了信,难不成你没收到?”听得石锦绣如此一问,叶大太太也很是吃惊,这些天她还一直奇怪,为何两天了,石锦绣还没有露面。 像是为了自证,秀儿还努力地点了点头:“那日我去报信,门房上的人说姑娘忙,并不在府中,有事他们会帮着转告。因此我就照姑娘之前交代的,留下了‘城东的叶太太请吃茶’的口信。” 一听到“门房”两个字,石锦绣就想到了上次那个长相猥琐的管事,也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 看来是时候,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人了! 看着对面门庭若市的禧香堂,石锦绣就陷入了沉思。 既然这馨香阁里出了内鬼,自己就得先抓住这个内鬼,将这个漏洞堵住,否则以后不管自己拿出多少香方来,都有可能被对面的禧香堂盗了去。 第035章请罪 http://.biquxs.info/

禧香堂内,钱掌柜特意打来了二两小酒,又点了一碟花生米,一个人支在柜台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对面馨香堂的笑话。 新出了个慕年华就想翻身? 真当他们禧香堂是死的么!也不看看这些年禧香堂是靠什么发的家。 一脸坏笑的钱掌柜就很是轻蔑地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 “掌柜的掌柜的,我刚才瞧见那个郑老头又带着他的徒弟来馨香阁!”一个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跑来报信。 “爷我一直在这盯着呢!还用你说?”钱掌柜却白了那店小二一眼,啐道,“还不赶紧给我招呼客人去!” 那店小二拍马屁拍到了蹄子上,就一脸讪讪地离开了。 钱掌柜再次看向了门外,就见着满头白发的郑老汉在徒弟的搀扶下,步态艰难地进了馨香阁。 他们自然是因为得了叶大太太的信,而从永盛门外特意赶来的。 一见着石锦绣,郑老汉就颤巍巍地跪下,老泪纵横:“石姑娘,小老儿有罪,没能看管好姑娘的香方子,让禧香堂的那些卑鄙小人给窃了去……” “郑老伯,此事不能怨你。”石锦绣就赶紧上前想将人扶了起来,没想却被他身边的年轻人抢先了一步。 石锦绣就打量起这位年轻人。 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和郑老汉一样,头上扎着布带,穿着一身洗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衣裳,脚上还穿着一双黑布鞋。 “这位是……”石锦绣就看向了叶大太太,她记得福馨姐曾说过,制香坊里青壮汉子全都被禧香堂挖走了,留下的都是些年迈体衰的人。 而眼前的这一位,明显不属于年迈体衰之辈。 “他叫刘阿贺,是郑老伯一手带大的徒弟。”叶大太太就同石锦绣解释。 只是个徒弟么? 石锦绣就忍不住多打量了刘阿贺两眼,没想刘阿贺却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郑老伯,慕年华的方子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好可惜的,”石锦绣就云淡风轻地道,“反正我那类似的方子还有很多。” 石锦绣就拿出她在禧香堂买到的慕年华:“这个香,他们用的料比我们好,份量比我们足,价钱还比咱们低,所以咱们是不能再接着卖了。” “所以当务之急,咱们必须赶紧推出新的香品来代替慕年华。”石锦绣就笑盈盈地看向郑老汉,好似真的没把泄露慕年华配方的事放在心上,“对面的禧香堂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咱们也不能服输,只是……恐怕得麻烦郑老伯连夜制香了。” 听得石锦绣并不怪罪于自己,郑老汉自是感激涕零,当即拍着胸脯道:“石姑娘请放心,这一次小老儿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把新香制出来的。” 石锦绣就笑着点了头,然后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只是咱们是先制哪一款呢?雏菊的味道太淡、胭脂的味道又太浓……都无法同慕年华一较高下……”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在馨香阁内踱步,好似真的难以取舍。 而屋里其他人的目光却一直默默地跟随着她,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打扰到她。 “不如……咱们就用‘鹤延年’吧!”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锦绣就跑到书案前默下了一张方子交给郑老汉,然后很是慎重地交代,“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让禧香堂得了去!” 郑老汉自是不敢怠慢。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张方子,就急忙带着徒弟刘阿贺离开了。 石锦绣将二人送至了馨香阁门外,待他们走远,准备转身回馨香阁时,却瞧见对面的钱掌柜不但站到了禧香堂外,还在惦着脚往她们这边看。 石锦绣瞧着,也就冷笑了一把,然后辞别了叶大太太回了长兴侯府。 只是没想她一回府,就遇着了闹心的事。 因在郑国公府落水而病了大半个月的石珊瑚终于能下床了,她便在姐姐石珍珠的搀扶下,出了兰芳阁,到长兴侯府的园子里散步。 姐妹俩原本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可一见到石锦绣,石珊瑚就很是生气。 她就是看不惯石锦绣如今的模样。 总是扬着一张自信的脸,好像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能让她觉得为难。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石珊瑚就忍不住想。 好像就是她救起了蔡襄儿、攀上了郑国公府后? 一想到这,石珊瑚就更恨了。 要知道,这些本该都是属于自己的!都是因为石锦绣这个贼趁虚而入,从自己这里偷走的! “呵呵,有些人还真是薄凉啊!”于是石珊瑚就突然拉高了声调道,“爹爹都被关进镇抚司了,一个还有心思乱跑,另一个则能安心下场去考试!真不知这些人的心是不是铁打的,如此的铁石心肠。” 从一旁经过的石锦绣一听,就知道石珊瑚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可惜她并不想理会,也就当成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石锦绣!你是聋了吗?”石珊瑚就怒道,“我和你说话,你没有听到?”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这样对她。 石锦绣索性地停住了脚步,弯腰捡起了一粒小石子,冲着屋檐上一只正在嘎嘎乱叫的鸟扔了过去:“你这只笨鸟,整天叽叽歪歪的,怎么这么聒噪!” 石珊瑚当场就要气炸了,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同石锦绣干架。 好在一旁的石珍珠拉住了她,还不断地劝说着石珊瑚不要同石锦绣一般见识。 石锦绣却是冷眼打量着这位“温婉善良”的二姐。 她曾天真的以为这位二姐和三房其他的人不一样,可出了上一次蔡襄儿落水后她们两姐妹互相打掩护的事后,石锦绣对这位二姐也开始另眼相看。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刁钻刻薄的三伯母,又怎么可能生得出善良大方的孩子? 所以,石锦绣并没有退让,而是信步走到二人的跟前,睥睨着眼神道:“不知四姐姐,有何指教?” 别看石锦绣比她们都要小,可得益于简氏的身高,她自小就长得比石珊瑚要高,这会子站在二人跟前,气势竟是一点都没有输。 第036章怀疑 http://.biquxs.info/

石珊瑚哪里受得了这个。 在她印象中,石锦绣就是受欺负的那个,自己怎么可能受她石锦绣的欺负。 她就指了石锦绣的鼻子大骂:“你先别得意,就算你弟弟考过了府试又怎么样?不过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不是!可是你爹呢?他可是被关进了镇抚司的人,你知道镇抚司么?被抓进去的,基本上就不可能活着出来!石锦绣,你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啪!”石珊瑚的话还没说完,石锦绣的手就重重地打到了她的脸上。 “绣姐儿!你疯了!”一旁的石珍珠完全没能反应过来,除了惊慌失措地拉住石锦绣,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石锦绣却是冷笑:“我没疯,疯的是她!”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石锦绣就盯着石珊瑚道,“刚才的话你敢不敢在长辈面前再说一次?你真以为我爹爹出了事,你们三房的人还能置身事外?你最好天天去菩萨面前跪着,求我爹爹平安无事!否则你看看还有没有高门大户敢上门来求娶你们!” 在梦里经历过一遭的石锦绣再明白不过了,这些后宅的娇小姐们一辈子最在意的事就是找个如意郎君,为此可以不惜大打出手、争风吃醋。 果然石锦绣的这一番话,就让石珊瑚和石珍珠都变了脸色。 石珊瑚尚好,与石锦绣同年的她也才十六岁。 可石珍珠却不一样,她如今都已经十八了! 为了给她说一个好婆家,鲁氏依然在挑肥拣瘦,还没有将她的婚事定下来。 尚有一肚子心事的石锦绣哪里还有功夫管她们姐妹两,而是翻了个白眼离开了。 是夜,石锦绣就点了一盏油灯,在桌上铺了一张白纸,将事情一一记了下来。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纷繁芜杂地揉到一起,乱得就像是一团麻。 父亲的事,她是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寄希望于镇抚司的公正严明。 石楠那边,有惊无险地进了考院参加了府试,可之前到底是谁想借机整石楠,却还不知道。 馨香阁,是自己大意了,还以为有了福馨姐和郑老伯,自己就可以当一个什么都不管的甩手掌柜。 还有答应蔡襄儿制好的香,一直也没有功夫帮她送过去。 至于门房里那个长相猥琐的管事,更是要想办法好好教训一顿,否则以后都被他这么拿捏着,很多事情都会陷入被动。 看着纸上列出的这一二三四五条,石锦绣就觉着有些头大,也真正的察觉到这世间没有什么容易办的事。 不过再难办的事,也只能一桩桩一件件的来,石锦绣就抻了个懒腰,准备唤杜鹃打水过来洗洗睡。 “她……暂时先睡了……”黑暗中,一身黑衣黑袍的宇文炎突然现身,着实将石锦绣给吓了一跳。 想着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悄无声息地来,石锦绣就将临窗的大炕收拾出来,让出了半边给他坐。 岂料宇文炎并未像往常那样坐下,反倒是站在那,上下审视着石锦绣。 今天的大统领……好似和以往不太一样…… 石锦绣就在心里想着。 可到底哪不一样,她也说不太清楚。 就在她站在那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子的时候,宇文炎却突然问:“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想去永盛门外的青石街买宅子?” 永盛门外的青石街? 石锦绣突然就想到了那日宇文炎说过的“利高者疑”。 难不成他在怀疑是自己在永盛门外放了那把火?可是那日自己一直都跟他在一起啊!他为什么会怀疑自己? “你为什么不说话?”宇文炎一脸审视地站在那,继续问。 “我……”石锦绣就眨巴眨巴了眼,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同宇文炎说起此事。 难道自己要告诉他,因为自己做了一个梦,而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么? “我去京兆府问过了,那边的刀笔吏说,你是由郑国公府的大小姐带过去的,而且是在他们的劝说下才买下了那条街上的宅子。”见石锦绣不说话,宇文炎便开口替她说,“蔡襄儿如何会想到要劝你去买那里的宅子?还是说他们郑国公府一早就得了什么消息?然后让你得了这个便宜?” 听着这话,石锦绣就猛的抬头。 宇文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怀疑郑国公府与永盛门外的那场火灾有关么? 可郑国公府与这件事完全无关,她不能让蔡襄儿替她背锅。 “不……不是的!”石锦绣就鼓起了勇气同宇文炎道,“去青石街买宅子是我自己的主意,蔡襄儿只是陪同我前往而已,至于为什么是青石街的宅子,是因为我钱少,只买得起那儿的宅子。” 因为说的都是实情,所以石锦绣的眼神特别的坚定,以至于宇文炎完全找不到她话里的破绽。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要买宅子?”这一次,宇文炎说话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有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因为并不是好端端,”石锦绣就同他苦笑,“大人也瞧见了,我们四房在长兴侯府里并不受人待见,我不过是未雨绸缪,想着早些买下一个宅子,以免将来被人轰出去,无家可归。” 看着石锦绣突然笑得有些凄厉眼神,宇文炎莫名地想到了自己。 当年的他不也正是如此,一路摸爬滚打,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将自己逼迫成了人人惧怕的活阎罗。 难道她和自己竟是同类人? 宇文炎在心里猜测着,可还是冷冷地道:“可长兴侯府多少还是会要点脸吧?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授人口实的事。” 石锦绣却是摇头:“将来的事,谁又说得清。” 明明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有做,可梦境中的他们却是不得善终。 “那你知不知道,你买下的那个宅子,就因为这一场大火,可能要升价百倍了。”宇文炎探究地看向了石锦绣。 可让他意外的是,石锦绣竟没有半分的惊讶,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你就一点都不吃惊?”宇文炎再次皱眉。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石锦绣却反问宇文炎,“自那日大火之后,我就前后思索了很多,那场火不是无缘无故烧起来的,京城的地价一日贵过一日,没理由放着永盛门外一直那样乱糟糟的,如今那块地被清理了出来,周围的地价怕也是要跟着跳三跳了。” 第037章帮忙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一直将石锦绣当孩子,可没想到她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今年多大了?”他皱眉。 “十六。” 宇文炎就越发不信了。 京城里十六岁的小姑娘们可没有人会关心这些。 这小丫头,似乎有着一些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宇文炎便问。 “自然是从书上看来的。”石锦绣就垂了眼,不看他。 石锦绣的态度,反倒挑起了宇文炎的兴趣,他在石锦绣的跟前坐下:“什么书上会说这些?不如也借给我瞧瞧?” “不过是一些杂书,看过就忘了。”石锦绣顿时心生警惕。 他不是来质问买宅子的事的么?怎么这会子却和自己说起了这些? 对方可是羽林卫的大统领,令人闻风丧胆的镇抚司掌司,怎么会有功夫和她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大人,您还有其他的事么?”石锦绣就壮起胆子问。 “嗯?”宇文炎就微微眯眼,这世上除了庆德帝,好像还没有谁敢和他这样说话。 这小丫头,果真不怕自己了。 这个发现,让他隐隐有了些兴奋。 “没事我就不能来坐坐?倒是你,我都来过两回了,一不知道上茶,二不知道上点心,家里有没有教过你待客之道?”说完,宇文炎还特意敲了敲身前空无一物的炕几,以示抗议。 这是什么情况呀! 石锦绣突然觉得有点慌,并且开始怀念之前那个同自己不苟言笑的宇文炎。 可见他不再追问自己买宅子的事,石锦绣也松了一口气。 “这都大晚上了,喝茶会提神,不如我帮您煮一杯茶奶吧?”她就提议着,也不待宇文炎回话,便起身去屋外提了个泥炭小炉进来。 她一并带回的,还有一小罐羊乳。 见宇文炎瞧着有些诧异,石锦绣便同他解释:“我娘怀了幼弟胃口不太好,因此我们特意买了只母羊回来喂着,每日可得一罐羊乳。” 说话间,石锦绣就将羊乳倒入了泥炭小炉上的煮茶罐里,随后又倒入了一些碎茶末和细砂糖,然后拿着一根细长的木勺慢慢地搅拌着,不多时,宇文炎便闻到了混着茶香的奶香。 石锦绣取来了茶漏,将羊奶中的茶叶滤去,再分装成两个杯子,并将其中一杯推至了宇文炎的跟前。 宇文炎瞧着那杯带着茶色的乳白色茶奶并不急着去喝,而是有些奇怪地问石锦绣:“你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世,你怎么就知道那是个幼弟?” 这一问,差点让石锦绣没能答得上来。 她只能打着岔笑道:“这不过是我的一个愿景而已,毕竟我已经有个妹妹了,我希望将来还能有个弟弟能帮楠弟。” “你们兄弟姐妹的感情好像很好?”宇文炎的手指摩挲着装了茶奶的土陶杯,发现这些器具虽拙,却也透着古朴的气息。 “嗯,因为他们是除了父母外,同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石锦绣就弯了眉眼笑。 莫名的,宇文炎就羡慕起石锦绣的家人来。 为了不让石锦绣发现他的窘样,他便端起土陶杯轻饮了一口茶奶,那香甜的味道一下子就充满了他的鼻腔,浸润了他的味蕾,可谓是唇齿留香。 “好喝吧?”石锦绣就笑嘻嘻地问他。 宇文炎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他只得轻嗯了一声,眼神却投向了石锦绣搁在炕头的一本书上。 那书看上去很是破旧,明明侧页像是被狗啃了一样的残破,却被人很是用心地重新贴过书皮和修补过。 宇文炎就顺手将书拿过来,并翻看了起来。 这好像是本医术,其中画了不少经络图,可瞧着又不像是医书,因为上面标注的并不是药材,而是香料。 “你在学医?”宇文炎问。 “没有,我在学制香。”那本书的书页很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弄坏,因此石锦绣很是宝贝地从宇文炎的手中将书抢了回来。 “学制香?学制香为何还要看经络图?”宇文炎虽不通医术,但对此却是稍有涉猎的,因此看到那些经络图,他并不是完全不懂。 “因为香料和药材并不分家,所以我想以香为药,替人治病。”石锦绣就很是认真地同宇文炎道,“只可惜这本书不全,我研习得特别辛苦。” “是因为不懂七经八脉么?”宇文炎也看了出来,那些经络图并不全。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 “我倒是认识个人,如果他愿意收你做学徒,这些将来对你而言,都会算不得什么难事。”宇文炎就将双手负在胸前,冲着石锦绣挑眉。 “谁?”石锦绣做梦都想有人能教教自己。 “自然是陈记医馆里那个臭道士。”宇文炎就云淡风轻地道,“只不过他这个人清高孤傲得很,平日里都是眼高于顶,想让他收你做学徒,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石锦绣听着就扯了扯嘴角。 宇文炎是她见过的,最为清高孤傲的人,连他都觉得清高孤傲的人,那得清高孤傲到什么样子啊? 就在石锦绣脑补陈大夫的绝世冷清模样时,宇文炎却突然开口问:“明日……你出门么?” “明日……我得去一趟郑国公府……”石锦绣就想了想道。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忙石楠的事,帮蔡襄儿制好了香都无暇送过去。 “既是这样,明日我送你去。”宇文炎听着,便道。 石锦绣听着,一口茶奶含在嘴里,差点就喷了出来。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向他。 她可不觉得宇文炎会闲到来给自己做马车夫。 “有件事,我考虑了一晚上,还是需要你帮忙!” 宇文炎正色道。 “什么事?”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大统领么?怎么还有要自己帮忙的时候?石锦绣就忍不住嘀咕。 “这些你都不用管,只需明日巳初出府便成,我会先送你去郑国公府,你可以在郑国公府待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是没有出来,我会去郑国公府找你!”宇文炎单方面做着决定。 这越发让石锦绣觉得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要弄得如此神神秘秘? 第038章闲逛 http://.biquxs.info/

因为有了同宇文炎的“约定”,石锦绣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床。 杜鹃却扭着脖子同她道:“最近好是奇怪,睡觉总是容易落枕,上一次是左边,这一次是右边,像被人打了一样疼。” 石锦绣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你的枕头太高了?要不要再做个矮点的?”她只得安慰杜鹃,“而且,你今天哪里都别去了,就留在府里休息吧。” “咦?姑娘今日又要出门么?”正反手捏着脖子的杜鹃就奇道,“姑娘这段时间怎么总是往外跑?这要是被太夫人知道了,恐怕不好吧?” “就算被太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今日可是要去郑国公府,我就不信她会拦着我。”石锦绣就同杜鹃皱鼻。 自从出过蔡襄儿落水的事后,石太夫人也渐渐明白过来,若想继续维持同郑国公府的关系,恐怕只能靠她这个一直不怎么受待见的孙女了。 因此,石锦绣在陪母亲和妹妹用过了早饭后,就一个人踩着巳初的点出了府。 可她并未瞧见宇文炎。 石锦绣东张西望了会,心下开始踌躇:自己是等,还是不等呢?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辆黑漆平头车却停到了她的身边,一个戴着斗笠的车夫压低了声音同她道:“上车。” 是宇文炎的声音! 石锦绣就惊愕地抬头。 除了那熟悉的狭长眼眸,她看到的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是乔装打扮么?石锦绣没有多话,踩着小凳就上了车。 宇文炎的车驾得很稳,听着马铃儿叮叮当当的声音,车厢里的石锦绣就忍不住卷了帘子往外看。 街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路上熙熙攘攘的也全是人。 去郑国公府明明可以不从这街市里过,可他为何偏偏要往这人多的地方走呢? 石锦绣就充满不解。 “下去买点东西吧!”扮作车夫的宇文炎突然停下了马车。 “可我不要买东西呀?”石锦绣就皱眉。 没想宇文炎却指了前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人:“那就去买串冰糖葫芦。” 拗不过宇文炎的石锦绣只得跳下车,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宇文炎这才肯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很快,马车就嗒嗒嗒地停在了郑国公府的门外。 临下车时,宇文炎就给了石锦绣两粒黄色的烟丸以备不时之需:“记住,你只有一个时辰!” “好。”石锦绣应下后,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到底想让自己帮个什么忙? 得知石锦绣来了,蔡襄儿就像只欢快的小鸟飞奔了出来:“绣姐儿,你是来给我送香的么?” “对啊!”为了方便让蔡襄儿佩戴,石锦绣还特意让杜鹃绣了个蝴蝶香囊。 “戴着这个香囊,我就不会想肉吃了么?”蔡襄儿迫不及待地向石锦绣求证。 “也不是不想,就是如果多吃得几片就会觉得发腻……还有……想吐……”石锦绣就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那太好了!”蔡襄儿就拍着手笑,“这正是我想要的!” 说着,蔡襄儿就冲着身边的人道:“去给我弄碗红烧肉来,我倒要看看有没有这么神奇。” 蔡襄儿身边的丫鬟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人敢动。 在府里,夫人给大小姐下了死命令。 没有夫人的首肯,谁敢擅自给大小姐端肉吃呀!不怕屁股被打开花么? 蔡襄儿见自己喊了两嗓子后,竟无人肯动,就气鼓鼓地拉了石锦绣:“平日里真是白对她们好了!走,找我娘去!” 一众丫鬟婆子听着这话,也是欲哭无泪,谁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呢! 因想着还要将制好的香送去给国公夫人,石锦绣自是从善如流。 而郑国公夫人也正惦记着石锦绣。 随着天气渐渐转暖,她夜里睡得越发不安稳了,安神汤一碗一碗的喝,也不见有多大的用处。 “所以,你上次所说的香,制出来了么?”久受失眠折磨的郑国公夫人,现在不管是什么都愿意试上一试。 石锦绣就笑着点了头。 她拿出一包已制好的香,就冲着屋里垂手立着的那些丫鬟道:“也不知哪位姐姐可以帮帮忙,将这香薰上一盘来。” “我来吧!”就有人主动上前来,接走了石锦绣手里的香。 不一会的功夫,她便端了个只有手掌大小的紫金香炉过来,放在了郑国公夫人身边的案几上。 “这香味……倒还清新宜人……”郑国公夫人就同石锦绣说笑着。 蔡襄儿趁机就将腰上的香囊显摆给母亲看:“绣姐儿说戴上这个,就不会想吃肉了,娘,我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那就给大小姐去厨房端一碗肉来试试。”郑国公夫人也同样好奇。 屋里的下人唱了个喏,不多时就端了一碗烧得晶莹剔透的红烧肉上来。 蔡襄儿一见,就忍不住流口水。 这都多少天了,天天吃着青菜白饭的她,早就馋肉了。 因此,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抓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见着蔡襄儿一块又一块地往嘴里送着红烧肉,郑国公夫人就忍不住皱眉看向了石锦绣,仿佛在用眼神询问:“这香囊为何没有效?” 石锦绣却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果然不多时,蔡襄儿突然就停下了筷子,在微微迟疑之后,就捂着嘴,飞快地跑了出去。 “夫人……大小姐她吐了……”站在廊下服侍的丫鬟们就急急地进来禀报。 “这就是那香囊的功效?”郑国公夫人就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有些心慌地点头,因为她也不知道郑国公夫人的心里能不能接受。 “是每次都会吐么?”听着蔡襄儿还在外面哇哇大吐的声音,郑国公夫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是吃多了就会。”石锦绣选择实话实说。 “所以,只要控制好了食量就没事?”郑国公夫人小心地求证。 “嗯。” 屋外的丫鬟在一阵好忙之后,才将吐得七荤八素的蔡襄儿给扶了进来。 蔡襄儿一见到石锦绣就有些虚弱地道:“绣姐儿,你的这个香囊也太霸道了些!” 第039章相信 http://.biquxs.info/

这个香囊的配方,其实是石锦绣偶得的。 在梦中痴迷于调制香方的她,曾有段时间一闻着肉味就想吐,以至于让人误解她怀有了身孕。 为此,她梦中的婆婆差点以“不守妇道”之名将她浸了猪笼。 好在后来有人替她请了大夫,一番诊断下来,证明她只是身体不适。 后来,石锦绣才知道,原来是她正在调制的那个香不能同动物的油脂味混在一起,否则就会引起不适。 若不是前些日子蔡襄儿问她有没有法子,她还不会想起那个方子来。 如今看来,这个方子果然和梦中一样的有效。 “大小姐,您看这碗红烧肉还要么?”就有丫鬟上前来询问蔡襄儿。 没想往日里无肉不欢的蔡襄儿一见到那碗肉就一脸的嫌弃:“拿开!拿开!赶紧给我拿开!” 最为意外的,莫过于郑国公夫人了。 为了吃肉这事,蔡襄儿不知道同她闹过多少回了,而她也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蔡襄儿,生怕她伙同身边的人偷吃。 “襄儿,你可想清楚了,真要戴着这个香囊么?”郑国公夫人就一脸严肃地看着女儿问。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求着绣姐儿帮我做的!”蔡襄儿却是满满的期待。 其实,她也希望自己能够瘦一点,美一点。 可从小,所有人都和她说胖一点可爱一点,她才会那么放纵着自己。 现如今,她长大了,当年那些说她可爱的人却又开始笑话她,蔡襄儿的心里自是不服的。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除了装成不在乎,也就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 “绣姐儿,你帮我做的这个香囊如此有效,那我娘那个呢?为何我觉得她这会子变得越发的精神了?”要知道,往常的这个时候,她娘就必须去打个盹,可现在却瞧着连一个哈欠都没有打。 “你就放心吧。”石锦绣就同她笑道,“国公夫人正是因为白日里睡多了,晚上才会睡不着的,只要让她白天少睡,晚上自然就会睡得香甜。” 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郑国公夫人一回想,好似真是这样。 这些年自己不管是安神香还是安神汤都用了不少,每一样都是助眠的,却没有像今日这样是用来提神的。 “国公夫人若是在白日里犯困,不妨就点上一盘,”石锦绣就笑道,“可到了晚上后,就不能再用了。” 听了石锦绣的这一番解释,郑国公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便笑着应了。 石锦绣看了眼放在郑国公夫人屋里的自鸣钟,想着还在郑国公府外等着自己的宇文炎,就同蔡襄儿和郑国公夫人道了别。 出了郑国公府的石锦绣正想着要不要用烟丸召唤宇文炎时,他却驾着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赶紧上车!”这一次,宇文炎将斗笠的帽檐压得更低了。 石锦绣二话没说,上了车。 宇文炎就带着她一路往城外奔去。 “咱们要去哪?”石锦绣就忍不住问。 “别问那么多!能不能救你爹,就在此一举了!”宇文炎拉了拉帽檐,一甩手中的鞭子,让马儿奔得更欢了。 一听这事竟还和爹爹有关,石锦绣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这就是你昨日说的要我帮忙的事?”她便问,“可你昨日为何不愿明说?” 事关爹爹的安危,她不可能不答应。 “我只是担心你在知道后,今日出门就不能像往日里那般坦然。”宇文炎一边挥动着鞭子一边同石锦绣解释,“你看见后面跟着的那几匹马没?鱼儿上钩了!” 石锦绣这才偷偷掀了车厢后部的帘子往外看去,果然有人骑着马跟在他们后面。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虽然有宇文炎在,石锦绣还是觉着有些心慌。 “你信我么?”宇文炎就回了头,眼神灼灼地看向了石锦绣。 靠着车厢壁的石锦绣心里就一阵突突。 “我信你!”虽然还是很紧张,石锦绣依然坚定地道。 宇文炎的嘴角就扯出一抹笑:“那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万事都有我!” 说完,他又重重地挥了一鞭,整个马车就快得好似要飞起来了一样。 石锦绣只得死死地抠住了车厢壁,以防自己就这样颠簸了出去。 也不知跑了多远,那群骑马的人终于追了上了,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老三!你他娘的瞎跑什么?”追上来的人,就指了宇文炎道,“这儿有一百两银子,把马车搁这儿,你走吧!” 车厢里的石锦绣一听就紧张了,这些人是要单独带自己走么? 她就隔着车厢门,悄声问:“大人……我该怎么办……” 宇文炎没有回答她,而是朗声道:“咱们事先可是说好了,我去劫这小妞,你们带我去见你们老大!你们不能言而无信。” “呵呵,你别天真了,我们老大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见的?”其中为首的那人就眼神睥睨地掏出一袋钱来,“识相的话,就赶紧带着钱滚蛋,否则别怪小爷同你不客气!” 他的话音刚落,跟着他的那些人就纷纷拔出了腰间的长刀耀武扬威。 宇文炎却迟疑了。 他原本是想以石锦绣为饵,引出这些人,然后自己再跟着他们回老巢,一探究竟。 没想这群人却临时变了卦,只愿意单独带走石锦绣。 可他又怎么能让石锦绣单独以身犯险呢?看样子,只能护着她,杀出重围了。 宇文炎的手,就情不自禁地摸至了腰间。 “大人,您不是想知道他们的巢穴么……让我跟他们去吧!”在车厢里瞧着这一切的石锦绣就悄声同宇文炎道,“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抓我,定是我对他们还有用,因此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石锦绣稍微顿了顿,继续道:“到时候,我可以用烟丸向大人报信,大人便可带人来救我了!” “不行!”宇文炎却拉了拉帽檐,低声拒绝了石锦绣的提议。 “可是大人,我想救爹爹!”石锦绣隔着车厢门,坚定地劝说着,“而且我也相信大人不会弃我不顾的!” 第040章涉险 http://.biquxs.info/

听到这话,宇文炎的心中就一阵震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石锦绣一眼:“烟丸会用么?” “会!”石锦绣就同他笑道。 “好!”宇文炎就大声的笑了起来,像是在回答石锦绣,也像是在回答那群骑马的人。 宇文炎跳下马车,接过钱袋,便转身离开了。 石锦绣坐在车厢里,跟着马车再度晃动了起来,心里却满是悲壮。 她扼紧了双手,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马车晃晃悠悠地被赶往了城郊的一座庄子。 因为京城寸土寸金,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家就在京畿之地建起了庄子。 而眼下这座庄子看上去就很新,显然是刚砌好不久。 “石姑娘,请稍候!”将石锦绣带回的人显然是这庄子的护院,自己则进了屋去请示。 不一会的功夫,屋里就传出来暴跳如雷的声音:“不是让你们去抓他的儿子么?把他的女儿抓来有什么用?” 听着这话,石锦绣也很是意外:他们想抓的竟然是楠弟?! 好在楠弟昨天已进了考院,要待上整整九天九夜。 这些人大概是等不了这么久,才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瓷声后,终于有人出来冲着石锦绣招手。 她就被人推搡着进了屋。 屋里的光线不太好,石锦绣只能依稀辨认出紫檀木的屏风下坐了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却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那人手边摆了一盏新茶,脚边的地砖上还留着一大滩茶水印和几片碎瓷屑,显然是有人匆忙打扫过。 “你就是石岗的女儿?”屏风下的那人说话间满是戾气,“你爹爹拿了我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他不将那东西还给我的话,那我也要让他失去一件重要的东西!” 石锦绣四下打量着,却失望地发现这屋里除了几张椅子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她就垂了眼道。 “不用你知道,只要你爹爹知道就行了。”那人却是阴森一笑,“给你爹写张字据,让他知道你在我们手上,如果他不把我的东西拿还回来,我就把你拆了,一件一件地给他送过去!” “我爹爹如今可是关进了镇抚司,你确信你还能给他递信?”石锦绣就同那人道。 “蠢货!”那人显然是刚得知这一消息,气急攻心地将刚上的那盏新茶再次扫落在地,“我不是让你们找处没有人的宅子先关着他么?怎么竟被关进了镇抚司?” 那人手下的护院也慌了,忙跪下道:“王爷,息怒!此事小的们也不知情!” 王爷? 石锦绣就忍不住皱眉。 当今圣上有五位兄弟,又有十六个儿子,其中被封了王的,就不下十多位。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究竟是哪一位。 “蠢货!蠢货!蠢货!”那位王爷此刻已是暴跳如雷,“之前我就说直接把那账册带回来,镇抚司的人怎么可能搜得到?结果你们非要将账册藏在那劳什子红珊瑚里,整了这出幺蛾子,还和我说定会万无一失!” “结果呢?那红珊瑚倒是安全进了京,可藏在里面的账册呢?”已是怒不可揭的王爷就在屋里踱来踱去,“然后你们告诉我账册定是被石岗那厮藏了起来,只要抓了石岗身边的人,不怕他不交出账册!” “现在人抓回来了,你们却告诉我石岗进了镇抚司?他要是把那账册交到了镇抚司,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玩完!”说完这些,那位王爷就气瘫地倒在了他身后的圈椅里。 听到这,石锦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账册乃是前吏部尚书陈亭卖官鬻爵时所记下的暗账,为的就是日后能够保命。 东窗事发后,不但是负责调查此案的镇抚司在寻找此账册,躲在陈亭幕后的人同样也在寻找这本账册。 对镇抚司而言,自然是为了破案而顺藤摸瓜;可对幕后之人来说,寻得了账册,便能以此要挟那些被记在账册上的人。 两拨人,就这样明里暗里地较量着,最终账册落入了幕后之人之手。 为了将账册安全地送回京,他们将账册藏在了红珊瑚里,然后找了个完全不知情的倒霉人带进京。 可他们大概也没想到镇抚司的人竟然查得那么严,所以只能诬陷倒霉人杀人越货,然后让京兆府的人将那红珊瑚当成了证物封存进京,以此逃避镇抚司的搜查。 在她的梦中,那个可怜的倒霉人被官府判了死罪,而这一次却在阴差阳错间,那个倒霉人换成了她爹爹。 可因为她的“告密”,宇文炎先一步自京兆府的证物库里“取”出了账册,而这些人却以为是她爹爹私藏了账册,想用她来换账册。 石锦绣莫名地就想笑。 若不是他们选中了爹爹,他们的这个计策,肯定就像梦境中的那样,办成了。 “你们要我写什么?我写!”石锦绣就心情大好地同他们道。 那位瘫在圈椅上的王爷就像诈尸一样地跳起:“给她拿纸笔来!” 石锦绣就照着他们所说的,给爹爹写了一张字条,至于他们要怎么把字条送进镇抚司,那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了。 因为石锦绣的配合,那位王爷也不想为难她,就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石锦绣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向天上弹出了一枚烟丸。 一缕黄烟就直奔云霄而去。 屋里的那位王爷一时失察,可当他看见时,还没来得及换装的宇文炎就已经带着羽林卫冲了进来。 “原来是沐王爷!”待宇文炎见到那位王爷时,就冷冷地笑,“这两个月,您可折腾得咱们镇抚司够呛!” 沐王爷乃是庆德帝的幼弟,是先帝在世时亲封的王爷,仗着有这层身份护体,他知道宇文炎并不能将他怎么样。 “呵,宇文大统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折腾过你?”沐王爷见势并不慌张。 今日之事,说出去也不过是个强抢民女的罪名,更何况他又没将那民女怎么样。 第041章要人 http://.biquxs.info/

“沐王爷有没有折腾我们镇抚司,圣上自有定论,这事就不劳沐王爷操心了!”宇文炎就拱手道,“我今日来,却是同沐王爷讨要一个人的。” 沐王爷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是奇了?我这庄子里竟还会有你们镇抚司要的人?”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松口,不管是镇抚司还是羽林卫都无权搜查他的庄子。 对此,宇文炎也很是上火。 两个月来,他一直在同这位沐王爷明里暗里地交手,却也只打了个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亏是得了石锦绣的提醒,才让他占了一丝先机。 而今日,也是因为石锦绣,才让这位一直躲在幕后的沐王爷,现了真身。 可这会子石锦绣她人呢? 自己可是亲口许诺了她,会救她出去的! “沐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您的手下掳了个女子回来,我要的就是这名女子!”面对着沐王爷,宇文炎也没有退让。 “那可是本王看上的女人,怎么?宇文大统领也想要?”沐王爷就一脸不屑地看向了宇文炎。 和亲王抢女人,他量宇文炎也没这个胆。 “正是!”只见宇文炎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羽林卫就好似潮水一样地冲了进来,涌向了庄子的各个角落。 “宇文炎!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擅闯亲王宅邸那可是要判死罪的!”沐王爷就变得恼羞成怒,不断地嚷嚷着他要去告御状。 “沐王爷,我要是您,我就会消停些。”宇文炎却是瞧着他冷哼,说着他就从怀里摸出一本账册扔给了沐王爷,“这是您在找的东西吧?非常不好意思,还是先让我得着了。” 沐王爷瞬间就变了脸色。 待他看清那本账册上所记载的东西后,就气得将那账册撕了个粉粹,完了还用脚踩了好几脚以泄愤。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看着那本被蹂躏得看不出原形的账册,沐王爷就梗着脖子反驳着。 宇文炎更是一脸云淡风轻。 “沐王爷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会给您看的是原账册吧?”宇文炎就冷笑道,“这不过是我让人誊抄出来的而已,这样的账册我那还有很多,至于您想要的那份原账册,此刻大概已经呈上圣上的案头了。” “所以,您此刻与其还在这同我摆着亲王的威风,还不如好好思量怎样应对圣上的质问吧!”宇文炎就冷冰冰地看着沐王爷,眼底不带一丝温度。 沐王爷当场就瘫倒了下去。 两个月来,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宇文炎同沐王爷对峙的空档,就有羽林卫救出了被关在后宅的石锦绣。 石锦绣一见到宇文炎就很是激动。 “大人……这一次,能救到我爹爹了吗?”她就满是期待地问。 可宇文炎却是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好几遍,最后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们没将你怎么样吧?” 石锦绣就笑着摇头:“他们只让我给爹爹写了张字条,想必这会子字条还在这庄子里,没来得急送出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另一队羽林卫押着一群人从后宅走了出来,正是那些将她劫至此庄子的护院。 那些人一见宇文炎的那身衣服就明白了过来。 可成王败寇,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全都垂头丧气地任羽林卫带走了。 想着这一场有惊无险,宇文炎对石锦绣更是另眼相看:“走吧,我送你回去!” 谁知石锦绣竟是摇头。 “我想去见见爹爹!”石锦绣就眼带兴奋地笑,“我想将这一消息亲口告诉他!” “好!”看着石锦绣满脸幸福的模样,宇文炎不但满口应下,笑意更是直达眼底. 那些站在周围的羽林卫就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罗么? 因为石岗所牵扯的红珊瑚案并未结案,因此他还是得继续待在镇抚司大牢里,可送到他面前来的吃食却要比之前好得多。 一度让他以为,自己这是吃的断头饭。 好在后来石锦绣及时赶来,同他说清了前因后果,石岗才知道自己在船上的所谓善举,差点害死了他。 劫后余生的他就抱着石锦绣痛哭了一把,心中满是后怕。 石岗倒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家中孩子还小,妻子又怀有身孕,倘若自己这出了什么事,真叫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该怎么办呀! “也不知你找的是哪位恩人帮的忙?待爹爹出去后,一定要亲自登门好好谢谢他!”石岗就抹着泪,一脸激动地同石锦绣道。 石锦绣想到的却是宇文炎的那张面瘫脸。 “您就不必登门了吧!到时候我会去专程谢谢他的!”石锦绣都有点不太敢想象父亲见到宇文炎的样子,“这是我欠下的人情,自然是由我去还的!” 石岗一听,觉得女儿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他随即又变得很是警惕。 女儿虽说才十六,可也渐渐出落成大姑娘的模样了,莫非对方对她是有了什么非分之想,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帮忙? 因此石岗就有些紧张地拉住了石锦绣:“他没有对你提过什么非分的要求吧?” “啊?”被父亲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问,石锦绣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待她想明白时,却瞧见一身麒麟服的宇文炎不声不响地站在了牢房外面。 她的脸就刷的一红,不好意思地跑出了镇抚司大牢。 他对自己提出过要求么? 站在一棵海棠树下的石锦绣就回想了起来。 好似自小树林里初见以来,每一次都是自己相求于他,而他却从未要求过自己什么。 哪怕是这一次的“帮忙”,也是因为牵扯到了她的父亲,说到底还是帮的她自己。 可他为何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帮自己呢? 一个被京城的人冠以“冷血”和“凶残”的人,为何单单对自己这么好? 这里面就真的没有掺杂一点私人的情感么? 石锦绣越想,心就越发突突地跳,脸更是一路红到了耳根。 答案好似呼之欲出。 第042章有客 http://.biquxs.info/

跟着石锦绣从大牢里出来,宇文炎就远远地瞧着她站在海棠树下一会发怔一会又发笑,一转眼的功夫又变得愁眉苦脸。 海棠树上的粉花翠叶就这样点缀在她的鬓边,将明媚的她衬得肌肤胜雪。 “折腾了这么大半日,你不饿么?”站在廊下的宇文炎就负手而问。 被他这么一提醒,石锦绣还真觉得有些饿了,还听到了肚子里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让人去春熙楼点了一桌菜,陪我一起吃点吧!”宇文炎说完,转身就进了议事堂。 石锦绣就有些犹疑。 但想到人家大统领一直都是坦荡荡的,反倒是自己扭捏的样子有点太小人。 于是,她也干脆什么都不想,还是像以前那样大方地跟着进了屋。 一进屋,她就瞧见了摆了满满一八仙桌,什么三鲜鸭子、油炸鹌鹑、焖黄鳝、清蒸火腿等春熙楼有名的菜都摆上了桌,就更别论鲜蘑菜心、清炒芦笋、玉笋蕨菜这种时令菜了。 “为何这么丰盛?”石锦绣都愣住了。 而且就他们两个人吃,是不是太浪费了? “难得高兴。”早已坐在那的宇文炎自斟了一杯,“陈亭那个案子,已经拖了我们镇抚司两个月了,如今终有进展,自是值得庆贺的。” 听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也觉得好似是这个理,因此她也坐了下来,却发现手边还摆了一小瓶桃花酿。 “那是春熙楼的自酿,没什么酒味,你可以尝尝。”宇文炎就同石锦绣道。 石锦绣就有些好奇地拔开了瓶塞子,一股桃花纯露的香味就飘了出来,让她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于是她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浅尝了一口,那甜滋滋的味儿就顺着她的舌尖蔓延了开来。 这也太好喝了吧! 石锦绣又喝了一小口,那神情满足得像是一只偷到腥的猫。 宇文炎瞧着,嘴角就浮起了笑意: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点点小事就如此容易满足。 “咦,什么味这么香?”急在宇文炎和石锦绣都在自斟自饮的时候,就有个道士模样的人寻着味走了进来,一瞧见这满桌的好菜,那人就撸着袖子道,“好哇!你有好吃的竟然不叫我!” 石锦绣很是意外地打量着来人,发现他的个头不高,约莫三十多岁年纪,却有着圆圆的肚子,圆圆的脸,整个人胖得很是均匀。 这人是谁? 出于礼节,石锦绣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很是拘谨地看着来人。 “嗯?有客?”那胖道士就扫了石锦绣一眼,然后自己搬了条杌子坐在了宇文炎旁边,抄起宇文炎的筷子夹了口菜,就同他说道了起来,“你上次要我帮你配的丸剂我已经配出来了,不过这个钱,你什么时候同我算一算?” 是上门来催债的? 石锦绣就微微挑眉。 宇文炎就很是嫌弃地剔了那胖道士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石锦绣一侧挪了挪,然后招呼着暗云重新送来了一套碗筷。 那胖道士也不以为忤,继续拿着筷子夹菜,然后调侃着宇文炎:“还是这般的生人勿近?我给你配的香料没有用么?” “没用!”宇文炎则是淡淡地道。 他们在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石锦绣就划拉着一双眼,默不作声。 “这小丫头是谁?难得在你这还能看到个活物。”那胖道士终于再次关注到了石锦绣,饶有兴致地问。 “她就是我今早同你说过的!”宇文炎也看了石锦绣一眼,然后同那胖道士道。 胖道士一听,就倒吸了口气,发出了“啧啧”声:“你这人还真是锲而不舍,我都说了不收徒,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宇文炎则是冷哼:“怎么是白费力气,不过是想让你帮忙指点一二,谁让你收徒了?而且你那点本事,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 石锦绣就越听越迷糊,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是……” “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陈记医馆的陈胖子。”宇文炎就没好气地丢出这么一句。 石锦绣却是瞪大了眼。 她昨夜听闻宇文炎说起陈记医馆高冷的陈大夫时,她还以为陈大夫是怎样的一副仙风道骨,没想竟是眼前这个快要胖成球的人。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而且宇文炎不是说陈大夫很是清高孤傲么?可她瞧着,不像呀! 那陈道长显然也不想多说收徒弟的事,他便拉着宇文炎东拉西扯了起来,而宇文炎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并不怎么积极。 因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石锦绣就继续美滋滋地喝着她的桃花酿,还在心里盘算着要带回去给娘和石嫣尝尝鲜才好。 石锦绣坐在那一杯又接一杯地喝着,却突然发出“哐当”的一声,整个人就向桌子下面滑去,即便是眼疾手快的宇文炎也没能拉住她。 她这竟是喝醉了? 宇文炎就看着桌上的那瓶几乎没有酒味的桃花酿,陷入了沉思。 石锦绣是被窗外叽叽喳喳叫唤的鸟儿给叫醒的。 当她坐起时,竟发现自己躺在了议事堂里的一张罗汉床上,身上则盖着一件水貂皮大氅。 之前的那桌酒菜已经撤了下去,整个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她瞧不见第二个人影。 她就有些好奇地走出了议事堂,却发现宇文炎和陈道长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椅旁喝茶议事。 一见到她,宇文炎的脸上就有了些不自然,反倒是那个陈道长很是殷勤地凑了上来,笑嘻嘻地道:“你醒了?那个……你是不是真的想拜我为师啊?不过拜我为师,那得出家,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不会随我出家的,但我可以收你做个外门弟子……你放心,即便是外门弟子,师父我也是不会藏私的!”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起来,这位陈大夫就完全改了口? 难不成是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宇文炎同他说了什么? 可那也不像啊! 石锦绣就一脸不解地看向了宇文炎,没想宇文炎却将脸撇向了一边,并不看她。 第043章怪异 http://.biquxs.info/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石锦绣就下意识地低头打量着自己。 “时候不早了,我让暗云送你回去吧!”宇文炎就站起身来,吩咐道。 反倒是那陈道长有些锲而不舍:“怎么就急着把人送回去了?那个我就在陈记医馆,你知道陈记医馆的吧?听闻你在研习经络图,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为师我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哦,好!”这突如其来的殷勤让石锦绣一时难以适应。 而宇文炎也适时地挡在了石锦绣的身前,冷冷地道:“今日就这样吧。” “哟,这就开始护上犊子了?真没想到你宇文炎也会有今天!”说完,那陈道长就嘿嘿直笑,一路甩着袖子笑着离开了。 “他……这是怎么了?您用一顿饭就把他说服了吗?”石锦绣想着之前陈道长那不容商量的口气,也就猜测着。 宇文炎却是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同石锦绣道:“咱们不说他了,因为陈亭的案子有了进展,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比较忙,可能不会有时间顾及到你。” “嗯。”石锦绣就木木地点头应着。 可为什么要同自己说这些? 他是想说要自己这段时间都别来找他么? “那我爹爹……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石锦绣想了想,觉得好像除了爹爹的事,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需要再找他。 “既然你爹爹也牵扯进了陈亭案,自然是要等到结案后。不过你放心,他在我这,不会受到什么委屈的。”宇文炎就同石锦绣道。 “那我就先谢谢大人了,”石锦绣说着就冲着宇文炎行了个福礼,“我得赶紧回去把个好消息去告诉我娘!以免她担心。” “好,我让暗云送你。”宇文炎就微微笑着将石锦绣送上马车。 上了车的石锦绣也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她觉得宇文炎的话里好似带了些温柔缱眷之意? 待石锦绣回了长兴侯府后,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母亲。 简氏就双手合十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真是菩萨保佑!待你爹爹回来后,咱们全家一定要到庙里去还愿的。” “嗯,等楠弟出了考场后,咱们全家一起去!”石锦绣就笑着同母亲道。 “还有你大伯和三伯那里,也要去道一声谢,都不知他们为此费了多少力气。”简氏还不忘提醒着。 石锦绣这一次却应得很是敷衍:“大伯和三伯那边我会亲自去答谢的,您大着肚子就不要东奔西跑了。” 简氏却觉得很是不妥,之前这事她就没有出面,人家都帮着把事给办成了自己还不出面,就显得太不懂规矩了。 石锦绣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劝不了母亲,只得道:“那至少也要等爹爹回来后,咱们家一起去道谢才显得重视吧?” 这么一说,简氏也觉得有道理,遂不再坚持。 放下了这几日一直压在心头大石,那一夜石锦绣就睡得很是香甜。 可不料第二天她却是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的。 石锦绣就微微睁眼,发现天色尚早,然后就听到了陈妈妈的声音:“不是说过了么,我们院子里不要送菜!”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府里大大小小的厨房一共有十多处,可不能因为你们四房一句话而坏了大夫人在府里立下的新规矩!”紧接着石锦绣就听到一个很是强硬的声音。 她就嘤咛着坐了起来。 杜鹃听着动静就赶紧上前撩了挂在床上的粉色罗帐:“姑娘这是要起了吗?” 石锦绣就冲她点了点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卯正三刻。”杜鹃一边帮着自家姑娘穿衣,一边道。 还这么早? 听着外边的闹腾声,石锦绣还以为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 “今天这事,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以后就照这么办了!”院子里那人依旧在不依不饶地闹。 “这是在闹什么?”石锦绣就皱着眉头问。 “还不是大厨房里的那个阎婆子,拿着个鸡毛当令箭。”杜鹃便忍不住撇嘴,“大夫人说以后各处的厨房都要统一采买配菜,不再单独拨银子了。可太太觉着这样不好,便不同意,然后那阎婆子就闹上门来了。” 这件事,石锦绣是有印象的。 确切的说,梦境中的长兴侯府里就是这么做的。 在出了蔡襄儿的事后,整个长兴侯府在郑国公府的打压下就渐入困境,大伯母便提出开源节流,府中由分发银子变成了统一配菜。 除了石老夫人院子里的小厨房,各处都是由大厨房统一采买和配菜。别的院子的情况怎么样,石锦绣不敢说,可他们四房分到的菜不是缺斤少两就是蔫了吧唧的一点都不新鲜,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自掏银子去外面另买。 无形之中,就让本不富裕的他们又多了一笔开支,让母亲不得不接更多的绣活来贴补家用。 又因为他们这一房在府中一直式微,府中有些得了势的小人便喜欢捧高踩低的蹬鼻子上脸。 比如这会子正在院子里闹腾的阎婆子,便是其中一个。 听着那阎婆子闹得越发的不像话了,石锦绣便让杜鹃给自己随意挽了个发髻,出得门去。 那阎婆子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纪,许是平日里的油水太好,箍着鹦哥绿潞绸褙子的腰身圆滚滚的像个桶,油光蹭亮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梳成了个圆髻,肥厚的耳垂上挂着宽韭菜边的金耳环,白胖胖的手臂上戴着足有小指头那么粗的虾须镯。这一身富贵的打扮,竟比一般人家的管家太太还有气派。 只见她双手叉着腰的站在院子里,瞪着一双眼,神色倨傲地瞧着站在正屋台阶上的四太太简氏。 石锦绣瞧着母亲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身上也只披了件单衣,显然也是因为听到动静,急忙起床来一探究竟的。 此刻的她已被气得脸色发青,身形更是前后摇晃着,若不是丫鬟玉兰在一旁搀扶着,恐怕这会子早已气晕了过去。 第044章配菜 http://.biquxs.info/

“四太太,我来也就是好心通知你们一声,不管您愿不愿意,反正从下个月起,咱们大厨房的菜就会送过来,您哪爱吃不吃!”那阎婆子就黑了脸,同简氏耍起横来。 “呵,阎婆子你别搁我们这耍横,府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在别处院子里谄媚得就像条哈巴狗!”石锦绣见母亲被人欺负了哪里还能忍,因此就毫不犹豫地上前呛声。 那阎婆子的心态当场就炸了。 这些年她好不容易混成了管事婆子,在府里谁不给她几分薄面? 大家都是阎妈妈长,阎妈妈短的,又有谁敢当着她的面再叫她一声“阎婆子”? 因此,她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一脸凶神恶煞的就要找石锦绣理论。 可石锦绣又哪里愿意与她在此事上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冷脸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下个月改成大厨房统一采买配菜,那我问你这个菜要怎么个配法?每日的菜单是你们定还是我们定?荤菜几何?素菜又几何?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又怎么算?” 这么多年了,他们不就是欺负四房的人都老实温吞么? 既然如此,那她就来当这个刺头好了,反正会闹的孩子的有奶吃。 早些同这些没脸没皮的人撕破脸,也好叫他们知道,他们四房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话间,石锦绣就走到阎婆子送来的菜篓边,一股子死鱼烂虾味就直冲她的鼻腔。 “阎婆子,你这送的都是什么?”石锦绣就剔了眼那篓菜,“鱼虾都不新鲜了,连小菜都是过了夜蔫了吧唧的,就这样的菜,还想抵扣我们每个月五十两的菜钱?” 之前长兴侯府都是按房头分买菜的钱,他们四房的人虽不多,可上上下下带着做粗使的婆子、干杂活的仆役也有上十张嘴要填。 一个月五十两银子,摊下来每天连二两银子都不到。 可就这五十两以后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这些根本就不能吃的菜。 这叫石锦绣如何意能平? “咸鱼放三个月都能吃,这些鱼虾才刚死,怎么就不能吃了!”自知理亏的阎婆子却死鸭子嘴硬。 “既然能吃,你就自己带回去吃吧!咱们梨香院不收这样的菜。”石锦绣也不肯做出让步。 她知道对付阎婆子这样的人,根本不能讲究什么心慈手软,只能比她更横更不讲理。 “呵,五姑娘,我也就是一个送菜的,这菜送来了,吃不吃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只要您将印鉴拿出来,把印一戳,这篓子菜是扔是留,我都不会多说半句话!”那阎婆子就从衣襟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拿在手里不停地拍打着,大有不盖章,她就不走了的架势。 不就是闹事么? 撒泼打诨的那一套,她早就在石珊瑚那见多了。 只要敢豁得出面子去闹,就总会有人出来息事宁人地打圆场,只要自己不先妥协,他们就占不到上风。 “就这篓菜?”石锦绣就冷着脸用脚踢了踢那个盛菜的竹筐子,里面装着的叶子菜就软趴趴地应声而倒,更有三五只绿头苍蝇从菜筐子里飞了出来四处乱舞,发出了一阵令人觉得厌烦的嗡嗡声。 石锦绣就挑眉看向那阎婆子:“别的院子里吃的也是这样的菜?” 那阎婆子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尬色,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可不是么,五姑娘您是没种过菜,每年的这三四月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的种下去的菜秧子还没长起来,头一年存下的菜又快吃完了,所以很难买着好菜。” 呵呵,还真是张口就来。 石锦绣就在心里冷笑着。 她们梨香院的后园子里就种着几畦菜地,哪一块不是葱葱郁郁的长势喜人?怎么到了阎婆子口里就成了青黄不接了。 “照这么说,是我们冤枉了你?”石锦绣就冲那阎婆子冷笑着,“但愿你到了大夫人跟前,也能这么说。” 说完,她便递了个眼色给杜鹃:“把这筐菜提着,咱们去梅海园找大伯母将这事好好说道说道去!” 没想那阎婆子的脸上竟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反倒是双手叉腰摆出了一副“有本事你尽管去闹”的睥睨姿态。 石锦绣也知道,这些年要不是大伯母的有意放纵,家中的仆妇根本不可能嚣张至此。 所以这阎婆子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之前都怪他们四房的人没有胆子去闹,可如今,她却不想再当这个任人欺负的老实人。 “娘,这事您别管了!”石锦绣就冲着站在廊下的母亲大声道,“我会去大伯母跟前把这事掰扯清楚的!” 这些日子,让她明白了不少事。 越怕事就越容易来事。 而且不管是大伯母还是祖母,都是好面子的人,为了所谓的面子,有些事她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样为了面子,她们也会出来息事宁人做好人。 区别就在于,你去不去闹,会不会闹了。 打定主意的石锦绣也想借着这次机会杀一杀府里的那些势利小人的锐气,好让他们知道,四房的人再不济,也是这个府里的主子,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来欺负。 简氏显然是瞧出了石锦绣的意图,大房的人若是真好说话,这些年她也不至于要一直隐忍了。 害怕女儿会吃亏的她便慌忙上前制止:“绣姐儿,你想做什么?” 石锦绣却一把拽着阎婆子的手,一点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娘!平日里就是太惯着她们了,让她们失了做人和做事的分寸!” 见石锦绣竟然来真的,阎婆子多少就慌了神。 她一把挣脱了石锦绣,甩着胳膊道:“姑娘很闲,我们这些做婆子的可不闲。您要是真不想要这篓菜,我提回去就是!” 说着,她也不耍横了,还将之前掏出来的小册子拿在手上理了理,准备收回衣襟里。 看着那本小册子上深深浅浅的红色印鉴,石锦绣就突然想起了梦中的一件事。 第045章画押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也就小声地向陈妈妈求证:“府里是什么时候改成这样统一配菜的?” 陈妈妈就皱着眉头想:“约莫是这个月的月初吧!之前大夫人叫人送了枚印来,说是如果收了菜的话就在送菜婆子的小账本上盖个戳。” “什么印?就是之前楠弟拿在手里把玩过的那枚么?”石锦绣继续追问着。 “对,就那枚!”陈妈妈也不懂自己姑娘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咱们院子里收过她的菜么?”石锦绣就继续问。 “收过的!”陈妈妈就同石锦绣回忆道,“最开始那两日送来的菜也还凑合,可后来就一日不如一日了,我便让她不要再送来了,这中间差不多有五六日的功夫没来过了,谁知今天又送了来。” 第一次送菜是月初,可现在都是月中了。 看样子还是梦中的套路一样啊! 同样的亏,又怎么能吃两次,即便上一次是在梦里。 石锦绣也就冷笑着对那阎婆子道:“这篓菜我们留下了。” “姑娘!”陈妈妈听着就忍不住惊呼。 姑娘这是疯了么? 石锦绣却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阎婆子自是喜笑颜开。 她就知道,四房的人怎么可能硬气得起来,到头来还不是要乖乖把菜收下。 她就吆喝着身边的人,转身就要走。 “等等?不是还要画押么?”石锦绣却叫住了阎婆子。 那阎婆子就发出一阵讪笑:“一时忘了……”,将刚收好的小账册不情不愿地拿了出来。 “姑娘……这菜咱不能收……”陈妈妈见状就真的急了。 石锦绣却是给了陈妈妈一个放心的眼神:“陈妈妈,这事我心里有数。” 说着,她便同陈妈妈要来了印鉴,在那账本上盖上了他们梨香院的章。 趁着这个机会,石锦绣就顺手往前多翻了两页,谁知那阎婆子却很是紧张地将账册抢了回去:“我还要去别处送菜呢,姑娘就别耽误我的时间了。” 话音刚落,阎婆子便带着那三四个粗使丫头逃一般地走了。 石锦绣瞅着便在心里冷笑,虽然刚才她只看了一两眼,却也瞧见了她想瞧见的东西。 陈妈妈却是看着那一篓子只能用来丢的菜,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了简氏。 而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的简氏则是皱着眉头看着石锦绣:“绣姐儿……你知不知道,只要咱们在那账册上画了押,你大伯母就会同我们算菜钱的呀……” “娘,我知道,这事我自有主张!”石锦绣就安抚着母亲。 而且,她还知道,就算没有在那账本上签章,也一样会有人坑他们四房的钱。 “咱们院的印鉴能不能暂时放我这?”心中已经拿定主意的石锦绣便同陈妈妈道。 不明所以的陈妈妈就看了眼简氏,见她不置可否后,便点了头。 石锦绣在收好那印鉴后,就弯腰提了那菜篓子同简氏笑道:“娘,咱们不能总这样被人欺负了还不吭声,今日的事大伯母必须给咱们一个说法!” “绣姐儿……”简氏一听,就满是担忧地看向了石锦绣,“你斗不过那些人的,而且你大伯母这人又素来护短……” 这么些年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若不是管家的大夫人故意放纵,又有几个人敢像阎婆子这样如此明目张胆地行事。 “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石锦绣就笑道。 光找大伯母去告状,自然不能奈何那阎婆子,因此她特意同陈妈妈耳语了几句,待对方一脸疑惑地点了头后,这才同杜鹃一道抬着那篓子菜往梅海园而去。 梅海园之所以被称为梅海园,是因为院子里种着的全是梅树,一到隆冬时节,园子里就会开满梅花,就像覆了层白雪一样,清香宜人。若有风起,梅花瓣更是会随风起舞,美不胜收。 只可惜,现下已经开春,这满园的梅树就和一般的小树林无异。 她和杜鹃抬着那篓子菜在长兴侯府中招摇而过,自然就引来不少人的侧目,更有好事的人私下里打听起来,议论纷纷。 石锦绣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大伯母李氏每天都会早起,对府里各处的管事婆子进行示下,自己想要杀鸡儆猴,便是最好的时机。 因此,她不顾守门婆子的阻拦,径直就将那篓子菜摆到了梅海园正屋外的抱夏里。 有丫鬟将石锦绣带着菜篓子找过来的事通秉了进去。 可正听着婆子们汇报的李氏却成心想将石锦绣在院子里晾上一晾,便装成了不知道。 石锦绣是无所谓。 找茬这种事,比的不就是谁更有耐心么? 那菜篓子里的鱼虾本就不怎么新鲜了,时不时地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味,就将屋子里的人熏得有些坐立难安。 忍无可忍的李氏更是掏出帕子捂住了口鼻,一脸厌恶地对身边的李妈妈道:“你出去瞧瞧,她想干什么?” 这李妈妈原是李家陪嫁的丫鬟,后来嫁给了回事处的赖管事做起了管事娘子,如今他们两夫妻一人管着外院,一人管着内院,成了府里最体面的管事妈妈。 因为那个散发着恶臭的菜篓子,原本在院子里当差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实在是躲不了的,就站在那用袖子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见李妈妈终于从屋里出来了,就有人上得前去,只是还未开口,李妈妈便摇了摇手,示意那人退下:“五姑娘,您这唱的是哪出呀?” 李妈妈一见到石锦绣脸上就堆出了惯常用的笑容。 虽然是来找麻烦的,可先礼后兵的道理石锦绣还是懂的,因此她就同李妈妈和声细气地说道:“今日大厨房里的阎婆子给我们院里送菜,可送来的全是这样的东西。” 说着,石锦绣就用脚踢了踢那菜篓子:“李妈妈,您给评评理,这样的菜喂猪,猪都不一定会吃,又何况是人?” “可那阎婆子却打着大伯母的旗号,说什么这一季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有这样的菜买。”石锦绣就眼神真挚地看向了李妈妈,“她这是欺负我们不懂农活么?这地里的菜又不比庄稼,哪怕是寒冬腊月地里都长着菜秧子呢。” 第046章生事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一边说着,一边就注意着屋里的响动,听着屋里好半晌都没传出声音来,她也就知道大伯母此刻定是在屋里偷听。 “可那阎婆子最可恨的却不是这个,”因此石锦绣也就故意拉高了声线,“今日分明就是她依次充好,却还妄图糊弄我们。本来我娘说,这事算了,吃亏是福。可我一想,这阎婆子糊弄我们四房的人不算什么,可她要是也这么糊弄大伯母就不妙了!” “因此我就特意将这篓菜提了过来给大伯母提个醒,可千万不能被府里的这些小人给骗了。”石锦绣慢条斯理地说着,听得李妈妈在心里暗自惊讶。 五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言会道了? 都知道她是来替四房鸣不平的,可这话说出来,却是句句都在为大夫人着想,让人根本挑不出错来。 只是这事,大夫人不发话,自己也做不了这个主。 李妈妈陪着石锦绣在屋外站着,一阵阵难闻的气味就直钻她的鼻腔,熏得她直头晕。 她也就皱了眉同石锦绣道:“五姑娘,您说的话没有错,可咱们先叫人将这篓子菜拿开吧?” “那可不行!”石锦绣赶紧弯腰按住了那菜篓子,“这可是我带过来的证据,不然待会大伯母得说我空口无凭了!” 李妈妈就犯了难。 夫人故意将五姑娘在外面晾着,而五姑娘又执意要见了夫人后才肯处理这个发了臭的菜篓子,难不成夫人一直不见五姑娘,这臭菜篓子就一直要这样摆着? 那样的话,整个梅海园都会变得臭气熏天! 就在李妈妈也不知要如何是好时,屋里的仆妇们便鱼贯而出,一个个掩面而去。 一个小丫鬟跑出来传话:“夫人叫五姑娘进去。” 石锦绣便知道自己的策略奏效了。 她便让同来的杜鹃看好那菜篓子,自己则跟着李妈妈进了屋。 因为已经开春,日子也渐渐热了起来,年近四旬的李氏便穿了件新做的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坐在铺了秋香色金钱蟒薄褥垫的罗汉床上吹着青花盖碗里的茶沫。而她身旁的高脚几上则放了一个花开富贵的铜香炉,香炉里正冒出一缕袅袅的青烟,显然是刚命人焚上的。 见石锦绣过来了,李氏连眼角也没抬一下,而是一手捏着茶盅盖一手端着茶盅,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茶沫子,发出一阵阵让人听着不怎么舒服的磕碰声。 对于石锦绣,李氏的心里还憋着口气呢! 之前他们几个长辈好心地聚在一起想要帮她爹,没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跑来一顿瞎搅和,让大家不欢而散。 只要想起这事,她还气得腋下生疼。 现在这丫头又来了,还带了篓臭鱼烂虾来,她又想干什么? 瞧着一直板着脸的大伯母,石锦绣却一点都不发怵。 想来也是,这段时间她一直跟着宇文炎身后混,她连宇文炎那个面瘫脸都不怕了,又怎么会怕大伯母? 石锦绣就上前请了安。 李氏这才微微抬眼:“刚才屋里的人多事多,桩桩件件都是府里急等着要办的,别怪大伯母怠慢了你。” “怎么会,锦绣又不是那不知轻重缓急的人。”听着李氏这疏离的客套,石锦绣也跟着假笑,“自然是府里各处的事更重要!” “呵呵,你能明白就好。”李氏就同石锦绣东拉西扯着。 反正屋里熏了香,外面那篓子臭鱼的味道,她也闻不到了。 正巧石锦绣今日也无事,她也一点都不着急地陪着李氏打太极。 二人说了好一阵闲话后,李氏也就问起石锦绣关于她父亲的事:“我怎么听说……竟给关到镇抚司去了?” 天知道她前日听到这个消息时,真是仰天长笑了三声。 石锦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是说她会想法救她爹么? 之前被京兆府的人羁押了,大家或许还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可进了镇抚司,那可就真是无能为力了。 除非能请动老二家的大公主进宫去找庆德帝说情。 可偏生大公主是个性情寡淡的人,平日里对她们这些亲妯娌都是爱答不理的,又怎么可能为了庶出的老四去宫里求情。 这两日他们大房和三房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就等着四房的人哭着来求他们。 可没想,这都过去两日了,四房竟毫无动静,就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这叫李氏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因此她就“好心”地提醒着石锦绣。 要知道,那可是镇抚司啊! 进去了,就不可能活着出来的地方。 谁知石锦绣竟毫无惧色,反倒是一脸轻松地道:“嗯,大概还要过段时间,爹爹才能被放出来。” 她并不想同大伯母讨论爹爹的案情,因此就答得很是敷衍。 这在李氏看了,就更笃定石锦绣被人骗了,要么就是她完全不知道镇抚司在京城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绣姐儿,那儿可是镇抚司,你知道镇抚司是什么地方吗?”李氏就一步步地引导着石锦绣。 “知道啊!”石锦绣回答得很是坦然,“不就是由圣上指定的,专案专办的地方么?” 呃……李氏的神情就僵在那……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错,可是好像还是没有说到重点…… “不是……你知不知道,镇抚司很是可怕的……”李氏就继续道。 石锦绣若是猜不到大伯母想说什么,那这些日子她就白和宇文炎混了。 可惜她并不打算让大伯母如愿:“有么?我觉得还好呀!反正过些日子爹爹就要回来,到时候我再问问他,看他觉不觉得镇抚司可怕。” 一听到这,李氏就没有继续同石锦绣说话的兴趣了,压在心底的怨气也再次升了上来。 她再次同石锦绣板了脸,端了茶:“你今日找大伯母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呵,终于说到重点了! “自然是找大伯母主持公道来了!”石锦绣就冷笑着看向李氏,“大伯母,您手下有人故意以次充好,以便中饱私囊,这事您管是不管?” 第047章评理 http://.biquxs.info/

李氏一听就黑了脸。 石锦绣这话分明就是说她御下不严,管不住手下的人。 “所以,你就一大早地拿那臭鱼篓子堵了大伯母的门?”李氏就挑眉看向了石锦绣,言语中满是责备之意。 石锦绣就在心里微叹了口气。 一听这口气,大伯母怕是准备要护犊子了。 虽然她是成心来找茬,可作为晚辈,也是希望能有话好好说。 没想大伯母先是避而不见,见到后又是一通东拉西扯,现在竟一句话也不问,就开始数落起她的不是。 她承认,拿臭菜篓子堵门是她做得不地道,可不这么做,她恐怕连大伯母的面都见不着吧? “大伯母您先别气,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才来找您的。”石锦绣就敛了心气,微蹙着眉头看向李氏,“大伯母您也瞧见了,这阎婆子今早送来的菜一点也不新鲜了,不过才半日的功夫就能臭得令人作呕……” 石锦绣本就生得白净,此刻说话又轻声细气,便显得很是乖巧。 可李氏却不待她将话说完,就一脸不以为意地挥手:“我还以为是多大个事呢!不就是送了一篓不够新鲜的菜品么?” 她放下了手中的青花茶盅,垂着眼掸了掸什么东西都没有的肩头:“我当初给各个房头发印鉴时就说过,不满意的菜品可以退,只要不盖章,就不会算你们房头的钱,到时候亏的就会是采买的人。” 说完这话,李氏就挑着眉角看向了石锦绣,神色不虞,仿佛石锦绣是在故意惹事生非。 屋里一下子就静得落针可闻。 在来的路上,石锦绣就曾设想过同大伯母见面时的各种可能,但她万万没想到大伯母竟会不问前因后果,就对那阎婆子满是维护之意。 石锦绣的语气也因此变得强硬了起来:“可如果我不签下这篓子菜,大伯母是不是又要怪我空口无凭呢?况且我今日还发现了一件事,即便我们不签章,这钱也是一文不少地在扣!” “胡说!”一听这话,李氏瞬间脸色大变,戴着祖母绿赤金戒指的手就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矮几上,震得几上那盏青花盖碗茶盅叮当作响,“绣姐儿,你说这话可有证据?我在长兴侯府执掌中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多拿过公中的银子,更别说要侵吞你们各个房头的钱!” 李氏的声线比平日里提高了不少。 这是终日跟在李氏身边的李妈妈鲜少见到的。 于是她将屋里服侍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并且对石锦绣不停地使着眼色。 石锦绣自然知道李妈妈是好意,可大伯母一言不合就发怒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若不是觉得他们四房的人好欺负,又何至于此? “大伯母,您没拿,不代表您手下的人也没拿!”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发怵,可两世为人的石锦绣却稳住了自己的心,故作冷静地看着李氏,“证据就在阎婆子手上的那本账册里。” “不可能!”李氏却是想也没想地反驳。 阎婆子和李妈妈一样,是她身边最忠心的人,要不她也不会把大厨房每日采购的活交给阎婆子他们两口子了。 “是与不是,大伯母将那阎婆子叫过来同我对质,就知道我有没有冤枉她了!”想要打压阎婆子的气焰来立威的石锦绣丝毫没有让步。 这就让李氏更不爽了。 她在这府里素来说一不二,从来不曾有人质疑过她和她身边的人。 整个长兴侯府统一采购菜品,而不再将银两补贴到各院的小厨房,本就是她想出来的开源节流。这套法子已经在府里用了三四年了,从没听到有人说过半句不好。 现在四房的人竟跳了出来,还指责她的人多收了他们四房的钱,真是叫人不能忍。 “绣丫头,你口口声声让我找那阎婆子来与你对证,倘若那阎婆子能自证清白,你又如何自处?”满心不悦的李氏就瞪着眼看向了石锦绣,咄咄逼人。 没想石锦绣却扬起了自信的脸:“那自然是大伯母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言语中充满了坚定。 这反倒让李氏心下有了一丝不确定。 只是当家多年的她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露怯,而且她也想知道石锦绣这丫头到底发现了什么,面对自己的质问竟会如此的雄赳赳气昂昂。 “李妈妈,去叫那阎婆子来!”李氏压着心底几乎要蓬勃而出的怒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吩咐。 李妈妈瞧着这屋里看似平和实为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悄悄退了下去,使了小丫鬟去叫那阎婆子。 阎婆子在得知梅海园的大夫人在唤她后,便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 一进院子,她就往大丫鬟香橼的手里悄悄塞了一枚银锞子:“大夫人今日唤我来所为何事?来传话的那小丫鬟一问三不知,还请姑娘告知一二。” 香橼就不动声色地在袖子里掂了掂那银锞子,发觉那银锞子竟有五分重时,这才俯身到阎婆子的耳边:“今儿个四房的五姑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大早就带着人抬了筐烂菜过来找大夫人说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冲着还守在正屋抱夏里的杜鹃努了努嘴:“大夫人不想理她,结果她在这院子里一坐就是半日,带来的那筐子菜把咱们半个院子都给熏臭了!大夫人无法,这才让她进去。” “那五姑娘也着实是厉害,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把阎妈妈您给攀扯了出来,说您做的账有问题,”香橼因为刚才并未在李氏的跟前服侍,对屋里发生的事知道得并不清楚,因此也只能说个大概,“大夫人这才叫了妈妈您来。” 阎婆子听着,却是心下一跳。 她的账确实有问题。 可她却不认为五姑娘在看过一眼她的小账本后,就能瞧出这里面的问题。 更何况她不是吃素的,平日里也对此也早有防备。 她的那本账特意找人做得严丝合缝的,一点儿也不怕有人来查! 第048章救兵 http://.biquxs.info/

自信满满的阎婆子就用她那白胖胖的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在经过抱夏时啐了一口守在正屋门外的杜鹃,然后扭着肥胖的身躯打了夹板门帘进了屋。 一进屋,她便觉着屋里的气氛不一般。 只见李氏正歪在里间的罗汉床上闭目养神,而她跟前则一左一右地站着李妈妈和五姑娘石锦绣。 来告状又如何?还不是在大夫人跟前连坐处都没捞着一个? 阎婆子就颇为得意地剔了石锦绣一眼,然后满脸堆笑地小跑到李氏的跟前。 “给大夫人请安!”阎婆子就毕恭毕敬地给李氏行了礼。 听得声音,李氏缓缓地睁开了眼,待见着一脸谄媚之相的阎婆子,她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今日的菜都送完了么?”李氏就笑着坐了起来,并且让李妈妈搬了张小杌子来让阎婆子坐下。 阎婆子脸上的笑就更盛了,哪里还有半分倨傲的模样。 若不是早上亲眼瞧见了阎婆子在梨香院的那副目空一切的嘴脸,石锦绣还真的怀疑自己今日遇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托夫人的福,今日的菜都送完了。”阎婆子就盈盈地笑着,脸上的肉都挤成了一团。 她很是主动地将怀里的账本拿了出来,双手递到了李氏的跟前,李氏也就顺势接了过去,漫不经心地翻阅了起来。 那账本上记得很是琐碎,却也是按着房头和院子分门别类的,因此李氏只用翻阅和四房相关的近期账目,一条条地看了下来。 李氏看得很是细致。 虽然她不相信阎婆子真会背着她做什么,可她也担心奴大欺主。 对此毫不担心的阎婆子就心安理得地坐在那小杌子上,面带讥笑地瞧着站在一旁的石锦绣。 石锦绣却是瞧着她身旁黄梨木博古架上的那座总是“嘀嗒嘀嗒”响个不停的珐琅瓷自鸣钟愣神。 这大概就是大伯母从定北侯府带过来陪嫁的自鸣钟,据说是圣上当年特意赏给老定北侯的西洋物件。当初为了这个,大伯母同她的嫂子定北侯夫人,也就是石锦绣梦境中的婆婆袁氏,还生出了些许罅隙。 如今听着这口钟发出的嘀嗒声,石锦绣就忍不住奇怪,明明是心怀芥蒂的两个人,后来怎么就好得像是穿了同一条裤子,还合起伙来欺骗她和她娘? 过了约莫三盏茶的功夫,李氏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合上了账本,抬眼瞧向了石锦绣:“绣姐儿,这账我瞧过了,每一项都列得清清楚楚的,上面也有你们梨香院印下的印鉴,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阎婆子也趁机表着忠心:“夫人御下严明,我可不敢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歪心思。” 李氏听着这话,心里很是受用,就笑着冲阎婆子点了点头。 “大伯母,那账册,能让我瞧瞧么?”瞧着这好似唱戏般的主仆二人,石锦绣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李氏顿时就火冒三丈。 “绣姐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氏一拍矮几站了起来,满身的珠翠更是撞得叮当作响。 今天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自己都已经查对过的东西,这丫头竟然还要瞧,是因为信不过她? 阎婆子瞧这阵仗,眼便咕噜一转,忙上前劝:“大夫人您息怒!既然五姑娘要瞧,您就让她瞧好了!一是让她绝了这份念想,二是还婆子我一个清白!” 管家多年的大夫人都没瞧出那账本有什么猫腻,这整日养在深闺里的五姑娘又能看出什么来? 阎婆子在心里暗暗地想,面上不免带出了一丝得意。 李氏觉得阎婆子说得有道理,便冷笑着:“行!我就让你瞧。倘若瞧不出什么名堂来,我定要禀了老夫人,罚你去跪祠堂!” 说着,她便将那本账册拍在了石锦绣的跟前的矮几上。 石锦绣却是一点都没露怯,反倒是借着那矮几,不慌不忙地翻起账册来。 在石锦绣翻账本的空档,李氏自然不会乖乖地等着,她也就同阎婆子拉起了家常。 阎婆子却是一边回着李氏的话,一边盯着石锦绣手里的账本,一心二用的她却突然发现石锦绣竟神色自若地在账本上折出了许多的角。 难不成五姑娘真的发现了什么? 阎婆子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但她还不忘告诫着自己切不可自乱阵脚,说不定五姑娘折出的这些角只是用来唬人的。 就在阎婆子正在心存希冀时,却突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了三太太鲁氏那很是夸张的声音:“哎呦,这什么味呀!这么难闻!” 坐在屋里的李氏听着就皱了眉:“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出去说一声,就说这会子我不见客!” 李妈妈低头刚应了个喏,那鲁氏就自己掀了门帘子进来。 “哎,大嫂,您这唱的哪一出?大白天的怎么就闭门谢客了呢?”身材微微发福的鲁氏平日里就喜欢穿金戴银,今日她更是一身珠光宝气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手里还拿着几把夏天才用得着的团扇,“我带了几把今年内务府在江浙订的最新样式的真丝团扇过来,您看看要不要留两把?” 听得鲁氏这么一说,李氏这才记自己起先前拜托鲁氏买扇子的事。 只是眼下的情形,又容不得她细说这些,李氏便想随便找个由头将鲁氏打发了出去。 “绣姐儿你怎么也在这!”鲁氏一见到石锦绣马上就垮了脸,更是将手里扇子往茶几上一拍,没好气的坐了下来。 自从和石珊瑚明着结下梁子后,石锦绣就知道三房的人见到她后都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可作为小辈,该行的礼还是要行,在这种事上,石锦绣从不落人口实。 因此在冲着鲁氏微微屈膝行了个福礼,轻唤了一声“三伯母”后,石锦绣便抖了抖手里的账本说起自己正在查大厨房配菜的账。 “查账?”出身皇商的鲁氏一听这话就警觉了起来,在她看来,这天下就没有不藏猫腻的买卖,单看你是查还是不查了。 如今他们三房的兰芳阁也是由着大厨房统一配菜,她也想知道,石锦绣到底在查什么。 “那你可查出了什么?这可不是你们一两个房头的事,我也要坐下来听。”说着,鲁氏就将亮晶晶的眼睛滑向了李氏,正好将李氏那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阎婆子背上的汗却悄无声息地滚落了下来。 第049章惩戒 http://.biquxs.info/

倘若只有四房的五姑娘在这查账,她是不怕的。 即便查出了什么,素来护短的大夫人也会替她遮掩一二,将此事糊弄过去。 可如果这件事还将三太太也牵扯了进来,就依照三太太那平日里吃不得半点亏的脾性,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了! 阎婆子越想就越后怕了起来,怎么都不明白三太太怎么就来得这么巧? 三太太当然不会来得这么巧。 全是因为石锦绣在来梅海园之前,让陈妈妈替自己去兰芳阁传个话,让鲁氏身边的丫鬟春花想办法把三太太鲁氏给支过来。 代价嘛,自然是石锦绣新制的一袋香饼。 在查完那本小账册后,石锦绣就意味深长地看着阎婆子笑:“咱们院里陈妈妈说过,这个月她就收过你两回菜,加上今天,总共也就三次!可为何你这本册子上,每天都盖了我们梨香院的收菜章?这件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这……我……怎么知道!”心虚的阎婆子就开始支吾。 “你不知道吗?要不要我告诉你?”石锦绣就开始冷笑,“因为你为了作假,还特意私刻了一个另一个收菜章!在陈妈妈不肯收菜的日子,你就私下里偷偷地盖了那个假的!” “如此一来,大伯母就会每月按着这个印鉴数将采买的钱补给你,而你实际又没采到买足够金额的菜品,于是有一部分采买的钱就这样落入了你自己的口袋!”石锦绣就帮阎婆子推理着,“而最惨的,却是我们这些被扣了钱还没收到好菜的人,因为你的那些假印鉴,甚至都无处伸冤去!” 阎婆子本已开始瑟瑟发抖,可听到石锦绣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时,脑子里就灵光一闪。 对呀!只要自己死不承认,谁又能证明那些印鉴是假的? 自己就死咬一句每天都将新鲜的菜品送了过去,她们也无法证明自己说的是假话! 这么一想的阎婆子瞬间就变得硬气了起来,腰杆子也比之前挺直了几分。 “夫人!冤枉啊!”她二话没说就跪倒在李氏的跟前,抱了李氏腿痛哭了起来,“夫人,我是跟着您从李家一起过来的,这些年在夫人身边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也是夫人为何愿意将大厨房采买的活交给我来干的原因。” 说着,阎婆子就抹了一把泪:“现在说我们以次充好,送的都是臭鱼烂虾,这事我可不认!” “咱们每天进了多少鱼买了多少菜,又是怎么分到每个房头的,那都是有账的,岂能凭你五姑娘就能空口白话的?”阎婆子就越说越委屈,“大夫人一早就说过,对菜品不满意的,不签收就是,到时候自然不会扣你们账上的钱。可你们也不能菜收了,章也签了,反过来还怪我们采买上的人弄虚作假吧?” “这样的黑锅咱们可不愿意背!还请大夫人明察秋毫,替我们这些人做主呀!”说完,阎婆子就整个儿扑到在李氏的脚边,哭得不愿意再起来。 虽然阎婆子的这一番唱念做打俱佳,可石锦绣却不为所动。 见她终于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石锦绣这才冷冷地开口:“你要说的都说完了么?如果都说完了,那就应该轮到我说了吧?” 石锦绣就拿起了阎婆子的那本账册:“从一开始,我就说阎婆子在这本册子上造了假!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忘了百密必有一疏。我也不多说,只想请两位伯母仔细地看一看我做了折印的这几页,签章到底有何不同!” 三太太鲁氏一听这话,就凑了过来,仔细查看着那几页的签章。 良久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两枚收菜章!一枚缺了角,另一枚却是完整的!” “对!”石锦绣就从衣襟里拿出了从陈妈妈那借来的印章笑道,“我们梨香院的这枚印章,在拿到手的那天就被石楠不小心磕了一道口子,这件是我、陈妈妈和石嫣亲眼所见的,因此我们都可作证梨香院的这口收菜章是有缺口的。” “可你们瞧瞧这本账册上所盖的章,除了最初那两日,和今日的这个章外,其余几天都是完整的。我也就想问问阎婆子,另外的那枚收菜章在哪?是只仿造了我们梨香院的,还是整个长兴侯府的收菜章你都仿造了?” 被石锦绣这么一说,鲁氏也长了个心眼,开始仔细比对起兰芳阁的收菜章,在连续翻了四五页之后,终于也被她找出有两个长得不一样的收菜章来。 有些事情,看热闹时是一个心态,可如果这件事还关系着自己的利益,那就是另外一个心态了。 在发现兰芳阁也有两个印鉴后,鲁氏就将那本账册劈头盖脸地砸到了阎婆子的头上:“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连我们兰芳阁的主意也敢打?” 她素来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被她抓住了这样的把柄,她又怎会轻易罢休? “大嫂,这事你怕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一开始,你说这是为了开源节流,全府的菜合到一起买更省钱!可这还没一个月吧?就闹出这样中饱私囊的事来!我看以后还是继续各买各的吧!”鲁氏就气呼呼地道。 听得三太太鲁氏这么一说,李氏差点给气背过去。 她是好不容易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能从公中抠出那么点钱来,可钱还没捂热呢,就叫人给搅黄了。 “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还有脸哭!”李氏就气得连踹了阎婆子好几脚,“来人啦!把她给我拖出去仗责二十大板!” 听着“啪啪”的仗责声,和阎婆子那哭爹喊娘的求饶声,李氏就同鲁氏商量:“这一次是我用人不明,我这就换人!保证不会再出今天这样的事了!” “大嫂,我看还是算了吧!”鲁氏却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你还是把我们房头的那一百两银子拨还给我们吧!吃土还是吃佛跳墙,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 第050章蛋打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虽然平日里也不怎么待见三房的人,可这一次她却忍不住要替三伯母喝彩。 有些话,她也能说,但说出的效果却远不如和大伯母是妯娌关系的三伯母。 果然李氏瞬间就变了脸色。 可为了所谓妯娌间的颜面,李氏还很是尴尬地笑:“这事恐怕还是要从长计议……” “不必了吧!一开始我就不怎么赞同,是大嫂您拍着胸脯说得天花乱坠的我才勉强同意,”鲁氏就很不给面子地反驳,“可没想这还没有半个月,就出了这样的幺蛾子,我看还是像以前那样,各买各的吧!” 她也懒得再同李氏说真丝团扇的事,而是一甩袖子走了。 “大伯母,既然三伯母那边也不赞成大厨房统一配菜,那我们四房也不用大厨房送菜了!”只要三房不同大房抱成团,他们四房便能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情况。 想着三房比四房高出一倍的菜钱,石锦绣更是趁热打铁:“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三房也只比我们多了个文姨娘而已,为何他们的菜钱却比我们多出了五十两?” 李氏听着就一愣。 石家的四个房头并未分家,除了二房尚了公主搬了出去,其余三个房头都住在长兴侯府里。 每个房头每个月拿多少银子,是当初石太夫人定下来的,这些年从未有人提出过异议,因此李氏也一直在萧规曹随。 “当年祖母定下这规矩时,是比着各房人丁的多少,可这些年每个房头都在添丁进口,再照着老规矩来怕就是不合适了。”石锦绣就慢条斯理地道,“不说别的,我娘现在怀着身子,一个人吃两人份也不算过分,怎么着也比三房的文姨娘要金贵吧?” 说着,石锦绣就一顿:“还有大堂姐,都嫁出去这么些年了,也不知三伯母知不知道大伯母一直没有将她的那一份花销给减下来……” 李氏的脸色就一尬。 她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自从三年前,大女儿石红袖出嫁后,李氏并未减掉她的这一份例,而是每月都偷偷贴补给了女儿。 她一直以为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知石锦绣是如何知道的。 而最关键的是,这件事绝不能被三房的人知道,不然还不知道鲁氏那个泼皮破落户会怎么跟自己闹。 想要息事宁人的李氏就只得对石锦绣皮笑肉不笑地许诺:“这事大伯母都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石锦绣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晚辈,不可能太过咄咄逼人,而且三伯母鲁氏已离开,没有她的造势,自己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况且有了自己刚才的那番“提醒”,大伯母也不可能太过有失“公允”。 最重要的是,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教训像阎婆子那样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现如今那阎婆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挨着板子,她杀鸡儆猴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知道见好就收的石锦绣就从李氏的跟前告退,在走出梅海园时,都感觉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经过这一番闹腾,再加之三房的坚决反对,由大厨房统一配菜的事最终只得作罢。 第二日,管着中馈的大夫人不得不将各个房头的钱又发放了下来。 “咦?怎地比之前还多了三十两?”玉兰拿着大房派人送来的银子,就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似的惊慌失措。 盘腿坐在临窗大炕上帮人绣着被面的简氏就有些艰难地挪着身子,她的肚子月份渐大,行动越发不方便起来:“是不是大房的人搞错了?要不要给人送回去?” 听着这话,在一旁帮着母亲分线的石锦绣就忍不住感慨,母亲真是贤惠善良了一辈子,不愿多占别人半分便宜。 “娘,这是咱们院里应得的。”石锦绣只得开声劝道,“大伯母说了,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一人吃两人补,理应比之前更多些花销。” “哦?是这样么?”出于对女儿的信任,简氏从不曾怀疑过石锦绣的话,也就让玉兰将银子都收了起来。 不多时,被石锦绣派去府外打听消息的杜鹃神色匆匆地赶了回来,石锦绣见状就悄无声息地出了正屋。 “姑娘,还真叫您给猜中了,那禧香堂又推出新品了,铺子里人山人海的,我排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买到了这么一小袋。”杜鹃就掏出了一个小纸袋,上面还印着“禧香堂一品红”几个字,“这一次他们真的好黑啊!就这样一包一两不到的香竟卖到了十两银子!” 杜鹃就同石锦绣抱怨着。 石锦绣听着,却在心中冷笑。 之前禧香堂为了同馨香阁抢生意,故意贱卖了慕年华,如今出了新品,自然要把之前贴进去的钱再赚回来。 石锦绣漫不经心地拆开了纸袋,闻到的却是“鹤延年”那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她就嘴角轻翘。 看来鱼儿上钩了。 石锦绣就把那包“一品红”扔回给了杜鹃:“找个酸菜坛子封起来!千万别敞了出来。” “啊?这么贵的香竟要拿酸菜坛子封起来?”杜鹃一听就有点发懵。 “让你封,你就封,千万别舍不得!再过几天,就有好戏看了。”石锦绣就冲着杜鹃直眨眼。 杜鹃就更不知道姑娘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她只得去小厨房里找陈妈妈要了个泡酸菜的坛子,将那袋一品红封存了进去。 可没想两日后,却发生了一件轰动整个京城的事:禧香堂卖出的一品红竟突然发臭了! 那种令人难以描述的味道,能让人将熏得连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这叫人怎么忍? 因此,大家都捂着口鼻强忍着不适,带着发了臭的一品红找到了禧香堂,要求退货,可没想到禧香堂里的味道更是难闻,熏得整条东大街上店铺都无法再开门做生意。 卖了一辈子香的钱掌柜几时遇到过这种事? 他除了叫人一车一车地往城外送发了臭的一品红外,也别无他法。 第051章计策 http://.biquxs.info/

可是好好的香为何突然会发臭? 钱掌柜越想越气。 这一品红可是他花重金买回来的方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去叶家制香坊把那个刘阿贺给我抓回来!”他就冲着手下气急败坏地吼着。 而叶家的制香坊内,郑老汉却领着刘阿贺跪在了石锦绣和叶大太太的跟前负荆请罪。 “老汉我一辈子清清白白地做人,真没想到到老了,竟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说着,郑老汉就将手里的藤条狠狠地甩在了刘阿贺的背上,一条血痕就这样触目惊心地蔓延开来。 刘阿贺咬着牙,倔强地趴在那,一声不吭。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他看来不管是馨香阁还是制香坊如今都已陷入无力回天的境地,与其在这等死,还不如另投明主。 可偏师父是个认死理的人,非要死守着叶家这个制香坊,不但自己不肯去禧香堂,也不许他去。 其实刘阿贺挺能理解师父的这种想法。 师父一辈子无儿无女,将身为孤儿的自己拉扯大,除了传承他的衣钵外,更多的是希望自己能给他养老。 而他也不是不知感恩之人! 可若困在这已是暮气沉沉的馨香阁,那就是死局。 他还想成家,还想立业,还想要有一番作为,他不能像师父一样,在这制香坊里一守就是一辈子! 难得禧香堂的钱掌柜赏识自己,对他更是一见如故,这叫他如何不心生向往。 石锦绣支着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自然是将刘阿贺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 她就笑着上前,扶起了郑老汉:“禧香堂盗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若是连这都预想不到的话,怎敢与他们正面刚?” 郑老汉就很是错愕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只得继续道:“之前我听闻,禧香堂从叶家制香坊挖走了不少人,还以为那泄露香方的人早已离开了,直到禧香堂也卖起了慕华年,我这才知道,那偷香方的人还在。” 说着,石锦绣就冷冷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刘阿贺。 “我从第一次见你就怀疑到你了,一个在制香坊做学徒的人,怎么可能穿得起步莲升卖到二十两一双的布鞋,即便你挑了一双最不打眼的圆口黑布鞋。”石锦绣就冷笑着,“可你不知道是,步莲升却是最喜欢用同色的线在鞋面上绣莲花图案,因为这样能让鞋子看起来比别处的更为光鲜亮丽。” “后来我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你,心里有鬼的你眼神躲闪,我便更加笃定了是你。因此我才装成不计较的样子,并好似毫无心机地拿出了鹤延年的方子。”石锦绣目露鄙夷,“我知道,你不但会拿这方子去禧香堂邀功,还会故意破坏和拖延咱们馨香阁的制香进程,所以我在一开始就特意什么都没交代。” “果不其然,你还真没有叫我失望!有了慕华年成功的先例,禧香堂的人一点都没有怀疑,而是一脚踏进了我预埋的坑里,如果没猜错的话,禧香堂来抓你的人这会子应该在路上了,”石锦绣就有些得意地道,“毕竟鹤延年所需的香料要价不菲,喜欢贪功冒进的钱掌柜想必囤下了不少的货,这一次恐怕是他也不好同东家交代吧!” 听着这话,刘阿贺大变了脸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诩聪明的他竟被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比他小了五六岁的女娃儿给耍了。 不! 不对! 如此的一石二鸟的计策,绝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娃儿能想出来的! 这背后应该还有其他的高人。 刘阿贺的内心就挣扎着。 就在这时,一队穿着禧香堂小二服饰的人就闯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直接逮了刘阿贺。 “你们这是做什么?”刘阿贺就有些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干什么?刘阿贺,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没数么?”来人像没有看到屋里的石锦绣和叶大太太,而是拖了刘阿贺就要走。 可让人直接将刘阿贺从制香坊里带出去,面上多少有些不好看,叶大太太刚想提醒石锦绣,却发现石锦绣却是一脸的决绝,丝毫没有要替刘阿贺说话的意思。 满眼急色的郑老伯看了看叶大太太,又看了看石锦绣,颤抖着的双唇也始终没有替刘阿贺说出一个求饶的字。 刘阿贺就这样鬼哭狼嚎地被人带走了。 郑老伯这才颤巍巍地跪下同叶大太太和石锦绣道:“东家,石姑娘,阿贺是老汉我从小拉扯大的,这孩子本性不坏,干活也踏实!实在是因为受了奸人的蒙蔽,才会干下这样的糊涂事来……” “而且之前馨香阁的香方也不是他泄出去的……那是二爷看不惯大爷一手把持着馨香阁,而故意卖给禧香堂的……”郑老伯泪眼婆娑地说着,“当年大爷发现此事后,想着和二爷到底是一母同胞、手足情深,也就没有太过追究,而是想着自己再想办法调配新的香方。” “可大爷就是太过急于求成,反倒在调香配香时中了毒……这才……”说到这,郑老汉早已泣不成声。 药材都有十八反,香料自然也不例外,这也是石锦绣配香时从不敢操之过急的原因。 叶大太太听了这话,差点两眼一抹黑地晕了过去。 她从不知道自己夫君的死,竟还和二房的人有关,亏得她还曾想将荣儿托付给他的二叔和二婶,自己一了百了。 自己真要那样做了,岂不是害了她的荣儿一辈子! “石姑娘,不是老汉要替阿贺说情,只是现在市面上懂得制香的人差不多都被禧香堂网罗了去,咱们若还想开工的话,就得留着阿贺这个熟手……”郑老汉就一脸的为难。 石锦绣又岂会看不明白郑老汉的心思。 “郑老伯,您放心吧!”石锦绣就宽慰他,“刘阿贺就是经历得太少了,将世间的事都想得太过于简单美好,让他去吃些苦头也好,禧香堂的钱掌柜会教他重新做人的。” 若不是有了梦境中那宛若前世的经历,石锦绣也不会想着逼温吞的自己改变。 第052章灭口 http://.biquxs.info/

禧香堂的内堂,刚经历了一轮私刑的刘阿贺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被反剪着双手的他,连撑起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自己像滩烂泥一样的摊在地上。 他真是不明白,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也是被算计的那一个,为何钱掌柜还是不相信?反倒像是铁了心要将他置之死地? 这样的话,他岂不是要冤死! 心有不甘的刘阿贺就在地上蠕动着。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想要出人投地,还想要过人上人的日子! 恰在此时,他却听得门外有人在低声道:“里面那人死透了没?” “怕是快了吧,好半晌没声了!”屋外就有人问,“咱们掌柜的真的要把他弄死么?也不怕惹事!” “怕啥?你别忘了咱们东家可是定北侯,出了事自有侯爷出面摆平!”门外的人继续冷笑着,“更何况里面那人,无权无势,死了就像死了条狗,叶家也不可能为这种数典忘宗的人出头!” “可……咱们掌柜的为什么要……”那人说着说着就把声音压了下去,可屋里的刘阿贺还是猜出了他在问什么。 “呵,这你就不懂了吧!”另一人就有些得意地说,“春香院的小桃红可是个销金窟,钱掌柜可没少往里填钱!这段日子那更是花钱如流水……你以为这钱都是从哪来的?倘若没出一品红这档子事,他也就把账平过去了,现在出事了,他不得找个背锅的人么?” “啊?还有这事?”之前那人就大愕,“钱掌柜这么大胆?他不怕被查么?” “他可是定北侯夫人的娘家人,谁会这么不识相地去查他?”门外那人就嗤了一声,“也就是你,我才同你说了这些实话,你可别出去乱说,咱们还要靠着钱掌柜吃饭的!” “这里面的厉害,我自然是知晓的!也亏得是钱掌柜,咱们兄弟才不用再过那打家劫舍的日子!”另外一人就嘿嘿地应着。 刘阿贺听着这话,心里却凉了半截。 没想之前还同自己称兄道弟的钱掌柜竟想让自己当替死鬼!而他之前给自己的那些许诺,自然也做不得数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怀念起跟在师父身边老实制香的日子,那样的日子虽穷,可至少不会让他把命都丢了。 “哎,进去看看那人断气了没?”守在门外的二人显然没了什么耐性,“要不干脆将这小子捂死扔到乱葬岗,咱们兄弟两也好去喝酒!” 然后,刘阿贺就听到了吱嘎的开门声,他就吓得赶紧屏住了呼吸,在那装死。 “大哥,这小子没气了!”其中一人就咋呼着。 “那你去找个草席来把人裹了,我去找车,趁着城门还没关赶紧这小子丢出去!”另外一人也懒得一探虚实,而是跑出去找车了。 刘阿贺知道这或许是自己的唯一生机了,也就任凭他人搬弄着,谁知这些人竟在将他抛尸乱葬岗时,还在他的胸口狠狠地补上了一刀。 “师……父……我错了……”刘阿贺的心中纵是再后悔,也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 对于已经发臭了的一品红,禧香堂只能以退钱来平息众怒。 只是这香他们本就卖得贵,本想借此很赚一把的禧香堂,却因此要赔不少钱,为了躲避风头,禧香堂只得暂时关张歇业,而与禧香堂同时关张的还有对面的馨香阁。 东大街上最大的两间香铺同时歇了业,自然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这个话题还没说上两天,大家又纷纷在传前吏部尚书陈亭卖官鬻爵的案子结了案,皇上不但允了对陈亭的斩立决,还将参与了此事的沐王爷的亲王爵降为了郡王,并收回了沐王府的亲卫,同时没收了沐王府近一半的资产。 虽然卖官鬻爵有钱可赚,可赚来的钱财远不及沐王府之十一,庆德帝此举,无异是撸了沐王爷的羊毛。 对此,沐王爷自是不忿,可沐王爷的生母覃太妃却劝住了他。 伤了钱财,总比没了性命要好! 得了消息的石锦绣就迫不及待地雇了马车去镇抚司接爹爹。 从镇抚司大门里走出来的石岗却觉得恍若隔世,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活着走出镇抚司的大门了。 “爹爹!”石锦绣就赶紧迎了上去。 将石岗送出镇抚司的是暗云,他一见到石锦绣就忍不住笑嘻嘻地凑了上来:“石姑娘,赶紧带着令尊回去休息吧!” 石锦绣却不住地往暗云的身后看了看,期盼能看到那个熟悉的火红色身影。 “石姑娘,别看了,大统领今日不在镇抚司。”暗云就同石锦绣挤眉弄眼。 石锦绣却被他说得羞红了脸:“我……我只是想同大统领当面道个谢……” “嗯,嗯,我会帮石姑娘转达的!”暗云却是一副“我都懂”的神情。 石锦绣也不欲与他多说,只得再次道了谢,和爹爹一并回了家。 月份大了的简氏本欲和石锦绣同往,结果却被石锦绣给劝了下来,只得派了玉兰去大门打听消息,自己则在二门处翘首期盼着。 “回来了,回来了!爹爹回来了!”和玉兰同去了大门的石嫣一见着马车,就兴奋地跑回去给简氏报信,嗓门大得整个长兴侯府都能听得到。 “四老爷!”玉兰就赶紧上前和石锦绣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石岗往内宅走去。 一路上总有人在探头探脑,石锦绣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大房和三房派出来看他们笑话的人。 因此她就握了握爹爹的手,走得更为昂首阔步了。 “老爷……”待他们一行人走到了二门,简氏终于忍不住迎了出来,泪眼婆娑。 “真是苦了你了!”当着孩子们的面,石岗也不好意思同妻子表现得太过亲昵,因此二人只是携了手,往梨香院而去。 梨香院里,陈妈妈则在大门处准备了火盆,还用柚子叶煮了一大锅洗澡水:“特意帮四老爷去晦气的!今后也就否极泰来了!” 好一个否极泰来! 石岗听着就很是感动。 第053章夜访 http://.biquxs.info/

是夜,一家人围在一起吃过晚饭后,石锦绣就很是懂味地带着妹妹石嫣从正屋退了出来。 都说小别胜新婚,爹爹经此劫难后,肯定有很多话要和娘说。 “姐,明日哥哥就要散考了吧?我想跟你一块去接哥哥!”石嫣就心心念念地道。 石锦绣却是看着她笑:“怎么?哥哥进考场前给你布置的功课你都做完了?” 石楠在下场前,就和石嫣约好每天写一版簪花小楷,并且说好他散考回来就检查。 经石锦绣这么一提醒,石嫣却是大叫了一声,逃似的跑回了自己的西厢房去补功课。 石锦绣就笑着摇头。 待她再一抬头,却见着回廊的尽头好似站了个人。 “宇文大人?”她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见杜鹃并没有在身边,便赶紧奔了过去,“您怎么来了?” 被石锦绣这么一问,宇文炎也觉得有些心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也许就是单纯地想见一见这个小丫头而已。 于是他就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今日你爹爹不是回府了么,所以我来看看。” 石锦绣不疑有它。 “不如去我屋里小坐一会吧!”想着爹爹能够平安回来,石锦绣就很是感激,“我这就去厨房取器具给您煮茶奶!” 宇文炎就想到了那晚喝到的带着奶味又带着茶香味的饮品,便道了声:“亦可!” 说着,他就踱着步子往石锦绣的东厢房走去。 石锦绣则一路小跑着去了厨房。 厨房里,陈妈妈和玉兰、杜鹃几个正围在一起打牌。 见石锦绣取了煮茶奶的器具,杜鹃便赶紧放了手里的牌起身:“姑娘,我来吧!” “不用了,难得你们今天能闲下一会会,就好好地玩吧。”石锦绣却同她们笑。 今日爹爹回来了,大家都很有眼力见的从主屋退了出来,而不是杵在那碍事。 因素来与姑娘亲厚,又知道她是有一说一的性子,杜鹃又再次坐了下来, 石锦绣瞧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担心宇文炎在瞧见杜鹃后,二话不说的又将人给砸晕了。 待石锦绣端着器具回房时,发现宇文炎正斜倚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书。 石锦绣一见那书皮,顿时就羞红了脸。 那是一本她在街市上随手买的话本子,书里尽是些墙头马上的故事,因为杜鹃不识字,她便随手搁在了炕几上。 没想今日却被宇文炎拿在手里翻阅,叫她如何不脸红心跳。 “把书还我!”石锦绣就放下手里的器具,伸手就去夺宇文炎手里的书。 可她哪里是宇文炎的对手,自是试了好几回都没能得手,整个人差点都扑进了宇文炎的怀里。 “上回你不说在研读脉络图么?怎么也看起了这些杂书?”宇文炎就合了书,笑着调侃石锦绣。 见他不再往下看,石锦绣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脉络图那么枯燥乏味,哪能时时看呀!我又不急着去悬壶济世。”石锦绣趁机抽回了他手里的话本子,这才有心思煮茶奶。 “也是,你一个女娃子,又不用考科举,倒也不用去读那些迂腐的文章。”宇文炎就轻笑着。 石锦绣听了却瞪大了眼睛:“迂腐的文章?这话要叫我爹爹听见了,定会打人!” “哈哈哈,这话我也就同你说过!”宇文炎就坐起身同石锦绣笑,“你得替我保守秘密!” 瞧着宇文炎那正经中带着狡黠的眼神,石锦绣就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宇文炎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在了身后的迎枕上。 石锦绣将煮好的茶奶端了上来,宇文炎接过,轻呷了一口,然后在心中感叹着:整个京城,也就小丫头这待着还有点意思。 不用像别处那样,得时刻警惕着有人给你挖坑,或是必须与人尔虞我诈。 “对了,陈平那个臭道士跟我念叨好几回了,问你什么时候愿意上门去拜师。”宇文炎就同石锦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咦?陈道长还记得我?”石锦绣听着就很是意外。 她可还清楚地记得,宇文炎曾形容那位陈道长清冷孤傲眼高于顶,可如今看来好似根本不是一回事。 就好似眼前这位,世间都传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 可自己与他相处下来,反倒觉得他比一般人好相处。 只是不知道,是外间的流言误传了,还是他单单对自己不一样。 可一想到这,石锦绣又觉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内宅小女子,他堂堂羽林卫大统领,何须对自己不一样? “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宇文炎静静地坐在那,看着石锦绣那张须臾间就变换了阴晴圆缺的脸,很是耐心地问。 早就一个人去神游的石锦绣半天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就是陈平问你什么时候去拜他为师!”宇文炎却看着石锦绣笑,“那日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他可是一心想收你为徒。” 拜陈道长为师? 石锦绣却有些晕乎。 她一直以为那是酒后戏言,所以从未当真。 “陈平这人,虽然脾气有点古怪,却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宇文炎一边品着石锦绣煮的茶奶一边道,“他若愿意收你为徒,你倒可以去试试!毕竟这样的运气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石锦绣听着就很是心动。 从刘记香铺得来的那本书,因为残缺不全,让她研读得很是辛苦,加之不通医理和药理,想要以香治病,并不似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那我后日去拜访陈道长如何?” 明日楠弟将要出考场了,她得和爹爹一道去接他。 “可。” 想着自己在石锦绣这儿逗留的时间也不短了,宇文炎便一口喝完了剩下的茶奶,欲起身。 不料杜鹃却在这个时候兴高采烈地闯了进来。 “姑娘,我今晚的手气真好……”只是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瞧见了端坐在那的宇文炎。 “宇……宇文大人……”杜鹃就愣在了那。 宇文炎却皱了眉。 虽然他一直拿小丫头当小辈,可也不想因自己夜探长兴侯府而影响了她的名声。 第054章请安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就在心里暗叫了声糟糕。 宇文炎每次来都会敲晕杜鹃,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 瞧着他面色不虞,石锦绣就赶紧上前求饶:“大人,她是我的丫鬟杜鹃,您之前也见过的!她从小就跟着我,嘴可严了,绝不会透露大人的行踪!” 宇文炎听着就眯了眼。 杜鹃也很是机灵地跪下来磕头:“我一定不会乱传大人行踪的!” 宇文炎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他担心的自然不是自己,他担心是石锦绣这个小丫头! 显然她对此却是无所察觉。 他本不该放任自己来找她,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见她的心,毕竟她是唯一的一个可以近他三尺之内的人。 哪怕只能坐着喝喝茶,东拉西扯地闲聊一番,也能让他觉得浑身舒坦。 “记着今日你说的话!”宇文炎就垂了眼,看着趴在地上的杜鹃,“倘若透出去半个字,就当心你的项上人头。” “杜鹃谨记大人的话!”如蒙大赦的杜鹃就伏在地上,待她再抬头时,屋里哪里还有宇文炎的身影。 “赶紧起来吧!”石锦绣就上前扶了她,“今日的牌怎么散得这么早?” 以往杜鹃她们打牌至少也要打到二更天的。 “是陈妈妈说,四老爷刚回,主子跟前不能长时间离了人,让我们见好就收。”杜鹃就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刚才那一下她跪得太狠了,磕着了膝盖骨,这会子还生疼,“那位镇抚司的活阎罗为啥会在咱们这?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石锦绣却是犹疑了一会。 自己总不能告诉杜鹃人家并不是第一次来,而且每回来都把她敲晕了吧? 因此她只能支吾着:“大概是因为爹爹刚从镇抚司里出来,他过来瞧瞧,我就请他喝了个茶。” 是这样的吗? 杜鹃有些不解,四老爷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为何镇抚司的人还要来? “姑娘您真是厉害!竟然一点都不怕他!”杜鹃就感叹着,“我刚才腿肚子都吓软了。” “咱们又没干坏事,干嘛怕他?”石锦绣却是白了杜鹃一眼,然后二人说说笑笑地熄了灯歇下了。 第二日,石岗就早早地起了床,在梳洗收拾了一番后,就带着简氏和两个女儿去了石太夫人的松竹堂。 本来昨日归家时,他就应该去给太夫人请安的,可太夫人嫌他刚出狱身上还留有晦气,就让人来传话,让他休整一日再去。 石岗自是从善如流。 待他们一家人都到了松竹堂时,石锦绣却发现府里另外两个房头的人也在。 石太夫人自是端坐在正屋里的那张黑漆万字不断头的三围罗汉床上,而大伯父、大伯母、三伯父、三伯母则是分坐在太夫人两侧的黑漆雕花太师椅上。 “儿子给母亲请安!”因为从小就不受待见,石岗与嫡母自是亲厚不起来,平日里也只说些场面上的话,做些场面上的事。 “嗯。”石太夫人就从鼻孔里发出声音,并没有拿正眼瞧这一家人。 好在对这一切,四房的人早已习惯,倒也没生出什么不适来。 原本以为在请过安后就可以退下,没想石太夫人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训诫起石岗来:“……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这些年也没少在外面东奔西跑,按理说有些话也不用我来叮嘱你,没想你竟惹上了这样的一场官司,还差点连累了你的哥哥们……” “好在祖宗保佑,没有出什么大岔子,不然你让你的几个哥哥们如何在朝中继续为官?”石太夫人一如既往地端着,看似语重心长,可话里话外全是她亲生那三个儿子。 石岗就低着头,没有接话。 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他只有装怂不说话,才是最好的应对之道。 “可不是么!”没想坐在一旁的三太太鲁氏却接了话茬,“为了四叔这事,我们几个房头可都没少出力,花出去的钱就不说了,这人情也欠下了不少……” 石锦绣在一旁听着就直皱眉。 天下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就一脸狐疑地瞪向了三伯母。 鲁氏在瞧见石锦绣那质疑的目光后,这才收了嗓子,神情尴尬地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她怎么忘了这小蹄子也在了! 石太夫人听着却很是受用。 “对啊,这一次的事,也多亏了定北侯府和东平伯府的亲家们!你有了时间得记着上门去道谢。”石太夫人就交代着。 这些人,还真是一个两个的都没脸没皮了? 真不知他们在石太夫人跟前都是怎么邀功的。 石锦绣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大伯母和三伯母。 她和爹爹倒是好意思上门去致谢,可人家好意思生受么? 被石锦绣这么一瞧,大夫人顿时就红了脸,连忙道:“我娘家没能帮上什么忙,四叔就不用为此专跑一趟了。” 鲁氏原本也只想在石太夫人跟前邀邀功,想证明她的娘家人在这京城还是有用武之地的,没想石太夫人却来了这么一下,岂不是要戳破她的谎言? “呵呵,这些事对我娘家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还是由我替四叔去跑这一趟吧!”她也赶紧回道。 如此一来,倒弄得石岗不知如何是好了。 石锦绣就趁机福了福身子:“那就有劳大伯母和三伯母了。” 这些日子都同石锦绣交过手的李氏和鲁氏就没有再多说话,如今她们都有了共识,四房的这个五丫头不好惹。 石太夫人还想坚持,大夫人瞧见了就赶紧岔开话题:“今日考院里要散考了吧?楠哥儿也该回来了,他这回要是中了,就是可以考秀才的人了!今儿个大伯母做东,请咱们府里的人好好吃一顿,算是替楠哥儿庆贺庆贺!” 石锦绣听着这话就觉得奇怪了。 长兴侯府的人素来都不喜读书,上一辈的也就爹爹曾参加过科举考试,可在他考中了秀才后,却被祖母勒令回家管理庶务。 没能继续考下去,成为了爹爹这一辈子的憾事。 今日大伯母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055章挡箭 http://.biquxs.info/

四太太简氏一听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妥。 石楠是她的儿子,又怎能让大房的破费。 即便是要宴请全府,那也应该由四房来做这个东。 只是这么些年来,四房做东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一是因为他们财力不济,二是因为其他房头的人心高气傲,宴请就变得越发没了意思。 “这事也不好叫大嫂破费,还是等过几日放了榜再说吧。”简氏就委婉地拒绝着。 现在也不知道石楠考得怎么样,万一没发挥得好,反倒叫人给捧杀了。 石锦绣自然是懂母亲的心思,也就笑着道:“那就借大伯母的吉言,楠弟若能榜上有名,到时候我们定会请府里人一块热闹热闹。” 大夫人仍不放弃,继续道:“既是这样,咱们今日就先不提这茬,就一家人聚在一起乐呵乐呵好了。” 李氏的坚持莫说是让石锦绣生了警惕,就连石太夫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这个大儿媳平日里不是最不待见四房的么? 今日怎么上杆子了? 她就斜着眼睛看向了李氏,却正好撞上了李氏投来的求助目光。 石太夫人的这四个儿媳里,就属老大媳妇最合她心意:出身好、长相好,生得了儿子,持得了家。 “行了,你们别争了,今儿个都上我这来吃饭。”石太夫人就发了话,“你们先回去,晚饭点再来,老大媳妇留下来。” 众人就从石太夫人跟前告退。 石锦绣在离开时,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大伯母正俯在石太夫人的耳边轻声嘀咕着什么。 “娘,您说大伯母这是想干什么?”出了石太夫人的松竹堂后,石锦绣就追上了母亲,悄声问。 “咱们不管她!”简氏却是笑着帮女儿理了理衣襟,“别忘了你弟弟今日出考场,你不说要和爹爹一块去接他么?” 石锦绣一想也是,今日石楠的事情更重要。 考院要下半日才散考,可四老爷石岗在用过午饭后就雇了辆马车守在了考院外。 没能亲自送石楠入考场,是他的憾事,所以他希望石楠一出考院就能见着他。 石锦绣则是特意换了一身男装陪在了爹爹的身边。 虽然父亲在镇抚司的大牢里未受人磋磨,可瞧着父亲那因为遭受惊吓而显得苍白的脸色,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趁着这难得的独处机会,石岗就问起了石锦绣:“我问过你娘了,她说这一次我蒙冤入狱,大房和三房都没少费心思和气力。可我同他们做兄弟这么多年了,他们有多少能耐我还是知道。虽说他们都在朝中为官,一个是从四品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一个是正六品的太仆寺寺丞,京兆府衙门或许还会给他们一丝薄面,可平日里只瞧皇上脸色行事的镇抚司可不会跟他们将这个人情。” “至于你二伯那边,大公主殿下是最不愿意掺和我们家的事,逢年过节的时候能使人送些节礼来,就已经给了咱们家天大的面子。所以这件事,也不是你二伯出的力。”石岗看向石锦绣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你之前告诉我,说是找了朋友帮忙,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朋友可以将你带进镇抚司的大牢?” 石锦绣听着就很是惊愕。 她早已为此事已翻篇,没想爹爹却在这个时候又提及起来。 “是郑国公府蔡大小姐的二哥!”石锦绣的脑子里灵光一闪。 蔡襄儿的二哥是羽林卫副统领,将他们推出来当挡箭牌,爹爹必不会生疑。 “是和三房珊姐儿交好的蔡大小姐么?”石岗就想到了早上三嫂在石太夫人屋里说过的那些话。 “对,是她!”石锦绣又岂会不明白父亲问这话的意思,于是将石太夫人六十寿诞那日自己救过蔡襄儿的事告知了爹爹。 石岗听着,终于大松了一口气,感慨道:“所谓善因必有善果,也亏得那日你救了那蔡大小姐,蔡家也才愿意出手救爹爹!所以说,平日里还是应该多做善事啊!” “嗯嗯。”见爹爹终于不再纠缠于此事,石锦绣便满口应了下来。 “不过,日后你切不可因此事总去麻烦蔡家!”石岗仍不忘叮嘱,“毕竟人情是越用越薄。” “知道啦!锦绣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分寸还是拿捏得准的!”石锦绣就哄着爹爹。 石岗又絮絮叨叨地同石锦绣说了些为人处世之道,很快就迎来了考院的散考。 虽然童生们都穿着差不多的学子服,石锦绣还是一眼就瞧见了神色有些踌躇的石楠。 “楠弟!”她就有些兴奋地冲着石楠招手。 石楠听得呼唤便看了过来,待他瞧见石锦绣身后的石岗时,更是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霾,很是兴奋地奔跑了过来。 “爹爹!您无事了吗?”想着自己进考场前,还在为父亲担惊受怕,石楠就有些激动地问。 “我都和你说了,爹爹无事,稍待几日便能出大狱,让你不要瞎操心!”石锦绣就捶了捶石楠的胸口,“可不许你拿这个当借口!” 石楠当即就和石锦绣求饶。 石岗看着打闹中的这一双儿女,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欣慰。 “许砾呢?”石岗就笑着问起了石楠,在山东时,他曾见过许砾一面。 “可能要迟一会吧!”石楠就回想道,“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奋笔疾书。” 听着这话,石岗却皱了眉。 本朝的科举考试,除了县试是考五场外,其余皆是连考三场九日,如果到了第三场第九日还需奋笔疾书的,多半取中无望。 他正想着这事,就瞧见许砾愁眉苦脸地从考场里走了出来。 石楠上前询问,他也只是一味地唉声叹气。 “既然已经考完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咱们先开开心心地回家,其他的事待到放榜后再说!”石岗就出言安抚着许砾。 就在他们一行人准备归家之时,王明却带着人眼神睥睨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石楠!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了吧?”王明站在那,歪着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第056章挑衅 http://.biquxs.info/

石岗一眼就瞧出了对方就是以前常常在学堂里欺负儿子的王明,虽然两年过去了,王明不再是当年的孩童模样,可那双阴鹜的眼却是他不能忘的。 因此他不动声色地将几个小辈护在了身后,并小声问:“什么赌约?” 石楠并未回答他,而是一脸正气地从他身后站了出来:“急什么?我在京城里又不会跑!等出了榜,咱们再来看,是谁要在这学府街上学狗叫!” 在这学府街上学狗叫? 石岗一听就不淡定了,他刚想出言阻止时,却被石锦绣拉住了衣襟。 他一脸狐疑地看向了石锦绣,却瞧见石锦绣冲他摇了摇头。 她和楠弟不能一辈子都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有些事情,他们应该学着自己应对。 更何况父母的羽翼并不厚实,不能一直替他们遮风挡雨。 见石楠面无惧色,王明也变得讪讪的,于是只能忿忿地丢狠话:“好小子!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石锦绣就忍不住冲石楠竖起了拇指。 她的楠弟终于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被王明欺负得只知道哭鼻子的小孩了。 因为要去石太夫人那吃家宴,身为外人的许砾不好参加,简氏便安排陈妈妈炒了几个菜送去了外院,自己则带着孩子们,跟着丈夫一起去了松竹堂。 松竹堂里早已一片灯火通明。 一进门,石锦绣就瞧见三房的六姑娘石黄玉正在同大房的四少爷窝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对弈,大少爷石柏和四姑娘石珊瑚分别站在二人的身侧,替自己的弟弟或妹妹加油鼓气。 她绕过挂着幔帐的雕花落地罩,则看见石太夫人笑嘻嘻地坐在次间的临窗大炕上逗着今年刚三岁的五少爷石桂,二姑娘石珍珠则陪站在一旁。 石锦绣瞧着就觉得奇怪,来的为何都是小辈?反倒不见大伯、大伯母,三伯、三伯母。 尽管每次来问安都让人觉得不怎么愉快,石岗却没有忘了身为人子的本分,规规矩矩地带着妻儿给石太夫人行了礼。 没想石太夫人却一改往日的傲慢,而是慈眉善目地道:“来了啊!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到厨房催菜去了,咱们等等老大和老三就开餐。” 如此和颜悦色的石太夫人让四房的人都觉得受宠若惊,几个人变得越发拘谨了。 “老四媳妇你傻站着干什么?大着个肚子也不嫌累得慌!”石太夫人瞧着像木头桩子的几个人,就同简氏招手,“来,来我这坐!” 简氏就有些紧张地看了眼石岗,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 “这些日子还在绣你的那些门帘子么?”石太夫人就同简氏闲话了起来。 这太反常了! 石锦绣看着这一切,就在脑海中搜寻起梦中的记忆。 只可惜梦中的这个时期,长兴侯府可谓是内忧外患,府里的人更是疲于应付各种突发的状况,日子远不如现在这般宁静平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直嫌弃他们四房的石太夫人突然转变了态度? 毕竟他们四房可没有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 真要说起来,石太夫人今早待他们这一家人还有些倨傲,若说有改变,那便是大伯母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事若还扯上了大伯母…… 想到梦境中被定北侯府骗婚的自己,石锦绣就脸色大变。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果不其然,石锦绣就听得石太夫人和风细雨地说着:“绣姐儿今年也有十六了吧?真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简氏因琢磨不透石太夫人说这话的意思,便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石太夫人瞧着不免有些怄气。 可自己不正是瞧中了简氏的这一份木讷,才选她做了四儿媳妇的吗? 因此,石太夫人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道:“所以,你想给绣姐儿挑个什么样的人家?” “这个……我总觉得绣姐儿还小……还没想过这事。”这一次,简氏终于声如蚊呐地开了声。 “都十六了!哪里小了?我在这个年纪,早就嫁到石家来了!”石太夫人就嗔道,“我本也不想管你们小辈的事,只是眼下有桩婚事,我瞧着挺好!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着,石太夫人就朝简氏倾了身子,低声道:“老大媳妇的娘家,也就是定北侯府,想给府里的少公子说一门亲!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儿,踏实本分就行!” 简氏听着眼皮就一跳。 当年去简家说亲的媒婆,说的也是这样的话。 “那少公子也是庶出?”简氏就忍不住问。 “哪能啊!是定北侯夫人嫡亲儿子,今年刚好十八!因为不是长子,将来不用支应门庭,他们才没把要求定得太高!”石太夫人就冲着简氏翻了个白眼,“这样的家世人品,难道还会辱没了你的绣姐儿?” 定北侯府的嫡子! 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轮到他们四房? 简氏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眼带怀疑地瞧向了石岗,希望他能帮自己拿个主意。 可内宅的事,石岗一向了解得不多,他就只好回了妻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这事呢,你们也不用想太多,是定北侯夫人动了讨媳妇的心思,然后老大媳妇觉得绣姐儿是个不错的人选,才同我说了这事,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过!”石太夫人自是瞧见了二人的眉来眼去,便以退为进。 果然听了这话,简氏的神色就更焦灼了。 她害怕女儿吃亏,可更怕女儿就此错过了一门好姻缘。 石锦绣瞧着,就暗道糟糕。 梦中是如何被骗的,她已经记不起细节,可刚听着石太夫人的话,显然就是想让她再重蹈一次覆辙。 “娘,女儿还小,还想在爹娘身边多侍奉几年!”她就装出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态,抱着简氏的胳膊撒起娇来,“更何况我在府中只是排行老五,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堂姐,尚有三位适婚的堂姐,这么好的事,咱们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哪能就这样捷足先登了?” 一席话,猛地点醒了简氏。 正如女儿所说,她上头还有二姑娘石珍珠、三姑娘石玲珑、四姑娘石珊瑚。 石玲珑是大公主之女,瞧不上这样的婚事理所当然,可石珍珠和石珊瑚都是三房所出,就以三太太鲁氏那锱铢必较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要知道,她的膝下可是有着三个女儿!至今连一桩婚事都没能敲定下来! 第057章罅隙 http://.biquxs.info/

想明白了这些事,简氏的心再次安稳了下来。 “我觉得绣姐儿说得对,前面还有二姑娘和四姑娘,她一个做妹妹的实在不该僭越。”简氏就轻声细语地回绝石太夫人,“而且齐大非偶,绣姐儿高攀不起定北侯府这样的人家。” 见自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简氏还不上道,石太夫人就没了继续往下说的兴趣。 她将头一扭,逗起了在她身后翻箱倒柜的石桂,将简氏和石锦绣晾在了一旁。 之前一直假装在照顾弟弟的石珍珠却将她们二人所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她曾跟随母亲去定北侯府做过客。 定北侯府的十八岁嫡子……除了那位十五岁就中了解元的翩翩少年李朗,她还真不敢做第二人想。 可丰朗神俊的李朗是让多少京城少女神魂颠倒的人啊! 若能嫁给这样的人为妻,那应该是上辈子修来的服气吧! 只是有这样的好事,大伯母为何要便宜了四房?而忘了他们三房呢? 素来小心的石珍珠就将此事放在了心里,打算问过了母亲再说。 “不下了!不下了!你就会欺负我!”原本窝在外间罗汉床上下棋的石黄玉却突然同石松吵了起来,只见她双手将棋盘一拨,棋盘上的黑白子瞬间就混成了一团。 “我都让你持黑子先走了,还让了你三子!怎么能说是我欺负你?”石松也不甘示弱。 “你都杀得我片甲不留了!” “那是你技不如人!” 因为三太太鲁氏没能生出儿子来,因此她将几个女儿都养得很是要强,小女儿石黄玉更是养得像个假小子一般的霸道。 被石松这么一说,石黄玉哪里肯服气,她将棋盘一掀,撸了袖子就要与石松干架。 他们二人在外间如此吵闹,自然扰到了在次间里逗着小孙儿的石太夫人。 “要不我去瞧瞧吧?”石岗就在石太夫人跟前请命。 虽然他知道外间不是大房就是三房的人,四房不该去管这闲事,可作为长辈,他也不能放着小辈们不管。 “就你那点破事,自己都掰扯不清楚!还是珍姐儿去瞧瞧吧。”没想石太夫人冷哼着绝了他,直接将石珍珠给使了出去。 石岗的脸上就出现了尬色。 好在四房的人对石太夫人这番冷嘲热讽的做派早已习以为常,倒也没有谁会将这话往心里去。 石锦绣更是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石太夫人瞧着就更不高兴了。 好在石珍珠出去后,外间终于不再吵闹,不一会的功夫,大夫人李氏和三太太鲁氏就领着各自屋里的人过来了。 “你们这是闹什么?”瞧着洒得满地的围棋子,李氏就皱了眉,不悦地问。 要知道这儿可是石太夫人的松竹堂! “是她!输了棋就耍赖!”石松见母亲过来了,就指着石黄玉道。 石黄玉也不甘落后,呛声道:“谁叫你说我技不如人?” 眼见着二人又要吵了起来,石珍珠就上前拉住了石黄玉:“不过是一场玩闹,都是自家人,输赢哪里这么重要!” 石黄玉听了,却很是不忿地同石珍珠道:“是谁平日里总说不蒸馒头争口气的?还说咱们三房没有男丁,不可让人瞧扁了!” 石珍珠就急着去捂石黄玉的嘴巴。 这分明是她们私下里说的话,谁知竟让石黄玉口没遮拦地说了出来。 三太太鲁氏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只得主动站了出来训斥着石黄玉。 石锦绣就默默地瞧着这些人的众生相,回想起几日前自己教训阎婆子的事,发现三房同大房的关系,好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因为没有儿子,让三伯母变得异常的敏感,生怕自己那一房叫人给欺负了。 连带着她的三个女儿,都变得十分的争强好胜。 如果自己能利用好这一点,让三房和大房之间心生罅隙,将来她们就应该不会再联手来算计自己了吧? 石锦绣越想,就越觉得可行。 只是今日这事,他们四房的却不好多嘴。 因此她悄悄地按住了母亲,又冲着父亲摇了摇头。 石岗自是明白女儿的意思,便也选择了沉默。 不多时,石崇和石岩联袂而来,被几个小辈闹得不怎么愉快的石太夫人就宣布开席。 大厨房的仆妇,鱼贯而入,摆上了整整一桌子的好菜,可大家却都食之无味,在用过餐后纷纷告辞。 在回梨香院的路上,石锦绣就琢磨起今日的事来。 虽然她救了蔡襄儿,让梦境中的一些事发生了逆转,可还有些事,还在按照之前的轨迹发展着。 她不知道大伯母为何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李家的授意。 可一想到之前禧香堂盗香方的事,石锦绣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同他们算了,经过这么些天的休整,馨香阁也应该开门再营业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可没忘了自己还同宇文炎有约,说好了要再去会一会陈记医馆的陈平道长。 因此,第二日一大早,在用过早饭后,石锦绣便带着杜鹃出了门。 因为最近来得很是“频繁”,陈记医馆的人很快就认出了石锦绣,并将她请至了后堂。 不一会的功夫,宇文炎和陈平就并着肩走了进来。 身形胖胖的陈平一见到石锦绣就很是兴奋:“好徒儿,你可终于来了!” 虽然石锦绣存了拜师的心,可对于这一称呼,她多少还有些不太适应……拜师什么的不应该有个仪式么?哪能这么随便? 没想宇文炎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这人就这样,对看不上的人,百般挑剔,对看得上的人,随和得很!” “所以你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趁机认下这个师父,同他学些真本事!”这话却是宇文炎俯在石锦绣的耳边悄声说的。 听得这话,石锦绣便不再犹豫,而是大大方方地给陈平磕了三个头当拜师礼,唤了一声“师父”。 这一声师父让陈平很是受用,之后他便考校起石锦绣的学问来,因为他得知道新收的这个徒弟资质到底怎么样。 第058章劝说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在陈记医馆一待就是大半日。 也亏得她之前不求胜解地死记硬背了穴位和经络图,并且记住了二十八种脉象的特征,因此在陈平面前的应对还算得体,也让陈平很是满意。 “乖徒儿!为师没看走眼,你确实有些天赋!我这有本《药典》,还有一本《毒经》,你带回去看,一个月后……不,半个月后,再来告诉我可有收获。”陈平就同石锦绣笑嘻嘻地道。 半个月,两本书? 看着那摞在一起足有半寸厚的两本书,石锦绣就朝宇文炎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没想宇文炎却坏笑着撇过脸去不看她,明显没打算替她说话。 石锦绣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为了安抚因此而变得有些焦虑的石锦绣,宇文炎便请她去陈记医馆外的一家馄饨铺吃鲜肉馄饨。 杜鹃可不敢和宇文炎同桌,于是一个人悄悄地坐到了另一张桌子旁。 “咦,我好像见过你!”跟着宇文炎一块出来的暗云在瞧见杜鹃时就凑了过去,“想起来了,你是和石姑娘一起的!” 说着,暗云就自来熟地在杜鹃那一桌坐下。 虽然暗云也是镇抚司的人,可和宇文炎相比,就让杜鹃觉得亲善多了。 “你们大人……一直都这么可怕吗?”杜鹃就瞟了眼宇文炎的背影,就这都让她觉得有些瑟瑟发抖。 “没有啊!你没发现石姑娘就一点都不怕我们大统领么?”暗云就忍不住替宇文炎叫屈。 有么? 杜鹃将信将疑地瞧了过去,发现自家姑娘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宇文炎的对面,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 姑娘她是怎么做到的? 杜鹃就冲石锦绣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石锦绣完全无暇顾及杜鹃的感受。 她正在愁陈平这位新师父给她布置下的功课。 半个月看两本这么厚的书,哪怕是石楠也做不到吧! “你以为他真是要你将这两本书的内容都记在脑子里么?”宇文炎瞧着石锦绣的模样,就忍不住和她打趣,“他大概就是害怕你去研读书中的内容,所以才将时间从一个月缩短成半个月的。” 嗯?不是吗? 石锦绣就越发糊涂了。 不为看书,那是为了什么? “你得想想他为何要同时给你两本书,还刚好那么巧,一本是毒经,一本是药典,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联系?”宇文炎继续提醒着,但他又不能说得太过直白,以免辜负了陈平的一番好意。 这两本书之间的联系? 一个是毒,一个是药,能有什么联系? 石锦绣就皱起了小眉头。 不一会的功夫店家便将他们点的鲜肉馄饨给端了上来,宇文炎也催促着石锦绣:“那些你回去后再想吧,这鲜肉馄饨若是冷了就不好吃了。” 石锦绣一想也是,自己还想去一趟永盛门外的青石街,可不能在这儿耽误太多时间。 因此,她端起馄饨就狼吞虎咽起来,丝毫没有发现宇文炎在瞧她时,眼神中多了一份宠溺。 在用过馄饨,告别了宇文炎之后,石锦绣就直奔了永盛门外的青石街。 自从永盛门外被火烧过后,四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焦土。 原先住在这里的人早已被迁至城外,他们如今想住在这外城,都成了一种奢望。 官府也曾想派人将这一片重建起来,可因为缺钱,又不得不搁置了下来。 没了那些杂板屋,马车便可以从永盛门直通她在青石街的宅子。 这些宅子有些残破不堪,有些拾掇拾掇后还可以住人。 因为怕禧香堂的人再去制香坊找郑老汉的麻烦,她便让他们悄悄地搬进了青石街的宅子。 “你多少都进些粥药吧,再这样下去,哪怕再有神药,我也怕你会熬不住的!”还未进到屋里,石锦绣就听到了郑老伯苦口婆心地劝着。 “怎么?他还是不肯用药?”石锦绣就跨进了那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发现和灶头相连的炕上正躺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前几日被禧香堂钱掌柜捉去,狠揍了一顿然后扔至了乱葬岗的刘阿贺。 当时的刘阿贺被人捅了一刀,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没想郑老汉却用板车去乱葬岗将他拖了回来。 也亏得石锦绣事先将宇文炎给她的疗伤神药分了半瓶给郑老汉,这才将刘阿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可谁知这刘阿贺醒了之后竟同郑老汉闹起了情绪,非但不肯进药,还一心求死。 石锦绣给郑老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自己则留在了屋里看着躺在炕上的刘阿贺冷笑:“看来我还是看走了眼,原来你是个如此没有斗志之人,犯了错只会逃避求死,而从没想过报复那些害过你的人!” 听得这话,刘阿贺就目光凶狠地转头,眼中满是厉色地瞧向了石锦绣。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世间的一切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石锦绣瞧着屋里还摆了张干净的小杌子,也就坐了上去,“当你还有用处的时候,他自会对你甜言蜜语,可若你对他无用,甚至成为一种威胁时,那些口蜜腹剑的人,自会想办法灭你的口。” “这些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已经亲身体验了一回,个中滋味,不太好受吧!”石锦绣就看着刘阿贺笑。 “我可以和你说实话,若不是郑老伯求我,我是不会想着留你一命的!只是他视你如己出,舍不得你这个带了多年的徒弟而已。”石锦绣一点都不怕伤到刘阿贺的心,而是把话往狠绝里说。 果然,刚才还是一副求死之相的刘阿贺就动了动,眼神中也有了光。 “郑老伯,他肯吃药了!”不多时,石锦绣就从屋里走了出去,同守在外间的郑老汉道,“而且咱们的香坊歇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将新的香品做起来了,不然的话,馨香阁还真是无香可买了。” 听得这话,郑老汉却是突然热泪盈眶。 他原本以为出了盗香方的事后,这位石姑娘便不会再信他了,能帮着救刘阿贺,已是人家最大的善意了。 没想,她却还愿意让自己制香,还想将馨香阁继续开下去,这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第059章谋划 http://.biquxs.info/

在石锦绣最初的设想中,她以为自己是可以当甩手掌柜的。 她曾以为只要自己提供了最新的香方,借着馨香阁这块百年老店的牌子就可以坐等收钱。 可没想,现实却给了她无情的一巴掌。 毕竟若不是积病成疾,馨香阁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她需要有人帮她盯着这一摊子的生意,可眼下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很多事情,还是必须得亲力亲为! 因此她只得不停地在刘记香铺、制香坊和馨香阁之间来回的跑,常常是早出晚归。 简氏知道石锦绣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从不曾多问,可石楠那边却变得不好忽悠。 在家等着放榜的他,彻底闲了下来,也就留心到石锦绣每日的跑进跑出。 “姐,你到底在忙什么?”一日用过晚饭后,石楠并未急着回外院,而是叫住了石锦绣。 “我没忙什么呀!”石锦绣就还想像以往那样敷衍着。 岂料石楠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而是挑眉问:“没忙什么你还一天天的往香铺里跑?” “你在盯我?”石锦绣就瞪向了石楠。 “我哪里敢盯你!”石楠就同石锦绣求饶,“我还不是关心你,怕你一个人生出什么意外来。” “这可是京城,能生出什么意外来?”石锦绣就继续同石楠怼,“即便要发生什么,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吧?” “怎么会没用?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总不希望遇着事的时候,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吧!”石楠就继续替自己辩着。 听着这话,石锦绣却是一愣。 现下,她身边还真是缺个能商量的人。 于是她一把拉住了石楠:“那好,我同你说的话绝不能外传!”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着许砾在二人的身后探脑。 一见石锦绣瞧了过来,许砾连忙摇手:“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石锦绣却想到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于是将石楠和许砾一并拉进了东厢房里。 她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正在替馨香阁制香,以及馨香阁香方被盗的事,却听得石楠和许砾满眼都是钦佩。 “原来之前名满京城的慕年华竟是姐姐研制出来的香品?”石楠就难掩兴奋,“只是姐姐将那慕年华也卖得太贵了!” “你知道什么!”石锦绣却瞪他,“你以为去东大街上买东西的都是些什么人?倘若太过便宜,她们怕是瞧都不会瞧上一眼。” 石楠和许砾就听得面面相觑。 “如今我想让馨香阁重新开业,新的香品自是不成问题……可是这装香品的袋子我却想做得和以前不一样!”石锦绣就将自己的想法絮絮地同他们说了起来,而石楠和许砾也听得分外的认真,直到内宅要落钥时,才离开。 翌日,石锦绣便也带了他们二人出门。 在刘记香铺、制香坊和馨香阁一路看下来后,石锦绣发现许砾比石楠要灵活得多,无论自己同别人说什么,他总是能很快地反应过来,并且在事后给出自己的意见。 “真是瞧不出,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到了中午的时候,石锦绣就带着他们上了春熙楼,刚一坐定,她便夸奖着许砾。 许砾却是闹了个大红脸:“小时候在铺子里当过学徒,后来遇到个同族的乡绅,说我有读书的天赋,这才送我去了学堂。” 石楠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怪许砾在枫叶学院里总是最为节俭的那个,他一直以为许砾的出身可能和自己差不多,没想他的经历比自己更崎岖。 “所以……之前你才会那么在意府试的结果?”石锦绣就隐约猜到了什么。 有些乡绅愿意资助族中有读书天赋的孩子,可同样也会对他们提出要求。 “对!”许砾就很是艰难地道,“这一次我们参加府试的一共三人,乡绅说,越往后走,读书的花费会越高,他只供得起我们其中两人参加乡试……” 只供得起两人…… 也就是说,如果许砾这轮过不了府试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其他两个人挤下来,从而失去继续读书的机会。 “放宽心啦!你也不一定考得不好,他们也不一定考得比你好,这种事,还是等到出了榜后再说吧!”石楠就宽慰着许砾,“你看我,不也没时时想着王明那事吧!” “我和你不一样!”许砾就有些惨笑着摇头,“我这一次若过不了府试,可能将来就更无可能了。”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就被石锦绣敲了个爆栗。 “说什么丧气话?”她就瞪眼瞧向许砾,“府试三年两次,这次若真不行就下次再来!你就能肯定他们能一路高歌猛进?说不定他们在院试时也会折戟呢?” 许砾虽然知道这是安抚他的话,可心里却觉着好受多了。 他就深吸了口气,并搓了一把脸:“对,不想这事了!不过刚才在馨香阁里我却有了个新想法,咱们将包香的纸印上雕版画如何?制成的香上也敲上馨香阁的印记,刷上金墨……姐之前不是说,要和别人做出不同么?反正来买香的都是有钱人,咱们往精致里做了,不怕他们不喜欢。” 石锦绣觉得许砾的这个想法可行,却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只是这雕版画……怕是有些难办……” 许砾却有些得意地看向了石楠:“姐怕还不知道吧,石楠就练了一手好雕工,不过是雕刻一些寥寥数笔的梅兰竹菊,应该难不住他!” “……而且用桑皮纸,不如用澄心纸……”石楠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贵是贵点,可胜在给人的感觉不一般……拿在手里就觉得值得了这个价!” 石锦绣就将二人所说的话,一一记了下来,待在春熙楼用过饭后,又同他们二人跑了一趟书画斋,将他们所说的那些物件都置办齐。 接下来的日子里,石楠就在家安心地刻着雕板,许砾则用陶土捏制着香品的形状,并为之制作着定型模具,而石锦绣则把自己的制香室搬到了石楠的院子里,不管是制香还是晒香,都比在梨香院里更为方便了。 第060章重张 http://.biquxs.info/

几个人忙活了好几日,当他们将带着浓浓书香气的包装纸袋再次到访馨香阁时,郑老汉那边也将新赶制出来的香送了过来。 于是几个年轻人就围坐在一起,将那些香,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纸袋里。 叶大太太瞧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不禁有些动容,双眼也变得湿润起来。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站着,于是招呼着丫鬟秀儿,一并加入了他们。 “我听闻,再过两日,对面的禧香堂就要再次开业了,咱们选哪一天?”在关张的这些日子,叶大太太听了石锦绣的建议,将整个馨香阁里里外外都重新粉刷了一遍,将屋里的积满灰尘的幔帐换新,还将御赐的那块匾额重新涂上了金漆,覆上了大红绸,换到了店铺中最为醒目的位置。 “禧香堂是哪一日,我们就选哪一日吧!”石锦绣就垂了眼道。 “和禧香堂同一日?”叶大太太却是一惊,“这么做怕是不好吧?” 石锦绣却满是自信地道:“有什么不好的?是咱们的香品不如他,还是咱们的名气不如他?” 既然决定和定北侯府的禧香堂撕破脸,就没有必要再同他们维持虚伪的平和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却让石锦绣有些发愁,当年馨香阁的伙计全被禧香堂给挖了去,如今诺大的一个店铺只靠叶大太太和她身边的丫鬟秀儿看着,之前没什么生意倒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可若真想和对面的禧香堂唱擂台戏,没有人却是不行的! 可一时间,自己又去哪弄那么多伙计来? 哪怕到了开业那天,她和石楠、许砾、杜鹃全部顶上,也不够用的! “啊?就为了这么点事你就愁了一天呀?”没想这事却被蔡襄儿知道了,她就拍着胸脯同石锦绣保证,“你要多少人?我从我们家的铺子里帮你调!” 这可真是瞌睡就遇着了递枕头的。 “也不用太多,十六个左右应该够了。”石锦绣就将馨香阁里里外外需要用人的地方都算了一遍,“我将他们分做两班,轮换着上,以免一班人盯得太久,生了疲累。” “行!十六就十六个!到时候我再叫上三五好友去帮你们捧场,肯定帮你把对面禧香堂的气势给压下去!”蔡襄儿自从用了石锦绣特意为她调制的香后,果然变得不再那么贪吃,因此她的身形也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慢慢地有了婀娜之姿。 而郑国公夫人那边用了石锦绣的安神香,也睡得比以前好了,整个人也变得有精神起来。 因此这母女二人早已成为了石锦绣的拥趸。 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石锦绣就很是感激蔡襄儿,可没想到她却带来了另外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你之前不是让我家帮着查到底是谁把你弟弟名字从府试的备考名单上给删掉了么?”蔡襄儿就冲着石锦绣挤眉弄眼起来,“我帮你查到了!” “是谁?”石锦绣就收了同蔡襄儿说笑的心。 一想到弟弟差点就因此走上了梦境中的那条路,石锦绣的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愤恨。 “是东平伯府的人。”蔡襄儿也不同石锦绣卖关子。 竟是鲁家? 自己好像并未得罪过他们,好端端,他们为何要断送石楠的前程? “会不会弄错了?”石锦绣就有些怀疑地问。 蔡襄儿却冲着石锦绣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乱说?自然是找人查了个清清楚楚,我才来找你的!” “我可是问清楚了,他们动用的是东平伯府的关系,可去跑腿的却是你们长兴侯府的人。”蔡襄儿就同石锦绣一五一十地道,“那人拿着东平伯府的印信,穿的却是你们长兴侯府管事的衣裳,我已经带人暗地里辨认过了,那跑腿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们门房里那个瘦高的管事。” 听得蔡襄儿这么一说,石锦绣的脑海里马上浮起那人猥琐面孔来。 此人已多次明里暗里给自己使绊子了,而她也早有要教训他的心思,既然他们这次有了把柄落在了自己的手中,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也好叫他们今后行事,有所忌惮! “咱们手上有证据么?”石锦绣就问起了蔡襄儿。 “怎么没有?那人送去学府衙门里的印信如今还在我家案头上压着呢!”蔡襄儿就不无得意地道,“说吧,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我想让他下大狱!”石锦绣就恶狠狠地道,“此事若没有我三伯母的授意,想必他一个门房也不会如此大胆,光凭构陷府中少主一事,就够将他打个半死了。而且我三伯母的个性我知道,她绝不会为了这么个人,陷自己的名声于不顾,所以她会极力地撇开与那管事的关系……” “啧啧,这样的话,那人是不是也太惨了点?”蔡襄儿就感叹着。 石锦绣却是冷笑:“既然给人做了狗,就要有被人抛弃的觉悟。也好让府中其他的人瞧清楚,想明白,到底替三房办事值不值!” 因为石珊瑚的原因,蔡襄儿也不喜石家的三房,因此她就满口将此事给应了下来。 “你放心吧,妄图干扰朝廷取士,这可是重罪!”她就同石锦绣笑,“只要有御史参他们一本,整个学府衙门的人都跑不了!” “这种事情,御史们不会管吧?”石锦绣听着就一愣,这事还能惊动了都察院? 没想蔡襄儿却很是得意地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都察院的那些人,每年都要完成一定数量的谏言,他们正愁无本可参,一个县令娶小老婆都能被他们捅出来,何况遇着了这样可大可小的事。” “反正这事你就别管了!”蔡襄儿就信誓旦旦地道,“你就安安心心地忙你的香铺开业好了,我保证帮你把这个事给办了!” 真要说起来,蔡襄儿也不喜欢那个吊儿郎当的门房管事,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自己新账旧账一并都给他算了。 第061章抓人 http://.biquxs.info/

长兴侯府门房上的这个管事姓周名富贵,是石家的家生子。 托父母辈的福,他原本在回事处当了个二等管事,可因为沉迷于赌博误了事,被贬至门房当差。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知收敛,有钱的时候大赌,无钱的时候小赌,以至于如今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能成个家。 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他的老子娘一早就给气死了,没想他反倒觉得落了个耳根清净,赌得越发的肆无忌惮。 而且最近周富贵隐隐地觉得自己要翻身了。 先是莫名地得了笔横财,最近手气更是红得逢赌必赢! 喝了二两小酒的他,脚步虚浮,却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待小有积蓄后,也娶上一房媳妇,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喂!前面那人,是长兴侯府的门房周富贵么?”突然就有差人拦住了他的去路,盘问着。 周富贵的酒顿时就醒了两分,一脸犹疑地看着眼前的差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那差人却将周富贵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同身后的人说:“就是他了!给我锁了,带回去!” “哎哎哎,这光天化日之下,官差怎么乱抓人啊!”周富贵顿时就急了,赶紧蹲下了身子,像个泼皮似的大声地嚷嚷着。 那差人也不是吃素的,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 他就一把摁住了周富贵:“是不是冤枉,你去大堂上同官老爷说!我是个当差的,只管抓人!” 说完,其他的差人就涌了上来,给周富贵戴上了枷锁和镣铐,将他给带了回去。 大街上很多人都瞧见了这一幕,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到长兴侯府去报信。 接到这个消息的大夫人李氏只觉得头大。 最近府里好似有些流年不利,怎么总是接二连三地出事? “可有说是什么原因?”李氏就问起了来报信的人。 “那些差人没说,只是当街就把人给逮走了。”报信的人就实话实说。 见问不出其他有用的消息,李氏就打发了那人一串铜钱,那人就千恩万谢地走了。 “去找个人打听一下,官府为什么要抓周管事?”李氏就同身边的李妈妈道,“还有,去找个道人来家里看看,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的这几个月这么不太平。” “哎!”李妈妈就应着退了下去,却差点和下衙回来的石崇撞到了一起。 “老爷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李氏见状,忙出来打圆场,并给李妈妈使眼色让她离开。 谁知行色匆匆的石崇根本没有理会李妈妈的心思,他走进屋里,端起炕桌上那杯已被李氏放凉的茶一饮而尽:“赶紧给三弟妹报个信,就说都察院有人将东平伯给参了!” 李氏听了,却是大舒一口气。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就嗔怨地同石崇道:“不过是东平伯被参,你急成这样做什么?” “糊涂!”石崇嗓子干哑得就是一阵剧咳,亏得他急匆匆地从都察院赶了回来报信,却遇着了这样的愚妇,“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我们与那东平伯是姻亲,他们若是遭了什么难,你以为咱们能落着好?” 李氏却很不以为然。 是姻亲又怎么样?石岗还是亲兄弟呢!当初出事的时候,不也没见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着急。 现在东平伯不过是被御史参了,一没下大狱,二没伤筋动骨,到底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石崇一见妻子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石崇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道东平伯是为了什么事被参?” “东平伯?东平伯还能为了什么事?”李氏一想到坊间的传闻,就忍不住冷笑,“不都在传这个老不羞的抢了个良家子做妾,那妾的家人不肯,四处地拦轿子告状么。” “真要是为了这么点事,我会急着回来么?”石崇就朝李氏翻了个白眼,并俯身到她耳边道,“有御史参他妄图干扰朝廷取士!折子都已经通过都御史的手递到皇上的跟前了。” 妄图干扰取士?! 李氏一听这话也呆了。 本朝对科举取士十分的看重,对文人士子更是有诸多的优待,考上秀才的人不但可免田赋,倘若乡试、会试、殿试地一路考上去,那更是前程无量! 这也是当年石太夫人不让石岗继续学业之路的原因,因为她就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庶出之子,竟比她亲生的几个儿子混得还好。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干扰取士了?今年不是没有会试么?”李氏就很是不解。 “没有会试可是有府试啊!”石崇就手心拍着手背道,“虽说这府试只是童生试,却也是科举的必经之路,那御史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大肆地宣扬,将事情给捅了上去。” “这……”李氏一时也觉得无语了,“可他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石崇也是一阵叹气,“还记得之前楠哥儿突然被考院除名的事不?那御史说,这就是东平伯搞的鬼!为了泄私忿,而阻人前程!” 半个月前,石楠突然被考院除名的事李氏自然是有印象的。 她原本以为四房的人会求上门来,没想石锦绣那丫头却不声不响地去了郑国公府,求了郑国公夫人帮忙。 以郑国公府今时今日的地位,要办这么一件事自然不难,因此石楠那小子也有惊无险地参加了府试。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谁知又叫御史们给翻了出来? 要知道惹上这群自诩清流的御史,可比惹到衙门的人还麻烦! “这事……与咱们府上没有关系吧……”李氏就试探着问。 “怎么会没关系?今日他们就逮了我们府上的一个管事!”石崇就颇为气愤地道,“所以我要你去找三弟妹,看看他们鲁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可不能他们东平伯府闯出祸来,却要我们长兴侯府帮着擦屁股!” 第062章不和 http://.biquxs.info/

李氏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迟疑。 她也不等去打探消息的李妈妈,而是带了个丫鬟就往兰芳阁去。 不料此刻兰芳阁里却在鸡飞狗跳。 原来三太太鲁氏见天气不错,就让人抬了一箱子绸缎出来清账,顺便挑两匹料子好做夏天的新衣裳。 没想姨娘文氏却在这个时候带了儿子石桂过来请安。 鲁氏这人,事事要强,只可惜在儿女一事上不太如意,在生下三个女儿后,由石太夫人做主,给三老爷石岩抬了良家子文氏做了妾室。 这文氏进门就有喜,隔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气得鲁氏只能跌落了牙齿活血吞。 如今,两三岁的石桂正是狗都嫌的年纪,加之又是三房的独子,平日里被三老爷和太夫人宠得紧,在鲁氏的面前也没什么规矩。他一伸手就将炕几上的砚台打翻了,不偏不倚地掉进了装绸缎的箱子里,浓黑的墨汁就这样渗了下去。 鲁氏当场就急了眼。 这可是她娘家送来的一箱上好的杭绸! 她不好斥责石桂,就只能拿着姨娘文氏出气。 可那文氏也不傻,一早就认清了什么才是她在这府中的安身立命之本。因此一开始她都是唯唯诺诺地受着,直到三老爷一归家,这才抱着儿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石桂见他娘哭,他也跟着嚎啕大哭,不一会儿就把石岩引回了正屋。 这文氏和石桂如今正是他的心头肉,也就不容分说地将鲁氏训斥了一顿,气得鲁氏直嚷着要抹脖子不活了。 三房的几个女儿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和鲁氏一样好强的石黄玉就将这一切都怪到了弟弟石桂和姨娘文氏的头上,就抽了石岩挂在墙上的宝剑,声称要砍了这二人替母亲抱不平。 文姨娘哪里还有什么哭闹的心,就只管抱着儿子逃命。 年纪最长的石珍珠一瞧这状况,就赶紧使了妹妹石珊瑚去松竹堂搬救兵,自己则拦在了石黄玉的跟前,劝她要冷静。 岂知三老爷石岩却是个火上添油的,他不但不阻止石黄玉,反倒要她把自己一并砍了。 “闹什么闹?”好在石太夫人及时赶了过来,一开口就镇住了全屋的人,“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鲁氏一见石太夫人就哭天抢地地扑了过去,说她这日子没法过了,而文氏却是端庄大方地到太夫人跟前磕了个头,不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还将没看住孩子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听得那石太夫人心里直叹气。 她当初就不该图东平伯府的钱,给老三娶了鲁氏这个泼皮户,差点害得老三绝户不说,如今这日子过得还不闹心。 “行了!我以为是多大的事!不就是一箱子杭绸么?我赔给你了!”石太夫人就有些不耐烦地扫了眼鲁氏,“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桂哥儿的嫡母,怎么能为了这么点事跟个孩子斤斤计较?你这个样子,如何给孩子们做表率?” “还有你!”训完了儿媳妇,石太夫人转头又瞧向了三儿子,“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屋里的这点事都弄不明白,难怪一直是个正六品的太仆寺寺丞升不上去!” 石岩就有些羞愧地低头。 说话间,石太夫人就阴着一张脸瞧向了石黄玉。 当初鲁氏怀她的时候,请人算了命,说这一胎肯定是个男胎,没想生下来还是个女儿,只是这性子却被鲁氏越养越野,竟比男孩儿还要犟上几分。 “怎么?你还真想砍了弟弟,砍了姨娘,砍了你爹爹,再砍了我不成?”石太夫人说话自带一股威仪,瞪得石黄玉就紧张得将手里的剑都惊掉了。 “我……我没有……我就是气不过爹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袒护弟弟!”石黄玉就觉得很是委屈,自从有了弟弟石桂后,她都觉得爹爹不再正视她们几个了,有事没事总是将弟弟抱在了手上,总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他才三岁!袒护他又怎么了?”石太夫人却觉得石黄玉这是在小题大做,“你要连他都容不下,那你还能容下什么?” 石太夫人在一阵厉声质问后,便罚道:“女则和女诫,各十篇!抄完后送到我的松竹堂来,在那之前不许你随意出这个院子!” 说完,石太夫人就转了身,正好就瞧见了站在院门外一直没有进去的李氏。 她以为李氏也是过来给兰芳阁当和事佬,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而石岩却趁着这个机会,又训起了鲁氏:“……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才十四岁就敢提剑砍人了,再假以时日,谁还管得住她?” 鲁氏对此就只是哭。 “好了好了,你们还有功夫在这闹什么呀!”李氏见状就提了裙摆,急匆匆地走进了院子,“真不是我想管你们这房的闲事,只是眼下有个事,却比你们这事重要多了!” 说着,她便将东平伯被参一事,转述给了鲁氏和石岩。 “我们家老爷可说了,这事牵扯到了东平伯府和咱们长兴侯府,若不想办法应对一二,恐怕咱们会一损俱损,谁也没有好日子过!”李氏就语带威胁道。 鲁氏听着却是脸色大变。 “怎么又是四房的那个小崽子!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刚就受了一肚子怨气的她,就有些迁怒地咬牙切齿,“不过是个小小的童生考试,连个秀才都不是,我们还真没有兴趣对付他!” “这道理你我都懂,可你得让堂上的青天大老爷也相信,让都察院的御史相信,让皇上他老人家相信呀!”李氏就同鲁氏絮絮,“这股风到底是从哪里吹起来的?怎么又牵扯上了东平伯和咱们府里的周管事?这不都得查么?” “周管事?”没想鲁氏一听这个名字,就浑身一哆嗦,“你是说门房里的那个周富贵么?这些日子他总是来找我讹钱,我没有理他,是不是他因此心生不快,而报复我们家?” 第063章闯祸 http://.biquxs.info/

被周管事讹钱? “他拿什么来讹你的钱?”李氏就问起了鲁氏。 没想鲁氏却含糊其辞起来:“我没有理会过他,不知道他手里有什么。” 事实上,她是心虚的。 因为之前鲁氏曾示意周富贵,若是和四房有关的事,是可以不用太上心的。 但当时的她只是口头授意,并未留下什么当做把柄的东西,想那周富贵也不可能拿这事要挟自己,这也是她这些日敢不理那周富贵的底气。 “依我看,还是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回东平伯府一趟,问问老泰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石岩就觉得与其在这你猜我猜,还不如直接去问问东平伯本人。 鲁氏也收了同石岩哭闹的心,赶紧一抹眼泪,回屋换了身衣裳,补了个妆,就同石岩一块出了门。 文氏瞧着这一切,只能默默地将儿子石桂搂在了怀里。 倒是石黄玉在她身旁经过时,却不冷不热地揶揄:“光会生儿子又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不还是得靠娘家?” 文氏听着,却只能把指甲掐进了肉里。 而这段时间的东平伯鲁赞,却是有些着急上火牙龈疼,就连那一头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黑发也开始变得花白。 他是一个从来不信邪的人,可最近发生的事,却也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夜路走多了,遇上鬼了。 先是做了几十年的生意,突然做不下去了。 他便在扬州弄了几个瘦马回来,想要四处打点一下,谁知竟硬生生地被传成他老不羞的想要纳妾。 这些也都算了,可说他扰乱朝廷取士又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竟要如此的害他! “伯爷,小姑奶奶和姑爷回来了!”就在鲁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便有人来报。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鲁氏就推门而入:“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瞧着上门来求证的女儿和女婿,鲁赞也想知道为什么。 长兴侯府的兰芳阁内,石珊瑚却显得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刚偷听到了大伯母和爹娘所说的话,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你怎么了?”发现妹妹有些不太对劲的石珍珠便问道。 “姐,你还记得石楠差点被废考的事么?我好像闯祸了!”石珊瑚就很是慌张地看向了石珍珠。 “那事与你何干?”石珍珠却是想也没想地安慰她,“再说了,他不是去参加了府试么!你别往自己身上揽事。” “不是揽事!是真的闯祸了!”石珊瑚却急得要哭了,“我在听闻了四叔出的事后,就仿着外公的手书写了张纸条要那周管事送至了学府衙门,让里面一个曾经受过外公恩惠的人帮着除了石楠的名……” 石珍珠听着,惊讶地捂住了嘴。 珊姐儿怎么这么大胆?连这种事都敢做! “珊姐儿!你别胡说!”石珍珠就厉声打断了石珊瑚的话。 这样的话要是叫人给听了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没想石珊瑚却是看着她冷笑:“姐,这不过是一场考童生的小小府试,想除掉一个人的名并不难,只需说给考生俱保的人出了问题就行!之前就有人这么干过!要不我也不敢的。” “只是我没想到石锦绣那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说动了郑国公夫人帮忙,又将石楠的名字给加了回去!”说到这,石珊瑚就有些忿忿,她和蔡襄儿做了这么些年的好姐们,那郑国公夫人都没怎么正眼瞧过她。 “我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现在竟牵扯出这么多事来!”石珊瑚就拽住了石珍珠的衣袖,“我当初让周管事送去学府衙门的那张字条定还在那人的手上……这要是被人给搜查了出来……外公他……” 接下来的事,她已不敢想象。 她真是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 真要说起来,这都要怪石锦绣,她若不去找郑国公夫人,又怎么会有后面的这些事! “可是珊姐儿,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你为何要让那石楠无法参加府试?”石珍珠就很是不解。 没想石珊瑚却是目光冰冷地看向了她:“姐,你别天真了好么?咱们房头这些年一直压着他们四房,倘若四房真要出了个天子门生,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我们?” “不过是个府试而已,你就知道他以后一定能中进士?”石珍珠也是心中一凛,但随后又觉得是石珊瑚想得太多。 “万一呢?”石珊瑚就盯住了石珍珠,“别忘了咱们这一房是不能承爵的!爹爹得了个荫恩,在在太仆寺里当差,可以后呢?你以为就凭文姨娘养的那个小崽子会替咱们姐妹几个撑腰么?” “既然咱们这个房头立不起来,那就更不能让四房立起来了!”石珊瑚越说越狠厉,“除了像当年断了四叔的功名之路一样地断掉石楠的,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吗?” 被石珊瑚这么强词夺理地一说,石珍珠竟觉得还有几分道理。 “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内心只觉得慌乱的石珍珠就问,“周管事已经被人抓进去了,你写的那张纸条也在别人的手上,外公被人参告着……总要找人背这个锅吧?” 石珊瑚当然也知道要找人背锅。 可这个背锅的人绝不能是她自己。 “就把事情都推到那周管事的身上如何?”石珊瑚前思后想了一番,她当初可是趁着四下无人的机会去找的那周管事,只要她一口咬死与此事无关,那周管事又能耐她何? “可字条呢?”石珍珠不安地问。 “咱们将外公写过的墨宝都藏到周管事的房里如何?到时候只要有官差将这些墨宝搜了去,咱们就可以说那字条是周管事临的帖子……”石珊瑚就没有犹豫地道。 石珍珠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一向脑子活,但她却知道这是冤枉人的事。 “这样真的好么?”她很是犹豫。 “难道姐姐是想看我去顶罪么?”石珊瑚却质疑起了石珍珠,“那周管事当初也是因为贪我的钱,而且他还拿这事来讹过咱们的母亲!真要说起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第064章擂台 http://.biquxs.info/

石珊瑚一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让石珍珠彻底倒向了她的这一边。 出了这种事,当然是要先保自己的家人! 而且外公那边也绝不能出事,否则她们将来还怎么过着像如今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 因此她们二人便悄悄地将石珊瑚之前临帖用的那些墨宝都堆放到了周富贵的房里,又装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跑了回来。 鲁氏和石岩一无所获地从东平伯府回来,打算明日再去找学府衙门的人再问个清楚。 石锦绣自然知道府里发生的这些事,可因为蔡襄儿一早就交代过她什么都不要管,她便装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她得到了消息,禧香堂定下了两日后重张,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她,决定和他们好好地唱一场对台戏。 到了重张的那一日,石锦绣特意起了个大早。 当她和石楠、许砾还有杜鹃一起赶到东大街时,蔡襄儿派来增援的十多人早已等候在了馨香阁里。 “石姑娘,小人姓丁,是郑国公府的管事,国公夫人让我们接下来的三天都听姑娘的差遣。”其中一个为首的人,就毕恭毕敬地同石锦绣道。 石锦绣听着就很是意外。 竟是郑国公夫人让他们来的! 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得了郑国公夫人首肯的,而不再是她同蔡襄儿私底下的“瞎胡闹”。 石锦绣的心里就很是感激。 她便拿出了事先就画好的店铺示意图,将自己的安排一一说给了丁管事听,丁管事在领会了之后,便退了下去安排。 因为知道禧香堂也是今日重张,石楠跟着石锦绣到了馨香阁后,就一直盯着对面的禧香堂:“姐,你说,他们在门口搭了个台子做什么?” “搭台子自然是为了唱戏!”石锦绣就笑道,“我可是听说他们请了德音班的李长生来唱堂会。” “啊?在路边上唱堂会?这种事情德音班也会答应?”石楠就很是惊愕。 两年前,他离京时,李长生便是德音班里最大的角了,为了请他去唱堂会,得提前两三个月就预约才行。 而且两年前请德音班唱一场,就差不多得花费上千两,如今只怕是更水涨船高了。 也不知道禧香堂到底花了多少钱,才能让德音班临时做了这场安排。 对方如此的大手笔,就让石楠开始替石锦绣担心了起来。 “那咱们怎么办?”石楠就双手握拳,显得很是心焦。 “那自然是和他们唱对台戏咯。”石锦绣就指了指馨香阁内拉得严丝合缝的一道帷帐,“禧香堂搭了个戏台子,我们也搭了一个!” 石楠就忍不住瞪大了眼。 那帷帐后竟藏了个戏台? 他就想过去一探究竟,没想却被石锦绣一把拉住:“还没到时候!” “可是馨香堂将戏台子搭在了屋外头,我们把戏台子搭在了屋里头……会不会比不过他们?”石楠就有些担忧。 石锦绣却只是笑。 她看着天上厚得像棉被一样的云,暗想京城好像有好些日子没下过雨了。 “这两年,京城里有没有比德音班还有名气的戏班子?”石楠便问。 “以前没有,以后却说不准了。”石锦绣却是扫了眼对面的戏台,冷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后堂。 后堂里的叶大太太却正在与人争执。 “大嫂!这馨香阁可是咱们叶家祖上传下来的,岂能容你如此儿戏!”远远地,石锦绣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就是!”一个女人跟着帮腔,“这铺子可不能让你就这么糟践了,更何况对面是什么人?咱们与他们斗,不是那鸡蛋碰石头么?” 叶大太太看着眼前这二人,却是气得眼眶都红了。 自从上回从郑老汉的嘴中得知丈夫早逝的原因后,她就再也无法将眼前的这二人当亲戚了。 若不是他们二人干的好事,她的丈夫何至于早死,馨香堂又如何会落得今日这番田地。 现在,他们又有什么脸来指责自己? “大嫂!既然大哥已经不在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经营之道,不如就把这铺子给了我吧!你放心,只要这铺子赚了钱,我一分也不会少你的!”那男人就继续厚颜无耻地道。 石锦绣一听,就知道这二人要做什么。 她无意插手叶家的家事,可馨香堂却与她休息相关,特别在眼下这么重要的时候,绝不允许有人来打铺子的主意。 因此她就快步上前,对二人大声道:“今日是本店新张的日子,二位若是要选香,请移步前堂,后堂是我们接待贵客的地方,不便二位久待。” 一句话,你们要买东西就买,不买东西就滚。 可那二人一见到石锦绣,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一样的凑了过来。 “我就说大嫂最近怎么像换了个人一样,原来竟是养了你这么个小白脸!”那男的更是二话不说,就指着石锦绣的鼻子道。 因为想到今日馨香阁要与对面的禧香堂打对台戏,自己少不了要坐镇指挥,因此石锦绣特意穿了一身方便出入的男装,没想竟叫眼前这二人给误会了。 “叶二!你胡说什么!”叶大太太却被男子的话气到了,莫说石锦绣是个女儿身,就算不是,她在丈夫去世后,就没有动过其他的心思。 “大嫂,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没想叶二却是一脸的讪笑,“之前我们说你有野男人你还不承认,现在人都站在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大太太听着这话,就更不能忍了,她随手就抄起了屋里的如意拍,对着二人就是一顿狂揍。 打得二人张口就骂,污言秽语更是不堪入耳。 同在前堂的丁管事和石楠在听到后堂的动静后,便互相对视了一眼,快步往后堂跑去,就正好瞧见了高举了双手准备打人的叶二。 丁管事一瞧,这还得了,就叫了手下的人来,将叶二夫妇从后门架了出去。 叶二夫妇自不服,可又打不过丁管事和他手下的人,只得骂骂咧咧地走了。 第065章唱戏 http://.biquxs.info/

叶大太太却是一脸的悜冲。 这就是她一直当成亲人的人,这就是她曾经想托付荣儿的人,亏得当时石锦绣救了自己,否则她真是做鬼都不会安心…… 只是这二人为何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赶在了馨香阁重张的这一日来? 天下恐怕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她就默默地看向了禧香堂的方向。 她也没想到石锦绣真会大胆到要同禧香堂对着干,这也就意味着馨香阁从此同禧香堂撕破了脸,必须要挣个你死我活了。 “福馨姐,您就放心吧。”石锦绣就半蹲至叶大太太的跟前,“这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倘若我们自己不立起来,只能一辈子都受他们禧香堂的欺负,难道您想让荣儿将来接手这馨香阁的时候,还要受他们欺负么?” 听得这话,叶大太太就奋力地摇了摇头。 她和丈夫所经历过的事,绝不能让荣儿再经历一次。 为母则刚的她就毅然地站了起来问石锦绣:“还没到吉时么?” 石锦绣就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她根本没有去算时辰,而是在等着对面的禧香堂。 只要对面的锣鼓梆子一响,她这边就马上跟进,那边唱什么戏,他们这边就跟着唱什么戏。 可就在想着此事时,庆阳班的沈班主却一脸急色地找了过来:“石姑娘,大事不好了,慕青的嗓子昨儿个还是好好的,今儿个不知怎滴突然倒了,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这庆阳班是近两年才来京城的小戏班,因为一直被德音班打压着,在京城艰难谋生。 此次能接着馨香阁的这个活,沈班主对石锦绣很是感激,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开庆阳班在京城的名声,谁知天不遂人愿,班里唱花旦的慕青突然倒了嗓子,根本唱不了了。 石锦绣一听,就赶紧撩了帷帐去了庆阳班的后台,发现画了一半妆的慕青正在艰难地吊着嗓子,可他的声音却一直断断续续,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班主,这如何是好?”后台的人就都瞧向了沈班主。 他们是小戏班,正真成角的只有那么一两个,慕青若是上不了,还真不知谁能顶上。 而沈班主却瞧向了石锦绣。 之前他也是抱了同德音班打擂台的心才来的,可慕青的嗓子倒了,唱不了文戏,武戏纵是再出彩,也无法同对面的李长生一较高下了。 “丁管事!”石锦绣就大喊了一声,“您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对面要唱什么戏?” 丁管事就应了下来,不一会就来回话:“对面第一场唱《贵妃醉酒》。” 后台里的众人就都变了脸色。 这个戏唱念做打一个都不能少,是德音班李长生的拿手好戏,这显然是对方也想给他们来一个下马威。 就在大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阵爆竹声响起,随后就传来了锣鼓声,对面禧香堂的戏开场了。 在众人焦灼的神情中,石锦绣却意外地在慕青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喜色。 石锦绣就在心中冷哼。 幸亏她一开始就没有指望他! “沈班主,庆阳班是不是还有个叫小青阳的?”石锦绣就不疾不徐地问。 沈班主就很是诧异。 小青阳只是一个打杂的,能顶什么用? 可他还是让人把小青阳叫到了众人的跟前。 这小青阳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张脸显得很是青涩。 “今日对面的李长生唱《贵妃醉酒》,你有没有胆同他对台唱戏?”石锦绣却是盯着他的眼睛问。 被称作小青阳的少年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脸懵懂地看向了四周的人。 没想石锦绣确实冷冷地道:“你别看他们,我就问你有没有胆!” “有!”少年掷地有声地回答,全身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那就是他了!”石锦绣就同沈班主道,“咱们也唱一出《贵妃醉酒》!” 慕青的脸色顿时就青了。 只见他一脸急色地“啊啊”了两声,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石锦绣却是同他道:“还是请慕老板好生养着,这嗓子若是真坏了,您可就真唱不成戏了!” 说完,石锦绣就掀了帷帐出去了。 而沈班主也跟在她的身后一并追了出去:“石姑娘!请留步!” “小青阳他真不适合……”沈班主就同石锦绣道,“他从未练过,也从未上过台……我怕会误了姑娘的大事……” “沈班主!”石锦绣却是笑着看向了他,“你今日就信我一次吧!” 信她一次?沈班主就愣在了那,而石锦绣也同他陪站着。 穿过二人的身影,对面禧香堂的戏台上穿着杨贵妃戏服的李长生踩着锣鼓梆子的节奏在众人的面前亮了个相,惹得台下的人一阵鼓掌叫好。 “行!我就信你一次!”沈班主就一咬牙,甩袖进了帷帐。 这些年,他一直怨没有同德音班一较高下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拼都不拼一把,他自己都会后悔。 石锦绣则同一直候在大堂里的丁管事点了点头,让人点燃了悬在馨香阁外的爆竹。 之前东大街上的两间香铺同时关张,就惹得大家议论纷纷,如今两家铺子又选在同一日重张,自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加之禧香堂放出话去,只要是重张这三日到店的人,每人都会送一个“慕年华”的小香囊,就更加让人趋之若鹜了。 瞧着对面人山人海的禧香堂,馨香阁这边也不甘示弱,他们先是点上了最新的香品“佛手柑”,随后也拉开了店内的那道帷帐,同禧香堂唱起了对台戏。 只是一开始,他们这边并没有什么人,没想到小青阳一开嗓,那清亮的声音就如同施了魔法似的穿透了出去,吸引了不少原本在德音班台下看戏的人。 那李长生虽唱得好,可到底是唱了近十年的人,加之这几年为了给各家各府唱堂会,嗓子早就不行了。 之前大家没得对比不觉得,如今同样的曲调被小青阳唱了出来,高下立判。 第066章对抗 http://.biquxs.info/

原本只想赌一把的沈班主也瞧见了希望,于是亲自走上台去,替小青阳弹起了胡琴。 台下的异动自然影响到了在台上唱戏的李长生,他一个分神,在演绎“下腰喝酒”的著名桥段时,嘴里叼着的金樽竟掉了下来。 如此大的失误,哪怕是一个新手都不会出现,就更别说像李长生这样成名已久的角了。 台下就满是起哄的声音。 “这边也开始下腰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就乌央乌央地挤到了馨香阁里。 沈班主就替小青阳捏了一把汗。 只见身着贵妃戏服的小青阳用嘴含了金樽,身形一阵摇晃,好似真的醉酒一般的向后仰去,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要跌倒的时候,他却憨态可掬地完成了下腰的动作,将嘴里的金樽还给了一旁的扮演宫女的人,那眼神、那媚态,活生生就是一个杨贵妃再世。 沈班主见状,就将手里胡琴抚得更大声了。 这一刻,他真是有些难掩心中的激动。 成了!庆阳班终于一战成名了! 而幕后的慕青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之前就曾听小青阳私下里开嗓唱过,有着危机感的他因此故意挑了小青阳的错,让班主将小青阳贬去打杂,以为小青阳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可那位石姑娘是如何知道小青阳能唱能打的?还二话不说地就将人拱了上台。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打了一声暴雷,不一会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原本在禧香堂前的那些人,有的跑进了禧香堂,更多的则是跑进了馨香阁,接着小青阳的戏往下看。 德音班却只能草草收了场。 石楠这才佩服起了姐姐之前的安排。 这些人都进了店后,石锦绣事先让丁管事安排的那些人就都派上了用场,他们拿着馨香堂最新出的香品在人群中穿梭着,无时不刻地刺激着大家的嗅觉。 那些似花又似果的香味马上就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以至于觉得刚才在禧香堂得的慕年华都成了凡品。 再加之那些香品独树一帜的纸袋和纹饰,就更加让人抑制不住买买买的冲动。 不过小半日的功夫,石锦绣之前让郑老汉备下的货就卖掉了大半。 这样火热的场面还是叶大太太刚嫁到叶家时瞧见过,她不禁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瞧见那些在禧香堂拿了香囊的人,一转头又扎进了馨香阁的铺子里,禧香堂的钱掌柜气得胡子都要翘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就叫来了手下的人,“不是让叶二他们两口子上门去捣乱么?怎么这会子都不见动静?” 他手下那人就老实回道:“一早就去过了,结果叫馨香阁的人从后门丢了出来。” “哟呵,硬气了呀!馨香阁也敢往外丢人了!”钱掌柜一听就来了兴致,“你换身衣服,带着赖头二他们几个跟叶二两口子一起再去闹一次!最好在店里就打起来,能砸多少给我砸多少!” 钱掌柜就恶狠狠地道。 跟他斗狠,馨香阁从来都不是对手! 这场雨来势虽猛,可去得也快,不一会的功夫就停了雨,放了晴,东大街上的人再次多了起来,馨香阁里也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就在一片喜气洋洋中,叶二夫妇却带着人,再次登门了。 许是觉得这一次有了帮手,叶二整个人都显得雄赳赳气昂昂的很有气势。 一进门,他就开始闹:“叫你们老板娘出来!这馨香阁可是我们叶家祖传的铺子,可容不得她同小白脸胡闹!” 叶大太太正在同人介绍着铺子里新上的香品,一听这话,整个脸都给垮了下来。 她没想到叶二竟是这么不要脸! 此刻铺子里的人这么多,“养小白脸”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她将来还要不要做人?她的荣哥儿还要不要做人? 就在叶大太太想要冲出去与叶二理论时,丁管家就已经带着人将叶二等人团团围住了。 “这位客官,您若是想买东西,咱们欢迎,可如果您要是想生事……”说着,丁管事就环视了几人一眼,“就别怪丁某人将诸位往京兆府里送!” 与叶二同来的那位禧香堂伙计在瞧见丁管事时就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可听得对方这么一说,他才一脸恍然大悟地问:“敢问您是郑国公府的那位采办上的丁管事么?” “不才,正是在下!”丁管事就不卑不亢地应道。 “您……不是在郑国公府当差么,为什么会来这……”那伙计就在小心地试探着,这事如果还牵扯上了郑国公府,那他就得赶紧回去禀告钱掌柜,这事到底能不能继续往下闹。 “主家吩咐下来的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丁管事就冷冷地瞧了那伙计一眼,继续看向了叶二。 主家吩咐的? 那伙计一听,就觉大事不好。 这馨香阁何时与郑国公府搭上了关系? 扳倒一个馨香阁并不算什么,可若因此而惹到了郑国公府,那就算闯到大祸了! 于是他就悄咪咪地退到了一边,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溜回禧香堂。 可叶二并不知道丁管事的身份,他只想让叶大太太没脸,于是他便当没瞧见丁管事,继续闹:“大嫂,原来你藏的不止一个男人呀!也难怪我哥会英年早逝呀!” 这话说得就很没脸没皮了。 石锦绣不知道福馨姐还能不能忍,忍无可忍的她就上前狠狠地甩了叶二一个耳光。 “你还好意思提你哥?”石锦绣知道,福馨姐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并不想家里的那点事抖落出来,可如果叶二说话总这么不要脸,她便没有必要再给他留面子,“若不是你私下里将祖传的香方卖给了禧香堂,你哥又何至于为了研究新的香方而中毒?又怎么会英年早逝?” “你现在倒反咬你大嫂一口,到底是何居心?”石锦绣也仗着自己身后人多,并不惧怕叶二这个长得牛高马大的人。 第067章抓人 http://.biquxs.info/

这些年禧香堂和馨香阁的恩怨,京城里的人都有所耳闻。 可像今日这样,有人血淋淋地揭开疤,却还是第一次。 因此馨香阁里的那些人便都竖起了耳朵,连戏台上的戏都没有心思再看。 “你……你别胡说!”被石锦绣言中了秘密的叶二两口子顿时就慌了神,叶二家的除了厉声喝止石锦绣外,却又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胡说?”石锦绣却是瞧着禧香堂的那位伙计冷笑,“倘若你和禧香堂的人无关,他们为何要站在你的身后帮你?你还真当禧香堂的钱掌柜是做善事的么?” 店内众人的眼神就齐刷刷地瞧向了叶二夫妇和禧香堂的那位伙计。 “而且我明明是女儿身,不过是因为今日店铺重张,穿了一身直裰而已,你们就四处嚷嚷我与叶大娘子有染,说!你们到底是何居心?”石锦绣就丝毫没有退让,而是步步紧逼。 店里的人可算都明白了过来。 这叶二夫妇分明就是在血口喷人,诬蔑寡嫂。 众人就开始对着他们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叶二家的一看这情况不对,就想拉着叶二跑。 谁知与他们同来的赖头二等人却记着钱掌柜交代的话,一心想要砸了这铺子好回去领赏。 好在丁管事见多识广,瞧着这几人身上的戾气重,便早就让人执杖在一旁候着,只要对方敢动,他们就开打。 岂料双方都没怎么动的时候,却听得屋外突然有人道:“差爷,就是这里,就是屋里的那两个人!” 紧接着,几个穿着皂服,腰挂大刀的差役就冲进了馨香阁,将赖头二和他身边的人一把制住。 “哎,差爷,您抓错人了吧!”赖头二就开始嚷嚷,“我可什么事都没有做呢!” “没错!就是他们!”就在赖头二喊冤的时候,一面容消瘦的年轻人却从店外有些蹒跚地走了进来,“就是他们抓的我,还将我捅了一刀,扔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大伤初愈的刘阿贺。 自那日石锦绣同他说过那番话后,自暴自弃的他便醒悟了过来,既然钱掌柜将他当棋子,他就要让钱掌柜瞧瞧他这枚棋子的厉害!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便好好地吃饭,也好好地用药。 因为他所用的是石锦绣从宇文炎那得来的治伤神药,不过几日的功夫,便伤势大好,可以驾着车帮郑老汉往馨香阁送货了。 刚巧今日来送货时,他就在店内见到了赖头二等人。 想着身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刘阿贺二话不说就报了官,领了官差来抓人。 见到被自己捅死的人又活了过来,赖头二两兄弟便知道坏了事,加之他们本就犯过事,一见到差人哪里还顾得那么许多,自是抱头四处逃窜。 叶二夫妇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刚还很硬气的二人顿时就慌了神色,就在他们想回头求助那位禧香堂的伙计时,却发现那个伙计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怎么?你们还想留下来?”石锦绣就神色不善地瞧向了他们。 突然变成单枪匹马的二人,哪里敢留,只好夹着尾巴,在一片哄堂大笑中,灰溜溜地跑了。 “原来那禧香堂竟是如此臭不要脸!”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道。 “就是!咱们身上还挂着他们铺子里的香囊,简直就是丢人!”另一个声音,在人群中随之附和。 他们的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香囊从人群中飞了出去,直勾勾地砸在禧香堂的招牌上。 “对!太不要脸了,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就有人有样学样。 一时间,之前在禧香堂拿了香囊的人,纷纷解下腰上的香囊,往禧香堂砸去。 禧香堂的香囊本就做得五颜六色,如此一来,就好像有千万只飞蛾像雪花一样地往禧香堂扑去。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蔡襄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见大家都在解香囊砸禧香堂,便不由分说地解下自己腰上的香囊,也往禧香堂砸了过去。 砸完之后,她还一脸得意洋洋地找到了正在拿眼神嗔石楠的石锦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原来,刚在人群中带头扔香囊的就是石楠和许砾。 他们之前趁着铺子里人多的时候,特意跑到禧香堂拿了几个香囊回来。 在叶二夫妇闹了事后,他们二人更是一唱一和,忽悠着大家把香囊都丢还给了禧香堂。 目睹了这一切的石锦绣就用眼神警告他们二人,让他们不要做得太过。 听蔡襄儿这么一问,石锦绣只得悄声告诉了她实情,蔡襄儿听着却急得大叫:“你们怎么不早说?!我刚才扔的可是你送我的香囊!” 说完,她就急着往禧香堂跑。 石锦绣赶紧拉住了她。 “你就别去凑热闹了!”石锦绣就劝道,“你那香囊也挂了大半个月了,赶明儿个我让杜鹃给你送个新的来。” 蔡襄儿这才肯作罢。 然后她一脸得意地冲着石锦绣笑:“绣姐儿,我带几个人过来捧场!” 越过蔡襄儿的肩头,石锦绣就瞧见几个富家千金模样的人,正说说笑笑地结伴往这边来,其中还有石锦绣的三堂姐石玲珑。 其他人,石锦绣并不清楚,可这位三堂姐因为是当朝大公主之女,平日里为人很是清高,也不知蔡襄儿用什么法子将她劝出了门。 “我带你去和她们认识认识!”蔡襄儿就挽住了石锦绣的手。 石锦绣却将蔡襄儿拉到了一旁婉拒:“襄姐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和她们说不到一块的,也就没有相识的必要了。” “怎么会!我和你不是相处得好好的么?”蔡襄儿就表示不解。 “那是因为你同她们不一样!”有太多事,石锦绣也不好同蔡襄儿明说。 梦境中的她,就曾试着去讨好这群娇小姐,岂料因出身和门第的不同,一直不被她们接受,反倒被她们当成调笑取乐的对象。 这也让石锦绣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朋友,那些融不进的圈子就不要强求了,做自己最舒坦。 第068章担心 http://.biquxs.info/

好在蔡襄儿在经历过落水后,也变得豁达,不再强人所难。 “那行,今日我就先去陪她们!过两日咱们再约!”蔡襄儿就冲着石锦绣一阵挤眉弄眼,然后蹦着跳着去和那些贵女们汇合了。 在蔡襄儿的一阵“吹嘘”和“介绍”下,贵女们各自买下了不少东西,然后又一起说着笑着离开了馨香阁。 石锦绣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担心自己的这些香品入不了这些娇小姐的眼,毕竟香铺若是想要赚钱,就必须揽住这些大主顾才行。 刚看她们一个个都笑盈盈地离开,想必算是开了个好头。 而且今日馨香阁重张,虽未遇着大事,可小状况却也是不断,亏得有了郑国公夫人派来的丁管事在,才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她真得找个时间上门去,好好谢一谢郑国公夫人和蔡襄儿。 石锦绣就在心里盘算着。 有了刚才的那段扔香囊的插曲,人们就越发不肯去禧香堂了,馨香阁里的香品很快就卖到了脱销,那些来得迟的人也就在柜台前问起了什么时候能够补货。 “明日,明日又会有一批新的香品过来!”负责送货的刘阿贺见着眼前这火热的景象,竟是觉得热血沸腾,他也终于能够理解师父所说的做香就是做人,真是来不得半点的马虎。 得到这样一份答案的众人并不满意,她们之中就有人道:“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我先把钱给了,你们给我一份凭据,到了明日我再派人上门来取!” 这还是之前石锦绣卖慕年华时想过的法子。 “这个不是不行,只是我们之前并未做下准备,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凭据来!”能够进钱,自是多多益善,可石锦绣也有顾虑。 “姐,有我和许砾在这,你要多少凭据就能写多少凭据!”没想石楠却是跃跃欲试。 “对,咱们还可以给写出去的凭据编上单号,留下一份存根以便核对,这样的话,也不怕有人拿假凭据来了。”许砾也在一旁补充。 如此一来,石锦绣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石楠和许砾两个,摆的摆桌,铺的铺纸,那些想要预售香品的人更是自发地排起了长队。 石楠很快就写好了第一张预售的凭据,可他瞧了又瞧,就有些惋惜地道:“可惜手上没有可以盖章的印鉴,不然盖在这要撕开的缝上,那就真无作假的可能了。” 叶大太太听得这话,就从手指上撸下了一枚戒指:“这是亡夫留下的,戒指上的纹饰是个‘馨’字,你看看能不能用?” 石楠一听,自是接过那戒指,沾上红泥,在他手写的凭据上盖下了一个印,然后再将那凭据撕开,一半给买香的人,一半留做存根。 写好第一张后,后面的便可以依葫芦画瓢了。 为了加快速度,后来就成了石楠和许砾写凭据,叶大太太盖章,丫鬟秀儿帮着收存根。 石锦绣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就退了出来,却差点撞上刚进店的暗云。 今日的暗云穿了一身常服,褪下飞鱼服的他,少了羽林卫的冷峻,多了一份似邻家哥哥的亲切。 石锦绣瞧见了,就忍不住问:“今日怎么有空往我这来?” 没想暗云却是扫了屋内一眼,然后道:“没空!是我们大统领要见你!” 石锦绣一听,瞬间凝了神,就往暗云的身后看去。 “大统领不在我身后,在对面的茶楼上呢!”暗云就有些尴尬地往身后指了指。 石锦绣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宇文炎正倚坐在对面茶楼三楼的凭栏边,正好将禧香堂和馨香阁一览无余。 茶楼上的宇文炎见石锦绣看了过来,就笑着冲她举了杯。 一阵风过,他的衣袍大展,发带轻扬,好似谪仙般,衣袂飘飘。 这如仙家一般的俊俏模样,直将石锦绣给看呆了。 而宇文炎却坐在那,冲着她微笑着,轻勾着手指,惹得石锦绣一阵脸红。 刚才的自己太过失态了! “杜鹃,你帮着看下店,我去去就回。”她便回头同杜鹃道。 杜鹃一见到暗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除了猛点头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茶楼在馨香阁的对面,和禧香堂仅隔了一条可容一辆马车经过的小巷。 店家清空了整个楼层,宇文炎一个人坐在诺大的第三层,自斟自饮。 “宇文大人今日不要去办案么?”石锦绣一到第三层,就瞧见坐在凭栏边显得有些落寞的宇文炎。 宇文炎一见她,就露出了笑来:“今日有位友人吉铺重张,我来给她捧个场!” 石锦绣就俏皮地环视了一周:“这茶楼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可一点都不像是重张了。” 宇文炎知道她这是在揶揄自己,也不以为忤,而是回头看向了凭栏外:“我倒是有心去你那铺子里瞧上一瞧,可又怕我一去,把你铺子里的那些人都给吓跑了。” 毕竟在这京城中,像小丫头这样,不怕自己的人,还是太少。 “所以你就坐在这儿……遥祝?”石锦绣很是自然地坐到了宇文炎的对面,突然发现这儿真是个好地方,不但能看到禧香堂和馨香阁,还能将整个东大街尽收眼底。 听到“遥祝”这个词,宇文炎就会心地一笑。 其实他来,更多是怕有人闹事。 这些年,禧香堂那些见不得人的坑人手段他是有所耳闻的,担心他们会故技重施的他,特意命暗云守在了此处。 只是没想到还没轮到他出手,馨香阁的人就先把禧香堂去找茬的人给解决了,反倒让他成了那个看热闹的。 不过这些,他却没想同石锦绣说。 这些天,这丫头一直在跑来跑去的,好似比之前更瘦了。 宇文炎打量着石锦绣,眼神中就透出些心疼。 石锦绣却有些不解地回望他。 二人就这样趴在凭栏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倒是将馨香阁门口的暗云和杜鹃瞧得一头雾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第069章赢了 http://.biquxs.info/

虽然光看着石锦绣的笑脸就能让自己觉得很是放松,可宇文炎却没忘了自己还有公务在身。 能忙里偷闲地见上这小丫头一面,他已知足。 在喝完一壶茶后,他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哎,暗云不是说你有事要同我说?”见宇文炎开始掸衣服,石锦绣就眨巴了眼睛问。 “嗯,已经说过了。”看着石锦绣的神情,宇文炎就笑答。 说过了? 石锦绣就努力回忆着今日同宇文炎说过的每一句话。 发现除了调侃之外,两个人好像也没有说什么。 她就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宇文炎,正想问个清楚时,岂料宇文炎却反手摸了她的头:“对面的钱掌柜是不是经常为难你们?” 他在做什么?将自己当小孩吗? 石锦绣就有些下意识地偏头,微蹙着眉头道:“反正那个胖子也没干过什么好事。” “哦?”宇文炎瞧着自己悬在了半空的手,就有些失神。 “我知道了。”他收回手,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他……这是生气了吗? 看着宇文炎消失的背影,一股失落感爬上了石锦绣的心头。 好好的,自己为什么要偏头呢? 石锦绣就坐在那,嘟起嘴,和自己赌起气来。 可不一会的功夫,楼下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她定睛看去,只见暗云带着人冲进了禧香堂,在一阵鬼哭狼嚎声中,将钱掌柜那个胖子从禧香堂里拽了出来。 钱掌柜自是不服,在大街好似杀猪般又喊又叫。 “这是……”石锦绣在茶楼上瞧着这一切,就在心里暗想着:难不成是自己误会宇文炎了?他刚才并未生气? 或者说,他生的不是自己的气? 为了弄明白此事,她便飞奔着下楼,等她赶到时,却只见暗云他们押着钱掌柜离开的背影。 禧香堂重张的当天竟遇到镇抚司的羽林卫抓人,这消息就好像长了脚一样,在东大街上疯传。 如此一来,就越发没有人敢去禧香堂了。 “怎么回事?禧香堂不是定北侯府的铺子么?官府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有人开始偷偷地议论。 人群中就有人搭着话:“你没瞧见么?刚才抓人的是镇抚司!整个京城里,他们给过谁面子?” “不会吧,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上镇抚司了?” “那你可得问被抓了去的钱掌柜,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抓他的可是镇抚司!我可没这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说是怕镇抚司,可更多的却是在调侃着。 叶大太太半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切,心里想的却是天道好轮回,也不知她的丈夫有没有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觉得欣慰。 少了钱掌柜的禧香堂就像失了主心骨,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 最着急的莫过于德音班的成班主。 当初可是钱掌柜对他许以重金,他才推了城外十里铺的一个生日宴,挤出了这三日的时间让李长生过来唱堂会的。 现在钱掌柜被抓,而他手上又只拿到了当初的订金……那接下来的两天还要不要唱?剩下的钱他又该找谁结? 最可恨的是,为了保证今日打擂台能赢,他还特意收买了庆阳班的台柱子慕青,并许诺只要让德音班赢了这一场,他便接收慕青来他的戏班子。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庆阳班用来顶替慕青的那小子好似比慕青更厉害,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硬生生地将李长生给比了下去。 这一次,他真是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在好一阵长吁短叹后,成班主也总算想明白了,也就无奈地同德音班的众人道:“都去整理行头,收拾家伙什吧。” “可是班主,不是还要唱两日么?”就有人问。 “还唱什么唱!”成班主就瞪了回去,“都没点眼力见么?手脚都利索些,说不定咱们还赶得上城外十里铺张老太太的六十大寿!” 相对于德音班的垂头丧气,庆阳班这边却是一片欢天喜地。 馨香阁这边的堂会还没唱完呢,就来了好几家的管事来同沈班主订唱堂会的时间。 这样的好事,是沈班主以前从未想过的。 在送走了那些管事后,沈班主也就找到了石锦绣:“石姑娘,多亏了您今日的慧眼识珠,才让咱们庆阳班有了出头之日。为了感激您,我们决定明后两日的堂会就不同您算钱了!” “这怎么行?”石锦绣一听,便觉得有些不妥,“这都是事先说好了的,哪能中途改变的。” “石姑娘,这是咱们戏班子上下的一番心意!”沈班主却坚持着。 “沈班主,戏班子也是各凭本事吃饭的,能够赢德音班,那也是你们庆阳班自己的本事。”石锦绣却是摇头笑,“只是有件事,我却不得不多说两句,那个叫慕青的,恐怕与沈班主不是同路人,还请沈班主平日里多留一个心眼。” 说完,石锦绣就欠了欠身子,从沈班主跟前离开了。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刚走了几步远,就瞧见还没来得及卸妆的小青阳远远地立在了一旁,待瞧见她,小青阳却像是在戏里那样盈盈拜下:“今日感谢姑娘大恩!” 石锦绣自然知道他所指何事,可她却不敢居功。 毕竟若不是小青阳自己十年如一日地在练功,今日哪怕是给他机会,他也撑不起这个场子来。 石锦绣就默默地还了个礼:“要谢,就谢你自己吧!只是我希望你能以你的师兄为诫,将来千万不要学他做出欺师叛祖的事才好。” 她之所以敢在那种情况下挺小青阳,是因为在她的梦境中,小青阳和庆阳班是入过宫,给皇上和后妃们唱过戏的,所以很受人追捧,至于那个时候的德音班,却因为太过敛财,早已销声匿迹。 小青阳听了石锦绣的话却是一愣,却还是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姑娘教诲!青阳定当铭记一生!” 因为禧香堂的钱掌柜出了事,馨香阁顿失劲敌。 叶大太太也物色了两个新伙计,馨香阁的经营也慢慢地步上了正轨。 第070章收买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这才终于大舒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当初给福馨姐的许诺成了吹牛皮。 因为这些日子的忙进忙出,她都没有功夫好好静下来看师父给她的《毒经》和《药典》,她还真担心下一次见到师父,自己什么都答不上来。 因此,在得了一点空暇的时间后,她决定要“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好好研读一番。 可没想她才将《药典》看了个开头,杜鹃却从外面回来道:“叶大太太使了秀儿来传话,说现在外边突然有了传言,说馨香阁是郑国公府名下的铺子,还说镇抚司之所以会抓禧香堂的钱掌柜,全是因为郑国公夫人的授意!” 好端端的,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们最不喜的就是空穴来风。 莫说没有这样的事,就算有,都得想办法遮掩一二,绝不能传得谣言满天飞。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石锦绣就问起了杜鹃。 “是门房里的覃婆子,”杜鹃便道,“就是上回来告知我们三少爷被学府衙门除了名,从我们这得了半吊钱的覃婆子。门房上的周管事出了事,现在都是她在代管事。” 听到杜鹃这么一说,石锦绣就有了印象。 “周管事的事,衙门里还没给个说法吗?”算一算日子,那周富贵被抓也是好些天的事了,石锦绣就有些好奇地问。 “没呢!衙门里的事姑娘又不是不知道,有钱有人才好办事,没人没钱的,关上半年不闻不问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杜鹃就回着话。 石锦绣听着却是在心里冷笑。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周富贵是被三房的人利用了,不然他一个小小的门房管事,怎么可能搅得动学府衙门这滩水。 只是现在出了事,三房的人却当了缩头乌龟,将他推出去挡了箭。 三房因此可得一时安稳,却忘了这样做却是最容易寒了府里下人们的心,至少以后他们再帮三房做事的时候,就得先掂量掂量,看看那钱会不会烫手了。 “那覃婆子只是代管门房吗?难不成还有人觉得那周富贵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府里的事,石锦绣以前打听得少,有些事知晓得也就不那么清楚。 杜鹃毕竟在府中各处跑动得多,听到的消息也多:“不是,是大家伙都盯着门房管事的这个位置,都在暗地里使劲呢!” “呵,不过是个门房管事,有什么好争的?”石锦绣听着却想笑,但一想到之前那周富贵在时没少给他们四房添堵,她就想着在门房那里也插一个自己的人。 “杜鹃,你去我的匣子里取二十两给那覃婆子,让她也去走动走动,打点打点,若是这钱不够,再管我来要!”打定了主意的石锦绣就同杜鹃道,“我也不用她回报我什么,只是倘若她能坐上门房管事的位置,记得给我们房头多行些方便就成!” 杜鹃听了这话,一点也不敢耽搁,赶紧取了银子去寻了那覃婆子。 那覃婆子也正在愁这事。 如今有个这么大好的机会放在了她的面前,她却因为手头没钱而抓不住! 她正想着要不自己出去借些利钱,先应付了眼下再说,没想杜鹃这边就拿着钱来了。 “我们家姑娘说了,如果不够,妈妈只管再去找姑娘拿,事成之后也不求妈妈回报什么,只要今后能多照应些我们四房就成。”杜鹃也不与那覃婆子多说,而是放下了钱就走。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有了石锦绣的相助,覃婆子上下一番打点,自是坐上了门房管事的位置,而且从今后对四房的人和事也特别的留心,也算得上是石锦绣在长兴侯府里安插下的第一个自己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石锦绣最愁的却是应该怎样去同郑国公夫人解释,如果被人误解为自己这是在扯虎皮做大旗,而同她翻脸的话,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因此,她赶紧向郑国公府递了帖子,而那边很快也给了回音,让她什么时候去都成。 害怕夜长梦多的石锦绣收拾了些东西就去了郑国公府。 然而蔡襄儿并不在家,她一个人去了郑国公夫人的院子。 一见到郑国公夫人,她便行了个大礼,然后伏在郑国公夫人跟前不敢起来。 “你这孩子,不年不节的,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郑国公夫人自从用过石锦绣的香后,晚上睡得踏实了,白天也变得有了精神,因此她一瞧见石锦绣就打心眼里的喜欢。 “锦绣是来向夫人请罪的,在未得夫人原谅前,不敢起身。”石锦绣就伏在那,老实道。 “请罪?请什么罪?”郑国公夫人就不动声色地遣散了身边服侍的人,一头雾水地看着石锦绣,“说来给我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石锦绣就跪在那将坊间的那些传言都说了。 郑国公夫人听着却是哈哈大笑。 她亲自将石锦绣从地上扶起,拉到了身边坐下,然后笑着打量着石锦绣,并且帮石锦绣将额边的一缕碎发拢到了耳后:“你这孩子,还真是实诚,就为了这事你在我这又跪又拜的?也不怕折了我的寿!” 石锦绣一听,就慌忙解释:“夫人是锦绣的长辈,锦绣给夫人行礼,只会让夫人更延年益寿。” 郑国公夫人听了,就笑得更开心了。 “你这小嘴,就和抹了蜜一样,尽说些好听的给我听。”郑国公夫人就笑着往石锦绣的嘴里塞了一颗蜜饯,“你说的那些,我也有所耳闻,因为无伤大雅,所以我也就听之任之了。” 啊?郑国公夫人竟知道此事? 嘴里含着蜜饯的石锦绣说不出话来,就只能冲着郑国公夫人眨巴眼。 “其实呢,只要不拿着我们国公府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我们都不会太过介意。”郑国公夫人就同石锦绣笑,“所以,你也不要把外间的传言太过放在心上。” “可是他们还说是您让镇抚司抓的人……”在咽下那颗蜜饯后,石锦绣就急急地道。 “镇抚司又怎么了?了解镇抚司的人,自然知道我不可能操纵它,至于那些不了解的人……我又何必去同他们解释?就让他们信以为真好了,这样还能让他们生出几分忌惮来,何乐而不为?”郑国公夫人就笑得眉眼弯弯。 听得郑国公夫人这么一说,石锦绣好似明白了过来。 难不成郑国公府名下遍布各行各业的那些商铺都是这么来的? 若馨香阁也能因此而得到郑国公府的“庇佑”,那岂不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石锦绣再三谢过郑国公夫人后,这才归了家。 第071章公榜 http://.biquxs.info/

经过十几日的等待后,终于到了学府衙门放榜的日子。 石楠竟紧张得一晚都没能睡好,到了第二日一早,便拉着许砾要出门。 “哪能急成你这个样子?”简氏知道后,却叫人将他们二人给逮了回来,“学府衙门也不会这么早就放榜吧?先老老实实把早饭吃了,咱们一家再一块去看榜!” 石楠无奈,只得乖乖听话。 考虑到简氏还怀着身孕,石岗特意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在门房处等着满怀激动的一家人。 门房上有人瞧见了,就习惯性地阴阳怪气:“如此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中状元了。” 石楠听了,上车的脚步就一顿。 站在石楠身后的石锦绣定睛一瞧,发现对方有些面生,显然不是长兴侯府的人。 于是她掏出一枚铜钱,像打发叫花子似的扔了过去:“借你的吉言!我弟弟就是要考状元的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往学府衙门而去。 那人显然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他有些盛怒地找到了门房:“刚才那人是谁?” 正巧一大早在门房当值的是覃婆子,她也就笑盈盈地道:“表少爷有所不知,那是我们四房的五姑娘!” 四房的五姑娘? 就是那个被石珊瑚从小嫌弃到大的石锦绣? 被称作表少爷的人,就一脸的若有所思。 石锦绣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坐在马车上的她看得出同车的石楠和许砾都有些紧张,于是她轻声问:“你是在担心赌约的事么?” 石楠就轻轻地点头。 “之前和那王明定赌约时,你可不是这副模样。”石锦绣就同他轻笑着,“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反倒没了信心?” “并不是没了信心,只是多少都有些担心。”石楠就同石锦绣实话实说,“倘若我真没考过那王明……” “那有什么?韩信还能忍胯下之辱,你男子汉大丈夫,也应该能屈能伸!”石锦绣就给石楠鼓劲。 简氏就握住了石楠的手,而石嫣则凑热闹地道:“对!哥,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们都支持你!” 石楠听着,反倒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的马车走得极慢。 待他们赶到学府衙门前,此处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许多人。 为避免母亲被人挤到发生意外,石锦绣就建议父亲带着妹妹陪着母亲在马车上等着,她和石楠、许砾一块挤到人群中去看榜。 石嫣起先自是不同意,可石锦绣一记像刀一样的眼神,让她瞬间就没了言语。 学府衙门的榜并未公布出来,可学府前却有人摆摊,开始叫卖起前十的文章来。 “石兄,要不咱们也去买一份吧?”许砾瞧着,就忍不住道。 石楠却是看了那摊位一眼,神色鄙夷:“倘若是会试,前十的文章看着才有揣摩的意义,这不过是个府试而已,又有什么值得看的?” 许砾一想,觉得石楠说的好似有几分道理,因此他也没去凑那份热闹。 正在几人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王明那个讨人嫌的家伙却不请自来了。 和以往一样,他的身后始终跟着三四个与他志同道合却长得贼眉鼠眼的人。 “哟,这不是石楠么!”他一见到石楠,就满是挑衅地凑了过来,“你猜今日,咱们两,谁会要在这条学府街上学狗叫呢?” 可惜石楠并不想理他,也就背过了身去。 王明却不想就此放过他,而是一脸坏笑地跟了上去:“你这是什么意思?玩不起么?” 石楠听着,就握紧了拳头。 石锦绣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事……似乎透着蹊跷。 学府衙门还未张榜,按理说同作为考生的王明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和排名。 可此刻他却敢如此不留余地的挑衅石楠,他就断定自己一定会赢? 倘若输了,就不怕石楠变本加厉地将这一切都还给他么? 王明显然并不担心这些,反而在持续地激怒着石楠,并好似以此为乐。 若不是石锦绣一直紧紧地拽住了石楠的手,此刻的石楠恐怕早已冲上去同王明对打了起来。 “公榜了!公榜了!” 学府衙门前围着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然后就瞧见着差役们拿着几张大红纸从学府衙门里走了出来,并将红纸贴在了衙门外的公告栏上。 石楠就再也没有心思和王明瞎耗了。 他和许砾吃力地挤进了人群,飞快地在红榜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王明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冷笑着瞧着这一切,好似根本不关心那红榜上写了什么。 不一会的功夫,石楠和许砾就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石锦绣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考了多少名?” 许砾看了眼石锦绣,在叹了口气后,欲言又止。 石楠则是满脸懊悔地抱头,并碎碎地念:“院长一早就告诫过我,写文章切不可太过激进……可我却一时得意忘形,将院长的嘱托全都抛之脑后……” 石锦绣一瞧,大致就明白了几分。 她轻轻地拥住了石楠:“是没考得好么?没关系,咱们下次再来。” 这个时候,王明又凑了上来。 他拿出了当初和石楠在长春观定下的赌契,不怀好意地笑:“此次府试我名列榜首,而你却名落孙山,是输是赢,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明!你别欺人太甚!”瞧见石楠的情绪不太好,而王明却在一旁苦苦相逼,石锦绣就大声地喝止着。 “愿赌服输!又怎么是我欺人太甚?”王明却是一脸坏笑,“这白纸黑字的写着,输了的就要在这学府街上学狗爬,学狗叫!怎么?想反悔?” 此刻的石楠早已红了眼。 “爬就爬!谁怕谁!”只听得他发出了一声怒吼,撩起了袍角,就准备伏地。 “慢着!”刚还在石楠身边的许砾不知什么时候跑去了卖前十文章的摊位边,他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文章,“石兄,你先看看榜首的这篇文章再说!” 第072章告状 http://.biquxs.info/

榜首的文章? 石锦绣就看向了王明。 她刚才好似听到王明说他得了榜首,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看他的文章?难不成许砾是想让石楠输得心服口服么? 石楠的心里也满是抵触。 他和王明曾经做过同窗,王明写的那一手文章,在他看来,就是狗屎。 可许砾却执意将那一沓文章塞进了石楠的手里,并催促着:“你看看!你赶紧的看看!” 石楠就不情不愿地低头,可就在他扫了眼那篇榜首之作后,就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王明见到石楠那很是激动的模样,就笑道:“怎么样,小爷写的文章没让你失望吧?”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没想石楠却疯魔似地摇头,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 他挥舞着那些文章,就往学府衙门冲了过去,并大声喊道:“学生石楠,要告考场有人舞弊!” 学府衙门前就一片哗然。 石锦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好好的,楠弟却像发了疯? 她一把拽住了许砾:“那文章上有什么?他怎么就能断定有人舞弊?” 心系石楠安危的许砾只得同石锦绣长话短说:“我刚瞧着榜首的那篇文章行文风格和石兄很像,所以便让他过了目。” “想必是石兄认出了那是自己所写的文章,所以才敢断定有人作了弊。”说着,许砾就扫了眼王明后,就挤过人群,陪着石楠跪在了学府衙门前。 作弊? 石锦绣就双目如炬地看向了王明,如果许砾说的是真,那就是他偷了楠弟的文章? 可是考场内监管得很是森严,他和楠弟同进同出的考场,他又有什么机会来偷楠弟的试卷? 除非是有人在事后给二人掉了包! 可如果要在考院内将二人的考卷掉包,这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吧? 也就是说至少有人同他里应外合,所以王明才敢从一开始就那么嚣张! 石楠和许砾在学府衙门前呼嚎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学府衙门里的官差:“是谁在此地喧哗?” “学生石楠,要告有人舞弊!”石楠就高举了手中的文稿,“榜首的文章分明是学生所作,为何竟成了他人的文章?” 人群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如果榜首的文章都能被人替换掉,那其他人呢? 那些落榜的人是真的落榜了吗? 还是和这个叫石楠的倒霉蛋一样,被人换掉了考卷? “胡说!”那官差一看,就厉声制止了石楠的话,“谁都知道,这是一场各凭本事的考试,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种事?一定是因为你发了癔症!你再这么胡闹,我就派人把你抓起来了!” “抓就抓!”岂料石楠一点也不为所惧,“这府试是我们这些莘莘学子通向功名的唯一途径,倘若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把持,又如何显示它的公平与公正?我只是不服!不服你们这些人,欺上瞒下!” 石楠说得振振有词,很快就引得了一些考生的共鸣,大家纷纷在学府衙门前,请起命来。 那官差一见控制不住这场面了,就只得下令抓人。 这些读书人哪里是官差们的对手,不一会的功夫,刚刚还在请命的学生就被抓了大半,另外一半则像鸟兽般向四处逃散。 石楠和许砾因为处在请命学生的正中,所以他们二人毫无意外地就被人抓了去。 石锦绣眼睁睁地瞧着这一幕,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啧!这又是何苦!”王明却在石锦绣的旁边冷笑,“乖乖地在这学府衙门前学几声狗叫多好,硬是要带头闹事,运气好的话,也就是除个功名,运气不好的话,恐怕是连性命都要搭进去了!” 石锦绣就转头看向了王明,半眯着眼问:“所以,榜首的那篇文章到底是谁所作?” 她始终相信许砾告诉过她的,连枫林学院的院长都看好的石楠,不可能这么容易落榜。 “都到了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还有必要么?”王明却是看着石锦绣讥讽地笑。 石锦绣就恨不得甩他一巴掌。 可她却知道,这个时候她绝不能乱! 石锦绣就提了裙子,回头冲出了人群,找到了自家停马车的地方。 此刻的石岗和简氏正在翘首期盼着,见石锦绣跑了回来,他们便一脸关切地问:“楠哥儿考得怎么样?” “爹!娘!你们先别激动!”石锦绣就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楠弟发现榜首的那篇文章是他写的,这会子正和许砾一道,进到学府衙门里和官爷们理论去了。” “榜首的文章是楠哥儿写的?那是不是说楠哥儿得了榜首?”简氏一听这话,就显得很是激动。 而石岗却比简氏多了一份理智。 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那他们只管回来报喜就是,又何必去同人理论什么。 “绣姐儿,你和我说实话,楠哥儿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石岗就正色问。 “没干什么……就是去和评卷的考官们理论去了……”石锦绣就扫了眼母亲,希望父亲不要当着母亲的面同她讨论这个问题。 石岗很快就明白了石锦绣的意思,他也马上打起了哈哈:“既是这样,那咱们就先回去吧!楠哥儿办完事,自会回来的。” 说着,他就去牵转马头。 “哎,不对!”简氏好似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楠哥儿是不是出事了?” “娘!看个榜能有什么事!”不想刺激母亲的石锦绣就继续哄着她,“我突然想起来,我还约了蔡襄儿!您和爹爹先回家吧!” 说完,她就提着裙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简氏看着石锦绣消失的背影,就同石岗奇道:“郑国公府不是应该走这边么?她为何往那边跑了?” 心乱如麻的石岗却想到自己之前落难的那一次,也是石锦绣东奔西跑地将自己救了出来。 于是他就很是敷衍地同简氏道:“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就随她去跑吧!她心里自有分寸!” 第073章焦灼 http://.biquxs.info/

出了这样的事,石锦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郑国公夫人。 可一想着,之前蔡襄儿弄的那事好似还没完,周富贵还在牢里关着呢,她便觉得此事再劳烦他们又有些不妥。 于是,她一转头,就直奔镇抚司而去。 若是以往,她一定就选择走镇抚司的后门陈记医馆了。 可因为最近的杂事太多,她一直没能好好静下心来看师父留给她的医书,一时心虚的她就决定去镇抚司的正门碰碰运气。 “石姑娘?又来找我们大统领吗?”没想她刚一探脑,就被镇抚司的人给认了出来。 见对方并不是暗云,石锦绣多少就有些拘谨地点头。 “那可不巧!”岂料对方却道,“咱们大统领刚被叫进了宫,没有一两个时辰,怕是出不来。” 这如何行? 石锦绣就满是心焦。 真等得一两个时辰,还不知石楠和许砾会怎么样。 “石姑娘,您若是有急事找我们大统领,不如就去华阳门外等他吧!”因从未见大统领对哪位女子如此和颜悦色过,那人就开始自作主张。 去宫门外等么?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能更快见到宇文炎的办法了。 可到了华阳门外的石锦绣却后悔了。 华阳门是直通六部衙门的一座宫门,宫门前诺大的一个广场,莫说是遮蔽物了,就连一棵树都没有。 宫门前,十丈之内更是不准生人靠近,她就只能站在日头下,远远地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石锦绣终于见着了一群身着绯色、紫色官袍的人从宫门里出来,可她一个个地瞧过去,也没见着宇文炎的身影。 “你在找我?”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宇文炎的声音。 石锦绣就激动地转身,果然瞧见了穿着火红麒麟服的宇文炎。 “宇文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弟弟!”石锦绣就一脸急色地拽住了宇文炎的衣袖,整个人更是差点跪了下来。 好在宇文炎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 “你弟弟?石楠么?他怎么了?”因为对石锦绣的在意,他特意派人查过石家的每一个人。 “今日京兆府的学府衙门放榜,我弟弟落了榜,可他却发现学府衙门印发的前十文章中,属于榜首的那篇文章却是他所作……”石锦绣就尽量地长话短说,“弟弟气不过,便拿了那些文章去找学府衙门的人理论,可学府衙门却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他逮了去……” 说着,石锦绣就从袖口中抽出了那篇榜首的文章。 宇文炎听着这话,眉头就给拧成了一团。 因有御史参告东平伯插手朝廷取士一事,皇上刚还特意将他叫进宫和众位大臣一起朝议此事,有的人觉得此事应该重视,可也有人觉得这是都察院在小题大做。 可没想那事还没商议出一个结果,石家这边又出了新状况。 宇文炎就忍不住同石锦绣道:“为何每回遇着这种事的都是你们家?” 石锦绣就一时语结。 对啊,为何每回遇着这种事的都是他们家?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人,并非每回遇着这事的都是我们家!而是每次遇着这种事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 她就想到了梦境中,蔡襄儿出了事后,整个长兴侯府被郑国公府打压的事,因为无人愿意施以援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干什么都是叫人绝望的。 “只是别的人家,并不像我们这般好运,还能找着人替我们出头,”沉浸在回忆中的石锦绣就很是隐忍地道,“一般的人家,遇到了这种事,除了忍了、受了、认了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因为谁都知道,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呀!” 听得这话,宇文炎就变得沉默。 “这样的话,你敢当着圣上的面,再说一次么?”宇文炎就突然问。 啊? 石锦绣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是什么意思?让自己面圣告御状吗? 瞧着石锦绣有些错愕的神情,宇文炎便重复了一次:“你同我说的这些话,有没有胆量当着当今圣上的面,再说一次?” “有!”一想到王明的威胁,石锦绣便想,纵是上天入地,她也不想让弟弟石楠变成梦境中的那个样子。 “跟我来吧!”宇文炎就轻笑着,丝毫没有理会那些站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的大人们。 也怪不得这些六部的老爷们觉得奇怪,像宇文炎这样,素来凶名在外的人,竟会与一个小姑娘在宫门前拉拉扯扯。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位宇文大人丝毫不显得不耐烦,反倒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这就太让人觉得奇怪了。 而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宇文炎竟还带着那小姑娘进宫了?! 这种事情若是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咱们的这位宇文大人,恐怕是枯木要逢春了!”也不知是谁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感慨,众人就哄笑着散了。 因为是宇文炎领着,石锦绣很是顺畅地入了宫门。 原来……皇宫里就是这样的啊! 瞧着那一眼看不到头的红墙琉璃瓦,石锦绣的心里就直突突,宫墙下每隔百余步就站了一个身穿黄衫的侍卫,气氛肃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跟紧点,不要东张西望!”宇文炎目不斜视地在前面走着,却还不忘叮嘱跟在身后的石锦绣。 “哦。”石锦绣轻应了一声,除了眼观鼻,鼻观心,瞧着脚下被打磨得蹭亮的麻石外,哪里还有四处乱瞧的心思。 这甬道还真长! 一门心思跟在宇文炎身后走路的石锦绣就在心里想着,没想就这样撞到了宇文炎的后背。 他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很是紧张的石锦绣就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好在大家都低着头,没有人瞧见了她刚才的窘样。 “宇文大人,您怎么去而折返了?”一个穿着紫色内侍服的人拦了二人问。 “临时想起了一点事,还劳烦曹公公帮忙通传。”宇文炎就同那内侍道。 那曹公公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宇文炎身后的石锦绣,就道了声“稍候”,转身便去了身后的宫殿。 第074章面圣 http://.biquxs.info/

这儿就是传说中的金銮殿么? 为什么感觉和庙里的大雄宝殿差不多? 石锦绣就在心里嘀咕着。 不一会的功夫,那内侍便去而复返。 只见他躬着身子同宇文炎道:“皇上宣您进殿。” 宇文炎同那内侍道过谢后,就大步往大殿里走去,徒留下石锦绣站在那,不知道自己应该跟上去,还是应该留在原地等待。 “你还愣着干啥?”那曹公公实在是看过不眼了,就催了她一句,“还不赶紧地跟上!” 石锦绣就对那曹公公欠了欠身子,赶紧追了上去。 曹公公瞧着,就忍不住摇头,暗想宇文炎这是在哪找了这么个人? 一入金銮殿,石锦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汤药和熏香的味道。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随后就听得一道苍老的声音:“把这些都撤了吧……” “可是皇上……这些药您还没有用过……皇贵妃娘娘要是问起来,小的不好答呀……”在庆德帝跟前服侍的小内侍便道。 “哼,你们倒是怕皇贵妃,却不怕朕!”庆德帝就冷哼了一声,听得石锦绣忍不住抖了一抖。 宇文炎却笑着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 果不其然,就听得那小内侍继续道:“皇贵妃娘娘也是关心皇上您……” 声音里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 “哎呀,朕不是不喝药,只不过是迟点再喝,没瞧见朕眼下里还有事要处理么?”庆德帝就好似在求饶。 石锦绣听着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皇上是三十多岁继承的大宝,如今已在位二十五年,算下来也就六十不到的年纪,为何听起来却像是个老小孩? 可那位内侍显然不想就此作罢,而是一直盯着庆德帝喝完了药,才肯退下来。 因此当宇文炎带着石锦绣入内时,就瞧见庆德帝正拿着帕子擦着嘴,并不断地唠叨着“好苦好苦”。 “怎么了?”一见到宇文炎,庆德帝就丢了手里的帕子问。 宇文炎就冲庆德帝行了个礼:“皇上今日召集众臣工讨论的事,臣有了不同的看法。” “哦?之前叫你说,你不肯说,这会子他们都走了,你倒来劲了?”庆德帝就揶揄着宇文炎。 “之前臣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现下里却有人可以代臣说。”说着,宇文炎就冲石锦绣使了个眼色。 因为记着见皇上要行大礼,石锦绣就整个儿地趴在了铺着青砖的地板上。 庆德帝一瞧就乐了。 “这小丫头是谁?”他就指了石锦绣问。 “今日韦尚书所提之人便是她的胞弟。”宇文炎便答。 “就是那个叫石……石楠的?他不是如期参加了府试么?”庆德帝就微微皱眉看向了石锦绣,“那你今日带她来是……” “臣今日带她来,是因为事情又有了变化。”说完,宇文炎就将石锦绣带来的榜首文章给呈了上去,“这是此次京兆府府试选出的榜首文章。” 庆德帝一听,便接过去,细看了起来。 毕竟是府试,那文章并不长,却看得庆德帝频频点头:“你若不事先告诉我,我还真看不出这文章竟是出自一个童生之手,整篇文章言之有物,堪当榜首!” “这篇文章便是由这姑娘的胞弟所作,可她的胞弟却落榜了!”宇文炎就一拱手,“为了此事,这位姑娘的胞弟已被京兆府学府衙门的人所抓,她无法才找到了臣,希望能够救一救她的弟弟。” “她找的你?”可庆德帝关注的重点却好似发生了偏差,他饶有兴趣的看向了石锦绣,“小丫头,你把头抬起来。” 自打进了宫后,便不敢乱动的石锦绣依言抬头,就见到了一张留着花白络腮胡却满面红光的脸。 “嘿嘿,你这个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他的外号叫什么?”庆德帝就指了宇文炎问石锦绣。 不明白庆德帝为何会有此一问的石锦绣就只得试探性地答:“活阎罗?” “知道他叫活阎罗,你还敢找他?”庆德帝就同石锦绣吹胡子瞪眼。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跪在那的石锦绣却半天都不能理解庆德帝问这话的用意,她只得和庆德地道:“宇文大人虽然号称活阎罗,可他人并不坏,我不知道外面为什么要那样传他,可他明明就是个很好的人,让人觉得很安心的人啊!” “哦?是么?”庆德帝就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宇文炎。 而宇文炎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偏过了头,装成没有看见。 君臣二人如此这般地打着哑谜,却苦了石锦绣,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她只好向宇文炎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没想这一幕却叫庆德帝瞧见了。 “嘿!小丫头叫你呢!”庆德帝就有些恶趣味地喊着宇文炎。 宇文炎这才想起他此番带石锦绣进宫的目的。 “皇上,之前各部尚书都说,东平伯的事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建议只稍作惩戒。可眼下,这些人却敢明目张胆地换考卷,将真正的栋梁之材落选,这于国于社稷都恐怕算不上是幸事!”宇文炎便同庆德帝道。 庆德帝就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小丫头,你怎么可以证明那篇榜首的文章就是你弟弟所作?这可不是你两张嘴皮一碰的事。”庆德帝就弯了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低了头。 “我不能证明!”她低着头嘟囔着,然后猛地抬头看向了庆德帝,“可我弟弟可以!如果那篇文章是他所作,他一定可以把那文章重默下来!” “重默下来?这不算什么,有些人可以过目不忘,不过是看过一眼的东西就能只字不差地记下来。”庆德帝却摇头。 “那就请皇上重新出一道考题给他们二人,让他们当场做答!”石锦绣就继续道。 “由朕出题么?”庆德帝就考虑起这个可能来。 “宇文炎,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庆德帝就执起笔写了一份考题并用蜡封好交给了宇文炎,“你去盯着那两个人,第一,让他们将这篇榜首文章默下来,第二,让他们以这个为题各写一篇文章!然后带回来由朕亲自评判!技不如人的那一个,以欺君之罪论处!” 第075章雷霆 http://.biquxs.info/

突然的一句“以欺君之罪论处”,让石锦绣整个人都惊呆了。 所谓欺君之罪,往往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照庆德帝的说法,等于是让两个少年以家族的性命相博。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些? 没想庆德帝在看眼了石锦绣后道:“两个人中,总有一个说了谎,以此为惩罚,并不太过。” “不过此事,事先不必告诉他们,以免影响了他们写文章时的心情!”庆德帝最后就补充交代着。 宇文炎应了声“喏”后,就带着石锦绣出了宫。 “刚才皇上的话你也听到了,要不要随我一道去学府衙门?”宇文炎就问石锦绣。 她也可以同去吗? 石锦绣自是求之不得。 于是她跟着宇文炎回了镇抚司,换了一身银白色的飞鱼服,扮成个跟班混在人群中就去了京兆府的学府衙门。 学府衙门里的尹学正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正在努力校对着摊在面前的考生原卷和誊抄卷。 他当了一辈子的学正,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调换了榜首的文章! 可一番校对下来,他发现王明的文章和榜首的那篇文章只字不差,反倒是石楠写的那篇,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人怕是想当榜首想疯了吧?”尹学正就气得将书案一拍,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尹学正手下的黄主簿就趁机拍起了马屁:“还是大人明察秋毫!” “明日就把那姓石的送到京兆府大牢去吧!”尹学正显然对此事已经失了耐心,正中下怀的黄主簿就满口应了下来。 就在尹学正准备下衙时,就有一队穿着银白色飞鱼服的人冲了进来,那阵势吓得他和黄主簿均是一哆嗦。 飞鱼服……羽林卫……镇抚司…… 好好的,他们的衙门怎么惹到了这群瘟神? 岂料他还没开口说话,就见到穿着一身火红麒麟服的宇文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瞧得尹学正的腿都软了。 很快,学府衙门的大堂就被布置成了一个简易的考堂,两张大书案一东一西的摆着,书案上更是摆好了文房四宝,石楠和王明各占了一张。 除二人外,所有人都必须站在离书案一丈远的地方,不许说话,不许挤眉弄眼。 石楠是从学府衙门的班房中提出来的,而王明则是由镇抚司的羽林卫直接从家中提溜过来的,面对这样的情形,二人皆有些心慌。 好在石楠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藏身在羽林卫中的姐姐石锦绣。 想着最近这段时间好似变得神通广大的姐姐,石楠顿时就安心了不少。 相对于石楠的安静,王明却一直在吵闹威胁着:“你们想干什么?我伯父可朝中的四品大员!” “四品大员又怎么样?如今你就是搬个王爷过来,我也不怕!”宇文炎冷冷地瞧着王明,然后拿出了庆德帝的手谕,“今日的事,皇上已经有所耳闻,既然二位都在争当榜首,那为公平起见,决定让二位重做一篇文章!” “文章的题目为皇上亲手所拟,二位文章的好坏,也会由皇上亲自定夺!给你们三柱香的时间,不但要完成皇上指定的这篇文章,还要将本次榜首的那篇文章默写下来,完成的有重奖,完不成的重罚!”宇文炎的声音始终平淡,不带有一丝情感,可听在石楠的耳中却如天籁。 如果真如这位大人所说,那他终于就有了机会可以证明自己。 可一旁的王明却瞬间变得脸色煞白。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榜首是怎么来的,可他却清楚的很。 他和石楠的那个赌约被祖父和父亲知道后,便将他狠斥了一顿,然后安排下了这些事。 毕竟这只是一轮府试,哪怕考上了也还是个童生,想必也不会有人太过关注。 一个明明十拿九稳的事,可偏偏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自从得知自己会稳坐榜首的位置后,他便开始疏于学习,那篇榜首的文章他更是没有瞧过一眼,如今叫他在三炷香的时间内将全文默写下来,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却抬头瞧见对面的石楠正在奋笔疾书,顿时就心凉了半截。 难不成他们换给自己的试卷真是出自石楠之手? 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得及早往家中报信,让家人想办法应对才行。 王明就眼睛一转,坐在那捂着肚子开始“哎呦哎呦”:“大……大人……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能不能让我出个恭……” 宇文炎就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押着王明去了茅房。 王明原以为只要自己离了大堂,就能找着帮他传话的人,岂料跟在他身后的那羽林卫看得十分紧,莫说是传话了,学府衙门的人都不敢靠近他一步。 如此瞎转悠了一圈,不但消息没传出去,反倒白白浪费了时间。 三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宇文炎命人收了卷,然后对王明和石楠道:“在结果出来前,还得委屈二位先在这学府衙门里呆着。” 石楠听了,就很是紧张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冲他微微一笑,算是安抚了石楠那颗有些不安的心。 离开学府衙门后,宇文炎自是要进宫复命的。 想着自己已经在外面逗留了大半日,家中的父母定在担心她和楠哥儿的安危,石锦绣便脱下飞鱼服换回了自己的衣裳,回了长兴侯府。 果然一回家,她就见着了唉声叹气的父亲,和正在以泪洗面的母亲。 “当初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我就说不要叫楠哥儿,可你偏生不听,楠哥儿,难哥儿,可不是处处都为难么。”简氏就同石岗抱怨着。 石岗也是一脸的无奈:“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楠哥儿的楠,是金丝楠木的楠,取栋梁之意,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为难的难?” “可楠哥这一路有多难,你也是有目共睹啊!”简氏就带着哭腔道,“他还那么小,就得一个人去江南求学,不过是参加个府试,还遇着了这样的事,他真是太难了。” 第076章化吉 http://.biquxs.info/

“爹!娘!我回来了!”偷听了好一阵的石锦绣就扬起一张笑脸进了屋。 “你弟弟那边怎么样了?”简氏就赶紧抹干净脸上的泪,问。 “娘!我不是和你说过,楠哥儿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有什么也会逢凶化吉么?”石锦绣就一头扎进简氏的怀里,同她撒起了娇。 现在的石锦绣不但担心弟弟的前程,而且更担心母亲的安危。 梦境中的她,就是太过忧思忧虑,不但伤了自己的身子,也让弟弟石林生来就比别的孩子要羸弱一些。 所以石锦绣总是想尽办法让母亲不操心、少操心,怕的就是再面对梦中的那一幕。 为了宽父母的心,石锦绣便将重考的事同二人说了,未了不让他们太过担心,她自是将入宫面圣的那段给隐了去,只说镇抚司的大统领宇文炎奉庆德帝的旨意监考,并将石楠和王明的考卷带回了宫中,也就是说再多等得几日,此事必有结果。 听闻此事竟直达了天听,石岗和简氏更是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对石楠而言,是好还是坏,反倒变得更为担心。 石锦绣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自己竟弄巧成拙了。 从正房退出来的她回了自己的东厢房。 许是因为在外跑了一天,洗漱过后的她,沾枕就睡,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 因为还记挂着石楠,她便打算在用过早饭后再出府一趟,岂料父亲石岗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门去探听消息了。 就在她就着酱菜喝着清粥的时候,难掩激动的石岗就一路小跑着回来:“你们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本就心神不宁的简氏一听这话就紧张了起来,急急忙忙就趿了鞋子下了炕。 石锦绣瞧着也赶紧跟了出来,却听得父亲道:“昨夜,镇抚司把王家的人都给下了大狱!” “啊?好好的,为何要下大狱?”不知前因后果的简氏一听到‘下大狱’就觉得头皮发麻。 石锦绣却知道这事妥了。 一定是皇上看了二人的文章,就做出了判断,认定了在背后搞鬼的是王家的人,因此按照之前说的,赔上了王家一族的性命! 只是这事,看上去有些太过随意,更显得雷霆万钧。 “那这么说来,楠弟很快就能回来了,”石锦绣的心里就大松了一口气,“我得找辆车去接他!” 于此同时,杜鹃却满心欣喜地从外面跑了回来:“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 屋里的众人一听,哪里还坐得住,就争先恐后地往大门口跑去。 石锦绣最先冲到了大门口,刚好瞧见石楠和许砾互相搀扶着下了一辆马车,而他们的身后就是穿着银白色飞鱼服的羽林卫。 见到这样阵仗,街坊四邻也不敢靠近,他们就远远地站着,交头接耳,等着看石家的笑话。 “楠弟!你还好吗?”石锦绣才顾不上那些看热闹的人,而是上前扶了石楠。 这短短的一天一夜,石楠和许砾虽未怎么受苦,可到底也没少受惊吓,石楠的脸色就有些苍白,却还要和石锦绣说不妨事。 “石姑娘!”一个穿着黑色飞鱼服的人就翻身下马,“暗云大人嘱意我先把石公子送回来。” 暗云……大人…… 石锦绣就一愣。 她一直以为暗云只是宇文炎身边的一个小跟班而已。 “替我转谢暗云大人。”石锦绣就同那羽林卫微微福身以示感谢。 “暗云大人还让我带一句话给姑娘,不日将会有旨意从宫中下来,还请姑娘和家人稍安勿躁。”说完,那人便调转了马头,带着一众羽林卫撤走了。 石楠就愣愣地扶住了石锦绣的手,好半晌才问了一句:“姐,你认识镇抚司的人?” “额……算是吧……我和他们的一个老大见过几次……”石锦绣想了想,自己这么说,好像也不算骗人。 “你……你……就不怕他们?”石楠听得这话,就大骇。 “也还好吧,他们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可怕。”石锦绣就给了石楠一个你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了许砾,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其实在石锦绣看来,许砾完全可以不蹚这浑水的。 他今次虽考得不好,等个一年半载之后再参考,未必还考不上。 但他陪着石楠参活到这件事里来就说不清了,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弄成终身禁考!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许砾能如此义无反顾地陪着石楠,让石锦绣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我还好。”许砾的声音有些虚弱,可整个人瞧上去还算神清智明。 “哥!”第二个跑出来的石嫣一见石楠就扑了过去,“你可终于回来了,爹娘都要担心死了!” 听得妹妹这么一说,石楠就觉得很是羞愧。 被抓进学府衙门后,他不是没有过后悔,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鲁莽。 可调换考卷这种事,那群人竟可做得如此明目张胆,足可见这不是第一次! 只是不知道之前那些被坑害的学子们后来都怎么样了,既然这次被他抓到了证据,他就应该替大家登高一呼,毕竟枫林学院的院长不止一次地教诲:大丈夫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但他没想到此事会给父母和家人带来如此之大的困扰。 也不知道父亲会怎么看自己,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些年父亲是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自己的身上,以弥补当年他未能继续学业的遗憾。 可自己,差一点就把这些都弄砸了。 因此在见着父亲小心翼翼地扶着母亲出得门来迎接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的石楠就低下了头。 石岗就走上前,拍了拍石楠的肩膀,很是欣慰地道:“你做得很对!没必要为此而自责,虽然我希望你将来能出人头地,可我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简氏却忍不住那衣袖拭着眼角的泪,“你们父子两有什么话不能回屋去说?非得站在这大门口唠?” “对对对!回家去!”石岗就很是激动,“到时候让厨房里的陈妈妈加两个菜,我和楠哥儿、砾哥儿要好好喝上两杯!” 一家人一扫阴霾,一片喜气洋洋。 第077章宣旨 http://.biquxs.info/

过了两日后,朝廷果然有了旨意下来。 来宣旨的,竟是庆德帝跟前的曹公公。 石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接过朝廷的圣旨了,一时间,府中上下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石太夫人更是按品大妆,让人扶着她来接旨。 仔细扫了眼院子里跪得乌泱乌泱的石家人,曹公公却没能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为了亲弟弟敢到庆德帝跟前进言的小姑娘。 于是他就看向了同样按品大妆的李氏问:“长兴侯夫人,府里的人都到齐了吗?” 李氏就扯出一个笑,恭恭敬敬地道:“回贵人的话,咱们府里的人,都到了。” “哦?我看没有吧,至少那个叫石锦绣的丫头就不在。”曹公公就冷冷地道。 李氏的心里就一咯噔。 她确实没让人去通知四房的人。 可宫里的曹公公怎么会认得石锦绣那丫头? 李氏就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回答:“可能是有事绊住了,我这就叫人去催!” “不用了!”曹公公白了李氏一眼,然后面带微笑地看着满院子的人问,“哪一位是石楠石公子?” 石楠?! 跪在那的众人就面面相觑。 圣旨竟是给石楠的?那大家还要在这陪着接旨么? 见好半晌都没人应自己的话,曹公公就脸色一黑地看向了李氏:“怎么?这一位也是被绊住脚了?” 知道自己今日办坏了事的李氏,脸色就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她正想着该如何回话时,却听得曹公公突然道:“罢了,不用叫他们来了,咱家自己去寻他们!” 李氏哪里还敢怠慢,就赶紧命人给曹公公带路。 梨香院的大梨树下,石锦绣正和石楠他们几个聚在一起闹得欢。 眼见着端午要到了,石锦绣打算在馨香阁新上一批五毒香,她特意选了几个花样子,让大家帮忙选一个出来,然后制成雕版拓印出来。 当曹公公带着人过来时,几个人正在那叽叽喳喳地各抒己见。 “别玩了别玩了,宫里有贵人到!”给曹公公带路的人就一心想邀功,不待曹公公说话,他就抢着开口。 曹公公瞧着就皱了眉头。 难怪长兴侯府混得一年不如一年,原来从上到下,都是些不懂规矩的人。 石锦绣听得动静,就赶紧敦促着众人迎了过去,一见来人是曹公公,还有他手里举着的黄色卷轴,就丝毫不敢怠慢地行了个大礼。 石楠等人虽不认得曹公公,但看着他身上的紫袍冠带,以及府中奴仆那卑躬屈膝的模样,也就跟着石锦绣跪了下来。 看来这个府里还是有拎得清的人! 曹公公瞧着就在心中点头,然后大声宣读了庆德帝的旨意,却听得石楠整个都听懵了。 “姐!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他就有些不敢置信地拽了拽石锦绣的衣襟,“我竟能破格进国子监去读书?” “是啊!石公子!”曹公公就叠了手中的圣旨,双手捧给了石楠,“不过皇上还说了,您还只是个童生,可以去国子监听课,但算不得国子监的贡生,只能等您考上秀才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贡生。” “这个我自然是晓得的。”石楠还是有些难掩激动,哪怕是个秀才去国子监读书,都已算是破格,他一个童生不敢奢望太多。 好在此次进京前,枫林学院的院长就让他先别急着回去,而是让他在考过府试后,顺便试一试八月举办的乡试,哪怕考不上,也可以让他涨涨见识,并无坏处。 而如今,石楠又接到了这样的旨意,越发让他对八月的乡试变得憧憬起来。 在场的其他人听得这消息,也是一脸的不信。 四房的人怕是要时来运转了?! 一想着这事,就有人恨不得赶紧跑回去给自家的主子报信。 可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却是一直板着脸的曹公公却突然对石锦绣露出了笑脸:“皇上已命镇抚司的彻查令弟考卷被换一事,也组织了人重新阅卷,到时将会重新张榜,你和令弟,只需稍待些时日。” 曹公公说……镇抚司在彻查此事? 难怪那天的那个羽林卫告诉自己暗云和他们的大统领正有事在忙,想必指的就是这件事吧! 石锦绣只觉着一阵暖心。 “真是有劳曹公公了!”石锦绣就屈膝道了谢。 当她正想照着规矩往曹公公手里塞装了银票的荷包时,却听得曹公公道:“石姑娘,您无需如此见外,如果可以,咱家更愿向您讨要一个五毒荷包。” 只是要五毒荷包吗? “我听闻如今馨香阁的香都是由姑娘亲手调配的,所以就很是好奇,反倒希望姑娘不吝,趁着过节,讨要几个五毒荷包。”曹公公就同石锦绣道。 曹公公乃是庆德帝身边的红人,是宫中所有宫女内侍的总管,他想要的东西,只需一个眼神,就会有人排着队地送到他的跟前。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稀罕自己配的香?更别说会亲口讨要了。 可既然他开了这个口,石锦绣自然不敢怠慢,忙取来了这些日子和杜鹃一块赶制的五毒荷包:“承蒙曹公公不嫌弃,东西做得有些粗糙,怕入不了公公的眼。” 谁知那曹公公却小心翼翼地将那几个荷包收了起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长兴侯府里那些和曹公公同来的人,则是满脸震惊地跑回去给各主子报信。 时序很快进入了五月。 正如曹公公所说,经过重新阅卷后,学府衙门前再次张榜,石楠代替了王明,成为了新榜首。 除此之外,榜上的前十名也换了近半数,一时间坊间为之哗然。 即便如此,许砾的名字还是没能出现在红榜上,而他对此好似早有预感,虽情绪低落,但还是尽量表现出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石锦绣却将这一切都瞧在了眼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石锦绣就寻了个众人都在午歇的时候,去找了许砾。 “我还不知道。”五月的天已经开始变得炎热,许砾坐在长廊的台阶上,撑着手,透过碧绿的树叶看着蓝天之上云卷云舒,喃喃地道。 第078章帮手 http://.biquxs.info/

学府衙门重新放榜后,许砾已经去看过新榜了,乡绅资助的三个人中,只有他榜上无名。 今年八月就会有一场乡试,若无意外,那两位童生便能先他一步考上秀才。 如果是这样,乡绅便会停止对他的资助,而他也无法再继续学业之路,他的未来也变得越发的迷茫。 “那你还想读书吗?”石锦绣自是听出了许砾话语中的失落,便看向了他问。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许砾就叹了一句,“我自是想读的。” 石锦绣就冲他笑:“既然想读,那就往下读吧!你读书的钱,我出!” 可能是在梦境中见识过石楠的失落,石锦绣便见不得这些读书人读不了书的样子。 许砾就有些震惊地看向了石锦绣。 在石家借住的这些日子,许砾也瞧了出来,石家虽然都住在一起,却是几个房头各顾各。 他们这一房要供一个石楠就已属不易,若再加上自己,许砾都觉得这不太可能。 “别忘了,我会制香。”像是看出了许砾的担忧,石锦绣就同他笑,“养你们两个读书人,没问题!” 一说起这事,许砾就想起前段时间石锦绣在香料铺子、制香坊和馨香阁之间不停地来回奔波,全是因为她找不到可靠的人当帮手。 “姐,不如我来帮你吧。”许砾就同石锦绣道。 让他来帮自己? 这些日子,石楠和许砾时常会帮自己做不少事,在她看来许砾的确是做事的一把好手,很多时候他一点就透,反应比石楠要快很多。 如果他能来帮忙,对她而言自是事半功倍。 可对许砾而言,却不见得是好事。 “不行!你还得读书呢!哪能让你分心?”石锦绣没有多想就拒绝了,“难不成你想当一辈子的童生?” 许砾听着就没有接话。 “你就好好读你的书吧!找帮手的事,一时急不得。”石锦绣就实话实说。 “姐,我不会耽误读书的!”许砾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不也要你的钱。” “你这孩子,怎么还倔上了呢?”石锦绣就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许砾的头。 许砾却就势偏了头:“姐,我不能白得了你的好处!这样我会不安心的。” “而且我不会耽误学业的。”他说得一脸的真诚。 石锦绣见他说得坚决,也不好找坚持。 “那咱们事先说好!”想着自己也不能耽误了他,“如果你因为帮我而耽误了你的学业,我可是会随时叫停的!” “行!”许砾就重重地点头。 “对了,之前我让你去赌坊下注的那个赌契还记得么?”二人聊了好一阵后,石锦绣突然想起此事来,“如今重新张了榜,咱们也该去找赌坊兑现赌契了吧?” 下赌注这种事,买对了人便投得多赚得多,但如果买错了人,那就是血本无归。 所以当初只想给楠弟加油鼓劲的石锦绣只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下注,如今去兑现赌契,也只是想让情绪有些低落的许砾上街走走,散散心而已。 谁知他们二人一到赌坊外,却发现四处都是人,大家将赌坊的大门挤了个水泄不通。 “哎,你们也是来兑钱的么?明儿个赶早吧!”石锦绣刚往那门口站定,就有人对她吆喝着。 石锦绣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蹲在半人高的石阶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赌坊,一刻也不曾移开。 “为什么?”石锦绣就好奇地问。 “为什么?你自己有眼睛不会看么?这两天来兑钱的人都快把赌坊的门都挤爆了。”那人就很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许砾就很是不解。 往年赌坊里开赌局,最后能赢到钱的都是少数,像这样挤爆了赌坊大门的场面还真是很少见。 “呵,这不是玩鹰的被鹰啄了眼睛么!”一旁就有人幸灾乐祸,“今年学府衙门第二次公布的前十名单里,有半数是之前的夺榜大热门,不少人都买中了他们,这回赌坊要赔到裤衩都不剩了。” “这兑的都是小钱!”另一人就接话,“今年的榜首爆了个大冷门,要是有人买中了这个榜首的话,据说是得翻五百番!” “多少?五百番?这还不得发一笔横财?”那些在旁边听热闹的人中就有人开始啧啧,“这可是只要一两银子就能赚五百两的买卖呀!” “那是,这样的买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呀!若不是这位真榜首把那假榜首给告了,给自己正了名,哪里会有今日这些事?” 众人就纷纷点头,对这话表示了赞同。 之前,石锦绣还当在看热闹,可听闻榜首的赔率竟是五百番后,她整个儿都变得不淡定了。 她投了一百两银子……五百番……那就是五万两! 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她,多少有点懵。 倘若自己和许砾就这样上门去兑钱,那简直就是稚子抱金行于闹市,那得有多少人盯着她? 石锦绣的脑子里就有一根筋开始突突了起来。 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能在这京城之中开赌坊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的身后都有着官府不敢随意插手的靠山。 正如刚才有人说的那样,这些人能在此平安地兑钱,是因为他们的数额小,赌坊犯不着为了他们而毁了自己在坊间的“声誉”。 可如果是自己单枪匹马地去兑钱,数额之大,能不能顺利兑出来还两说。 而如今,整个京城里,能帮她的或许就只有宇文炎了。 只是自己已经麻烦过他很多次,再这样两手空空的找上门去,她都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闻着满街的粽叶飘香,她便灵机一动,买了些粽叶和糯米回了家去。 石锦绣带着杜鹃连夜包了一篓子粽子,趁着天刚蒙蒙亮就出了门。 “姑娘,咱们有必要出来这么早么?”瞧着都没几个人的街市,杜鹃就很是不解地问。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想解释太多的石锦绣就敷衍着杜鹃,径直拖着她到了镇抚司外。 第079章陪同 http://.biquxs.info/

这不是杜鹃第一次来镇抚司了,可一见着门口的那对镇守的麒麟兽,她还是会双腿发软。 “姑娘,咱们为何不走陈记医馆?”虽然两个门通的是同一个地方,杜鹃却觉得陈记医馆不那么容易让人发怵。 可石锦绣一听“陈记医馆”几个字就开始头皮发麻了。 因为一直没有好好静下心来看书,害怕被师父问起功课的她,宁愿躲着师父走。 好在镇抚司的人差不多都认识石锦绣,因此见着她的人不但没有为难她,反倒一路与她点头致意,直到她到了镇抚司的议事堂外。 议事堂里有人在议事。 石锦绣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见状便老实地等候在庭院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议事堂里终于有人陆续走出,直到所有人都散去后,她才站起了身。 “咦?乖徒儿,你怎么会在这?”就在石锦绣还在搜寻着宇文炎的身影时,却听到了师父陈平道长的声音。 知道自己没得躲的石锦绣就扯出一个笑,尽量装出一脸自然地同师父笑道:“师父啊……过节了呀……我来给你们送粽子和香囊的!” 说着,石锦绣就将杜鹃手里提着的那篮粽子推到了师父的跟前。 “哎呦!还有粽子呀!”陈平道长就往那篮子里看去,只见一个个小粽子不过拳头大小,却包得鼓鼓囊囊的,葱翠欲滴。 他也不与石锦绣客气,而是直接接过了那篮粽子,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给你的书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石锦绣咧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两本书她都只大略地翻了下,并没有仔细研读,又怎么会有心得体会。 可眼下该怎么办? 同师父实话实说么?还是自己胡乱捏造一个? 莫名的,她就想到了之前宇文炎同她说过的话:一本药典,一本毒经,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觉得……毒和药好似并没有什么区别……用好了就是药,没用好就是毒……”既然是问她的感受,那她就随便说点什么吧。 没想陈道长却很欣慰地点了头:“乖徒儿,你说得很对,用对了就是药,没用好就是毒,所以毒药不分家,你的心里时刻要绷紧这根弦,在用药配药的时候才不会出错!” 说完,陈平道长就心满意足地提着那篮粽子离开了。 这……就算是过关了? 石锦绣就眨巴眨巴了眼,有些不太敢相信。 “你又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不知什么时候,宇文炎就已经站到了石锦绣的身后,而刚刚站在她身旁的杜鹃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额……没事……就是看快过节了,想送几个自己包的粽子给大人尝尝。”石锦绣就将手中的竹篮平举到宇文炎的面前。 宇文炎却是一脸审视地瞧着石锦绣:“真不是来求我帮忙的?你要现在不说,以后就都不要说了。” 石锦绣一听,哪里还敢不说实话。 她就一脸泄气地同宇文炎道:“大人,您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每次我都是两手空空的来找您……这次好不容易带了点东西……您就别戳穿我了!” “那你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宇文炎就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粽子来,然后就闻到了卤肉的味道。 “要!当然要!”生怕宇文炎改口的石锦绣就将手中的竹篮往庭院里的石桌上一放,和宇文炎说起了自己想去赌坊兑现赌契的事。 宇文炎听着就直挑眉:“就为了这事?”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 可随即,她又有些后悔了。 觉得自己这样行事,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之前的事找宇文炎帮忙还说得过去,毕竟人命关天,可这次…… “还是算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太过没脸没皮。 宇文炎却是听明白了石锦绣的担忧。 开赌坊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善茬,光凭她一人肯定应付不了。 “正好我今日有点闲,我陪你去吧!”他就云淡风轻地道。 啊?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拒绝的石锦绣就抬了头,很是意外的看向了宇文炎,没想宇文炎也眼光灼灼地看着她:“以后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别拐弯抹角地耍小聪明!知道了吗?” “知道了……”石锦绣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应着。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炎就开始往外走去,见石锦绣还杵在那发呆,便垂了眼问:“怎么?你不想去?” “去!去!”能请动宇文炎这个‘活阎王’替自己撑腰,她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 “其实我也就下了一百两赌注,没想到楠弟他考得太好了……”一路上,石锦绣就叽叽喳喳地同宇文炎解释着,生怕他将自己误会成一个赌徒。 这一路上,宇文炎并没有多话。 以前他一直以为,当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唠叨时肯定会让人觉得很是心烦。 可小丫头的声音却让他觉得很是悦耳,让他觉得很是享受,恨不得就让她一直这么叽叽喳喳地说下去。 因此只要石锦绣声音一停,他又会逗她再多说上两句。 两个人,一个逗,一个说,竟不知不觉就到了学府衙门外的赌坊一条街。 说是赌坊一条街,街上聚集了七八家赌坊,这些赌坊有大有小,看起来纷繁复杂,可幕后的老板却是同一个。 不过京城里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几家赌坊的掌柜有时候还会故意“互相挑事”,制造彼此不和的假象,然后劝说那些在“对家”输了钱的倒霉蛋到自家赌坊来“换手气”。 在宇文炎看来,这分明是拙劣的手段,偏生有很多人就吃这一套,因此这七八家赌坊的生意,家家都好。 因为不想带着石锦绣走那乌烟瘴气的前堂,宇文炎就带着她绕到了赌坊的后院。 后院里虽不似前面那般拥挤,可也聚集了不少人在那围着临时支起来的赌桌吆五喝六。 宇文炎就不悦地皱眉,就随手逮了个赌坊的伙计:“让你们掌柜的来见我!” 那伙计并不认识宇文炎,可见着他那可以冻死人的冷峻气场,就不敢有丝毫耽搁,而是一路小跑着去给他们的应掌柜报信。 第080章兑钱 http://.biquxs.info/

赌坊里的应掌柜正在黯然神伤。 对常人而言,自是十赌九输。 他们开赌坊的,赚的却是十拿九稳的钱。 岂知这放鹰的被鹰啄了眼,开船的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押宝的局他们也不是第一回开了,偏生今年出了事。 以往,他们都会联手学府衙门的人,将赌局里的那些“大热门”的考卷偷偷地换掉,反正这只是一场府试,就算考出来也还是个童生,官府不会像乡试、会试那样看得紧,而且三年两试,那些被他们换下来的人隔个一年半再考,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谁知今年竟出了个孱头! 明知每次府试前十的文章是要被学府衙门刊印出来卖钱的,那人竟还敢去换榜首的文章。 这一换不要紧,被原主发现后,原主直接就在学府衙门前闹了起来。 衙门里的学正一开始也没想太多,以为闹事的只是个穷酸学生,变将人拘了。 谁知这穷酸学生的家人却手段通了天,最后将此事捅到了庆德帝的跟前。 庆德帝便派了镇抚司的来查案,并且从翰林院里派了人来将此次府试的考卷重新判分。 如此一来,学府衙门第一次贴出来的红榜便做不得数,而第二次贴出来的红榜上,就有好几个是之前被刷下去的“大热门”。 那些买中大热门的赌徒们自是兴奋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跑到赌坊来兑钱,差点将赌坊的大门都给挤破了。 好在之前那些大热门的赢面并不大,赌坊虽要亏些钱,却也不多。 可最让他头疼的是,今次考中榜首的那人,分明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也被人买中了! 五百番啊!五百番! 那人虽然只买了一百两,可这五百番算下后,赌坊竟要往外拿出五万两的银子! 应掌柜光想着,就觉得肉疼。 他甚至打起了烂账的主意,反正这赌坊里的事都是他说了算。 “掌柜的,后院里有人找。”正当他想着这事的时候,赌坊的伙计就毕恭毕敬地找了过来。 后院里的那群赌鬼能有什么事? 应掌柜就有些不悦地往后院走去。 因为前堂这两天挤满了上门来兑钱的人,他便撤了两张赌桌到这后院里来。 见后院里的人,此刻赌得正酣,应掌柜就有些不悦地问:“谁找我?” “呵呵,应掌柜好大的气性,我找你不行么?”宇文炎就从其中的一个赌桌上探出头来,然后使了个眼色给石锦绣,示意她收一下他身前的那些散碎银子。 赌桌上发牌的那小子手脚虽快,可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因此就刚才这点功夫,宇文炎就赢了不少散碎银子。 赌坊里的应掌柜却是认得宇文炎的。 也知道只要是这个活阎王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 因此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无异常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今日大人到访,所为何事?” “私事!”宇文炎也不与他多言,而是径直往屋内走去。 一听是私事,应掌柜的心里就更没谱了,可他又不敢多问,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宇文炎的身后也进了屋。 待所有人都坐定,宇文炎就让石锦绣拿出了赌契:“也没什么旁的事,就是想找应掌柜的,兑一下钱。” 一听竟是为了兑钱,应掌柜的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就为这事?您随便指个人来就是,何必动您的大驾。”应掌柜一边笑着和宇文炎客套着,一边接过了石锦绣手中的赌契。 可打开那张赌契,他就直觉得眼前一黑。 这不正是这几天让他伤透脑筋的那张赌契么!他原本还想着等拿这张赌契的人一出现,他就趁人不备,将这张赌契给撕个粉粹,来他个毁尸灭迹。 可如今带来这张赌契的人竟是羽林卫的大统领宇文炎,自己若还敢这么干,恐怕就是东家亲自出面都保不住自己。 “呵呵,好说好说。”应掌柜就擦了擦自己额角渗出的冷汗,然后唤了赌坊里的伙计,“快去把账房先生请来。” 不一会的功夫,就只见一个矮小精瘦穿着长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应掌柜就将那张赌契给了这位账房先生:“把这个结一下。” 那账房先生就很是意外地看了应掌柜一眼,没有多话就退了下去。 “最近来兑钱的人有点多,还得请二位稍事等待。”应掌柜就让人上了茶点,自己则陪坐在一旁没话找话,“刚才大人的手气怎么样?” “还行。”宇文炎就很是敷衍地答着,眼神却看向了前堂里那些正在挤兑的人。 应掌柜就顺着宇文炎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呵呵笑:“今年押中宝的人有点多……” 可随即,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次学府衙门替换考卷的案子是镇抚司亲办的,这位镇抚司的大统领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他们东家也不知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王家的头上,才让赌坊侥幸逃脱了这一劫。 如今自己再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没事找事。 好在宇文炎并没有接话,让应掌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多时,刚才出去的那位账房先生就端了笔墨纸砚,带了一大叠银票进来:“还请兑换人签个押。” 石锦绣本欲起身执笔,没想宇文炎却赶在她前面在那账册上签了个字,然后让石锦绣将那些银票的金额点了点。 这些都是分号遍布全国的泰丰银号开出的通兑银票,有一百、两百的,也有三千、五千的,甚至有面额上万的,因此石锦绣并没怎么劳神就将银票都清点了一遍。 “都收好了么?”宇文炎在嘱咐了一遍石锦绣后,便带着她离开了赌坊,独留了应掌柜在那猜测刚才那个小姑娘到底是活阎罗的什么人。 待离开赌坊一条街后,石锦绣见天色已近正午,便邀约道:“大人,不如我请您去春熙楼吃宴席吧!” 宇文炎闻言就停下了脚步。 “你确实应该请我大吃一顿。”他就轻笑着看向了石锦绣,并没有拒绝她的这个提议。 第081章疑惑 http://.biquxs.info/

正午的春熙楼生意很是火爆。 因为宇文炎的那张脸,他们二人虽未预约,却也坐进了春熙楼三楼最好的包厢。 想着宇文炎今日帮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忙,石锦绣在点菜时一点都不吝啬,什么叉烧鹿脯、赤枣乌鸡汤、莼菜羹、翠玉豆糕、冬笋玉兰片、佛跳墙、宫保野兔、枸杞粳米粥……零零散散间,就点了一大桌。 平日里遇着宇文炎这样的贵客,都是春熙楼的掌柜亲自上前负责点菜。 见和宇文炎同来的小姑娘竟一口气点了这么多的硬菜,掌柜的心里自是喜气洋洋。 “要不要再来一壶咱们春熙楼自酿的琼浆液?”他不忘推荐着。 石锦绣就看向了宇文炎。 宇文炎便轻轻地点了头。 掌柜的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春熙楼的三楼都是一间间的包厢,打开窗户,就能见着东大街上的街景,却又不会被街上嘈杂的声音所惊扰。 在等菜的间隙,宇文炎给自己倒了杯茶对着街景轻啄轻饮,而石锦绣则用手支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已经不能用俊俏来形容的男人。 现在的她,真的已经无法将他和当初树林里的那个冷莫男人再联系在一起。 “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她始终记得自己听到这话时,那拔凉拔凉的心情。 可没想到不过两个月不到,她竟会和这个当初说着“与我何干”的人,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也不知是她打量的眼神太过肆无忌惮,还是他的感知太敏感,宇文炎微微地侧头眯眼看向了石锦绣:“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像干坏事时被抓到的孩子,石锦绣就慌张地低了头。 没想宇文炎却笑:“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石锦绣就错愕地抬头。 原来,他也在回想他们初识当日发生的事么? 宇文炎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大人……有个问题,我很早前就想问您了……”石锦绣就壮起胆子问,“为什么我每次来求您,您都肯帮我?” 为什么? 宇文炎也很想问自己。 与小丫头的相识,本是一场意外。 可越相处,就越发觉得她的可爱和难得。 他曾派人去查过小丫头的家底,说是出自长兴侯府这样的公侯之家,可日子过得还不如京城里的那些普通人家。 比对着家中生活更为优渥的堂姐妹,她不但没有自怨自艾,反倒是积极应对着,恨不得以一己之力挑起照顾全家的重任。 最让他另眼想看的,就是她和禧香堂的过招了。 这么小的丫头,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竟然敢和禧香堂正面杠,就冲着她这不服输的劲头,他就很是欣赏。 一想到这,宇文炎就会心一笑:“那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自己哪不一样了? 石锦绣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和大家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么。 看着石锦绣的样子,宇文炎就笑得更开怀了。 他也突然明白自己喜欢和小丫头相处的原因了:因为她的率真不做作,让他和她相处时,觉得很是轻松。 “小丫头,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同我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宇文炎就看着石锦绣正色道,“不管遇着了什么事,你先告诉我,能帮的我自会相帮,帮不了的我也会据实以告。” 石锦绣就很是意外地看向了宇文炎。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些。 “嗯。”石锦绣就挥舞着袖子满满地应下,心里满是甜滋滋的感觉。 就在说话间,只见一团黑色的物件从石锦绣的袖子里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了宇文炎的跟前。 宇文炎低头一看,竟是个黑色的香囊,上面还用金丝线绣着不知是猫还是虎的图案,整人香囊被人塞得鼓鼓囊囊的,散发出一阵阵怡人的清香。 难怪,今天他总是能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原来竟是小丫头身上的这个香囊。 宇文炎就轻笑着拿起那个香囊,可一看到香囊上绣的花纹,他脸上的笑便渐渐地淡了下去。 石锦绣见了,却是脸一红,然后很是慌张地从宇文炎的手里将香囊给抢了回来,攥在了手心。 宇文炎瞧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分明是个男人用的香囊! 见小丫头如此的珍视,他就颇有些吃味地提醒:“这种男人用的物件,你还是不要带在身上的好。” 石锦绣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只得支支吾吾:“不……不是……这个香囊是我给您做的,里面的香料也是特意配制的……只是因为做得有点赶,手工很是粗糙……一直没敢拿出来给您……” 竟是给他的? 宇文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石锦绣的手里将香囊给抢了回来。 “这上面绣的是什么?”他用手指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绣着的花纹问。 “是麒麟……”石锦绣就压低了声音喃喃地道,“因为我没绣过麒麟……针脚有些乱,就没敢拿出来给大人……要不大人还是将这个香囊还给我,我再另外绣过一个给大人……” 石锦绣就同宇文炎讨要着。 谁知宇文炎竟不动声色地将那枚香囊收进了衣袖里,并淡淡地道:“想要的话,拿新的来换。” 这人怎么能这样! 这不是耍无赖么? 正巧此时,春熙楼的掌柜和伙计鱼贯而入地上菜,她也不好继续这个话题,只能气鼓鼓地坐在一旁干瞪眼。 宇文炎的嘴边却隐隐带着笑,将春熙楼的掌柜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这是什么情况? 从来都只会板着脸的活阎罗竟然也会笑! 而他对面的那个小姑娘竟然敢同活阎罗生气甩脸子! 春熙楼的掌柜突然就觉得背上一阵爆寒,额角也渗出汗来。 此处绝非久留之地。 掌柜的在伙计们上完菜后,就赶紧带着他们离开了,留着那二人继续在包间里大眼瞪小眼。 石锦绣自然知道自己是杠不过宇文炎的,因此她只能扶起筷子,化悲愤为力量,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第082章打算 http://.biquxs.info/

如此一来,这顿饭就吃得不怎么愉快了。 可就算吃得再不愉快,饭钱却是要结的。 就在石锦绣找到了掌柜的要结账时,掌柜的却笑嘻嘻地同石锦绣道:“这位姑娘,宇文大人已经将账结了,这里还有一盒酥,是宇文大人特意交代了要给姑娘带回去的。” 哎? 不是说好了她请客的么?怎么又成了宇文炎付钱了? 石锦绣正想去找宇文炎问个究竟时,却见着宇文炎慢悠悠地从一旁的楼梯上下来,腰上正别着她做的那个香囊。 “走吧,我送你回去。”宇文炎就同石锦绣道。 忘不了刚才吃饭时尴尬场面的石锦绣就下意识地拒绝:“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你确定?”宇文炎就挑眉,目光就扫向了石锦绣的腰间,“你要掉了东西可别又找我来哭鼻子。” 石锦绣这才记起自己的腰里还藏着五万两银票,这若是被人盗了去,她真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因此只得乖乖地让宇文炎送她回家。 “十日后,我来找你换新的!”宇文炎将石锦绣送至了长兴侯府所在的巷口,看了眼挂在腰间的香囊,轻飘飘地交代了这一句后就离去了,丝毫不给石锦绣留半分抗议的机会。 其实对石锦绣而言,做香囊并不是难事,难的却是不知道那个麒麟该怎么绣。 之前那个,也是她凭着脑海中的印象绣的,结果却绣了个什么都不像的玩意儿。 这事……还真让人有点犯愁。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突然,消失半日不见的杜鹃很是激动地从门房里跑了出来,一见到石锦绣就忍不住泪汪汪。 原来在镇抚司时,同宇文炎一同出了议事堂的暗云瞧出了杜鹃的不自在,便以吃糕的名义悄悄地将她带出了镇抚司。 待他们回去后,石锦绣却不在镇抚司了,暗云只好将杜鹃先送了回来。 好在如今门房的管事是之前得了石锦绣帮助的覃婆子,她便留了杜鹃在门房里说话。 就在主仆二人要叙话期间,暗云却莫名出现了:“石姑娘,今日的事怨不得杜鹃姑娘,是我将她带离镇抚司的。” “咦,你不是早走了吗?”杜鹃见到了暗云也很是意外。 暗云却搔了搔头。 他总不好同杜鹃说,自己是因为担心她被石姑娘责罚而特意折返回来的吧? “嗯!”在梦境中已经嫁过人的石锦绣早已不是四六不懂的孩子了,她就冲着暗云暖暖地一笑,“谢谢你了,我不会怪她的。” 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暗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石锦绣就用手肘捅了捅杜鹃,然后斜着眼睛笑道:“你们俩在一起时都干了些什么?怎么竟叫他变得如此恋恋不舍?” “姑娘!您学坏了!”听石锦绣说这样的话,杜鹃顿时羞红了脸。 石锦绣却是一路哈哈大笑地跑回了梨香院。 入夜之后,石锦绣趁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五万两银票里拿出了一万两。 之前她就曾同许砾说过,不管那张赌契赢了多少钱,她都将分他两成。 如今银子到了手,她不能言而无信。 她又从剩下的四万两银票中拿出一万两放在床隔板下的匣子里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银票都用油纸包了,妥帖地藏在房里的地砖下。 手里突然多出了这么多钱,石锦绣自然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花。 青石巷的宅子,太烂了,她早就想重新修葺过。 还有馨香阁,虽然能帮她赚来第一桶金,能让她改善家人的生活,却不能让她发大财! 她若想带着家人离开长兴侯府,就必须变得更强大更有钱,至少不能让石家的人再对他们颐气指使,再拿他们这一房当垫脚石! 之前她还以为这一切必须慢慢来,可如今有了这笔钱,有些事情或许可以更早地提上日程了。 第二日一早,石锦绣便去寻了许砾,将自己之前许诺的那一万两银票交给了他。 许砾看着那沓银票却惊呆了。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许砾已经开始帮石锦绣做事,熟悉着香料从刘记香坊到制香坊再到馨香阁的每一步。 突然见着石锦绣拿出这么多钱,他的内心着实有些慌。 “都收着吧!这是我之前答应过给你的二成。”石锦绣就劝道,“有了这笔钱,你也不用再在我这干活了,安安心心地去读书吧!” “可是姐,我并不想离开。”许砾却是很坚定地道,“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接触了香行之后,我才发现有很多值得我学的东西。” 看着许砾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石锦绣就很是认真地同他道:“你别傻了!你是要参加科举的人,怎么能让自己沦为商人?你要知道,商人虽有钱,可到底容易被人轻贱,要不那些有钱的商人,铆足了劲也要送族里的孩子去读书,走仕途!” “这些我都明白!”许砾就同石锦绣嘿嘿一笑,“而且我也一直记得我是个读书人!我会分得清主次的。” 说完,他就把那些银票往石锦绣的面前一推:“这些日子我也瞧明白了,钱之所以值钱,并不是因为它是钱,而是因为它能钱生钱!” 许砾就说了一段让人听着觉得很是绕脑的话。 “这些钱给我,花了也就花了,花完就没有了;可我若是把钱投到馨香阁里,那是不是馨香阁赚了钱也能分我一份?然后就能钱生钱?”他就眨着眼问石锦绣。 听他说了这番话,石锦绣不得不承认他很有经商的天赋,他的头脑甚至就是为此而生的。 “可是,开铺子也不一定赚钱的,不少铺子不就亏得一个子都没剩下么?”可石锦绣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提醒他。 “若是其他人,我觉得会亏,可如果跟着姐姐就不会。”许砾就信心满满,“姐姐能让馨香阁起死回生,有办法打败禧香堂这样的对手,又怎么会轻易言输?” “姐,你信我,我真的可以!”许砾就和石锦绣许诺着,年轻的脸上有着石锦绣从未见过的自信。 两个人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再往下说,就会让人不愉快了。 石锦绣就点了头,表示自己尊重他的选择。 反正这世间的路,都是走出来的,谁也不能说自己的选择就一定是对的,别人的坚持就是错的。 第083章端午 http://.biquxs.info/

日子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出了嫁的女子都会选在这一天带着孩子回娘家“躲午”,长兴侯府的大夫人和三太太自然也不例外。 只有简氏,因为娘家并不在京城,只能留在长兴侯府里。 在石锦绣的坚持下,简氏没有再外接绣活,而是在家里一心一意地养起胎来。 半个多月前的馨香阁和禧香堂重张,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石锦绣,因此她不再瞒着家人,告诉他们自己在帮馨香阁研香制香的事。 多年走南闯北的石岗对此很是支持,他觉得女孩子有一技之长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本,而简氏却很是担忧,毕竟女孩子家太过抛头露面,将来怕不好找婆家。 “这个你尽管放心!”石岗却是劝她,“咱闺女有了这门手艺傍身,相当于有了只会下金蛋的鸡,只怕是将来上门求娶的人会多得踏破门槛,让你头疼。” 正在梳妆的简氏就白了石岗一眼:“这话是当爹的人说的么?” 石岗就窝在牙床里咯咯地笑。 因为在京城里与他们这个房头深交的人不多,像郑国公府和叶大太太那,石锦绣一早就嘱人将节礼送了过去,至于别的人家,自有身为长兴侯夫人的大伯母张罗,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难得清闲的石锦绣就和陈妈妈一道,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织五色丝线、包粽子。 石楠和许砾就一边包着粽子一边闲聊着:“这么说,咱们的五毒香卖得很好咯?” “对啊!”许砾与有荣焉地同石楠道,“这些日子制香坊里都在没日没夜地干,光香料就让刘记香铺补送了好几回。” 自从决定留下后,许砾就特意回去了一趟,同家人说清了自己日后的打算。 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地从地里刨食的农人,当初决定送许砾去学堂时,就没少被许家村的人嘲笑,说他们在义学里才识得几个字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如今孩子有了自己的打算,而他们又帮不上忙,就只能任他去扑腾,但唯有一条:绝不能丢了老许家的脸。 从许家村回来后,许砾就安心地在石家住了下来,白天帮石锦绣跑铺子里的事,晚上则静下来好好温书,遇到了学问上的事,他还可以与石楠讨论一二。 石楠如今已进到国子监去听课,虽然只是个旁听生,却一点也不影响他那颗向学的心。 因为他是奉旨而来,整个国子监里从上到下也没有人敢欺负他,而他也不爱生事,倒也与人处得一团和气。 “只可惜咱们准备好的香囊太少了,很多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买香球。”许砾就有些可惜地同石楠道,“下回,咱们得先去绣坊里订做一批香囊,这样能让咱们的香卖得更好!” “哎,这主意不错!”坐在他们二人身边的石锦绣一直在听着,“接下来有个乞巧节,还有个中秋节,咱们若能早早地准备,或许能比这次卖得更好!” 自从对的钱掌柜被官府的人抓走后,虽然又来了个新掌柜临时顶上,可到底不如钱掌柜,下面的伙计也不服他管,整个禧香堂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如此一来,就更有利于馨香阁了。 “研香的事归我,其余的事,都归你去做如何?”瞧着许砾已在摩拳擦掌,石锦绣就同他笑。 “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许砾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点头。 刚还在织五色丝线的石嫣听了,也将头凑了过来:“你们要做什么?将我也算上一个!” “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带上你,许砾还怎么干活?”石楠就打趣石嫣。 没想石嫣却满心的不服气:“你少瞧不起人!你不就比我大了两岁?在我面前装什么大人?” 眼见着这二人就要开始斗嘴,石锦绣连忙道:“嫣姐儿想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听许砾的话,可不许自己瞎拿主意!” 石嫣一听,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脑袋点得和捣蒜一样。 石岗和简氏在房里看着这一切,就倍感欣慰,孩子们能相亲相爱,是做父母的最愿意看到的事。 饭后,石嫣便想去看赛龙舟。 简氏因为月份重了不想出门,石锦绣就主动留下来陪她,石岗则带着石楠、石嫣和许砾出了门。 因为简氏有午后小憩的习惯,在她睡下后,石锦绣就退出了正屋准备回自己的东厢房。 “姑娘,三太太过来了。”杜鹃一路小跑着过来。 三伯母?这个时候? 石锦绣就抬头看了看天,明晃晃的太阳很是刺眼。 每年到了五月,日头就渐渐变得毒辣了,一般回娘家躲午的,都会吃过晚饭等消了些暑气后再回府。 没想三伯母却在这个时候回了府,而且还来了他们梨香院。 “请三伯母去我的东厢房小坐吧。”想着母亲刚刚睡下,不想打扰她的石锦绣便同杜鹃道。 杜鹃就点了头,疾步而去。 石锦绣却猜测起了三伯母的来意。 他们四房素来就与三房不合,自从上次蔡襄儿落水后,两个房头的关系就更差了。 能让三伯母这个时候过来的,恐怕还是东平伯的事。 要知道,之前主使调换考卷的王家已被革职流放,可东平伯被都察院御史参告“妨碍朝廷取士”一事还一直悬而未决。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们四房的人能帮得上什么忙?竟让三伯母寻了过来。 被杜鹃带至东厢房的鲁氏就显得很是不满。 她明明是来四房找简氏的,却被带到了石锦绣的房里是几个意思? 可一想着自己今日是来求人的,她心里纵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这人要是倒起霉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她今日本高高兴兴地带着孩子回东平伯府躲午,可谁知她的父亲东平伯却让她拿出五万两银子出来救急。 原来庆德帝在拖了这么些日子后终于放出话来:如果东平伯愿意罚没一些钱财充国库以为惩戒,他便不再深究。 从一开始,鲁家人就知道东平伯是遭了算计,如今能够破财免灾,他们自是乐意。 更何况他们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第084章借钱 http://.biquxs.info/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庆德帝一开口竟要了二十万两! 鲁家是做生意的,二十两银子还不至于将家底掏空。 只是庆德帝却在上面加了个期限,必须在三天内见到银子。 若他们能在三天内将钱交至户部,则既往不咎,可若超出了三天,该削爵的削爵,该流放的流放。 可鲁家的钱财,多半都置成了宅院、田基,囤成了货物,要在三日内拿出二十万两并不是那么容易,哪怕是卖宅子卖地,也不是三五日就能办成的事。 因此,他们只得四处找人借凑。 三房的鲁太太身为东平伯最小的女儿,在这个时候就更不能独善其身了。 三天内要找齐五万两,对她也不是易事,她的钱都拿去放了利钱,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收回来,因此她也只能四处借。 只是京城里能借钱的人家早已被东平伯借了个遍,鲁氏自然不好再去借第二次,因此她只能将主意打在石家人的身上。 她已经在石太夫人那得了两万两,又在大夫人李氏那借了一万二,再加上她自己手里的一万两,还差了八千两! 若在平常,她自不会将这八千两放在眼里。 可这会子,却是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 她到如今都没想明白家里怎么就会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学府衙门里那人死咬着是受东平伯之托,而那个被抓的周富贵更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竟说此事是受了她的指使。 这真是天地良心! 她虽不待见四房的那个小子,但还不至于使出除名这么下作手段去毁人学业,而她的父亲东平伯就更加不会了! 等这事过了以后,她一定要查出是谁在陷害他们家,可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她要尽快筹齐那五万两银子。 因此,当她见到姗姗来迟的石锦绣时,就硬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柔声细气地问:“你娘不在家么?” “三伯母来得不巧,我母亲刚刚睡下了。”石锦绣就不失礼貌地笑着,眼神中带着疏远。 一般有点眼色的人,绝不会选在这个时间串门的。 “不能叫她起来么?我真的有急事。”鲁氏却像没瞧见石锦绣眼中的拒绝,而是急急地道。 石锦绣就微微一笑:“三伯母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和她说? 鲁氏一听这话,之前一直压在心里的火蹭地就上来了。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又做不了主,我犯得着和你说么?”心中又急又气的鲁氏就带着哭腔,如果她不能筹到那五万两银子,还不知道她的父亲会怎么样。 石锦绣却表现得十分的淡定。 “三伯母,您都没说是什么事,你又怎么知道我做不了主?如今我母亲正在养胎,这梨香院的事,可都是我说了算。”她顿了顿,“您要是不愿说,那就算了。” 说完,她就起了身,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 鲁氏就瞪着眼睛瞧向了石锦绣。 这个丫头,怎么可以对自己这样! 可是不想空手而归的鲁氏只得同石锦绣实话实说:“我是来找你母亲借钱的,这事你还真做不了主。” 原来是来借钱的啊! 石锦绣就很是意外地挑眉。 一瞧石锦绣的神情,鲁氏就变得些许不自在:“我急需筹集一笔钱……” “三伯母要多少?”石锦绣就给鲁氏上了一杯茶,然后免去了多余的客套,单刀直入地问。 鲁氏对此,就显得有些不太适应,她刚想说两句场面上的话,可又怕自己场面上的话说多了,又不好再开口借钱。 “还差八千!”因此,她敛了气势,轻声地说。 “也不是很多。”没想石锦绣却是连眉角都没抬一下,“这钱我可以借你!” 鲁氏却大感意外。 八千两可不是笔小数目,四房的五丫头怎么可能答应得这么轻松? “那可是八千两白银!”鲁氏就提醒着石锦绣,“可不是八千个铜板!” “我知道,”石锦绣就盈盈一笑,“这钱我可以借你,可是要收你每个月十五个点的利钱。” 鲁氏听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每个月十五个点的利钱!她这是想抢钱吧! 见着三伯母吃惊的神色,石锦绣就提着茶壶不动声色地给她续了茶。 “据我所知,三伯母在外面放印子钱,可是每月二十个点的利钱!”石锦绣就同鲁氏笑,“我才收您十五个点的利钱,您就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模样,算了,这钱……我还是不借了。” 鲁氏听着这话,就更诧异了。 府里知道她放印子钱的人不少,可知道她利钱的人却不多,就算是她的丈夫石岩也不清楚。 可石锦绣这个小丫头为何却是门清? 石锦绣瞧着却只是笑。 她自然是在那个梦中得知的。 她也不催促,而是细细地品着茶,等着三伯母做决定。 因为石锦绣知道,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三伯母也不会求到这梨香院来,所以这一盘,她稳操胜券。 “十五个点就十五个点!”过了好半晌,鲁氏终于咬牙切齿道,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那就请三伯母写借据吧!”石锦绣就瞟了眼自己的书案,“一式两份,咱们各自签名,到时候谁也赖不了谁。” 鲁氏就瞪大了眼睛:“什么?还要写借据?” “三伯母这话说得好生有趣,难不成三伯母放印子钱的时候,都不让人写借据的么?”石锦绣就诧异地看向了她,难道三伯母还想将自己当傻子哄不成? 鲁氏就扯出一个尴尬地笑。 “你能不能帮我写这借据?”她就有些难为情地道。 鲁氏在娘家的时候就只念过《女诫》和《女则》,平常全靠着身边的小厮帮忙写字记账,因此她并不知道怎么写借据。 石锦绣也无意在这件事上为难她,于是在约定好归还的日期后,就帮着鲁氏写好了借据,并将借据上的字一个个地念给她听。 鲁氏仔细地听了两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后,就签字画了押。 石锦绣便取了八千两的银票给鲁氏。 鲁氏的心里莫名地就酸了。 四房的人什么时候变得有钱了? 石锦绣竟然连眼睛都不要眨,就能拿出八千两银子的银票来。 “绣姐儿,你告诉三伯母,你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好路子呀!”鲁氏就忍不住想打听。 石锦绣却看着她道:“三伯母这话问得好生奇怪,轮赚钱,京城里谁家比得过东平伯?您这不是骑马找驴么?” 鲁氏顿时就被石锦绣怼得哑口无言,想着自己还得去东平伯府送钱,并没有太多时间磨叽,她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第085章灭口 http://.biquxs.info/

鲁家这边及时交上了钱,庆德帝那边果真不再追究,可他还是在朝堂上提及了此事,告诫各臣工切莫重蹈覆辙。 众人一听,竟罚没了二十万两银子,就不禁面面相觑。 也就像鲁家这样的皇商才罚得起这么多银子吧?一般人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皇上这一招,还真是杀鸡儆猴! 一时间,朝堂上下都收敛了不少。 可就在庆德帝宣布对东平伯既往不咎的那天,周富贵却死在了牢里。 东平伯府的人对此很是震惊。 之前,他们急于从此事中脱身,根本无暇顾及关在牢中的周富贵,想着先将身上的屎擦干净了,再去审问他,反正他关在牢里哪儿也去不了。 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死了! 据看管他的狱卒说,那日来了个自称是他家婆娘的妇人探监,等那妇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周富贵突然在狱中毒发身亡。 可长兴侯府的人都知道,那周富贵就是光棍一条,哪里来的婆娘? 他根本就是被人杀人灭口了。 如此一来,有人陷害东平伯的事,到了周富贵这算是彻底断了线索,成了桩无头公案了。 东平伯府的人只得作罢,可石珍珠却在屋里吓得瑟瑟发抖。 之前珊姐儿就曾说过要灭了周富贵的口,以绝后患。 原本以为珊姐儿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她却真的做了。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珊姐儿怎么能说杀就给杀了? 知道真相的石珍珠在家可谓是坐卧不宁,看向珊姐儿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恐惧,也不爱与她相处。 久而久之,就让石珊瑚对石珍珠生了疑。 “姐姐是不是怪我做得不对?”石珊瑚就找了一个私下里的机会问石珍珠。 可如今的石珍珠一见到石锦绣就害怕,哪里还敢跟她说实话。 “怎么会!”她就干笑着敷衍道,“为了平息这件事,母亲和外祖父不知贴进去多少银子,咱们岂能留下他这个祸患?” “既然姐姐也这么想,那姐姐这几日为何处处躲着我?”石珊瑚就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石珍珠就装出一脸的吃惊:“我何时躲着你了?怕是你想多了。” 说着,她就替自己辩解:“你也知道我的小日子向来不准,来一次就淋漓半月不止,我这几日不过是因为来了小日子,懒得动而已。” 只是因为来了小日子? 石珊瑚就回想着,这些日子姐姐身边的丫鬟好像是一直在同小厨房要红糖老姜水。 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石珊瑚就有些了些不确定。 但她还是不忘叮嘱石珍珠:“这事不管姐姐怎么想,最好都把它烂在肚子里。” “他没了,就没有人能再查得到我们,”石珊瑚就目光阴冷地道,“姐姐切不可出去胡言乱语,以免再生出什么乱子来!” 石珍珠听着,又是一个哆嗦。 “这事我自是省得的,”她就怯怯地看向了石珍珠,越发觉得这个妹妹变得陌生了,“这事肯定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听了这话,石珊瑚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却将石珍珠吓出了一身的汗。 几个月来,长兴侯府兵荒马乱的日子好似终于归于了平静。 石锦绣却快愁白了头。 她绣过鸳鸯、绣过蝴蝶,甚至绣过凤凰,就偏偏没有绣过麒麟。 眼见着十日之期就要到了,可她的手边还只有两只已经绣废了的麒麟兽,真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同宇文炎交差。 “楠弟,你会不会画麒麟?”她只得去寻求石楠的帮助。 “麒麟?你要那个做什么?”石楠就很是奇怪。 石锦绣却不想与他太过墨迹:“就说你会不会吧?不会我再另外想办法!” 因为早已领教过他这位姐姐的天马行空,石楠便没有再多问,而是铺开纸给石锦绣画了一只浴火麒麟。 得了这一纸麒麟的石锦绣如获至宝,她又连续熬了两个晚上,将那个绣了麒麟的香囊做好并填上了香料,然后赶在十日之期前送去了镇抚司。 可宇文炎并不在镇抚司。 得知这一消息的石锦绣就像被人浇了一勺凉水,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石锦绣就攥紧了手心里的香囊,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傻子。 或许人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却被自己当了真。 “石姑娘,您有事的话,咱们可以代为传达。”那人就同她道。 “不用了。”石锦绣就回了个礼节性的微笑。 让人帮忙转交一个香囊?石锦绣自认还没这个胆。 因此,她只得讪讪地回了长兴侯府。 接下来的日,石锦绣就像是被人偷了精气神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恹恹的。 看在眼里的简氏就想询问一二,却被石岗拦住了:“孩子大了,有些事,咱们做父母的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是么? 简氏将信将疑,但还是听了石岗的劝。 好在石锦绣并没有消沉太久。 因为有太多的事,需要她去亲力亲为。 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要防止馨香阁的香方再次被盗。 多了个心眼的石锦绣定下了一个规矩:任何一种香,不管卖得好不好,馨香阁永远都只卖一个月。 一个月后,若还有人想买,便只能同馨香阁私订。 这样一来,外人便摸不准这香到底卖得火不火,是不是值得仿制了。 而且她在将香方交给制香坊时也留了一手:每一种香,都有一味她手调出来的配料掺杂其中,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这一味配料的配方和剂量,也就从源头上,控制了香方的泄露。 做好了这些安排后,石锦绣又将在外跑腿的活都交给了许砾,自己则安心躲在家里调香制香,也终于有了时间好好研读师父给她的《药典》和《毒经》。 之前她没看书的时候不知道,待研读了这两本书后,她终于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草药各有功效,气味有所不同,毒性药性也不同。 需要配药之人十分的小心,不但要注意十八反,还要注意药材和香料间的相生相克。 所有的这些,就替想“以香为药”的石锦绣,打开了新的大门,让她兴奋得一头扎了下去,屡屡能调配出各种让人觉得惊艳的香品。 如此一来,最为受益的就是馨香阁。 因为一连几个月来都能推出各种奇香,馨香阁在京城里再次变得让人趋之若鹜,风头也渐渐地盖过了对面的禧香堂。 第086章撑腰 http://.biquxs.info/

渐渐腾出一些时间的石锦绣就想将青石巷的那处宅子翻新重建。 于是她便将买宅子的事,在父母的面前过了明路。 得知女儿竟在京城里买了一处带东西跨院的四进宅院,石岗和简氏都很是吃惊。 毕竟在京城里哪怕是买个二进小宅都要不少的钱。 “绣姐儿,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简氏就很是担忧地问起了石锦绣。 为了打消父母的顾虑,石锦绣不得不拿出了盖着京兆府大印的地契文书:“宅子虽然大,却是很破,我去瞧过了,屋里空得没有一件家什,倘若想要住人的话,恐怕得花大力气重修重建。” “我原本想着,将那处宅子买下来,哪怕是买那块宅基地也是划算的。”石锦绣就同父母说着自己的打算,“可是这些年,咱们住在这长兴侯府,却宛如寄人篱下一直受人欺压,我和嫣姐儿还好说,楠哥儿将来还要娶妻生子,难道也让他一直窝居在这长兴侯府么?” 而且可能是受了梦境的影响,石锦绣总觉得只要一直住在这长兴侯府里,他们就总免不了要受其他人的算计。 只是这些话她却不能对父母明说。 可听石锦绣提到了石楠,石岗也陷入了沉思。 他至今都忘不了石太夫人劝他放弃学业时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还说什么大河里有水小河里满,让他不要太过计较个人的得失,该给他的都会给他。 但这么多年的事实证明,他们这一房就是过得最为辛苦的。 他绝不能让楠哥儿也和他一样,就这样窝窝囊囊了一辈子。 “可是绣姐儿,要重修一座宅子,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钱!”石岗就提醒着女儿。 “我知道!”听出了父亲话语中的松动之意,石锦绣就趁热打铁,“咱们也不用将所有的院子一口气就修好,反正咱们家的人也不多,先修正院以备不时之需!” 石岗听着就很是动心。 “不如你带我去瞧瞧。”在石家打理庶务这么多年,对于进石料砖瓦一类的事,他还是很在行。 石锦绣就依言将父亲带去了青石巷。 将宅子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石岗发现这宅子虽然从外面看上去很是破旧,可因为当年兴建时用料上乘,房梁顶柱都完好无损,这就让石岗大松了一口气。可这宅子这些年一直在一群赌徒的手中流转,屋内可以搬走的家什、落地罩、雕花门窗等全都被人卸走了卖钱,只留下了黑洞洞的房子看着就更为渗人。 好在这些在石岗的眼里都不算什么事。 时间很快就到了正午,父女二人都觉得有些饿,石锦绣就带着石岗去了附近的一家面摊吃炸酱面。 因为几个月前的那场火灾,整个青石巷被烧塌了半边。 石锦绣所买的宅子也亏得是这条青石巷足够宽,才能幸免于难。 现在那片焦土上的余火已熄,每天都有原本住在这的人回来翻找东西,期盼能从这片废墟中再找出一些还用得着的东西。 如今已进了三伏天,天上的日头将地上所有的东西都照得白花花的,即便是那一滩烧成焦炭的房垣,也一样刺眼。 石岗坐在面摊临时支起的白色遮阳布下,看着不远处的这摊废墟,心中却很是感慨。 “听说了么,京兆府打算重建这块地!”就在父女二人等面的空档,就听得另一桌的食客边吃边道。 “重建?怕是没那么容易吧!”另外一人就搭话,“我可是听闻,镇抚司前些日子将重建叫嚣得最欢的何家和宋家给抄了……” 一听到“镇抚司”这三个字,石锦绣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难不成几个月都没有露面的宇文炎竟是在忙这件事? 石锦绣就想到了自己赶制的那只麒麟香囊,也不知他还记得不记得。 吃过炸酱面后,父女二人就回了长兴侯府。 可谁知一进二门,就好似听得杜鹃正在与人吵架。 石锦绣很是诧异。 别看杜鹃平日里跟着她总是咋咋呼呼的,其实却是顶胆小的一人,所以她根本不能想象杜鹃与人吵架的样子。 因此她赶紧一路小跑着过去,就正好瞧见杜鹃背对着自己,而三太太房里的丫鬟翠云则迎面给了杜鹃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又脆又响,就像生生地打在了石锦绣的脸上。 随后赶来的石岗就想上前问话,却被石锦绣伸手拦住了:“爹爹,这是后宅的事,您不好插手!还是我来吧。” 石岗一想女儿说得在理,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了三房,他就更加不好吱声了。 打发走了父亲,石锦绣就快步上前。 “怎么回事?”看到杜鹃脸上因此而肿起的五指印,石锦绣就很是心疼。 “五姑娘,您来得正好,”谁知翠云一见到石锦绣不但没有丝毫怕意,反倒将双手往胸前一交,神态轻蔑地说,“您身边的这个丫鬟是个贼!她偷了我的香粉和香脂,还不承认!” 石锦绣一听这话,火就上来了。 打了她的人,还说她的人是贼? 因此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就先给了翠云耳光。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动手打我的人?”石锦绣就态度强硬地站在那,怒瞪着翠云。 这些年,他们四房的人真是隐忍得太多了,以至于一个丫鬟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叫嚣。 翠云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人打,她捂着自己的脸半天没缓过神来,而她身边跟着的一个小丫鬟眼见情形不对,拔了腿便跑。 瞧着翠云满脸的错愕,石锦绣又是一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怎么你不服气?信不信我今天就是把你打死了,三伯母也不会替你多说半个字!” “姑……姑娘……我不要紧的……”从没见过自家姑娘如此霸气侧漏的杜鹃顿时就有些心慌。 犯不着为了她,让姑娘得罪了三房的人。 没想石锦绣却将杜鹃的手一推,根本就没有要此罢手的意思。 “还有,你怎么就能断定是我屋里的人拿了你的香粉?”石锦绣就冷冷地看向了翠云,“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能让人信服的说法,否则的话我定会去找三伯母,让她还我一个公道!” 翠云从未见四房的人如此硬气过,心下也就生了怯。 石锦绣瞧着,就在心下冷哼。 这个时候知道怕了? 晚啦! 第087章掰扯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的身形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是出挑的,她冷冷地站在那,即便一句话不说,也让翠云感受到了压迫之势。 原以为上一回收拾过那个送菜的阎婆子后,府里的这些下人都会长一些眼色,可没想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 “刚才的气焰都哪去了?”石锦绣板了张脸看翠云,“你要不肯说,那我就问我的人了。” 说着,她就看向了杜鹃。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凭白挨了一巴掌的杜鹃,现在还觉得满肚子的委屈,“姑娘今日出门前特意交代,让我每隔两个时辰就去三少爷的院子里翻晒香料,可我刚从外院回来,翠云就莫名其妙地拦住我,说我偷了她的香粉。” “怎么不是你?浑身上下都是我丢了的那盒香粉的味道!”翠云就有些忌惮地看了石锦绣一眼,然后朝杜鹃扔过来了一块帕子,“你闻闻,你自己闻闻,我有没有冤枉你?” 石锦绣就狐疑地拿起那块帕子,放到鼻下轻轻一闻,果然和杜鹃平日所擦的香粉是一个味道。 “五姑娘,不是我瞧不起你们房头的人,”一说到这,翠云就露出了讥讽之色,“平日里你们做主子的都是省吃俭用,她一个下人,每月的月例不过几吊钱,怎么可能用得起五两银子一盒的香粉。” 石锦绣不得不承认翠云说得很对,只可惜,那盒香粉是她第一次卖慕华年赚到钱后,特意买给杜鹃的。 可翠云的话,却提醒了她。 石锦绣也就看着翠云冷笑:“五两银子一盒的香粉确实有点贵,杜鹃她的确买不起,可难道同样身为丫鬟的你就买得起了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只是个二等丫鬟吧?”说话间,石锦绣就笑看着翠云的身后,“说吧,那盒香粉你又是如何得来的?” 翠云顿时就胀红了脸。 “你管我那盒香粉怎么来的!”她就冲着石锦绣喊道,“现在可是你的丫鬟偷了我的香粉,五姑娘可不要同奴婢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杜鹃的香粉是我在东大街上花了五两银子买的,可你那盒呢?又是哪位主子买给你的?”石锦绣却是继续笑,“三伯母,您可别怪我没有提醒您,再这么下去,您院里怕是又要添一位母凭子贵的姨娘了。” 翠云一听这话,瞬间就变了脸色。 她猛的一回头,果然见到了阴沉着一张脸的鲁氏。 “太太?!”说不清是惊恐还是惊吓,翠云就很是惶恐,“太太您别听五姑娘胡说!” “三伯母,您尽管将我说的话当成玩笑。”有了梦中的经历,石锦绣也知道她这位三伯母最在意的是什么,“反正祖母也喜欢多子多福!” 况且在她的梦中,翠云这丫头也确实与生性风流的三伯父珠胎暗结。 刚才翠云那嚣张的做派,显然是已经在这府里找到了靠山。 听到这话的鲁氏哪里还能忍。 她之前是听小丫鬟说翠云在府里被人打了,而特意赶来护犊子的,可没想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整个肺都快给气炸了。 她就狠狠地瞪向了翠云:“那盒香粉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石锦绣瞧着,觉得自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也就赶紧带着杜鹃抽了身。 入夜后,石锦绣却发现杜鹃的嘴角肿了。 “这个翠云,练过铁砂掌吗?”石锦绣赶紧取来了药盒,就要替杜鹃涂药。 “没事的姑娘,这是她打我时,我自己不小心用牙磕破的。”杜鹃就宽着石锦绣的心,摇手拒绝。 石锦绣就硬拉过杜鹃,替她了涂药。 “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石锦绣还是气不过,“还有你!怎么就那么老实地任她打呢?若不是刚好被我瞧见,难不成就被她白打了?” 杜鹃就低了头:“我怕给姑娘惹麻烦……” “你以为任她们欺负就不会给我惹麻烦了?”石锦绣就轻戳了一下杜鹃的头,起身去收药盒,“其实有的时候,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可她这话说完后,却没听到杜鹃回应的声音。 正觉得奇怪时,她却听得身后有人道:“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听得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石锦绣就有些愣住了。 是宇文炎? 石锦绣就有些欣喜地转身,发现屋里除了宇文炎,哪里还有杜鹃的身影? 想着自己咧嘴笑的样子会显得很轻佻,石锦绣就强行收住了笑,故意板了脸看向宇文炎:“大人今日来……又是为了查案么?” 宇文炎却早已将石锦绣刚才的小动作都收入了眼中。 他便会心地一笑。 看来今晚的决定是对的,一见到这个小丫头,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就好似久违的阳光终于驱散了阴霾,让整个人都跟着变得明朗。 “看来有的人记性不太好,都忘了自己还欠我一个香囊!”和以往一样,宇文炎就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自己取了桌上的茶杯和茶壶倒水喝。 石锦绣却有些担心杜鹃,暗想着她不会又被宇文炎给敲晕了,然后随便扔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瞧着石锦绣左顾右盼的样子,宇文炎就同她笑:“别找了,我让她到门外去候着了。” 一听这话,石锦绣终于松了口气。 她还真担心杜鹃总被这么敲,迟早会被敲出什么好歹来。 “谁说我忘了?”石锦绣就拉开炕桌上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用浆糊封得很是严实的桑皮纸包,“也不知是谁记性不好,催我催得那么紧,自己却不见了踪影。” 宇文炎却只是笑。 这两个月他奉旨离京办案,刚一回来就被告知小丫头曾去镇抚司找过他。 因此他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寻了过来,没想就正好瞧见她在训丫鬟。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一想到这话竟是从石锦绣的嘴里说出来的,他就忍不住莞尔。 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对他的胃口了,越发让他觉得稀罕了。 第088章耍赖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不动声色地将那个桑皮纸包收进了怀里,然后看向石锦绣:“你那日去寻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嗯?没有啊!”石锦绣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自己上一次去镇抚司是为了什么事,“对了,我的香囊呢?” 说着,她就伸出了手:“不是说好了,有了新的就把旧的还给我么?” 宇文炎就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到了石锦绣的手中。 石锦绣只感觉手心中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却发现他给自己的并不是那个旧香囊,而是一枚雕成蝴蝶的羊脂玉。 她就不解地看向了宇文炎。 没想宇文炎却逃避着她的眼神:“那个香囊被我弄丢了,这个当做赔给你的吧!” 石锦绣就一扯嘴角。 丢了就丢了呗,她做的香囊又值不了几个钱,可这块羊脂玉一看就是上品,她哪敢随意收。 而且她手上还留着宇文炎之前给的玄铁令,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他。 “大人……这个我不能收……我还拿着您的玄铁令呢……”石锦绣就想退还那枚羊脂玉。 “我那块玄铁令你留着傍身吧!你整日地在京城里东奔西跑,带在身上以防万一。”宇文炎就神色淡淡地说着,“还有,之前你在青石巷买的宅子怎么样了?” 好好的,他怎么问起了这个? 石锦绣就在心里嘀咕。 “今天刚和爹爹去看过那宅子,打算趁着天气好,将正院给翻修出来。”石锦绣觉得此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同宇文炎实话实说。 宇文炎就点了点头,然后轻啜了口茶。 “如果不急着用那宅子,就先别动它!”他恢复了平日那一本正经的神色,“还有永盛门外那块地你们家也别插手。” 石锦绣就想到白天在面摊上听到的那些话。 “我可管不住其他房头的人。”她就忍不住嘟囔。 “那就别管他们!”没想宇文炎就同她笑。 宇文炎滞留的时间并不长,待他喝完了手中的那杯茶,便起身告辞。 石锦绣就跟着送出门去,却发现杜鹃正和暗云并肩坐在廊下,高兴地说着什么。 见宇文炎从屋里走出来,她也慌忙站了起来,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宇文炎也无心为难她,在轻扫过一眼后,就带着暗云离开了。 到了第二日,熟睡中的石锦绣却被一阵杀猪似的哭闹声叫醒。 “发生什么事了?”她就迷迷瞪瞪地坐起。 听得响动,杜鹃就推了门进屋,然后难掩兴奋地道:“姑娘,翠云被三太太打发出府了!” “嗯?”还没睡醒的石锦绣就半眯着眼看她。 “三太太发现翠云的手脚不干净,偷了她不少脂粉和首饰,因此要把人逐出府去……”杜鹃就细声细气地说着,生怕有人听见了,说她在搬弄是非。 石锦绣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哼!什么手脚不干净,也亏得她这位三伯母想得出这样的理由来。 倘若说翠云是因为爬床而被驱赶出府,石太夫人很可能就会出来当这个和事佬,要求留下翠云。 现在说翠云的手脚不干净,这就是品行问题了。 任谁也不会替一个品行不端的下人说半句好话。 这样一来,要杀要剐,就全凭三伯母的喜好。 至于那些因为偷盗而被逐出主家的人,从此也不会有人敢再用她。 也就是说,被逐出长兴侯府的翠云,这辈子都完了。 不过石锦绣一点都不可怜她。 毕竟她昨日还想这么坑害杜鹃来着。 “咱们不管她!”石锦绣就同杜鹃笑,“过两日就是七夕了,咱们也在中庭摆个盛了水的大海碗投针乞巧吧!” 长兴侯府的女孩子多,往年一到七夕,主持中馈的大夫人李氏便会在院子里摆上香案供上瓜果乞巧。 可因为府里的人一直有意无意地排挤四房的人,石锦绣从小到大就没有乞到过巧。 今年,她也不想和其他房头的人挤在一处,而是打算自己玩自己的。 杜鹃一听这个就来了兴致:“光投针可不行,咱们还要准备供桌,插上鲜花,摆上供果……就是咱们院里的人少,恐怕玩起来不够热闹。“ “怎么会!”石锦绣就表示不赞同,“咱们院里有你有我,有我娘有嫣姐儿,有玉兰有陈妈妈,怎么就不会热闹?” 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杜鹃的兴致就再次高昂了起来,她先是服侍着石锦绣起床,然后跟着石锦绣去了正屋。 正屋里,简氏正在梳头。 不断打着哈欠的她,明显也是被翠云的吵闹声给惊醒的。 而石岗一见石锦绣过来了,就拿出一份连夜赶制的图纸,同她说哪里要铺什么砖,哪里该画什么图案,哪里适合雕什么花。 石锦绣见了就很是不好意思。 她一想到昨夜宇文炎交代的话,就只得跟父亲道:“我昨夜想了想,娘这边还大着肚子,不宜动土木,要不咱们再等等吧?” 坊间素有说法,若家中妇人有孕,则不可大兴土木,以免惊动了胎神而滑胎。 虽然他们打算翻新的宅子在外城的青石巷,可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石岗也有些担心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再缓缓吧……”石岗就卷了那图纸,“正好趁着这些日子我再仔细想想,将图纸再完善完善。” 石锦绣就笑着点了头,然后腻到了母亲的身边,同她说起了七夕乞巧的事。 简氏因为怀孕,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差不多都是石锦绣在安排,因此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她也没有反对。 用过早饭,石锦绣就欢天喜地地同杜鹃去准备七夕所要的物品了。 看着如此充满精气神的女儿,简氏就开始后悔早些年都拘着石锦绣,险些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胆小怕事。 见姐姐在中庭弄得热火朝天,石嫣就嚷着要帮忙,陈妈妈瞧着她们几个女孩子忙进忙出的,也特意帮着做了些面点巧果。 整个院子里,一片生气勃勃,过节的气氛扑面而来。 到了初七那日,用过午饭后石锦绣就邀了梨香院里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们一起来投针乞巧。 所谓投针,就是将一把针撒到到水面上,看谁的针浮得多,谁浮在水面上的针拼出来的图案好看,谁就乞到了巧。 一群人就起哄让简氏先来。 简氏拗不过大家,只得抓了一把针撒到了盛了水的大海碗里,有的针浮有的针沉,那些浮在水面上的针有的在聚集,有的散开,渐渐地就拼出了一个图案…… “是鸡冠花是鸡冠花!”玉兰瞧着,就笑闹了起来。 大家瞧着都跃跃欲试。 如此笑笑闹闹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大家在祭拜了七姐后,又比赛对月穿针。 这个事大家自然都比不过之前一直帮着简氏分线穿针的玉兰,让她得了个头筹。 简氏就笑着从手上褪了枚戒指下来给玉兰当彩头,众人一直玩闹到三更天才散去。 第089章河灯 http://.biquxs.info/

到了第二日,石锦绣才知道,昨夜他们四房的人没露面,三房的石珊瑚却同石黄玉争闹了起来,二人还差点掀翻了祭拜七姐的供桌,气得石太夫人让二人罚跪小祠堂。 石锦绣就庆幸昨日没有去凑热闹。 不然依照石珊瑚的个性,闯了祸后,一定会甩锅给自己,然后她自己就撇个干干净净。 以前的自己还真是傻得可以,明知石珊瑚是个这样的人,竟也不知避让二分。 到了晚上,从国子监散学回来的石楠便说起有同窗约他中元节出去放河灯的事,石嫣在一旁听着就心痒痒的,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去放过河灯。 因此她就央求着石楠带她一块去。 “嫣姐儿别闹,”简氏就拿眼嗔她,“你哥哥是要和同窗一块去,哪里能带上你。” “可我就是想去……”石嫣一听这话,就是满脸的委屈。 说起放河灯,石锦绣也有些心动。 “不如我带嫣姐儿出去吧,”石锦绣便道,“正好我也去瞧瞧京城里放河灯的盛景。” “可你也是个女孩子呀!这路上要是遇上拍花党怎么得了?”简氏还是担忧。 “我们可以穿男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的石嫣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娘您要是还不放心,咱们还可以带上许砾哥哥!” 简氏就看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石岗,希望他能帮着劝上一劝。 “就让孩子们去玩吧!”没想石岗却帮着孩子们说话,“长这么大了,也该出门去见识见识了,只有一条,你们得在亥初之前赶回来,否则以后就再不放你们出门了。” 石嫣听着就欢呼了起来。 因为一早就答应了和同窗一块去放河灯,不能陪着家人的石楠便亲手做了几盏河灯给石嫣和石锦绣。 到了中元节那天,整个长兴侯府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就挂上了灯笼,将整个侯府照得灯火通明。 早早用过晚饭的石锦绣等人趁着天色还没全黑就出了门,沿河的街市上却早已人头攒动,街道的两边更是挤满了卖各种花灯和小玩意的摊点,混杂着摊贩们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难得出门一趟的石嫣就被这满眼的琳琅所吸引,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不如我们先将花灯放了,再来逛这个夜市吧?”帮着石嫣提灯的许砾就建议着。 石锦绣也觉得提着灯逛夜市不方便,便领着几人沿着石阶小径到了河边。 水面上星星点点,漂满了大同小异的花灯。 河岸上立着的人却是神色各异,有哀泣着的、有期盼着的、也有满心欢喜的。 石锦绣蹲下身子,将手中的河灯点燃,看着它晃晃悠悠地和河中的那些亮橘色汇合,心情却很是复杂。 她只在梦境中来过这。 那时母亲仙逝,父亲颓丧,楠弟失意,嫣妹无助,幼弟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而她则被骗嫁至李家自身难保…… 除了在中元节这一日给母亲点一盏河灯外,满心哀思和愁怨的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才是好。 如今噩梦虽醒,可她却时刻都不敢放松。 生怕一不小心,梦里发生的事就会变成现实。 就在石锦绣的心中满是感慨之时,她身边的石嫣也在许砾的帮助下点燃花灯,放入水中,往河心漂去。 “祈愿爹爹和娘亲身体健康顺顺当当,祈愿楠哥哥和许砾哥哥金榜题名,还祈愿绣姐姐能早日找个好郎君……”石嫣就在岸边双手合了十,一脸虔诚地说着。 “嫣姐儿!你瞎说什么呢?!”石嫣的一句话,就将石锦绣的思绪瞬间拉回,“谁教你的这些有的没的?” “是你们说的,不能跟神明说谎!”石嫣就扮了个鬼脸,转身就往石阶上跑去。 石锦绣哪敢放任石嫣乱跑,她就赶紧提起直裰的衣摆追了上去。 可小河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头,以石嫣一个十二岁小孩儿的身量,一扎进这人群中就不见了踪影。 “石嫣!”石锦绣就急得大喊。 若不是瞧着石嫣平日里在家中还算是懂事听话的,石锦绣也不敢同父母拍着胸脯把带她出来。 可现在,她跑得不见了踪影,就让石锦绣的心头涌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锦绣姐姐您别急。”随后追了上来的许砾便道,“不如我们二人分头去找,半个时辰后,不管找到没找到,咱们都在街口的牌坊下碰头!” 除此之外,好似也别无它法。 石锦绣也就点了头,然后就带着杜鹃和许砾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地寻了出去。 街上的人很多,为了不同杜鹃走散,她们二人就一直手扣着手。 “哟,这儿竟有两个长得如此粉嫩的兔儿爷!”就在石锦绣急于寻找石嫣的时候,却突然被几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嘴里挑着根狗尾巴草,眼神很是轻佻地看着她和杜鹃,“不会是从哪个馆子里偷跑出来的吧?” 他的话音一落,其余几个人就跟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石锦绣就心下一紧。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原本以为穿了男装出来就会万事大吉,却忘了京城里还有着这么一群好男风的东西。 “你们要干什么?”情急之下,她就下意识地摸向了藏在腰间的玄铁令,好在今日在出门前她突然记起了宇文炎说过的话,将玄铁令带在了身上。 “我们还能干什么!”那叼着狗尾巴草的人就淫笑着,“你们两个陪爷几个好好玩玩,咱们就不把你们抓回去。” “无耻!”杜鹃心下虽然害怕,可还是主动将石锦绣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哟,这还护上了!”围着她们的人就开始调侃,甚至有人开始动手动脚。 “你们几个,又在这里作什么乱?”就在石锦绣觉得四周都是一片乱糟糟的时候,突然有个白衣男子伸手挡在了她们的身前。 刚才还围着她们的那几个人瞬间就换成了一副讨好的嘴脸:“二少,您怎么也在这?” “哼,我若不在这,又岂会知道你们几个竟然好男风?看来我得回去劝告一二,得让国子监里的同窗,离你们这些人渣远一点。”那白衣男子就丝毫不留情面地道。 “别……别介啊!”听得少年如此一说,那几人就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我们只是在逗他们玩!并不是真的。” 说完这话,几个人就互相递了个眼色,脚底一抹油地跑了。 第090章李朗 http://.biquxs.info/

“感谢这位兄台的伸手相助!”心中满是感激的石锦绣就冲着那白衣男子低头作揖。 白衣男子就转了身,低头看向了身后这两个身量比自己矮了半截的人:他们还真是长得唇红齿白,难怪会被刚才那几个人给盯上。 “无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衣男子就同石锦绣客套着。 石锦绣就笑着抬头,可在看清那白衣男子的长相后,她却脸色大变。 怎么会是李朗! 那个梦境中配合着李氏和鲁氏,将自己骗嫁给他那个傻子弟弟的男人! “抱歉,失陪了!”面对着这个根本不想多看一眼的男人,石锦绣就提出了告辞。 “怎么了?”一头雾水的李朗就忍不住皱眉,伸手就去拉眼前人。 刚才不还相谈甚欢么?为何对方说变脸就变了脸? 不想与他再有任何交集的石锦绣却是将衣袖一甩,拉着杜鹃快速地没入人群中,连藏在衣袖中的帕子飞了出来也不自知。 李朗就伸手接住了那团在空中慢慢飘展开来的帕子,发现一丛浅色的兰花下竟用和帕子同色的丝线绣了“锦绣”两个很是娟秀字。 刚才那人竟是个女的? 李朗就翘首看去,可茫茫人海中哪里还找得到她们的身影。 石锦绣拖着杜鹃一路狂奔,远远地就瞧见石嫣和许砾站在街口的牌坊下,许砾正在同低着头的石嫣说着什么。 她瞧着就松了口气。 “找到了人就好,咱们回家吧。”石锦绣便道。 知道自己闯了祸的石嫣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乖乖地跟着石锦绣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行人回府后,就各自分头歇下,到第二日简氏问起时,大家都很默契地说好,并没有人提及前一晚发生的事。 两日后,长兴侯府突然来了几辆黑漆平头马车,然后就瞧见小厮们一箱一箱地往府里抬着东西。 “石太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要叨扰您了!”松竹堂里,带来满满一桌大小礼盒的定北侯夫人袁氏就笑盈盈地坐在石太夫人身边道,“家里人多,实在是没法子了,不得不重修几处院子,可府里四处都走动着干活的人,又吵着了我家这个二小子,让他无法静下心来看书。” “他就同我说,想找个寺庙或是道观随便对付些日子,可外面的寺庙或是道观又哪里有在家里住得舒服?”袁氏就感慨着。 “他明年开春就要下场,我也不敢耽误他,就只好尽量帮他寻一个读书的好去处。” “这一思来想去呀!就想到了您老人家的府上!” “您老人家又和善又大度,这些年对我们家大姑奶奶好得就像是亲生的,”袁氏就恭维着石太夫人,“将孩子放在您着,我放心!” 石太夫人自是听得心花怒放:“亲家夫人这么说,就是见外了。” “大家都是姻亲,本就该互帮互助。”她一边说着,就一边打量着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李朗。 这孩子真是长得明眸皓齿一表人才! “你就安心地让他在我们府里住下,要是缺了什么只管同他姑母说!如果他姑母还办不到的,就直接来同我说!”石太夫人就拍着胸口许诺着。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袁氏又将石太夫人狠狠地吹捧了一番,这才带着儿子离开。 离开松竹堂后,李朗就有些不情不愿地跟在袁氏的身后:“娘,你还是让我回去吧!” 袁氏听了这话,就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回头:“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 她忿忿地看向李朗:“这些年你一直受李家的供养,到了要你替李家的出力的时候,你却如此百般推诿?” “我……”外人只道李家的二公子是棵会读书的好苗子,却不知道这些年李家像是泼水似的花钱替他请着西席先生。 “禧香堂一年赚的银子就是这个数,”袁氏就冲着李朗伸出了五根手指,“现在禧香堂已被那馨香阁逼得没有活路了!咱们若还不赶紧想办法,就只能让禧香堂关门大吉了。” “可这事和长兴侯府的五姑娘有什么关系?”李朗就很是不解地问,禧香堂的生意不好,为何家里人却要打一个小姑娘的主意。 “我发现你还真是读书读傻了!”袁氏站在那就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没有旁的人后才同儿子道,“都说馨香阁这些日子卖的香都是出自石家这位五姑娘的手,倘若将她娶了回去,这些制香的方子不就都成了咱们家的了?” “而且你放心,娘不会真的把这姑娘许配给你的!”袁氏就拍着李朗的胸口道,“这姑娘再厉害,也只是会赚钱而已,能与你相配的,必是琴棋书画皆通的高门女子。” “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的李朗刚一开口,就被袁氏堵了回去:“没有那么多可是了,你听娘的,只管在这长兴侯府里安安心心地住下,其他的事有你姑母,有你娘!不用你多操一分的心!” “还有!倘若你敢从中作梗,坏了咱们李家的好事,当心你爹像当年逐你三叔那样将你逐出家门!”袁氏说着就垮了脸。 李朗就越发不好说什么了。 不足半日,京城里神风俊朗的才子李朗住进长兴侯府的事,马上就传得府里上下皆知。 “李家的二公子?那是什么人?”自从石锦绣不准母亲再出去接绣活贴补家用后,闲不住的简氏就给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做起小衣裳来。 石岗听着就从书案上抬起头来:“说起大嫂娘家的这个李朗,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就表情钦佩地道:“他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中解元,不但作得一手好诗,还画得一手好画,最为关键地是人还长得好!听闻他走在路上,都会有姑娘情不自禁地投花给他。” “而且京城里都在传,这个李朗是明年春闱最有可能的状元人选,他倘若中了状元,恐怕就是我朝最年轻的三元及第了!”石岗就啧啧地说着,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在中了秀才后没能继续学业,因此特别羡慕和钦佩那些有天资的读书人。 第091章再遇 http://.biquxs.info/

和石岗做了多年夫妻的简氏自然知道丈夫的心病在哪,她也就赶紧岔开话题:“若是这样的话,大嫂恐怕又要嘚瑟好一阵了。” “是啊~!”石岗感叹着,整个人就渐渐失了神。 “什么?!李朗竟住进咱们家了?”听得这个消息的石锦绣正在石楠的院子里拿着小铜秤称着香料,一个不留神,竟打翻了桌子,将已经称好的香料洒了一地。 该来的还是来了么? 可梦境中,他分明是过了八月十五后才搬进长兴侯府的,为什么这次却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石锦绣的心里就变得十分的焦虑,也没有心思继续留在外院配置香方。 有些事,她需要一个人静下来好好的捋一捋。 “杜鹃,你把这儿清扫一下。”石锦绣就放下了手里的小铜秤,有些跌跌撞撞地往内宅走去。 而住进石家外院的李朗也有些无所适从。 在他看来,母亲让他来做的事,分明就是荒谬! 读了十多年圣贤书的他,怎么可能厚着脸皮去“勾引”石家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 只要一想起这事,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抗拒。 既然母亲说,他只需像待在家里一样地待在石家,那他就每天都将自己关在屋里读书好了! 反正那些没脸没皮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李朗就在心里暗暗做着决定,可一抬头,才发现刚才一直在低头踱步想着心事的他……迷路了。 看到眼前正好有人经过的他,立即追了上去:“请……请问这是哪?我要如何才能回到客院?” 突然被人叫住的石锦绣就一扭头,神情却像是突然见到了鬼魅。 “咦?我们在哪见过吗?”见到石锦绣的李朗就皱了眉。 “没见过!”石锦绣就没好气地回话,低了头就想离开。 一听这个声音,李朗立即就想了起来:“原来是你!” “不是我!”石锦绣就瞪着眼睛凶他。 平日里总是被女孩子追着跑的李朗这是第一次遇到会瞪眼会凶他的人,就颇有兴致地看着石锦绣:“你这个人真的有意思,前一刻还在同我作揖说着感谢的话,后一刻就落荒而逃,再见面竟然还会装不认识!” “怎么?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李朗就探出了身子问。 看着他的那张俊脸,石锦绣就恨不得呼个大巴掌过去。 若不是这张脸,梦境中她和她娘,也不至于上了那么大的一个当。 可梦境中的事,现在到底还没有发生,她若就此打人,没理的自然是她自己。 石锦绣就死死地攥紧了双手,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巴掌就挥了出去。 “你最好不要靠近我!”石锦绣就咬着牙,眼神中满是屈辱、愤恨和仇怨。 李朗就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他暗想着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吧?为何对方却表现出与自己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石锦绣拔腿便跑,想要问个明白的李朗就追了上去。 “哎,你先别跑呀!你是谁?也是石家的人吗?”他就追在石锦绣的身后问。 石锦绣哪里想理会他。 见到前面有片树林子,她便东一窜西一藏地将李朗甩开了。 这二人一人追一人躲的情景就全都落入了石珊瑚的眼中,原本兴冲冲而来的她就好似当头被人浇了一勺凉水,整颗心都凉透了。 见石锦绣躲入树林子后,她就理了理自己的心绪,然后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朗表哥。” 李朗听得有人唤自己,也就一回头,结果就见到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浑身的香气浓郁得冲人。 他就皱了眉:“你是……” “我是石家三房的石珊瑚!”石珊瑚一见到李朗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矜持,“你可以叫我珊瑚表妹。” 原来是石家三房的……难怪气质差了这边多…… 李朗就在里评价着。 然后他又指了石锦绣消失的方向:“那刚才那位是……” “咦?她是我的五妹妹。”得知李朗并不识得石锦绣,石珊瑚就藏了私心,有些窃喜地道。 五妹妹? 原来她就是石家的五姑娘! 李朗就微眯了眼。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他的心突然就开始扑通扑通起来。 “她的闺名是不是叫‘锦绣’?”李朗就想起自己中元节拾到的那块帕子,有些试探性地问。 石珊瑚却气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不认识么?为何朗表哥竟会知道石锦绣那贱人的名字? 还是说,石锦绣玩的根本就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朗表哥为何会知道?你们……之前认识?”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太过突兀,石珊瑚就装出娇嗔的模样。 她却不知道她的这副模样却引起了李朗的强烈不适。 “额……之前有过听闻……也就随便猜的……”想要尽快结束话题的李朗就眼神躲闪,“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我要如何才能回到客院?刚才我想问一问那位石五姑娘,她却好似与我有血海深仇似的躲开了。” 是么? 听着这话的石珊瑚就很是怀疑。 她越发觉得这就是石锦绣想要博得李朗注意的手段。 听闻李朗要回客院,她就自告奋勇地带路。 “朗表哥千万别将此事往心里去,我五妹这个人就是这样!”石珊瑚就趁机落井下石,“她那人脾气古怪不合群,一言不合就会与人吵起来,咱们府里的人看她年纪小就都谦让于她,你都不知道,之前就是因为她嫌大厨房的婆子送菜送迟了,逼着大伯母也就是你的姑母将那婆子赶出了府。” 石珊瑚就添油加醋地说着:“那婆子是大伯母的陪房,丢了这份差事后,真是落魄得都要活不下去了。” “还有前段时间,我母亲身边的一个丫鬟不小心得罪了她的人,她就诬陷我母亲的那个丫鬟手脚不干净,硬生生地将人打发了出去……”石珊瑚也就越说越来劲,好似在李朗面前将石锦绣描得越黑,李朗就会越嫌弃石锦绣。 谁知李朗在听了这些话后,却只是笑了笑,根本没有接她的话茬。 在见到客院的大门后,李朗就同石珊瑚道了谢,一个人入了院子并关上了门。 第092章厌恶 http://.biquxs.info/

石珊瑚就这样吃了个“闭门羹”。 意难平的她也就气呼呼地去寻了石锦绣:“石锦绣,你今天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去招惹朗表哥?” 有毛病吧! 因为意外遇着李朗有些心气不顺的石锦绣就懒得理她。 没想石珊瑚却不依不饶地拦住了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 石锦绣也没好气地回:“别惹我,我不想同你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要同你闹了?你知不知到朗表哥是什么人?你竟也敢肖想他!”石珊瑚就像个疯子似的逮住了石锦绣。 呵!原来竟是为了这事! 石锦绣就在心里冷笑着。 “我不知道你的朗表哥是谁,也对他没兴趣!如果你喜欢他,那我们就祝你们百年好合!”石锦绣就很不耐烦地同石珊瑚吼。 像李朗这样的人,她石锦绣这辈子都不愿拿正眼瞧他。 也但愿他不要出现在自己眼前。 石珊瑚却是不信。 她就拉扯着石锦绣,要石锦绣给她一个保证。 觉得她无理取闹的石锦绣就狠狠地甩开她的手:“你别同我发疯!” “你觉得他是个宝,可我就觉得他是根草!”石锦绣满心厌恶地说,“你要是喜欢他,你就好好地看好他,别让他在府里满园子的乱晃!” 说完,她就奋力将石珊瑚推出梨香院,重重地关上了院门。 第二次吃到闭门羹的石珊瑚却愣在了原地。 原来李朗说的竟是真的! 石锦绣那打心底散发出来的厌恶骗不了人。 她真的将李朗当成了世仇?! 可这二人能有什么过节? 石珊瑚越想就越迷糊。 松竹堂内,石太夫人却是将大儿媳李氏给叫了过去。 “既然你大嫂将李朗这孩子托付给了我们,咱们万不可表现得磕磕巴巴的让人取笑。”石太夫人就同李氏交代着,“还有让松哥儿多跟他这位表哥学着点,别整日的只知道溜猫逗狗,正事不干。” “这事,您还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就是想让松哥儿耳濡目染一下,”李氏就很是得意地凑到石太夫人的耳边,“毕竟京城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少,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进得了五城兵马司当差,咱们做父母的,还是要为孩子谋一条出路呀!” 石太夫人就深以为然地点头。 “正好,我刚得了一篓江南送过来的秋蟹,把孩子们都邀到我这院子里来吃个饭,也好让他们表姊妹间多熟络熟络。”石太夫人就给李氏出着主意。 “这敢情好!我这就去告诉厨房备席,”李氏就附和着婆婆,“还得使人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三房和四房。” 石太夫人听着就有些不高兴:“这事叫上四房干什么?” 在她心里四房都是些不懂规矩又上不得台面的人。 这么多年了,石太夫人始终记恨着当年黄姨娘趁着她怀孕私自停药的事。 若不是为了腹中的老三着想,怕对黄姨娘下狠手报应在孩子的身上,她是绝不会允许黄姨娘将石岗生下来的。 后来黄姨娘在生产时一命呜呼,为了所谓贤良的名声,她不得不将石岗养了下来。 她也知道上一辈的事不应该迁怒下一辈。 可一见到石岗那张肖似黄姨娘的脸,石太夫人的心里就满是膈应,也瞧不得四房的人过得好。 “还是叫上他们吧!毕竟家和万事兴。”李氏却没忘了娘家大嫂交代她的事,“总不好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石太夫人听了这话,才勉强点了头。 “什么?祖母那又请吃饭?”梨香院内,听到这个消息的石嫣却是一脸的嫌弃。 自打她记事以来,到祖母那吃饭就是“席无好席,宴无好宴”,而且还经常让人吃得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 “咱们可不可以不去?”石嫣就在屋里问。 虽然大家的想法都和石嫣一样,可到底没有人会问出这么孩子气的话。 简氏就同她笑:“平日里祖母免了我们每日的晨昏定省就已经很难得了,难不成你想忤逆了祖母的意思,然后每天都去松竹堂立规矩么?” 听得母亲这么一说,石嫣背上的寒毛都给竖起来了。 “那还是去吧!”虽然心里很不爽,石嫣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很是勉为其难。 石岗也知道这事很是为难孩子,可他也没有办法。 一个“孝”字大过天。 他就看向了平日里很是活跃的石锦绣,却发现她一直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 “绣姐儿?你还好吧?”石岗就问起了石锦绣。 “嗯?我没事。”今日李朗刚一到府,石太夫人那边就说要组饭局,石锦绣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为什么。 虽然她很不想见到李朗,却也知道这是件无法抗拒的事。 她只有尽量不去理会李朗,也希望他不要来招惹自己。 往日里松竹堂总会安排在酉正后开餐,因此石岗就依照惯例在申末的时候带着妻儿去往了松竹堂。 可到了松竹堂后才发现,他们又来晚了。 好在石太夫人的心思全都在李朗的身上,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斥责四房的人,反而很是和颜悦色地让他们直接去花厅等吃饭。 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石岗也就赶紧带着家人从石太夫人跟前退了下来。 “咦,刚才的这几位是……”坐在石太夫人身边的李朗就明知故问。 石太夫人就呵呵地笑:“是四房的人。” “哦?府上那位会制香的石五姑娘就是这一房的吧?”虽然之前就已在石珊瑚的口中得到过答案,李朗还是忍住不再问了一次。 “什么会制香?不过是女孩子无聊时为了打发时间而做的一些小把戏,”石太夫人就不以为意地摇头,然后恭维着李朗“要说制香,还是你们李家禧香堂的更好。” 可李朗却听不出半分恭维之意,他的心思全跟着石锦绣去了花厅。 “刚才坐在祖母身旁那人是谁?”出了石太夫人日常起居的西次间,石楠就忍不住问起了石锦绣。 在他印象中,只有大房的石柏和石松才有资格坐在石太夫人的身边。 “那是定北侯府的二公子,一个咱们都惹不起的人。”石锦绣就同弟弟嘟囔。 第093章躲避 http://.biquxs.info/

“你说他是谁?李家的那位神童?”石楠听着却很是激动。 在国子监旁听的这些日子,他曾听到过不少关于李朗的传闻,觉得对方就是个传奇般的人物。 如今这个传奇就端坐在自己家里,叫他如何能淡定。 “什么神童不神童!不过是从小到大家中请的西席比旁人要好!”石锦绣就很不以为然,“你要像他那样,你也能变神童!” “姐!你这话说得也太狂妄了吧!”石楠就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好在花厅里的仆妇都各有各的事在忙,并没有人留心他们在说什么。 石楠这才放了心,然后小声地提醒着石锦绣:“人家十六岁就中了举人,我如今都已经十四了,却还只是个童生,如何与他比?” “那又怎么样?”石锦绣却不以为意地反问着石楠,“不过是闻道有先后,没有什么好妄自菲薄的,你现在比不过他,不代表以后你也比不过他!” 石楠听着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就冲石锦绣自信的一点头:“姐你说得对,我现在比不过他,不代表我这辈子都比不过他。” 不一会的功夫石太夫人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说说笑笑地到了花厅。 石楠和石锦绣见了就连忙起身站到了一旁。 因为是家宴,入席并未分男女,只是按照石太夫人嘱咐的,长辈一桌,小辈一桌。 李朗是客,自然就坐了首座,石柏和石松分坐他的两侧作陪,石珊瑚见状就拉着石珍珠、石黄玉坐了二人的下手。 石锦绣则很是识趣地带着弟弟妹妹陪于末席,结果没想到反倒同李朗坐了个面对面。 李朗就瞧着她,会心一笑。 石锦绣就当成什么都没有看见,席间只顾埋头吃饭,完全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觥筹交错。 一顿饭下来,李朗就被石松和石柏两兄弟灌得六七分醉,两颊飞红。 相对于席上石珊瑚等人的不断恭维和吹捧,他更喜欢像石锦绣这样安安静静的女子。 想着母亲对石锦绣还有求娶之意,他便心动了,看向石锦绣的眼神也跟着变得灼热。 可这样的目光,却让石锦绣觉得浑身不适。 如坐针毡的她只求快些散席,好让她离李朗这个瘟神远一点。 因此她就竖起耳朵听起了临桌的动静。 喝了些酒的祖母显得很兴奋,话语就比平日里更多了些,大伯母和三伯母都笑盈盈地围着她说着笑着,大伯和三伯更是载歌载舞,显得其乐融融。 唯有她的父亲和母亲很是拘谨地陪坐在一旁,甚是煎熬。 石锦绣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家人到底还是亲疏有别。 而这顿让人觉得煎熬的家宴直到敲过了二更鼓才散去。 石岗让石楠直接回了外院,自己则扶着很是疲乏的妻子径直回了正房,走在路上就恨不得打瞌睡的石嫣也在第一时间钻回了西厢房,石锦绣也打着哈欠往自己的东厢房走去。 李朗住进了外院,那她就不能继续在石楠的院子里研香制香了。 一是容易遇着李朗,二是容易泄露香方。 可当初她把那些东西搬去石楠那,就是怕自己在梨香院里制香影响到母亲。 要不她出去租个院子? 但石锦绣立即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长兴侯府再不济,至少没有宵小敢来闯空门,可若搬了出去,那就变得难说了。 石锦绣瞬时就觉得头都变大了。 “怎么了?觉得不舒服?”正当石锦绣一脸颓丧地坐在廊檐下神伤时,她却突然听到了宇文炎的声音。 她就错愕地抬头,当真的见到宇文炎就立在自己跟前时,就连忙起身相迎:“大人……” “你饮酒了?”闻着石锦绣身上的酒水味,宇文炎就皱了眉。 石锦绣就赶紧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衫,果然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酒水味。 这人是狗鼻子么? 石锦绣就忍不住腹诽。 “没有,今日府里来了客,祖母开了宴席,我被熏了一身的酒味。”情绪蔫蔫的石锦绣就有些没精打采,“大人今日来是……” 宇文炎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尬色,好在夜晚的光线不怎么好,并未被石锦绣瞧见。 “无事,只是今夜巡城,到了这长兴侯府外,就顺便进来瞧瞧你。”明明是特意取道来看她的宇文炎就随口诹了一句。 “哦。”信以为真的石锦绣便没有再多话,而是再次安静地坐了下来,用手撑着脸,满面愁绪。 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平日里见她总像是打了鸡血,唯独今日,像是换了一个人。 “怎么?不开心?”宇文炎就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嗯,府里来了个不速之客。”石锦绣就嘟囔着,“大人能不能按他一个罪名,将他抓起来?” 宇文炎听着这话就忍不住瞪眼,没想又听到石锦绣自言自语:“算了,想想也不可能!镇抚司从来不乱抓人。” 说着,她就将脸埋入了双肘间,很是沮丧地哭了起来:“大人,您有没有尝试过很努力地去改变一件事,可就在觉得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打回原形,让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当然有过!”宇文炎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清冷起来,“而且还不止一次!” 石锦绣就错愕地看向他,清秀的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 并不打算倾诉血泪史的宇文炎就摸了石锦绣的头,冲着她温柔一笑:“说说看,你遇着什么事了?看我能不能帮你。” 石锦绣就瘪着嘴将自己担心的事说了。 “就为了这?把你愁成这样?”宇文炎就忍不住挑眉。 石锦绣自不好说自己是为了躲李朗,只好说自己是防禧香堂的人来盗香。 “这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看你愿不愿意来回跑动了,”宇文炎就笑着同她道,“我可以在镇抚司里腾空一间屋子给你,而且在我的镇抚司你一点也不用担心有人来盗你的香方。” 将研香室搬去镇抚司? 石锦绣就被这一想法惊呆了。 第094章 大意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也不催她,而是静静地陪在石锦绣的身边,等她做决定。 石锦绣也在心里计较着。 现下里看来,好似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 而且搬去镇抚司的话,她离师父也近了,若遇着了问题可以随时去询问师父,而不必像现在这样将问题记在小本本上,有空了才去问。 “可这样的话,会不会烦扰到其他人?”石锦绣还是有些担心。 “你放心,那不是你要担心的事。”宇文炎却答得斩钉截铁,“你明天就将东西收拾收拾,我到时候会派暗云过来帮你搬。” “额……好……”石锦绣就喃喃地应着。 这事就这么三言两语地定下了?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歇着吧,我就先告辞了。”与石锦绣说定此事后,宇文炎就一个纵身跳上了屋檐,消失在了夜色中。 杜鹃这才摸摸索索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宇文大人……走了么?” 尽管姑娘和暗云都同她说过宇文炎并不可怕,可杜鹃还是一见到他就觉得害怕。 所以,她刚才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第二日一早,石锦绣就让杜鹃去石楠的院子将所有用来制香的东西都整理装了箱,自己则一整日都没有在外院露面。 到了晚上,暗云更是依约而来,悄悄地搬走了所有的箱子。 “姑娘,您为何要将这些都搬去镇抚司?”杜鹃就有些不解,一想到以后要常去镇抚司,她就浑身发怵。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李家毕竟是禧香堂的东家,李二公子在这个时候住进长兴侯府,咱们不得不防。”经过了一天一夜,石锦绣终于也静下来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不管李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她守住了本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杜鹃一想,姑娘说得有道理。 禧香堂那么坏,之前差点将馨香阁的叶大娘子逼得上吊自尽,如今他们被自家姑娘制的香压得翻不了身,还不知道会使什么鬼点子。 两日后,宇文炎又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来接石锦绣去镇抚司看一看他替她准备的研香室。 可让石锦绣没想到的是,宇文炎腾空的那半间屋子竟是议事堂的内室。 “这恐怕不太好吧?”她就有些担忧地道,“议事堂不是你们商量要事的地方么?我若待在里面算什么?您就不怕我泄密吗?” “可你会吗?”宇文炎好似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眼神灼灼地看向石锦绣,“你会泄密吗?” “当然不会!”石锦绣几乎想也没想的就回答。 “既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宇文炎就微笑着。 这镇抚司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不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放心。 “你看看这还缺什么,我再让暗云去置办。”这半间内室原本是他小憩的地方,镇抚司的人除了暗云,没人敢往里闯,“拿着我的玄铁令,没人敢拦你,或者你不想太过招摇的话,也可以走陈记医馆过来。” 宇文炎就交代着。 石锦绣除了“嗯嗯”地应着,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大人,您为何愿意这样帮我?”石锦绣最终还是没忍住问。 宇文炎却是浅浅一笑:“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又是这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的石锦绣就觉得宇文炎答得很是敷衍。 但是从那之后,石锦绣都会在用过中饭后去往镇抚司,然后赶在日暮之前回府。 为了避免一些不要的麻烦和闲言闲语,她都会以男装出行,因此当她在内室忙碌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宇文炎身边新添的一个小厮而已。 就这样过了小半月,石锦绣却在某一日回府时见到陈妈妈和大伯母身边的李妈妈正坐在母亲的窗台下说着话。 “要我说那李家的二公子的脾气还真是好,”李妈妈就笑盈盈地同陈妈妈道,“那日厨房里的一个小丫鬟去给他送饭,不小心打翻了李二公子放在案头上的一杯茶,浸湿了好几本他放在案上的书,你猜那二公子说什么?” “哎呦,这读书人最要紧的就是书了,二公子说了什么?莫不是要罚那小丫鬟?”听得陈妈妈就很是紧张地问。 “哪呀!要不我怎么会说他是顶和气的人!”李妈妈就掩了嘴笑,“二公子先是问那小丫鬟烫到了没有,然后将所有的罪责都往自个身上揽,说他不该随手将茶放在了那!” “你说,如今像他们这样的公子哥,还有几个懂得体恤下人呀!”李妈妈就感慨着,“这到底是书读得多,明事理呀!” 陈妈妈听着也跟着随声附和着,仿佛那李二公子真的是个难得一遇的好人。 石锦绣听着,就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远远地就冲着李妈妈道:“妈妈今日怎么有空到我们院里来?” 李妈妈听得声音就站了起来,见了石锦绣这一身男装的打扮便问道:“姑娘这是刚回来,还要出去呀!” 并不想同她交代行踪的石锦绣就笑:“既不是刚回来,也不是要出去,不过试试这身衣裳而已。倒是妈妈今日很闲么?我听着您在这唠了好一阵了。” “不闲不闲!”李妈妈听着就连连否认,“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冲石锦绣行了个福礼退下了。 石锦绣却是半眯了眼。 看来自己还不能简单地一躲了之,不然若是被她们说动了母亲答应了和李家的婚事,自己一样会前功尽弃。 “今日梅海园的李妈妈为何会来?”她就问起了陈妈妈。 陈妈妈便道:“她是专程来给咱们院送例银来的,我瞧着天这么热,就留她喝了杯水。” 陈妈妈的为人,石锦绣是信得过的。 可李妈妈就不一定了。 特别是知道大伯母的娘家竟存了那样的龌龊心思之后。 “我娘呢?”石锦绣就问。 想着她们二人竟在这窗台下说着李朗的好话,想必被母亲听进去了不少。 “太太还在午歇,我看她睡得沉,所以李妈妈来时,就没去惊扰她。”瞧着自家姑娘的态度,陈妈妈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妥,可到底是哪不妥,她又说不上来。 第095章 提醒 http://.biquxs.info/

“陈妈妈,您知道么,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事吗?”石锦绣就轻声地问。 陈妈妈就木讷地摇了摇头。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有心算计无心!”石锦绣便看着她问,“梅海园的人素来眼高于顶,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为什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这……我还真没有想过。”今天若不是那李妈妈主动开了口,陈妈妈可是不敢上前搭腔的。 “俗话说,反常及妖!”石锦绣就继续道,“好端端的,那李妈妈为什么要跑咱们院里来拍那李二公子的马屁?咱们同那李二公子又不熟,她费得着同咱们废话么?” “那……李妈妈是为了什么?”被石锦绣这么一说,陈妈妈也开始觉得奇怪了。 “为了什么?”石锦绣就一声冷笑,“还不是想让你们觉得他们家的这位表少爷是个好人。” “姑娘您真是说得我越来越糊涂了。”陈妈妈就开始苦笑,“表少爷是不是好人,与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关系可大了去了。”石锦绣就叹了口气,同那陈妈妈细细地道,“她和你说那李家的二公子是个好人,等到我娘问起你那李家二公子为人如何时,你会不会也跟着说那李家二公子是个好人?” “我……”陈妈妈就一时语塞,仔细想了想后,自己还真有可能会这么说。 石锦绣就摇头道:“都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反之亦然。” “如果所有人都和你说这是个好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会不会就真的信了”石锦绣就认真地看着陈妈妈问。 陈妈妈就有些狐疑地点了头。 “可是姑娘,听人说这位李二公子是难得的人中龙凤,他若是想娶亲,不用这么麻烦吧?”陈妈妈就说出了自己的不解,“他们家只要放出风去,上门说亲的媒人得踏破李家的门槛吧?” “事情若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说话间,石锦绣就听到屋里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母亲已经起了床,因此她就故意抬高了声线,“倘若是这位李二公子要娶妻自是容易,可如果李家是想给他们家的那位三公子娶亲呢?” “咦?李家还有个三公子么?”陈妈妈听了就奇道,“是不是定北侯胞弟的儿子?” “那一位是四公子,在李家排第三的,是李朗的双生子弟弟李玥。”石锦绣就想起了梦中的事,同陈妈妈道。 陈妈妈就瞪大了眼:“啊?这位李二公子还是个双生子?” “说是双生子,可这位三公子却和他的哥哥有着天渊之别,因为打娘胎里就带了不足,如今十八九岁了,可心智却像个四五岁的孩子。” 就在石锦绣同陈妈妈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简氏突然在屋里道:“绣姐儿有什么话你到屋里来说!在外面如此信口开河,也不怕叫人听了去。” 石锦绣旋即就撩了身后的竹板门帘进了屋。 “你刚才在外面说的那些可是真的?”这小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因为石锦绣每一次都应对得当,简氏早已不将她当孩子。 石锦绣就趁热打铁:“这种事我怎么会乱说?只是这些年李家将那三公子藏得很好,鲜少让他露面,而且对外也只是说他生性内向。” “有个那么厉害的哥哥,弟弟觉得自卑不愿多出来走动,也是能让人理解的事,因此京城里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石锦绣就同母亲一五一十地道。 简氏一听就变了脸色。 她就说这段日子大房的人怎么突然变得热络了起来。 “这种要去官府写婚书的事,他们应该还是不敢乱来吧?”可简氏还是心存侥幸地问。 “别的人家或许不敢,可如果是咱们家……他们或许还真敢这么干。”石锦绣的目光就染上了一层寒霜,“他们兄弟二人的生辰八字一样,只要李家咬定当初议婚的就是三公子,咱们府里又有太夫人在上面压着,通过官府写了婚书的事您和父亲难道还能反悔?” “除非从一开始,您和父亲就咬死了这件事,不同意与他们结亲。”石锦绣就同母亲道。 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简氏还真生出了几分后怕:“可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自然是我在外面打听来的。”被简氏问倒的石锦绣就随口编了这么一句。 石锦绣就趁着这个机会坐到了简氏的身边撒娇:“而且娘您也看到了,那日在祖母的宴请之上,石珍珠和石珊瑚她们两个对那李二公子有多上心,咱们家也就不要再去凑这个热闹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简氏自然不愿让石锦绣去嫁给一个傻子。 是夜,她就同石岗说了这件事。 “你在外面认得的人多,要不也去打听打听那李家的三公子到底是不是个傻的。”简氏就同石岗有些焦虑地道。 石岗却在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后说:“这事若是绣姐儿回来说的,多半没有假!如今她在外面认得的人多,就连镇抚司里都有她认识的人。上次我被人冤枉那事,大哥和三哥根本就没有出力,都是绣姐儿一个人在忙前跑后。” “啊?可之前不是说是大房和三房使了大力气么?”简氏一听就很是震惊。 石岗却是摇头:“那是绣姐儿这丫头,见我刚出狱身子虚,你又怀着身孕,这才没有去戳穿他们的谎言,后来我去查了府里的账,也去问过回事处的管事,才知道那些日子大哥和三哥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做,就那样眼睁睁地等着官府判我的罪。” “他们怎么能这样?你们可是亲兄弟啊!”简氏的心瞬间就纠结了起来。 石岗却是无奈地笑:“有些事情,还真的不能一厢情愿!这些年只有我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却将我当成个无用之人。” “可是相公……这些年你一直在帮府里打理庶务,哪里是个无用之人?”简氏就很是心疼。 “没用的!”石岗摇头苦笑,“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听绣姐儿的,不要与府里的人牵绊太深,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搬出这长兴侯府才行。” 第096章 中秋 http://.biquxs.info/

听得这话,简氏就更为激动了。 其实从成亲之初,她就有过这样的心思。 可后来她当了四房的家,才发现以他们夫妻两的财力,莫说是买宅子了,就是出去租个房都会过得磕磕巴巴。 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如今听得丈夫再度提起,她就很是心动。 “之前,绣姐儿不是说打算重新修葺她在青石巷买的宅子么?怎么这会子没了动静?”简氏就想起前段时间绣姐儿同他们夫妻两说的事来。 “也不知绣姐儿是听谁说的,担心这个时候动土方会妨害到你和孩子,就决定等你生了孩子再说。”石岗就说出了石锦绣前些日子的担心。 简氏就嗔道:“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听风就是雨了?” 石岗却拥住了简氏:“孩子也是担心你,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毕竟你现在才是咱们家最重要的人!” 听着这话,简氏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 “相公,要不你重新将书本捡起来吧!”简氏就将脸埋在了石岗的怀里喃喃地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觉得遗憾,既是如此,那有何不再下场试试?” “丢下的书本,哪里这么容易捡起来。”虽然简氏的话让他很是动心,可石岗也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郎了。 “试试又有什么要紧?”简氏却是鼓励着他,“眼见着楠哥儿这个月又要下场,他若过了这场院试,就和相公一样,是个秀才了。” 石岗却是连连摇头:“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我还是敦促楠哥儿多读书吧!” 可简氏却发现,石岗嘴里虽这么说着,却将闲置了多年的四书五经又翻动了起来,还经常一个人读到深夜。 简氏将此事看在了眼里却不说破,然后特意选了个石岗不在家的日子,将几个孩子都聚到了一块商量起了这件事。 “让爹爹和楠弟一块参加乡试?”听到这话的石锦绣就很是欣喜,没有人比她更懂爹爹的遗憾是什么了。 与其让这个遗憾就这样伴随父亲老去,还不如在有生之年尽量去弥补。 “这我赞成!”石锦绣就笑着点头,“如今我在馨香阁分得的收益,不说能让咱们家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可维持咱们家日常的开销应该还是够的。” 石楠也笑着拍手:“这样一来,爹爹也能和我们一块研读经书了。” 不过为了照顾石岗的情绪,大家都没有将这件事点明,而是让石楠和许砾每天不动声色地拿着经书去“请教”石岗。 如此一来二去,就变成了每每用过晚饭后,石岗会主动去石楠的院子和他们一块研读两个时辰的经书。 府里的人都道是石岗紧张儿子石楠的学业,倒也无人将此事放在心上。 而简氏这边,也看紧了门户。 她不但约束着梨香院的仆妇,不让她们随意出去串门,有时甚至直接关上了院门,无声地谢绝着别人的来访。 日子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 石太夫人免不了又要在府中宴请一番。 好在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石锦绣跟着石太夫人祭月时并未遇着李朗,这就让她大松了一口气。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朗却在从松竹堂至梨香院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 穿着一身白色直裰的他,站在皎白的月光中,面如冠玉,目若星辰。 可闻到一股清淡酒味的石锦绣却皱了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拉了杜鹃的手,想快速地从李朗身边穿过。 可谁知就在她经过李朗的身边时,李朗却伸手拦住了她。 “你是不是在刻意躲着我?”借着些许酒劲,他就看着石锦绣问。 李朗以为哪怕是出于客套,石锦绣都不会承认他这一说法,然后他就可以趁机说出那些藏在心里的话。 谁知石锦绣却很是愤恨地瞧向了他:“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在躲着你,那你为何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是被众星拱月的骄子,双手一挥便会有无数女子愿意拜于足下供你差遣,你又何苦来招惹我?”石锦绣目光狠戾地瞪他,“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套近乎装熟络?” 一席话,就将李朗堵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何你每次见我都是这么大的怨气呢?” “不!我就是太了解你了!”石锦绣见四周也无旁人,也就同李朗摊开了说,“了解你为何会住进这长兴侯府,了解你和你母亲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京城里的女子那么多,我烦请你们不要打我的主意行不行?” 说完这话,石锦绣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她真是没想到,向来以清高示人的李朗竟然也会有如此没脸没皮的时候,硬逼着她将话说得这么决绝。 “姑娘……”跟在石锦绣身后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杜鹃就忍不住问,“您对那么多人都和善,为何独独见了这位李二公子就像见到了仇人一样?” “因为他就是仇人!”一时心气难平的石锦绣就决定先在园子里走走再回去,以免回了梨香院后又让父母为她担忧。 月光皎洁,将四处都照得清冷一片。 石锦绣便寻了个凉亭坐了下来,以平复她那烦躁的心绪。 可莫名地,她又好似闻到了一阵似有似无的酒气在靠近。 这个李朗!难道还阴魂不散了吗?! 石锦绣就像只小豹子似的暴跳而起,就在她打算对靠近之人一阵猛捶抓挠时,没想却被人死死地拽住了手腕,然后听得那人笑道:“这才几日不见?没想竟像只小野猫似的,脾气竟变得这么大?” “大……大人……”听着那熟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石锦绣就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竟是穿着一身便服的宇文炎。 只是今日的宇文炎却是喝得微醺,面色酡红的他浑身都散发着酒气,可一双眼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第097章 跑马 http://.biquxs.info/

“怎么?又有人惹你不高兴了?”因为两人靠得很近,宇文炎夹杂着酒气的鼻息就打在了石锦绣的身上,惹得石锦绣的心砰砰乱跳。 石锦绣就咬了唇不说话。 “既然心里不痛快,不如带你去跑马吧!”宇文炎就微微一笑,不待石锦绣回答,他便搂了她往屋檐上跳去。 完全没有做好心里准备的石锦绣在惊叫了一声后,就只能死死地搂住了宇文炎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 嗯? 一股熟悉的香味就钻入了她的鼻腔。 是她做的香囊! 他竟一直都戴在身上吗? 石锦绣就在宇文炎的怀里抬起了头,却看到了他那好看的下颌线。 正晃神间,她整个人就被宇文炎安置在马背上,然后带着她在京城里策马狂奔起来。 因为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除了巡逻的官兵,京城里的街道都是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宇文炎却带着她一路向南,在临近南城门时,大喊了一声:“镇抚司出城办案!” 那守城的军官一见是宇文炎,便二话没说地打开城门放了他们二人出了城。 宇文炎的马跑得很快,害怕自己会颠下马背的石锦绣便紧闭了眼睛,双手紧紧地抠住马鞍。 “若是觉得害怕就喊出来吧!”没想她身后的宇文炎却在她的耳边道,“喊出来就不怕了。” “我……我不敢……”石锦绣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已经吓出了汗。 “别怕!我在!”宇文炎就用手揽住了石锦绣的腰,“相信我,睁开眼,大声地喊出来!” 被锁住腰的石锦绣就浑身一震,然后慢慢地睁开眼,感受着马背上的风驰电掣,就“啊”的一声,叫喊了出来。 宇文炎也随之大笑。 石锦绣呼喊的声音也一声比一声大,慢慢地竟发现心中的郁结之气都荡然无存了,坐在马背上的她也愈发大胆起来。 感觉到身前的小丫头再次“活”了过来,宇文炎便慢慢地减速,让马儿停了下来。 “心里觉着舒服些了吗?”宇文炎就笑问石锦绣,“我以前只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会到城外来跑上一跑,不管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能被我抛到脑后。” 可明明二人正说着高兴的事,宇文炎却流露出了有些忧伤的眼神。 “大人……谢谢您!”坐在宇文炎身前的石锦绣就拽着他胸前的衣襟在宇文炎的脸颊上印上了一吻。 可她的这一动作,却让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石锦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胆。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宇文炎却一把擭住她的下巴,然后亲吻了下来。 他的吻轻柔而绵长,好似还带着一丝丝的甜,顿时就让石锦绣沉沦了。 她的心噗通噗通的,气息也有些乱,一双手也不知该往哪放,就只好紧紧攥住了宇文炎的衣襟。 吻得忘情的宇文炎就将石锦绣越抱越紧,一双大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探索了起来。 石锦绣就像被电击似的清醒了过来,在梦中嫁过人的她自然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可宇文炎会怎么想她? 这可是她主动的。 “大人……”石锦绣的声音就带着一丝哭腔,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嗯?”宇文炎显然很是享受,拥着石锦绣的他,就将石锦绣的头轻轻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听着那和自己一样噗通噗通的节奏,石锦绣莫名就觉得心安了不少。 “大人……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子……”心中还是有些纠结的石锦绣就小声地道,“我……我刚才只是有些情不自禁……” “嗯,我知道,”他就低头,又在石锦绣的额头上印上了一吻,“你之前就告诉过我。” 他真是太喜欢她身上的香甜气味了。 之前自己就告诉过他? 什么时候?! 石锦绣就惊得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没想却磕到了宇文炎的下巴。 “嘶~”宇文炎就发出一丝冷叹。 “我……我之前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石锦绣就看向了宇文炎问。 没想宇文炎却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笑而不答。 夜凉如水,皎洁而又静谧的月光就这样倾洒了一地…… 第二日,石锦绣在一阵虫鸣鸟叫声中睁开了眼。 看着帐顶熟悉的花纹,石锦绣就拥着锦被“蹭”地坐了起来。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她明明记着自己是靠在宇文炎的怀里的。 还是说……昨晚那些都只是她在做梦?其实并没有真的发生? “啊~!”石锦绣就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姑娘,您醒了么?”听到帐子里有了动静,杜鹃便问。 石锦绣就从帐子里探出一个头来:“杜鹃,我……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 “我不知道啊!”杜鹃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昨日姑娘同宇文大统领一道出了府,回来时就已经睡着了,大统领还特别嘱意我,不要吵醒了姑娘!” “啊!!”石锦绣这一回就叫得更大声了。 这么说,昨晚的那一切都不是梦?她真的对宇文炎下手了?而且还得到了宇文炎的回应? 天啦! 这太疯狂了! 石锦绣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叫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宇文炎! “姑娘,您怎么了?不舒服么?”杜鹃见着,却把手探向了石锦绣的额头。 “我没事。”石锦绣却将头偏向了一边,窸窸窣窣地穿着衣服准备起床,没想却听到杜鹃在问:“咱们今天还去镇抚司么?姑娘前日晾在窗台下的香应该可以收了吧?”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却瘫软了下去。 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那可是馨香阁下个月要推出的新香,出不得一点马虎。 一想到去镇抚司将会无可避免地遇见宇文炎,石锦绣就觉得头大。 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石锦绣的心里就生出一股英勇就义般的气概。 “咱们今日早些去镇抚司吧!”她就同杜鹃道。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宇文炎每天早上都要入宫,如果她去得足够早的话,或许就碰不上他了。 第098章 确认(二更)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说动就动。 在用过早饭后,就匆匆带着杜鹃出了府。 果如石锦绣所料,宇文炎并不在镇抚司,她就嘱咐杜鹃手脚麻利点,想赶在宇文炎回来前离开。 这下就轮到杜鹃感到奇怪了。 怎么觉得今日姑娘比她还要害怕宇文大统领呢? 就在她准备张口询问时,却听得屋外有人在齐刷刷地喊着“见过大统领”,而听到这话的石锦绣也愣在了那儿。 不一会的功夫,宇文炎的身影就出现在议事堂里。 他显然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石锦绣也会在,因此也就将双手缚在胸前,偏头看她,脸上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杜鹃一见这情形,哪里还敢留下来,她就怯怯地给宇文炎行了个屈膝礼,然后顺着墙根溜了出去。 如此一来,屋里就只剩下宇文炎和石锦绣二人,静得落针可闻。 倍觉尴尬的石锦绣连头都不敢回,只好在心里咒骂杜鹃是个不讲义气的小人。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宇文炎率先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他昨天看她睡得那么沉,还以为至少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 不敢实话实说的石锦绣就只好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馨香阁赶着要这批香……所以今日我来得早一些……” “你来了也好,我还想着今日寻个时间去找你……”还有公务在身的宇文炎就走向了自己的大案,低头翻阅起那些摆放在案上卷宗。 石锦绣却是闭了眼,内心无比纠结地想着该如何化解着眼前的这种尴尬。 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羽林卫大统领,岂是她可以肖想的人? 不要因为宇文炎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就对他生出一些不可能的非分之想! 因此她就鼓足了勇气,走至宇文炎的跟前:“大人……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怎么了?”宇文炎就从卷宗上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了石锦绣。 “那个……”石锦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双手攥着衣襟的她,就显得很是拘谨。 “我以为,我们昨晚已经把这个事情说得很清楚了。”宇文炎就起了身,走到了石锦绣的跟前。 听着这公事公办的语气,石锦绣的心中就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果如她所料! 昨晚的事果然当不得真。 石锦绣就红着脸,咬着唇,攥着衣襟的手握成了拳,觉得自己就这样站在宇文炎的跟前就像个傻子。 “是我想太多了。”石锦绣就垂着眼,喃喃地转身。 “什么?”宇文炎就伸手捉住了她,“你刚在说什么?” “我说是说想太多了……”石锦绣就噙着泪。 她真是傻,还以为在那个吻之后会有什么不同,还傻乎乎地想着要解释……可在宇文炎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眼里,那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吧。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受呢? 一想到要离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就觉得心好像要被人剜去一块一样,痛得几乎不能再呼吸。 “好好的,怎么就哭上了?”看出了石锦绣的异样,宇文炎的心中就一紧。 他就知道,无论是女人还是小姑娘,都比案件难弄多了。 “这些日子承蒙大人的照顾……”虽然心里很是难受,石锦绣还是给宇文炎行了个大礼,决定从这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情感中抽身。 毕竟经历过梦中的那些事后,石锦绣早已明白了什么叫长痛不如短痛。 宇文炎就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情绪突然悲拗得好似要昏过去的人,说着一些在他听来都是莫名其妙的话。 “你……也要离开?”他就冷笑着看向石锦绣,目光渐渐地变冷,“是因为你也嫌弃我吗?” 啊? 石锦绣就错愕地抬头。 这都哪和哪? “不……不是……是我配不上大人,不敢肖想大人……”石锦绣就顾不上自己,慌忙解释。 宇文炎听着,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惊喜。 “可如果我允许你肖想呢?”宇文炎就迫不及待地将石锦绣拉进怀里,然后惩罚似地狠狠吻住了她。 不似昨夜那似水般温柔,这一次他显然是在攻城略地,不过两个回合,就让石锦绣晕头转向地败下阵来,半靠在宇文炎的胸口喘气。 “小丫头,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绝不允许你临阵脱逃。”他轻轻地拥住了她。 这么多年了,自己才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能让自己心动的人……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离开…… “我……我是不是又做梦了?”石锦绣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加速起来。 她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宇文炎就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现在呢?还觉得像是做梦么?” 他就细细亲吻着石锦绣的额头,留恋着她身上那好闻的香味。 石锦绣也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试探性地圈住了宇文炎,谁知却被抱得更紧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嘴里的话到底有没有一句是真的?”她就听到了宇文炎在耳边呢喃,“明明是你先说喜欢我,我才跟着你步步深陷,你不能在我也喜欢上你后,却想着抽身离开!” 石锦绣的脸蹭的就红了。 自己什么时候对他说过这样没脸没皮的话? 管他呢! 他说他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他! 还有什么比这还值得让人窃喜? 刚才还觉得满心酸楚的石锦绣瞬间就被甜蜜的感觉包裹了。 她将头靠在了宇文炎的胸口,听着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莫名地安心。 “可是小丫头,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时间?”拥着她的宇文炎就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那还有几个卷宗要看,等我看完了,我带你去城外骑马可好?” 一说起骑马,石锦绣就双颊飞红。 “嗯,”她就羞敛地点着头,然后指了指内室,“那我继续去弄香……” “好。”宇文炎就温柔地笑着,目送着石锦绣去了内室。 躲在议事堂外偷听的杜鹃和暗云则是满脸的震惊。 刚才里面那位柔情似水的人真的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罗宇文炎么? 第099章 相处(一更) http://.biquxs.info/

“你快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怀疑自己在做梦的杜鹃就冲着暗云低声说道。 暗云则比杜鹃要淡定得多。 在他心里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大统领一直待石姑娘与旁人不同,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咱们还是躲远点吧!”暗云就同杜鹃悄声道。 虽然这会子大统领的心情不错,可谁知道待会会怎么样。 杜鹃也很是认同。 就在二人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时,宇文炎却将暗云叫了进去。 “去问问杜鹃,看她们家姑娘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然后让厨房照着整一桌席面送过来,菜不需多,但要做得精细!”宇文炎就扔给暗云一锭银子,“然后你拿着这些钱,带着杜鹃出去吃吃逛逛,不到天黑不准出现在我的眼前!” 暗云一听,哪里会不明白宇文炎的意思。 “遵命!”他就笑嘻嘻地出了议事堂,拉着杜鹃跑开了。 宇文炎就长舒了一口气,觉得终于可以好好坐下来继续看那些卷宗了,可没想满脑子都是石锦绣的身影,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在自我挣扎了好一阵后,他终于投了降,起身去了内室。 内室里,石锦绣早已经收了好香,为了不弄出声响影响了宇文炎,她便坐在那静静地看书。 看见宇文炎走了进来,她便放下了书问:“卷宗已经看完了么?” “托你的福,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宇文炎就走到她的跟前,用手在她的小鼻子上一刮。 “那怎么办?”石锦绣一听,不免就有些自责。 “你反正是看书,不如移到书案那去陪我吧。”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耳边吹气。 “可是……不会影响到你么?”石锦绣就很是犹豫。 “你坐在这,才是影响我!”宇文炎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石锦绣打横抱起,惹得她惊呼着抱住了他的脖子,“你去陪我坐着,我才能安心。” 这是什么理由! 石锦绣就在心里骂着他无赖,可到底没有多说话,而是任由宇文炎将自己抱至了书案旁。 好在宇文炎放置在书案前的那张椅子够大,完全可以并肩坐下他们两个人。 宇文炎就将石锦绣在座塌上安置好,然后一边抓着她的手,一边翻阅起卷宗来。 怎么会这样? 看着这样的情形,石锦绣就哑然失笑。 可心里却泛起了一丝甜蜜。 她就继续低头看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宇文炎终于将案上的那些卷宗都看完了,一回头,却发现好半晌都没有动静的石锦绣竟靠在那睡着了。 她的双眼微合,长长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似的,在她的眼底留下浅浅的阴影,瓷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微翘的唇角则在预示着她正在做着一个好梦。 宇文炎就忍住不低下头在她的额前印下了一吻。 突然觉得以前那些让他觉得不公的事,或许真的是上天做下的最好安排。 “好你个小东西,为什么不肯早点出现?”宇文炎就轻捏了石锦绣的鼻头,“白白让我一人忍受了那么多孤苦。” 被扰了好梦的石锦绣,就不悦地皱眉,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不多时,厨房里的人就送来了宇文炎所点的席面。 一路上他们还在好奇,平日里对吃没什么讲究的大统领为何突然点了那么多甜食,甚至有两道,还是他们特意派人去镇抚司外买回来的。 可就在他们上菜时,见到了躺在宇文炎书案前呼呼大睡的石锦绣,就忍不住想出去奔走相告,他们的统领大人,终于要老树开花了! 只可惜,宇文炎对此一无所觉。 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石锦绣的身上。 “该起了!”看厨房里送过来的菜果然做得精细,他就去唤醒着石锦绣。 “大人……”石锦绣有些迷蒙的睁开眼,“怎么我刚才睡着了么?” “嗯,不准睡着了,还睡得特别的沉。”宇文炎就笑着同石锦绣道,“我让厨房送了桌席面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石锦绣就揉着眼,走到了餐桌旁,却瞧见桌上摆着糖醋鱼、桂花糕、甜酒糯米丸子汤…… “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看着桌上的那几样菜,石锦绣就满是欣喜。 “我让暗云问了杜鹃。”宇文炎就同石锦绣道。 说起杜鹃,石锦绣这才发现自己有一阵子没见着她了,她也就忍不住四处环看。 “别找了!”宇文炎就帮她盛了一碗甜汤,“我让暗云带她逛街去了,免得她杵在这,大家都不自在。” 石锦绣知道宇文炎说的是实话,也就不再追问。 二人用过午饭,宇文炎问她是否还要午歇。 石锦绣就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刚才已经睡过了!”她才不想将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 “那好,咱们去骑马!” 宇文炎就这样一骑绝尘地带着石锦绣出了城,直奔了城外的天福马场。 天福马场原本是个皇家马场,历任的皇帝曾在这儿举办过小型的狩猎活动,可自从庆德帝在西苑建了个更大的马场后,这儿就被闲置了下来,如今渐渐地成了京城里那些权贵公子的跑马地。 只是以石家如今的资历,却是没有资格来的。 因此当在京城里见惯了屋檐挨着屋檐、街道挤着街道的石锦绣见着眼前这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场时,她就兴奋地在草场上狂奔了起来。 “这儿真是太舒服了!”她就冲宇文炎高兴地笑着。 天那么蓝,云那么白,草地那么青,人是那么的自在! 看着浑身都充满活力府她,宇文炎就笑得更浓了。 他原本还担心石锦绣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喜静不喜动,没想她却比自己想的要活泼许多。 “大统领,这是您要的马!”正当石锦绣还在草场上疯跑的时候,就有人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 那枣红小马在宇文炎的坐骑跟前显得很是娇小,却很适合石锦绣的身高。 宇文炎接过马,就把缰绳和马鞭交到了石锦绣的手上:“做我宇文炎的女人,就必须要学会骑马。” 第100章 警告(二更) http://.biquxs.info/

做宇文炎的女人!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一愣。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呆在宇文炎的身边。 正房嫡妻的位置她是不敢想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不愿给自己名分,可带着“宇文炎的女人”这个名头,想必将来京城里也不会有人敢再欺负她! 因此她就笑着接过了缰绳和马鞭,很是干脆地应了一声“好”。 可瞧着这匹不断打着响鼻、个头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小马驹,石锦绣却犯了难。 这该如何下手呀? 宇文炎就笑着弯腰拽了把青草:“你拿这个喂它。” “怎么?它也吃人嘴短么?”石锦绣就好奇地问。 可到底还是接过了宇文炎手里的青草,喂起小马驹来。 如此这般的喂过几次,石锦绣明显感觉到小马驹对自己变得友善了起来。 她就试着捋了捋它背上的鬃毛,小马驹就发出享受的嘶鸣。 “可以了,你骑上去试试。”宇文炎就过来帮她拽住了马的嚼头。 石锦绣就踩在马镫上,一咬牙,一用力,便顺势坐到了马背上。 宇文炎就冲着她直笑。 “拽紧缰绳,双腿轻夹马腹!”宇文炎就同石锦绣说着骑马的要领,“这是匹受过训练的马,它会懂得你的指令!” 石锦绣依言轻夹马腹,小马驹果然就走动了起来。 “壮起胆来,别害怕!”宇文炎就跟在石锦绣的身后,一路细细地叮嘱她。 不过两三圈下来,石锦绣就敢策着那小马驹慢慢地跑动起来。 “呵呵,有些天赋!”宇文炎瞧着就很是兴奋,就翻上马背追了上去。 二人在草场上一前一后的策马驰骋,直到日头偏西也不觉得尽兴。 “咱们回城吧!”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石锦绣,宇文炎就很是宠溺地抱起她。 石锦绣就像只小野猫似的在宇文炎的怀里撒着娇,“下次来马场,我要骑像大人那样的高头大马!” “好!”宇文炎就像哄小孩似的应着,“不过最近我没有时间!明日我要离京去办一个案子,你在京城乖乖地等我。” 刚还觉得很开心的石锦绣顿时就垮下脸来:“你要去多久?” 她就搂着宇文炎的脖子,依依不舍地问。 宇文炎突然觉得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流,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原来被人牵挂着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不知道,但我尽量快去快回。”他也有些不舍地拥住了石锦绣。 两人在天福马场又是好一阵磨叽,直到太阳下了山才回到镇抚司。 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的杜鹃就迎了上去:“姑娘,您怎么才回?咱们得赶紧回府了,您不会忘了明日三少爷又要下场的事了吧?” 杜鹃的话就引得石锦绣一阵惊呼。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楠弟明日下场,她可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宇文炎听了,就默默地进了议事堂,然后拿出一块端砚来:“你把这个给他!算是他未来的姐夫,送他的见面礼。” 瞬间就羞红脸的石锦绣就嗔了宇文炎一眼,可到底还是大方地接过端砚,和杜鹃往回赶。 “姑娘,您真的会嫁给宇文大人吗?”在路上,杜鹃就忍不住好奇地问。 抱着那块端砚的石锦绣却是愣了神。 “我不知道。”她便同杜鹃实话实说,“他那样身份的人,本就不是我能肖想的。” 杜鹃就给惊呆了:“如果不能嫁给他……那姑娘是要给宇文大人当外室吗?” 石锦绣就没有吭声。 以宇文炎的为人,自己若是做了他的外室,他也应该能护住自己的周全吧? 她就在心里默默地想。 “姑娘!您不要犯傻呀!”见自家姑娘这副模样,杜鹃就急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就算宇文大人现在待您再好,可谁又说得准以后的事?” “京城的世家公子那么多,您又为何非要在他那棵树上吊死?”本在急急劝说着石锦绣杜鹃突然就没了声,然后一双眼不住地上下打量着石锦绣,“还是说……姑娘您已经……” 杜鹃说的这些道理,石锦绣都懂,可让她现在就离开宇文炎,她却有些舍不得。 经历过梦中的那一切,她并不觉得“相夫教子”是女子存活于世的唯一出路。 如果女子能自立,又何必去受人蹉跎? 像三伯母,不就是因为没生出儿子,一直忍受着婆婆石太夫人的白眼,然后不得不与另外一个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可如果换做她,她宁愿想办法让自己变得腰缠万贯,然后做一个有钱的姑奶奶,将来再在石楠那过继一个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 这样的人生,难道不比那争风吃醋的日子要强上一百倍? 所以,嫁不嫁人,能不能成为别人的正室,对她而言又有什么重要的? 可她一见着杜鹃那上下打量的目光,就忍不住抱胸瞪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姑娘您……是不是已经和宇文大人……那个了?”杜鹃毕竟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有些话,她还说不出口。 可石锦绣却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没有!”回答得斩钉截铁的石锦绣却是羞得满脸通红。 “真的么?可我今日却是看到您和宇文大人相处得很是亲昵……”杜鹃就颇为担忧地道。 石锦绣就闭了眼,宁了一会心神。 “杜鹃,你我是一块长大的,虽名为主仆,可我却一直将你当姐妹,”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眼中就一片清明,“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决定和宇文大人在一起,也绝不是一时的脑子发热。如果你觉得跟着我,会受连累,我可以去求母亲帮你早日找一个好人家……” “姑娘,您说什么呢!”杜鹃一听这话,就在狭小的马车车厢里跪了下来,“杜鹃不是只顾自己享乐的人,杜鹃只是担心姑娘……” “杜鹃,你若是信我,我和宇文大人的事就一个字也不要往外说!”石锦绣就将她扶了起来,同时警告道,“可如果你说了出去,你我的姐妹缘分,也就到头了。” 第101章 做客(一更) http://.biquxs.info/

杜鹃到底没在这件事上多嘴。 第二日一早,她便跟随着石锦绣,送石楠去考院。 一路上,石楠就有些忐忑。 毕竟他四月的时候才过的府试,短短几个月后又来参加院试,心里很是没底。 也因为没多大的把握,他婉拒了家人的相送,唯独只肯姐姐石锦绣送他这一程。 “你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石锦绣就安抚着他,“那李朗十三岁就能中秀才,未必你就不能,更何况你还在国子监进修了这么些日子,定比那些只在私塾里读书的人要强!” 说着,石锦绣就拿出了宇文炎给的那块端砚:“这个你带进去。” 石楠一见到那块端砚却很是高兴。 “姐,你昨天就是因为这块砚台而晚归的么?”石楠一看那块端砚的成色便知这绝非一般笔墨铺子能买到的凡品。 “嗯。”石锦绣就胡乱应着,到底不敢将这块端砚的来历同石楠直说。 “姐,我一定会好好考,不会辜负你的期盼的!”石楠就同她誓言旦旦。 “行了,赶紧进去吧!”将石楠送至学府街牌坊下的石锦绣就催促着,“记着,千万别回头,兆头不好!” 得了石锦绣嘱咐的石楠便弯腰挑起了考篮,一个人大步往考院走去。 看着弟弟那有些孤独的背影,石锦绣却并不怎么担心。 自从四月的府试闹过了那一场后,学府衙门里人几乎被换掉了大半,相信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跳出来捣乱,所以这一场院试,反倒有可能成为最为公正的。就连往日里那些最喜欢开档口、让人来下注赌钱的赌坊,这次都变得鸦雀无声。 想着梦境中的石楠连府试都没能参加,只能认命地去铺子里当了一个小学徒,如今他能奉旨在国子监,还能顺利地走进院试的考场,算不算得上是一种逆天改命? 从她救下蔡襄儿的那一刻起,应该就有很多人的命运被改写了吧! 目送着石楠进了考院后,石锦绣就带着杜鹃回了长兴侯府,只是她刚换上居家的常服,蔡襄儿便来了。 自从用了石锦绣特意配给她的香后,原本微胖的蔡襄儿如今已明显瘦了很多,渐渐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你如今还真是个大忙人,不下帖子都见不着你人。”蔡襄儿一见石锦绣,就忍不住抱怨。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今日不就见着我了么?”因为知道蔡襄儿的个性直爽,石锦绣也不同她绕弯,“找我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见石锦绣准备烧水煮茶了,蔡襄儿就忙冲着她摇手,“快别忙这些了,我来,是请你去我表姐家做客的。” “你表姐?三皇子妃么?”石锦绣想了想,好像除了三皇子妃,她也不认识蔡襄儿其他的表姐。 “对呀!表姐可是特别嘱意我,一定要带着你去呢!”蔡襄儿就冲着石锦绣挤眉弄眼。 “这……不太好吧……”石锦绣就推辞着。 她同三皇子妃只有过一面之缘,贸然上门,恐怕会很尴尬! “哎呀!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蔡襄儿就搂了石锦绣撒娇,“表姐说了,今日除了我们三个便不会再有旁人。你都不知道,我表姐虽然贵为皇子妃,可平日里王府的规矩大,一出门就得有二三十号人跟着,一点也不自在。” “所以,表姐就想让我过去陪陪她,”蔡襄儿就乞求似的冲着石锦绣眨眼睛,“而且她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们,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么?”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哑然失笑。 她和三皇子妃又不相熟,对方能有什么好消息要迫不及待地告诉自己? 难不成…… 一想到这,石锦绣就求证似地看向了蔡襄儿,蔡襄儿就笑嘻嘻地直冲着她点头。 石锦绣哪里还能等,在和母亲报备过后,便赶紧换了衣裳,同蔡襄儿出了门。 如今的三皇子府是当年三皇子出宫时,内务府奉旨新建的,虽离皇宫有点远,却胜在园子大,走在里面一步一景,让人心旷神怡。 一早知她们要来,三皇子妃便让身边的嬷嬷守在了仪门,以便让蔡襄儿和石锦绣及时的下车换轿。 因是继室,三皇子妃并未住在正殿,而是住在了一旁的偏殿。 与上一次相见的情形不同,今日的三皇子妃看上去微微有些发福,就连脸都比之前圆润了不少。 毕竟是第一次进皇子府,有些紧张的石锦绣便跟在蔡襄儿的身后依葫芦画瓢。 待二人给三皇子妃行过大礼,并赐坐后,原本在偏殿里服侍的众人便在三皇子妃的授意下,低头退了出去。 “哎,可算是舒坦一点了。”刚还将腰杆挺得直直的三皇子妃这才放软了身段,然后反手捶了捶有些肿胀的腰。 “表姐,人我可给你带过来了,快说,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们?”蔡襄儿就贼兮兮地看着三皇子妃,明知故问。 三皇子妃就冲着蔡襄儿一挤鼻子,然后坐跪在座塌上向着石锦绣行了个大礼。 这是什么情况! 石锦绣就吓得从绣墩上跳了起来,避让到了一旁。 “三皇子妃……您这是……”石锦绣就不解地问。 “石姑娘,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之前你也知道我的心病是什么!多亏得姑娘出手相助,才能圆了我的心愿。”三皇子妃就伏在座塌上,很是激动地道。 石锦绣一听这话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这么说来,三皇子妃您……” 她的目光就往三皇子妃的小腹上看去,可三皇子妃的衣服穿得很是宽大,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三皇子妃就笑着按了按肚子上的衣服,只见她小腹微凸,像是被人放进去了一个小皮球。 “已经有四个月了。”三皇子妃满脸的幸福说着,“这可都是托了石姑娘的福。” 石锦绣就连连摆手:“这可本就是您的福报,锦绣可不敢居功!只是三皇子妃如今有孕在身,要注意的事情就更多了!” 第102章 闲话(二更) http://.biquxs.info/

三皇子妃自然明白石锦绣的意思。 之前有那么多人防着自己,不让自己怀孕,如今既然已经怀上了,自然就会想法子阻挠她顺利生产。 从怀孕到生产,这里面的阴私事情太多了。 只是对着这两个还没有嫁人的女孩子,她却不想用这些来污了她们的耳朵。 “嗯,我知道的。”三皇子妃就笑着同石锦绣点头,“我今日让襄姐儿请你来,也是想问一问,这款香……我能用么……” 说着,她就从身旁炕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香来。 “这是我之前进宫给纯妃娘娘请安时,纯妃娘娘赏我的。”三皇子妃就颇为担忧地道,“如今我也不怕同你说实话,之前的那个香,就是纯妃娘娘赏下来的,还叮嘱我一定要时时佩戴在身上……” 纯妃娘娘是三皇子的生母,是庆德帝还在潜邸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如今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蔡襄儿的姑母皇贵妃。 照理说,她不会对三皇子妃不利。 可因为有了皇贵妃这层关系在,有些事情又说不清楚了。 石锦绣看破不说破,而是默默地接过了那盒香,在鼻下闻了闻。 她并未闻出什么异常来。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她也就同三皇子妃实话道:“这个香……我没闻出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以三皇子妃如今的身份,万事还是小心一点好,您若不放心,我倒是可以照着这个香味,给您再仿制一份来。” 三皇子妃一听这话,就正中下怀。 “石姑娘真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她就很是高兴。 只见她一边抚着肚子一边道:“如今这府里的人都防我防得厉害,我对他们也不放心,与其整日疑神疑鬼的,倒不如找个让自己安心的法子。” 如今的三皇子已过不惑之年,膝下还有两个年纪比三皇子妃还要大的儿子,因此三皇子妃这个继母很不好当,将来若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待三皇子千秋之后,将会过得很是艰难。 这世间就是这样,有些人看起来活得无比光鲜,可内里的糟心事却比一般人还要多。 “你们今日都留下来陪我半日吧!”三皇子妃就看向了石锦绣和蔡襄儿,“而且用过饭后,咱们还可以去园子里走走,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个院门了,实在是无聊得紧。” 看着三皇子妃眼中透出的乞求,石锦绣并没有拒绝。 三人在一起开心地用过午饭后,便去了园子里消食散步。 因为已经过了八月十五,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正午的太阳也不再毒辣。 她们沿着园中的小径一路走着,不一会的功夫,就都开始鼻尖冒汗。 以石锦绣的体力,再走一个这么远都没有问题,可她却担心三皇子妃会有些吃不消,于是她就指了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道:“不如我们去小坐一会吧。” 三皇子妃自然不会拒绝。 三皇子府里的景都是人工堆砌的。 这处凉亭也不例外。 为了达到移步造景的效果,这处凉亭建在了一处垒高的小土坡上,因为居高临下,凉亭里的人可以瞧见亭下石子小径上的人,而小径上的人却瞧不见凉亭里的人。 觉得有些疲乏的三皇子妃就吩咐手下的人回去取些茶水过来,而石锦绣和蔡襄儿则一左一右地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休息。 石锦绣很喜欢这一处。 凉风习习的,吹得人有些昏昏入睡。 石锦绣就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闭了眼,却好似听得有几个妇人在说话。 “你们知道么,八月十五那日,那一位又悄悄地去了长公主的府邸了……而且还喝得醉醺醺的出来……”一人道。 “啧啧,我就说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合了皇上的眼缘身居要职,原来是做了粉头,搭上了长公主的大船!”另一人道。 “呵,那也要人家有做面首的本事呀!不然换了你们家的兄弟去试试?怕是连长公主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吧!”第三个人道。 “这倒是句实话!咱们可都是老实人家,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可做不来!” 说话间,这几个人就开始吃吃地低声笑着,言语中满是不屑。 她们这是在说谁? 石锦绣就睁眼看向了蔡襄儿。 同样听到那些人说话的蔡襄儿则摇了摇头,表示她也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 算了,不管了,反正也与她无关。 石锦绣就继续闭了眼,没想那些人的说笑声再次传入了她的耳朵。 “我怎么听说,詹家的七姑娘还在等着他呢?这些年都不知婉拒了多少人家的求亲,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这事我知道!真说起来,还真怨不得那一位,当初可是詹家的悔婚在先,谁知悔婚后不久,詹家的老太太突然没了,詹家的七姑娘不得不守孝三年,谁知三年后,那一位突然混得一手遮天了,这京城里哪个还会去触这个霉头去取这位詹家的七姑娘……” “那这么说来,是没人敢取这位七姑娘,而不是七姑娘在等这位活阎罗?” 一听到“活阎罗”三个字,刚还有些昏昏欲睡的石锦绣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站起身来,四下里望了望,只见有四位做妇人打扮的女子,一路说笑着往凉亭这边来了。 她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口中的“活阎罗”指的是宇文炎吗? 为什么她们会说宇文炎会是长公主跟前的面首? 还说有个什么詹七姑娘在等着嫁给他? 石锦绣顿时就被这几个问题搞得有些头昏脑涨。 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宇文炎,竟是一无所知。 莫名的,她的心里就涌过一阵慌乱。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刚才一直在说笑的几个妇人,就已经说说笑笑地到了凉亭。 只见其中一人神情有些倨傲地道:“没想皇子妃娘娘竟在此会客,惊扰了娘娘的雅兴,还请恕罪。” 石锦绣听着就直皱眉。 在这是谁? 为何在同三皇子妃说话时,神情会如此倨傲? 而面对着她,三皇子妃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第103章 斗法(一更) http://.biquxs.info/

但很快,三皇子妃就找回了自己的气场。 “原来是世子夫人!”只见她将背脊挺直,做出了睥睨之势,“没想你今日也有雅兴逛这园子。” 石锦绣在一旁听着,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眼前这位面相长得有些刻薄的女子竟是三皇子府的世子夫人。 从年纪上来看,世子夫人貌似比三皇子妃要年长,可照着二人的辈分来说,三皇子妃却是这位世子夫人的婆婆。 二人之间,你来我去,显然是谁也不服谁。 常到这三皇子府来做客的蔡襄儿自然是知晓她们之间的这种剑拔弩张,她也就趁着世子夫人还没有借题发挥时,赶紧拉着石锦绣给世子夫人行了礼。 世子夫人是识得蔡襄儿的,因此她的目光就聚焦在了石锦绣的身上:“这一位是谁?怎么瞧着很是面生?” “这是我娘家的另一位表妹。”不等石锦绣回答,三皇子妃却先开了声,“我让她们进府,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倒是皇世子夫人身边跟着的这几位……又是谁?刚才我可听得她们在高谈阔论,好像还提及了长公主和镇抚司的大统领?” 跟在世子夫人身后的那几位妇人就变了脸色。 她们刚才以为这园子里没有旁的人,才会肆无忌惮地高声笑谈。 没想私下里说的话,竟入了这位三皇子妃的耳,这叫她们如何会不紧张。 “想必是娘娘您听错了。”其中一人就壮起胆笑道,“我们哪敢非议长公主和大统领。” “是么?”三皇子妃却朝着那人冷笑,“我可是听得有人在说什么粉头、面首,还说要让自家的兄弟去试试?你们说,这样的话若是让长公主知道了,会怎么想?” 刚才还是一脸傲气的几人顿时就换了脸色,并且跪下来求饶:“三皇子妃饶命,刚才只是我们信口开河。” 三皇子妃并未理会她们,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就很是恼火。 自从三皇子妃作为继妃嫁入三皇子府后,她们这“婆媳”二人就一直在明争暗斗,二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反正谁也没占到上风。 之前世子夫人一直因手握管家大权而故意“压着”她的这位新婆婆,早就让三皇子妃心生不满。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如今好不容易让她逮到了这个机会,又怎么会让世子夫人好过。 世子夫人也从三皇子妃那带笑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威胁。 她也知道倘若今日不服软,这位三皇子妃一定会拿刚才她们非议长公主的事做文章,就一如她之前到纯妃娘娘跟前拿三皇子妃腹中的孩儿说事一样。 “母亲教育得及是,我们不该拿着从府外听来的话,以讹传讹,差点就坏了三皇子府的名声。”世子夫人就屈身道。 三皇子妃听着就冷笑。 一句母亲,就代表着世子夫人同她在示弱,可又说刚才那话是从府外听来的,她们只是以讹传讹,并非造谣之人。 最重要的是,这位世子夫人还提醒了她,长公主不是纯妃娘娘,倘若闹大了,对三皇子府的人都没有好处。 三皇子妃自然懂得见好就收。 她就将手伸向了石锦绣:“算了,我今日也走乏了,回去了。” 石锦绣就赶紧托住了三皇子妃的手,往凉亭外走去。 蔡襄儿也赶紧跟了上来:“表姐,就这么放过她们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三皇子妃就翻了个白眼,“我和她也就在府里斗斗气罢了,既然她服了软,我也没必要真把这事闹到长公主的跟前去,毕竟长公主也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人。” 石锦绣听着就很是奇怪:“怎么?长公主的脾气不好么?” “岂止是不好!”蔡襄儿就追了上来,挽住了石锦绣的胳膊,“那可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平日里深居浅出的,很少与人来往。” “可我刚才怎么听那些人说镇抚司的大统领很受长公主的喜欢?”石锦绣就问出了心中最好奇的事。 “这倒是真的!”蔡襄儿就一脸认真的说道,“也不知道那位宇文大统领是如何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反正我听说当年是长公主将宇文大将军推荐给皇上的。后来他立了功,皇上给他赐了国姓,还特意为他建了羽林军,让他当了大统领,而我哥也是那个时候调去羽林军当的副统领。” 羽林军竟是庆德帝为了宇文炎而建? 石锦绣确实是第一次听闻。 “那……那位詹家的七姑娘又是怎么回事?”石锦绣干脆当起了好奇宝宝,一问到底。 没想这次接过话茬的却是三皇子妃:“要说这事也怨不得詹七,全是她父兄干的好事,原本两家订的就是娃娃亲,岂料他们见宇文炎落魄倒了霉了,便悔了婚。” “也是詹七时运不济,悔婚后不久,詹老太太去世,詹七替祖母守了三年的孝,”三皇子妃就叹着气,“岂料三年后,那宇文炎当了羽林卫的大统领,监管着令人闻风丧胆的镇抚司,谁还敢同那詹七谈婚论嫁?” “既然已经取消了婚约,那位宇文大统领应该也不会插手詹七姑娘的婚嫁吧?”以石锦绣对宇文炎的了解,她觉得他不大像会做这种事的人,也就替他辩解着。 谁知三皇子妃却是摇头:“宇文炎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可京城里的姑娘那么多,谁家会去那霉头给自己找不痛快?一来二去的,詹七就硬生生地被耽误成了老姑娘。” “这位詹七姑娘……今年芳龄?”石锦绣就小心翼翼的问。 “满打满算的话,差不多也二十有四了吧?别人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孩子满地跑了。”三皇子妃就做了思考状,“而且她如今束了发,在家做了居士……所以,我一听她们说詹七还想嫁给宇文炎,就知道她们是在信口开河。” “可是表姐,那位詹七姑娘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蔡襄儿就问。 三皇子妃就顿了顿:“因为她曾经就是我最好的手帕交。” 第104章 无事(二更) http://.biquxs.info/

曾经? 难道现在不是了? 石锦绣就看向了三皇子妃。 没想三皇子妃就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那……那位宇文大统领当初是倒了什么霉?竟让詹家生了退婚的心思?”石锦绣就捡了自己最好奇的问。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三皇子妃就犹疑了一下,“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只说这位宇文大人的养父突然辞世,他被家里的兄弟赶了出来……” “啊?十年前?”蔡襄儿听着就瞪大了眼睛,“那时候的宇文炎才十六岁吧?被家人赶了出来,那得有多惨?” “可是为什么呀?”石锦绣便问。 “不知道。”三皇子妃就摇头,“我那时候也才十多岁,家人并没有同我说起这些。” 十六岁……也就是她现在这么大的年纪,突然被家人赶了出来,无所依靠…… 那时候的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石锦绣就泛起了一阵心疼。 难怪他平日里总是阴沉着一张脸,遇着这样的事,任谁也笑不出来了吧? 从三皇子府回来后,石锦绣就一直想着这个事,只可惜宇文炎并不在京中,她不能去寻他。 她琢磨来琢磨去,就打算帮宇文炎绣一条腰带。 只是他的腰有多宽……石锦绣就将双臂比划成一个圆,回想起自己搂着他的腰时双手分别都够到了什么位置。 因此,当杜鹃进得屋来时,就正好瞧见了石锦绣举着双手同自己较劲。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杜鹃就放下手里的茶盘,不解地问。 石锦绣就赶紧冲杜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拖进了内室。 “我想给大人绣一条腰带,可又拿捏不准该做多长……”说着,石锦绣就在杜鹃的腰上比划了起来。 怕痒的杜鹃就开始东躲西藏:“姑娘您别为难我,您知道我是最怕痒的。” “杜鹃儿!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夕颜斋的双色胭脂盒?“石锦绣就双手插腰的佯装生气,“想要的话,你就给本姑娘好好忍上一忍!” 终于在石锦绣的威逼和利诱下,杜鹃不得不咬着牙忍了下来。 瞧着她那一脸如同受刑的模样,石锦绣就忍住不打趣:“不过是摸摸你的腰而已,你就难受成这样,那以后嫁了人该怎么办?” 杜鹃一听就刷红了脸。 “姑娘!您还没有嫁人呢!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杜鹃就同石锦绣嗔道。 “哦?我说什么了?”石锦绣却装成听不明白的样子,继续揶揄着杜鹃,惹得杜鹃同她嬉戏打闹了起来。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石锦绣真就找了一段黑色的缎子给宇文炎绣起腰带来。 想着他那一身火红的麒麟服,她就毫不犹豫地挑选了红色和橙色的丝线,想要在腰带上绣一个炙热的火焰纹。 因为想着赶在宇文炎回来的时候送给他,石锦绣甚至每晚都在挑灯夜战,如此一来,就引起了简氏的注意。 “你最近可是遇着什么事了?”简氏就挑了个屋里没有旁人的时候,问起了石锦绣,“我怎么瞧着你每天都睡得很晚。” “无事!”石锦绣自然不敢同母亲说自己晚上不睡是为了给个男人绣腰带,只能打着迷糊说,“我不过是趁着夜静多看两页书而已。” 对于这个说辞,简氏倒也没有怀疑,毕竟这些日子丈夫也经常看书看到很晚,要不她也发现不了石锦绣的屋里半夜还亮着灯。 “晚上看书最是熬眼了,”简氏就些心疼女儿,“万一要看的话,多点两盏灯,别怕费了灯油。” 石锦绣却知道母亲是最舍不得用灯油的,之前她在赶绣活的时候,都只肯点一盏豆大的油灯,真要说起来,比她现在费眼多了。 这也是石锦绣坚持不肯母亲再接绣活的原因。 她可不想母亲年纪轻轻的就看不清东西了。 因此,她也就黏到了母亲的身边,撒着娇道:“知道了知道了!可是娘,您这几天有按着我说的,每天都有在院子里散步么?” 梦境中,母亲的这一胎生得很是辛苦,也因此损伤到了身体。 不想悲剧重演的石锦绣便撺掇着母亲每天多动,而不是整日地窝在屋里做这做那,有着忙不完的针线活。 “走了走了!”简氏就同石锦绣笑,“怀你们哥姐儿几个的时候,我还不是整天都坐着干绣活,还不是把你们一个个都生得活泼乱跳的。” “此一时彼一时啊!”石锦绣却不认同母亲的话,“那时候您多年轻啊。” “嗯?绣姐儿,你是嫌为娘老了么?”简氏就佯装生气。 “没有啦~!”石锦绣就钻到了简氏的怀里耍无赖。 经历过梦境中的那一幕,她便意识到母亲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娘在,家就在。 娘没了,家也就散了。 所以,她一定要让娘好好的,让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院试的九天一晃而过,从考场里出来的石楠,显得很是意气风发。 前去接他的石锦绣都忍不住替他高兴:“考得很好么?” “还行吧!”石楠就自信满满地道,“这一次的考题,我在枫林书院的时候院长曾和我们辨析过,然后我再加了些自己的见解,不敢说名列前茅,上榜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石锦绣就兴奋地在石楠的胸口捶了一粉拳:“我一早就说过,院试你没问题的!这次你若能考上秀才,就能成为国子监里的正式学生了吧?” 石楠就眉目带笑地点了点头,他很喜欢国子监里授课的老师,他也希望自己有这份在国子监里学习的运气。 到了九月,学府衙门放了榜,石楠的名字赫然榜首。 陪着他一同去看榜的石锦绣就激动得跳了起来。 “楠哥儿!你居然考了第一名!”难掩兴奋的石锦绣拉着石楠,“走!咱们回家让陈妈妈炖大肘子!” 说着,石锦绣就将石楠推上了她租来的马车,浑然没有发觉人群中一直有道目光在跟随着她,直到马车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第105章 出招(一更) http://.biquxs.info/

陪着朋友一同来看榜的李朗就有些出神的看着那个街角。 这还是八月十五后,他第一次见到她。 看她开心的样子,好像一点也没受那日的影响,可他却一直沉浸在那日的情绪中没能走得出来。 这些天李朗一直在琢磨石锦绣那一日同他说过的话。 她说她了解他,而且还知道他的家人想做什么。 这就让李朗觉得很是诡异。 倘若真像石锦绣说的那样讨厌自己,她又怎会说“了解他”这样的话? 于是他觉得越发疑惑了。 “在看什么呢?”李朗的朋友就一拍他的肩膀。 回过神来的李朗就冲他一笑:“怎么样?榜上有名么?” 那友人就有些自嘲地摇头:“早说了我不是读书的料,你我同是六岁启蒙,如今你都要参加春闱了,我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李朗正想笑着安慰,没想对方却将手往他的肩膀上一搭:“我就不明白,明明花几个钱就能捐个官,我爹干嘛这么执着地要我考科举?” 可一想到李朗走的正是这条路,他又只好改口:“当然,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有大志的人,只有走这条路将来才能入阁拜相……哎!不说这些了。走!陪我去喝酒!” 说着,那人就将李朗连拖带拽地带进了酒馆。 三五杯酒下了肚后,听了友人不少牢骚的李朗也跟着倾诉了起来:“秦兄,读书的事我行,可我也有弄不明白的事。“ 喝得微醺的他,就将自己钟情一个姑娘,可姑娘却并不钟情他,甚至还有些讨厌他的事同友人说了。 “这事你问我,可就真问对人了!”那人一听就来了兴致,“读书的事你行,可哄小姑娘的事,你却不如我!” “哦?愿闻其详!”李朗就开始洗耳恭听。 此时长兴侯府的梨香院内,也是酒过三巡。 已经喝得面色酡红的石岗则很是高兴地拉着石楠说话:“楠哥儿!真给你爹长脸!” 石楠听着却同石岗笑:“全是因为爹爹陪读得好。” 简氏见状就趁热打铁:“是啊,足可见相公您当年读书的功力还在,何不跟着楠哥儿一道,再下场试试?” 说完这些,简氏就给几个孩子使眼色。 之前就得到过暗示的石锦绣最先回过神来:“对呀!爹爹以前总说没能继续学业是自己的憾事,如今我能帮着家里赚钱了,您正好可以把书本都捡起来了。” “瞎胡闹!你们真当这个举人这么好考?多少人考到白发苍苍都只是个秀才!”虽说石岗之前对此事有些动心,可在孩子面前他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石嫣也跟着揶揄:“那有什么关系?爹爹不是经常劝哥哥不要太计较这些么?怎么到了自己跟前就变得患得患失了?” “爹爹,您就试一试吧!就当是陪我了。”石楠也跟着劝。 就连许砾也说了话:“叔就和我们一块读书吧!” 石岗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几个眼神灼灼的孩子,他也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倒不怕什么名落孙山,只是如今到了我这个年纪,时间和精力都大不如以前……而且如果我一心读书去了,谁来养你们?” “我养!”石锦绣就同父亲拍着胸脯道,“如今我在馨香阁的收益,养活咱们一家人还是可以的!” “傻话!”石岗听着却是摇头,“你一个姑娘家,是要嫁人的!哪能因为我们,而拖累了你?自己挣的钱自己留着当嫁妆养家,我和你娘,将来都给不了你太多。” “爹爹您放心,将来即便我出了嫁,也不会放任家人不管的。”石锦绣就同家人誓言旦旦。 石岗听了只是笑,简氏却同石锦绣道:“你是嫁人,又不是招婿,哪个婆家待见一直贴补娘家的儿媳妇?” “那我们就招婿好了。”石锦绣也跟着笑,“这样我就能在爹娘身边一辈子了!” “胡闹胡闹!我有儿子,干嘛要招婿?”听了这话,石岗就一个劲的抰手,却惹得屋里的人都笑作了一团。 因为长兴侯府定下了规矩,内院每晚戌正落钥,尽管石楠还是很想陪着父亲继续喝,可还是同许砾一块起身,告了辞。 回外院的路上,石楠就问起了许砾:“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备考,都没顾得上你,你的功课可还好?” 石楠觉得,许砾既然是为了帮姐姐才留下来,那自己也理所当然地对他负有责任,不能让他为了姐姐的铺子,而耽误了学业。 “你若觉得铺子里的活忙不过来,我就去同姐姐说,让他换一个人。”石楠就同许砾道。 “就知道你一空下来便会问起我功课的事!”许砾就笑闹着在石楠的肩头捶上了一拳,“这些日子我的功课都没落下,不信的话,你等下都可以好好的查看一番。” 石楠听着就松了口气,然后看着许砾道:“你别嫌我烦,我是怕你像我父亲那样,一松劲,就真的捡不回来了。” “安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以为你中了秀才就很了不起,我会一路追赶着你的!”许砾就同石楠嘻嘻哈哈地说着。 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往回走,没想却在外院遇着了李朗。 同李朗打过几回照面的石楠就冲他善意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听闻这次院试你考得不错!”没想一向不怎么与人打交道的李朗却突然道,“以后学业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秋围的事,我还是比一般人懂得多点,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的石楠和许砾就忍不住同时挑眉。 李朗的大名他们自然都是听过的,也知道他每一轮考试时那近乎完美的成绩。 在国子监里,他的名字几乎是常常被挂在老师嘴边的。 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和他们说话,二人自是有些受宠若惊。 但石楠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好的,谢谢!” 不管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这种主动释放出来的善意,都值得感谢。 第106章 殷勤(二更) http://.biquxs.info/

石楠原本以为,李朗所谓的帮助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第二日他却搬了一堆的书过来:“这些都是我当年看过的书,书上做了一些批注,希望对你有帮助。” 石楠就很是感动。 虽然如今街市上有书局,买书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像这种有批注有释义的书却很是难得。 在他心怀感激地接下李朗的那些书后,李朗却问:“今日去国子监么?要不要同行?” 这就更让石楠意外了。 在他印象中,李朗一直带着点文人的清高和自负,并不是那么好接近的人。 “好啊!”鬼使神差间,石楠便应下了此事,同李朗一块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从那之后,李朗就好似对石楠变得特别照顾,不但与石楠同进同出,还会将石楠介绍给自己的好友。 如此一来,便惹得大家议论纷纷。 “那个石楠到底是何方神圣?先是以一个童生的身份奉旨进了国子监,如今又得了李朗这样的人青睐?”就有人好奇地问。 没想人群中就有人不屑地冷哼:“他能有什么身份!不过是长兴侯府的庶枝之后。” 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来自东平伯府的鲁灿,之前因为石楠,东平伯府被一口气罚了二十万两银子,他只要一想起这事就不免迁怒于石楠。 “长兴侯府的庶枝?”有人听了就啧啧称奇。 在国子监里读书的这些世家弟子读书可能不行,可处事却个个是人精。 自从老长兴侯去世后,宫里的给长兴侯府的赏赐就一年比一年少,这几年更是没了长兴侯府的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这小子还真是走狗屎运了!”就有人笑道,“亏得我之前看这小子奉旨而来,还以为他的背景有多厉害呢,还一直对他恭恭敬敬的!” “可你们竟一点也不好奇他的那份圣旨是怎么弄到手的吗?”同样,也有人提出了疑问,“一个小小的府试,竟被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学府衙门有多少人因此而被革职!那真是石楠或是石家能办到的么?” 众人仔细一想,果然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大家在互相调笑了一阵后,就各自散去了。 鲁灿就心生愤懑。 原本以为自己只要三言两语就可以挑起众人对石楠的不满,然后就可以像当年在学堂里一样欺凌他。 可没想大家对石楠还是心存顾忌。 无奈只下,他只好气鼓鼓地找到了石珊瑚:“你之前找我那事,可能办不到。” 正在悠闲地修剪着花枝的石珊瑚一听这话,竟将那盆花剪去了大半。 她先是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后将剪子一扔,就冲着屋里的丫鬟生气地大嚷:“快把这盆花给我换了!” 屋里的丫鬟是大气也不敢出,就赶紧低着头,搬着那盆花,逃一般地跑了。 “鲁灿!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自诩小霸王吗?怎么连石楠这样的人也对付不了?”石珊瑚就冲着鲁灿翻白眼,“亏得你还一次又一次地从我这骗银子,说要去应酬你的那些狐朋狗友!” “哎!这事怎么能说骗呢?”比石珊瑚只小月份的鲁灿就有些不高兴地跳了起来,“这事最开始可是你提出来的!现在你反倒怨起我来了?” “什么叫我提出来的?明明是你看那石楠不爽,还说是他害得外祖父莫名其妙地被罚了二十万……我这才给你出的主意好不好?”吵架从没认过输的石珊瑚也跳了起来,仰着头同比她高了一个头的鲁灿争辩着。 鲁灿顿时就认了怂。 论吵架,他从小就没赢过石珊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鲁灿就问起了石珊瑚,“还要继续吗?” “为什么不继续?不继续的话,之前咱们砸进去的钱,不就变成肉包子打狗了吗?”石珊瑚就有些气愤。 近一年来,四房的人好似突然交上了好运,不管做什么都好似顺风顺水的。 可她偏不信这个邪! 还有那个李朗,也不知四房的人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之前对石锦绣总是和颜悦色的也就算了,没想如今对石楠这个臭小子都变得如此关照。 “算了,这段时间你也别管那个石楠了!你想办法直接去同李朗套近乎!”石珊瑚就踢了鲁灿一脚,“以免你总是浪费我的钱去请你的狐朋狗友大吃大喝!” 相较于石楠和石锦绣,她石珊瑚更在乎的其实是李朗。 没想鲁灿的眼瞪得更大了,好似刚才石珊瑚说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那李朗一向眼高于顶,平常都不拿正眼瞧咱们这些人,你让我去同他套近乎,他能知道我是谁?”鲁灿说着就一脸狐疑地看向了石珊瑚,“莫不是你瞧中了李朗那小子,想让他给我当姐夫?” “不行吗?”没想石珊瑚对此事却是一脸的坦荡,“这满京城的想嫁给他的又不止我一个!” 她就冷哼着:“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 “你说真的?”鲁灿的嘴角就扯了扯,“你知不知道婚姻向来都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爹妈的不点头,你以为你们的婚事能成?” 石珊瑚听着这话就有些倔强地咬了咬唇。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想嫁给李朗,就必须从他的爹娘那边下手?”她也就皱了眉头问。 “一般说是这样没错!”鲁灿就随手从桌上拿了个桔子剥起皮来,“可如果是李朗的话,恐怕行不通。” 只见他往嘴里丢了一片桔子,却酸得他直眯眼:“我可是听闻,李朗的母亲想让他娶阁老之女,再不济六部侍郎家的也行……反正必须是那种对他将来的仕途能有所提携和帮助的!” “如今小舅父在朝中的官才做到正六品,你根本没戏!”鲁灿就摇头。 石珊瑚承认鲁灿说得有道理,可她同样不服气:“如果我不行,石锦绣就更不行了!那凭什么李朗对她嘘寒又问暖?” “这事就得去问李朗了!”鲁灿又拿了颗青枣往自己嘴里塞,“或许人家就是觉得你们这些小姑娘老实又好骗呢?” 因为小姑娘老实又好骗? 石珊瑚越想就觉得有这个可能。 要不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朗会放弃什么都比石锦绣要优秀的自己,而对那个臭丫头情有独钟。 第107章 翻船(一更) http://.biquxs.info/

石楠这些日子同李朗走得近的消息很快就穿到了石锦绣的耳朵里。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交代了父母,却忘了交代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石嫣还好说,整日的在内宅,李朗也遇不上她。 于是石锦绣就找了个休沐的日子,将石楠叫了过来:“你也知道,如今帮着咱们家赚钱的馨香阁抢的是对面禧香堂的生意,那禧香堂又是大伯母娘家的产业。未免尴尬,咱们家的人还是少与那李家人打交道的好。” 说着,石锦绣就看向了石楠。 石楠的脸就一红。 他一听,就知道姐姐是在说他。 “姐,那位李二公子平日里只管读书,并不参与家中的庶务……”毕竟这些日子他受李朗庇护良多,石楠还是忍不住替李朗申辩。 没想石锦绣的目光却向刀一样地投向了石楠,又随即柔软了下来。 “楠哥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替那李朗申辩,说李家是李家,李朗是李朗吗?”石锦绣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读书虽多,可在人情世故上却远不及许砾,“可李朗却受了李家的供养,那就不能说李家昧着良心赚来的那些钱与他无关。” “之前李家人为了逼垮馨香阁收买叶家二爷,逼死了叶家大爷,对于孤儿寡母的福馨姐也丝毫不手软……家中长辈做事如此的不择手段,我不信从小耳濡目染的李朗会善良到哪里去!”石锦绣就冷冷地说着。 梦中的经历告诉她,李朗确实也是个没品的人,尽管如今他总是一副“满腹学识、谦谦有礼”的模样示人,那是因为至今他一直都过得顺风顺水的,还没有发生什么让他经历挫折的事。 她无意去挖掘梦境中那个待人有些残暴的他,只想今生远离他。 “楠哥儿,我不知道那李朗为何突然会待你这么好,你说他赏识你也好,亦或是你们二人惺惺相惜也罢,既然有了馨香阁的这层关系在,咱们就防人之心不可无,”石锦绣就耐着性子同石楠道,“现在的馨香阁对我们家来说,很重要,我不能让它再发生任何意外,你懂么?” 石锦绣承认自己有些卑鄙。 因为她知道,如今的李朗在石楠的心目中就犹如神祇一般自带光环,想让石楠同李朗保持距离并不那么容易。 果然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石楠就陷入了沉思。 可他到底没有马上疏远李朗,而是在同李朗相处时多长了一个心眼。 等到李朗总在经意不经意间打听起石锦绣的喜好时,石楠就起了疑心,开始有意识地远离李朗,总以自己还要读书,拒绝了李朗的相邀。 刚和石楠混熟的李朗心里就直郁闷。 他原本听从了友人的主意,还指望着通过石楠和石家四房的人走近一点,如今倒好,连石楠这张门都给他“啪”的关上了。 李朗这边心情郁闷,石锦绣那头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宇文炎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毫无音讯,让她莫名地觉得心慌。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些年宇文炎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就算有什么,也能逢凶化吉吧! 正想着这事呢,石锦绣就瞧见杜鹃气鼓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谁又惹你了?”今日杜鹃同她告了半日假,说想上街去买些脂粉。 石锦绣想着她现在正是爱俏的年纪,就放她出了府。 “真是没想到,馥春记的胭脂竟然卖到十两银子一盒了!”杜鹃就嘟囔着道。 十两银子一盒? 听到这一消息的石锦绣就很是意外,在她的印象中,馥春记的胭脂平日里也就一二两银子一盒,颜色特别好的那种,也不过才卖到五两。 如今是什么情况,竟翻了一番。 “那你到底买了没?”石锦绣就打趣着杜鹃,因为她知道杜鹃对馥春记的胭脂心心念念已久。 “当然是买了!”说着,杜鹃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露出了一个西洋珐琅瓷盒。 “咦,这不是最便宜的那款么?”石锦绣一瞧那盒子便奇道,“这种之前卖一两银子时你都舍不得出手,怎么这回卖这么贵,你又舍得银子了?” 石锦绣自然是在揶揄她。 “那还不是因为掌柜的说京城隆兴行的几艘海船在海上翻了船,下一批胭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得来……”杜鹃就撅着嘴,心里滴着血道。 隆兴行翻了船? 经杜鹃这么一说,石锦绣倒是想了起来,梦境中好似是有这么一段,不过等她知道的时候隆兴行的少东家林三爷早已凭着借来的钱东山再起,将海货生意继续做得风声水起。 而当年翻船的那段,则被人当成了他个人的传奇故事,变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回想着梦境中的那一切,石锦绣的心就开始怦怦直跳。 她正愁自己压在地砖下的那些钱只能收在那,不能钱生钱。 不曾想竟遇上了这么一个千载难寻的机会。 第二日,她便去寻了许砾。 “眼下,我有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干!”石锦绣也不同许砾藏着掖着,就将自己想投钱做海货生意的想法同他说了。 现在她手里除去借给三伯母的那八千两,还有四万二千两。 但这四万二里,还有一万两银子是许砾的,在动用这个钱之前,她得同他好好商量。 “做海货?”这些日子帮着石锦绣四处跑腿的许砾自然知道这是一门赚得大,可同样风险也很大的事。 找了船出海,若能平安回来,自是赚个盆满钵满,可若是在海上翻了船,那便是血本无归。 “对,做海货!不过不是咱们的人去跑,而是我把钱投给隆兴行!”石锦绣就同许砾说着自己的打算。 “隆兴行?!”许砾一听便反对,“姐,您可能不知道,这些日子街市上都在传,隆兴行的船在海上翻了,怕是一个子都赚不回了!” “这事我当然知道!”石锦绣就同许砾笑,“不遇着这样的事,隆兴行也看不上咱们手里的这点钱!现如今他们的少东家急着东山再起,咱们这个时候去雪中送炭,他能一辈子都记着咱们的好。” 第108章 中人(二更) http://.biquxs.info/

许砾不得不承认石锦绣说得很有道理。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 这不过是出些钱就能搏一搏的事,为何不试一试? 更何况那点钱,本就是他们打赌赢来的。 “姐!这事我跟你干!”许砾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同石锦绣道。 得了准信的石锦绣就拍了许砾的肩膀道:“你放心,将来这笔钱若是赚了,你的那份我不会少你的。” “姐,你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许砾就搔了搔头,“跟着姐,我不怕赚不到钱。” 听着这话,石锦绣的心里就像三伏天里喝了冰水一样的爽快。 “行!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石锦绣就同许砾许诺着,然后去寻了叶大太太。 自从馨香阁重张后,生意便是一日好过一日。 叶大太太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笑容。 为夫守孝的她,始终穿得一身素白,让原本才二十多岁的她看上去很是娇俏。 这寡妇门前是非多,未免落人口实,如今在馨香阁里干活的都是女伙计,就连掌柜的,都是个能说会道的婆子。 这期间,叶家老二又上门来闹过一回,叶大太太二话不说就报了官,让衙役直接将人抓走。 以至于她的妯娌不得不去官府花钱把丈夫赎了出来。 唱过这一出后,叶家老二那两口子也心生了些忌惮,到底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上门闹了 因叶大太太懂识字会算账,石锦绣就建议她带两个机灵的小丫鬟在身边,将制香坊和馨香阁的账一并都管了,以免将来再被有心的人算计。 吃一堑长一智的叶大太太便听从了石锦绣的话,将这两处的账的死死地管在了手里,几个月下来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见还未到铺子里上新香的日子,石锦绣却来了,叶大太太便亲自迎了出来满是担忧地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是有一件事,不过不方便在这说!”石锦绣就左右看了看,拉着叶大太太就进了最里间的茶室。 待二人坐定后,石锦绣便问起了叶大太太:“福馨姐可同隆兴行的林三爷相熟?” “隆兴行的林三爷?你怎么突然问起了他?”叶大太太就诧异地问,“我们家之前在隆兴行拿过不少的香料,同他们有过一些交道。” “我听闻他们的林三爷正在四处筹钱想要租船再出海,正好我手头上有些闲钱,想就此入股。”石锦绣也没想瞒着叶大太太,而她觉得最有效的沟通方式就是实话实说。 “你是认真的?”叶大太太就瞪大了眼睛,“这次隆兴行的船可是翻得一条不剩……”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 “我知道现在大家都不看好隆兴行了,而且还有其他的商家,想趁机抢夺隆兴行在海上的生意,”石锦绣就同叶大太太分析起这其中的利弊来,“可隆兴行毕竟已经在海上做了二十多年,绝不会因为这一次翻船就一蹶不振。” “而且隆兴行所经行的海域,素来以危险著称,如果连隆兴行都避不开,别人也不能。”石锦绣自然不能同叶大太太说起自己梦境中的事,“与其将钱投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我反倒觉得隆兴行更可靠。” 叶大太太知道石锦绣是个有主见的人,拿定主意的事便不会再改变。 “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做这个中人,去找隆兴行的林三爷。”叶大太太便同石锦绣道。 隆兴行的少东家林燮,族中排行老三,如今已是三十有二,虽接管隆兴行多年,可因父亲林老太爷还健在,他便一直以少东家自居。 这些年隆兴行在林燮的手上发展得可谓是顺风顺水,生意也越做越大,名下的海船也从原来的两艘,扩展到了五艘。 就在他瞧着势头好,想大干一场的时候,没想竟在海上翻了船。 五艘船,只回来了一艘,而且还变得破破烂烂的无法再出航。 这一趟出海不敢说让林家倾家荡产,却也是血本无归。 他知道外界都在传,说他们隆兴行要完了,甚至有人已经在摩拳擦掌的想要争夺隆兴行如今在海上的地位。 因此他必须在短时期内重新组建船队去海外,以封住悠悠众口。 “馨香阁的女东家找我?”正有些焦头烂额的林燮就很是奇怪,自从馨香阁换了现在这个女东家后,就很少同隆兴行再有生意往来。 “对,不单是她,还带来了另外一个人,说是有要事同少东家您相商。”来传话的管事就一本正经道。 猜不出叶大太太来意的林燮就点了头。 让石锦绣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京城赫赫有名的隆兴行居然会藏身于一片民宅之中。 她跟在叶大太太的身后,由小厮领着绕过了一块青石影壁,又过了两个穿堂,进到了一间正房。 “请二位稍事休息,我这就去请少东家。”领她们来的小厮就很是客气地道。 “有劳小哥了。”叶大太太就笑着拿了些碎银子,想要打赏眼前的这位小厮。 没想那小厮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地缩回双手:“这位太太还是把银子收起来吧,倘若让咱们少东家知道了,他一定不会轻饶我的!” 说完,那小厮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这位林三爷御下还真是严苛。”石锦绣就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同叶大太太说笑着。 这间正房显然是隆兴行平日里用来待客的地方,屋里是一水的黑漆家具,显得很是朴实无华。 可小厮们端上的来茶却又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汤清透得像是刚采摘下来的新茶。 所以,这位隆兴行的林三爷到底是喜欢显摆,还是喜欢内敛呢? 石锦绣就充满了好奇。 好在林燮并没有让她们等得太久,只是同样也是穿了一身白的他,让石锦绣很是意外。 林燮也没想到今日来寻他的竟然两位都是女眷,未免闲话的他,便决定速战速决。 “不知二位找林某人,所为何事?”猜不透来者用意的他,也不待叶大太太介绍,就直接相问。 第109章 三爷(一更)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没想到这位隆兴行的少东家说话竟是如此的单刀直入。 这样也好,少了那些嘘寒问暖,她反倒更自在。 “林三爷,我听闻您正准备租船下南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运气,能参一股?”石锦绣也不同他遮掩。 林燮却是眯了眼。 “这位姑娘是在说笑么?”在思畴了片刻后,担心对方是来探底的林燮便笑道,“您不会不知道,我家的船队刚在海上翻了船,如今只有一艘破船正在船坞里修理着,哪里还有什么能力下海?” “恐怕不是吧!”石锦绣也不恼他同自己打花腔,“林三爷,我可是带着诚意而来的。” 说着,她就从袖口里掏出一沓银票,拍在了案几上。 林燮一瞧那沓颜色花花绿绿的银票,就更疑惑了。 “姑娘这是……” “我想入股林三爷的船队下南洋。”石锦绣也不同他磨叽,而是直言,“林家的船翻了是不假,可不还回来了一艘么?这艘船应该把其他几艘船上的船员都救了回来吧?有着熟悉那片海域和航程的船员,缺的不过是船和备货的钱而已。” 而且林家还手握航海图。 这才是林家一直能立足于海运而不败的原因。 “我不信林三爷会就此罢手,”石锦绣就笑盈盈地看向了林燮,“将隆兴行如今的地位拱手让人。” 林燮就挑眉看向了石锦绣,许久之后才道:“小姑娘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被人打的。” “可林三爷不正是喜欢这样说话的人吗?”石锦绣根本不曾怯场地道,“我知道林三爷瞧不上我的这些小钱,可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林燮听着就很是震惊。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手里最多攒了些脂粉钱,可她却愿意全部拿出来,还说要入股自己,她就对自己如此有信心? “你的心意我就领了,这钱还是拿回去吧。”林燮就伸手去拿那一沓银票,可随即就发出了“咦”的一声。 他以为这些银票最多不过几百两,可仔细一看,竟上了万。 “这里是四万二千两银票,至少在京城里能卖得起五六处四进的宅地,”石锦绣就不卑不亢地道,“不知道够不够林三爷租船出海了?” 拿着这些钱的林燮心中却是五味成杂。 这些天他四处筹款,所有人见到他都是大倒苦水,说他们的日子有多艰难。 甚至有人劝他先缓一缓,休息个一年半载再考虑重新出海的事。 这个事若真能等个一年半载,那在这京城里做海货生意的第一把交椅,恐怕早就要换人了吧? 这种担忧,外人不理解就算了,可就连他同宗的兄弟也不理解,就让他有些恼火。 可现在,一个素未谋面过的小丫头却突然找上门来,说要资助他出海,他就觉得很是意外,心里更是被激起了波澜。 “这些钱……是你爹娘要你送来的吗?”看着石锦绣的年纪,林燮却想是不是他曾经拜访过的某位,又改变了主意。 没想石锦绣却摇头:“这都是我和一个朋友的钱,我的爹娘并不知情。” 叶大太太在一旁瞧着林燮的神色,还以为是他嫌钱少,也就多嘴道:“现在还差多少?如果不是很多的话,我可以想办法从馨香阁的账上匀一些出来……” 林燮见二人很是真诚,也就没同她们隐瞒:“如今的问题并不是钱,哪怕只有一条船,咱们隆兴行也是可以出海的,可现在麻烦的是,我连这一艘船都弄不到,天津各船坞的船不提早个大半年,是根本订不到船的。” 而他的隆兴行根本等不了这半年。 “如今我只能想办法去福州那边找船,可那边人生地不熟,一来一回又要耽搁不少时间,而时间却是我们最为耽搁不起的。”林燮就感叹着,“若在那之前能先认识镇海侯宁家的人,又两说。” 林家的生意虽然做得大,可到底还是让人瞧不上眼的商贾,像蔡家、宁家这样真正的功勋世家却是不屑与他们来往的。 石锦绣的小心思却跟着转了起来。 镇海侯宁家?她或许还真的帮得上忙。 “这事,我可以试一试。”石锦绣就想了想道,“但我也不敢打包票。” 林燮就听得眼睛一亮。 虽然眼前这个女孩子不过才十多岁的样子,可京城里藏龙卧虎,或许她的家中有这样的人脉也不一定。 于是他便感激地道:“这事不管成与不成,你都给我递个音。” “至于这些钱,你还是先拿回去吧!”林燮还是不相信一个孩子的手上会有这么多钱,他怕自己收下这些钱后,引来麻烦。 石锦绣却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林三爷,这钱您只管放心收下,保证不会有人来寻您的不是。” 林燮见石锦绣的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劝,便同石锦绣签下了一式三份的契书,并再一次告诉她:“这个钱你放我这,船若是能平安回来,那自不用说,该给你的那份,分文不会少,可若还像这次一样遭遇不测……” “林三爷,不会的!老天爷不会死贴着一个人坑的,所以你放心,下一次出海,一定会平安的!”石锦绣就同林燮笑道,“有句话叫做否极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石锦绣那张自信的笑脸,这几日一直心情阴郁的林燮就觉得心中压着的那口闷气突然散去,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 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和众多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没想最信他的竟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呵呵,冲着你这句话,你这个小友我交定了!”林燮也同石锦绣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会尽快将船队组建起来,再次扬帆起航的。” 如此说定后,石锦绣就告了辞。 回了长兴侯府之后,就给三皇子府写了一封拜帖,托人送了过去。 接到石锦绣拜帖的三皇子妃就很是意外,也就赶紧回了信,让石锦绣第二日去拜访她。 特意上门去求人的石锦绣自然不好两手空空,便特意挑了自制的新香带过去。 三皇子妃身边的宁嬷嬷特意守在仪门等着她,一见到石锦绣,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石姑娘,您可算来了!三皇子妃可一直在念叨着您呢!”因为知道三皇子妃是在石锦绣的帮助下,才得了好孕,因此宁嬷嬷一瞧见她就欢喜。 第110章 搭线(二更) http://.biquxs.info/

三皇子妃是郑国公夫人的侄女,二人皆出自福建镇海侯宁家,林燮要去福建买船,若能走通宁家的路子,那必是事半功倍。 她原本是要去郑国公府去求郑国公夫人的,但一想如今的镇海侯正是三皇子妃的父亲,她便直接来寻了三皇子妃。 石锦绣与这位宁嬷嬷之前只打过照面,却也知道她为人随和好说话。 一路上她也就同宁嬷嬷闲话着,问了一些诸如三皇子妃最近气色可还好?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之类的话。 “托姑娘的福,都好!”宁嬷嬷就同石锦绣笑,“就是皇子妃一直惦记着姑娘和表姑娘,说你们总不来看她。” 石锦绣听着就只是笑。 自从上次亲眼见到皇子妃和世子夫人斗法后,她便觉得像自己这样的小民,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们的好。 “说吧,你今年找我做什么?”知道石锦绣无事不登三宝殿,三皇子妃就同她开门见山。 石锦绣也不耍花腔,而是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 “如今能造海船的,也就天津和福州这两地。只不过江北的人很少去福州买船,就像江南的人不会上天津来一样。”三皇子妃就看向了石锦绣。 “那是因为这批船要得急,天津的船坞坊买不到船。”石锦绣就将在林燮那听到的都告知了三皇子妃。 “所以你们就想着去福州碰碰运气么?”三皇子就同她笑,“可如果福州和天津一样,没有多余的船呢?那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这种担心,林燮不是没有过,所以他才想找宁家的人。 见石锦绣好半晌不说话,三皇子妃就掩了嘴笑:“也亏得你机灵,知道来找我!我家名下就有两家造船坊,这就帮你修书一封给我父亲,让他想办法帮你们一帮。” 石锦绣一听这话,简直是喜出望外。 她原本想着三皇子妃是宁家人,或许能做个中间人,却没想她家就有造船坊。 三皇子妃就撑着腰起身,到书案前亲手写了封书信,并用自己的私章封了蜡后交给了石锦绣。 “真是太感谢您了!”石锦绣就开始千恩万谢起来。 没想三皇子妃却有些不高兴地抽回了信:“同我见外了不是?你若是要谢,就谢几个月前那个没有袖手旁观的自己吧!” 说着,她就低了头,神情温柔地摸起了肚子。 石锦绣便一愣。 “别人只道我身份尊贵,可谁又知道我的高处不胜寒?”说话间,三皇子妃就垂了眼,“在嫁入京城的第一年,我告诉自己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到了第二年,我觉得我应该将身体先调理好再要孩子;第三年我开始心急,可为了照顾世子他们的面子,却还要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四处求医问药了一年后,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只能随缘……” “所以,你问我是不是在用香避子时,我简直感觉到自己被雷劈到了。”三皇子妃就同石锦绣苦笑,“这么多年,我从没往这件事上想,因为我所配的香,是宫中的纯妃娘娘所赐,我从没想过,她竟不想让我生孩子。” “可像我这样只身嫁入京城的女子,若无子女傍身,那就是无根的漂萍,不管拥有什么都是假的。”一说到这,三皇子妃就很是激动地握住了石锦绣的手,“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么?” “郑国公夫人虽是我姑母,可她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出嫁了,我与她并不亲厚。”三皇子妃就同石锦绣掏着心窝子,“在这京城中,说是有姑母抚照,其实和我孤身一人差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你和襄儿,千万不要和我外道!” 听着三皇子妃所说的这些,她就想到了梦境中那个孤立无援的自己。 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感,让她印象深刻。 “承蒙三皇子妃看得起锦绣,锦绣定不会让三皇子妃失望的。”石锦绣就回握了三皇子妃的手,许诺着。 因为还惦记着去给林燮送信,石锦绣并没有在三皇子府停留太久。 同三皇子妃告辞后,她就直奔了林燮的隆兴行。 当林燮拿着三皇子妃的亲笔信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件事,竟让这个小丫头办成了! “这……这……我该如何感谢你?”林燮明显变得激动起来。 “林三爷,您不必将我想得太好!”石锦绣就同林燮掩嘴笑,“我也不过是想借着林三爷的船队挣钱而已,您的船队能早一日下南洋,我也能跟着早一日赚钱不是?” 林燮听着这话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小丫头着实有意思。 还真是与人有一说一,不绕弯子。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花费太多精力在你猜我猜的过程中。 “那我就只好尽量不辱使命了!”再看向石锦绣时,林燮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份欣赏。 果然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办完这些事后,日头已经偏西。 石锦绣就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招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回了长兴侯府。 是夜,突然起了大风,吹得梨香院的窗棂嘎吱做响,平日里那些被石锦绣随手涂鸦的稿纸更是被吹得满屋子都是。 “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风?”杜鹃忙在屋里点了盏气死风宫灯,弯腰捡拾起屋里四处散落的稿纸,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屋里多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杜鹃下意识地就要惊叫起来,没想却被对方捂住了口鼻。 “不要叫!我是暗云!”那黑衣人就赶紧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暗云?”听得这个名字,同样被吓了一跳的石锦绣就从内室走了出来,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只长颈花瓶。 那架势,显然是准备出来砸人的。 “对,石姑娘,是我!”一身黑衣的暗云,一见到石锦绣就扯掉自己的面罩,扑通跪了下来,“石姑娘,求求您,去救救我们大统领吧!” 一听这话,石锦绣只觉得一阵眩晕,若不是刚好扶住了身边的黑漆大圆桌,恐怕就摔倒了下去。 “大人……大人他怎么了?” 第111章 试试(一更) http://.biquxs.info/

暗云说得很是含糊。 他只说宇文炎在外办案时受了伤,被他们几个救了回来。 一听到这,石锦绣哪里还坐得住,在简单交代了杜鹃几句话后,就跟着暗云消失在了夜色里。 石锦绣上了暗云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却发现他并不是往镇抚司而去,而是径直驾着马车奔出了城。 “为何要出城?”石锦绣就一阵心慌。 “大统领说京城里恐怕出了内鬼!这次是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才遭了暗算。”暗云一边赶车一边忿忿地道。 京城里……有人想要害宇文炎? 石锦绣还以为凭着宇文炎今时今日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和地位,已经无人敢动他,没想还是有人选择了下手。 “那大人他伤得严重么?”石锦绣就关切地问。 暗云却欲言又止:“这个……我说不准,石姑娘还是自己去看吧!” 石锦绣的心就悬得更紧了。 一路上她就觉得奇怪,为何暗云会来找她救命? 她虽读过几天医书,但决计没有医人救人的本事。 只是眼下的情形她也不好多问,只得盼望马车能快点更快点,让她早点见到宇文炎。 正在石锦绣觉得很是心焦的时候,暗云将马头一拽,就将马车驶进了一座田庄。 田庄里没有点灯,石锦绣借着清冷的月色下了车。 只是她的人还没有站定,就瞧见有个肥胖的身躯冲她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师父?”石锦绣没想到自己在此处能遇着自己的便宜师父陈道长。 他们二人虽以师徒相称,其实并没有多少师徒之实。 陈道长给的那两本书石锦绣并没怎么用心看,而陈道长对她这个徒儿也不怎么上心,一切随缘得很。 可这一次见到石锦绣的陈道长还是显得很激动。 “你可终于来了,你先随我去见见他吧。”也没有过多寒暄,陈道长就带着石锦绣往后院而去。 和前院一样,整个后院也是漆黑一片。 借着月色,陈道长用脚踢动了地上一块并不怎么起眼的石头,然后一条黑漆漆的地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石锦绣的眼前。 “你跟我来。”陈道长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发出一些微弱的光。 借着这微弱的光,石锦绣就扶着地道的石墙,踏着石阶,往下走去。 约莫走了不过十阶,便遇着了一个转角,待转过这个转角,她便瞧见了一条长长的石甬道,甬道的另一头透着跳跃的橘光。 “石姑娘莫怕,这儿是我们镇抚司的一处密牢,为了不让人发现咱们在这儿,大统领特意不让我们点灯。”跟在石锦绣身后的暗云就解释着。 石锦绣一听这话,瞬间就放松了下来,然后就跟在陈道长的身后,往甬道深处走去。 待他们穿过了甬道,空间豁然开朗。 一间烧着火塘的石屋子,约莫有两三丈宽,四五丈长,可墙上却挂着各种各样渗人的刑具,看得石锦绣的心里一颤。 可一想到刚才暗云说过这儿是个密牢,她又只好强装镇定地继续往前走。 穿过那间石屋子后,又有一道向上的石阶直通了一个露天的四合院,可这个四合院好像没有院门,出入全靠着她刚才经过的那道石阶。 四周的房里都黑的,只有正中的那一间透着光。 石锦绣就看向了领她前来的陈道长。 “宇文炎就在里面。”陈道长就冲她点了点头。 一路上都担心着宇文炎安危的石锦绣哪里还能等,也就赶紧掀了门帘子进得屋内。 已经一个多月不曾见到宇文炎的石锦绣一见到睡在卧榻上的那人就简直不敢认。 盖着一床狐裘的宇文炎看上去很是憔悴,他披散着长发微蹙着眉头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地尽力忍受着来自体内的巨大折磨。 以至于立在他床边的石锦绣只觉得满心的心疼:“师父,我能做些什么?” 她不信暗云大半夜的将自己叫来,就只是为了让她看一眼病重中的宇文炎。 陈道长的眼中就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你跟我来。”陈道长就冲石锦绣点了点头,然后带她去了设在内室的药房。 说是药房,可程设更像是一间大药铺,那种用来存药的抽屉柜成排地码放着,靠窗的一侧点着四五个火炉子,炉上正用文火咕噜咕噜地熬着药。 “他的情形你刚也瞧见了,算不得太好。”陈道长就领着石锦绣在一张方桌前坐下,“这些日子我一直试图给他解毒,可惜收效胜微。” “解毒?师父是说大人这是中了毒?”石锦绣就有些急切的问,“什么毒这么霸道?” “是媚毒!就是我们常说的春药。”陈道长就看着石锦绣一脸严肃地道。 是他让暗云去寻的石锦绣。 在尝试了这么多天无果后,他便想试试最原始的解毒方法。 一听到“春药”二字,石锦绣的心就开始突突起来。 她下意识地抠住了自己领口的衣襟,一脸慌张地看向了陈道长。 “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做此打算。”陈道长就很是诚恳地同石锦绣道,“若是旁人中了这个毒,根本算不得什么,解毒的事轻而易举。可宇文炎不一样,这小子从小就有个怪病,旁人近不得他的身,尤其是女的,不但会让他烦躁不安,甚至会出手伤人。” 旁人近不得身? 石锦绣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师父说的这个人,真是她认识的宇文炎么? 他不是一直同自己相处得挺好吗?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大家都只当他是脾气暴烈,主动的退避三舍。”陈道长就继续道,“下毒之人,显然是利用了这一点!” “别人中了这毒,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可他中了这毒,就只能任其蚀骨。”陈道长的神情很是懊恼,“石姑娘,我这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怕再这么耗下去,宇文炎恐有性命之忧。” 一声正儿八经的“石姑娘”让石锦绣意识到,这次恐怕真是性命攸关了。 恐怕他们也是在赌,赌她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那就换我试试吧。”石锦绣心下虽有犹疑,但一想到这些日子宇文炎待她的好,她也想赌这一把。 第112章 亲亲(二更) http://.biquxs.info/

可是……她应该怎么试? 这个时候的宇文炎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难道要自己主动去挑逗他吗? 而且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事光想,都会让人面红耳赤。 陈道长显然是瞧出了石锦绣的不自在。 “乖徒儿,你放心,能够到这儿来的,都是宇文炎那小子的心腹,”他就嘿嘿一笑,“而且我会把这些人都带得远远的。”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般的走了出去,然后做了个手势,就将院子里的那些人全都吆喝走了。 躲在门后看着这一切的石锦绣更是不知所措了。 她咬着唇转身,看着在榻上安睡的宇文炎,心跳得越发快了。 自己该怎么做? 石锦绣侧身坐在了宇文炎的身畔,满是心虚。 只要自己跟他那个啥,就能救他了吗? 抿了抿双唇的石锦绣便俯身,在宇文炎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上轻啄了一下。 好像……没什么用嘛…… 见着依旧一动不动的宇文炎,石锦绣的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会不会是师父猜错了?其实她也救不了宇文炎? 还是之前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变得回天乏力了? 如果救不了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要失去他了? 看着宇文炎那张因为疼痛而有些神情扭曲的脸,石锦绣的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醒来,你给我醒来!”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平常在宇文炎跟前总是娇娇弱弱的石锦绣就爬到了宇文炎的身上,胡乱地亲吻着宇文炎的脸。 “咳……咳咳……”宇文炎突然一阵急咳,然后就有些不耐烦地道,“陈胖子,我这刚喝了你的药歇下,你又整了什么花招?就不能让我消停点?” “大……大人……”梨花带泪的石锦绣就手脚并用地支撑在宇文炎的身上,生怕自己的重量会压到他。 “丫头?”见到石锦绣的宇文炎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又无可奈何地叹气,“这个陈胖子!我不是说了会好好喝药么!他居然又想剑走偏锋……” 可宇文炎的话还没有说完,石锦绣又再次吻上了他。 宇文炎只感觉体内一股气血翻涌。 本就中了媚毒的他,哪里经得起石锦绣的如此挑拨。 “丫头,别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的宇文炎并不想就这样将她给办了。 可石锦绣却有些僵硬地凑到了宇文炎的耳边:“大人……我可以的……”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瞬间就击破了宇文炎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像狼一样发出了“嗷”的一声,将石锦绣扑倒在身下…… 石锦绣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只知道自己是在宇文炎的怀里醒过来的。 当她迷迷瞪瞪地睁眼,就正好对上了宇文炎那双慵懒而又邪魅的眼。 石锦绣瞬间就羞红了脸,并扯了扯盖在身上的狐裘,想要躲进去。 没想宇文炎的一双大手却探过来抱住她,并在她的耳边呢喃:“我的傻丫头,睡醒了吗?” 石锦绣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将脸埋得更深了。 瞧着她这副模样,宇文炎就笑得更深了。 原来……肌肤相亲是这样一种滋味…… 食髓知味的宇文炎就忍不住回味,甚至开始憧憬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丫头,嫁我好吗?”宇文炎就低头去亲吻石锦绣,却发现她在自己的怀里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微蜷着身子,黑鸦鸦的青丝就这样松散地堆在他的手臂上,粉嘟嘟的脸颊更像是初生的孩子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真是个可爱又迷人的小东西。”宇文炎在轻啄了石锦绣一口后,就蹑手蹑脚地从睡榻上爬了起来。 他中的这个媚药还真是邪门,之前不管陈胖子用什么药都无法压制他心底莫名窜出的那股邪火,然后就只能任由那股邪火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成为蚀骨之痛。 自昨晚后,那股邪火就这样莫名消失了,人还变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宇文炎就将自己的手指扳得“嘎嘎”作响,这一次是他大意了,才会着了对方的道,而躺了这么些天后,也该轮着他出手了。 可看着还在熟睡中的石锦绣,他的眼中就透出了一丝阴狠。 这一次对方算无遗策,一步步的引他入坑,唯一算漏的恐怕就是他的小丫头了。 他本无意将他的小丫头拖下水,不曾想这丫头却傻傻地自己跳了下来。 若说以前的他行事无所顾忌,那么从今后,他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小丫头,给我一些时间!待我收拾完那些人,就回来娶你可好?”宇文炎就微笑着半蹲在睡熟了的石锦绣跟前,同她轻声道。 石锦绣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像是应下了他,宇文炎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就算是为了小丫头,这一次也不能轻饶了那些害他的人。 一想到对方竟借着他这次出京办案而用媚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宇文炎就忍不住要喷火。 “暗云!”宇文炎就黑着一张脸,一掀门帘走了出去,“把所有人都叫到中庭去!” “大统领?!您没事了?”一见到恢复如常的宇文炎,原本守在屋顶当着暗哨的暗云就激动得脚下一滑,直接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宇文炎就很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大袖一挥,就往中庭走去。 大统领已经恢复的消息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传了出去。 宇文炎就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瞧着大家那带着打探又有些揶揄的目光,他便冷脸道:“看什么看?手头的事都做完了吗?” 众人脸上的笑容这才有所收敛,却还是有人在私底下眉来眼去。 宇文炎就冲着他们翻了个白眼,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统领,在您昏迷的这段日子,我们查访到这次对您下手的是沐王的人。”就有人同他报。 “沐王?”宇文炎的眉头就一皱,“怎么?永盛门外的那场大火还与沐王府有关?” 第113章 心墙(一更) http://.biquxs.info/

京城四月的那一场大火因为控制得及时,火势没有在京城蔓延,可一想到有人竟敢在京城里肆意纵火,庆德帝就大为光火。 他虽然没有在朝堂上提及此事,却在暗地里交代宇文炎要彻查,不管对方是哪个天潢贵胄也要把人给挖出来。 得了令的宇文炎不敢怠慢,就派了手下多方调查。 岂料对方全部了无音讯,一个个藏得不见了踪影。 也是受了石锦绣的提醒,宇文炎意识到对方冒了这么大个风险,绝不会轻易与人做嫁,之所以没冒头,不过是心存疑虑而已。 因此,宇文炎就故意放出风,伙同何家和宋家的人做了一场戏给世人看。 为的就是让真正的幕后主使跳出来。 那些人果然也没让宇文炎失望。 在以为风声过去了之后,他们终于再次跳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他们也多了一份谨慎,不但自己不出面,找的还是晋城那边的大商人。 为了查访此事,宇文炎亲自带人去了趟晋城。 没想,在将案情查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他却遭了人的算计。 现在听闻这事竟然还和沐王有关,宇文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们截留了两封书信,上面都用着沐王的私印,应该不会错。”说话间,就有人递了两封书信上来。 宇文炎接过书信看了眼,便嘱咐手下的人将东西当成证物收好,然后做出了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众人皆是一脸凝色领命而去,唯有暗云一脸诧异地追问宇文炎:“大统领,您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将众人解散后的宇文炎满脑子记挂的都是石锦绣,也不知那丫头醒过来了没?肚子饿不饿。 暗云闻言便不再多问,而是跟在宇文炎的身后回了四合院。 再次睡醒的石锦绣早已将自己穿戴好,坐在窗边发愣。 虽然一早就知道她和宇文炎之间会走出这一步,但没想到竟会这么早。 二人间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 只算得无媒苟合的二人能走多久走多远,石锦绣的心里并没有谱。 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全陷入到这段情感中,不能自拔。 不能自拔便不能自拔吧! 石锦绣就自嘲地笑了笑,至少这一刻她的心是欢愉的,这就已经够了。 “来来来,乖徒儿,快把这碗汤药给喝了!”就在她一个人坐在那发愣的时候,胖胖的陈道长却端了碗浓黑的汤药过来。 “这是什么?”石锦绣就满心地奇怪。 她又没有病,好好的要喝什么汤药? 陈道长的脸上就显露出一丝不自然:“别问那么多了,反正这个喝下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只有好处没坏处? 一想到昨晚的事,石锦绣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避子汤。 她现在和宇文炎这样不明不白的,有些事还是要小心为妙。 石锦绣就二话没说地端了那碗药一口而尽,同时眼泪也跟着滚落了下来。 难道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泥足深陷了? 如此急于和她撇清关系……他们,真的没有未来吗? 一阵揪心的痛袭来,再多自我安慰和开解的话都已经无法再安抚她的那颗心。 “哎?是我熬的这药太苦了吗?”瞧着石锦绣脸上不断滚落下来的泪水,陈道长就有些懊恼地挠头,“可我特意还加了一把甘草呀!” 石锦绣很想和他说“不是”,可心里的苦涩却让她开不了口。 “我去给你找些蜜饯来吧!我记得我那还收了一小罐。”像是要将功补过,陈道长就带着药碗,快步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那与肥胖身躯毫不相符的轻盈步伐,石锦绣就破涕为笑,连脸上的泪都没来得及擦干。 “在想什么呢?”就在石锦绣失神的一瞬,宇文炎却悄无声息地从身后轻拥住了她。 石锦绣就胡乱地擦了把眼泪。 “怎么了?”看到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宇文炎的心就一揪。 石锦绣却迟疑了。 那碗避子汤,让她的心里竖起了心墙。 石锦绣就扯出一抹强颜的笑,胡乱地应着:“没事,只是被风沙迷住眼了。” 被风沙迷了眼? 宇文炎就狐疑地看了眼窗外。 秋阳下的树叶静得一动不动。 感觉到她情绪不对的宇文炎便将石锦绣扭向了自己:“小丫头,我不是同你说过,不管什么事都不要对我隐瞒么?” 昨晚他们明明那么亲昵,可今日怎么又变得生分了? 宇文炎就有些不解地打量着她。 很快,他就在石锦绣的嘴角发现了药渍的痕迹。 敏感的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然后就拥着石锦绣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怨我不该给你喝那避子汤?”他就试探着问,“还是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为我生儿育女了?” 一听到“生儿育女”四个字,石锦绣的脸就红到了耳根。 “谁要给你生孩子?”石锦绣就将宇文炎一推,嘟囔着。 “不是想给我生孩子,那你生什么气?”宇文炎眉眼弯弯地将石锦绣再次拥到了怀里,“小丫头,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了……别人在我这个年纪,孩子都可以下地干活了……” 宇文炎就收了玩闹之心,将石锦绣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口:“可我不能让你在这个年纪就替我冒险,因为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 他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就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所理解的那个么? 她就仰头看向了宇文炎,正好对上他那满是爱怜的眼。 “嫁给我吧,傻丫头!”宇文炎就目光如水地看她,语气虽温柔,却不像是在征询。 石锦绣就张了张嘴,没想却被宇文炎擭住,轻啄了一口。 “你知道吗?一个人不会孤单,想另外一个人才会觉得孤单。”宇文炎就有些自嘲地笑,“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孤单,什么叫思念。” “你这个丫头,定是给我种了什么蛊,才会让我拼了命的想要去见你。”宇文炎就用下巴抵住石锦绣头顶,慢慢摩挲着,“我坐着会想你,站着会想你,就连跟暗云他们那群兔崽子在一起时也会想你……所以我会找各种借口去见你,无非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像我想你一样的想我……” 宇文炎慢慢地说着,石锦绣却是整个儿的愣住了。 第114章 嫁我(二更) http://.biquxs.info/

大人……这是在同自己吐露心声? 是在告诉她,他也和自己一样沉沦了吗? “大人……”石锦绣就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宇文炎,“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头上敲了个爆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骗你?”宇文炎简直要被石锦绣气笑,“我有这功夫做点什么事不好?要拿你寻开心?” 石锦绣就一时语结,正想着要如何搪塞时,却听得宇文炎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什么?”石锦绣就反问。 宇文炎一听这话就有些抓狂,但还是很快平复了下来。 “小丫头,我再慎重地问你一次!”他就一本正经地盯着石锦绣的眼睛,“你可愿意嫁我?” 听着这话,石锦绣的心就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 “我这人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不是世家之后,也无宗族之亲,”宇文炎就同石锦绣淡然地道,“所以你嫁给我,不用侍奉公婆,也不用照顾小姑和妯娌,府里的事可以全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石锦绣听着,眼里就泛起了光。 在梦里,她可是被婆婆和妯娌蹉跎过的人。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看着石锦绣的反应,宇文炎就会心一笑,“我的名声不太好,也无法给你带来什么荣耀,有人指责我们镇抚司是朝廷的鹰犬,可这正是我们这些人存在的原因……” 宇文炎的眼中虽然带着笑,可石锦绣却听得无比的心酸。 “我愿意!我愿意!”她就捂住了宇文炎的嘴,不愿意听他继续往下说,“只是我的身世也不怎么好,你确定不会因为娶了我,而被人讥笑么?” 宇文炎却是一挑眉:“只要我还穿着这身麒麟服,又有谁敢笑我?”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搂着宇文炎的腰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若真傍上了宇文炎这棵大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打她的主意。 看着石锦绣笑得像只偷到油的老鼠,宇文炎就轻轻地刮了刮她娇俏的鼻头:“所以,不生气了?” 石锦绣就抿着唇,连连摇了摇头。 “不过,我得了结了手头的这个案子才能让媒人上门去提亲!”宇文炎就将眼下的凶险告知了石锦绣。 “沐王?就是之前想要害我爹爹的那个沐王?”石锦绣一听到沐王的名号就气不打一处来。 难怪在她的梦境中,到最后也不知是谁放的这把火。 如果这事真是沐王做的,为了所谓皇家的体面,倒是有可能被隐瞒下来。 “此事暂时还不能下定论,”宇文炎就同石锦绣许诺,“所以,再给我一些时日,办完这个案子,我定会让你风光大嫁!” 石锦绣听着,就很是娇羞地点头。 “暗云!你在外面听够了没?还不给我滚进来!”宇文炎却突然提高了声线,然后石锦绣就见到一团黑影闪了进来。 想着她刚才同宇文炎说的话都叫暗云偷听了去,石锦绣的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别扭,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宇文炎却将她的手牢牢地攥在了手心,然后黑着脸同暗云道:“我不在京城的日子里,由你护着石五姑娘的周全,她倘若有什么闪失,你提头来见。” “大统领,您只管放心,我就是豁出自己的命不要,也会护好石姑娘的!”暗云跟在宇文炎的身边多年,自然知道石锦绣对宇文炎意味着什么。 不多时,就有人用食盒送来了一些吃食,宇文炎陪着石锦绣用了一餐分不清是早饭还是中饭的饭,然后就嘱意暗云再将石锦绣送回去。 石锦绣自然有一些不舍,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因为还不知道杜鹃是如何在家中应付的。 在同宇文炎依依话别了之后,她便登上了暗云所驾的车回了城。 她是半夜出的府,可眼下却是刚过正午,不好叫暗云再带着她翻墙而过。 于是她便在巷口下了车,往长兴侯府而去。 好在她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平日里出出进进地多了,门房的人也不觉得奇怪。 待她回了梨香院,杜鹃一见着她,简直激动得要哭了。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杜鹃就将石锦绣拖至了一旁悄声道,“太太都找了您一上午了,我敷衍着说您一大早就去了香铺,您待会在太太跟前可别说漏了。” 石锦绣就重重地握了握杜鹃的手,然后环看了一下四周。 暗云说这些日子会一直在暗地里保护自己,也不知他到底藏在了哪。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要操心的事。 石锦绣就赶紧回屋重新梳洗了一番,然后去了正房:“母亲,您找我?” 听得声音的简氏就放了手里的针线,抬起头来:“今儿个怎么出去得那么早?可是香铺里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石锦绣就同母亲敷衍着,“就是突然想起了一笔稀里糊涂的钱……” “哟,这事可大意不得。”简氏虽然没做过生意,却也知道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不免替石锦绣担忧,“那你可同那叶大太太将账弄明白了。” “嗯,弄明白了,要不也会耽误到这个时候回来。”石锦绣就胡乱应着引开了话题,“杜鹃说您找了我一上午,可是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祖母,说楠哥儿考上了秀才,是菩萨保佑,也是祖宗积了福,就打算选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去庙里拜拜。”简氏就同石锦绣喃喃地说着。 去庙里拜菩萨? 而且还是替楠哥去的? 祖母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石锦绣的心里就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不过既然这事是石太夫人牵的头,还用了个替楠哥还愿的由头,他们这一房就不可能不去人。 母亲眼见着就要临盆了,不宜走动,那自己就成了去陪游的不二人选。 可一想到要和石太夫人同游,石锦绣就忍不住翻白眼。 她才不信石太夫人会突然这么好心,会为了他们四房的事,让整个长兴侯府兴师动众。 第115章 礼佛(一更) http://.biquxs.info/

好在如今的石锦绣的身边有了暗云保护,让她有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勇气。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又是谁在起幺蛾子。 就在石锦绣以不变应万变的时候,石太夫人却使人送了一身新衣裳和芙蓉头花过来。 “怎么回事?这是我单有,还是府里的每个姑娘都有?”看着那银红撒金缎面和绣了缠枝花纹的月华裙,石锦绣不禁问起了来送衣裳的婆子。 那婆子就同石锦绣笑盈盈地道:“自然是姑娘的独一份!” “好端端的,祖母赏我衣裳头面做什么?”石锦绣就越发不解了。 那婆子的笑就变得有些尴尬:“太夫人说了,难得全家一起出一次门,希望姑娘们都穿得漂漂亮亮喜气洋洋的,以免叫人轻瞧了去。” 石锦绣就轻佻了眉。 敢情,石太夫人这是担心自己穿得太过寒酸,带不出去么? 既是这样,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石锦绣就赏了那婆子一吊钱,让那婆子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到了出行的那日,石锦绣特意穿上石太夫人赏下来的衣裳,盘了一个堕马髻,插上了那朵娇艳芙蓉头花。 只是如此一来,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待她穿戴好,带着杜鹃赶去二门时,便发现府中的众人都在那等着自己。 石锦绣就略微地扫了眼,除了她的弟弟石楠,在场的男丁就只有大房的石柏和石松。 没有见到李朗的她,就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是我来晚了么?”瞧着三房的石珍珠她们打扮得和平日里差不多,显然是一身盛装的石锦绣就露出了诚惶诚恐的表情。 没想石太夫人却在打量了她一眼后,很是淡然地道:“你来得刚刚好,咱们出发吧!” 说完,她便在大夫人李氏和三太太鲁氏一左一右地搀扶下上了停在第一位的马车。 “你去上最后那辆吧!”待石太夫人在马车上坐定后,大夫人李氏就走到了石锦绣的跟前,指了指排在队尾的那辆黑漆平头马车。 想着自己平日里出行都是要出府另租马车,没想这次还能坐着府里的马车,石锦绣就冲着大夫人屈膝行了个福礼,然后领着杜鹃默默地往车队尾走去。 没想她却听到其中一辆马车里传出了石黄玉有些不服气的声音:“她一个人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就算了,还打扮得那么娇娇艳艳的给谁看?” “你管她打扮给谁看?反正不是打扮给你看的!”很快她就听到了石珊瑚在奚落。 石锦绣就顿生警觉。 于是她趁着众人都不太注意的时候向天空弹出了一枚烟丸。 长兴侯府将礼佛还愿的场所定在了西山的岩井寺,那儿的香火不及京城里的护国寺,却胜在山前山后的风景宜人,不少人家的女眷都喜欢过来礼佛和吃斋饭。 时近深秋,岩井寺的银杏已经转黄,金黄的树叶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再配上山上火红的枫叶,一片红红火火美不胜收。 一看着这美景,石太夫人就笑成了花。 “这人啊,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大夫人李氏就凑上前去,虚扶了石太夫人,“你们看太夫人这会子多精神。” 听着这样的恭维,石太夫人自是高兴。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知事僧就将众人领至客院的西禅房。 禅房收拾得很是干净,还焚了清香。 石太夫人瞧着就很是满意,她就笑问那知事僧:“定北侯府的女眷到了吗?” 知事僧就眼观鼻,鼻观心地道:“刚才定北侯夫人使了人来,说路上有些耽搁,可能得迟些到。” 石太夫人听着就连连点头,然后同众人道:“既然人还没有到齐,那咱们就等她们一等。” 大夫人李氏自是从善如流,就安排着各房头的人各自回禅房休息。 瞧着这一幕的石锦绣没有多说什么,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不是说是给考中秀才的楠弟来祈福还愿的么?怎么又拉扯上了大伯母的娘家? 莫非她们又想暗度陈仓?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带着杜鹃先回了禅房。 就在关上禅房门的那一刹那,一道黑影从房梁上翻了下来,吓得石锦绣和杜鹃差点惊声尖叫。 “石姑娘,是我!”好在对方及时发声。 “暗云!”石锦绣却是又惊又喜。 她还以为暗云没有瞧见她弹出的烟丸。 暗云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并压低了声音:“姑娘找我何事?” 石锦绣就将这一路上祖母对自己的“宽容”,大伯母对自己的“照顾”,还有石珊瑚的异样都告知了暗云。 俗话说反常即妖。 石锦绣也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石家的人,只是有了这么些年的经历和梦境里发生的事,让她不能再相信她们。 “姑娘说得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暗云在深思后道,“我这就出去打探一番!姑娘尽量别让自己落了单,以免落了某些有心人的口实。” 石锦绣就默默地点了头。 就在她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时候,就听得禅房外有人在大声地说话。 “哎哟,太夫人可算是又见着您了!这些日子可真是感谢你们长兴侯府对我二郎的照顾了。”禅房外一片喜气洋洋,可石锦绣却是听得浑身冰冷。 是袁氏!她梦境中尖酸又刻薄的婆婆。 可很快,她又听到了李朗那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是啊,多亏了太夫人的照应,才让我在石家安心住了这么些日子!” 石锦绣就低声咒骂了一句。 自己还真是蠢! 出发时没见着李朗,就以为他不会跟着来。 眼下分明就是一个局,梦境中那些坑害过自己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现在都站在了门外的院子里。 “你能不能带着我们从这儿出去?”一刻也不想多待的石锦绣就看向了还留在屋里的暗云。 “这有什么难的?”暗云四处打量了一眼,发现这禅房还有一张后窗。 于是他二话没说,就带着石锦绣翻窗而出。 就在他将杜鹃也从窗口接出来的时候,就听得有人推了禅房的门,并很惊奇地道:“咦?五姑娘不在房里呀!” “怎么会?我亲眼瞧见五姑娘进的房,这么大个活人还能突然消失了不成?”这显然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并不想理会这些人的石锦绣就给暗云使了个眼色,三个人就沿着墙根溜了出去。 第116章 躲避(二更) http://.biquxs.info/

“姑娘,咱们为什么要躲呀?”杜鹃跟着石锦绣一路小跑着出来,却很是不理解自家姑娘的做法。 就算自家姑娘不待见屋外的那些人,只是见一面又会怎么样,难道还会被人吃了? 石锦绣却像是看穿了杜鹃的心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时候还不躲上一躲,恐怕到时候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的她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岩井寺。 只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杜鹃,我们去大殿!”石锦绣就想了想道。 今日的大雄宝殿里有法会,来的人也不会少,而且有菩萨镇着,想必她们也不敢乱来。 至于暗云,石锦绣则赶紧让他去探听消息,毕竟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因为筵经还没有开始,整个大殿里只有零星几个过来拜佛的人。 石锦绣就带着杜鹃混入其中,跪在了菩萨跟前的蒲团上。 不多时,她就听到了殿外有了喧哗声。 “找着了!找着了!五姑娘在这呢!”不用回头,石锦绣就听出了那是大伯母身边李妈妈的声音。 紧接着,石太夫人就在众人的搀扶下,一脸急色地赶了过来。 “绣丫头!你搞什么名堂?不是让你们各自在禅房里等着么?怎么就你一个人跑出来了?”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石太夫人一见着石锦绣就厉声指责了起来。 石锦绣一听,反倒放松了下来。 相对于那个同她虚情假意的祖母,还是眼下这个让她觉得容易应对。 于是她装出一脸惊慌的样子:“我只是觉得在房里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到菩萨跟前来替我母亲求个平安,她下个月就要生产了……” 都说菩萨面前不打诳语,她刚才确实是一直跪在这儿替即将要生产的母亲祈福。 如此一来,石太夫人想要再发落于她,反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行了行了,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就有人出来替她打圆场,“既然人找着了,咱们也就不用急了。” 说话的正是定北侯夫人袁氏。 石太夫人就板了张脸:“今儿个是瞧在定北侯夫人的面上才不与你计较,你自己要知道好歹!” 石锦绣就默默地冲着袁氏行了个福礼。 袁氏就笑着点头,然后虚扶着石太夫人进了大雄宝殿。 而在殿外的一棵大银杏树下,石珊瑚却是阴阳怪气地走到了的李朗身边:“真不明白,就这么一个不知礼节,不懂进退的女子,怎么就能入了某些人的眼,还能宝贝得像心头肉一样。” “就是因为你不懂,所以你永远也成不了她那样的人。”没想李朗却冷冷地回应着。 “李朗!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听这话石珊瑚就开始跳脚,“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帮你了?” “呵,这事可不是我求的你。”李朗就很是不屑地用眼角划拉了一下石珊瑚。 石珊瑚一听这话,就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 敢情这大半个月来,她又出谋又划策的,人家竟一点都不感激她。 “李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就有些愤怒地瞪他,“我做这些不还是为了你?” 李朗的眼中就透出了鄙夷。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哪里是为了我?分明是为了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就满脸讥笑地说着。 不敢置信的石珊瑚就摇着头问:“李朗,你竟是如此看我的?” “呵,真是好笑!”李朗就偏了头冷笑,“你联合外男算计自家姐妹,现在却反问我会怎么看你?” 石珊瑚就怒火中烧:“既然你瞧不上我,那我们之前合谋的事就此作罢吧!” 没想李朗却伸手拦住了她:“这个时候才想到退出,是不是晚了点?你最好照着咱们之前说好的做,否则的话……我就把你给我的那封信捅出去!我倒要看看石家的人会不会护着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 “你无耻!”听着这话,石珊瑚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李朗就白了石珊瑚一眼:“别的人都可以这么说我,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比我更无耻!” 说完,他就跟在前面那些人的身后进了大殿,独留石珊瑚一人在树下。 “伪君子!”在树下站了好半晌的石珊瑚就低声咒骂了一句。 她以前怎么竟没瞧出李朗是一个这样的人! 难不成石锦绣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她是真瞧不上李朗这个人? 石珊瑚就忍不住一个人犯起了嘀咕,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身后的树上还躲了一个人。 躲在树上偷听的自然是暗云。 今日石家女眷来这岩井寺礼佛,到底谁带着真心谁带着假意,暗云一时也不能分辨出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他躲在树上的这一小会,竟意外得知了这二人的密谋。 一听到他们竟要对石锦绣下手,他就不能忍。 因此他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一个翻身下树,跟在石珊瑚的身后也进了殿。 殿内,岩井寺的主持已经开始筵经。 只是像石太夫人这样的内宅妇人能听懂的经文不多,因此每次“筵经”,主持都是尽量讲一些佛经上的小故事给大家听。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石太夫人依旧有些意犹未尽。 “太夫人若觉得好,那咱们下一次还来。”大夫人李氏就在石太夫人跟前凑着趣。 听得石太夫人就满意地连连点头。 就在大家都说说笑笑地坐下,准备开餐时,却突然听得三太太鲁氏问:“珊姐儿呢?我的珊姐儿怎么不见了?” 石太夫人一听这话就不高兴起来,刚还映在脸上的笑顿时就垮了下去。 “怎么回事?今儿个难得出趟门,不是丢了这个就是丢了那个!”说话间,她就下意识地去寻找石锦绣,却发现石锦绣这一次还算老实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或许是走岔了,没有跟上来吧?”李氏就赶紧给鲁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们一个个都死了么?还杵在那干嘛?四姑娘不见了,也不知道帮着去找找?”李氏就冲着手下的大喊道。 一群仆妇就争先恐后的出了门。 第117章 意外(一更) http://.biquxs.info/

石珊瑚不见了? 这让石锦绣很是意外。 只是此刻的她,正老老实实地呆在石太夫人的身边,以免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多时,就有了婆子来报,说在后山的凉亭里,发现了四姑娘石珊瑚。 只是那婆子的神情很是隐晦,在说完这话后,又跑到石太夫人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石太夫人一听,瞬间就黑了脸色。 只见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完,她就往斋堂外走去。 屋里的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就都想跟上去。 不料石太夫人却道:“老三媳妇你跟我来,其余的人都在这等着。老大媳妇你看着点,别又把人弄丢了。” 此话一出,大家就更好奇了。 只是瞧着石太夫人正在气头上的样子,众人就都噤了声,乖乖地在待在了斋堂里。 刚还和石珊瑚处在一处的石珍珠就使了身边的人:“你们出去探听探听,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身边的丫鬟就应声而出。 不一会的功夫,定北侯府的人也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在定北侯夫人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定北侯夫人也像石太夫人那样,神色大变地离开了。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反应,就更让人疑惑了。 可碍于大夫人李氏还在场,谁也不好过多的打听,都只能坐在那静静地等着消息。 不多时,石珍珠派出去的丫鬟就神色匆匆地跑了回来,远远地就冲着石珍珠喊道:“不好了,出大事了,咱们府里的四姑娘被定北侯府的李二公子给欺负了!” 斋堂里的众人听到这话谁还坐得住? 定北侯府的二姑娘李琦就站起来呛:“你胡说!我二哥长得一表人才,京城里有多少姑娘对他魂牵梦绕!定是你们府里的四姑娘犯了花痴,主动去缠我二哥的!” 石珍珠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忍。 “李琦,说什么呢!你说谁犯花痴?”她立马就站起来同李琦对呛。 虽然坊间能够容忍女子为了生计经商和抛头露面,可对女德一样要求很严。 女子的名声,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的家族而言,都是很重要的。 一旦其中一人德行有亏,就需要她的家族和兄弟姐妹来背负这一切。 作为石珊瑚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石珍珠所受的影响无疑是最大。 更何况此时的她尚未婚配。 倘若妹妹的名声有污,她就更难嫁入好的人家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那个好妹妹咯!”李琦一点也不示弱,她从小就看不惯喜欢装腔作势的石珊瑚,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了她最喜欢的二哥。 “行了行了!”大夫人李氏只觉得这两人吵得自己头疼,一边是娘家,一边是婆家,倘若真的出了事,她夹在中间就很难办。 因此,此刻最坐不住的人便是她。 “李妈妈,你在这看着点,我去去就来。”思前想后一番,李氏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石锦绣也想跟上去。 可一想到大家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个时候她还是留在斋堂里,少添乱的好。 出了斋堂的李氏是一路小跑着去了岩井寺的后山。 只是她还没靠近去后山的小径,就被寺里的两个灰袍僧人给拦住了:“施主,咱们寺的后山今日暂时不可入内!” 没想李氏却是一点都不领情,反而怒瞪两位灰袍僧人:“滚开!我可是长兴侯夫人!” 二位僧人听后,就默默地让出了一条路,让火急火燎的李氏通过。 岩井寺的后山并不高,凉亭就建在了半山腰上。 待李氏赶到时,不大的凉亭里挤满了人。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靠在凉亭的石柱上,目光有些呆滞的石珊瑚。 只见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脚上的绣花鞋更是落得东一只、西一只。 而在石珊瑚对面却是一坐一立着两个“李朗”,二人束了同样的发冠,也都穿着一身月白直裰。 若不是坐着的那位正碎碎地念叨着“媳妇儿,玥哥要媳妇儿”,她也很难一眼就辨认出谁是李玥,谁是李朗。 可闻着凉亭里莫名多出的栗子花香,作为过来人的李氏,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她就打探似地看向了石太夫人。 早先过来的石太夫人此刻正坐在凉亭里的石桌旁,闭着眼睛的她不停地捻着挂在手腕上的佛珠,显然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与石太夫人同来的三太太鲁氏此刻正又恨又怒地同她娘家大嫂袁氏对峙着,两人互不想让。 “这事定北侯府必须给咱们家一个说法,咱们家的黄花大闺女,不能就叫你们白白祸祸了。”鲁氏就抹着泪,像市井妇人般地啐了一口。 袁氏顿时就变了脸色回击:“三太太,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做长辈的只能帮着把事情囫囵过去,可您这个样子,我是没法和您谈的。” “没法和我谈?你家孩子做错事了,你家还有理了?”鲁氏一听这话就闹了起来,“敢情你家是男的不要紧,就置咱们姑娘家的颜面于不顾了?别忘了今天的事若是闹了出去,你们李家恐怕也落不得什么好!” “你……”刚才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袁氏就无法再淡定,“怎么是我们家的孩子不要紧?我一来就说了,万事好商量,分明就是你一直在瞎胡闹。” “我瞎胡闹?我哪里瞎胡闹了?”鲁氏就带着哭腔道。 “我跟你说句实话,出了这种事,最好的法子难道不是冤家变亲家吗?”袁氏就拍着手问鲁氏,“可你倒好,一来就胡搅蛮缠,还嚷着要将她嫁给朗哥儿!可今日犯事的是玥哥儿,和朗哥儿有什么关系?” 鲁氏就一时语结。 她刚赶过来时还真以为做下那禽兽之事的人是李朗。 谁知,犯事的竟是李朗的双胞胎弟弟李玥! 可他不是个傻的么? 既然是个傻的,又怎么会懂这些男女之事? 第118章 砸脚(二更) http://.biquxs.info/

一想到她最宝贝的珊姐儿竟要嫁给一个傻子,鲁氏就浑身都充满了抗拒。 “玥哥儿做下的错事,不可能让朗哥儿来顶锅的。”袁氏也丝毫不肯退让,“作为母亲,平日里不可能事事都一碗水端平,可这件事上,我不能委屈了朗哥儿。”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但一想到自己最开始不过是想替玥哥儿找个媳妇儿,于是她就开始顺水推舟。 “而且……”袁氏就故意顿了顿,“你我都是过来人,这种事若不是你情我愿的,怎么可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鲁氏一听这话就怒火中烧,“你的意思这事竟是我们家珊姐儿主动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袁氏就轻飘飘地翻着白眼道,“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今天我这两个儿子都是做的同样的打扮,被人认错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要知道京城里有多少小姑娘都钟情于我家的朗哥儿,你们家的珊姐儿说不定也一样。” 这话再说下去,就会很难听了。 分明是在指责石珊瑚的行为不够检点,才有了今日之事。 鲁氏的火气就更大了。 定北侯夫人这分明就是想甩锅,把所有过错都推到珊姐儿的身上,好将她的儿子摘干净。 鲁氏岂会让她如愿,于是又闹了起来:“听听,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刚才还和我说万事好商量……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商量!” “行了!你们二人都别吵了!就让珊姐儿嫁给李家的三公子吧!”一直坐在凉亭里没有说话的石太夫人就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拍板道。 “太夫人?” “太夫人!” 鲁氏和袁氏几乎是同时发声,只是一个惊喜,一个惊愕。 “不用争了,这事我做主了,就这样吧。”觉得有些累的石太夫人就扶着石桌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神情依旧木讷的石珊瑚。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这个局是特意替石锦绣那个丫头攒的。 没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真要说起来,几个孙女中,也就石珊瑚这丫头最能讨她的欢心。 原本她还想着给石珊瑚物色一个好婆家,现在却只能作罢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石太夫人就长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太夫人,”鲁氏就急急地唤住了她,“珊姐儿可是您的亲孙女啊!您不能就这样瞧着她往火坑里跳呀!” “什么火坑?堂堂定北侯府怎么可能是火坑?”石太夫人一听这话,就厉声喝止了鲁氏,“这世间的女子,有几个敢说自己嫁的就是如意郎君?你还不是经常在家里抱怨老三不够上进么?” “这……这怎么能混为一谈……”鲁氏听着就急了,可碍于对方是她的婆婆,她不好反驳,就越发的心焦了。 “而且……”石太夫人就踱步到鲁氏的跟前,然后悄声道,“你可不是只有珊姐儿一个女儿!” 鲁氏就愣在了那。 她知道石太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警告她,若是处理不好这件事,她的另外两个女儿也就跟着一块完了。 满心愤懑的她发现自己只能选择妥协。 “不!我不嫁!我才不要嫁给这个傻子!”刚才一直在神游的石珊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神。 她碎碎地念着:“让我嫁给他,我宁愿去死!” “那你就去死好了!”没想石太夫人突然高声道,“你要么像个贞洁烈女一头撞死在这,要么就老老实实给我嫁到定北侯府去!” 石珊瑚自然知道祖母素来都是说一不二。 想要祖母改变主意,还不如她直接寻死来得快。 因此她就咬了咬唇,二话不说就低着头往凉亭的石柱撞去。 “谁也不准拦着她!”瞧着惊呼着想要冲上前去的三太太鲁氏,石太夫人就大声喝道,“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撞上去的骨气!” 听着这话,石珊瑚反倒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抱膝痛哭了起来。 袁氏见状就喜气洋洋地道:“既然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我就去请京城里最好的媒婆上门去提亲!保证把这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这些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不用事无巨细都报到我这来了。”石太夫人就淡淡地说着,满脸不耐烦地转身离开。 见石太夫人离开后,一刻也不想多留的鲁氏也扶着石珊瑚离开了。 凉亭里便只剩下了李氏和袁氏两姑嫂,还有李朗、李玥两兄弟。 李氏正要问起大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没想袁氏竟反手就扇了李朗一个耳光。 力道之大,声音之响,让李氏惊得半晌都没能合上嘴。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这个大嫂有多在意李朗这个儿子了。 那她真是将李朗从小到大都捧在了心尖尖上,逢人就恨不得狠狠地将这个儿子夸赞一番。 没想今日大嫂竟二话没说就扇了一记这么重的耳光,想必真是气急了。 “李朗!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今日发生的事!好好的,你弟弟为何也会跟过来,还和你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袁氏就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今日之事真是个意外。”李朗就替自己辩解,“今日出门时,老三同我抱怨,说母亲您从不带他出门,他也想出门瞧瞧热闹。” 说到这,李朗就故意顿了顿:“我瞧他说得可怜,便拿了一套我的衣裳给他,让他学着我的样子出门。” “所以今日一早你们才耽误了那么久?”袁氏一听,就想起了今早出发时,大家在磨叽的事。 李朗就默默地点了点头:“我本想趁着大家都在斋堂吃饭的时候,带着三弟到这后山转转,没想却遇着了石家的四姑娘。也不知她是不是将三弟误认成了我,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李朗就真假参半地说着,只要他手里还握着石珊瑚写来的那封要和他密谋陷害石锦绣的信,他就不信石珊瑚敢来同他对质。 第119章 婚事(一更) http://.biquxs.info/

“这事真是四丫头主动的?”这一次却轮到李氏觉得惊愕了。 她知道石珊瑚平日里是个大胆的,却不信石珊瑚一个黄花大闺女敢胆大地做下这种事。 “具体的……我并不知情……”害怕说多错多的李朗就犹疑道,“当时三弟说有些渴,所以我帮他取清泉去了……谁知一回来就见着他和石家的四姑娘……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得找人悄悄地给你们传话。” 袁氏一听这话,倒也不觉得儿子是在说谎。 或许这就是天意。 竟让玥哥儿歪打正着了一个媳妇儿。 只是这么一闹,他们李家和鲁家,就说不清到底是结亲还是结怨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比直接赌上儿子李朗的前程要强。 毕竟她还要靠着这个儿子扬眉吐气的。 “行了,反正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就算有人问起,也要说不知道!”袁氏就吩咐着儿子。 回了斋堂的石太夫人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她就催促着众人:“赶紧吃,吃完了,咱们打道回府!” 众人不敢多话,皆是埋头吃饭。 只有石楠悄悄地同石锦绣道:“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瞧着石珊瑚好似换了衣裳还重梳了发式?” “就你话多!”石锦绣就夹了块素鹅到石楠的碗中,“赶紧吃饭,少惹事!” 得知可以提前回府,石锦绣自是最高兴的。 她觉得今日的事太过诡谲,还是趁早离开这儿比较好。 谁知石太夫人一回府就病倒了。 石珊瑚也选择了闭门不出。 同去岩井寺的仆妇们虽然都被大夫人李氏下了封口令,可还是架不住各种消息横飞,府里猜什么的人都有。 就连陈妈妈这种平日里只管烧水做饭的人都忍不住来找石锦绣八卦:“姑娘,这岩井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最近大家都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石锦绣就摇头,“那一日我们都留在了斋堂里,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陈妈妈听着就显得有些失望。 石锦绣瞧着便只是笑。 其实她早就从暗云的口中得知了那一天发生的事。 那天是李朗将石珊瑚叫去后山的。 石珊瑚以为李朗有事要与她相商,还特意禀退了身边的丫鬟,独自一人上了山。 李朗早已在凉亭里泡了壶茶,待石珊瑚一到,他便亲手给她斟了一杯茶。 可就在喝下那杯茶后,石珊瑚整个人就变得晕乎了起来。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李朗在那茶水里下了药。”暗云就同石锦绣道,“他趁着府上的四姑娘昏昏沉沉的时候,将同样也是脸色潮红的李玥推了出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做下那事后,才派人给石太夫人等人报信……” 暗云就同石锦绣娓娓说道着,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愿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石锦绣也听呆了。 但让她不明白的是,既然李朗欲同石珊瑚联手,可后来他又为何会对石珊瑚出手? 而且依照石珊瑚的个性,在被李朗算计后,根本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这个……好像是李朗手里握了府上四姑娘的什么把柄,”暗云又将自己在大雄宝殿外听到的事告知了石锦绣,“所以事后,府上的四姑娘才什么也没有说。” 石锦绣就听得遍体生寒。 石珊瑚果然是想算计自己的。 好在她够警觉,身边又有暗云在,才没叫石珊瑚如愿。 “石姑娘,如果可能的话,近些日子能否请您不要出门。”暗云考虑再三后就同石锦绣道,“虽然大统领派我保护姑娘,可百密也有一疏,特别是府上的四姑娘遭遇了如此之大的变故,我担心她会变本加厉……” 石锦绣一听就明白了暗云的意思。 石珊瑚从小就与自己不对付,之前的她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自己踩在脚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恐怕更不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了。 因此,从岩井寺回来后,石锦绣也那儿都没去,而是拿起了陈道长给她的那两本书,老老实实地研读了起来。 虽然有些地方她看不懂,可也全篇一字不落地背诵了下来,以便将来遇着她的那个便宜师父时,可以询问他。 之所以对这两本书突然有了兴趣,是因为她不想下一次宇文炎再遇着什么事时,还是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 而这两本书真是不看不知道,之前她只是随手翻了翻,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一次静下心来好好看,才发现了书里的精妙之处。 这也让她彻底地沉浸了下去。 梨香院里一片岁月静好,可兰芳阁里却是暮气沉沉。 石珊瑚选择了闭门不出,也不理会任何人。 院子里所有人都变得格外的小心,既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弄出什么特别的响声,生怕因此而刺激到石珊瑚。 可谁知四五日后,李家果然请了京城最好的媒婆上门提亲,一时间定北侯府要和长兴侯府结亲的事,就传遍了京城。 石家适龄待嫁的女子很多,可李家适婚的公子却只有李朗。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猜测,定北侯府到底订下了石家的哪一位姑娘。 毕竟像李朗这样誉满京城的才子,他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是很多人都会在意的谈资。 这其中就包括了东平伯府。 东平伯世子夫人金氏就特意带着儿子鲁灿来串门。 “大嫂,您快点别跟我提这事了。”一想到女儿要嫁给李玥那个傻子,三太太鲁氏就有一肚子的苦水想倒。 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大嫂,鲁氏也觉得有些话并不能说。 特别这还关系到她女儿的名节。 “这都是太夫人的意思……”鲁氏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下,然后轻描淡写道。 “嫁给李玥?是李家的旁支么?”金氏就皱了眉问。 她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闻李家还有这么一号人? 鲁氏就张了张嘴,可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120章 疯魔(二更) http://.biquxs.info/

趁着母亲与姑母闲聊的空档,鲁灿却偷偷溜去了石珊瑚的房间。 “怎么样,你的计策成功了没有?”鲁灿就大大咧咧的往石珊瑚房里的罗汉床上一躺。 这几日,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的石珊瑚,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脚。 毫无防备的鲁灿就被踹了个正着。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石珊瑚就冷着一张脸道。 “我怎么是来看你笑话的?”被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鲁灿就翻身坐起,然后一脸探究地看向了石珊瑚,“怎么?你的计策没成功?” “呵,不但没成功,还将我自己给搭进去了!”石珊瑚就愤恨地说道。 听着这话的鲁灿就皱了眉,再想到市面上正在热传的话题,这才恍然大悟:“难道是你要嫁去李家?这不正合你意么!” 石珊瑚再次冷冷地瞪向鲁灿。 一想到自己竟要嫁给李玥那个傻子,而且这一切还都是拜李朗所赐时,她就越发的意难平了。 “鲁灿!你是不是我弟?”她就咄咄地问。 “当……当然是……”从没见过石珊瑚这副模样的鲁灿就答得很是心虚。 “那好!你去帮我弄死一个人!”石珊瑚就愤恨地道。 鲁灿顿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听这神态语气,轻松得像是要他去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别逗我……”鲁灿就下意识地躲闪着。 开玩笑,在京城里犯人命案,是他闲得无事干,要主动去招惹镇抚司那帮人么? “你不愿意帮我?”石珊瑚就瞪向了鲁灿。 “不是我不愿帮你,可你也得看是什么事吧?”觉得石珊瑚有些疯魔的鲁灿就开始嘟囔,“你刚才说的又不是弄死一只小猫小狗,你说的,可是杀人!” “杀人又怎么了?!是他们先负我的我,我怎么就不能杀了他们解恨?”石珊瑚越说情绪就越激动,吓得鲁灿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他们? 难不成她想杀的还不止一个人? 这已经是深秋了,鲁灿背上的汗却蹭蹭地往外冒。 她莫不是真的疯了吧? 鲁灿就在心里嘀咕着。 “这事我可帮不上忙,若是让我爹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鲁灿就同石珊瑚求饶。 石珊瑚就咬了唇。 自家舅舅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因此她也不再逼迫鲁灿,而是道:“那你借我些钱,我自己去找人!” 瞧着她完全就是铁了心的模样,鲁灿也不再多劝。 “可我最近我也手头紧……”鲁灿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了石珊瑚那似刀一样的眼神,吓得他瞬间改了口,“回头我把手里收藏的书画变卖掉一两张,想必能凑出不少银子来……” 石珊瑚这才敛了她那渗人的神色。 离了长兴侯府的鲁灿却一直背脊发麻。 就在刚才,他突然有了一种随时要被石珊瑚手刃的错觉。 人命在她的眼中就好似蝼蚁般轻贱。 这样的石珊瑚,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因此一回东平伯府,他便翻出一张前朝的古画让身边的小厮兑了五百两银子送去了长兴侯府。 京城的南外城,藏匿了不少来京城讨生活的闲帮,也是自城东永盛门外被烧后,京城最大的三教九流聚集地。 穿着一身绫罗绸缎走在其中的石珊瑚就显得与四周格格不入,而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也很是贪婪。 可她却是浑然不惧,反倒向人打听起了城南老四的下落。 众人一听她竟然是来找贾四的,就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看向石珊瑚的目光也不似之前那么放肆。 照着众人的指引,她便到了一间荒弃已久的破庙。 “好胆识,竟敢单枪匹马地往我这儿闯。”只是她人还没进去,就听得里面有人阴森森地道。 石珊瑚就犯了怵。 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又壮起胆往里走去:“我可是来和你做生意的。” “呵呵,小丫头,你可知道我做的是什么生意?”庙里的光线很黑,刚走进去的石珊瑚什么都瞧不见,只能依稀辨认到正前方有人在同她说话。 “我来之前自是打听了,贾爷做的是刀口上的生意!”说着,石珊瑚就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 昏暗中,就有人抽走了她手里的银票。 不一会的功夫,就听得之前那人继续道:“咱们这的规矩,先付钱后办事,说吧,你要让我干什么。” “我要你去杀三个人!”石珊瑚就阴狠地道。 “一百两银子要杀三个?姑娘的算盘倒是比我贾爷还打得响亮。”没想暗中却是一阵冷哼。 “还要多少?我可以加钱!”听出对方的拒绝之意后,石珊瑚就急忙说道。 这城南老四的名号,还是她从周富贵那意外听到的。 如果贾四不愿接自己这单活,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再去找谁。 “我得知道你要杀什么人,才好定什么价。”一直在暗处没有露面的贾四就同她道。 石珊瑚就报出了李朗、李玥和石锦绣的名字和身份。 身在暗处那人就明显一顿,随后笑道:“姑娘这是闲得无聊,来拿我老四开涮么?” “不是!我就是慕名而来。”石珊瑚就狠狠地道。 “你说的可都是勋贵之后,这些人可不比路边的阿猫阿狗,你若真要我出手,你可得拿出点诚意来!”贾四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要什么诚意?我加钱还不行么?”石珊瑚急急地问。 “姑娘,你这一单可不好接啊,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串通了那些差爷来诓我的?”一直没有露脸的贾四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露出了他的那一口大黄牙,“除非……” “除非什么?”只想让李朗等人去死的石珊瑚早已陷入了疯魔。 “除非你愿意陪爷睡一觉……”贾四就有些淫邪地打量着石珊瑚的身段,这模样这身板,那都是窑姐们不能比的。 “你!”感觉受到侵犯的石珊瑚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可她又转念一想,如果真能让贾四杀了那三人,莫说是睡一觉了,就是睡三觉,她都觉得值! 第121章 敷衍(一更) http://.biquxs.info/

贾四足足折腾了石珊瑚一下午。 当他露胸坦腹地走出去时,不免就有人上前恭维。 “得了,别瞎凑了!”贾四就一脸嫌弃地道,“原以为睡了个雏,没想竟是个破鞋!” “那四爷答应这丫头的事……”贾四的手下就打听着。 贾四就挥了挥手:“这事先不急!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给她办。” 这话就说得很活了。 有空的时候就办,可如果一直没空,那就可以一直不办。 贾四的手下就一脸猥琐地笑着。 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石珊瑚如同一摊破布一样的趴在散发着恶臭的破草席上。 刚才贾四在屋外说的那些话,并未避着她,因此那些话就全都飘进了石珊瑚的耳朵。 一想到对方竟然想敷衍自己,来不及整理衣衫的她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贾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占了我便宜就想溜么?” “溜?我为什么要溜?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贾四就摆出一副无赖嘴脸,“你托我办的事,我有说不办么?不过是稍要些时日从长计议而已。你若觉得我贾四办事不利,那我把那一百两银子还给你好了。” “你!”石珊瑚这一次真是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她找贾四的这桩买卖真是打不起的官司告不起的状。 更何况他们刚才发生的事,那就更不能对人说了。 贾四也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的嚣张。 石珊瑚就恨得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只怪她将这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以为买凶杀人这事就和她平日里在街上买脂粉一样。 完全没想到还有人会像贾四这般无耻。 可眼下,她除了自认倒霉外,也别无他法。 瞧着天色已经不早,石珊瑚只得穿好衣服,赶紧离开。 只是她刚穿好衣服迈出破庙的大门,就有一个长相很是狰狞的人凑了过来。 “听闻姑娘要找人办脏事?”那人个头不高,却长得大腹便便,给人一种脑满肠肥的感觉。 石珊瑚一瞧他就心生厌恶,胃里更是一阵翻腾。 已经被贾四骗过一次的石珊瑚就心生警惕:“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我叫屠八,平日里以杀猪为生,偶尔也接杀人的活。”自称屠八的人,就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就像猪皮冻似的晃动起来。 “是贾四叫你来的?”石珊瑚就微眯了眼。 屠八就嘿嘿一笑:“贾四可是使不动我的。” “那你……”石珊瑚只觉得对方瞧向自己的眼神不善,就伸手理了理发鬓,将头上的一枚发簪不动声色地藏在了手中。 “姑娘不用多想,我这人可不似贾四那般无耻,”屠八就一脸篾笑,“我也不要姑娘的钱,只要姑娘陪我乐呵乐呵,莫说是杀人了,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都成。” 这样的话,石珊瑚自然是不信的。 就在她想转身离开时,却听得那屠八道:“姑娘要这样就走了,那之前付出的可就都打了水漂了。” 石珊瑚就停住了脚步,目光也变得阴狠起来。 之所以任贾四对她予取予求,就是指望着贾四替她去杀人。 没想贾四将她吃干抹净后,却变了脸,让她吃了个哑巴亏。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石珊瑚就瞪向了屠八。 “我屠八一世无父无母,全凭一个‘信’字立世,”屠八就哼笑了一声,拿出了一个藕荷色的肚兜,“而且姑娘您现在还有得选么?” 石珊瑚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 梨香院内,快足月的简氏却同石锦绣商量着要去送子娘娘庙拜拜。 “一定得亲自去么?就不能我替您去送子娘娘跟前拜上一拜?”一听母亲想要出门,石锦绣就很是紧张。 简氏就抚着肚子连连摇头。 “你这孩子,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她就笑着同石锦绣道,“说是担心我,怕我劳心劳力,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可又偏偏喜欢拉着我满院子的打转转,每天不转个十圈八圈的还不让我停下来。” “不让您干活,是怕您累到,带着您满院子的转圈圈,还不是想让您到时候生产得更顺畅一点。”石锦绣就同母亲娇嗔着,心里却担心着梦境里的事再发生。 简氏却觉得是女儿太过小题大做了。 好在她这个人平日里恬淡惯了,也不是那么喜欢串门,更是借此推了府里不少你来我往的应酬,也就乐得让石锦绣去折腾。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我不也一直没有多说什么。”简氏就同石锦绣笑,“只是这生孩子的事,得我自己来,所以我得亲自去一趟送子娘娘那拜一拜,乞求母子平安。” “这事必须是我去,才算是心诚,”简氏就捋了捋石锦绣额前的碎发,“再说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跪在送子娘娘的跟前算怎么回事?也不怕被人笑话。” “我行得正,走得直,怕什么非议?”石锦绣却是满脸的不在乎。 梦境中的那个自己,就是前怕狼后惧虎,干什么都觉得人言可畏,一辈子都活得战战兢兢的,一点都不痛快。 所以,她才不愿顾及那么多别人的想法。 母女二人商量到最后,决定由石锦绣和石岗陪着,去庙里拜送子娘娘。 简氏就拿出黄历翻了翻,发现十月初四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到了那一日,石锦绣在车行叫的车一早就侯在了长兴侯府外。 待他们一家三口走出府时,门房里当值的婆子就亲亲热热地凑了过来:“四爷和四太太这是要去哪?” 简氏素来是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 人敬她一寸,她便会回敬人一尺。 听得门房婆子这么问,她也就撑着腰抚着肚子笑答:“去趟送子娘娘庙。” 那婆子就看了眼简氏的肚子:“哎呦,四太太这肚子尖尖的,一瞧就是个小少爷呀!” 简氏听着就只是笑。 是男是女她还真的无所谓,只要孩子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 第122章 拍花(二更) http://.biquxs.info/

待一家人都上了车,马蹄嗒嗒地敲击着坊间的麻石路面时,石锦绣就忍不住往回看。 今日在门房里当值的婆子她为什么瞧着这么眼生? 但她也没把这事往心里去。 谁都知道这门房是个肥差,不少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 送子娘娘庙并不远,但因为简氏,石锦绣特意嘱咐了那车夫慢慢走,因此平日里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硬生生地走了一个时辰。 石锦绣先跳下了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母亲下车。 简氏却是拿眼嗔她,怪她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石锦绣却不以为意。 她给了那车夫二两银子,让他在送子娘娘庙外找个地方休息,然后找些吃的填一下肚子。 那车夫自是很高兴。 他一个月也挣不了二两银子,因此就随便在路边买了个烧饼应付了起来。 送子娘娘庙的香火很旺,不少像简氏一样大着肚子的妇人都来这跪拜。 “别急,别急,小心着点。”石岗就护着简氏,叮嘱着她注意脚下。 “哎呀,行了行了!这里这么多大肚子,别人都没事,就你瞎紧张,也不怕被人笑话。”简氏就去打石岗扶着她的手,满脸的不好意思。 没想石岗却扶得更稳了。 “自己的老婆自己疼,他们不在乎是他们的事。”石岗就面不改色地说着,听得简氏更是满脸娇羞。 她就小声地嗔着:“绣姐儿还跟在咱们身后呢,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这有什么!”石岗满不在乎地道,“她年纪也不小了,转眼就能嫁人了,有什么好忌讳的。” 听着这样的话,石锦绣就想到了宇文炎。 他说忙过这段时间便会上门提亲…… 顿时就叫她臊红了脸。 正好瞧见这一幕的简氏就拿手肘戳了戳石岗:“都叫你别乱说了,你还不听,看把孩子臊得……” 石岗就只能嘿嘿一笑,然后扶着简氏进了送子娘娘庙。 石锦绣则跟在二人的身后,很是虔诚地焚香祷告。 梦境中,母亲的这一胎是个坎。 因为生孩子而伤到了身体,母亲不过多挨了半年就去了。 尽管这几个月来,她已经竭尽所能让母亲少操劳,可不到尘埃落地的那一天,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怎样。 反正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唯有求神明保佑了。 拜过送子娘娘,难得出门一趟的简氏便想在送子娘娘庙外小逛一下,顺便买一些小玩意回去。 瞧着父亲寸步不离地跟在母亲身边,石锦绣就故意落后了一人远的距离。 就在石锦绣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时,突然听得身后有人问:“是长兴侯府的五姑娘吗?” 石锦绣就回了头。 只见一四五十岁的妇人正瞧着她,脸上的褶子笑得像朵绽开的菊花。 “我是。”石锦绣就轻声应道。 “姑娘,我可寻着您了!”那妇人突然就变了脸色,一把抓住石锦绣的她又哭又嚎,“您怎么能不顾老爷和太太的名声,和人私奔呀!” 这是什么情况? 石锦绣就生气的一甩手:“你认错人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 “姑娘,您怎么能说这样无情的话?我可是将你一手奶大的奶娘啊!”那妇人就嚎得更大声了,“那何公子再好,也不值得您为了他离家出走呀!” “一派胡言!我并不识得你,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可要报官了!”石锦绣就又急又气。 她不知道这婆子想干什么,但四周显然有不少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石锦绣的心里就升起不好的预感。 “暗云!”她就大呼了一声。 可话刚一出口,她才想起来,暗云前日同她告了假,回镇抚司办案去了。 “姑娘,别惦记您那想好的了,赶紧跟我回家吧!”那妇人听得石锦绣呼救,先是大惊,发现并没有人响应后,便拽了石锦绣的手,往一辆马车上推。 瞧着那马车上跳下的两个彪形大汉,石锦绣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拍花党。 他们显然是想趁自己落了单,将自己掳了去。 “我不认识你们!救命!”石锦绣就拼命想要甩开他们,结果他们抓得更紧了。 而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的。 情急之下,石锦绣只得赶紧从腰间摸出了一枚烟丸,趁乱弹上了天际,然后就被人塞进马车,并在她的脖子上敲了一记闷棍。 石锦绣就这样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瞪瞪的石锦绣就好似听到有人道:“屠八爷让我们把人送到哪?” “他只让我们把人送到通州的码头,那边有船,会把这小妮子弄到扬州去。”她就听得那妇人低声道。 “为什么要弄去扬州?”之前那人就不解地问。 “扬州的青楼多呀!”那妇人就不怀好意地道,“去了那边,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听着这些话,完全清醒过来的石锦绣越发不敢动了。 她闭着眼趴在车厢里,却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想着屠八到底是什么人,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他? 但剧烈晃动的马车,让她快速的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她应该要纠结的不是什么屠八,而是以马车现在的速度,恐怕很快就会到达通州。 一旦她上了船,被人送去了扬州,宇文炎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难将自己寻回了吧? 一想到这,石锦绣就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故意发出了哼哼的声音,好似刚刚转醒,然后一脸乞求地看向了抓她来的妇人:“我要如厕了。” “憋着!”那妇人想也不想地拒绝着。 “憋不住的……”石锦绣就小声嘟囔着,“这车厢也不大……恐怕会不太好闻……” 那妇人顿时就变了脸色,敲了敲车厢壁:“找个地方停一下,这丫头要如厕。” 马车就应声而停。 那妇人就解了裤腰带,缚在石锦绣手上:“自己找个树林子去蹲着,别想耍什么花招,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敌强我弱,石锦绣就装出了一副乖巧的样子,频频点头。 第123章 绑架 http://.biquxs.info/

这群拍花党显然没有挑官道,而是选择了在长满杂草的林间狂奔。 因此石锦绣很容易就找到一棵有腰粗的大树,并躲了过去。 趁着所有人都没有留心她的时候,她再次从腰间摸出一颗烟丸弹射了出去,只期盼镇抚司的人能早早地瞧见救她离开。 而眼下她要做的,就是要想办法在此处多做停留。 否则等镇抚司的人寻着烟丸赶来时,她又不在这了,那便是空忙一场。 因此她果断地卸下了外裙,罩在了一颗矮树上,然后又奋力挣脱了那妇人系在她手腕上的裤腰带,将其绑在了另外的一棵树上,并且用力往回拉了拉,果然就听得那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让你别耍花样啊!” 她就装成怯生生地应道:“没……没耍花样……” 那妇人就冷哼了一声,催促她快点。 待布置下这一切后,石锦绣就轻手轻脚地往后退,见到一旁有棵歪脖子树后,就奋力地爬了上去。 因为宇文炎曾告诉过她,人总是不习惯抬头往高处寻,因此很多时候,往高的地方躲藏,反倒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但愿他说的是对的。 石锦绣就咬了牙,控制着内心的恐惧,拼了命的往树上爬,还折了一根枝繁叶茂的树枝挡在身前做遮掩。 不一会的功夫,树下那三人终于发现她“逃跑”了。 那妇人更是狠毒地咒骂了起来:“早就觉得这丫头不会这么老实!待我找到她,非要揍死她!” 在树上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忍不住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团,然后在心中期盼着镇抚司的人快来。 她瞧着树下那三人往三个不同的方向搜寻了出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个人又都聚了回来。 “真是邪了门了,不过这一小会的功夫,她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其中一个汉子就很是疑惑地问。 “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她找出来!”那妇人就忿忿地道,“否则没法同屠八爷交差!” 说完,他们三人又各指了一个方向找了下去。 躲在树上的石锦绣就松了一口气,看来宇文炎真的没有骗她。 一想到宇文炎,石锦绣就忍不住又往天上弹了颗烟丸,只盼镇抚司的人能快些来。 “是不是觉得咱们镇抚司的烟丸不要钱,打算一口气都给弹射完呀?”可就在石锦绣弹出烟丸后不久,就听得对面枝头好似有人在同她说话。 她便抬头看去。 只见身着一袭绯色衣袍的宇文炎正站在树杈之间,脸带调侃的看着她。 可从他额角密密的细汗,还有眼神中那化不去的担忧来看,显然来得很急。 “大人!”石锦绣就忍不住心底的那份激动想要跑过去,却发现自己还躲藏在这半空的树枝上。 失衡的她就一个趔趄,若不眼疾手快地抱住了粗树枝,就差点摔下树去。 宇文炎也差点吓破了胆。 就在他想带着石锦绣下树的时候,那三人再次找了回来。 “真是见鬼了!那死丫头还会遁地不成?”一人就气喘吁吁地道,“我都快跑出一里地了,也没瞧见她的人影。” “真别叫我抓到她!”另一个汉子也不服气地道,“若是抓到她,我定要敲断她的两条腿!” 有了宇文炎在身旁的石锦绣一下子就变得大胆起来。 她先是回看了宇文炎一眼,见对方冲着自己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也就骑在树枝上冲着树下大喊:“你们在找我?” 听得了她的叫喊声,三人齐刷刷地抬头,就瞧见了正坐在树杈间,悠闲地晃动着双腿的石锦绣。 “嘿!你个死丫头!”其中一人就冲着她大叫,“有胆你就下来!免得让爷爷上去捉你!” “呵呵,我怕你们呀?有本事,你就上来呀!”有了宇文炎当靠山的石锦绣就有些肆无忌惮,也开始出言挑衅着那些人。 “我这暴脾气!”那人就在树下暴跳如雷,“你等着!” 说完他就准备去爬树,可还没爬得两下,就只觉得右手的虎口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样,生生震得发麻。 就在他连“哎呦”都没来得急喊的时候,石锦绣则在宇文炎的保护下,从树杈上飞落了下来。 那三人一见那身火红的麒麟服也瞬时呆住了。 都是在京城地界混的人,没有人不认识这一身麒麟服。 一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宇文炎此刻就站在了眼前,三个人就互看了一眼。 谁都知道,若是落到了宇文炎的手上,定是落不了好。 可对方就一人,以他们三人的身手,也不一定会占下风。 所以,三人俱是把心一横,就打算同宇文炎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炎也快速地拔出了腰间的软剑冲三人扫去,不过三两招的功夫,就将那三人打得落花流水。 “你们都是什么人?我的人都敢碰!”宇文炎就手持软剑,眼神睥睨地瞧着三人道。 被打得毫无招架的三人便跪地求饶:“我们就是拍花子,瞧见这小姑娘模样长得好便起了歹心,就想掳了去,换些钱来花花……” “胡说!”石锦绣听他们这么一说就站了出来,“我分明听见他们说,是一个叫屠八的人叫他们来抓我的!还说要将我卖去扬州,生不如死!” 宇文炎听着,顿时就火冒三丈。 暗想着若不是自己来得及时,自己还真有可能见不着他的小丫头了。 “屠八?是城南那个以杀猪谋生的屠八么?”宇文炎就微微眯了眼,眼神中全是杀气。 “对对对!”那妇人便连连点头。 她也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与屠八的交情并不太深,因此遇着这种事也不会替屠八太过遮掩。 “你与那屠八结了怨?”宇文炎就柔声问着石锦绣。 石锦绣神色凝重的摇头:“自上回岩井寺后,我哪儿也没去,就更别说出门与人结怨了,我也不识得什么屠八屠九的。” 宇文炎闻言就点了点头,然后剑指了其中一个汉子道:“刚才是你叫嚣着要打断她的腿吧?” “没……没有……”那汉子就一脸惧色地求饶。 岂料宇文炎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软剑挽了个剑花,不过“刷刷”的两声便将那人的脚筋给挑断了。 第124章 生产 http://.biquxs.info/

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直叫另外两人看呆了眼。 “大……大人……饶命啊!我们也只是一时见财起意!”那妇人更是瑟瑟发抖,“是屠八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将这位姑娘掳了去,而且赚的钱都归我,所以我才会动了这个心思。” “可我与那屠八素不相识,他为何要害我?”石锦绣就看向了那妇人问。 “这……我就不知了……”那妇人就老实道,“或许他也是接了别人的活。” 宇文炎知道在她的口中问不出什么了,便一挥手,树林中就跑出几个羽林卫来。 “把他们几个都带回去,然后带一队人去城南抓一个叫屠八的人!”他就冷冷地吩咐着。 那几个羽林卫便应了声,并将地上那三人绑了带走。 “咱们赶紧回去吧,你爹和你娘都要急死了!”宇文炎就一脸凝色的同石锦绣道。 “好!”出了这样的事,石锦绣也是归心似箭,想快一点回去报平安。 宇文炎就吹了一声口哨,他的马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宇文炎就抱着石锦绣上了马背,然后一路狂奔。 因为马奔跑的速度很快,石锦绣就忍不住将头埋进了宇文炎的胸膛,然后听着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莫名心安。 好在那三人并未将石锦绣带得太远,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便又回到了送子娘娘庙。 送子娘娘庙前依旧人头攒动,只不过众人好似并不为烧香而来,而是围在一处看起了热闹。 “怎么回事?”石锦绣的心里就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快速跳下马背的她就飞快地钻入了人群中。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被人群围住的正是她那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母亲,以及陪在母亲身边焦急如焚的父亲。 “爹!娘!”石锦绣就冲了上去。 “绣……绣姐儿……”见到被人掳走的女儿又平安出现在了眼前,早已疼得脸色苍白的简氏是又惊又喜,“你……你没事就好……” “可您这是怎么了?”石锦绣就上下打量着母亲,却发现她身下的裙摆已经全湿,甚至已经渗出了些许血迹。 “你娘听闻你被人掳走了,就一路追了过来,”扶着简氏的石岗是又悔又恨,“没想竟被人群绊倒了……” 已经足月了母亲被人群绊倒? 不用想石锦绣都知道这会发生什么。 “所以……这是动了胎气了吗?”她就急急地问。 “恐怕不止!”简氏就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我这个样子……怕是要生了……” “啊?那咱们赶紧回家!”石锦绣就想搀扶起母亲。 “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能颠簸那么远。”生产的阵痛,一阵阵地袭来,疼得简氏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那我去找稳婆!”石锦绣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送咱们来的那个车夫小山已经帮忙去请了!”石岗就同石锦绣道,“现在咱们得找个地方安置好你娘,总不能让她就这样把孩子生下来吧!” 听得父亲这么一说,石锦绣便想起宇文炎来。 “大人!大人!”她一抹眼泪,就想钻出人群去寻他。 可她一转身,却发现宇文炎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我娘她……”石锦绣就带着哭腔急急地道。 “我都知道了。”宇文炎就点了头,冲着人群高叫了一声,“暗云,同庙里主持说一声,咱们要借她们的偏殿一用。” “不行!”不料不等暗云回话,送子娘娘庙里就有几位姑子走了出来,“咱们这里是供奉送子娘娘的地方,哪里能让妇人生产时的污秽给玷污了。” 石锦绣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 不等宇文炎开口,她就先冲了出去:“送子娘娘难道不是专门庇佑妇人平安生产的么?平日里妇人生产的时候,还要请她老人家在床头照看一二,她又怎么会忌讳这些?分明就是你们这些人,怕自己沾染上血污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一席话就堵得那几位姑子说不出话来。 这送子娘娘庙之所以香火好,不真是因为大家都相信送子娘娘会庇佑这些要生产的妇人。 她们若以此为借口将人拒之门外,传出去恐怕对庙里的名声也不好。 因此她们只得让出一条道来,让暗云他们将简氏抬了进去。 不一会的功夫,马车夫小山也将稳婆请了过来,送子娘娘庙的那些姑子们也帮忙烧起热水来。 石锦绣想近旁陪同,却被简氏给赶了出去:“你还小,见不得这些。” “姑娘您留在这也帮不上忙,还会让你娘分心担心你,所以你还是快些出去的好。”石锦绣刚欲辩解,那稳婆也帮着劝道,把她推出了临时设为产房的偏殿。 怎么会这样? 石锦绣还想上前,却被宇文炎给拉住了:“行了,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在殿外安心地等着吧。” “可是……我担心我娘……”石锦绣就带着哭腔道。 “我知道。”宇文炎就将她轻轻地拥入怀里,安抚道,“我已经让暗云去请陈胖子了,他的医术可比太医院的那帮老家伙厉害多了,到时候让他守在这,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莫名地静了下来。 一旁的石岗却是瞧得胆战心惊。 之前,他是见过宇文炎的。 只是那时候的宇文炎未着麒麟服,自己虽然知道他的镇抚司的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活阎罗”本尊。 眼下里,绣姐儿同他如此亲昵,又想着这几次他不遗余力的帮忙,石岗就隐隐察觉到什么。 难道女儿为了他,已委身于宇文炎了吗? 石岗越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也就越想越懊悔。 若不是他从山东回来的路上想贪那株红珊瑚的便宜,他的绣姐儿又怎么会因为救他,而陷入了这样的旋涡?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竟硬生生地将他的绣姐儿给毁了。 一想到这,石岗就奋力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然后蹲下来抱头痛哭。 第125章 招供 http://.biquxs.info/

石岗的哭声很快就引起了石锦绣的注意。 “爹?您怎么了?”她就赶紧跑到了父亲的跟前。 “没事……爹爹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有些话,作为父亲的石岗觉得自己说不出来,因此只得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自然就听得石锦绣云里雾里,不懂他到底意指为何? 石锦绣就求助似地看向了宇文炎。 纵是见多识广的宇文炎也只能皱着眉心摇头。 就在此时,暗云却来报:“大统领,我们抓到屠八了!” 一听这话,石锦绣就忍不住问:“他人呢?” 暗云就朝身后招了招手,然后就见到几个羽林卫拖了个五花大绑的胖子进来。 石锦绣将那屠八看了又看,在确信自己与他素不相识后,便踢了一脚:“好好的,为何要找人害我?” 本就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屠八,此刻更是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只见他嘿嘿一笑:“当然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抽了一鞭:“快说!到底是何人指使的你?” “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屠八这回却是爽快得很。 虽然干他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将雇主泄露出来,可那丫头不也没告诉他,这单活会惹到镇抚司的人么。 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石锦绣脑海里马上就蹦出了石珊瑚的样子。 可这么些年来,她虽与石珊瑚不和,可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石珊瑚干出这么疯狂的事。 “她除了让你绑人,还让你干了什么别的?”宇文炎也同样觉得蹊跷。 “不是我说,那丫头的心可真狠啊!”跪在地上的屠八就感叹着,“她一开始是让我杀了他们三个的!” “杀了他们三个?”宇文炎顿时就警觉了起来,“哪三个?” “还能哪三个,这个丫头,还有定北侯府叫李朗和李玥的两个公子。”屠八就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也知道,自己落到镇抚司的手里便跑不了了,不如将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的吐出来,以免多受那些皮肉之苦。 听到这,石锦绣顿时就笃定了卖凶的人是石珊瑚。 只是她还没开口,就听得屠八又道:“我和她说,一时杀不了那么多,只能一个一个来,她便先指了这位石姑娘。” “后来也是她自己改了主意,说死了就一了百了,不如卖到烟花之地,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屠八碎碎地说着,却听得石锦绣遍体生寒。 石珊瑚在岩井寺里的遭遇完全就是她自找的,与自己毫无关系。 没想她却迁怒于自己。 甚至想陷自己于不义之地。 “大人……”石锦绣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忍了,倘若身边有了这么一个人,以后还能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过。 宇文炎也阴沉了一张脸。 若不是他的小丫头及时射出了烟丸,然后碰巧他又身在京城的话,今日之事,就真是不容设想! “暗云!” “在!” 宇文炎就很是愤怒地发号施令:“带人去把石家的那位四姑娘绑了来!” “喏!” 暗云飞快地领了人退下,而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石岗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石珊瑚被带上前来,他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石珊瑚半蒙着面,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没有什么精神。 宇文炎一瞧就皱了眉。 “陈平到了没?”宇文炎便问。 “陈道长已经到了,候在了外边。”就有人回。 “候在外边?为何不进来?难道还要我去请他?”宇文炎就冷笑着。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宇文炎的话音未落,石锦绣就见着陈道长扭着肥胖的身躯走了进来。 宇文炎也不与他多话,而是指着石珊瑚道:“你给她瞧瞧。” 陈道长就依言瞧向了石珊瑚。 见她以轻纱掩面,陈道长便伸手去扯。 与此同时,石珊瑚也发出了一声惊呼:“不要!” 揭下面纱的石珊瑚满脸是疮,原本一张娇俏的脸,此刻则烂得无法见人。 “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过这种恐怖情形的石锦绣就忍不住问。 而在场的其他人,包括石岗在内,都是一脸凝色。 陈道长二话不说就抓起了石珊瑚的手,将她的衣袖往上推去,只见她的手臂也和脸一样,全部布满了那可怕的黑疮。 “是花柳病!”陈道长就沉了脸色道。 “花柳病?”石锦绣就惊呼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也不问问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宇文炎的目光就投向了屠八。 屠八的心里就一阵发麻。 “都看我做什么?”屠八就目光躲闪,“我又不是唯一得手的,而且我也没得那种脏病!” 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瞧向了石珊瑚。 要知道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却染上了这样的脏病,怎会让人不多想。 而此刻的石珊瑚则像是被人浇了一勺水,浑身都凉透了。 这几日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日她自城南回去后,就觉得浑身不得劲,然后全身就像发疹子似的长出这些烂疮来。 她什么都不敢说,每日吃不好睡不香,只盼着这些烂疮能早日消退。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得的居然是脏病! 是谁? 到底是屠八还是贾四?亦或是李玥那个傻子? 石珊瑚的笑就变得癫狂起来。 只见她突然一个跃起冲向了石锦绣,抓起石锦绣的左手就咬了下去。 她的动作之快,让所有人都没有防备。 “石珊瑚!你想干什么!”吃痛的石锦绣只想将石珊瑚甩开,没想对方却像疯狗一样,将她咬得死死的。 反倒是站得离石锦绣有些远的石岗不知从哪寻来一根足有手腕粗的枯树枝往石珊瑚的身上扑去:“要疯你一个人疯!你拖着我的绣姐儿干什么!” 他真是没想到今日这些事,竟然都是石珊瑚找人做下的。 他们四房的人到底与她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下这般的狠手? 若没有这些事,绣姐儿就不会被人掳走,简氏也不会因此动了胎气而生死未卜。 就因为他是石家的庶子? 他懂事了这么些年,劝妻子隐忍了这么些年,教孩子乖巧了这么些年,换来的就是这些! 石岗的心里满是不服。 第126章 护犊 http://.biquxs.info/

“老四!你在干什么?”就在石岗拿着树枝扑打着石珊瑚时,石岩和鲁氏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们一个扑向了石岗,另一个则扑向了石珊瑚。 因为脚程赶不上镇抚司的人,尽管一路紧赶慢赶,夫妻两还是迟到了许多。 “好好的,为什么要抓我们家的珊姐儿?”将石珊瑚护在身下的鲁氏就发了疯似地喊着。 “为什么要抓她?你自己问她!看她有没有脸说!”隐忍窝囊了大半辈子的石岗也终于爆发了,“我还想问你们,是怎么养出的这种不知礼义廉耻的东西!” 石岩一听这话,也暴怒起来:“老四!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做不知礼义廉耻?” “你让她说!你让她亲口同你说!”因为石岗每一下都扑打得很卖力,石珊瑚早已松了口。 而石锦绣的左手背上就留下一圈深深的齿痕印,还隐隐渗出血来。 “要不要紧?”宇文炎瞧见了就急忙问一旁的陈道长,丝毫没有将石岩夫妇问的话听在耳里,也没有理会他们的争吵。 陈道长就将石锦绣的手看了看:“还是洗净伤口,敷上些药稳妥些。” 说着,他就命人去烧了些艾叶水,帮石锦绣清理了伤口,并敷上药,再用纱布绑好。 瞧着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左手,石锦绣就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是一个小伤口,这也太夸张了。”她就将自己的手举到了宇文炎的眼前。 她的这一举动,顿时就瞧呆了石岩和鲁氏两夫妇。 他们两也是在京城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自然认得宇文炎身上那火红的麒麟服。 难不成眼前这人就是能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罗?可为什么石锦绣那丫头却能与他谈笑风声? “这若是别的伤口,我也不与你这般计较了,可你这是被染了花柳病的人咬伤的,你也不怕被她染了病?”宇文炎就一脸慎重地同石锦绣道,“而且最好让陈胖子还给你开副方子,咱们有病治病,没病也能防病!” 石锦绣听得这话,就满头黑线。 暗想宇文炎说这话到底有几分是真?不会真的让自己喝那苦得要死的汤药吧? “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花柳病?谁有花柳病?”一直被宇文炎忽略的石岩和鲁氏两夫妇就再也忍不住问。 可不待宇文炎开腔,石岗就没好气地回怼着:“谁有花柳病你们不会自己看么?这偏殿前统共才站了几个人。” 鲁氏就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目光最后落在了石珊瑚的身上。 “不……”她就有些不敢置信的碎碎念着,然后一把扯开石珊瑚的领口,却见到令人触目惊心的烂疮爬满了石珊瑚的脖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刚还护着石珊瑚的她,就像躲瘟神一样的将石珊瑚推开,“珊姐儿……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鲁氏的这一推,就让本就心情宕到谷底的石珊瑚越发心灰意冷。 只见她冷笑着扬头:“什么怎么回事?不过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 说话间,她的神情变得越发凄厉:“凭什么我要嫁给李玥那个傻子?而她只要随便嫁嫁就能嫁得比我好!” “我不服,我满心的不服!”石珊瑚就面露狰狞,“明明我从小就处处比她强,可她呢?就像那阴沟里的臭虫一样令人恶心,我不许她过得比我好!因为她不配!” “所以我要毁了她!”石珊瑚就开始疯笑了起来,“我找了鲁灿,鲁灿不肯帮我!所以我就只好自己去找人!” 她越笑就越癫狂:“可这些臭男人,一个个都不是东西!骗了我的钱还骗了我的人!” “珊姐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到这,鲁氏就惊恐地打断她。 她的珊姐儿还没嫁人,这样的话传出去对她可不好! 可石珊瑚却完全不在意,她像喝醉酒一样的越说越兴奋:“可我就是不想让石锦绣她好过!为了这个,我什么都愿意做!”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如此无用。”说着,她的目光就像刀一样的投向了屠八,“找他,我还不如拿把刀把石锦绣给捅了。” “珊姐儿!你疯了!”听着如此诛心的话,鲁氏就赶紧伸手去捂石珊瑚的嘴。 可石珊瑚哪里会听她的,而是一个人在那骂骂咧咧的,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从嘴里蹦出来。 宇文炎听了就直皱眉。 “把人押走吧!留在这污言秽语的实在有碍观瞻。”他就同手下道。 “不!不要带走我的珊姐儿!”鲁氏就想去阻拦。 却听得宇文炎道:“胆敢阻拦者,同!” 石岩一听,赶紧上前拉住了鲁氏。 鲁氏就打落了石岩的手:“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 “你不要在这胡搅蛮缠好不好?”珊姐儿被镇抚司的人抓走了,石岩一样也觉得心急,“可这事咱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如果你也被他们抓进去了,岂不还要老泰山费功夫捞你?” 鲁氏觉得石岩说的也不是没道理,遂停止了哭闹,眼睁睁地看着镇抚司的人将她的珊姐儿带走。 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起,稳婆喜气洋洋地出来报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太太给您添了个小少爷!” “那拙荆呢?”没想石岗并不关注刚出生的孩子,而是慌忙向稳婆打量着简氏的情况。 “虽然太太前头吃了些苦,后来还是很顺畅,孩子一滑就出来了!母子均安!”稳婆就笑嘻嘻地道。 听得“母子均安”几个字,石岗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慌忙地擦着眼泪,还不忘用手搜索着全身,想找出些钱财来打赏稳婆。 可证明了自己两袖空空的他才想起钱财全都在简氏的身上。 一旁的石锦绣瞧见了,就笑着摇头,从腰间掏出了几两碎银子交给那稳婆:“还烦请您照顾好我娘和弟弟,待到洗三日,再请您喝酒。” 那稳婆接到钱自是喜笑颜开,然后连连称是地再次进了送子娘娘庙的偏殿。 第127章 真好 http://.biquxs.info/

母亲的平安生产终于让石锦绣松了一口气。 这也让她为此纠结了半年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便走至送子娘娘庙的大殿,很是虔诚地对着送子娘娘的法相磕了三个头。 然后又寻了送子娘娘庙的住持:“之前我在送子娘娘跟前许了愿,若能佑得我娘平安生产,我愿替娘娘重塑金身。” “今日也是得了住持的善心,收留了我娘,这些就算是我替庙里添的香油钱,替娘娘重塑金身的钱,过两日我再使人送来。”说着,石锦绣就拿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 那住持就心下一动。 虽说出家人,早不应该为钱财而动心,可庙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口也是要吃饭的。 “施主仁慈!”那住持就在心里感慨着幸好刚才留下了这一家人。 虽然这些人差点将这送子娘娘庙闹了个天翻地覆。 瞧着满心欢喜抱着儿子的石岗,石岩的心里却满不是滋味。 他和石岗同岁,除了两三年前姨娘文氏替他添了个儿子外,如今膝下并无嫡子。 光凭这,就让他对石岗嫉妒不已。 如今想着女儿珊姐儿的事,再瞧着石岗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石岩就越发的触景伤情,便低着头拖着鲁氏灰溜溜地走了。 因简氏刚生产完,暂时不宜挪动,石岗就抱着孩子进了偏殿去陪她。 宇文炎却同石锦绣坐在殿外的石阶上闲聊了起来。 “大人先前的案子办完了么?”见着他又出现在了京城,石锦绣就好奇地问。 “嗯!”宇文炎就神色轻松地应着,“我们之前查到沐王同永盛门外的那场火灾有关,结果他就对我下了黑手!因此我也没对他手软。” “这一次我们不但抓到了当日纵火之人,还搜集到他敛财豢养亲兵的证据,”宇文炎就冷笑着,“这一回,就算是太妃出面都会保不住他了。” 朝廷的事,石锦绣不懂。 可她却是真的不喜欢沐王。 “皇上会处置沐王吗?”石锦绣有些担心的问。 如果和之前一样,对沐王的惩处只是降爵,石锦绣反倒有些担心起宇文炎的安危来。 “你不用担心我,这些年,我做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活。”宇文炎就笑看至石锦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急,将来若是嫁了我,每天过的便是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你怕不怕?” 石锦绣却是想也没想地摇头。 “没有你,才是最可怕的事情。”石锦绣说着就将头靠在了宇文炎的肩头。 石锦绣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宇文炎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 宇文炎的嘴角也浮起了笑。 “对了,你上回不是说想重修青石巷的宅子么?”宇文炎就伸手揽过石锦绣的肩,“待沐王的这个案子结案后,你就可以着手找人了。” “还有永盛门外的那块地,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试着在重建上分一杯羹。”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碎叨叨地念着,“不过你马上就要嫁给我了,太过直勾勾地参与此事,恐怕惹人非议,若是能找到人帮你出面做这件事,那就更好。” “啊?还可以这样么?”石锦绣就从宇文炎的怀里抬起头来,“这种事若被御史知晓了,不会被参吗?” “朝廷养了那么多御史,而每个御史每个月又都要有本上奏,所以不管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有可能被他们上疏。”宇文炎就不以为意地笑道,“皇上会不会处理,会怎么处理,都要视心情而定。” “这么说来……御史们上书的折子有没有用,全凭皇上说了算?”石锦绣就眼咕噜一转,“那如果这事,你早就上达了天听,并取得了皇上的默许,即便有御史告状,也是不怕的?” 宇文炎听了就哈哈笑。 “孺子可教!”他就轻刮了一下石锦绣的鼻子,“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兴趣接下这个活?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去另寻他人。” 听到这,石锦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宇文炎这可是将一个赚钱的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我没有那么多钱。”石锦绣就摆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嗯?没钱?”宇文炎却是不信,“之前我陪你从赌坊拿回来的那五万两就花光了?” 五万两虽不能包下整个永盛门外的重建,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以占大头了。 “我把钱投给隆兴行的林燮了,”石锦绣也没打算瞒着宇文炎,“所以手上也没了闲钱。” “是倒腾海货的那个林燮吗?”宇文炎就稍微迟疑了一会,“你不会不知道,他的船队在海上出了事吧?” “知道呀!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把钱投给他东山再起。”石锦绣就同宇文炎笑嘻嘻地道,“要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宇文炎却是宠溺地看她:“你就不怕这钱打了水漂?” “我想应该不会吧!老天爷不会可着一个人使劲欺负的。”石锦绣就将自己帮林燮找船的事也同宇文炎说了,“我相信只要他能再次下远洋,就能把钱赚回来。” 宇文炎看向石锦绣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么说……你和林燮还有点交情。”宇文炎就沉思了片刻,“不如你去问问林燮,看看他有没有兴趣接下重建永盛门外这块地的活。” “他就算有兴趣,大概也会和我一样,他的钱也都投到海运上去了,哪里还有钱做这个。”石锦绣就同宇文炎瘪嘴。 “所以我说你这丫头大部分的时候机灵,可也有犯浑的时候。”宇文炎就摇头,“把耳附过来,我教你一个妙计!” 石锦绣就将信将疑地将头凑了过去,宇文炎则在她耳边细细的嘟囔了好一阵,听得石锦绣就像只啄米的小鸡,不断地点着头。 “听明白了没?”宇文炎说完后,还不忘询问她。 “听明白了!”石锦绣就很是兴奋地回答着,“这事就交给我吧!保证能帮大人办好!” 看着石锦绣那闪耀如黑曜石的双眼,宇文炎就觉得心情大好。 第128章 归府 http://.biquxs.info/

简氏在送子娘娘庙歇过小半日,陈平也给把了脉,觉得无大碍后,石岗便谢过在送子娘娘庙里修行的众人,然后在宇文炎的护送下,带着妻子儿女在傍晚时返回了长兴侯府。 只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这些日子一直称病不出的石太夫人竟带着大房和三房的人在二门处候着。 虽说添丁是喜事,可石岗却不认为石太夫人会为了他这个房头的事而兴师动众。 果然,他的人还没站定,石太夫人就开始发难:“老四!我怎么听闻你找人把珊姐儿给抓了?” 在石家这么多年,石岗最为反感的就是石太夫人一同他开口,就已经认定他是犯了错的那个。 这次说话,又是这样。 可石岗却不想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了。 只是他还没开口,宇文炎就先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石太夫人是对我们镇抚司办的案子有疑议?还是要和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石珊瑚的案情?” 说这话时,他就向石岩和鲁氏瞟去,眼神中满是轻蔑。 他才不信他们夫妻两个会将石珊瑚做过的那些好事同石太夫人和盘托出。 果然石岩和鲁氏夫妻两就变了脸色。 他们万万没想到宇文炎会跟着四房的人一块回来,否则他们也不会跑至石太夫人的跟前去哭诉一番,以便借着石太夫人的手打压四房救出珊姐儿。 可宇文炎的出现,却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就不能让他们随意信口开河,颠倒黑白。 夫妻二人就是一脸的为难。 宇文炎瞧着,便在心中冷笑。 这样的伎俩,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他一早就听闻,小丫头她们那一房不受长兴侯府各房的待见,却没想着他们竟会被人欺负至此。 “镇抚司办案,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宇文炎就神色冷峻地道,“有疑虑,你们来镇抚司找我,而不是在此处兴风作浪。” “至于石太夫人您,看在石四老爷的面上,我可以告知您,您府上的四姑娘石珊瑚绝非什么善良之辈,”宇文炎也睃了石太夫人一眼,“她不是一个值得您捧在手心的人。” 说完,他就帮石岗搀扶住简氏,带着他们夫妻二人往内宅走去,完全不理会还立在二门处的众人。 待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宇文炎便同石岗道:“这样的一个家有什么值得您二位留恋的?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离开吧。” 石岗听着,却是脚步一滞。 落后于他们几步的石锦绣却依然留在了二门处。 就在她想离开时,却被鲁氏叫住:“绣姐儿,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真是好本事呀!竟找到了宇文炎给你当靠山!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他护不了你一辈子的!” “三伯母,您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石锦绣听得这话,就微笑着转身,看向鲁氏回呛,“我只知道在我和我的家人遇着难的时候,宇文大人会来帮我,而不像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把自己吹得好似立下了什么旷世奇功。” “绣姐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鲁氏听着就便了脸色。 “我是什么意思,三伯母不会自行体会么?”石锦绣就冷了脸道,“这些年,我爹爹敬您是兄嫂,我娘敬您是妯娌,我敬您是长辈,即便有什么我们也从不说重话,没想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 “今日之事,绝不可能像以往那样,由祖母出面就能抹平,”石锦绣就忿忿地道,“石珊瑚该为她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至于我的事,那就不劳三伯母操心了。” 石锦绣说完便转身走,气得鲁氏径直跑至石太夫人的跟前告状:“太夫人……您看五丫头她……” 石太夫人却是一脸一黑:“你最好老实告诉我,珊姐儿到底犯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惹到了镇抚司?” 鲁氏顿时就变得无言以对。 石太夫人就冷哼了一声,瞧向了石岩:“老三,你说!” 石岩就一哆嗦,不小心说了实话:“他们说珊姐儿买凶杀人……” 在场的人就都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本朝,买凶者比杀人者更罪加一等。 “珊姐儿她怎么会……”一旁的李氏就忍不住惊呼。 这一次连石太夫人也不能淡定了。 之前在岩井寺里发生的事就已经让她对石珊瑚大失所望了,然而没想到这孩子一步错步步错,竟胆大到买凶杀人了。 一股说不出的失望就涌向了石太夫人的心头。 要知道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呀,怎么就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太夫人……”李氏最先发现了石太夫人的异样,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也就赶紧上前搀扶了她,招呼着身边的人一起送石太夫人回松竹堂。 刚才还挤满了人的二门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了。 原本混迹于人群中的石珍珠,这会子却在瑟瑟发抖。 珊姐儿……她居然又想杀人…… 难道这件事真的会让人上瘾么? 一想到珊姐儿同她说起杀掉周管事时的那种兴奋,石珍珠就愈发害怕起来。 “娘……”思前想后了一番后,石珍珠就找到了鲁氏,“这不是珊姐儿第一次杀人了……” “珍姐儿!别瞎说!珊姐儿可是你亲妹妹!”鲁氏一听就怒了,“你合着外人欺负你妹妹是个什么意思?” “不是啊!娘!”石珍珠就连忙替自己辩解,“您不会忘了外祖父被罚的事吧?那个死在牢里的周管事!” 听得石珍珠这么一说,鲁氏当场就愣了。 父亲东平伯被人诬陷的事,到如今也没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和珊姐儿又有什么关系?”鲁氏就瞪向了石珍珠。 石珍珠便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了鲁氏听,包括那一日石珊瑚将蔡襄儿推进荷花池的事。 “这怎么可能……”听着这些桩桩件件,鲁氏都要惊呆了,“可那时候你不是说蔡襄儿是自己掉落水中的么?” 如果真是珊姐儿将蔡襄儿推进水里的,也难怪郑国公夫人后来会那么震怒。 她的这个女儿,真是让她觉得太陌生了。 第129章 交代 http://.biquxs.info/

在帮着石锦绣安置好家人后,宇文炎便提出告辞。 “宇文大人不留下来喝个茶?”想着今日多亏有了宇文炎,才能化险为夷,石岗便想留他小坐。 “不了,今日镇抚司内还有事,咱们来日方长,再与石四爷小酌一番。”宇文炎就拱手拒绝着,然后转身对石锦绣道,“小丫头,你送我出去吧!” 石锦绣一见他瞧向自己的眼神,便知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好。”石锦绣就轻柔地应着。 早已瞧出二人关系的石岗就只得在心里默叹了一声,随后道:“也好,绣姐儿你替爹爹送送宇文大人,我进屋去瞧瞧你娘。” 说话间,他就三步一回头地往正屋而去。 宇文炎瞧着就冲石锦绣淡然一笑:“你爹爹大概是瞧出什么来了。” “啊?什么?”石锦绣却瞪大眼睛瞧他。 宇文炎就只是笑。 “这几日……尽量不要出门。”他沉思了一会道,“万一有要出门的事,最好打发其他的人去。” “哦,好!”石锦绣就点头应着。 出于对宇文炎的信任,石锦绣已经习惯不去质疑他,也不问缘由。 “还有,”一边走一边说的宇文炎突然停下了脚步,“虽然已经同你爹提过一次,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你再说一次,找个机会搬出长兴侯府吧!” 只见他一脸严肃地道:“倘若家族能为你们提供庇佑,你们平日里委屈求全也算值得。可如今,整个长兴侯府非但不能庇佑你们,还会落井下石,再这么忍着,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如趁着彼此还没撕破脸,早早地划清界限,以免将来被彼此连累。”宇文炎就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认真道,“因为我实在是不想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做亲戚,也不想你将来总是疲于应付他们。” 原本还听得头如捣蒜的石锦绣,这会子却是惊愕地抬头。 她没有想到宇文炎竟会同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一味的委曲求全,并换不来石家人的感激。 就像最近几次他们房头遇着了事,这些人不肯帮忙出力也就算了,竟还有人想趁机踩上一脚,确实让人觉得心寒。 “我懂大人的意思。”石锦绣就垂了眼,“等下我就去和父亲商量此事。” 宇文炎也就点了头。 在迟疑了小半会后,他又道:“当然,我说的这些只是建议。倘若长辈不愿,你也不要强求。我并不是想插手你的家事,只是见着了这些不平,有些不吐不快。” “我懂得的。”石锦绣就忍不住轻拥了宇文炎一下。 若不是将她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他堂堂羽林卫大统领,为何要管长兴侯府里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过两日,我再来看你。”宇文炎也在石锦绣的额头轻吻了一下,这才与之道别。 石锦绣就立在二门处,目送着他离开。 “呵呵,我就说今日奇了怪了,整个镇抚司的人都帮你忙前忙后的,没想竟是因为你同宇文炎有了一腿。”就在石锦绣准备回梨香院时,却突然听到了三伯母鲁氏阴阳怪气的声音。 石锦绣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 往日里总是颐气指使的三伯母今日看上去却有些颓丧,可还是像以往那样咄咄逼人。 石锦绣突然明白过来,石珊瑚的个性其实像极了三伯母,为人却更为阴狠。 石珊瑚能有今天,与其说是她的咎由自取,不如说完全是因为家人放纵的结果。 事到如今,她们这一家人非但不知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地怪罪于别人。 莫名的,石锦绣就悲从中来,变得有些同情三伯母。 那些奚落的话即便到了嘴边,也说不出来了。 “我的事,就真不劳三伯母操心了。”石锦绣就同鲁氏冷笑着,“您有这功夫盯着我,不如回去多盯着您另外两个宝贝女儿,出了石珊瑚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姐妹,她们两个人的前程更可忧吧?” “你……”鲁氏顿时就被石锦绣堵得说不出话来。 待她反应过来时,眼前哪里还有石锦绣的身影。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把我们长辈放在眼里了!”鲁氏就气呼呼地朝着梨香院的方向咒了一句,“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回了梨香院的石锦绣便径直去正屋寻父亲,却在屋外听得父亲正同母亲商量着:“……我觉得宇文大人说得有道理,与其这样委屈求全的住在一起还不如另外租个宅子搬出去。” 对此简氏并无异议。 “搬出去……我没意见,只是咱们要如何才能离得了这个家?”她就有些担忧地问,“以太夫人的个性,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 石岗听着就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先不管,绣姐儿之前买的宅子需要大修才能住人,咱们就算要搬,也得先去租个宅子!好在你这还要坐一个月的月子,咱们也不急,可以慢慢访。”石岗就一心劝慰着简氏。 简氏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便同石岗出着主意:“不如你同绣姐儿多商量吧!这大半年来,我瞧着她行事挺有章法的,就是可惜生成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也没啥不好的,或许她还有她的造化呢!”石岗突然就想起了宇文炎。 但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躲在窗外的石锦绣听得这些话便默默地退了回来,也将父亲的话记在了心上。 第二日一早,她便早早地出了门,去寻了隆兴行的林燮。 因为她还惦记着宇文炎说过的另一桩事。 “重建永盛门外的那块废墟?”林燮一听,不是没有兴趣,可更多的却是担忧,“这个活怕是不好接吧!” 坊间传言,凡是觊觎过那块地的人最终都没捞到什么好处。 因此,林燮也很是担心。 “这个您尽管可以放心,”石锦绣便同林燮自信满满地笑,“我敢来找您,自然就不会害您!” 第130章 商定 http://.biquxs.info/

之后她便将宇文炎告知的那些事都细细地复述给了林燮听。 只不过刻意隐去了宇文炎的名字,以免让林燮多想。 “可是石姑娘,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为何要来找我?”林燮就同石锦绣摊了手问。 “因为我出不了面,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石锦绣觉得既然是合作,就应该坦诚相待,“而且隆兴行虽然做的是海货生意,却没有用来销货的铺子……” “那是因为一个人不能把天下的生意都做尽了,”林燮听着就打断了石锦绣的话,“我若不留活路给别人,别人也不会给我留活路的。” 石锦绣听了便笑:“这个道理我自是懂,我是说如果咱们把永盛门外那一块建起来了,将铺子或租或卖,然后再给他们提供海货的货源……那一块就能成为京城最大的海货市场。” 经石锦绣这么一说,林燮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对他的生意可谓是添柴加火了。 “只是……我的手头暂时已无闲钱,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林燮也将自己困境告知了石锦绣,“那么大的一块地,木材、石料、砖瓦……光这些,就要不少的钱财,还有请的那些干活的工匠也有工钱要垫付……” “这倒不用急。”石锦绣便笑道,“咱们可以将铺子先预售出去,然后就可以拿预售的钱砌房子了。只是这样的事,需要一位人脉广、口碑好的人来做,而三爷您,就是最佳的人选。” 只是这样一来,此事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就是败口碑的事。 而商人又最重口碑。 林燮就开始深思熟虑起来。 石锦绣也不急。 在她的梦境中,林燮新组建的船队是在过年前下的南洋,然后在次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回的京。 这一次,他的船员不但带回了满仓的货物,还带回了一张海上通往大食国的航海图。 地处西域的大食国一直和本朝都有着货物往来,只不过一直是用骆驼走的陆路运输,不但路途远,一次还带不了多少货。 因此,大食国来的宝石、香料等物,在京城很受追捧。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林燮将隆兴行的海货生意在京城做到了无人能及。 这样的一个能人,石锦绣不信他会看不到这其中的商机。 更何况,梦境中重建的永盛门外,就是胡商们的聚集地。 她觉得,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行!这事我干了!”林燮思考的时间并不算久,然后给了石锦绣一个满意的答案。 在得了林燮的准信后,石锦绣就急着去给宇文炎报信。 临走时,她却突然想起在青石巷的那个宅子:“林三爷您在这京城里认得的人多,不知可认得一些会修宅子的工匠?” “不说了这些都还不急么?请工匠的事也就还早吧?”林燮就很是奇怪。 石锦绣听了便笑:“是我有个宅子,想趁着年前翻修,好早些住进去。” “冬日里修宅子?”林燮听了就皱眉,“一般修宅子都是在夏秋两季,冬日里雨雪多,房子干不透也不能住人……你是不是急着要房子用?” 石锦绣就笑着点头:“想在年前搬进去……” 她说得有些含糊。 “你若急着用房子的话,我倒是有处闲置的私宅可以借给你。”林燮到底是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知道哪些话该问,哪些话不该问,“原本我想着若是筹不到买船的钱,便将那处宅子卖了,没想你却带着钱来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说着林燮就命人备了马车,打算亲自带着石锦绣去看宅子。 “不急在这一时,”石锦绣虽然很是心动,却想快些去给宇文炎报信,“我还急着要去一趟……陈记医馆。” 因为怕惊到林燮,她没敢报出“镇抚司”的名号。 “陈记医馆?”没想林燮听着就大笑,“是向阳街的那家陈记医馆吗?我的宅子正好就在那附近,我送你过去吧!” 石锦绣更加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林燮在向阳街的宅子就在陈记医馆对面的巷子里,是一个带小花园的四进宅院,宅子里的家什也是一应俱全。 “这宅子的租金怎么算?”石锦绣一看就喜欢上了。 “你只管住!”林燮就把宅子的大门钥匙扔给了石锦绣,“这宅子就是要通人气,就当你帮我来养着这宅子吧。” 接着钥匙的石锦绣就有些心慌:“这怎么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别和我说这些!”林燮就同石锦绣瞪眼,“你在我最难的时候,伸手助了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帮你一把?而且没有你的帮忙,这宅子恐怕早就易了主了。” 一句话,就把石锦绣给噎了回去。 “那我就不同您客气了。”石锦绣就收了钥匙,再次谢过了林燮。 “行了,这可不像平日的你。”林燮就挥手同石锦绣道了别。 石锦绣没想到今日办的事竟会如此的顺。 心情大好的她就蹦蹦跳跳地去往了陈记医馆。 如今陈记医馆里已经无人不识她了,甚至还会有人出言同她调侃:“小师妹最近都在忙什么?有好些日子不见你来了。” “家中有些杂事耽误了。”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石锦绣还真觉得是一言难尽,不过她也无意与人絮叨这些。 熟门熟路的她就穿过了陈记医馆的后院,到了镇抚司的议事堂。 在议事堂外的那棵海棠树下,石锦绣见着宇文炎正同暗云他们商议着什么,她也就乖乖地等在了院子里。 还有几日便要立冬了,她一个人坐在那,就冷得有些哆嗦。 忽然间,一件大氅就盖在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不进屋?”她的耳畔就响起了宇文炎的声音。 石锦绣就抬头看他,轻笑道:“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 “难道你以为自己坐在这就不会打扰我们了吗?”宇文炎却是朝着议事堂剔了一眼,只见暗云等人都是一副扯着耳朵包打听的模样,哪里还静得下心来。 第131章 监牢 http://.biquxs.info/

见到这样的情形,石锦绣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她虽愿意与宇文炎亲厚,却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过亲昵。 “一个个的都该干嘛干嘛去!”宇文炎就笑着咒骂暗云等人。 “老大……那咱们刚商议的事……”暗云就探出个头来问。 “就照咱们刚才说好的办吧!以免夜长梦多。”宇文炎便道。 一屋子羽林卫就这么散了去。 “屋外冷,去屋里吧。”宇文炎就轻拥了石锦绣,却发现她手脚有些冰凉,“叫人升盆火来!” 他就同人道。 马上就有人应声而去。 “我没事,就是刚在石凳上坐久了……”石锦绣就替自己辩解着,可宇文炎只用了一个眼神,便让她噤了声。 他愿意这样宠着自己,她又为何要争辩呢? 石锦绣就任由宇文炎握着自己的手,带着她往议事堂走。 “我不是让你这几日都不要出门么?为什么不乖乖听话?”待石锦绣在议事堂的罗汉床上坐定后,宇文炎便佯装不悦地问。 “不是您让我去隆兴行问林燮,他有没有兴趣接下重建永盛门外那块焦土的活么?”石锦绣就同宇文炎眨巴着眼,一脸的无辜。 “所以今日你一大早就去了?”宇文炎就很是意外,心里更像是灌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这事他昨日不过是同她提了一嗓子,没想这丫头竟将此事心心念念地放在心上了。 “这事倒也不急在一时,不过你既然去问了,他怎么说。”宇文炎就将石锦绣的双手揣进了怀里。 “他说可以试试,但还是担心会和前面那两拨人一样……”石锦绣如实转告。 “这个你大可叫他放心,我已经将沐王谋乱的罪证都交上去了,不日皇上便会有论断。”宇文炎就宽着石锦绣的心,“至于永盛门外的那块地的重建,也是因为沐王的案子而一拖再拖,如今既然可以定案,重建的事也就不会再反复。” 之前庆德帝就曾许诺过,只要他能破得了永盛门外的纵火案,就将那块地的处置权交给他。 要不然他也不敢同石锦绣说这样的话。 好在石锦绣从不质疑他所说过的话。 “不过,有一事,我却想听听你的意见。”下面的人很快就送来了烧着银霜炭的火盆,宇文炎就将火盆放在了石锦绣的身旁,“关于你那位堂姐石珊瑚,她犯的事可大可小,就看你想不想追究于她。” 石珊瑚昨天就被镇抚司的人带走了,一整夜都没有归家,今日一早鲁氏和石岩就急着出门,替她四处奔走。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石锦绣就看向了宇文炎。 “咱们镇抚司办案,从不徇私情。”宇文炎就神色慎重地同她道,“可她毕竟是你堂姐,只要你点头,这个案子我可以不上报。” 镇抚司素来只办庆德帝交代下来的案件,像石珊瑚这种自己撞上门来的案件,报与不报的自主权就大了很多。 石锦绣就开始迟疑。 她知道宇文炎是看在她的面上才这么说的。 可石珊瑚这个人她太了解了。 就算自己救了她,她也不会感激自己的,甚至还有可能变本加厉。 “我可不可以先见她一面?”石锦绣就征询着宇文炎的意见。 宇文炎自不会拒绝,也就带着她去了镇抚司的监牢。 石锦绣也不是第一次来这监牢,虽然瞧着还像以前那般阴森,却丝毫感觉不到可怕,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宇文炎相陪,胆也就更大了。 这监牢只做镇抚司办案时临时关人之处,一旦案情梳理清楚,便会直呈当今圣上,再移交给刑部或是大理寺。 因此监牢里关的人并不多。 石珊瑚蜷缩着躺在牢房的一角,睡得并不安分。 石锦绣先是从衣襟里掏出了两方帕子,一方给自己,一方给了宇文炎:“拿这个把脸蒙上。” 不知道石锦绣搞什么名堂的宇文炎就一脸疑惑地接过了帕子,只是刚一凑近鼻子,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这……”宇文炎就一脸疑惑。 石锦绣并未回答他,而是利索地将那帕子系于脸上,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一支香点上。 那香轻烟袅袅,顿时就在监牢里蔓延开来。 之前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石珊瑚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宇文炎就微微眯了眼。 据暗云他们所说,这石珊瑚自打昨日进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想这会却突然开了嘴。 只见石珊瑚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惊恐,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我明明已经将你杀死了!你不可能来找我的!”石珊瑚就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瑟瑟发抖。 石锦绣就意外地看了宇文炎一眼,然后凑到了石珊瑚的跟前,语气阴森地问:“我是谁?” 神情浑浑噩噩的石珊瑚一脸茫然地看了过来,好半晌才有些得意地道:“你是周富贵……被我毒死在京兆府大牢里……” 宇文炎听着就皱了眉。 他一招手,叫了个狱卒过来轻声耳语了几句,那狱卒就应声而去。 “可你为何要害我?”石锦绣就眯了眼问。 没想石珊瑚却是一声冷笑:“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办砸事了自己不知道么?我让你去学府衙门找人将石楠除名,结果你是怎么办事的?还害得我外祖父被罚!” 她越说就越狠戾:“而且你还妄想要挟我母亲……你这种人,简直死有余辜!” “可你为何要害石楠?他与你无冤无仇!”石锦绣却是握紧了拳。 “为什么?因为他是四房的人呀!”迷迷糊糊的石珊瑚就开始笑,“怎么能让四房的人越过我们三房去?” 她的语气中就满是不屑。 “对!我不能让四房的人越过我们三房去!不过是出了个读书人而已,我要废了他!看他们还拿什么到我们面前来嘚瑟。”石珊瑚就越说越癫狂,甚至开始吃吃地笑了起来。 石锦绣却听得浑身冰凉。 这世间怎么还有这么可怕的人? 仅仅只是因为石楠有可能会出人头地,石珊瑚便想要毁了他? 第132章 去意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监牢。 她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的时候,正窝在宇文炎的怀里,泪流满面。 “我不想原谅她!”噙着泪的石锦绣就咬牙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即便我救了她,她也不会感激我,甚至可能在将来变本加厉地将这一切都还给我。” 宇文炎就轻轻地颔首:“既是这样,咱们就将石珊瑚的案子交至大理寺。” “大理寺的田大人为人刚正不阿,办案从不徇私枉法,”只听得他补充道,“将石珊瑚的案子交与他,倒也不用担心有人替她开脱。” 这些事,石锦绣并不懂,也就全听了宇文炎的安排。 恰在此时暗云来报:“京兆府前来辨认的狱卒说,周富贵死的那日正是石珊瑚探的监,虽然那日石珊瑚乔装打扮了一番,可狱卒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石珊瑚那双透着阴狠的眼!” 宇文炎听着,就看向了石锦绣冷笑:“看来你这位堂姐,向来就是位阴狠的主,留着也是个祸害。” 说完,他便同暗云道:“你让那狱卒写份证词画个押,然后将与此案相关的人和物都移送至大理寺。” 暗云得了令便退下。 宇文炎则亲自驾了车将石锦绣送回了长兴侯府。 是夜,石岩和鲁氏回了府,在外奔波了一天的二人皆是一脸的颓丧。 “要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去求求五丫头吧!”跑了这一日,不是吃闭门羹,就是给人赔笑脸的石岩有些无奈地同鲁氏道。 同样是身心俱疲的鲁氏却听得炸了毛:“什么?让我低声下气地去求那死丫头?” “怎么是低声下气?”石岩一听就垮了脸,“合着跑了这么一日,你还没瞧出来么?这里面牵扯着镇抚司,大家都不想趟这浑水得罪宇文炎那个活阎罗!” “可我又没要他们去镇抚司里捞人!”一说到这,鲁氏也有了气,“我不过是拜托他们在审珊姐儿的案子时手下留情……” 石岩听着就有些气结。 镇抚司过问的案子,都没人敢藏猫腻,更何况是他们经手的。 在他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而四房的五丫头就是这个解铃人。 谁知鲁氏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认起了死理。 难道珊姐儿的性命不比她的那点面子更重要么? 一想到这,石岩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找石锦绣。 可人还没出兰芳阁,东平伯府便使了人来报:“咱们家表小姐让镇抚司送大理寺了!” 鲁氏只觉当头棒喝,整个人就变得晕头转向,而石岩则是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珊姐儿所犯的事算不上什么大案重案,怎么就送往大理寺了? 照常理不应该是京兆府接管么? 今日所托之人,皆是与那京兆府尹说得上话的人,却怎么也没想到镇抚司竟会将案件移交给了大理寺。 而入了大理寺的珊姐儿……那就是真是吉凶难料了…… 就在石岩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时,却听得鲁氏突然嗷嗷地叫了起来:“石锦绣!你这个死丫头!一定是你又对我的珊姐儿做了什么!” 只见她撸着袖子,一副气势汹汹要冲出门去找石锦绣算账的样子。 “你想做什么?”吓得石岩赶紧拖住了她。 “我要做什么?我要找石锦绣那臭丫头,让她还我的珊姐儿!”鲁氏就气鼓鼓地道。 石岩就瞪大了眼,并扇了一个巴掌出去:“你发什么疯!” 昨日他在送子娘娘庙就瞧了出来,石锦绣那丫头同宇文炎的关系不一般。 不管他们二人的关系到了哪一步,如今的石锦绣绝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任由人欺负的小丫头了。 这样的道理鲁氏不是不懂,可她的心里却不愿意接受。 特别是在挨了石岩的这一巴掌后,她彻底愤怒了起来:“石老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不就是文氏那小狐狸精给你生了个儿子么?你现在有子万事足了,就不在乎我的珊姐儿了!” “说什么疯话!”被说中了心事的石岩也恼羞成怒,“要不是你把珊姐儿娇养得如此无法无天,又怎会惹出今日这种祸事!” 夫妻二人便开始相互指责,再也不记得还要去找石锦绣麻烦的事。 兰芳阁里吵闹得不可开交,梨香院内却是一片喜气洋洋,添丁进口的喜悦弥漫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石锦绣帮母亲把了脉,又仔细观察了两天,发现母亲虽然有一些气血虚,可到底不是她最担心的产后血崩。 就此放下心来的石锦绣心情大好,也就同父亲说起租到宅子的事。 “是一处四进的宅子,宅子的主人同馨香阁的东家相识,就租了个最低价给我们。”石锦绣故意隐去林燮的事不说,倒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说出来,不过是让父母徒增担心。 石岗听着,就精神一振,第二天便同石锦绣一块去看了那四进宅子,里里外外都让他甚是满意。 唯一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去同石太夫人说。 如果石太夫人不点头,他们这一家人也是很难搬出长兴侯府的。 为此,石岗就有些头痛起来。 石锦绣瞧着,就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石岗顿时恍然大悟,一回长兴侯府,就直奔了石太夫人的松竹堂。 时近立冬,松竹堂内早早地升起了地龙,怕冷的石太夫人还叫人另生了个火盆在跟前,即便如此,她也比旁人穿得更为厚实。 得知石岗又添一子后,她已足足气闷了两日。 因此当得知石岗在外求见时,还故意将人在院子里撂了好一阵,若不是有人实在看不过眼,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已经开始打盹的石太夫人早就忘了院子里还候着石岗这么一个人。 “老四,你有什么事么?”石太夫人窝在她的贵妃榻上,一边让人捶着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石岗也知道现在不是来找石太夫人的好时机,可为了早些搬出长兴侯府,他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儿子今日来,是想求母亲一个恩典,”给石太夫人行了个大礼的石岗就匍匐在地上道,“儿子想带着内子和孩子们搬出去住。” 第133章 洗三 http://.biquxs.info/

石岗的话一出口,石太夫人的脸色就大变。 她抓起手边还有几分烫手的茶盅就往石岗的头上砸去。 “我还没死呢!你竟然就想着分家?”心里顿时怒火丛生的石太夫人就瞪向了石岗。 虽然之前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而来,可遇着盛怒的石太夫人,从小就活在她淫威之下的石岗就开始发慌。 “母亲请息怒!”跪在地上的石岗就不太敢动,“儿子并不是想要分家,而是如今府里的孩子们都大了,特别是大哥屋里的石柏,早就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可大嫂却迟迟没有行动,还不是因为担心新娘子娶回来却没有地方做婚房!” 石岗就想着石锦绣教他的说辞,像倒豆子一样的说道:“石柏是咱们家的长子长孙,将来是要支应门庭的人,不可能让他和新妇搬去府外,也不好让他们和大哥大嫂再挤一个院子……” 果然听得他这么一说,石太夫人的神色终于有了缓和。 之前的她还真没想过这么多。 现在的小辈像雨后春笋一样,节节地长,也都慢慢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 莫说大房有石柏和石松两个儿子,就是三房和四房也都有男丁,这若都留在府里,将来定是住不下这么多人的。 四房的人她可以不管,可大房的两个孙孙却是她的心头肉,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她的心头肉。 现在四房提出搬出去,倒是可以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这么说,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想明白了这些的石太夫人就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只是你们要搬出去的话,这府里的东西却是不能带走的……” “这是当然!”听得石太夫人松动了口气,石岗就赶紧应道,“我们只会带走一些衣服细软……” 这会子的石太夫人就越发没了脾气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搬?” “怎么也得等简氏出了月子吧……”石岗就试探着道。 石太夫人听着就不住地点头:“那行,这事我准了。” 听到这句话的石岗就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却还是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从石太夫人的跟前退了下来,然后一路疾走地回了梨香院,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去告知家人。 最为激动的自然是简氏。 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还有搬出这长兴侯府的机会。 石嫣也很是兴奋,逮着石楠就叽叽喳喳个没完。 倒是许砾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看着石锦绣欲言又止。 “怎么了?”石锦绣很快就察觉到他的神情不自然。 许砾就吞吞吐吐道:“那我……” 他是寄居在长兴侯府的,倘若石楠一家搬走了,他也没了留下的理由。 “你自然是和我们一同走!”石锦绣就看着他笑道,“或者说,你在京中有更好的去处可去,我也不强留你。” 许砾听后就连忙道:“我要和你们一起!” “那咱们就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地收拾箱笼吧!”石锦绣就同他们笑,“这屋里好些东西咱们都不能带走,因此收箱笼时得仔细着些,可别要搬走了还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众人也就满口应下,各自欢欢喜喜地散了。 隔日便到了给石林洗三的日子。 石岗给幼子取名叫石林,便是希望他将来也和石楠一样,能长成栋梁之材。 考虑到不会有什么人来,石岗便打算只同家里的几个人一起热闹热闹。 因此当稳婆一来,石锦绣便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荷包,并委婉地告知她,今日不会有什么人来参加洗三礼。 那稳婆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她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知道里面装着的是银票后,就笑嘻嘻地同石锦绣道:“姑娘请放心,就算没有人来,我也会把小公子的洗三礼弄得热热闹闹的。” 石锦绣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嘴角带笑地点了点头。 因还未到吉时,那稳婆就先去了简氏的跟前请安。 石锦绣则转身去了小厨房。 不一会的功夫,杜鹃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姑娘,郑国公夫人带着蔡大小姐来了,这会子刚过了二门。” 蔡襄儿来了? 石锦绣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去,远远地就瞧见大伯母李氏正陪着郑国公夫人一行人往梨香院而来。 李氏全程笑脸相陪,郑国公夫人则始终神色淡淡的,让人摸不清喜怒。 石锦绣瞧着,就赶紧迎了上去,向郑国公夫人行了个福礼。 郑国公夫人一瞧见石锦绣就忍不住同她怪嗔:“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竟都不来郑国公府看我!” 石锦绣一时半会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我知道今日是你弟弟的洗三礼,因此特意来凑个热闹!”郑国公夫人见石锦绣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尬色,便说了自己今日的意图。 陪在郑国公夫人身边的李氏却是暗自心惊。 一般来参加洗三礼的,不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脉亲戚,就是私底下关系很好的朋友。 虽说这大半年来,石锦绣与那蔡襄儿的私交不错,可应该还没好到能惊动郑国公夫人亲自来参加洗三礼的地步。 就在李氏在心里暗自嘀咕的时候,一位跟在郑国公夫人身后的嬷嬷却站了出来:“见过石五姑娘!” 石锦绣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三皇子妃身边的宁嬷嬷。 “宁嬷嬷,您怎么也来了?三皇子妃还好吗?”石锦绣就赶紧回了礼。 “托姑娘的福,三皇子妃每天吃得好睡得好,精神头也特别好!”宁嬷嬷就笑盈盈地答着,“这不,三皇子妃特意嘱咐我来参加小公子的洗三礼。” “那真是让三皇子妃费心了!”石锦绣就寒暄着,将这一行人领回了梨香院。 见着这一幕的大夫人李氏哪里还敢怠慢。 虽然她不明白三皇子妃和郑国公夫人为何要向石锦绣示好,可她却知道现在绝不是同四房闹不和的时候。 因此,她赶紧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和首饰,跟在众人的身后,一并去往了梨香院。 第134章 赐婚 http://.biquxs.info/

参加洗三礼是女人家的事。 见郑国公夫人带着人来了,石岗也就寻了个由头避了出去。 郑国公夫人也不以为忤,反倒和宁嬷嬷一道,去见了正躺在床上坐月子的简氏。 简氏虽然没见过郑国公夫人,却也听闻过郑国公夫人的大名,因此她也就赶紧下了床相迎。 “哎呦,罪过呀!罪过!”郑国公夫人一见,就赶紧将简氏劝回到床上,“如今您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可不敢让您遭这样的罪!” 简氏就很是拘谨地笑了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娘,您就听郑国公夫人的吧!”石锦绣也知道今日的场面有些为难母亲,也就出声解围。 听得女儿这么一说,简氏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然后摸索着坐回了床上。 见着这样的简氏,李氏不免在心里冷哼:到底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随便遇着点事,就容易慌神。 谁知郑国公夫人却不以为意,反倒同简氏说起了体己话。 石锦绣原本还想留在一旁,却瞧见站在门口的蔡襄儿一个劲地冲着她挤眉弄眼。 不知她是何意的石锦绣只得出了屋来,将蔡襄儿拉至一旁的屋檐下:“你想干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你却问我想干什么?”蔡襄儿就一脸坏笑地看着石锦绣,“还不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和宇文炎这个活阎罗搅到一块去的?” 石锦绣先是一惊,随后推脱着:“你别瞎说!” “我瞎说?”蔡襄儿就同石锦绣瞪眼,“京城凡是在宫里有些人脉的人家怕是都已经知道了,宇文炎为了你特意求了皇上赐婚,这会子怕是连圣旨都已经下来了!” 他去求了皇上赐婚?! 难怪他特别嘱咐自己这几日不要出门,怕的就是宫中来人宣旨时,自己不在家吧! 石锦绣忽然觉得有了一股暖流流过全身,让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哎?你不会真的不知道这事吧?”蔡襄儿却是一直盯着石锦绣的神色,见她也满是惊讶,就脱口而出。 一时间,石锦绣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她。 正在犹犹豫豫的时候,却见到门房上的人慌张来报:“五姑娘,宫里派了人来传话,说让您备好香案,准备接旨!” 石锦绣就惊愕地看向了蔡襄儿。 蔡襄儿则感叹着:“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屋里的人得了信也是大惊。 简氏哪里还安心卧得了床,赶紧招来了玉兰给她梳妆打扮。 而李氏则陷入了无比的震惊之中。 长兴侯府有多少年不曾接到过圣旨了,没想今年一连接了两道圣旨,却都是和四房有关的。 这就由不得李氏不多想:难不成四房这是要转运了? 再一想到郑国公夫人和三皇子妃待石锦绣的态度,她就越发笃定了自己的这一猜想。 于是李氏赶紧凑上前去,对手下的人道:“一个个的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的去准备香案和香炉!” 有了大夫人的发话,整个长兴侯府的下人们这才都动了起来。 宫内来传旨的依然是曹公公。 这一次虽然石家人又乌泱泱地跪了一院子,可他却一眼就瞧见跪在前排的石锦绣。 “人都到齐了吗?”这话却是他对着按品大妆跪在最前面的石太夫人说的。 “都到齐了!都到齐了!”闹过上一回后,石家再也没人敢在曹公公的面前耍花招。 曹公公也就徐徐展开了手里的五彩织白色云鹤图纹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长兴侯石崇之侄女石氏锦绣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 曹公公宣旨的声音不紧也不慢,却如锤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捶在众人的心里。 四房的五丫头竟被皇上指婚给宇文炎那个活阎罗了? 石家众人的脸上就充满了震惊,唯独只有石岗很是欣慰地长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石姑娘,接旨吧!”宣完旨的曹公公就笑容满面地看向了石锦绣,哪里还有半分宣旨前的严肃。 “石锦绣谢主隆恩!”石锦绣就上前用双手接了圣旨,并道:“有劳曹公公了。” 曹公公就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却扫到了混在人群中的郑国公夫人。 “郑国公夫人!没想您也在这!”曹公公就远远地同郑国公夫人道。 郑国公夫人虽是客,可做为天家的臣子,也是要陪着主家一块接旨的。 郑国公夫人就笑盈盈地同曹公公道:“今日是石家五姑娘幼弟的洗三礼,我过来凑个热闹。” “哦?那赶巧了!”曹公公就看向了石锦绣,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五分的小金锞子,“这个拿给令弟添盆吧!” 石锦绣忙谢过了曹公公。 “你这丫头!是个有福的。”曹公公同石锦绣说过这话后,就带着人回宫复旨了。 石家的众人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就在大家要各自散去的时候,鲁氏却突然扑了上来:“石锦绣!你还敢说陷害珊姐儿的不是你!” 只见她像疯狗一样的狂吠:“我就说好端端的,镇抚司怎么会插手进来,而且还将珊姐儿的案子移交到了大理寺!这一切的一切,竟全都是因为你!” 石锦绣闻言就变了脸色。 “三伯母,我要请你搞清楚,石珊瑚被抓是因为她涉嫌拐卖和谋杀!是她先犯了事,镇抚司才抓的人,这其中和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她就声色俱厉地反驳着。 可三太太鲁氏却管不了这么许多。 “天下作奸犯科的人可多了去了!怎么不见镇抚司将他们一一捉拿归案?”只听得她在那继续嚷着,“还不是因为你同宇文炎那见不得人的关系!” 一旁的郑国公夫人听着就直皱眉。 她就悄悄地踱步至石太夫人的身边,轻声道:“皇上在今年的官员评定中特别加入了‘齐家’,就是要看朝廷的这些官员除了政绩之外,还有没有兼顾家宅的能耐,石珊瑚的事已无挽回之机,今日三太太大闹的事倘若再传了出去……石三爷恐怕只能评个下下等了!” 如此清淡的一句话,却稳稳地打在了石太夫人的死穴上,只听得她一声怒吼:“老三媳妇!你在做什么?养女不教,你还有理了不成?你敢紧给我滚到小祠堂里去,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好好反省反省!” 第135章 离开 http://.biquxs.info/

听着石太夫人的话,众人皆是一惊。 石太夫人虽平日里待人严厉,却鲜少叫人跪立祠堂。 没想这一次,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竟将三太太罚去了小祠堂,可见她是动了真怒。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有石岩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替自家媳妇开脱两句。 没想却听得石太夫人继续道:“老大,找个时间,开了祠堂,将珊姐儿除名吧。” 这句话的威力就比之前那句话的威力更大了。 鲁氏更是惊呼了一声,就晕厥了过去。 家族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没有家族庇佑的人就如同丧家之犬,根本无法在世间立足。 石太夫人要将石珊瑚从家族中除名,这分明就是要逼死她的珊姐儿啊! “娘!这万万使不得啊!”石岩一边扶着晕厥过去的鲁氏,一边向石太夫人求饶。 “糊涂!”若不是顾忌着郑国公夫人还在,石太夫人真想一巴掌呼在石岩的脸上,“此事我心意已定,你们都不用再多说了!倒是今日是老四家小儿子的洗三礼,你们做长辈的,都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既然石太夫人都发了话,众人便不好再装聋作哑,纷纷表示会去添盆。 石锦绣一瞧这情形,便知陈妈妈弄不来这么些人的饭菜,也就赶紧使了人去春熙楼点了两桌席面送了过来,一桌设在了外院,一桌设在了梨香院。 待用过饭,那稳婆便张罗起洗三礼来。 先前收了石锦绣一个荷包的稳婆原以为不会有什么人来添盆凑趣,没想那郑国公夫人一出手就是两个金锞子,后面跟着的出手也很大方,不一会的功夫,盆底就铺了一层金银锞子。 稳婆自然是喜上眉梢。 照规矩,这些添盆的东西,她都是可以带走的。 因此,她嘴里的吉祥话一直说个不停,屋里就变得很是热闹。 过了石林的洗三礼,四房的人就开始收拾箱笼,而府里的人也都知道他们将要搬出长兴侯府的消息。 如今三房正是自顾不暇,而大房又想着四房搬走后留下的院子,一时间倒也没有人给他们使绊子。 可石锦绣还是叮嘱了石楠和石嫣,凡是屋里不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要造册,以便离开时好与府中的人交接。 如此忙忙碌碌的过了大半个月,无暇顾及其他琐事的石锦绣却还是听闻大伯父开了祠堂,将还关在大理寺监牢中的石珊瑚逐出了家门。 简氏得知此事后,就不免一阵唏嘘:“孩子做错了事,那都是做父母的没教好,如今却把板子都打在孩子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因为石珊瑚对石家没有用了。”抱着弟弟石林的石锦绣就面无表情地说道,“石家不是石珊瑚一个人的石家,她所做的事,相当于是将石家放在了火上烤。” 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简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而且就算把她救回来,李家还愿不愿意履行之前的婚约还两说,即便李家不计前嫌让她嫁过去,可嫁给傻子她,又能给石家带来什么?”说话间,石锦绣就想到了梦境中的那个自己,正是因为“毫无用处”,她便被石家抛弃,再也不管她的死活。 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可她毕竟是在太夫人跟前长大的孩子啊……”刚刚生产过的简氏有着一颗最为柔软的慈母之心,在她看来,每一个孩子都是十月怀胎,然后历经艰险才带到这个世上来的生命,又哪里能轻言放弃。 “因为石家不是只有石珊瑚这么一个孩子!对太夫人而言,她还要对家中其他的孩子负责……”对此,石锦绣反倒有些理解石太夫人的抉择。 不能为了石珊瑚一个人,而害了家中其他待字闺中的女孩子。 “娘,咱们不再说她了好不好?我发现林弟他会睁眼看人了!”只要一想到石珊瑚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石锦绣就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倘若不是她命大,恐怕这个时候正在受苦受难的就是她自己了。 简氏的注意力果真很快就被石林吸引了过去,瞧着他那双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心里就化作了一滩水。 等到简氏出了月子,一家人就真正忙起搬家的事来。 因为一早就将屋里的物件都造了册,因此他们只需与大夫人李氏带来的人一一清点交接。 这些事,自然用不着李氏亲自动手。 此刻的李氏正同简氏坐在正屋里喝着茶闲聊:“真是不明白你们怎么就这么急着搬走!这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何不等年后再说?” 不善言辞的简氏就面露尴尬之色,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却听得石锦绣在一旁笑:“既然大伯母也这么说,那我们就不搬了吧!咱们这么多东西都要搬出去,也很是麻烦呢!” 这一回却轮到李氏变了脸色。 刚才不过是随便客套了几句而已,她还指望着四房的这处宅子给石柏娶媳妇呢!倘若四房的人不走了,她真得悔死。 “不过……你们赁下的那四进宅子怕也是价钱不低吧?倘若不去住的话,那赁房子的钱岂不是浪费了……”李氏就很是不自然地道。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心里都快憋笑出内伤来了。 “大伯母说得有道理!那咱们还是搬吧!”她就一本正经地应着。 这才让李氏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说那些有的没的的场面话了。 冬月初八,宜起灶、搬家。 石岗在拜别了石太夫人后,便携家带口地从长兴侯府搬了出去,而天空也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冬天京城的第一场初雪。 虽然清冷,却也让人觉得精神一震。 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长兴侯府,怀抱着暖炉的石锦绣就忍不住在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她终于将家人带出了那座让人觉得压抑又毫无乐趣的宅子,远离了那群无时不刻都在算计着他们这一家人的人。 第136章 新居 http://.biquxs.info/

雪下了整整一夜。 待石锦绣睁开眼时,整个屋子都被屋外的雪景照得亮堂堂的。 她抻着懒腰坐了起来,却听到了石嫣和杜鹃在外面互相追逐玩闹声音。 能这样开怀大笑的石嫣还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石锦绣也就跟着翘起了嘴角。 不想扰了她们玩闹的雅兴,石锦绣就自行穿衣洗漱了一番,然后就从抄手游廊去往前面母亲所住的院子。 这个四进宅院,第一进是外院,安排下了石岗的书房,以及石楠和许砾的卧房;第二进是石岗和简氏的正屋,石锦绣和石嫣住在了第三进,第四进则做了下人房和库房。 当石锦绣撩了夹板门帘进了正屋时,正听得幼弟石林在嗷嗷的哭,而简氏和丫鬟玉兰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这是怎么了?林弟怎么哭得这样厉害?”石锦绣就有些不解地问。 正将石林抱在怀里哄的玉兰便道:“六少爷刚才怕是饿了,手里有事的四太太一时没顾得上,他就嗷嗷地哭了起来,现在是喂也不吃了。” 带孩子的事,石锦绣并没有经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得在一旁瞧着。 可她看着着实哭得可怜的石林,便同母亲道:“要不咱们也找个奶娘吧?” 简氏听了就摇头:“好端端的,花那个钱做什么?你们哥儿姐儿几个都是我自己奶大的,不都挺好。” 石锦绣一听便知节俭惯了的母亲这是心疼钱。 “娘!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她就同母亲娇嗔道,“您要不想请奶娘,咱们就请些人回来帮忙,总之不需要什么事都要您亲力亲为,这样您也好腾出时间来照顾林哥儿,不然林哥儿还那么小,您真舍得每天都让他这样哭么?”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怕……”简氏还是有些担忧。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石锦绣就拍板道,“咱们现在是借居在这,等以后搬至青石巷,恐怕请的人要更多。” “那得多花多少钱呀!”简氏一听就开始咋舌。 “好了!这些您就别管了!”见玉兰好不容易哄好了石林,石锦绣就赶紧岔开了话题,“您还是赶紧看看林弟吧!” 简氏就赶紧抱过石林,解开衣裳喂养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玉兰去厨房提了食盒回来,待简氏喂过石林后,石锦绣也就跟着母亲一起用了早饭。 吃饱喝足了的石林又美美地睡了过去。 简氏看了眼院子里的大雪,就关切地问:“今日的雪这样大,你不用出门吧?” 石锦绣就将头摇成了波浪鼓。 母女二人正在屋里说笑时,一早就去了外院的石岗却使了人来报信:“宇文大人来了,说是来同四老爷和四太太商讨姑娘出嫁时的具体事宜。” 石锦绣听着就脸一红。 自从曹公公来宣过旨后,她还没有见过宇文炎。 而且婚礼的事不应该是托媒人在中间传话么?他却自己跑上门来,是什么意思? 听得这话的简氏却不敢怠慢。 她先是换了件八成新的妆花褙子,在打量了眼石锦绣身上的衣袍后,又敦促石锦绣回房去换件能见客的体面衣裳。 待母女二人赶至石岗在外院的书房时,却瞧见宇文炎正紧缩着双眉神情严肃地坐在那,而石岗则小心翼翼地陪站在一旁。 屋里安静得极为诡异,气氛也很是紧张。 “这……”从未遇着过这种事的简氏顿时就慌了神,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 而见到石锦绣的石岗却仿佛见到了救星。 “绣姐儿,你来了正好!”石岗就冲着石锦绣打了个哈哈,“你留下来陪一陪宇文大人,我正好有话要同你娘说。” 说完,他就将简氏带离了书房,唯独剩下了站在门边的石锦绣和坐在那的宇文炎。 瞧着这样的宇文炎,石锦绣也皱了眉。 觉得有些奇怪的她,很快就发现宇文炎正攥着拳,双腿也不住地微微抖动着。 “大人,您还好么?”她就突然想起他那生人勿近的怪毛病来。 “还好,”强忍心中不适的宇文炎就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然后有些自嘲地笑,“原来见你父母比我想象中的难多了。” 说着,他就摊开了自己早已汗湿的手。 石锦绣就有些心疼地掏出了帕子替他擦手。 “既是如此,那您为何要来?”石锦绣垂着眼,有些不解。 “因为他们是你的爹娘,以后就是我的岳丈和岳母娘,你也知道我的名声不怎么好,所以我想早点来见见他们,好让他们放心将你嫁给我。”宇文炎就伸着手让石锦绣擦拭着,神情淡然。 石锦绣的手却是一滞。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莫名地击中了她的心。 “只是我没能控制好自己……”宇文炎就轻嘲着,“倘若是平日里,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石锦绣的心里莫名一酸。 她就拥住了宇文炎:“其实您大可不必这么做的,我的父母都知道您是好人……” “那不一样,”闻着石锦绣身上那熟悉的气味,宇文炎整个的就放松了下来,“你将会是我挚爱的妻子,我不希望你带着遗憾嫁给我。”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变得有些疑惑。 却听得宇文炎絮絮道:“我并不是什么良配,身世不好,名声不好,还大了你那么许多……任何一个疼爱子女的父母都不会同意这样的一桩婚事吧?特别我还去请了一道圣旨,让他们根本没有了回绝的余地……不知道他们心里这会子有没有在怨我,好好的,折了你这朵娇花。” “怎么会!”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也没想到宇文炎也会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时候,“我早已将我们的事告知了爹娘,他们早就在心里接受了你,只是摄于你的威名,在你的面前不敢太过造次而已。” “对!对呀!”窗外突然就传来了石岗的声音,“宇文大人您千万别见外,咱们在心里早就把你当一家人了!” 第137章 邀约 http://.biquxs.info/

原来石岗夫妇并没有走远。 倒不是他们想要听墙角,而是他们实在是放心不下女儿石锦绣。 在听得二人在屋里的谈话后,石岗就忍不住开了声。 和他同站在窗外的简氏就急得直冲他眨眼。 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简氏就只好道:“我们就是想来问问,不知宇文大人今日可有空?能不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个便饭?” 要他留下来吃饭? 那岂不会让他更难受? 石锦绣想当然的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宇文炎却满口应承了下来。 “大人……”石锦绣就瞪大了眼。 “我……没有家人……”宇文炎就有些艰难地道,“所以你的家人以后就是我的家人,我得学会与他们相处。” 石锦绣忽然就想到了她在三皇子府听到的那些不知真假的传言。 只是她虽然好奇,却从未同宇文炎主动提及此事。 因为她知道,以宇文炎的个性,凡是想让她知道的事,肯定会主动告知她,而他没说,定是因为还不想让她知道。 因此,石锦绣就朝他娇俏地一笑:“只要相处久了,您就会发现,我们家的人是这世上顶好相处的人。” 那笑容就和煦得像三月里的春光,照得宇文炎的心里暖暖的。 忽然就让他觉得,能遇着石锦绣,真是此生最大的幸事,哪怕这些年所受过的那些苦也值了。 “对了,有一事忘了同你说,”宇文炎就执了石锦绣的手,“大理寺把石珊瑚的案判下来了,她虽有罪,却不致死,被判了个流放三千里。” 石珊瑚之前已被石家除了名,这会子又要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流放三千里,而且身上还带了那样的脏病……她还有没有命到流放地还两说。 “这也是她咎由自取。”可一想到石珊瑚曾经做下的那些,石锦绣的内心并不能释怀,“这事……长兴侯府的人知道吗?” “这种事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和石锦绣独处的宇文炎终于放松了下来,他选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了罗汉床上,“不过这个时候,被流放的人早已出了京,他们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二人正说着话,守门房的张婆子便来报:“姑娘,有人在门口闹事,我们家老张头快要拦不住了……” 这守门房的张氏公婆是车行里赶车的小山的父母。 因为觉得小山这人踏实又肯干,石锦绣就留了他帮家里赶车和跑腿,而他的父母也一并请了回来,帮忙看守门房。 听闻有人要硬闯门房,石锦绣就赶紧出去一探究竟。 远远地,她就听到了三伯母鲁氏那很是尖锐的声音。 “五丫头!你给我滚出来!”只听得鲁氏在那叫嚷着,“我真没想到你的心这么黑啊!竟然联合着外人判了她一个流放!你这不是要她的命么?你还不如让人直接判她个午门斩首呢!”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夺门而出,眼神睥睨地看着鲁氏冷笑着。 “三伯母,您来问我这话之前,可曾问过珊姐儿,她有没有想过给我留活路?” “她所遭遇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她自己作的?又与我何干?” “而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她却要把怨气往我的身上撒,仅仅只是因为我将来有可能会过得比她好!” 说这话时,石锦绣还特意将“有可能”几个字咬了重音。 “您不反思您的女儿为何会如此的肆意妄为,反而过来指责于我是何道理?街坊四邻都可以来评评理,看看天下到底有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 因为刚才鲁氏闹的动静很大,迎来了不少人的驻足围观,甚至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可听得石锦绣如此铿锵有力的回驳后,大家又对鲁氏嗤之以鼻。 鲁氏哪里受得了这个。 恼羞成怒的她越发顾不上体面,若不是有人拦着,就要冲上去殴打石锦绣了。 只听她恶狠狠地咒着:“你这个臭丫头,是不是以为嫁给宇文炎就万事大吉了?你以为他会将你捧在手心一辈子么?别天真了!等他对你的新鲜劲一过,到时候看你还如何嚣张!”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知何时,宇文炎竟出现在了石锦绣的身后,“我选的人,又怎么会腻?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替自己操心!” 宇文炎自带的那股气势,往那一站,霎时就让众人噤若寒蝉。 鲁氏怎么也没想到宇文炎竟然也会在,之前还很是嚣张的气焰顿时就偃旗息鼓,然后在一片嘘声中灰溜溜地跑了。 之前围在门口看人脑的人也一哄而散。 守门的老张头和张婆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宇文炎却看着眉头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 隔日便给石锦绣送来了一老妇和一女童。 那老妇约莫五十上下的年纪,人长得很精瘦,却特别有精神头,而女童则是八九岁的样子,胖乎乎的,举手抬眼间都透着股机灵劲。 “这两个都是练过的,”宇文炎就同石锦绣道,“你们现在住在这,不比住在长兴侯府。宵小们忌惮着侯府的名声不敢乱闯,可你们这种私宅却是他们最喜欢来的,光靠着你们怕是防不住的。” “姑娘,我夫家姓聂,您叫我聂婆子就成,这是我孙女兰儿,您放心,只要有我们祖孙两在,哪怕拼了命也会护着您的周全。”那老妇就站在石锦绣跟前一脸恭谦地道。 宇文炎的这一安排,甚合石锦绣的心意。 杜鹃虽好,可胆却比她还小,太多时候根本不顶用。 倘若有两个有拳脚功夫的傍身,以后她也不用再担心遇着像屠八那样的人了。 日子转眼就要到冬至,石锦绣在雇了几个帮家里干杂活的媳妇子后,又一心开始研究她的新香品。 没想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收到了长公主府的邀请,邀她于冬至日去长公主府赴宴。 接着请柬的石锦绣就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这长公主早已在多年前就深居浅出,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可她为何会突然邀约自己呢? 第138章 赴宴 http://.biquxs.info/

长公主是庆德帝一母同胞的姐姐。 虽为女儿身,长公主却是先帝最喜欢的孩子,不但替她选了一位文武双全的驸马,还将郊外的一处皇家别院赐给她做了公主府。 可惜的是,天妒英才,长公主的驸马英年早逝,连孩子都没有的长公主拒绝了先帝让她再嫁的建议,自此过起了近三十年的寡居生活。 这些……自然都是石锦绣从别人的嘴里零星听到的。 此刻的她正襟危坐在自家的黑漆平头马车中,往郊外的长公主府而去。 赶车的车夫是张小山,而陪在石锦绣身边的则是杜鹃和聂婆子。 想着这是要去长公主府,杜鹃比石锦绣还要紧张,反倒是聂婆子显得很是镇静,像个没事人一样陪坐在一旁。 因为是要去拜会长公主,石锦绣特意换了一身新做的湖绿色妆花素面小袄,在头上梳了个堕马髻,在鬓边斜插了一支碧玺挂珠长簪,将她小家碧玉的气质衬托得刚刚好。 在这滴水成冰的日子里,长公主府却是温暖如春。 本应该是春日里才会盛开的杜鹃、山茶等,这会子却在长公主府的花厅里姹紫嫣红地开着,争相斗艳。 石锦绣有些拘谨地坐在那,心里就在打鼓。 不是说今日长公主府办冬至宴么? 为何这诺大的花厅里除了她,就没了旁的人? 瞧着手边那杯都已经放凉了的茶,石锦绣便起了身,向立在门边的丫鬟打听:“这位姐姐,今日还有旁的人来府中赴宴么?” “奴婢只是花厅里负责端茶倒水的,旁的事,一概不知。”那丫鬟和石锦绣差不多年纪,说话的声音却很是冷淡。 石锦绣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同她笑了笑,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不动如钟的坐着。 岂知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陪站在石锦绣身边的聂婆子没有说什么,可杜鹃却有些站不住了。 她从左脚换到右脚,又从右脚换到左脚,来回倒腾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嘟囔:“长公主也真是,既然请了姑娘来,又这样故意晾着是什么意思?” 石锦绣听着杜鹃的抱怨,顿时就变了脸色。 “掌嘴!”她就黑着脸道。 “姑娘?”杜鹃就很是惊讶。 她跟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姑娘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而现在却突然让她掌嘴,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来之前我是怎么同你说的?”石锦绣却是皱着眉看她,“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收到长公主府的请柬后,石锦绣在第一时间就去寻了宇文炎,想从他的嘴中打听一些长公主的喜好。 “长公主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宇文炎便同她笑,“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你素来是个守规矩的人,做你自己就好!”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可任凭她再怎么娇嗔,宇文炎也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因为摸不清长公主突然要见她的意图,石锦绣就只好一路谨小慎微,可没想杜鹃却还像在家里似的那般的大大咧咧。 到时候真怕她连怎么闯的祸都不知道! 所以石锦绣才会板着脸让杜鹃自己给自己掌嘴。 经自家姑娘一提醒,杜鹃也知道自己刚才犯了错,虽有些不情不愿,但她还是伸了手打自己一耳光。 “这是在做什么呢?”就在杜鹃打算扇自己第二个耳光时,花厅里来一位做女官打扮的人,笑盈盈地问。 石锦绣瞧着,就赶紧站起身来,远远地冲着那位女官行了个福礼。 那女官就冲着石锦绣点了点头:“石姑娘,长公主殿下唤您过去。”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很是意外,她还以为长公主今日会一直晾着自己。 “请问姑姑如何称呼?”在那女官带着石锦绣等人去见长公主的路上,石锦绣就同那女官套着近乎。 “我姓徐,石姑娘可称呼我为徐姑姑。”那女官始终抬头挺胸地走着,惹得石锦绣也忍不住挺直了腰杆,一路随行。 长公主府很大,那徐姑姑带着她们在府内走了约莫三盏茶的功夫,七转八转的,早就将石锦绣转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就在石锦绣还在感叹着这公主府好似花园子一样,一步一景,处处都美不胜收时,却听得徐姑姑道:“长公主殿下就在前方的暖阁里,您过去吧!” 石锦绣就向徐姑姑致了谢,正要带着聂婆子和杜鹃过去时,没想徐姑姑却伸了手:“长公主殿下指明只见姑娘一人,这二位还是随我去茶房小坐,吃些点心热茶垫垫肚子吧!” 石锦绣听着,就只好冲着聂婆子和杜鹃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走上了通往暖阁的抄手游廊。 暖阁里的地龙烧得比花厅里更旺。 石锦绣一走进去,就热得炸出了一身汗。 只是因为还没见着长公主,她也不敢太过造次,而是低着头,看着光可鉴人的青石地砖,冲着主位拜了下去:“民女石锦绣,拜见长公主殿下。” 可她伏在那好一会了,也没听见屋里有人吭声。 想着宇文炎说过长公主是个极为看重规矩的人,石锦绣也不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地趴在那。 反正之前在花厅里就已经等过一个时辰了,她不在乎在这儿再多等一会儿。 就在石锦绣在心里数着数,看这位传说中从不露面的长公主还要晾上自己多久时,她就听得一个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上来吧!” 上来?上哪? 心下觉得奇怪的石锦绣就抬了头。 这才发现这暖阁竟是个带阁楼的二层建筑,而那声音则是从阁楼上传下来的。 不敢怠慢的她,一咕噜地从地上爬起,瞧见了一旁的红木梯,以及红木梯旁整整齐齐摆放的绣花鞋后,便默默地脱下了自己的鞋子,轻手轻脚地上了阁楼。 上了阁楼后,石锦绣才终于明白这暖阁的地龙为何要烧得那么热乎,因为这一层的温度才是不冷不热刚刚好。 而和楼下不同的是,这一层衣香鬓影坐满了人,而且大家都拿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第139章 公主 http://.biquxs.info/

如此的众目睽睽,自然让石锦绣有一些紧张。 这样济济一堂的情景,她还只在石太夫人的寿诞上见过。 而石太夫人宴请的人自然不能与长公主同日而语。 这些能成为长公主府座上宾的人,恐怕多是三公九卿之后,而她能来,则很大可能是因为庆德帝的那一道赐婚圣旨,而让长公主对她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既来之,则安之。 石锦绣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盈盈拜下。 然后她就听得有人低声细气地道:“这就是宇文大人的小娇妻?怎么看上去这么瘦小,像颗还没发得大的豆芽菜!” “这二人一没拜堂,二没成亲,算什么夫妻?”没想却有人在一旁冷笑。 “没拜堂怎么了?他们可是被皇上赐了婚的,不成亲那就是抗旨。”更有人发出了一声嗤笑,“这石家可不比你们詹家,他们若是想退婚,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可说的话却都让石锦绣听了个一清二楚。 特别是当有人提到詹家后,更是让趴在那的她竖起了耳朵。 果然刚才说话的那二人小声地争执了起来。 一个质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回呛:“你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好在有人出声当了和事佬:“都少说一句吧!这要是长公主责怪下来,谁也落不着好!” 那二人这才冷哼着,偃了旗,息了鼓。 “石家那丫头,过来让我瞧瞧。”就在石锦绣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要趴到猴年马月时,突然就听得有人道。 石锦绣忙应了一声“喏”,赶紧爬起身来,但也没忘了悄悄往旁边瞧上一眼。 只见三个穿着遍地金小袄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木梯旁的小杌子上,神色各异地瞧着她。 因为并不识得她们是谁,石锦绣便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头发已经花白的长公主和庆德帝长得很像,只是比起慈眉善目的庆德帝,长公主反倒自带一股威仪,让人不敢在她面前轻易造次。 “你就是石家的那个五丫头?这也太瘦了!”长公主一见到她,就皱了眉头。 石锦绣的心就跟着狂跳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好在长公主也没指望她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家中有几口人?可曾读过书?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消遣时间?” 记着宇文炎所说的话,石锦绣就一一照实答了,包括他们已经搬离长兴侯府的事也据实以告。 没想这句话反倒提起了长公主的兴致:“这倒是奇了,石家那个顽固的老太太竟会放你们出府?” 顽固的老太太? 长公主指的是祖母吗?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祖母。 只不过长公主的年纪好像比祖母还要长,没想她竟称祖母为“老太太”,她就有些忍不住想笑。 可一想着长公主正端坐在她的对面,她如此表现未免过于轻佻,只好强忍住了笑意。 “想笑就笑吧。”长公主瞧见了,却轻翻了个白眼,“你那祖母的脾性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你们这些做晚辈的怕也没少吃苦头吧!” 这叫石锦绣如何回答,祖母再不好,也是她的长辈,是她不可随意非议的人。 因此她就只能笑了笑,不再说话。 没想长公主反倒同她亲近了起来,说的话也变多了。 不一会的功夫,之前领她来的徐姑姑悄然上前来示下:“殿下,紫烟阁里已经备下了酒席,现下里是否移驾?” 长公主这边还没回话,没想石锦绣的肚子却“咕噜”一响,惹得近旁坐着的几位女子都忍不住掩面而笑。 石锦绣自是觉得尴尬。 她早上只用了些花卷和小米粥,这会子早就已经饿了。 “既然有人饿了,那就移驾紫烟阁吧。”长公主倒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反倒让众人去往紫烟阁。 之前那些簇拥着长公主而坐的女子们纷纷起了身,一时间暖阁内就环佩叮咚响成一片。 石锦绣就下意识地避让到一旁。 而长公主却朝她伸出了手。 石锦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上前虚扶了长公主的手臂,然后搀扶着长公主最先下了楼。 可就这样一个举动,竟也让人生出嫉妒来。 “真是小瞧这丫头了,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竟让长公主殿下对她另眼相看了。”就有人不满地抱怨着。 徐姑姑就顺着声音瞧了过去,板了一张脸道:“谁有不满?不满的可以自行离去。” 刚还随声附和的众人顿时就噤了声。 “这儿可是长公主府,殿下想对谁好还用不着征询你们的意见吧?”徐姑姑一句话,就训得众人抬不起头。 大家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可却有人自心底恨上了石锦绣。 只是对这些,石锦绣浑然未觉。 随着长公主一道去了紫烟阁的她,被安排坐在了长公主的身旁。 席间,就有人笑着建议:“咱们就这样坐着吃酒多无趣,不如咱们也来学那古人曲水流觞,行个酒令如何?” 长公主平日里都是寡居,只偶尔邀这些贵女们上门陪伴一二,今日瞧着人多,也想热闹热闹,便笑着应允了,还叫人取了一套赤金头面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玩,赢了的,就赏了我这套头面给她!” 如此一来,众人的兴致就都高了。 “来时的路上,瞧见府里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不如咱们一人说一句和梅花有关的诗,答不上来的,自罚一杯!”就有人提议着。 提议一出,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她们这些平日里都是躲在闺阁中的女子,又不用考状元,谁又会真心去背诗? “这也太难了!我自认罚,先喝了好不好?”有人就率先投了降。 看着她们这般闹着,石锦绣就偷偷打量着长公主的神色,见她始终都是笑盈盈的,又拿出了赤金头面做彩头,想必是也是支持的。 因此有人问到她面前,问她参不参加时,石锦绣就犹豫着点了头。 第140章 酒令 http://.biquxs.info/

古人咏梅的诗句很多。 石锦绣估摸着这么多人,哪怕是一人一句,自己应该也能扛过第一轮。 只要扛过了第一轮再败下阵来,就算不得丢人。 “那我就先来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先前提议的那女子在看了石锦绣一眼后,便狡黠地一笑,指了坐在石锦绣对面的那人,“你来!” 被指的姑娘和石锦绣差不多年纪,她穿了件粉色的小袄,十指染了蔻丹,在垂下眼睑小思片刻后,便道:“草秀春故色,梅艳昔年妆。” 坐在她下手的另一位姑娘就迫不及待地接了一句:“墙角数枝梅,临寒独自开!” 然后大家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传了下去。 石锦绣瞧着,就在心里一阵苦笑。 她默数了一下,照这样轮的话,她就排到队尾。 听着前面的人将那些耳熟能详的诗句陆续报出后,她还真不知自己能不能过得了这第一轮。 这若是答不上来,便得饮酒,而她沾酒就醉,可别在长公主府里闹出什么笑话才好。 石锦绣就在心里祈祷着。 待酒令好不容易传到她身边时,能背出诗句的人就越发少了,有人东张西望着,有人冥思苦想着,还有人干脆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石锦绣突然想起在宇文炎的书案后所悬挂的那幅梅枝图。 “香中有别韵,极清不知寒。”情急之下,石锦绣便将那幅画上所配的诗句念了出来。 “不行!不行!”没想她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你刚才念的这句诗里没有梅花!得罚一杯!” “这怎么就不是了?”石锦绣自然也不服气,她也就据理力争,“之前就说好了只要与梅花相关的诗句就行,可没说一定要带梅花。” 可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是第一次来长公主府做客,如此的咄咄逼人,会不会让长公主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如果不争辩的话,罚她的酒就躲不掉。 早知是这样,她还不如躲一边看热闹。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依病看。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坐在石锦绣对面的粉袄女子却开了口,“此诗是唐朝诗人崔道融所作的《梅花》,倒也贴合咱们今日行酒令的规矩!” “正如这位石姑娘所说,一开始你们也没说诗里一定要带梅花,所以这算不得她错!”说话间,那粉袄女子就看向了石锦绣笑。 石锦绣就回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 “就周姐姐爱做这好人!”之前开声呛石锦绣那人就有些不满地冷哼。 “咱们行酒令,本就是图个热闹,倘若为此争吵了起来,反倒不美了。”被人称作周姐姐的粉袄女子就笑着说道,说话间,她还不忘看了眼坐在最上首长公主的主位,借此提醒其他的人不要闹得太过。 众人这才发现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了主位,留在那的只是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徐姑姑。 见长公主不在,大家都没了竞相表现的兴致,就有人接了她的话:“刚才这个太难了,不玩了不玩了……” 先头起意要行酒令的那女子就有些不太甘心。 她的本意就是想让石锦绣当众出丑,见一计不成,还想来第二计。 可刚才周琦玉分明就是在提醒她,别在长公主府闹事。 她的心里再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行了行了,刚才大家也热闹了好一阵了。”刚才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的徐姑姑突然发了话,“今日府里可是请了庆阳班的小青阳唱堂会, 咱们这边早些散了,也不耽误大家伙看戏。” 一听竟然能听小青阳唱堂会,一屋子的小姑娘都变得兴奋起来,大家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着要点什么戏,谁都不再想行酒令的事了。 再次听得小青阳的名号,石锦绣也很是意外。 没想到才小半年的功夫,他竟然唱进了长公主府。 散席后,就在大家都欢欣雀跃地跟在徐姑姑的身后转去畅春园时,却突然有人拖住了石锦绣的脚步。 “石姑娘,请随我来。”一个和徐姑姑做同样打扮的女子就在回廊里冲着她笑。 在这长公主府中,石锦绣并没有相识的人,也不知该不该信眼前的这位女官。 她就犹豫着看了眼簇拥而去的人群,没想那女官却亮出了一枚黑底绣金线的香囊。 那香囊是石锦绣亲手所做,其上的每一针每一线她都再熟悉不过。 “是此香囊的主人请姑娘一聚,”那女官就冲着石锦绣笑,“我只是个跑腿办事的,请姑娘不要为难于我。” 听得她这么一说,石锦绣还有什么犹豫的,也就跟着这位女官去往了一处无人的院子。 这一处院子不大,和别处葱葱郁郁不同的是,这院子里满是嶙峋的寿山石,错落有致的摆在一起,倒像是一层一层的屏障,让人不可一眼望到主屋。 将她领到这来的女官就冲着主屋的方向喊了一声:“人我给你带来了!” 说完,她就将之前拿在手里的香囊往石锦绣的手中一塞,并退出院子去。 瞅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香囊,石锦绣的心里就开始擂鼓,然后她就看到一袭熟悉的红袍从假山后踱了出来。 “大人!”石锦绣就满是兴奋地跑了过去,“您怎么会在这?” “还不是因为你在这,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只好过来看看。”将石锦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的宇文炎也就轻声道,“在这儿可还好?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吧?” 一听这话的石锦绣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咬着下唇又皱着眉头的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宇文炎却是微眯了眼:“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这到底是受了委屈还是没有呢?” “没……没有……”经过一番细想的石锦绣还是决定将事情隐瞒过去,毕竟她今日遇到的那些事也不值得一提。 没想宇文炎却转头冲那屋里道:“您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就在石锦绣诧异着宇文炎在同谁说话时,却见着长公主从屋里从容地走了出来。 第141章 分寸 http://.biquxs.info/

和之前石锦绣见到的不一样,此刻的长公主明显面色不虞。 石锦绣就下意识地往宇文炎身后躲,宇文炎便就势握住了她了手。 二人的这些个小动作自然毫无遗漏地被长公主收入了眼底。 “哼,这还没娶过门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护着了?”长公主抱着一个金丝掐珐琅瓷的手炉,冷哼着。 石锦绣便瑟缩着想收回手,没想宇文炎却握得更紧了。 “不是您教我的,让我遇着心仪的姑娘就好好待她么?”宇文炎听着却在笑,那说话的语气,好似一点都不惧怕长公主。 石锦绣听着,就在心里啧啧称奇。 坊间都说宇文炎是攀上了长公主才有的今天。 那样的他不应该对长公主毕恭毕敬的么? 可为何听他同长公主说话的语气,像是带着亲昵,那种属于母子间的亲昵。 果然,长公主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对他们二人道:“外面冷,还是到屋里来说话吧。” 宇文炎就牵着石锦绣的手,往屋里去。 屋里的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床一炕,和一口衣箱外,剩下的就是些刀枪斧戟之类的兵器,整齐而又有序地陈放于屋内。 环视了四周的石锦绣发现这分明就是一间练功房! “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叫她们烧地龙,不如让人送两个火盆进来吧。”觉得坐着有些清冷的长公主就发了话。 “不用麻烦了,我也待不了多久,我只是来带她走的,反正人您已经瞧过了!”没想宇文炎却拒绝了。 石锦绣就忍不住瞪大了眼。 他……怎么敢这样同长公主说话? “你这个臭小子,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就不能同这丫头多说会话么?”长公主就佯装生气,“而且你将已经荣养的聂嬷嬷给了这丫头的事都没有问过我,你就不怕不我同意?” 宇文炎却不以为然地回答:“您也说了,聂嬷嬷已经荣养了,我只是请她老人家再出山来帮帮忙,有她在小丫头的身边,我放心。” 长公主听着,就一脸“算你小子识货”的神情,转头却对石锦绣道:“他年纪又大,脾气又臭,你是怎么瞧上他的?要是因为他胁迫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这是哪和哪啊? 满脑子都是云里雾里的石锦绣好半晌没缓过神来,听着长公主这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看向了宇文炎求助。 “你别瞧他!”没想长公主却伸手扳正了石锦绣的脸,“我问你话,你瞧他做什么?这事若是他逼你的,我可以替你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帮你取消了这门婚事!” “义母!您这是要做什么!” 宇文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却惹得长公主咯咯直笑。 “没想着你小子也有今天!”止不住笑的长公主就看向了石锦绣,“以后这小子若是敢让你受委屈,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撑腰做主!” “啊?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石锦绣只得胡乱的应着,眼神中带着小鹿般的惊恐。 长公主瞧着,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你要带她走就带她走吧!留在这儿耽误我看戏!”和他们二人说笑了一阵的长公主最后发了话。 “还有一事……”宇文炎在思量后同长公主道,“我看詹家那边就算了吧,您也耗了他们家这么多年了,而且我对那位詹七姑娘实在没什么兴趣……” “行了,我知道了……”一说起这个长公主就变得有些不耐烦,“他们家的事,我自有分寸。” 宇文炎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带着石锦绣告辞了。 石锦绣自然是上了宇文炎的马车,而杜鹃和聂婆子则坐在小山的车上,随后跟随着。 见车厢里没有旁人,石锦绣就好奇地问:“聂……嬷嬷原本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吗?” “对,她是跟着长公主从宫里出来的人,我这一身的本事,有一半都是她教的。”宇文炎就感慨着。 石锦绣便眨巴着眼:“这么说来,她是大人的师父吗?” “她不肯以我的师父自居,”宇文炎就自嘲地笑了笑,“她去荣养了后,就自称了聂婆子,也不准我们称她为嬷嬷了。” “所以,以后你还是继续称她为聂婆子,以免她听着你称她为嬷嬷时不高兴。”宇文炎就特意嘱咐着。 “哦……好……”石锦绣就随口应着。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聂婆子竟是如此的有个性。 “那大人您刚才称长公主为义母……”石锦绣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可瞧着宇文炎那有些变化的脸色,又慌忙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问……” “没什么应不应该的,我当着你的面称长公主为义母,本就是没想瞒你,没告诉你……只不过是先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宇文炎说着就清了清嗓子,将身子压向了石锦绣,“但在那之前,我觉得咱们还有另一件事要再商量一下,你不觉得总叫我大人……显得很是生分么?” “没……没有啊……”闻着宇文炎身上那熟悉的气息,石锦绣的心里就小鹿乱撞起来。 她与宇文炎前有肌肤之亲,后有庆德帝赐婚的诏书,可她在宇文炎的面前还是不敢太过造次。 “我可不喜欢夫妻间相敬如宾的那一套……”谁知宇文炎竟在石锦绣的脸上轻啄了起来,瞬间就让她羞得像个红透了的柿子。 虽然她的心里很是欢喜,可一想到他们这是在马车里,走在大街上,便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叫我的名字……”宇文炎就含住了石锦绣那圆嘟嘟的耳垂,呢喃着。 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样,石锦绣就轻颤着求饶:“大……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的名字……”宇文炎丝毫没有要放过石锦绣的意思,“你将是我的妻,而我将会是你的夫,我不喜欢你和我生分的样子。” “可是大人……这可是在车上……” “那又怎么样……” “唔……” 石锦绣的声音,就这样被人吞噬了下去。 第142章 辛秘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的吻又密又急,不一会的功夫,石锦绣就被他亲吻得有些呼吸不畅。 惹得她不得不同宇文炎求饶。 “叫我的名字……” 石锦绣听着就有些欲哭无泪,她就不明白宇文炎为何这么执着地让自己叫他的名字。 “宇……文炎!”石锦绣就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 “嗯,”宇文炎轻应着,嘴角就浮起了笑,“你瞧,这并不难!”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知道你待我的心,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待你的心。”宇文炎就轻拥着石锦绣,“在我们二人之间,我不想做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宗族之后,也没有家族可依靠,在这京城里,我唯一可仰仗的,便是皇上对我的信任。”只听得他徐徐地絮叨着,“你可能很早就听闻了我是个外室之子,但其实我只是一个父母不详的孤儿。” “十岁以前,我是一直被养在长公主府的,确切的说,我是泡在长公主府的药罐里长大的,因为我生下来身上就带了一种奇毒,清扬道长,也就是陈平的师父,每日都要为我配制不同的药方泡澡,才让我捡回了这一条命。” “那时候聂嬷嬷负责照顾我的起居,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教我一些拳脚功夫以强身健体。”回忆着过往的宇文炎,神情很是唏嘘。 而听着这些辛秘往事的石锦绣则是正襟危坐,神情也变得特别的肃穆。 瞧着如此一本正经的石锦绣,宇文炎也控制着自己的语速。 “泡了十年药澡,我身上的奇毒终于被控制住了,可也让我从此得了个生人勿近的怪毛病。”他就轻笑着,“后来养父出现了,他说要带我回去认祖归宗,我便满心欢喜地跟他走了。” “那个时候的我,天真的以为住在长公主府只是为了治病,病好了,父亲就来接我回家了。可回去后才知道,被视为外室之子的我,并不被家人接纳。好在那时候还有养父护着我,他特意隐去我的过去不提,还找来了西席教我六艺……可以说那六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六年……” “后来,养父突然离世,我被兄长们逐出了家门……” 听到这的石锦绣就心中一揪。 看着石锦绣那充满担忧的眼神,宇文炎便释然地一笑:“没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更了解我……你若不想听,我便不说。” “不!我想知道!”石锦绣就紧紧地握住了宇文炎的手。 宇文炎就微笑着拍了拍石锦绣的手:“其实后来的事,并没有外面传得那么惨!被逐出家门后,聂嬷嬷遵长公主之意将我送进了羽林军,后来长公主又将我引荐给今上……” “所以坊间才会盛传你是走了长公主的路子,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石锦绣就恍然大悟。 “呵,你果然听过那些传言!”宇文炎就大笑了起来,“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那我何需这么拼命?” 石锦绣突然就想起了他身上的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疤。 “所以……你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拿命换来的?”她的眼神就往他的身上探去。 “是也不是,”知道石锦绣在想什么的宇文炎就同她解释着,“皇上交代下来的事虽然机密,却也不是每一件都有危险。我们镇抚司只负责调查事情的真相,然后将真相呈报上去。” “可也有像沐王这样的吧……” 提起沐王,石锦绣还心有余悸。 “沐王是异数,”宇文炎的嘴角微翘,“毕竟光镇抚司的名头,就能震慑住大部分的人。” 石锦绣听着,就将头靠了过去。 “不要拼命就好!”她嘟囔着,“我现在就怕听到你说要出京去办案……担心有人要对你不利……” “真是个傻瓜!”宇文炎的嘴里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就像是在数九寒天里喝了一碗热汤,让浑身都暖了。 “可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听了宇文炎的过往,石锦绣就忍不住问,“你说自己生下来就带了奇毒,是长公主和清扬道长想尽办法才帮你保住了性命……” “可如果真如你所说,自己是个生身父母不详的孤儿,他们为何要花费这么大的气力救你?”石锦绣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个世上能让长公主如此尽心尽力的人恐怕也不多吧?” 石锦绣的话顿时就提醒了宇文炎。 他之前从未这般想过。 正如石锦绣所说,长公主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所以才愿意庇佑自己这么多年。 还有他的养父。 宁愿背负了一个豢养外室的名声,也要给他一个出身。 所有的这一切,有太多的不合理。 却都是他从来不曾留意过的。 因此,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额头狠狠地印下了一吻。 “你这个小丫头果然和旁的人不一样!”宇文炎就有些兴奋地说,“我一定要去催钦天监,让他们早些给出成亲的吉日!” 石锦绣听着就脸一红。 她和宇文炎虽然已被庆德帝赐婚,可为了粉饰新房、赶制婚服等琐事,二人的婚期最快也得到年后了。 想着这些年宇文炎都是一个人,石锦绣便邀请着宇文炎:“不如今年你就来我家过年吧!” 宇文炎先是一愣,随后便微笑着应:“好!” 从长公主府回家后的第二天,长公主却差人送来了两大车的东西。 除了一些过年用得着的年货外,还有两大箱子的上等绸缎和三匣子珠宝首饰,直叫石锦绣看呆了眼。 来送这些的人正是徐姑姑,石锦绣便私下里问:“是不是弄错了?长公主送我的这些也太过贵重了吧?” 徐姑姑却是笑盈盈地同石锦绣道:“石姑娘无需担心,这些都是长公主私库里的东西,是她特意挑出来赏给姑娘,给姑娘添箱当嫁妆的!” 第143章 年前 http://.biquxs.info/

好端端的,长公主为何要送她嫁妆? 石锦绣就很是不解。 徐姑姑瞧着她的模样便笑道:“殿下昨日见过姑娘,心中很是欢喜,昨日姑娘和宇文大人离开后,她老人家就开了私库挑挑拣拣了一下午,并嘱意我将这些东西赶紧送过来,希望姑娘在成亲之时用得着。” 石锦绣听着便双颊一红。 回想着昨日在长公主府的表现并算不得出众,她甚至认为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以至于和旁人格格不入。 “石姑娘无需多虑,只需大大方方地收了这些东西,也好让我早些回去复命。”徐姑姑就宽慰着石锦绣。 石锦绣也知道自己再推诿下去,也只是为难前来办差的徐姑姑。 因此她只得谢过了徐姑姑,并在稍迟一些的时间里,将此事告知了宇文炎。 宇文炎听后却很是高兴。 “既然长公主将这些东西赏了你,你就高高兴兴的受了。”他就同石锦绣笑道,“她是我的义母,将来也算得上是你的婆婆,她愿意对你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么?” 让长公主做她的婆婆? 石锦绣自认没有这样的福气。 可既然宇文炎都说对此不用太过焦虑,她也就跟着变得坦然起来。 因为作为镇抚司后门的陈记医馆就在石锦绣所住巷子的对面,这些日子宇文炎便经常造访石家。 石家的人同他渐渐熟络了起来,和他相处时,也不似先前那般拘谨。 也因为住得离镇抚司近了,石锦绣花在研香室的时间多了,研制出的新香品也多了。 许砾见势,就联手叶大娘子在年前推了一波新香品,引得京城里大姑娘小媳妇们又趋之若鹜了一把。 就在大家都在为过年而忙碌着的时候,林燮却派人给石锦绣递了个消息过来,他在福州组建的新船队已经出了海,如果顺利的话,两三个月后便能返航。 “赶在了这个时节出海?”石锦绣就忍不住同石楠嘀咕,“岂不是在海上又冷又难受?” 石楠听着却同石锦绣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南边比咱们这里暖和,而且这一季的风是由北向南刮的,正适合他们南下出海。” “是么?”石锦绣并不懂这些。 林燮才是这里面的行家。 既然林燮觉得此时正是出海的好时候,那就一定是。 而她只需等着他的消息便好。 到了腊月,各家的铺子都开始盘底结账,馨香阁也不例外。 好在这大半年来,许砾早已熟悉了馨香阁的事务,倒也不必让石锦绣事事过问,但他还是将馨香阁的账目拿给了石锦绣:“这是叶大娘子的意思,她说你虽无暇时时关注铺子里的事,可铺子里的账却不能不清楚。” 许砾的账记得很清楚,一笔一笔的,事无巨细都有记录,除了这样的流水账,他还记了本总账,让人一目了然。 这大半年来,因为石锦绣的加入,馨香阁的账上终于有了盈余,除去日常的那些开销和铺子里请伙计花的钱,石锦绣还分到了一万二千两银子。 而她也不是吝啬的主,立即就从这一万二千两的银票里拿出了两千两的银票给许砾。 “你也帮我忙前忙后的跑了大半年,这钱你拿回去,过年!”她就笑着同许砾道。 “姐,这钱我不能拿!”没想许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平日里吃喝都在府上,而且你还给了我工钱,我不能再拿这钱了!” 石锦绣就同他直摇头:“你也别先急着拒绝我,眼见着就要过年了,你好意思两手空空地回去么?” “可那也用不了这么多……”许砾还在拒绝,“这在我们村上都可以买个两百亩的田庄了!” “那就带回去买个田庄!”石锦绣就冲着他笑,“你爹娘当年同意让你读书,不就是想让你出人头地然后带着一家人过好日子么?现在给了你这样的机会,为何你还要往外推?若不是读书,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在村上应该是把种田的好手了吧?” 听着这话,许砾就一阵惭愧。 上一次回村,就听得村里的人在他背后议论,说他已经读书读废了。 倘若他真能带着这样的一笔钱回家,倒也可以封住那些人说三道四的嘴巴,也能让他的爹娘在乡间扬眉吐气一把。 “那行,这钱我先拿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许砾便同石锦绣道,“到时候,再从我工钱里扣!” 石锦绣便笑着点了头。 二十五扫尘土,二十六炖大肉。 因为是第一次在长兴侯府外过年,一家人都显得很是兴奋。 国子监闭了馆,石楠便每日在家做学问。 扛不住石嫣的软磨硬泡,石楠一口气写了上十对楹联,让石嫣将家中所有的门都贴上了春联。 闲来无事的简氏则带着玉兰剪了各式各样的窗花,将院子里装饰得一片喜气洋洋。 待到三十那一日,陈妈妈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 宇文炎受石锦绣所邀,提了两坛庆德帝赏下来的胭脂醉来赴宴,要和有些文人气节的石岗痛饮一场。 跟着宇文炎同来石家蹭饭的暗云则带来了一大堆烟花爆竹,打算饭后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就在石家人准备欢欢喜喜地在一起守个岁时,长兴侯府却突然使了人来,说石太夫人突然晕厥了过去。 这事,就可大可小了。 虽然石岗带着家小搬出了长兴侯府,可他到底还是石家的人,嫡母突然晕厥了过去,他不可能不闻不问。 于是他和简氏就赶紧换了衣服准备回长兴侯府。 石锦绣见了便道:“我和您二位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事,多一个人也好一起拿主意。” 夫妻两想着这大半年,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是石锦绣在拿主意,也就点了头。 “宇文大人……这真是不好意思……”想着还在家中的宇文炎,石岗就上前道,“不如咱们改日再……” 不料石岗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炎却道:“我也和你们同去吧,眼见着就要宵禁了,有我跟着你们,更方便。” 第144章 晕厥 http://.biquxs.info/

石岗觉得宇文炎说得在理,也就拱手同宇文炎道:“那就有劳宇文大人了。” 暗云便飞快地去套了马,石锦绣则嘱咐好石楠和石嫣在家看好弟弟石林,然后跟着父母还有宇文炎一并上了马车。 待他们到了长兴侯府后,才发现府里四处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要过年的气氛。 石锦绣正觉得奇怪,却看见了特意守在二门处的石珍珠。 石珍珠虽是三房的人,可她并不似她的母亲那样忌恨石锦绣,甚至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激石锦绣,让她不必再活在石珊瑚的阴影之下。 因此她一见着四房的人就赶紧迎了上来,几乎没有寒暄地道:“祖母是在吃年夜饭的时候晕厥过去的,大伯父当场便让人通知四叔过来。” 石锦绣听着这话就直皱眉。 祖母晕倒后的第一时间竟不是去请大夫,而是派人去通知他们这一家人? 难不成祖母的情况很不好? 只是这样的话石锦绣却是问不出口,她飞快地看向了爹娘,见他们也是一脸的凝色,便一点也不敢耽搁地往松竹堂赶去。 松竹堂内灯火通明,石家的人几乎都守在了这,就连三房年仅三岁的石桂也打着哈欠地陪守在一旁。 大家都没有心思顾及东次间里的杯盘狼藉,均是一脸急色地盯着西梢间,生怕睡在里面的石太夫人有什么好歹。 见石锦绣一家人身带寒气地走了进来,大家也只是抬了抬眼,并没有多余的表示。 对于这样的轻待,石锦绣早已习以为常。 亏得宇文炎没有同他们一并进府来,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这份委屈。 “哟,我道这是谁来了!”然而她不惹事,并不代表别的人不会给她找事。 就在石锦绣想找个角落静静地呆着的时候,瞧见她的鲁氏就有些不安分了。 “这不是咱们家攀了高枝就变得六亲不认的五姑娘么?您今日怎么也回了?”鲁氏就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石锦绣并不想理会她,便淡淡地说了一句:“三伯母近来可好?想必铺子里的钱都收回来了吧?别忘了您在我那可还有一张借条,要不咱们把它兑现了吧?” 鲁氏听得这话,脸色就大变。 当初她为了救她的父亲东平伯四处举债,将能借的人都给借到了。 如今大半年过去了,也到了她要还钱的时候。 可东平伯府也欠下了不少外债,根本无暇顾及她,她只得忍痛将名下的一些铺子盘了出去,以拆东墙补西墙。 因石珊瑚对石锦绣心生怨恨的鲁氏就故意压下了之前同石锦绣借下的八千两银子不还。 这些事石锦绣一早就有所听闻。 之前她没同鲁氏计较,一是因为腾不时间来长兴侯府,二是因为考虑到石珊瑚出事后,不想再来刺激鲁氏。 虽然这一切说起来都是鲁氏她们母女的咎由自取。 可鲁氏这些日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于她,好似石珊瑚全无过错,一切都是被她石锦绣所害的一样。 有些谎话,说得多了,就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既然鲁氏一门心思地要将屎盆子往她的头上扣,那自己也没必要再同她讲什么情面了。 “钱?什么钱?”陪鲁氏守在一处的石岩立即反应了过来,然后看向了鲁氏。 这些年,他们三房的钱都握在了鲁氏的手上,在外下馆子、买字画只管签单的石岩并不怎么过问。 谁知出了东平伯那档子事后,京城大大小小的铺子居然都不许他签单,必须现结。 这让平日里就不怎么带钱出门的石岩闹了个没脸,追问之下才知道,因为鲁氏没有帮他按月结账,那些铺子便不同意让他继续赊账。 虽然石岩在太仆寺拿了一份俸禄,府里每个月也有银子下来,可这些钱到底还是抵不住他的大手大脚,他也就全靠着鲁氏娘家的补贴才过得人模狗样。 这也是这么些年他一直敬着鲁氏的原因。 突然听闻鲁氏手里又有了钱,石岩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因为没钱,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门同那些三五好友喝酒谈心了。 石岩的心思,鲁氏又岂会不懂? 因此她极不耐烦地皱眉:“哪里有钱?你刚没听见五丫头还管我要钱吗?” 石岩的神情就变得讪讪。 石锦绣听着这话也不乐意起来:“三伯母,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本就是我的钱,我手里可还有您当日打下的借条。这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您若是想不认账,我可就把那借条给卖了,到时候来上门催债的还有没有我这么好说话,那就是两说了。” “五丫头!”鲁氏听了这话,立即就瞪大了眼睛。 京城里那些靠催债而生的闲帮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石锦绣真要是把自己的那张借条卖了出去,那些拿着借条的闲帮还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一想到就这样将那八千两银子连本带利地还给石锦绣,她又有些不心甘, 这时,大夫人李氏却站了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争论这个?” 她一脸急色地瞅了眼内室。 石太夫人那还是吉凶难料。 倘若太夫人就这么去了,那她的柏哥儿就不得不守孝三年。 让人最后悔的是,她还不曾给石柏定下一门亲事! 等到三年后再议亲,石柏都要二十一了。 为此,李氏发愿愿吃一年的斋饭,只求石太夫人平安无事。 就在此时,派去请太医的人却来报:“今日太医院内只有几个药局里的人在值守,其余人都被叫进宫中去待命了。” 今日是大年三十,照以往的规矩,庆德帝会在宫中举办宫宴,不但长公主、大公主等人会回宫赴宴,还会给一些朝中的元老重臣赏下菜品以示天恩。 这种时候,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要守在一旁,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这样的荣耀,自石崇这一辈的石家人就不再有了。 “就算拿着侯爷的名帖去请都不行吗?”李氏犹有些不甘心。 照石太夫人这种情况,越拖那自然是越危险。 第145章 仁心 http://.biquxs.info/

那来回话的人,也只能苦笑。 如今长兴侯的名头在外面并不怎么好用,像他刚才去太医院,太医院的人对他就轻慢得很。 “那就再去请!”李氏的声音就显得很是尖锐,“咱们府里的名帖不好用,就用大公主和石驸马的名头去请!太夫人可是大公主的婆婆,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候在那听差的人也很是为难。 太医院的那些人能不知道石太夫人就是大公主的婆婆么? 这些年,大公主几乎不怎么理会长兴侯府的事,除了年节的时候会送些礼来,便无更多的往来。 京城里的人也就都学会了看碟下菜。 “要不还是去京城里去请位有名望的郎中来吧!”觉着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石岗就忍不住提议着。 “那不行!”没想一屋子人竟异口同声地拒绝着。 “太夫人病了竟连太医院的人都请不到,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咱们长兴侯府还有什么颜面可言!”一直坐在那一言没发的石崇就突然道。 石锦绣听着就直皱眉。 这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他们认为自己的颜面竟比石太夫人的性命还重要么? 如果是这样,那她还真替石太夫人可怜。 这会子的石太夫人若是知道自己平日里最疼爱的亲儿子们竟都存了这样的心思,还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不过既然大伯和三伯他们都不在乎,那他们四房的人就更没有要担心的必要。 因此她就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反正这些人也不会听从他们的意见,又何必去吃力不讨好。 石岗自是明白女儿石锦绣的意思,于是他虽然张了嘴,可到底没有再多说出一个字来,而是静静地坐在那听着大哥和三哥商量着如何去请太医的事。 石锦绣则是立在了父亲的身侧,透过里间未曾放下的门帘子,打量起祖母石太夫人的面色来。 只见她紧闭着双眼,面色却似猪肝,并不似其他人晕倒时的面色苍白,这是典型的阳亢之症。 倘若处理得不好,轻则中风偏瘫,重则能要人性命。 而且耽误的时间越长,对病人越是凶险。 石锦绣瞧着,面上虽不显,可心里却很犹豫。 祖母待她素来不好,她与祖母也不够亲近,从个人情感来说,她并不想救人。 可师父陈道长却教诲她,学医的人要有仁心,除非是那种十恶不赦之人,便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在经过一番拉扯后,最终她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她的情感。 于是她便往石太夫人的内室走去。 内室里残留着安神香的味道,石锦绣一闻就皱了眉头。 若是在平常,熏一些安神香可以促进睡眠,也无伤大雅。 可现在石太夫人正在晕厥中,这个香就有些不太适宜了。 而且晕厥的人最重要的便是要通风透气,屋内的安神香久久不能散去,也就证明屋内气流不畅,对石太夫人更是不利。 “杜嬷嬷,赶紧开窗透个气吧!这屋里熏着香,还坐了这么些人,并不利于祖母的苏醒。”见杜嬷嬷一直带着人替石太夫人揉捏着虎口,石锦绣就小声地提醒着。 “这种天气开个窗?”杜嬷嬷就有些犹疑地看向了石锦绣,那岂不会把人冻到。 石锦绣一眼就看明白了杜嬷嬷的担忧。 “只要盖好了被子,祖母不会受凉的,反倒是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容易呼吸不畅。”石锦绣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因为她并不打算让外间的人听到,“光揉虎口穴也是无用的,您得刺激祖母的神庭、上星、囟会、前顶、后顶、百会、脑空等穴位,并用针刀放血,才能帮她把火泄下来,不然的话,急火攻心很是凶险。” 杜嬷嬷是石太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跟在石太夫人身边多年,自是十分担忧石太夫人的安危。 外间人的争论她不是没听到,可她一个做奴仆的,实在是没有资格在主子跟前指手画脚,也就只能替石太夫人干着急。 听着石锦绣刚才说的话,她也没有太多的犹豫,赶紧让人去开了窗。 “只是五姑娘刚才说的那几个穴位在哪里?这针刀放血又要如何放?”杜嬷嬷就问起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指了石太夫人的相应穴位,却看得杜嬷嬷很是心惊,因为这些穴位都在石太夫人的头颅之上。 “五姑娘,您若不出手,但凡太夫人有点什么,也怪不到您的头上,可若您出了手,而太夫人有了什么,那您可就脱不开干系了……这其中的厉害,您可曾想过?”见石锦绣从腰间取出了一包银针,杜嬷嬷就拦了石锦绣道。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自己出手救了太夫人,外面的那些人不会感激她,可若救坏了人,外面的人估计能将自己生吞活剥了吧。 可眼下的情形却容不得她再犹豫。 “杜嬷嬷,您能帮我么?”石锦绣就搭了石太夫人的脉搏,知道情况已经变得越来越糟了,倘若再不施针,石太夫人很可能就熬不过这个夜晚了。 “行!我帮您!反正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事我替您担着。”杜嬷嬷就咬了牙道。 于是石锦绣就取来了油灯,将银针过火后,分别插入了石太夫人的神庭、上星、卤会等穴位,然后让杜嬷嬷取来小碗,又将石太夫人的十指挑破放血。 石太夫人突然就悠长地出了一口气,那面如猪肝的脸色也渐渐有了缓和。 “太夫人……”杜嬷嬷就凑到石太夫人的耳边试着轻唤着。 “嗯~”石太夫人虽闭着眼,还是轻应了一声。 见石太夫人终于有了反应,杜嬷嬷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石锦绣就净了手,拿出一枚能提神醒脑的香丸:“杜嬷嬷,您先将这个薰上,待祖母醒后给她用些清淡的吃食,切忌饮酒,更不要用大补之物。” “是以后都不能用,还是这段时间要忌口?”杜嬷嬷就细细地问着。 若说之前她对石锦绣的本事还将信将疑,这会子却是全然相信了。 “这个我也说不准……”石锦绣却面露难色,她毕竟只跟着陈道长学了些皮毛,常见的伤风感冒或许可以动手医治,其他的病症却不敢贸然下手,“最好还是找个大夫,开些方剂调理调理,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上总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毛病,平日里不发病还好,这一发起病来就是大毛病。” 她就细细地嘱咐着杜嬷嬷。 第146章 院使 http://.biquxs.info/

杜嬷嬷见石锦绣说得真诚,并不是有意藏私,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反倒是石锦绣趁机问道:“我瞧着祖母平日里身体还算健朗,今日怎么就突然晕厥了?” “五姑娘,你们一家是从这府里搬出去的,有些事我也不瞒您。”因为石锦绣救了石太夫人,杜嬷嬷的心里就同石锦绣亲近了几分,“你们这一辈的七个姑娘中,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姑娘,太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四姑娘,也一直想替四姑娘找个好婆家,谁知在岩井寺中竟发生了那样的事,太夫人为此还病恹恹了好几日。” 说着,杜嬷嬷就长叹了一声。 “说起来这都是命!”杜嬷嬷就继续道,“太夫人后来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绪,接受了四姑娘要嫁给一个傻子的事实,没想四姑娘竟又惹上了买凶杀人的官司……” 说到这,杜嬷嬷便一顿,因为说顺了嘴,她竟忘了当初石珊瑚要杀的人正是此刻正坐在跟前的人。 于是她慌忙补救道:“五姑娘……我那啥……不是要替四姑娘开脱……她那也是罪有应得……” “杜嬷嬷,您继续说……”石锦绣就面色如常地道。 杜嬷嬷就讪笑了一把:“四姑娘惹上官司后,四老爷提出要开府单过,而五姑娘您又被皇上赐了婚……这么多事搅在一起,让太夫人觉得很是闹心,自那之后就变得有些精神不济了。” “照您这话的意思,祖母这段时间其实身子都不大好?”石锦绣就细细梳理着杜嬷嬷话里的意思,“今日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积劳成疾了?” “这事我可说不准。”杜嬷嬷就变得有些犹豫,“今日过年,太夫人看上去还挺高兴的,在桌上她还饮了两杯酒,直到她在席间问起侯爷府中的庶务,侯爷一时答不上来,太夫人就动了怒,然后晕厥了过去。” 祖母是因为问起了府中的庶务,大伯父一时答不上来,才晕厥过去的吗? 这庶务里能有什么事竟会惹得祖母动了怒? 这些年,父亲石岗就和石家的管家一样,一直打理着府中的庶务。 好在他们一家人离府时,父亲便将打理庶务的大权交了回去,将所有的账目也做了交割,就是不想将来有什么事还被石家的人追问。 可显然,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祖母晕倒后,石家人好似并不在意祖母是否性命堪忧,他们更在乎的是请不请得到太医,将来在这京城里还有没有颜面。 所以,将他们叫回来,并不是让他们来做孝子贤孙,多半是怕祖母醒后再次发怒,而让他们来顶缸的。 毕竟石锦绣知道,她那道貌岸然的大伯父长兴侯并没有什么担当,要不也不会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受到朝廷的重用。 正想着这些,躺在床上的石太夫人又哼哼了一声,杜嬷嬷连忙起身上前去查看,而石锦绣也听得外边有人在喊:“太医院的金院使到了!” 石锦绣就有些意外。 金院使可是执掌太医院的人,平日里他只负责给庆德帝请平安脉,除非庆德帝发了话,否则连后宫里的贵人们都鲜少请得动他。 刚才这屋里的人还在为请不到太医而争执,现下里却请动了太医院的金院使? 有些好奇的石锦绣就走了出去,正好瞧见穿着一身浅绯色官服的金院使进得屋来。 屋里的众人也是喜出望外。 石锦绣就瞧见大伯父石崇很是激动地迎了上去,刚想与金院使寒暄两句,却不想被金院使举手打断:“病人在何处?” “在里间,在里间!”跟在石崇身后的李氏就赶紧应到,然后给金院使引路。 金院使就带着一个背药箱的内侍入了内室,石崇、石岩、李氏、鲁氏等人也跟着乌泱泱地拥入,反倒将本立在门边的石锦绣挤到了一旁。 好在她对这样的事早就见怪不怪。 她就掸了掸衣裳,准备将祖母已经无碍的消息告知爹娘。 可一抬头,却见着宇文炎立在了她的跟前。 “咦?不是说你不进府来么?”石锦绣就眨着眼看他。 “本来是不想进来的,可有个小傻子贸然出手救人,我若不帮她一把,她今日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宇文炎就瞧着她,淡淡地道。 石锦绣一听,就知道宇文炎是在说她出手救石太夫人的事。 “不是我想做好人,而是师父说过,医者当有仁心……” “哼!我就知道是陈胖子干的好事!” 宇文炎满脸的不屑。 “这话他自己都做不到,没想却拿来荼毒你。” 石锦绣听着却只是笑。 宇文炎和陈道长简直就是一对损友,他们的嘴里从来都不会说对方一个好字,可一方要是有了难,另一方又会拼死相救。 要不然,宇文炎当初也不会让陈道长教她药理了。 “可你是如何知道我出手救人了?”自从上次宇文炎不准她再“敬”着他后,石锦绣就喜欢同他娇嗔。 没想宇文炎还挺吃这一套,因此石锦绣也就对此乐此不疲。 “你也不不看看我是做什么的!”宇文炎就宠溺地捏了捏石锦绣的鼻子,“我虽没进来,暗云可是一直跟着你的,是他给我报的信。” 宇文炎这边的话音刚落,石锦绣就听得大伯父石崇的厉喝声:“绣姐儿!是谁让你乱动太夫人的?这要是弄出了个好歹,你负得起这个责么?” 宇文炎就递给石锦绣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石锦绣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正想着该如何礼貌又不失气场地回敬大伯父的质问时,却听得正在给石太夫人把脉的金院使徐徐道:“石太夫人这是气血冲脑,亏得有人及时行针,又放血败火,才没让她继续晕厥下去。” 一句话就堵得石崇不好再继续发作。 “也亏得是石太夫人命大,倘若再迟一些……恐怕……”金院使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所有人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过石太夫人最好还是吃两副药调养调养,倘若下一次再晕厥,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第147章 瞧病 http://.biquxs.info/

“那就恳请金院使开方吧!”虽然太医院的院使只有正五品,比他高了半级的石崇依旧得恭恭敬敬的。 “这个不急,”金院使却抰了抰手,“我想先见见之前出手救人的人。” 有了金院使的这句话,之前围在石太夫人跟前的众人就不得不让出一条道来,让石锦绣走了过去。 “你是如何想到这放血疗法的?”金院使如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就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看上去二十不到的少女,没想着她竟有着如此的胆量。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石锦绣也不怯场,而是沉着地道:“我来时,见着祖母的面色似猪肝,脉象则像是奔涌的狂流,此乃气血翻涌的阳亢之症,于是采用了息宁的手法……“ 于是,石锦绣便将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有一说地地说给了金院使听。 金院使先是面沉如水,微皱的眉头在听得石锦绣的解释后,则是慢慢地舒展开来。 “那依你所见,此症用什么方子调理比较好?”金院使就瞧向了石锦绣。 “小女子浅薄,刚才施针,不过是瞧着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用药开方不是我所擅长的,不敢大放厥词。”石锦绣就摇着头,很是自谦地道。 其实这些日子她跟着师父陈道长也学了不少。 她原本只是想了解那些药材的毒性和药性,然后将其融入到自己所制的香品之中,以达到熏香治病的功效。 可陈道长却告诉她医药不分家,她若不了解一个病症的来龙去脉,就很难达到她以香治病救人的效果。 因此,她也就扮作了小学徒,每日跟在陈道长的身边对病患进行望闻问切,在开出方子后,再由陈道长批注一番,不敢说她的医术已是精通,但的确是大有精进。 “无妨,你先配一方说来听听。”金院使却不大相信她所说,因为从她救人的手法来看,绝不是一个生手所为。 石锦绣见推脱不过,只得道:”气厥有二,气虚,气实。祖母的脉象奔涌,乃气实之症。我刚问过了祖母身边的杜嬷嬷,祖母在晕厥之前曾大动肝火,此乃大怒形气绝而血菀于上,宜排气饮、四磨饮、八味顺气散、苏合香丸,先顺其气,然后随其虚实调之。” “嗤,真是班门弄斧!”不料石锦绣的话音刚落,鲁氏却在一旁不屑地一笑。 她才不信石锦绣这个丫头真能开出方剂来,刚才那些,也不过是在背书而已。 没想金院使却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那就用八味顺气散吧!近段时间切忌用大补之物,否则神仙来了都难救了。” 说完,他便和身边跟着同来的小内侍低声交代了一番,并对八味顺气散稍微进行了添减。 那小内侍在侧耳倾听后就放下医箱,铺开了笔墨纸砚,照着金院使的吩咐,写起了方子。 趁着这个空档,金院使则问起石锦绣师承何人。 石锦绣不敢隐瞒,而是据实以告。 金院使听后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向站在门外,并未跟进内室来的宇文炎笑道:“能让陈平那头倔驴收徒,这肯定又是大统领您的手笔吧?“ 没想宇文炎却只是笑:“这分明就是他们师徒的缘分,我不过是帮忙牵线搭桥。” 屋里的石崇、石岩等人这才发现宇文炎竟然也在。 众人这才敛了神色。 可鲁氏依然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这镇抚司这么闲的么?竟整日地围着个小丫头转。” 听着这话的石岩就用手肘捅了一下鲁氏,示意她少说两句。 鲁氏却恶狠狠地回了石岩一个眼神,满脸的不服气。 石锦绣听着,却是笑:“既然祖母这已经没事了,不如我们就散了吧,总挤在这也不利于祖母休息。” “对对对,散了吧,散了吧!”李氏瞧着就附和着。 自四房的搬走后,她还没来得急整理梨香院,这眼瞧着就要宵禁了,她可不想把四房的留下来过夜。 石锦绣又岂会不明白大伯母的那点小心思。 她先是淡淡地一笑,然后看向了三伯母鲁氏:“我之前同您说的那个,您别不当回事。倘若出了十五我还没见着银子,我就真把那借条卖了,到时候三伯母名下的铺子被人泼了狗血,您可别来怪我。” “你!”鲁氏一听这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转头就瞧向了石锦绣的母亲简氏,“四弟妹,你真是教的好啊!就这你也不管管?” 简氏这些年被她们这些妯娌欺负得狠了,心中一直憋着气呢,又怎么会替鲁氏说话? “三嫂,俗话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事不管到哪都是打不起的官司告不起的状,更何况那钱也不是我的,那都是绣姐儿凭本事自个赚来的,我又能说她什么?” “而且我听闻,三伯母将别人家的钱都给还了,就单单欠了我和大伯母的,您这不会是想杀熟,不还了吧?”石锦绣就看向了大伯母李氏。 李氏则是一脸惊愕地看向了鲁氏:“三弟妹你这事就办得不地道了!我看在珊姐儿的事上,没有追问你还钱的事,可你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欠着不还吧?要知道咱们的手里可都不怎么富裕,你们鲁家却是拔根汗毛比我们腰都粗。” 在石锦绣和李氏的夹击追问之下,鲁氏的脸就一阵红一阵白。 “我这真是没腾出手来……”她就替自己辩解着,“我这就叫人去取钱来,只是这借条……” “三伯母,借条我带着呢!”石锦绣就看着鲁氏冷冷地笑。 鲁氏见没了推脱之词,就只好让自己的心腹丫鬟回兰芳阁去取银票。 如此一来,四房的人自然不能急着离开,于是大家又都坐了下来喝茶。 屋里的气氛就比之前的更为诡异了。 金院使瞧着,就提出了告辞。 石崇作为长子和一家之主自是要相送的。 只是二人刚走到院子里,石崇却迎面撞上了一脸急色赶回来的二弟石崖。 第148章 还钱 http://.biquxs.info/

石家的二老爷石崖,即当今月华大公主的驸马。 他比石崇只小两岁,却从小就与石崇不对付,兄弟二人总是吵架拌嘴的时候多,和平共处的日子少。 因此石崖在搬至驸马府后,就鲜少回来。 今日若不是听闻石太夫人身子不大好,他也不会急匆匆地赶回来。 “二弟……”见到出现在石家的石崖,石崇同样也感到意外。 石崖冲石崇点了点,却对金院使拱手道:“金院使,不知家母的情形如何?我也在宫中听得消息,而匆忙赶来的。” “石驸马!”金院使也拱手回了个礼,“令尊是因怒急攻心而晕厥的,好在救治及时,已无大碍,接下来只需好些静养便是。” 怒急攻心? 一听到这几个字,石崖就皱眉看向了石崇。 只是他尚未发一言,石崇就赶紧道:“我这边要先送金院使出门,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 石崖自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有什么事,自家兄弟关起门来说,千万别叫外人看了笑话。 因此石崖就点了点头,让到了一旁。 石锦绣在屋里自是瞧见了院子里的这一切。 她对这位二伯父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他身长玉立,喜穿灰色的衣袍,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而在二伯父的身后,还跟着一对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男女。 女的是石玲珑,因同是女眷,石锦绣在石家就不止一次地见过她;而石玲珑身边的那位少年,眉眼和石玲珑长得很像,只是比起石玲珑更为白净和清秀,一看便知是石玲珑的弟弟石樟。 一看到他,石锦绣就想到在石太夫人的六十大寿上,石珊瑚曾讥笑蔡襄儿的那些话。 因石崖如今的驸马身份,石家的人并不敢怠慢于他。 李氏更是笑着迎了出来:“这天寒地冻的,二弟快进屋来暖暖。” 石崖没有说多余的话就进了屋,抬头就见着了站在屋里的宇文炎。 见到宇文炎的石崖就很是感激地双手抱拳:“多谢宇文大人出面帮家母请来了金院使!我也是在宫里听得消息,匆忙赶来的。“ “不过举手之劳,石驸马无需介怀。”宇文炎就同石崖客套着。 屋里的人这才知道,原来金院使是宇文炎帮忙请来的。 不过有脑子的人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在场的人里能在这除夕夜里出入宫闱的,除了宇文炎不做第二人想。 至于他为什么会帮石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全是因为石锦绣。 因此有人心里就开始酸了起来。 这石锦绣还没过门呢,宇文炎就愿意如此鞍前马后地宠着,这要是过了门…… 众人看向石锦绣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 只不过这些,石锦绣却是浑然不知。 不一会的功夫,替鲁氏去取银票的丫鬟赶了回来,石锦绣就当着众人的面同鲁氏算起了本息。 八千两的银子,每个月十五个点的利钱,前前后后算起来,鲁氏要还她一万多两银子。 “绣姐儿!你这是抢钱吧?!”鲁氏还没吭声,石岩就先受不了了。 不过借了她八千两银子,她却要收两千多两银子的利钱!就是外面放印子钱的都没这个价。 “三伯父,我可没有乱说,当初白纸黑字可都是同三伯母说好的,而且三伯母也同意了,画了押,这事就是跑去衙门里都是告不起状的。”说着,石锦绣就拿出了当初鲁氏写的借条,“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那个零头我也就不要了,凑个整,给我一万吧!” 石岩就要伸手去拿那借条。 石锦绣却很快将借条收了回去:“三伯父,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要看,可以,但先得把银票给我,万一您将这借条拿了去,帮我撕了怎么办?我去对天哭么?” “绣姐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石岩的神情就有些讪讪的。 “我说的自然是人话。”石锦绣就冷笑着看向了鲁氏,“这笔买卖做得到底亏不亏,只有三伯母自己知道。” 鲁氏听着就脸色一沉。 害怕石锦绣说出放印子钱的她,从丫鬟的手中数了一万两银票拍在了石锦绣的跟前:“拿了钱赶紧走!真是看到你就闹心。” 石锦绣听着却是微微一笑:“不用三伯母赶,拿了钱,我们就走。” 她嘴里虽这么说,可手里却将银票当着众人的面数了又数,看得鲁氏肺都气炸了。 之前她只顾同石锦绣置气,却忘了利钱的事,结果多捱的这一两个月,让她多出了几百两银子,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肉疼。 一旁的李氏瞧着石锦绣在慢条斯理地数着银票,心里瞬间就不淡定了。 要说她借给鲁氏的钱更多,她怎么就没想到要收鲁氏的利钱呢? 这平白无故就赚了两千两银子,简直就是天上掉肉包子的好事。 一想到这,李氏就忍不住同鲁氏道:“三弟妹,绣姐儿这八千两你就给了两千两的利钱,那我那……“ 听了这话的鲁氏自然是炸了毛。 而石锦绣却是淡然地一笑:大伯母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也不枉她在这装腔作势地数了好一会。 “三伯母,借条您收好,”石锦绣就同众人笑着说道,“照规矩,我们刚搬了新居,大年三十的晚上不能空人,倘若府中没有其他的要紧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瞧着石锦绣那一脸的得意,鲁氏便气道:”绣丫头,你行事如此刁蛮霸道,也不怕未来的夫家容不下你?“ 没想她的话音刚落,宇文炎就冷不丁地说:“我就喜欢这个样子的她,那种温吞乖巧任人摆布的女子,不适合做我宇文炎的妻子。” 一句话就堵得鲁氏说不出话来。 石锦绣就眉眼弯弯地瞧向了宇文炎,二人间满是温情脉脉。 鲁氏瞧着,心里就愈发的不好受。 简氏瞧着鲁氏好似就要发作,就赶紧拉着石岗同李氏道了别,带着石锦绣离开了长兴侯府。 待石崇送完金院使回来,发现自己找来甩锅的石岗已经离开,就忍不住同李氏发了一通脾气。 遭受了无名之火的李氏心情自然就变得很糟,对下面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加之石太夫人要一直卧床静养,整个长兴侯府的新年就过得冷冷清清的。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 第149章 怨气 http://.biquxs.info/

因石太夫人身体不适,又不忍妻子和孩子来回奔波,不想被人挑错的石岗每日都会回长兴侯府去“问疾”。 本就哪哪都不怎么舒服的石太夫人自是不想见他。 可因为有杜嬷嬷在一旁说项,加之自己的这条命又是石锦绣帮忙捡回来的,她也不好像以往那样太过刁难于石岗,每日也就只让石岗点个卯就离开了。 石崇见石太夫人并没有找石岗追问家中账目的事,之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他也找了人,重新盘起了家中的账目。 可这账目不盘还好,一盘,他就发现了家中好些账目都有问题。 一路查看下来,石崇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也就想起了之前在家中打理庶务的石岗。 见着石岗从石太夫人的松竹堂出来,石崇便拉着他去了春熙楼。 因是一时兴起,没有预订包厢的二人就只好坐在大堂里小酌。 对于石崇突然的示好,就让石岗很是惶恐,因为石太夫人的关系,从小到大,家中的兄长对自己都不怎么友善。 酒过三巡后,石崇终于同石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让你回来帮我。” 石岗举杯的手便一顿。 看到了石岗神态间的拒绝,石崇便眯了眼道:“你别先急着回绝我,先好好想上一想。” “这些年你一直在长兴侯府做事,到底有多少家底,我比谁都清楚。”石崇自认慢条斯理地同石岗说着,“如今你们又搬出了长兴侯府,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要花钱?你的那些家底够用么?如今还添了个小的,难道你真想靠着弟妹一针一线赚的那些辛苦钱过活?” “别忘了,你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得养家!”石崇就同石岗絮叨着。 石岗自然知道大哥说的是事实。 从石家离开时他几乎放弃了他在石家的一切。 可这些,他并不后悔。 “多谢大哥还在替我考量……可是我……”石岗就犹豫了一把,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做一些以前不能做的事,以弥补这些年来的遗憾……” “遗憾?”石崇就神色奇怪地打量着石岗,突然发现自己虽然是他的大哥,却完全不知道石岗的遗憾是什么。 “对,遗憾。”石岗却是坦然地一笑,“我想将这些年丢下的学业再捡起来,当年考上秀才后,没有继续科举,是我这些年最为遗憾的事,我不想这个遗憾一直陪伴着我,所以我想再试试。” “你怕是疯了!”石崇听到了就忍不住耻笑,“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扑在了这条路上,到老都一事无成……”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放弃。”石岗的眼里闪起了光,那是石崇多年来不曾在这个四弟的眼中瞧见的光。 这让他想到石岗还是个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那时候老长兴侯还在,石岗在父亲的支持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地通过了县试、府试、院试。 就在他一心准备乡试的时候,老长兴侯却殁了。 在石太夫人的要求下,石岗不得不放弃了学业,回家打理起了庶务。 只是让石崇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了,石岗竟还没放弃这个念想。 “呵呵,你这也算是人各有志,”石崇就朝着石岗冷笑着,“可是你读书的钱从哪来?这条路越往后走,要花钱的地方越多,而且你还要供楠哥儿读书吧?你不会是想靠着绣姐儿吧?” “别忘了,绣姐儿是马上要出嫁的人,嫁了人她可就不是石家的人了!你不会还想让她来帮你养着这一大家子人吧?就算她肯,你的那为名声在外的好女婿肯么?” “这世上可没人喜欢像个无底洞般贴补娘家的女人,”石崇的笑就充满了嘲讽,“还是你想她被夫家嫌弃,然后郁郁而终么?” 石岗听了这话,就忍不住握紧了拳。 因为石崇说的这些,也正是这些日子他所纠结的。 虽然绣姐儿说她可以供养一家人,却不知宇文炎会如何想这件事。 “这事就不劳长兴侯担忧了。”就在石岗面露难色时,宇文炎却适时地出现了,穿着一身火红色麒麟服的他,在春熙楼里特别的打眼,“这件事,我是全力支持的。” 在扫了眼二人桌上菜色后,他便转头冲店里的掌柜道:“再给这桌加两个招牌菜来,然后将这桌的饭钱记在我的账上。” 店里的掌柜自是不敢怠慢,赶紧让小二将话传了下去。 “岳丈,小婿还有事,就不在此做陪了。”说完,他就朝石岗微微欠了欠身子离开。 对于宇文炎的这番做派,让石岗的心里无比受用。 而掌柜的知道石岗与宇文炎有着翁婿的这层关系后,就变得愈发的殷勤,一口一个石老爷,反倒是不怎么将石崇瞧在眼里。 这顿饭自然就吃得石崇一肚子的气。 他一回去就忍不住同石岩抱怨:“如今的四房真是抱上大腿了,竟全然不将我这个做兄长的放在眼里了。” 石岩听着就很是奇怪:“怎么了?老四那个素来蔫了吧唧的人把你怎么了?“ 石崇便将今日想要找石岗回来帮忙的事给隐了,单说了宇文炎替石岗撑腰的事。 “说来也奇怪,宇文炎那么个清冷的人怎么就瞧中了石锦绣那个毛丫头?”石崇皱了眉,“自从他被詹家退了婚又飞黄腾达后,有多少人上杆子想和他结这门亲,他楞是没点头,没想却为了石锦绣那丫头去皇上跟前求了赐婚的圣旨!” 经石崇这么一说,石岩也觉得奇怪起来。 石锦绣那丫头平日里也瞧不出有啥出挑的地方,论长相不如他们家石珊瑚精致,论身材不如他们家石珍珠丰腴,论口舌也不如他们家石黄玉伶俐,怎么宇文炎就单瞧中了干瘪瘦的她? “大哥,我觉得我们得搅黄了他们这门亲事。”石岩就同石崇商量着,“五丫头这还没嫁过去呢!老四就敢这样对你,这以后若是成了亲,他不得在你我面前横着走?” 石崇一想,可不就是石岩说的这么个理! 第150章 毁谤 http://.biquxs.info/

过了正月初三,便是各家走亲访友的日子。 他们这一房在京城里的亲友并不多,因此过年的这几天反倒清闲了下来。 就在石锦绣盘算着是不是要给郑国公夫人、福臻姐还有林三爷去拜个年时,门房上的张婆子却来报:“姑娘,有个年轻人带着一对老夫妻上门来,指定说要找您。” 有个年轻人带来了一对老夫妻? 还指定要找自己? 石锦绣就很是奇怪,搜遍记忆,也没想起自己是否认得这样的一对老夫妻。 她只得跟着跟着张婆子去了门房。 只见来人都做普通的农人装扮,身上穿的都是黄土色的粗布袄,脚上穿着土布鞋。 石锦绣先是看向那对老年夫妇,只见二人黝黑的脸上千沟万壑,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而这两人身边则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许是常年在外干活的原因,他不但肤色黝黑,还给人一种健壮的感觉。 石锦绣就一脸狐疑地看着这三人,好半晌才问:“您三位找我?” 两位老人都是一脸的惶恐,倒是那位显得有些腼腆的少年开口道:“您就是石家的那位让我弟卖身的五姑娘?” 卖身?! 石锦绣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好端端的,她让谁卖身了? “这位小哥,东西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你说我让谁卖身了?”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指控,石锦绣是不认的。 “当然是我弟!许砾!”那少年也不服气地回驳着。 石锦绣这才发现少年的眉眼和许砾有些相似,只是许砾比他多了份书卷气。 “你们是……”石锦绣这才仔细打量起三人。 “我们是许砾的爹娘……”见那少年又要出言不善,那老妇连忙抢先道。 听闻他们是许砾的家人,自然就没有让人在门房说话的道理。 “我想你们是误会了。”石锦绣将三人请至了外院的书房,并叫杜鹃上了茶点,“我并没有让他卖身。” 她的话音刚落,那老妇就给她跪了下来:“姑娘,我们乡下人不怎么会说话,可我求求您放过我们家二儿吧!咱们把钱还给您!求您将我们家二儿的卖身契还给我们吧。” 说着那老妇就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正是石锦绣年前拿给许砾的那一沓。 石锦绣瞧着,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许大娘,您先起来。”石锦绣忙伸手去扶那老妇,“这里面真的有误会!许砾是我弟弟石楠的同窗好友,我又怎么会让他卖身?” “不是卖身……那这钱……”许大娘就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银票。 “那是许砾应得的。”石锦绣就同许大娘微微一笑,“他帮我打理了半年的生意,这是我谢他的酬金。” “酬金?酬金也给不了这么多吧?”许砾的哥哥就一脸不屑,仿佛石锦绣在说谎一样。 这一次,石锦绣就越发觉得奇怪了。 她好心让许砾带着钱回去,为什么这笔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卖身钱”呢? “许大娘,您不能不能和我说说,是谁告诉您,这是许砾卖身的钱?”石锦绣就皱了眉问。 “这……”许大娘的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娘!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村里都传遍了!您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么?”许砾的哥哥就站起来道,“这话我们就是在村里听说的!说我弟弟不但卖了身,还给你们家做了娈童!” “什么?!”一听到娈童二字,石锦绣就忍不住拍案而起。 村里人谁会无聊到传播这样的谣言? 这哪里是诬蔑许砾?这分明就是诬蔑自己家! “许大爷、许大娘!我不知道你们村里到底是怎么传这件事的,我只能告诉你们,无论是许砾还是我们石家在这件事上都是清清白白的。”石锦绣就一脸正色地道,“虽然我不知道那谣言是如何而起,而造谣的人又想干什么,但这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还许砾一个清白,也还我自己一个清白!” “至于这些钱,您二老先收好!若现在不敢花,那就等到真相大白的那日再花也行!”石锦绣的神色坚定,就让许家的这对老夫妇就生了些犹豫。 他们正想商量一二时,许家老大就站出来道:“爹!娘!你们不能听她的!她若不是个巧舌如簧之辈,又怎么说服得了弟弟做下如此下作之事?” 下作?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行事下作的石锦绣顿时就变了脸:“好声好气地与你们说话是听不懂么?也就只有心思龌龊的人才会相信这么龌龊的话!许砾可是个想要考进士的人!你们这样的诬蔑他,到底按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骂出这句话的石锦绣也突然明白了过来,自己与他们村上的人并不相识,对方根本没有必要跑到一个乡下地方去抹黑自己,在那里他们能抹黑的就只有许砾。 至于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想毁了他的名声。 想到这些日子,许砾白天要替自己打理香铺的事,晚上还要跟着石楠一起研读四书五经,比旁的人不知道要辛苦多少。 他如此的拼命,却得不到家人的理解,石锦绣顿时就替他心寒。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与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之前还算热情的石锦绣就板了脸,端了茶。 那许大娘还想说些什么,之前一直守在屋外的聂婆子就进了屋。 三人一见她绑了袖口又扎了裤腿的装扮,便知道她是一位练家子,因此也不敢造次。 只是在离开时,那少年却丢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 被这三人一激,石锦绣只觉得自己气血翻涌。 不管那造谣之人的本意如何,既然已经牵扯到她,她就没有了置之不理的道理。 “聂嬷嬷,刚才的事您也听到了,您说有没有法子能找出那个背后掀风作浪的人?”石锦绣便问起了聂婆子。 那聂婆子便笑:“姑娘真是灯下黑,这样的事交给镇抚司去做,不出三天就能揪出那个造谣的人!” 石锦绣听着却直摇头:“不行,为了我的事,已经麻烦过大人很多次了!” “那姑娘如果信得过老婆子我的话,我也是有办法找出那人的!”聂婆子就冲着石锦绣拍了胸脯道。 第151章 跟踪 http://.biquxs.info/

聂婆子就装扮成农妇的样子,特意去了一趟城外的许家村。 因是过年,村里的人都闲着走亲串户,坐在一起就东家长西家短地唠着嗑。 聂婆子就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从兜里抓出了一把瓜子,一边叫旁的人吃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嘴。不出半日的功夫,竟叫她从这些农妇的嘴里问出一些端倪来。 “最先传出这话的是住在村西头的一个瞎眼婆子,”聂婆子一回来就同石锦绣说起了来龙去脉,“而许家住在村东头,平日里与这瞎眼婆子几乎是不打照面。” “我还特意问了村民,这两家以前是不是结过什么仇怨,可村民说,许砾的爹娘在村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而那瞎眼的婆子则是村里的绝户,家里好些活都是左邻右舍帮着做的,而她除了每日在家里摸摸索索外,鲜少出门。”聂婆子将自己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同石锦绣说着。 “照嬷嬷这么说,这两家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那瞎眼婆子为什么要说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话?”石锦绣听着,就犯起了嘀咕。 一般造谣的人都是想通过传谣来达到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这瞎眼婆子又图的什么? “我也是姑娘这样的想的,因此我特意去找了那瞎眼婆子。”聂婆子就凝着声色道,“结果我发现那瞎眼婆子的隔壁住着一户姓庞的人家,那庞家有个和许公子一样正在读书的儿子!” 石锦绣听到这就皱了眉头。 她想到之前许砾说过,他们这几个读书的农家孩子的束脩银子都是当地的乡绅资助的,而许砾因为之前的那次府试考得并不理想,而失去了被乡绅继续资助的资格,还差点不得不放弃学业回家务农。 “那庞家的儿子,是不是也是受他们当地乡绅资助的?”石锦绣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聂婆子听着就会心一笑。 不愧是被宇文大人选中的人,自己不过稍微一提,她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正如姑娘所说,那庞家的儿子和许公子曾经是同窗,只是这么些年学业一直不如许公子。”聂婆子便道,“当年许公子就是胜过他赢得了去枫林学院读书的机会,对此那庞公子一直怀恨在心。” “所以他就要造谣?”石锦绣总觉得这样的理由有点太过牵强,“如今许砾不是已经败下阵来了吗?” “事情寸就寸在这一点上!”聂婆子就继续道,“那庞公子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打败了许公子,想要显摆的时候,不料许公子却带了一大笔钱回家,村上的人自然就认为许公子比庞公子更有出息!如此一来,那庞公子就更气不过了……” “不想承认对方比自己强,这大概才是他要诋毁许砾的原因吧!”石锦绣听着就冷笑了起来,这种做法和当年的石珊瑚又有何差别? 他们这些人从不想着如何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反倒千方百计地也不让别人过好日子。 一想到这,石锦绣便觉得自己不能任此事就这样发展下去,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她的声誉。 “聂嬷嬷,您能陪着我再走一趟许家村么?”石锦绣就问。 “老婆子愿听姑娘差遣。”聂婆子便笑答。 许家村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石锦绣想在一日之间打个来回,却是要劳顿一番的。 因此她将杜鹃留在了家里,自己则换了一身男装,只带着聂婆子,一路轻车简从地直奔了许家村。 正逢许家村有户富户人家娶媳妇,不少人赶着来喝喜酒,整个村子里都是车来车往的,也就没有人特别留意石锦绣这辆来自村外的车。 “姑娘,那人就是庞家的正在读书的公子。”聂婆子就突然指着车外的一书生道。 因为村里来往的车多,石锦绣的马车就不得不停在路旁避让一二,没想就遇着了来喝酒的庞公子。 只见此人生得很是白净,身着学子长衫,与旁的人侃侃而谈着,很是意气风发。 不少村民见着他,也同他伸手作揖,看得出他很受村民的尊重。 “咱们下车去跟着他。”石锦绣来这许家村的目的就是想当面质问于他,于是便让小山寻个地方停车,她和聂婆子悄悄地跟在那庞公子的身后进了那富户家。 因那富户家办的是流水席,他们只求人多热闹,只要道一句“恭喜”,家丁便会将人放进府。 来道喜的人很多,前院里摆着的那二十张八仙桌很快就要坐满了。 而那庞公子却不急着入席,而是一路摸摸索索地潜进了那富户的后院。 石锦绣就同聂婆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后院住着的都是女眷,除了主人的允许,一般不准外男随意进入。 庞公子如此小心翼翼畏首畏尾的样子,一看便知不打算做什么好事。 为了不将人跟丢,石锦绣只好同聂婆子跟了上去。 那庞公子左躲右闪地进了一间偏院,为了不打草惊蛇,聂婆子就提了一口真气带着石锦绣跳上了屋顶。 她娴熟地掀了一块瓦,就往屋里看去,屋里除了一男一女,便没了旁的人。 男的自然是刚刚偷溜进院子的庞公子,而女是个瞧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的花信少妇,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像是这一家的偏房小妾。 这是在偷情? 石锦绣就用眼询问着聂婆子,而聂婆子则是轻轻地摇着头,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二人躲在屋顶上,只听得屋里的女子在低语着:“你怎么好些日子不来瞧奴家了?是不是在外面又有了旁的人?” 女子的声音刚落,就听得那庞公子猴急道:“怎么会?只有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哪里还看得上别的什么庸脂俗粉!” “哼,你们这些男人就只会拿这样的话哄我们女人,那糟老头子之前对我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不过半年的功夫,他又纳了一房小,将我冷落在这庭院里,自生自灭……”女子的声音就满是幽怨。 第152章 撞破 http://.biquxs.info/

第152章 “他是他,我是我,自打那日在岩井寺见到你,我的魂就已经被你勾着跑了……”庞书生就急不可耐地将嘴凑了过去,絮絮叨叨地说着,不一会的功夫屋里就传来了令人浮想联翩的娇喘声。 躲在屋顶的石锦绣顿时就羞红了脸。 “难怪这人会诬陷许砾,分明他自己就是个不干净的!”她就有些忿忿地同聂婆子道。 聂婆子就眼睛一转:“姑娘,您在这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聂婆子就一个纵身跳下了屋顶。 被独留在屋顶之上的石锦绣心里多少有点发慌,她尽量放低身子,想将自己身影尽可能地藏匿起来。 谁知,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自以为躲得很好的石锦绣突然就听得屋里的人大喊了一声:“谁在那?” 石锦绣心下一惊,想着自己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于是她便想着挪个地方继续趴着,不料却是脚下一空,整个人就这样掉落了下去。 好在她掉下去的地方正是屋里的架子床,床上的承尘正好接住了她,倒也没让她受伤。 只是她的从天而降,却吓坏了屋里那两个半裸的人。 那女子更是惊得大叫。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屋顶之上?”女子一边搂着身上的衣服,一边神色慌张地问。 而惊魂未定的石锦绣也有些慌,她四处张望了一眼,都没有发现聂婆子的身影,便在心里暗道了声不好。 更糟的是,女子的刚才的尖叫声引来了一队看家护院的婆子,原来今日府里办喜宴,害怕有宵小闯空门的主人外松内紧,故意派人加强了巡逻。 看着突然冲进院子的这一队执杖的婆子,那花信少妇就恨不得自己能晕厥了过去。 想着自己今日怎么都逃不过了,她就左右开弓,奋力地抽着自己巴掌。 石锦绣都瞧得惊呆了。 而那庞书生对这却浑然未觉,反倒是低着头,四处找寻着什么。 就在石锦绣魔幻地看着这一切时,女子的脸颊就被她自己抽得红肿了起来,只见她忽的将自己的衣襟用力撕开,然后用指甲在胸口抠出了几道渗血的抓痕…… 做完这一切后,女子便披头散发地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非礼啊!非礼……” 石锦绣这才明白这女子想要做什么! 那庞书生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他忙不迭地追了出去,却忘了自己身上还是衣衫未整。 见着这样的情形,那些执杖的婆子自然就认为庞书生是那浪荡子,抄起棍子就开始揍人。 这庞书生是一介书生,哪里经得起这些婆子们的棒揍?他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叫着:“蓉娘!蓉娘!你快救救我!” 被称作蓉娘的花信少妇哪敢搭腔,而是躲在了那些婆子的身后,惊魂未定地瑟瑟发抖。 就在那些婆子追着那庞书生满院子跑的时候,有人突然大叫了一声:“屋里还有一个!” 众婆子就拎了棍子直奔石锦绣而来。 石锦绣忙替自己申辩:“我不是!我只是不小心从屋顶上掉下来的!” “屋顶上掉下来的?”众婆子就抬头看去,发现屋顶上果然有一个大窟窿。 “年纪轻轻的,竟然是个贼!”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众人抄起棍子又要打。 “我不是贼!”石锦绣自是跳着躲闪了起来,“我是瞧见了有采花贼,才跟着一块进来的!” 说着,她就把手指向了门外已被揍得七荤八素的庞书生。 她的面容白皙,声音娇俏,一双手更是如葱段般白皙,一看就是养在闺阁的女子,一点都不像那些跑江湖混日子的。 今日府里的来的贵客多,眼前这位说不定就是哪家带来的有些调皮的女公子,她们若是就这样将人给得罪了,恐怕到时候交代不起。 蓉娘瞧着,却有些心急了。 眼前这人虽是女扮男装,却是从屋顶上落下的,那自己之前同那庞书生颠鸾倒凤的事,自是叫这人全看了去。 她必不能放眼前的人就这样离去! “妈妈们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分明就是与这登徒子同来,躲在屋顶帮他把风望哨的!”蓉娘就指着已经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庞书生道。 石锦绣忍不住瞪大了眼。 真不敢相信说这话的人同刚才和那庞公子厮混在一块的女子是同一人。 石锦绣的本意,只是来寻那庞公子的,她并不想纠缠于眼下的这些破事。 可显然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这样想。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于是她十分淡定地同那些执杖的婆子道:“被你们打趴下的这位书生可不是什么登徒子,而是她的姘头!” “倘若她真是被强人所害,又岂会好半晌都没有响动,非要你们执着棍子闯进来了才喊非礼?”石锦绣就看向了蓉娘,冷冷地道。 众人一听,好像是有些道理,目光又齐刷刷地投向了蓉娘。 “你……你胡说……”蓉娘显然开始有些心慌了,“分明是你们人多势众,我怕遭遇什么不测,才不敢大声呼叫的!” “哦?是么?那你敢不敢让人翻一翻你的箱笼?那里面可装着不少你与这书生私会的信物!”因为在屋顶上待的时间不短,石锦绣就听到了许多她本不该听到的东西。 领头的婆子一听这话,就向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就有婆子放下了手里的棍子去翻屋里的箱笼。 “不!”蓉娘突然就大惊失色地想去阻止,却被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婆子制住。 不一会的功夫,那翻箱笼的婆子就翻出了一堆男人的物件和一些字迹隽永的诗词手稿。 知道自己再也瞒不过去的蓉娘就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两眼一翻地晕了过去。 正在此时,就只见一个身材矮胖头发花白身着锦缎的男人带着人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进院子他就开始嚷:“采花贼在哪呢?竟然敢跑到我的后院来捣乱!抓到了就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有我去知县大人那担着!” 第153章 救兵 http://.biquxs.info/

来人气势汹汹,石锦绣从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上不难看出,此人定是家主无二。 自己私闯人家后宅在先,撞破小妾偷情在后,现在还身份不清不白地站在这,恐怕这位家主不会轻饶了自己。 聂嬷嬷到底去了哪? 倘若有她在身边,自己也不至于在这如此担惊受怕。 尽管石锦绣的心里像是在擂鼓,可她面上却还是装出了镇静的模样。 那矮胖男子看了眼早已晕厥在地上并且衣衫不整的庞书生和蓉姨娘,目光很快就转移到了穿着一身长衫的石锦绣身上。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我家后院?”男子就目带狠戾,“来人啊!把这人给我绑了送官!” “她是我请来的贵客!我倒看你们谁敢动!”就在大家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得一妇人的声音。 众人听得这声音就纷纷住了手。 只见一身着枣红锦衣的妇人神态端庄地走了过来,她的年纪同那矮胖男子相仿,可通身的气质却更为出落。 那矮胖男子一见到她,刚才那不可一世的气势便消退了不少。 “这女娃儿是我请来的客人,老爷难道要为难于她?”锦衣妇人就语气不善地质问着。 “这……我……”矮胖男人就开始吞吞吐吐。 石锦绣在一旁瞧着就有些称奇。 她与这锦衣妇人并不相识,可这妇人为何要护着自己? 很快她就发现了站在那锦衣妇人身后的聂婆子,只是因为妇人身后跟着的人多,她竟没在第一时间瞧见聂婆子。 只见那锦衣妇人面色和善地冲石锦绣一笑:“姑娘快随我来!” 石锦绣不敢迟疑,就赶紧撇下所有的人跟着那锦衣妇人出了那偏院。 就在石锦绣还在心里嘀咕着为何聂嬷嬷会认得这一家的女主人时,那锦衣妇人却将她带至了府中一处较为空旷的院子,并示意身边的人暂时离开。 一时间,那院子里便只剩下了石锦绣、聂婆子和那锦衣妇人三人。 “我照你所说将人救了出来,你是否可以将我要的东西交给我了呢?”那锦衣妇人就面带笑容地看向了聂婆子。 “这是自然。”聂婆子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她系着的长裙之下取出了一个布包袱,“这便是那二人在私通时脱下的衣物。” 那锦衣妇人便冷笑着:“这一次,我倒要看蓉娘那个小贱人如何再辩驳!” 别人的家事,石锦绣并不想插手,她只是来找那庞书生,还自己和许砾一个清白。 “这位姑娘,您请放心,您身边的这位嬷嬷已经同我细说了前因后果,”锦衣妇人就同石锦绣笑,“我们家在这许家村还是有些声望的,待我们将这庞书生交送官府,也定会还姑娘和那位许公子一个公道!” “有太太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石锦绣就冲那锦衣妇人行了一礼,正准备和聂婆子一块离开时,却瞧见一婆子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在那锦衣妇人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锦衣妇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非常抱歉,前院有些事急需我去处理,就不在此再陪着二位了,二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家用过酒席后再离开。”那锦衣妇人在同石锦绣解释了一两句后,就匆忙离开了。 石锦绣自是不会留下来就席的。 她只是有些好奇地问起聂婆子:“聂嬷嬷,您与这家的女主人貌似并不相熟,您又是如何说动她,让她来救场的?” 聂婆子见石锦绣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同石锦绣解释:“……我见那二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着这种无耻的事,想着他们必不敢声张,我若取了二人的衣物,再对他们一番逼问,必能问出那庞书生为何要诬陷许公子的事……” “岂料那女子见到我竟大叫了一声……然后姑娘您就从屋顶上掉了下来……”聂婆子就有些自责地道,“我本是想带着姑娘快些离开的,没想外面又冲进来一群执杖的婆子,倘若只有一两个我倒也好带着姑娘脱身,可这么多人……我就只得另寻法子了。” “可你又怎么知道这家的女主人一定会帮你?”石锦绣就问出了自己的不解。 聂婆子便一笑:“是那蓉姨娘告诉我的。” 石锦绣就更不解了。 聂婆子就继续道:“那女子虽为妾室,可吃穿用度并不差!可见她在这府中并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过得不如意。加之她说自己入府不过半年,老爷又抬了小,那就证明这一家的主母其实是有些忌惮她的。若不是担心她会恃娇而宠,否则哪个女人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一个又一个地往府里纳小?” 石锦绣瞬间就明白了聂婆子的意思。 正房太太知道自己色衰而爱驰,又担心这位被老爷带回来的蓉姨娘独房专宠,于是只得又抬了一房年轻漂亮的女子与其抗衡。 现在聂嬷嬷带着那蓉姨娘与人偷情的证据去找那正房太太,就好比瞌睡的时候有人递了枕头,这位正房太太又如何会不乐意。 只是这都是别人后宅里的事,与她无关,而她只想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聂婆子也是这么想的,二人就快步地往外院走去。 可奇怪的是,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前院这会子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神情紧张。 石锦绣就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群身着黑袍的羽林卫似气势威严地立在那,而正中那一道火红色身影就显得特别的打眼。 只见他双手缚于胸前,臭着一张脸,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刚还在后院里耍着威风的那矮胖男人和锦衣妇人此刻则不知所措地陪在一旁:“这位大人,我们这真没有您找的人。” “这位主家,您别担心,我们只是在此等人。”站在宇文炎身边的暗云便宽慰着二人。 矮胖男人和锦衣妇人就对视了一眼,他们虽居于乡下,却并非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这穿黑袍的羽林卫只有名镇京城的镇抚司才有,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就惹到了镇抚司的人? 可就在他们满心忐忑的时候,却突然见得那穿火红长袍的男子咧嘴一笑,就让人有了一种雨过天晴的感觉。 第154章 闲话 http://.biquxs.info/

之前院子里的众人都是憋着一口气,生怕自己的动静太大了,就惹来了这一群黑衣罗刹的注意。 可这会竟然见为首的那一位笑了,众人也就跟着松了一口气。 有那么几个大胆的,就扭头顺着为首那人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朝着这边笑盈盈地走来。 就有人忍不住同身边的熟人小声道:“这位爷好男风?” “别瞎说!你没瞧出来那位爷是京城里鼎鼎大名的活阎罗么?你这话要是传入他的耳朵里,我们这些人怕是都别想活了!”他旁边的人就急忙提醒着。 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人敢嘀咕,皆是神色晦涩地瞧着石锦绣一路小跑着奔向了宇文炎。 “你怎么来了?”见到宇文炎的石锦绣也很是意外。 宇文炎却是宠溺地捏了捏石锦绣的鼻子:“还不是因为你乱跑!” 说完,他便旁若无人地带着石锦绣离开了。 这一幕却将那矮胖男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想着刚才自己差点将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暴打一顿,他便汗涔涔地问身边的锦衣女人:“刚才这位是谁?你说她是你请来的,可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这自然是我娘家人!”锦衣女人就趁机对那矮胖男人道,“我娘家人多了去了,还能每一个都叫你瞧见了?你以后最好都乖乖听我的,免得惹恼了我娘家人。” 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就将那矮胖男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从此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知道错哪了么?”一上马车,宇文炎就带着笑意问。 石锦绣先是一愣,细思后答:“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带上聂嬷嬷就万事大吉了。” 一开始石锦绣想得很简单。 找个没人的时候将那庞书生抓起来,揍上一顿,就不怕他不说实话。 可后来的事,都是她没有想到的。 “你还错在了轻敌!”宇文炎默默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你对这户人家并不了解,就贸贸然地闯了进去。若不是聂嬷嬷机警,搬来了这家的女主人救场,你想到过自己会遇到什么吗?” 自己会遇着什么?那自然是和那庞书生一样,被这家的男主人狠揍一顿,然后绑去送官。 “可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石锦绣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宇文炎,他明明只是待在前院,为何却对后院的事了解得这么清楚。 宇文炎就假咳着清了清嗓子,眼神也变得左顾右盼。 除了在她身边安排下聂嬷嬷外,他还派了个暗卫在暗中保护她,怕的就是聂嬷嬷一个人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只是这些,他却是不会告诉她的。 “你怎么又穿着这身出来了?”瞧着石锦绣身上这件半新不旧的男人衣袍,宇文炎就岔开了话题。 “这身衣袍怎么了?”石锦绣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不明所以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好看。”宇文炎却是故意一撇嘴。 “有么?”石锦绣就抬了手臂看衣袖上的素色花纹,“这件袍子是两年前我和娘一起熬夜做给楠弟带去枫林学院的,没想着他一直收在箱笼里没舍得穿,后来他长了个,就彻底穿不了了。” “我瞧着这衣袍还挺新的,丢了觉得可惜,就拿来穿了。”石锦绣就同宇文炎解释,“那时候家里手头紧,买不起时兴的布料,只能去布铺里挑这种贱卖的零散尺头……” 宇文炎听着这些话,眼神瞬间就温柔了下来:“等我们成亲后,你想做多少衣袍就做多少衣袍,什么样的花色时兴,咱们就做什么样的!到时候,不但给你做,还给你的爹娘弟妹都做!” “嗯?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家底掏空,全部都贴补了我的家人?”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俏皮地看向了宇文炎。 “不怕,”宇文炎的语气很是悠然,“反正我也没有家人,你的家人,以后就是我的家人了!”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想到了他的身世,然后轻拥住了他。 “对,我的家人以后就是你的家人,咱们都是一家人。”石锦绣顺势趴到了宇文炎的膝盖上,喃喃地说着。 怎么回事? 宇文炎就觉着车厢里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他只得再次转换着话题。 “这些日子,你有要去拜访的亲友吗?”宇文炎就把玩着石锦绣的发梢,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真好。 “别的人家没有,可我想给郑国公夫人去拜个年。”石锦绣想了想,答。 “去郑国公府么?正好我明日要去拜会郑国公,要不要一起?”宇文炎就笑问着石锦绣。 “好啊!”石锦绣有些兴奋地点了头,回家后就给郑国公夫人下了拜帖,而郑国公夫人也很快给她回了帖子,邀她去府中玩。 第二日一早,宇文炎便先接了石锦绣,然后二人共乘一车去了郑国公府。 知晓此事的蔡襄儿就忍不住揶揄石锦绣:“你们这还没成亲呢,就已是这样的如胶似漆,这以后若是成了亲,岂不是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她原本以为石锦绣会露出一脸的娇羞,或是会急急申辩。 没想石锦绣同她一本正经地道:“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这又不是什么僭越的事。我们以后就是夫妻,不应该恩爱么?” “可是这样的话,容易被人笑话吧?”三皇子妃挺着个快要临盆的肚子,突然立在了门边道。 蔡襄儿就很是意外地迎了上去:“表姐,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我一个人在府里闲得无聊,便趁着过年这个时机出来走动走动。”依旧是一身华服的三皇子妃却有些面容憔悴,虽敷了厚厚的一层脂粉,整个人瞧上去,还是没有什么精神。 因之前三皇子妃就将石锦绣当成了知己,石锦绣同她说话时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三皇子妃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一听这话的三皇子妃就悠悠地叹着:“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一入夜,就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七敲八敲地让人不得安宁!可奇怪的是,一屋子的人里却只有我听到了这个声音,其他人都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第155章 不适 http://.biquxs.info/

别人都听不到,就只有三皇子妃一人能听到?还能有这样的事! “三皇子妃,我给您号个脉吧!”石锦绣细思后道。 “好。”三皇子妃就伸出了自己那纤细的胳膊。 若说如今她最信任的人是谁,那就非石锦绣莫属。 “这样的症状出现有多长时间了?”在号过右手后,石锦绣又让三皇子妃换成了左手。 “差不多有一两个月了吧……”三皇子妃就回忆着,“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声音越大,真是吵得人无法安生。” “此事可曾和太医们提过?”石锦绣问。 “怎没有提过!可他们都说是我白日睡得太多,晚上又过于忧思而致。”三皇子妃就叹气答着,“可我晚上没睡好,白日又怎么能不补眠?如此一来,就弄得我的作息日夜颠倒,白日里总是晕晕乎乎的,到了夜里反倒精神了起来。” 石锦绣听着就直摇头:“这样恐怕不行,自古以来,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倘若长此违背这一章法,对身体定是不好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三皇子妃就有些无奈地叹道,“早些时候,熏一熏你送我的那些香还管用,到后来,熏香也没用了。” “嗯?您是说这些日子您一直在熏我送您的那个安胎香?”石锦绣就觉察着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对呀!可是有什么不妥?”三皇子妃一见石锦绣的神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我刚才觉着您有些上阳之症,”石锦绣就思量着道,“不过我得看过太医给您开的药方,才能确定。” “可巧,方子我都让人带在身上了。”三皇子妃就一伸手,她身边跟着的心腹丫鬟就送上了一张方子,“因为怕三皇子府里有人在我的汤药里做手脚,我都是使了身边的亲信去药铺里买药。” 她虽说得轻描淡写,石锦绣却真的觉得三皇子妃在三皇子府过得并不舒服。 石锦绣就仔细看起药方上的配伍来。 那只是一张很是寻常的安胎方,开方的人几乎是原方照抄。 可三皇子妃的脉象,却恰巧不能这样用。 因为有上阳之症,安胎方里的人参就要慎重使用。 石锦绣就借了蔡襄儿的书案,给三皇子妃另开了一剂安胎方:“您现在有些上阳之症,会将您的气血躁动起来,倘若是平常倒也无碍,可您怀着孩子,却不得不小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觉得这都要临盆了,可以不再服用安胎的方子了。” “上阳之症……不是预示着怀了男胎么?”听到石锦绣再三提到了上阳之症,三皇子妃倒是变得不解,“大家都说这是好事呢!” 石锦绣听着却是连连摇头:“上阳之症从来就和男胎女胎无关,而是因为孕妇在怀胎的时期吃得太好所致。” “虽然大家都说,多吃一些,对胎儿好,可却从来没有人告诉孕妇那会对产妇不好,”石锦绣毕竟自己没有生过孩子,这些都是她从一些杂书中看来的,“会凭白增大产妇的风险……” 三皇子妃一听这话,脸色就吓得煞白。 都说女人生孩子,好比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本就是十分凶险的事。 “那我……”她就很是紧张地抓住了石锦绣的手。 “事已至此,再担惊受怕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想办法积极应对。”石锦绣就反过来鼓励她,“我给你的安胎香先不要用了,太医院开的安胎药最好也别吃了,这些日子多走动走动,但不要把自己累着。其余的,我得去问过我师父再说。” “好!我听你的!”三皇子妃就噙着泪道。 听着这二人在一问一答,一旁的蔡襄儿一直都没敢插嘴,见她们终于交流完毕,她才插嘴道:“既然绣姐儿你都能看出来的脉象,没道理太医院的人看不出,可如果他们瞧出来了,还给表姐开这样的方子,那他们意欲何为?” 蔡襄儿的话瞬间提醒了三皇子妃。 他们明明知道自己身体有了不适,却还一味地开这种安胎进补的方子给她,难道真是想让她一尸两命么? 真是老虎不发威,他们都在当自己是病猫吗? 三皇子妃的心里就满是忿忿不平。 “这事还是等我问过了师父后再下定论吧!”石锦绣却不敢把话说满,“毕竟我才学医不久,或许是我判断失误,反倒冤枉了太医院的人。” “哼,你不用替他们辩解。”三皇子妃却是一声冷笑,“那些人是最会捧高踩低的,他们觉着我在三皇子府无权无势,地位远不及世子夫人来得重要。所以,我是真心的羡慕你,能够和宇文大人少年夫妻老来伴,不会像我,好似嫁入高门,却让人当成了个玩意。” “表姐……”蔡襄儿听着这话,心里就有了些不安。 毕竟让表姐嫁给三皇子做填房,是她母亲和姑母的意思,她担心表姐会因此而记恨她们家。 三皇子妃很快就明白了蔡襄儿的意思,她就宽慰着蔡襄儿道:“襄姐儿,你别多想,我不会记恨姑母和贵妃娘娘的,若没有她们的牵线搭桥,如今的我只会过得更不如意。我只怨我自己太软弱,才会他们束手无策!” “其实咱们并不是全无办法……”听着三皇子妃如此感叹了一番后,石锦绣倒是心生一计,然后让另外二人附耳来听。 在她如此如此那般那般的一番讲述后,蔡襄儿和三皇子妃便纷纷点头,表示就按照石锦绣说的办。 从郑国公府回去路上,石锦绣就问起宇文炎:“咱们有没有办法请到金院使?” “嗯?可是家中有人身体不适?”宇文炎一听这话,就很是慎重地问,“其实你师父的医术不比太医院的那帮人差,请太医还不如请他!” “不是。”因为要借宇文炎的力,石锦绣并没有瞒他,便将自己的打算都告诉了他。 “你是说,你要帮三皇子妃?”宇文炎听着就有些皱眉,“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有可能就会让人误解我们是三皇子党?” 第156章 拆穿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一听,突然就想起一些她未曾留意过的事。 庆德帝膝下有十七个儿子,除去那些未成年和早夭的,如今已成年开府的就有七位。 除了已被封为太子的二皇子和尚在舞勺之年的十皇子是由已逝的皇后娘娘所出,其余皇子皆是妃嫔之子。 如今庆德帝的年纪渐大,有些皇子就变得不太安分起来。 在石锦绣梦境的记忆里,二皇子因失德而被众臣子弹劾下了太子之位,随后其余几位已经成年的皇子便在暗中较量了起来。 最开始,母妃身份高的大皇子和四皇子最为皎皎,母妃身份稍微次弱一点的三皇子则是游走于这二人之间,到后来却与这二人形成了鼎足之势。 只可惜,直到她梦醒,这三兄弟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梦境中,二皇子是在庆德二十六年被弹劾的,那时的她,新婚不足一年,自己尚且过得兵荒马乱,根本无暇顾及别人的事。 见石锦绣久久不曾说话,宇文炎便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吓到了她。 虽然她好似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可毕竟还只有十五六岁的闺阁女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哪怕是那些一直浸淫其中的人都不一定了解。 于是宇文炎便同石锦绣解释了起来:“有些事情我不好同你深说,只是皇子间的事咱们最好不要太过掺和,因为有些事的变数太大,若是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则有可能满盘皆输。”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再想到梦境中经历过的事,也就不假思索地问:“是因为皇上要废太子么?” 宇文炎听着就挑了眉:“是谁告诉你这话的!” 见宇文炎并没有否认,而是问着自己消息的来源,足见这件事果如自己梦境中发展得一样。 “这事是真的?”石锦绣就看向了宇文炎的眼睛,求证着。 宇文炎就叹了口气,果然钟情的女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并没有要废太子的意思,”宇文炎就挑了些能说的事告知石锦绣,“只是最近有很多对太子不利的消息,诸皇子就有些蠢蠢欲动,我并不反对你与三皇子妃来往,只是你最好要拿捏一些分寸,免得被有心的人造谣生事。” 石锦绣自然懂宇文炎的意思,只是当她听闻皇上并没有废太子之意时,就有些意外。 难不成皇上的本意竟是想保太子? “你或许不知道,皇上还在潜邸时,曾被人陷害而遭到了先帝的猜忌,”宇文炎就同石锦绣解释着,“因此,皇上知道这个太子有多难做,而他也不想如今的太子也经历他当年经历过的那些……” “可如果二皇子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呢?”石锦绣就轻问着,“难道皇上也要把这个天下交与他么?” 听着这话的宇文炎就没有说话。 这也正是他最近在纠结的事。 之前在查沐王案时,有不少事就牵扯到了太子。 奉命查案的他,自然是将那些事,事无巨细地全都报给了庆德帝。 结果,庆德帝重罚了沐王,可对和太子有关的却只字不提。 这分明就是想要护住太子。 可不知为何,最近他总能听到一些废太子的言论。 先不论这些传言的真假,却是有人确实想借着这件事搞事。 “据我所知,太医院的金院使每年的大年初七都会去找你师父喝酒,你若真想把此事做得不留痕迹,可以在那一日去陈记医馆。”宇文炎就同石锦绣出着主意,“既然你与那三皇子妃交好,你想帮她无可厚非,可是三皇子府的事你不要插手,记住了么?” 石锦绣就重重地点了头。 到了初七那日,石锦绣就特意买了一只烧鸡,又买了一坛好酒,去给师父陈平拜年。 果如宇文炎所说,金院使真的在陈记医馆里做客。 只是他们并不像常人那般闲谈,反倒是坐在一起聊着病案。 见到石锦绣过来了,陈平显得很是意外:“今日怎么舍得来看我这个便宜师父了?” 说话间,他就笑嘻嘻地从石锦绣手里接过了她带来的美酒和烧鸡。 石锦绣和陈道长之间并没有行严格的拜师礼,他们二人也算不得真师徒,只是陈平教给石锦绣的是真本事,而石锦绣也是打心底地尊重她的这位师父。 见惯了师父这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后,石锦绣不以为意,在同金院使行过礼后,便向师父问起了三皇子妃的事:“上阳之症,那还能不能用大补之药?” “上阳之症还用大补之药?”没想着陈平还没开口回话,金院使反倒是生气地道,“这是哪个庸医开出的方子?” 石锦绣也就微微一笑。 金院使果然是个医痴,只要自己当着他的面讨论病情,他就会忍不住加入进来。 “可如果对方是位孕妇呢?”石锦绣就装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没想金院使几乎是暴走了起来。 “是谁?”再也坐不住的他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种人还有没有医德?这是想要草菅人命?” 见金院使已上钩,石锦绣便拿出了之前太医院开出的药方,那上面还印着开方人的印鉴。 在看了眼石锦绣拿出来的药方后,金院使的脸都黑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三皇子府。”他完全没有心思再坐下来同陈平讨论什么医案了。 “不如我们同去吧!”陈平听着狡黠一笑,“毕竟这徒弟是我教出来的,万一是她看走了眼呢!” 金院使听了这话,并没有多话,而是让人赶紧备车往三皇子府而去。 三皇子府的人显然没想到太医院的金院使会不请自到。 虽然金院使的品级不高,可因为他是平日里专门给庆德帝号平安脉的太医,就没有人敢怠慢于他。 在给三皇子妃重新把过脉后,金院使的脸色更为沉重了。 一个刚学医不过半年的小丫头都能号出来的脉,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竟没号出来?还是说他们号出了脉后,却故意隐瞒了此事,然后想让三皇子妃一尸两命么?! 第157章 计策 http://.biquxs.info/

金院使执掌太医院近十年,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将他人的性命当儿戏。 “速让太医院的王太医带着三皇子妃的医案来见我!”他就脸色不虞地同三皇子妃身边的宁嬷嬷道。 宁嬷嬷就赶紧传了话下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今日并不当值的王太医穿着日常的便服慢吞吞地来了。 “前日不刚给三皇子妃请过平安脉么?”身子有些胖的他走起路来就有些呼哧呼哧。 可当他一见到坐在屋里的金院使,顿时就噤了声。 金院使也没同他寒暄,而是皱着眉头直接要来了三皇子妃的医案,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那王太医就打量了一眼屋内的情形,试探着问:“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出没出问题,你自己不知道么?”和金院使并坐在太师椅上的陈平就捏着自己那有些肥嘟嘟的下巴,语气不善。 就在刚才等人的时候,他也给三皇子妃号了个脉,细看了一遍之前王太医开出的药方,也赞同石锦绣的看法。 王太医就有些不悦地看向了陈平。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当朝太医,哪里轮得到一个胖道士在此指手画脚? “你又是谁?”王太医就冷了脸道。 “我?”陈平就冷笑着,“太平山道士,陈平!” 陈平?当年和自己同考太医院,却名列榜首的那个陈平? 当年若不是陈平主动放弃了进入太医院的资格,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得了太医院。 因此王太医便一哆嗦,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不多时,他就听得金院使开口道:“既然你在三个月前就把得三皇子妃的脉象不稳,为何还让她服用人参鹿茸这种药材?” 果然还是被人发现了! 王太医心中就一阵懊恼,嘴里就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三个月前,他来给三皇子妃把平安脉,结果却被三皇子府的世子夫人给叫了去。 她当时就赏了他两锭金灿灿的大金锭子,并许诺事成之后,还送他一座在京城的大宅子。 他虽是太医院的太医,可在朝中不过是个正六品的小官而已,他那微薄的俸禄,都无法让他的妻儿在京城过上富余的日子。 于是,鬼使神差间,他收下了世子夫人给的金锭子,并在三皇子妃所服用的安胎药中做起了手脚。 世人都道人参鹿茸是好东西,自己将这些加量用在药方里,定不会引起旁人的警觉。 至于百日后,三皇子妃生产变得艰难,别人也只会说是她的运气不好。 “是……是学生一时疏忽了……”面对着金院使的质疑,王太医却不敢说实话。 三皇子妃所怀的是皇家血脉,倘若承认是故意而为之,那便同刺君无异,那是要诛九族的! “一时疏忽?”金院使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你是我一手考核并带进太医院的,你是个什么本性,没人比我更清楚。”金院使就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你的心思细腻,我才破格让你进太医院!” “真是学生一时疏忽……”王太医就低了头,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师父,这太医院一年的俸禄是多少?”陪站在屋内的石锦绣就突然问道。 一屋子人就很是奇怪地看向了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问出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这我怎么知道。”从没当过太医的陈平便不屑地道。 谁知石锦绣就继续道:“想来也不会低!您瞧这位王太医,身上的这件袍子用的是苏州最新式样子的绸缎,据说京城的如意阁里,要卖两百两银子一匹呢!” “而在鞋面上用同色丝线绣图案,如此繁琐却又让人瞧不出来的手法,则是布莲升最爱用的,而那儿的鞋,少说都要五十两银子一双……我就更不提这位王太医身上所用的熏香了……” 那是她亲手调配的“烟雨蒙”,因为香中加入了龙涎香,在馨香阁里卖到了一百两银子一钱,而且还需要提前定制才有。 石锦绣这样的一番话,果然就让大家细细打量起王太医来。 他这一身……果然不像是靠太医院的那点俸禄就买得起的。 金院使就愤怒地一拍桌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防将宫外的疫病带至宫中,太医院的人是不可以随意在外给人就诊的,除非是拿到了皇上的旨意。 因此,京城里的功勋人家,才会将是否请得到太医看病,当成了一种荣耀。这也是为什么在石太夫人晕倒后,长兴侯府的人还坚持要请太医的原因。 如此一来,王太医就更加无言以对了。 眼下他若实话实说,将三皇子府的世子夫人攀扯了出来,对他也是诛九族的死路一条;还不如一口咬定下来,自己一个人将罪责担了,说不定还护得了妻儿的周全。 就在他打定主意,想要坚持到底的时候,宫里的曹公公却突然带着口谕来了。 口谕是传给金院使的。 大意是庆德帝已得知太医院的人给三皇子妃用错了药,责成镇抚司和太医院查问清楚。 原来在金院使找人去传唤王太医时,石锦绣就让一直跟在身边的聂婆子跑了一趟郑国公府。 然后照着之前她们商量好的,由蔡襄儿入宫告诉皇贵妃娘娘,再由皇贵妃娘娘将此事告知庆德帝,让镇抚司来调查。 石锦绣之所以出此计,就是想让此事落到宇文炎的手上,这样便可以明正言顺地查证到底是谁在暗中残害三皇子妃。 王太医一听竟要镇抚司来查他,便当场瘫软。 而躲在自己院子里,一直等着这边消息的世子夫人也是眼前一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不都是顺顺利利的么? 为了在出事后能将自己撇开,这些日子她还极力避让着她的这位“继婆婆”,以免被人说是因为她才动的胎气。 这眼瞧着就要成功了,怎么又闹出了这一出? 这事她又如何同世子爷解释? 万一那王太医将她牵扯了出来,莫说是她,恐怕世子爷也会地位不保。 第158章 识破 http://.biquxs.info/

这位王世子夫人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立即招来手下的心腹商量:“有没有办法让那姓王的不要攀扯上我?” “也不是没有!”那心腹便答,“趁他离开咱们府里后,找个人将他做了,也就一劳永逸了!” 说着,那人还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看得王世子夫人直心惊。 杀……杀人…… 这她还真没想过。 “夫人,别犹豫了,这天下没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了。”那人就劝道。 “但是这样真的不会牵扯到我们吗?毕竟是人一出了三皇子府就出了事……”王世子夫人就满是担忧。 那人就接着劝:“咱们可以将此事做得像一场意外!否则……雷霆之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起的……” 雷霆之怒…… 光一想到庆德帝发怒的模样,王世子夫人就忍不住抖了三抖。 “那就这么办!”她终于下定决心,派了人出去。 为慎重,金院使在同陈平商量了一阵后,重新给三皇子妃开了调养的方子,并嘱意了宁嬷嬷等人要注意的事项。 处理完这些后,众人便没有再留在三皇子府的理由,于是就押着王太医告辞。 一行人走出三皇子府后不久,就要各自分头。 金院使不免又要同陈平站在路口客套一番。 二人正说着道别的话,岂料路边却突然冲出一辆马车,直奔他们而来。 惊慌失措的石锦绣就听得那赶车的人在大喊:“快让开!快让开!这马受惊了!” 眼疾手快的聂婆子就赶紧护住了石锦绣,将她带至一旁的屋顶下避让。 陈平则化身成灵活的胖子不动声色地将金院使带至到另一边,唯有王太医,之前被夹在人群中,这会子就变得首当其冲。 眼见着那马蹄子就要踩着他的脑门了,他除了闭眼受死之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就在他念叨着完了完了的时候,一队身着黑色飞鱼服的羽林卫却从天而降,不但制住了马,还抓住了马车上的人,并从那人的嘴里抠出了一个毒囊。 众人的心里具是一惊。 除了受雇于人的死士,是不会有人在嘴里放置毒囊的。 “手法还真是拙劣!”披着黑色鹤氅的宇文炎就从一条小巷内走了出来,那身火红色的飞鱼服在鹤氅之下若隐若现。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然后就环视着四周并大声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你们想杀人灭口的计划失败了,还是让她回去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应对我们镇抚司的人吧!”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四周,因为还未出正月十五,街上的铺子多半都没有开张,也就不知道那些关着的门板后面是不是还有人。 早被这一幕吓尿了裤子的王太医就一脸慌张地跑到宇文炎的跟前,拽着他的衣袍跪下求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大统领能留我一条性命!” 宇文炎就冷眼瞧着他,对手下的人道:“都带回去。” 羽林卫们不敢怠慢,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将人都押走,将路口清理了出来,就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待手下的人都走后,宇文炎才脸上噙着笑的走到了石锦绣的身边。 “一切都如你所愿,满意了么?” “满意!” 石锦绣就笑盈盈地答。 “既然满意的话,咱们就回去吃饭吧!昨日陈妈妈可是答应了我,今日煮鸡头米。”宇文炎就有些得意地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石家人就了解到,只要同这位未来的新姑爷相处时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就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脾气古怪,甚至他还会和颜悦色地同你说话。 把握到这个分寸后,宇文炎同石家人的相处就变得其乐融融,甚至他一点都不将自己当外人。 对此,石锦绣自是乐见其成。 就在二人携伴回到石家小院时,门房里却突然跑出来三个人二话不说地跪在了石锦绣的跟前,将毫无心理准备的石锦绣吓了一大跳。 宇文炎就不动声色地将石锦绣护在了身后,并悄悄地凝气于手,如果眼前这三人胆敢还有其他的动作,他便打算一掌将三人拍飞。 “石姑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三人跪俯在地上,身边捆着鸡鸭,老实得头也不敢抬。 石锦绣很快就辨认出他们是许砾的父母和兄长。 未免左邻右舍的围观,石锦绣就只得同他们道:“有什么事咱们进屋去说,不要留在这,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三人一听,就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石锦绣的身后进了石家小院。 待坐定后,石锦绣才从这三人嘴中得知,他们村里的庞书生被村里的富户扭送至了官府,那庞书生不但交代了他与富户家的小妾私通的事,还将他蓄意抹黑许砾的事进行了澄清。 许家村的人这才知道之前误解了许砾,他的爹娘更是后悔当初来找石锦绣的鲁莽行为。 因此他们特意从许家村赶了过来,就是想求得石锦绣的原谅。 石锦绣并不是圣人,也不想轻易原谅或是不原谅什么人,只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与他们浪费时间。 其实此事对她的影响,远不及许砾所受影响之万一。 而且许砾有这样听风就是雨是父母和兄长,在他最需要家人支持的时候,他们却跟着旁人一起向他扎刀子。 光想,她就替许砾心疼。 “此事我从不曾往心里去过,我只是想知道许砾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毕竟出了十五之后,我的铺子便要开张,缺了他可不行!”石锦绣就神色淡然地说着。 可就这样的一句话,在那三人听来却是天籁之音。 许砾的哥哥更是连忙道:“他正在屋里收拾行囊,明日便可进得京来。” “这些是咱们带给姑娘的年礼,”说话间,他便将他们带来的鸡鸭推到了石锦绣的跟前,“咱们乡下人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都是自家养的,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不想与他们再啰嗦的石锦绣就点了点头,然后赏了他们一点年货,将他们打发了回去。 第159章 开解 http://.biquxs.info/

将许家二老打发走后的第二天,许砾从乡下回来了。 只是让石锦绣惊讶的是,他像搬家似的,大大小小的包袱堆了整整一马车。 “你这是做什么?”石锦绣就不解地看着他。 “没干什么!就是不想同他们一块住了。”许砾像赌气似地说着,自己则一趟又一趟地将马车上的包袱往自己所住的那间小屋里搬。 门房里的张氏夫妇见他一个人搬得可怜,便叫了儿子小山来帮他。 “可你这么做,你爹娘会怎么想?”石锦绣却拉住了许砾。 “我为何要管他们怎么想?他们不也没有替我想么?”许砾的眼眶红红的,心中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村里流言刚起的时候,我便同他们说不要相信,没想他们却把我反锁在屋内,还跑到京城来找姐的麻烦!”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许砾负气地胡乱擦了一把,转身又去马车上搬东西。 看着他那有些消瘦的背影,石锦绣突然意识到平日里看似成熟稳重的许砾其实也还只是个内心敏感的少年。 上一次府试的失利,让许砾急需找到什么来证明自己,所以他干什么事才会那样的全情投入。 正是瞧见了他的这一点,石锦绣才在钱财上不想让这个少年吃亏,没想反倒替他惹出了这一身的麻烦。 “行了,这里的事你都交给小山吧,姐带你去下馆子!”石锦绣就同许砾笑着,拖着他去了春熙楼。 因石锦绣曾跟着宇文炎来过这春熙楼,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不但开了春熙楼里最好的厢房,还亲自给他们二人斟茶倒水。 早在年前,他就听闻庆德帝给宇文炎赐了婚,指的是长兴侯府石家的姑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一位。 因此,掌柜的就试探性地问:“石姑娘,今日想用些什么菜?” “今日就只有我们二人,掌柜的看着办吧!”石锦绣也没有多想,而是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把碎银子,搁在了八仙桌上。 许砾一瞧那把碎银子,至少有四五两,便忙道:“姐!咱们吃不了那么多,别太破费了!” 这春熙楼的掌柜正在一旁猜测着石锦绣与这少年的关系,还想着要不要使人去给宇文炎大人报个信,可这一声“姐”,顿时让他释然。 原来是宇文大人的小舅子! “得嘞!我这就给您配菜去!”生怕石锦绣会反悔,那掌柜的就赶紧扫了桌上银子,笑眯眯地走了。 见屋里没了旁人,石锦绣便开导起许砾:“我知道你心里憋了气,很不好受,可有些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许砾默默地听着,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觉着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认为我是在劝你大度。”石锦绣便微微一笑,“可,并不是。” 果然,许砾诧异地抬头,一脸不解地看向了石锦绣。 “我从不劝人大度,因为我觉得所谓的大度,那只是一种无能的退让。”石锦绣的脸上就出现了阴鹜之色,“遇到不公的事,要么无能地受着,要么就狠狠地回敬回去。” 许砾就张了张嘴,可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石锦绣瞧着,却是会心一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石锦绣就揶揄他,“你想说那是你的父母,你的兄长,你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可你别忘了,你可以用自己的未来向他们证明,你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不堪的少年。” “或者,咱们换句话说,都说‘清者自清’,咱们没必要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事,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石锦绣就一脸正色地看向许砾,“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值得为这些事情去分神。” “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许砾就好似茅塞顿开,然后他像发愿似地道:“我会帮你管好馨香阁的!” 石锦绣听着却捶了他一记爆栗。 “你别忘了,读书才是你的正事!”她就提醒着他,“别忘了,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若是因为帮我管馨香阁的事而耽误了你读书,我是随时都可以叫停的!” “姐,你放心,误不了的!”许砾就同石锦绣拍着胸脯道。 “到底误没误,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没想他就听得石锦绣缓缓道,“倒是石楠帮你求了个在国子监里旁听的机会,要不要去,就全看你自己了。” 去国子监里读书! “可我只是个童生……”许砾自然是想去,可他又替自己童生的身份感到担忧。 “所以只是旁听!”石锦绣就很是慎重地同他道,“可我觉得,即便是旁听,那也是听两榜进士们给你们讲经,总比外面书馆里那些连举人都考不上的秀才们要强。” “我去!”许砾就迫不及待地应着,“只是这样一来,馨香阁那边……” “馨香阁的事,我自己会管。”石锦绣就混不在意地同他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不能为了我的事,而耽误了你的前程,你知道么?” 许砾就默默地点了点头,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镇抚司内,宇文炎则在提审着被羽林卫带回来的王太医。 “宇文大人,只要你能保住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我便愿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戴着手铐和脚镣的王太医,就同宇文炎讨价还价。 “你以为你还有得选?”宇文炎却看着他冷笑。 “怎么没有?”王太医却同宇文炎嬉皮笑脸,“我昨天想了一整夜,是我学艺不精才让你们抓住了我的痛脚,这个我认了!可如果我不开口,你们就只能治我的罪,却治不了指使我的那人。” “我知道,我要是死了,那是死有余辜,没人会替我可怜,可我身后那人却不一样。” “她一计不成,定会再生一计,一日防贼易,日日防贼难,不把她揪出来,恐怕三皇子妃这辈子都会有安生日子过!” 王太医的话说得很是随意,可宇文炎却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 “我应了你!”宇文炎也知道,庆德帝将这件案子交给他来查,定是想要他一查到底的。 第160章 较量 http://.biquxs.info/

金銮殿的侧书房,刚下朝而回的庆德帝连龙袍都没来得急换,就逐字逐句地看起了宇文炎送进宫来的供词。 王太医的证词,句句都指向了三皇子府的王世子夫人,他甚至还交出了一本小账册,账册上记着的都是这三个月来王世子夫人打点给他的银子。 庆德帝就沉了脸色,并同身边的曹公公道:“去请皇贵妃过来。” 曹公公不敢怠慢,赶紧命人传话了下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皇贵妃便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这事你怎么看。”庆德帝并没有多余的话,而是直接将王太医的证词交给了皇贵妃。 这位皇贵妃便是蔡襄儿的姑姑,她自豆蔻之年便已经跟在了当年还只是皇子的庆德帝的身边,因为不曾生过孩子,如今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身形依然如少女般曼妙。 看完证词的皇贵妃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庆德帝的跟前:“求皇上严惩!” “哦?”庆德帝就半眯了眼。 “不管是什么原因,故意残害还未出世的孩子,并以此伤害孕母便是不可原谅的!”皇贵妃就跪得直挺挺地,渐带哭腔,“当年……我的孩儿,不就是这样没有了的么……” 听得皇贵妃这么一说,庆德帝就动了容,想起了皇贵妃当年怀孕六个月时落下的那个成了形的男胎。 也正是那一次落胎,让皇贵妃伤了身子,从此再也怀不上孩子,成了二人这么些年来的一大遗憾。 “去,把老三那一家子都给朕叫过来!”庆德帝在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发了话。 自从王太医被人从府里带走后,三皇子府的世子夫人就一直在惴惴不安。 如今宫里使了人来唤,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经过这两天两夜,有些事她反倒想明白了。 谁说将那王太医叫过去询问几句就一定是要对三皇子妃不利了?难道就不能是她这个做媳妇的出于好心关心“婆婆”么? 因此,到了庆德帝的跟前,这位世子夫人便矢口否认着。 “冤枉啊!孙媳妇并没有找人害三皇子妃!也与那王太医无瓜葛。”她就跪在庆德帝的跟前哭诉。 已逝的三皇子妃顾氏,是护国大将军顾恒的女儿,而三皇子府的世子夫人小顾氏,则是顾氏的内侄女。 因这二人的关系,便将护国大将军顾恒,紧紧地和三皇子府绑在了一起。 正是同顾家做了姻亲,三皇子的生母纯妃在后宫的腰杆子是越挺越直,也越来越不把蔡氏这个无子的皇贵妃放在眼中。 身为皇贵妃的蔡氏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因此她故意将镇海侯宁家的姑娘嫁给三皇子为继妃,为的就是打破三皇子和大将军顾恒之间的这种利益纠葛。 “既是没有瓜葛,那王太医好端端的为何要攀咬你?”一旁的皇贵妃则是冷眼瞧着小顾氏,“既是没有瓜葛,你又为何无缘无故地要给那王太医钱财?既是没有瓜葛,你又为何要派人去刺杀他?” 说话间,皇贵妃就甩出了王太医所记的账册,还有那名死士的证词。 瞧着这一地的证物,小顾氏顿时就慌了神。 “我没有……我不知……”她就频频摇着头,嘴里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呵,好一句你不知!”抓住对方痛脚的皇贵妃又岂会就此罢休,她就指着坐在一旁的三皇子妃道,“她的可是皇家血脉,岂容得你们这些人肆意妄为!” 听得这话的庆德帝早已变了脸色,看向三皇子的神色也变得不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三皇子则是一脸忠厚地坐在那,什么话也没有说。 “不,我没有!”小顾氏就很是惶恐地否认着,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若是应了,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那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皇贵妃就轻笑着,“是不是一定要和那王太医当面对峙,你才肯说实话?” 听着这话的小顾氏就浑身一抖。 见着三皇子妃一脸娇柔地坐在那抚着肚子,她的心里就满是后悔。 难怪母亲从小就告诫她,做事绝不可犹犹豫豫。 当初自己既然想弄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应该再果决一点,又何至于会遇着如今的窘境? 小顾氏就恨得将指甲掐进了肉里。 “皇上,纯妃娘娘在外求见!”在金銮殿侧书房外值守的小内侍突然来报。 庆德帝尚未开口,就看见三皇子的生母纯妃娘娘素妆净服地跪在外面。 “纯妃这是做什么?”庆德帝就眯了眼。 “今日之事,不怨他们,这全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容不下那个孩子!”全身上下不带任何首饰的纯妃就俯在地上,神态恭敬地道。 “你?”庆德帝就变得满心不解。 他就指着三皇子妃道:“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是老三的骨血!” “可我不喜欢她!”纯妃就抬了头道,“其实我相中的已致仕的严阁老的孙女,没想皇贵妃却将她娘家大嫂的侄女塞了进来。” “臣妾位卑,不敢言不,只好默默地受了。”纯妃就神色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所以先前娘娘赐给我的香囊……”三皇子妃突然就觉得一阵腹痛。 “对,那是我特意找人给你调制的避子香丸,”纯妃突然狠狠地道,“谁知,你竟然还是怀上了孩子!” 三皇子妃则是一脸不敢置信地摇头。 虽然早已知道是纯妃给她下的避子药,可她的内心一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如今亲耳听得这话,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肚子越发痛得厉害了。 一旁的宇文炎最先发现了她的异样。 “三皇子妃怕是要生了!”他就提醒着众人。 “速传稳婆和太医!”皇贵妃便顾不得再与纯妃争执,绝不能让三皇子妃把孩子生在庆德帝的侧书房里! “快来人,将三皇子妃送至我的寝宫!”皇贵妃便调动着侧书房里的人。 看着突然陷入混乱的这一切,庆德帝则是愤怒地道:“先将纯妃看管起来!待三皇子妃生下孩子后,再与她一并算账!” 第161章 催妆 http://.biquxs.info/

三皇子妃在皇贵妃的寝宫里痛了一天一夜,在金院使等人的保驾护航下诞下一个女婴。 听着孩子那洪亮的哭声,早已是筋疲力竭的三皇子妃终于大松了一口气,而后沉沉地睡去。 皇贵妃则将孩子喜滋滋地抱给庆德帝看。 庆德帝看着孩子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也是喜得不行,当场就给孩子赐名“云珠”。 “那我就替‘云珠小郡主’谢过皇上了。”抱着孩子的皇贵妃就笑盈盈地冲庆德帝行了一个礼。 庆德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便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 因此“云珠郡主”的名号就这么被封赐了下来。 与此同时,也传来了庆德帝将纯妃降为纯嫔的消息。 这一局,皇贵妃不动声色地取得了完胜。 这样的结局在石锦绣看来不算意外,甚至说她早有预料,毕竟在她的梦境中三皇子生母的位份并不高。 即便不是这件事,相信皇贵妃也会有其他的办法将她从妃位上拉下来。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纯嫔会不会后悔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 不过这些都不是石锦绣要操心的事,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二月初二龙抬头,是钦天监替他们算出的吉日。 因此在头一日,宇文炎便带了人来石家催妆,一路吹吹打打鞭炮齐鸣,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宇文炎那身火红的麒麟服,此刻就变得特别的打眼。 “这位就是镇抚司的那位活阎罗?怎滴会如此年轻?” “我可是听闻他的脾气不怎么好,谁家心那么大……敢把闺女嫁给他……” “……” 这些闲言碎语自然全都入了宇文炎的耳。 他就冷着脸瞧了那些交头接耳的人一眼,吓得众人顿时噤了声,有那么几个机灵的就赶紧拱了手,大声地道着恭喜。 宇文炎的心情这才变得大好,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同喜,同喜!”跟在宇文炎身边的暗云则抓了一大把铜钱往空中抛去。 遇着这“天降铜钱”的好事,那些道恭喜的人变得越发多了起来,更有人跑了几个街区慕名而来,一时间一条街热闹无两。 石锦绣虽足不出户,却也由得聂兰儿和石嫣跑进跑出的,将外面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当街撒钱? 石锦绣听着都有些心疼。 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么?有钱也不能这么祸祸呀! 她正想着要怎么同宇文炎提这事时,前院就一阵哄闹,不用想,定是宇文炎带着催妆的人已经到了。 因为石锦绣是待嫁的娇娘,这种时候也不好去露面,只好指使着身边的杜鹃去传话。 不一会的功夫杜鹃就一脸喜气地回来:“我刚去找暗云说了,他说是统领大人特别交代的,这一辈子才一回的喜事,该花的银子还是要花,图个喜气不是!” 石锦绣就有些结舌。 她和宇文炎相识这么久,倒不知道他是个出手这么大方的。 “姑娘,您是没瞧见,姑爷今日带来的烧猪和烤羊有多大!”杜鹃就抻开手臂,比划了一下,“那味道香得,真是一条街都能闻得到!” “姑爷?”听着杜鹃擅自改了口的石锦绣就挑了眉。 “对啊!今日大家都改了口了,”杜鹃就有些得意地道,“因为老爷说,还叫大人显得生分,不如叫姑爷来得亲切!” 瞧着杜鹃那头头是道的模样,石锦绣倒觉得自己有些哑口无言了。 宇文炎带着人,不免就要在石家热闹一番,大家说说笑笑的在石家用过了午饭,待到酉时,便抬着石锦绣的嫁妆出了门。 整整一百二十抬,堆满了各色绫罗绸缎和金银礼器,最让人惊叹的却是第一抬上的那柄镶了各色宝石的金如意,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晃得人挪不开眼。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是引得路人一番热议,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此,很快就传到了鲁氏的耳中。 “大嫂,你说说,是不是老四瞒着我们藏了公中的钱?”满心不平的她就找到了李氏,“不然凭他和简氏那点家底,怎么可能能拿出那么多嫁妆来?” 她可是记得当初简氏嫁进来时,连八抬嫁妆都凑不够,寒酸得很。 她才不信光凭简氏的“勤俭持家”,能攒出那么多钱。 外边的传言李氏也听闻了。 她也正在奇怪。 就算石锦绣在帮着馨香阁制香,那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赚这么多。 “不如咱们查一查这么些年老四经手过的账吧!”鲁氏就给李氏出着主意,“倘若是他多吞了咱们的,怎么也得叫他吐出来!” 李氏却没有接她的话茬。 石岗有没有多拿公中的,她不知道。 可她却是实实在在拿了的。 倘若石岗的账没有查出来,却查出了她的,以后她在长兴侯府还如何当这个家? 因此李氏也就讪讪地笑:“我看还是算了吧!如今的四房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和他们闹僵了不好。” “呵,不就是攀了宇文炎这门亲事么?我可没瞧出他们还有什么不同。”鲁氏却是满脸的不屑。 “可就这一样,咱们就已经攀比不上了。”李氏就神情淡淡地说着,她眼下正着急给长子石柏说亲,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和鲁氏一起来搞事。 鲁氏见李氏的兴趣不大,也就失了先前的兴致。 说起来,这事还真是怪石锦绣那个死丫头!三天两头地在她们两妯娌间生事,让她和李氏生了罅隙。 现在他们四房的搬出去,过起了清净日子,却留下了他们这两个房头互掐。 自己以前怎么没瞧出绣姐儿竟是存了这样歹毒的念头呢? “大嫂……”鲁氏就还想说,没想李氏竟就这样端了茶。 鲁氏就越发觉得没意思了。 她又不是一个非要有李氏才能成事的人。 见李氏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也起身告了辞。 可长兴侯府里却有了石四老爷手脚不干净,拿了公中的钱贴补女儿嫁妆的传言。 第162章 婚礼 http://.biquxs.info/

早已搬出长兴侯府的石岗一家人,对此一无所知。 欢天喜地中,石锦绣在全福人郑国公夫人的引导下,梳了头,化了妆,并换好了一身大红的嫁衣。 “哎呀,真是好看!”蔡襄儿就围在石锦绣的身边,拍手笑着,然后看着郑国公夫人道,“等我出嫁时,也要梳这样的头!” 郑国公夫人就笑着戳了戳蔡襄儿的头:“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蔡襄儿却冲着郑国公夫人直吐舌头。 简氏坐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满是感激。 之前要给绣姐儿找全福人时,她还着实为难了一番。 她在京城里认识的人并不多,要找一个有儿有女夫妻和睦的贵人来做全福人,大嫂李氏原本是最佳人选。 可谁知最近他们这一房却和长兴侯府的人生出这么些龃龉来,这个时候再去上门相托,倒显得有些自讨没趣。 正在她觉得左右为难的时候,郑国公夫人却主动寻上门来,说起了这个事:“倘若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让我讨了这个差事来做。” 简氏自是受宠若惊。 要知道在郑国公夫人面前,身为长兴侯夫人的李氏都只有一味讨好的份。 “来来来,先喝碗甜汤垫垫肚子!这要是出了门,得到了天黑才有得吃,可别饿坏了!”陈妈妈就一副过来人的做派,端了碗糯米甜酒汤圆过来。 石锦绣就浅笑着接了。 在梦里出嫁过一次的她,知道陈妈妈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只是相对于梦境中那个欣喜又惶恐的自己,现在的她却显得平静很多。 那时待嫁的她欣喜、惶恐,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对未来生活的小期待,谁知后面的事,竟是如此的不堪。 这一次,她反倒变得坦然了。 对未来,她还是一样的迷茫,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遇到了宇文炎。 一想到他,石锦绣的心里就泛起了甜,眼角眉梢全都是笑。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一脸兴奋的石嫣就给石锦绣当起了耳报神:“来了来了!姐夫来了!” 刚还笑盈盈地坐在一旁的简氏突然就变得伤感起来,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太太……”陈妈妈瞧见了,就赶紧劝道,“这可是姑娘大喜的日子……” “我知道,”简氏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嘟囔,“可我就是有些忍不住……我将她养到这么大,这就要离我而去了……也不知道她将来的日子会过得好不好……” “太太多虑了!”陈妈妈就笑着宽慰,“这些日子您也瞧见了,姑爷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单单就是对咱们家姑娘好,可见咱们家的姑娘是个有福的!” 简氏就抿着唇,点了点头,然后挽着石锦绣的手去了正屋。 正屋里,来了不少道喜的女眷,她们有的是住在左右的邻居,有的则是平日里和简氏有过往来的人家,彼此客客气气地坐在一起,吃茶说话,唯独就是不见长兴侯府的人。 莫名的,石锦绣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在给石岗和简氏磕了头,敬过茶后,郑国公夫人便将一方喜帕盖在了石锦绣的头上。 然后她就听得弟弟石楠的声音:“姐!你尽管趴下来,我背着你上花轿!” 石锦绣就轻应着,趴了上去。 这才发现一直被她当成小孩的石楠,竟也有了宽厚的肩背。 他们住的院子并不深,不过几息的功夫,石楠便将她背出了府。 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石锦绣坐进了宇文炎前来迎亲的花轿。 她并不知道宇文炎将新房设在了哪,即便她曾特意问过他,宇文炎也是故作神秘地什么都不肯说。 因此坐在花轿里的石锦绣就忍不住偷偷地掀了帘子往外看,发现迎亲的队伍正在吹吹打打地穿过东大街。 这到底是去哪? 心下正在奇怪的石锦绣却在不经意间瞟见了宇文炎那看上去比往日更为伟岸的背影。 而宇文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恰在此时回过头来,二人的目光就这样纠结在了一起,无端地让石锦绣羞红了脸。 像是做了错事而被人抓住的孩子一样,石锦绣赶紧放下了帘子正襟危坐,小心脏却是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石锦绣终于听得有人喊了一声“落轿”。 轿门被人轻柔地打开,盖着红盖头的她,就瞧见了一只白皙的大手伸了过来。 这手,她是最熟悉不过的。 因此她就浅笑着将手放入了对方的手心,而对方也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准备好了么?” 宇文炎突然低声询问着。 “什么?” 石锦绣就不解地答。 不料宇文炎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是问,你做好准备嫁给我了吗?”他再次问。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却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是怕自己突然落跑吗? “嗯!” 石锦绣就轻应着。 “那咱们就走吧!” 说话间,宇文炎就拉着她的手,二人一起迈过门槛,又一道跨过火盆……记不清穿了多少处门廊,这才在一块红毯上站定。 “吉时到!” 顶着个盖头的石锦绣就有些晕晕乎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在司礼官一声高过一声的唱喝中,石锦绣就和宇文炎完成了拜堂礼。 然后她就听得有人在低声笑:“到底是宇文大人自己求来的姻缘,就连拜堂都舍不得松开新娘子的手呢!” 石锦绣这才惊觉这一路上她竟是一直牵着宇文炎的手。 不想被人笑话的她就急于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宇文炎却死死地拽住了她,并用指腹在她的掌心轻抚着,好似在安抚她不要太过在意。 石锦绣刚还有些乱哄哄的脑子,一下子就变得清明起来。 宇文炎素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循规蹈矩的人,自己既然跟了他,倒也不用太在意那些世人的眼光! 于是她也暗暗地反握住了宇文炎的手,二人就在司礼官“送入洞房”的唱喝声中,走进了洞房。 第163章 花烛 http://.biquxs.info/

“快快快!让我们瞧一瞧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石锦绣刚在软软的床榻上坐定,就听得屋里有妇人在笑。 不说宇文炎并没有什么亲眷么? 那这些妇人是…… “是呀!是呀”就在石锦绣满心奇怪的时候,便有人附和着,将一把镶了金玉的秤杆交到了宇文炎的手中。 宇文炎觉得此事不应该猴急,可他的脑海里却始终浮现着在东大街上的那惊鸿一瞥。 他的小丫头,今日好像和往日并不一样呢! 带着些许的期待,他便伸手挑去了石锦绣头上的红盖头。 只见凤冠之下,出现了一张莹白的脸,那双最为熟悉的鹿眼此刻正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就更别说那张透着粉嫩的唇,更是散发着让人想要去采撷的光泽。 忽然间,宇文炎就觉着他特意请来的这一屋子的人有些聒噪了。 “还要做什么?”他的语气就有些不耐。 刚还熙熙攘攘的众人顿时就噤了声,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乱吱声。 “接下来自是要喝合卺酒啦!”就有人壮着胆子道。 “那便取酒来!”宇文炎就冷哼着。 他这是怎么了? 感觉到宇文炎情绪的变化,石锦绣就探究地看向了他。 莫非是这屋里的人太多,让他觉着不舒服了? 想着他身上的那个怪病,石锦绣便猜测着。 如此一来,倒也没有人敢怠慢,赶紧请来了全福人郑国公夫人,然后在郑国公夫人的主持下,让新人喝了合卺酒吃了子孙馍馍后,就一个个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刚还闹哄哄的新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你……还好么?”想着石锦绣的不胜酒力,宇文炎便有些关切地看向了她。 “嗯?还好吧……”一杯酒下肚的石锦绣只觉得那合卺酒呛喉辣肚,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晕晕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她已面色潮红,竟是连脂粉都已经盖不住,粉粉嫩嫩的,就像那树上已经熟透了的水蜜桃。 见着这副模样的石锦绣,宇文炎莫名就想起她第一次醉酒的样子。 “我喜欢大人……” 当他从桌下捞起了已喝醉的她,她却靠在他的胸前轻声呢喃着。 莫说是他,就是一旁来蹭酒喝的陈平也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还有在山庄里的那一次,见着晕厥的自己,她哭着喊着,她可以…… 回想着这些的宇文炎便喉头微动,一双脚更像是被嵌在了原地,让他有些提不起来。 他真想就这样醉在了温柔乡里。 “老……老大……”暗云那煞风景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响起,“蔡副统领和兵部的王大人等人在外面起哄,催着大人去敬酒呢!” “知道了。”声音就变得有些沙哑的宇文炎就应着。 一想着外院还有那么多宾客,他就恨不得将那些人都一一赶跑。 “那你赶紧去吧!让那些人等久了不好。”石锦绣却催促着宇文炎。 “等我!”在犹豫了那么一瞬后,宇文炎便轻啄了一口石锦绣的双唇,转身离开。 石锦绣只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更红了。 趁着宇文炎离开,她便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这屋子坐北朝南,墙是重刷过的,可屋内的陈设却是极简。 除了她所坐的这张架子床外,就只剩南窗下摆着的梳妆台和置衣架,还有屋子中间用来摆放龙凤红烛的大理石面圆桌。 除此之外,就再也见不着这屋里再多任何一件装饰用的器物。 石锦绣就想起他在镇抚司的议事堂。 那儿还没有这里来得素净。 石锦绣的心里就满是疑惑:难道他对二人的新房就如此的不上心? 正在此时,杜鹃却端了一些粥食进来:“姑娘,您饿了吗?” 本想说自己不饿的石锦绣却恰巧听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便就着杜鹃送来的食物吃了起来。 “你们可都安置好了?”石锦绣就询问着杜鹃。 他们这房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可简氏还是给石锦绣配了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和两个粗使婆子。 “都安置好了!”杜鹃就笑盈盈地应着。 “今日你们也累了,就先下去歇了吧,有事我再唤你们。”想着杜鹃今日也是跟着自己转了一整天了,石锦绣就将她遣了下去。 屋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石锦绣就打了个哈欠,歪在床上,倚着被褥打起盹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闻到一股酒气的石锦绣就皱着眉头睁开了眼,却发现宇文炎正在小心翼翼地帮她拆着头上的凤冠。 尽管他已是十二分地小心了,可不免还是会牵扯到石锦绣的发丝,惹得她发出“嘶”的一声。 “我弄疼你了吗?”宇文炎就停了手,满是关切地看向了石锦绣。 “还好。”石锦绣就揉了揉自己那被牵扯到的头皮,对上了宇文炎的眼神。 他的眼神灼灼,让石锦绣顿时羞红了脸。 她有些心慌地避开了眼,没想却换来了宇文炎一阵低笑。 “你笑什么?”石锦绣的心里就有些恼,嗔怨地看回了宇文炎。 这一回,宇文炎就笑得更盛了。 他将石锦绣整个儿地搂进了怀里,然后将脸埋在她的颈脖之间,大吸了一口气:“从此之后,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抱着你了。”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只觉得莫名的心酸,她便伸手捧住了宇文炎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就好比一簇火星溅到了荒原之上,瞬间就点燃了宇文炎心间的熊熊大火。 他一个翻身将石锦绣压下,开始细细品尝着今夜这份独属于他的美味。 夜清如水。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听得鸟叫的石锦绣突然就拥着锦被坐了起来。 “怎么了?”因为还没睡得醒,半袒着衣襟的宇文炎就眯着眼看着她,浑身都充满了慵懒的气息。 “今天是认亲的日子吧?我们不应该起床洗漱了吗?”石锦绣就催促着宇文炎,她可不想新婚第一日,就给人一种狐媚的感觉。 “不急!”没想宇文炎却将她反手一捞,拉过锦被将二人盖上,“我没有那么多的亲戚要认,咱们再多睡一会。” 说完,他便将石锦绣死死的箍在怀里,又睡了过去。 第164章 次日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却是了无睡意。 隔着大红罗帐,她先是瞧了一眼那对尚未燃尽的龙凤花烛。 借着龙凤花烛的光,她又瞧见了宇文炎那呼吸绵长的睡颜。 他是生得极好看的。 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还有此刻正闭着,平日里却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 枕在宇文炎手臂上的石锦绣就忍不住在他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宇文炎就微微皱了皱眉。 石锦绣却因此玩性大起。 只见她轻轻支起了身子,然后像只小猫似的,在他的唇角眉梢上舔舐了起来。 “唔……”宇文炎就发出了一声闷哼,一个翻身就将调皮的她压在了身下。 他半眯着眼,昨夜被石锦绣扯散的长发就这样不羁地垂撒了下来。 “睡醒了吗?”他沙哑着喉咙问着。 感觉到自己捋到老虎胡须的石锦绣就故作乖巧地点着头,却不知自己正是一副罗衫轻解的模样,瞧在宇文炎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风情。 “既然睡醒了,不如我们……”宇文炎就低了头,啃噬起她的耳垂来。 经历过昨夜的石锦绣知道自己真的是玩火自焚了。 她就娇笑着想要跳下床。 宇文炎又岂会轻易如她的愿? 他不过大手一揽便把她抓了回来。 不一会的功夫,屋里的笑闹声就被浅浅的低吟所取代,惹得院子里还未下值的婆子们忍不住相视而笑。 经过这一番折腾,体力不支的石锦绣再度睡去。 反倒是刚还瞌睡连连的宇文炎变得神清气爽。 “你还真是个小妖精!”宇文炎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口后,就替她盖好了锦被。 瞧着石锦绣那不带心机的睡颜,宇文炎就自嘲地笑了笑。 这么些年,他一直有早起练武的习惯,原本想着新婚之日放纵自己一次,没想还是被他的小丫头给弄醒了。 既是如此,他便换上了一身束口衣,蹑手蹑脚地出得屋去。 没想他一出屋,就遇着了守在门外的杜鹃。 原来杜鹃也不知道自家姑娘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因此一大早便在此处守着了。 如今的杜鹃见到宇文炎已不似之前那般害怕,可心下到底还是有些怵怵的。 “不用叫醒夫人。”宇文炎就看了眼内室,低声交代着杜鹃。 啊?夫人? 杜鹃一时半会就没能反应过来。 待宇文炎走远后,她才意识到,从今以后得称她们家的姑娘为夫人了。 有了宇文炎的这一声交代,石锦绣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杜鹃,你怎么也不叫醒我?”睡眼惺忪的石锦绣见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就忍不住同杜鹃抱怨。 “是大人特意交代的。”杜鹃就笑盈盈地回。 然后她就像往常一样,伺候着石锦绣更衣梳头。 就在此时,沐浴过后发梢还滴着水的宇文炎却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他冲着杜鹃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将手里的木梳交给他。 杜鹃不敢不从,在交出木梳后,便退了出去。 可石锦绣却对身后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觉。 “杜鹃,你说我今日戴哪一朵珠花比较好?”此刻的她正瞧着首饰盒发呆,她没想着母亲竟然把压箱底的首饰都给了她做陪嫁。 宇文炎就不动声色地挑了一支镶翡翠的赤金凤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之上:“长公主殿下喜欢喜气一点的颜色。” 听到宇文炎的声音,石锦绣这才惊愕地回头:“长公主殿下?” “对!她老人家可是我的义母,你这个做儿媳妇的,不应该去给她老人家敬一杯茶么?”宇文炎就笑着调侃石锦绣。 和长公主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石锦绣就想起了那个让她猜不出喜怒的老太太来。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宇文炎便同她笑道:“你放心,义母还是很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开了自己的私库来给你贴补嫁妆。” 石锦绣那令人艳羡的一百二十抬嫁妆就是长公主的手笔。 用长公主自己的话说,留着这些东西于她已无用,还不如拿出来散财图个开心。 听得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便稍稍放宽了心。 吃过一顿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后,石锦绣便跟着宇文炎出了门。 一想到要赶去长公主在城外的别院,她不免有些焦虑:“既是要去拜见长公主殿下,大人就该早些让我起床的。咱们这么晚才去,会不会显得不恭?” 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宇文炎就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今日有我在,不会有人说你的不是的。” 就在石锦绣以为他们要去往城外时,马车却直奔内城而去,并在一处门口蹲有两只石狮子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城外是长公主的别院,只是长公主常年住在那,大家都习惯了称那边为长公主府,其实这里才是正经的长公主府。”率先跳下马车的宇文炎就一把将石锦绣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石锦绣就吓得低声惊呼:“大人……您快放我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宇文炎却混不在意:“怕什么?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妻!” 尽管如此,石锦绣还是羞红了脸,将头埋进了宇文炎的衣襟里。 宇文炎却显得很是高兴,一直抱着她跨过了中门才放了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一直牵着她的手。 石锦绣原本还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在觉得宇文炎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后,她也放松了心态。 二人就这样一路慢慢悠悠地往花厅而去,远远地却瞧见了早已候在花厅外等着他们的徐姑姑。 “你们可算是来了。”徐姑姑一开口便带着些许责备之意,“枉长公主殿下昨日特意回了京,今日一大早就在这等着你们。” 石锦绣一听这话,多少就开始惶恐了起来。 宇文炎却是同徐姑姑笑了笑,牵着石锦绣的手就入了花厅。 “这小子还真是千年的老树不开花……” 心怀忐忑的石锦绣一进花厅,就听得长公主正在与旁人说笑着调侃宇文炎。 她就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去,只见一着浅色方胜的道姑正气定神闲地和长公主坐在一块,脸上满是浅浅的笑。 第165章 敬茶 http://.biquxs.info/

“哼,你倒是终于舍得来了。”见着宇文炎的长公主就板着脸冷哼,听得石锦绣就心下一跳。 没想宇文炎却是同她笑:“不是您说的不要折腾新娘子么?” 心下有些瑟瑟的石锦绣就偷偷打量着长公主的神色。 发现长公主虽然板着脸,可脸上并无愠色,甚至眼角眉梢间还带着些许的喜色。 而她身旁所坐的这位道姑,看上去不过四十上下,可鬓角的白发又让她看上去不止这点年纪。 她静静地坐在那,不言也不语地看着长公主和宇文炎斗嘴,恬淡得像是一位世外高人。 徐姑姑瞧着,就在一旁笑着搭腔:“宇文大人不来的时候,殿下您心心念念,这好不容易来了,您又絮絮叨叨……” “这不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么!”听着这话的长公主就有些不高兴地冲着徐姑姑翻了个白眼,可到底还是让人端了茶上来。 徐姑姑就让人在长公主的跟前摆了两个蒲团,示意宇文炎和石锦绣跪下敬茶。 石锦绣不敢有异,就和宇文炎携手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从徐姑姑手中接过茶盅敬过头顶:“请长公主用茶!” “嗯?”没想长公主并未接茶,而是有些不悦地看向宇文炎,“你没告诉她么?” 将茶举过头顶的石锦绣也是一脸疑惑地看向宇文炎,并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妥。 宇文炎并没有多话,而是不紧不慢地也取了一杯茶,然后依着石锦绣的样子将茶举过头顶道:“请义母用茶!” “嗯。”长公主就微笑着接过了宇文炎手中的茶轻饮了一口,转头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瞧着就若有所思,然后依葫芦画瓢地道:“请义母用茶!” “这才乖!”这一次长公主终于笑着将茶接了过去,饮过一口后,就拿出了两个封红道:“夫妻和美!” 宇文炎就示意石锦绣收下封红。 “谢义母!”有了之前的教训,石锦绣就卖了一个乖,直接改称长公主为义母,没想长公主却是一脸的受用。 “这位真人是我多年的好友,亦算是家中长辈,今日恰巧来拜访我,你们也给她敬一杯茶吧!”就在石锦绣扶着宇文炎的手起身时,长公主却突然道。 石锦绣在看了眼宇文炎后,便点头称是,然后就有人将蒲团移至那真人的面前。 石锦绣就依着先前的样子,恭恭敬敬地敬了茶。 刚还笑容恬淡的真人就没能绷住自己的情绪,竟不声不响地流起泪来。 “没想我还是修为不够!”那真人就用衣袖擦拭着眼角。 长公主则是默默地拍了拍那真人的手。 那真人就接过了石锦绣的茶,并打赏了她一套赤金的红宝石头面。 这样的礼,就很是贵重了。 受宠若惊的石锦绣就惊愕地看向了宇文炎,可还不待宇文炎说话,长公主便开口道:“你总瞧他做什么?赏你的东西你收着便是!” 说着,长公主就冲石锦绣招手,示意石锦绣坐到她的身边去。 “难为你这俏生生的小丫头愿意嫁给他这么一个冰疙瘩,”和上一次来见长公主时的情形不同,这一次的长公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拉着石锦绣的手笑道,“以后他若是给你气受,你就只管来找我,我给你撑腰!” 一听这话的石锦绣就赶紧道:“大人……他待我挺好的……” “你别净替他说好话,他是我养大的,我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长公主就一脸嫌弃地看着宇文炎,“如今让他当了羽林卫的大统领,越发地让他耀武扬威了。” “我哪有您说得这么的不堪?”宇文炎就想替自己辩解着。 长公主却是挥着手,根本不想听他多说。 “可有进宫去谢过恩了?”长公主就关切地问。 “之前往宫里递过帖子了,曹公公亲自来回的话,让我们下半晌再进宫谢恩。”宇文炎便一五一十地答着。 长公主就笑着点头:“正好我难得回京一趟,待用过午膳,就陪着你们一块进宫好了。” 讨论这种事情,石锦绣自是插不上嘴,她只得在一旁乖乖地坐着,而那位真人却起身告辞。 长公主就敛了笑容,长叹了一口气:“你就不同我们用过餐再走?” 那真人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衣袂飘飘离去的背影,石锦绣却在心里暗自称奇,觉得这真人好似在哪见过? 既然决定了陪着宇文炎和石锦绣进宫,长公主便早早地让人传了膳。 因为是刚吃过东西出的府,石锦绣便只进食了小半碗粥。 长公主瞧着就直摇头:“你吃东西怎么像小猫一样?得吃得多一点,把自己养得壮壮的,将来才好生养啊!”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双颊一红,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 宇文炎帮她接了话:“是今日出府前,我逼着她吃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大概是没有肚子装了,这才吃得有点少。” 听着这话的长公主却是一脸不信地挑了挑眉,可到底没多说什么。 用过午膳,长公主便命人准备了车马往宫里去。 和宇文炎共乘一车的石锦绣这才松了口气。 宇文炎就宽慰她:“长公主这人只是旁人看来不那么好亲近,你和她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她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石锦绣却像累趴了似的倒在宇文炎的身上:“我知道啊!可我就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宇文炎就轻啄了一下石锦绣的额头:“义母一生无子,在她心里我就是她的孩子,只是她这人从不护短,也不曾溺爱于我,是她教我明辨是非曲直,也是她教我这世间还有忠奸善恶。” “既是这样,那外间为何会有那样的传闻?”石锦绣就抬头看向了宇文炎。 “哪样的传闻?说我是长公主所养的面首么?”宇文炎就挑眉看向了石锦绣,“如果那是真的,你竟然也敢嫁?” “我……我只是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石锦绣就被宇文炎问得有些语塞,“可是你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一二呢?” “这有什么好辩解的。”宇文炎就一阵冷笑,“有些人就是不愿意承认别人为之所付出的努力,永远只会用最阴暗的心度之,我又何必与他们浪费时间?” 第166章 谢恩 http://.biquxs.info/

这不是石锦绣第一次进宫。 但上一次,因一心记挂着弟弟石楠的安危,她根本顾不上害怕。 可这一次,石锦绣的心里满是紧张。 “我今日穿成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够正式?”她就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大红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不是说进宫面圣都得穿诰命服么?” “那是宫中有庆典时,才需要外命妇们着诰命服入宫觐见。”宇文炎就笑着同她道,“咱们今日进宫虽是谢恩,但也没那么正式,因此你这一身刚刚好。” 石锦绣就有些狐疑地看向宇文炎。 因为她拿不准宇文炎是在宽慰她,还是真的不用太在意。 “是真的!”像是看透了石锦绣的小心思,宇文炎就有些无奈地摇头,“你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石锦绣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也就稍稍放宽了心。 可当他们的马车停在宫门前,石锦绣瞧着那高耸的宫墙和守卫森严的宫门时,不免再次紧张了起来。 年事已高的长公主因有庆德帝的特许,一进宫门便换了一顶肩舆,石锦绣和宇文炎则是跟在她的身后,由宫里的小内侍领着往乾清宫而去。 待入了乾清宫,奉了庆德帝之命而守在殿外的曹公公见得他们这一行人,便使了人去给庆德帝报信,而他则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他先是给长公主请过安,随后就同宇文炎道:“真是恭喜宇文大人了。” 因为经常在御前行走,宇文炎同曹公公的关系又与常人不同。 在笑应了曹公公的话后,宇文炎便与曹公公并肩而走,并私下打听起一些事来。 这曹公公虽是内侍,却因为在御前侍奉,是最会揣摩圣意的人,宇文炎在遇着一些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时,就习惯来问曹公公的意思。 原本跟在宇文炎身后的石锦绣多少就有些心慌。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跟上去,还是应该在原地等着。 “你跟着我来吧。”长公主瞧出了她的拘谨,便冲她伸出了手。 虽然石锦绣对长公主也还有些发怵,可眼下却对她很是感激。 她连忙快步走上前去,虚扶了长公主,然后就跟着长公主一块进了大殿。 “皇姐?”有些日子没见着长公主的庆德帝就很是惊讶,“您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入宫了!” “年纪大了,就不怎么爱走动了。”比庆德帝长了十岁的长公主,如今已近古稀,走起路来,也有些老态龙钟,“这次是看在他们大婚的份上,我才回的城。” 说话间,长公主还一脸欣慰地拍了拍石锦绣的手,显得对她很是满意。 庆德帝这才顺着长公主的手看向了石锦绣,可就在他的目光触及到石锦绣的那张脸时,就变得眼前一亮:“朕就知道!果然是你!” 啊? 石锦绣顿时就变得惊慌起来,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皇上,您都吓着我们的这位新娘子了!”一旁的皇贵妃娘娘见了,就赶紧上前替石锦绣解围。 她虽在深宫,可也在郑国公夫人和蔡襄儿的口中听闻了石锦绣这个人。 早先是因为石锦绣救了蔡襄儿,再是石锦绣缓解了郑国公夫人夜不能寐的顽疾,到三皇子妃的身怀有孕……一桩桩一件件,早就让她想见见石锦绣其人了。 特别是这次她借着三皇子妃生子的事,扳倒了这些年来越发变得咄咄逼人的纯妃,那心里就更是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所以,皇贵妃在见着石锦绣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 可对此,石锦绣却有些受宠若惊。 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民,能嫁给宇文炎实属高攀,能让人不嫌弃自己,就已经烧了高香了。 庆德帝瞧着石锦绣的拘谨样子,也跟着皱了眉:“你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上一次来见朕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石锦绣听着却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那是因为之前锦绣无知,一心只想着救弟弟,而御前失仪……之前的事,是皇上仁爱不予追究,倘若锦绣这一次再不懂事,那便是锦绣的过错了。” 听着这话的庆德帝就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指了石锦绣同跟着曹公公一块进殿的宇文炎笑道:“这个小姑娘快言快语的,可比你能言会道多了!” 不知道石锦绣说了什么的宇文炎就打量了一眼殿内众人的脸色,见大家都是笑呵呵的一脸和气,他也就宽了心,拱手道:“多谢皇上、娘娘和长公主殿下的抬爱,内子确实与旁人有着那么一些不同。” “所以你才那么上杆子地求娶她?”庆德帝瞧着宇文炎的神情就打趣着他。 “那也是因为皇上曾许诺过臣,这京城里的姑娘只要是臣瞧得上眼的,就愿意替臣赐婚,”宇文炎也很直白地道,“臣就是瞧上她了,所以才斗胆来求了皇上。” “要臣妾看,宇文大统领和这位石姑娘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了,瞧瞧这郎才女貌的,倘若走出去,绝不会辱没了皇上的圣明!”皇贵妃瞧了也在一旁帮腔,“皇上有所不知,这位石姑娘可是一位调香高手,前些日子您在我宫里用的那个香丸,就是出自她的手。” 听得皇贵妃这么一说,庆德帝就来了兴致。 宫里所用的香丸都是由内务府统一采买订制的,但也不排除像皇贵妃这样有娘家人往宫里送东西的。 庆德帝因为年纪越来越大,一些这里那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毛病也越来越多,那日他正觉得周身不怎么爽利,没想往皇贵妃的宫中一去,竟觉得好了大半。 一开始他还没怎么觉察,后来才知道,竟是皇贵妃宫里熏的香丸与别处的不同。 “你竟会制香?”这一次,庆德帝就开始重新审视起石锦绣,然后乐呵呵地同宇文炎道,“她嫁给你,也算是老定北侯后继有人了!” 老定北侯?! 一听这个名号,石锦绣整个人都呆住了。 定北侯李家? 自己嫁给了宇文炎,同老定北侯又有什么关系? 第167章 管事 http://.biquxs.info/

“老定北侯是我的养父。” 就在石锦绣满心不解的时候,宇文炎就在她身侧神色淡然地说道。 石锦绣便瞪大了眼睛:“你就是那个被他们逐出家门的三叔?” 宇文炎便挑眉。 “我以为你早已知晓,”宇文炎也显得很是意外,“毕竟这事在京城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是我没有刻意去打听,”石锦绣就有些羞愧地低头,“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有人谈论这些。” 在她心里,始终认为这是一段会让宇文炎觉得不怎么舒服的过往。 宇文炎听着便是一愣,随后便感动于石锦绣的敏感和细心。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嘴可是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却是我管不了的事。”宇文炎就浅浅地一笑,“而且这不过是大家在猎奇,等大家都没了兴致后,便不会有人再拿这个说事。” 听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发现好似真的是这样。 反倒是定北侯李家对这件事却是讳莫如深。 至少在她的梦境中,那位被李家赶出门去的三叔,就是一个禁忌。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的,竟还是嫁给了李家的人? 因庆德帝的兴致很高,便留了长公主还有宇文炎和石锦绣在宫内用膳。 待天色全黑后,才出得宫来。 强撑了一天的石锦绣在马车里就已经累得睡着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下的马车,又是如何回了房。 她只知道自己睡了一夜醒来,全身都觉得很是清爽,身上那件白色的丝织睡袍更是有着淡淡的茉莉清香。 “夫人是要起了么?”听得大红罗帐内有了声响,杜鹃就在床边抿着嘴笑。 “起吧。”听着杜鹃的这一声夫人,还有些不太适应的石锦绣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了起来。 可她刚一撩罗帐,就瞧见了杜鹃一脸的戏谑。 就在她满心疑问的时候,杜鹃就贼兮兮地凑过来道:“大人待夫人是真的好!” 以石锦绣对杜鹃的了解,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就来这么一句,于是她就皱眉瞧向了杜鹃。 杜鹃就用有着些许揶揄的声音道:“昨夜夫人是被大人一路抱着回来的,而且入了屋后,大人还替夫人洗面擦手,完全不用我插手。今早还特别嘱咐了我,不要扰了夫人的清梦。” 虽然石锦绣毫无记忆,可光听得杜鹃如此一说,她就变得有些面红耳赤。 “那他人呢?”石锦绣便想左右而言他的敷衍过去。 “大人说他先去镇抚司衙门了,待到中午再回来陪夫人用膳。”杜鹃就笑眯眯地答着。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石锦绣就轻声问。 杜鹃便笑答:“不过是辰正。” 看来时辰也不算晚。 石锦绣听着就舒了口气,便趿了鞋子下床。 杜鹃就叫进来三四个或提着热水或捧着铜盆的小丫鬟。 瞧着她熟练地指挥着这些小丫鬟做这做那,石锦绣便同她笑:“没想着你也能独挡一面了。” 杜鹃听着就忙摇头:“幸得有聂嬷嬷指点,我也只是有样学样。” 因为石锦绣嫁给了宇文炎,聂婆子也跟着一道搬来了他们的新府邸,占了石锦绣身边一个管事嬷嬷的名额,只是石锦绣并没有打算使唤她。 反倒是聂婆子的性子有些闲不住,便主动教习着杜鹃等人学规矩,以免将来有人上门来拜访时,瞧着笑话。 “既然聂嬷嬷有心教,你们就好好学。”石锦绣听着便点头,“她是在长公主身边待过的人,见识自然比你我都要强。” 杜鹃岂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便脆生生地应了下来,然后又让人去厨房传了早膳。 因昨日忙着去长公主府,一顿早饭石锦绣是吃得匆匆忙忙。 今日闲了下来,才发现厨房里送过来的早膳做得还真是精致:藤萝饼口味香甜适口,虾仁粥更是熬得细糯,就是用来佐餐的其他酱菜也是不咸不辣,却又能恰如其分地刹住嘴里的那一丝甜腻,让人吃得清新爽利。 就在石锦绣进餐时,杜鹃就在一旁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以至于石锦绣不解地问:“怎么了?” “是厨房里的婆子特意拜托我的,”杜鹃就掩了嘴笑,“她们因为不知道夫人您的喜好,就只好来拜托我,看看夫人是否喜欢这些。” 如此的小心翼翼,倒让石锦绣大出所望。 “让厨房里的管事婆子来见我吧。”石锦绣就擦了擦嘴,示意杜鹃可以将桌上的吃食撤下。 不一会的功夫就来了一胖一瘦的两个婆子。 她们见着石锦绣就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自报了家门:“我们原先都是长公主府里灶上的婆子,因宇文大人成婚,而被长公主拨过来的。” 她们竟然也是长公主的人! “还不止呢!”杜鹃就趁机凑过来道,“我特意问过了,府中还有好几处的人手也是从长公主府调拨过来的呢!” 这就让石锦绣觉得很是意外了。 看来长公主的这个“婆婆”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夫人……外院的唐管事在外求见……”就有小丫鬟隔着门帘在门外请示着。 厨房里那两个婆子闻言就主动退了下去,石锦绣也从内室走去了正厅,却发现正厅里躬身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大叔。 “唐管事?”石锦绣就试探着问。 那位中年大叔先是冲着石锦绣鞠了一躬,随后就一瘸一拐地奉上了一沓账本。 “这是?”石锦绣就看向了他。 “这是大人名下产业的账册。”唐管事在奉上账册后,还不忘后退了两步才回话,“早些日子,大人便交代了我,让我将账册清点出来,全部交付给夫人。” 看着那差不多有半尺来高的账册,石锦绣就大吃一惊:“这些全交给我?” “对,大人说了,与夫人成婚后,这些便全交与夫人。”唐管事便一脸恭顺地道,“包括我和我手下的那些人,全部交由夫人差遣。” 石锦绣这才意识到,宇文炎之前同她说的那些,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第168章 家产 http://.biquxs.info/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宇文炎名下除了山林、田庄之外,竟在京城最为繁华的东大街上还拥有好几十间铺面,在江南还有茶庄、桑园,像榨油坊、漆器铺子之类的也有不少。 石锦绣越看就越疑惑。 按理说,做生意,就专心做一门,然后将这生意做精做强,像是李家的制香坊,鲁家的丝绸铺子,那都是好几代人的心血。 像宇文炎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什么铺子都有,却都是小作坊的实在是少见。 她粗略地翻了翻那些账册,意外地发现宇文炎的名下竟有一家叫做“李家香铺”的香铺。 石锦绣对这家香铺是有印象的。 在她的梦境里,哪怕是禧香堂最为如日中天的时候,这家“李家香铺”也是一直存在的,以至于她一直以为那就是李家的铺子,所以才没有被赶尽杀绝。 带着这一份印象,石锦绣就细看起了手中的那本账册,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其他铺子的营生她不太懂,可香铺的事她却是明白的。 这李家香铺所用的店面是宇文炎名下的自有房,也就没有了房租一说,可尽管如此,那间香铺却还是入不敷出。 对于这样的铺子,寻常人早就关张大吉了,又岂会留着年复一年地往里填钱? “这间铺子……可是有什么讲究?”石锦绣就看向了唐管事。 唐管事便笑答:“夫人真是目光如炬!这间铺子收留的都是当年在李家对大人有恩的人。” 石锦绣表示不解。 唐管事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后才神情严肃地道:“当年老定北侯尸骨未寒,现任定北侯便要将还只有十六岁的大人赶出家门,家中有几位忠仆便站了出来替大人求情,没想这些人也一并被赶了出来。后来大人得了势,便将这些人都找了回来,开了这间香铺来荣养这些老人。” 听得唐管事这么一说,石锦绣确实很是意外,她没想到宇文炎竟是如此重感情的一个人。 “其实不单是这一家香铺,大人名下的榨油坊、漆器铺子等,多半都是用来安置像我这样因为受了伤而无法继续待在镇抚司的人。”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唐管事就稍稍提起了自己的裤腿,石锦绣便看见一条被严重烧伤的腿。 这就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管事见状,就赶紧放下了自己的裤腿:“是小的唐突,吓到夫人了。” “你们……都是这样的吗?”石锦绣就想到之前唐管事说过他还有手下。 唐管事就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进镇抚司当差,其实也是想博一个前程。可当我们因为受伤而不能胜任镇抚司的差事后,咱们就要面临被打回原形的窘困。” “好在是大人及时出手收留了我们,才让我们再次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唐管事就满是感激地道,“所以大人的这些产业在交到我们的手上后,我们就格外的上心,并且再也没让大人操过心。” 石锦绣就大致明白了过来,也知道了为何宇文炎手下的产业是又多又杂。 她缓缓合上了账本,然后看唐管事问:“能否带我去那李家香铺看看?” 对于制香她还是有些心得的,兴许能帮上他们。 “当然,”唐管事就毫不犹豫地道,“大人曾说过,这些铺子以后都交与夫人,有事也管同夫人商量即可。” “你们竟信得过我?”石锦绣就很是惊讶。 毕竟她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不过还只是个丫头片子,又哪里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夫人您是大人挑中的,我们相信大人!”唐管事也答得丝毫不含糊。 “那行,”石锦绣便敛了自己的神色,“那就请唐管事备车,我们下半晌就去香铺里看看吧!” 唐管事在应下此事后,便先行退下。 石锦绣则细细地翻看起唐管事留下的那些账本来。 她发现除了李家香铺外,其他的铺子好似都在赚钱,再加上山林、田庄这种每年都会有固定收益的,宇文炎每一年的进账都非常的可观。 原来她嫁的人不仅有权有势还很有钱啊! 人一有事可做,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 就在石锦绣全神看着那些账册时,宇文炎却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见着堆在石锦绣面前的那些账本,他便笑道:“唐全来过了?” 石锦绣这才从账本中抬起头来。 “这些账本好难看啊!”她就忍不住同宇文炎抱怨,“我看了一上午,也才翻了半本!” 宇文炎听着就直挑眉:“你不会告诉我,你想把这些账都给看了吧?” “为何不?”石锦绣便很是严肃地看他,“不看完这些账,我如何管这些铺子?” 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宇文炎就忍不住耸动着双肩笑了起来。 他的这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我让唐全拿这些账册来,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他就一把揽过了石锦绣,并把她抱到腿上坐下,“唐全他们有不下二十个人专门打理着这些铺子,你只需抓大放小,不用事事都过问的。不然你就是三头六臂都不一定能将这些事都拿下。” “而且唐全这个人很有才智,原是我在镇抚司内最好的帮手。”宇文炎就同石锦绣感慨着,“若不是后来他受伤退出了镇抚司,如今镇抚司副使的位置一定是属于他的。” “他退出镇抚司后,就选择来我的私邸帮我打理这些庶务。”宇文炎继续同石锦绣道,“也是多亏了他,这些年完全不用我操心这些事,以至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名下到底有多少钱财和产业,只知道不管我同他要多少,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拿出来。” “既是这样,那你为何还要让他听令于我?”石锦绣就开始犯起了迷糊。 “还不是唐全总是三不五时地来找我抱怨,说我一点都不关心他们这些人。”宇文炎就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幸得如今有了夫人你,就只好请你帮我代劳了。” 第169章 探铺 http://.biquxs.info/

在得知唐管事竟是个能人后,石锦绣的心里就大松了一口气。 “听闻你和唐全约好了下午去看铺子?”宇文炎就瞧着石锦绣随手挽在鬓边的白玉簪,一伸手,就将她那满头秀发倾泻了下来。 石锦绣就忍不住惊呼,然后嗔怨地看向了宇文炎。 宇文炎却是噙了笑,开始在石锦绣耳畔吹气。 那麻麻酥酥的感觉,让石锦绣顿时就软了半边的身子,脸上也泛起了潮红。 宇文炎瞧了,也就在她耳边轻声笑道:“在那之前,你先看看我可好?” 这什么和什么啊! 没等到石锦绣开口,宇文炎的吻就好似雨点般砸了下来,让她缴了械投了降。 可到底是白日,虽然知道不会有人无端地闯进来,二人的动作还是有些收敛。 远远地候在屋外的杜鹃却有些面红耳赤。 她真没想到平常看起来那么冷淡的大人竟会如此猛浪,自己刚才要是像往常一样地闯了进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杜鹃姑娘,夫人还没有传膳么?”眼见着到了饭点,上房却没有人来传膳,厨房的管事婆子就忍不住来打探一二。 杜鹃就些神情尴尬地指了指上房,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站在抄手游廊上的二人就隐约听到了呻吟声。 那管事婆子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并忍不住掩了嘴笑。 “大人和夫人正新婚燕尔……照这情形,怕是年尾就能抱上小主子了……”她就笑眯眯地同杜鹃小声说着。 小主子? 杜鹃竟有些期待起来。 就这样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屋里终于消停了下来。 “杜鹃……”上房里就传出石锦绣轻唤的声音。 杜鹃就赶紧敛了心神入得屋去,却只见自家主子神情端庄地坐在西次间的大炕上,宇文炎反倒是一脸慵懒地倚在炕上的大迎枕上,随手翻阅着一本什么书。 “传膳吧!”石锦绣就有些掩耳盗铃地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杜鹃不敢有异,就连忙退了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厨房里便照着之前定下的菜单将今日的菜肴端了上来,还特意在石锦绣的面前放了一大碗乌鸡汤。 “这是……”石锦绣就疑惑地看向了厨房里管事婆子,她记得之前看菜单时,并没有这一项。 “这是加了黄芪党参的乌鸡汤,特意炖给夫人补身子的!”那管事婆子就低眉顺眼地道。 见石锦绣还要问,一旁的宇文炎却放了手里的书,有些随意地道:“多吃点好,你也实在是太瘦了,硌得我都有点疼。” 此话一出,石锦绣就瞪大了眼。 这么露骨的话,他怎么可以说得这么随意? 而杜鹃和管事婆子则是相视一笑,悄悄地退了出去,留下了他们小两口在屋里打情骂俏。 用过午膳后,宇文炎便回了镇抚司。 和石锦绣一早就约好了的唐管事便候在了院外。 得知石锦绣要出门,聂婆子便带着聂兰儿一并赶了过来,说什么也要陪着一同出门。 “老婆子可是宇文大人特意找来守护夫人安危的!夫人若用不着老婆子了,老婆子明日便带着兰儿走!”顾不得石锦绣反对,聂婆子就很是硬气地道。 石锦绣拗不过她,便只好带了她们二人一同出门。 这间李家香铺并没有开在寸土寸金的东大街上,而是开在了西市坊里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内。 石锦绣坐在车内环顾着四周,觉得如此闹中取静的地方用来居家是极好的,可若是用来开店,那便有些一言难尽了。 可就在此时,李家香铺里却传出了叮啷哐啷的打砸声。 “怎么回事?”石锦绣就惊愕地朝香铺里看去,却见一顶小青花瓷坛被扔了出来,砸在地上,里面所盛的香丸滚落一地。 唐管事一见这情形就同石锦绣道:“夫人莫慌,待我去查探一番。” 可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个老汉模样的人被人从屋里推搡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摔倒了下去。 “你们这些人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那被推倒的老汉就轻咳着,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屋里的人道。 “王法?没有人告诉你,在这西市里,我就是王法!”那李家香铺里就走出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胖子,一脸的纨绔相。 石锦绣一见到此人就皱了眉。 这个胖子并不是别人,而是现任定北侯夫人袁氏的娘家侄儿袁章,靠着祖宗的荫恩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飞鹰走马宿柳眠花。 “老头!你们这个铺子能被我家少主瞧中是你们的福气!别这么不知好歹!”站在袁章身边的那人就非常狗腿地道。 石锦绣就皱了眉,然后不解地问那唐管事:“难道没有人知道这个铺子是大人名下的么?” 她不信,就以宇文炎在外的凶名,还有人敢到他名下的铺子来闹事。 没想唐管事却是摇头:“大人办这些铺子的初衷,只是想安置那些从镇抚司因伤病而退下来的人,他并不想被人关注此事,因此行事也很是低调。” 石锦绣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大概也是外界无人知晓此事的原因。 瞧着那些人的气焰变得越来越嚣张,石锦绣就不愿意继续干坐在马车里,而是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之前光顾着收拾老汉的那群人这才注意到还有旁的人。 “这间铺子今日不做生意,小娘子请回吧!”瞧着石锦绣这一身妇人的装扮,袁章就大声地吆喝着,想把他们这些人赶走。 石锦绣自是不会理他,而是提了裙摆,往铺子里而去。 “嘿!你这小娘子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回事?”那袁章见石锦绣对他所说的话无动于衷,便伸出手来阻拦。 可不料他刚伸出手,就听得“咔嚓”一声,他的手竟被人给折断了。 出手的,自然是跟在石锦绣身边的聂婆子。 “啊!”突然传来的痛感,就让袁章大叫了起来,而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人也慌了神。 “哪儿来的疯婆子!”就有人大喊了一声,打算一窝蜂似的扑过来。 第170章 教训 http://.biquxs.info/

聂婆子见状不妙,就赶紧护到了石锦绣的身前,和聂婆子同来的聂兰儿也挡到了石锦绣的身侧,生怕有人对石锦绣不利。 痛得咬牙切齿的袁章就恶狠狠地道:“给我拿下这臭娘们!” 既然主子发了话,那些人便没有不从的道理。 他们也就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向石锦绣袭来。 那聂婆子祖孙虽身手好,可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些人招招攻向了石锦绣,就是吃准了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石锦绣又岂会瞧不明白这些。 她暗暗地摸出了给人扎针用的银针,待有人直攻自己面门之时,就狠狠地对着对方手上的穴位狠扎了下去,对方就嗷的一声跳开了。 “呵,你们这些人也真是心大。”石锦绣就瞧着那袁章冷笑,“被我的人伤成这样,竟还不去治伤,却是在这同我们斗狠,你那只胳膊怕是不想要了吧?” 石锦绣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袁章就只觉得自己那只断了的胳膊变得越来越疼。 疼得他忍不住嗷嗷地叫唤了起来:“快!快!别理那娘们了,赶紧替我找个接骨的大夫才是正经。” 刚还在耀武扬威的一群人,夹着尾巴就要走。 “等等!”石锦绣却是黑了脸道,“砸了人家的铺子就想跑,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不把该赔的钱拿出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 石锦绣就使了个眼色,刚才趁乱跑进铺子里的唐全就带着一群手持棍棒的老汉冲了出来,将这群捣乱的人团团围住。 瞧着这阵势,那袁章非但不害怕,反倒轻蔑地笑了起来:“一个瘸子带着一群老弱病残就想收拾我?他们之中但凡有一个中用的,刚才也就不会那么轻易让我得了手。” “是么!”唐全显然是不爱听这话的,手中的棒子也就被他舞得虎虎生威。 那袁章瞧着,顿时就变了脸色。 其余那几位老汉瞧着,也将手里的棒子舞了起来,那呼呼的风声顿时就将众人唬住,让人根本无法相信刚才跪地求饶的也是他们。 “他们砸了铺子里多少东西?”石锦绣就面容冷峻地问唐全。 “不多,也就五百来两银子的样子。”唐全也冷冷地道。 “抢钱吧!”袁章身边的一人就大声喊道,“就这破铺子,所有东西加起来都不值一百两!” 唐全却不听那人的话,而是将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钝:“你们赔还是不赔?不赔的话,我们就要抓着你们去见官了!” “见官就见官!”不料袁章身边另一人就十分狗腿地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咱们家公子是什么人,他可是五城兵马司袁大人的长公子,京兆府的人可不敢将他怎么样!” “呵,是么!”石锦绣听着便开始冷笑,“我们说了要把你们送京兆府么?这京城里不还有大理寺么?” 说着,她就从腰间掏出了一块玄铁腰牌。 众人一见那玄铁腰牌上用金漆描着的“镇抚司”三个大字,顿时就慌了神,纷纷开始猜测起眼前这人的身份。 “你们慌什么慌!玄铁令可是活阎罗的贴身之物,岂会如此轻易地出现在一个女子的手上?这定是假的!”一个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人就大声地吼着,安抚着众人。 “可是……前两日那位活阎罗刚刚大婚,据说娶的就是这么一位年纪差不多十六七的美娇娘。”也有人在小声地提醒。 可这些絮絮叨叨的声音却让袁章听得十分的暴躁,他那断了的手臂已经变得越来越疼了。 “你们平常不都是自诩武林高手的么?怎么今日遇着一块破铁牌子就吓得一动不动了?你们只管给我打,打坏了有我爹兜着!”他就咋咋呼呼地嚷着。 唐全见他毫无反悔之意,便大喊了一声:“结阵!” 几位老汉就执着棍棒游走了起来。 然后听得唐全大喊了一声“打”,棍棒就犹如雨点一样往那些人的头上招呼。 一时间这些人便哭爹叫娘地抱头乱窜。 岂料这些老汉所结的阵法就好似网子一样将这些人网在了中央,不管往哪跑,身上总有一处会被人揍到,因此有那么几个机灵的就干脆跪在了原地求饶,反倒没有被人揍到。 不一会的功夫,大家有样学样,纷纷抱头跪倒了下来。 “说吧,是赔钱?还是让我们送你们去大理寺?”石锦绣再一次冷笑着看向众人。 “赔钱!我们赔钱!”一见到这个阵势,那袁章哪里还敢嘴硬,就赶紧让手下的人掏钱。 五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是像袁章这样喜欢在外面瞎混的二世祖习惯了在外面签单,身上所带的银钱并不多。 于是一群人只得搜尽了全身的口袋,磕磕巴巴地才凑了一百二十两出来。 “这……我们实在是没有了……”瞧着巷口那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群,那袁章也是越来越窘,只恨不得快点找条地缝钻进去,要不然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的地界里混。 “无妨,袁大公子无需紧张,拿不出现钱,咱们写欠条也是可以的。”石锦绣就示意身边的聂兰儿去铺子里取来了纸笔,自己大笔一挥写下了字据,然后让那袁章签字画押。 袁章的右手已断,只能用左手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摁上了指印。 “限你三日之内拿钱来换这欠条,不然的话,我们是会按照这上面所写的利钱,上门讨要的!”石锦绣瞧着欠条上的大红指印,就同那袁章笑嘻嘻地道,“还有,你那胳膊是真不能耽误了!袁公子还是赶紧找个靠谱的大夫看看吧!好走不送!” 那袁章在西市这一块嚣张了多年,这是第一次被人给收拾了。 他的心里尽管有所不平,可一想着自己的断手,又只好先忍下这口气,然后恶狠狠地同石锦绣道:“臭娘们,此事还没完!等我的手好了,再来收拾你!” 第171章 打算 http://.biquxs.info/

打发走袁章那群人后,李家香铺的那些老汉们就齐刷刷地放下了手中的长棍。 只见他们单腿跪地,双手抱拳地同石锦绣道:“拜见夫人!” 石锦绣自然是被他们吓了一跳。 唐全看了看四周,便笑道:“这儿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入铺子再说吧!” “唐管事说得是!”那群老汉中就有人笑着站了起来,冲石锦绣比了一个想请的手势。 石锦绣很快就认出这老汉就是之前被人扔出铺子的那一位,可现在瞧着他的精气神,觉着他怎么都不像是容易被人欺负的那一类。 那老汉就像是瞧出了石锦绣的疑惑:“让夫人见笑了!我们这些人只是想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并不想无端给大人惹麻烦。” 石锦绣就明白了过来。 他们之前选择隐忍不出手,并不是害怕打不过,而是担心出手后会给宇文炎招惹事端。 “如果是这样,那刚才……”石锦绣就有些后悔刚才的贸然出手。 “夫人这倒不用担心,那纨绔本就是欠教训,咱们敲打敲打他,也是为他好!”唐全看了,就笑着安她。 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用,石锦绣提了裙摆,进了那李家香铺。 可一进香铺,她就一点都不后悔刚才出手教训了那群人。 一个好好的铺子,竟被那些人砸得没了一处好地方。 满地碎瓷片里夹杂着被踩坏了的香丸,白色的墙面上更是被泼上了乌黑的墨汁,一张大理石面的八仙桌也被敲掉了一条腿,歪歪斜斜地被扔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他们是土匪么?”石锦绣瞧着这些就忍不住问,“咱们与那些人有何仇怨?他们竟要将铺子砸成这样?” “就咱们的铺子,能和他们有什么仇怨。”唐全就冷笑着,“咱们这唯一能让他们瞧上眼的,怕就只有这个铺面了。” “铺面?可这铺子不是大人名下的么?就这他们怎么敢?”石锦绣相信,仅凭着宇文炎在外的凶名,就没有人敢打他铺子的主意。 没想唐全却神色尴尬地咳嗽:“这间铺面当初是记在了我的名下……就凭我这个无名小卒,是完全镇不住那些人的。”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倒也不觉得意外。 倘若不是这样,宇文炎名下的那些产业恐怕早就被人察觉了吧。 只是这间铺子本就不赚钱,如今再被袁章他们这么一闹,也就越发亏得大了。 石锦绣一个人默默地将铺子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那群浑人还真是将铺子砸得很彻底,让她有些后悔只要了他们五百两银子。 “你们的香,平日里都往哪儿卖?”如此查看过一番后,石锦绣相信住在京城里的人,多半是不会来这买香的。 “都往城外卖。”那领头的老汉就凑了过来,“也有那种在十里八乡游走的货郎喜欢在我们这拿货。” 这么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石锦绣突然醍醐灌顶。 无论是现在,亦或是在梦境中,不管是禧香堂,还是馨香阁,大家的目光好似永远都锁定在京城这一片狭小的天地里。 不容置疑,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多,他们的女眷自然喜欢禧香堂或是馨香阁的香品。 可是城外那些乡绅家的女眷呢? 对她们而言,出一趟家门并不容易,更何况还要赶到这京城里来。 “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因为知道这铺子里的人都是曾经有恩于宇文炎的人,石锦绣并不敢托大,而是轻声细问起那老汉的名字。 “老汉儿姓朱,夫人称我为朱老汉便是。”那朱老汉也不敢造次。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看向唐全道:“唐管事,我有一个想法,却不知可行不可行?” 在得知长兴侯府的五姑娘将会成为他们的当家主母后,唐全就特意去查了石锦绣的身份背景,意外地发现他们的这位新夫人在做生意上颇有天赋。 因此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唐全便道:“属下洗耳恭听。” “铺子被砸成这样,一时半会也重张不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重装一番。”石锦绣就看向了朱老汉,“我并不质疑你们这些老手艺人的本事,但如今仅靠着之前的香方却是不够的。” 朱老汉听着就一阵苦笑,他没想到这位新夫人一来,就瞧出了症结所在。 “我们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香方就好比各家制香坊的命根子,每一家都管得极严。”朱老汉就叹着气道,“我们手里的这些方子都是老侯爷当年留下来的,我们这些人只会制香不会研香,也就只能吃老本。” “这件事,你以后倒是不用急了。”石锦绣便同他笑,“这事对我而言并不难,但难的是,我得先想一想该怎么做,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你们不必急着开工。” 她不能为了帮他们而损了馨香阁,这就需要她去同福馨姐去商量出一个章程来。 “可是……”朱老汉就有些担心地问,“那铺子里这些人的工钱怎么算……” “当然是照发!”石锦绣就笑道,“今日的事,让大家受了惊了,就说是我说的,让大家小憩一段时间,就劳烦两位去同大家解释一二了。” 唐全就毫无异议地朝石锦绣拱了手:“属下领命。” 朱老汉瞧着心下虽有疑虑,可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也只好将此事给应了下来。 待石锦绣出了李家香铺后,他就拉住了唐全急切地问:“唐管事,夫人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们不要做了吗?” “夫人不是说了么,让你们先休息一会,你们就安安心心地休息便好!”唐全就笑着同那朱老汉挤了挤眼,然后跟着石锦绣一并离开了。 “大爷,刚才夫人和唐管事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不再让咱们开铺子了吗?”就有人围上来问。 如果李家香铺不能继续开下去,他们这些人的生计又该怎么办? “这件事大人知道吗?我看夫人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她说的话能不能做数?咱们要不要去找一下宇文大人替我们做主?”就有人开始在那朱老汉的耳边起哄。 第172章回门 http://.biquxs.info/

听着这话的朱老汉不是没有起心思,可他在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压下了心里想要去找宇文炎的打算。 “瞎起什么哄?没听夫人刚才说,这个月的工钱照发么?”朱老汉就把眼睛一瞪,唬着众人道。 “这个月的工钱照发,那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可还是有人不放心地追问,“咱们可都是有家要养的人啊,若是没有了这份工钱,这一家老小可就都要喝西北风了!” “这不还没一个月么!一个个的瞎嚷嚷什么?”朱老汉的神色就变得有那么些不耐烦,“当年大人的日子过得那么艰苦都没丢了我们这群老东西,你们就算不相信新夫人,总要相信咱们的大人吧!” 就这么一句话,就堵得大家都没了话说。 “既然夫人说了,先给她一点时间,那咱们就安安心心地等着。”那朱老汉安抚着众人,也是在安抚着自己,“咱们把店里稍微拾掇拾掇就散了吧!” 一群人听着,就叹着气,散开了去。 其实在李家香铺里,石锦绣心里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打算,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平衡好李家香铺和馨香阁的关系,她不能为了李家香铺而毁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扶起来的馨香阁,也不能为了馨香阁而故意放弃李家香铺。 这里面有好些事都需要她去从长计议,而明日又是她三朝回门的日子,便只好先将眼下的事先放上一放。 即便是如此,入夜之后她还是将自己的打算同宇文炎提了提。 “就照着你想的去做吧!”宇文炎倒是同她笑着说道,“实在不行,我再让唐全另给他们找活也是一样的,横竖是养着他们,找点活给他们干,也只是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用之人,不至于颓丧下去。”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很是惊讶。 宇文炎便搂了她解释:“我名下的众多铺子,多数不是用来赚钱的,而只是想让这些人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至于寒了镇抚司里其他兄弟的心。” 听得他这么一说,石锦绣约莫有些明白,为何镇抚司的那些人会那么拼命地跟着宇文炎干了。 “你放心,我会安置好他们的。”石锦绣便将头靠向了宇文炎。 “嗯,我的事,就有劳夫人了!”宇文炎就同石锦绣打着花腔,二人就此歇下。 第二日是石楠上门来接的石锦绣。 因为石锦绣还需要梳妆打扮一番,宇文炎便在书房亲自招待了他。 石楠因宇文炎曾出面救过他,也就对宇文炎倍感亲切,一见着他便唤了一声“姐夫”。 而听着这一声姐夫,宇文炎的心里也十分的受用,对着石楠也是一副和颜悦色。 在二人聊了聊石楠的功课后,石锦绣终于姗姗来迟。 石楠却是瞧着眼前一亮。 他没想到姐姐不过才出嫁三天,就好似脱胎换骨般地换了一个人,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地让人挪不开眼。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看着石楠痴楞楞地瞧着自己,石锦绣就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 “没,没有!”石楠便红了脸道,“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吧!家里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姐姐回去呢!” 听闻这话的石锦绣不疑有他,也就在宇文炎的相伴下上了马车。 一到家,看着正屋里乌泱泱地挤满了人,她才明白了石楠那句“不少人”是什么意思。 屋里除了父亲的三位兄长,大伯母李氏将石柏、石松还有已经出嫁了的大堂姐石红袖都给带了过来,虽然月华大公主未至,可她所出的长女石玲珑和次子石樟也赫然在列,反倒是三伯母鲁氏未至,来的却是身为妾室的文氏,和三房的小儿子石桂。 这样的阵势,哪怕是逢年过节之时都难得在长兴侯府瞧见,没想今日这些人却都聚集了过来,就让石岗和简氏都有些受宠若惊。 说是回门,其实也是认亲。 宇文炎先是同石岗见了礼,然后由石岗领着,一一见过了石崇、石崖和石岩。 因同朝为官,宇文炎与他们本就有点头之交,又因他威名在外,石崇和石岩并不敢在他的跟前装大,反倒是身为驸马都尉的石崖却同宇文炎笑:“没想你最终还是成了我的侄女婿。” 原来早些年受长公主所托,石崖曾动过给宇文炎保媒的心思,不过那时他选中的是长房的长女石红袖,在他看来二人不过相差五岁,最为相配不过。 岂料长嫂李氏极力反对,而宇文炎这边也兴趣缺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的,宇文炎最终还是成了石家的女婿,只是相配的人变成了石锦绣。 这就让石崖忍不住时常感慨这该死的缘分。 说笑间,石崖便让人拿来了一轴画卷,并当着宇文炎的面徐徐地展开。 站在他身侧的石崇和石岩就忍不住挑了眉。 那是前朝著名画师韩英所作的《松下老者图》,因为他留下的传世之作特别少,每一幅都成了有市无价的珍品。 莫非老二竟要将这幅画当成给宇文炎的见面礼?这样一来,他们准备的那二百两银票的红封,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好在宇文炎在接下石崖拿出的画后,依旧是笑容满面地接下了他们二人的给出的红封。 随后见过李氏时又得了一个红封,至于身为妾室的文氏则是没有资格见礼的。 见过了长辈,自然就到了平辈。 身为长姐的石红袖自然是排在了第一个。 她曾在母亲的口中得知过二叔曾想替她保媒宇文炎,以前她还庆幸母亲的极力反对,可今日见着了宇文炎的风姿,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真没想到,竟有机会同宇文大人您做了连襟!”没想石红袖的身后却窜出一个人来,颇为激动地搂了宇文炎的肩道,“以后我就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了!看谁还敢欺负我!” 听着这话的宇文炎就忍不住皱眉向那人看去,并语气不善地道:“你又是谁?” 你能看到的本站《娇妻万福》之第172章回门(一更)是作者蔷薇晓晓呕心沥血倾情打造 本站《娇妻万福》之第172章回门(一更)为转载作品全部章节皆来自于热心网友友友们亲力上传 转载至此也仅仅只是为了更多的宣传娇妻万福让更多爱阅者们能喜欢和欣赏此书, 如果你喜欢蔷薇晓晓写的《娇妻万福》txt电子书请购买正版阅读。 第173章 认亲(二更) http://.biquxs.info/

“我?我是你的连襟啊!”那人就又往宇文炎的跟前凑了凑。 石红袖只觉得很是丢脸,便将那人扯到身后,一脸愧色地道:“让宇文大人笑话了,这是我的夫婿,延平侯的嫡长子庄青……” “延平侯庄勇……”宇文炎就微微眯了眯眼,“令尊如今还好么?早些年他曾在我麾下当差,后来觉得镇抚司的活太辛苦而转去了五城兵马司……” 宇文炎这话是一点颜面都没有给,无异于在说延平侯是个逃兵,听得石红袖和庄青都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跟在宇文炎的石锦绣就抿了嘴低头。 长兴侯府内,大堂姐石红袖的婚事曾是最让人艳羡的,她一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将来更是会成为延平侯府的掌家夫人。 石锦绣都已经记不起大伯母在她们这些人面前显摆过多少回。 却没想着这延平侯府竟然也和长兴侯府一样的不堪。 不过想来也是,若不是同长兴侯府半斤八两,他们又如何会瞧得上长兴侯府,愿意与长兴侯府结亲。 想着那宇文炎素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庄青倒也不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反倒心里还有些喜滋滋的。 石红袖瞧着,就在心里直叹气。 当她看见石锦绣头上戴着的红宝石赤金头面,身上穿着最新样式的苏绣绸缎褙子,就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衣袖扯了扯,好遮盖住手腕上那枚已被她戴了三年的绞丝金镯,越发觉得母亲当年拒绝了二叔的提议并不是个明智之举。 只可惜,屋里并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这些百转千回,大家的目光都一直紧跟着宇文炎和石锦绣,就见着石柏和石松简单地同宇文炎见了礼,然后就各从宇文炎那得了一个二百两的红封。 就在大家还在惊叹于宇文炎的大手笔时,他又带着石锦绣在石玲珑和石樟两姐弟跟前站定。 因带着一半的皇家血脉,自视盛高的石玲珑从不爱搭理石家的人。 这一次若不是她的母亲月华大公主的一再坚持,她是根本不愿出现在这儿,因此她只是同宇文炎和石锦绣点了点头,便让到了一旁。 反倒是她的弟弟石樟则是一脸兴奋:“没想宇文大人竟成了我的姐夫!今年的秋围,您可得罩着我呀!” 宇文炎听着,就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然后笑着又送出两个红封。 见宇文炎今日竟是这样的挥金如土,文氏就赶紧抱着儿子石桂凑了上来,她一边哄着儿子,一边笑:“桂哥儿,快叫姐夫!” 这次的认亲,鲁氏称病不愿意来,而且还拘了石珍珠和石黄玉,说什么她就是死,也不要去给石锦绣做脸。 听闻这话的文氏却起了心思。 鲁氏不愿意来做脸,她却是愿意的! 桂哥儿是三房的独子,如今有着石太夫人的抚照,吃穿用度都是比照着嫡出的哥儿姐儿来的。 可若将来石太夫人不在了该怎么办?石岩在鲁氏面前就是个直不起腰杆的,如果指望着他,只怕将来他们母子都得喝西北风。 因此她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来抱一抱石锦绣的大腿,哭着求着让石岩将她带了过来。 石岩也知道带个妾室来认亲有多荒唐,可想着反正又无旁人,就当是给桂哥儿带了个奶娘好了。 那石桂本来一个人玩得好好的,突然被文氏抱到了一堆人的跟前,再瞧见了宇文炎那张让人看着就有些生畏的脸,“哇”的就大哭了起来。 宇文炎自是皱了眉。 文氏瞧着,就满怀歉意地抱着石桂退了下来,躲到一旁的角落里低声训诫起来:“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么,见着宇文大人要叫姐夫!你倒好,一见人就哭,你倒是让宇文大人如何喜欢你?”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微微摇了摇头。 石锦绣的弟弟和妹妹宇文炎是认得的。 石楠和石嫣自是痛痛快快地叫了一声姐夫,宇文炎则是另从衣襟里掏出了两个大红封交给他们二人,随后还放了一个到尚是襁褓的石林身上。 石松瞧着,就拿肩撞了撞石楠,悄声道:“特意从衣襟里掏出来的……你瞧一瞧是多少……” 石楠本不想理他,可一想到石松的个性,他便将那红封打开了一个口子,石松一眼就瞧见了里面那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这是多少?”石松就将石楠的红封抢了过去,自顾自地清点了起来,“一……二……三……” 他一张一张地数着,却没发现周围的大人都变了脸色。 谁都没想到宇文炎会回这么重的礼。 他会这么做,除了证明他是财大气粗外,还向他们这些人证明了,他有多在乎石锦绣,有多在乎她的家人。 有了这一层认识后,到底没有人敢再造次。 在石家用过了午膳后,大家也就打算各自散去。 不料宇文炎却问:“是不是还要去长兴侯府给石太夫人磕个头?” 他不是不知道石太夫人这些年并不待见石锦绣,可谁叫对方占了个“祖母”的名分,他若不带着石锦绣去见一见这位太夫人,就怕将来有人狭着这一点攻讦石锦绣。 李氏一听这话,心思立即就活络了起来。 “要的要的!”她就笑盈盈地接话道,“难得今日人聚得这么齐,不如都到长兴侯府去吃晚膳,好让太夫人也高兴高兴。” 宇文炎就看向了石锦绣,石锦绣便点了点头。 所有人便浩浩荡荡地去了长兴侯府。 石太夫人自除夕夜晕厥后并没有大好,虽然有金院使每隔半个月来诊脉开方,可到底还是落了个半身不遂。 瞧着这挤满屋子的儿孙,石太夫人那已经僵硬了半边脸上根本就让人瞧不出喜怒哀乐。 “呜噜”也不知她说了句什么,一旁的杜嬷嬷就赶紧同她道:“今日是五姑娘回门的好日子,她特意带了夫婿过来给您老人家磕头呢!” 石太夫人又“呜噜”了一句,杜嬷嬷就赶紧让人准备下了蒲团,好让石锦绣和宇文炎磕头。 第174章 琐碎(一更) http://.biquxs.info/

瞧着如今已经变成这副模样的石太夫人,简氏这么些年在心中结下的不满,就渐渐地化去。 见着眼前的情形,她就屋里悄悄地退了出来,就瞧见李氏正站在屋外的长廊下吩咐手下的婆子安排宴席的事。 她刚想转身离开,却被李氏叫住:“四弟妹,可是有什么事?” 李氏的主动询问,就让简氏有些受宠若惊。 她在这长兴侯府里住了十多年,所有人都将她当透明人一样,这是李氏第一次主动询问于她。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屋里有点闷,出来透口气而已。”简氏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大嫂在主动示好,而是十分谨慎地道。 没想李氏听着却叹了一口气。 “哎,如今母亲这个样子,料谁看着都会觉得有些气闷。”李氏就打发掉身边的婆子,主动走到简氏的身边来。 简氏一听,顿时就紧张起来,这话要是让石太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她这个庶子媳妇。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屋里的人有点多……”她就迫不及待地替自己辩解。 “也就是四弟妹你,我才敢说句心里话,”李氏瞧着就安抚着她,“太夫人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我真是后悔没有早些替柏哥儿定下一门亲事来,这要是有个万一……” 说着这话的李氏就神情一顿,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嗓音道:“这要是有个万一,柏哥儿还不得给耽误了三年?” 简氏听着并没有接话。 有些话,李氏这个嫡长媳的可以说,她却不能说。 见着简氏默不作声,李氏到也不怎么在意,而是继续道:“好在这些日子我忙前跑后地终于把这事给定了下来,说了文渊大学士马彬的内侄女,这个月的二十四就要小定了,到时候四弟妹可要记得来喝一杯酒。” 听到这,简氏终于明白了过来。 就说平日里都用鼻孔瞧她的李氏今日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还眼巴巴的带着一家人去参加绣姐儿的回门礼,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可是件喜事!”简氏听着就笑道,“柏哥儿有十八了吧?” “哪里!已经十九了!”李氏就叹着气,“早些年我要是上紧些,只怕是孩子都会跑了。” “这种事,缘分未到也是急不来的。”简氏就只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倒是太夫人这边……” “金院使说只能先拿药养着……”一说起这事,李氏就更觉得肉疼,金院使开的药虽好,可价钱也不和气,一个月就是好几百两银子。 二人正站在廊下说着话,就见着鲁氏带了石珍珠和石黄玉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不愿意去给石锦绣做面子是真,可也不愿意丢了这在众人面前给石太夫人献殷勤的机会。 特别是她还听闻二房的人也过来了。 可是她一见到正和李氏在长廊下谈笑风声的简氏,就变得满心的不高兴,然后面无表情地带着两个女儿从二人身边经过,就连李氏冲她点头也没有理会。 简氏知道因为石珊瑚的事,鲁氏已经将他们这一房都恨上了,因此她也不以为意。 反倒是李氏却板了脸。 “这三房的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自从他们屋里的珊姐儿出了事后,就整天一副咱们都欠了她的样子!”李氏就同简氏抱怨,“可说到底,还不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教好,才让珊姐儿养成了那样的性子,竟然连杀人越货的勾当也敢做。” 简氏听着就低了头。 她对石珊瑚自然也是有怨气的,若不是她的绣姐儿命大,这会儿还真说不准是谁在哭,又是谁在笑。 可正如李氏所说,明明是他们三房的人做错了事,却要迁怒于别人,天底下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鲁氏不愿意理会自己,她也同样不屑理会鲁氏,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而动肝火。 大不了从今以后,大家都视对方为陌路人好了。 李氏本想拉着简氏一块说鲁氏的坏话,不料简氏却始终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就忍不住冲她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什么?”简氏却抬头。 李氏就只得赶紧改口:“我是说三房的,烂泥扶不上墙!” 现在的她可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得罪四房的人了。 那边鲁氏进了屋后,就径直挤到了石太夫人的身旁,并做出了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 石太夫人因为中风,说话早就变得不利索,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至于杜嬷嬷自是不敢在这么些人的面前扫了鲁氏的面子,也就只好任由她在那装腔作势。 石锦绣瞧着这些就甚觉无趣。 正想着是不是找个什么借口退出这松竹堂时,却发现一旁石珍珠看向宇文炎的眼神怪异。 那眼神,像是惧怕,又像是羞愧,遮遮掩掩的样子,让人生疑。 心下觉得奇怪的石锦绣就忍不住瞧向了宇文炎。 他虽是神色淡定的站在那,可眉间却早已微锁,缚在身后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显然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狂躁。 石锦绣就在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她怎么忘了宇文炎的怪疾! 于是她就朗声道:“祖母的样子像是有些乏了,咱们不如先行散去,换个地方再聚可好?” 屋里就有人连声附和,毕竟这样挤着,谁都不觉得舒服。 就连石太夫人都跟着“呜呜”了两声,然后单手从身后靠着的迎枕下摸出了一个木匣子,颤颤巍巍地递给了石锦绣。 “给我的?”石锦绣就有些意外地接了,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匣子珠宝首饰。 杜嬷嬷瞧见了,就帮着解释道:“这些都是当年太夫人的母亲传给太夫人的,今日特意找出来给了五姑娘,愿五姑娘和五姑爷能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从小在石太夫人这就没受过什么礼遇的石锦绣自是受宠若惊。 “谢过祖母!”石锦绣就抱着那木匣子冲石太夫人行了个福礼,却意外地发现石太夫人的眼里噙满了泪花。 第175章 蹊跷(二更) http://.biquxs.info/

从长兴侯府用过晚膳后,便各自分头回家。 “乏了么?”马车里,宇文炎就让石锦绣靠坐在他的身上,还贴心地替她盖了一件鹤氅。 石锦绣靠在宇文炎的怀里,却在心里暗自嘀咕:今日的石珍珠,好似与往常有了些许不同。 可到底是哪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你发现石珍珠今日有什么不同么?”想着宇文炎在镇抚司向来做的就是窥人心的事,石锦绣便抬头问他。 没想刚还带着悦色的宇文炎瞬间就黑了脸:“好端端的,问她做什么。” 不仅如此,石锦绣还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紧绷。 “你这是怎么了?”石锦绣就坐起身来,替宇文炎捏着胳膊。 宇文炎却是皱着眉,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这件事,我本不想让你知道……可今日你既然问起了她,我就觉得有些事还是告诉你的好,以免将来你还将她当成你的姐妹,反倒着了她的道。” 石锦绣一听这话,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炎就点了点头。 “约莫是半个月以前,你的这位堂姐突然在路上拦了我,说是有和你相关的事要告诉我!”说话间,宇文炎就冷笑道,“我见她言语急切,神态慌张,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便跟着她去了。” “没想她将我带去了一处无人的小院,二话不说就往我身上扑。”宇文炎说着就皱紧了眉头,一脸的嫌弃。 石锦绣听着,整个人都愣住了。 主动往男人身上投怀送抱?这样的事,她信石珊瑚做得出来,却不相信会发生在素来“乖巧”的石珍珠的身上。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她就一脸惊愕地问。 “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宇文炎就挑了眉。 “不……不是!”石锦绣就连忙替自己辩解,“我只是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没想宇文炎却是冷笑:“有什么蹊跷!她不过仗着自己有着几分姿色来自荐枕席的!行为举止如此轻浮的女子,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她若只做了这些也就算了,可偏生她还在诋毁你!”宇文炎就携了石锦绣的手,“她说你是庶子之女,担不起大统领夫人一职!还说她有做驸马的二伯还有做皇商的外家相助,比起你不知道要强多少。” 石锦绣就听得有些瞠目结舌。 这些,倒像是三房的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只是她也是在嫁给宇文炎以后才知道,常人所谓的金钱和权势,在他看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然后呢……”石锦绣就小心翼翼地问。 “然后我自是打发了她回去!”宇文炎就朝着石锦绣瞪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呆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有多难受,要不是瞧在你的面上,真是恨不得一掌就把她打飞!” 石锦绣听着这话就掩袖直笑:“突然觉得你身上的这个怪疾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就不用担心你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你确定?”没想宇文炎却对着石锦绣挑眉,“说不定哪天我还能遇着张锦绣、王锦绣之类的,到时候还是能坐享齐人之福呢?” “你敢!”石锦绣听着这话,就将双手叉腰,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你要敢把人带回来,我就敢把她们的腿打断!” 瞧着石锦绣那一本正经的神情,宇文炎就忍不住笑了。 他一把搂住了石锦绣笑:“才知道你竟是个醋劲这么大的人,而且还是个河东狮。” “那敢问大人您怕了么?”石锦绣就美目一转,一脸挑衅地瞧着宇文炎。 “嗯,怕了怕了!”说话间,宇文炎就将脸埋进了石锦绣的颈脖之间,并吸取了一口那特属于她的清香味,喃喃道,“我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寻着你这么一个人,哪怕真有张锦绣、王锦绣之流,我也不会动心了……” “真的?”石锦绣的声音也放软了下来。 “你个小东西,不会真的就这样记仇了吧?”宇文炎就抬起头来,眯眼审视起石锦绣来。 “这可说不定哦!”石锦绣也收了玩笑的神色,翻身搂住了宇文炎,并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自己收拾好东西离开你的世界,去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地方,让你后悔一辈子!” 听着这话的宇文炎,心中就突地一痛,仿佛有人拿刀在他的心上剜去了一块。 他二话没说,就紧紧地抱住了石锦绣:“你瞎说什么!你要敢走,我就敢上天遁地的将你找回来!所以你最好永远也不要做这样的打算!我们就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好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一愣。 真的可以么? 她的眼神就满是询问。 “这辈子,咱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然后再生一大群的孩子,我会一碗水端平,对他们每一个都好!”宇文炎就搂着石锦绣憧憬着,“他们可能会有些调皮,时常会让你生气,可是他们会成为天下最孝顺的孩子!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你就开始替他们张罗婚事,然后他们就会像小家雀一样,拍着翅膀各自去过他们各自的日子,最后又只剩下我们两个相濡以沫……”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惨了点?”石锦绣听着,就忍不住舔了舔唇,“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留在我们的身边?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不好吗?” “不是不好,”宇文炎却淡淡地一笑,“我只是不想把孩子们都拘在身边而已!” “趁着年轻,他们应该多出去历练历练,而不是一辈子窝在这京城里,靠祖宗的荫恩去五城兵马司谋个差事,然后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他就同她解释着。 窝在京城里浑浑噩噩一辈子……这不正是她的大伯父和三伯父么!原来宇文炎竟是这样看他们的。 “谁要给你生一大堆孩子!”石锦绣就轻推了宇文炎一把。 “不生一堆?那至少要生一个吧?”宇文炎却凑了过来,在石锦绣的耳边轻嗅,惹得她又是一阵颤栗。 第176章 婆子(一更) http://.biquxs.info/

听得身后的车厢里传来异响,新来当差的车夫就直觉得头疼。 这种时候他若是停下马车,定会让大人败兴而归。 眼见着就要回到大人的宅邸,满心发怵的他就一咬牙,抽了马儿一鞭,继续驾着马车围着大人的府邸打起转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听到了宇文炎那满足的声音:“回去吧!” “哎~!”车夫就应了一声,战战兢兢地将车驾了回去。 待他将马车停在垂花门前后,就瞧见自家大人动作轻柔地将已经熟睡的夫人抱下了马车,然后神情温柔地将夫人抱回了内院。 那车夫顿时就惊掉了下巴。 这就是坊间热传的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他若是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吧? 就在那车夫在暗自嘀咕的时候,唐全却突然出现了。 他一拍了车夫的肩膀,神色阴鹜地道:“你若是想长久在此处当差,就应该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啊……唐管事……”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人的车夫就吓了一跳,“我……我明白的……” “嗯,很好!”唐全应了这么一句后,就扔了一小锭碎银子给那车夫,“今日的差当得不错,这是赏你的!” 说完,唐全便转身离去。 那车夫就忍不住掂了掂手里突然多出来的碎银子,约莫有一二两重。 “这差事也太好当了吧!”那车夫就有些不敢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第二日,石锦绣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在她懒洋洋地睁开眼后,杜鹃却站在床前轻声地禀报着:“各处的管事婆子们都在院子里候着等着夫人示下。” 一听这话的石锦绣就弹坐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石锦绣就头痛地扶额,成婚四天,她就晚起了三天,真不知院子里的这些婆子们会怎么看她! 杜鹃却抿了嘴笑:“是大人特意吩咐的!他说如果夫人未醒就不要叫醒您。” 石锦绣却剜了杜鹃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你不是一直挺怕他的么?” “只要他待夫人好,我就不怕他!”杜鹃就同石锦绣笑嘻嘻地说着。 为了不让那些管事的婆子们等得太久,石锦绣在洗漱过后就去了院子里。 只见六七个婆子正立垂首立在院子里,都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去花厅里说话吧。”因为这些人里有不少都是从长公主府里过来的,石锦绣并不敢怠慢她们。 众婆子听了,就一个个悄无声息地往第二进宅子而去。 他们的宅子在内外城交界的平安坊是座带跨院的四进宅院。 为了方便她日后使用,宇文炎只占了第一进的院子做了会见外客的书房和平日里习武的练武堂;第二进就给石锦绣做了招待女眷的花厅和研香的研香室;第三进自是他们二人的卧室和起居室;至于第四进则用来安置家里的丫鬟和婆子们。 待石锦绣在花厅里坐定,这些婆子便一起给石锦绣请了安。 石锦绣一眼就瞧见了之前见过的那两个厨房里的管事婆子。 因之前见得总是匆忙,她都没有太多的时间询问她们,这一次她就看着她们笑问:“都该如何称呼?” 这几个婆子就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那位见过石锦绣两次的婆子就笑道:“我夫家姓姚,大家都惯称我为姚婆子,素来在厨房里负责红案。” 石锦绣听着就点了点头,将目光瞧向了另外一位厨房里的管事婆子:“那你呢?我记得上一次你是和这位姚妈妈同来的。” “夫人好记心,我是在厨房里负责白案的方婆子,夫人喜欢吃什么面食只管吩咐我,这京城里就没有我不知道做的糕点。”那位方婆子就低眉顺眼地答着。 “很早之前我就听闻,长公主身边有位极会做面点的师傅……”石锦绣便同她笑。 “正是不才。”那方婆子就回着话。 这倒让石锦绣很是意外。 她原本以为长公主派过来的只是那位面点大师的徒弟,却没想竟是割爱,将本人给送了过来。 “那你们几位……”有了这一层认识后,石锦绣便觉得剩下的这几位也会不简单。 “我是管采买的齐婆子。” “我是管针线房的黄婆子。” “我是管花草房的周婆子。” “我是管库房的吴婆子。” 石锦绣就同她们一一点头,努力记住了她们各自的相貌。 几个婆子也趁机请示了石锦绣一些事情才退下。 待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的石锦绣只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便抻着懒腰让杜鹃派人去传膳:“以前瞧着大伯母在长兴侯府里示下,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真轮着了自己,才发现这个事还真是不容易。” “有吗?”杜鹃却走到石锦绣的身边给她捏起肩来,“可我觉得刚才夫人应对自如,那些婆子也没问什么刁钻古怪的事呀!而且,我觉得她们问的那些事也挺容易的,不用夫人您开口,我就知道该怎么答。” “你确定?”石锦绣就有些不信地看向了杜鹃。 “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我可是夫人您肚子里的一条虫子!”杜鹃想就笑着说,“她们无非就是问一些夫人喜欢吃什么、用什么,衣裳喜欢什么样的花色,又爱养什么花草之类的,就这些,哪一个我答不上来?” 听得杜鹃这么一说,石锦绣发现还真是这样。 杜鹃从小和她一块长大,就好似她的亲姐妹一样,婆子们的这些问题还真是难不住她。 “那好,明日的示下就由你来回答她们。”石锦绣就看着杜鹃笑,“你要是答得好,这些事以后就由你替我做主了。” 因为她还有更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把时间都花在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上。 杜鹃听着,也就兴奋地点了点头。 “但有一件事,我却是做不了主的。”杜鹃就同石锦绣嘟囔着,“那位管库房的吴婆子和我说,大人因为拿不定夫人您喜欢哪些家什摆设,所以特意空着这些屋子等着夫人您来布置……” “所以呢?”石锦绣听着就同杜鹃挑眉,“刚才是谁在夸海口说自己是我肚子里的虫子来着?就这,就拿不定主意了?” 第177章 契约(二更) http://.biquxs.info/

“夫人您就笑我吧!”被石锦绣取笑的杜鹃就嘟了嘴,“夫人您的喜好我自是知道,我拿不准的却是大人的喜好!” 石锦绣就意识到她说的是实话。 在一般人看来,宇文炎还真是有些阴晴难定,而且这么大的宅子要杜鹃一个人来布置也有些强人所难。 “行了,我知道了。”石锦绣就同杜鹃莞尔。 待宇文炎回来后,石锦绣便问起他对屋内的摆设可有什么想法。 宇文炎却笑着同她摇头:“没什么想法,全照着你的喜好来就好。” 到了下半晌,石锦绣便叫来了吴婆子,开了设在跨院里的库房。 真是不瞧不知道,一瞧才知道宇文炎的库房里竟收着不少好东西,光黄梨木和紫檀木的家具就满满当当地收了两屋子,至于宝瓶花树之类的更是琳琅满目地叫人看花了眼,而她当初陪嫁来的那些,则存放在另外一间房里。 “这些……都是大人攒下的?”是在无法掩盖自己惊讶之情的石锦绣就问道。 这屋里有不少是有钱都是拿钱都买不着的好东西。 石锦绣的心就砰砰地跳了起来。 莫非,这些都是别人贿赂给他的? 那吴婆子就立在一旁笑:“这里面有不少好东西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皇上和长公主赏下来的,可因为大人在成亲之前并没有住在这里,我便让人将这些东西都锁进了库房,比方这株比人还高的玉树,放在外面被人磕了碰了也不好。” 听着吴婆子如数家珍地说着这些,石锦绣的心里不免奇怪:“之前吴妈妈也是在长公主府当差么?为何对这些事了解得这么清楚?” 吴婆子听着便笑:“我之前是在长公主府里当差,可自从皇上将这处宅子赐给宇文大人后,长公主便派了我来帮宇文大人看管这一处库房,真要说起来,我在这也当了差不多六七年差了……” “那难怪了……”石锦绣就一脸的恍然大悟。 她就和杜鹃在库房里挑挑拣拣起来。 如今她的卧房内虽是空荡荡的,可她却瞧着空旷得好,不想再添家具的她也就挑了梅瓶、高脚碟一类的东西,临着要离开时,又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圆形的琉璃鱼缸。 吴婆子瞧了,就拿来了账册一一登记,然后嘱人小心地送到了正房。 石锦绣就特别喜欢那个圆形的琉璃鱼缸。 “让齐妈妈找人去买几尾金鱼回来,养在窗台上,一定特别的好看。”她就吩咐着杜鹃。 杜鹃就笑着应声而去,可回来时却同石锦绣禀报:“林三爷来了!” 石锦绣知道林燮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就赶紧换了身衣裳前去见客。 因林燮是外男,石锦绣就在宇文炎的外书房里见了他。 “林三爷,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石锦绣一见着他就开始笑。 在她的梦境里,林三爷的商船在过了年后不久就回了天津,带回了许多大家见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还真有个好消息!”林燮就同石锦绣笑道,“我的商船前些日子已经到了福州,稍事休整和补给后就会北上回津了,而且这一回,他们带回了不少好东西。” 林燮说着,就从衣袖里拿出一份货单来给石锦绣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事一向专断独行的他却单单喜欢来和石锦绣商讨,而且从不觉得对方只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 石锦绣就展开了那一份货单。 其上所记载的,有不少都是后来风靡了整个京城的抢手货。 而她则心心念念地在那货单中寻找着她想要的东西。 “果然有!”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果真在那货单里找到了一些来自天竺和大食的香料! “林三爷,这些能不能优先全卖给我?”石锦绣就指了那几味香料道。 这一次就轮到林燮感到惊讶了。 他也是个多年经营海货的人,自诩比一般的人都要见多识广一些,可就是这样,这份货单上还有许多东西是他听都没有听闻过的东西。 可石锦绣却仅凭看了一眼货单上的名字,连实物都不用看,就要求全收! 这到底是她大胆,还是她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您……确定么?”虽然知道石锦绣和一般的闺阁女子不一样,可她毕竟还只是个连京城都没出过的年轻姑娘,他就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提醒她,“这些连我都不确定是什么。” “这些可都是来自天竺和大食的上好香料!”石锦绣听着就笑着解释道,为了不让林燮生疑,她又补了一句:“我曾在记录研香制香的古书上见过。” “研香制香的古书?”林燮一想,就释怀了:毕竟在唐朝年间,有不少大食的商人赶着骆驼来往于长安,而玄奘和尚也曾去过天竺,如此一来,有记录留下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石姑娘要是觉得这些有用,等我的商船一靠岸,我就让人给您送过来。”林燮就同石锦绣许诺着。 “不!”石锦绣却摇头拒绝,“林三爷之前在海上折戟,又这么快的东山再起,这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正在盯着您呢!” “您若是使了人给我送过来,肯定会引起这些人兴趣,到时候我再想独占就难了!”石锦绣就同他掩嘴笑,“所以,我想让您把货先送到那边的一个仓库里,到时候我再派人去押货回来,这样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林燮不得不承认石锦绣就是棋高一招,自己就从未考虑过这些。 “不可以吗?”见林燮好似欲言又止,石锦绣就正了脸色问,“而且如果可行的话,我希望将来林三爷能将这几味香料全都供给我!这样一来在这京城里就无人能出馨香阁之右了。” “既然石姑娘如此笃定这些香料好用,我这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林燮就同石锦绣道,“但这条航线,受季风和洋流的影响,一年只能跑一趟,因此一年我就只能供货一回。” 虽然石锦绣不明白林燮所说的季风和洋流是什么,但有了林燮的这一份承诺她就放下心来,并且白纸黑字地与林燮签下的契约,把这桩买卖实实在在地敲定了下来。 第178章 商议 http://.biquxs.info/

其实这些日子,石锦绣一直在等林燮的消息。 想要李家香铺和馨香阁的生意不相冲突,她就得让两家的香品有很大的区别。 而林燮的商船带回来的这些香料,就成了能否解决问题的关键。 于是她就去了馨香阁。 这是她婚后第一次来馨香阁,叶大娘子见到她自然很是高兴。 因为孀居的原因,石锦绣大婚时,她只随了礼,却没有去喝喜酒。 “怎么样?觉得婚后的生活和想象中一样吗?”叶大娘子就执了石锦绣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觉着如今已做少妇打扮的她,比之前更多了一份让人说不出的妩媚。 “还好。”石锦绣不知道该怎么向人描述宇文炎,也没有打算与人分享他的点滴。 “那就好!”叶大娘子就双手一合十,做了个祈祷状,“之前听闻你被赐婚给了宇文大人,我还着实替你担心了一把,要知道那可是活阎罗啊……” 可她的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说,因此,她又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石锦绣反倒是宽慰着叶大娘子。 反正宇文炎的好也只是对她一个人,对旁人而言,他还是传闻中的那个活阎罗。 “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与福臻姐商量。”石锦绣就选择了同她开门见山,“林三爷的船队在海外寻得了一些新香料,我打算用那些新香料制香。” 一听这话的叶大娘子顿时就敛了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听了起来。 “想必福臻姐是知道宇文大人的身世的吧?”石锦绣就试探着问。 叶大娘子先是一愣,随后就点了点头:“早些年听闻过,说他是被定北侯李家赶出来的养子。” 果然……这事大家都知道。 石锦绣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反倒只有她,傻傻地觉得这是宇文炎的私事,而刻意地不去了解。 “大人他收留了一些被李家赶出来的老工匠人,开了一间李家香铺,”石锦绣就捡了重要的说了,“可这香铺非但不赚钱,每年还因为这些人要贴进去不少工钱,如今大人将这铺子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便不想还是像以前那样亏。” “那你的意思是?”叶大娘子自认为听懂了石锦绣话,也就问起她了的应对。 “李家香铺和馨香阁一样,都是卖香,如果同一张方子两家卖,那相当于又回到了当初和禧香堂抢生意的时候,那样做没有意义。”石锦绣就说起了自己的打算,“这大半年来,馨香阁一直走的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尖的路子,卖的香也比寻常的要贵上许多,这就注定了咱们的出货量不能太大。” 叶大娘子就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可说白了,那些香,只是在调制的方式上占了些先机,难免不会有人会想尽办法去仿制。”石锦绣就笑道,“所以我坚持一种香品只卖一个月,就是要让他们仿制的脚步追不上咱们。”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石锦绣道,“但有了林三爷的那批香料就不一样了,得不到香料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仿制不出来的。而咱们之前的那些香,则可以交给李家香铺去做,把量做上去,把价格做下来,让那些仿香的人,无路可走!” 听了这些叶大娘子都变得惊愕起来。 刚才石锦绣虽未点明,可她也知道所谓的“他们”是谁。 现在的禧香堂和馨香阁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维持住现状,两家便都能生存下来。 可石锦绣的计划,却分明是不想给禧香堂活路。 “不要幻想与他们共生。”瞧着叶大娘子的神情,石锦绣就提醒着她,“福臻姐太不了解李家人了,现在容他们苟延残喘了,日后他们却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叶大娘子听着就沉默了下来。 “这事,我都听你的!”她也就同石锦绣道。 和叶大娘子这边商量好后,石锦绣又去李家香铺寻了朱老汉,然后拿出了一沓之前在馨香阁里卖过的香方。 “接下来这一个月里,照着这些香方制香,能做多少做多少。”石锦绣就同朱老汉道,“至于用来制香的香料,你不用操心,小巷对面的那家刘记香铺会给你们送过来。” 石锦绣就一一同他交代着:“制出来的香也不要急于在京城里卖掉,而是给那些之前在铺子里来买香的那的货郎,让他们帮忙卖到十里八乡去!” “这……”朱老汉就有些不解。 石锦绣便将自己的打算和那朱老汉细说了一番。 听得那朱老汉则连连称是。 石锦绣见两边都没了异议,又找了个时间,让唐全、叶大娘子和朱老汉碰了面,然后让大家各司其职。 不久,林燮那边传来了消息,海船在天津靠了岸,石锦绣要的货已经安排第一批下了船。 她便让唐全派人去把那些香料悄悄地拉了回来。 待忙完了这些,竟已是半个月后了。 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的石锦绣就想起了许砾。 京城的府试和院试,都是三年两次。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学府衙门便会再度开考。 因此,她选了一个国子监放学的时间,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国子监外。 不一会的功夫,石楠和许砾就和同窗们一路说说笑笑地从国子监里出来了。 跟着石锦绣一块出来的聂兰儿就飞快地跑了过去,将二人给叫了过来。 “姐,你怎么会在这?”身着士子襕衫的石楠比平日里更显英俊挺拔,而他身后跟着的许砾也丝毫不逊色。 “走!我今日请你们上春熙楼!”石锦绣就笑着让出了半边车厢,好让他们上车。 “这我得先去和小山哥说一声,以免他在国子监外苦等我们!”石楠听着,就欢快地应了,然后小跑着去寻了每天驾车来接送他们的张小山。 石锦绣就笑了着点头,示意许砾先上车。 “功课温习得如何?今年四月又要开一场府试,你有多大的把握?”见许砾在车上坐定后,石锦绣便关心的问。 你能看到的本站《娇妻万福》之第178章商议(一更)是作者蔷薇晓晓呕心沥血倾情打造 本站《娇妻万福》之第178章商议(一更)为转载作品全部章节皆来自于热心网友友友们亲力上传 转载至此也仅仅只是为了更多的宣传娇妻万福让更多爱阅者们能喜欢和欣赏此书, 如果你喜欢蔷薇晓晓写的《娇妻万福》txt电子书请购买正版阅读。 第179章 嬉笑 http://.biquxs.info/

“八成!”许砾想了想,并不敢将话说满。 “只有八成吗?”没想石锦绣对这个答案却有些不满,“香铺那边的事,有唐管事帮忙管着,暂时不用你分心,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地温书,什么也不用想,知道么?” 许砾就低了头,不说话。 “十八少进士,五十老童生,你别不把我的话往心里去!”石锦绣瞧着就摇头,“我把你当弟弟看,希望你能和石楠一起,一起考上两榜进士!而不是窝在馨香阁里当个账房先生。” “姐,我懂的。”许砾就同石锦绣点着头。 “那行,这个话题咱们就点到为止了。”石锦绣就同他笑,“你今日想吃些什么?要不要来一份春熙楼的大肘子?” 许砾听着就连连摇头:“那个也太油腻了些,不好克化!” 二人正说着,石楠就笑着跑了回来:“我已经和小山哥说好了,他会回去告诉爹娘我跟着你去春熙楼了。” 石锦绣就笑着让他上了车,往春熙楼而去。 没想春熙楼的掌柜见着石锦绣却是一脸的苦笑:“真是不巧,今日所有的包间都订出去了!” “无妨,我们就几个人,堂食即可。”石锦绣就扫了眼四周,同那掌柜的道。 那掌柜的一听,自是喜笑颜开:“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再送您两道菜!” 石锦绣就笑着同那掌柜的点了头,带着石楠和许砾在一楼的大堂里坐了下来。 “姐,你这样真的不要紧么?”刚刚落座的石楠就打量着石锦绣,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不知他所问何事的石锦绣就低头打量了眼自己,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是说,你就这么出来……姐夫他不会有意见吗?”石楠想了想,问。 石锦绣听着便一笑。 “他没有那么迂腐!而且也不愿意拘着我。”一说起宇文炎,石锦绣的目光就变得温柔起来,“他说我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只要我愿意,就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活得无拘无束的。” “姐夫他真这么说?”石楠听着就很惊讶,在他看来,那些官宦人家都不喜欢妻女在外抛头露面。 只有那些穷人家,迫于生计,才不得不放了屋里的婆娘出来一块挣钱。 “他说只有那些孱头才会害怕放妻女出门,因为女人一旦见多识广后,就不会再听信男人的那些说辞。”石锦绣就笑着同石楠道,“这样男人在家里便没有了威信,会影响到一家之主的地位。” 听着这话的,石楠和许砾皆是一愣,随即又相视一笑。 “姐夫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石楠就不住地点头,“将来我一定要引以为戒!”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忍不住揶揄他:“怎么?就想着娶媳妇了?” 石楠瞬间就羞红了脸:“哪有!”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今年你已经十五了!可以说亲了!”石锦绣就继续逗他。 没想石楠却是正了脸色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现在就成亲,也只会拖累家人。” “啧啧!这志向大得都要去破匈奴了?”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又转头看向了许砾,没想许砾也红着脸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两位少年的志向都这么远大,这事我们就暂且按下不提了!”石锦绣就笑眯眯地同他二人笑,“你们二人就好好地读书,将来给我做后盾!” 石楠听了,就忍不住嘟囔:“有我那能呼风唤雨的姐夫在,什么时候能轮着我们给你做后盾?” 石锦绣听着就直瞧着他瞪眼。 几个人说说笑笑之间,店里的小二便将菜一一上齐。 就在他们准备扶筷的时候,没想对面的楼梯上却下来了一群人。 “哟,这不是石楠么?”人群中就有人嬉笑着,“刚做了活阎罗的小舅子就敢来这春熙楼吃饭了?也不怕把你姐的嫁妆都给吃空了!” 石锦绣就抬头看去,只见一紫袍男人站在了最前面,而他身后则是一群正在哄笑的人,纷纷用眼神挤兑着石楠。 石楠自是拍案而起,想要上前与他们理论,却被身旁的许砾给拉扯住了。 石锦绣就眼神微眯地瞧向了这群人。 她一个接一个地打量着,却突然听得有人道:“哦!原来是你这个臭婆娘!老子正要找你去算账,没想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石锦绣就循声看去,只见胳膊绑着木棍打着绷带的袁章在那叫嚣。 “怎么?你这手就是她给弄折的?”那穿紫红色直裰的男子就一脸诧异地看向了袁章。 袁章就机警地看了看石锦绣的身侧,发现那日跟在她身边的那个老婆子并不在,也就变得越发嚣张:“是她叫人给我弄折的!” 石锦绣看到他就笑:“原来袁公子还记着这件事呢!也不知后来那五百两银子你赔了没有?” 不提银子还好,一提银子,袁章就更气了。 被截断手的他,跑了好几家药铺,人家一看他的伤,纷纷表示治不了。 后来还是找了家武馆,请了个老拳师帮他接上的,只是那过程真是疼得他鬼哭狼嚎。 所以说,别说是五百两了,他是连五个铜板都不想赔了。 “赔钱?赔什么钱!”袁章就仗着今日身边的人多,其中还有不少是练家子,他的气焰就再度嚣张了起来,“你们折断了我的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好意思管我要钱?” 石锦绣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准备赖账。 她也就微微一笑:“好在一开始我就算准了你不会钱!所以,我已经将你那张签字画押的欠条卖了两百两银子,至于别人拿着那张条子能催到多少钱,那我就不知道了。” 石锦绣此话一出,不少人就黑了脸色。 近几年,京城里突然出现了一伙催账人,大家都盛传他们穷凶极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最终那些欠账的就只能乖乖地把钱拿出来。 “啊!你还真是个疯婆娘啊!”袁章听得这话,心中一阵火大,然后就呲牙咧嘴地对着石 第180章 再折(一更) http://.biquxs.info/

“哎呦喂,我的爷!您可别在我这铺子里打呀!我这可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桌子,敲坏一张可要赔不少钱呢!”春熙楼的掌柜自从这群人从楼梯上下来时,就一直在关注着他们。 眼见着他们就要因一言不合而要大打出手时,他就赶紧冲上去劝解着。 可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咔嚓”一声,紧接着就听到袁章发出了如杀猪般惊悚的叫声。 掌柜的就回头看去,只见刚还站在石锦绣身后的一个女童此刻却冲到了最前面,并且面无表情地捏住了袁章的左上臂。 “疼……疼啊……疼……”袁章则是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哀嚎着。 “什么人!竟敢对我们的主子不利!”有几个人就从对面的楼梯上冲了下来,摆开一副要打架的阵势。 聂兰儿也脆生生地回问他们:“你们又是什么人?竟敢出手伤我主子!” 说完,她又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捏得那袁章嗷嗷直叫。 此刻的袁章真是后悔极了。 他刚才可是仔细瞧过了,发现那日伤他的婆子并不在场时,才敢冲出来打人。 可没想他还没够着那个臭婆娘,对面就冲出了一个小姑娘,二话没说就捏住了他的手臂。 他还以为一个小小的女童,不足为惧,没想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就轻轻松松地折断了自己的手臂,而且用的还只是一只手! “上一次待你还是太仁慈了!”石锦绣就冷冷地瞧着这一幕,“没想着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是什么人?”一直立在楼梯上看着这一切的紫袍男人就突然问,“为何碧泉门的人会随意供你差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石锦绣依旧神情冷淡地道,“我只知道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攻击于我,然后被我身边的人出手教训了。” “不可能!碧泉门的人从不轻易听令于人!”那紫袍男人依旧锲而不舍地追问。 春熙楼的掌柜就忙上前道:“八皇子,这一位就是宇文大人新过门的妻子。” “原来如此!”那被称为八皇子的紫袍男子就开始冷笑,“那就难怪了,京城里也就只有他,能使得动这些人了。” 说完,他就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就跟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八皇子!八皇子!”袁章一看就急了,“您可别把我一人留在这啊!” “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指望着我替你撑腰。”八皇子却是连头都没有回地走了。 “不是……”那袁章就变得一脸茫然,刚才他还在包厢里和八皇子把酒言欢,怎么八皇子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怎么会这样? 没有了八皇子的撑腰,那他又该怎么办? “夫人饶命啊!”几乎没有多想,那袁章就痛哭流涕地跪倒在石锦绣跟前,“之前是小的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次吧!” 说完,他就“硁硁硁”地给石锦绣磕起头来。 从没遇到过这种事的聂兰儿就看向了石锦绣。 “算了,放了他吧!”瞧着摆在面前的那些美食,石锦绣便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人而扰了自己的食欲。 聂兰儿就依言松了手。 袁章就继续千恩万谢地磕着头。 可是没有人愿意再理会他。 感觉自己受到了轻待的袁章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头磕得很不值。 他都如此低声下气了,却没有人将他当一回事。 袁章就越想越气。 从小到大,他还没做过这么丢份的事呢!都怪这个臭婆娘!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那袁章就突然从地上跃起,朝着石锦绣扑了过去。 “夫人!” “姐姐!” 聂兰儿和石楠就异口同声地惊呼着。 就在大家以为袁章就会这样扑到石锦绣身上的时候,没想他却整个人软趴趴的晕厥了过去。 然后大家就瞧见掌柜的举着一张长条凳在那气喘吁吁。 “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么?”他就忿忿地说道,“敢在我这春熙楼里闹事的,一律捉去见官!” “好嘞!”就有三五个小二跑了出来,拽的拽手,拉的拉脚,将那袁章往外抬去。 石锦绣还真没想到平日里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春熙楼掌柜竟也有如此强硬的时候。 入夜之后,石锦绣也就将此事当成一桩奇闻说给了宇文炎听。 没想宇文炎听后却只是笑。 “轮扮猪吃老虎,还真没有人能比过他。”宇文炎就同石锦绣道,“你猜这春熙楼背后的东家的是谁?” 这……她还真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春熙楼在京城已经开了几十年,背后若没有人撑着,定是熬不了这么久的。 只是这京城里卧虎藏龙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王公贵族又盘根错节,一时间还真叫人猜不出来。 好在宇文炎也不是要考校于她,看着石锦绣那皱起的小眉头,便笑道:“春熙楼是长公主名下的,只是长公主不喜张扬,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那就难怪了!”石锦绣就恍然大悟地点头,然后继续搬弄着手里的被褥。 “你这是在做什么?”从刚才开始,宇文炎就瞧见石锦绣在往外间的大炕上搬动被褥,他们成婚还不到一个月,她就要与自己分房而睡了? 石锦绣瞧着就面色一红:“那个……我的小日子来了……身上脏……” 本照着规矩,主母来了小日子,就要安排通房侍寝。 可因为宇文炎有那种怪症,不就有着私心的她,也就顺水推舟地不愿多此一举。 “可那也不用搬出去睡吧?”一想到他的小娇妻要分床另睡,宇文炎的心里就变得很不高兴。 “那个血……脏……我怕妨着你……”石锦绣就支支吾吾地道。 “血就是血,那有什么脏与不脏之分?而且我就是个舔刀口的人,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宇文炎就有些不悦地将她抱回了床上。 见石锦绣还要与他争辩,宇文炎就唬了脸道:“吹灯!睡觉!” 自打石锦绣认识宇文炎以来,还从未见过他的这副模样,也就瑟瑟地不敢反抗。 可小腹那到底有些隐隐作痛,就让她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 忽然宇文炎的大手就覆了过来盖在了她的小腹之上,他掌心的热力就源源不断地流向了她的腹部,竟让她慢慢地觉得不疼了。 第181章 询问(二更)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杜鹃就笑盈盈地端了红糖姜枣茶过来。 “夫人,大人真是疼您!一大早就特意吩咐了灶上的婆子煮了这红糖姜枣茶,然后用小火煨着,等您醒来。”杜鹃就叽叽喳喳地同石锦绣道。 石锦绣就嗔了她一眼,可心里却是觉得甜滋滋的。 “今日厨房里的姚妈妈特意来问了,说夫人正来了小日子,饮食要不要清淡点?针线房的黄妈妈也来问,这马上就要开春了,想要找个时间来给夫人量尺寸,好赶制几身春裳。”杜鹃和石锦绣嬉闹过一番后,就正色道,“我回了厨房的姚妈妈,夫人平日里也没什么忌口的,她要觉得怎么做对夫人好,就怎么做!因为不清楚夫人您今日的安排,我就只能说得问过夫人您才能约时间。” 石锦绣听着,就微笑地点头。 杜鹃的做法深得她的心,能做主的事,就绝不来烦扰自己,做不了主的事也不强行出头。 “真没想到,你做这些事还挺得心应手的。”石锦绣一边喝着那红糖姜枣茶,一边同杜鹃笑。 “我也是学着石太夫人身边的杜嬷嬷的样子依葫芦画瓢。”杜鹃也不敢居功,而是垂了眼道。 一说起杜嬷嬷,石锦绣的心中便一动。 杜鹃是她的陪嫁丫鬟,也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人,她的心里也一直将杜鹃当成了她的好姐妹。 她想将杜鹃一直留在身边,却不想是以现在的这种身份。 “你有打算过将来吗?”石锦绣就向杜鹃发起了灵魂拷问。 “啊?”杜鹃先是一愣,随后就开始支吾,“有想过……” “那你是怎么想的?”石锦绣就拉了杜鹃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现在屋里也没有旁的人,你告诉我,我也好帮你参详参详!” “我……我……”看着石锦绣那询问的眼神,杜鹃那满肚子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既然你不好,那便换我来问你!”石锦绣就想了想,问:“你愿意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么?” 一听这话的杜鹃,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杜鹃的一家是逃荒到的京城,可爹娘还是饿死了,她命大,被四太太救了,就给石锦绣做了丫鬟。 当年四太太就说过,等她年纪大了,会将她像女儿一样地嫁出去,可如今她陪着姑娘嫁了过来,也不知道四太太当年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要知道陪嫁的丫鬟多半都是要给姑爷做通房的,可一想到宇文大人那冷峻的眼神,她就忍不住瑟缩害怕。 如今姑娘身上正来了小日子,却问她这样的话,难不成真是打算让自己做通房? 杜鹃就有些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见到她摇头的石锦绣就很是意外。 想着杜鹃之前忙前忙后的样子,石锦绣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不……我不是不愿意留在夫人的身边……”想着姑娘怕是误解自己了,杜鹃就连忙替自己辩解,“我只想在夫人身边做个体面的管事娘子!而不想给大人做通房!” “啊?”这下就轮到石锦绣惊讶了,自己什么时候提了要让她做通房的事了? “做管事娘子?”石锦绣就细想了想,“你……有钟意的人了?” “没!没有!”杜鹃的脑袋就甩得像拨浪鼓。 “可是管事娘子可都是成了亲的媳妇子!你要做管事娘子,可不就得嫁人?”明白了杜鹃意思的石锦绣就忍不住打趣她。 “我……我是说以后想做管事娘子……而不是给大人做通房!”杜鹃好似突然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就同石锦绣道,“我平常笨手笨脚的,脑子又不灵活,肯定没办法讨得大人的欢心来替夫人固宠!而且……而且大人又无妾室,也不需要我来替夫人固宠……” “噗嗤……”看着杜鹃又急又慌的样子,石锦绣就忍不住笑,“说!这些你都是谁教你的?还一套一套的,怎么说有理的都是你!” “没有谁教我,就是我在长兴侯府里看来的!”杜鹃就实话实说道,“大夫人和三太太的房里都有通房,她们将老爷伺候好了,夫人们心里不好过,就是一顿打,伺候得不好,夫人们心里有气也是一顿打……然后年纪大了,更是会随意被拉去配人,也不管是瘸的还是瞎的,就这样过一辈子……” “夫人!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杜鹃就从石锦绣的身边起身,跪在了她的面前,“我想像杜嬷嬷那样,年轻的时候做个体面的媳妇子,老了做个有威望的嬷嬷,不管是府里的谁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 石锦绣的心里就很是感慨,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和自己一块长大的杜鹃。 “你起来吧!”石锦绣就拉了杜鹃的手,“但是你要记住自己今日所说的话!” 她就正色同杜鹃道:“我记得你到我身边来的时候,我娘说过,将来会把你像女儿一样地嫁出去,如今我也可以对你说这样的话,将来我也愿意把你当亲姐妹嫁出去!但前提是,你要自己找一个觉得好的人!” “夫人……”杜鹃一听这话就哽咽了起来。 “嗯?这是怎么了?”可就在主仆二人说着心里话的时候,宇文炎却回来了。 杜鹃就赶紧擦着眼泪退了下去。 石锦绣就忙起身,想要像往常一样替宇文炎更衣。 “你歇着吧,这些事我自己来!”说着宇文炎就大阔步地进了内室,随后换了一身常服走了出来。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还哭起来了?”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她刚饮过的茶喝了起来。 “这茶都凉了,我让人再砌过一杯吧?”石锦绣并不想和宇文炎讨论杜鹃的事,也就想去抢宇文炎手里的杯子,却被他完美地避过了。 “为什么她要哭着喊着不给我做通房?”宇文炎就挑着眉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变得愕然:“你……都听到了?” 第182章 打听(一更) http://.biquxs.info/

“听到一点点,也不算全听到。”宇文炎就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地和石锦绣说着。 “不是,是你听岔了……”石锦绣就想替杜鹃遮掩,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好的借口,一双眼也就左右为难地咕噜着。 “你确定?”宇文炎就一脸戏谑地看着石锦绣,大有一副“我就听你编”的意味。 石锦绣也知道宇文炎的耳力,更加知道自己若是说谎的话,又绝逃不过宇文炎的眼睛,于是她只得垂了眼投降:“是我问她,是否愿意永远跟在我的身边,然后她就说只愿意做管事娘子,不想做通房……” “然后呢?”宇文炎就瞧着她继续追问。 “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呀!”石锦绣就冲着宇文炎眨巴着眼,“然后……然后我就让她自己去找个称心如意的好人家,到时候我一定会把她当亲姐妹风光大嫁!” “呵,你倒是不介意做这个散财童子!”宇文炎就靠向了自己身后的迎枕,“不过你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另外一个事!你觉得暗云这人怎么样?” “暗云挺好的呀!”石锦绣就脱口道。 “嗯,我也觉得他挺好的。”宇文炎听了,也随声附和着。 “可是你怎么突然提起了暗云?”石锦绣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宇文炎,自从他安排聂婆子和聂兰儿到她身边后,暗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跟前了。 想着以前他总是夜里来找自己,暗云和杜鹃两个就在外放哨…… 电光火石间,石锦绣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暗云和杜鹃么?”石锦绣就真觉得自己是灯下黑,她怎么能把暗云这么个好小伙给忘了,“可是他会不会瞧不上杜鹃?” 石锦绣还是有些担忧。 那暗云在宇文炎的手下大小算个官,他会看得上身为丫鬟的杜鹃么? “看不看得上试试不就知道了。”宇文炎就冲着石锦绣坏坏地一笑,“下次我沐休的时候,我陪你去护国寺烧个香吧!” 既然宇文炎都这么说了,石锦绣自然不会反对,甚至还有了些期待。 就在石锦绣嘱咐着杜鹃去找唐管事安排出行的事时,长兴侯府却来了帖子,请她于二十四日回去观礼石柏的小定。 石锦绣瞧着那帖子,却觉得有些蹊跷。 她那一向势利的大伯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也不知是单请了她,还是连着她的母亲一并请了。 “让人备车!”石锦绣便打算回一趟娘家。 “你怎么又回来了?”想着前几日石锦绣刚和石楠许砾一并回了趟家,简氏就忍不住责备她,“你总这么往娘家跑,当心姑爷嫌弃你!” “为什么要嫌弃我?”石锦绣却不以为然,“我又没有干什么坏事!” “既然嫁了人,你就夫家的人了,有事没事的就往娘家跑是个什么意思?”简氏却教训着石锦绣,“你得把那边当成你的家,你们两的日子才会过得红火啊!” “行了,娘!我回来是有正事要问你的!”说着,石锦绣就掏出了长兴侯府送给她的请帖,“大伯母请我回去参加大堂哥的小定礼……” “这个她之前就同我提过了!”简氏也拿出了张大红请帖,“说是请咱们一家人都去!” “您和爹爹好歹也算是大堂哥的长辈,我去,算个怎么回事?”石锦绣却是嘟囔,“这有什么讲究吗?” “讲究怕是没有……”简氏就皱着眉摇头,“我经历的事少,也不太懂,将你叫回去,恐怕是想撑个场子吧!” 撑场子? 石锦绣就挑眉。 “我听你大伯母提过一嗓子,说给你大堂哥说的是文渊阁大学士家的侄女。”简氏就同石锦绣絮叨着。 文渊阁大学士啊! 那可是京城里的一品大员,是朝廷真正的实权人物! 可不像长兴侯府,只是有名无实。 一想到大伯母竟是要拿自己去做筏子时,石锦绣就变得有些兴趣缺缺。 “你不会是不想去吧?”简氏就打量着石锦绣的神色问。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我确实不想理那边的人。” 当年一个个都视他们四房的人为累赘,如今自己稍微嫁得好一点,又想拿自己做面子,她还真不想给他们这个面子。 “话也不是这么说,他们当年那样对我们,我们再像当年那样回报他们,那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简氏就劝着石锦绣,“上回你也瞧见了,祖母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你大堂哥也老大不小了,这要再耽误个三年……” 石锦绣本想说就算再耽误个三年又与她何干?可一瞧见母亲那双满是担忧的眼,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她就只能先这么应付着母亲。 从娘家出来以后,石锦绣就同跟在她身边的聂兰儿道:“你去找唐管事,让他帮忙打听一下那文渊阁大学士的侄女的为人。” 聂兰儿就应声而去。 到了晚上,聂兰儿就来回话:“唐管事说,不知道夫人问的是马阁老的哪一位侄女,他便将马阁老的几位侄女的情况都写了下来。” 说完,聂兰儿就交给石锦绣一个信封。 “行了,你去歇了吧!”石锦绣就笑着抓了一把窝丝糖给聂兰儿. 聂兰儿就高兴得蹦蹦跳跳地走了。 “这段时间你倒是喜欢使唤她了。”屋里的宇文炎瞧着,就同石锦绣笑。 “嗯,因为聂嬷嬷这些日子身上有些不爽利,我就想让她多休息些日子,所以最近都是带着兰儿出门。”石锦绣就拆了那信封,细读起里面的信件来。 “聂嬷嬷身子不爽利?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可去瞧过大夫了?”宇文炎听着却有些紧张。 “瞧过了!”石锦绣就同他笑道,“都是妇人的症状,聂嬷嬷不让我告诉你!” “不过说来也奇怪,”石锦绣就放下了手里的信件,同宇文炎说道,“我师父去哪了?咱们成亲的时候没见着他,这次聂嬷嬷身上不好,也没能找着他。陈记医馆的那些人也是支支吾吾的,只说师父云游去了。” 第183章 迁怒(二更) http://.biquxs.info/

“他或许真是云游去了吧!”宇文炎的神色就有些尬。 “真的?”石锦绣却是不信。 她就将手压在了宇文炎身侧的炕几上,眼神审视地逼近了他。 原以为宇文炎会躲闪,没想他反倒凑近了在她的身上嗅了嗅:“嗯?小日子走了?” “什么?”待石锦绣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整个儿地被宇文炎圈住了。 “我闻着你的身上没有血腥味了。”宇文炎就凑近到石锦绣的耳边,轻轻地咬噬了下去。 石锦绣就觉得浑身一软,瘫倒在他的怀里。 …… 被宇文炎这么一闹,石锦绣直到第二天才有功夫静下来好好看一看唐管事写下来的那份信件。 一看那信件,石锦绣就不得不感叹唐全到底是曾在镇抚司干过的人,没想他严谨地将那文渊阁大学士马彬的内侄女外甥女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包括那些已经嫁了人的。 而名单上也只有一位叫马萱儿的十六岁女子标注了正在议亲。 在细看了两遍那份名单后,她就发现和她们结亲的人家非富即贵,几乎没有像长兴侯府这样虚有其名的。 这一次,马家为何会同意? 难不成这位马萱儿有什么隐疾?! 石锦绣就叫来了唐全。 “隐疾倒是没有听闻过,”唐全听了石锦绣的询问,就稍微迟疑道,“但听说这位马姑娘的性格很骄纵,遇着稍微不如意的事情就喜欢砸东西打人。” 石锦绣听着就直挑眉:“我以为诗书传家的马阁老家家风严谨,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孩子?” “这个……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位马姑娘一直是养在马阁老的老家,近几个月才接进京的。”唐全就细答着。 石锦绣就大致明白了过来。 这马萱儿出身高门大户,可个人修养一般,可若嫁到和马阁老家一样势均力敌的人家,难免被夫家嫌弃。 而长兴侯府则不一样,如今已慢慢被排挤出上层的石家,急需这样的一场联姻将他们带回去。 可惜,这只是石家的算盘。 马阁老家的人愿不愿意配合却是两说。 石锦绣一想到这,就决定还是去瞧瞧这个热闹。 到了正日子那天,石锦绣特意盛装了一番,先是回娘家接上了母亲简氏,再往长兴侯府而去。 其实石锦绣是很不喜欢这种富丽堂皇的装扮的,她总觉得插在头上的那些发簪足有千斤重,压得她脖子疼。 可一想到自己这是回长兴侯府,她又把那种范给端了起来。 再入长兴侯府的门,已经没有人敢再轻视她们,还有人很是殷勤地跑过来一口一句“四太太”和“五姑奶奶”。 石锦绣就同她们轻点着头,然后虚扶着母亲简氏就往内院而去。 “这人啊,还真是奇怪!”简氏瞧着长兴侯府的一草一木就同石锦绣道,“分明是住了十多年的院子,花还是那些花,树也还是那些树,可为何就是瞧着那么的陌生?” “因为这儿再也不是您的家了,”石锦绣听着却在笑,“这儿没有了您挂念的人,也没有您在意的事了。” 简氏一想,可不就是这个理。 她就笑着拍了拍石锦绣的手,一同去往了往常用来待客的花厅。 她们来得不算早,舅太太袁氏和大堂姐石红袖早已在喝着茶闲聊。 可一见着石锦绣,袁氏就拉长了脸,将手里的茶盅重重地搁在了身旁的小几上:“呵,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攀了高枝的石家五姑奶奶啊!如今的您还真是威风八面!” 石锦绣自是知道她是因为袁章的事而迁怒自己。 可因为她的那个梦,石锦绣早对袁氏和李家充满了防备和仇怨,也不希望她对自己有什么好印象,而生出什么的别的龌龊心思。 因此她就冷笑着道:“舅太太何出此言?我可经不起您这莫名其妙的一顿夸。” “你!”袁氏没想到石锦绣竟还会回嘴,她也就看向了站在石锦绣身侧的简氏,“不要以为你女儿嫁出去了就高枕无忧了!有她这样张狂地同长辈说话的么,你这个做娘的也不管一管。”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简氏就有些茫然,可下意识却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来维护自己的女儿。 可还不待她开口,石锦绣就将她挡在了身后:“舅太太有什么话就同我说,欺负我娘老实木讷是怎么回事?莫说是我,就是路边的一个花子,也受不了您这莫名其妙劈头盖脸夹枪带棒的指责!” “莫名其妙?好一个莫名其妙!”袁氏真没想到以前老实得像锯了葫芦嘴的石锦绣竟突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你两次三番的打伤我侄儿的事怎么算?” “两次三番?”石锦绣就开始啧啧,“我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居然还能两次三番的打伤您侄儿?请问您侄儿是面粉团做的么?” “噗~!”锦绣这话,让那些在屋里服侍茶水的丫鬟婆子听了,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袁氏就有些恼羞成怒。 就在她要发作的时候,听闻大嫂和石锦绣在花厅里吵了起来的李氏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看着坐在屋里发呆的石红袖,李氏就有些嗔怨地同她道,“知道我今日要去盯着厨房,也不知道帮我照看一二……” 自打石锦绣进了屋,石红袖就被她那大红绣金撒花的褙子、八幅湘裙还有头上的翡翠镶金头面所吸引。 这一身……又和那日回门认亲时穿得又不一样呢! 每一身都是如此的华美秀丽,好看得让人舍不得挪开眼,还有那周身环佩叮咚的声音也很是悦耳……所有的这一切,都将她比得像个寒酸的破落户。 如果当年她娘应了二伯父的提议,那石锦绣身上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就都是她的了? 石红袖就越看越眼热,丝毫没有听到母亲在同她说话。 “你是傻了吗?”见女儿没有反应,李氏就不悦地推搡了她一把,才把石红袖从自己的臆想中推醒。 第184章 装傻(一更) http://.biquxs.info/

“什么?”刚回过神来的石红袖就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那一闪而过的仇怨,让李氏觉得很是惊讶。 可当她再次看向石红袖时,发现石红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仿佛一切都不过是她的错觉。 “你为何不帮我劝着点她们?这要是被马家的人看到了,会怎么想我们家?”李氏就再次同石红袖道。 听着这话的石红袖就觉得有些委屈。 这两人,一个是她的舅母,一个是正四品的诰命夫人,她怎么劝? 石锦绣见着李氏来了,就赶紧一脸委屈地凑了上去:“大伯母,您来给我评个理!我刚一进来,舅太太就莫名其妙地指责我,我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便说我张狂!” 不就是装弱和先告状么? 在梦里,她早就领教过袁氏的这些“高招”,所以这一次,她决定快人一步。 李氏因为早些年亏待过石锦绣,原本她还忐忑着石锦绣不愿意来给她做面子,如今既然来了,她少不得要呵护一番。 她就装模作样地轻搂了石锦绣,同袁氏道:“大嫂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干什么要凶孩子?” “凶孩子?”袁氏发现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瞧了石锦绣了,这小眼眨巴眨巴的,眼泪说来就来。 她就指了石锦绣道:“你问问她,是不是她手下的人打伤的袁章?那下手还真是狠啊!先是折断了右手,后又折断了左手,最后还把人给丢到大狱里去了!你说说,这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么?” 李氏听了,也是大惊,袁章被人下了大狱的事她是知道的,却没想是石锦绣下的黑手! “舅太太说的是真的吗?”李氏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冷。 石锦绣瞧着就在心里冷笑。 到底还是亲疏有别啊! 好在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李氏会帮她。 “袁章?谁是袁章?”石锦绣就继续装无辜,眼睛瞪得比之前更大了,“舅太太难道说的是那个砸人店铺的小混混?” 袁氏听着,差点就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们老袁家三代单传,这袁章更是家里人的心头宝!没想竟叫人废了双手扔到大狱,还不让往外捞人。 这些天,她都求了多少人家,结果都被一一回绝。 现在石锦绣一开口就是“小混混”,更像是拿刀在戳她的心尖尖一样。 “你说谁小混混!”袁氏就恨不得冲上去撕了石锦绣的嘴。 “我说那天在春熙楼闹事的那个人啊!”石锦绣就装出一脸惊讶,反正那袁章也从未表明过他的身份,自己装傻就好了,“他可是被春熙楼的掌柜送去京兆府的,我记得,他当时是和八皇子在一起,我还以为他是八皇子的家奴呢!” 一听到八皇子的名号,刚还对石锦绣恨得呲牙咧嘴的袁氏顿时就冷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八皇子也在?这不可能!”袁氏就开始频频摇头,“他同八皇子的关系那么好,八皇子要在的话,不会不救袁章的!” 难怪这段日子八皇子府的管事总是推脱说八皇子不在京里。 可这哪里是不在?这分明是不想插手而已。 亏得袁家每年还给八皇子府上供了那么多银子! 她就恨得牙齿嘎嘎的响。 石锦绣却是暗暗想笑。 春熙楼是长公主名下的产业,别的人不清楚,八皇子不会不知道!所以他才会对在春熙楼里闹事的袁章置之不理。 知道见好就收的石锦绣就委委屈屈地继续同李氏道:“今日是大堂哥订亲的好日子,我想我还是不宜待在这,不如我就先回去了。” 李氏一听,这怎么行! 中间帮忙说亲的媒人可是说了,马阁老之所以会同意这门亲事,看中的就是石家有一个能在活阎罗宇文炎的跟前说得上话的人! 自己也是拍着胸脯和那媒人说,自己同石锦绣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倘若马家的人来,没瞧见石锦绣在场,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拿大话在骗人? “哎呀,我还以为是多大个事!这不是误会一场么!”李氏就在和着稀泥,“既然是那春熙楼将人送进大狱的,大嫂你们就得去找那春熙楼的人呀!你和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 “再说了,咱们家的五姑奶奶可是我瞧着长大的,平日里最为乖巧不过,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李氏就拉着石锦绣的手,同袁氏解释着。 袁氏自是不会信李氏的这番说辞,可她也知道今天不是找石锦绣吵架的好日子,于是她就冷哼了一声,然后找了个背对着石锦绣的地方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李氏瞧着,就继续安抚石锦绣:“别往心里去,舅太太也是心里不畅快才这么和你说的,但凡那个袁章是个争气的,也不会让人如此替他担忧。” “我懂的。”石锦绣就轻声应着。 反正今日占下风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往心里去? 没过多久,就有婆子来报:“媒人和马阁老的夫人来了。” 李氏就忙迎了出去。 石锦绣就忍不住同母亲嘀咕:“这下小定不都是要去女方的家里么?为何大堂哥的小定却是反的?难不成是想让大堂哥去做上门女婿?” 简氏就瞪了她一眼,并小声道:“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石锦绣就只得俏皮地同母亲吐了吐舌,到底不再说话。 很快,她们就听到了李氏和人谈笑的声音。 “你们这院子真不错!”石锦绣就听得一妇人道,“花草葱郁,想必平常花了不少时间打理吧?” “这些都是府里的婆子们在做,”李氏就同人说笑着,“都是有惯例的,倒也不太费神!” 不一会,李氏就带了人进了花厅。 来人的年纪比李氏要长,双鬓已斑白,穿着一件秋香色寿字纹褙子,显得精神头特别好。 “这一位是我娘家大嫂,这一位是我们府里的四太太,这一位是前段时间刚出嫁的五姑奶奶……”李氏就介绍着,“这一位是马阁老家的夫人……” 大家就相互见了礼坐下,石锦绣这才发现大伯母竟没有请三伯母鲁氏过来。 第185章 发怒(二更) http://.biquxs.info/

那位马夫人在坐下后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屋里的一切,然后就和李氏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李氏的心里就有些心焦。 今日这位马夫人既然是来帮两个孩子小定的,为何一直左右而言他?难道事情有变不成? “马夫人,您看孩子们的事……”李氏就忍不住问。 “这个不急。”马夫人却是从容不迫地摇手,反倒是看向了石锦绣,“这一位就是羽林卫大统领的夫人吧?没想竟是这么的年轻。” 石锦绣便起身同马夫人行了个福礼。 马夫人也冲着她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今日小定,宇文夫人也会来。”马夫人就微微一笑。 李氏听着浑身一紧,有些神情紧张地看向了石锦绣。 这个时候石锦绣若是说出那么一两句不合时宜的话来,恐怕就会让她这几个月的忙碌变成一场空。 没想石锦绣却是看着那马夫人浅笑道:“从小大伯母视我如亲女,今日正好又是我大堂哥小定的日子,我便想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说着,她就看向了石红袖,继续道:“想必大堂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都是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听到这话的李氏就很是意外。 她没想到石锦绣竟然不用教,就能把话说得这么圆滑。 “可我之前听闻的好像不是这样的?”马夫人却好似并不信。 石锦绣就同她掩嘴笑:“阁老夫人真是爱说笑,外面的那些传言自是我传你,你传我的被人一顿添油加醋,哪里还能信。” “这倒也是,坊间的人不就喜欢传我们家的阁老喜欢养戏子么?可他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养戏子啊!”马夫人就感慨着,“这都是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瞎嚷嚷的。” “可不就是这样!”李氏就亲亲热热地搂了石锦绣,“外面的那些传言是信不得的,就像我们家的柏哥儿,也有人传他的坏话……” 七拐八绕的,李氏终于把话题扯回到自己儿子的身上。 石锦绣见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也就在一旁陪坐了一小会,然后起身去了院子里透气。 因为完全没见到三房的人,她就忍不住同院子里的婆子们打听。 李氏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和人精一样,加之她们又知道这些年石锦绣同三房的恩怨,也就没有人想要瞒她。 “上个月的时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大夫人和三太太就在这个院子里大吵了一架,大夫人将三太太骂得很厉害,说她做事太过没脸没皮,也不替家里的姐儿们考虑。” “三太太听了也很是不服气,说她正是为了家里的姐儿才这么做的……” “两人就这样吵了大半晌,第二天三太太就称病不出门了,就连二姑娘和六姑娘也都拘在了屋里不怎么露面了。” 婆子们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也让石锦绣听明白了个大概。 上个月发生的事? 莫名的她就想到了宇文炎同她说过的石珍珠主动勾搭他的事。 莫非她们争吵的就是这件事? 一想到石珍珠做下的那事,石锦绣也觉得有些不齿,可听这些婆子们的口气,事情又好似没有在府内传开,否则这些婆子不可能如此淡定地同自己说起这些事。 待石锦绣再次回到花厅时,花厅内的气氛就已变得其乐融融,那马夫人同李氏说起话来也是眉开眼笑。 “这是已经都换过庚帖了?”她便悄悄地走到母亲的身侧,小声地问。 简氏就微笑着点头,同样小声地问:“你这又是跑去哪了?嫁了人也这么的不稳重。” “我不过是有些内急。”石锦绣就随便寻了个借口,简氏果然就不再追问。 在用过李氏特意命人备下的宴席后,微醺的马夫人便提出告辞。 一家人就将她送至二门外。 待马夫人的马车离开后,石锦绣也准备带着母亲离开,却听得袁氏在她身后冷笑:“五姑奶奶今日的这番唱念做打,还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冷着一张脸回头,没想袁氏竟将自己比做梨园唱戏的伶人。 “是我给你脸了吗?竟然让你今日一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我?”石锦绣就目光如刀地刺向了她,“是觉得我像个软面团子吗?” 袁氏就被石锦绣的目光吓得一哆嗦。 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在石锦绣的跟前输了气势,于是就梗了脖子道:“绣姐儿!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长辈?”石锦绣听着就一声冷笑,“看在大伯母的面上,我称您一声舅太太,否则的话,你和外面的路人有何区别?” “你!”袁氏就被石锦绣堵得差点一口气没能提上来。 “你我虽同为朝廷诰命,可妻凭夫贵,我的夫婿虽然只是个四品官,却是天子近臣!”石锦绣就继续补刀,“可定北侯却因为当年做错了事,一直不受皇上的待见,若不是有着老定北侯的余荫罩着,你猜你们还能逍遥快活多久?” 听着这话,不但是袁氏,就连李氏的脸色都变得惨白。 当年兄长因不忿父亲将大量的私产都留给了那个来历的不明的三弟,就纠集了家族中有名望的长辈开了祠堂,将当时还是叫李炎的宇文炎赶出了李家,任其自生自灭。 父亲名下的那些私产自然也就没能到李炎的手中,而是被他们这几兄妹均分了。 可谁知,不过三年,那李炎就因护驾有功,被庆德帝赐姓宇文,成了镇抚司的总指挥使,再过得两年,又兼任了羽林卫的大统领,一时风光无两。 就在他们整日惶惶,害怕遭到宇文炎报复的时候,谁知对方竟是不屑。 “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过去的事就不与你们计较!从此我宇文炎就与你们李家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当年宇文炎这掷地有声的话却救了定北侯府一命,因为那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盘算着撕扯李家来向宇文炎邀功了。 第186章 说笑(一更) http://.biquxs.info/

现在再听石锦绣说出这样的话,又怎么不会让她们紧张? 原来人家宇文炎一直没能忘了当年,只是没有和李家计较而已。 “大伯母,想必今日我已做到仁至义尽了吧?愿大堂哥和大堂嫂日后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说完这话,石锦绣就带着母亲登上马车离开了长兴侯府。 在回去的路上,简氏就开导着石锦绣:“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苦闹成这样?” “娘,您不要劝我!”石锦绣就看向了母亲,“您和她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亲戚,她们可有曾照顾到您?莫说是照顾了,遇着事不来踩上一脚就已是要烧香了!” 简氏听着就没有再说话。 绣姐儿说得没错。 在长兴侯府的这么些年,她没有一天是过得舒畅的!每天一睁开眼,就要应对府里的各种盘算。 石岗也一直是被他们当成下人一样的差遣。 而且他们还要把这种差遣当成一种恩赐,好似没了他们的差遣自己这一房就会活不下去! “既是这样……那你今日为何还要帮着她们说话?你和那位马夫人说了那些违心的话,岂不是会害了人家马姑娘?”简氏就有些担忧地看着石锦绣。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的母亲,恐怕是这个世上最纯真善良的人了吧? 她从不替自己担心,却总为他人着想。 “这么多年了,石家人一直都喜欢欺软怕硬,只要马阁老一天不倒,马夫人就能一直压着他们一头!有着这样的娘家人撑腰,您真以为那位马姑娘会吃亏么?”石锦绣就笑道,“而且这位马姑娘也不是什么善人,大伯母将来想要蹉跎媳妇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你这孩子,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何也不提醒你大伯母一下?”简氏就还是忍不住替石家人说话。 “为什么要提醒?这么亲事又不是我们帮她找来的,将来有什么事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石锦绣却是同简氏笑,“咱们贸然去打破,将来反倒会怪罪我们。既然我们同他们分了府,您有这个心担心他们,还不如多操心操心家里的事。” “咱们家里能有什么事?”简氏却被石锦绣说得一愣,“你们几个都这么乖巧,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地方?” “您可真是心大!”石锦绣听着却是笑,“您可是有两个儿子将来要做婆婆的人,难道不该操心他们娶亲的事么?” “可他们还小啊!哪怕是楠哥儿也才十五,林哥儿就更小了!”简氏就笑,“而且家里的这点家底你也知道,大户之家咱们是攀不上也不想攀,将来只愿他们过得称心,我这什么都好说!” “真的?”石锦绣就掩嘴笑,“改明儿我就把这话放出去。” “你这死丫头!诚心找打是吧?”简氏就同石锦绣唬了脸,“之前我不愿意搬离长兴侯府,就是想着在你们婚事上借一借他们的力,给你们都说一个好人家,让你们将来都过得好一点……” 所以梦境里的母亲才会上了大伯母的当吗? “娘,以后咱们不用靠他们了!”刚还和简氏说笑着的石锦绣就搂了简氏,“以后弟弟妹妹们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我替他们找好人家!” “好!”简氏听着就同石锦绣舒心一笑。 在送母亲回家后,石锦绣却迎面撞上了从父亲书房里出来的宇文炎。 就在她觉得一阵错愕时,父亲石岗却跑了出来。 “难得今日你们两都过来了,不如就留在家里用个饭吧!”石岗就很是热情地挽留,“之前就想找个机会同姑爷好好喝上一杯!” 石锦绣就看向了宇文炎。 宇文炎就道:“正巧,因为赶时间,有些事我刚只同岳父大人说了个皮毛,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说得更详细点。” 说完,翁婿二人又重新钻回了书房里。 石锦绣就不解地看向了母亲,简氏也只是摇头,表示她并不知情。 因为石锦绣回来了,陈妈妈特意烧了一桌子好菜,石岗也拿出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款待宇文炎。 “你和我爹爹说了什么呢?”石锦绣就很是好奇。 一听这话的石岗就疯狂地冲着宇文炎使眼色。 宇文炎便幽幽的说了一句:“是男人间的秘密。”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这个答案显然让石锦绣不太满意。 可宇文炎却摆出一副“任你怎么问,我也不会说”的表情,石锦绣也只好暂时作罢。 石岗瞧见了,就变得愈发殷勤了。 他不但拉着宇文炎说一些家长里短,还亲自给他斟起酒来。 平日里,旁的人给他斟酒,宇文炎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今日身为岳父大人的石岗给他斟酒,就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一番推辞后,翁婿二人竟抢起酒瓶来。 石锦绣瞧着就只想笑。 而饭桌上的其他人却瞧呆了眼。 他们的这位姐夫,好像和传说中的那位,越差越远了…… 因为喝得很是尽兴,直到快要宵禁时,石锦绣和宇文炎才离开了石家。 “你和我爹神神秘秘地在弄什么呢?”憋了一晚的石锦绣就再也忍不住问。 喝得微醺的宇文炎就微微笑:“不可说!不可说!这事我可是答应了老泰山,绝不往外泄露半个字!就连你也不能说!” 嘿!石锦绣一听就来了脾气。 “你到底说不说?”她就威逼起宇文炎来,“你要不说,我可大刑伺候了啊!” 说着,石锦绣伸手就往宇文炎的腰间挠去。 这也是她在偶然的时候发现天不怕地不怕的宇文炎怕痒! 想来也是,寻常人根本就近不了宇文炎的身,就更别说挠痒痒了。 因此,这就成了她“克制”宇文炎的秘技。 宇文炎见状就躲闪了起来。 可是车厢本就狭小,任他怎么躲,也逃不了石锦绣的魔爪,还撞得车厢壁咚咚直响。 驾车的车夫一听到身后的动静,顿时一激灵,然后就非常自觉地赶着马车绕起远路来。 第187章 关子(二更) http://.biquxs.info/

多亏了这位车夫的神助攻,不多时,石锦绣仅靠着挠痒痒秘技,就撬开了宇文炎的嘴。 “我说!我说!”已经是躲无可躲的宇文炎就向石锦绣求饶,“老泰山说想找个赚钱的营生,总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怎地是坐吃山空?我不是将馨香阁的分红都留给他们了吗?”石锦绣听着却是一愣。 宇文炎听着,就叹了口气,理了理身上刚被石锦绣弄乱的衣袍:“所以说,你不懂男人!” “嗯?”一听这话的石锦绣又亮出了自己的魔爪。 宇文炎就连连道:“你给家里留再多的钱,老泰山都觉得那不是他自己赚的!男人嘛,总觉得应该自己养家糊口才安心。”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道理?不说远了,就说我那三伯父,就光他在太仆寺的那点俸禄,还不够他平日里喝花酒的。”石锦绣就表示不屑地道。 “老泰山若是石寺丞那性子就好了。”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做那坐享其成的蠹虫。” “可这事爹爹他为什么要同你神神秘秘地说?他若同我说,我会阻着他么?”石锦绣就觉得很是忿忿,觉得在父亲的心中,自己还不如宇文炎这个新姑爷来的可靠。 “他倒是想和你商量!可你会同意么?我刚跟你一提,你便说给家里留了馨香阁的分红……”宇文炎就揶揄着她。 石锦绣顿时就语结。 “我这不也是想让爹爹能安心温书嘛!”石锦绣就小声地嘟囔着,言语中满是委屈,“当年没能继续学业,成了他这么些年来的憾事,我只是想帮他圆梦。” “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宇文炎就笑着将石锦绣搂进了怀里,“可咱们做事不能非此即彼,其实还是可以找一些折中之道的。” “怎么说?”石锦绣就抬头看向了宇文炎,一双因委屈而早已湿润的眼,此刻正是亮晶晶的。 “老泰山如今不是石楠的年纪了,怎么可能真的能做到心无旁骛而一心扑在学业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一家是生活重担都压在泰水她老人家身上,那也是极为不负责任的吧?”宇文炎就细细地同石锦绣道,“所以,我们得给老泰山找一份能让他‘养家糊口’又不太费精力,还能名正言顺地博览群书的活。” “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石锦绣想也没想,就开始叹气,“真要有这样的好活计,哪里还轮得到我爹爹?” “你都没试过,就怎么知道没有?”宇文炎就冲她挑眉,“都说这天下的事,是事在人为。” 果然他这么一说,石锦绣就来了兴趣。 她就很是乖巧地跪坐在宇文炎的身侧:“愿听其详!” 没想宇文炎却卖起了关子:“刚才是谁在挠我痒痒欺负我的?这让我很不爽!必须得让我欺负回去才行!” 自知理亏的石锦绣就只好讨好似地瞧他:“那你要怎么欺负回来?” 宇文炎就倾身在石锦绣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闹得石锦绣瞬间满脸通红。 “在这?”她就有些心慌地看了眼四周。 “有什么不可以?”宇文炎就冲她挑眉,“你可别想着再挠我!你要再挠我,我可真就打死都不说了!” 一阵威逼利诱下,石锦绣就咬着唇妥协了,然后悄无声息地跨坐到宇文炎的身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听得身后的车厢里再次发出了奇奇怪怪的声音,那车夫就觉得很是头疼,他已经驾着马车绕着皇城打了好几个圈了。 若不是马车上挑着的是写了“宇文”二字的灯笼,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被京城里的禁卫军拦下几回了。 改明儿个,他得去找一找唐管事换个差事,这个活,真是太难了! 石锦绣在车厢里一顿好忙,最终满身大汗地瘫软在宇文炎的身上,昏昏欲睡。 一脸餍足之相的宇文炎则是轻拥着她,在她布满细汗的鼻尖上轻啄了一番:“真是个好骗的小东西!” 他就轻敲了敲车厢壁,道了一声“回府”。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在那车夫听来却宛如天籁之音。 他赶紧将马车赶回了平安坊,然后和大家一起,看着他们家大人将已经熟睡了的夫人抱回了后院。 杜鹃等人早已了解宇文炎的脾性,在帮着石锦绣简单地梳洗和更衣后,就赶紧退了出去。 宇文炎也不白占石锦绣的便宜,了无睡意的他就在外间的炕几上点了灯,铺上一张白纸,奋笔疾书起来。 待第二天石锦绣醒来时,就瞧见了宇文炎特意放在她枕边的信封。 颇为好奇的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拥着薄被看起那封信来。 宇文炎在信里建议石岗开一间书局,毕竟黄金有价书无价,特别是那些绝版的古籍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宇文炎建议:可以雇佣一些读书人,不论是秀才还是童生,只要字写得好的,愿意来帮忙抄书的,便照着书本的厚度和难易度来按本算钱。那些珍贵的古籍,给的价钱高,但要求在书局内抄写,不得外带;至于四书五经之类的,就可以让他们带回去抄,但前提是不能污损了书籍。 宇文炎列出的条条框框很是精细,也解释得很清楚。 石锦绣越看就越觉得这事可行。 雇人抄书,然后再以高价卖给那些想要买书的人,这里面的利润,就很是可观。 而那些帮忙抄书的人,既看了书又赚了钱,从此再也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又何乐而不为? 只是有一件事,上哪儿去找那么些失传了的古籍? 看来还得找个时间好好同宇文炎掰扯掰扯! 尽管如此,石锦绣还是很高兴地将那封信叠了又叠,然后小心翼翼地装回了信封里。 “怎么不多睡一会?”就在石锦绣抻了个懒腰准备起床时,却见着宇文炎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那件薄棉麻衣裳早已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巴在身上,清晰地透出了肚子上的八块腹肌。 石锦绣瞧着,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脑子里满是双手摸上那腹肌时的坚硬感觉。 第188章 出门(一更) http://.biquxs.info/

只见宇文炎打开了放在外间的衣柜,取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去了净房,在听得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响后,他便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了出来。 “今日不用去镇抚司么?”石锦绣见了就忙下床,将宇文炎推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坐下,然后抽了一条干爽的帕子给他擦头发。 “是谁整天心心念念地要去护国寺烧香的?”宇文炎就看着镜子里的她笑,“我这好不容易到了休沐,她反倒不记得了。” “真的吗?”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很是兴奋地从背后拥住了宇文炎,“这么说,我们今天就可以去护国寺了?” 宇文炎就笑着同她点头。 “我写给你的那个,你看了吗?”看着笑得像个孩子的石锦绣,宇文炎的心里也很是舒畅,“这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要是你也觉得好,我便将这个交给老泰山,以免他老人家总是记挂。” 石锦绣的思绪就马上回到了那封信上。 “这个想法好是好,可是那些绝版的古籍咱们上哪去找?”石锦绣就有些泄气地问。 “你有去过我的书房吗?”宇文炎就反问着石锦绣。 “去过呀!”石锦绣就应着。 “那你就没有看一眼书架上的那些书?”宇文炎就继续问。 他书架上的书……石锦绣就开始努力回想着……她还真的没怎么留心过。 “这些年来,我抄过不少人的家……”宇文炎就神色平静地说着,“他们家中的古玩字画自是都充了国库,唯有这各家的藏书,我倒是截留了不少……” “啊?你私自截留这些人的藏书要不要紧啊?”石锦绣一听就对宇文炎充满了担忧,“这要是被御史们知道了可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跑去参你一本?” 宇文炎看着石锦绣那认真的小表情,就忍不住笑。 “这事自然是得到皇上首肯的,”他就转身捏了捏石锦绣的小鼻子,“我曾说过,我这种人的富贵都是皇上给的,所以我很明白自己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所以……皇上知道你手上有这些书?”石锦绣就隐隐有了些小兴奋。 “不仅知道,每次我去抄家后,皇上都会笑问我是不是又得了什么好书,有了感兴趣的书也会拿去看,看完再还给我。”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偶尔还会在书上做些批注。” 石锦绣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庆德帝一边看书,一边拿朱笔做批注的样子。 “我倒是觉得,你有功夫担心这个,还不如想一想将这个书局开在什么地方好。”宇文炎就拢了拢已是半干的头发同石锦绣道,“东大街怎么样?” “我觉得东大街不好!”石锦绣却认真考虑起这种可能性来,“东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吆喝的人也多,做别的买卖要的是热闹,可这卖书不同,卖书得要静,得要有书香气,最好是将书局弄成书房的样子,让人能在里面舒舒服服地看书,那就最好不过。” 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宇文炎也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原本他想得很是简单,在最繁华的东大街上找一间店铺,就能把书局开起来。 现在却觉得这事得要从长计议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好在这事也不用急,咱们多商量商量后,再报给老泰山。”宇文炎就同石锦绣道,“只不过你这副模样,是不想去护国寺了吗?我可早让暗云在那边等着了!” 一听宇文炎提到暗云,石锦绣便大叫了一声。 她怎么能把这事忘了呢?! 她就赶紧叫了杜鹃带人进来给自己梳妆。 “咦?你怎么还穿着这身?”一抬头,石锦绣就瞧见杜鹃随便套了件粗布衣在身上,一点都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我这身怎么了?”杜鹃就有些不解地低头,粗布衣裳好干活呀! “不行!赶紧去换了!我今日还要带你出门呢!你这个样子,别人会以为我在刻薄你!”石锦绣就催促着杜鹃。 “带……带我出门?”自从有了聂婆子和聂兰儿后,夫人就不怎么带她出门了。 一想到每次出门都要担惊受怕的,杜鹃也就乐得其所。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去护国寺外吃卤煮丸子?”石锦绣就利诱着杜鹃。 “我……我去!”杜鹃就连忙应着,火急火燎地赶去换衣裳。 趁着这个时间,石锦绣也用了几块扒糕垫肚子,然后就跟着宇文炎急匆匆地出了门。 因为天气不错,护国寺外早已是游人如织,路旁支满了蓝白布的棚子,卖着各种小玩意儿。 杜鹃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些吸引了过去,可一抬头却瞧着自家主子,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她也就赶紧跟了上去。 因为石锦绣别有目的,在给菩萨上过香后,她也就找了寺里的知事僧开了间禅室小憩,却指使着杜鹃去寺外的小吃街上买些桂花糕回来。 杜鹃的心里正好还惦记着那些蓝白布棚子里的小玩意,她也就满心欢喜地应了。 待杜鹃离开后,石锦绣就忙拉了宇文炎:“你说的那事靠谱么?不会伤害到杜鹃吧?” “怎么会!”宇文炎就冲石锦绣挑眉,“那些人又不是真的劫匪!我只是有些担心他们不是暗云的对手,然后被暗云追着一顿好打。” 听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的心里虽为忐忑,可也只能默默地等着。 “不如我们咱们也出去转转?”见着一脸无聊的石锦绣,宇文炎就提议着,“咱们正好去看看暗云是怎么英雄救美的。” 石锦绣听着就很是动心,也就跟着宇文炎出了禅室。 只是他们二人还没出寺门,就听得有香客道:“哎呦,前面有人打起来了!听那动静可吓人了!” 宇文炎听着就忍不住奇怪,自己找来的这帮小子下手这么早么? 他不是嘱咐了他们,得让暗云和杜鹃先“偶遇”,待他们说上一阵话后再动手么? 看来这群小子还是不靠谱啊!回头自己得好好再训训他们! 第189章 打斗(二更) http://.biquxs.info/

就在宇文炎在心里嘀咕时,却听得有人大喊:“不好了!见血了!杀人了!” 宇文炎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他分明交代过,只准动手脚,不能动刀具的! 想冲上前去的宇文炎却发现自己的身边还站着手无寸铁的石锦绣,他就有些后悔没有带聂兰儿一块出来。 放着石锦绣一个人,他不放心。 可带着石锦绣上前,他更不放心。 正在犹豫时,他就瞧见有个黑衣人蒙着面冲着这边跑了过来,那仓皇的模样,分明是想逃。 宇文炎瞧着就面色一沉。 即便对方只露着眼,可他也瞧出了那是不同于常人的琥珀色。 竟是个胡人! 也就是说,今日的护国寺外,真的有人在作乱。 宇文炎就往石锦绣的手里塞了一把短刀:“赶紧回寺里去!” “什么情况?”这阵势,石锦绣也瞧出了些不对,宇文炎分明告诉她,今日只是找了几个人试一试那暗云对杜鹃有没有意思,可眼下这几个黑衣人,分明在乱砍人! 而且还不知道杜鹃的情况怎么样! “不!我想留在这!”石锦绣就握紧了宇文炎给的那把短刀,神情坚定地道。 “乖,别任性!你在这,我会分神的!”宇文炎就继续劝着石锦绣。 石锦绣知道他并不是在诓自己,就只好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往护国寺而去。 宇文炎待石锦绣离开后,便一个纵身跳进人群,很快就找到了与黑衣人缠斗的暗云,而暗云的身后还护着手里提着一盒桂花糕,浑身瑟瑟发抖的杜鹃。 为了尽可能地护住身后的杜鹃,暗云一个人左支右招,功力不及平日的一半。 “大人!”见着突然出现的宇文炎,暗云的心中一阵暗喜,“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下手招招狠戾!” “不管这么多了!照老规矩,抓活口!”宇文炎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冲向了那群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又岂是宇文炎的对手,互相过手一两招后,就多数被打倒在地。 暗云瞧着就暗舒了一口气。 刚才为了能护住杜鹃,他都没法集中精神对付这群人。 可没想他舒出的那口气还在半道,就瞧见不远处的街角又冲出来四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他顿时就变得火大了。 这群人没完没了了是吗? 他就挥着自己的刀准备冲上去。 那四五个黑衣人也是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都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众人就听得宇文炎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来这么晚,也不知道过来帮忙!” 那四五个黑衣人这才回过神来,各自取下自己的面罩,帮忙逮起那些被宇文炎打趴在地上的人。 “怎么是你们?”暗云没想着这几个新来的黑衣人竟都是他在镇抚司的手下,就瞪眼瞧向了他们。 “头!我们也是奉命来执行任务的!”其中有一人虽然心虚,可依旧答得理直气壮。 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宇文大人派来的。 “任务?什么任务?”暗云就皱了眉头,他怎么不记得他最近有给这群兔崽子派了任务? 宇文炎一听,就怕这群人在和暗云的一问一答间将自己说漏了嘴,便冷着脸道:“是我派他们来的!” 暗云一听这话,果然不再追问。 “头!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有人一边绑着这些黑衣人,一边好奇地问。 “这……我也不太清楚……”暗云就皱了眉头想,“我刚和这位杜鹃姑娘在这街市上偶遇,就突然冲出了一群人,对我喊打喊杀的。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宇文炎就连续扯了两三个人的面罩,露出的皆是一张胡人的脸。 他就神情凝重地说:“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这些人都带回镇抚司去!” 本朝虽不禁与胡人的往来,可这些人若要上京,即便已到司照衙门登记,也只能在特定区域内活动,不得随意在京城各处走动。 “不管是什么人,护国寺乃是京畿之地,他们竟敢持刀伤人,必须杀一儆百!”宇文炎便道。 “是!”众人听后,皆是一脸严肃地抱拳。 就在他们要压着那几个黑衣胡人离开时,护国寺里的一灰袍僧人却手持短刀挟持着石锦绣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拿手里的女施主换你手里的那几个人可否?”那位灰袍僧人就冲着宇文炎冷笑。 被人用刀比着的石锦绣并不害怕,反而很是镇定地看着宇文炎,并不断地眨着她的大眼睛。 宇文炎就冷冷地瞧着没有说话,反倒是杜鹃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人!夫人她……” 暗云就拉扯住了杜鹃,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你别慌!” “可那是我们家夫人!”杜鹃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添乱,可一见到自家夫人落在了歹人的手里,她就怎么都淡定不下来。 暗云就想再劝,没想宇文炎却反手一记刀手砸在了杜鹃的颈脖之上,让她暂时安静了下来。 “把人看好了。”宇文炎其实也不想弄晕杜鹃,只是眼下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安抚她。 暗云就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杜鹃,并带着她蹲在了一棵树下。 “宇文大人,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你若不同意,那我就只好对你这位如花似玉的妻子下手了!”那灰袍僧人见宇文炎等人对自己的喊话无动于衷,便将自己手里的短刀又往下挪了一寸,刀尖就刚好扎到了石锦绣的脖子。 宇文炎的神情虽很平静,可一双手却已捏得咔咔作响。 上一回石锦绣被那熊老六所胁迫时,不过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可以说,那时的他,是不在意她的生死的。 可现在的他,却因为在意,而变得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大家都以为宇文炎与这灰袍僧人陷入僵持时,石锦绣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银针,狠狠地朝那灰袍僧人持刀的手上扎去。 那灰袍僧人只觉得手臂一麻,刚还抓在手里的短刀就这样掉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石锦绣一个蹲身躲开,而宇文炎的拳脚就朝着那灰袍僧人的面门而来,瞬间将人击倒在地。 第190章 麻沸(一更) http://.biquxs.info/

所有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这竟然会是真的! 宇文炎刚才的那一击出手很重,竟将那灰袍僧人打得鼻血汩汩之冒。 “呵呵,到底是镇抚司活阎罗!出手果然就与常人不同!”那灰袍僧人就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并冲着宇文炎很是阴狠地笑了起来。 “丫头,躲到我身后去!”刚才这一击,宇文炎自认用了九成的力气。 他原本以为这灰袍僧人就会这样晕厥了过去,没想对方却这么快就坐了起来,显然也是个练过内家功夫的人。 “呵呵,真是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活阎罗,居然也是难过美人关的!”那灰袍僧人就神情轻蔑地笑着,可就在他想伸手去捡刚才掉落在地的那把短刀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灰袍僧人就恶狠狠地看向了石锦绣,“你刚才用什么扎的我?” 石锦绣这才宇文炎的身后探出一个头来,并小心翼翼地宇文炎问:“那针真的起效了么?” “有没有起效,你自己看。”宇文炎就神情淡淡地说着。 可一想到这灰袍僧人刚才还拿着刀比着自己,石锦绣就不敢太过靠近,而是继续躲在宇文炎的身后问:“喂!大和尚,我问你,你现在是整条手臂都麻了,还是半条手臂麻了?” 那灰袍僧人本不想理,可刚才还能半举的手臂,此刻完全就只能垂着了。 他就心下一紧,暗想刚才是不是着了这小丫头的道了? 因为不能抬起手臂,他只能低头去看刚被那小丫头用针扎到的地方。 不看还不知道,一看他就吓了一跳。 被针扎的地方已呈青紫色,并有逐渐向手臂上蔓延的趋势。 “这……哒哒……”正想问这是怎么回事的他,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也变得不听使唤了,只要自己一说话,就有咬到自己舌头的危险。 没想石锦绣瞧着却很是兴奋。 “现在是不是舌头也麻了?”她就眼神灼灼地看着他,“这才不过五六息的功夫!看来药力起效得很快啊!” 那灰袍僧人的脸上就露出了惊恐之色。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然后就“铿”的一声,整个人再次砸倒在地面。 “起效了!起效了!”石锦绣就很是兴奋地摇晃着宇文炎的手臂,“我研制的麻醉针有效果了!” 原来石锦绣从腰间掏出的这一把银针,是她特意喂了毒的。 说是毒,不如说是她改良过的麻沸散。 她原本想着镇抚司的那些兄弟们难免有个皮开肉绽的时候,倘若自己能让他暂时失去知觉,就方便让大夫帮他们清理和缝合伤口。 石锦绣便将这一想法同师父陈平说了。 陈平对她的这一想法很是赞赏,更是鼓励她多尝试。 因此,她在制香之余,就鼓捣起这个来。 只是这些银针在喂毒之后却没有用武之地,之前虽然也扎过人,但不知道是扎的针不够多,还是她弄的麻沸散没有效,对方只是大叫着跳开。 所以这一次,她便一咬牙,掏出了一把银针扎了下去,果然就将这灰袍和尚给药晕了。 看着开心得像个孩子的石锦绣,宇文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护国寺的主持却带了一大众僧人赶了过来。 在见到宇文炎后,那主持就连忙指着那灰袍僧人同他解释:“此人是前些日子刚在我们寺里挂单的游方僧人!因为他手持度牒,我们便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没想他竟然跟贼人勾结!” 那主持说得又快又急,显然是怕宇文炎将此事怪罪到护国寺的这一众僧人的头上。 “主持不必慌张,回头我会让人好好调查此事,若是与贵寺无关,我定会还贵寺一个清白的。”宇文炎就同那主持拱了拱手,言下之意却是,此事若与护国寺有关,他也不会轻饶。 那主持就很是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护国寺立寺几百年,经历过多少风浪,却依然是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寺里的一众僧人也比寻常人家过得好,真是脑子有坑,才会去做那些不安分的事。 与那主持寒暄了一两句话后,宇文炎便带着石锦绣离开。 “杜鹃不要紧么?”亲眼瞧着宇文炎将杜鹃再次砸晕,石锦绣都替她感觉到疼。 “有暗云照顾她,”宇文炎却给了石锦绣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你不是要试探他们吗?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石锦绣还是担忧。 “可是什么?你是信不过暗云,还是信不过杜鹃?”宇文炎就冲着石锦绣挑眉。 石锦绣就只好作罢,跟着宇文炎回了平安坊。 可没想这次宇文炎下手有点狠,杜鹃竟昏睡了大半日都没有醒,而那暗云也在一旁守了大半日。 石锦绣瞧着,便莞尔,便将暗云叫至了跟前。 “你今日为何守了这大半日还在?”石锦绣就故意调侃着暗云。 没想暗云却是红了脸,在她面前支吾了起来。 “怎么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石锦绣就直直地看着他,“有什么话就直接同我说吧!” “我……她……”暗云想了又想,心里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他只是大统领捡回来的一个孤儿,有什么资格觊觎夫人身边的丫鬟? “你喜欢杜鹃?”看着他犹犹豫豫的样子,石锦绣便打算帮他一把。 暗云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一想到姑娘家的清誉,他又忙摇了摇头。 “又点头又摇头的,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石锦绣就脸露不屑。 “我……我喜欢她!但……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暗云就把心一横,咬牙道。 诚心想逗他的石锦绣就继续道:“她若是喜欢你,你打算怎样,若是不喜欢你,你又打算怎样?” “我……”暗云迟疑了一把,“她若是喜欢我,我便想求夫人将她嫁与我……倘若她不喜欢我,那我就愿意做一个永远守护她的兄长……” 第191章 试探(二更) http://.biquxs.info/

“你真是这么想的?”石锦绣就同暗云挑眉。 暗云就神色凝重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行!记住你说的话!”石锦绣便笑,“那我这就去问她,你在屋外悄悄地听着就好!” 听着这话的暗云心下自是欢喜。 石锦绣就去了杜鹃的屋子,见杜鹃还在昏睡中,不免对宇文炎生出了些不满。 “下手也不知轻重!”她就小声嘟囔着,帮杜鹃把了脉。 见杜鹃并无其他异状,她便掏出了银针,往杜鹃的膻中、百会等穴扎去。 不一会的功夫杜鹃悠悠转醒,喊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大人!快救救咱们家夫人!” 她神情焦虑,语带惊慌。 石锦绣瞧着就忍不住抱住了她:“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你瞧我这会不是好好的,而且咱们已经回家了!” 杜鹃显然不信。 环视了一周,发现正身处自己的房间内时,之前一直隐忍的泪就飙了出来。 “夫人!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回想在护国寺外的那一幕,她就忍不住瑟瑟发抖,“那都是些什么人,为何要挟持夫人您?”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他们都被大人抓去镇抚司了,想来不用多久,我们便能知道。”石锦绣就同她道。 杜鹃就点了点头,然后在身边左右寻找了起来。 “怎么了?”见到她的这一举动,石锦绣就觉得很是奇怪。 “我给夫人买的桂花糕不见了!”杜鹃就略带哭腔。 石锦绣听后就笑着拿出一个纸包来:“是不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杜鹃就破涕为笑,“我还以为我把这个弄丢了呢!” “怎么会,”石锦绣就同她笑,“这一路都是暗云护着你回来的,这包桂花糕,也是他一路小心翼翼地提回来的。” 说完这话的石锦绣就仔细观察起杜鹃的神色来,果见她的脸上泛起了酡红,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今日多亏了他……” 就这? 石锦绣就瞟了眼屋外,院子里空落落的,也不知暗云躲到哪个角落里偷听去了。 “除此之外呢?”想着自己对暗云的承诺,石锦绣就继续问。 “嗯?”杜鹃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石锦绣。 “就是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石锦绣也不想同杜鹃卖关子,就直接问道。 杜鹃的脸就变得更红了。 “他……他人很好!”杜鹃就支吾着。 “所以呢?有没有好到想嫁给他?”石锦绣觉得自已已经不能再直白了。 没想杜鹃却摇了摇头。 哎?杜鹃的反应就让石锦绣很是意外。 “你……不喜欢他?”不应该啊,就凭她这些年对杜鹃的了解,没道理杜鹃不喜欢呀! “您别笑话我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杜鹃就低了头道,“他在镇抚司,大小算个管事的,可我却只是个丫鬟……我配不上他……” 杜鹃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屋外的廊檐下“咕咚”一声响,好似有什么东西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是有什么东西掉了吗?”杜鹃就往外扯着脖子道。 石锦绣虽未出门,对那声音却是猜出了八九分,她就拉着杜鹃道:“别理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现在给你一个嫁给暗云的机会,你嫁还是不嫁?” “啊?”杜鹃就一脸错愕。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石锦绣就看着她,“除去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就问你,想不想嫁他?” 杜鹃在迟疑了好一会后,就重重地点了点头。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害得我套了你这么久的话。”石锦绣就笑着站了起来,并冲着屋外道,“算你小子有运气,别藏了!进来吧!” 暗云就拍着身上的灰,一脸尴尬地走了进来。 “得了,既然大家都把话挑明了,剩下的事就你们自己说吧!”石锦绣就拍了拍手,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石锦绣不知道暗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知道再次见到杜鹃的时候,杜鹃是一脸的娇羞。 不待石锦绣开口,杜鹃便糯糯地道:“他说……回去就去找个媒人来……” “这小子倒是会卖乖!”石锦绣听着就轻笑,“怎么?是怕我反悔么?” “不……不是……”杜鹃就忙替暗云说话,“他只是想早一些落袋为安。” 可这话一说出口,就让杜鹃想咬舌,这和夫人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么? 好在石锦绣也不与她计较这些,在说过三两句话后,就将杜鹃放了回去。 “杜鹃姐姐这是要嫁人了么?”在石锦绣身边服侍的莺儿就笑着凑了过来问。 莺儿是另一个陪着石锦绣嫁过来的小丫头,她和杜鹃不一样,是石锦绣在出嫁前,由简氏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 “对!”石锦绣一想起这件事就眉眼弯弯地同她道,“你也别羡慕嫉妒恨,等你到年纪后,我也帮你寻一个如意郎君。” 莺儿听着顿时小脸一红,也就不敢再杜鹃打趣。 到了傍晚,杜鹃要嫁人的事,就在府里传开了。 起先,杜鹃还有那么些不好意思,待上门恭祝的人多了,她反倒变得坦然了。 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宇文炎派了人来传口信,说他要晚归,让石锦绣不用等了。 石锦绣也知道,今日在护国寺外抓到几个胡人的事必不简单,也知道宇文炎会有一通好忙,于是她一个人用过膳,又看了几页书,便歇下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得屋里有动静的石锦绣就闭着眼问:“今日的事可还顺利?” “嗯!”她就听得宇文炎在耳边轻应了一声。 然后她就听得宇文炎在嘟嘟囔囔地说这什么。 她倒是很想听个清楚,只可惜她的瞌睡太重,在迷迷糊糊地听到个“习武”后,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睡个日上三竿,没想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被宇文炎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然后丢给她一身男人穿的短打。 “这是要做什么?”石锦绣就揉着眼,满脸的不解。 第192章 习武(一更) http://.biquxs.info/

“昨晚不是同你说过了么!从今天开始,每天跟我习武!”同样也是一身短打装扮的宇文炎就挑着眉同她道。 “为……为什么呀!”石锦绣就同宇文炎眨巴着眼。 好好的,她为什么要习武?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硬要说一个的话,我不想昨日的事,发生第三回!”宇文炎就黑了一张脸。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给她最好的保护,就没有人能伤到她。 可昨天他才知道,自己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做他宇文炎的女人就注定要比寻常人面临更多的风险。 如果她不懂得保护自己,再遇到昨天那样的事,那就只能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石锦绣对昨日的事也是心存余悸,听得宇文炎这么一说,她便不再多话,而是乖乖地换好了衣服,跟着宇文炎去了习武堂。 “你没习过武,有些拳脚的套路就不适合你,”宇文炎说着,就扔给石锦绣一柄木剑,“你来拿着这个比着我!” 比?怎么比? 石锦绣就拿着那把轻飘飘的木剑随意挥舞了一下,然后直接架在了宇文炎的脖子上。 “是这样吗?”石锦绣就问。 只是她话音刚落,石锦绣就只觉得臂上一麻,刚还在手里的木剑就到了宇文炎的手上。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宇文炎的动作快得她什么也没看到,石锦绣就有些沮丧,“我怕是做不到你这么快的!” “这个,其实不用你快,但却需要你找准穴位!”宇文炎就同她轻笑,“别人可能还要费一番力气,可对你而言,找两个穴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说着,宇文炎就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这儿有个阳池穴,你只需在这儿用力,对方的手一般都会不怎么听使唤了。” “可我恐怕没有你那么大的力气,”石锦绣就有些沮丧地道,“而且就算我夺下了对方的剑也不会使,反倒容易激怒对方,而伤我性命。” “我既然说要教你,自然就不会如此流于表面。”宇文炎就同她笑,“我有一套大小擒拿手和二十四路剑法,你若是能学会,自然能应付一般的蟊贼。” “可我若是遇上个高手呢?”石锦绣就担心地问。 “真的高手根本不屑于做这种挟持人质的事,这话一旦传出去,和自毁名声没什么区别。”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着,“我刚教你的,就是小擒拿手的第一式,是不是没有你想象中的难?” 石锦绣就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照着宇文炎所说的要点,抓着宇文炎练习了起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样子,石锦绣就已经熟练掌握这第一式的手法。 宇文炎就笑着同她道:“没想你的悟性还挺高,照这样下去,不过小半个月,便能教会你小擒拿手了。”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自是眉开眼笑。 待宇文炎上衙后,石锦绣就叫来了聂兰儿,问起她会不会大小擒拿手。 “那不是最容易的吗?”聂兰儿一边吃着石锦绣给的窝丝糖,一边晃着腿道,“我只用一天就学会了。”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有些泄气。 是自己太笨还是聂兰儿太聪明了?她竟然只要一天就练会了。 “那些招式并不难,只要再配以本门的心法,根本不算什么。”说着聂兰儿的手就在石锦绣跟前一过,刚还端在石锦绣手中的茶盅,此刻却已经到了聂兰儿的手中。 “你们的心法……难学么?”石锦绣就同聂兰儿打听了起来。 “不难学。”聂兰儿就晃着脑袋道,“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真的么!”石锦绣就听得眼前一亮,然后就同聂兰儿请教了起来。 那聂兰儿也不藏私,先是将心法口诀教给了石锦绣,然后就引导着她练习心法。 “你得静下心来,感受来自丹田的一股气!”聂兰儿就石锦绣面对面的盘腿而坐,“然后引导着它,周身游走……”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有气啊……”石锦绣就有些心虚地道。 “你得静下心来,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聂兰儿就轻声道,“你得想象自己的丹田是一片良田,有一颗种子正在那生根发芽,它一点一点地破土,然后茁长成长……” 石锦绣听着聂兰儿的话,果然感觉小腹那儿变得越来越热,就在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时,那感觉又会突然消失不见。 “不行……”在试过好几次都是这样的后,石锦绣就同聂兰儿摇了头。 “不可能啊!”聂兰儿就不解地抠头,“我以前就这样练的呀!难不成是我忘了什么?” 皱眉想了好一阵的她,就只得道:“不如我们去问问我祖母吧!当年就是她教的我。” 石锦绣也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瞎折腾,便去后罩房找了聂嬷嬷。 自从聂嬷嬷伤了脚,她就一直在后罩房内静养着偶尔还会教一教那些心来的小丫头们规矩。 石锦绣就同聂嬷嬷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聂嬷嬷一听,就变了脸色:“夫人……千万不要跟着兰儿一块胡闹!” “我哪有胡闹了?”一听这话的聂兰儿自是不服气,就替自己辩驳着。 聂嬷嬷就将眼睛一瞪:“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么?还不去打水!” 聂兰儿听着就一阵瑟缩,然后从屋里提了一对水桶出了门。 “府里不是有粗使婆子么?嬷嬷为何又要让兰儿去打水?”石锦绣就表示不解。 “因为打水就是她的功课。”聂嬷嬷就将石锦绣请上了上座,“任何一门功夫,都有它的修炼法门,兰儿年纪小,力气不足就是如今她最大的短板,因此我每日让她去挑水,为的也是锻炼她的臂力。” “而我之前说,兰儿教夫人您心法是在胡闹,那是因为本门的心法,必须是处子之身才能修炼,”说到这,聂嬷嬷就顿了顿,“若是强行修炼,恐怕危及性命。” 石锦绣听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宇文炎不愿教她心法,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第193章 宅子(二更) http://.biquxs.info/

得知自己想走的习武捷径就这么堵住了,石锦绣不免就有些情绪低落。 聂嬷嬷就觉得有些奇怪。 石锦绣就只好把在护国寺发生的事都告知了聂嬷嬷。 聂嬷嬷听后,就哈哈大笑。 “您说,宇文炎是不是觉得我太笨,所以一天才肯教我一招?”石锦绣就有些忿忿。 毕竟像聂兰儿这样才八九岁的孩子一天就能学会全部的,而她一天只能学一招? “他这是心疼您!”聂嬷嬷就笑着同石锦绣道,“您是不知道,我当年教他的时候,他可是被我揍得嗷嗷直哭!还同我一边哭一边道,等将来他当师父的时候,绝不这样狠逼他的徒弟。” 听得聂嬷嬷这么一说,石锦绣顿时就来了兴趣。 “大人……他当年也学得嗷嗷哭么?”石锦绣就忍不住挑眉,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宇文炎被人揍哭的模样。 聂嬷嬷就笑道:“毕竟那时候,他也只是个孩子!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他还记着当年说过的话,也是让我很是意外。”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心中一暖。 “夫人若是觉得宇文大人教得不好,老婆子我倒是不介意来教您,只不过恐怕不会有他那般有耐心!”聂嬷嬷就意有所指地道。 石锦绣听得就面色一红,落荒似地逃了。 待石锦绣走后,聂嬷嬷却沉了脸同身边的人道:“备马车!我要出府!” 石锦绣在回了正房后不久,突然就接到了林三爷递来的消息:青石巷的宅子已经修葺一新,接下来就是找木匠打家具了。 石锦绣没想着那宅子竟修得这么快。 一想着那宅子,以后是要留给娘家人住的,她就约了爹爹石岗一块去看那新宅子。 待他们父女二人如约到了青石巷后,却没见着林燮的影子。 石锦绣还在奇怪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日期的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却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问:“是石姑娘吗?”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 现如今还称她为石姑娘的,就只有林燮林三爷了。 那小厮就往石锦绣的手里塞了个纸团,然后就跑掉了。 石锦绣的心中自是一百个不解,她就展开了那纸团,看见的却是林燮的笔迹:进屋来。 她虽然有些瞧不太明白,却还是依言照做,跟着父亲一块进了那已经修葺一新的宅子。 这宅子本就大,所以石锦绣根本没指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全部修葺好,如今瞧着这满院子的白墙新瓦,她还是觉着有些不真实。 她就循着那游廊往里走去,只见一处架在水池上的凉亭内,林燮沏了一壶茶,一个人坐在那自斟自饮。 “林三爷,今日这是打的什么哑谜?”石锦绣就笑着走了过去。 听到声音的林燮就赶紧起了身,笑道:“我这不也是没了办法,东躲西藏地找清净嘛!” 待他看到跟在石锦绣身后的石岗时,便问:“这位是……” “这是我父亲,”石锦绣就笑着替他们二人引荐,“爹爹,这位是林三爷!” 石岗听着就很是惊愕。 他没想到现在京城里最为炙手可热的林三爷就这样被自己见到了。 “久仰,久仰!”石岗就很是激动地同林燮拱手,而林燮得知对方竟是石锦绣的父亲后,也放下心来。 “最近这大半个月,简直是一言难尽!”林燮就同石锦绣连连摇头。 原来自从林燮的海船靠了岸,有那么几个关系好的老主顾就在他这拿了货回去卖。因为都是些平日里不常见的新鲜玩意,很快就被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们抢购一空。 尝到甜头的那些商人们自然还想找他拿更多的货,那些没尝到甜头却看了眼红的,也想找他拿货。 一时间,他就成了京城里最为抢手的香馍馍,不管走到哪都有人要找他。 林燮无法,只得将这些事都丢给手下的人去做,自己找地方躲起了清净。 可架不住找他的人还是多,搞得他只好东躲西藏的,不敢露面。 石锦绣知道这些前因后果后,就庆幸自己要的那些香料先下了船。 “既然是这样,三爷为何还敢找我?”石锦绣就笑问道。 “你和他们能一样么?别忘了,那船上还有一半是你的货呢!我要把这消息放出去,我就不信你还能像现在这般逍遥自在。”林燮就撇着眼看她,一脸的不屑。 石岗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前段时间就有人来拉他入伙做海货生意,说是利润很是可观,就让他动了这样的心思,可因为害怕绣姐儿反对,就只好找了姑爷来询问。 宇文炎却告诉他,现在倒海货的人很多,水也深,很容易将东西砸在自己手里,劝他不要轻易涉足。 可没想到那船上的货竟有一半是绣姐儿的? 他的绣姐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能耐了? 而且看着绣姐儿和林三爷谈笑风声的模样,二人显是老相识了。 石锦绣在同林燮说笑了一阵后,就将话题转到了宅子上:“怎么会这么快?” “无非就是多花了点钱而已。”林燮就笑着给石锦绣和石岗各斟了一杯茶。 石岗见他说得轻松,心里却在不断地打鼓。 多花点钱是多少钱? 刚才一路进来,他留心了不少地方,就光说这地板,用的都是整块整块的石料,一看就造价不菲。 哪怕他们家的绣姐儿再有钱,也经不得这般祸祸吧? 想是瞧出了石岗的心思,林燮就引着他和石锦绣往屋里去:“石四老爷不用太过担心,这宅子之前看上去虽破旧,却因为当年建房时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和石料,整个房子的主体都是无碍的,我也只是请了人来重新做了屋顶和承尘,将房梁等处重新打扫上漆,粉白了墙面,装上了门窗而已。” 说着林燮就指了指头顶上的房梁:“我原本以为这儿都是要拆了重建的,可没想,那竟是一根黄花梨!” 石岗听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寻常人家的房梁也就是用榆木,没想这宅子的原主用的竟是黄花梨木! 要知道,也就只有皇家能用黄花梨做房梁,可这宅子……莫不是逾越了吧? 第194章 犹豫(一更) http://.biquxs.info/

林燮一看石岗的神情,就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话。 他也就笑着拍了拍石岗的肩道:“能买到这座宅子,还真是你们的运气!光这些房梁拆下来,就已经抵得上之前买这宅子的钱了。” 石锦绣对这处新修葺后的宅子也很是满意,也就拉着石岗说各处分别要打些什么家具。 石岗瞧着就面露难色,然后将石锦绣拉至一旁,背着林燮道:“绣姐儿,有件事一直没同你说,我和你娘的意思是,现在住着的那宅子也挺好,没必要搬来搬去的来回折腾,而且……这儿要打家具的话,也要用不少银子……” “所以呢?”石锦绣一时就没明白过来,“这宅子我就白让人修葺了吗?” “怎么是白修葺呢?这宅子我瞧着不错,或租或卖都能有个好价钱吧!”石岗就同石锦绣说着,“我看这位林三爷挺喜欢这宅子的,要不你问问他试试。” 石锦绣就觉得奇怪了,之前两次来看宅子时,爹爹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候的他可是说,哪怕修一间住一间也是可以的,怎么如今她把这宅子都修好了,他却打反口了? “爹!您同我说实话,好好的,怎么突然瞧不上这宅子了?”石锦绣就正了脸色问。 “也不是瞧不上!这么好的宅子咋能瞧不上!”石岗就一脸的为难,“我这不是怕出不了这个修宅子的钱么。” “可这修宅子的钱我出了呀!”石锦绣就不明白,好好的,爹爹怎么开始纠缠起这个? “那怎么行!”没想石岗却一口回绝,“你都已经嫁人了!总拿夫家的钱贴补娘家,会被丈夫嫌弃的!” 嗯? 石锦绣的疑惑就更重了。 “可这些都是我的钱呀!”她就试图说服着父亲,“您刚也听林三爷说了,他那一船海货还有一半是我的呢!” “那也不行!”石岗就同石锦绣犟道,“你已经嫁了人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将来不管遇着了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也不用瞧夫家人的脸色。” 石锦绣听着虽然想笑,可也因为爹娘都愿意时时刻刻为自己着想而感到窝心。 “您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吧!”石锦绣想着宇文炎名下那些连他自己都记不全的产业,就同他笑道,“我的这点钱,大人都瞧不上的。” “可那也不能……”绣姐儿成亲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给她什么陪嫁,现在又哪能腆着脸往回拿。 石岗说什么也不同意。 “可是爹爹,您不替自己想,难道也不替楠弟和林弟想一想么?嫣姐儿是个女孩子,迟早会嫁人,可他们兄弟两呢?”石锦绣就父亲摊开来道,“林弟还小,可楠弟已经十五了,再过得两年,是不是就得同他说亲了?” “可就凭咱们现在住的那个宅子,而且还是租来的,谁家愿意把姑娘往咱们家嫁?”石锦绣就语重心长地道,“即便有这样的人家,可新娘子嫁过来住哪?” 石岗顿时就哑然了。 “而且,您不是还想开个铺子么?”石锦绣就继续道,“您刚也瞧见了,这宅子的对面就是永盛门,您别瞧着现在是一片废墟,可林三爷正奉了皇家的旨意在那重建商铺,马上就能变成京城里的另一条东大街。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您真舍得放弃?” 石岗就在心里一阵嘀咕,姑爷怎么还是把这事同绣姐儿说了呢! “您也别怪他,这么大个事,您不可能永远都瞒着我。”石锦绣就拉了父亲道,“您真要把他当成您的半个儿,钱的事您就别管了,到时候只管和我娘安安心心地搬来!” “可是……” “哪里有这么多可是!您要再说我可要不高兴了!” 石锦绣就佯装生气。 “而且,您不是一直想考举人么?若是开其他的铺子,定会影响到您温书的,可这天下有一门生意,却不会耽误您。”石锦绣就故意卖着关子道。 石锦绣的话就戳中了石岗心中的痛处。 他也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更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 如今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他顿时就来了兴致,就赶紧细问起石锦绣。 石锦绣就带着石岗一边看着新宅子,一边说着关于开书局的构想。 父女两一个说一个听,倒全然忘了林燮的存在。 好在林燮对此并不在意,他也正乐得清闲,一个人在凉亭里唱着小曲喝着茶,全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待石锦绣准备和父亲一块离开时,石岗就开始心心念念什么时候才能够搬过来。 “打家具总还要些日子,这是急不来的。”林燮就同他们笑道,“实在要的急的话,那就只能去家具铺子挑了,只不过这样一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合心意了,而且永盛门那边的工地也还未完工,现在就急于搬过来,未免太吵了些。” “而且这宅子四处都是光秃秃的,怎么都得再种下些花草吧?”林燮就随手划拉着,“再给我几个月时间,等我把这宅子都拾掇好了,咱们争取端午之前搬过来。” 石岗想了想,觉得林燮说得也有道理,心里也就不那么急了。 石锦绣又回娘家吃了个饭,惹得简氏又是一阵念叨。 就这样,时序进入了三月,京城里变得四处鸟语花香。 石锦绣就突然接到了长公主的邀请,请她三月三的时候去长公主府参加春宴。 “那一日记得早些过府来!”来传话的徐姑姑就不忘叮嘱石锦绣。 石锦绣自是不敢怠慢。 到了三月三,她更是早早地起床,在跟着宇文炎练过一招擒拿手后,又急急地将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 宇文炎瞧着就忍不住叮嘱:“不管遇着什么事,都别委屈了自己!” “你放心吧!我又不傻!”石锦绣就冲着宇文炎俏皮地眨眼,“再说了,我如今可是活阎罗宇文炎的夫人,哪个不长眼的会跑到我跟前来得罪我?” 宇文炎听着也是会心一笑,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只要有义母在,她也不会允许石锦绣受委屈的。 第195章 春宴(二更) http://.biquxs.info/

长公主自宇文炎大婚后,就一直留在了京城。 虽然长公主对人说是年纪大了,不想来回折腾了。 可徐姑姑却知道,长公主这是担心出身不高的石锦绣将来在京城里的贵妇圈里混不开,所以平日里那么爱清净的长公主才会特意办了这么一场春宴。 因此石锦绣的马车一到,徐姑姑就亲自去仪门接了她。 石锦绣自是受宠若惊。 二人就一路说着话,从仪门去了长公主的花厅。 长公主正在用膳,瞧着石锦绣过来了,也就招呼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并让徐姑姑也给石锦绣盛上一碗小米粥来。 石锦绣是用过早膳来的,可长公主的盛情难却。 好在徐姑姑只给她盛了小半碗,石锦绣就很是感激地冲着徐姑姑笑了笑。 陪着长公主用过早膳,长公主却要去花园子里消食。 “年纪大了,随便吃点就涨肚。”长公主就冲着石锦绣道。 石锦绣就赶紧上前虚扶了长公主的手臂,笑道:“我祖母也是这样,她常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你的祖母吗?”长公主一边走,就一边回想了起来,“我记得她的年纪比我小啊!” “嗯,她老人家去年刚做了六十大寿。”石锦绣就在一旁细细地应着。 长公主就点了点头:“可我怎么听闻,她被家里的几个孩子气得中风了?” 石锦绣听了就有些尴尬地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 “哼,所以我说,生养孩子做什么?还不是老了老了,处处给自己添堵?”长公主就冷哼着,“不过说起来,宇文炎这小子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听闻他最近又抓了不少胡人?” “嗯。”石锦绣就将那日去护国寺上香的事同长公主说了,“也是那些人不济,偏生那日就遇着了大人,这才都被捉了去。” “可查出那些胡人的身份了?”长公主就随口一问。 “这我可不知……”石锦绣就面露愧色,“我平日里并不过问大人的公事。” “这样也好,他们男人的事咱们女人少跟着掺和,”长公主就拍了拍石锦绣的手,“以免将来有点什么事,就叫咱们女人给他们背锅!”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很是意外,她没想着长公主竟会这么说。 “古往今来,有多少男人坏了事,却把罪责往我们女人身上推的?”长公主就撇了嘴,“我就不信那商纣王和周幽王若不是自己多行不义,就凭妲己褒姒这样的女流之辈,能把他们祸祸了?” 这样的论调,是石锦绣第一次听,可她却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低了头抿嘴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妻贤夫祸少,”长公主就继续同石锦绣道,“我终是希望你们琴瑟和鸣的。” “谢长公主教诲。”石锦绣在一旁就蹲了蹲身子。 “你也别急着谢!”长公主就停下脚步,正色同她道,“宇文炎生来性子恬淡,不喜与人结交和钻营,他这种性子最适合做一个富贵闲人,可偏生阴差阳错地接了镇抚司的这个活,他那恬淡的性子在旁人看来就变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以前他没有家室,那些人奈何不了他,也就只能放弃,可如今不同了,他成亲了。”长公主就看向了石锦绣,“他们在他那办不到的事,很可能就会转到你身上来,加之你年纪又小,不曾经历过什么事,难免不被他们撺掇。” 听到这,石锦绣才突然明白长公主之前为什么要同自己说那样的一番话。 她是怕自己年纪小,在外胡乱应承,宇文炎若是不办,自会伤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宇文炎若是办了,又怕给宇文炎惹下什么祸端。 所以,长公主才会特意和她说了那么一句“妻贤夫祸少”。 “长公主,我懂您的意思。”石锦绣就同长公主道,“我和大人一样,也是属于不太喜欢四处走动的性子,而且大人也说了,他不会要求我为了他而改变。” “呵,这倒是像那小子会说出来的话。”长公主就笑着点头。 “今日我请进府的这些人,都能算得上是这京城里有头脸的人,日后他们若是相托到你那,你又推脱不过的,就只管往我头上推!我这老骨头还能替你们挡几年的,就挡几年吧!”长公主就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义母……”石锦绣就有些喃喃。 长公主待宇文炎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她就赶紧跟了上去,继续搀扶着长公主,而长公主则像慈母一般,再次拍了拍石锦绣的手。 就在她们围着那花园子走了两圈后,徐姑姑便来报:“郑安伯老夫人和夫人到了。” 长公主听后便点了点头,转身往花厅而去。 石锦绣就有些好奇,故意落后了一两步,问起了跟在长公主身后的徐姑姑:“这郑安伯老夫人和夫人来这么早,也是长公主授意的吗?” 徐姑姑听着就同她笑:“也不算早了,这公侯伯子男,郑安伯只是个伯爷,这个时候来刚刚好的。” 石锦绣一听,便知道这里肯定有什么讲究。 只是她在长兴侯府时,石太夫人从不带她出门,在梦境中,她虽嫁去了定北侯府,可嫁的却是李玥那个傻子,家里不管有什么事,也都轮不到她当家做主,所以从没有告诉过她,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见石锦绣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徐姑姑就继续道:“长公主今日请的都是京城公、侯、伯家的女眷,在送请帖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他们,长公主会宴请哪些人家,这些人也就好安排出行的时间。” “既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也不能和大家挤着一块到。”徐姑姑就笑着道,“而且那些身份的人家,更是要拿捏好这个时间,来早了显得急切,来晚了又让人觉得自视盛高,容易落人笑柄。” “那这位郑安伯家的女眷……”石锦绣听了个似懂非懂,“她们来这么早,是自认为郑安伯不如其他的那些爵爷吗?” 徐姑姑听着,笑容就更盛了:“郑安伯家的老夫人和长公主相识多年,来得早,只是显得与长公主亲厚。” 被徐姑姑这么一说,刚有些明白的石锦绣又变得糊涂了:“那到底是来得早好,还是来得晚好呢?” 第196章 迎客(一更) http://.biquxs.info/

这一场春宴,本就是长公主特意为石锦绣而办的,为的就是找机会教她一些大家都约定俗成的事。 因此只要石锦绣问,徐姑姑还是很乐意回答的。 “其实凡事都有例外,如果两家亲厚,不在意旁人的一些看法,倒也不用顾忌这么多,但对于那些场面上的事,大家还是讲究一下的好,免得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徐姑姑就同石锦绣笑。 “那若是这样的话,像我们家大人,只是朝廷的四品官……那我应该什么时候到比较好?”石锦绣就继续问。 “这句话算你问到点子上了,”徐姑姑就颇为赞许地点头,“宇文大人虽然只是朝廷的四品官,可他手中掌着镇抚司,又握着朝廷的羽林卫,还是天子近臣,这样的身份哪怕是当朝阁老见着了都得礼让三分,就更别论这些公侯伯爵了。” “只不过这些年,宇文大人为人很是低调,而且之前他的家中也无女眷,倒也不用讲究这些。”徐姑姑就捂了嘴笑,“以后,可能就说不清了。” 石锦绣听着,就更为语塞了。 “其实这些事呢,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徐姑姑就石锦绣道,“您如果想知道得更多的话,不如同我一块在花厅外迎客吧!” “我?可以吗?”石锦绣就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有什么!”徐姑姑就掩了嘴笑,“您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吧?” 她们二人一路说着话,就跟着长公主回了花厅,郑安伯老夫人和夫人就迎了上来。 长公主就同她们寒暄了起来:“郑安伯老夫人,咱们可有些年没见了!” 徐姑姑见状,就将石锦绣带出了花厅:“这位郑安伯老夫人同长公主殿下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还有一位韩国公夫人,她们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一块摸牌听戏,后来长公主殿下搬去了别院,与她们的往来才变淡了。” 正说着这话,就有人来报:“韩国公夫人到。” 石锦绣就见着一位和郑安伯老夫人年纪相仿的妇人被人迎了进来。 这韩国公夫人是认得徐姑姑的,她也就笑着上来寒暄了一两句,待她的目光转向石锦绣时,见她的穿着打扮又不似公主府上的女官,也就好奇地问徐姑姑:“这一位是……” “这一位是羽林卫指挥使宇文大人的夫人。”徐姑姑就笑答着。 石锦绣就瞧着那韩国公夫人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同她笑着点了头。 自韩国公夫人后,就不断有人来,石锦绣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就学着徐姑姑的样子,也就变得落落大方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东平伯世子夫人就同广恩伯夫人、延庆侯夫人携伴而来。 这东平伯世子夫人是石家三太太鲁氏的娘家大嫂,她自是认得石锦绣的。 因此在见到石锦绣在帮长公主待客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是意外。 因为石珊瑚的事,不仅是鲁氏,就是整个鲁家都对石锦绣怀恨在心,都觉得若不是石锦绣小题大做,石珊瑚也不会落了个流放的下场。 好在这东平伯世子夫人始终记得自己这是在长公主府,不可太过失态,因此她只是高傲地同石锦绣点了点头,就和广恩伯夫人还有延庆侯夫人一块入了花厅。 在同长公主见过礼后,三人自是在花厅里找地方坐了,然后就听得有人在议论石锦绣。 “那做妇人装扮的小媳妇是谁?瞧着不像是公主府的女官?” “能帮着长公主在此待客,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媳妇子吧?” 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还有人时不时会夸上石锦绣一两句,这就听得那东平伯世子夫人心里很不舒畅。 她就忍不住冷笑道:“她哪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长兴侯府里的一个庶子之女。” 今日来长公主府做客的,说起来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妇人,可平日里到底还是深居内宅的多,出来走动的少,听得东平伯世子夫人这么一说,就纷纷好奇了起来。 “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东平伯世子夫人就斜着瞟了眼还在花厅外迎客的石锦绣,“你们别瞧着她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迷住了镇抚司的那位活阎罗。” 说到这,她还故意顿了顿,瞧了瞧众人的反应。 当初宇文炎的婚事,确实在京城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因为大家都好奇是什么样子的女子竟然能入了宇文炎的眼。 见东平伯世子夫人卖起了关子,就有人小声地催促着:“怎么?你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我们家不是有个小姑嫁去了长兴侯府么,”东平伯世子夫人就笑着继续道,“反正我是听闻这两人老早就相识了,那活阎罗还不止一次的帮了她!你们说这里面没点什么,就凭他那清冷的性子,会如此轻易的出手帮忙?” 听着这话,就有人发出了啧啧的声音:“那还真是瞧不出来,她还有这样的能耐!” 可还有人听着这话,就悄悄地起了身,不再同她们处在一块。 正帮着长公主待客的石锦绣自然不知道花厅里发生的事,多数人在得知她的身份后,都是报以了友善的微笑,也有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同她客套,邀她过府去玩的。 就在她觉得自己笑得都有些脸僵的时候,郑国公夫人就带着蔡襄儿来了,和她们同行的还有三皇子妃。 一见到石锦绣,三皇子妃就很是高兴地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也不枉我巴巴地赶过来了。” 蔡襄儿见到她也忍不住揶揄:“怎么?嫁了人就不理我们这些闺中好友了吗?你说说,这都多少天了,也不来和我们见上一面。” 石锦绣听着就一阵窘。 自打她成亲后,每天都忙得和陀螺一样,还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三皇子妃见了,就赶紧上来帮忙打圆场:“就你话多,等将来你也嫁人了,就会知道了。” 第197章 露脸(二更) http://.biquxs.info/

长公主请的人陆续都到齐了,徐姑姑便同大家笑道:“咱们都移去东跨院看戏吧,咱们今日请的是庆阳班的头牌小青阳。” 大家就纷纷笑着起了身,往东跨院移步而去。 路上就有人忍不住打听:“京城这两年最火的不是德音班吗?怎么长公主请的却是庆阳班?” “您这小半年都没有听戏了吧?”听得这话就有人忍不住掩唇笑,“去年德音班同庆阳班打擂台,德阳班的李长生输给了庆阳班的小青阳!” “啊?还有这样的事?小青阳又是谁?庆阳班不是一个叫慕青的唱主角么?” “您这都说的是哪年的老黄历啊!那个叫慕青的早就不行了,嗓子哑了,再也唱不了了!”就有人不屑地回道,“我听说那个叫慕青的,得了德音班班主的好处,假装自己倒了嗓子上不了台,事后被庆阳班的沈班主发现了,被逐出了庆阳班。” “对对,这个我也听说了!说是后来他又去了德音班,你们也知道,德音班的李长生嗓子不行了,班主就想让慕青替了那李长生,可李长生是什么人啊!一杯酒的功夫就把那个叫慕青的给毒哑了!为这事,二人的官司都打到京兆府了!” “哎哟!这下手可真叫狠的呀!” “可不是么!德音班的班主见慕青没得指望了,为了戏班子不得不保了李长生……然后灰溜溜地出京了。” 大家就七嘴八舌地凑着当时的事,可也不知谁问了一句:“当初好好的,德音班和庆阳班为什么要打擂台啊?” “什么叫做好好的?你们不会不知道,这都是那一位的手笔吧!”说着,说话的人就冲着石锦绣的方向努了努嘴,“别看人家年纪小,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逼得那禧香堂都快没了活路了。” “不可能吧!那禧香堂可是定北侯李家的产业!” 有人就不信。 “什么不可能啊!您看看,您仔细看看,今天来的人里可有定北侯家的人?” 众人被这么一提醒,才发现定北侯夫人真的没有来,就连从定北侯府嫁去长兴侯府的长兴侯夫人也不在。 “这……不会吧……,难道是长公主为了那一位,特意没请她们?” 大家就开始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了石锦绣。 此刻的石锦绣就正拿着戏折子,笑盈盈地站在长公主身侧,等着韩国公夫人挑戏。 “长公主,您这不是为难我么!”韩国公夫人就眯着一双眼,看着那戏折子,“我这眼睛早些年就不行了,哪还看得清这个。” 长公主听着就呵呵笑,然后同徐姑姑道:“把我的玳瑁眼镜取来。” 徐姑姑就笑盈盈地去了。 一旁的郑安伯老夫人听了,就好奇地问:“这玳瑁眼镜,可是这些日子京城里千金难求的那个玳瑁眼镜?” “哦?千金难求么?这我倒是不知道。”长公主就显得有些意外,“这丫头给我的时候,可没和我说这些。” 说着她就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也就尴尬地笑了笑。 这一次林燮的海船就带了三副玳瑁眼镜回来,因为她的梦境里,这就是个抢手的好东西,所以她一见到林燮的货单上有这个,就私下里扣下了一个。 听着这话,众人都是一脸惊愕地看向了石锦绣,纷纷好奇这玳瑁眼镜是如何到了她的手上。 韩国公夫人就在一旁笑:“都说这玳瑁眼镜是个神奇之物,能让老眼昏花之人重新看清楚东西,也不知是真是假!” 长公主听着就哈哈笑:“这话不假!我起先也是不信的,可戴上着玳瑁眼镜后,莫说是这戏折子,就是比这更细的字都看得清了。” 正说着这话,徐姑姑就已经将玳瑁眼镜取来。 长公主就笑着让韩国公夫人戴上。 戴上玳瑁眼镜的韩国公夫人果然发现戏折子上的字迹就变得十分清楚,她就忍不住发出了赞叹之声。 郑安伯老夫人瞧了,也凑过来道:“真的能看清了吗?不如也给我瞧瞧?” 韩国公夫人就有些不舍地摘下玳瑁眼镜,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郑安伯老夫人。 郑安伯老夫人戴过后,也是一阵赞叹,这就惹得其他人的心里更痒痒了。 只是她们也知道自己同长公主没有这么深的交情,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想试一试,就只得转向了石锦绣:“宇文夫人,你可还能买到这玳瑁眼镜?” 突然被人称作宇文夫人的石锦绣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个……暂时恐怕不能。”林燮的船要过了七八月才会再次出海,她这么说,也不算错。 那人听着,脸上就一阵失望。 这在其他人看来,就突然觉得石锦绣还是比她们这些人厉害,同样是送东西讨好长公主,人家这东西送得就很讲究。 戴着玳瑁眼镜的郑安伯夫人看着那戏折子,却不知看哪一出戏才好。 石锦绣就在一旁笑:“小青阳的《双桥会》唱得也不错。” 岂料她的话刚一出口,郑安伯老夫人就变了脸色,而韩国公夫人则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 难不成自己说错话了? 她就不解地朝众人看去。 只见有人在替她担忧,也有人在幸灾乐祸,还有人和她一样一脸懵懂。 一时间,倒弄得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她就只好看向了长公主求救。 就在大家以为长公主会翻脸的时候,没想长公主却是悠悠地道:“《双桥会》啊……我也有好些年没听过这出戏了,就唱这一出吧!”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松了一口气,可在场的不少人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京城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长公主从不听《双桥会》这一出戏,可是为何不听,知道原因的人却不多。 可不管怎么样,长公主却愿意为了石锦绣而破例,就已经很让人觉得意外了。 足可见长公主待她确实与旁的人不同。 就有人想到了之前坊间的传言。 那宇文炎真是长公主所养的面首么?如果是,长公主又如何会待他的妻子石锦绣这么好呢? 第198章 打听(一更)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却并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盘算的事。 长公主虽未与她计较,可她也知道,自己刚才应该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她便趁着戏台上响起锣鼓声时,悄悄地将徐姑姑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一脸担忧地问:“我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 徐姑姑瞧着急得都快要哭了的石锦绣就忙安抚她:“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看把你急得。” “不是,肯定是有什么。”石锦绣就吸着鼻子摇头,“刚才众人的眼神都不对了,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的事!” 徐姑姑就只好同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当年带过我的姑姑说,长公主的好些忌讳,都和已去世的驸马爷有关。” 石锦绣一听,就正了脸色。 “带我的姑姑说,当年长公主第一次见到驸马爷的时候,正是宫里请了戏班子去唱堂会的时候,当时唱的正是《双桥会》,”徐姑姑就顿了顿,“后来驸马爷意外去世,长公主便不再听这出戏了。” 石锦绣听着,就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她也曾听宇文炎说过,长公主之所以喜欢住在城外的别院,也是因为这座公主府里有太多和驸马爷有关的回忆,未免触景生情,她一个人在别院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长公主和驸马爷的感情应该特别好吧!”石锦绣就喃喃地问。 要不然,长公主也不会在驸马爷去世后,一直过着孀居的日子。 可这些,到底不是她该过问的事,她就忙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 徐姑姑却是浅浅一笑:“驸马爷的事,是长公主的禁忌,谁也不许提,谁也不许问,我和你说这么许多早已算违规,若是被长公主知道了,恐怕会有一通好罚!” “徐姑姑,今日的话,出你的嘴,入我的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石锦绣就忙举了手发誓。 “不用赌天发誓,我若信不过你,就不会同你说这些了。”徐姑姑看着石锦绣那一脸认真的模样,笑容就更盛了,“只不过这些,真的不要外传哦!” 石锦绣又认真地点了点头,徐姑姑就笑着离开了。 待徐姑姑走后,蔡襄儿却找了过来。 “哎,如今想同你单独说上一两句话还真是不容易。”她就忍不住同石锦绣抱怨。 “怎么了?”不懂蔡襄儿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说,石锦绣就很是不解地问。 蔡襄儿就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压低声音道:“你老实告诉我,那副玳瑁眼镜你到底是如何弄到手的。” 一听这话,石锦绣就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瞧着蔡襄儿的神秘模样,还以为她也是向自己来打听长公主的。 “那是我在林三爷那得来的。”石锦绣就同她实话实说。 没想一听这话的蔡襄儿却兴奋得差点尖叫了起来。 她压着嗓子抱着石锦绣蹦蹦跳跳了好一会才道:“你居然认识林三爷!!!” “这有什么问题吗?”石锦绣就觉得自己快被蔡襄儿弄糊涂了。 “你不会不知道林三爷现在都快成京城里的香馍馍了吧!”蔡襄儿就难掩激动地道,“好多人都想找他,从他手里拿海货呢!” 这个……她倒是听林燮亲口提过。 只是那时的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细想,所以也不太清楚林燮在京城到底有多抢手。 “那个玳瑁眼镜!你还能不能从林三爷的手里拿到?”折腾了好一阵的蔡襄儿,终于和石锦绣说了重点。 “暂时恐怕不行,”石锦绣就摇了头,“这一次,他的船队总共就带回来三副玳瑁眼镜,若想要的话,恐怕得等下一次出海了。” “那水银镜有没有?七彩琉璃还有没有?”蔡襄儿就一脸期待地盯着石锦绣。 “这些我得问过林三爷才知道。”石锦绣却不敢贸然答复她。 “那你帮我去问一问可好?”蔡襄儿就同石锦绣撒起娇来,“还有万花筒、自鸣钟……我都好想好想要!” 石锦绣瞧着就忍不住笑:“襄姐儿,你也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这有什么!你都不知道,已经有人拿着这些在我面前显摆了!”蔡襄儿就有些气鼓鼓地道,“我外祖家就有海货生意,什么珍奇宝贝我没见过?偏偏这回就叫人给比了下去,我不服!” 蔡襄儿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石锦绣,当初林燮出海的船还是找的宁家帮的忙。 既然宁家做海货生意早已是熟门熟路,到是可以建议林燮找宁家出货,这样一来,这些要买海货的人也就不必再烦扰了林燮了。 石锦绣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 这大半年,她和福臻姐做这香铺的生意便明白了,一家独大的生意做得并不长久。 你得把生意都分出去,让大家都有得钱赚,这样大家才会同你同心协力,遇着事,也不怕孤军奋战。 蔡襄儿同石锦绣絮絮叨叨了好一阵,直到三皇子妃也寻了过来,才作罢。 石锦绣原本以为三皇子妃也是来问自己玳瑁眼镜的事,没想三皇子妃却拉了石锦绣问:“馨香阁的香是怎么回事?为何三日前我遣人去馨香阁取香,他们却要我们去西市的李家香铺?是那李家的人又同你们抢生意了吗?” 石锦绣没想着这里面竟还会藏着这样的误会。 “并不是,”她就笑着同三皇子妃道,“是我得了一批新香料,便想让馨香阁把经历都放在制新香上,而以前制过的那些香,全都放到西市的李家香铺去卖。” “为什么要放李家香铺?”三皇子妃就压低了嗓音,“难道你忘了,李家的人之前是怎样费尽心机想拿到你们的制香方,现在你倒把方子给人送上门去了?!” “不,此家非彼家!”石锦绣就笑嘻嘻地道,“这李家香铺的人,都是同定北侯府不对付的人,找他们制香,是决计不会泄露出去任何一份香方的!” 第199章 詹家(二更) http://.biquxs.info/

瞧着石锦绣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三皇子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石锦绣却趁机问起了云珠小郡主。 一说起自己的女儿,三皇子妃的脸上就满是笑意:“她现在能吃能睡的,倒也不叫人操心。” “那世子妃夫人呢?”三皇子妃在宫内生产的事,是宇文炎告知她的。 虽然是时候才知道,可石锦绣依然替三皇子妃捏了一把汗。 可因为纯妃出来领了罪,庆德帝便没有对身为从犯的三皇子世子妃处以重罚,而是让她禁足三个月,好好地反省反省。 “如今才刚过去一个月,她自然还不能出来自由走动,”三皇子妃就笑道,“而且这一次的禁足,还让她将府里的对牌给交了出来,我趁机将她的那些管事婆子全给换掉了。” “你这么做,三皇子没有意见吗?”石锦绣听着,就担心三皇子妃的动作是不是太大了点。 三皇子妃却是摇头:“皇上只禁了她三个月的足,倘若我不趁着这个机会在三皇子府立稳脚跟,将来只怕是会更难了!” “以前,他们还觉得宫里有纯妃娘娘可依靠,有些事做得不怎么用脑子,可如今纯妃变成了纯嫔,只怕以后就不会这么明刀明枪地同我干了,”三皇子妃就叹道,“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上无婆婆下无小姑,自己的宅邸,只需按着自己的喜好来,不用像我这样,要顾这顾那的,真是没得从前的半分松快。” “可如果让你过回之前的日子,你恐怕也不愿意的。”听着三皇子妃的牢骚,石锦绣就忍不住同她笑,“这天下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事?” “怎的没有?你不就是?”没想三皇子妃一点都不认同石锦绣刚才所说的话,“大家之前都说宇文炎是个凶的,可现在瞧你的模样,谁还敢质疑他?你是没瞧见,今日詹家那几个,嫉妒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啊?今日詹家的人也来了吗?”石锦绣一听到詹家的人也来了,顿时就淡定不下来了,“那位詹七姑娘也来了吗?” “她如今在家做了居士,又如何会轻易出来走动?”三皇子妃就同石锦绣叹道,“今日来的是她的母亲和长嫂,就那个穿了秋香色葫芦双福褙子和石榴红十样锦妆花的。” 三皇子妃就远远地将二人指给了石锦绣看。 石锦绣见到二人坐得离长公主很近,也不知长公主同她们说了什么,二人均是笑着点头低腰,显得很是谦逊。 忽然,站在长公主身侧的徐姑姑突然就冲着石锦绣看了过来,并且招了招手,显然是叫她过去。 三皇子妃瞧见了,就知趣地离开了石锦绣,回了原位。 而石锦绣则款款地走了回去,问起了徐姑姑:“可是找我?” “哼,我不找你,你就不知道回来!”没想长公主却是佯装生气地同石锦绣道,“是谁点的这出《双桥会》?这会子戏开演了,你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石锦绣听着这话就有些窘,正不知该如何回话时,长公主却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还不给我老实坐下来。” 那语气,活像了一个娇宠着孙女的老祖母。 石锦绣知道自己无法推脱,也就侧身在长公主的身边坐了下来。 长公主这才笑眯眯地抓了一把干果塞到石锦绣的手上,让她一边吃,一边看戏。 石锦绣就笑着接了,却发现那位詹七姑娘的长嫂在有意无意地打量她,她也就回了一个浅笑回去。 然后就听得长公主道:“孩子胡闹,你们做长辈不能跟着一起胡闹!这年纪轻轻的做什么居士?该嫁人的时候,还是要嫁人。” 那詹七姑娘的母亲就在一旁喏喏地应着:“实在是京城里没找着合适的人家了……” 长公主就有些不耐烦地撇了那詹七姑娘的母亲一眼:“眼光要放远一点,京城没有了,山东河北呢?陕西山西也可以啊!再不济还有江南!怎么会没有合适的人家?” 那詹七姑娘的母亲听着就身形一摇,若不是有她的儿媳妇在身后扶住了她,恐怕这会子已摔下了春凳。 长公主却好似没有瞧见这一幕一样,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台上在唱戏的小青阳,然后大声笑道:“这孩子唱得不错,赏!” 就有人拿了红漆描金的盘子装了三十个银锭子过来。 台上的小青阳见了,不免就要跪下来谢恩。 而台下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有的是在说台上的小青阳,有的在说长公主身边的石锦绣,还有的在交头接耳地说着詹家的七姑娘。 看完了戏,大家又再次去往了花厅热热闹闹地用了宴席,然后各自散去。 石锦绣又像来时那样,陪着徐姑姑将众位夫人们都送走,就在她想同长公主告辞的时候,宇文炎却来了。 “怎么样?可觉得还好?”宇文炎就瞧着自己的小娇妻笑。 “还好,就是觉得有些累。”石锦绣就同宇文炎实话实说。 听闻宇文炎来了的长公主便由人搀了出来:“怎么?借着你的媳妇儿使了半天,你就心疼了?” 宇文炎听着,便赶紧回话:“这哪能!我还要多谢义母肯提携和照顾她呢!” “哼!油嘴滑舌,言不由衷。”长公主却丢给宇文炎一记白眼,“行了,我今日也乏了,没有精力再同你多话了,你的媳妇儿我可是全须全尾地交还给你了!免得你这小子又同我耍赖!” 宇文炎听着,就深深地给长公主作了个揖,然后目送着长公主离开。 “咱们也回府了吧!”见着旁边已无什么人,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额头轻啄了一下。 回了平安坊的石锦绣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整个儿的累瘫了。 宇文炎瞧着,就过来帮她捏起了腿,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春宴上可发生了什么事。 石锦绣就懒洋洋的摇头,可说起去长公主府参加春宴的宾客,她便同宇文炎道:“有件事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今日的春宴长公主邀了三皇子妃,却没有邀大公主!我原以为今天还会见着二伯家的人呢!” 第200章 媒人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听了却是笑:“这是府宴,并不是家宴,所以义母请的都是京城里公侯之家的女眷,而皇家的规矩多,没有请其他皇家的人,怕的也是其他的宾客相处得不自在。” “那为何会请三皇子妃?”靠在迎枕上的石锦绣就听得有些迷糊。 “那是因为她与你交好啊!”宇文炎就继续道,“你不会一直没瞧出来,今日的春宴是义母特意为你而办的吧?” 石锦绣一听,就惊愕地坐了起来。 “这话是怎么说的?”石锦绣显然不信。 “以后的日子久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你同这些公侯夫人们打交道的日子会挺多,反倒是皇家的那些人,遇不着。”宇文炎就同她笑,“义母办了这个春宴,相当于是把你介绍给她们,也是告诉她们,你是有长公主罩着的人。让她们以后哪怕是想欺负你,也得悠着点。” 石锦绣听着这话就有点想笑。 她就爬到了宇文炎的怀里娇笑:“只要有你在,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 石锦绣的大眼睛就一闪一闪的,笑得很是灵动。 “要知道我可是会狐假虎威的!”说着她就搂住了宇文炎的脖子,笑嘻嘻地道。 宇文炎就爱极了石锦绣的这副小女人模样。 他就将脸埋进了石锦绣的颈脖间:“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可能无法顾及到你。” 听着这话,石锦绣就浑身一紧,然后很是紧张地看他:“你又要离京么?” 看着石锦绣那紧张的神色,宇文炎就觉得心中一暖。 “不出京,只是可能需要早出晚归,或者彻夜不归……”宇文炎知道自己不能和石锦绣说太多,可他也舍不得让她替自己担心。 “是因为那些胡人吗?”石锦绣就想到那日在护国寺遇到的事。 宇文炎先是一愣,随后就抚着石锦绣的头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随后他就正了脸色道:“我得好好查一查这些人是怎么入的京,有没有去过司照衙门,他们身后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人……” “所以我每天还是能见到你对吗?”石锦绣就像只小猫似的窝在宇文炎的怀里,显出对他的无限依恋,让宇文炎的心都要化了。 “我会尽量赶回来,可你也不用等我……”他就轻吻着石锦绣。 “嗯。”石锦绣就糯糯地应着,一双手却圈住了他的腰。 “你也不用整日拘着自己,还和以前一样,想干什么干什么。”未免她过得太过无聊,宇文炎就同石锦绣说着。 石锦绣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那暗云呢?暗云也和你一样?” “嗯?”宇文炎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开始忿忿:“这小子那天和我说,会找媒人上门来提亲,可我这都等了多少天了,也没见着媒婆的影!这小子是不是后悔了?” 瞧着石锦绣的神情,宇文炎就忍不住笑:“就为了这事?那我明日一定会好好地敦促他!娶媳妇这事怎么能这么不上心呢!” 说着,他就向石锦绣凑了过来。 到了第二日,暗云果真就拉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媒婆过来。 “小伙子,你这是看上了那家的姑娘?”那媒婆被暗云拉着一路小跑,差点就一口气上不来,“你得告诉我,对方是谁,我再帮你去问问对方家里的意思!不跑上两三趟,这个媒是说不下来的!” 可暗云哪里听得下这些。 要知道大统领说只给他半日的时间办这件事,哪里有功夫陪着这位媒人三番五次的跑。 “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跑这一趟就好!”暗云就拉着那媒婆急急地道。 “你这小子不是忽悠我的吧?”那媒婆一听就觉得这事不靠谱,“你闲我可不闲!可别老娘我开涮!” “哪能啊!”因为没有穿飞鱼服,今日的暗云就失了他往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他就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小银锭塞到了媒婆手中,“劳您跑这一趟,胜造七级浮屠!” 那媒婆瞧在银锭子的份上,果真不再唠叨。 待她见到石锦绣,不免吃了一惊,暗想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拉她来的小哥像个十七八的孩子,怎么女方这边出面的也是个十七八的孩子?难道这事就没有个大人做主么? 可她瞧着石锦绣那一身妇人打扮,也不敢轻待,便壮着胆子道:“太太,我今日是替这位小哥来说亲的!” 石锦绣就瞟了眼一暗云:“我还以为你不记得这事了呢!” 暗云就贼兮兮地笑:“哪能啊!这不是大人没给我时间嘛!” 那媒婆瞧着,就在心里暗想,原来这两家相识啊!她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就放了下来。 石锦绣也没怠慢这媒婆,先是将人请进了屋,又让人上了茶,然后同那媒婆道:“我年纪浅,经历的事情少,也不知这说亲有什么讲究!” 那媒婆听着就很是高兴。 都说是量媒量媒,促成一门亲事最耗时的就是说动两家人,可现在既然双方都有这个意思,就不用她来回的跑,帮忙传话了。 于是那媒婆就笑眯眯地问:“不知要说亲的是您家的哪位贵人。” “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贴身丫鬟!我向来视她为亲姐妹,不想在婚事上委屈了她。”石锦绣就同那媒婆直接道。 那媒婆一听只是个丫鬟,本还生了些轻贱之意,可听了石锦绣后面说的话,她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那媒婆就附和着,“既然两家都有结亲之意,这纳采咱们就算过了,这问名……” 问名,即男方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石锦绣顿时就觉得有些为难:“我并不知杜鹃的生辰八字。” 当初母亲带回杜鹃时,她就已经是一个孤儿,根本说不清自己多大年纪,就更别说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暗云站在那也搔了搔自己的头,“打我记事起,我就已经在街上要饭了,是大统领发现了我,才将我带回来的……” 那媒婆听着就直扯嘴角,这亲事还要怎么往下说? 第201章 师父 http://.biquxs.info/

可是做媒婆这一行,只要钱给足了,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一想到拉她来的那位小爷刚才出手阔绰,那媒婆就不想放弃这一单生意。 因此听得他们如此一说,她马上就改口:“哎呦,这岂不是天作之合!” “太太,这门亲事只管包在我的身上!”生怕这单生意会跑单的媒婆就笑呵呵地道,“我保证能让杜鹃姑娘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听着这话的暗云心里就一阵激动,他终于也要成为有家室的人了。 可不料石锦绣回过头就问他:“你打算把新房设在哪?” “这……”暗云就不知该如何回答,要知道他可是一直住在镇抚司里。 石锦绣一看他的模样便叹了口气。 看来这桩婚事,她得一包到底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当差吧!”石锦绣就挥了挥手,反正留着他也帮不上忙。 暗云就感恩戴德地冲着石锦绣一作揖,一个翻身就不见了踪影。 那媒婆瞧着一愣,就顺嘴问了一句:“这位小哥在何处当差?身手竟是如此了得。” “镇抚司衙门。”石锦绣也没多想,就回了这么一句。 那媒婆就听着双脚一软,她怎么就惹上镇抚司的人了? 只是如此一来,这场婚事她还真不能向以往那样应付了事了。 “太太,您看您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那媒婆就冲着石锦绣谄媚地笑。 “你刚不说这门亲事包在你身上么?”石锦绣就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那媒婆,“那你说说,咱们接下来还应该干嘛?” 石锦绣这边正忙着给杜鹃和暗云准备婚事,长兴侯府那边却传来消息,因为石太夫人的身体不大好,今年的寿宴就一律从简,不打算操办了。 对此,石锦绣也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也不想回去同石家的人虚情假意。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从库房里挑了些人参、燕窝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石锦绣就完全投入到为杜鹃找房子,打家具,备嫁妆的日子里去了,以至于有时候宇文炎深夜回得家来,还见着石锦绣在那点着灯写写算算。 “有必要这么用功么?”他就忍不住打趣她。 “怎么不要?”石锦绣就嗔怨着看向了宇文炎,“这娘家人是我,婆家人也是我,我一个人可是要干两个人的活!而且我说过,要把杜鹃像亲姐妹一样的嫁出去,又哪能不上心?” “可我舍不得你如此遭罪!”宇文炎多少有些不舍,“你就不能找别人帮你分担一二吗?” 石锦绣就笑着摇头:“平日里都是杜鹃帮我,可这是杜鹃的婚事,不好再让她插手,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办大事,所以尽量想将事情办好!” 听得石锦绣如此一说,宇文炎就微笑着同她道:“那你也别累着自己!特别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要紧的事,明天再做也是一样的。” 没想石锦绣却是再次摇头:“不行呢!你都不知道我白天安排得有多满,根本挤不出时间来做这些!” 宇文炎听着就直挑眉。 感情她比自己还要忙? 见宇文炎一脸的不信,石锦绣就干脆收了摆在炕几上的账册,然后同宇文炎掰扯了起来:“是你说的,我每天得练半个时辰的擒拿手吧?师父交给我的《毒经》已经看完了,接下来就要好好花时间读一读《药典》,馨香阁那边也要研制新的香品了……还有我在青石巷的宅子,虽然林三爷说都包在他的身上了,可我总不能理所当然地当个甩手掌柜吧?” 还有许砾四月马上又要下考院了,自己不能对他不管不问。 这还多亏了杜鹃帮她把管家的重任给接过去了,要不她还真恨不得将自己劈成好几个! 石锦绣虽絮絮地说着,一张小脸却是神采奕奕。 宇文炎便知她正乐在其中。 所以他也不打破,而是说天色已晚,拥着石锦绣就此歇下。 第二日,他破天荒地留在家里陪着石锦绣用了个早饭,以至于让石锦绣都觉得奇怪:“那些胡人的案子已经结了么?” 没想宇文炎却是摇头:“并没有,那些胡人不通汉话,全听那灰袍僧人一人差遣,可偏生那灰袍僧人又在同我装死,不管我们如何逼问,都不肯开口说话。” “这么倔?要不要我再去扎他两针?”石锦绣就半开玩笑地说着。 宇文炎听后就微微挑眉,半晌才道:“可以一试。” 石锦绣没想着宇文炎竟会应承下自己的话,她刚想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时,却听得一个声音从外院飘了进来:“嘿嘿,我的乖乖好徒儿,为师来给你道喜了!” 石锦绣一听这声音,就心下一动。 是师父! 她就赶紧迎了出去,果见陈平挺着个大肚子,身姿一颠一颠的走了进来。 看见石锦绣的陈平也很是高兴,隔得老远就听得他在笑:“你果真没让师父失望!”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是一头雾水,自己干了什么?竟让师父将她这么一通好夸? 难道是自己用泡了麻沸散的银针药翻那灰袍僧人的事? 可这些不都是《毒经》上记载的事么,自己不过是稍微应用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吧? 就在石锦绣暗自嘀咕的时候,走近身来的陈平却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徒儿大婚,师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瓶百毒丸送你了!” 百毒丸? 在《毒经》上见过此物的石锦绣就很是惊讶,难道这世间还真有这种东西?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书里的记录而已。 百毒丸,命为百毒其实却是解百毒的。 石锦绣刚在《毒经》上见到此名称时,还以为这百毒丸是什么大毒物,毕竟也是用过近种毒花和毒虫炼制而成的,其毒性吓人,可解毒的功效也是惊人的。 “为师暂且只得了这么一瓶!你可得省着点用。”本已从石锦绣身边经过的陈平突然又退回半步,特意叮嘱着她。 石锦绣就慎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去收了那百毒丸。 第202章 再次 http://.biquxs.info/

就在石锦绣收好那百毒丸回来时,就瞧见师父陈平有些赖皮地站在宇文炎身边笑:“嘿嘿,你小子娶了我徒儿,也就算我的徒女婿,我们之间也就算扯平了!”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脚步一顿,躲在落地罩后偷听了起来。 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当初陈平一定要收自己做徒弟,然后收了自己这个徒弟后又不管不问的,难道他收自己为徒的目的,是为了宇文炎? 听得这话的宇文炎却是笑:“我是你师叔祖的俗家弟子,怎么算都是你的师叔,如今她嫁了我,自然是照着我这边的辈分轮齿序,算起来,你得称她一声婶师娘!” “嘿!怎么能这么算!”陈平就老大不愿意,“你如今是不是觉得用不上我了?” 听到这话的宇文炎却是将眼角一挑。 “你就不对你身上的那怪毛病感到好奇?”陈平就继续同宇文炎道。 “怎么?这次出去云游有了收获?”宇文炎就直直地看向了陈平。 没想陈平却卖起了关子:“哎呀,这没酒又没菜的,乏味得很啊!” 躲在落地罩后的石锦绣听了,就笑着退了出去,让人去厨房传了两道下酒菜和一壶女儿红,然后将所有服侍的人都遣了下去,自己则去了制香室点了一支被她晾晒了三天的香。 在她的梦境里,李家的禧香堂正是得了这批来自海外的香料,才在京城真正地做到了横扫千军。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从林燮的手里截下这批香料的原因。 可是这批香料中,有的可以直接碾碎了加在方子里,可有一味叫做析香的香料却有些不太尽人意。 石锦绣经尝试过很多了天了,用过各种她所知道法子,可这味叫做析香的香料却总是和其他的香料格格不入,所制的香品焚烧起来味道也让人不是那么的愉悦。 这一次,沁人的香一点点地散出,石锦绣便心中一动,暗想这一次约莫是成功了。 可过不得多久,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让石锦绣不得不赶紧熄了香,跑出制香室来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样子,又失败了。 可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石锦绣就不免暗自生怪。 没道理李家的人能搞定的析香,她却搞不定! 这大半年来,禧香堂的生意一直被馨香阁狠狠地压制着。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为此李家的人都在不停地想办法扳回劣势。 因此如今的馨香阁并未真正地占据着上风,她必须得快一点研制出新的香品,以应付李家人的反击。 原本以为会是顺风顺水的事,没想却在这遇到了瓶颈。 可是李家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石锦绣就越发变得好奇了起来。 就在她正想着这事时,宇文炎却和陈平从屋里走了出来。 石锦绣就远远地打量着二人的神色,见宇文炎的脸上并无不悦,而师父又是一脸微醺时,她便笑着迎了上去。 还不待她开口,陈平就同她笑:“好徒儿,我这徒女婿说你弄了一种什么针,扎在人身上就能让人没了知觉,是不是真的?” 石锦绣就先是看了宇文炎一眼,见他竟是一脸的自豪时,就点了点头。 “嘿嘿,那感情好!你展示给师父瞧瞧。”陈平就高兴得很。 “在这?”石锦绣就想了想,她扎谁都不合适啊。 “不如去镇抚司吧!”宇文炎却是同她笑,“你刚才不也说要再去扎那灰袍僧人两针么?” “啊!”那话不过是她开玩笑时所说,没想宇文炎竟一直记着。 宇文炎并没有给她太多发呆的时间,而是催促着她换了一身衣裳后,一并出了门。 自从宇文炎将她的研香室搬去了平安坊,石锦绣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镇抚司了。 可镇抚司里的那些人一见到她依旧亲切,还有人厚着脸皮跑到她的跟前道:“夫人,要不您什么时候也帮我说个媳妇吧!” 石锦绣就奇怪地瞪着眼瞧着那人,却听得宇文炎在身后淡淡地道:“整个镇抚司的人都知道,你给暗云保了媒。” 石锦绣听着,就忍不住同宇文炎嘀咕:“我身边也只有一个杜鹃……” “那就不用管他们。”宇文炎就故意板了脸,带着石锦绣去了大牢。 这不是石锦绣第一次来这镇抚司大牢。 相比之前,她这一次的心情却轻松得多。 宇文炎将她径直带往了关着那灰袍僧人的牢房。 那灰袍僧人浑身是伤的坐在那,手脚都被墙上粗重的铁锁链牵制着,只要微微一动,就能听到铁锁链发出的叮咚哐啷声。 再一次见到宇文炎的灰袍僧人就一脸蔑视地笑道:“宇文大统领,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痛快的就一刀了结了我!你休想从我嘴里打听到一个字!” 对于这样的挑衅,宇文炎也好似视而不见。 他命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门,然后同那灰袍僧人笑道:“谁说我来就是来逼问你的?” 说完,他就抓起灰袍僧人的右手伸到了石锦绣的面前,和煦地笑:“就像上次那样扎上一针好了。” 听到这话的灰袍僧人就很是警觉地抬头,就见着了站在牢房外的石锦绣。 “你们想干什么?!”他就有些惊恐地问。 “不干什么,”宇文炎却是神色淡淡,“不过是展示一下内子研制的麻醉针而已。” 一听这话,那日半边身子不受控制的恐惧就袭上了灰袍僧人的心头。 若不是被这丫头扎了那一把针,就凭他飞天鼠的功夫,哪里会被困在这镇抚司内? “你……你……不要过来!”那灰袍僧人就想躲,无奈被铁链锁住的他,还被宇文炎捏住了一只手,真是退无可退。 石锦绣就瞧着他笑:“你也不用怕,这些针我都重新泡过麻沸散了,应该只用扎一针就够了!” 说着,她就抽了一根针,往那灰袍僧人的手上扎去。 当半截银针没过了皮肤后,那酥麻的感觉顿时就侵入了那灰袍僧人的手臂,紧接着,他便觉得这半支手臂已经不再是他的了。 第203章 招认 http://.biquxs.info/

陈平是一直盯着那灰袍僧人的。 他知道那灰袍僧人发自心底的害怕是真的。 因此他对石锦绣的银针就产生了兴趣。 “乖徒儿,这针你还有多少?”陈平就问石锦绣。 “不多,也就十来枚。”石锦绣就拿出了那一包泡过麻沸散的银针。 陈平就接了过去,飞快地插遍了灰袍僧人的全身。 那速度之快,根本让那灰袍僧人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自己浑身瘫软地歪倒向一旁。 “哇……哒……”本想说无耻的他,在刚吐出第一个字后,整个口舌就再不听他的使唤了。 陈平就拿出了一把小匕首,在那灰袍僧人的身上试探性地扎了扎,却见对方毫无反应。 “这倒是个好东西。”陈平就很是兴奋地宇文炎道,“适合给兄弟们刮骨疗伤用。” 宇文炎就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似笑非笑地同陈平道:“你之前不是同我说缺个试药的人么?我觉着这人就不错,长得人高马大的,身子又健硕,不像之前的那些人,一药就翻。” 听着这话的陈平就恍然大悟地看向了那灰袍僧人。 只见他一会捏捏这,一会又敲敲那,经过好一阵捣鼓后,就冲着宇文炎笑道:“此人果然适合用来做药人!” 此话一出,石锦绣就瞧见那灰袍僧人的脸色都变了。 之前那桀骜的气息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畏缩的神色。 可苦于中了麻沸散说不出话,石锦绣就听得他一直在呜呜。 而宇文炎则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而是一伸手,带着她,然后同陈平一路谈笑风声地离开了大牢。 待出了大牢后,石锦绣就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你真要拿那人做药人?” “做什么药人?我的药很珍贵的!”不待宇文炎说话,陈平却拍着自己的胖肚子道,“刚才不过是吓他一吓。” “啊?”石锦绣就有些不解。 宇文炎就接话道:“这人我们抓回来有段时间了,可不管怎么逼问,他都不肯透露半个字,可我瞧着他刚才好像挺怕被你扎针的样子,所以打算讹他一讹。” “这样也行?”石锦绣问。 “行与不行,半个时辰后就可以见分晓了。”陈平就有些得意地答。 可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后,就有狱卒来报:“那灰袍僧人开口了!” 正在同陈平下着围棋的宇文炎就将手里的棋子掷回了棋盒里:“没想到,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屈服得早。” “走,瞧瞧去!”陈平也放了手里的棋子,一脸的跃跃欲试。 再次进到大牢里的石锦绣,老远就听到了求饶的声音:“饶了我吧!我说!我什么都说!” 见着宇文炎过来,就有人早早地在关着那灰袍僧人的牢房外摆下了三张太师椅。 宇文炎在坐定后,就看着那灰袍僧人道:“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偷偷入京!” “官爷!我说!我说!”那灰袍僧人就一脸求饶似地跪在了监牢里,趴在了木栏栅上,“我和那些胡人并不相识!我只是半道被他们找来带路的人!” 宇文炎听着这话就眯了眼:“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这番鬼话吗?” “官爷!我说的是真的啊!”那灰袍僧人就急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僧人,我的度牒是我捡来的!” “这话你想好了再说!偷僧人的度牒那可是大罪!”宇文炎就冷冷地道。 “官爷!那度牒是我捡的!我没偷啊!”那灰袍僧人就跪在地上,然后一脸戒备地看向了石锦绣。 宇文炎就冷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小的诨名飞天鼠,因为会说一点胡语,之前都是在西北的边城帮那些胡人和咱们的人做生意,混口饭吃。”那灰袍僧人就老老实实道,“后来我们那的集市里来个游方僧人,我们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找他聊天,听他说一些他四处游方的见闻。” “再后来,那游方僧人突然暴毙了……我就拿了他的度牒……”说着说着,那灰袍僧人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一开始我没想冒充他的,我留着他的东西也只是想当个念想,后来来了一群胡人,给了我两根金条,让我想办法带他们入京……” “呵,本朝没有路引根本不可能让你从西北走回京城!”宇文炎听着,就反驳着他。 “我当然知道我没有路引来不了京城!那可是两根金条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那灰袍僧人就道,“我就想到了那游方僧人的度牒……于是我就剔了自己的头发,穿了那游方僧人的衣袍,带着这群胡人昼伏夜出……” “那他们为什么要到京城来?”宇文炎就继续问。 “这我真不知道!”灰袍僧人一脸苦笑,“我只听他们说,要找什么圣令?说只要我将他们顺利带入京城,他们就再给我两根金条!可我这边刚在护国寺落脚后不久,就被你们给抓起来了。” 圣令?什么圣令? 宇文炎就看向了陈平,而陈平也是一头雾水。 在京城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东西。 二人就齐刷刷地看向了那灰袍僧人,而那灰袍僧人也连连挥手:“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些胡人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问他们话,他们也不说。”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那他们为何要在护国寺外攻击我手下的人?”宇文炎便不再纠结之前的事。 “这个我知道!”那灰袍僧人就有些兴奋地道,“他们瞧见大人的那位手下腰上挂着的腰牌了,就以为是来抓他们的!这才在护国寺外和您手下的人动起手来!” “那你为何又要抓我的人?”听到这的宇文炎更是冷了脸。 “我……”那灰袍僧人就扫了眼石锦绣,“我还不是为了那几根金条么!我在寺里瞧见这位夫人和大人您有说有笑的,然后见着大人要抓那几个胡人,我就想抓了夫人和大人您交换……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被扎成了筛子!” 第204章 少年 http://.biquxs.info/

因为他说得极为可怜巴巴,石锦绣听着不免笑了起来。 可宇文炎和陈平却变得一脸严肃。 抓到那几个胡人后,宇文炎就找过鸿胪寺的人,经他们辨认,这些胡人多半来自西边的大夏国。 因领土之争,本朝与那大夏国激战了近百年,直至三十年前,两国才暂停战火,开始了商贸往来。 现在这群人,悄无声息地摸进京城,是想干什么? 还有那个圣令又是什么? 所有的这些都让宇文炎警惕了起来。 “除了被我们抓了的这几个胡人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宇文炎就冷冷地问那自称飞天鼠的灰袍僧人。 “我带进京的就这几个!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飞天鼠就直摇头,“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没有半句是骗您的!” 听着这话的宇文炎则赶紧传话下去:“传令下去,从今日开始,重点盘查京城里的那些胡商!没有司照衙门通行证的,一律羁押!” “这恐怕不好吧!”陈平在一旁听着就担心道,“管理这些胡商是司照衙门的事,咱们若是贸然插手,怕是要得罪人的。” “得罪人?咱们镇抚司还怕得罪人么?”宇文炎听着就冷笑,“他们司照衙门办事不利,还要我们镇抚司帮着擦屁股,我没去找他们的麻烦,就算是他们烧高香了。” 石锦绣虽不懂这些,可她也知道,京城恐怕不会像以前那样太平了。 果然自那以后,街市上多了不少巡逻的官兵,出入京城时的盘查也变得更严了。 还时不时有胡商被人从民宅里逮了出来,押往了京兆府。 京城里的防卫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庆德帝自是大为光火,就将渎职的司照衙门的主事和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直接打入了大牢,至于京兆府的府尹则是留了他戴罪立功。 那些有正规文书的胡商们自是高兴的,他们还是像往日里那样自由买卖,遇上上门的顾客,还要将自己的铺子好好吹嘘一番,只是苦了那些没有文书的,被困在京城里,整日的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但这些,对于京城的普通百姓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大家还是像往日里那样该吃吃,该喝喝。 为了方便让杜鹃婚后回来做事,石锦绣就看中了附近的一套一进的宅院,打算买来给杜鹃和暗云做婚房。 就在同牙人交接好一切,准备离开时,却见着有几个差爷押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胡人少年从对面的宅子里出来。 那牙人看着就忍不住轻蔑地道:“可算是把这些人都给请走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的胡人就越来越多,一天到晚叽哩哇啦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救命!我不是坏人!”石锦绣就听得那胡人少年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 她顺势看了过去,却觉得那胡人少年有些眼熟。 在哪见过? 可她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就在她准备带着杜鹃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记起了那一张脸! 是在梦里!在梦里的禧香堂! 那胡人少年和禧香堂的钱掌柜站在一起,得意洋洋地推出了禧香堂的新品香。 和梦里不同的是,早在去年,镇抚司就将那钱掌柜抓了去,后来又挖出他干了不少缺德事,李家的人为了所谓的“自证清白”并没有捞他,而是任其判了个流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了钱掌柜的缘故,这胡人少年才没能入得了禧香堂? “这些人都被押到哪儿去了?”石锦绣就随口一问。 那牙人就笑道:“先是押到京兆府,如果七日内没有人替他们补办好相关的文书,就会被拉到人牙集市上去卖掉,卖不掉的,据说就会拉去干苦役。” “文书很难办吗?”石锦绣就觉得很是奇怪。 “也不是很难办。”那牙人就砸吧了嘴道,“只是司照衙门定的规矩,带得货多,才能带得人多。而且写在一张文书上的人,是不能单独行动的,也就是这几年京城管得松动了,要不然这些胡商怎么可能跑得满京城都是。” “真是可惜了!”牙人突然就叹道,“一个个长得这么牛高马大的,多半都是要送去做苦役了。” 石锦绣听了就很是不解:“你刚才不是说,这些人还会拉去人牙集市发卖么?” “说是这么说,又有几个人想买个胡人在家干活?”想必是刚做了一桩买卖,那牙人就特别耐心地同石锦绣解释,“这些人长得又高又壮,说的话又让人听不懂,买回去当木头桩子用么?所以,历来人牙集市上的胡人就卖得不怎么好。” 是这样的吗? 石锦绣就似懂非懂地点头。 可一想到那胡人少年,她就不能淡定了。 倘若在她的梦境里,真是那胡人少年帮禧香堂研制出新香的话,那她就不能放过这么一个人才! “你能帮我买到刚才那个胡人少年么?”石锦绣就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一脸认真地看向了那牙人,“这是给你的一部分酬金,若是能把人给我弄来,我再给你一百两!” 那牙人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干他们这一行,都是抽水的。 比方他刚卖的这个宅子,帮房主跑前又跑后的,赚到手的,也不过十几两银子而已。 如今突然有一桩这样的买卖砸到了自己的头上,就算是不行,他也要想办法行! “可以的!可以的!”那牙人就笑眯眯的接过了石锦绣手里的银票,“七日后,我定将人送至夫人府上!” 石锦绣听后,就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杜鹃回了府。 可没想三日后,牙人就将那胡人少年送上门来了。 “这小子说,他是跟着别人的商队偷溜进城的,在城里根本没有相熟的人,所以不会有人替他补办文书。”牙人就笑嘻嘻地同石锦绣道,“所以我就提前把人给领出来了。” 石锦绣就上下打量着那胡人少年。 其实若不是那一头偏黄的头发,他的五官什么的,其实还是像个汉人。 “你会提炼析香么?”石锦绣也不与他多废话,开门见山地问。 那胡人少年就惊异地抬头,用不怎么顺畅的汉话道:“我会!” 第205章 阿布 http://.biquxs.info/

瞧着石锦绣那一脸不怎么想相信的样子,少年又补充道:“析香是一种来自我家乡的香料,倘若不提炼的话,熏制的时候就会让人头晕目眩……可若是提炼过后,则是一份非常完美的溶香剂!” 少年的汉话十分的生硬,他说得费劲,石锦绣也听得十分费劲。 “你叫什么?”石锦绣就放了手里的茶,看着少年问。 “阿布!”因为知道眼前的人可以让自己留在京城,少年就一脸期待地道。 石锦绣就冲着他笑:“阿布,我手里有一些析香,倘若你能帮我把它们提炼出来,我便留下你!可如果你做不到,我就还是会把你送回京兆府大牢,如何?” “阿布不会让主人失望的!”叫做阿布的少年就慎重地点了点头。 石锦绣就暂且留下了阿布,并告诉那牙人,让他三日后来拿钱或是提人。 那牙人自然不怕石锦绣跑单,就满脸堆笑地离开了。 石锦绣就将阿布带去了自己的制香室。 当瞧见那满满一室的香料和香品时,阿布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真是从小就做梦能有一间这样的屋子。”阿布就感慨着。 “你要是能帮我提出析香来,这屋子里的东西,以后就随你使!”石锦绣就冲着阿布笑。 “真的么!”阿布的眼里就充满了欣喜,“那我这就开始!” 石锦绣就见他翻找出了一个小罐,用小秤称了些析香倒了进去,又用小杯量了三杯水后,便用小火慢熬起析香来。 只是煮制么? 石锦绣就表示怀疑地看着这一切,这种她早就尝试过了。 可她到底还是没有多话,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阿布操作。 待那小火将小罐内的析香煲出香味后,阿布便用碗碟扣住了罐口,不过一两息的功夫就换过一个,然后细心地将附着在碗碟上的蒸汽水给收集起来。 如此反复操作了七八回后,竟让他集出一小瓷瓶来。 “主人,我弄好了!”阿布就兴奋着将小瓷瓶递到了石锦绣的跟前。 他这是在蒸馏? 同样也这样试过的石锦绣就将信将疑地接过瓷瓶,轻轻地在鼻下晃过,很快就闻到了记忆中析香的味道。 这怎么可能?! 石锦绣就很是怀疑。 刚才阿布做的这些,她之前也做过,可就是从没提炼到如此味道香纯的析香。 “你怎么做到的?”石锦绣就问阿布。 “就是像刚才那样做的啊!”阿布就笑嘻嘻地道,“不过具体方法我可不能告诉主人!不然主人学了去,不要阿布了怎么办!” 石锦绣听着就直挑眉。 这小子的心思还挺细腻! “行!我留下你!”石锦绣就同那阿布笑,“但你得告诉我,你为何来京城!” 阿布听着就一低头,刚才的欢脱模样,顿时消失不见。 “你也知道,现在京城里四处在抓像你这样的人,我若要留下你,至少也得知道你是什么人,是来京城干什么的吧?”石锦绣就同他冷了脸道。 “我……我是半个京城人!”叫阿布的少年就一抬头,“我是来京城找我爹爹的!” “你爹爹?”瞧着阿布那半似汉人又半似胡人的脸,石锦绣又觉得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我爹爹曾是来往京城和大夏的商人!”阿布就握了拳头道,“在我五岁那年,他说要往京城倒一批货,就离开了我和我娘!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这一次,我来到京城,就是想找到他问一问,他是不是不要我和我娘了!”说着这话时,阿布就一脸的倔强,“所以,我一定不能离开京城!所以,主人,您留下我吧!我可以帮您干活,也绝不会给您添乱的。” 阿布就说得很是诚恳。 寻亲的吗? 石锦绣就回想着梦境中的阿布,好似到她梦醒之前,都不曾作过妖。 “好,我留你!”石锦绣就让人叫来了唐全,让他帮忙安置着阿布。 唐全瞧着阿布自然有些意外,但一想到这是石锦绣的吩咐,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将人领了下去。 待阿布再次出现在石锦绣面前时,他已经换过一身小厮服,那一头扎眼的黄发也不知被唐全用什么法子给染成了黑色,至少一乍眼看上去,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石锦绣就将林燮带回来的那些香料一股脑的都丢给了他:“用你的法子,将这些香都提炼一下。” 而她则带着刚研制出来的新香去往了青石巷。 “大当家!”因为之前有许砾,如今有唐全,许久没见过石锦绣的郑老汉就赶紧迎了出来。 自从石锦绣插手起馨香阁的事务后,叶大娘子就自愿退为了二当家,将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了石锦绣。 “大当家今日来,可是来告诉我们可以开工了?”因为之前石锦绣决定将之前的制香方子都交与李家香铺的人,这边的制香坊差不多已经停工快一个月了,虽然工钱照给,可大家的心里始终惶惶。 “对!”石锦绣就同郑老汉笑道,“咱们馨香阁从不卖和别人一样的香品。” 说着,她就拿出四五张香方,和之前阿布析出的那瓶析香液:“照老规矩,除你之外,不准任何人碰这些香方!” 郑老汉就慎重地点了点头,将东西都给接了去。 石锦绣在多叮嘱了几句后,又转去了隔壁正在打家具的新宅。 果如林燮所说,新宅里的事完全不用她操心,林燮早已将事情安排了下去,他像是将全城的木匠都请来了一样,一人负责打制一间房内的家具。 而这些木匠则像是都憋了一口气,谁也不服谁地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做出来的东西很是精巧不说,还各有各的奇思妙想。 石锦绣就很是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暗想着林燮还真是个鬼才!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她刚一回平安坊,杜鹃就同她来报信:“大人回来了,一瞧见阿布就要捉了他去!这会子正把人押在了外书房。” “什么?!”石锦绣一听这话哪里还能淡定,赶紧就提了裙摆往外书房而去。 第206章 着火 http://.biquxs.info/

前一刻的阿布还在感叹自己运气好,没想后一刻就被人给提溜了出来。 而且瞧着眼前这人一身火红的麒麟服,他便知道自己惹到大佬了。 他战战兢兢地跪在那,在心里默默祈求着神明的保佑,直到听到了石锦绣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主人!”阿布就大声地唤着石锦绣,很快就遭到了宇文炎的一记刀眼,吓得他立马又不敢吭声。 “这是怎么回事?”见到石锦绣的宇文炎,就指着阿布极尽隐忍地问。 “他是我找牙人买回来的。”石锦绣就实话实说。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买回来的,”宇文炎就盯着石锦绣道,“可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买他?你不会不知道京城里正在清肃这一群人吧?” 石锦绣知道自己这事做得有些理亏。 宇文炎正在京城大张旗鼓地抓人,她却把同为胡人的阿布给留了下来,这不是公然与宇文炎唱反调么。 石锦绣就给在场的唐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将阿布带下去,自己则依偎到了宇文炎的身边道:“我知道这事是我做得欠妥,可是阿布对我而言很重要!” 未免宇文炎误会,她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和宇文炎说了:“一开始是我太自信了,以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搞定那些海外来的香料,可没想还是不行。” 石锦绣就叹了口气:“可有些话,已经说了出去,就不能收回。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跑去同馨香阁的叶大娘子说,新香我弄不出来,咱们还是照以前的方子弄吧,也不能同李家香铺的朱老汉说把馨香阁的香方还回去,他们还是只能做以前那种卖不出去的香。” 果然,宇文炎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就缓和了几分。 “可你怎么就笃定阿布这小子就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宇文炎就表示怀疑。 石锦绣就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自己梦里梦到的吧? “额……直觉!”除此之外,石锦绣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咱们制香的人,有时候就是靠直觉!说不出什么道理的。” 好在宇文炎不懂制香的事,就算自己一顿瞎掰,他也识破不了这里面的破绽吧? 石锦绣就在心里想着。 “可你打算怎么把人留在府里?”宇文炎继续问她。 “这个……人牙子会帮我去官府弄来阿布的卖身契。”石锦绣就认真地同宇文炎道,“而且,我也没打算放阿布出去乱晃,至少是最近这段时间不会!” “既是这样,你就得管好他!”宇文炎终于就松动了口气。 石锦绣就兴奋地环住了宇文炎:“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惹事的。” 说着,她就从衣袖里拿出了新制的香给宇文炎:“这个就是在阿布的帮助下,制出来的新香,回头我给你做个香囊挂在身上吧!” 没想宇文炎却是一脸嫌弃:“我不要这些,倒是你之前给我做的那个香囊不错。你要是有心,就再给我做个一样的!” 有求于他的石锦绣自是头点得像鸡啄米。 阿布得知自己能安心留下后,干起活来就更卖力了。 到了三月底的时候,石锦绣就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将杜鹃嫁了出去。 为杜鹃精心准备的那三十六抬嫁妆,更是惹来不少人的围观,当得知嫁出的只是石锦绣的丫鬟而不是什么富家小姐后,大家就纷纷羡慕起在他们家当差的人来。 只是这些羡慕,石锦绣却是不知道的。 她特意赶在考前去找了许砾。 因为一直寄居在石家,石家人又都了解了他的苦衷,所以一家人都将许砾当成了自家人。简氏早早地让人晒了许砾的考篮,厨房里的陈妈妈则为他备下了考试那几天要用的干粮,石岗和石楠则帮着许砾一块温书,同他说着考试的时候要注意的地方。 “嘱咐的话呢,我也不与你多说了。”知道家人对许砾早已千叮万嘱后,石锦绣就同许砾笑,“我来只是告诉你,之前咱们投给林三爷出海的钱已经回本了,不但回了本,而且收益也很可观,足够你这几年安安心心地读书了。” 许砾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过,石锦绣却知道他心里的压力挺大的,所以他才争着要替自己管事,生怕多占了自己的宜。 正是怕他带着这样的思想负担进考院,石锦绣就特意来开导他:“上一次,你也是因为担心考不上,才考砸的吧?这一次就什么都不要想了。” “姐,我懂。”许砾就开始哽咽,“这一次,我会考好的。” 到了开考院的那一日,石锦绣并没有去送他。 因为有人在前一晚放火烧了馨香阁。 遇到这种事,石锦绣自然没有心思再去送许砾,而是带着人匆匆赶去了馨香阁。 好在当晚下了瓢泼大雨,又有人发现得早,万幸只烧掉了馨香阁前面的门脸,并没有伤到挂在馨香阁内的那块“馨香世家”的牌匾,可放在货架上的那些等着新上市的香品却付之一炬,烧得整条东大街上都弥漫着一股香浓的味道。 “怎么回事?”到了现场,石锦绣就瞧见了也是匆匆赶来的叶大娘子。 一个满头满脑都是黑色烟灰的人就惊魂未定地坐在台阶上,身上的白色中衣也早已变得脏兮兮的,显然是从火场中冲出来的。 “我昨晚起夜,突然瞧见铺子的前堂里好像有亮光!”瞧见石锦绣和叶大娘子的他就很是惊恐地道,“我就赶紧提了灯笼过来瞧,没想一进铺子就被人敲晕了脑袋,等我再醒过来时,铺子里就着了大火!” “然后我就去提了水来,没想水一浇上去,那火反倒烧得更旺了!”那人越说,神情就越紧张,到后来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浇上水后,火反倒烧得旺了? 石锦绣就走进馨香阁,却发现地上被人浇上了火油,一个白纸灯笼倒在地上烧得只剩焦黄的竹骨架。 除了这些,满地都是救火时被人踩出的黑脚印,几扇被烧坏的门窗也是大开,现场一片狼藉。 第207章 腻歪 http://.biquxs.info/

不一会京兆府就来了人。 可那些人只粗略地看了看,啥也没说,就准备收队走人。 石锦绣就将人拦住。 “就这么走了吗?难道不是应该追查一下如何起的火,有没有人故意纵火吗?”石锦绣就质问他们。 “这还要查什么?”没想为头的那人却是神色倨傲,他颇为不耐烦地瞟了眼石锦绣,“这有眼睛的人一瞧就知道,是你店子里的伙计晚上不小心打翻了灯笼,引燃了铺子!你不要以为我们差爷很闲啊!” 说着,他就冲石锦绣抖着手指,示意着该给他们一些好处。 石锦绣就被他们的做派给气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就装不懂地问。 “什么意思?当然是要你们给点意思!”那人就一脸的蔑视,仿佛是在嫌弃石锦绣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我们这么多人不能白跑一趟,怎么也得给点茶水费吧!” “可你们明明什么都没做!”石锦绣就同他冷笑,“这个钱未免也太好赚了吧!” 见石锦绣没有要给钱的意思,那人也变了脸色:“什么意思?不想给钱?兄弟们,将这间铺子里的人都抓回去!一个个严加拷问,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放火烧东大街!” “你……你们这是诬蔑!”听着这话的叶大娘子自是不服气。 而留在馨香阁里守夜的那人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分明就是有人闯进我们的铺子放火,怎么能说是我们要放火烧东大街?” “诬蔑?你们知道永盛门么?去年永盛门外的那场大火知道处决了多少人么?”那差爷就一瞪眼,“以纵火罪将你们这些人全都抓起来!谁都不能多说一个不字!” 眼见着这些人要准备动手,跟着石锦绣一块出门的聂兰儿就不动声响地挡在了石锦绣的跟前。 只要这些人敢动手,她就打算将他们都打成狗吃屎。 就在此时,对方的差人里就有人在那为首的耳边嘀嘀咕咕:“头!对面这女子恐怕是不简单,我在春熙楼里见过她和活阎罗有说有笑的,咱们这事若是惹上了活阎罗可就不划算了!” 听得那人的话,为首那人又多扫了石锦绣两眼,然后反问:“你说的话可当真?” “真真的!”那差人就低声道,“这个我绝不会看错的!” 为首的差爷就面色一凝,故装镇定地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笑:“大家别误会,我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想试探你们之中会不会有做贼心虚的人!” 说完这话,他又呵呵干笑了两声,重新召集了手下的弟兄,再次勘测起馨香阁来。 就在这群人前脚刚走进馨香阁,宇文炎后脚就赶了过来。 他瞧了眼被烧黑的馨香阁,就问石锦绣:“铺子里的人没事吧?” 石锦绣就恹恹地同他摇头:“人没事,就是香全没了。” 这批香的原料里用了林燮的手下从大食国带回的香料,想再造出这样的一批香来,恐怕得等明年了。 所以石锦绣的目光就投向了对面的禧香堂。 没了无所不用其极的钱掌柜,这事会不会依旧是禧香堂使人做下的? 毕竟馨香阁出了事,最得利的就是禧香堂了。 可这种没证据的事,她又不好乱说。 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宇文炎就给跟在身后的暗云使了个眼色,暗云就身姿矫健地闪进了馨香阁。 之前进去的那群差爷听闻活阎罗宇文炎带了人来,就互相使了个眼色,并都在心里叹了句“好险”。 为头的那人更是嬉皮笑脸地跑了出来:“宇文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种小事交给我们京兆府就好了,用不着惊动镇抚司的兄弟。” 宇文炎听着也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石锦绣柔声道:“这儿有暗云盯着,咱们要不要去对面的茶楼喝个茶?” 嗯? 石锦绣就看向了他。 宇文炎却指不远出的茶楼,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 这次他们依旧要了之前的那个茶座,掌柜的也很快地沏了壶茶过来。 站在三楼的凭栏处,石锦绣就想起了去年馨香阁重张的那日,宇文炎遥坐在此的事。 她就笑着依偎了过去,将头枕在他的肩上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忘了。”宇文炎就饮了一口茶,轻描淡写道。 忘了? 石锦绣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 “这种事怎么能忘!”她就小声地嘟囔着。 宇文炎显然是听到了她的这一声嘟囔,就似笑非笑地道:“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我了吗?”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蹭”地坐直了身子。 她一直就好奇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宇文炎的话,为何宇文炎一直说是她先撩拨的他。 赌了口气的石锦绣,就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弄明白这件事。 “大人!您就告诉我嘛!”石锦绣就同宇文炎撒着娇。 宇文炎就只是笑,并不接她的话。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和宇文炎相处久了后,她总算是掌握了他的几个弱点。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宇文炎看向她的眼神就变得亮晶晶的。 石锦绣就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附耳过来!”虽然茶楼里的人都很识相地退了出去,可如此私密的话,他可不想大白于天下。 石锦绣就将脸凑了过去。 没想宇文炎却在她的脸上一啄,并没有言语。 石锦绣就皱了眉,佯装生气:“不说是吧?不说我可要家法伺候了!” 说着,她就将双手放在了嘴边哈气,做出了要偷袭宇文炎的样子。 可这毕竟不是在家里,宇文炎并不想让人瞧见自己“怕妻”的样子,因此就搂过了石锦绣,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那日她在镇抚司醉酒的事。 石锦绣听得脸刷地就红了。 自己……真如宇文炎所说,揪着他的衣裳说喜欢他吗? 这也太疯狂了吧! “这种事你也信。”为了替自己找回一些场子,石锦绣就忍不住同宇文炎撇嘴。 “为什么不信?”宇文炎却一脸拽拽地道,“好歹我也是这京城之中风流倜傥的人物儿,只有我瞧不上的,没有瞧不上我的!” 第208章 二憨 http://.biquxs.info/

二人正在磨磨唧唧时,暗云却突然跑了过来:“头,我们刚在窗沿下发现了几枚沾了灯油的脚印,从脚印的宽度和距离来看,此人为身高八尺的壮汉!” 一说到身高八尺的壮汉,石锦绣的脑海里就蹦出一个人来。 她的梦境里,就曾在李家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不过那人一直是憨憨的,被人叫做二憨,是在李家负责喂马的人。 一想到二憨那天真得不具任何伤害性的笑容,石锦绣就摇了摇自己的头。 “怎么?你想起了谁?”宇文炎见到石锦绣样子,便问。 “或许是我草木皆兵了。”石锦绣就有些不确定地说,“虽然在京城里鲜少能见到长到八尺的人,可我认得的那人,憨傻憨傻的,怕是做不来这放火的事。” “憨傻憨傻?”宇文炎就微眯了眼,“照你这么说,我也想起了一个人,不过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他。” 正说着话,天上却突然爆了一颗白弹。 宇文炎和暗云均是神色一变。 这是镇抚司特有的信号弹,是有人要寻宇文炎。 宇文炎就从容地弹出了一颗红弹,不一会的功夫,石锦绣就瞧见有穿着黑色飞鱼服的羽林卫一路飞奔而来。 “大人,在城外的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身高八尺的男尸!”那人一口气就奔上了三楼,几乎是气都没来得急喘上一口。 一听到那男尸也是身高八尺,石锦绣的心里就一咯噔,暗想着没有这么巧吧! “带路。”宇文炎听着就起了身,黑了脸道。 “大人,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去么?”石锦绣就征询着。 宇文炎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往城外赶去。 那男尸早已被打捞上岸,为了不吓到路人,拿了一张破草席盖住了头脸。 宇文炎就穿过羽林卫设下的警戒线,走了过去。 在示意手下的人揭开草席前,他先同石锦绣轻声道:“别看。” 石锦绣却摇头:“我不怕!” 宇文炎的嘴角就露出一抹淡笑,示意手下的人揭了那草席。 草席下的男尸显然死亡的时间并不长,不但手足没有完全僵透,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鞋底上还沾了些许灯油。 “果然是他!”石锦绣一见那男尸的脸,就惊呼了一句。 “你怎么也认得他?”宇文炎就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一时语塞。 她总不能和宇文炎说是在梦里见过吧! 于是她就只能含糊着道:“我曾在李家人的身边见过他,因为实在是长得太高大了,见过一次就记住了。” 好在宇文炎对她的这个回答并不怀疑。 “他确实是李家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死在这。”他就看向了一旁的羽林卫,“是谁最先发现他的?” 那羽林卫就指了身边的一个货郎道:“是他。” 那货郎也是战战兢兢,他今日像往常一样靠着护城河边走,却发现河里好像漂着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 于是他大声的呼救,没想却叫来了这些身着黑色飞鱼服的羽林卫。 “大……大人……此事与小的无关啊!”那货郎一见宇文炎,腿都软了,他就干脆跪在了地上,“小的只是路过而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了此事与你有关?”宇文炎就板了一张脸道,“我问你答,不要说那些与本案无关的事!” 那货郎就很是惶恐地点了点头。 “你说你是今早发现的这个人?是今早什么时候?”宇文炎就盯着那货郎的脸色问。 “回大人的话,小的只是个货郎,每天挑些针头线脑在这十里八乡的叫唤,这条路是我每天都要经过的,”那货郎就颤颤巍巍地说着,“我每天只要城门一开,就挑着担出来了,走到这护城河边时,还以为河里漂来的只是件衣裳……小的……小的就想把它捞上来……” 说话间,那货郎就面露羞愧之色:“可没想,我拿了根树枝捅了捅后,发现那竟是一个人!” “我开始还以为他只是喝醉了酒,睡在了这水里……可他们把人捞上来之后才发现这人早没了气。”货郎就老实说着。 宇文炎一直盯着那货郎的眼睛,见他的眼神并无躲闪,可见说的并不是谎话。 他就回头问身后的羽林卫:“找人来看过了吗?” 那羽林卫就答:“司里的兄弟已经看过了,此人却是溺水而亡,因身上带着酒气,不排除是喝醉酒后掉落到这护城河的!” “你确定?”宇文炎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京城的夜里可是有宵禁的,谁能大半夜的跑出来喝酒,然后还淹死在这外护城河?” 手下那人就听得神情一顿。 “再查!”宇文炎就黑了脸道。 “喏!”那人就应声退下。 见周围的人都退下后,石锦绣就悄悄扯了扯宇文炎的衣袖问:“大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若是旁的人问出这样的话,宇文炎自是不耐烦的,可问这话的是石锦绣,他也就多了一份耐性:“这护城河虽与京城里的内河相通,可为防外敌从水路潜入京城,在内河与护城河相交地方都做了水闸,也就是说,这人不可能是从内河里漂出来的。” “也就是说,那人是死在城外么?”石锦绣就对宇文炎的话,若有所思。 “可是京城的九门每到戌正就会关闭,要到卯初才会开启。”宇文炎就缓缓道,“馨香阁则是五更天的时候发现失的火……到现在也不过才辰初三刻。” 石锦绣顿时就明白了过来:“馨香阁是五更天的时候失的火,至少证明那个时候这人还活着,城门要卯初才开,也就是说他必须在卯初之后才能出城!” “如此醉醺醺的一个人,守城的护卫不会留意不到,而他们毫无印象,就证明他不是自己走出来的!” “可如果是坐着马车出来,又不可能失足落水!所以,他只可能是被人溺亡的!” “也就是说,放火烧馨香阁,他是有同伙的!而他的同伙为了灭口又把他给杀了,并且抛尸在此!” 石锦绣就顺着自己的思路说着,却见着宇文炎频频微笑着点头。 第209章 李府 http://.biquxs.info/

“有点天赋!仅凭眼下的这些,就能想到这么多,就很不容易了。”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石锦绣就仔细想了想。 京城一共有九个门,因为西市和东大街的存在,东西直门来往的人很多,并不适合做抛尸的事。尸身被发现于西南段的护城河里,显然对方是选了平日里相对人少的西南门。 可人少,有利也有弊。 虽然城外人少,有利于抛尸,可经过城门的人少,车马就更少了,只要问一问守城的将士,他们多少都会对今早经过的马车有印象的! 若有所得的石锦绣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就有羽林卫小跑了过来回禀:“刚属下去问过守城的士兵了,平日的卯时,在这个门经过的都是粪车,可今日却有一辆车行的黑漆平头马车经过,所以守城的士兵还特意上前盘问了一下,赶车的人说是雇主急赶着回去奔丧,所以才走的这条路!” “奔丧?”宇文炎就似笑非笑地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那守卫说,他盘问的时候就闻得车厢里有很浓的酒味,当时他还暗自奇怪,可因为车里的还打着呼,他也没仔细过问了。”那羽林卫就继续道。 酒味! 石锦绣就同宇文炎对视了一眼。 “那守卫可记得那车行马车的号牌?”宇文炎就凝色问。 那羽林卫就拱手道:“守卫说是二十八!因为马车在城门处停留得有些久,所以才对车身上的号牌印象深刻!” “去车马行,继续查!”宇文炎就点了头。 那羽林卫就此退下。 石锦绣就道:“竟然是租的马车!这显然是件谋划已的事!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我的馨香阁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吗?竟是杀人又放火的!” 听到馨香阁三个字,宇文炎的眼神就变得深邃了起来。 二憨是定北侯府的人,而定北侯府名下的禧香堂又和馨香阁有龃龉,不会所有的事都这么刚刚好吧!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又有一个羽林卫从城外策马奔来,他一跳下马就迫不及待地同宇文炎道:“禀大人!城外发现一辆车马行的马车,车夫已经死在了车上!” 石锦绣的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很是不安地看向了宇文炎。 “那马车可有号牌?”宇文炎就皱了眉道。 “有!是二十八!”那羽林卫就报。 “大人!”这一次石锦绣都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宇文炎的眉就皱得更深了。 馨香阁失火的事本不归镇抚司管。 可因为石锦绣和馨香阁的关系,他才想着带人来看一眼。 可没想到此事却牵扯上两桩人命案,他便觉得此事绝不会简单。 至少定北侯李家,是脱不了干系的。 “去定北侯府!”他也就命令道。 “大人,我能和你同去么?”知道宇文炎这是要去办案,自己不应该横插一脚,可石锦绣还是想跟着同去。 宇文炎就看了石锦绣一眼,然后道:“此事与你的馨香阁有关,你也算是苦主之一,同去也不是不可!只是不管遇着什么事都不可冲动,见我的眼神行事。” 石锦绣听后,就很是乖巧地点了头。 听闻宇文炎突然带着镇抚司的羽林卫过来了,李家的人就很是意外。 定北侯李严更是亲自出得府来。 见到宇文炎的他就没好气地道:“宇文大人这是干什么?是要来抄我的家吗?” 不管怎么说,宇文炎也曾同李严做过六年的兄弟,虽然他知道他的这位兄长一直不怎么待见他,可看在老定北侯的面子上,他即便是被赶出了李家,这些年他也没找过定北侯府的麻烦。 可不找麻烦归不找麻烦,那并不代表着他就一定要对李严有好颜色。 因此宇文炎就冷笑道:“我们镇抚司可不是只会抄家!可若是有些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被抄家也不是不可能!” “你!”听着这满含威胁意味的话,李严就没能接得上话。 “行了,我也不与定北侯打哑谜了,你们府上有个叫二憨的人出了事,你们知道吗?”宇文炎的眼中就满是不屑地问。 “二憨?”李严一时半会就没能想起这个人是谁,还是一旁的大管家提醒着:“是咱们府里一个喂马的下人。” “喂马的下人?”李严听到这就很是不悦,一个下人的事,用得着镇抚司如此兴师动众的来问他吗? 瞧瞧宇文炎的阵势,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李家触怒了天威呢! “这个叫二憨的人,今早被人发现死在城外的护城河里!”宇文炎就仔细观察着李严和那个大管家的神色。 只见李严的神色坦荡,反倒是那个大管家的眼神有所躲闪。 “李全福,你知不知道这事?”李严就问起了那大管家。 李全福就一脸堆笑:“这个老奴还得去问一问车马处的人,他一个喂马的,老奴平日里也没怎么留心过。” 说完,他就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宇文炎则是似笑非笑地站在那,显然不介意站在门口等。 镇抚司抄家办案,从来都是让京城里的人闻之而色变的事。 而如今定北侯府门外站了这么多羽林卫,就惹得不少人远远地驻足围观,并且窃窃私语。 瞧着街坊四邻那指指点点的样子,李严的心里纵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将他们这一群人放进了府。 石锦绣跟在宇文炎的身后,走在这定北侯府里,却是心情复杂。 每一处,每一景,都和她梦里的那个定北侯府一模一样。 想着自己在这里所遭遇的一切,她就攥紧了双手,神情也变得紧绷了起来。 宇文炎自然是将石锦绣的变化都瞧在了眼里,便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为夫在!我一定会为你,为馨香阁,讨回一个公道的。” 宇文炎的声音并不大,却又恰好能让石锦绣听个清楚。 她就很是感激地看向了宇文炎,原本崩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第210章 刺探 http://.biquxs.info/

尽管李严很是不情不愿,可还是将宇文炎一行人请进了堂屋,并让人奉上了茶点。 宇文炎就很是怡然地坐了下来,却不去碰那茶。 袁氏得了信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可她一见到宇文炎就没了好脸色,并暗搓搓地同李严道:“他怎么来了?” 李严便将府里丢了个下人的事同袁氏说了。 袁氏就不以为意:“不过是咱们府里丢了个下人而已,咱们府都没有报官,他们怎么就眼巴巴地赶来了?而且这种鸡鸣狗盗的小事也不归镇抚司管吧?” 一直没有吭声的宇文炎就垂着眼冷笑:“原来在定北侯夫人的眼中,出了人命案都只是小事吗?” “人命?什么人命!”听得宇文炎的这话,袁氏整个就紧张了起来。 “也不一定是我们府里的,我已经叫李全福去查证了。”李严就眼神示意袁氏稍安勿躁。 袁氏便噤了声,一时间屋里就静得落针可闻。 镇抚司的羽林卫都是训练有素的,他们身着飞鱼服,手握直刀,神情严肃地站成一排,这种森严的气势无形间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袁氏就有些如坐针毡。 她那无处安放的眼神在四处瞟动了一番后,最后落在了石锦绣的身上。 或许是觉得这些人里面,就只有石锦绣是最好惹的,因此她就阴阳怪气地道:“这镇抚司办案,为何你也跟着来了?” 本想尽量减少自己存在的石锦绣听得这话,就转头看向了袁氏:“不知道定北侯夫人知不知道,馨香阁昨夜失火了。” “嗯?这和我们定北侯府又有什么关系?”袁氏就瞪眼瞧向了石锦绣。 “和你们定北侯府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可这事却和你们府里失踪了的那个二憨有关,他死时穿的那双鞋上可还沾着和我们馨香堂里的灯油。”石锦绣也不畏惧地回道。 正说着这事,大管家李全福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躬着腰道:“刚才老奴去查过了,喂马的二憨自昨天下午出府后就没有回来,现在更是下落不明。” “不用找了,他如今的尸首就在我们镇抚司里,你们若是不信,就找个人去镇抚司辨认一下。”宇文炎就打断了那李全福的话,“我来就是想知道,定北侯府里,谁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又同他说了些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憨这人的脑子并不好使,往往是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宇文炎的目光就像箭一般射向了李严和袁氏,“我想若不是有人指使,他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地跑出定北侯府去放火吧?” “你这是欲加之罪!”被宇文炎质问着的李严就怒道,“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而不要在这血口喷人!” 宇文炎听着就唇角微翘:“定北侯爷这是在质疑我们镇抚司的办案能力么?这次我来,还只是要你们配合我办案,下次我再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宇文炎就起了身,带着人离开了定北侯府。 待回了镇抚司后,他就笑着同石锦绣道:“瞧出些什么了吗?” 石锦绣就回想着她在定北侯府瞧见的这一切:“放火这事,恐怕定北侯夫妇是真不知情,可府里的那个大管家的言辞却好似有些躲闪,而且不过是去核实一下二憨是不是还在府里,那大管家花的时间未免也太多了些。” 宇文炎听着就频频点头。 “有点天赋!”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 不一会的功夫,暗云就进了镇抚司的议事堂。 “可有所获?”宇文炎就问。 暗云就握拳道:“属下幸不辱命,李全福离开的那段时间根本不是去问二憨的去向,而是偷偷跑到李家大少爷李朝的房里问主意去了。” “李朝那小子么?”听到这个名字的宇文炎就扯出一丝篾笑,“我就说李家怎么会做下如此无脑的事,可如果是李朝那莽小子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他是如何说?” “李朝说,尽管让镇抚司去查,因为死无对证!”暗云就回禀道。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就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宇文炎,这种话,无异于不打自招。 果然,宇文炎就显然不信:“就这?” “不,待那李全福走后,李朝就撇开了身边的小厮,独自一人去寻了李家的二公子李朗,并质问李朗是如何办的事,怎么会让镇抚司寻到府里来了。”暗云就笑答,“然后为了这事,两兄弟还争执了起来。” “哦?”宇文炎这才有了些兴趣。 “李朝埋怨李朗戾气太重,下手太过狠绝,李朗则抱怨李朝做事太鲁莽,不够深思熟虑,才惹下这些祸端。”暗云就一五一十道。 “这么说,放火烧馨香阁的事是李朝的主意?然后是李朗帮着善后杀人?”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忍不住插嘴。 “现在看来,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宇文炎就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我没想明白的是,放火这种事,怎么也要找个机灵的人去做,可他们为何挑了二憨这种笨重的人?”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想起在她的梦境中,那二憨却是同李朗身边的一个叫袁瑞的管事交好,而李朗则颇为器重袁瑞,不管是什么事都喜欢交给他去办。 这事是不是也绕不开他? 石锦绣就想自己的这一想法告诉了宇文炎。 “袁瑞么?”宇文炎就眯了眼。 他在定北侯府的那几年,曾见过这个叫袁瑞的几面,只是那时候袁瑞还只是个在李严身边跑前跑后的小厮,不过那个时候的袁瑞就有些办事不择手段。 “去查!”宇文炎就冷冷地道。 暗云就应声退下。 而宇文炎则是好奇地看向了石锦绣:“你如何也认得袁瑞?” 那定北侯府虽说是她大伯母李氏的娘家,可以石锦绣同石家人的关系来看,她同石家的这些姻亲走动得并不频繁,更加无从得知那李朗身边跟着的是什么人,谁又是李朗喜欢用的人。 第211章 抓捕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的问话就让石锦绣一愣。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是当初为了对付李家时,打听到的。” 石锦绣就说得斩钉截铁。 “可我怎么记得你一向对李朗那小子不感冒,又怎么会去打听他身边的人?”宇文炎还是觉得蹊跷。 “正是为了防他,我才要知道他身边有些什么人呀!”趁着屋里没人,石锦绣就环住了宇文炎的腰撒娇,“你都不知道,那李朗为了让人觉得他是个翩翩的世家公子,很多伤天害理的事都是交给这个叫袁瑞的人去做的。” “比如?”宇文炎就挑眉看向了石锦绣。 比如…… 石锦绣就犯了难,她知道的那些事,都是发生在梦境中的,哪怕是掐着指头算,恐怕现在都还没有发生。 好在她灵机一动:“不说远了,上次在岩井寺,他就是在这个袁瑞的帮助下,弄来的那些迷药,要不凭他一介书生,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宇文炎一听,好似是这个理,也就不再纠缠这个事。 而石锦绣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并在心里警告自己,以后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说了。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异常顺利了。 暗云他们在城外的三里铺抓到了躲在那里避祸的袁瑞,因为没想到来追捕他的竟是镇抚司的羽林卫,他只是稍微抵抗了一下,便束手就擒了。 几乎还没对他上刑,他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交代了。 原来是李朝瞧着馨香阁一直压着李家的禧香堂,便恶向胆边生,想要一把火烧了馨香阁。 只是他如今毕竟不是李家的当家人,并不能随心所欲地调遣李家的人,而且此时若是让他爹娘知道了,多半也会阻止他。 所以他就想到了有些憨傻的二憨。 可在二憨放了火后,李朝又后悔了。 他后悔的并不是放火烧了馨香阁这事,后悔的是怕二憨做事不够利索,反倒会连累他们李家。 无奈之下,李朝就只好找到了李朗,让他善后。 李朗自然是怒斥李朝的鲁莽,可是火已放,馨香阁已烧,说什么都是无事于补,他只能让自己的亲信袁瑞去把二憨处理掉,并让袁瑞自己找个地方,等避过这阵风头再回来。 可没想,前后不过才一夜的功夫,事情就给败露了。 本来这件事也轮不到镇抚司来管,可好巧不巧的是,偏生有言官将此事捅到了庆德帝那里。 得知京城竟有人纵仆放火杀人,素来爱民如子的庆德帝便命镇抚司彻查此事。 因此,当宇文炎带着镇抚司的人再次冲进定北侯府要带走李朝和李朗时,李严和袁氏整个人都懵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你们弄错了!他们两人怎么可能会让人去杀人放火!”袁氏就本能地护在李朝和李朗的身前,然后恶狠狠地看向了宇文炎,“一定是你公报私仇!对!就是你公报私仇!” 宇文炎却是一脸的不屑。 “自己龌龊,就别把旁人想得和你一般龌龊!”宇文炎说着,就将手上的圣旨一亮,“敢有阻挠着,以抗旨论处!” 袁氏就吓得一哆嗦,求助似地瞧向了定北侯李严。 李严则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袁氏松手。 毕竟抗旨这样的罪名压下来,是有可能被抄家的。 “侯爷!您赶紧想想办法救救朝儿和朗儿吧!”袁氏就带着哭腔求李严,“这进了镇抚司,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你以为我不想救么!”李严就很是气恼地道,“可他手里拿的是圣旨!” “那我们就不能去求皇上么?”袁氏就很是心焦地问,“公公还在世的时候,皇上不是很喜欢你的么?” “你也知道那是我爹在世的时候!”李严就一阵苦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老定北侯去世后,他们定北侯府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当他还是定北侯世子的时候,也曾任过尚宝司卿,可就在老定北侯去世,他丁忧三年后,却一直没能补上缺,不管走动了多少关系,对方也总是让他等。 催问得急了,对方就很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上面有人不同意。 自认为没有在官场上得罪过人的李严就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消失了三年的李炎改名宇文炎,并以天子近臣的身份再出现时,他才算明白了过来。 觉得就是因为宇文炎,才让他补缺无望,并且在庆德帝跟前失了恩宠。 因此即便这么些年宇文炎什么都没有做,李严也是对他怀恨在心的。 听得这话的袁氏却是彻底慌了。 “可那怎么办啊!”她就哀嚎了起来。 她这一生共生了三个儿子,除了有些痴傻的老三外,老大和老二都是她引以为傲的人。 可如今他们兄弟二人皆被抓进了镇抚司,生死未卜。 倘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她还真是不活了。 “你嚎什么嚎,有本事你去镇抚司的大门口嚎去!”李严听着那哀嚎声就气不打一处来,“有这功夫,还不赶紧地找人!看谁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的,赶紧地求人去!” 听得这话的袁氏就赶紧抹了泪,在京城里四处奔走了起来。 可因为这事里牵扯到了镇抚司,就没有人敢插手管这事,袁氏奔波了好几日,也没有个下文。 而李朝和李朗,不过都是二十不到的少年郎,一入镇抚司的大狱,酷刑都还未用上,二人就全招了,所说的,同那袁瑞相差无几。 宇文炎便将此事奏报给了庆德帝,庆德帝便判了李严一个教子无方,还是看在老定北侯的面上,降侯爵为伯爵,并削了李朝的世子之位,撸了李朗的功名。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许砾府试的成绩也出来了,他考了第三十八名。 石家的人皆替他高兴,简氏还特意让陈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叫上了石锦绣和宇文炎回家庆贺。 许砾自然是最为激动的。 想着一年前落榜时,他还在担心着自己从此以后便没了读书的机会,是石家人的支持和鼓励,才让他坚持走到了今天。 可就在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着酒时,门房的张婆子却来报:许砾的爹娘和兄长又来了。 第212章 不忿 http://.biquxs.info/

石家人都没了忘了过年时,这三个人闹出来的不愉快,于是众人皆停下手里的筷子或酒盅,齐刷刷地朝许砾看去。 许砾便脸色一红,道:“我去看看。” 说着,他就离了席。 石嫣见状,也将手里的碗筷一放,跟着许砾跑了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石嫣就小跑着回来道:“不好了,砾哥哥的爹娘又要拖着他回去了!” “我去瞧瞧。”石锦绣听后就起了身。 待她离开后,石嫣就瞧着坐如钟的宇文炎瑟瑟地问:“姐夫,您不去帮帮我姐吗?” “这种小事用不着我插手。”宇文炎的嘴边就扯出一抹笑。 可石楠和石嫣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二人再次跟了出去。 石锦绣一到门房就瞧见许砾的娘拉着许砾的手,那一脸的褶子都笑成了花:“是村长让我们来带你回去的,还说要替你摆长宴!” 许砾的娘越说就越高兴,脸上也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没想许砾对此并不为所动。 “我还要温习功课,就不回去了。”他回得很决绝,言语间没有留丝毫商量的余地。 “二弟!你怎么可以这样!”陪在许母身边的许家老大就不满地插嘴,“亏得许老爷还说,只要你考得上秀才,他之前的说的资助就还算数,没想你却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原来,去年那两个先于许砾考过府试的人在八月的院试中皆败下阵来,那个庞书生更是做下了令人不齿的事,而叫人打断了腿,这一生都将与仕途无缘了。 如此一来,许砾与另外一个书生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也怪不得许老爷会再次许诺于他。 只是如今的许砾对此却没了兴趣了。 “不用了。”他就垂了眼道,“我读书的事,自会自己想办法的。还请大哥带着爹娘回去,没事就不要带着他们二位出来奔波了。” 说完,他便掉头离开了。 许家老大看了,自是不忿。 他就扯开了嗓子:“老二!给你脸了还是怎么回事?你竟对爹娘这个态度,怕不是把圣贤书都读到屁眼里去了吧!” 听着这话的许砾就脚步一顿,可终究没有再回头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许家老大瞧见了,就撸了袖子,准备追上去打。 石锦绣见状就伸手拦了他。 “没有我的允许,你若踏进我家的院子,可就算私闯民宅了。”石锦绣就警告着。 许家夫妇一听这话,就赶紧拉住了许家老大,并且息事宁人地说着“算了,算了”。 可有些人,你越是劝,他就越是来劲。 见那许家老大还要闹,石锦绣就只好板了脸同他道:“许砾可是你们许家的人,再这么闹下去,于他的名声有损,可于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你们当初做下的事,让他心里觉得不畅快,你们要是继续闹,只会让他越发的嫌弃你们。”石锦绣就看着许母道,“现在他这个年纪,正是最记仇的时候,可别闹到最后,他失了功名,你们没了儿子!” 许母听着这话,就抖了抖身子,然后拉扯着自己的大儿子,不让他再嚷嚷。 “五姑娘,之前确实是我们不对!”许母并不知道石锦绣已出嫁,而是照着之前的称呼给石锦绣赔着不是,“是我们听风就是雨,让您和我们家老二受委屈了。” “我这边倒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石锦绣不以为意地道,“反倒是许砾,你们要给他时间,等他心里的气消了,自然会去寻你们。” 不过三言两语间,石锦绣终于将许家的三个人都打发掉了。 石锦绣就去了许砾的房间。 瞧着许砾站在窗边出神的背影,她便走过去笑:“怎么?真生气了?” “姐,那些劝我大度的话,您还是不要说了。”许砾虽未转身,可话语间却带着坚决。 “我才不会劝你大度。”石锦绣就笑着在许砾的屋里坐下,并打量着四周。 整间屋子都被收拾得很是干净,除了书,就瞧不见任何一件多余的东西了。 “谁也没有资格劝别人大度。”石锦绣就笑着和许砾说着,这就好比她从不会对李家人大度。 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 “我来只想告诉你,之前你放在我那的那些钱,如今足够让你安安心心地读书了。”她就同许砾笑。 一说到这事,许砾就变得严肃起来。 “姐,我还是回去帮你吧!”他一脸认真地同石锦绣道。 石锦绣却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爆栗:“想什么呢!你读书的事刚有点起色,别忘了,你现在依然是个童生,还得参加八月的院试!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分心?” 吃痛的许砾就抱着头:“可是姐……”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石锦绣就瞪他,“你和楠哥儿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考进士做大官!” 说到这的石锦绣就变得眉眼弯弯:“我还指着你们将来做了大官给我撑腰呢!” 听着这话的许砾先是一愣,随后就知道了这不过是石锦绣的一句玩笑话。 如今已嫁给羽林卫指挥使的她,哪里还需要旁的人来替她撑腰? “我知道了,”许砾就默默低了头,“我会好好读书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石锦绣就同他笑嘻嘻地道,“走,咱们继续回去喝酒,千万别浪费了陈妈妈准备的这一桌好酒菜!” 石家人见他们二人一路说笑着回来了,也就没有人再提那令人觉不快的话题。 考院放榜后不久,便又是端午节。 简氏便照老规矩,让石楠给石锦绣送去了新的罗帐和覃席,就正好瞧见了石锦绣在忙着给各府准备节礼。 这是嫁给宇文炎后,石锦绣遇到的第一个大节礼,因此她并不敢怠慢。 她特意列了一张单子,将要送礼的人家都一一列举其上,然后再同杜鹃和聂嬷嬷讨论着,该送些什么东西为好。 像叶大娘子和林三爷这样的,石锦绣只需遣了府里的婆子去送即可。 可像长公主府和郑国公府这样的,就必须要石锦绣亲自走一趟了。 第213章 对付 http://.biquxs.info/

将石锦绣视作儿媳妇的长公主自然就留了饭,席间就同石锦绣说起了秋围的事。 “这秋围不应该是八九月时的事么?这才刚五月,是不是早了点?”石锦绣以前也听说过秋围,只是自她大伯石崇承了爵后,石家就再没收到过参加秋围的邀请。 “天子出游,这么大的一个事,当然得提前几个月准备。”长公主就同石锦绣笑,“你还没去过秋围的猎场吧?到时候,我带着你去瞧瞧热闹!” 听得长公主这么一说的石锦绣自是受宠若惊,事后就忙同徐姑姑打听,参加秋围大会应该注意些什么。 “你还真是灯下黑!”徐姑姑听了就掩唇直笑,“长公主已经好些年没参加过秋围大会了,倒是你们家的宇文大人这些年一直都有去,你问我们,还不如回去问宇文大人的好。” 被徐姑姑这么一揶揄,石锦绣就闹了个大红脸。 待回府后,她就问起宇文炎秋围的事。 “你怎么对这事突然有了兴趣?”宇文炎却是向石锦绣挑眉,“你不知道所谓的秋围大会,其实就是京城贵夫人们的选婿大会么?” “啊?”这事,石锦绣还真不知道。 瞧着石锦绣那一脸懵的样子,宇文炎就继续同她笑道:“其实这秋围大会就是皇家亲卫的挑选大会!京城里的那些功勋子弟们,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这万一要是得了皇上的青睐,便能为自己博一个好前程。” “因此那秋围大会上自会聚集了众多的青年才俊,那些有女儿的人家自然就觉得这是个挑选女婿的好机会。”宇文炎就同石锦绣解释着,“以至于这秋围大会,就成了京城里的一大盛会。”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叹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整个长兴侯府就没有习武之人!难怪这么些年都没有人参加过这秋围大会了。” “怎么?你想去看?”宇文炎就眯着眼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忙不迭地点头。 “我听闻你当年就是在秋围大会上大展身手而被皇上委以重任的。”说这话时,石锦绣的眼神就充满了期待。 “只是到时候可我恐怕会有公务在身,没办法顾及到你。”宇文炎就颇为担忧地道。 石锦绣就微笑着摇头:“今日长公主说可以带我去瞧热闹。” “义母真这么说?”宇文炎就显得很是意外,“她老人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秋围大会了,不过若是有她老人家在一旁看着你,我倒不必替你担心了。” 听得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便眉开眼笑。 “那我该准备些什么?”她就眨巴着眼,看向了宇文炎。 “无外乎一些方便行动的衣裳,秋围大会一般都会举办个三天三夜,你也可带一套骑手服过去,因为每次的秋围大会都给贵女们留了狩猎的时间,到时候你也可以去试试。”宇文炎就笑着把玩起石锦绣发梢,“到时候,你也可以去打只小野鸡玩味。” 石锦绣就听得眼睛一亮,对秋围大会就越发期待起来。 为了不给宇文炎丢脸,她更是找了聂嬷嬷和聂兰儿,每天更是多花了一个时辰来苦练射箭。 就在石锦绣沉迷于此时,大管事唐全却找了过来。 原来馨香阁被火烧了后,石锦绣之前让人备下的那批货都被烧了个七七八八,这生意自然就无法继续往下做了。 石锦绣就干脆停了生意,再次重装店铺,然后每天派人去李家讨要赔偿金。 没想这李家也无赖。 称他们家被降了爵,大公子的世子之位被削,二公子的功名被夺,是已经受过罚。 既然皇上都没提赔钱的事,那他们定北伯府,自然是不用出这个银子的。 此事就前前后后耗了一个月有余。 李家的人一口气烧掉了石锦绣那么多香品,石锦绣自然是心疼的,更何况那里面还有不少是林燮从海外弄来的香料。 可她如此紧逼,却也不是为了钱。 烧过这场大火后,石锦绣也明白了过来,这馨香阁和禧香堂必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即便是她不想收拾掉禧香堂,禧香堂也会想办法收拾掉她的馨香阁。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因此她主动停掉馨香阁的生意后,就暗中找人将手里的一些香方“卖”给了禧香堂,并且料定禧香堂定会在馨香阁开不了张的这些日子里大肆地生产,以抢夺馨香阁的生意。 而她等的,就是禧香堂大肆囤积香品后,然后再将李记香铺里制的那批香以低价投放出去,要让禧香堂的香品全部卖不出去,让他们落一个血本无归。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边不慌不忙地装修着馨香阁的铺子,一边天天派人去李家讨要赔偿金,为的就是给李家人一种“她毫无防备”的错觉。 今日唐全突然找了过来,定是他们之前的计策起效了,特来问她下一步怎么走。 石锦绣就换了件衣裳去见他。 见到石锦绣的唐全就显得有些激动:“夫人,您的计策果然有效,禧香堂已经放出话来,后天将上新一批新的香品,不限时也不限量!” 石锦绣听着就开始冷笑:“他们的动作可真慢,那些方子给到他们手里有大半个月了,现在才整出新香品来,还真是叫我失望。” 唐全瞧着石锦绣那越来越像宇文炎的神态,唇角就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他们的这位当家夫人是个善茬呢? 她这整人的手段,根本就不亚于宇文大人! 可他就喜欢这样的当家夫人,被人欺负了,绝不忍气吞声地做个可怜虫。 “那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把那批香品放出去了?”唐全就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石锦绣就微笑着点头。 李家香铺的那些人不愧是制香高手,经他们的手制出的香品,比起馨香阁的香品,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之石锦绣有意让那些走乡串巷的货郎去贱卖,为的就是要让禧香堂卖不起价,将这批香品全砸在手里! 第214章 嘀咕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的这小半个月,整个禧香堂都要疯了。 之前他们还在得意,禧香堂终于有了和馨香阁一样品质的香品,并且想趁着馨香阁开不起张的时候,大抢馨香阁的生意。 可没想他们的香品一上市,非但没有人来捧场,反倒被人嫌弃是家中下人所使用香品的味道。 “怎么会这样!”李严就愤恨地这一次新制的香品砸到了回事的周掌柜脸上,“是不是那香方有问题?” 那周掌柜也是一脸困惑:“不能啊!那香方虽是买回来的,可也是经过咱们的制香师傅验证和调制过的,之前做过的样香和从馨香阁买来的也无二样!要不咱们也不敢下这么多的料啊!” “那你说!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听得这话的李严就怒道。 他们这回显然是被人摆了一道,可对方到底是如何做下这事的,却无从得知。 瞧着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周掌柜,他就更气了。 莫名地,李严就想起了钱掌柜,以前遇着了这种事,哪里还需要他来劳神动气? 哪一件不是钱掌柜料理好了再来知会他一声! 如今这个周掌柜倒好,事无巨细都要自己来拿主意,真不知养着他到底有什么用。 “行了行了,你也别杵在我这了。”李严就不耐烦地挥手,“有这功夫,不如去好好查查,为何这个香如此被人嫌弃!” 那周掌柜就应着,喏喏地退了出去。 待那周掌柜走后,李严就瞧着袁氏正带着丫鬟从次子李朗的院子里出来。 一想到两个儿子给自己惹下的祸端,李严连带着对袁氏也没了好脸色:“那两个孽障今日还在闹么?” 听到这话的袁氏就忍不住抹泪。 “侯爷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两个孩子再不肖,可也是您的骨肉啊!而且他们不也是为了咱们府里好么?”袁氏一边说着就一边擦拭着眼角,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点。 可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李严的火气就更大了。 “侯爷?哪里来的什么侯爷?”被降为定北伯的李严就冲着袁氏瞪眼,“真真是慈母多败儿!都这个时候了,还说是为了府里好?你是不是觉得应该把咱们全家都扔进大狱里才算完事?” “真是一个两个的都没有脑子!”李严说着,就将袖子一甩,独自出得府去。 袁氏瞧着,泪也不抹了,而是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气得上牙打下牙。 之前她就听闻李严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只是他一直没有把人带回来的意思,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成不知道的样子。 如今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李朝被削了世子位,李朗又被夺了功名,眼看着这二人承爵无望,李严就动了将外室的孩子抱回来养着的心思。 此事却是袁氏不能忍的。 她能容忍李严在外面作妖,却绝不允许有人损害她儿子的利益。 “备车!”袁氏就大喊了一声,既然李严已经靠不住了,她就只好回去求助娘家的人。 袁氏的太爷爷曾官至太子太傅,封了个世袭三代的延安侯,到她父亲的手上,刚好是第三代,她当年嫁入定北侯府,也算是门当户对。 没想袁氏一回娘家,就发现家中的情形不对,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的,不敢弄出一丝的声响。 听闻袁氏回了娘家,她的大嫂项氏就赶紧迎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袁氏就很是惊奇地问。 “姑奶奶有所不知,”项氏就擦着眼角道,“老爷前些日子好不容易上下打点一番,才将章哥儿从刑部大牢里给捞了出来,没想章哥儿在那牢里住得太久,竟出现了幻听,只要府里稍微有点声音,他便会吓得蜷缩成一团。” “啊?章哥儿已经回府了么?怎么没听你们给我去报个信?”袁氏听着就有些不悦,觉得这是娘家没把她当自己人。 项氏就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后才同袁氏道:“其实这事也不是要故意瞒着姑奶奶,只是如今章哥儿的情形不太好,老爷不想声张而已,就是老太爷那都瞒着呢!” 听得这话的袁氏就大惊,因为三代单传,她爹爹延安侯是特别宠袁章这个孙儿的。 如今竟然连她的爹爹也要瞒着,难不成这袁章的情形特别的不好? “章哥儿怎么了?”袁氏就驻了脚,问起了大嫂项氏。 项氏也没想瞒她,而是低声叹了句:“章哥儿被人抓进大牢时,就已经被人折断了双手,在牢里又没得到及时的接骨和救治,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之前折断的伤口长是长好了,没想却都长歪了,一双手竟是再也使不上力了!” “啊?怎么会这样!”袁氏听了就大骇。 这样和被废又有什么区别? “大哥没有派人去牢里打点一二么?怎么能让他们把人伤成这样?”袁氏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牢里自然是打点过的,”项氏就叹了口气,“人家收了钱,倒也没为难章哥儿,只是他手上的伤就这么给耽误了。” “都怪那绣姐儿!”袁氏听着就忿忿地道,“以前还真没瞧出她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没想嫁给那宇文炎后,竟变得如此嚣张了!” 一听到袁氏提起了石锦绣,项氏就只能苦笑。 到了她丈夫这辈,袁家已无爵可承,他们本该夹起尾巴来做人,没想章哥儿却被老太爷宠得无法无天的。 她这个做娘的就算是想管,都觉得无力从心。 现下里出了这样的事,说她不计较那是自欺欺人,可真要计较,对方身后站着的是活阎罗宇文炎,就凭袁家如今的境况,还真是对石锦绣无可奈何。 “大嫂!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袁氏一想着家里的那些糟心事也都与石锦绣有关,她就忿忿地道,“那石锦绣不过是在狗仗人势而已,咱们只要把她的那个势去掉,她不就还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丫头!” 听得袁氏这么一说,项氏的心思也跟着活泛了起来:“要怎么做?” 袁氏就在项氏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第215章 公堂 http://.biquxs.info/

袁氏在延安侯府待到快要宵禁了才回府。 可回了府她才知道,李严还没有回来。 “真是被狐媚子迷了心窍!”袁氏就恶狠狠地咒了一声,自顾自地洗漱后睡下。 而在京城的一间普通民宅内,一面容姣好的少妇却满是担忧地同李严道:“侯爷今晚不回去不要紧么?夫人她……” “别同我提那个悍妇!”喝得有些微醺的李严就很是不快地挥手,“若不是她,你和昊儿又如何会归不了家?” 这少妇叫夏清儿,是李严所养的外室。 他虽不忿老侯爷养外室,可他也有样学样的,一点也没耽误。 如今夏清儿所生的儿子也有七八岁光景了,他也动了要带他们认祖归宗的心思。 那夏清儿也不是寻常女子,青楼出身的她,最是懂得如何讨好男人。 “只要侯爷不嫌弃,妾身愿意在这院子里住一辈子,只是可怜了昊儿,”那夏清儿就用袖子蹭了蹭眼角,“我怕耽误了他……” “此事你不必着急。”李严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亏不了你和昊儿!” 夏清儿听得这话,便知要见好就收。 于是她就红着脸道:“既然侯爷今夜不回去了,不如就让妾身服侍侯爷洗漱更衣吧!” 说着,她就唤了丫鬟小红进屋。 谁知小红刚一进屋,李严就脸色大变,并不由分说地擒住了小红的手腕问:“你从哪得的这香!” 原来李严竟从小红的身上闻到了前不久周掌柜拿来的新香品的味道。 小红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又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当场就吓得扔了手里的铜盆,铜盆里的水自然也泼了一地。 “侯爷饶命!”求生的本能就让小红毫不犹豫地趴在了地上。 “我就问你,你身上这香是从哪来的!”这几日正为此事愁破头的李严自然就没了好脸色。 小红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得颤颤地回:“是我花了一吊铜钱从货郎那买来的。” “货郎?”李严显然是不信。 别的香他或许还不清楚,可这个香他却是听周掌柜说了,制一两香,差不多要花到二两银子的钱! 一吊铜钱莫说是买香了,连香沫子都不可能买得到。 “我……我没说谎!”小红就求助似地瞧向她的主子夏清儿,“那日货郎来时,太太也在的。” 听得小红这么一说,夏清儿终于想起来前几日却是有此事,她也就不解地问:“侯爷,这香有什么不妥么?这确是小红早半个月前从那货郎手里买来的。” 半个月前?! 一听到这话,李严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不对。 “那货郎你认识吗?”李严就拽了夏清儿的手问。 “算是认识吧……”被李严拽得生疼的夏清儿就挣扎着,“这些年,他隔三差五就会挑着担在门外吆喝……” 听着这话的李严就满脑子都是那个货郎,再也没有做其他事的兴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夏清儿和丫鬟小红也是内心瑟瑟,赶紧伺候着李严歇下了。 没想第二日一早,他们就听到那货郎在外面的巷子里吆喝着。 李严二话没说就把人逮到了京兆府,告了那货郎一个盗窃罪。 对于这莫须有的罪名,那货郎也是一脸懵逼。 “冤枉啊!”那货郎也知道自己这会子还不替自己喊冤,待会就没有机会再喊了。 听着双方各持一词的府尹老爷自然也是头大,便将桌上的惊堂木一拍,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严如今再不济,也还是有爵位在身的,这府尹老爷自然也不敢真将他怎么样,还命人搬来了太师椅,让李严坐着就把有人从他的禧香堂偷香去卖的事给说了。 货郎听了自然是不认。 “青天大老爷!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那货郎就哀嚎着,“我的香可都从西市的李家香铺里进来的!还请大老爷明察啊!” 西市的李家香铺? 李严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变了脸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以为这李家香铺早就做不下去关张了呢! 这京兆府尹也不是个傻的。 京城的人都知道这禧香堂是李家的,这李家香铺听名字,怕也是李家的。 别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们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因此,那府尹就笑道:“既是如此,不如把那李家香铺的管事人也叫来问上一问,闹出什么误会也不好!” 李严听着就只是冷哼了一声,那府尹就赶紧派了人去找李家香铺的人。 可巧的是,当差役跑去李家香铺时,石锦绣正带着唐全在铺子里,同那朱老汉说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事咱们不能不管!”石锦绣就同唐全和朱老汉说道,“人是因为帮咱们卖东西而被抓进去的,如果咱们不能把人全须全尾地捞出来,以后还有谁愿意帮着李家香铺卖东西?” 唐全也觉得是这个理。 他就冲着石锦绣一抱拳:“唐全愿陪夫人您走一趟京兆府!” “老汉我也陪着一块去吧!”朱老汉听了,也跟着道。 一行人就跟着那差役去了京兆府。 那京兆府尹不过是想找个李家香铺的人问问情况,没想却来了这么多人。 而且他是认得唐全的。 尽管知道唐全不过是宇文炎手下的一个管事,那府尹大人还是起了身,亲自迎了上去。 这样的待遇,连李严都没有享受过,因此李严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唐管事,这怎么还惊动了您?”那府尹就笑着问。 “不是你要找李家香铺的管事人了解情况么?我就是李家香铺的管事人。”唐全就冷冷地道。 他如今虽然瘸了腿,可毕竟是曾做过羽林卫的人,板起脸来,就给人一种肃杀之气。 那府尹听得就心下一惊。 这唐全是宇文炎的管事,而唐全又说他管着那李家香铺,难不成这李家香铺竟是活阎罗宇文炎名下的? 一想到这,那京兆府尹就满脸堆笑:“请问这李家香铺……” “对!”不待那京兆府尹将话说完,唐全就接话道,“那铺子确是我家大人的!” 第216章 闹剧 http://.biquxs.info/

听着这话的京兆府尹就恨不得一拍脑门。 这京官难做啊! 这京兆府尹就更难做了! 随便遇着个什么事,这事主的官阶职级都不小,他偏袒哪边都不好。可若哪边都不偏袒,事主们又不同意,他就只好在中间做个和事佬。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那府尹就试探着问,“怎么这禧香堂的东家会告你们李家香铺偷了他们的香方?” “没有误会!”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同那京兆府尹冷笑,“确是有人偷盗了香方。” 李严听得这话,就好似抓到把柄般地冲到京兆府尹的面前:“听到了没?她这算是认了吧!” “谁说我认了?”石锦绣就眼光一转,瞪向了李严,“我不过是说有人盗了香方,可我说了是我自己么?”莫不是伯爷你在贼喊捉贼吧!” “不是你还能是谁?不然咱们禧香堂刚上新没两天的香,怎么就叫这个李家香铺贱卖得大街小巷都是?”李严就大声地质问。 “你们上新的香?”石锦绣却是挑了眉角,“恐怕伯爷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吧!那些都是我们馨香阁出品过的香,李家香铺是得了我的方子,才造的这批香!敢问伯爷,您手里的香方又是哪来的?” 李严听着就一时语塞。 那些香方都是周掌柜从别人的手里买来的。 制香前,他们还曾想着对香方添减一二,可没想只要有一味香料的用量有了变化,整个香品就变了味道,因此他们只敢严格照着那方子制香,完全不敢再画蛇添足。 “怎么?答不上来么?”石锦绣就很是不屑地笑,“伯爷,你们定北伯府可不能仗着自己还有点权势,就贼喊捉贼地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 听着石锦绣一口一声的“伯爷”,李严听着就要吐血。 若不是因为馨香阁,他也不会被从定北侯贬为定北伯,这还是庆德帝瞧在老定北侯的面子上,才没对他一撸到底。 也就是在这时,李严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就指着石锦绣道:“你……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布下来针对我的诡计?” “针对您?”石锦绣就开始讪笑,“我为什么要针对您?” “自然是……自然是因为宇文炎!”李严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他从来就不相信那宇文炎被赶出家门后,竟一点都不恨他。 虽然这些年宇文炎从不曾来找过他麻烦,可他却坚信宇文炎一直在酝酿着此事。 “伯爷还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石锦绣就定睛看向了他,“一个人做错了事,却从不反省自己,还总认为都是别人的错!这是何道理?” “没错!是我让李家香铺低价卖那些香的。”石锦绣就神色淡淡地说着,只是那时她的初衷是想让那些留在李家香铺的手艺人,能真正靠着制香的手艺养活自己。 “可我没让您府里的人来烧我的馨香阁,也没让您府里的人在烧了我的馨香阁后还想着要杀人灭口的。”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竟给了李严一股无形的压力。 “您知道,如今馨香阁一个月的流水是多少么?因您府上的一把火,烧得我一个多月都不能开张,还有那些被火烧了的香品……” 光想起这些,石锦绣就觉得肉痛。 那可是她厚着脸皮,从林燮手里“讨”来的香料啊! 原本她就想借此让馨香阁在京城大火一把的,没想最后竟弄成了这样。 “我的这些损失,您想过要赔么?”说到这,石锦绣就故意顿了顿,“伯爷怕是从来没有想过吧?既是如此,那我就只好另想办法了。” “另想办法?”李严就将眼睛一瞪。 虽然知道在火烧馨香阁的这件事上,是他们李家理亏,可他还是认为这事是石锦绣办得不地道,毕竟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 石锦绣自然是听出了李严的话里的意思。 “有何不妥?”她就暗笑着,“千金难买我乐意!” “你!”李严就气得剧咳了起来。 一直都没能插得上话的京兆府尹就被这二人吵得脑仁直抽抽。 宇文炎同这李家的恩怨,他虽未亲历,却也是有所耳闻的,自然也就知道这事处理起来有多棘手。 那个被李严拽来的货郎则是瑟瑟地跪在那,神色惶恐地瞧着眼前的这些人:“大……大人们……这事确实与小的无关啊……能不能先将小的给放了。” 众人这才记得还有货郎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府尹大人,这事既然与他无关,还是将人先放了吧。”石锦绣自然没忘自己来这一趟,为的就是救这个货郎的。 一心想要当和事佬的京兆府尹自是没有异议,李严也因自己之前闹了个乌龙,而不再说话。 那货郎见状,就千恩万谢地“逃”出了京兆府。 待那货郎走后,京兆府尹就继续当着说客:“这事……我看就这样算了吧……” 在他看来,这事完全就可以私下里解决,根本没必要闹到京兆府来。 石锦绣自是无所谓。 之前的她,并没有将禧香堂赶尽杀绝的心思。 可就在李家的人放火烧了馨香阁后,她突然意识到将来馨香阁和禧香堂必成水火之势,而以李家一贯的行事风格,只怕将来也不会太平。 既是这样,还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这一年来,因为被馨香阁压制着,禧香堂早已不如从前,再耗下去也只是强弩之末了。 而闹了这么一出的李严只是觉得没脸。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抓到了盗他们禧香堂香品的人,没想竟是这么个结果。 自觉无趣的他,就一挥衣袖,气呼呼地出了京兆府。 石锦绣就留下了唐全善后,自己则跟在李严的身后也出了京兆府。 “定北伯爷,我要是你,就不会做这种无畏的挣扎了。”石锦绣就在李严的身后冷笑着。 李严就很是惊愕地回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石锦绣也不同他绕弯,“半年之类,我要你的禧香堂关张!” 说完这话,石锦绣就头也不回地离开,独留李严一人在那呆若木鸡。 第217章 应对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的话,说得云淡风轻。 可听这话的人,却如坠冰窟。 若是以前有人说这话,李严自是不信的。 可自从他失了钱掌柜这个臂膀,生意场上又被馨香阁追着打后,就觉着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说这话的是石锦绣,一个背靠着宇文炎,手里又有制香本事的人。 待他反应过来,想问石锦绣是不是在同他说笑时,四周哪里还有石锦绣的身影,只见到京兆府尹客客气气地将唐全送出京兆府来。 见那京兆府尹满脸堆笑地同唐全寒暄着,李严的心里就很是吃味。 想着刚才那京兆府尹对自己的态度,恭敬有余却缺了亲厚,难道他堂堂一个伯爷竟还比不上宇文炎身边的一个管事? 可吃味归吃味,他待那京兆府尹离开后,还是凑到了唐全的身边:“不知唐管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全虽不是跟着宇文炎从李家出来的,可他却从朱老汉等人的口中得知了宇文炎同李家的恩怨。 因此他对李严这个伯爷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听得李严这么一说,唐全便停下脚步:“伯爷有话只管说。” 在这? 当着这人来人往的大街? 李严顿时就明白,唐全这是不想与他废话。 李严的神色瞬时就变得尴尬。 他一个伯爷,放下身段同唐全这个管事说话,没想对方竟还是这个态度,可一想到之前石锦绣说的那些话,他又找不到第二个人询问,就只得硬着头皮讪笑:“刚才,你们家夫人同我说,要收了我的禧香堂?” “哦,确有其事。”没想唐全听到此事后并未遮掩,反而一脸云淡风轻地应着,“夫人确实有此想法,而且我们也觉得这并非难事。” 语气中的轻怠就让李严大变脸色:“是宇文炎指使你们这么做的么?” “这事哪里还需要咱们大统领过问?”唐全却是对着李严冷笑,“这些年你们禧香堂做过些什么事,伯爷可别说自己不知道!我若是你,就会趁着禧香堂还值点钱的时候,赶紧脱了手,以免将来变得一文不值,全砸在自己手里。” 说完这话,不欲与李严再多说的唐全就同李严行了个揖,告辞了。 李严则是一脸恍惚地站在那,想着唐全刚才说的话。 禧香堂并不是祖产,而是他在接手定北侯府后,听从了钱掌柜的主意,将原来的李家香铺改名成禧香堂,然后在钱掌柜的经营下,才有了如今的气象。 可自从钱掌柜出了事后,这禧香堂也出现了颓势。 之前他还怪罪于周掌柜,觉得是周掌柜没有钱掌柜会钻营,可如今看来,哪里是周掌柜不会钻营,这分明就是对手要将他的禧香堂赶尽杀绝啊! 一想到这,李严的双手就紧握成拳。 虽然这些年,禧香堂就好似是李家的摇钱树,可他们李家倒也不是全靠着这个香铺,可要让他就这样将禧香堂拱手相让也是不可能的! 石锦绣不是想以势压人,想要收了他的禧香堂么?那他就将禧香堂送给一个连宇文炎也惹不起的人好了! 李严一边忿忿地想着,一边觉得此计可行。 “什么?将禧香堂送人?”袁氏一听这话就快要炸了,“你一夜未归,回来就要把禧香堂送人!外面那个狐媚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 李严一听这话就不耐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知不知道,有人都放出话来,要将我们家的禧香堂给收了去!” “什么!”袁氏一听这话就大惊,“这话是谁说的?竟这么大的口气!” “还能是谁!自然是石锦绣那个丫头!”李严就忿忿地道。 “石锦绣!”袁氏也变得咬牙切齿,“自从嫁了宇文炎后,她就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了!若不将她治上一治,将来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以你我之力,定是斗不过宇文炎那小子了!”见袁氏终于开始上道,李严就同她点头道,“既然这禧香堂迟早会砸在咱们自己手里,还不如趁着如今禧香堂还值几个钱的时候送出去,也好替咱们再寻个靠山。” 袁氏也觉得李严这话说得有道理,遂不再反对。 几日之后,京城里便有了传言,禧香堂易主了。 “可知道卖给了谁?”听得这个消息,石锦绣并不意外,如果李严在听了自己的那番话后,还没有行动,那才有些奇怪。 “这个……没能查得到。”唐全就一脸愧色地道,“我去官府问过了,他们不曾办过过户文书。” “没有办过过户文书?”石锦绣就挑眉,“那是他们在虚张声势,还是李家选择了无偿赠送?” “我更倾向于是后者。”唐全在沉思了一阵后,道,“如果只是虚张声势,对于李家而言并解决不了什么实质问题;可若是将禧香堂送人,那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石锦绣听着就点了点头,承认唐全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属下觉得,现阶段,咱们急需要解决的并不是禧香堂,而是馨香阁重张后卖什么!”唐全就看向了石锦绣。 经过一个月的修缮,馨香阁不日便能重张,可是馨香阁之前的存货被那把火烧了后,石锦绣只让重做了些寻常香品,并没有那种以往让人觉得惊艳的新品。 他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不能因为没有了海外来的那批香料,馨香阁就不出新的香品了吧? “这事你倒不用着急。”石锦绣却是同他笑,“我手上倒是有一味香料可以解这个困局,只是还差些日子才能拿出来,馨香阁不能新张咱们便不急着新张。” “反正这一个月来,咱们的私订专属香不是卖得挺好的么?”石锦绣就笑眯眯地道,“光靠这一项,咱们的馨香阁每个月都会有进账,倒也不必担心入不敷出。” 说起这个私订专属香,唐全就真是对石锦绣佩服得五体投地。 之前他还特别不解,好好的香,为何石锦绣就只肯卖一户人家,即便有人出再高的价,她也不卖第二户。 可正是因为她的这一番操作,却为馨香阁留下了一群最为忠实的用户,即便馨香阁遇到了这么大的困境,她们也是不离不弃。 第218章 解决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虽说得一脸笃定,在打发掉唐全后,她便去了厨房。 在嫁过来的时候,她就特意嘱咐了杜鹃将当初封在酸菜坛子里的“鹤延年”一并带了过来。 这鹤延年不似别的香品,在制出后不可接触空气,必须用吸水的酸菜坛子密封一年,否则将会散发出异常难闻的味道。 之前禧香堂在盗取这个香方后,却不知道这期间的秘密,因此才闹出了之前那场笑话。 这鹤延年的香味,是越久越纯。 若不是馨香阁遇到了被烧掉香品的倒霉事,她也不愿这么早就把这坛鹤延年给起封。 如此感慨了一番后,石锦绣就带着聂兰儿和阿布出门。 叶家制香坊的刘阿贺一听到消息就迎了出来,为了这制香的事,他也心焦了好几日了。 “大当家,总算把您给盼来了!”自从石锦绣给了刘阿贺悔过自新的机会,如今的刘阿贺就像换了一个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石锦绣就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将带来的鹤延年交到了刘阿贺的手上。 “这是……”刘阿贺就有些不解地掂了掂着手里酸菜坛子,除却坛子本身的重量,感觉就是轻飘飘的。 “这里面装的是鹤延年。”石锦绣也没打算瞒他,便直接告知。 刘阿贺听闻“鹤延年”这三个字,一想到那弥漫到整条街的臭味,差点就将手里的酸菜坛子给扔了出去。 “你可给我拿稳了!接下来,咱们铺子可就靠着这点鹤延年了!”石锦绣就同他嗔道。 听得这话的刘阿贺就赶紧将那酸菜坛子抱紧,可神情依旧有些怵怵的。 石锦绣瞧见后,就同跟在身后的阿布道:“你同他去,将我同你说过的那些都告诉他!” “好的!”阿布听后,就很高兴地拉了刘阿贺去工坊。 几人说笑了这一番后,郑老汉这才柱着拐,一颠一跛地走了出来:“大当家,请恕老汉迎接来迟。” 前些日子,石锦绣就听闻郑老汉不小心烫伤了脚,因行动不便,如今制香坊里的事多半都是刘阿贺在打理。 “郑老伯不必多礼。”石锦绣就笑着应了,然后关注起他的脚来。 “多亏大当家挂念,用过大当家送来的药膏已经好了很多。”郑老汉就满心感激地道。 “那药膏有用就好。”石锦绣便笑着点头,这就不枉她特意替郑老汉连夜配药了。 说话间,石锦绣就看向了院墙的另一边,相比之前的破旧,如今早已变得焕然一新。 早先,石锦绣想趁着端午节前,让自己的爹娘带着弟弟妹妹搬到这青石巷来。 可林燮却告诉她,新装过的宅子最好能敞一敞,若能过一个夏天,让墙上的石灰都干透后再搬进去比较好。 石锦绣便将此事又给搁置了下来。 这次既然来了,她正好可以去瞧上一瞧,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添减。 本只想随便看看的她,结果就在宅子里盘楦了半日之久,待到回家之时,日头都已经西下。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瞧见她回来的杜鹃就好似如蒙大赦般的跑了过来,“今日大人回来的特别早,可一瞧见您不在屋里,脸就拉得老长……” 石锦绣就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这些日子宇文炎总要在三更天才还家,天还没亮又去了镇抚司,知道他忙的石锦绣也没问过多余的话,只是没想到今日天还未黑他就回来了。 她就兴奋地提了裙摆,一路欢快地小跑着去了正房。 因宇文炎在屋里时,不喜有人服侍,因此屋里总是静悄悄的。 石锦绣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却瞧见宇文炎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翻阅着她随手搁在那儿的涂鸦。 听得屋里有了动静,宇文炎也不回头,而是冷哼着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石锦绣听着就微微皱了眉。 这话,怎么透着股酸味? 石锦绣就绕到了宇文炎的跟前,没想宇文炎却将脸别开,并不看她。 什么情况?生气了么? 石锦绣眨巴着眼凑了过去,就瞧见宇文炎正臭着一张脸。 “怎么了?”石锦绣就很是不解地看他,“谁惹到你了?” “哼!”宇文炎就冷哼了一声。 亏得他觉得这些日子有些亏欠她,特意推了手里的许多事回来陪她,没想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日落了都不知要归府。 石锦绣自是不知道宇文炎是为了什么事而生气,可她却知道怎么哄宇文炎开心。 因此她像只猫似地挤进了宇文炎的怀里,一边玩弄着他的衣角,一边问:“今日没有公事要忙了吗?” “怎么会没有!”一想到这,宇文炎抬手就在石锦绣的屁股上轻拍了一记,“今日特意推了许多事,就是想着回来陪陪你,结果你就让我枯坐到现在!” “就这?”石锦绣就从宇文炎的怀里坐了起来,“我每日可都是这么等你的。” 瞧着石锦绣那委屈的眼,宇文炎顿时就变得没了脾气,而是轻拥了石锦绣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着尽早回来陪你!” “既然是特意回来陪我的,那你为何还要在这满腹牢骚?”石锦绣就拽了宇文炎的手,“正好!我早就想去逛逛夜市了!不如你现在就陪我去!” 说完,石锦绣就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冲着宇文炎不停地眨巴着她的大眼睛。 纵是宇文炎的心里再有不快,也被石锦绣这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给眨没了。 见宇文炎没有异议,她就赶紧趁热打铁:“正好我还没换衣服呢!你就陪着我去逛逛嘛!” 然后她也不待宇文炎说话,就对杜鹃大喊:“告诉厨房,今日我和大人都不在家里吃了!” 说完,石锦绣就急匆匆地拖着宇文炎出了门。 这夜市是自端午后,皇上特意恩准试行,并将宵禁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只要在亥正前自行归家,官府的人都不会追究。 石锦绣早就想找个时间出来逛上一逛,可无奈宇文炎总是没有空闲,她也只好作罢。 第219章 夜市 http://.biquxs.info/

他们的平安坊到最热闹的夜间集市尚有一段距离,可因为石锦绣一心想要“逛”就拒绝了宇文炎驾车的建议。 毕竟坐着马车出去,就有很多事便无法一一体验和尝试了。 夜市摊上有卖吃的,也有卖玩的,不少都是些手工小玩意,个头不大,价钱也便宜。 石锦绣的心思虽然被这些新奇的东西吸引着,却也不忘牵着宇文炎的手,拉着他东瞧西看。 而宇文炎只要石锦绣觉得开心,他怎样都行,于是他便陪着石锦绣一路走走看看的,倒也不觉得无聊。 只是二人皆是空着肚子在逛,不一会的功夫,石锦绣的肚子就传来了“咕咕”声,宇文炎就笑着指了路边的茶楼道:“不如去寻些吃食?” 没想石锦绣却是摇头:“茶楼里的东西什么时候都能去吃,不如找一街边的小摊,或许还能寻到一些别的口味。” 宇文炎听闻就满脸的宠溺:“都随你!” 石锦绣就笑着奔向了路边的一个馄饨摊。 宇文炎瞧着就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他准备提脚跟上去时,却察觉到好似有人在盯着他们,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石锦绣自察觉不到这些。 她很是高兴地坐在桌边,开始清点着这一路买回来的小玩意。 “这朵头花送给杜鹃。” “这只铃铛送给林弟。” “这对耳钉送给嫣妹。” …… 石锦绣就一一地数着,并在心里盘算着还缺了些什么。 宇文炎听着,却有些臭脸。 因为石锦绣将那一桌子的东西都给数完了,他也没见着哪一样是买给自己的。 就在他想同石锦绣抱怨时,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谁!”宇文炎就大喝了一声,转身就追了出去。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石锦绣就茫然地抬起了头,却只见到宇文炎追出去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 石锦绣自然不放心他一人,顾不得那被她摆满桌的小玩意,她也起身追了出去。 宇文炎追得并不远,不过刚跑过一个街角,对方就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宇文炎这才看清,对方不过是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鬼鬼祟祟地跟踪我和内人?”宇文炎就摸着腰间的软剑质问着。 “是我……”那女子却解下帷帽,露出一张姣好的脸。 看到这张脸的宇文炎却是脸色一黑,语气也变得生硬了几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只是想再见见你……”那女子就碎碎地念叨着。 “呵,我有什么好见的?”宇文炎就冷笑着,“莫不是,你还想瞧瞧我是不是像以前那般落魄?” “不……不是的!”听得宇文炎这么一说,那女子就慌忙替自己辩解着,“再过半个月,我便要出嫁了……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到底过得好不好。” “哦?”宇文炎听着就挑眉,“那你觉着呢?” “我不知道……”那女子的声音就垂了下去,“倒是尊夫人……看得出,她过得很开心……” 女子的言语中,就透着些许的羡慕。 一说到石锦绣,宇文炎的笑意就触及到了眼底:“她是我的妻,自然不能委屈了她。” 那女子听得这话,神色就变得恍惚。 然后她求证似地看向了宇文炎:“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我同你走了,如今是不是就会过得像她那样幸福?”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如果!”没想宇文炎却是丝毫没留情面地回驳着,“很多事,只有选择一次的机会,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可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年,我的心里一直有你!”那女子却像是心有不甘地喊了出来,“我一直在等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么?”宇文炎就冷笑,“难不成你还想给我做妾?” 一路追赶而来的石锦绣刚巧就听到了这一句话。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就只见和宇文炎相对而站的女子突然扑向了宇文炎:“若是给你做妾,我也是愿意的!” 石锦绣就愣愣地看着,发现宇文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厌弃地将对方推开,而是任由对方这样攀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是最受不了有人接近他么? 那眼前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石锦绣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全程冷着一张脸的宇文炎突然就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他立即回首看去,果然就瞧见了立在拐角处的石锦绣。 石锦绣则像是做坏事时被抓住的孩子一样,没有多想就拔腿而跑。 “丫头!”宇文炎心下一急,就将挂在他身上的女子一把推倒在地上。 “炎哥哥!”那女子却趁机抱住了他的腿,“阿七知道自己错了!” “只可惜这世间的许多事,并不是一句‘知错了’就能抹去了!”宇文炎就奋力抽出了自己的腿,然后一脸嫌弃地同那女子道,“你我都不是孩子了,就不要再做这种孩子气的事了。” 说完,他就追着石锦绣的背影而去。 只可惜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哪里还有石锦绣的身影。 他的心里顿时就慌了。 宇文炎就开始后悔。 刚才他为什么要迟疑!只要他将人一把推开,就不会让他的丫头瞧见后面的这些事。 宇文炎就在人群中急急地寻找起石锦绣来,明明是一个平日里怎么都跑不快的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 “指挥使大人!”见着宇文炎一脸惊惶,有几个被借调来穿着常服混在人群中维持着治安的羽林卫就凑了上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他们的宇文炎就觉着自己好像遇到了救星,也顾不上是不是公器私用:“刚才人多,和内人走散了。” 因石锦绣之前经常在镇抚司里露面,不少人都认得她,在宇文炎的口中得知了她今日的穿着打扮后,众人就这样四散开去,帮着宇文炎寻起人来。 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之前宇文炎可以非常自信地说,自己熟知这京城的每一处角落,可现下里他却迷惘了起来,竟不知这个时候石锦绣会跑向何处。 第220章 谈心 http://.biquxs.info/

忽然间,宇文炎就觉得自己对石锦绣了解得太少了。 对于她的喜好,更是知之甚少。 以至于他都不知道,石锦绣在生气后会去做什么。 就在他像只无头苍蝇般在街上乱走乱撞的时候,天上终于升起了一颗他们镇抚司用来传讯的白色烟弹。 他那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宇文炎就循着那烟弹找了过去,终于瞧见了坐在河边看着河水发呆的石锦绣。 “大人,我们没敢惊动夫人!”刚才发射烟弹的羽林卫就同宇文炎道。 再次见到石锦绣,宇文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他挥了挥手,示意羽林卫们散去,自己则悄悄地走近石锦绣。 石锦绣就坐在河边的石阶上,看着盈盈的河水发愣,莹白的脸庞被漂在河里的河灯映照着,静谧而美好。 宇文炎就默不作声地在石锦绣的身边坐了下来,看向了她所看的方向。 “她是谁?”石锦绣不吵也不闹,而是静静地问着。 “詹七。”宇文炎就淡淡地答着,心里却很不喜欢石锦绣同他的这种疏远。 他想看她盈盈的笑脸,想听她娇滴滴的声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听到詹七这个名字,石锦绣就变得更沉默了。 她不知他们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可她却清楚的听到詹七说愿意给宇文炎做妾,而宇文炎也没有推开她。 足可证明,这么多年了,宇文炎的心里始终有詹七,而詹七也像传闻中的那样,一直在等着宇文炎。 石锦绣就觉得好像有块石头堵在了自己的嗓子眼。 “当年我被赶出李家后,其实最先去找的就是詹家。”没想宇文炎却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往事,“我以为凭着老定北侯同詹家多年的关系,他们应该会愿意为我出头。” 说到这,宇文炎就嘁笑了一把:“没想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他们见我被赶了出来,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同我反了脸。” “可我那时候却还天真的以为詹家是詹家,詹七是詹七,”宇文炎的脸上就出现了石锦绣熟悉的冷漠,“我傻乎乎的去找她,想带着她一起走,她却同我说聘为妻,奔为妾!她不愿就这样无名无份地跟了我。” 石锦绣这是第一次听宇文炎说起这些,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宇文炎之前为何会质问她,是不是她也要抛弃他! “可她詹七若是真是跟了我,我又怎么会亏待她?”宇文炎就自嘲地笑。 “她只是有她的顾虑,也算不得是她的错吧?”石锦绣就感慨着。 “哦?可你为何没有这样的顾虑?”宇文炎就回过头揶揄地看她,“我和她当时至少还有媒妁之言,和你却是什么都没有,可你为什么却愿意?” “我……”石锦绣就语塞。 没想宇文炎却替她道:“那是因为你用了情,而她没有。” “我又不是个傻的,谁对我真心,谁对我是假意,我还是分得清的。”宇文炎就笑着将石锦绣拥进了怀里。 “可你为什么不推开她?”石锦绣挣扎着从宇文炎的怀里坐起,有些话没问清楚前,她可不想妥协。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个毛病是打娘胎带出来的。”宇文炎就浅笑着,“可就在我遇见詹七后,却惊奇地发现我并不反感她,并将此事告知了老定北侯。” “谁知老定北侯听到这话后竟替我和那詹七订下了婚事。”宇文炎就执了石锦绣的手,“我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多,只知道詹七以后都能陪着我,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欢喜,还道詹七也和我一样高兴。” “那后来呢?”像是个在听故事的孩子,石锦绣就忍不住追问。 “后来我才知道,詹家根本瞧不上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们之所以会答应这门亲事,是因为老定北侯答应了他们,会去皇上跟前说项,让詹家接下内务府每年的霜炭买卖。” “可后来养父没了,我又不被李家人待见,他们同内务府的生意又做得风生水起,自然就不想为我再赔上一个嫡女!” “这也太没信用了!” 石锦绣听到这都忍不住替宇文炎抱不平。 “所以,三年后,我就坏了詹家同内务府的生意。” 宇文炎就冷笑着。 倒不是他有多看重詹七,而是他忍不下这口气。 “那……是你不让詹七嫁人的么?”石锦绣就想到了市井的传言。 “我为何要阻她?”宇文炎就满是不屑,“那是义母的意思,你也知道义母的脾气,她是最爱护短的,她看不得我被人欺负了,所以才会那般做。”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却是若有所思。 “既是这样,那她今夜来寻你做什么?还说愿意给你做妾的话?” “大概是詹家又把她卖了个好价钱吧。” 宇文炎就冷哼着。 “可我听说她在家做了居士啊!” “居士算什么,僧尼还能还俗呢!” 宇文炎的话语中就满是不屑。 “所以,你真的要为她生我的气么?” “谁说我生气了?” 石锦绣却是嘴硬。 “哦?没有生气你会一个人坐在这?” “我只是在思考人生。” “思考什么人生?” 宇文炎就挑眉。 “我只是在想,若是离开了你,我要去哪里才不会被你再找到……” 石锦绣就有些怅然地说。 “为何要离开我?” 宇文炎就眯眼。 “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你若是娶妾或是带回其他的女子,我就让位么……” 可石锦绣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炎就堵住了她的嘴。 并不似以往的轻吻,这一次他像是在攻城掠地般,充满了攻击性。 就在石锦绣以为自己快要被吻得断气时,才听得宇文炎喘着粗气道:“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你!”宇文炎就将石锦绣紧紧地箍在了怀里,之前失去她的恐惧再次袭上了心头。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可就在刚才,石锦绣不见踪迹的这一瞬,他却是真的害怕了。 因为他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一个人的时候了。 第221章 流年 http://.biquxs.info/

被宇文炎紧紧拥在怀里的石锦绣却是一阵恍惚。 刚才说那话时,她多少也是有些赌气的成分。 任谁遇到刚才那样的事也没法心平气和地说话吧。 有了这种错不在我的觉悟后,石锦绣的内心就变得淡定了许多。 她甚至有些忿忿地同宇文炎道:“我可不是同你说着玩的……” 就在她想着该如何将这话说得更有气场一些时,宇文炎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不会有那一天的!” 他在石锦绣的头顶轻吻着,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许诺,也像是在自我提醒着。 语气却卑微到尘埃里。 石锦绣何尝见过这样的宇文炎,一时竟后悔起之前说过的话。 因此她也见好就收地同宇文炎哼哼:“你知道就好。” “要不要继续逛逛?”宇文炎也没想到会在夜市遇到詹七,更没想到自己和石锦绣还差一点因为此事而闹出不愉快,心里就越发不待见詹七了。 “不了,还是回去了吧。”石锦绣望着那依旧人头攒动的夜市,心里早已没了先前的兴致。 宇文炎知道她心里隔应,因此也没多说什么,而是一路攥着石锦绣的手,陪着她缓缓走回了家。 “你饿不饿?”考虑到二人一晚上都没有吃什么,宇文炎便询问着石锦绣。 被他这么一问,石锦绣这才想起那碗还没来得急吃的馄饨面。 宇文炎就笑着让厨房煮了两碗牛肉面过来。 饿狠了的石锦绣自是大快朵颐了一番,不知不觉就吃得有点多。 没想宇文炎却是凑了过来,半眯着眼在她耳边轻喃:“要不要消个食?” 嗯? 这个时候去院子里消食么? 石锦绣就微微皱眉。 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今日走的路确实有点多,甚至现在都觉得两腿有些发软。 可不待石锦绣多说话,宇文炎就欺身过来,在她的耳边轻啄。 这才让她明白宇文炎所说的消食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了之前詹七惹出来的不快,石锦绣能感觉到今夜宇文炎到动作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甚至满是讨好的意味。 可是不得不说,她觉得很是享受,也就听之任之,随宇文炎闹腾了。 这一闹,就闹了大半夜。 待石锦绣再睁开眼时,就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 待她打着哈欠用着早膳时,就正好对上了杜鹃那有些揶揄的眼。 如今杜鹃已经嫁了人,夫妻间的那些事自然就瞒不过她的眼了。 石锦绣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 杜鹃却是很尽责地道:“今日我已依照惯例对那些婆子们示下,夫人可还有其他的事要吩咐?” 石锦绣听着就忍不住感慨:亏得有杜鹃帮她将内宅的事管了起来,才让她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就照之前的办吧,”石锦绣就同杜鹃笑盈盈地道,“你办事,我放心。” 杜鹃就笑着退下,不一会的功夫,管事唐全就来了。 馨香阁早已重装完毕,但还有些许细节需要完善。 在同唐全商讨过这些细节后,石锦绣就同他说起了青石巷的新居。 因为财力有限,当初石岗离开长兴侯府另开府邸后,并未雇佣太多的人。 平日里居家过日子,自是没有问题,可遇着搬家这样的大事,自然就显得有些人手不足。 虽然林三爷已经帮着重修了宅子,请人打制了家具,可这么大的一个宅院,要想日后运转正常,仅靠如今府里的那些人是不够的。 更何况石锦绣还想帮父亲石岗建一个书局,倘若没有个内行的人帮忙,不用想都知道会有多难。 唐全是个通透的人,刚听石锦绣说了个大概,他便明白了过来。 “夫人尽管放心,这些都可以交给属下去办。”唐全就应道。 唐全的办事能力,石锦绣自是知晓的。 因此无论是香铺里的事,还是娘家的事她都放下心来,而一心准备着秋围的事。 避过盛暑后,馨香阁终于择吉日重张了。 不少人慕名而来,也有不少人是特意来捧场的,即便是不能亲自到店的,也打发了府里的人来买东西甜人气。 相对于馨香阁的热热闹闹,禧香堂却显得很是冷清,新来的掌柜也特别的佛系。 虽然每日都照常大开了店门,却从不见店内的伙计招揽生意,所卖的香品也回归了朴素。 将这些都瞧在眼里的叶大娘子就忍不住同石锦绣嘀咕:这禧香堂的新东家到底懂不懂行? “这结论恐怕不能下得太早!”石锦绣就同叶大娘子笑道,“敢接下禧香堂的这个烂摊子,恐怕对方心里早已有了对策。” 石锦绣这话虽然说得轻松,可心里却是有疑虑的。 借着宇文炎的力量,她都一直没能查出李家将这禧香堂孝敬给了谁。 得了这份孝敬的人也没有声张,而是让禧香堂不声不响地继续开着,再也不同馨香阁一较高下。 这大半年来,其实一直是石锦绣牵着禧香堂的鼻子走,他们突然不再跟随自己的步调,反倒让石锦绣变得警觉了起来。 “他们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大意!”石锦绣就叫来郑老爷子和刘阿贺,当着叶大娘子和唐全的面道,“对面的人咱们一定要盯着,以防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也不知是不是被之前的禧香堂的行事作风吓到了,所有人都觉得石锦绣说得很在理,馨香阁里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对面的禧香堂,而刘阿贺和唐全则关注着那些同禧香堂来来往往的人。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八月院试开考的日子。 石锦绣虽然很忙,可还是抽空送了许砾进考场。 巧的是那一日宇文炎得了闲,就陪着石锦绣一块去了考院。 他虽未着那身火红的麒麟服,可依旧有人认出了他。 难得遇到一次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考院里的大小官员自是要上前客套一番。在得知他竟是来送考的,那些人不免面面相觑,并且不约而同地想起去年的那场府试风暴。 因此,那些参加过数场考试的学子们突然觉得今年的考官们都变得特别的公正严明,那些妄图行贿作弊的人更是在开考前就被清理了出去。 如此九天三场地考下来,许砾的名字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红榜上,成为了一名有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 第222章 书局 http://.biquxs.info/

唐全对石锦绣吩咐的事很是上心。 待天气转凉后,他就安排着石家人搬进了重新修葺一新的青石巷大宅。 不同于之前租住的小宅院,这青石巷大宅光大大小小的院子就有七八处,还不带那几处实在是坍塌得厉害,被林三爷改成花园子的残破院落。 石楠和许砾还是像以前那样住在外院,石嫣也终于有了自己的院子,而不用和爹娘再挤在一处。 只是简氏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清闲,而是和各府的管家太太一样,每日要给各处的婆子们示下。 与此同时,石岗的泗水书局在一片炮竹声中新张了。 照着宇文炎出的主意,在书局还未开启之时,石岗就已寻得一些读书人来抄书,在林三爷的联系下,更是找到了一家印书局,除了读书人爱买的四书五经之外,还印了不少时下流行的杂书和话本。 京城里那些曾和石岗有过一些交情的老板和大掌柜们不免上门来祝贺,恭贺的鞭炮声自然是三不五时地响起,显得好不热闹。 可这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却让青石巷尾的白鹭书院的院长齐长洪烦不胜烦。 他之所以将书院开在这东城外,瞧中的就是这东城“静”得好,没有莺莺燕燕的嬉闹声,也没有贩夫走卒的吆喝声。 平日里坊间也会有婚丧嫁娶吹吹打打的时候,可那些持续的时间都不长,忍忍也就过去了,哪里像今日,这炮竹放得没完没了的。 记不起这炮竹是第几次被人放响了之后,齐长洪终于忍无可忍地从青石巷尾找了过来,就在他一脸气呼呼地要找人麻烦时,却发现此处新张的竟是一家书局。 齐长洪自是爱书之人,在瞧见新张的竟是间书局后,他的气就消了一半。 可让他觉得不满的是,这读书买书之地,应以清净为主,整得这般闹哄哄的又怎能让人静下心来。 因此他依旧板着一张脸,走进了石岗的泗水书局。 今日书局里来的人不少,却是道贺的人多,买书的人少。 正是因为如此,来访的人多数集中在院子里临时备下的茶台旁,鲜少有人进入书室。 特意来帮忙的石楠和许砾就正在这书室里,帮着整理那些还没来得及放上书架的书本。 因此当齐长洪走进这间书室时,就瞧见两个穿着浅灰色士子服的少年正拿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讨论着什么。 只听得其中一人满心疑惑地问:“这句的释义是不是抄错了?我记得学正不是这么说的。” “我倒觉得不必太拘泥于这些。”另一人就答道,“学正没有说错,书上也没有写错!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的语境中有不同的释义也是说得通的。” 听得这话的齐长洪就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见两位少年皆是风华正茂,也就生了上前攀谈之意:“老朽不才,略通精要,不知二位刚才讨论的是哪一句?” 石楠就循声看去,只见一身形略胖头发胡子皆已花白的老者正站在那同自己和许砾说话。 “让您见笑了。”石楠就冲着老者作了一揖,然后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 齐长洪就笑着接过了书,可在瞟过一眼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那是前朝贤相所书的《治国策》,传到本朝后却成了残本。 若干年前,他有幸在朋友家翻阅过那残本,获益良多,没想今日拿在手里的却是全本。 齐长洪顿时就变得有些激动了。 想着自己所待的地方是书局,他就试探着问道:“这本《治国策》也卖么?” “当然卖!”石楠就同他笑,“只不过这本书的价钱略高……” “哦?要多少?”因为知道好书千金难求,诚心想要的齐长洪就眼神灼灼地看向了石楠。 这反倒让石楠闹了个不好意思。 “二……二十两银子……”他就答得很没有底气。 在京城,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才二三十两银子,这一本书就要卖二十两,石楠多少有些担心对方骂他这是在抢钱。 齐长洪听了果然就没有做声。 场面顿时就显得有些尴尬。 许砾见状就赶紧把话题接了过去:“老先生,您问的这本书也算得上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了,而且我们这本可是全手抄本,一个月也才能抄出一本来……所以这个价钱……” “我想两位是误会了!”听着这话的齐长洪终于明白了过来,“我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本几乎快成为孤本的书竟然只卖二十两银子!要知道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书!” 啊? 此话一出,两位少年皆是一愣。 敢情别人是觉得这书卖得太便宜了吗? “不知你们这还有没有其他的书?”若说齐长洪来的时候是满腹的牢骚,这会儿的他早已变得心情大好。 “有的!”石楠就拿出一本书目,这是石锦绣整理过宇文炎书房里的那些藏书后,所列的清单。 看过那本书目后,齐长洪的眼睛都变得闪亮了起来。 “这上面的书都有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只是随便瞄上一眼,他就发现了好几本早已是传世孤本的书。 “有是有,只不过都要现抄。”石楠就搔了搔头,“咱们的书局这才新张,有好些书还没来得及翻抄,如果您确定要的买的话,只要预付定金,我们就可以安排人手先抄您要的书。” 听得这话的齐长洪就很是心动。 他在那书目上挑了两本,预付了二十两银票的定金,又出了二十两买下了那本《治国策》,然后满心欢喜地离去了。 石楠将此事告知了父亲石岗,石岗也不敢怠慢,赶紧将抄书的事安排了下去。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自第二日后就陆续有人上门询问订制书的事,书局的生意也因此变得异常的火爆,让石岗不得不雇佣更多的读书人来替自己抄书。 泗水书局自此在京城打开了名声,成为了文人墨客们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第223章 秋围 http://.biquxs.info/

得知这一消息的石锦绣也终于放下心来。 她知道,没有一门属于自家的正经营生,一直是父亲石岗的心病。 如今有了泗水书局,可以让父亲兼顾读书和赚钱,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时近九月,秋围大会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起来,宇文炎和他所掌的羽林卫也变得异常忙碌。石锦绣也在聂嬷嬷和聂兰儿的指点下临时抱起了佛脚,重点练起了投壶和射箭,以免在秋围大会上太过丢脸。 长公主又提前一日命人将石锦绣接进了长公主府,以便第二日一并出发去围场。 因是与长公主同行,除了聂嬷嬷和聂兰儿,石锦绣并未带旁的人。 有好几个月不曾见到石锦绣的长公主很是高兴,却拉着她的手佯装生气:“你这丫头好生无礼,竟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义母一眼!” 瞧着一脸和颜悦色的长公主,石锦绣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也就俏生生地坐在长公主的身侧同她撒娇:“不是锦绣不想来看您,只是这些日子的琐事太多,一时没能顾得上……” 虽然这些年她早已没了管事的闲心,可只要是与宇文炎和石锦绣有关的事,她还是愿意听上一耳朵的。 因此不用石锦绣细说,长公主便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事。 “怎么?李家的那些人还没有消停?”因为这两小夫妻并未向她寻求帮助,长公主虽听闻了这些日子禧香堂发生的事,却没有贸然插手。 “那倒没有,”石锦绣却是有一说一,“最近李家和禧香堂都还算安分,只是我有些摸不清那禧香堂新东家的路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他们能有什么后招。”长公主听着却是冷笑,“李家将禧香堂当投名状送给了五皇子,指望着将来能得到五皇子的庇护,依着我那侄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李家真要有什么事,他愿不愿意出头还两说。”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却是一愣。 李家投靠了五皇子? 那个在朝堂上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一心只想着求仙问道的人? 为什么李家的人觉得五皇子能护住他们? 照现在的局势,难道不是投靠太子或是大皇子更好么! 至少这二位就曾多次劝诫庆德帝不要给宇文炎和镇抚司太大的权力,也是属于朝中敢于公开站出来反对宇文炎的人。 只是这样一来也好,至少最近一段时间她都不必再分心来担心李家和禧香堂了。 石锦绣又陪着长公主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别的,在一起用过晚膳后,这才去偏院歇下。 因为秋围大会,宇文炎早于半月前就带着羽林卫去围场布防了。 想着马上就能见着多日不见的宇文炎,石锦绣就辗转了大半夜也没能睡着。 到了第二日天还没有亮,长公主府里就一片灯火通明,下人们更是动静很大地装起了箱笼,石锦绣只得认命地起了床。 只是她起床后,那眼底的乌青将自己吓了一跳,即便是敷了很厚的一层粉,她整个人看上去也是十分的憔悴。 “哟,你这是怎么了?”她去给长公主请安时,就被徐姑姑拦住了问。 “有些认床……”石锦绣自然不敢实话实说,就只得替自己胡乱诹了个借口。 此刻的长公主已经起了床,在梳洗过后,就招呼着石锦绣同她一块用了早膳。 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人来禀告已经装车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长公主这才扶了石锦绣的手站起身,缓缓地往屋外走去。 按制,长公主出行,是有仪仗的。 一出门,石锦绣就感觉自己看到了旌旗十里。 “你今日与我同乘一车吧!”瞧着石锦绣眼底的乌青,长公主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打趣她:“我那车宽敞,可以让你在路上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气神去见你的夫君。”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进去。 瞧着她这娇羞的小媳妇样,长公主就笑着登了车,而石锦绣则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长公主身后上了马车。 待她在马车里坐定之后,才发觉长公主的马车岂止是宽敞,都大得像是一间小屋子了。 而让石锦绣更为吃惊,这竟是辆六驾马车。 要知道,在本朝六驾马车为帝王专属,旁的人若是越制使用是要按“犯上”论处的。 像是瞧透了石锦绣的心思,长公主就同她笑道:“这是皇上体恤我年纪大了,特别恩赐于我的,所以算不得僭越。” 听得这话,石锦绣就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 庆德帝最为敬重这位长姐,而长公主的为人又最为稳重,自是不会做出那些不合时宜的事。 从京城至围场至少要走上三四个时辰,石锦绣起先还强打着精神坐在窗边看着路边的风景,可出了城后,所见之物都是些差不多的杂草树木,熬不住的她就打着哈欠靠在窗边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期间她被徐姑姑叫醒用了一些糕点垫肚子,随后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长时间,当她感觉马车终于停下来之后,才发现窗外四处都飘着五色的旌旗。 “这是到了吗?”石锦绣就揉着眼睛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床薄被。 “嗯,到了。”长公主就笑盈盈地看着她,“这回可睡醒了?” 石锦绣就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瞧去,想要搜寻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是在找宇文炎么?”长公主瞧着就明知故问。 “没有,我只是在瞧这儿的景色。”这种事石锦绣怎么好认,就只好故作镇定地答。 长公主瞧着就直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义母也是过来人!” 石锦绣听着就很是讶异,因为长公主很少会主动提及这些的。 正当石锦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时,就听得长公主感慨着:“他那时风华正茂,一袭红装银铠甲,披着晚霞向我走来,我便满心满眼都是他!” 只是长公主的话音未落,石锦绣就瞧见有一人策马而来,那一身麒麟服在夕阳的照射下就如同火球一般耀眼,靓丽得让人再也挪不开眼。 第224章 偷听 http://.biquxs.info/

马上的人像是感知到了石锦绣的目光,就径直向她策马而来。 待到他骑马奔至长公主的马车旁,又用劲勒了一把马辔头,那马儿在一声嘶鸣后,便稳稳地立在了长公主的车旁。 只见他一个翻身下马,然后双手抱拳地朗声道:“羽林卫指挥使宇文炎在此恭迎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一听到宇文炎的声音就很是开心。 “辛苦大统领了!”作为长公主的随侍,徐姑姑就笑着上前应话。 宇文炎站在那,一双眼却总忍不住往车上瞧。 当他瞧见石锦绣也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时,唇角就微微地翘了起来。 长公主自然就将这一幕都瞧在了眼里:“行了,这还是在官道上呢!后面还不知跟了多少人家的马车,总堵着他们也不好。而且我也乏了,你们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晚上再说?” 这话本也没什么,却被长公主说得调侃意味十足,就让石锦绣闹了个大红脸,再也不好意思继续坐在窗边看着宇文炎了。 宇文炎则是轻笑着牵马让到了路旁,然后目送着长公主的仪仗离开。 可石锦绣的心里却很是不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偷偷地回看宇文炎。 却见着宇文炎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好似用唇语对她说了一句“等我”。 长公主是庆德帝的长姐,又颇得庆德帝的敬重,因此她的营房就安排在了庆德帝的大帐旁。 待她们安顿下来后,营区里住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原本还算得上安静的营区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长公主毕竟年事已高,加之路上颠簸了三四个时辰,在草草用过晚膳后,便精力不济地早早歇下了。 反倒是石锦绣,因为一路都是睡过来的,到了晚上就变得了无睡意。 “你要不要出帐去逛逛?往年的这个时候,营区里都会升起篝火,以供大家喝酒烤肉。”徐姑姑就同石锦绣笑道。 “喝酒烤肉?”石锦绣就很是惊讶,这怎么听着都像是北方那些鞑子们的习俗,为何京城里的这些人也会热衷这些? 瞧着石锦绣满心疑问的样子,徐姑姑就同她笑着解释:“成祖皇帝曾说过,本朝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不能像以前的那些朝代一样,坐稳了江山就忘本。因此才特意办了这秋围大会,为的就是不让这些勋贵子弟们忘了祖上是如何建功立业的。”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筋在抽抽,心想着就凭京城里的那群纨绔,怕是要辜负成祖皇帝的这一番美意了。 不过这篝火和烤肉她都没有见过,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因此她也就叫上了聂兰儿,陪着一道去营区里转了转。 此时的天色已经全黑,营区里那些空旷的草地上早已被人升起了火堆,围场夜里的气温骤降,不少人就围坐在了火堆旁说说笑笑,还有人用铁签子穿了大块的肉架在火堆上烧烤着,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偶尔从肉上掉下去一滴油,更是浇得那火呼啦啦地往上窜。 因为与那些人都不太熟,石锦绣就没有要融入他们的意思,她只是在营区里四处走走看看,期待有和宇文炎偶遇的运气。 可让人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在人群中搜寻到宇文炎。 觉得有些无趣的她,便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躺了下来,抬眼看起了天。 因为秋高气爽,连带着这夜里的星空也变得特别的清晰和明亮,听着耳畔的虫鸣鸟叫,就让这夜变得越发的静了。 “有人来了!”聂兰儿很是尽心地在石锦绣的四周守卫着,一听到异常的响动就赶紧来报。 石锦绣本就没想多躺,听得聂兰儿如此一说,也就想起身离开,不料却听得有人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的人都安排进来了吗?” “放心吧,我都清点过了,人都进来了。”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就答道。 “那兵器呢?” “都藏在马车的夹层里带进来了。” “那你找个时间将兵器都分发下去,等我的信号,咱们就逼宫!” 听得“逼宫”二字的石锦绣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把捂住了聂兰儿的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发出任何的声响。 好在之前她一直是躺在这草地上,四周的草虽不深,倒也能将她的身姿掩藏一二,加之天色又黑,那二人倒也没有发现身后的草丛里还藏了人。 只听得那二人继续道:“那宇文炎带人防范得紧,在起事之前咱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以免被他发现了,谁都躲不了。” “行!都听你的!只是成事之后,你别忘了先前许给我的那些好处。” “我难道是那言而无信的人么?答应了你的事,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那二人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才各自离去。 石锦绣直到四周完全没了动静才敢从草地上爬起来。 居然有人要逼宫! 她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宇文炎才行!毕竟这围场里是他在负责着安防,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走!咱们得回去找大人!”石锦绣就赶紧拉了聂兰儿的手朝着营区狂奔而去。 营区里的篝火烧得正旺,之前架在火上烤的那些肉也撒发出了诱人的香味,那些围在篝火旁的人也正喝在兴头上,大家推杯置盏的互相吹牛,根本没有人留心在人群中穿梭的石锦绣和聂兰儿。 可石锦绣却心急如焚。 她在人群中努力搜寻着宇文炎的身影,却哪哪都没有他。 “你知道宇文大统领在哪么?”无奈之下,石锦绣只得向驻守在一旁的军士问道。 “我只是奉命驻守在此,并不知道宇文大统领的去向。”那军士却是板着一张脸,很是僵硬地回答着她。 石锦绣也觉得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了,一般的军士怎么可能了解得到宇文炎的行踪。 就在她满心失望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一声嗤笑:“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打听宇文大人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敢肖想宇文大人。”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忍不住皱眉。 怎么连她找自己的亲亲老公也成了肖想? 她也就回头看去,就见到几个身着华服的姑娘站在那,却是面生得很。 第225章 怼人 http://.biquxs.info/

能来参加秋围大会的,至少是本朝的功勋之后,或是这些年崛起的京城新贵。 因此,石锦绣单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再配着她们那倨傲的眼神,便知这几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她再低头看自己。 为了坐马车时能让自己舒坦一些,她特意挑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碧蓝色褙子,配了一条杏色的挑线裙,头上也没戴什么贵重的首饰,一头秀发就只用了两支没有什么特色的碧玉簪挽着,整个磕碜得让她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会这样,在出长公主的营帐前,她就该将自己好好捯饬一番。 要知道,为了不给宇文炎丢人,她可是特意准备了三大箱的衣服和首饰,能让她变着花样的打扮自己,每一天都不重样。 只是眼下……却有些来不及了。 深知输人不能输阵的石锦绣就扬了头,一脸鄙夷地看向她们:“你们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 她这话一出,就让对面的人顿时炸了毛。 只见其中一人站了出来,皱着眉头将石锦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一脸嫌弃地道:“你是哪家的表小姐吧?是跟着家中的长辈来这围场长见识的吧!” 她的话音刚落,陪在她身边的那几个姑娘就发出了讥笑的声音。 那笑声并不大,却听得很是刺耳。 石锦绣就朝那几人冷冷地看去,还真不明白她们这满满的优越感是从哪来的。 只是她们的这一说法也算不得错,她确实就是来长见识的。 “我就算是来长见识的,也与你们无关吧?”石锦绣并不想与她们在这多耗时间,她只想快点找到宇文炎,将今晚听到的事告知他。 可那几个姑娘却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甚至还很是默契地将石锦绣给围了起来。 “谁说与我们无关?”其中一姑娘就一脸挑衅,“你刚才满世界打听的宇文大人,可是咱们芊芊姐的姑父!” 姑父?! 石锦绣忍不住皱眉打量了过去,暗想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侄女? “圆圆,别瞎说!”被称做芊芊姐的姑娘就呵斥着刚说话的那人,“宇文大人不是我姑父。” “你七姑姑不是差一点就嫁给宇文大人了吗?那他差一点就成了你的姑父了呀!这沾亲带故的,就差不多是你姑父了!”那个叫做圆圆的姑娘却继续撺掇着,其余几个姑娘也表示赞同地点头。 一听到她们提及七姑姑,石锦绣就大致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詹家的人! 想着前几个月前莫名来找宇文炎的詹七,今日又见詹七的侄女来添堵,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胡乱的乱攀亲戚!你认宇文炎这个姑父,他认你这个侄女么?”石锦绣就冷冷地笑着,眼中满是嘲讽,“还有你们詹家是怎么回事?当初嚷着要悔婚的可是你们詹家!” “怎么着,现在瞧着宇文大人风光了,又后悔了?”石锦绣就挑着眉,“人不能这么无耻吧?哪能什么好处都占全了呀!” “你说谁无耻!”听得这话的詹芊芊自是不服气地反驳。 “自然是谁无耻就说谁!”石锦绣也不相让。 詹家一次两次的冒犯,早就让她心里很是不爽了,正好这个詹芊芊送上门来,那她为什么还要同她客气? 詹芊芊一时被堵得没话说,便气急败坏地指着石锦绣道:“就算如你所说,那也是我们詹家和宇文大人之间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让你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开始纵声大笑,笑得那詹芊芊全身发毛。 “你这话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石锦绣就冲她得意地笑,“不才正是宇文大人的屋里人。” 那几个姑娘先是一愣,随后也跟着笑了出来。 “你说这话前,也没拿镜子照过自己么?”之前被詹芊芊唤做圆圆的姑娘就站了出来,“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宇文大人对他的妻子可是娇宠得很,就你这寒酸样子,也敢冒充他的屋里人?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要笑掉谁的大牙?”就在那几人要借此奚落石锦绣的时候,却听得身后响起一稳重的男声。 她们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并不是旁人,而是刚才她们一直在讨论着的宇文炎。 凶名在外的活阎罗此刻就站在她们的身后,几个人顿时就吓得像受了惊的鹌鹑,一个个的都噤了声。 “他们说你在找我?”宇文炎却像是没看见她们似的,目光直接掠过她们,瞧向了站在对面的石锦绣。 “噢……对!”石锦绣就想到了自己要他的初衷,便快速地撇下跟前的这几个人,挽着宇文炎的手臂将他拖至一个无人的角落,将自己之前不小心偷听到的那些话转述给他听。 宇文炎顿时就变了脸色。 逼宫可不是件小事!特别是那些人竟还想在他的眼皮子下搞事,真拿他是土捏的不成? “你可认得出那二人?” 他就眼神灼灼地看向了石锦绣。 没想石锦绣却是摇头。 “我当时和兰儿都是趴在草地里的,因为害怕被他们发现,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石锦绣就实话实说,“现在怕是这二人站在我的跟前,我也难识得他们的真面目。” 宇文炎也知道石锦绣说的是事实。 “之前是我们失察了!”宇文炎就有些无奈地叹道,“因想着是秋围大会,也没有太过仔细地查看各家带进来的兵刃,为今之计只能将计就计了!” 宇文炎就在心里盘算着。 那些人虽然想逼宫,应该不会选在今夜就起事,正如石锦绣所说,他们还需要将兵器先分发下去,然后才能有所行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至少就给他留有了余地,让他有机会去排兵布阵来应对这一切。 “你同我说的事,千万不要再对旁的人说!”宇文炎就叮嘱着石锦绣,“你赶紧面色如常的回去,明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不要露出什么异象让人心生警惕!” 石锦绣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只见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不要打草惊蛇!” 第226章 异象 http://.biquxs.info/

说完这话的石锦绣,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宇文炎瞧着她那显得有些决绝的背影,就忍不住皱眉。 如果说,先前她是惦念着有重要的事要同自己说,而刻意克制着。 可为什么说完正事扭头就走? 若不算下午的匆匆一瞥,他们二人已经有半个月不曾相见,他的小丫头不应该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冲着自己跑来,然后欢欣雀跃地缠着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么? 怎么会突然同自己生疏了? 回想她刚才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像极了那些被自己撒出去探听消息的暗卫。 莫不是刚才的那几个人同她说了什么? 宇文炎的脸上就罩上了一层冻得死人的阴霾。 而此刻的石锦绣却是握紧了双拳,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回头,还不断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宇文炎还有公务在身,绝不能让他因为和自己太过亲昵而让人看了笑话! 石锦绣越想就越觉得是这样,因此脚下的步伐就变得越发的坚定。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真就打算这么走了?”看着越走越远的她,宇文炎终是没能忍住,两步并做一步地赶了过来,拉住了石锦绣的手臂。 “大人!不合适呢!”被拉住的石锦绣先是一愣,然后很是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这要是被人发现你和我在拉拢扯扯,会被人说闲话的!” “闲话?”宇文炎听着这话就开始挑眉,“我宇文炎何时怕过旁人的闲话?” 石锦绣听着就绞起了手指头:“多少总要避避嫌吧?你这还是在当值呢!被人瞧见了多不好。” “我倒是想看谁敢说我的闲话!”宇文炎却像没听到石锦绣所说的那些话,直接拥她入怀,“何况你是我的妻,旁人又有什么闲话好说?” 说完,他就将头埋进了石锦绣的发间,吸取着她身上那特有的馨香味道。 “你就不想我?”一抱着她那软软的身子,宇文炎就觉得这一身的乏都解了。 “想是当然想的!”拥住这让自己贪恋的怀抱,石锦绣也不愿意撒手,她将头埋在宇文炎的胸膛,“可刚才的事,你不应该赶紧去部署一番么?” “不用,”宇文炎的声音很是深沉,“有我在,他们翻不出天来。” 要知道这大半个月,他和他的羽林卫可不是白忙活的。 “可是……”一想着对方是要逼宫,石锦绣就还是很担心。 “没有什么可是……”宇文炎就低头吻住了她,“和我在一起时,就不能专心点么?” 他的吻细密而又绵长,顿时就让石锦绣沉沦在宇文炎那专属的气息里。 石锦绣就觉得双腿一软,整个儿的就攀附在了宇文炎的身上。 宇文炎就低头一笑,很是干脆地将她打横抱起。 石锦绣就惊呼着抱住了宇文炎的脖子。 “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吗?那还喊这么大声,想将人都引来吗?”宇文炎就揶揄着笑她。 石锦绣嗔怨地瞪了他一眼,就用粉粉的手指戳着他的胸膛道:“还不是被你吓的!” “陪我去跑个马吧!”宇文炎看向石锦绣的眼神就亮晶晶的,“我带着你去狩猎的围场上跑上一跑,从明日开始,我可能分不时间来顾及你。” “我知道。”石锦绣就轻轻柔柔地应着,将头靠向了宇文炎的胸口。 宇文炎就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的功夫,一匹高头大马径自跑了过来,温顺地停在了二人的身边。 宇文炎先是将石锦绣抱上了马,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策马奔腾起来。 今晚没有月亮,四下里都是黑漆漆的,萧瑟的秋风在耳畔呼呼作响。 石锦绣紧扣着宇文炎的腰,瑟缩地窝在他的怀里。 她拼了命地睁大了眼睛,却是什么都没能见得着。 她只能将紧紧地环住宇文炎,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 “怎么了?”狂奔了好一阵的宇文炎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终于让马儿放慢了脚步。 “是不是有狼?”石锦绣将头埋在了宇文炎的怀里,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听到了狼的嚎叫声。 宇文炎听着就忍不住笑:“这儿可是围场,哪里来的狼?” “那我听到的是什么?”被吓出了泪的石锦绣就半挂着眼泪看向了宇文炎,“嗷呜嗷呜的可大声了。” “大概是风声吧!”宇文炎就在石锦绣额头轻吻了一记,却发现她的额头冰凉。 他就赶紧扯过了自己身后的披风罩在了石锦绣的身上。 “这儿是围场,虽然圈养了一些猎物,可决计是不敢放狼虎一类的猛兽进来的,不然在围猎的时候伤着了人该怎么办?”他紧紧地抱着石锦绣,并拿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石锦绣觉得宇文炎说得很有道理,可还是忍不住说道:“可若是有人故意放了猛兽进来呢?围场这么大,真要有猛兽进来了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察觉吧?而且我听说明日皇上也要亲自下场狩猎,这要是突然冲出一个什么野兽……” 说到这,石锦绣便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宇文炎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之前并没想这么多,而是单纯觉得那些人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逼宫,并没有那么容易。 可若是如丫头所说的…… 于是他开始宁心静气,细细地辩听起四周的声音来。 果然他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低喘声,那声音不像是狼群发出的,也不像是普通野兽在嘶鸣。 宇文炎就抬头看了看天,虽然有薄云,但他还是很轻松地找到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在大致确认了自己的方位后,便带着石锦绣一路狂奔回了营地。 “今晚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在将石锦绣放回长公主的大帐前,宇文炎就叮嘱着她,“明日你带着聂婆子和聂兰儿一定要守在长公主的身旁,哪儿也不要去!记下了吗!” “我记下了!”石锦绣就应着,“那你呢?” “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做!”宇文炎的眼中仿佛燃烧出了火焰,“我定不能让这些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了鬼!” 第227章 打扮 http://.biquxs.info/

这一夜,石锦绣睡得很不安稳。 天刚蒙蒙亮时,她便惊醒了过来。 想着今日还要跟着长公主一块参加秋围大会,石锦绣便再无睡意。 在洗漱过后,她特意从箱笼里挑出了一身大红的骑装给自己换上,又随手给自己挽了个发髻,然后自以为英姿飒爽地走出了帐篷。 没想一出帐篷,就遇见了同样早起的徐姑姑。 瞧着石锦绣的这身装扮,徐姑姑自是觉得惊艳。 在上上下下打量了石锦绣好几遍后,她终于忍不住道:“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出参加秋围大会吧?” “不是说今日也会有给女眷们骑马射箭的机会么?我这样穿有什么问题吗?”石锦绣就赶紧低头,在确认自己没有穿搭错衣裳后,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徐姑姑。 “问题大了去了!”徐姑姑二话没说,就将石锦绣推回了帐,“赶紧将这身衣服换下来吧!梳头的海棠呢?赶紧让她将你这发髻也拆了!” “我……我没带她来……”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石锦绣说话的语气都弱了两分。 徐姑姑听着就忍不住挑眉:“海棠可是从宫里尚服局出来的,长公主特意将她赏给了你,没想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竟没带着她?” “我……这不是觉得人太多了,不太方便么……”虽然嫁给宇文炎大半年了,石锦绣还是不太习惯前呼后拥的日子,因此每每出行,她都尽可能少地带人。 “怎么会!宫里时时处处都有着宫里的规矩,”无奈之下,徐姑姑只得将石锦绣按在了春凳上,亲自动手给她拆起了发髻,“咱们虽然来了围场,可有些规矩和宫中并无异!” 说话间,徐姑姑就查看起石锦绣带来的箱笼,发现她带来的衣裳都还不错,一看就是府里的针线房为这场秋围大会而特别赶制的衣裳。 “还好黄妈妈是个办事靠谱的!”徐姑姑就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问,“你以为当初你和宇文大人大婚时,长公主为何要赏那么些人给你们?” “大概是怕我们过得太艰难吧……”石锦绣就心虚地答。 “有些话,当初我们不好同你说,可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徐姑姑就一边在石锦绣的箱笼里挑起了衣服,一边同她道,“你虽是出自长兴侯府,可长兴侯府这些年毕竟没落了,有好些规矩莫说是你,恐怕你们府里的那位石老太太也不一定清楚。” 石锦绣知道这是一句实话。 石家虽然还挂着长兴侯府的名头,却慢慢地被京城里的这些世家排挤着,逐渐边缘化。 “想必你也听闻过,选进宫的女子,以及那些配给皇子的贵女们,宫中都是要派教习嬷嬷去教规矩的。”徐姑姑在一番挑拣后,替石锦绣选出了一身石榴红的宫装,虽红的明艳却不喧宾夺主,而且特别适合石锦绣的年纪。 “你嫁的虽不是皇子,却是天子近臣,因此你被皇家召见的机会就比一般的命妇们要多得多。”徐姑姑将那身衣裳在石锦绣的身上比划了一阵后,就示意她赶紧去换上。 石锦绣没有异议,自是拿着衣裳去了屏风后,然后她就听得徐姑姑继续道:“正是因为如此,长公主才挑了好几个得力的管事妈妈给你们。就说这梳头的海棠吧,她可是从小就长在宫里的尚服局,那尚服局的李尚宫可是她的干娘,宫里的贵人们有着什么喜好,她心里门清,自然就能帮着你避过许多雷坑。” “可没想你到好,直接将人扔在府里不带过来!”见石锦绣换好衣服出来后,徐姑姑就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石锦绣搁在梳妆台上的犀牛角梳,帮她梳起头来。 这个时候的石锦绣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一样,乖乖巧巧地坐在那,任由徐姑姑摆弄着。 “说是秋围大会,并不是一开始就下场狩猎的。”徐姑姑一边给石锦绣梳头,一边同她解释,“所有的人都是要先在大帐外听从皇上的训诫,然后由皇上射出第一箭后,各府的男儿们才能策马上围场狩猎。待赛过第一场后,如果皇上也有了兴致的话,便也会下场跟着大家一块狩猎……而这个时候,女眷们都只能坐在大帐内等着,所以,你真的想穿着那身骑手服,一等一上午么?” “可不是说也有给我们投壶射箭的机会么?”石锦绣听着就有些目瞪口呆,如果一整天都只能干坐着,那还有什么意思? “那起码也是下半晌的事了。”最后,徐姑姑挑了一支金簪插在了石锦绣的发髻之上,然后递了一面小铜镜到石锦绣的手上。 瞧着铜镜里的自己,石锦绣霎时就觉得很是惊艳,都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长相是属于那种小家碧玉的,可没想被徐姑姑装扮出来,竟也有了大家闺秀的感觉。 恰在此时,有女官来报,长公主醒了。 徐姑姑便不敢在石锦绣的帐内再多留,而是急急地往长公主的大帐赶去。 石锦绣也提了裙摆跟了上去。 长公主刚刚起床,正披了件鹤氅坐在那打着呵欠,一瞧见全新装扮的石锦绣,就朝徐姑姑剔了一眼:“我说怎么没能瞧见你,原来是到她帐里去了。” 石锦绣一听这话,就担心长公主会责怪徐姑姑,便赶紧说道:“是我不知道今日该穿戴什么,因此特意请了徐姑姑去帮忙的!义母要怪,就怪罪我吧!” “哟哟哟,我才说了一句话,就把你急成了这样,是不是徐姑姑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向着她了?”长公主就半眯着眼,故意揶揄着石锦绣。 “没……没有啊……”石锦绣就看着长公主道,“徐姑姑是为了帮我,我可不能让她为了我而受责罚。” 没想长公主却挑眉看向了石锦绣:“那日我见你只带着聂婆子和她的那个孙女,便知道你今日会手忙脚乱。” “是我考虑不周。”石锦绣就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这并非你考虑不周,而是你根本不懂。现在那外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呢!”长公主就笑着拍了石锦绣的手,“你怕是不怕?” 第228章 不怕 http://.biquxs.info/

虽然这些年宇文炎的名声不太好,可一点也不影响他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毕竟像他这样年轻有为,又手握重权,还是天子近臣的人并不多。 所以大家都是一边传说着他的可怕,一边又希望自家的姑娘能有幸嫁给他。 所以,当石锦绣被庆德帝赐婚后,其实是在京城掀起了一层轩然大波的。 大家都在打听这石锦绣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单单是她被指婚给了宇文炎。 只可惜,大家除了打听到她是长兴侯府的五姑娘外,就再也问不到更多的消息了,有的人托了长公主的福,在长公主府见过她一面,其余的人连她的高矮胖瘦都不知道。 不少人都想趁这秋围大会的机会见她一见,看看她石锦绣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入了宇文炎和庆德帝的眼。 因此长公主才会有那么一问。 “我……我不怕的。”石锦绣开始还有些犹疑,可一想到昨晚宇文炎交代的那些话,她又什么都不怕了。 长公主就赞许地点了点头。 “就是要这样!”长公主笑着拍了拍石锦绣的手,“咱们首先在气势上就不能输给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 待她们用过早膳后,就听得帐外吹起了号角声。 石锦绣就颇为紧张地看向了长公主。 长公主笑着安抚她:“这不过是告知大家,皇上要升帐了,让大家准备着去迎接。” “那咱们是不是要出帐了?”石锦绣就好奇地问。 “那倒不至于急在这一时。”一直陪在二人身边的徐姑姑就笑道,“长公主的身份尊贵,自然不用急着露面。”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似懂非懂,隐约中想起以前在长兴侯府的时候,祖母就不止一次地说过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去别家做客就应该早些去,她还以为是去得越早越好,没想竟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直到那号角第三次吹响时,长公主这才缓缓起身对石锦绣道:“你来扶着我。” 石锦绣就赶紧将手伸了出去,扶着长公主出了大帐。 待出了帐,石锦绣才真的感受到来秋围大会的人很多,大家都挤在那顶明黄色的主帐前,看上去乌央乌央的。 石锦绣的心里莫名的一慌,脚下的步子就有些乱了。 刚还是将手虚搭在她手臂上的长公主反手就扣住了她,然后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心里别慌!一步一步的走,将每一步都踩稳!” 长公主的声音冷冷淡淡的,石锦绣听着却特别的感激,本来有些慌乱的心也静了下来。 她低垂着眼,专心致志地扶着长公主慢慢地向前走,却听得帐外的人群里有人在低声惊叹: “这不是长公主么?她老人家都多少年没来参加过这秋围大会了!今年为何破了例?” “往年长公主都是称病,或许今年觉得身子骨好一些了吧!” “哎,她身边跟着的那个是谁?看着很是眼生。” “不会又是哪家特意送到长公主身边去的吧?” “对对对!据说被长公主调教过的人,就算不能进宫……也会嫁得很好的!” …… 听着这话,石锦绣就忍不住循着声源看去,而对方见她瞧了过来也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可神色到底还是有些不屑。 而长公主则是神色淡然地拍了拍她的手,显然是也听到了刚才的那些话。 “这最堵不住的就是世人的嘴巴,或许可以让她们一时闭嘴,却无法让她们一世都闭嘴,所以还不如就随她们去。” 石锦绣知道长公主说这些话是在宽慰她,她也就轻声应着:“谢义母教诲。” 待她们二人一前一后慢慢走至主帐时,没想到庆德帝和皇贵妃二人早已等在那,倒让长公主觉得很是意外。 “皇姐!”见到长公主的庆德帝就迎了上来,亲自扶了长公主。 石锦绣就赶紧退到了一边,默默地听着他们姐弟二人契阔。 没想皇贵妃却是凑了过来,噙着笑同她道:“听襄儿说,你是第一次来参加秋围大会?” 石锦绣点了点头,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我跟前不必拘谨,”皇贵妃就同她笑,“骑马、射箭、投壶之类的你可会?” “都会一点点。”石锦绣就想起了这些日子聂兰儿给自己的魔鬼特训,可她到底还是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会一点点就好,等到他们都下了围场去狩猎后,咱们这些女眷们也玩乐起来,以免等得太过无聊!”说完这话的皇贵妃就悄无声息地坐回了庆德帝的身边。 石锦绣这才发现庆德帝和长公主已在她和皇贵妃说话的空档双双落座,她也就赶紧跑回到了长公主的身后。 见主帐内的庆德帝等人都落座后,石锦绣就见一带着头盔穿着盔甲的中年男人走至庆德帝跟前说了一大堆场面话,然后庆德帝就拔了一面令旗给他。 那人双手接过令旗后,便高高地挥扬了一下,石锦绣就听得主帐外有人在高声呼喊擂动,她扭头看去,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世家公子们都骑在比人还高的大马上,一个个背缚弓箭手持缰绳,就好似那搭在弦上的箭一样,只要一声令下,就能飞冲出去。 在瞧见这些人后,她就情不自禁地在人群中搜寻起宇文炎的身影来。 只可惜她扫过来又扫过去,根本就不曾扫到那个穿着火红色麒麟服的人。 石锦绣的心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虽然宇文炎要她相信他,不要为他担心,可石锦绣一回想起昨日在围场深处听到的那些诡异的低喘声,就忍不住害怕。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宇文炎说他会带人去一探究竟,希望能有所收获。 还有眼前这些站得乌央乌央的人,也不知昨日那两个预谋要逼宫的人是不是偷藏在里面? 就在石锦绣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支鸣笛箭射向了空中,那些骑在马上的世家公子们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庆德帝就很是高兴地坐在高台上道:“大家都来猜猜,今年能拔得头筹的会是哪家的公子?” 那些陪着庆德帝而来的妃子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了起来。 第229章 争风 http://.biquxs.info/

“你不同她们凑个趣吗?”见石锦绣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徐姑姑就在她身边悄声地提醒着。 之前一直在发愣的石锦绣这才发现有人在组局下注,赌谁能先拔得头筹。 石锦绣就微微摇了摇头,今日下围场逐鹿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也就没有下注的兴致。 “不过是大家凑在一起找个乐子而已。”组局的是大皇子妃,她并不认识石锦绣,但瞧着陪在长公主的身边石锦绣,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只见对方长着一张娃娃脸,肌肤胜雪,眉似远黛,一头乌青的秀发在头顶挽成灵蛇髻,旁边簪上了一朵碗口大的淡粉色芍药花和金琵琶步摇,再配上一身石榴红的撒金妆花褙子,既显富贵又不失娇俏。 她又再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长公主,脑子便活泛地转动了起来。 长公主已多年不在众人前露面了,这次突然出现在这秋围大会上就已经很让人很是吃惊了。 可更让人吃惊的是,除了身边那些服侍的人外,这次长公主竟然就只带了这么一个小姑娘过来。 现阶段能让长公主如此重视的人,除了宇文炎新娶的那位小娇妻外,倒也不做第二人想。 因此大皇子妃就凑到了石锦绣的跟前,揶揄她:“也就百来两银子的事,咱们的指挥使夫人不是舍不得出这个钱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她为指挥使夫人,石锦绣的心里也就一跳。 如今的她,手里还真不缺钱了,只是听大皇子妃在话里挤兑她,她的心里就老大的不愿意了。 只是眼下这主帐内人多,庆德帝和长公主还端坐于一旁,她不好直接相怼,就只能委婉地道:“今日有哪些人下场比试我都不知道,就更不知道应该押谁了。” “嗤,”人群里就有人在笑,“指挥使夫人的眼里怕是只有咱们的宇文大人吧?” 石锦绣就循了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和大皇子妃年龄相仿的贵妇人立在那,眼神中满是不屑。 石锦绣就心生奇怪。 她与这贵妇人并不相识,对方对自己为何充满了敌意? 于是她便向徐姑姑投去求助的目光。 徐姑姑就笑着上前解围:“四皇子妃此言差矣,您的眼中不也只有四皇子么?我刚可瞧见了您把赌注可都是押在四皇子的身上了。”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变得心下了然,原来她就是四皇子妃啊! 四皇子在朝堂上就同宇文炎有些不对付,这就难怪四皇子妃会刁难自己了。 “丫头,别顾忌输赢,随便挑个人下注,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反正是图个乐呵!”没想一直在同庆德帝说话的长公主突然发了话,反倒让石锦绣不好再继续推脱下去。 她只得拿了她们下注的单子看了看,却发现上面有个眼熟的名字:吴坤。 之所以熟悉,并不是因为石锦绣认识他,而是在她的梦境中,这个吴坤后来成为了宇文炎第二似的人物,提起他的名字,也是能让人闻风丧胆的。 “那我就押他吧。”石锦绣就指了吴坤的名字轻声道。 “你确定?”大皇子妃在瞧见她所选的人后,就忍不住回问她。 “对,就是他。”石锦绣就应着。 与其让她随便乱选一个,还不如挑一个眼熟的。 然后大皇子妃就像看怪人一样地看了她一眼:“押多少?” “就照着你们的规矩来,押五百两银子吧!”既然决定了参加她们的赌约,石锦绣便不再小气,而是大笔一挥,在那张赌契上签上了名。 四皇子妃见状,就将大皇子妃拉到一旁嘀咕:“她不知道吴坤那小子是个瞎的么?” 大皇子妃就远远地剔了石锦绣一眼:“管她的呢!人可是她自己选的,输了可怨不得咱们。” 四皇子妃一想,可不就是这么个理。 只可惜石锦绣对此却一无所知。 她又回坐到长公主身边的罗汉床,出神想起了宇文炎的事。 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人来报:“四皇子射杀到一只锦鸡!” “赏!”庆德帝就很是开心地笑道,“这不过才两炷香的功夫,他就猎到了猎物,必须大赏!” 身为四皇子母妃的淑妃娘娘就与有荣焉地笑道:“他从小就爱舞刀弄棒的,也就是在这围场上,能入了皇上您的眼。” “嗯,嗯,他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像朕。”庆德帝也颇为赞许地点头,却听得其他妃嫔心中一阵拔凉。 特别是大皇子的生母贤妃娘娘。 她在潜邸时,就为庆德帝生下长子,本还以为能母凭子贵。 没想大皇子生下来就不得庆德帝的宠爱,待庆德帝登基之后,她也只被封了个贤妃,为四妃最末。 皇后娘娘她自然是争不过,最得皇上宠爱的皇贵妃她也争不过,可这个淑妃,她还真没看在眼里。 听得皇上亲口夸奖了四皇子,她就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道:“不过是只小野鸡而已,这拔头筹,可是要看谁的猎物最大最凶猛的。” 淑妃娘娘被这话一插,高兴的劲还没有过去,就有半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贤妃说得是,不过我儿天生善猎,不似有些人,永远都是跟在弟弟们的身后吃灰。” “你!”听得这话的贤妃就从自己的座塌上气得站了起来。 皇贵妃一瞧这阵势,就知道这二人又要闹起来。 自从皇后娘娘薨逝后,就由她统领了后宫,因此她只得站出来道:“这不还没有鸣金么,大家也都还有机会!” 淑妃和贤妃这才互瞪了一眼,各自坐下。 坐在长公主身旁的石锦绣却是看呆了。 这就是所谓的争风吃醋么?竟是如此的毫无顾忌? 就在她暗自感叹时,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拉扯她的衣袖。 石锦绣也就回头,却瞧见一盛装女子悄悄地站在了那。 石锦绣便不动声色地让出了半边罗汉床:“姐姐要坐么?” 她知道能进得了这主帐的,都不是寻常的人,她客气着些,总没错。 第230章 凑数 http://.biquxs.info/

那女子也没同石锦绣客气,就挨着她坐了下来。 “你刚才为何会押吴坤?”那女子也没有多话,而是直接问。 “啊?”石锦绣一下子就被人问懵了。 她总不能同人说,是因为在梦里见过吴坤特别的勇猛吧? 因此石锦绣就笑着糊弄着:“今日参加狩猎的人我都不熟,我就随便乱押了一个……” “是么……”那女子脸上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押了我弟弟。” 弟弟?! 她记得吴坤好像是八皇子的小舅子,那眼前的这位……莫非是八皇子妃? 石锦绣正猜测着,就听得四皇子妃那叫了一声“八弟妹”,而身边的女子便起了身。 只见她扭了头道:“我弟弟生下来就有一只眼睛看不见,因此大家都笑话他是个瞎子,你能押他,我很感激你。” 说完这些,八皇子妃就转身离开了。 有只眼是瞎的么?这她还真不知道! 石锦绣就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记忆中关于吴坤的传言都是他如何如何的神勇,倒真没有人提他眼睛的事。 她正想着这些,就听得主帐的四周再次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不一会的功夫,就瞧见一大队人马互相追逐吆喝着往回赶了。 赶在最前的,自然是几位皇子,他们身着颜色各异的战袍,在草场上你追我赶的各不相让。 众妃子和皇子妃们的眼神就全被吸引了过去。 反倒是石锦绣,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着宇文炎的身影,只可惜她将人群扫过来又扫过去,始终都没能找到那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就在此时,庆德帝身边的曹公公突然面带急色地来报:“启禀皇上,有人在围场里发现了熊!为了安全起见,还请皇上躲避一二。” 这话,就犹如那溅入油锅的水星子,顿时就让人炸开了锅。 “这围场里怎么会有熊?”就有人惊愕地问。 他们虽说是来狩猎的,可围场里的猎物都是圈养的,根本不会有熊这么危险的猎物出现。 女眷们更是惊恐万分。 “咱们还是避一避吧!”皇贵妃就劝着庆德帝。 没想庆德帝却很是兴奋。 “拿朕的大弓来!”他就嚷着要披盔戴甲,满满的跃跃欲试。 众人心想这还得了!一个快六十的人了,早已不是毛头小伙子了,哪还能像年轻时那样冲锋陷阵。 可旁的人哪敢劝啊,也就是曹公公和皇贵妃,一左一右温言软语地说着。 心里早就有了主意的庆德帝又哪里会听他们的,执意穿上了自己的金丝盔甲,然后牵出自己的座驾,冲着围场中心奔马而去。 皇贵妃就只得嘱了人打马跟上。 刚才还很是热闹的大帐,彻底静了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咱们也别瞎站着了。”皇贵妃就让人将投壶、箭靶之类的东西都搬了上来,“大家都是将门之后,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只是在此氛围下,大家都没有玩乐的心,皇贵妃就慢悠悠地道:“前些日子内务府刚烧制出一套烧蓝玻璃掐丝珐琅的簪子,那做工真是精巧无比,今日若得了这投壶的第一,我便将这套簪子赏给谁!” 果然这话一出,大家就再次变得热络起来。 内务府烧制的东西,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若是戴出去则是十分的有面。 因此大家都铆足了劲,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生怕让别人占了先机。 “你会不会这些?”三皇子妃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到了石锦绣的身侧,并小声地问着。 “不太会。”石锦绣就谦虚地摇头。 其实这些日子,她在聂嬷嬷和聂兰儿的监督下,投壶差不多已是十投八中,射箭的话虽中不了红心,但至少也不会脱靶。 “哎,我也不太会。”三皇子妃就挽着她的胳膊直叹气,“每回我玩这个都是垫底的,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你看襄儿,干脆躲得影都没有了。” 听三皇子妃这么一说,石锦绣才意识到自己今日都没能见着蔡襄儿。 “她去哪了?”这么大的盛会,蔡襄儿不可能不来,石锦绣也就好奇地问。 “还能去哪?肯定又是缠她哥带她跑马去了!”三皇子妃就同石锦绣掩了嘴笑。 蔡襄儿的二哥是羽林卫的副统领,她想在这围场里找个地方跑马,还不是她哥一句话的事。 但让石锦绣觉得奇怪的是,今时不同往日,这蔡襄儿的二哥应该和宇文炎一样忙才是。 石锦绣正想着这事时,就见着蔡襄儿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三皇子妃就忍不住上前打趣同她打听:“怎么就回来了?跑马好玩么?” “唉,别提了。”蔡襄儿就蔫蔫的,“我二哥都没功夫理我!一堆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三皇子妃就表示不解地看向了石锦绣,石锦绣却只能冲她耸了耸肩,宇文炎曾特别交代过她,不可乱说有人要逼宫的事。 “三弟妹,你们怎么都躲在了这?”就在三人正嘀咕的时候,大皇子妃却找了过来,“她们说每年都投壶射箭,没意思极了,所以今年咱们组队玩。” “怎么个组队法?”三皇子妃就一脸警觉,她有预感自己还是摆脱不了垫底的厄运。 “自然是你们自己找人凑一队了。”大皇子妃就瞥了眼她们三人,“皇贵妃可说了,只要队伍中有一人获胜,就算全队人都胜!” 说完这话,大皇子妃就笑盈盈地走开了。 剩下她们三人在一块你瞪我,我瞪你。 “首先声明了,这个我真不行!”三皇子妃就连连抰手,“咱们去找个厉害点的人吧!” “可哪里还有什么厉害的人。”蔡襄儿那群凑在一起的人道,“就咱们三个,那香馍馍们也瞧不上啊!”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丧气,但石锦绣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那咱们怎么办?可以不参加吗?”石锦绣就试探着问。 蔡襄儿和三皇子妃就不约而同地摇了头。 “请问,我可以加入你们吗?”就在她们三人都在头疼时,八皇子妃却凑来过来,一脸希冀地问。 第231章 投壶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同八皇子妃并不熟,所以她就看向了三皇子妃和蔡襄儿。 三皇子妃和蔡襄儿也没想到八皇子妃会凑过来,二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个……我们都不太会玩……”三皇子妃就同八皇子妃道,“我们几个在一起也就是凑个数。” “我也是想凑个数……”八皇子妃就一脸为难地回头看了看其他的皇子妃们,“她们……都不怎么愿意带我……” 石锦绣就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只见其他几位皇子妃们正和那些衣香鬓影的贵女们站在一块,彼此间说说笑笑,还时不时用轻蔑的眼光打量着她们这边。 石锦绣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关于这位八皇子妃,她倒也不是全无听闻:据说八皇子妃并不是八皇子最初中意的人,因此婚后八皇子待八皇子妃算不得好,只是给了她一些身为皇子妃的最基本的体面。 这俗话说得好,夫妻不和邻也欺。 因此,其他几位皇子妃也不怎么把八皇子妃瞧在眼里,甚至待她还有些轻慢。 “既是这样,那我们四个就组一队吧,只是皇贵妃娘娘的奖赏,咱们怕是都指望不上了。”石锦绣就缓和着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打趣着说道。 “无妨的,不还有句话,叫做重在参与么。”八皇子妃就冲着石锦绣善意的一笑。 三皇子妃和蔡襄儿也没有异议,因此她们四人就这样凑成了一队。 “咱们先玩哪个?”场上有蹴鞠、投壶、射箭等项目,每个项目前都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因此蔡襄儿就有些举旗不定。 “玩哪个都一样。”三皇子妃就惦着脚四下里看了看,“投壶那边的人也太多了,不如咱们去射箭吧!” 对于这些石锦绣没有什么想法,八皇子妃也是随大流。 就在她们四人准备去射箭时,却听得玩投壶的那边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这让她们不禁停下了脚步。 “咱们去瞧个热闹。”蔡襄儿更是拖着石锦绣的手,不由分说地往人群里钻。 人群中央站着一英姿飒爽的红衫女子,只见她双手各执一箭,朝着一丈开外的铜壶掷去,然后就听得“叮当”两声,两支箭就应声落入了铜壶中,周围的人群也因此再次发出了惊呼声。 这身手真是漂亮! 石锦绣瞧着,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 可待那女子转过头来让石锦绣瞧清她的长相时,石锦绣就更惊愕了。 是石玲珑! 蔡襄儿也认出了她,就忍不住扯着石锦绣的衣裳激动地道:“那不是你三堂姐么?没想着你们石家还有投壶这么厉害的人!” 石锦绣听着就有些讪讪地笑。 恐怕从来没有人把石玲珑算做石家人吧! 毕竟她是大公主之女,庆德帝的亲外甥。 蔡襄儿说话的声音不小,石玲珑自然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就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扬头地朝石锦绣看了过来,眼神中满是冷漠。 显然,她并不喜欢刚才蔡襄儿的说辞。 见一直气势如虹的石玲珑突然停止了投壶而看向了某人,不明所以的众人也就跟着她看了过来。 一时间,大家齐刷刷的目光便都投向了石锦绣和蔡襄儿,让石锦绣变得有些拘谨,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双拳。 石玲珑瞧见了,嘴边就浮起一抹轻笑:“我道是谁,原来是石家的五姑娘!要不要同我赛两局?” 说着,她就冲着石锦绣舞了舞手里的羽箭。 自从石锦绣嫁人后,就鲜少有人再以“石家的五姑娘”相称,而石玲珑这么说,就了种想要撇清的意味。 从小在长兴侯府长大的她自然知道,二伯父石崖虽然尚了大公主,可大公主并不中意石家,也不愿意与石家过多地来往。 连带着,她的那一双儿女同石家也不怎么亲近,特别是石玲珑,在石家人的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同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此,石太夫人的心里一直颇有微词。 只可惜对方是皇家的人,她根本不可能在大公主的面前摆婆婆的谱,也就只能忍着受着。 石太夫人尚且如此,她们这些做小辈的就更别提了。 因此,石锦绣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同石玲珑攀关系,可瞧着石玲珑的这一番做派,心下多少就有些恼怒。 “好呀!”石锦绣就上前接了石玲珑手中的羽箭。 石玲珑就看着石锦绣直挑眉,她没想着这个平日里在石家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石锦绣竟然敢应她的战。 莫不是嫁给了宇文炎,连胆子也会变大? “三局两胜!咱们每局各拿十支箭,谁投进的多,就算谁赢。”石玲珑就对石锦绣说。 “好。”石锦绣就微笑着应下。 此言一出,就让围观的人都震惊了,看向石锦绣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刚才石玲珑投壶差不多十投十中,在这个时候应战,不是痴就是傻! 所有人就像看戏似的围拢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不如咱们再添些彩头吧!不然这比着多没意思啊!” “对对对!”就有人应和着。 一时间,石锦绣同石玲珑的对阵还没开始,大家就说笑着下起了注。 瞧见这一幕的石锦绣突然就觉得脑仁突突了起来,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 不过想来投她的人也不会多,石锦绣的心一下子又放宽了。 因为没有太多的规则可言,在用一枚铜钱决定了先后的顺序后,石锦绣就投出了第一箭。 也不知是手生还是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了,她投出的羽箭擦着铜壶的口子飞了出去,而石玲珑却不偏不倚地将羽箭投进了铜壶,惹来一大众人的欢呼。 石锦绣就回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八皇子妃,三皇子妃和蔡襄儿都不见了踪影。 她心下正奇怪时,却听得八皇子妃同她悄声道:“没关系,下一箭咱们收回些力道,就不会扔那么远了。” 石锦绣就向八皇子妃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后默默做了个深呼吸,再次出手后,没想那羽箭却连铜壶的边都没有捱得到,而是直挺挺地掉落在了铜壶前。 第232章 赢了 http://.biquxs.info/

随着羽箭的掉落,人群中就响起了哄笑声。 “就这点本事,也敢应战。”有人就压低了声音说笑着。 “是啊!刚看她应战应得那么干脆,我还以为她也是个厉害的,还在她身上押了十两银子呢!”另一人也唉声叹气地应着。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说的话却一字不落的都落入了石锦绣的耳中。 她就微微侧了脸,然后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子。 若说第一箭是她不小心抛飞的,那第二箭则是她有意投在壶前的,为的就是迷惑对手。 以前同宇文炎下棋时,宇文炎就曾告诉过她,适当的示弱,容易让对手轻敌而有所松懈,这样的话反倒容易做到制敌取胜。 果然在石锦绣连续两投不中后,石玲珑脸上的笑就更盛了。 就在她正得意的时候,手里的箭却投歪了。 石锦绣瞧着就微微一笑,然后稳稳地将手里的箭投进了铜壶。 “怎么回事?是我眼花么?为什么玲珑没有投得进,反倒是那个石锦绣将箭投进去了?”人群就开始躁动了起来。 “别得意,刚才这一箭是咱们让你们的!”之前那些围在石玲珑身边的小姑娘们就开始替石玲珑辩解,“而且你刚才那一下,不过是走狗屎运碰中的!” “哦?是么?”石锦绣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石玲珑,“那还真是承让了。” “哼,废话什么,咱们继续!”石玲珑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投偏,觉得石锦绣刚才能投中,也不过是运气好。 可到底因为变得有些心浮气躁,石玲珑的手下就失了准头,失误的次数越发地多了起来。 而石锦绣那边却是稳扎稳打,一投一个准,给石玲珑的压力就更大了。 “绣姐儿!原来你这么厉害!”之前跑得不见踪影的蔡襄儿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抱着石锦绣就一顿猛夸。 “还好吧。”石锦绣可不想在这众目睽睽下被蔡襄儿“捧杀”了,因此,她就很含蓄地应着。 “这叫还好?”蔡襄儿就很是夸张地走到铜壶前,“除了最开始那两支箭,后面几乎是箭无虚发,至于你旁边那位就……” 蔡襄儿说着就“啧啧”了两声:“刚才不是说百发百中么?怎么铜壶外边落了那么多箭啊?” 石玲珑就朝她瞪眼:“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蔡襄儿很早之前就瞧不惯石玲珑身上的那股子清高气,这次逮着了机会,自然就要阴阳怪气一番。 “说好了三局两胜,赢了这一局算不得什么!”就像是堵着了气,石玲珑就对石锦绣道,“咱们再来!” “好。”石锦绣就微笑着应着。 “哎,先等一等!先等一等!”蔡襄儿却跳了出来,“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啊!现在改投我们绣姐儿还来的急!不然的话待会可有你们哭的时候。” 蔡襄儿的话一出,人群里就骚动了起来。 之前大家都是见过石玲珑投壶的,那手法,一投一个准,所以不少人都选择在石玲珑的身上押注。 而刚才又见着石锦绣的准头,她们心下又不确定了。 再经过蔡襄儿这一嚷嚷,就有人动了要改动的心思。 “哎!不带你们这样的!”见真的有人去改了赌注,和石玲珑交好的那些小姐妹们多少就有些心急,“你们别听蔡襄儿乱嚷嚷!刚才就是咱们玲珑让她们的!” 她们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石玲珑的脸就憋得通红。 因为她知道自己刚才并没有给石锦绣放水,是她自己失误了。 “行了!她们要改便让她们改!”石玲珑就黑了脸,然后对石锦绣道,“还磨蹭什么?这就开始吧!” “这一局,你先吧!”已经找到手感的石锦绣不在乎谁先谁后。 急于再次证明自己的石玲珑也没与她客气,在一阵屏气凝神后,她掷出了手里的羽箭。 只听得“哐啷”一声,那枚羽箭很是稳妥地掉入了铜壶中。 石玲珑之间紧绷的心,终于有了一点点放松,而她身后的小姐妹们也欢呼了起来:“都看见了没?咱们玲珑的手就是这么稳!” 石锦绣瞧着,也心平气和地将手里的羽箭投掷了出去,同样稳稳地掉入铜壶里。 蔡襄儿也跟着在她身后针尖对麦芒地蹦跳着:“绣姐儿就是棒!” 石玲珑瞧着就冷哼了一声,飞快地投出两箭,两箭全中。 石锦绣也不甘示弱。 二人就你一箭我一箭的投掷,竟无一人失误,很快就各自手里只剩了一支箭,而二人依旧打成平手。 这一下,别说是石锦绣和石玲珑了,所有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都盯住了她们手里的箭。 已经先赢一局的石锦绣心态很是平和。 因为宇文炎告诉过她,在这种两军对阵的时候,心态绝对不能输,必须要先稳住自己的,才不至于被对方牵着鼻子跑。 因此她笑盈盈地看着石玲珑,一副无所谓在乎输赢的模样,反倒瞧得石玲珑一阵心慌。 石玲珑一直在心里计较着。 就算这一箭石锦绣出了错让她赢了这一局,那她们二人也只打成了平局。 照着之前说好的两局三胜,那她们两人还必须再战一局。 可她的手…… 石玲珑就用左手握住了因为疲劳而开始微微抖动的右手,她真没想到石锦绣竟是如此的难缠。 “你还在等什么?”石锦绣却扭头看向了石玲珑,“你要再这么磨蹭,我可不等你了。” 说完,她就轻轻松松地抛出了手里的箭,那箭就毫无意外地落入了铜壶里。 原来石锦绣见石玲珑迟迟不出手,自是知道石玲珑的心里有了顾虑,而她先出手的这一下,无疑是给石玲珑增加了压力,因为现在全场的眼睛都盯在了石玲珑的身上。 石玲珑的心就更紧张了。 不知不觉间,她就加重了手里的力度,将箭投掷了出去。 那箭就径直飞过了铜壶,直直地插在了草地上。 “哇哦!”蔡襄儿瞧着,就抱着石锦绣高兴得又唱又跳,“咱们的绣姐儿赢咯!” 第233章 起事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你别得意,我不是真的输给了你,是我的手……”石玲珑就想替自己辩解一二。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围场上就响起了又促又急的铜锣声。 “这是鸣金收兵了么?”就有人嬉笑着问。 唯有石锦绣却是面色一滞。 她记得宇文炎曾说过,战场上铜锣声被敲得又促又急的话,多半是后方出了什么事,而用铜锣告知冲在前面的人快回来。 相对于他们冲到围场里去狩猎的人,她们这些留在营帐的女眷就应该算是后方了吧? 可她们这能出什么事? 她莫名地就想到了昨晚宇文炎所交代的,千万不要离开长公主身边。 石锦绣四下里环视了一周,瞧见长公主正坐在主帐的高台上打盹,她便不由分说提了裙子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聂兰儿的名字。 其实聂兰儿跑得并不远,她一直默默地跟在石锦绣的身边,因此石锦绣一唤她,她就跑了出来:“夫人,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铜锣声了吗?”石锦绣就一边跑一边同她道,“我担心要出事!” “这围场里能出什么事?”聂兰儿虽练了一身好本事,可对战场上的事并不熟,自然就听不出这铜锣声有什么异常。 石锦绣也不想同她多解释,只是道:“不管那么多了,大人曾说过不管出什么事都要我们守在长公主的身旁,咱们赶紧地回去。” 聂兰儿一听这话,便不再多言,而是默默地跟着石锦绣回到了主帐内。 听着围场上的铜锣声,刚在打盹的皇贵妃等人也纷纷整理着衣衫站了起来,准备迎接庆德帝。 可就在大家还在说说笑笑间,就只见太子带了一队护卫冲了进来,他们一个身穿铠甲手持长矛,手臂上都缠着红色的布条。 一见这阵仗,帐内就有人惊叫着躲藏了起来。 “太子!你这是做什么?想逼宫么?”皇贵妃虽然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可还是挺直了脊背,故作镇定地怒斥着。 “皇贵妃娘娘,您稍安勿燥,不要说逼宫这么难听的话!”之前一直在帐内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太子妃却站了出来,似笑非笑地道,“咱们太子爷也是体恤皇上的不易,想要替皇上分担呢!” “呸!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皇贵妃就怒瞪着太子妃。 太子是庆德帝的原配孝懿皇后所生,太子妃又比太子长了三岁,因此她虽与皇贵妃是两辈人,其实也没有相差得几岁。 “你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差别呢?”这些年来,一直伏低做小的太子妃终于不再伪装,而是神情淡漠地道,“太子殿下等得够久了,皇上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已经登上大宝之位了,为何轮到我们就这么惨呢?” 说着,她就看了眼站在高台下的太子,幽幽地道:“真要说起来,咱们的太子殿下还真是可怜呢!皇上让他监国,他便兢兢业业,不敢早睡,不敢晚起,事无巨细皆要过问。可没想就算是这样,还是让皇上觉得不满,更是因为之前的沐王案,判了他一个失察!” “反观他的兄弟们,”太子妃就扫了眼其他几位皇子妃,“一个个章台走马的,那个过得不比他好?”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太子就冷眼震慑着全场,“既然我决定了起事,便是不成功就成仁。” 他那恶狠狠的模样,吓得所有人都噤了声。 “那恐怕你今日要成仁了。”就在大家都不敢说话的时候,长公主却站了出来,“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成事!” 太子就满眼愁怨地看向了长公主,并嘟囔着:“姑母……” 长公主却不理会,而是继续道:“我朝以仁孝治天下,倘若你逼兄拭父,你以为你能坐稳这天下么?” “我怎么不能?”太子却为自己辩道,“我只要昭告天下,是父皇传位于我,又怎么会坐不稳这天下?” “呵呵,那你尽管试试!”长公主就冷笑着,“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姑母,您别逼我!”太子却红了眼。 一听这话的石锦绣就赶紧护在了长公主的身前。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这谋划逼宫的人竟然会是太子殿下! “义母,恳请您忍耐一段时间,我相信指挥使大人会赶回来救我们的。”她就小心翼翼地劝着长公主。 “哈哈,你是说宇文炎么?”没想太子听得这话就大笑了起来,“这会子的他怕是自顾不暇吧!” “你对他做了什么?”果然一牵扯到宇文炎,就连长公主也不能淡定。 “我能对他做什么?他不是一向自诩神勇么?我只是让人将他们引入了沼泽林而已。”太子就满不在乎地笑道。 一听到“沼泽林”三个字,长公主瞬时就变了脸色,那是整个围场里最为危险的地方,无论是人还是马,一旦陷入了沼泽,那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们?”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的皇贵妃在听得这个字眼后就忍不住追问,“除了宇文指挥使,还有谁进了那片沼泽林?” “呵呵,这还要问么?试想一下,这满朝上下,还有谁是那个能让宇文炎豁出了性命不要,也要去救的人?”太子的笑声就变得越发的诡异了。 “那……那我们家大皇子呢?”大皇子妃就有些颤颤惊惊地问。 “对,对啊!我们家皇子呢?”其他几位皇子妃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我可不知道。”太子就冷笑着,“可能也一并跟着进去了吧。” 听得这话,刚才还在强装镇定的淑妃和贤妃,“嗷呜”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她们所生的皇子就是她们的命。 她们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只是庶出,这辈子与那皇位也没有什么缘分,因此对她们而言换谁来皇帝都是一样的,所以刚才太子带人冲进来要逼宫时,她们还没什么感觉,可一听到自己的儿子也进了那沼泽林后,她们就再也忍不住了。 第234章 蔡桓 http://.biquxs.info/

看着这一主帐的人都哭成了一团,皇贵妃就再也不能忍了。 她是将门之后,是最看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 “你们别哭了!还没到那个时候!”她就怒斥着抱头痛哭的那群人,然后看向了太子和太子妃,“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把我们软禁在这?” “随你们怎么想都可以!我只是来确保,在我成事之前,你们不会给我添乱。”太子就同皇贵妃道,“你们大可放心,待我成事之后,你们依然可以安心地做你们的太妃,我甚至可以给你们的儿子封王,划一块属地给他,然后让你们出宫去同你们的儿子团聚。” 这话一出,淑妃和贤妃就止住了泪。 这么多年了,庆德帝一直没有分封她们的儿子,除了只是个皇子,什么都不是,比起他们的皇叔来,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憋屈。 倘若能因此而得一封号也不错,反正她们的儿子本就没有当皇帝的命。 “此话当真?”听得这话的贤妃就临阵倒戈,一脸希冀地凑到了太子的跟前。 “那自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太子就拍着胸脯许诺着。 皇贵妃瞧着,就大声呵斥着:“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娘娘的话可不能这么说,”淑妃在一旁就阴阳怪气地道,“毕竟你是没有儿子的人,又哪里知道要为子孙打算。” “你!”皇贵妃就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皇贵妃娘娘!”好在石锦绣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要不下一刻,她就躺倒在了地上。 “没事的,咱们要相信指挥使大人。”石锦绣就帮皇贵妃揉着虎口,轻声地劝着。 倘若宇文炎对今日的事一无所知,那倒还有可能踏进太子设下的陷阱里。 可他从昨晚就开始防备此事,没有道理就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 石锦绣就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然后不停地朝围场的方向张望。 “没用的,我早已派人掌控住了整个营区,”瞧着不停向外张望的石锦绣,太子就很是自负地道,“即便宇文炎能从那沼泽林里脱身,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件事,他也不是谋划一天两天了,早就预想了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要说唯一没有预想到的,便是姑母长公主。 他真没想到已多年不怎么出门的她,这次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可石锦绣并不理会他所说的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 突然,天空升了一枚红色的烟丸,在那之后营区四周就爆响了几颗白色的烟丸作为回应。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急反应过来时,就有人带着身着黑甲的羽林卫冲了进来。 “太子殿下,还真不是我瞧不起你,就这么点事,你竟磨磨蹭蹭地耽误了大半日,害得我和兄弟们在外面猫着腰等了这么大半天,真是腰都要折了!”只见领头那人抻着懒腰走了进来,浑身都透着股不羁的气息。 “桓哥儿!”见到来人,皇贵妃就是满心欣喜,因为来者并非旁人,而是她的亲侄儿,羽林卫的副统领,蔡桓。 “你不是早已经烂醉如泥了吗?”看到被自己亲手灌醉的蔡桓此刻却是神清智明的站在那,太子就是满心的不信。 “就您那点酒也想灌醉我,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们羽林卫的人了。”蔡桓却同他冷笑着,然后看着帐内的其他护卫道,“你们是要跟着二皇子继续胡闹?还是乖乖地放下手中的兵器撤出去?” 那些跟着太子一块冲进来的护卫就非常犹豫地互相打量着,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见有人想要放下手中的长矛,太子就冲着那些人吼:“起事前我就同你们说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可你们竟想在这个时候放弃?你们以为只要投降,他就会放过你们吗?别天真了,他可是羽林卫!”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跟着他起事的护卫们就变得惊恐起来,这些年来,羽林卫杀人不眨眼的恶名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你们不要听他蛊惑!”石锦绣见状就急着大喊,“他就是想拖你们下水!你们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只要现在放下武器,羽林卫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那些人就越发的举棋不定了。 “你……你是什么人……你……你说的话算数么?”就有人怯生生地问。 “她说的话算数!”之前一直静坐着关注着这一切的长公主就站起身来,“在此,我也可以做下承诺,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并走出这个营帐去,我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不要,也会求皇上对你们既往不咎。” “我也可以!”皇贵妃也站了出来,向众人许诺。 那些人中就有人尝试着放下了手中的长矛,并转身朝营帐外跑去。 “简直不可原谅!”没想太子却在此时发起狂来。 他不由分说地抽出了佩戴在身上的长剑,朝着那人的脊背就是一顿乱砍,那人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 其余的人被这突发的一幕吓惨了。 蔡桓则是趁机摇着头道:“你看看你们都跟的什么主子?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你们居然还敢跟着他,妄想要什么荣华富贵?” 听了他的话,越来越多的护卫开始抛弃手里的长矛,但是因为忌惮太子手里的剑,他们并不敢就这样跑出大帐,而是像鹌鹑一样的挤在了一起。 就在此时,大帐外突然变得喧闹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宇文炎就扶着一道明黄的身影进得帐来。 “皇上!”一见到那道身影,皇贵妃就变得激动起来,可她很快就瞧见了庆德帝那被血染红的半边衣袖,“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朕不碍事,”庆德帝就冷着一张脸,“快宣太医!” 皇贵妃就赶紧传话下去,可大家找遍了营帐,都没有找到那几位随着庆德帝而来的太医。 “哈哈哈,你们就别费这个心思了,”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的太子就颓丧地笑着,“我将他们都关起来了!没有我,你们谁也找不到他们!” 第235章 别怕 http://.biquxs.info/

“你怕是疯了吧!”跟在庆德帝身后入帐的四皇子就一巴掌呼在了太子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害死我们!快说,太医们都在哪?” 被四皇子一掌打倒在地上的太子就只是冷笑,根本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瞧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庆德帝,皇贵妃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办时,却听得一旁的宇文炎开口道:“丫头,你过来!你来帮皇上止血!” “什么?我?”突然被宇文炎点到的石锦绣就一阵心慌,她怎么能做这个? 那可是皇上啊!是龙体!倘若她没处理得好,是不是要抄家灭族啊? 可宇文炎显然没有给她太多犹豫的空间:“你不是跟陈平学过针灸么?” “可我那个……”石锦绣还想替自己辩解,可宇文炎却朝她看了过来,眼中有着只有她才能读懂的乞求。 石锦绣瞧着就握紧了双拳。 她让聂兰儿帮忙取来了银针,而自己则用热水净了手。 曹公公则清退了帐内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了石锦绣和宇文炎。 “皇上,臣妇得剪破您身上的这件袍子才行。”石锦绣就征询着庆德帝的意见。 “剪……剪吧……”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已经睡在卧榻上的庆德帝就显得有些精力不济。 得了首肯的石锦绣就看了眼一直守在他们身边的宇文炎。 宇文炎就拍了拍石锦绣的肩:“别怕,有我!” 听到这句话的石锦绣顿时就觉得心安了。 她从曹公公手里接过了一把剪子,小心翼翼地将庆德帝那染满鲜血的袖口剪开,然后瞧见庆德帝的上臂上竟有一道被利器划开的口子。 这是怎么回事? 不敢多言语的石锦绣就用眼神询问着宇文炎。 宇文炎的目光就沉了下去,给了她一个“以后再说”的眼神。 石锦绣就噤了声,可曹公公却很是惊愕地道:“哎呦,怎么会伤成这样?宇文大人,您不是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吗?” “是我失职了,没有保护好皇上。”宇文炎就低沉着声音应着。 “这事不怨他,”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庆德帝却幽幽地睁开了眼,“当时我们两人落了单,又遇着了一只熊,他为了保护朕,一直专心致志的对付那头熊,没想着有个贼人竟从身后袭来,这才伤了朕的手臂。” 石锦绣默默地听着,手下却用银针封着庆德帝的穴道,不一会的功夫,刚还在涌血的伤口顿时就止住了血。 “这伤口瞧着有点大,恐怕得缝合一二。”宇文炎瞧着,就轻声地道。 “啊?缝合?”一旁的曹公公瞧着就神情一紧,“拿针扎在肉里,那得多疼啊!” “可若是不缝的话,这么大的口子,很容易再次崩裂开,即便长好了,也会朝外豁着口子……”宇文炎就很是耐心地解释着,“而且我们镇抚司有浸过麻沸散的银针,扎过穴位后,基本感觉不到疼痛。” “朕没事,就照着他们说的办吧!”庆德帝就用眼神制止着曹公公,让他不必太过大惊小怪。 曹公公瞧着,果然就不再多话,而是静静地立在了一旁。 石锦绣就取出了另外一包银针:“皇上,这些银针都是淬过药的,因此扎进穴位后会有些胀,但很快就能让您感觉不到疼痛了。” 庆德帝就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因为这些淬过药的银针必须比旁的银针多捻进去半寸,石锦绣就拧住心神,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的指尖之上。 果如石锦绣所说,庆德帝刚还觉着火辣的伤口,顿时就不再疼。 石锦绣就拿出一根弯了的缝衣针,穿上线,然后在庆德帝的手臂上缝合了起来。 待做完这一切,她又在缝好的伤口上敷上了一层药粉,然后再用事先准备好的纱布,将庆德帝的手臂包裹好。 “她这是在哪学的这些好手艺?”曹公公见石锦绣做这些事时,心不慌,手不忙的,就不免感叹着。 “她是陈平收的徒弟。”宇文炎就轻答着。 “陈平?就是薛神医的那个关门弟子?”曹公公一听也惊了,“他不是不收徒么?之前为了这事在京城里还得罪了不少人。” 听到这,宇文炎就想起了陈平当时一定要收石锦绣为徒的动机,就忍不住微笑:“她和旁的人不一样。” “嗯?”曹公公就表示困惑,但一想到当初宇文炎进宫请庆德帝赐婚的模样,他便恍然,这小丫头,可能还真的与旁人不一样。 待石锦绣处置好所有的事情后,庆德帝则早已熟睡了过去。 她便轻手轻脚地退了下来,然后交了一张药方给曹公公:“照这个方子吃三天,伤会好得更快些。” 曹公公却是皱着眉头看着那张药方:“皇上素来只吃太医院金院使开出的药方子,这个……” 石锦绣霎时就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 历朝历代,皇上的药方食谱都是有专人专案的,倘若出了事,都是有据可查的,旁的人不可随意插手。 “是我大意了。”石锦绣就想收回那张药方。 没想宇文炎却开口道:“今日是没寻到太医院的人,才不得不让她来帮着处置一二,待寻到了金院使他们,曹公公可请他们审审这个方子,若是觉得不好,再重开一张也是可以的。” 说完,他就带着石锦绣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曹公公这才回过味来:“嘿,这小子!如今都说不得了?竟然给我甩脸子!” 而被宇文炎带离的石锦绣则是满心不安:“咱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好?会不会得罪了曹公公?” 她可是听闻过,宫里曾有人因为得罪了曹公公,三年都不曾得宠,后来是跪着向曹公公认了错,日子才变得稍微好过了点。 倘若因为今天的事让曹公公对宇文炎生了罅隙,可就不好了。 像是看出了石锦绣的担心,宇文炎就敲了敲她的脑袋。 “小脑瓜子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就忍不住同她笑道,“因为同是随侍在皇上身边,我同曹公公是老熟人了,他不会因为这些事同我计较的!” “真的?”石锦绣就将信将疑。 宇文炎听着就开始嗔怨:“亏得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没想到你的脑子里却都是些有的没的。” 第236章 遇袭 http://.biquxs.info/

说完这话的宇文炎就撇开了石锦绣,迈开他的大长腿就往一旁的营帐内钻去。 “我哪有!”石锦绣就赶紧追了上去,迫不及待地要同他解释,“我这还不是在担心你!” 可没想到她一进帐,就被人摁住,头顶更是传来熟悉的气息:“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你就不想我吗?” “我……”石锦绣刚要说话,宇文炎的吻就压了下来,就将她亲了个天旋地转。 不似昨晚的细密而绵长,这一次的吻竟带着些攻城略地的狂野,让石锦绣觉得有些承受不住,就忍不住长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这娇憨的模样瞧在宇文炎的眼里就越发觉得有趣了。 他爱怜的抱着她,然后用嘴一寸一寸地丈量着她颈脖处,就惹得她浑身轻颤,肌肤也染上了一层诱人的胭脂红。 “别……这还是大白天呢……”这熟悉又暧昧的气氛顿时就让石锦绣觉得娇羞,帐外还时不时能听到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在没见着石锦绣的这半个月,宇文炎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她,可如今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哪里还抑制得住体内那奔涌的想念。 “我尽量速战速决!”他就在她耳边呢喃着,“而且我也不能离开得太久,等蔡桓他们清缴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解决。” 石锦绣就有些心疼地抚住了宇文炎的脸,也不再拘着自己,而是同他一起放纵了起来。 事后,她枕着他的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这么说,围场里真有熊?” “嗯,不过是只幼崽。”宇文炎就把玩着石锦绣的发梢,神情恹恹地答着,“还记得我们昨晚听到的那怪叫声么,就是这只幼崽发出来的。” “啊?可我为什么听着那声音像狼叫?”石锦绣就像只好奇宝宝,翻身趴在了宇文炎的身上,被打散的头发就似瀑布般倾泻下来,微眯着的眼睛自带着风情。 “你又没听过真的狼叫。”宇文炎听着就笑了起来,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她藏在衣服里的风景。 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还真想梅开二度。 眼下他只能闭着眼定了定神:“他们抓了那幼崽,不仅不给吃的,每天还用棍棒挑衅和激怒它,然后故意派人去告知皇上说围场里发现了熊。” “皇上年轻的时候曾猎过熊,这也是他多年来一直引以为傲的事,因此他们知道,用熊来引诱皇上,皇上是一定会上钩的。”宇文炎就尽量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再想那些迤逦的事。 “可你昨晚不是已经发现事有蹊跷了么?可为什么今日还……”可石锦绣却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她就这样微抬了身子,任由身前的衣衫散落开去。 宇文炎终于忍无可忍地拽着她的衣襟帮她整理了起来,并没好气地道:“就是为了抓那个幕后的人,我们决定将计就计!所以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拆穿,而是选择了伏击。” “后来皇上骑着马带着人来了,我以为他们会放出那头熊,谁知道皇上所骑的那匹马却突然受了惊,径直往旁边的树林冲去,我只好让其他的人继续守着,自己带了一队人冲进树林去救人。” “待我进了树林才知道,那竟是一片沼泽林,跟着我进树林的兄弟很快就走散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在树林深处才找着了皇上。” “那时候他所骑的那匹马已经深陷泥沼,他还是抱着旁边的一棵树,才没被拖进去。” 宇文炎的语气很是平淡,可石锦绣却在这平淡中听出了艰险。 “那后来的熊又是怎么回事?”她就将耳朵贴上了宇文炎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才觉着有些安心地打了个哈欠。 “那是我们被困在沼泽林里的事。”宇文炎就垂了眼,抚着她的头道,“在我救着皇上后,就想探路走出去,他们为了困住我们,就把熊给放了进来。” “我当时因为要顾忌着脚下,还要应对着那头熊,所以不敢分神。可没想,那树林里竟藏了人,对方提着匕首就来攻击我的后背……”宇文炎就顿了顿,仿佛在脑海中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我那时根本无暇顾及后背,没想皇上却跳了起来为我挡了这一刀。” “什么?”听到这的石锦绣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说是皇上救了你?” “对!我很明确,当时那人要攻击的人是我,是皇上替我挡的刀。”宇文炎的神情就变得很是严肃,“如果没有替我挡这一下的话,那刀恐怕会直插我的背心,我现在还有没有命坐在这里说话,还得两说。” 石锦绣就完全被震惊住了。 她一直以为皇上的伤是宇文炎护卫不力,可没想着却是为了救他。 “是不是因为皇上担心没了你,他也会走不出那片沼泽林,所以才会救你的吧?”石锦绣就大胆地猜测着。 “可皇上好像并不打算将真相说出来……”宇文炎就同石锦绣喃喃地道,“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石锦绣却是一脸不以为然地又打了个哈欠,“自然是皇上想护着你,不想让你被人攻讦呗!你想想,皇上因为保护你而受的伤,这事要是被都察院里那些闲得无聊的御史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参你呢!” “皇上大概也是不想看到那一幕,才故意没有说破吧。”石锦绣就宽慰着宇文炎的心。 “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额头轻啄了一下,“我要出去了,你要睡一会么?” 就刚才说话的这点功夫,他就留心到石锦绣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嗯。”石锦绣就轻声地应着。 她昨晚因为担心宇文炎,睡得并不安稳,今日又被他这么一闹,便真的觉得有些乏了。 “那你好好睡一会,晚上我尽量早些回来陪你。”宇文炎就窸窸窣窣地起了身,穿好了他那身火红的麒麟服出得帐去。 第237章 纠结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也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她只知道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玩着自己手指头的聂兰儿。 “夫人您醒了?”聂兰儿的耳力极好,听得石锦绣呼吸变得不一样了,便回过头来。 “什么时辰了?”石锦绣就扶着头坐起,她只要白天睡得多点,就会有些头昏。 “快酉正了。”聂兰儿便答道。 “呀!你怎么不早些唤我起来?”石锦绣就有些嗔怨地看了聂兰儿一眼,忙不迭地起床穿衣,“我还要去陪长公主用晚膳呢!” 聂兰儿听着就嘿嘿直笑:“刚才徐姑姑来过了,说长公主今日觉着有些乏了,不用夫人去作陪了。” 是么? 石锦绣听着这话却是不太相信。 可见着聂兰儿说得一脸真诚,觉得她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也就没有再深究。 因为想着晚上也不用再出去露脸,她便卸下了身上那些有些碍事的首饰,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出得营帐去。 营房外,天空已被染上了一层暮色,昏黄的夕阳和紫灰色的云霞在天际线相遇,渲染出一幅大气的水墨画。 暮色中,她所熟悉的那一抹火红色正和人交谈着,慢慢地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石锦绣就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宇文炎显然也瞧见了她,在同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后,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醒来了?想吃些什么?”见到她的宇文炎就笑着同她道。 “随便什么都好。”石锦绣就笑盈盈地瞧着宇文炎,半分不肯挪开眼。 “那就叫他们烤只羊腿来,咱们卷饼吃。”宇文炎就笑着帮石锦绣拿了主意。 一旁就有人应声而去。 石锦绣却发现暗云站在宇文炎的身后探头探脑。 “你在做什么?”石锦绣也好些日子不曾见过暗云了,也就驻足问。 “那个……您没有把杜鹃带来么?”暗云就嬉笑着问。 “没有啊,”石锦绣就神色淡淡地回着他,“怎么?想老婆了?” “没……没有……”暗云就怯生生地瞟了眼宇文炎。 没想宇文炎却瞪了他一眼:“你想老婆就说想老婆,这有什么不敢认的?” “不是……我那个……”暗云下意识地就想替自己辩解,待他听清楚刚才宇文炎所说的话后,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搔头,“我那个是想她了,还以为夫人会带着她一并过来呢……” “嗯,我原本是想带她来的,可后来发生了点事,我就没带她了。”瞧着暗云这怂怂的样子,石锦绣就想要逗他。 果然,暗云的神情一紧,就忍不住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我发觉她现在不太适合车马颠簸。”石锦绣就故意吊着暗云的胃口。 “怎么?她是生病了吗?严不严重?有没有请大夫看一看啊!”暗云就变得焦急了起来,“老大……我能不能告个假?” 瞧着暗云突然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石锦绣便有些后悔逗他,因此她只得安抚他道:“哎呦,你别急!杜鹃她没事,就是有些害喜。” “害……害喜?”一直担心杜鹃生病了的暗云就一时半会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是她怀孩子了!”微皱着眉头解释的石锦绣就想冲暗云翻个白眼,这人平日里的机灵劲都哪去了。 暗云一听到这个,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痴傻了,站在那又笑又跳的,看得宇文炎都有些瞧不下去了。 “你刚不要同我告假么?”宇文炎就摇了摇头道,“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还是回镇抚司去吧!” “啊?”自从得知老婆怀孕后,暗云的反应整个都慢了一拍,待他明白宇文炎这是让他回京城时,就高兴得像个孩子。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他在连道了两声谢后,就忍不住跑去同他的好兄弟们分享这一好消息。 看着他欢快地跑开的背影,石锦绣就忍不住感慨:“这事值得这么高兴么?” “值得。”不知怎的,宇文炎站在那,就觉得很羡慕暗云,“倘若是你,我就是在八百里外,也要策马奔回的。” “嗯?” 石锦绣就看向了宇文炎,却发现他正满目柔情的瞧着自己。 “要不……咱们也怀一个吧?”她就试探着问。 “不行!”宇文炎却拒绝着。 “为什么不行?”石锦绣就追问着。 “你的年纪还太小。”宇文炎就义正言辞着。 “我哪里还小了?”石锦绣就很不服气,“杜鹃和我就是同年的!过了年,我就十八了!” “十八也还是太小了!”没想在这件事情上,宇文炎却是特别的执着,“等你过了二十再说!” 石锦绣知道这件事哪怕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肚子是她的,她想生就生! 除非宇文炎打算这两年都不碰她! 想清楚这些事的她便不再与宇文炎闹,而是问起他:“今日回得这般早,太子逼宫的事都查清楚了吗?” 见石锦绣不再纠结孩子的事,宇文炎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太子的事基本上不用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看皇上会不会瞧在孝懿皇后的面子上从轻发落了。”宇文炎就带着石锦绣回了营帐。 “逼宫这么大的事也能从轻发落么?”石锦绣也很是惊愕。 “他们毕竟是父子。”宇文炎就叹了口气。 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并不希望庆德帝轻饶了太子,毕竟这一次太子起事,是他坏的好事,说不担心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后会报复他,那肯定是假。 “可不是说天家无父子的么?”石锦绣就不解地问,“皇上还有那么多儿子,没必要在一个儿子身上吊死吧?” “可要培养一个继承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如果放弃了二皇子,等于这些年在他身上做的努力就白费了。”宇文炎就有些伤神地道,“而且朝中的太傅们也不会同意的。” “哼,我可不这么觉得。”石锦绣就不以为然地道。 在她的梦境中,二皇子最终是被废黜了的,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就都起了争夺之心,朝臣也因此分了派系,而庆德帝却因为年纪渐长,逐步对朝堂失了掌控,整个朝堂都变得飘摇了起来。 只是那时候的石锦绣,过的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因此从不曾过多的关注这些男人们才感兴趣的事。 第238章 烈影 http://.biquxs.info/

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让原本应该持续三天的秋围大会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 之前打赌的那些事也没有了结果。 庆德帝下令谁也不准将围场里发生的事往外传,所以大家都选择悄无声息地回了京城。 长公主却因为年事已高,这到围场还没得两日又要往回赶,多少有些吃不消,也就决定在围场多留两日。 宇文炎和石锦绣自然放心不下她,因此也留下来相陪。 众人离去后的围场是格外的安静和冷清。 “其实你们不用特意留下来陪我,”长公主不以为然地和他们二人嘟囔,“这么多年了,我不是一直一个人?而且我身边还有那么多服侍的人,哪里就用得到你们?”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宇文炎却好言相劝着,“而且平日里我也难得有时间陪您。” “哎呀,真不用!”长公主就一脸嫌弃地挥手。 石锦绣瞧着,就凑了上去,在长公主的耳边嘀咕了几声,说完还变得一脸娇羞。 长公主听着,马上就换成了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掩着嘴笑:“原来是这样!行!行!那你们就留下来吧!” 说完这些,她便称自己有些乏了,将宇文炎和石锦绣都轰出了自己的寝帐。 见长公主突然改了口,宇文炎就满心不解地问石锦绣:“你刚才和义母说什么了?为何她一听你的话就改变了主意?” “秘密!”石锦绣就眯眯笑着,眼中满是奸计得逞后的小心思。 宇文炎就半眯着眼,一脸耐人寻味地打量着她:“不说?” “嗯,不说。”穿着羊皮小靴的石锦绣就踢着草地上的小石子儿,得意地摇头晃脑。 “真不说?”宇文炎故作冷静地环看着四周,见四下里无人,就一把箍住了石锦绣的腰,“你要不说,我可就打你屁股了!”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一激灵。 宇文炎说的打屁股,可不是寻常的打屁股,而是二人做那事时的一种情趣。 虽说现在这围场营地里没什么人了,可驻守的人还在,她可不敢和宇文炎闹得太过。 “好哥哥好哥哥,你就饶了我吧!”情急之下,石锦绣就喊了出来。 听得这话的宇文炎却是动作一滞,喉咙几不可见地滑动了一下。 “你刚叫我什么?”他就将石锦绣拉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道,“再叫一声来听听。” “好哥哥?”石锦绣想了想,自己叫他好哥哥怎么了?为何他的神情这么奇怪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声好哥哥却是把宇文炎的心都叫酥了。 “以后私下里都这么叫我!”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鬓角狠狠地亲上了一把,“而且不准你再这么叫别人!” “啊?哦!”因为同他贴的近,石锦绣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因此也不敢像先前那般再闹,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那。 宇文炎箍着她站上了好半天,这才哑着嗓子道:“你刚才到底和义母说什么了?为何她那么快就同意我们留下来了?” 石锦绣顿时就羞红了脸,然后吞吞吐吐地道:“我只是说,是我想让你留下来,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在这儿陪我几天了。” 听得这话的宇文炎就闷闷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她说的话也算不得假,若不是同庆德帝说他想留下来陪护长公主,这会子的他早就应该伴随着御驾回京了,那还有机会陪着她在这说说笑笑。 看着雾气渐渐散去的草场,宇文炎便同石锦绣道:“还记得怎么骑马么?我去年教你的,恐怕都要忘光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说要教我骑马的?结果教了一次就没下文了!”石锦绣就握了小粉拳向宇文炎砸去。 宇文炎就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拳拳,失笑道:“我也没想到后来竟一直抽不出时间来教你骑马了,当初送你的那匹小马驹我一直让人养着呢,这一年怕是长大了不少。” 说着,他就回看了眼营区里的养马场:“也不知这儿有没有小马驹。” “我不要骑小马驹!”石锦绣的拳再次砸向了宇文炎,“不是你说好的,我学会了就带我骑大马吗?” “你确定要骑大马?”宇文炎就皱眉。 这小马驹不好弄,高头大马却是满营区都是。 瞧着石锦绣自信满满的样子,宇文炎却不敢大意,这万一要是从马背上掉下来,可是会出人命的。 他就用哨声召唤来自己的坐骑,然后捋着马背上的鬃毛同石锦绣道:“这是我的坐骑烈影,你只要能爬上它的背,我今日就让你骑大马!” “爬就爬!这有什么难的?”石锦绣就瞟了宇文炎一眼,从地上薅了一把草,站到了烈影的跟前。 那烈影一见到石锦绣,就打了个响鼻,将石锦绣吓得打了个激灵。 宇文炎就在旁边偷笑,觉得自己这事办得有些不太地道。 烈影他养了有四五年了,颇有些灵性,脾气也倔。平日里除了他,从不肯让旁的人骑它。他之所以要石锦绣爬上烈影的背,就是因为一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想将她实力劝退,不再惦记那些高头大马。 没想石锦绣在被吓过那一激灵后,又站到了烈影的跟前,而且还挥舞着手里的青草道:“你叫烈影么?我叫石锦绣,你应该见过我的对吧?” 瞧着石锦绣一本正经地和马聊天,宇文炎就忍俊不禁。 烈影是很聪明,但还没聪明到能听懂人话,它之所以听自己的,那也是经过了数不清次数的训练,绝不是像石锦绣这样嘚啵嘚啵的聊个不停。 就在宇文炎等着石锦绣自己放弃的时候,烈影却突然向前走了小半步,吃起石锦绣手里的草来。 “哇!真乖!”见烈影低下了头,石锦绣就顺势摸起它脖子上的鬃毛,“你这毛色长得可真好!平日里没少吃好吃的吧!” 宇文炎瞧着就直挑眉,她这是开始巴结上了? 而烈影还是一副很受用的模样,不停地轻踏着前蹄,好似在邀请着她。 石锦绣也没有犹豫,踩着马镫一个翻身就坐到马背上。 然后她将缰绳轻轻一逮,烈影就乖乖地开始走动。 石锦绣很是兴奋,便双脚轻夹着马腹,喊了一声“驾”,烈影就奔跑了起来。 第239章 醋味 http://.biquxs.info/

这一幕显然是宇文炎万万没想到的。 因为担心石锦绣会跌下马,他又不能像以往那样用口哨声让烈影停下来,只得另外又找了匹马追了出去。 可烈影的脚程快,不一会的功夫就跑得没影了。 这草原上的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石锦绣又一个人骑着马,很有可能会误入昨天的那个沼泽林! 宇文炎就有些急了。 “丫头!”他一边追着,一边喊。 可诺大的草原上并没有人给他回应。 宇文炎就很是后悔。 他不该同石锦绣打赌,更不该将烈影牵出来和石锦绣打赌。 换成围场里的任何一匹马,也不会出现让他找不着人的情形。 在骑着马在围场里瞎转了一圈后,宇文炎就动了召集羽林卫来帮他找人的心思。 就在他准备向天空弹射烟丸的时候,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似银铃的笑声,然后就见着石锦绣骑着烈影欢快地奔跑回来了。 只见她的额头挂着细汗,发丝沾着露珠,白皙的面庞上还泛着浅浅的红。 “太好玩了!”石锦绣一路雀跃着而来,在瞧见了宇文炎后,她更是踩着马镫子站了起来,不断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手,也就没有留意烈影的脚下有一道坎。 当烈影的前蹄刚踏进那道坎里,就打了个趔趄,骑在马背上的石锦绣就一个翻滚,眼见着就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小心!”宇文炎瞧着,就一个飞身从马背上跃起,然后抱着石锦绣往一旁的草地里滚去。 早在马背上翻滚的那一下,石锦绣就被吓懵了。 接下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直到闻到宇文炎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才觉得心安。 她将自己缩成一个团,躲在宇文炎的怀里,一点儿都不敢冒头。 瞧着她这怂怂的样子,宇文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大掌一挥,就打在了石锦绣的屁股上。 “谁让你自作主张骑着烈影就跑的?你不知道烈影的脾气很烈么?它要把你甩下来了怎么办!”宇文炎就有些生气地同石锦绣道。 “脾气很烈么?我不觉得啊!”石锦绣就从宇文炎的怀里探出头来,笑嘻嘻地道,“它刚才可听我的话了!” 宇文炎听着就弹了一下石锦绣的脑门:“说得这么好,怎么还会从马上掉下来?” “这不怨我!”石锦绣就替自己打抱不平,“谁能想着那里还会有个坑!” 正说着话,烈影就自己走了过来,低着头在石锦绣的耳边蹭了蹭,好似是特意来问她,有没有摔到。 石锦绣就伸手摸了摸烈影。 “我挺好的,你呢?有没有被那个坑绊伤?”石锦绣就歪着头问烈影。 没想烈影就低鸣了两声,然后不停地用前蹄敲击着地面,就像是在告诉石锦绣,它并无大碍。 宇文炎瞧着这一人一马竟能毫无障碍的交流,也觉得很是新奇。 “它好像很喜欢你。”宇文炎就有些酸酸地道。 “嗯?”石锦绣就扭过头来看他,“我怎么觉着你刚才这话带着醋味?” “的确带着醋味。”宇文炎就摇着头同石锦绣道,“我当年可是拿着匕首训了三个月才将它驯服的,没想它却这么听你的话。” “拿匕首?”石锦绣就联想到传说中宇文炎的铁血模样,“你是拿匕首扎它吗?” “对,不听话就扎它一下,如果听话的话,就给个苹果给它吃。”宇文炎就盘腿坐在了草地上,看着在一旁吃着青草的烈影,“那时候的它可没少遭罪。” “所以后来它才会变得那么温顺听话吗?”石锦绣就对宇文炎的训马过程产生了兴趣。 “温顺?听话?”宇文炎听着石锦绣对烈影的评价就忍不住挑眉,“它什么时候温顺听话过?” “没有吗?”这次轮到石锦绣瞪眼睛,“刚才它就挺听我话的呀!” “所以我说它喜欢你!”宇文炎就轻笑着站起身来,然后轻踱到烈影的身边。 只见他弯下身子,好似同烈影说了什么,烈影就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 宇文炎瞧着,就在烈影的身上拍了拍,回头同石锦绣道:“以后就让烈影跟着你吧!” “啊?”石锦绣就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怎么行?良驹难寻,烈影可是你的坐骑。” “没事,”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这两年上林苑养了不少好马,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坐骑。” “之前它受过伤,虽然已经痊愈,却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长途奔袭了,”宇文炎就继续道,“你若能带它回去,也算是帮它找个好归宿了。” 听得这话,石锦绣看烈影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那你之前为何不带它回家?” “还不是因为它脾气太倔!它是决计不肯做那种伏枥的老骥,可我又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它,贸然带它回家,只会让它抑郁而死。”宇文炎就很是心疼地道,“可如果它喜欢你,你便可以带着它去城外小跑,也不至于让它太过寂寞。” “你愿意同我回家吗?”石锦绣就上前摸着烈影脖子上的鬃毛问。 烈影就蹭着石锦绣的胳膊嘶鸣。 “它这是同意了?”石锦绣就笑问宇文炎。 “对,我之前就问过它了。”宇文炎就和石锦绣笑,“趁着这两天在这围场,你可以带着它多跑几圈,但前提是不准像刚才这样一跑就没了影!” “知道了!”像是得到了一件珍宝,石锦绣就同宇文炎吐着舌头娇笑。 因为在围场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宇文炎白天就带着石锦绣在围场内跑马,晚上二人就相拥着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过着如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待他们这一行人回了京城时,已经是四五日之后了。 “行了行了,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一回长公主府,长公主就往外轰着宇文炎和石锦绣,“你们小两口赶紧回去过你们的小日子!别整日的在我的跟前腻歪!” “这几日也真是辛苦你们了。”徐姑姑就笑着同石锦绣道,“长公主这也是心疼你们,不想扰了你们的清净日子,这府里有什么事我都会照看着,倘若真有什么事,也会派人给你们报信的。” 得了徐姑姑的这句话,石锦绣和宇文炎这才安心地回了府。 第240章 娘家 http://.biquxs.info/

因为宇文炎是以奉旨保护长公主的名义在围场多耗了些日子,他一回京城就赶紧进宫去复命。 而且这些日子他的手里也积下不少公务,因此显得比之前更忙了。 石锦绣又和以前一样,专心研究起师父给她的《药典》和《毒经》,好在馨香阁的事有叶大娘子管着,制香坊和李家香铺分别有郑老伯和朱老汉看着,研制新香的事又有阿布的帮忙,都不用她太操心。 去围场前,她就听母亲说幼弟石林晚上睡得不怎么安稳,便起了心思给石林做一个安神的香囊。 这安神的香,石锦绣以前也做过,只不过石林还是个不满周岁的小儿,有些助眠的香料就不适合他用,她得重新配过一张香方。 好在这对她而言不算什么难事,因此在做好了香囊后,她便带着聂兰儿去了青石巷。 石嫣一见着聂兰儿就很是高兴,因为二人年纪相近,在石锦绣出嫁前,她们二人就玩得极好。 “一块玩去吧!”看着石嫣那乞求的小眼神,石锦绣就笑着同她们道。 “不行!”没想聂兰儿却是把小脑袋一歪,“我阿奶说了,我得时时刻刻守在夫人的身边,保护夫人的安全!” 石锦绣就笑着在聂兰儿的脑袋上一戳:“想什么呢!这是我娘家,能有什么危险?” “那也不行!”聂兰儿却是一脸认真地道,“阿奶说了,不能离开您三丈远!” “那么咱们就在这院子里玩吧!”听得这话的石嫣就指着主屋道,“从这院子到那屋里,肯定没有三丈远。” 聂兰儿想了想,觉得石嫣说得有道理,就开开心心的和石嫣手拉着手到院子里玩去了。 石锦绣瞧着,就忍不住摇头偷笑。 虽然聂兰儿多数时间行事都像个大人,可骨子里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今日怎么回来了?”听得院子里有了动静,简氏便出屋来看。 作为一位母亲,她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多回家看看的,可她又担心石锦绣频繁的回家会让姑爷觉得不高兴,因此她经常嘱咐石锦绣没事不要总回来。 石锦绣听得母亲的声音,就一路小跑着过去,一手挽住了简氏的手臂,一手将香囊拿出来晃了晃:“您上次不是说林弟总睡得不安稳么?我就特意给他配了几个香囊。” 说着话,二人就进了屋,石锦绣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炕上玩的石林。 “林哥儿!”石锦绣就笑着唤他,石林就抬起了头,冲她摊开双手咧着嘴傻笑。 早在他七八个月的时候,他就已经记得石锦绣了,那时候刚学会爬的他,总是往石锦绣的怀里拱。 石锦绣就小跑着过去,一把抱起了石林,然后将手里的香囊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香囊是杜鹃特意做的一只小青蛙,背上还用五彩的丝线绣了花。 石林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香囊吸引了,一把抓过那香囊就往嘴里塞。 “哎……这个可不能吃!”石锦绣就拽住了他的手,冲着他直摇头。 石林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石锦绣,“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简氏就手忙脚乱地拿了一旁的布老虎哄起他来。 瞧着母亲身旁没有旁的人,石锦绣就怪道:“怎么不见玉兰?” 因为简氏一直不愿意找奶娘,石林一直都是玉兰帮着带的。 “前些日子陈妈妈帮她看了户人家,两家都满意也就下了小定,这会子她正躲在屋里绣嫁妆呢!”一提起玉兰简氏的眉眼就藏不住笑。 “咦?玉兰也要嫁人了吗?”见石林抱着那布老虎不再哭闹,石锦绣就悄悄摘下了他脖子上的香囊,以免待会他瞧见了还要闹。 “什么叫做也要?”简氏就瞪了石锦绣一眼,“别忘了,她的年纪比你还大呢!你都已经嫁人了,她怎么就不能说亲了?” 石锦绣一想,可不就是这样! “那对方是哪里人?做什么营生的?”她就笑眯眯地同简氏八卦着。 “就是我们之前住的那个东二巷的,家里开了个小蜡染房,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至少也能衣食无忧。”简氏就同石锦绣笑。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让唐管事再帮你找个趁手的丫鬟回来。”石锦绣便道。 “不用了!我又不是那大户人家的太太,没有人使唤就什么事都做不来。”简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石锦绣,“而且你之前就帮家里添了那么多人,有什么事,我会自己找人的。” 见石锦绣还欲说,简氏就赶紧转换了话题:“下个月初一,你陪着我去一趟送子娘娘庙吧!” 自从石林在送子娘娘出生,简氏便觉得这个儿子就是送子娘娘送来的,就变得越发的虔诚,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送子娘娘庙拜拜。 石锦绣自然是知道母亲的这一情结,也就没有多想地点了点头。 可没料简氏却继续道:“正好你也去拜拜,你这嫁给宇文大人也有大半年了吧?怎么这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呢?去拜拜送子娘娘,让她给你送个娃儿来。” 一听这话的石锦绣顿时就羞红了脸。 虽然她之前在围场里也动了这样的心思,可现下里听母亲这么直白地问了起来,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是大人说我还小,不急着要孩子的!”石锦绣就搬出了宇文炎的那套说辞来堵母亲的嘴。 “哪里小了?”简氏却不以为然,“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在我肚子里了!” “娘啊!”见母亲越说越来劲,石锦绣就从炕上跳了起来,“我还是去看看爹的书铺吧!” 说完,她便逃似的跑了出去,正撞上了来给石林送蛋羹的陈妈妈。 “哎,刚才那是姑奶奶么?”见石锦绣头也不回地跑了,陈妈妈就忍不住同简氏道,“怎么跑得那么急?” “不管她!”简氏就颇为嫌弃地道,“明明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这么羞羞答答的?也就是姑爷惯着她!她难道不知道,女人嫁了人以后,子嗣就是一等一的大事么?” 第241章 操心 http://.biquxs.info/

“要我说,也是太太您太操心了,既然姑爷愿意宠着姑奶奶,您还操心什么呢?”陈妈妈就同简氏笑,“姑奶奶和姑爷能做到琴瑟和鸣,不正是您最想看到的事么?” 简氏听着就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说,可他们现在还是新婚燕尔,可将来若是没有个孩子羁绊……” “哪就像您说的这样,您和老爷这么多年,感情不还是很好吗?而且姑奶奶还年轻,将来指不定能生几个呢!”陈妈妈就宽慰着简氏的心,“您也瞧见了,咱们家的姑爷可是十分在意咱们的姑奶奶的。” “我就是瞧着他对咱家绣姐儿好啊!”简氏就同陈妈妈摇头,“可你也不想想,咱们家姑爷比她大了十岁!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只怕是孩子都要开始准备说亲了!” 一说到年纪,陈妈妈的神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太太,您说咱们家姑爷是不是太辛苦了?” “啊?”简氏就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陈妈妈瞧着,就在简氏耳边嘀嘀咕咕了一番,然后道:“别看着咱们家姑爷长得人高马大的,可这镇抚司的差事辛苦啊!他们小两口过日子,又懂得什么,姑爷回家怕是连一餐好汤饭都没有。” 简氏就想起石锦绣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当初嫁人时,自己要给她的陪房她也没要,还真不知他们平素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我看不如这样……”简氏也凑到陈妈妈的耳边细细叨叨地说了起来。 逃出正院的石锦绣就穿过一道如意门,从内院直奔了前面改做书铺的偏院。 许是因为还早,铺子里除了个拿着鸡毛掸子掸灰的伙计,也不见旁的人,倒是铺子外面传来了下棋的声音。 石锦绣循声看去,只见父亲石岗正手持着一只紫砂小壶,在惬意地对着壶口嘬了一口后,这才将手里的棋子放下,并大喊了一声“将军”。 而同他下棋的并不是别人,而是石锦绣有些日子没见的林三爷林燮。 “林三爷?!”石锦绣就有些惊奇地上前打招呼,“您今日怎么会在这?” 正懊恼着自己要输棋的林燮就抬起头来,一见到石锦绣就起身笑:“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这边。” 说着,他就笑着指了指身后:“这一片东门坊就要竣工了,之前订下铺面的那些商家也开始陆续进来装铺子了。” “哦?是么!”石锦绣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以前那杂乱无章的工地此时已进入扫尾的阶段,已渐渐能看出她梦境中那个海货市场的雏形,而工匠们在白墙黑瓦的新房子间有序地忙碌着,谁也不曾闲下来。 “顺利的话,今年的十月间或许就能开市了。”说这话时,林燮的双眼就变得神采奕奕的,然后他指了一条街同石锦绣道,“如你所说,特意留出了一条街给那些胡人做生意,待这儿开了市,胡人便不能再进入内城了。” “嗯?这是京兆府尹下的令还是……”从未听闻过这些的石锦绣就奇道。 林燮却剔给石锦绣一个不怎么相信的眼神:“不是你们家大人抓了好些个进京作乱的胡人么?怎么你竟像是不知道这些事似的?” 石锦绣这才想起之前她和宇文炎在护国寺遇袭的事,那时候他们还抓了个假和尚回来让她试了针。 可后来谁也没再提过这件事,她也就慢慢地把这事给忘了。 “那些作乱的胡人后来怎么样了?”石锦绣就忍不住问。 林燮却像看怪胎一样地看她:“这事你不回去问你们家大人,现在却来问我?我还想同你打听呢,出了这样的事,这以后的海货生意还能不能做?” “为什么不能?”石锦绣听得这话就是一惊。 别看馨香阁和李家香铺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可真正来钱的却是和林三爷的海货生意。 “我是听闻,朝中有大臣上书建议禁海。”林燮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严肃,“这真要是禁了海,那以后的海货生意恐怕就没有那么好做了。” 禁海么?应该不会吧! 至少在她的梦境中就没出现过禁海这回事。 “要不你回去替我问问你们家大人,让他帮我打听一二。”林燮就同石锦绣道,“我今年想再追加两条船出海,若朝廷打算禁海的话,我也好另做打算。” “行,我去问问。”石锦绣就满口应了下来。 “另外,还有一事。”林燮继续道,“自古都是重农轻商,我们这些人要做个生意素来都不易。所以我想开市的那一日请宇文大人过来。” “请他?你就不怕他往那一站,就把人都给你吓跑了?”石锦绣就同林燮打趣。 林燮便神情一滞:“这……应该还不至于吧……” “行,这些事我都记下了,我先去问问再说。”石锦绣就同林燮笑嘻嘻地道。 二人正说着话,就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三爷,有件事管事们都拿不定主意,想请您过去看看。” 林燮听着就没有多犹豫,回头同石岗打了个招呼,又同石锦绣点了点头后,就离开了。 “爹,你什么时候同林三爷有了交情了?”石锦绣就有些不解地问。 石岗就一边收拾着棋盘一边道:“之前跟着你一起见过林三爷几面,然后这些日子他都在这边监工,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倒是你,今日怎么想着回来了?” 和简氏不同,石岗却是想着女儿常回来的。 “我是特意回来给林弟送香囊的。”石岗用来下棋的桌上还摆了不少果子和糕点,石锦绣顺手就捏了一块往口里塞。 “就这点事值得让你跑一趟?你随便使个婆子不就给送回来了?”石岗就表示怀疑。 “那还不是因为我想爹爹和想娘了!”石锦绣趁机就扯着石岗的衣袍撒起了娇,“正好回来看看你们,倒是您这什么情况?又是茶又是棋的?平日里都不用温书的么?” 石岗的脸上就露出了尬色。 在一番纠结后,他终于同石锦绣实话实说:“我想了想,还是不参加明年八月的乡试了。” 第242章 变故 http://.biquxs.info/

不参加了? 石锦绣的笑就凝结在了脸上。 她松开了手,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父亲石岗:“可读书……不一直是您心里的遗憾么?” 石岗就长叹了一口气,斟酌了半晌才开口:“是遗憾,可并不是所有的遗憾都能弥补。” “之前的我满怀信心,以为只要我还能像以前那般努力,就能将这些年丢下的书本再捡起来。可到底岁月不饶人啊!”石岗就摇着头同石锦绣笑,“如今的我一拿起那些书就开始打盹,多看两行字就眼泪直流……” 看着父亲脸上那落寞的神情,石锦绣满眼都是心疼。 “那咱们就不考了!”她就强扯出一个笑嘻嘻的面容,哄着父亲,“反正咱们现在也不愁吃喝了。” 见着女儿混不在意的模样,石岗就试探着问:“那个……我不去考了,你不觉得失望吗?” “我为什么要失望?”石锦绣就很是不解,“当初是瞧着您一直对读书的事郁郁不解,我才想让您去参加乡试的,觉着有些事只有努力过了,才会不留遗憾。可既然现在您的心结已解,觉得这件事已经不再重要,我又何必要继续执着呢?” 石岗听着便感慨着:“真是没想到我活了一世,竟还没有你过得通透。” “其实我也不是一直这么通透的,只是经历过一些事,有些事也就看得开了。”石锦绣依旧同父亲笑嘻嘻。 听着这话的石岗却开始深思起来。 在他看来,女儿的日子过得还算顺风顺水,可她又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老气横秋的话? “是不是姑爷给你气受了?”虽说他们之前在长兴侯府的时候过得也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会让女儿生出这样的感悟来。 “啊?他为什么要给我气受?”没理解父亲脑回路的石锦绣就很是诧异,“爹,您别听外面那些瞎传的,他根本没有传言里的那么可怕,我们两也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石岗听着就放下心来,“只是我这,还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 “您说!”石锦绣嘴里虽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打鼓,暗想父亲不会也和母亲一样,想让自己去拜送子娘娘吧? “是你大堂哥的事!”石岗就斟酌着,“他和马家姑娘的婚事怕是要告吹了。” “我说呢!怎么小定了之后一直不见办婚礼的事!”石锦绣听着,一双鹿眼就变得晶晶亮,“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 “也是你大堂哥这个不争气的,”石岗想着女儿反正也是成了亲的人了,有些话当着她也不在忌讳,“他和人出去喝花酒,与人争风吃醋失手打伤了人,而且他打伤的人正是马阁老家的远房亲戚。” “怎么会发生这么巧的事?他莫不是中了仙人跳吧!”石锦绣就耐人寻味地笑,“为这马阁老家就退了婚?” “当然不是!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石岗就左右看了看,并压低了声线道,“你大堂哥当时也喝醉了酒,下手就有些不知轻重,直接把人从二楼给推了下去,那人就摔了个半身不遂。” “你大伯母想着大家以后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想着多花点钱,破财消灾,”说到这石岗就拉着石锦绣坐了下来,竟是要与她长谈,“可没想对方竟是个无赖啊!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钱要得越来越多,要求也越提越过分。” “那后来呢?”石锦绣深知大伯母李氏是一个在钱财上不愿意吃亏的人,绝不会让对方对她予取予求。 “后来,你大伯母就去找了马阁老的夫人,想请马夫人做个中人帮着调解一二,没想那马夫人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言语中全是不想插手的样子。”石岗就啧啧地说着。 “那马家姑娘本就脾气不好,你大伯母当初订下这门亲,就是想着给柏哥儿找个日后可以帮衬的岳家,没想这马家人遇到事竟是这么个态度,将来他们小夫妻但凡有个口角什么的,怕是一碗水也难得端平,你大伯母便觉得这亲结着没意思,就主动同那马家退了亲。” “那马家会同意?”石锦绣继续八卦着。 据她所知那骄纵的马萱儿也瞧过不少人家了,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刚刚好的又嫌弃她脾气臭,马家的人拿着她也难办。 “自然是不同意啊!”石岗就压低了声音道,“这不一直拖着么!” “那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想让您家姑爷去当说客,给这两家调停?”将事情听了个大概的石锦绣就奇道,“长兴侯府的事,您家姑爷怕是不怎么爱插手!” 石锦绣就将双手缚在胸前,往身后的椅背上一倒,摆出了一副爱谁谁的神情。 石岗瞧着就弯起手指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爆栗。 “你这丫头,自打嫁了人后怎么越发没个正形了?”石岗就冲着石锦绣吹胡子瞪眼,“你爹爹我是这种多管闲事的闲人么?” “那您要做什么?”石锦绣就越发猜不透了。 “我刚才的话不没说完么!”石岗就假嗔,“都是你这孩子插的,我说到哪了?” “你说到我大伯母想退亲,马家不同意,两家正拖着呢!”石锦绣就摇着头,就着桌上的茶具,给自己倒了杯茶。 “哦,对对对!”石岗就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就继续道,“因你大伯母执意想退亲,那马家人最后也做出了让步,他们说也不是不能退,只是要你大伯母多少出点钱补偿补偿那马姑娘,一开口就要了两万两银子!” “噗!”石锦绣听着,差点就一口茶喷了出来,“他们不知道钱是我大伯母的命根子么?这事我大伯母能同意?” “为了柏哥儿,她哪里会不同意?”石岗就一脸嫌弃地看着女儿,“而且双方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了个一万五的数。” “一万五也不少了!而且这是大房的事,三伯母他们肯定不愿意让公中拿钱。”因为太了解石家的人了,石锦绣就断言着,“所以这事最后要怎么办?” 第243章 嘀咕 http://.biquxs.info/

“这事可不是叫你说着了!”石岗就一拍大腿,“现在大房和三房不就正为了这事闹着分家呢!” 呵呵,石锦绣的嘴角就扯出一抹冷笑。 自从搬出长兴侯府后,她就不怎么关注那边了,没想竟闹出这么大个事来。 “那三伯母能同意?”石锦绣便笑问,“不分家,走出去她就是长兴侯府的三太太,她的女儿也都是侯府里的小姐,这要是分了家,她们可就只能算长兴侯府的旁支了。” 而且三伯母鲁氏并不缺钱。 在出了石珊瑚那样的事后,她那两个女儿的婚事就变得越发的艰难了,按理说她更应该注重怎样借着长兴侯府的名头将剩下的两个女儿嫁得更好才是。 “那太夫人呢?太夫人怎么说?”石锦绣就叹了口气,长兴侯府能有今天,很大原因都是因为石太夫人。 “还能怎么说,据说是气得又晕厥过去一回,醒来后也就随他们去了。”石岗也跟着感慨着。 “所以,今天您同我说这些的重点到底在哪?”石锦绣就眨巴眨巴了眼,“就为了告诉我,他们要分家了?” “当然不是!”石岗继续瞪她。 “现在大房三房闹这么僵,你大伯母不可能像以往那样再同你三伯母借钱,也就动了卖田庄的心思。”石岗就搓了搓手,“其中有个田庄有四五百亩,虽不是祖产,可到底也是你太爷爷手上挣下来的,我小时候去住过,那儿的佃农老实又厚道,这要是转手卖给了别人觉得挺可惜的。” “所以呢?您想买下那田庄?”石锦绣很快就抓住了重点,“然后又缺了点钱?” “钱其实还是其次,”石岗就一脸为难地道,“刚才林三爷也同我说了,缺钱他可以借给我,而且还不收利子钱,我就是觉着,如果你大伯母知道是我要买那田庄,可能会不大愿意卖给我。” 石锦绣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石家的人向来瞧不起他们这个房头,一直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在石家蹭吃蹭喝的人。 现在石家遇着了这样的事,大伯母一定会以为他们是故意回去看笑话的。 “行!这事我让唐管事帮忙去办!”石锦绣就满口地应了下来,然后笑嘻嘻地同石岗道,“爹,我突然觉得您不去参加乡试或许是个明智的选择,不说别的,就说今日这事吧,您就说您看中了个田庄,想让我找人帮您出面就是,结果您同我七扯八扯地说了那么多!好在这事也不急,不然不得多耽误事啊!” “嘿,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编排你爹了?我要不同你将这前因后果说清楚,你那会听得这么明白?”石岗就数落着石锦绣。 “是是是!爹说得都对!”石锦绣就这样同父亲嬉笑着,在青石巷盘楦了一整天。 因为实在是顶不住母亲的“劝说”石锦绣最终还是陪着去拜了一次送子娘娘庙,而且自打那次之后,母亲还总隔三差五地遣了张小山来送吃食。 一次两次的,倒也没人在意。 可送的次数多了,管着厨房的姚妈妈就开始嘀咕,并忍不住向杜鹃打探:“夫人是不是对咱们厨房里婆子们的手艺不满意呀?” “姚妈妈为什么这么说?”杜鹃如今虽然已怀有身孕,可因为没有显怀,她也不愿闲着,也就依旧帮石锦绣管着府里的事。 “若不是对我们厨房上不满意,又怎么总让娘家的人往这平安坊里送吃食?”因为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姚妈妈总习惯将自己收拾得很精致,头发全都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全身上下除了一根用来盘发的银簪子,瞧不见一件多余的饰物,“这事恐怕还得请您帮着打听打听!” 杜鹃的年纪虽然不大,可因为一直跟在石锦绣的身边服侍,府里的人待她自是恭恭敬敬的。 杜鹃应下了此事,也就挑了个石锦绣闲下的时候问了问。 “没有啊!她们都是长公主府出来的人,做事自是十二万分的妥帖,我对她们真没意见。”石锦绣自是被问得一头雾水。 杜鹃又只好同张小山打听,张小山也是一问三不知,最终她只得亲自去了一趟青石巷。 陈妈妈见杜鹃已经嫁人,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也就没有对她隐瞒:“这不是太太担心姑爷太过辛劳了,也就想做些好吃的让他补补身子么!” “我们家大人平日里都壮如牛,怎么就需要补身子了?”杜鹃就表示不解。 “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人还太年轻,什么都不懂!”陈妈妈却给了杜鹃一个嫌弃的眼神,“我就问你,姑奶奶和姑爷在一起就像蜜里调了油一样,可为什么你这个后嫁人的都怀上孩子了,姑奶奶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杜鹃顿时就一愣。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他们家大人是最爱抱着夫人往炕上滚的!可为什么夫人就是没有怀孩子? 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后,杜鹃就赶紧回了平安坊,将这事告诉了姚妈妈。 姚妈妈听着也是恍然大悟。 “平日里我都是捡着夫人爱吃的做,倒从未想过这些。”因为长公主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自然就不用操心子嗣的事,她们这些人也就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可现在事情既然都摆在了面上,那她们却是要学着做一些壮阳的菜了! 厨房里的人就在姚妈妈的带动下,都行动了起来,可石锦绣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 她嘴里虽不认,可那日陪着母亲去送子娘娘庙,磕的却是最虔诚的头。 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她和宇文炎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少,该做的事情也没少做,怎么那小日子就总能如期而至呢? 宇文炎说,不会让自己在二十岁之前怀上孩子,可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难道是他不行? 可他在床上明明就是生龙活虎的,总能将自己折腾得第二天起不来床。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 第244章 谣言 http://.biquxs.info/

将自己关在议事堂的宇文炎只想着快点处理完手里的事。 庆德帝在围场压下了太子逼宫一事,并不代表着不追究此事,他下旨宇文炎暗中查访此事,要求将太子的同党一网打尽。 宇文炎派人一查,才发现此事牵扯甚广,查出的案卷就足足堆满了一张书案。 为了早日完结此案,他都是早出晚归,每日回去时石锦绣早已入睡,而离开时她又还未醒。 如此算下来,他已经连续四五天没能和他的小丫头说上话了。 就在宇文炎打算看完手里的这本卷宗就回家时,却见着陈平甩着他的大袖袍走了进来,一脸神神秘秘地同他道:“你是不是不太行?” “什么?”宇文炎连眼都没有抬地正色道,“太子的这件案子虽然棘手,倒也不至于完全束手无策。” “谁同你说太子的案子了!”没想陈平却是不耐烦地抓过了宇文炎的手腕,并给他号起脉来。 “不能啊!你这根本没有肾虚阳虚的症状啊!”陈平就自言自语着。 “什么阳虚?”宇文炎虽然不懂医,可他也知道说一个男人肾虚阳虚意味着什么,再想着之前陈平说的那句“不太行”,他也就黑了脸,“你听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想着自己可能弄错了什么,陈平也是一脸尴尬,赶紧岔开话题,“你叫我去查的事有眉目了……” “别岔开话题!”宇文炎就恶狠狠地盯着陈平,“刚才我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 “误会!误会!”看着宇文炎那张阴鹜的脸,陈平就想溜之大吉。 没想宇文炎却是冷笑:“看来陈大夫很久没有去过咱们镇抚司的大狱了,竟然忘了咱们镇抚司是最擅长问供的了。” 听得这话的陈平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嘿嘿,咱们有话好说!”他就开始讨饶。 “既然想好好说,那你就说吧!”宇文炎丢下手里的卷宗,一本正经地看向了陈平,眼神里全是“我就看你编”。 陈平尴尬地咳了咳,在宇文炎威逼的眼神下缓缓开口:“那个……我也是听说啊……你那个不太行……” “我哪个不太行?”宇文炎却直逼着他。 “还能是哪个!”陈平就丢出一个这事你还瞒我的表情,“当然是生孩子那个!” 不管是谁,只要是个男人,这个话题就是个碰不得的逆鳞。 宇文炎也不例外。 只见他阴沉着脸色冷笑:“你刚才说是听说,那你是听哪个说的?我倒要看看这谣言是如何起来的!” “这个自然是……”陈平本不欲供出暗云,可一想着凭宇文炎的能力,将来也能查出来,也就直言道,“是暗云,他说他媳妇受你媳妇所托,让他来问我有没有这方面的药……” “这样的话你也信?”不料陈平的话还没有说完,宇文炎就是一脸的嗤之以鼻,“我媳妇可是你的亲传弟子,她是个什么个性你不知道?要是真有什么,她应该会自己来问你,又怎么会如此拐弯抹角?” “听你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陈平回过头一想,觉得宇文炎说得也很有道理,“竟是暗云那小子骗我?” “那倒不至于,或许他也是受人所骗,”宇文炎就冷冷地道,“我回去一试就知道。” 被陈平这么一闹,宇文炎就再也没有继续看卷宗的心思,他干脆将这些都放置一边,直接回了平安坊。 只是他一回屋,就闻到了一股红糖老姜水的味道。 “又来小日子了?”在打发掉屋内服侍的小丫鬟后,宇文炎就同石锦绣并肩坐在了炕上。 “嗯,”石锦绣就放下了手中的绣绷,冲着他莞尔一笑,“今日公务不忙么?竟回得这般早。” “还好。”本想板着的脸的宇文炎在见着石锦绣后,脸上的神色就自然松动了,“你这是在绣什么?” 因为府里有针线房,很少需要石锦绣自己动手做针线。 而石锦绣的绣绷上是一只绣了一半的虎头,一见就知道是个小孩子用的物件。 “林弟就快满周岁了,我想给他做双虎头鞋。”因为在炕上坐了小半日了,她就扭了扭头,抻了个懒腰。 这些日子她虽然知道宇文炎每天都回了家,可到底因为太晚,她又太困,二人已经好些日子没能说上话了。 “日子过得这么快么?”宇文炎也是一愣。 “对啊!前几日我回去看他,他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是他却认得我,会看见我就笑了!”石锦绣就笑眯眯地同宇文炎说着,“你是没瞧见他那模样,小脸胖乎乎的,嘴里长着几粒小牙,一笑就口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只听她这么一说,石林的模样就浮现在宇文炎的脑海里。 他也就跟着温柔一笑:“那下次有时间的话,我也陪着你回家去看看。” 说完这话,他特别留意着石锦绣的模样,却只见她点了点,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宇文炎就往身后的迎枕上一靠,随手拿起一件石锦绣放在窗台上的小泥人把玩着。 他突然发现屋里四处都是石锦绣添置回来的小玩意,就这样随意地摆放着,却给屋里平添了不少生活的气息,比起之前那个四处都冷冰冰的屋子,显然现在才更让人觉得舒服。 “我?”石锦绣的神色一滞,在回想了一小会后,才充满疑惑地答,“没有啊!我最近都没有做什么。” “真的么?我怎么听人说,你去送子娘娘庙了。”宇文炎就试探着。 “嗯?还有人告诉你这个么?”石锦绣就挥着手笑,“是我娘,每逢初一十五就要到送子娘娘那去拜拜,这一次她硬要拉上我,不是我想去的!” 石锦绣还记着宇文炎在围场同自己说的话,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还惦记着生孩子的事,估计只会防范得更小心。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厨房的人便过来请示是否可以用餐了。 石锦绣便对那人点了头。 不一会的功夫,厨房准备的菜肴就被抬了上来。 只见蒸鹿尾、清蒸江瑶柱、淮山枸杞焖甲鱼、肉苁蓉羊肾汤、炖鸭子等,摆了满满一大桌。 第245章 认错 http://.biquxs.info/

这又是鹿尾,又是瑶柱羊肾的,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些日子熟读《药典》和《毒经》的石锦绣一瞧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一回头,就正好对上了宇文炎那揶揄的眼神。 “夫人是觉得为夫的表现不佳么?才特意让人备下了这些?”宇文炎就凑近了石锦绣,低声道。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石锦绣连忙开启否认三连。 “还说不是你,你都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了!”宇文炎却不听她的解释,而是冷笑着扶起筷子开吃。 待他草草吃完几口后,就丢下一句“我还有公务要办”,便黑着脸匆匆离开,独留下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石锦绣。 可候在院子里的那些仆妇却是惊呆了。 这可是大人第一次对夫人甩脸子! 可接下来的三天,就更让她们惊愕了,因为宇文炎接连三天都没有回府。 这一次,莫说是杜鹃了,就连厨房里的的姚妈妈也察觉到了不对,二人便相约到石锦绣的跟前去认错。 “我就说,那一日他怎么瞧着桌上的菜就变了脸色。”联想着宇文炎变脸前说的那些话,石锦绣终于明白了过来,她看向姚妈妈和杜鹃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了几分。 “你们两个,一个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一个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来?”石锦绣的神色也就淡淡的,“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最为稳妥的人,没想却是事前自作主张,事后还不与我通气,就这样自作了我的主张。我以后还能再相信你们么?” “夫人……我们知错了……”姚妈妈就神色尴尬,“我们也没想着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原本想着夫人年轻,对这些事并不懂,所以才会和杜鹃商量着把这事给办了,没想却触着宇文大人的逆鳞了。 “行了,这一次的事我便不再追究,可若是还有下一次,不管是谁,我都会让她离开这!”石锦绣只觉得头都大了,想着自己三日前还一口否认着,这在宇文炎看来,不就是狡辩么? 石锦绣便再也坐不住了,就叫府里的车将自己送到了陈记医馆。 医馆里的人都认识她,虽然有阵日子没见了,可见着她,大家都彼此会点头示意。 石锦绣并未在医馆多做停留,而是直穿了医馆的后院到了镇抚司的后堂。 镇抚司的后堂一如既往的肃穆。 听得宇文炎正在议事堂内召集着众人议事,石锦绣便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了下来。 一抬头,她便瞧见了那棵海棠树。 去年她就是在这棵海棠树下正视了自己对宇文炎的感情,如今再瞧着这棵树,还真生了些不一般的情感。 细想起来,自成婚后,她与宇文炎能坐在一起谈心的日子并不多,作为天子近臣,他总有忙不完的事。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像这次这样一连三日不曾回家。 看来宇文炎这次是真的恼了,自己得想个法子将他好好哄一哄才是! 石锦绣就站在那棵海棠树下,暗下着决心。 “你在这儿做什么?”在石锦绣想得正出神的时候,宇文炎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石锦绣就吓了一跳。 “你这人,走路都没声的么?”待看清来人,石锦绣就忍不住嘟囔。 “怎么?你到我镇抚司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宇文炎就皱眉。 “不不,当然不是!”石锦绣就冲着他嘻嘻一笑,“我是来向你认错的!” “认错?”宇文炎就半眯了眼,开始打量起她,“什么错?错哪了?” “就……就是那天的事……”石锦绣就绞着手指,想着这事要如何开口才好。 说那天的事自己真不知情,全是杜鹃和姚妈妈的意思,那和替自己开脱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说是自己授意,可她又是真的不知情。 瞧着她那纠结的小表情,宇文炎就一阵冷笑:“看样子我来早了,你还没有想好。” 说完,他就要转身。 “不,不是的!”石锦绣一心急,就拽住了宇文炎,肚子里的话就像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是我御下不严,纵容她们随意地当我的家做我的主,以至于做下这些事后我还被蒙在了鼓里!之后我也没想着要过问此事……” “看来你也不是全然糊涂。”听得这话的宇文炎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你信任她们,愿意将事情交给她们去做并没有错,错在你不能就这样当了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管吧!” “人都是有轻慢之心的,你若不及时地过问,她们便会变得喜欢自作主张。”宇文炎就耐心地同石锦绣说着,“那些说奴大欺主的,有几个不是被自家的主子惯出来的?” 听得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却错愕了。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同我生气的么?” “不然呢?” “可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你为何不同我直说?” 石锦绣就看着宇文炎不解地问。 “我直说你会听么?恐怕还会觉得是我在大题小做吧?”宇文炎就看着她的眼睛灼灼地道,“京城里有好些人家,为什么就家道中落了?真的只是他们在皇家失了宠吗?更多的是因为祖上曾出过这种和稀泥的主子,才会让皇家觉得他们不堪大任!” 石锦绣一回想,可不就是宇文炎说的这样么! “不说远了,你那大伯父不正是如此么?为什么他在都察院这么些年都没挪过地方,不就是因为上面的觉得他办事不力,亏得他还整日的这里钻营那里钻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了。” 二人正说着话,石锦绣却看见暗云在宇文炎的身后探头探脑。 宇文炎显然也发现了他。 “头!您这若是还有事,兄弟们是不是可以先散了?”他就在试探着问。 宇文炎却是一记刀眼丢过去:“我正好还有账没同你小子算!” 说着,他就一伸手扣住了暗云的脖子,回头看向石锦绣:“别瞎想,这几日真的是手里的事多,我明日一早就得进宫向皇上陈述太子逼宫一案,所以乖乖地回家等着,我忙完这些自会回去的。” 第246章 管教 http://.biquxs.info/

知道宇文炎并不是真的生自己的气,石锦绣就高高兴兴地回了平安坊。 只是她的马车刚在二门停稳,唐全就迎了上来。 “夫人,这是您提的那几个田庄的地契。”唐全就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 “这么快!”石锦绣那日从青石巷回来后便找了唐全,让他想法子从大伯母的手中买下石家那几个待售的田庄。 “因为他们急着脱手变钱,见我们的价格给得公道,就没有多话。”唐全就同石锦绣说着,“这些都是在官府里盖过章的,即便将来他们想反悔,也是打不起官司告不起状的。”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发现唐全这事办得就很是周到,办完事也不忘同自己报备一声,而不是直接将地契送往了青石巷。 “都说一事不劳二主,还请唐管事帮我把这地契送往青石巷,请我爹爹好些收管吧。”石锦绣在看过那些地契后,又将其还给了唐全。 唐全也没有多话,在接过地契后,就微微躬身退下。 石锦绣瞧着,便若有所思。 到了第二日,石锦绣就早早地起了床,并且穿戴整齐地去了平日里杜鹃听婆子们示下的花厅。 因为杜鹃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平日里也不敢让这些出自长公主府的妈妈们站着回话,所以众人也就凑坐在了一处,以此说着各自手头的事。 见石锦绣突然过来了,众人就忙起身行礼。 “无事,我今日就是过来看看的,你们还是像以往那样,该干什么干什么。”石锦绣就在花厅里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了,面容恬静地看着众人。 可到底因为正经主子来了,众人也不好继续托大地坐着,而是规规矩矩地立在了花厅中间。 杜鹃也站了起来。 因为之前做错过事,她如今也变得谨慎了。 “你还是坐着吧。”石锦绣便同她道,“毕竟怀着孩子呢!” “现在还不用。”杜鹃就低了头,有些腼腆地道,“等月份大了,夫人再赏我这样的脸。” 说完,她就看向了下首的那些妈妈们:“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针线房的黄妈妈就赶紧接话:“刚在说制冬衣的事,各处的冬衣都做得差不多了,能赶在十月初六之前下发。” 因为之前长公主府的规矩都是随着宫里来的,他们也就沿用了长公主府的规矩。 待针线房的黄妈妈说完后,负责采买的齐妈妈也开了口:“这马上就会要入冬了,这银霜炭恐怕也要备下一些了,还有用来烧地龙的柴火,也可以提前和住在城外的山民们订了。” “我倒觉得买银霜炭不如买红罗炭,烧起来不但没有烟火气,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夫人一定会喜欢。”管着茶房的郑妈妈见石锦绣也在,就笑嘻嘻地道。 杜鹃听着就很是心动。 如今府里的正经主子也只有宇文炎和石锦绣两个,要用炭的地方并不多,这红罗炭无非就是贵一点,府里也不是烧不起。 她也就回头征询石锦绣的意见。 石锦绣对用炭没什么讲究,以前住在长兴侯府时,大伯母送过来的都是烟炭,经常烧得屋里浓烟滚滚的呛死人,以至于后来只能将烟炭放在小厨房里先烧过一阵后再搬入房里。 “这红罗炭是什么炭?为什么平日里都没怎么听过?”石锦绣就随口一问。 那郑妈妈就笑道:“这红罗炭是极好的炭,比银霜炭都要好,宫里的娘娘们都很是喜欢,却还不是人人可得,长公主殿下更是非红罗炭不烧……” 石锦绣听到这就突然开口打断了她:“既然连宫里的娘娘都不是人人可得,那我们还是烧银霜炭吧!” 那郑妈妈正说在兴头上,听石锦绣这么一说,也就大为不解:“明明这红罗炭更好,也贵不了几个钱……” “大人只是正四品的指挥使而已,怎么能越制使用宫里的娘娘们都不能随心所欲使用的东西?”石锦绣就冷冷地看向了她。 “可长公主……”郑妈妈犹不放弃。 “郑妈妈,您大概忘了,我们这是宇文指挥使的府邸,并不是长公主府!”石锦绣就声色俱厉地道,“平日里不能替大人分忧解难也就算了,但绝不能替大人埋隐患,找麻烦!” 听到这的郑妈妈这才彻底噤了声。 石锦绣就环看了众人一眼:“我知道你们都没有坏心,要不然长公主殿下也不会将你们都拨给大人了,但是咱们府毕竟不是长公主府,有些在长公主府做得的事,咱们府做不了,有些在长公主府能说的话,咱们也说不了!以后还有这样的事,谁也不准私自做主,一定要知会过我后,才能做决定。” 花厅里的妈妈们瞬时都打起了精神,齐齐地应着知道了。 待这些妈妈都说完了事,石锦绣又单独留下了姚妈妈:“今日大人会回来用碗膳。” 只这一句,姚妈妈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夫人您说,要做什么菜?” 石锦绣便同她笑:“上次的菜,大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每样都没有用多少。我看着天气转凉了,不如做一个老鸭火锅,配上一品豆腐和胭脂鹅脯,再准备些藤萝饼,温半斤桂花酿即可。” 姚妈妈听着就满口应下了。 到了晚上,一脸颓色的宇文炎果然回来了。 听得响动的石锦绣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绣绷迎了出去:“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还不来,我打算去镇抚司截人了!” 宇文炎自然知道石锦绣这是说的玩笑话,也就笑着同她应:“那你可截不到我,我这一整日可都在宫里。” 石锦绣听着,就把屋里服侍的人都给遣了出去,然后亲自帮宇文炎换了衣裳净了面。 “太子的事,皇上怎么说?”她也就轻声问着宇文炎。 宇文炎就叹了口气:“皇上念在同太子父子一场的份上,免了太子的死罪,但削了他的太子之位,改为圈禁了。” “圈禁?圈在哪?太子府么?”在石锦绣的梦境里,太子明明是在年后才被圈禁的,可现在怎么提前了那么多? “不是!”宇文炎就凝了神色,“皇上将太子圈在宫里的景阳宫了。” 第247章 闲话 http://.biquxs.info/

“嗳?为什么是囚在宫里?”石锦绣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大概是皇上想亲自盯着他吧。”宇文炎就摇了摇头,然后就闻着东头屋里飘来的香味了,“这是做的什么?” “一品豆腐鸭!”因为是火锅,不用担心上早了会凉掉,石锦绣一过申时,就让姚妈妈将火锅备上了,待宇文炎回来时,整个火锅正煮得热汤翻滚。 宇文炎瞧着却是一笑:“怎么没有整那些有的没的了?” “这事在你那是过不去了还是怎么的?”石锦绣就同他嗔道,“这事我仔细问过杜鹃了,事情还是出在了我没怀孩子的这件事上!” 石锦绣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同宇文炎细述了一遍,然后佯装生气地一叉腰:“说到底,还是因为你!” “这事怎么能怨我?”宇文炎就失笑着搂住了她:“我这不是担心你年纪太小,生孩子太危险了么!你以为我不想要孩子么?可如果生孩子这事会让你涉险,那我宁愿不要!” “我哪里就这么娇弱了!”石锦绣却不领情,“我娘差不多就是我现在这个年纪时有的我!她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再等一年,我们再等一年好不好?”宇文炎就对石锦绣又哄又劝,“再等一年你就十八了,怀胎十个月后,你就差不多十九了……” “可那样的话,你都快三十了!”石锦绣还是有些不甘,“别人三十岁都快要当祖父了!” “哪里有这么快!”宇文炎就瞪她,“再说那么早当祖父有什么用?我都不怕被人说我不行了,你担心什么?”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也瞪大了眼:“你不会是真的不行吧?毕竟你之前连女色都不能近呢!” “石锦绣!我给你脸了是么?”若是别人说他不行,宇文炎还能一笑置之,可这话从石锦绣的嘴里说出来,他还真是不能忍,“我现在就让你瞧一瞧,我到底行不行!” “啊~!”石锦绣就尖叫着躲闪起来。 躲在廊檐下的姚妈妈和杜鹃等人听得这笑闹声,就都露了一个欣慰笑容。 几日之后,就传来长兴侯府同马阁老家解除婚约的消息。 紧接着,京城里突然就多了许多关于马萱儿的流言蜚语。 听闻这些流言蜚语的石锦绣就忍不住翻白眼,这么下作的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定与长兴侯府有关。 果然,两日后,京城里又流传出很多对石柏不利的话。 石家和马家,最终亲家没结成,却结成了冤家。 就在京城里的各家都在看笑话的时候,石珍珠却被悄然地抬进了五皇子府。 尽管两边都做得极为低调,可这事到底还是在京城传开了。 五皇子早些年就开始潜心向道,一直清心寡欲,怎么会突然抬了个女子进府?众人便纷纷猜测了起来。 “听说五皇子府里连一桌酒席都没有摆。”简氏就趁着石锦绣去给林哥儿送虎头鞋时,同她感叹着,“这一般人家,就是通房抬个姨娘都是要摆酒的,莫说这还是五皇子府。” “那这事三伯母能同意?”石锦绣也很是奇怪,一想到鲁氏那又强又要面的个性,她就表示怀疑。 简氏就剔了一眼满心看热闹的石锦绣:“听说她不但同意,还满心欢喜呢!” 他们这一房虽然搬出了长兴侯府,却架不住陈妈妈等人还和那边府里的人有联系,一来二去,那边府里发生的事,他们也总能听到一点。 “这怎么会?!”石锦绣就表示不解。 “你又不是不知道鲁家的那点事,自从东平伯被皇上罚过那一回后,家底就大不如以前了,而且他们家在内务府的生意也丢了,没了皇商的头衔,日子可不就越来越难了。”简氏就叹了口气,“这娘家没了钱,自然就不会再贴补你三伯母了,她又是个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的,又哪里还过得了这清贫日子。” “那这和石珍珠被抬进五皇子府有什么关系?”石锦绣便摇头。 “这当然是鲁家四处钻营帮忙找来的门路,你也知道鲁家没有适龄的女孩子,而出了石珊瑚的那事后,长兴侯府的姑娘也没有那么容易出嫁了,”说着简氏就压低了声线,“这过了年,二姑娘可就二十了!” 过了二十,就算是老姑娘了,那就更没人要了。 “那石珍珠呢?她自己乐意吗?”石锦绣算是有些明白了。 “不乐意也得乐意吧!这种事,哪能处处如愿,”简氏就苦笑着看了石锦绣一眼,“你道人人都有你的命好,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 石锦绣听了就瞪眼:“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别给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出嫁前就同姑爷不清不楚了。”简氏就同她嗔道,“我和你爹都以为这事只能往肚里吞了,没想他却替你求来了圣旨,这孩子对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用心。” “那是,您也不看看您女儿是谁!”石锦绣就有些得意洋洋。 “所以你越发要待他好一些!”简氏就开始语重心长,“我之前让人送去的汤菜,你都给他吃了吗?” 简氏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石锦绣就想起之前和宇文炎闹矛盾的事:“娘!咱们赶紧打住!咱们打住好不好?我们府里厨房上的人都是长公主特意赏下来的人,什么菜都会做,也特别懂养生,所以您就别费这个劲了。” “长……长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段的简氏就很吃惊,一想到之前那些关于长公主和宇文炎的流言,她就很是紧张,“她不是……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石锦绣就笑,“您别听外面那些人的瞎说,长公主是大人的义母,根本不是外面那些人说的那种关系!而且她对我也特别好!之前不还赏我了很多好东西么?” “可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何不澄清此事?”听石锦绣这么一说,简氏便放下心来。 第248章 舅舅 http://.biquxs.info/

“这事都是那些无聊又好事的人在背地里传的,有谁会不要命地去长公主或是大人面前嚼这个舌根?”石锦绣就耸了耸肩,有些自得的笑“而且我们家大人也说了,这种事情,清者自清,无需向旁的人解释什么。不然他们今天传这个,明天传那个,整日地就忙着同他们解释这些破事,我们自己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瞧着女儿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简氏就更觉得欣慰了。 她之前还觉得姑爷那人是个不好相处的,怕女儿受了委屈也不敢和他们说,现在才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多虑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穿着虎头鞋的石林就在她们身边爬来爬去,趁着她们谁也没注意的时候,从她们坐着的坐蓐之下抽出一封信来,还炫耀似地拿到石锦绣的跟前“献宝”。 石锦绣本也没有在意,可在瞧见那信封上有些熟悉的字迹后,便忍不住伸手:“这是什么?” “没什么!”简氏瞧着就过来抢。 这一举动越发让石锦绣觉得奇怪了。 她便拿过那信封一瞧,只见信封上写着“吾妹亲启”几个字。 石锦绣就想起了那个在梦里曾有过几面之缘的便宜舅舅。 而说起这个舅舅,石锦绣更是一肚子的火气。 梦境中,母亲辞世后不久,这个便宜舅舅就从洛城过来奔丧,那时候的石锦绣想着,他是母亲的亲哥哥,而且还是远道而来,也就忍着丧母之痛同父亲一起接待了他。 可没想这个便宜舅舅,每天又是要好吃的,又是要好喝的,而且还打算在京城里长住不走了。 那个时候,他们那个失了母亲的家早已是风雨飘摇,哪里还经得起这个便宜舅舅的折腾,不过月余的功夫,父亲就气得用棍子赶人。 结果那个便宜舅舅就在京城里满大街的宣扬父亲的不是,称他妹妹尸骨未寒,就虐打他这个大舅兄。 那段时间,父亲的脊梁骨都差点被人戳断了。 因此,石锦绣对他,真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这是什么?”因此她故意拿着那信封翻来覆去地看着,“洛城大舅的来信么?” 简氏从未和自己的孩子提过娘家的事,哪怕有人问起,她都是含糊地说一句“家里在京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来应付。 因此听得石锦绣这么一问,她的手便一缩,有些尴尬地道:“你怎么知道洛城有个舅舅?” 石锦绣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听爹爹说的。”她也同简氏打着马虎眼。 她是在梦里才知道,外祖是个读书人,可惜一辈子都只是个童生,连秀才都没能考得上。 大舅嫌外祖窝囊,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宁愿去铺子里当学徒也不愿意读书,反倒是母亲却跟着外祖读了些书,识得些字。 后来母亲十五岁时,外祖和外祖母相继离世,也不知大舅是从哪攀扯到的关系,把母亲嫁入了长兴侯府,然后他就卷着石家给母亲的聘礼跑了。也是因为这事,让母亲在石家很多年都抬不起头来。 “他要做什么?”石锦绣就没好气地问。 “没什么,他来信说,想趁着农闲的时候回京城来看看,他这一走都快二十年了……”简氏就感慨着。 石锦绣却从母亲这简单的话语中感受到她对大舅的思念。 “他要回京城来?”石锦绣就差点从炕上跳了起来。 简氏却对女儿的反应很不满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可是我的亲哥!你的亲舅舅!”简氏就有些生气。 “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把您当亲妹妹!”石锦绣也不示弱。 一听这话的简氏却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眼神愣愣地看着石锦绣:“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是不是你爹同你说了什么?” “我爹什么都没和我说!”不想与母亲争论的石锦绣便道,“我只想提醒您,他当年是怎么对您的,如今还是会那么对您,千万不要以为时间会改变一个人。” “如果舅舅真的只是回来看看,我不会多说什么,可若是他还有什么其他的小心思,请您要他趁早打消的好。”说完这话,石锦绣便觉得为了舅舅这事,自己同母亲闹得有点僵,也就不再适合留下来吃饭了。 临走时,她还特意去找了一趟父亲,告知他舅舅将要来的消息。 “这个我知道啊!你娘告诉我了,我还让她扫洒了一间院子出来,让你舅舅一家小住呢!”石岗听了,也是很高兴地道。 “你们……你们简直是引狼入室!”石锦绣听后,已经找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了。 但她转念一想,她的父母现在对她舅舅的印象恐怕还停留在二十年前,因此完全不知道那个人的可怕。 她也就只好道:“行,让他们一家小住也行,可记着,千万不要给他们花钱!”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你爹现在哪里还有钱?债倒是欠了一屁股!”石岗就同石锦绣笑。 之前为了买下石家的那几个田庄,石岗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同林三爷借了不少。 石锦绣本欲帮他还了个钱,石岗却死活不同意,她也就只能作罢。 “那行!你们仔细着点!不然他们真的会让你们体会到什么叫做人性的贪婪。”石锦绣嘱咐完这话后,就同父亲告辞,回了平安坊。 待宇文炎一回来,石锦绣便同他抱怨了此事。 宇文炎听了就同她笑:“他又不是被流放出去的,怎么就不能回来了?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倒是大可不必,到时候他要是闹得太过分,我去帮你吓走他!” “就怕他根本不知道你宇文大人在京里的威名,吓唬不到他呢!”虽然听得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还是有些不满地道。 没想宇文炎却同她一挑眉:“不怕!为夫有的是办法和手段。” 到了立冬那日,石锦绣的舅舅简书山也就带着老婆王氏,还有十岁的儿子小宝到了京城。 第249章 嫌弃 http://.biquxs.info/

为了进京,他们早半个月前就动了身。 可因为舍不得花钱,他们都是啃的干巴巴的炊饼,住的是路边的草棚,一路没少吃苦头。 因此一进城,见着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的大街,街上的人都穿红戴绿,就仿佛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额滴个乖乖啊!”那王氏站在路边就走不动道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呀!” “赶紧地走吧!”简书山就催促着自己的婆娘,“我可是听说了,如今我那妹夫可是发达了,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的躺在屋里数钱!而且我那个大外甥女也嫁得特别好!有钱!” “真的么?”那王氏听着就吞了口唾沫,并拽紧了儿子,“那咱们今天去,也能吃上大鱼大肉吗?” “怎么不能!”简书山就同王氏吹耀着,“我可是他大舅兄!我来了,可不得好好招待招待我啊!” 那王氏听着就嘿嘿直笑,倒是她牵着的小宝却指着路边的糖葫芦,嚷嚷着要买。 “你个败家玩意,马上就到家了!让你姑父给你买!”简书山就踢了儿子一脚,拎着他的衣领继续往前走。 可因为他们是从西直门入的京,待他们走到位于城东的永盛门时,天都要黑了。 石家人却都在青石巷的宅子里等着,就连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的石锦绣也被叫了回来,在堂屋里端坐着烤火。 “哎,来了,来了!”守门的张婆子张望了一天,见到三个风尘仆仆的人后,就赶紧跑到内院来报信。 简氏听闻后,就赶紧穿了鞋,迎了出去。 “咱们也看看去!”知道家里要来客的石嫣就很是兴奋地去拉石锦绣的手。 “我不去。”石锦绣却是一脸嫌弃地垂了眼。 石嫣无法,就只好拖了石楠去瞧热闹。 堂屋里就只剩下了石锦绣和许砾还在烤火。 “姐,你不喜欢你舅舅么?”许砾就感觉到石锦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厌恶的气息。 “嗯。”根本没想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石锦绣就拿着火钳拨弄着面前的炭盆,“不出三日,你们大概就会和我一样厌恶这一家人了。” 二人正说着话,就看见石楠带着满脸不高兴的石嫣先行回来了,还一边走着一边开解道:“弟弟还小,你就把那个香囊让给他好了,回头让姐再做一个新的给你。” “这是怎么了?”石锦绣瞧着就不解地问。 石嫣一见着石锦绣,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舅舅带来的那小孩,一见着嫣姐儿,就把她衣衫上挂着的荷花香囊给拽走了。”石楠就一脸无奈地说着。 石锦绣果然发现石嫣的衣襟上盘扣被拉扯坏了,之前挂在上面的香囊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个香囊是她夏日时用近百朵荷花的荷花瓣费时一月有余而制成的荷花香,因为石嫣喜欢,便给了石嫣。 如今已入冬,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做一个出来。 “丢了便丢了吧,”石锦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石嫣,“再过些日子,梅花便要开了,我到时候再做个梅花香囊给你可好?” “我不要,我就要荷花香囊。”石嫣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有那个荷花香囊。” 石锦绣听了也只能叹气。 她原本还以为这刚进京,大舅一家人至少会收敛两天,没想这才进屋,就淘气上了。 石嫣这边还在哭着鼻子,那边简书山和王氏就跟着简氏来了堂屋。 见到哭得两眼通红的石嫣,那王氏就瘪了嘴,碎碎地道:“不就拿了一个香囊么,怎么还哭上了?” “呐,还给你!”不待石嫣说话,王氏就从儿子小宝的手里抢过那个荷花香囊朝石嫣砸去。 石嫣不备,那香囊砸到她身上后就掉落在地上,唯在她的衣衫上留了一团黑乎乎的水渍印。 也不知那简小宝是如何玩的那香囊,只见整只香囊都变得潮乎乎的,被水浸得变了颜色。 石嫣自是嫌弃了起来,不肯弯腰去捡。 王氏瞧着就一翻白眼:“你这是不想要了吗?不想要就送给弟弟玩吧!” 说着,她就一弯腰,将那潮乎乎的香囊捡了起来,掸了掸灰,又塞回了简小宝手里。 石楠和石锦绣是早有了心理准备见怪不怪,而一旁的许砾却瞧得目瞪口呆。 他也就开口道:“您都不教您的孩子,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王氏因不认得这屋里的人谁是谁,也不好随意反驳,也就小声地嘟囔:“这才多大个事啊!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么。” 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石锦绣听着就直挑眉。 如今市面上她亲手做的香囊已经被叫价到二百两银子一个了,更何况是这种只做了一个的绝版。 并不知道刚才发生这么事的简氏却还高高兴兴地向哥嫂介绍着自己的儿女:“楠哥儿和嫣姐儿刚才都见过了,这是绣姐儿,今日听闻舅舅和舅母来了,特意回的娘家。” 王氏一听,双眼瞬间就放出光来:“这位就是嫁给四品大官的姑奶奶?” 石锦绣听这却是冷笑:“在京城里四品官可算不得什么大官。” “哦?是么?”王氏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尴尬,目光就转向了站在石锦绣身后的许砾,神情恭敬地问,“那这位是……” “他是楠哥儿的同窗,”简氏就笑道,“如今也住在我们家。” 一听这话,王氏的神情就变了变,不但收了脸上的笑,还冲着许砾翻了个白眼:“亏得刚才那么狂,原来只是个寄人篱下的!” 许砾就听着眉头一皱。 “姑父!姑父!你给我去买个糖葫芦吧!”简小宝却突然跳着闹了起来。 “这就要吃饭了,咱们不吃糖葫芦了。”石岗就瞧了瞧天色,这个时辰,也很难再找到卖糖葫芦的了。 那简小宝一听,就哭闹了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我爹说姑父你有钱!你有钱就应该给我买糖葫芦!” 这是什么道理? 现场的人除了简书山和王氏,都是一脸的尴尬。 第250章 登门 http://.biquxs.info/

因为不想同舅舅和舅母打更多的交道,石锦绣在用过晚饭后,就回了平安坊。 没想几日之后,石嫣也寻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瞧着带着布包袱的石嫣,石锦绣就很是奇怪。 “我不想在那个家里住了,”石嫣显然是受了满心的委屈,“不管出了什么事,娘总是要我忍让,说他们不过是来小住,过一段时间就会离开,要我不要同他们太过计较!可天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怎么?那个简小宝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待身边的人端上来一些茶点后,石锦绣便让她们悉数都退了下去。 “这次不是简小宝!是那个母蝗虫!”石嫣就很是忿忿地道。 “母蝗虫?”石锦绣顿时明白过来,石嫣说的是舅母王氏,“她怎么了?” “她在我屋里见到了你买给我的香粉和香膏,便说我这样的年纪用这些是花里胡哨,然后她就把那些香膏香粉全都拿走了!”石嫣越说就越气愤,“那些香膏和香粉那么贵,平日里我都舍不得用,结果就这么没了!” 最后,她竟气得哭了起来:“我又不敢同她去要,我怕又和那个荷花香囊一样,都被她无端糟践了。” “所以,你就躲我这来了?”石锦绣就看着石嫣盈盈地笑,“这和当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姐!你就别笑我了!人家开口闭口就是我的长辈,弄得我都无法反驳。”石嫣边哭边抽抽,“希望她抹了我的香粉,烂脸烂手烂全身!” “你那可是京城最好的脂粉铺子里买的脂粉,怎么可能让人烂脸烂手烂全身?”石锦绣说着,就冲着石嫣翻了个白眼,“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让她烂脸烂手烂全身。” 石嫣一听这话立即就止住了哭,然后睁着大眼睛瞧着她。 石锦绣就俯下身来,在石嫣耳边一阵嘀咕,石嫣还没听完,就摇着头说不行。 “你若是不愿意,我也就爱莫能助了。”石锦绣也不强逼她,而是缚了手道,“反正她又不会跑到我这来,拿我的东西。” “而且你那屋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吧?上回从我这拿走的那瓶玫瑰露还有么?还有我给你打的那些首饰头面……”石锦绣就悠悠地说着,石嫣却是听得大变脸色。 “不能吧……他们不能上我屋里明抢吧?”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这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人不在屋里不是更方便他们顺手牵羊了么?”石锦绣就提醒着石嫣。 “姐!需要我做什么!”被恐吓了的石嫣就不再害怕,一抹脸上的泪珠,重燃了斗志。 石锦绣就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也先别急,那香膏和香粉也得要三到五日才能做出来,这几日你就先安心在我府里待着吧。” 两姐妹正说着这话,就有丫鬟来报:“夫人,有一对自称是您舅父舅母的人来访。” 自称是舅父和舅母? 石锦绣就和石嫣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想这两人还追过来了? 她便让人将他们引至花厅。 简书山原本以为妹妹和妹夫家就已经很华丽了,没想进了这宅子后,却发现三步一景,五步一画,每一处都透着精巧。 “那日见着你们家姑奶奶,我见她打扮得很是普通,还以为说她嫁了个好厉害的大官是吹嘘,这会子见这宅子,恐怕你们家的这位姑奶奶是十分的有钱吧!”王氏自打进了花厅后,一双眼睛就没停歇过,不断地四处划拉着。 “那是!”简书山就洋洋得意,“他们今年能有这些,不都得感激我?要不是我当年把小妹嫁进长兴侯府,这大姑奶奶能托生到那么好的人家,然后嫁进这府里来?要知道这京里是最讲究门当户对的了。” “他爹,要不咱们别回去了吧!你看在这京里吃得好穿得好,咱们留在这里,将来也能替小宝找个有钱的媳妇,多好!”那王氏就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这就正中了简书山的下怀。 他早些年就想回来了,是王氏一直拖着他,说他没什么本事,回了京也只有要饭的命。 这一次还是他劝了又劝,王氏才肯陪着他回京城来看看。 “所以说啊,你平常还是要多听我的!你是我婆娘,我能害你么?”简书山就冲着王氏翻了个白眼,“你要早听我的,咱们早几年不就过上好日子了?” “你说这屋里有这么多好东西,咱们要是管姑奶奶要那么一两件,她不会不给吧?”王氏打一进屋就看花了眼,瞧着这一屋子的金银玉器,心里就直痒痒。 “应该可以吧!我可是她大舅!大舅要的东西她能不给么?”简书山坐在那一瞪眼,“就是她这丫鬟们的眼力劲都不行,咱们都往这坐了多久了,竟连一杯茶都没有!” 其实石锦绣一早就带着石嫣过来了,只是走到窗外时刚好听到他们说要长住在京城不打算回去后,才故意站在外面没有进去。 她就给站在花厅外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上茶后,自己则撩了夹板门帘带着石嫣进了屋。 “舅舅和舅母今日怎么得了空往我这来了?”石锦绣见着他们也没多寒暄,在示意下人们上茶后,开们见山的问。 王氏就看了简书山一眼,刚要开口,就听得他道:“我们这不是闲来无事,在京城四处走走,然后认个门。” “哦?是么?”石锦绣就漫不经心地应着,全身上下的散发着敷衍之气。 王氏见着就瞪了眼简书山,接话道:“你舅这人嘴笨,不会说话!其实我们是看着嫣姐儿一大早就打了包袱出了门,怕是我惹她生气了,所以特意跟过来看看的。” “哦?你都做什么了?能惹她生气?”石锦绣就看了石嫣一眼,神情淡淡地问。 “我……我就早上同嫣姐儿借了些香膏抹了抹……我也没想着她会这么小气……”王氏一边说着,一边抠着手,话语中满是对石嫣的指责。 第251章 香囊 http://.biquxs.info/

第251章 “我想是舅母误会了,不过是几瓶脂粉而已,我妹妹还没有那么小气。”石锦绣就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说话的石嫣,“她来我这也是一早就说好了的,不存在和您置气一说。” 石锦绣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客气中带着些疏离,这就让王氏觉得尴尬。 王氏就将目光扫到了一旁的博古架,只见那上面摆着一盆玉石葡萄,那葡萄叶绿得油亮,葡萄串更是晶莹剔透,颗颗葡萄丰润饱满。 王氏一瞧就喜欢上了。 “哎呦,这盆葡萄可真好看!”王氏一边说着,就想要伸手去摸。 石锦绣就不冷不淡地道:“那是长公主赏下来的东西,上面的一片葡萄叶差不多就值一百两银子,我要是你,就会站得远远的,绝不会走近半步。” 王氏刚提起的脚就卡在了那,迈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那……这个小铜炉也很是精巧……”说着,她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黄铜香炉。 “嗯,这是内务府订制的,全京城就只有两个,另一个如今正摆在庆德帝的书案上呢!”石锦绣就皮笑肉不笑地提醒着。 “那……那是挺金贵的……”王氏的神情就有些讪讪,然后不停地向简书山使眼色。 接到暗示的简书山就呵呵一笑:“你舅母的意思是,这些都瞧着挺好,能不能……” “我这屋里的东西多数都是宫里赏出来的,再不济也是我们家大人自己挣回来的,每一件都很重要,”不待简书山把话说完,石锦绣便笑道,“不是我吹,这屋里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舅舅手里的那个茶盅了,可即便是这样,那也是出自官窑的东西,一个茶盅差不多也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了。” 简书山听得就手一抖,手里的茶盅就哐当一响,差点掉落下来。 石锦绣就抬眼看了过去。 简书山就再次呵呵一笑。 王氏瞧着就翻了个白眼,暗想指望他,还不如自己上:“你大舅的意思是,既然你这这么多好东西,能不能送我们一两件,将来我们回去也好显摆显摆。” 石锦绣听着并没有接话,而是垂眼转着手上的玉扳指。 这人……还真是有不要脸的。 可梦里的记忆告诉她,千万不能和大舅这种人硬碰硬,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还真可能像梦里那样闹起来。 他们可以不要脸,可她还要。 “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没?”石锦绣就轻轻地道。 王氏就摇了摇头,看向了简书山。 简书山虽然名叫“书山”其实并未读得几句书,因此他也摇了头。 “这故事说的就是一个人本来没有罪,却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石锦绣就轻声细语地说着,可王氏和简书山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石锦绣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是直白地道:“倒也不是我不肯将这些东西送给你们,只是如若让人知道你们两个毫无缚鸡之力的人竟有这些宝贝在身,怕是会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 “你们若是真想要,我这还有几个亲手做的香囊,不如带回去玩吧!”说着,石锦绣就让人端了个漆盘上来,那上面放了五六个颜色鲜艳的香囊。 那王氏一见就垮了脸。 她蹭地就站了起来:“绣姐儿,你这是瞧不起谁呢!就这破香囊也好意思拿出来打发人?我们也不沾你这光了!” 说着,她就气呼呼地拖了简书山要走。 不想空手而归的简书山则顺手抓了一个香囊。 在离开平安坊后,王氏则是骂骂咧咧了一路:“怪不得他们总说越有钱的越抠门,竟拿个这小破玩意来打发我们!你也是,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拿?” “嗐,我不就是看小宝喜欢么!那天他不抢了嫣姐儿一个香囊,还让嫣姐儿气得直哭么?”简书山就提醒着王氏。 被他这么一说,王氏还真想起了那天的事,再一想到她从石嫣那拿的那些香膏香粉,能被石嫣宝贝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一想到这,王氏就从从简书山的手里抢过那枚香囊,往一旁的当铺里跑去。 “哎,你这个婆娘!”待简书山反应过来,并追进那当铺后,就见着那当铺的掌柜拿着那枚香囊仔细地端详着。 “你就说,这香囊能值多少钱?”王氏就一脸期待地看着那掌柜。 而那掌柜也神情怪异地看着王氏,仿佛她做了一件特别让人难理解的事。 “你这个婆娘怕是疯了吧?一个香囊能值几个钱?也不怕被人笑话!”简书山就斥责着王氏,然后赔着笑脸地向那掌柜伸手,“家里的婆娘脑子不清白,让您见笑了。” 没想那掌柜的把手一缩,却把头给探了出来:“这个你们真要当?不过咱们得事先说好了,这香囊不比一般的物件,收了就要出手的,因此只能做死当!” 王氏平日里从没用过香囊,一听这香囊还能当钱,自是一百个乐意。 她就赶紧应道:“死当就死当!快说能当多少?” 她看这做香囊的布料用得不错,针脚也不错,总应该能换上七八吊钱吧! 那掌柜的拿着那香囊就仔细端详了一番,还时不时地拿眼打量着王氏和简书山,好半晌才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王氏瞧着瞬间瞪大了眼。 做工这么精致的香囊才值五吊钱?真是欺负她乡下人没见过钱么? “这他太少了!不当了不当了!”她就伸手去抢掌柜手里的香囊。 那掌柜见状就嘿嘿一笑:“价钱嫌少可以商量嘛!我最多还可以再加五两银子!五十五两!真的不能再加了!” 五……五十五两…… 王氏顿时就愣在那了。 一个小破香囊能当这么多? 要知道她在乡下一年都赚不到这个数。 “当!当!当!”生怕那掌柜的会反悔,王氏就赶紧道。 那掌柜的也怕王氏反悔,立即就写了当票,让王氏按了手印,并二话不说的拿了五十五两银子的银票给她。 待钱货两讫后,王氏才忍不住问:“这香囊是镶了金线么?竟能值这么多钱?” 第252章 失策 http://.biquxs.info/

那当铺的掌柜就拿眼角剔了王氏和简书山一眼,然后暗戳戳地挑了挑眉:“听二位的口音,不是京城人氏吧?而且到京里来的时间也不长吧!”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氏就同简书山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 “嗤,”那掌柜的就咧嘴一笑,“京城里的人谁会不认识馨香阁的特制香囊?这搁平常卖两三百银子一个,你也不一定能抢到!这还是因为香囊这东西不能久藏,换着他们家的特制熏香,收藏的时间越长,味道越是香醇,市面上已经炒得差不多十两黄金一两了!” “十……十两黄……黄金?”王氏只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结,再也不能好好说话了,“那掌柜的说的这个什么阁在哪啊?” “喏,就前边过两个坊就到了的东大街上,看上去最新最气派的那家香铺就是!”那掌柜的就一努嘴,将王氏二人给支走了。 待这二人走远后,那掌柜的才摇着头碎碎念:“这二人真真是暴殄天物啊!送他们香囊的人,算是对牛弹琴了。” 王氏和简书山在街上又逛了大半日,打听了许多关于馨香阁的事,等到日头快下山时,才回了青石巷。 他们可算是明白妹妹这一家的日子怎么能过得这么安逸了。 这馨香阁竟有一半的收益都是要给妹妹和妹夫的! 因此简书山就去寻了简氏,表示自己想要留在京城,不想再回去了。 “要留下来?”简氏听着就手下一滞,绣花针就扎到了手指。 她如今虽不用绣门帘子来贴补家用,可在闲下来的时候她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做一些给家人穿的鞋袜。 “之前不是说是趁着农闲回京城来看看么?”简氏就想起哥哥在信里写的话。 “之前真的只是想回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简书山就同妹妹嘿嘿一笑,“这次回来发现你们两口子过得这么好,怎么的也要拉哥哥一把吧!” “这事我可做不得主。”简氏便以此事还要同石岗商量为由给搪塞了过去。 待到入夜后,简氏就同石岗说起了这件事,石岗一听就砸着手道:“没想这事还真被绣姐儿说中了!” “绣姐儿说什么了?”简氏就问。 石岗就有些尴尬地看了简氏一眼:“绣姐儿说我们这是在引狼入室……” “她怎么能这样说她的舅舅?”简氏听着就有些生气。 石岗听着心里就一突突,试探着问:“这事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也赞成他们留下来?你可别忘了你哥当年是怎么对你的。” “我……”简氏一下子就陷入了犹豫,“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怨过他!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也都大了,都没有个可以走动的舅舅家……” “没有可走动的舅舅家又怎么了?”石岗就变得很不高兴,“他当年是嫁妹还是卖妹啊?你前脚花轿刚出门,他后脚就跑了,让你当年回门都没地可去!就更别说石家当年给的那些聘礼了!” “如果说他只是回来看看就走,我可以不同他计较当年的事了,可如果他要住在这京城里,我的心里可就真的过不去了!”石岗就挑明了自己的态度,“而且他们留在京城里能做什么?吃我们的穿我们的,还成天的给我们添堵么?” “哪里就会像你说的这样!”简氏还想替兄嫂辩解,可刚一张口,石岗就堵了她:“怎么不会像我说的那样?这两日难道你自己没看见么?不说别的,就那个小宝,这两日闯的祸还少么?第一天就抢了嫣姐儿的香囊,隔天就把厨房的鸡抱到上房来满屋子拉屎,然后把林哥儿坐在胯下当马骑,昨儿个还跑到我的泗水书局去捣乱,差点把墨汁倒在那些别人已经付了定金的书上!……” 一说起这些,石岗都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本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可你现在告诉我他们要长住,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对这些事闻所未闻的简氏则很是惊愕,“怎么都没人告诉我?” “你整日沉浸在和兄长相逢的喜悦里,我们又怎么告诉你?”石岗就叹了气道,“他们要留在京城也不是不可以,让他们另找院子住!这话你要觉得不好开口,那就由我去说!” “这样……这事咱们也先不急,你让我仔细观察两天……”简氏也不是不信石岗所说的话,但有些事她还是想眼见为实。 石岗也不想同简氏在这件事上争论,他也知道简氏不是个糊涂的人,能让她自己认清兄嫂一家的真面目是再好不过。 因此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简氏也悄悄地观察起兄长一家人来。 这平日里不留心不知道,留心之后才发现小宝真是顽劣至极,更可恨的是王氏不分好歹的护犊子,不管小宝做了什么,她都觉得儿子没有错,要是硬说有错的话,那就错在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简氏有四个孩子,在教孩子的这事上,她自是不认同王氏的做法。 她也就委婉地提醒着王氏这样不好,可王氏却是毫不在乎地一翻眼:“我们家小宝儿还小,等他长大就好了。” 简氏便对王氏皱了眉。 在平安坊小住了三日的石嫣适时地回了家,她照着姐姐所说,故意在王氏面前显摆着自己又得了几盒上好的香膏,还拿出其中一个挖出一大块香膏涂抹在了手上,不一会的功夫石嫣手指间就散发出宜人的香味。 果然第二天王氏便找着石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讨要那盒香膏。 好在石嫣本就有意要将那盒香膏给她,因此并没有多话就让王氏将那盒香膏拿走了。 得了香膏的王氏自是暗暗得意,这香膏的盒子是白底掐金丝珐琅瓷,比起之前那个被她当掉的香囊,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一瞧着被石嫣挖去的那一大块,她又很是心痛,直在心里骂石嫣是个败家的! 若不是少了这一大块,这盒香膏只怕是能换更多的钱。 第253章 麻烦 http://.biquxs.info/

王氏越想就越觉得可惜了,可她的手下却一点也没耽误。 只见她从那香膏盒里抠出了一大块,在指间涂抹开去,然后学着石嫣的样子,两只手反复地揉搓着,不一会的功夫,她便觉得自己双手竟比之前光滑柔顺了许多。 “哎呦!这可是个好宝贝!”王氏就欣喜若狂地将那香膏涂满了全身。 两三日后,王氏就开始长小疹子。 因为这些小疹子不痛不痒,她起先也就没怎么在意。 可过得几日,这些疹子不但没消,而且一烤火就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再后来就连棉袄也不能穿了,一穿就浑身痒得难受。 京城早已入冬,不烤火或许还能扛一扛,这连棉袄都不能穿,就让人受不住了。 不过两日的功夫,王氏又烧又吐的,把石家人都给吓了一跳。 石岗赶紧寻了城里的最好的大夫来,可大家在瞧过王氏的症状后,纷纷表示没瞧见过这么蹊跷的疹子,都不敢贸然下药。 “那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吧!”简书山看着自己婆娘的恐怖模样,就暴跳了起来,“前几日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成了这副模样,总要有个说法吧!” “要不要请陈道长来看看?”石嫣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就建议着。 石嫣给王氏的那盒香膏是石锦绣特制的。 在制作时,石锦绣在香膏中加入了七虫七花,这七虫七花虽然能让皮肤变得娇嫩,一次两次或许无妨,可若长时间使用,便会让人发疹子。如若找不到针对这七虫七花的解药,皮肤就会慢慢溃烂下去。 她们只想教训教训王氏,并不是想要她的性命,因此让她吃吃苦头就好了。 “对对对!我怎么把陈道长给忘了!”石岗就一拍脑门,“只是他平日里那么忙,也不知道在不在京城呀?” “在的在的!”石嫣就赶紧应道。 为确保这件事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石锦绣已事先征求过师父陈平的意见,陈平本就是个有些天马行空的人,在得知石锦绣的计划后,非但没有阻止,还很积极地参与了进来,帮着石锦绣出谋划策。 好在石岗也没有细想石嫣的话,一心想着救人要紧的他就直奔了陈记医馆。 “啊呀!怎么弄得这么严重了才想着找大夫?”在一番装模作样的号脉后,陈平就打量了眼王氏住的宅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漆疮而已。” “漆疮?”简书山就表示质疑,“我又不是没见过长漆疮的人,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陈平就很不高兴地瞪眼,“同样是风寒,有的人是呕吐,有的人却是泻肚,怎能一概而论?” 一句话,就将简书山堵得无话可说。 “而且你们看看这屋子,是不是刚刷过?”陈平也就越说越溜,“她受不了这生漆,所以长了漆疮。” 众人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我可以配些药给她吃,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她身上这些漆疮就能消退下去。”陈平继续道,“不过她最好换间屋子住,住在这的话,她迟早得再犯。” “换一间屋子?”这回却轮到简氏觉得为难了,“我这的宅子都是新刷过的,岂不是每一间都不行?” “恐怕是这样的!”陈平就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石嫣,“病人受不了,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我这药只解得了一时之急,可不能治她犯漆疮这事。” “住不了新宅子的话,是不是可以让舅舅和舅母住到我们之前住过的院子去?”接到陈平暗示的石嫣就照之前同石锦绣套好的话说,“林三爷那边的宅子好像一直还空着呢!” 王氏一听自己这怪病竟是住在这新宅里住出来的,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嚷嚷着要走。 简氏瞧这阵势,就只好同石岗商量:“要不你去找找林三爷?看看能不能以一个公道的价钱赁下那宅子?” 石岗就没有迟疑地去寻了林燮。 好在石锦绣一早就同林燮打了招呼,而那宅子又刚好一直空着,林燮很快就答应了。 王氏就一刻也不愿多呆地带着儿子和简书山搬走了。 “可算是把瘟神给送走了!”不敢在简氏面前说实话的石嫣就瘫倒在哥哥石楠的房间里。 “有那么可怕吗?”石楠却同妹妹莞尔一笑。 “怎么不可怕?你和许砾哥是每天去了国子监不知道,简直是大魔王带着小魔王四处祸祸!”石嫣就同他们二人抱怨着,“你这院子要不是白日里都锁了门,都指不定他们能帮你们糟践成什么样!” “他们虽然搬走了,可到底还是在京城啊,还是可以隔三差五的回来叨扰你们的。”坐在石楠屋里的许砾就提醒着。 一语成箴。 这京城不比乡下,烧个柴火都是要花钱买的,简书山两口子的口袋里本就没什么闲钱,在京城也没个正经营生,就只能坐吃山空。 王氏不敢去青石巷,就打发简书山三天两头的去找简氏打秋风。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简氏也觉着这不是个办法,也就和石岗商量着要不帮简书山开个铺子做买卖。 石岗也烦简书山这一家子。 想着他若是有个营生,不用天天来烦自己也好。 但一想到石锦绣说不要给这一家子花钱的嘱咐,石岗又觉着有些不妥,于是特意去了趟平安坊。 “让他们开铺子?”石锦绣就细想起父亲的这个提议。 梦境中,她这个舅舅是看着他们这一家人真是没有油水可榨了,才讪讪地离开了京城。 而如今,他们这一家人过得风生水起,想必大舅一家人也没有那么容易离开。 “也不是不可以,”石锦绣在思畴后道,“只是这事得问过大舅他们的意思才可以,以免是咱们剃头挑子一头热;这开铺子的钱,也不能全由我们垫付,不然这铺子来得太容易,他们也不懂珍惜。” 石岗觉得石锦绣说得很有道理,自平安坊出来后又直接去找了简书山。 第254章 林哥 http://.biquxs.info/

自己开一家店? 石岗的这一提法,让王氏和简书山都很动心。 虽然他们如今住在京城里衣食不愁,可如要买些针头线脑的还是缺了钱,如果有了自己的铺子,每日也就有了进项,就不要操心没钱花了。 见两口子都没有异议,石岗就提出带他们去集市上转一转,看开个什么样的铺子比较好。 没想那王氏上了街,竟是什么铺子都想要。 石岗真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既然这事一时半会也办不好,他便失了继续陪他们耗的兴致,而是让简书山和王氏商量好后,再来找自己。 如此一来二往的,时序也就到了冬月。 简氏依着规矩给林哥儿办了个抓周礼。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林哥儿一会拿起石楠放的毛笔,一会又拿了石嫣放的绣绷,待将这两样都看过后,他的目光又被一块黑色的金漆令牌吸引,那是石锦绣为凑趣放上去的镇抚司腰牌。 所有人就屏住了呼吸。 特别是看到这一幕的宇文炎。 镇抚司的腰牌是用玄铁制成,其上用金漆描字,可和绣花绷这种瞧上去花花绿绿的东西放在一起,并不起眼。 可林哥儿在盯了两眼后,就丢了手里的东西,爬到了那腰牌前,一把将腰牌抓起还往口里送。 “我的儿,这可不是吃的东西!”简氏瞧着就想去抓石林的手。 没想石林在咬了一口后,就将令牌从口中拿出,并伸向了宇文炎。 一屋子人瞧着就啧啧称奇。 因为不当差,宇文炎今日穿的是一身佛头青纻丝直裰,站在众人身后的他,不应该被坐在炕上的石林瞧见才对。 可石林却眼神勾勾地看着他,嘴里还发出“哦哦”的声音,好似是让宇文炎上前接令牌。 大家就纷纷让出道来。 宇文炎慢步上前,刚想去接石林手里的腰牌,却听得石林囫囵地说了声“抱”。 “林哥儿说什么?”宇文炎就求证似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则是摇头。 因为她也不确定,毕竟石林还那么小,或许只是说了句毫无意义的话。 或许是见宇文炎没什么反应,这一次石林高举了双臂,口齿很是清楚地道:“抱。” 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因为都知道宇文炎的那个怪毛病,大家和他相处时,都会刻意地保持同他的距离,以免让他觉得不适。 可现在提出要求的却是刚满周岁的石林,宇文炎很有可能不会满足于他。 石岗瞧着就往前道:“来,林哥儿,爹爹抱!” 与此同时,宇文炎却弯了腰,将林哥儿抱了起来。 “是这么抱的么?”从没抱过小孩的宇文炎显得小心翼翼,僵直着臂膀,一动也不敢动。 在他怀里的林哥儿就笑得很是开心,咯咯的笑声让每个人都有些动容。 石锦绣却在关注着宇文炎的神情,心想着但凡他出现一丝丝不舒服的神情,自己就将他怀里的林哥儿抱走。 可宇文炎却是越抱越顺手,到后来不但能单手抱着林哥儿,还能带着他满屋子的走动。 被他抱着的林哥儿也没闲着,一会指这,一会要那,竟将宇文炎指挥得团团转。 “这可真是奇了!”简氏瞧着就忍不住称奇,“姑爷竟不烦他。” “可能他和我们家的比较合吧!”石锦绣就冲着母亲微微一笑,“他不也不烦我么?” 简氏听着,就在石锦绣的额头轻戳了一把。 因为这段意外的发现,原本只想吃个饭就回去的宇文炎就在青石巷待到了快要宵禁才离开。 “等这小子再长大点,我要教他拳脚功夫!”在回府的马车上,宇文炎就很是兴奋地说着,“你说我要是现在就送他一把木质的短剑,他会不会喜欢?” 对于宇文炎这有些奇怪的反应,石锦绣就很是不解: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喜欢孩子了? 可让石锦绣没想到的是,宇文炎还真的说到做到,几日后他还真削了把一尺来长的鸡翅木小剑送给了石林。 石林自是高兴,拿着那把剑又同宇文炎疯玩了半日。 就在宇文炎打算从青石巷离开时,却被人叫住了。 “大姑爷!”前些日子,在石林抓周礼上见过宇文炎的简书山便觉得石家的这个姑爷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可怕。 相反,他还觉得这位众人口中的活阎罗很好相处。 “有事?”见是那个不被石锦绣待见的舅舅,宇文炎的眼中就透出了疏离。 简书山的脚步就一顿,宇文炎的眼神突然让他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一想着自己的目的,他还是硬了头皮道:“大姑爷,我听人说永盛门外的那些铺子都是您的,您看能不能均一间给我,我想开个干果铺子……” 这些日子他和王氏没少在京城里东奔西跑,不是先铺面太偏,就是觉得租金太贵,听得有人说那一块好像都是属于石家姑爷宇文炎的,因此也就打起了主意。 “这事不归我管。”没想宇文炎却没同他多话,提脚就走了。 “这……”本还想同宇文炎套近乎的他,话就卡在嗓子眼。 待宇文炎走远后,他才啐了一句:“嘿~!什么玩意!” 他就不信他搞不定这件事! 简书山一转身又去寻了石岗。 听闻他们要在永盛门外开铺子,石岗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好不容易才将这一家人打发走,可不想将他们弄回来。 “在永盛门外开干果铺子?这恐怕有些不妥吧!”石岗就想着这话要怎么说,“那儿可也是一溜的新铺子,怕到时候大舅嫂她根本在铺子里呆不得,那大舅哥你就得一个人看铺子了。” 听得石岗这么一说,简书山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真要他没日没夜的守在铺子里,还不如把他杀了来得痛快! “其实我觉得西市就很合适,那边人又多,铺子的租金也公道,”石岗就趁机洗他的脑,“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去西市采购年货呢!你们真要想开铺子就要抓紧了,不然错过了这一波,可就不好赚钱了!” 第255章 开市 http://.biquxs.info/

也不知是被石岗说动了,还是简书山两口子赶着赚过年前的这波钱,一个来月都在举棋不定的两口子突然就在西市瞧中了一家铺面,然后喊了石岗火速去付铺面的租金。 可得了石锦绣嘱咐的石岗自然也不松快。 “都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这钱只能算我借给你们的!”石岗就同简书山和王氏提着要求,“不然这铺子不租也罢!” “嘿!石岗,你同老子玩阴的不是?”当着那中人的面,简书山差点就和石岗掐了起来,“这前前后后我们跑了这么多天,感情还要花我自己钱?” “不然呢?现在又不是我急着开铺子!”石岗也不同他多说,“再说了,我又不要你掏现钱,只要你写个欠条,一两年后还我就成了。” “那利钱怎么算?”一旁的王氏还是不太放心。 “不收!”石岗也不和他们绕弯子,“我这不也是怕你开这铺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糟践我的钱么!只要你这铺子开得下去,怎么会赚不回这租铺子的钱?” 王氏一想也是,他们现在缺的就是开铺子的钱,这铺子真若是开起来了,还怕将来没钱还他? “行!签就签!”王氏也就同意和石岗签欠条。 石岗也不含糊,见那二人将欠条一签,他便帮着付了半年的租金,然后高高兴兴地回了青石巷。 只是他还没到家,就发现对面新砌的大街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这是在做什么呢?”他也忍不住去打听。 “是府尹大人在给这儿开市呢!”同样一个在看热闹的人就回了他。 哎呦!这儿终于开市了啊! 石岗的心里就是一阵小激动,就往人群里挤去,就正好瞧见林燮站在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说话,京兆府的府尹正站在他的身侧,而他另一侧站的人,却差点将石岗惊了一个跟斗。 原来另一侧站的不是别人,而是女扮男装的石锦绣。 “这也太乱来了!”石岗瞧着,就想上去把女儿拉下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石四爷,我家主子想请您去喝茶!”那人扣住了石岗的手腕,又指了指不远处新开的春熙楼分号。 因那人臂力极大,石岗挣脱不开,就只好随了他去。 待他上了春熙楼三楼的厢房,就瞧见有一人正临窗而坐,窗外正是那临时搭起来的高台。 “老泰山,一块来喝杯茶吧!”坐在窗前的正是宇文炎,他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高台上的石锦绣微笑。 “哎呀!你怎么能让她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啊!”石岗就恨不得冲上去锤宇文炎的胸。 “怎么不能?”宇文炎就回过头来看着石岗笑,“若是没有她,现在这里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说来很奇怪,我总觉得她有时候好像能预知未来。” 听得宇文炎说这话的石岗也坐了下来,因为有时候他也这么觉得。 “她不是一个能安心躲在男人身后的小女人!而且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神采奕奕的,再璀璨的珍珠,都没有她夺目。”宇文炎就亲手斟了一杯茶给石岗。 “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呢?”石岗就表示不解,“我听林三爷说,皇上给了你这块地的处置权。” “嗯,”宇文炎破天荒地同他聊了起来,“您觉得以我的身份站在那,会不会把下面的那些人都吓跑啊?” 石岗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就好,而不要去打扰她的美好。”宇文炎就继续笑着说。 石岗远远地瞧着对面的高台,发现林三爷在退下后,石锦绣又上前说了些什么,可因为隔得远,他听得并不真切。 等石锦绣的话音一落,高台前围着的人群就高兴得大声叫好。 石岗正奇怪石锦绣到底说了些什么,可在石锦绣说完走下台后,就听得锣鼓梆子响起,已经扮上的“杨贵妃”就踩着锣鼓的节奏走上了台。 “今日特意请了庆阳班的小青阳来唱贵妃醉酒,所以台下的那些人才会那么高兴。”宇文炎就同石岗解释着。 一听是小青阳唱戏,石岗都有了上前听戏的冲动。 不一会的功夫,林燮就带着府尹大人和石锦绣来了厢房。 一见到宇文炎,府尹大人就显得很是高兴:“真没想着你会让我来开市!” 自从去年永盛门外的这块地被火烧了后,朝廷上下就都盯上了这块地,大家都想分上一杯羹。 可自从宇文炎查出那场火竟与沐王有关后,大家又变得避之不及,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 如此一来,也就只剩下京兆府尹一人还在为此事操心。 毕竟这把火是在他的任期内烧起来的,永盛门外也是在他的任期内变成的废墟,如今还是在他的任期内重新有了生机勃勃的气象,也算是他的政绩一件。 “以后这个市场还是需要府尹大人多多抚照,”宇文炎是一个不善交流的人,可为了石锦绣他还是愿意与人多寒暄几句,“今日我做东,还希望府尹大人赏脸。” 京兆府尹自然知道身为天子重臣的宇文炎有多难打交道,而现在主动邀自己吃饭,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 “爹!您也留下来帮我盯着他!我回家去吃饭。”石锦绣虽然敢女扮男装,可到底还是没胆和一群大男人同桌吃饭。 石岗也正担心这事。 见女儿主动要撤,他就忙不迭地点头。 石锦绣就去同府尹大人打招呼告辞。 因为知道石锦绣就是宇文炎的内人,那府尹也不敢托大,而是在石锦绣走后,就拱手同宇文炎笑道:“宇文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宇文炎听着就宠溺地一笑:“嗯,她的确与众不同。” 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宇文炎竟在微笑,府尹大人就很是惊讶,然后就庆幸自己之前不曾得罪过这位宇文夫人,连带着他对宇文夫人的父亲石岗也变得客气了几分。 石岗就有些受宠若惊。 第256章 冬月 http://.biquxs.info/

这大半年来,因为托女儿女婿的福,石岗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东奔西跑,日子变得安逸了起来,也结识了像林三爷这样的大商贾,可和官家的人打交道却还是第一次。 因此,石岗就变得有些拘谨。 可就在他不知该如何自处时,却突然收到了女婿宇文炎投过来的眼神。 石岗的心顿时就冷静了下来。 他慌什么慌?他为什么要慌? 他可是宇文炎的老丈人,那怕是宇文炎还要敬着他三分! 这么想过后,石岗就变得坦然了许多,刚才还觉得有些扎人的椅子,顿时就坐得安稳了。 这一顿饭,就吃到了申时。 林燮主动提出送喝得醉醺醺的府尹大人回府,石岗在目送着他们的马车离开后就回看了眼宇文炎,只见他身上虽然带着酒气,可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很是清明。 “要去家里坐坐么?”石岗就有些拿不准地问。 “嗯。”宇文炎就轻应了一声,抬腿就往石岗在青石巷的宅子走去。 石锦绣自未末时就守在了泗水书局的门口,可迟迟不见父亲和宇文炎回来,多少就有些担心。 春熙楼的八仙桌也不过四尺来宽,也不知道宇文炎的那个怪毛病能忍耐多久,千万别在饭桌上与人翻脸才好。 正觉得焦灼时,她便瞧见宇文炎和爹爹一前一后的走了回来。 宇文炎的脚步很急,在瞧见她后,更是加快了脚步,像飞奔似的跑了回来。 “你还好吧?”石锦绣就急急地问。 “嗯!”宇文炎就重重地点了点头,“咱们回家。” 石锦绣本还想让他在娘家小憩一会再走,可她瞧着他眉间的疲色,立即改变主意叫来了马车。 在和父亲道别后,石锦绣就跟着宇文炎上了马车,可人还没坐定,就被宇文炎拉了过去。 宇文炎像抱着个枕头似的抱着石锦绣,他将头搁在了石锦绣的肩膀,喃喃地道:“陪人喝酒好累!” “既然觉得累,那你为何还要请他们吃饭?”石锦绣也很是不解,她实在不明白以宇文炎的个性今日怎么会做出请人吃饭喝酒的事。 “有没有点良心?这还不是因为你!”宇文炎戳了戳石锦绣的头,“你把人林燮当管家似的支来使去了好几个月,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可我又不舍不得让你去请他吃饭,所以就只能自己上了。” “可是我和林三爷的关系又不差这一顿饭!”石锦绣还真没想过宇文炎请人吃饭的背后还有这层意思。 “嗯,你是不差这一顿饭,可你想过林燮他需不需要?以前他和那京兆府尹也只是知道彼此的名号而已,可从今天以后,他们的关系肯定会比以前好,还有岳父大人也是。”宇文炎搂着石锦绣慵懒地说着。 “可这京城里,藏龙卧虎的,林三爷还差了和府尹大人的这一顿饭?”石锦绣便不以为然。 “林三爷在京城经商多年,自然认得不少人,可他却不一定与京兆府尹相熟,不然他就不会想到要请我来给这条街开市了。”宇文炎就同石锦绣分析着,“林三爷这人不错,值得深交,所以能帮就尽量帮帮他。和京兆府尹相熟后,以后有很多事他便不用再绕着弯子的请别人当中间人了。” “这我明白,县官不如现管!”石锦绣点着头,“有些事,还真要府尹的话才好使。” “所以,你打算怎么谢我?”宇文炎将脸埋进了石锦绣脖子里。 石锦绣眨巴着眼:“嗯?我让姚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刚吃过。” “那……再给你做个香囊?” “上个月做的那个还很香。” “那给你做双新鞋?” “你那手艺还不如针线房。” 石锦绣便有些生气:“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吃你!” “在这?你莫不是在发酒疯吧?” 石锦绣回头瞪他,结果就被宇文炎“咚”的一下,按在了车厢壁上亲。 听到这个声音的车夫秒懂,毫不犹豫地将马车往城外赶去。 过了冬月就是腊月,各家都开始置办起年货准备过年。 唐全却给石锦绣送来了一尺来高的账册,有的是铺子里的,有的是田庄上的,无非都是让她看看这一年的收成。 石锦绣本欲躲懒,可一想到宇文炎说的,有些事太过松懈就会让下面的人变得怠慢。 她就拿着算盘一本一本地细看了起来。 这打算盘的功夫还是爹爹以前教给她的,当时简氏还有些嗔怪,说一个女孩儿家家教她打算盘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让她去柜上做伙计? 石岗却觉得技多不压身,硬是让石锦绣练得将算盘打得飞快。 可她的算盆打得再快,也架不住家里的账册太多了,待她将这些都忙完,又到了腊月二十几,该给馨香阁关账分红的日子。 她又里里外外一通好忙,有时回家还能对上宇文炎那如怨妇般的眼神。 好不容易到了腊月二十九,就在石锦绣以为可以好好歇一歇的时候,宫里却来了人,告知她大年三十进宫参加宫里的宫宴。 大年三十? 那不就是明天? 她可什么都没准备呢! 这参加宫宴,她得穿什么衣裳?戴什么头饰?宫里还有什么讲究? 石锦绣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来这种事,她只能去求助长公主了。 石锦绣就让人去准备马车,可人还未出门,就被告知长公主府的徐姑姑来人了。 石锦绣不敢怠慢,赶紧迎了出去。 徐姑姑远远地瞧见她就笑:“想必正为明天的事发愁吧?” 因为与徐姑姑已变得熟络,石锦绣也不同她客套:“可不就是!我正命人备车,准备去长公主府呢!” “长公主殿下早就预料到了,一接到宫里的消息就让我过来了。”说完,徐姑姑就让跟在身后的小丫鬟捧上了一个首饰盒,“这是长公主特意让我带给你。” “这我如何能接?”石锦绣就推辞着,“之前长公主就送了我三大匣子呢!” “这个不一样!”徐姑姑就同她笑,“这可是内务府今年打的新样子,等过了年,京城里大概就会流行起来了。” 第257章 宫宴 http://.biquxs.info/

宫里每年都会有新样子出来。 而那些有钱的官家太太们又会追捧这些新样子,让京城里的那些绸缎庄、成衣铺子和银楼一整年都有生意可做。 在石锦绣的梦境里,她从未追逐过这些,也没有资格去追逐。 没想现在她却可以做这个引领潮流的人。 “明天只是宫宴,不用按品大妆,你只要穿得得体就行,”徐姑姑笑着指点石锦绣,“但后日的大朝会,外命妇就要按品大妆进宫去朝拜。” 徐姑姑就细细地同石锦绣说了一遍参加宫宴该注意的事项。 因为宫中举办的是晚宴,盛装后的石锦绣就赶在酉初到达了宫门前。 她以为会有很多贵妇们来参加这场宫宴,可她却在马车里瞧见诺大的宫门前停着的只有她这一辆马车。 早就守候在宫门边的小内侍一见到她的马车就小跑了过来:“您是宇文夫人吧?小的奉皇贵妃娘娘之命,已在此地等候多时了。” 石锦绣就觉着受宠若惊。 她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又左右看了看,不解地问那小内侍:“不是说今晚有宫宴么?为何没见到别人家的马车?” “是宫宴啊!”那小内侍咧嘴一笑,“不过只宴请了皇家的人参加而已。” “啊?”本跟着那小内侍走的石锦绣就停下了脚步,“那为何会邀请我?我可不是皇家的人。” “这小的哪知道。”那小内侍就一脸为难,“小的也只是奉命办差而已。” 石锦绣一想也是,遂不再多话。 宫宴设在了集英殿,石锦绣到了后发现被邀请而来多是皇室宗亲和外嫁的公主还有她们的驸马都尉。 混在这些人中,她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怎么也来了?”就在石锦绣不知如何是好时,石玲珑突然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 上一次在围场的交手,二人就弄得很不愉快,今日再见着她,石锦绣便知来者不善。 “我自然也是来参加宫宴的!”石锦绣就在人群中寻着熟悉的身影,她可不想同石玲珑站在一块寒暄。 “你?”石玲珑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以什么身份?这儿可没有你坐着吃饭的地!” “这可不劳你操心,”石锦绣也变得不相让,“我既然进得了宫门,自然就有地方坐,实在不行,我坐门槛上也能把这顿饭吃完!” “谁要你坐门槛了?”石锦绣话音未落,长公主的声音就突然在身后响起。 石玲珑就吓得一惊,慌忙向长公主行礼,并唤了一声“姑祖母”。 长公主剔眼过去,神色淡淡地道:“原来是玲珑啊,你母亲可还好?” “多谢姑祖母挂心,我母亲还好。”石玲珑就像只兔子似的,乖乖巧巧。 “嗯,那就好!”说罢长公主就回头看向了石锦绣,“怎么?他们没给你安排座位么?那我可要找人好好说道说道。” “回长公主殿下的话,我刚到,还没有进殿去看过……”为了不让长公主迁怒他人,石锦绣就急急地解释。 没想她的话还没说完,长公主就朝她瞪眼:“嗯?平日里不都是称我为义母么?今日怎么倒还生疏了?” 义母? 听得这话的石玲珑也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则是腼腆一笑:“这不在宫里么,我怕称您为义母不合规矩……” “宇文炎是我义子,你是他媳妇,你跟着他叫我一声义母,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说着,长公主就拉着石锦绣的手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走,和我一块进殿去,我带你去认认人。” 二人说笑着离开,独留了站在那目瞪口呆的石玲珑。 京城那些关于宇文炎是长公主的面首的传言,石玲珑自然也是听闻过的,那二人也未对此事避过谣。 可今日长公主为什么说宇文炎是她义子? 石锦绣竟然还成了长公主的“儿媳妇”?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成了自己的长辈? 这事谁能忍! 石玲珑没有多想,提了裙子就往大殿内跑去。 远远地,她就瞧见长公主正带着石锦绣同自己的母亲在说话,从母亲那优雅而不失礼节的微笑中她能看出母亲显然也是被震撼到了。 待长公主带着石锦绣离开后,石玲珑这才敢凑到母亲身边。 “姑祖母这是想干什么?”她看见长公主又将石锦绣带至了皇贵妃的跟前,而皇贵妃则很是亲切地拉着石锦绣的手在说话。 大公主错愕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印象中,皇姑母一直是个清冷又不苟言笑的人,自己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见她与人说笑过,更别说帮人引荐了。 “别乱说话!”虽同为公主,大公主却远没有长公主的声望和地位,说话做事更需要谨小慎微。 石玲珑那到了嘴边的话就讪讪地咽了回去,赌气似的坐到了集英殿近乎门边的位置上。 大公主虽为长,却不为尊,她的位置论序自然就排到了众皇子之后。 石锦绣这边,将各宫主位的娘娘都拜识了一遍,然后又见过众皇子妃。 三皇子妃和八皇子妃见到她自然是高兴,其他几位皇子妃即便对她有看法,可当着长公主的面,也没人敢为难于她,所以大家都是说说笑笑一团和气的样子。 不多时,石锦绣就瞧见宇文炎陪着庆德帝自殿外走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众皇子。 她很快就发现之前的太子并不在人群中,而太子妃也不在大殿内,也就是说,庆德帝是动真格地软禁了二皇子一家。 殿内众人屈身纷纷行礼。 庆德帝却一眼瞧见了站在最里边的长公主。 因为这些年长公主都是一个人住在城外的别院,不曾回城的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宫宴了,庆德帝一见到她就不免激动。 姐弟二人寒暄了两句后,庆德帝自然就瞧见了跟在长公主身后的石锦绣。 “你这丫头胆子可真大,竟敢越过太医院给朕扎针开方子。”庆德帝就一挑眉,“就不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脱不了干系么?” 第258章 养子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先是被唬得一愣,下意识地就看向了站在庆德帝身后的宇文炎。 宇文炎的眼角带笑,并用眼神安抚她不要害怕。 二人这眉来眼去的样子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就站在二人身旁的庆德帝。 “怎么?这事还要在朕面前套个口供不成?”庆德帝就揶揄着二人。 石锦绣没由得就闹了个大红脸,说话也有些磕巴:“臣……臣妇也……也不是不怕……只是那时候有我家大人在,是他让我放手做,别害怕……” “哦?”庆德帝又扫了眼宇文炎,笑容更盛了。 “回皇上的话,那时的情况紧急,卑职便从权处理了。”瞧着石锦绣的紧张模样,宇文炎就忍不住挺身道。 “嗯?我问你媳妇的话,你宇文炎急着插什么嘴?”庆德帝佯装生气地一瞪眼,转背又笑盈盈地看向了石锦绣,“有他在你就不害怕么?” 因把不准庆德帝为何会这么问,但石锦绣还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嘿嘿,你这丫头还真有点意思!”庆德帝也跟着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今晚就让宇文炎这小子陪着你坐吧!” 说完,庆德帝就大手一挥,指了大殿宝座之下左手第一张桌子给二人。 殿内所有人的神情皆变。 那张桌子往年都是留给太子的,虽然如今太子已被幽禁,可谁也把不准庆德帝会不会因为一时高兴而将太子放出来一起吃个饭。 所以还是像往常那样,在那摆了一张桌。 不曾想,庆德帝竟会让宇文炎去坐了那张桌子。 初来乍到的石锦绣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可她瞧着那张桌子离庆德帝那么近,心中就暗觉不妥。 她便扯了宇文炎的衣袖道:“我们坐那……怕是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可是皇上指给咱们的位置。”宇文炎却是浅浅一笑,拉了石锦绣的手在那张桌前坐下,然后神色淡定地看着宫娥和内侍们给自己斟酒上菜。 石锦绣起先还有些坐立难安,可瞧着一脸镇定的宇文炎,她也慢慢静下心来欣赏起耳畔的丝竹声和在殿内翩翩起舞的舞姬们。 但始终,她总觉得有道目光在追着自己,可一抬头,那道目光又消失了不见。 “不用管他。”发现身边的人总在东张西望后,宇文炎在桌下握住了石锦绣的手,不动声色地道,“这可是在宫里,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反倒是你,小心被人指责殿前失仪。” 二人间的小动作却被长公主瞧了个一清二楚。 她就笑着同庆德帝道:“我想开个堂,过继宇文炎做儿子。” 这些年她和宇文炎虽然常以义子义母相称,可那到底是没过明路的事。 庆德帝便一愣。 这不是长公主第一次提出想要过继,但上一回却和驸马家的人闹得很不愉快。 “此事要不要先知会忠毅公?”庆德帝在斟酌后问。 长公主的驸马是现任忠毅公的二叔,长公主若想认宇文炎做儿子,就绕不过忠毅公府。 “不用,”没想长公主却是垮了脸,“我只是认他做我的儿子,与驸马无关,同忠毅公府更是无关,当年若不是他们阻拦,宇文炎又何必同老定北侯归府,无端地遭受了那么些磋磨。” 庆德帝听后也沉默了。 宇文炎其实是在长公主府长大的。 可就在长公主想将他收为自己的养子时,忠毅公府的人却跳了出来,死活都不同意。 他们说,长公主若是想过继,完全可以在已故驸马爷的子侄里挑一个,而不是找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正是这句“来路不明的孩子”激怒了长公主,让她这些年与驸马的家人断了往来。 “驸马的牌位入了他们家的家庙,以后自有他的子侄奉养,而我也是时候找个给我供奉香火的人了。”长公主就悠悠地说着,“我想了很久,是时候给这孩子一个名份了,毕竟这么些年,是我们欠了他的。” 听了这话的庆德帝就沉默了下来,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而庆德帝的沉默又让集英殿里的人变得紧张了,大家纷纷停下手里的事,互相打听了起来,到最后负责奏乐的乐师们也停了下来,闻歌起舞的舞姬们更是尴尬地立在了大殿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曹公公就凑上前去,问起了庆德帝。 “啊~没事没事,就是高兴!”庆德帝就呵呵一笑,“是长公主同朕说,她要收宇文爱卿为养子,我替他们高兴。” “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真是恭喜宇文大人了!”曹公公一听这话,就向宇文炎道起喜来。 宇文炎起先也只是一愣,待听得曹公公的贺喜后,他就带着石锦绣去了长公主的跟前,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石锦绣瞧着,也跟着跪下磕头。 宇文炎是十岁的时候被带回定北侯府的,在那之前,他都是在长公主府长大的,从小到大也一直将长公主视为自己的母亲。 能认长公主为义母,他就已经知足了,没想着自己还会有被认作养子的一天。 “起来吧,起来吧!”虽然这些年一直以义子义母的名义相称,可长公主也一直将宇文炎视为亲儿子,“你的心意我都懂。” “哎呀,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皇贵妃就端了果酒过来,“恭喜皇上多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外甥!” 其他人见了也不甘落后,都凑了上来恭喜长公主和庆德帝,连带着宇文炎和石锦绣也被人恭祝了一晚上,害得石锦绣一晚上饱肚子的食物没吃多少,反倒是被人灌了一肚子的酒水。 因为知道她不胜酒力,害怕她会殿前失仪的宇文炎便同庆德帝告了假,在宫宴后就带着石锦绣出了集英殿。 从集英殿到宫门,还有一道长长的甬道要走。 醉得有些说胡话的石锦绣就开始东倒西歪。 “明明不能喝却要端杯!”宇文炎就摇着头蹲下了身子,“来吧,我背你!” “这不好吧?”还残存些意识的石锦绣下意识地摇头,“这儿可是皇宫!” “你还知道是皇宫?那还不赶紧走快些离开这?”宇文炎就唬她。 石锦绣一想也是,就笑咪咪地伏在了宇文炎的背上,而天上恰在此时炸开了一朵烟花。 第259章 初一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睡到日上三杆而起,可没想刚蒙蒙亮,她就被宇文炎叫醒了。 “为什么要这么早?”石锦绣就拥着薄被打着哈欠地嘟囔着。 “你忘了今日有大朝会了吗?”宇文炎就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还要梳妆呢!” 传说中的大朝会! 石锦绣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能把这茬给忘了,就赶紧叫了丫鬟婆子进来服侍她洗漱。 待石锦绣收拾完出来,就瞧见宇文炎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炕几上摆着一些白面馒头和酱菜。 “在宫中不好如厕,”宇文炎就递了一双筷子给她,“咱们就随便吃些垫垫肚子!” 这不是宇文炎第一次带她入宫了,可却是第一次如此的郑重其事,这就让石锦绣多少觉着有点慌。 “我好担心自己今天会出错。”石锦绣内心惴惴不安地道。 “不会的,”宇文炎就莞尔,“谁都有第一次的时候,你这么聪明,到时候有样学样,难不倒你的。” “可我不喜欢这些。”石锦绣就一脸愁苦地嘟嘴,“我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么?” “那你知不知道,你不喜欢的这些,正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宇文炎冲她宠溺地一笑,“从宫里出来后,我就带你去汤山泡汤如何?” 一听到这,石锦绣的两只眼睛就放起了光。 她三两口就扒拉完一只馒头,将海棠叫了进来给自己梳头。 这是石锦绣第一次按品大妆,之前在围场时,她以为自己会有机会穿上自己的诰命服,可没想竟发生了太子逼宫这样的事,好好的一场围猎变得败兴而归。 待穿戴好后,石锦绣才发现这一身凤冠霞帔竟比成亲时穿的那身行头还要重。 也正因为穿戴着这一身,她走路的姿势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的端庄。 为防止她摔倒,早已换上麒麟服的宇文炎特意上前扶了她的手,并小声:“你穿这一身真好看。” “真的么?”石锦绣就眨巴着她那忽闪的大眼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宇文炎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 二人就携手上了马车,趁着夜色往宫城赶去。 这一次,宫城外的马车就真的排起了长龙。 可即便是车多马多,也不见人大声喧哗,偶尔传入耳的只有环佩叮咚和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 石锦绣很是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希望能在人群中发现一两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等散了朝会,我就在那等你,如果你们先散,你也在那等我。”宇文炎就指了宫门外的一角给她看。 大年初一的朝会,朝臣们都去往太和殿,命妇们则去往交泰殿,因此两人去往的地方也不一样。 石锦绣就点了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二人的马车也正好停了下来。 宇文炎先跳下了车,然后回过身,将手伸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踏着脚凳下得车来。 “夫人,请随我来!”就有小内侍上前。 也不知是因为人多,还是因为大家的神情都很肃穆,让不是第一次进宫的石锦绣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好在她在交泰殿外遇见了郑国公夫人。 见着落了单的她,郑国公夫人就亲亲热热地挽了她的手:“你今日就跟着我走吧!” 石锦绣就向郑国公夫人表示了感激,郑国公夫人也趁机将那些和自己交好的夫人介绍给了石锦绣。 认识石锦绣的人并不多,可一听闻她是宇文炎的夫人,众人便有了结交的兴致,再一听闻她竟是馨香阁背后的东家,就很不得同她多攀谈几句。 不一会的功夫,石锦绣的身边就围满了人。 就在石锦绣与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人群中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咦,那不是长兴侯夫人么?怎么一年不见她竟憔悴成这样?” 石锦绣便转头看去,只见同样穿着诰命服的大伯母李氏苍老了许多,一头青丝如今花白了许多,原本处处透着精明的眼也变得浑浊。 “她这是怎么了?”就有人好奇地打听着。 “早几个月他们家和马阁老家斗法,闹得满京城都在看笑话,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知情的人就八卦了起来,“那几天真是天天都有新谣言,全是把人往尘土里贬的那种!” “这事我还真听闻过一两耳!后来是怎么消停的?”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自然是马阁老亲自出了面啊……听说那马家的姑娘外嫁了,可石家的这个小子就没那么好运了,京城里有些头脸的都不愿与他家结亲了,家世差一点的,这为长兴侯夫人又看不上眼……” 石锦绣远远地听着这些,觉着这还真像是大伯母能干出来的事。 “那石家的太夫人呢?她能容着长兴侯夫人做下这些事?”有人更是疑惑着。 “石家那老太太自去年起身体就不行了,据说也是被儿孙们气的,这一整年一直像吃饭似的吃着药,前些日子太医院的金院使去看过了,能不能熬到开春还两说!” “哎呦!那可就不妙了!这长兴侯的长子如今都已经有二十了吧……这要是老太太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到二十二都娶不上媳妇?”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什么话的都有。 “京城里的事就是这样,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弄得满城皆知。”站在石锦绣身边的郑国公夫人以为她很在意这些事,也就出口安慰着她。 “我没事!自从我们搬出长兴侯府后,便不再以长兴侯府的人自居,更何况这么些年,他们也没将我们当成侯府的一份子。”石锦绣坦然地一笑,“现下里我只是有些感慨,好好的一个侯府,怎么就这么败了?” “所以京城里才流行着那么一句话,娶一个好女人旺三代,娶一个坏女人毁三代!”郑国公夫人就同石锦绣浅浅地笑,“真要算起来,长兴侯府能有今天,全是因为一开始石太夫人就偏了心。” 第260章 逝去 http://.biquxs.info/

因为有郑国公夫人带着,石锦绣就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该跪的时候跪,该起的时候起,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待到她们终于出得皇宫时,就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宇文炎早已在工程外等着她。 “还好吗?”见到郑国公夫人的宇文炎就同她点头致意,伸手就扶住了一脸疲色的石锦绣。 “都还好,就是这一身诰命服太重了,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石锦绣就同宇文炎嘟囔着。 “上车去,我帮你脱下来。”宇文炎就笑着凑近石锦绣的耳边,低声道。 石锦绣就斜眼瞪了宇文炎一下。 明明挺正常的一件事,为什么被他说出来就觉得有些变了味呢? 但一想着宇文炎要带她去泡汤,石锦绣就没了同他计较的心思。 她躲在车厢里,将厚重的诰命服脱了下来,并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就在石锦绣要邀着宇文炎上马车的时候,却有个小厮打扮的人跑了过来:“是长兴侯府的五姑奶奶吗?今儿个一早,石太夫人没了。”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顿时就愣住了。 她刚还在交泰殿外听人说石太夫人的身体不太好,怎么一出宫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石锦绣就想到在宫内见到的大伯母,她那一脸的憔悴,是不是也因为这事? “有人去青石巷给四老爷报信了吗?”石锦绣就问。 “四老爷和四太太已经回了长兴侯府了!小的是奉命守在宫外,专等五姑奶奶的。”那小厮就一五一十地道。 石锦绣就看了宇文炎一眼,二人的汤山之行就这样泡汤了。 “走吧,我陪你回长兴侯府去。”宇文炎就爬上了车,让车夫将车赶往了长兴侯府。 长兴侯府还是像以往那样,门外既未挂幡,也没有挂白灯笼。 “你大伯父说今天是大年初一,去给人报丧不吉利,也就想着明天再说。”石岗看出了石锦绣的疑惑,也就同她解释。 石太夫人的灵堂设在了松竹堂的堂屋,石锦绣就上前给石太夫人上了一柱香,瞧见跪在灵堂里守灵的是大堂兄石柏。 相比之前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眼前的这个人就显得很是颓丧。 因为平日里就很少与这位堂兄打交道,石锦绣就只同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松竹堂。 只是刚一出松竹堂的大门,她就瞧见了站在门外的石珍珠。 她不合时宜地穿了件烟霞红提花褙子,在侯府内显得很是突兀。 “娘,五皇子待我特别的好,您瞧,这头箍,这手串都是五皇子送给我的。”石珍珠就好似刻意在石锦绣的面前显摆。 石锦绣却觉得她特别的幼稚可笑。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李氏训斥下人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失手打翻了东西,又刚巧被李氏瞧见了,她便原地责骂了起来。 石锦绣瞧着就直摇头。 这种事交给府里的管事妈妈们去做就好了,可大伯母却选择亲自动手,真是失格又掉价。 石锦绣就回望了一眼松竹堂,不知道在失了石太夫人的长兴侯府还能挺多久。 因为已经外嫁,石锦绣不必留下来守灵,只需要在头七做法事那天再来。 而作为儿子和儿媳的石岗和简氏则必须留下来,连带着石楠、石嫣和石林也不能离开。 “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的话,找人去平安坊送个信!”石锦绣在离开时就嘱咐着石岗和简氏。 “姐,你就放心吧!这里还有我和小妹呢,我们会把爹和娘照顾好的。”石楠也同石锦绣许诺着。 一直静默地站在石锦绣身旁的宇文炎却突然道:“这府里的人我都上下都打点过了,若还是有人敢怠慢你们,就给我狠狠地揍回去,别客气。” 石楠先是一愣,随即灿然一笑:“我知道了,谢谢姐夫。” 在回程的马车上石锦绣就好奇地问宇文炎:“你什么时候去打点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去松竹堂给石太夫人上香的时候,”宇文炎就抓了石锦绣的手,“我担心岳父和岳母大人回去后又被那些人刁难,所以事先打点了一下,若是还有人敢刁难,就别怪我先礼后兵了。” 看着宇文炎一本正经的神情,石锦绣的心里就涌过一阵暖流。 “你花了多少钱打点他们?”她就冲着宇文炎挤眉弄眼。 “也就百把两银子吧。”宇文炎就说得轻描淡写。 百把两银子? 出手还真是大方呢! “你这是把所有人都打点到了?”石锦绣就挑眉。 “差不多吧!我和那管事的说,不管他怎么分,但每个人都要打点到,倘若有人因钱没到位而闹事的,我便拿那管事的是问。”宇文炎就笑对她。 也正是因为宇文炎的这一番操作,长兴侯府的那些仆妇们待石岗一家都是客客气气的,丝毫不敢怠慢,就连简氏都觉着有些奇怪了。 待到头七那日,石家就请了和尚和道士来念经和做道场,石家的四兄弟也很是难得的齐聚在一堂。 可也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饭后石岩突然就和石崖在灵堂里吵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回来瞧过几次娘,现在在这装起了孝子吗?” 石岗就夹在他们中间劝:“三哥,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揭发他的伪善啊!”面颊泛红的石岩根本不听人劝,他将石岗往旁边一推,指着石崖的鼻子就骂,“当年悄无声息地就跑去尚了大公主,然后就开始装清高,瞧不起我们这些兄弟!如今娘没了,大公主她一个做儿媳妇的却看都不来看一眼,这到底是瞧不起谁?” “瞧不起谁?自然是瞧不起石家人啊!”石崖就冷笑了起来,“你们不会忘了佩蓉表姐是怎么没了的吧?我与她本是两情相悦,想着她是娘的娘家侄女,以为她也是乐于见到我们在一起的,没想到她却嫌弃自己的娘家出身低。事后,她还指责佩蓉表姐举止不端,佩蓉表姐一气之下这才投了湖……” 第261章 闹事 http://.biquxs.info/

石岗怎么也没想到二哥竟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阴私的事,他就尴尬地看了看四周,好在灵堂里只有他们四兄弟。 眼见着石锦绣和石楠一路走来,石岗赶紧拦了二人:“把人都给我拦在外边,千万别让人进来!” 石锦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得灵堂里石崖的声音:“母亲不是嫌弃佩蓉表姐的出身低吗?那我就去尚公主,这样她总不会嫌弃了!” 她便和石楠对视了一眼,分头去拦人。 石楠那头还好说,第一个冲着石锦绣走过来的就是石玲珑。 见着石锦绣的石玲珑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她正要和石锦绣擦肩而过时,就听得石锦绣道:“我要是你,就不会靠近那屋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石玲珑的脚步一顿,侧眼看向了石锦绣。 可好不待石锦绣开口,屋里就传来了碎瓷的声音。 石玲珑的脸色就大变。 “屋里发生了什么?”她惊骇地问。 “没什么,就是几兄弟在叙旧而已。”石锦绣却答得轻描淡写。 石玲珑的神情就很是怀疑。 “石崖!你别闹得太过分!”这一次怒吼的是大伯父石崇。 石玲珑就用眼神询问着石锦绣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石锦绣则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二人正对峙着,石珍珠就和妹妹石黄玉结伴而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当哼哈二将吗?”从小就瞧不惯石锦绣,又不喜欢石玲珑那股清高气的石黄玉便开口讥讽。 对此石锦绣倒是习以为常,石玲珑却不愿意忍她。 “你说谁是哼哈二将?”石玲珑就瞪她。 石黄玉却是得意地看了石珍珠一眼,然后笑:“自然是谁站在这,就说谁咯。” “你!”石玲珑刚想同她呛,却被石锦绣扯住了衣襟。 石玲珑不解地回头,却见着石锦绣眉头微蹙地冲她摇头。 她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这不过是些口舌之争,无论输赢都没有意义,不让人进去才是正经。 瞧着石锦绣竟能劝住石玲珑,石珍珠的心里就有些吃味,她就不阴不阳地笑:“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可记得石玲珑最忌讳便是有人说她和石家人的关系好,每次只要有人提,她一准翻脸。 可意外的是,这次石玲珑非但没有翻脸,反倒和石锦绣站得更近了。 石珍珠虽然不怕石锦绣,可心里却是畏惧石玲珑的,石玲珑这边不让路,她也不敢硬闯。 石楠那边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开始并没有人从他那边过,可石松带着石樟来了后,一顿胡搅蛮缠,石楠竟拦不住,就这样闯了进去。 好在灵堂里已争吵完毕,四人各坐一处,神色也各异。 石岩和石崖自不用说,两兄弟皆黑了一张脸,谁也不理谁,而石崇却因为心里憋了口气,而胀得脸色通红。 他真没想到母亲的尸骨未寒,两个嫡亲的胞弟竟能当着母亲的灵位吵了起来,他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二弟的心里竟一直对母亲有恨,更没想到,当年突然溺水而亡的佩蓉表妹竟然是自己投的湖……也终于明白,为何外祖一家突然和他们断了来往……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总不能为了这事记恨一辈子?”石崇就想着自己身为长兄,应该给两个弟弟说和。 “为什么不能?”石崖却不想听从他的劝解,“刀没有砍在你们的身上,你们凭什么叫人大度?这些年,我能维持表面的体面就已是仁至义尽了。” “可你一直将此事记在心里,若是被大公主知道了……”石崇光一想这事,就背脊发麻。 “这就不劳大哥你操心了,”石崖就冷笑,“我在新婚之夜就已将这些事告诉大公主了,要不然你们以为大公主这么些年是为什么疏远长兴侯府?”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都骇然了。 “你疯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和大公主说?!”石崇就跳了起来。 站在灵堂门外的石锦绣则是很尴尬地看了石玲珑一眼,没想石玲珑却很坦然:“正是因为如此,爹爹从小就告诫我,让我不用和石家的人过多的来往,若不是我母亲劝着他,他早就想同石家的人决裂了。” 这话就让石锦绣觉得很是意外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高冷难亲近的是大公主,没想那个不想与石家来往的人竟会是二伯父。 闹了这么一场,石崖便觉得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他就在石太夫人的灵前跪了下来,“硁硁硁”地磕了三个响头后,便带着石玲珑和石樟离开。 “呵,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刚和石崖吵过架的石岩就对石崇冷笑着,“你还说是我多想了!瞧见没?人家根本就不想和我们做兄弟了!” 除了石锦绣和石楠,刚到灵堂来的这几个小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打听,又怕犯了禁忌。 经历了这场兄弟争执的石岗也觉得很是尴尬,待那些和尚道士做完道场后,就寻了个借口要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石崇也无心留人,敷衍着说了句“改日再叙”,就放了他们这一家人归家。 因为石太夫人的去世,石锦绣在两日后听到了石崇和石岩丁忧的消息,石太夫人的棺椁也移至福佑寺停灵,待到七七四十九天才择吉时下了葬。 忙了一个多月的各家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没想安生的日子还没过得几天,李氏却突然闹到青石巷去了。 原来忙完石太夫人的丧事后,她开始盘点手里的田庄和铺面,也不知是谁告诉了她,之前卖掉的那几个田庄竟然都在石岗的手上。 李氏就再也不能淡定了。 她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去了青石巷,见着石岗劈头就骂:“石老四!平日里见你老实巴交的,没想肚里全是坏水!明知咱们长兴侯府遇着了难事,你不帮忙就算了,没想还落井下石!你要是还有点良知就赶紧把田庄都给我还回来!” 第262章 密牢 http://.biquxs.info/

陪着母亲在家带弟弟的石嫣哪见过这种阵势。 趁着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赶紧让屋里的丫鬟找人去给石锦绣报信。 得了消息的石锦绣也不敢耽搁,而是叫上了唐管事,又带着聂兰儿去了青石巷。 李氏带去了七八个婆子,全都长得又高又壮嗓门还大。 几个人往那一站,就好像人墙一样。 “有话可以好好说,带这么些人来,是想干什么?”简氏就闻讯赶了出来。 “有话好好说?”李氏就冷笑着,“那你们当初怎么不有话好好说?居然趁人之危,干苟且之事!” 这话就说得很不中听了。 简氏听着当场就变了脸色。 石锦绣一路小跑着到了上房,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大伯母,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决定贱卖田庄的是您,我们可没有拿着刀逼您这么做。” “倘若这些个田庄卖到了其他人的手上,您也打算这么兴师动众地去闹?”石锦绣便质疑着。 李氏一时语塞,但很快又强词:“可你们这就是趁火打劫!明知我手头缺钱,非但不相帮,还伙同外人做局,讹我的田庄!” “大伯母,做人可不能这样。”石锦绣就同她冷笑,“我们只知道您在低价出手田庄,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知道您手头缺钱。再说了,您管着长兴侯府的中馈,这田庄、铺子一年得有多少收益,怎么就会缺了钱?” 石锦绣紧紧地顶着李氏,大有李氏不说实话就不与她罢休的架势。 “而且我也要提醒大伯母,那些地契可是过了官府的手的,盖了官府的印,可不是你随便掰扯几句就能做数的!”石锦绣同样也提醒着她。 李氏听着就脸色大变。 “我就说,那人为什么会愿意多出那么多钱去官府过户,弄了半天,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呢!”她就气呼呼地道。 “话怎么能这么说,这不过是防人之人不可无而已。”说着,石锦绣就环视了那些婆子们一眼,“若大伯母还是要继续掰扯这件事,我不介意陪着大伯母走一趟京兆府。” 看着石锦绣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李氏就觉着心被扎着疼。 自从大年初一大朝会后,京城一直就有长公主要将宇文炎收为养子的传言,只是钦天监算出的吉日在三月底,双方也就没急着过礼。 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迟早是板上钉钉的事。 光膀上个宇文炎,就已经让李氏对石锦绣忌惮了两分,如今再攀扯上长公主,她就更得罪不起了。 想着这件事,哪怕自己再闹下去也占不到便宜了,李氏就只得丢下一句:“绣姐儿,算你狠!” 然后她就带着那七八个婆子离开了。 “绣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伯母刚说的是什么田庄?”好不容易松上一口气的简氏就拉着石锦绣问。 “爹爹没和您说买田庄的事么?”这次轮到石锦绣觉着奇怪了。 简氏就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是听你爹提起过,可我以为他就只是买了个田庄而已,并没有往心里去,谁知道他这个田庄竟然是从你大伯母手里买来的。不是我说他,这清净日子还没过得多久,干嘛又去蹚这趟浑水。” “这事倒也算不得蹚浑水,”石锦绣就坐下来和简氏道,“这田庄是大伯母自己拿出来卖的,卖给谁不是卖?咱们可是一块铜板都没有少,相反还多给了些。爹也是想着那是祖产,不想让那田庄落到外人的手里。今日大伯母敢来闹,无非是瞧着咱们家好欺负!”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大伯母上门来闹事,怎么没见着爹爹?”石锦绣东张西望了一会,左右都不见父亲的身影。 “他带着楠哥儿还有许砾去白鹭书院去拜访齐院长了。”简氏就同石锦绣解释着,“你爹要是在家,我心里也不会那么慌。”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却有小丫鬟来报:“大姑爷来了。” 自从一家人搬出长兴侯府后,他们便不再跟着那边论齿序。 “现在?”石锦绣便觉得惊奇,毕竟还没到下衙的时候。 还不待那小丫鬟回话,宇文炎便走了进来:“我听闻长兴侯夫人带着人来闹事了。” “嗯,她们来是来了,不过都被我打发走了!”石锦绣就笑容满面地跳到宇文炎的身旁,“倒是你,怎么会来?”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在简氏的面前,宇文炎向来都很克制,见到石锦绣也只揉了揉她的头。 “我的头发都叫你给揉乱了。”石锦绣偏头躲,可还是叫宇文炎给拉了回来。 “岳母若是没了旁的事,我想先带绣姐儿离开了。”宇文炎用手按着石锦绣,同简氏说道。 “额……好……”简氏虽身为岳母,可对于宇文炎这个女婿,她还是有些惧怕的。 宇文炎领着石锦绣出了石家大门后,就将她抱上了马背,直奔了城外。 “我们这是去哪?”见着四周的景色变的越来越荒芜,石锦绣就拽紧了宇文炎的衣襟问。 “密牢。”宇文炎在石锦绣耳边轻语了一句。 石锦绣顿时噤了声。 不多时,石锦绣便见着了一处熟悉的田庄院落,她跟着宇文炎一路向里,很快就到了那间挂着很多刑具的石屋子。 和上次来时不同,之前空旷的牢房里如今正关着几个胡商打扮的人。 石锦绣就很是不解,不明白宇文炎为何要将她带到这里来。 “还记得我们去年在护国寺遇到的那群黑衣人吗?”宇文炎就带着石锦绣走到一间监牢前,“我一直派人暗中追查这些人,终于在半月前寻得了蛛丝马迹,然后抓到了这群人。” 石锦绣当然不会忘记。 正是因为这群人,让宇文炎在京城清查起了胡商。 石锦绣原本以为这些人早已伏诛,没想竟藏匿到如今。 “可带我来有什么用?”石锦绣就看向了宇文炎。 “你不是和阿布学了些大夏语么?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的京城。”宇文炎就冷着脸道。 第263章 审问 http://.biquxs.info/

“我……我那点大夏语哪能干得了这活?”石锦绣连连摇手,“我就不信诺大的京城,你竟连个会说大夏话的人都找不着。” “嗯,找得着,可我不信他们。”宇文炎的语调极为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石锦绣却听得愕然。 她犹记得上一次来这时,也是被告知朝廷出了内鬼让宇文炎身负重伤。 “那我试试吧。”对于自己那撇脚的大夏语,石锦绣并不敢打包票。 说是监牢,可此处又与别处不同,这儿的每一间监牢都相对独立,相邻的两间监牢之间也隔了差不多一丈远,关在里面的人没办法看见彼此,更是无法交流。 石锦绣就走到第一间监牢前,刚想说话,就瞧见里面关着的人面色铁青地跪卧在地上,口里喃喃地念着什么。 “这是怎么了?”石锦绣便征询身边的宇文炎。 宇文炎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于是问看守的人:“用刑了?” “没您的吩咐,兄弟们可不敢动手,”看守的那人就连连摇头,“一日三餐也不曾亏待他们。” “那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宇文炎就指了监牢里的人给那守卫看。 那守卫在看过一眼后,就神色慌张地奔往了其他几个监牢,然后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属下刚去看了其他几个人,也和他一样!” “是不是服毒自杀了?”石锦绣猜测着。 她记得宇文炎曾和她说过,有些杀手在被抓后会选择自尽,一是免受皮肉之苦,二是不会供出主家。 宇文炎就皱着眉头看向那人:“杀手所带的毒囊一般都是见血封喉,像他这个样子,不像是自尽。” “开门吧!”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宇文炎就吩咐着。 “大人,恐怕有诈!”那守卫却很是机警。 “吩咐下去,让大家都警醒些。”宇文炎就挡在了石锦绣的身前,右手则摸上了腰间的软剑。 那守卫就调来一队人,将监牢团团围住后,才拿了钥匙,打开监牢的门。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生怕监牢里的人就这样跳了出来。 可那人见监牢门被打开后,非但不跑,反而艰难地从牙齿间挤出句很是撇脚的汉话:“救……我……” 说完后,他整个人就再也支撑不住,往一边昏死了过去。 石锦绣见状,赶紧上前,翻看了他的眼睑,又探了他的脉搏,眉头就深深地锁了起来。 “怎么样?”宇文炎就关切地问。 “确属中毒!不过从他的脉象看,此人中毒不像是一天两天的事。”石锦绣皱眉诊断着,“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发作。” “你可有法子解?”宇文炎追问。 “我只会解一些简单的毒,”石锦绣实话实说,“找师父来,他一定有办法。” “他这两日并不在京城。”宇文炎直接就断了石锦绣的念想。 “那……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石锦绣就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一小药丸来,“这是师父给的百毒丸,我特意用小瓶分装了些带在身上,用温水化了,给他灌下去!” 那守卫不敢怠慢,接了药丸就去化了水,撬开那胡人的嘴就灌了下去。 约莫一刻钟后,那胡人铁青的脸色终于慢慢有了红润,石锦绣就用大夏语问着:“你可觉着好了些?” 那胡人眼带迷惑地看了眼石锦绣后,才用汉话嘟囔了一声:“好多了,谢谢!” “你会汉话?”石锦绣问。 “会一点点。”那胡人因感激石锦绣救了他,也就愿意和她说话。 “你之前是怎么中的毒?”石锦绣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我们……被人……控制了……”那胡人就费力地说着,“如果我们……逃走……就会发作……” “你是说有人用毒控制了你们?”石锦绣再问。 那胡人就点了点头:“不跑……有解药……跑……就中毒……” 他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却丝毫不影响石锦绣理解。 “是不是你们乖乖待着,对方就给药压制你们身上的毒,如果你们跑,没有解药就发作是吗?”在一旁听着的宇文炎也跟着一块猜测。 那胡人就快速的点头。 “头!其他那几个人也晕过去了!”就有人来报。 石锦绣又倒出几粒百毒丸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抓回来的这四个胡人都醒了过来。 宇文炎就将四人绑到了同一间石头屋子里。 “说吧,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来的京城?”宇文炎也没同他们多话。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前那人欲开口,结果就被另一人喝止了。 随后四个人就叽里咕噜地争论了起来,至于他们争论了些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你们是不是想试试我们镇抚司的手段?”宇文炎选了一把小刀在指间玩弄着,说完就神情狠戾地将刀插在他们其中一人的腿上。 那人就发出了闷哼的声音。 四个人都噤了声,可四个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显然宇文炎的这一刀并没有震慑到他们。 “不如让我试试吧!”站在石头房外的石锦绣瞧见了这一幕,就忍不住道,“你说过,他们这些人很可能是死士,既然是死士自不会惧怕这些。” “这间屋子太血腥了,你还是别进来的好!”宇文炎并没有回头,而是侧过脸同石锦绣道。 “这些我不怕的。”石锦绣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还是进了那充满了腐臭味的石头房子,然后从袖中掏出平常用来针灸的银针,往刚被宇文炎扎腿的那位身上扎去。 那人依旧冷哼了一声,可很快他的神情就变得诡异起来,似哭似笑,喉咙里是不是还发出古怪的声音。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最初被石锦绣救的那人就惊恐地问着。 “没做什么。”石锦绣却是笑,“我只是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而已。” 石锦绣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在逞英雄的那位就发出了哀求的声音,他咕噜噜了好一阵,之前那位就和石锦绣道:“你们……想……问什么?” 第264章 扎朗 http://.biquxs.info/

“你叫什么?”石锦绣就问起了那人。 “扎朗,我叫……扎朗库德。”那男子就一字一顿地道。 “你们为什么来京城?”石锦绣很是严肃地问。 “我们是来寻三圣姑的”扎朗就磕磕巴巴地答。 “三圣姑?什么三圣姑?”一旁的宇文炎就皱了眉问。 “三圣姑就是三圣姑啊!”扎朗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就面露焦急之色,“她是我们主教的弟子,可是三十年前突然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既然是不见了三十年,为何你们现在才想着要找她?”宇文炎显然不太相信扎朗所说的话。 “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找她……”扎朗的汉话不怎么灵光,但还是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他能用得着的词,“去年……有人在京城里见到过她……” 宇文炎对扎朗的说辞表示怀疑。 京城里胡商多以男子为主,胡人女子却是难得一见。 倘若他们的三圣姑真在京城露过脸的话,自己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你的年纪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不可能见过已经消失了三十年的人吧?那你要如何找?”宇文炎就眯了眼,审视地看着扎朗。 扎朗便神情一滞:“我确实没见过三圣姑,可大长老他们见过。” 说着扎朗就看向了自己的几个同伴。 “可如果你们只是为了寻人,在护国寺的时候,为什么要动手伤人?”宇文炎继续盯着扎朗问。 扎朗舔了舔唇,神情变得拘谨:“我们没有文牒,以为你们是来抓我们的,所以才动了手。” 宇文炎听到这就皱了眉。 “那后来你们躲到哪去了?为何后来全城都搜不到你们?”他质疑着。 扎朗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日我们正四处逃散,突然有个会胡语的汉人驾着马车带着我们出了城,将我们藏在了一处没有人的宅子里。” “那你们身上的毒……”宇文炎不解地问。 “也是那人下的,”扎朗神情无奈,“他说怕我们乱跑,只要我们乖乖地呆着不动,就会有人给我们送解药过来。” “可我们在那宅子里住了大半年,什么事都没有,大长老便觉得我们是被人骗了,这才试着走出那屋子……”他继续道,“没想我们走出那宅子没多久,就被你们抓到这来了……” 听得这些石锦绣就很是唏嘘。 在离开那间审讯用的石头房子后,她便问宇文炎:“你信他说的那些吗?” “信,也不信。”宇文炎就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怎么说?”石锦绣不解。 “我信城内有人帮他们,可对于他们来京的目的表示怀疑。”宇文炎皱了眉,“还有他们的三圣姑,从不曾听闻过,这些都需要好好调查。” 听闻这些的石锦绣便不再细问。 “也不知百毒丸能将他们身上的毒压制多久。”石锦绣就感慨着将怀里那一瓶百毒丸都塞到了宇文炎的手里,“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这都已经开春了,他也应该要回了。”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 “师父他干什么去了?”在石锦绣的印象中,师父总是离京的日子多,留在京城的日子少。 “他在帮我找解药。”宇文炎就看着石锦绣苦笑,“他是薛神医的大弟子,一生痴迷于各种疑难杂症,可自从遇到了我,他对旁的病症就再无兴趣,一心想医治我身上的这个怪毛病。” “薛神医也是道士么?”想着师父那一身道袍,石锦绣就好奇地问。 “薛神医是隐士。”宇文炎摇着头笑,“你师父之所以会出家当道士,只是因为他不想被家里逼婚而已。” 还能这样? 石锦绣就觉得这事有些叹为观止了。 因为扎朗一伙人的出现,宇文炎再度忙碌了起来。 李氏闹过那一出后,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就在石锦绣以为终于可以风平浪静一阵子的时候,却听闻长兴侯府的三房同大房分了石太夫人的陪嫁,搬出了长兴侯府。 他们分陪嫁的那天,将石崖和石岗也叫了回去。 身为驸马都尉的石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那一份,石岗觉着这么些年石太夫人从没将自己当儿子,他拿着那陪嫁也是膈应,如今绣姐儿帮他挣下的那些产业,足够他们一家人过得很好了,因此也没要石太夫人的陪嫁。 二人只是当了个见证,瞧着石崇将石太夫人的陪嫁二一添作五同石岩分了,然后石岩一家当天就收拾着箱笼离开了长兴侯府,四兄弟竟连一顿分家饭都没有吃。 简氏说起这话都直摇头:“太夫人以前是多要强的一个人啊!没想一家人竟闹成了这样。” “可归根结底这还是太夫人的错,”石锦绣却不以为然,“做母亲的不能一碗水端平,让孩子从小就觉得愤懑,兄不友,弟不恭,这才闹出后面的这些事来。” 简氏听着就叹了口气:“哎,我只希望在我百年后,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不要闹得这么僵才好。” “我们怎么可能!”石锦绣就抱着林哥儿滚到了母亲的怀里,“您又不是那偏心眼的母亲。” “多大个人了,还往我怀里钻!”简氏抬起手就要打人。 石锦绣又带着石林笑咯咯地滚开了。 石林只道姐姐正在同他闹着玩,笑得更开心了。 “对了,我们去长公主府上观礼,有没有什么讲究啊?”两日前,简氏收到了长公主府的请柬,请她和石岗三日后去长公主府观礼,去见证长公主收宇文炎为养子。 简氏这辈子都没同公侯夫人们打过交道,突然被长公主邀请,自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其实不用怕,长公主是最为和善的人了。”石锦绣安抚着简氏道,“长公主府的规矩虽多,可处处都有人提点,您只要照做,倒也不怕出错。” “而且到时候还有我陪着您和爹爹,真的不用太紧张。”石锦绣就细细地同母亲说着。 可听得这番话的简氏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觉得更紧张了。 第265章 封侯 http://.biquxs.info/

到了正日子那天,石锦绣和宇文炎自是早早地去了长公主府。 为显隆重,石锦绣特意穿了件金丝织锦礼服,还戴上了长公主赐给她的那套赤金镶红宝石头面,整个人就显得雍容华贵珠光宝气。 宇文炎则依旧穿着那身火红的麒麟服,神情严肃得让人不敢靠近。 石岗夫妇也赶了个大早。 为了不让人笑话女儿和女婿,夫妻二人还刻意装扮了一下:石岗穿了件鸦青色五福捧寿团花的缂丝袍子,简氏则是一身烟霞红妆花对襟褙子,头上簪了一支今年京城最流行样式的发簪。 “我们这个样子,不会让你丢脸吧?”瞧着长公主府里五步一人,十步一岗,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的,简氏就很是紧张,手心都渗出汗来。 “不会的。”石锦绣就同母亲道,“待会您见到长公主就会发现她有多和善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徐姑姑就笑着迎了出来:“是石三爷和石太太吧?长公主殿下正念叨你们二位呢!赶紧随我来吧。” 简氏听了哪里还敢怠慢,赶紧理了理妆发,就随着徐姑姑进了屋。 “草民石岗,” “草民石简氏,” “见过长公主殿下。” 夫妻二人就照着石锦绣所教的方法行了大礼。 “呵呵,都起来吧!”长公主的心情大好,穿着一身枣红暗花缂金丝圆领通袖袍,花白的发髻上插着镶祖母绿的赤金发簪,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经常听绣姐儿提起你们,没想到今日才得缘一见。”长公主就给二人赐了座,问了一些日常生活起居上的闲话。 石岗和简氏就中规中矩地一一作答。 长公主自是瞧出了二人的紧张,不一会的功夫就放了他们二人去另一间屋子里休息。 除了石岗夫妇,长公主还邀请了其他的公侯夫人,陆续就有人来给长公主请安。 石锦绣就微笑着立在长公主的身后,宛如主家一般自信。 今日受邀而来的夫人们多数都和石锦绣有过一面之缘,因此大家见到她也不觉得意外,还有人主动上前找她攀谈。 石锦绣笑着应对,长公主瞧着便暗暗地点头。 不多时,郑国公夫人就带着蔡襄儿来了。 碍着屋里人多,蔡襄儿并没找着和石锦绣单独说话的机会,因此只能同石锦绣挤眉弄眼。 “长公主殿下,马上就要到吉时了,请您移驾正堂。”徐姑姑适时来报。 石锦绣赶紧上前扶了长公主的胳膊,就这样一路去往了正堂。 宇文炎早就带着一众男宾等候在此。 大家见到长公主就纷纷行礼。 石锦绣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众人之前的曹公公。 “奴家奉皇上之命,特来观礼。”曹公公一见到长公主就躬身禀明了来意。 长公主便微微点了点头。 在司仪官的指引下,宇文炎三跪九叩地完成了过继的仪式,就连石锦绣也照着规矩给长公主敬了茶。 待这一切都结束后,长公主却突然同大家道:“今日特意请大家来为我们见证,是我收宇文炎为养子,与驸马无关,与陈家更无关。将来我百年后,牌位不必入陈家祠堂,有我儿和儿媳的供奉就足够了。” 听着这话的众人不免暗暗吃惊。 京里的人都知道宇文炎当年是被驱逐出家族的,而今日长公主这番话,明显就是让宇文炎另立宗祠。 就在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时,曹公公却清了清嗓子,从大袖里掏出一份圣旨来:“宇文炎接旨!” 正堂里的人就都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羽林卫大统领宇文炎,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数次救朕于危难,今特赐封一品忠勇侯,以示嘉奖!” 赐封忠勇侯? 石锦绣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她还在发愣时,宇文炎就已经上前接了圣旨。 “恭喜侯爷了!”曹公公将那卷圣旨交给了宇文炎,“来之前,皇上特意交代了,让您过两日再带着夫人进宫谢恩。” 说完,曹公公便同长公主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其余人纷纷上前祝贺,夫妻两竟有些应接不暇。 宇文炎那边还好说,大家都慑于他的不苟言笑,道过喜后便不再多话,石锦绣这边就没那么幸运了,各家夫人都尽可能地拖着她,同她有的没的说些闲话。 好在长公主特意让人备下了席面,徐姑姑就催促着众人入席,解救了被众人围堵的石锦绣。 “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看上去都那么不好亲近了。”石锦绣就忍不住同徐姑姑嘀咕。 徐姑姑则是同她笑:“以后慢慢就会习惯了。” 没想徐姑姑一语成箴,一连好些天都有人给石锦绣投帖子,并上门拜访。 石锦绣每日都要迎来送往,疲于应付。 “怎么会那么累人?”石锦绣就同宇文炎抱怨着。 这段时间宇文炎都是早出晚归,独留她一人身心俱疲。 “这你就不懂了吧!”看着她像脱了水的蔬菜,宇文炎就搂了她笑,“比如说这各家的家长里短,看似琐碎,有时候却也能让人知晓很多事,比如这哪家和哪家走得勤了,哪家和哪家又打算联姻了……这些事男人们不好过问,就都得靠家里的女人去打听。” 石锦绣听着就变了脸色:“那我从未关注过这些事,岂不是很不够格?” “我用不着你去打听!”宇文炎捏了捏她脸上的肉笑,“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石锦绣一想也是。 镇抚司负责搜集和打探各种消息,有什么事能瞒得了宇文炎的眼。 “那她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从我的嘴里套出什么来?”石锦绣就猜测着,“那我以后可得注意了!千万不能让她们套了话去!” 宇文炎就给了石锦绣一个赞许的眼神。 “不如咱们去偷个闲吧!”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她,宇文炎就提议,“初八是浴佛节,咱们去庙里拜拜。” “那日你能得着闲么?”石锦绣则是扭头问。 “再忙,也是能匀出时间来的。”宇文炎就同她笑,“那日叫上岳父和岳母大人,再带着楠哥儿、嫣姐儿和林弟,咱们去城外的普惠寺可好?” 第266章 浴佛 http://.biquxs.info/

能出城去逛逛,石锦绣自是乐意的。 更何况还能远离这些上门拜访的夫人太太们,她就更高兴了。 到了初八那一日,两家人就乘了三辆马车往城外去。 普惠寺离城算不得近也算不得远,骑马半个时辰可到,驾车则约莫要走一个时辰。 加之他们这一路并不赶时间,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等他们到达普惠寺时,差不多已近午时。 “早知道这么远就不来了。”石锦绣扶着宇文炎的手下车时,就同他抱怨。 “其实也算不得远,只是我们走得慢而已。”宇文炎神情温柔地同石锦绣笑,“反正也只是过来烧个香,吃个斋饭,然后再小憩半日,不用太赶的。” 石锦绣听着就反瞪了宇文炎一眼,打算接受他的这一说法。 就在此时,突然听得有一女声竭力地大喊:“抓贼啊!抓贼啊!抓住前面那个贼!” 大家就转头看去,果然见一人在慌不择路地狂奔,而在他身后约莫四五丈远的地方则有一粉衫女子在狂追。 宇文炎的眉头就皱了皱,刚想要出手时,却见石楠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一伸手就揪住了那贼的衣襟。 “小子别多管闲事!”那贼被抓住后就很是气急败坏。 “你偷拿别人的东西还有理了?”石楠非但没松手,反倒拽住了那人的手腕,“快把人家的东西拿出来,否则我拉你去见官。” “我拿!我拿!”那贼就开始求饶,另一只没被缚着的手就往怀里掏。 可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掏的是赃物时,却见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只有五六寸的匕首,并神情狠戾地往石楠的手上扎去。 石楠不察,待他反应过来时,那匕首就擦着他的手背而过,瞬间就拉出了一道渗血的口子。 “楠哥儿!”还没来得及下车的简氏瞧着就惊叫着。 没想石楠虽吃痛,却没有松手,反倒将那人攥得更紧了。 那贼也有些慌了。 他们这些出来混的,有时候就是斗狠,只要对方还惜命,多半都不会和他们这些人动真格。 “小子!你不怕死吗?”看石楠丝毫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那贼将手里的匕首握得更紧了。 “我当然怕死,”石楠就看着那贼冷笑,“只是像你这样的,却奈何不了我!” 说完,他就冲着那贼的膝盖窝里踹了一脚,并将那贼的手腕扭至后脑勺。 那贼因吃痛就这样就势跪了下来讨饶:“大爷!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放了小的吧!小的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么……” 石楠听着,面色就开始松动。 “秦老三,你不一直是光棍一条吗?什么时候变出了妻小?”宇文炎听得这话就开始冷笑。 “活……活……”那贼在瞧见宇文炎后,“阎罗”两个字就一直被他卡在嗓子里,没敢说出来。 “到底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宇文炎也不与他计较这些,而是瞪眼瞧他。 “没……没什么……”那贼就从怀里掏出个做工很是精细的荷包。 瞧着荷包上有些熟悉的花纹,石锦绣就忍不住“咦”了一声。 宇文炎就看向了石锦绣,用眼神询问着:“怎么了?” “这荷包瞧着,像是我做给襄姐儿的。”石锦绣就拿过了秦老三手里的荷包,抬眼看去。 果然就见到穿着一身粉色衣裳的蔡襄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一见到秦老三,蔡襄儿二话不说就走上去一顿拳打脚踢:“让你偷我东西!让你偷我东西!” 也不知是真揍着疼,还是那秦老三在夸大,只听得他跪在那“嗷嗷”直叫。 “大小姐!大小姐!”就在蔡襄儿揍得很过瘾的时候,却跑来了一个婆子拉住了她,“您这样是会被人笑话的!” “我有什么好被人笑话的?”蔡襄儿就一抬头,理直气壮地道,“他偷我东西,我还不能揍他了?” “不……不是……”那婆子就很是尴尬地环视了一周,“您这样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被薛家的人瞧见了不好!” “你不提薛家人还好,一提薛家人我就有气!”蔡襄儿就双手叉腰,“那都是些什么人啊!见到有贼偷我东西居然都不吭声,这难道就是她们要的大家闺秀风范?” “可您今日是来给那薛夫人相看的,这样风风火火的……”那婆子也是一脸为难地劝着。 “我风风火火怎么了?我还瞧不上她们那假模假样呢!别以为我没瞧见,就薛家那二小姐,打一见到我,眼神里就带着揶揄,说出来的话还带着酸劲。”蔡襄儿就很不服气地反驳着,“哪怕那薛公子长得貌如天仙我也不想嫁去她们家,更何况他长得本就不怎么样!” 那婆子听了就慌张地去捂蔡襄儿的嘴巴。 “哎呦!我的大小姐,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这要是被人传出去了可怎么得了?”那婆子就一脸歉意地朝石锦绣等人笑了笑。 “怕什么,这里又没人认识我!”蔡襄儿就将大手一挥,没想一回头,就看见了冲她挑眉的石楠,还有站在不远处悄悄冲她挥手的石锦绣。 “绣……绣姐儿……你怎么会在这?”待她看清眼前的众人后,蔡襄儿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们当然是来拜菩萨的,难道你不是?”石锦绣就看着她笑。 “我……我当然也是来拜菩萨的!”蔡襄儿就赶紧道,“可这个贼竟敢偷了我的香囊!” 蔡襄儿的那个香囊正是之前石锦绣做给她控制食欲用的,因为这个香囊的功效,蔡襄儿早已由之前的胖胖模样变得窈窕了,而石锦绣也帮着她调整了好几次香方,如今的这个香囊的配方其实已经不大能影响蔡襄儿的食欲了,只是因为她很喜欢这个味道,石锦绣每隔三个月便给她换一个。 “丢了就丢了,又不什么值钱的东西,再给你做一个就好了,值得你跑成这样么?”石锦绣就笑着上前,从袖子掏了帕子给蔡襄儿擦汗。 “谁说不值钱!”蔡襄儿就很是宝贝地从石锦绣手里拿回那个香囊,“这可是改变我人生的东西!” 第267章 相看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没想到蔡襄儿竟是如此珍视自己送她的香囊,心里有些小感动的她就同蔡襄儿笑:“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急着把新的香囊做给你了!” “哎?你怎么能这样!”蔡襄儿自然是不干的。 就在二人嬉笑打闹的时候,郑国公府随行的家丁就将秦老三给押走了。 蔡襄儿也发现了石楠被划伤的手。 “是刚才那个贼人划伤的吗?”她一瞧见就紧张了起来,“你赶紧随我来,我有药!”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石楠却将手藏在了身后。 “怎么可能会没事!我平常被针扎了手指都要疼好一会呢!”蔡襄儿就不依不饶地拽了石楠的衣袖,丝毫没有顾忌。 石楠却觉得有些尴尬。 “你别再拉扯我了!我跟你走!”他就投了降。 瞧见这一幕的石锦绣也就将那句“我们也有药”的话咽回了肚子。 “我们也去寺里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众人倒也不怕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蔡襄儿带着石楠就直奔了郑国公府在普惠寺休息的禅房,并命人取来了金疮药为石楠上药。 此刻的郑国公夫人正在禅房内头疼。 今日她特意约了魏安侯府的薛夫人来相看,却没想着女儿的表现会这么跳脱,而且她看着薛家女眷的态度,好似也不是太想与自家结亲,此事看来也只能作罢。 听到屋外的动静,郑国公夫人就闭着眼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问:“襄儿她又在闹什么?” “回夫人的话,大小姐正命人给石公子上药呢!”就有婆子上前回话。 “石公子?哪个石公子?”一听到“石公子”三个字,郑国公夫人的心里便一咯噔,想起了两年前常常被襄儿挂在嘴边的石二公子石樟。 “就是忠勇侯夫人的弟弟,石楠石公子。”那婆子便回道。 石楠? 郑国公夫人这才回想了起来石锦绣确实有这么一个弟弟,两年前她还为这个弟弟参加院试的事来找过自己。 “好端端的,襄儿怎么会遇着他?”郑国公夫人就起了身,往窗边而去。 “今日这位石公子也是随家人来上香的,没想遇着了大小姐在抓贼,他就出手拦了那贼人,而位石公子也因此受了伤,大小姐才执意要带他回来上药的。”那婆子也不敢添油加醋,而是实话实说。 郑国公夫人也就站在窗边往外看去。 只见一翩翩少年端正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伸出了右手让人上药。 少年神色平静,反倒是蔡襄儿在旁边一惊一乍:“这个药你上均匀点!这可是他要拿笔考功名的手。” 听得这话的丫鬟,就紧张得一抖手,倒将药膏给倾倒了出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我来!”蔡襄儿瞧着就一脸嫌弃地哄赶着那丫鬟。 石楠却笑容和煦:“就是一点皮外伤,真的不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仲春的阳光穿过树叶打在院中少男少女的脸上,二人笑容明媚的样子看得郑国公夫人心头一跳。 眼前的这位少年的出身虽不及郑国公府,却也是功勋之后,家有薄产,父慈母善,兄弟姐妹和睦,有个当侯夫人的姐姐,自己还努力上进,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在身…… 在郑国公府这么多年,有些东西她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的。 决定一个女子过得幸不幸福的,绝不是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因此在给襄姐儿相看人家时,她并不太在意对方的门第,因为她深知除了皇家,就没有人家还能比得过郑国公府了。 她看重的,从来都是学识和人品。 “找人去打听打听,这位石公子可曾婚配?”郑国公夫人就悄声地同身边的人道。 那婆子先是一愣,随即就低了头出去,不一会的功夫就笑着回来报:“石家的人说,这位石公子因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未曾婚配。” 郑国公夫人也就笑着点头,决定去会一会石锦绣的母亲简氏。 因宇文炎一早就命人在普会寺里按排了休息用的禅房,一家人便想稍事休息后再去主殿烧香,以免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冲撞到了菩萨。 简氏这边刚一休整好,就被人告知郑国公夫人欲来拜访。 她就询问似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想着上一次在长公主府遇着郑国公夫人和蔡襄儿都没找到同她们说话的机会,便点了头。 不一会的功夫,郑国公夫人就带了个嬷嬷模样的人过来了,而石锦绣却没见着她身后的蔡襄儿。 郑国公夫人就和屋里的每一个人见礼。 石锦绣和宇文炎还好说,其他人多少就觉得有些拘谨。 郑国公夫人瞧着便笑着同石岗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同石太太商量,不知石老爷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石岗一听就明白了过来,就召集着其余人都出了禅房。 宇文炎瞧着,也没有多留。 禅房里就只剩下了石锦绣、简氏和郑国公夫人三人。 郑国公夫人也不同她们兜圈子,而是直接道:“我瞧上了你们家的楠哥儿,让他给我们家做女婿可好?” 这话一出,让石锦绣和简氏都听呆了。 京里的人都知道,郑国公府只有蔡襄儿这么一个女娃儿,郑国公夫人这么一说,那就是想将蔡襄儿配给石楠。 简氏是喜欢蔡襄儿的。 石锦绣未出嫁前,蔡襄儿就经常去找石锦绣玩,简氏便觉得这小姑娘活泼又热闹,一张小嘴叽叽咋咋的,像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可收她做儿媳妇,却是简氏不敢想的。 光郑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就是他们家高攀不起的。 “郑国公夫人,您这是说笑了。”简氏的神色就很是尴尬,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郑国公夫人也知道自己突然说这样的话很难让人接受,因此她也不恼,而是继续笑:“您先别忙着拒绝我,您就说瞧不瞧得上我们家的襄姐儿吧!” “我自是喜欢襄姐儿的!”简氏就脱口而出,“只是我们家的楠哥儿,怎么配得上她?” 第268章 商定 http://.biquxs.info/

“既然您喜欢我们家襄姐儿,这事就好办了!”郑国公夫人就抚掌道,“您和我一样,也是个有儿有女的女人家,咱们辛辛苦苦了一辈子,不就是想让孩子们都过得好么?” “我们家的襄姐儿我知道,从小就被家里人宠惯了,人是骄纵了些,可心并不坏。”郑国公夫人就像那卖瓜的王婆,吹捧起自家的孩子来,“她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嫁不了那深宅大户,否则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听得她这么一说,简氏就想到了自己。 之前那些年,她不正就是被人磋磨着,根本不知那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所以啊,我就想让她嫁个简单点的人家。”郑国公夫人就继续道,“这家世啊,门第啊,我都不太在乎,只要人品好学识好,还怕将来没个出人头地的时候?” 而且就凭着他们郑国公府今时今日的地位,哪怕是块烂泥都能扶上墙,就更别说像石楠这样,一看就知道将来会有大出息的人。 “可我们家楠哥儿还小啊……”简氏记得蔡襄儿可是和石锦绣同年的,只是这样的话她不太好说出口,“而且他祖母也刚过世,这还在孝期里。” “那就正好了!”郑国公夫人就笑道,“我正好也想将襄姐儿在身边多留几年,您要是不反对,咱们可以将亲事先订下来,后面的事可以慢慢来。” “这……”简氏一下子就没了主意,她就看向了石锦绣。 让襄姐儿嫁给楠哥儿? 石锦绣就细想了起来。 这事若不是郑国公夫人自己提出来的,任谁听了都觉得是他们石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蔡襄儿单纯善良,和她母亲这样人是最好相处的;可她又有些小脾气,也就不怕将来家里人被人欺负了,还没有个出头的。 “我觉得这真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呀!”石锦绣就笑着同母亲道,“您不是经常说楠弟的性子太过沉闷了,可不就是和襄儿那热闹的性子互补么?” “我就是觉得我们家有些高攀不上,怕人说闲话……”简氏就说出了自己担心。 “这嘴长在了别人的身上,您还管得了别人怎么说?”郑国公夫人不以为意,“要是事事都要看世人的想法,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简氏觉得郑国公夫人说得很有道理:“那……我再和我当家的说一下?” “那是自然。”郑国公夫人便笑。 石锦绣就叫回了在外面并未走远的石岗。 听闻郑国公府竟想和自家联姻,石岗差点就惊掉了下巴,可在听了郑国公夫人的说辞,他自是没有异议:“只是这事……郑国公能同意吗?” 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事是郑国公夫人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们两口子的想法是一样的,要不也不会拖到如今也没给她相看好人家。”郑国公夫人就感慨着。 “郑国公夫人,这桩婚事若是能成,我们两口子一定会将襄姐儿当成亲闺女一样。”像是下定决心般,简氏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了这话的郑国公夫人就笑开了:“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去找媒人!” 待郑国公夫人离开后,石锦绣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了宇文炎。 “这事若真能成,倒也不失为好事一件。”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石楠将来若是想走仕途,就需要有人在适时的时候扶上一把,有郑国公这样的岳家,自然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这话却听得石锦绣直挑眉:“我还以为他有了你这个姐夫就够了呢!” “论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我自是不如郑国公的。”宇文炎就笑着摇头,“而且我们镇抚司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别人不因为我迁怒他就已经是烧香了。” “可那些人不都怕你么?”石锦绣就表示不信。 “怕归怕,怕并不代表着他们不想扳倒我!”宇文炎就有些感伤地同石锦绣道,“你是没瞧见皇上的书案上压了多少弹劾我的折子,若不是皇上信任我,我只怕早就被那些人扔进大狱了。”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心里一紧。 她突然意识到,倘若有一天庆德帝不在了,宇文炎的处境岂不会变得很危险。 她就紧紧地拽住了宇文炎的衣襟。 宇文炎就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担心。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那一天到来前,都是杞人忧天。”宇文炎在石锦绣的额头上轻吻了一口,然后将她拥进了怀里。 以前独自一人的时候,他还真的是无所畏惧。 可如今有了她,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就带着她远走天涯! 接下来,事情就发展得很顺畅。 知道这件事的蔡襄儿就十分虎地跑到了石楠的跟前问他是不是愿意娶自己,如果石楠不愿意,她就去劝说母亲打消这个念头。 石楠看着蔡襄儿那认真的神情,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她替自己包扎伤口的模样,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蔡襄儿瞧着,在石楠的脸上亲了一口,欢快地跑了。 郑国公夫人找钦天监的人合了石楠和蔡襄儿的八字,得到的是“天作之合”四个字。 然后两家就找了个吉日过了婚书,可因为石家还在孝期,此事两家都处理得十分低调。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月。 怀孕十个月的杜鹃生下了一个五斤多的男孩,将暗云喜得一蹦三尺高。 想着二人都没有长辈,石锦绣就特意帮他们找了两个婆子,一个帮杜鹃带孩子,一个帮杜鹃干家务活,也好让她安心地坐月子。 可到底是六月,坐着什么都不干都能让人汗流浃背,就更别说杜鹃一个产妇要捂得严严实实地坐月子。 “这怎么能行?”石锦绣瞧着就直皱眉头,“人都会热晕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每日帮杜鹃煮饭干家务活的黄婆子就笑着道,“这个时候出生的孩子都是有福的,就是太为难当娘的了。” 半靠在床上的杜鹃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换下了身上那早已湿透的小衣。 第269章 赐名 http://.biquxs.info/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石锦绣就想去开窗,“这天气外面热得连一丝风都没有,人都要闷坏了!” “使不得啊!使不得!”那黄婆子就十分的紧张,“这妇人产后若是见了风,是会一辈子头疼的!你们是没经过事,不知道啊,我们村有个妇人就是生了孩子后吹了风,后来就瘫在床上了……” “这怎么可能!”瞧过医书的石锦绣自是不信,可瞧着黄婆子那一脸不肯她“胡来”的模样,也只好先作罢。 第二日,石锦绣就给杜鹃送去了一个冰鉴,摆在了杜鹃的屋里,瞬时就凉快了不少。 “这个要花不少钱吧!我可是听说到了夏天,这冰是有钱都买不着!”因为这屋比别处都要凉快,黄婆子有事没事都喜欢待在杜鹃的屋里了,帮忙带孩子的容婆子却担心冰鉴凉到新生儿,而老实地待在了门边。 “每年冬天北海那边都有订制,来年要用多少冰都得提前和他们订好,他们便将冰从湖里起出来,存在地窖里,等到夏天再送到各家各户去。”帮石锦绣管过家的杜鹃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也就同那黄婆子道,“即便是这样,每年的这个费用也不低。” 所以她也没想到自家夫人会给她送了个冰鉴过来。 在黄婆子“啧啧”的称赞声中,石锦绣就同杜鹃道:“这些东西囤着不就是为了用的么,倒是你,好好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形。” 说话间,睡在竹篮里的娃儿却嗳嗳地哭了。 容婆子就将他抱给了杜鹃。 在喂过奶后,容婆子又给那娃儿把了尿,然后抱在怀里轻哄着。 “娃儿取名字了吗?”石锦绣就看向了杜鹃。 “还没有,他爹说想让大人赐个名。”杜鹃就摇了头。 正说着话,暗云就带着宇文炎从外面回来了。 黄婆子和容婆子在见到宇文炎后,都被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拘谨地站了起来。 “咦?你怎么来了?”石锦绣就走出屋去。 因为男女有别,宇文炎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了院子里。 “我来看看孩子,顺便接你回家。”宇文炎见着石锦绣时,眼里总是带着笑。 “那你等着!”知道容婆子定不敢抱着那孩子上前,石锦绣就去容婆子那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宇文炎的跟前。 因为已经出生了两日,孩子那皱巴巴的小脸已经长开了不少,可皮肤依旧嫩得吹弹可破,仿佛还瞧得见那皮下细小的血管。 “这娃儿软趴趴的,”暗云就凑了过来,“我都不太敢抱他。” “你想不想试试?”石锦绣手托着婴儿的头,用手臂托着婴儿的脊背,看向了宇文炎。 因为她发现自己抱着孩子凑近了宇文炎,宇文炎竟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我?”宇文炎就挑眉。 “试试,其实没有那么难。”石锦绣就将母亲当年教她的要诀告诉了宇文炎,“小娃娃刚生下来,脖子和腰都没有力,所以要端住他的头,端住他的屁股。” 见石锦绣真要将孩子交了过来,宇文炎就下意识地端起了双手,石锦绣便就势将孩子放了上去。 “怎么样?”她就试探着问。 宇文炎就想了想,嘣出了一句:“轻若无骨。” 石锦绣就噗嗤一笑:“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有没有觉得烦心不舒服?” 宇文炎就被石锦绣问得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反感这样抱着孩子。 难不成自己的那个怪毛病就这么好了? 宇文炎就看向了暗云:“你过来。” 因为在宇文炎身边多年,暗云早就习惯立在宇文炎的三尺开外。 听得他突然这么说,他便有些犹豫地往前靠了靠。 可他才刚挪步,宇文炎就皱了眉:“你还是留在那别动吧!” 这回就变成暗云彻底地不解了。 他求助似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则看向了宇文炎:“怎么?还是那样吗?” 宇文炎就点了点头。 “可奇怪的是,对你,对石林,还有对这孩子……好像都没有什么反应。”宇文炎就很是不解,“你们三人间的联系是什么呢?” 早在十年前,詹七靠近他时,他也不会有反应,可上一次,仅是远远地说上一句话,都让他的胃觉得翻涌难受。 “我觉得这个先不要着急,等咱们发现的人多了,自会发现这里边的联系的。”石锦绣就安抚着宇文炎,“对了!杜鹃说,想让你帮孩子起个名字。” “我?”宇文炎就看向了暗云。 暗云则站在那忙不迭地点头。 “头,您也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就更别说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暗云的神色就变得忧伤起来,而他现在的名字其实只是个在镇抚司内行走的暗号而已。 听到暗云这么一说,宇文炎也变得感伤,他虽然是由长公主抚养大的,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就连“宇文”这个姓,都是庆德帝所赐的。 “不如让他随我姓吧……”看着怀里那个在睡梦中还对着自己笑的孩子,“就叫他宇文达吧!” “宇文达……”暗云就咂摸咂摸了这名字,然后跪下给宇文炎磕了个头,“多谢大人赐名。” 瞧着宇文炎一直僵硬地保持着那个端着孩子的姿势,石锦绣就笑着从他怀里接下孩子:“哎呀,我们现在也是有名字的人了!是不是呀!达哥儿!” 达哥儿竟像听懂了这话,闭着眼扭了扭身子,咧了咧嘴。 石锦绣就笑着将孩子还给了容婆子,和宇文炎离开了杜鹃家。 “陪我去趟银搂吧!”石锦绣就在路上同宇文炎道,“明日杜鹃就要给孩子做洗三礼了,我想去换几个金锞子给孩子添盆。” “好。”对于石锦绣说的这些,宇文炎从不会反驳。 可到底因为他身上的那件麒麟服太过招摇,二人一进银楼,就将其他人都给吓走了。 银楼的掌柜也是战战兢兢地上前:“爷,我们店可一直是诚信经营,从未干过什么坏事。” 石锦绣瞧着就忍不住同宇文炎翻了个白眼。 第270章 意外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今日真是从镇抚司出来,顺路去暗云家接石锦绣回家,所以并没有换下麒麟服。 “不用慌,我们也是来买东西的。”宇文炎就换上了惯用的清冷神色,在大堂里的太师椅上坐下。 那掌柜的听了,就忙让人拿出了五六屉首饰:“这都是今年新出的花样子,不知道有没有贵人们瞧得上眼的?” 瞧着掌柜的头上渗出的细汗,石锦绣就同他笑:“我就是想挑一些金锞子。” “啊!有的,有的!”掌柜的又让人端上了一盆铸成各种式样的金锞子。 石锦绣就细细地挑着那些金锞子,宇文炎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店面。 这家银楼虽朝南,却并不当日晒,而且店家在屋角的位置摆上了冰,相对于街上的其他店面,这家银楼已经算得上凉爽了。 而这位掌柜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身形也不胖,身上更是穿着件薄蚕丝直裰,没道理会热得满头大汗。 如果不是热,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见到自己觉得紧张吗? 可像他们这种能做到大掌柜的人,谁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没道理见到自己就怕成这样。 以他多年来的办案经验来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掌柜的多半是真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所以才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地说没做过什么坏事。 宇文炎细想着这些时,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然后假装无聊地拨弄着那些金银首饰,突然意识到石锦绣平日里好像并不喜欢戴这些,多数时间她都只在发间簪上一朵绒花。 比如今日,她戴的就是一簇海棠绒花,那粉粉嫩嫩的颜色,和她相得益彰。 “就这几样吧!”石锦绣最终挑了五个五分的金锞子,分别是富贵吉祥、长命百岁、金榜题名、事事如意和马上封侯。 “你还真是贪心。”宇文炎看着就笑,然后从怀里掏出银票给那掌柜的。 “嗯,因为人生的不如意十之八九,所以我才不吝啬我的祝福。”石锦绣就俏皮地同宇文炎道,“我希望那孩子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那掌柜的听了,就拿了个做工精细的葫芦荷包将那些金锞子装了,递给了石锦绣,然后又亲自送了他们二人出门,待目送着二人走远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份小心翼翼都被宇文炎收在了眼底,然后派了人暗中盯住了他。 因为有了石锦绣的这几个金锞子,来给达哥儿洗三的稳婆自是喜不自禁,一句句往外嘣着吉祥话,接着这场洗三礼就成了街坊四邻都爱讨论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住在那的那位小娘子很得主家器重,就连在她们家帮工的黄婆子和容婆子也受到了礼待。 只是这些都是石锦绣没能想到的事。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八月。 三年一考的乡试即将开考。 简氏在六月的时候就将石楠和许砾的考篮晒了又晒,在开考前还特意带着他们二人去长春观拜了文曲星。 到了入场那日,更是全家出动地将石楠和许砾送到了学府衙门外。 “少年易学老难成……”石岗就拍着石楠的肩感慨着,“好好考,别像你爹,老了老了就不行了……” 虽然石岗也曾想过重拾书本和石楠一块进考场,可到底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了,不得不放弃。 石楠就重重地点了点头,挑起了考篮就准备进场,没想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急得大喊:“再等等,再等等我!” 大家都惊愕地回头,却见着蔡襄儿一路小跑着过来。 原来今日考生们入场,整个学府街都被堵住了,马车根本进不来,蔡襄儿只得挤过人群来找石楠。 “这个给你!”她一见到石楠,就往他手里塞了件东西。 石楠低头一看,竟是个针脚不太整齐的荷包。 “我……我不善女红,可我已经在努力学了,这是两个月来,我绣得最好的一个了。”蔡襄儿就低头道着,“里面缝着我在菩萨那求来的高中符。” 石楠就瞧见了她头顶的那个发旋。 瞧着这一幕的许砾就在一旁搞怪地笑:“哎呦,真是酸得我牙都疼了。” 石楠就拿眼瞪他。 可不待石楠说话,却听得蔡襄儿对石嫣道:“你的那份呢?不是说好我们两个一起的么?” 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看向了石嫣。 石楠也挑了眉:“你也做了荷包送我?” 石嫣这才羞羞答答地从怀里拿出个素色荷包,那做工一看就比蔡襄儿做得好,可就在石楠伸手去拿时,石嫣却将那荷包塞给了许砾。 然后她也没有多余的话,而是扭头就跑。 这次就轮到许砾变得不好意思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在你看我,我看你。 “哎呀!都说了入考场前不要搞这种大喜大悲的事。”石岗却催促着石楠和许砾,“进了考场就什么都不要想,天塌了都要等出了考场再说!” 石楠和许砾这才各自挑了自己考篮往考院而去。 “襄姐儿,你和石嫣在弄什么?”石锦绣就叫住了蔡襄儿,开始盘问。 “嘿嘿,没什么……”蔡襄儿就有些心虚地想逃。 “你信不信我会追到郑国公府去找你问清楚。”石锦绣就威胁着。 “哎呀!我说,我说还不行么……”蔡襄儿就看了眼还在场的简氏和石岗,吞吞吐吐地道,“我之前只是想找嫣姐儿打听了一下石楠的喜好……可后来她说她也有中意的人,我就鼓动她和我一块做荷包……” “所以嫣姐儿中意的人就是许砾?”石锦绣想到刚才石嫣将荷包塞进许砾手里的样子。 “应该是吧!”蔡襄儿就努力回想着,“她没和我说过到底是谁。” 石锦绣就看向了自己的父母。 而简氏和石岗也是一脸的震惊。 嫣姐儿中意许砾? 在他们心目中嫣姐儿和许砾都还只是两个孩子! 夫妻二人就打算回去同嫣姐儿好好聊上一聊,许砾是个好孩子没错,可是他的家人就…… 他们可不希望嫣姐儿就这样一脚踏进了坑里。 第271章 迷惘 http://.biquxs.info/

乡试又称秋围。 三场九天,每考完一场,考生可以短暂地出考场活动活得,只是再进考场时又需要重新搜身检查,看是否有夹带。 为了不影响两个孩子的情绪,石氏夫妇两很是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而石嫣则被夫妇两打发去了石锦绣家小住。 自从和爹娘聊过后,石嫣对自己的感情又有些把握不住了。 以她还只有十四岁的年纪,只知道许砾这个人很美好,却从未想过他的家人。 “所以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石锦绣就和石嫣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石嫣就迷惘地摇头,有点后悔受了蔡襄儿的蛊惑,做下那有些疯狂的事。 “这事怎么能说是我蛊惑了你?”同在忠勇侯府做客的蔡襄儿就嘟囔着替自己打抱不平,“是你自己说要和我一样做个荷包送心上人的,我要知道那人是许砾,我才不会劝你呢!” 许砾的那些极品家人,蔡襄儿曾在石锦绣那听过一嘴。 虽不太熟,但她也知道是不怎么好相与的一家人。 “行了,你就不能少说一句么?”石锦绣知道蔡襄儿的心思简单,她当初鼓动石嫣时,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只是有些好心办坏事。 “我送了许砾哥哥那个荷包,是不是就一定得嫁给他?”石嫣就憋红了眼,委屈巴巴地问。 这样的话,石锦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蔡襄儿和石楠是有婚约的,所以她在大庭广众下送石楠东西,也算不得太严重。 可石嫣这事就不一样了。 全看大家会怎么去解读了。 “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蔡襄儿想了想,就搂了石嫣的肩膀,“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真要嫁给许砾也不要害怕,你有一个做羽林卫大统领的姐夫,还有我这个出自郑国公府的大嫂,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到时候只要你说一声,我就能叫人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襄姐儿,你在说什么呢!”听到这话的石锦绣想哭又想笑。 “我哪里说错了?”蔡襄儿就冲着石锦绣眨眼,“事实本就如此啊!” 石嫣就眨巴着有些湿润的眼,一会看看蔡襄儿,一会看看石锦绣。 石锦绣突然就觉得自己在杞人忧天,石嫣和许砾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更何况这还可能是石嫣剃头挑子一头热,或许人家许砾根本就对她没有想法。 就是不知道被石嫣这么一闹,会不会影响到许砾在考场上的发挥。 若是因为如此,让许砾落榜了,那才是更让人头痛的事。 石嫣就更后悔自己之前的莽撞,越发不敢回家了。 没想考院散考的第二天,许砾就找到忠勇侯府来了。 可他找的人却是石锦绣。 “我对石嫣从没有过非分之想!也从不曾做过什么逾越的事!”遇到了这种事,许砾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找谁,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但因为当年石锦绣和他说过他有资格不原谅后,他便知道石锦绣并不是那种和稀泥的人,也打心底地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 石锦绣也是一愣。 她没想到许砾会这么说。 “嫣姐儿正是处在对感情最为朦胧的时候,平日里她也没见过其他的外男,加之蔡家大小姐的鼓动,才做出了这样大胆的事,”石锦绣就宽慰着许砾,“倒是你,在乡试的时候有没有被她影响?” 十六岁的少年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搔头:“第一天确实为此事慌乱过,后来就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事,也就调整过来了。” “那就好,”石锦绣听着终于放下心来,“不枉我替你担心了这么些天!” 石锦绣就剥了个橘子递到了许砾的手上:“你和姐说说,抛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光说嫣姐儿,你是怎么想的?” 许砾就被石锦绣问住了。 他从未想过这些,瞬间就羞红了脸。 “我……我……”许砾就吞吞吐吐了好一阵,不知道该怎么说。 “喜欢还是不喜欢?或者说不讨厌?”石锦绣就笑着问,“你不是说把我当亲姐么?那和亲姐说说。” “不讨厌吧!”喜不喜欢这种话许砾到底还是说不出口,“姐,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若不能考上进士,我是不会考虑成家立业的。” “其实成家和立业不相矛盾吧?你要是一辈子考不上,还一辈子都不成家?”石锦绣就同他打趣。 许砾便一惊:“姐!您不能这样咒我!” “行行行!不咒你!”石锦绣就笑。 “从小我娘就说我是家中最无用的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抓只鸡还能被鸡啄了手。”许砾就苦笑着,“唯有读书可以证明我不是那么的无用,可两年前我差点把这件事也给搞砸了。” “我特别的感激您。”许砾就神情真挚地说着,“我那时候真的就打算放弃一切,回去种地了。” 石锦绣没想到许砾竟会和自己说这些。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来安抚他,也就只好同许砾笑了笑:“还好当初没放弃吧!” 许砾就咬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所以,在自己没能有所建树前,我是不会考虑成家的!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何必拖累别人和我一块受苦。” 听得许砾这么一说,石锦绣却变得讶异了。 “哎?你小子是不是忘了什么?”石锦绣就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爆栗,“谁说你一无所有?你是瞧不起叶家姐姐还是瞧不起林三爷呢?你放在他们那的钱,光每年的利钱就能让你在这京城里买个二进宅院吃香喝辣了!” “那不一样,”许砾却倔强地道,“那些都是您给我的,不是我自己赚的,不能做数的!” “得得得,你说不能做数就不能做数吧,反正那些钱我都帮你收着,将来给你娶媳妇用!”石锦绣就揶揄地看了许砾一眼,“不过石嫣那边,你们总这样躲来躲去的也不是办法,不如你还是去和她谈上一谈,把话说开了,日后也好相见!” 第272章 说开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就命人将石嫣叫了过来,将院子里的小石桌让给了二人,还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远远地候着,既能让人看着他们,又让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初初见到许砾的石嫣觉着很是尴尬,而许砾也没好到哪去。 两个人就这样痴痴地坐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过了快半炷香的时间后,许砾终于先开了口:“嫣妹,我不知道这两年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让你误会了我,我和石楠一样,一直都是将你当妹妹的!” “一直都是当妹妹吗?”原本也不知该和许砾如何开口的石嫣在听到这话后却堵了一口气在胸口,“难道我就这么差劲?” 石嫣眼光灼灼地盯着许砾。 在她看来,许砾这话和“瞧不上”是一个意思。 可看着看着,石嫣的眼里却噙满了泪光。 “襄儿姐说,当一个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会脸红心跳的,在碰触到那个人时,心底是会冒出蜜糖水……”石嫣就笑中带泪的说,“其实这些天我也很后悔,不该在那个时候给你带来困扰。” “姐姐也告诉我,有些喜欢是应该放在心里的,不要贸然说出来。”石嫣说着说着,脸上的神色越发悲怆,“可我喜欢许砾哥哥,也希望你喜欢我,可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她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到后来竟变成了轻泣。 她只是喜欢他啊! 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他! 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爹和娘还牵扯出了许砾的家人,将他们说得那样的不堪。 “不,不是!”看到石嫣落泪的许砾就有些慌了,“我不是不喜欢你!是我配不上你!你也知道我是从村里出来的,若不乡绅给了我读书的机会,我就是个一辈子种田的命,哪里敢高攀你们这样的人家?” 接着,许砾便将自己同石锦绣说过的那些话又和石嫣说了一遍。 “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现在一事无成的我,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回原形,实在是没有资格谈这些,”许砾就低了头。 这两年,他一点都不敢松懈。 因为两年前府试的失利,他差点又掉回那泥沼里,那种噩梦般的感觉一直萦绕着他。 这样的他,又如何高攀得起像石嫣这样的人。 更何况她有着当羽林卫大统领的姐夫,将来还有来自郑国公府的大嫂,她肯定能遇到更好的。 又何必跟着自己吃苦? 许砾越想,神情就越失落。 可石嫣却被“配不上”三个字镇住了,哪里还听得进许砾后面说的话。 原来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石嫣的心瞬间就被涌上的甜蜜淹没了。 之前的顾忌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原来那颗因为害怕而一直犹豫不决的心,反倒就这样安定了下来。 “要多久?”她就鬼使神差地问。 “什么要多久?”许砾就不解地抬了头。 “我是问,等你出人头地还要多久?”石嫣就抹了一把挂在眼角的泪,“五年够不够?” 许砾更是错愕。 石嫣的胆就更大了。 “我等你,五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二十年!”她就用手撑着身子,整个人都往许砾那边倾倒着。 “我……我不值得的……”许砾就喃喃地道,“而且伯父和伯母也不会同意的……” “值不值得应该是由我说了算!”石嫣就同他笑,“还是你对你自己根本没信心?” “怎么可能没信心!”到底还是个少年,许砾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我们拉钩!”石嫣就伸出了右手的小指。 看着那如葱段的手指,许砾却有些犹豫。 “你还在迟疑什么?”在屋里密切关注着二人的石锦绣在瞧着他们一个哭,一个低头的时候,就有些不放心的走了出来,自然就听到了他们后面说的那些话。 她也万万没想到石嫣的胆会那么大,就是她,当年也没敢明目张胆地同宇文炎说喜欢。 “你刚不是说也喜欢嫣姐儿么?”石锦绣就很是直白地同许砾道,“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不如一个女流之辈?” “咱们就定下这样的一个五年之期,”石锦绣也看向了石嫣,“这五年内,我会帮你在娘那拦着,可五年后,他若无所建树,咱们就另外择人而嫁!” “如何?”石锦绣的眼睛就在石嫣和许砾之间睃来睃去。 “五年就五年!”许砾终于也下定了决心,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上了石嫣的,“若五年后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值得你为我空耗青春!” “那好,今天把话都给说开了,今后见面也不必再觉得尴尬了;而且从现在开始,五年内,这几天发生的事谁也不准再提!做不做得到?”石锦绣就看着二人问。 石嫣和许砾就同时点了头。 “那个……我打算明天回家小住一段时间,等放榜了再回来。”许砾好似是对石锦绣说的这话,可石嫣却听出他这是对她说,是告诉她不必为了他再躲在姐姐家了。 因此她也就接话道:“我明天也回家。” 见这二人的相处终于不似先前那般尴尬了,石锦绣便松了一口气,然后叮嘱着许砾:“回去看看也好,住得开心就多住几天,住得不开心就早些回来。” 许砾就点了点头,先行告辞了。 待许砾走后,石锦绣就上下打量着石嫣:“哎呀,真没想着咱们家也出了个豪杰呀!胆儿也够肥的。” “我这还不都是和你学的!”石嫣就冲着石锦绣直眨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嫁给姐夫前,就和姐夫偷偷摸摸眉来眼去了!” “嫣姐儿!你说什么呢!”石锦绣就差点跳了起来。 石嫣却冲她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到了放榜那日,石岗特意起了个大早沐浴更衣。 因为许砾并没有像之前说好的那样提前回来,他就只带了石楠去了学府衙门前看榜。 石楠排在第三十三,许砾则在第一百八十三。 两个人都考上了举人。 石岗就激动得不断地用袖口擦着眼睛:“如愿了!如愿了!” 第273章 求救 http://.biquxs.info/

石楠是知道父亲这些年的心结的。 他就笑着揽了父亲的肩头:“咱们早些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母亲吧!” “咱们还是从春熙楼带桌席面回去吧,”满心欢喜的石岗却拉住了他,“再叫上你姐和你姐夫,一家人高兴高兴。” “好!”石楠就笑嘻嘻地应了。 不多时,石锦绣便接到了青石巷的消息,在替石楠和许砾高兴了一番后,她便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没想宇文炎却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石锦绣就奇道。 因为她知道宇文炎平日里并不是个喜欢随意往家里跑的人。 “岳父叫我去吃饭,我想着还是回来换件衣裳比较好。”一想到了上一次和石锦绣逛街时的尴尬,他就不想再穿着这身麒麟服出去招摇。 “以后你在镇抚司也放几件常服吧!省得这样的来回跑。”听得这话,石锦绣赶紧折回屋里帮宇文炎换了衣裳,然后夫妻二人一同乘车去往了青石巷,并在石岗的泗水书局前下了车。 正当他们要进屋时,不知从哪跑来了个像乞丐的老妇,二话不说就抱着石锦绣的小腿跪在了地上:“石姑娘,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二吧!” 石锦绣自是被吓了一跳。 宇文炎也竖起了刀手,眼看就要劈向那老妇。 “许大娘?”好在石锦绣及时认出了她,拉住了宇文炎的手。 “是我!是我!”许砾的娘就抹了把泪,捋了捋头上那乱得似鸡窝的头发,“可算是找着您了!您快想办法救救我家老二吧,去迟了,他就要叫人沉塘了!” 沉塘?! 石锦绣瞬间就变了脸色。 一般只有做下了伤风败俗的事才会被乡民沉塘。 石锦绣就同宇文炎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做了什么要被人沉塘?” “他……他们说……我家老二和隔壁王家娶的新媳妇通奸,”许砾的娘就神情瑟缩,但她马上又反驳,“这都是村里的人说的,我们家老二是读书人,绝不会做下这种事的!” 通奸?! “姐,你和姐夫为何还不进屋?”瞧着站在书局门外的石锦绣和宇文炎,石楠便问。 “许砾出事了。”石锦绣就同他道。 石楠就夺门而出:“他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还不知道,可能会很麻烦。”石锦绣很是冷静地道,“去和爹爹说一声,我要去一趟许家村。” “你和我同往吗?”这话却是石锦绣问宇文炎。 “我当然要去,放你单枪匹马的,我怎么放心?”宇文炎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揽住她,重新上了马车。 “你们先等等我!我也一同去!”石楠就同书局里的伙计交代了一声,也爬上了石锦绣的马车。 马车旁就独留了一身脏兮兮的许大娘。 “你也上来吧!”虽然石锦绣对她的印象不太好,可看得出,她是真的替许砾担心着急。 那许大娘也知道自己的衣着肮脏,也就小心翼翼地爬上车辕上坐了,并不敢往车厢里去。 车夫就挥舞了手中的马鞭,让马车快跑了起来。 “许砾是哪天出的事?”路上,石锦绣就细问起了许大娘。 许大娘就瑟瑟地回答:“三天前。” “三天前?那你为何今日才找来?”石楠听着差点就跳了起来。 “我来了,我早就来了!”许大娘就愁苦着一张脸,“我前天就找到了你们之前住的宅子,才发现你们早已不住在那了,我和街坊四邻打听了一天,才知道你们搬到了城东的青石巷,我又一路打听着过来的……” 听到这,石锦绣就忍不住皱眉。 “住在我们之前那宅子里的人没告诉你我们搬这来了吗?”就连石楠也提出了质疑。 “没……没有……”许大娘就瑟瑟地道,“他们以为我是上门要饭的,用棍棒把我给打了出来,如今我这手臂还疼着呢!就是被他们打的。” “姐,舅舅他们也太可恶了吧!即便真是要饭的,也不能这样驱赶吧!”石楠就很是忿忿。 “这只能证明这段时间舅舅他们过得还不错,都快忘了他们刚来京城时的狼狈模样。”石锦绣笑着宽慰。 石楠一想,可不是么,舅舅和舅母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青石巷了,也很久没见过他家的那个混世魔王了。 许家村离得不算近,即便车夫尽可能地快了,他们也花了差不多近两个时辰才赶到。 一下车,许大娘就将他们这一行人往许家祠堂带:“我家老二就被他们关在这了!” 可他们刚一到祠堂门外就被人拦住了:“许王氏,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族长不发话,谁也不准进去见你儿子!” “二狗子他爹,你可睁大了眼,这可是我从京里求来的大官爷!”许大娘虽没见过宇文炎,可他那通身的气派,让许大娘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官。 “大官爷?”那守门的却把眼一瞪,“就是把天皇老子找来了都不能开门!” 听得这话的石楠就往前冲了一步,好在石锦绣及时拉住了他,才没让他与人起冲突。 “这位大兄弟,我们都是许砾在京城的朋友,特意赶过来的,”石锦绣就不动声色地往那人手里塞了几块碎银子,“您就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吧!” 那人看了眼手里多出的碎银子,神色就变了变。 但他还是将银子还给了石锦绣:“不是我不想放你们进去,只是进祠堂的钥匙在族长身上挂着呢!我也没办法。”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多问了一句:“许砾是哪天被关进去的?” “就是三天前!”许大娘就赶紧道,“一群人突然闯进我们家,将我家老二给绑了去!” “只绑了他?隔壁的那个媳妇子呢?”石锦绣就奇道。 “我不知道,他们绑了我们家的老二后,我往京里去了!”许大娘就垂了眼。 “那你们族长呢?”石锦绣就问那守门的。 那守门的就含糊其词:“不清楚,大概在谁家里吧!” “既然这人也没钥匙,在这许家祠堂前空耗着也没意思。”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宇文炎却突然道。 石锦绣就有些错愕地看他,却发现他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 第274章 相救 http://.biquxs.info/

“也对,我们从京城到这里,连口水都没喝得上,还是先去你家休息一下。”石锦绣就同许大娘道。 “我不去,我要瞧我儿子……”许大娘就很不愿意。 可她瞧见石锦绣那带着警告的眼神,又往回缩了缩脖子,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待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宇文炎突然停住了脚步:“你们在这等我,我去祠堂里探探虚实。” “带着我一块去吧!”石锦绣就拽住了宇文炎。 她知道,以宇文炎的本事,带着她翻个墙头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也要去!”石楠也上前一步。 许大娘也投来期盼的眼神。 “我可带不了这么多人。”宇文炎却冷冷地拒绝着。 “姐夫,瞧您这话说得,”石楠却不愿放弃,开始和宇文炎嬉皮笑脸,“天下谁人不知道您的功夫高啊!再说我和我姐都这么轻,您怎么可能带不动?” “我……我就不用去了,你们帮我带几个饼给他!”许大娘说着,就从自己一直挎着的篮子里掏出两个饼来,“这是我在京城里买的烧饼,一直也没怎么舍得吃,他被关在里面肯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看着那两个早就凉透了的烧饼,宇文炎就向石楠授意:“你将饼拿好了,咱们得快一点,以免被人发现。” 石楠就兴奋地拿了烧饼,跟着宇文炎绕到了许家祠堂的后面。 宇文炎一手揽住了石锦绣的腰,另一只手则拎着石楠的后领,带着他们二人翻过了祠堂的后墙。 “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们得快点找到许砾才行!”宇文炎就机警地朝四下里看了看。 “要不我们分头找吧?”石楠就建议着。 石锦绣却摇着头,拒绝了石楠的提议:“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分开了可能会更麻烦。” “你姐说得有道理。”宇文炎就一点头,往南面的倒座房而去。 在瞧见一间落了缩的柴房后,他就撬了锁进去。 跟在宇文炎身后的石锦绣就瞧见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许砾昏睡在柴火堆上。 石楠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有些惊慌地摇着他:“许砾!许砾!” 许砾就轻咳着睁开了眼。 待看清眼前的人后,他才挣扎着支起了上半身:“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怕是被打死了都没人知道吧!”二人相识多年,早已熟悉得像亲兄弟,因此石楠同许砾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咳咳,我没那么容易死!”许砾又咳了两声,这才看到了石楠身后站着的石锦绣和宇文炎。 “姐……宇文大人……您二位怎么也来了?”许砾就很是艰难地坐了起来。 石锦绣却不想和他说这些,而是直接上前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被人诬成了通奸?” 听得这话的许砾就错愕地抬头:“姐……您怎么知道他们是诬告?” “怎么着?还却有其事?”石锦绣就皱了眉。 “当然没有!”许砾矢口否认,“只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一些所谓的人证物证,想将我屈打成招!” “人证?物证?既是如此,他们为何将你关在这里,而不是将你直接送官?”这次连宇文炎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许砾也摇着头:“这也是我没想明白的地方。” “还说这些做什么!先把人救出去再说吧!”石楠就将许砾的手臂搭过肩头,要带他走。 “你……你们是什么人!”几人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地叫喊着敲响了祠堂里的一面大鼓。 咚咚的鼓声很快就将许家村的男丁们都吸引了过来,将许家祠堂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得先把你送出去!”宇文炎见状,就拽了石锦绣的胳膊,“女人出现在祠堂,本就是大忌,倘若被村民发现了,定会将你打死的!” “那他们怎么办?”石锦绣就指了还蹲躺在地上的石楠和许砾。 “姐!别管我们!”两个少年几乎异口同声。 宇文炎抱起石锦绣的腰,就跳到了屋顶之上,翻过围墙,将她送回了马车。 等在马车旁的许大娘一见他们,眼中就有了光:“找到我家老二了吗?” 宇文炎却没有时间理会她。 在将石锦绣安置好后,他便道:“哪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惊魂未定的石锦绣就拽住了宇文炎的衣袖:“一定要将他们平安带出来!” “你放心吧!有我在!”宇文炎就抚了抚石锦绣的额头,一个纵身又跳回了许家祠堂的围墙内。 “石……石姑娘……他们不会有事吧?”瞧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许家村人,许大娘就很是紧张地看向了石锦绣。 可她们等了许久,也不见宇文炎回来。 石锦绣就有些后悔,之前不应该跟着宇文炎一块进去,而是应该让宇文炎直接将许砾救出来,这样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麻烦事了。 可眼下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她也就看向了马车夫:“之前放在车上的小箱子还在吗?” “在的!”那车夫就应道。 石锦绣听后,就一头扎进了车里,待她再出来时,就变装成了一个穿着黑色飞鱼服的羽林卫。 这身衣服还是当初她跟着宇文炎出去时,宇文炎拿给她的。 “石姑娘,您……这是……”许大娘就吓了一大跳,她虽是乡野村妇,可还是认识这一身黑的羽林卫。 “你在此处等我!”石锦绣就闭了眼调整着自己的心绪,待她再睁开眼,眼中就多了一份肃杀之意。 “好……”许大娘就瑟缩地应了。 石锦绣就黑了一张脸往许家祠堂而去。 “镇抚司办案,闲人回避!”石锦绣就掏出了宇文炎给她的镇抚司玄铁令,“将你们的族长叫来说话!” 见着她的人就纷纷避让,而得了信的许氏族长便提着身前的褂子匆匆地赶来:“不知大人是为了哪桩案子而来?” 石锦绣就一瞪眼,低沉着嗓音道:“镇抚司办案,岂是你可随意打听的?” 说话间,她就将手里的玄铁令牌别在了腰间,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许家祠堂,瞧见了正与众村民对峙的宇文炎和石楠,以及伏在石楠身上显得有些奄奄一息的许砾。 第275章 吓唬 http://.biquxs.info/

“这是怎么回事?”石锦绣就寒着脸质问,“本朝太宗在立国之初就说过不准私下里械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误会!大人这都是误会!”许氏族长就赶紧出来陈清,“只是族中有个小辈做错了事,族中长辈在管教。” “哦?是么?”石锦绣就将手缚在身后,一脸的审视地看向了石楠和宇文炎他们三人。 石楠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才不是!”他就负着许砾上前一步,“分明是这些人想要屈打成招!您看看我兄弟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子了!” 算这小子机灵。 石锦绣就给了石楠一个赞许的眼神,却收到了宇文炎的一记警告。 她就赶紧敛了眼角眉梢的喜色,学着宇文炎的样子板了面孔转身看向了许氏族长:“看样子这位小兄弟并不认同你刚才说的话。” “他就是个宵小!我根本不认识他!”许氏族长就冷哼着。 “不认识?”石锦绣就冷笑,“这可不是你转换话题的借口!镇抚司奉天子命,可查天下一切可查之案!你们这窝里的事,我们镇抚司可是有资格过问的。” 说着,她便卸下腰间的玄铁令:“这可是御赐的腰牌!” 一祠堂里的人听到“御赐”二字,就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唯有宇文炎等三人还立在那,显得很的突兀。 宇文炎就压住了自己想笑的冲动。 他真没想到石锦绣一番空口白话竟也能唬住这些人。 他就给石楠使了个眼色。 起先,石楠原本并没看懂宇文炎要做什么。 可在宇文炎接二连三的暗示下,石楠终于反应过来,冲着石锦绣就大喊:“大人!我们有冤!求大人替我们做主!” “但说无妨!”石锦绣就对石楠道。 “大人,他们私囚了我同窗,还差点打死了他!”石楠说着,就把许砾那满是伤痕的手臂拉出来给人看。 石锦绣就神色冷峻地看向了许氏族长。 “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误会……”那许氏族长就讪笑着。 他那躲闪的神色就引起了石锦绣和宇文炎的注意。 二人同时盯住了那族长。 “既然您觉得是误会,那我们就把话放到明面上来说开好了。”石锦绣就道。 许氏族长继续支支吾吾。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你们说吧。”石锦绣便转身看向了石楠。 “这群人诬我朋友与人通奸,可又拿不出证据,就想屈打成招!”石楠顺杆而上,一口气将话都抖了出来。 “通奸?”石锦绣就环视了一周,“俗话说拿贼拿脏,捉奸成双,我怎么没瞧见与他通奸的人?难不成他是自己与自己通奸?” “自然不是!”许氏族长就义正言辞,“此处乃是祠堂,与他通奸的妇人自是关在别处。” “这好办,不如我们换一处地方说话。”石锦绣便指了祠堂的大门道。 许氏族长就点了头。 众人就都涌出了许家祠堂。 不多时,就有人押了个披头撒发的年轻妇人过来,并就势一推。 那年轻妇人就好似柳絮般轻飘飘地跌到在地上。 “王罗氏,你可认罪!”那许氏族长就厉声道。 那被称做王罗氏的年轻妇人就一脸迷惘地抬头,在看了眼许砾后,又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王罗氏,你可认罪!”许氏族长又大喝了一声,这一次王罗氏竟是丝毫没了反应,仿佛叫的根本不是她。 不知为何,石锦绣瞧着那个被众男子围着的弱小身影,就想到了梦境中那个在李家挣扎着沉沦的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弱小、无助、可欺。 她便走都那王罗氏的身旁:“你可认得那边的少年郎?” 声音虽不大,可却能让人感觉到这是在询问,而不是在质疑和质责。 王罗氏就抬了头看了看石锦绣,下意识地摇了头,可不过顷刻,她又点了点头。 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石锦绣不禁微眯了眼:“到底是认得,还是不认得?” “认得的……”王罗氏就低着头,小声道,“他是隔壁许家二郎,我……我的相好……” “你撒谎!我何时认得你的?”一直被石楠架扶着的许砾就大声驳斥着。 石锦绣就给了许砾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问:“你不是许家村人吧?什么时候嫁过来的?” “我是邻近的罗家村人……今春嫁来许家村的……”王罗氏的头低得更低了,“成亲后不久,我就和许二郎相识了,他瞧我气质如柳,我慕他满腹经纶,一来二去的也就相熟了。” 石锦绣听着就挑眉:“读过书?” “不曾……”王罗氏就摇头。 “没读过书,却会说‘气质如柳’‘满腹经纶’这样的话,看样子还真是近朱者赤,跟着秀才说话也能变文雅。”石锦绣就冷笑着,环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 发现大多数人的脸上有的只是冷漠、鄙夷、嘲讽,可有那么一两个人的神情却很是关注,甚至还有些焦灼。 王罗氏就惊慌地一抬头,下意识地往人群里瞟了一眼,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这个动作正好就落在了石锦绣眼里。 她顺着王罗氏的眼光看去,瞧见的正是刚才那个面露焦灼的人。 宇文炎也留意到这件事,开始用眼角的余光盯住了那个人。 “这许家二郎平日里可都是在京城里,他如何同你来往?”石锦绣就面露讥笑。 “自然是书信来往。”王罗氏就急急地道。 “书信?你刚不是说你没读过书么?你怎么写?”石锦绣一脸的不信,“难不成这种偷情的事你还找人代笔?” “我……”王罗氏再次往人群里看去,可之前站在那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王罗氏的神情再次慌乱:“我虽不识字,可只要那些信是他写的,我看着也是开心的。” “呸!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写信给你!”许砾就冲着王罗氏啐了一口,“你到底收了别人什么好处,要这般诬陷于我?” “对不起……对不起……许郎……”王罗氏就掩面哭了起来,“是我没有收好那些书信害了你!可你也不能不认我啊!” 瞧着王罗氏真悲拗地痛哭了起来,竟让石锦绣觉得她真是被薄辛郎辜负了。 第276章 招认 http://.biquxs.info/

“那些书信在哪?”石锦绣就看向了许氏族长。 许家村的人敢这么闹,定是觉得手里抓到了铁证。 许氏族长就命人拿了一沓书信过来,石锦绣粗略扫了一眼,竟有上十封之多。 “呵,相识不到一年,这信却有上十封之多,写得还真勤快。”石锦绣就随手拆了其中一封看了起来。 随后石锦绣就开始冷笑:“你不是说是在嫁过来后,才认得这许家二郎的么?怎得这信里写的却是过年的炮竹声太响,扰了他写文章的思绪?那个时候,你们应该还不相识吧?” 王罗氏那本就弯曲的脊背,就弯得更深了。 “说吧,给你写信的人到底是谁?”石锦绣神色淡然地又抽了一封信,却是写信那人在抱怨乡试前所投的客栈又小又破。 “这方圆十里,有资格参加乡试的人也不多吧?”石锦绣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许氏族长。 “人的确是不多。”许氏族长却不明白石锦绣的用意。 石锦绣却再次看向了那王罗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那姘头的名字,你若还一意诬陷,我保证掘地三尺也会把这个写信的人给挖出来,然后毁了他的功名!” “不!”王罗氏就惊恐地喊了出来,“你不能毁了他!就是许家二郎写给我的!” 王罗氏就开始慌乱了。 “事到如今都不愿意说真话?”石锦绣就开始瞪她,“是因为他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吗?你已经嫁人,他自然是不能再娶你了,你对他如此百般呵护,哪怕是要被沉塘也不愿说实话,足见你对他用情至深,可你深陷囹圄他却不愿来救你,也就是说他对你不过尔尔。” “这个时候都对你弃之不顾的男人将来会对你怎样?”石锦绣就弯了腰,凑在了王罗氏的耳边,可声音却是让全场人都能听到,“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这样的掏心掏肺,信不信他将来发达了左拥右抱,连你的祭日都不曾记得。” “可我不在乎。”王罗氏却喃喃地道,“自从嫁给那个傻子后,我就心已死。” “可话不是这么说的呀!”石楠一听这话就生气了,“你心死就心死,为何要拖我兄弟下水?” “那你就要问他,为何我长这么漂亮,他却从不肯多看我一眼?”王罗氏突然嫣然一笑,却让在场的人都觉得慎得慌。 “听到了没?大家都听到了没?她刚才承认了,是诬陷了我兄弟!”石楠就大声嚷嚷了出来。 许氏族长的脸上就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就这么件事你们都想屈打成招?”石锦绣就看着那许氏族长冷笑,“但凡你们当中有一人查过这些信件,也不会闹出这种乌龙事件来吧?” “因为他们就是故意的!”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砾突然开口道,“我听到他们说,要趁着这次机会,抢夺我们家前年买的那个田庄。” “还有这事?”石锦绣就看向了许氏族长,“你不会不知道,本朝自太宗皇帝起,就不准民间巧取豪夺,你们这是知法犯法?” “大……大人,您别听他胡说!我们怎么可能动这样的歪心思,要知道他买那田庄还是我过的手!”许氏族长就连连辩解。 “你觉得这样的话我们会相信么?”石楠就冷笑着,“好在你们还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不然的话,你们的麻烦就大了。” 听着这话的许氏族长却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许砾一家都是些土包子,他根本掀不出什么大风浪。 宇文炎瞧着就不动声色地道:“这位可是刚登了桂榜的举子老爷。” 这话一出,莫说是许氏族长,整个许家祠堂前的人都惊呆了。 不说许家那二小子前年府试落第了吗? 这不过才两年的功夫,他竟考上举人了? 最为惊讶的则是许砾的母亲许大娘了。 前一刻她还在为儿子焦虑着,这会儿却得知自己的儿子中了举人,一会喜一会悲,竟让她晕厥了过去。 “不好了!许老爷娘晕倒了!”就有人在人群外大声地叫喊着。 众人就让出了一条道,石锦绣就瞧见了晕倒在地上的许大娘。 她直奔了过去,从袖口里取出了银针,扎在了许大娘的几处要穴上。 许大娘就随之悠悠转醒。 “哎呦,这是神医啊!” 就有人在人群中感叹着。 正想将功补过的许氏族长立即叫了人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用门板把许老太太送回家去休息?” 三四个汉子就涌了过来,卸的卸门板,扶的扶人,就这样七手八脚地将许大娘抬上门板,将她送回家去。 待许大娘走后,许氏族长更是凑到许砾的跟前,帮他抚平着衣服上的褶子:“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让许孝廉受苦了!” 许砾就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襟,退后半步冲许氏族长做了个揖:“既然是误会,还请族长早日查明真相,还晚辈一个清白!” 说完,他便不再多话地转身,瘸着腿往家去。 石楠瞧着就追了上去:“这事你就这么算了?” 许砾一边走一边无奈地摇头:“不然我还能怎样?我不过刚刚中举,一无权势,二无地位,家中的父母兄妹还要继续在这许家村生活,我若与他们就此撕破脸,我的家人又何去何从?” “这件事是他们理亏在先,我再稍微的让步,慑于我的举人头衔,他们至少也会安分一段时间,这对于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许砾就拍了拍石楠的肩,很是无奈地道。 石楠却是一愣:“我还以为你还生你家人的气呢?” “怎么可能,”许砾就长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根,我现在拼了命的读书,一是为了证明自己,二也是希望他们将来的日子能够好过一点。” 石楠就在许砾的肩头拍了拍,表示自己能理解,然后扶着许砾回了许家。 好在许大娘并无大碍,许家人怕许砾留在家里再生事端,便让他跟着石锦绣回了京城。 第277章 决定 http://.biquxs.info/

石楠和许砾考上举人的事,很快就传遍了青石巷。 上石家道贺的人就络绎不绝。 白鹭书院的齐长洪齐院长也提了坛珍藏多年的好酒来找石岗。 因为经常来泗水书局买书,他与石岗也称得上是老相识了。 像以往那样,二人又在门外的棋局上手谈痛,正杀得酣畅淋漓时,齐长洪突然问起了石岗:“令郎此次高中,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打算做什么?当然是准备来年的春闱了。”石岗就不懂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齐长洪就淡淡地一笑:“家里没出过读书人吧……” 石岗初一听这话,还以为他在取笑。 可一想齐长洪的为人,定不会如此无聊,他也就熄了心里突然蹿出的那一把火,将身子凑了过去:“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讲究?” 听得这话的齐长洪就微微点了点头。 刚就想好了,倘若石岗对自己发火了,他就把后面的话都烂在肚子里。 “令郎今年十六了吧?”他就将手里的棋子放回了棋盒。 “对,虚岁十七。”石岗就点了头。 “十六七岁就能中举人,令郎有大才!”齐长洪就笑夸着,“想我当年二十五岁中举,就已经被传为佳话了。” 听着这话的石岗却是皱了眉,示意齐长洪继续往下说。 “在他这个年纪中举的虽少,却也不是没有,可要在年后的春闱再取得好的名次,却是难了。”齐长洪也不再卖关子,“这春闱考的是策论,最怕空空而谈言之无物,落了榜还好说,大不了三年后再来,最糟却得了个同进士出身,一考定终身。” 他这话一出,就把石岗惊了一身汗。 他之前确实不曾想过这些。 只想着儿子有这个本事,就让他一路往上考。 “以令郎的资质,书本上的东西恐怕是难不住他了,可社会阅历这一块恐怕还差了点,”齐长洪就细说着,“与其就让他这样上考场,还不如放他出去游历,三年后再考,把握岂不是更大?” “这……”石岗就犹豫了。 这齐长洪是进过翰林院做过侍郎的人,只是他人生的志趣不在做官,这才辞了官,开了一家学馆,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和自己说的这些,分明就是过来人的忠告。 只是在石楠读书这件事上,自己虽是爹,话语权却不大,全都是石楠自己拿主意。 石岗正想着要找个时间和石楠说这事时,却瞧见石楠和许砾皆是神色凝重地往回走。 石岗就觉着有些奇怪。 这二人早上还是兴高采烈地出门,说是要登门感谢国子监的老师。 为何半日不到,两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石岗和齐长洪打过招呼后,就起了身。 在见到在座的齐长洪后,石楠和许砾先是给他作了个揖,然后同石岗道:“今日去拜访老师,老师建议我二人暂且放弃明年的春闱。” 听得这话的石岗就看下了齐长洪,难不成英雄所见略同? “我和齐院长也正在说这事呢!”听得儿子也说起了这事,石岗的心里就松了口气,“他刚也劝我,让你不要参加明年的春闱。” “这春闱到底是为朝廷取士,三年才取四百人不到,以你们现在的阅历,确是难以同其他的举子们一较高下。”齐长洪就和石楠道,“想必这其中的厉害,你们的老师已经同你们详说了,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是希望你们酌情考虑。” 石楠在听后,又给齐长洪作了个长揖,然后细思起这件事来。 “暂缓春闱?”突然听闻此事的石锦绣也很意外。 石楠则是一脸希冀地看向了她。 在和许砾思索了几日后,他还是决定来问问姐姐石锦绣的意见,在他看来这两年间,姐姐所做的决定就没有一个是错的。 可石锦绣却被他们问懵了。 科场上的事,她是真的不懂啊! 待宇文炎夜里归府后,石锦绣就问起了他。 “我也没参加过科举,”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直接道,“不过纵观这些年朝廷所取之士,确实没有像楠弟这般年纪的人。” “既然已经有两位先生同他说出了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听的,毕竟欲速则不达,而且楠弟还年轻,不急在这一时。”宇文炎就说着自己的想法,“趁着这三年,好好看看往年那些士子们所作的策论,多读读朝廷的邸报,多去外面走走看看,多扩充扩充视野也好。” 石锦绣听后,第二天就特意回了趟娘家。 石楠见大家的意见都差不多,便和许砾都定下心来,决定花一年的时间去游历。 一个月后,他们收到了枫林学院院长的亲笔信。 原来在石楠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曾给以前的院长去信咨询了,而院长的回信也是让他审慎地参加次年的春闱。 石楠就一边给枫林学院的院长回信,一边准备着去游学的事。 简氏便生出了些不舍。 “好好的,怎么又要离家?”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帮石楠收拾着箱笼,“你就不能等过了你弟弟的生日再走吗?” “等过了弟弟的生日,您大概又会要求我留下来过年吧?”石楠就同母亲笑着,“我就是不想一直这样拖拖拉拉的,反倒不能成行。” 简氏还欲说,却被石岗打断:“孩子长大了,也该放他们出去闯了,你总这样婆婆妈妈的,反倒让他心挂念挂。” 简氏就叹了口气,继续默默地替石楠收拾箱笼。 到了出行那日,石锦绣和宇文炎都来相送。 石锦绣就送了石楠和许砾一人一条腰带。 “把这个好生地系在腰上,”她就小声地叮嘱着,“都说穷家富路的,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有银子,可银子多了也是个祸害,容易遭人惦记,所以我把银票都缝在这腰带里了,需要的时候,你们就拿一张出来。” 石楠一捏那腰带,果然硬邦邦的,显然被石锦绣塞进了厚厚地一沓银票。 “记得每到一地,都要给家里写信报平安,以免家人担心。”石锦绣继续絮絮地交代着。 “姐,你怎么和娘一样?”石楠反嘴。 石锦绣听着就直瞪眼。 好在宇文炎拦下了她想打人的手,并交给石楠一张名帖:“拿着这个,若是遇到了什么事,记得去找官府,看在这张名帖的面上,他们会帮你的。” 石楠就慎重地接过名帖收好,然后辞别了家人,乘马车而去。 第278章 内忧 http://.biquxs.info/

石楠和许砾离开后不久,宇文炎突然派人抓捕了许氏族长和许家村的里正。 原来,那日宇文炎觉得许氏族长待许砾的态度太过诡异,但凡家族中出了个读书人,谁家不是当宝贝一样地供着?可许家村却反其道而行之,就不得不让他生疑。 一番查访后,他们意外地发现了村里竟私开了一家铸币坊,每晚私铸的钱币一车车地往外拉。 在确凿的人证物证前,里正和那许氏族长就认了罪,还攀扯出京城的恒泰钱庄。 宇文炎就派人顺藤摸瓜,发现几个月前他就让人盯着的银楼掌柜也牵扯其中。 然后他们又在那银楼掌柜那搜到了与西南康王府往来的信件。 一石激起千层浪。 论辈分,西南的康王爷还是庆德帝的亲叔叔,是世宗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 所以世宗皇帝还在位时,就将他封为了康王,并将西南那块富饶之地给了他做封地。 康王偏居西南一隅,倒也老实安分,逢年过节都会向朝廷进表,朝廷每年也会有赏赐下去,以示恩宠。 以至于几十年下来,从不曾让人生疑过。 无论哪朝哪代,私铸钱币都是重罪。 拿到镇抚司这份呈报的庆德帝还不愿相信,便责行人司写了份旨意去责问康王。 不曾想,非但没等到康王的罪己书,却等到了康王在西南自立为王的消息。 如此一来,整个朝野都震惊了。 朝堂上更是分为了两派,一派认为应派兵去西南征讨,而另一派则认为应派钦差去劝降。 两派的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可出兵又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决定的事,劝降派自然就占了上风。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派去的钦差刚一到康王所在的龙吟城,就让人暗杀在了驿馆。 消息传到京城时,正是冬至那一日,让所有人都没了吃饺子的兴致。 要知道,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 钦差却在龙吟城被杀,明显是康王府没有要和谈的意思,战争的疑云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甚至有人责怪起宇文炎,怪他当初不该捅了康王府这个马蜂窝。 “那些人到底还有没有是非曲直?”因为近年底了,石锦绣出门去馨香阁同叶大娘子盘账,没想回来的路上竟被人砸了个臭鸡蛋,就因为她所坐的马车上挂着忠勇侯府的灯笼。 石锦绣一边走着,一边扒拉着头上所沾的臭鸡蛋清,赶紧命人备水洗头。 可没想一勺热水浇下去,她头上的臭鸡蛋清非但没去,反倒烫成了一头的蛋花。 无奈之下,她又只得叫来了一群丫鬟婆子,来帮她清理头发丝上的蛋花。 因此,等宇文炎回来时,就瞧见了半躺在火坑上的石锦绣,以及一群在拨弄着她头发的人。 “怎么了?头上长虱子了?”宇文炎瞧着就自己进屋去换了衣裳。 “没有,今日出门被人砸了个鸡蛋,然后又用热水冲了头发……”石锦绣就翻着白眼道。 宇文炎就像被人碰了逆鳞一般从里屋窜了出来:“竟有人冲你扔鸡蛋?聂兰儿人呢?她没护着你?” 眼见着宇文炎要迁怒于他人,石锦绣就赶紧将屋里的人都遣了下去:“是我大意了,想着只是去一趟馨香阁,又不去旁的地方,便没带着兰儿出门。” 见这又是石锦绣的自作主张,宇文炎心里虽不悦,到底不似先前那般火大:“过来,让我瞧瞧。” 石锦绣就披散着一头长发坐到了宇文炎的身边。 她头上的蛋花已被挑得七七八八,只留下了些许碎屑,可宇文炎瞧着还是忍不住在嘴角挂了个上翘的弧度。 他就让石锦绣将头搁在自己的腿上,学着刚才那些丫鬟婆子的模样,帮她挑起碎屑来。 “你说,真的要出兵去征讨康王吗?”石锦绣就趴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 “照眼下的局势看,十有八九。”宇文炎的神情就变得凝重,可手里动作却未停下,“康王如今已是八十高龄,早已不问世事,整个康王府都是由康王世子说了算,而我以前同那康王世子有过一面,是个心狠手辣并工于心计的人。” “他愿意将伪装的面具撕下,想必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宇文炎就顿了顿,“也就是这半个月的样子,宫里就会有旨意下来了。” 石锦绣听着就心里一紧,忙拽了宇文炎的衣襟道:“怎么?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我今日见着郑国公进宫了,若没料错的话,皇上应该是想派郑国公出征,毕竟他当年曾带人去西南打过交趾,对那边也熟。”宇文炎就淡淡地说着。 真要打仗啊! 石锦绣就一咕噜地坐了起来。 可她的梦境里并没有过打仗这事,三四皇子争储的事也还没有发生。 难不成事情的发展有了偏差? 石锦绣就拽了宇文炎的衣襟:“那你呢?你要不要跟着郑国公一块去?” 看着她那关切的眼神,宇文炎微微一笑:“我倒是希望能去!可惜得很,我不懂排兵布阵,除了能单枪匹马地与人恶斗一阵,也没有什么用处。”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就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在这种事上,她还是有私心的。 果然三日之后,就听到了皇上要对西南用兵的消息。 在一个大雪翻飞的日子里,郑国公带着军队自京城开拔,不少人就主动出城相送,石锦绣也不例外。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发现了哭得像个泪人的蔡襄儿。 “他们能平安回来吧?”见到石锦绣的蔡襄儿就忍不住问。 “嗯。”石锦绣就轻应着。 因为这场战事,大家的年都过得不好,连宫里都取消了大年初一的大朝会。 就在大家都等着前方大捷的战报时,突然接到西北的消息,称大夏国突然摔兵东进,一口气就吞掉了两座城池。 面对如此的内忧外患,庆德帝当场就怒急攻心地吐了一口老血,晕厥了过去,朝堂顿时就陷入了混乱。 第279章 外患 http://.biquxs.info/

往西北走,出了陇西便是大夏。 自立国以来,他们与大夏的纷争就不曾断过,直到世宗末年赢得陇西大捷后,双方才真正坐下来好好和谈。 为显诚意,大夏送了姑侄两任公主来和亲,每年都会进贡牛羊和马匹,而朝廷每年也会有金银布帛赏赐下去。 所以,两国间才有了近五十年的安宁和贸易往来。 原本大家以为会一直这么安稳下去,没想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庆德帝在朝堂上晕倒后,就被曹公公命人用肩舆抬回了寝宫,整个太医院都被招进了宫。 待金院使给庆德帝把过脉,从龙榻旁退下时,另一位太医就接了他的手继续替庆德帝把脉,曹公公就一脸关切地凑了上去:“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院使却是满面愁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曹公公就若有所悟地将金院使拉至一旁:“怎么?有何不妥?” 二人同在庆德帝身边服侍多年,自是彼此知根知底。 金院使就同曹公公悄声道:“原本我以为只是郁结攻心,只要疏肝理气就好。可刚才把脉,却发现皇上像是中了毒……” 金院使的话还没说完,曹公公就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皇上每天的生活起居都是经了我的手,吃什么用什么都是叫人试过的!”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金院使就灼灼地看向了曹公公,“更何况,现在皇上已经中毒了!” 曹公公顿时就有些慌了神。 他努力回忆着所有的细节,不相信还有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子下下毒。 尽管二人都是压低了声音在一旁嘀嘀咕咕,却被耳力极佳的宇文炎听了个清楚。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二人身边:“此毒可能解?” 宇文炎的突然出现,就将曹公公和金院使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金院使就摇了摇头。 “我们都不知道皇上中的是什么毒,胡乱解毒的话怕雪上加霜啊!”他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怎么办?”曹公公就一摊手,“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 “或许陈平有办法!”金院使就斟酌着道,“他在制毒解毒上颇有造诣,或许……” “陈平不在京城。”宇文炎直接打断了他。 “不在京城?”金院使听着这话就开始来回踱步,“那就想办法把你夫人请进宫来了,她是陈平的嫡传弟子,或许有办法。” 宇文炎听着就微微一皱眉。 他可还没忘上一次石锦绣出手救庆德帝时,被太医院这群人埋汰的事。 他可不想让石锦绣再次成为这群人的靶子。 但庆德帝的安危又不能不顾。 “此事不能声张。”宇文炎就瞧了眼那些围在龙榻旁的太医们,“我去把人带进宫来。” 曹公公就点了点头。 先在是“我在明,敌在暗”,在未找到下毒之人前,确实不适合大张旗鼓。 宇文炎就快速地出宫回了家。 外嫁之女只需替长辈服丧一年。 除了服的石锦绣正拿着把剪子修剪着屋里的开败了的山茶枝。 “咦?你今日怎么回得这般早?”想着这些日子宇文炎总要日暮时才归家,而此刻午时未到,石锦绣不免就有些奇怪。 “带上你的针具,还有你师父给你的百毒丸,随我进宫一趟!”宇文炎就拉了石锦绣的手。 “怎么了?” 好好的为何要进宫? 石锦绣莫名地一阵心慌。 “没那么多时间同你解释了,路上再告诉你!”宇文炎就催促着石锦绣。 石锦绣几时又见过这样神情焦急的宇文炎,她便不再多话地回了房,换了一身可以见客的衣裳,取了银针和百毒丸就同宇文炎出了门。 路上,宇文炎简短地说了庆德帝中毒的事,却骑着马直奔了长公主府。 由长公主领着,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石锦绣。 长公主听闻庆德帝竟在朝堂上吐血晕倒了,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命人备了马车进宫。 待他们三人到达庆德帝的寝殿时,曹公公便以皇上要静养之名,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 太医院的太医们就在廊庑之下讨论着药方,请金院使定夺。 金院使的心里却在盼着石锦绣。 好不容易见着她跟着长公主来了,他就赶紧迎了上去。 只是他这一动作在旁人看来,还以为他是奔着长公主而去的,也就跟在他的身后纷纷给长公主行礼。 可长公主此刻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旁的事,她就冷着一张脸,快速地进了庆德帝的寝宫,将一众太医都关在了寝殿外。 “快!快给皇上看看!”一瞧见躺在龙榻上,脸色却有些发青的庆德帝,长公主就变得激动了起来。 石锦绣不敢怠慢,就上前给庆德帝把起脉来。 庆德帝的脉象极乱。 一会浮,一会沉,甚至有时还能让她把出孕妇才有的滑脉。 这也就难怪刚才门外的那些太医们各持一词,开出的方子都不一样。 “这是乌头碱中毒。”这两年,石锦绣早已将师父留下的《毒经》和《药典》记了个滚瓜烂熟。 “乌头碱?这不可能吧!”曹公公就第一个提出质疑,“这乌头碱也算是一味很常见的药材了,不至于整个太医院都瞧不出来。” “曹公公,您没发现这毒下得悄无声息的么?”石锦绣也不同曹公公争辩,“好在发现得早,皇上的毒中得并不深,尚可解;倘若积攒得三五载,哪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说着,石锦绣就取出银针,在庆德帝的身上扎了几处穴位,然后又将自制的坨香挑在银针上燃烧。 “这是我想出来的香疗。”石锦绣一边操作着,一边解释着,“原本只需将坨香置于穴位之上即可,可皇上的情况不一样,因此我用银针引路,让香气沿着银针进入穴位……” 做完这些,她又斟酌着拟了张只有四五味药的方子。 曹公公看了眼,竟都是些疏肝泄火的药,就不免皱了眉:“这方子未免也太过简单了。” 石锦绣却同他笑:“有时候治病,就只要那么一两味药,有用就好。” 曹公公就想到了那年石锦绣在围场给庆德帝开的方子,也是极简单的几味药,却是药到病除。 第280章 布局 http://.biquxs.info/

曹公公便不再犹疑,拿了方子就准备让人去熬药。 宇文炎却拦住了他:“这方子最好过一次金院使的手,让他誊抄一遍再拿出去。” 曹公公的手就一滞。 “这事是我疏忽了,”随即他便同宇文炎一笑,“还是你会疼媳妇!” 说完,曹公公就提了嗓子:“请金院使进殿。” 先头长公主进了庆德帝的寝殿,众人便以为这是长公主有话要问他,甚至还有人向金院使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金院使一进殿,身后的殿门又严丝合缝地掩上了。 他一眼就瞧见了曹公公手里药方子。 可在瞧了那几味药后,他满脸的兴奋就被失望所代替:“怎么?忠勇侯夫人没瞧出什么来吗?” “自然是瞧出来了!”曹公公就压低了声音,朝着龙榻那边轻瞟了瞟眼,这时的石锦绣正在帮庆德帝拆针,而一直晕厥的庆德帝此刻也睁开了眼睛。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不免就有些激动。 石锦绣却冲着大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皇上已醒的事,还请大家不要声张,”她就小声地道,“因为解毒还需要些时日,而且我们也能趁着这个机会查出下毒的人。” 听得她这么一说,所有人就都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只好解释:“皇上所中的这个乌头碱不是我们平日药铺里用的那种乌头碱,它是一种来自西域的草乌,毒性小,中毒后不易被人发现,但只要长时间的摄入,却会侵往人的四肢百骸,然后回天乏术。” 庆德帝听着就神情一震。 “这个毒在我师父的《毒经》中有详细的记载,从皇上的症状来看,中毒至少有半年以上了,而这个毒至少要三年以上才会发作。”石锦绣就细细地说着,“皇上这一次意外昏厥,肯定打乱了下毒之人的步调,他肯定会要来一探究竟的。” “所以,我们要帮那人制造一个‘无人’之境,”宇文炎就接了石锦绣的话,“在没有人的情况下,人最容易袒露心声。” 随后,宇文炎就将自己的计划细细地说与了众人听。 宇文炎这边的话还没有说完,殿外却有人吵闹了起来:“你们都给本宫闪开!” 是纯嫔的声音。 众人的神情一凛,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莫非这下毒之人就找上门来了? “应该不是,”庆德帝最先摇了头,“这纯嫔,如今时时刻刻想的就是如何复宠,现在就谋害朕,她和老三连老大都斗不过,就更别说有淑妃撑腰的老四了。” 三年前,纯妃因谋害三皇子妃腹中的孩子而被降成了纯嫔。 长公主听着就皱了眉:“皇上这是怀疑大皇子和四皇子?” “也不叫怀疑,朕只是在想,若朕出了事,谁会最受益而已。”刚刚苏醒的庆德帝中气不足,只说这么几句话,都显得很是吃力。 殿外的纯嫔还在闹,好似还抬手打了人。 “让她进来。”长公主的眉就皱得更深了,“正好可以借她的口告诉后宫的人,可以来探望皇上。” 长公主特意重咬了“探望”二字。 曹公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在宫里这么多年,见得最多的就是后宫妃子们的争风吃醋,若是让她们知道纯嫔来探望了皇上,其他人肯定也会坐不住了。 曹公公就去了殿外。 “哟,我当是谁呢!竟这么大的威风。”曹公公就不动声色地给那些挨了打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那些小内侍就退往了一旁。 纯嫔之所以敢闹,自然是仗着自己是三皇子的生母,碍着三皇子的面子,皇上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可见着曹公公的她,却不敢继续闹,而是凑了上去:“曹公公,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些狗奴才都拦着我,不让我去见皇上。” 曹公公微微一欠身:“回纯嫔娘娘的话,皇上这会还没醒呢!金院使刚拟了个方子请长公主定夺。” “长公主也在?”纯嫔就大惊。 怎么没有人告诉她长公主也在?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来了。 正打着退堂鼓,就听得长公主在殿内朗声道:“纯嫔不是闹着要见皇上吗?怎么还不进殿来?” 长公主的声音刚落,石锦绣就瞧见有些日子没见的纯嫔用帕子捂着脸,好似嚎啕地跑了进来,跪趴在了庆德帝的龙榻旁痛哭。 “皇上还没驾崩呢!你哭什么?”长公主就一脸的不耐烦。 纯嫔顿时就止住了哭声,脸上更是干爽得没有一丝泪痕。 “臣……臣妾也是关心则乱……”她就替自己辩解着,然后悄悄地打量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长公主捏着一张药方侧坐在龙榻旁的圈椅上,宇文炎和石锦绣则是立在了长公主的身后,金院使则毕恭毕敬地立在长公主跟前,显然在等着长公主发话。 “就照着这张方子办吧!”长公主就把那方子递给了金院使,而金院使就此退下。 长公主就揉了揉自己头。 “你也瞧见了,皇上如今需要静养,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扰了。” “朝堂上的事,还请内阁的大学士们多抚照,暂时改朱批为蓝批。” “这些日子,我就先不出宫了,绣姐儿留下来陪着我。” 曹公公和石锦绣就都应了是,唯独纯嫔还跪在那无动于衷。 “你刚才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吗?”长公主就挑眉,“我说,没事的话,就不要在这打扰皇上休息了。” 长公主的气势就让纯嫔打了个哆嗦,竟是一刻也不敢多留地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金院使就端来了一碗汤药。 石锦绣端过那药,再拿出师父给的百毒丸,趁着汤药热化解了一粒。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百毒丸,可解百毒。”她就解释着。 庆德帝就毫不犹豫地将那碗汤药喝了下去,然后继续躺倒在龙榻上装晕。 长公主则带着石锦绣和宇文炎出了寝宫,并在离开时大声地嘱咐曹公公:“好生照料着皇上。” 曹公公就吩咐起殿外的那些小内侍:“都机警着些!” 说完,自己就去了值房。 第281章 中毒 http://.biquxs.info/

是夜,宇文炎却悄悄带人躲进了庆德帝的寝宫。 可连守了三夜,也不见异常。 “咱们这法子是不是不见效?”曹公公就忍不住同宇文炎嘀咕,“这守株待兔也得有兔子才行啊!” 宇文炎也觉得奇怪,既然有人处心积虑地给庆德帝下毒,如今庆德帝都已经晕倒了,没道理不过来瞧上一眼的。 可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就在他们二人在廊下说着话时,石锦绣则跟着金院使从寝殿内出来。 这几日,她都在用师父陈平教的针法替庆德帝施针解毒,金院使在一旁瞧着,总忍不住感慨人生就是活到老学到老。 “曹公公,请问这殿内用的是什么香?”在见到曹公公后,石锦绣就忍不住上前问。 这些天她在给庆德帝施针时,就总会有个小内侍进殿给香炉里添料,而那香味却让她觉得很是陌生。 曹公公听了便笑:“这香是五皇子殿下特意着人送进宫来的,说是禧香堂制的新香,不光是咱们这有,宫里的几位主宫娘娘那也有。” 五皇子?禧香堂! 石锦绣这才想起来,那年她与李家斗法,差一点就收了李家的禧香堂,可李家却将禧香堂送给了五皇子。从那以后,禧香堂便成了个若有似无的存在,也不再同馨香阁抢生意,她也就没有再关注过禧香堂了。 如今再听到禧香堂的名号,就让石锦绣上了心。 “不知能否取一二钱给我瞧瞧?”她就看向了曹公公。 曹公公也是听闻过馨香阁和禧香堂的那些前尘恩怨的,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叫人取了盒延寿香来。 “这名字倒是取得有些讨巧。”瞧着盒子上那蚕头燕尾的三个字,石锦绣便笑。 “可不是,这些香五皇子着实费了心思,送往皇贵妃那的叫钗头凤,送往淑妃那的叫丽人行,贤妃那的叫花富贵……”曹公公就感慨着。 “只是名不同,还是香味也不同?”石锦绣就笑着打开了那盒子,却意外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 “若只是换个名字,又怎么能称之为是花了心思?”曹公公就继续道,“皇贵妃的是梅香,淑妃的是桂花香,贤妃的是栀子香……据说为了制这些香,五皇子领着府里的下人攒了一年的花苞子,光这份心思就很是难得了。” 石锦绣听着却一皱眉。 这几味香她都曾调制过,而且因为那时对香方管制得不严,还曾被刘阿贺私下里卖给了禧香堂。 如今坐拥禧香堂的五皇子实在是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除非……除非他们在香里加了其他的东西,破坏了她那张方子的均衡性,才不得不用了这窨制的法子。 一想到这,石锦绣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延寿香,脑子里就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也就同曹公公笑:“您也知道我是个爱香之人,一听到有好香就移不动步,能不能请您帮我去讨要些五皇子送进宫的香来?” “呵呵,这宫里敢这么使唤我的,你是头一个!”曹公公虽这么说着,却还是乐呵呵地去帮石锦绣弄她要的香。 一旁的宇文炎瞧着却若有所思。 据他所知,石锦绣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爱香如痴,他也就凑到石锦绣的身边问:“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石锦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是怀疑,并不肯定,这香里或许有蹊跷。” 宇文炎听着就微眯了眼。 不过半日的功夫,曹公公就让人将石锦绣要的香全送了过来。 石锦绣就要了间没人的屋子,将那些香一支一只地点上了,不过一杯茶的功夫,她就出现了四肢麻木,心慌气短的症状,就在她想跑出那屋子时,却发现自己的脚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就这样栽倒在屋里。 “救……”她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是自己大意了!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却见着宇文炎突然冲了进来,抱起了她。 “丫头!”宇文炎的声音很是急促,可石锦绣却昏死了过去。 “金院使!快救人啊!”宇文炎就像疯了一样地抱起石锦绣狂奔了起来,为此还惊动了正在宫里休息的长公主。 自那日进宫后,因为担心庆德帝的安危,长公主便在偏殿住下了。 好在这几日金院使都守在了庆德帝的寝宫,听得宇文炎的呼救便赶紧赶了过来。 他一搭石锦绣的脉,发现她的脉象乱得很,就满脸惊愕地问:“她做什么了?竟好似也是中了乌头碱的毒?” “怎么会!她这几日都在宫内哪儿没去!”宇文炎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那一室萦绕的香味,“莫非是那些香……” “百毒丸!百毒丸可解!”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宇文炎就在石锦绣身上摸索了起来。 “我这有两粒。”金院使就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纸包来,“这是我之前同忠勇侯夫人讨要的,以备不时之需……”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炎就从他手里抢走了纸包,将百毒丸翻出来后就胡乱地往石锦绣的嘴里塞。 谁知石锦绣的嘴却闭得紧紧地,哪里塞得进药。 “丫头,乖!吃药!”宇文炎就急出了一身汗。 看着宇文炎如此糟践自己好不容易要来的东西,金院使就一阵肉疼:“我瞧着这百毒丸好似是要化水才行。” 就有小内侍机灵地端上了水,金院使就帮着将那百毒丸化了,可石锦绣依旧是喝不下的。 宇文炎瞧着,丝毫没有犹豫地端碗,用舌头撬开了石锦绣的嘴,一口一口地喂给了她。 不过小半碗汤药,足足喂了他一炷香的时间。 “这小两口的感情可真好啊!”曹公公就远远地瞧着,脸上不经意泛起了笑。 “可不是么!”他的身边就有人接话道。 听得声音的曹公公就不敢置信地回头,却见着庆德帝随意批了件衣裳站在了他的身后。 “皇上……您怎么下地了……”曹公公就有些欣喜。 “这些天躺得有些久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庆德帝就微笑着点头,然后看向宇文炎和石锦绣,“他们这是在弄什么?” 第282章 查抄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在服过药后,金院使就照着她给庆德帝解毒的样子,帮她施了针。 她也就嘤咛了一声,悠悠转醒。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宇文炎时,她便焦急地拽住了他的衣襟:“那香有问题!” 宇文炎的眼神一凝:“你确定?” “暂时还只是我的猜想!”石锦绣就艰难地站了起来,“刚才我将那些香燃在一处,然后就出现了心慌气短的症状,再后来我整个都挪不动了。” 石锦绣还欲往下说,却被曹公公拦住:“大家都进殿去吧。” 宇文炎这才看见了披了件衣裳站在寝殿外的庆德帝。 长公主最先进了殿,宇文炎扶着石锦绣紧随其后,金院使则同曹公公互相谦让着,并肩跨过了门槛,并且很是默契地关上了殿门。 庆德帝给众人赐了座:“刚才是怎么回事?” 石锦绣只好将自己之前的怀疑说了出来。 “竟是用香下毒么?”庆德帝便问。 曹公公和金院使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皇上的吃穿用度都是有专人负责的,想要下毒,并不那么容易。 所以,他们一时半会都没能找着那个下毒之人。 “我师父的《毒经》上有记载,乌头碱一般需要口服才会让人中毒,只是吸入烟气的话,所中之毒可以忽略不计,若中毒之人同时又接触到百合子、川郁金、柏子仁这类药材的话,毒性又会翻倍。”石锦绣就解释着,“可巧的是梅香、桂香、栀子香分别用上了这三味药材。” 曹公公听着就神色大变。 她每日虽同皇上同进同出,可到了各宫娘娘那,他都会避去值房,所以他才没有中毒。 “可皇上并不会同时都到三位娘娘的宫里去呀!”曹公公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石锦绣就轻摇了头:“这正是那下毒之人的高明之处,所中之毒若无解药,只会越攒越多,并且彼此交融,有得三五载,怕是大罗神仙都难救。” “太子逼宫,犹可理解,可五皇子这么做又有什么益处?”坐在一旁细心聆听的长公主便不解地问,“据我所知,五皇子在朝中并无存在感,即便他的计策得逞,也只是替他其他的几位兄弟做嫁而已。” “不管他的计策是什么,说到底,还是朕对他们这些逆子太过宽容了。”庆德帝则是捏紧了拳,“果然是天家无骨肉,朕曾以为只要朕能做到父慈,他们便能做到子孝,没想着他们却都想着法的算计朕!” “皇上请息怒!”金院使瞧着就赶紧劝道,“您现在的身体可不能随意动怒!” “朕没有动怒!朕只是觉得他们可笑!一个个的,怎么就那么有自信能扳倒朕,坐上那皇位?”庆德帝就冷哼着对宇文炎和曹公公道,“传朕旨意,让宇文炎带羽林卫急抄五皇子府,查封他名下所有的田庄、铺子,无论男女老少一并抓入监牢候审!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嗻!”宇文炎领命后,便大步而去。 庆德帝却同长公主感叹:“朕不是个好父亲,所有的孩子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他,只可惜……” 长公主却抓了庆德帝的手:“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意气用事!” 庆德帝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石锦绣在一旁听着却在心里暗自生怪,没想到庆德帝对五皇子的评价竟是这般地高。 宇文炎在领旨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五皇子府。 而五皇子当时正在府中宴请,男男女女地挤满了一屋子。 宇文炎二话不说,下令将所有人都锁了,一时间就惊得所有人满屋子乱串。 宇文炎一个手起刀落,斩杀了一个想要趁乱跑出去通风报信的人,这才震慑住了这满屋子的人。 “宇文炎!你好大的胆!”五皇子见了就出来斥责他,“这可是我的府邸,你竟敢在此大开杀戒!” 宇文炎却是一脸玩味地瞧着五皇子:“五殿下这话说得有些可笑,某人只是奉命行事,你们不为难某人,某人自也不会为难你们!” “奉命?奉谁的命?”五皇子就问。 “普天之下皆知,我宇文炎只听从皇上的诏令!”宇文炎就拱手道,“您问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可笑?” 五皇子的脸色就开始发白。 “怎么会这样?秦先生不是说会万无一失吗?”他就开始碎碎念。 “秦先生?”宇文炎就眯了眼。 感觉自己失言了的五皇子就赶紧闭了嘴。 不一会的功夫,暗云突然跑了过来:“大统领,后院的柴房里关了个奄奄一息的女子,要不要一并带走?” “统统带走!”宇文炎也没有细问。 待暗云着人用门板将那女子抬出时,宇文炎却瞧着那面色蜡黄形容枯槁的女子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大统领,我们在五皇子的书房找到一间密室!”突然就有人来报。 宇文炎遂丢下那女子,跟着那人去了在书房的密室。 密室不大,却堆放了三四个大箱子。 宇文炎随手打开了一箱,发现里面放的却都是四皇子这些年强征豪夺的证据。 宇文炎在惊愕之余打开了另一箱,里面装的全是账册,账册里记录的却都是大皇子这些年收受贿赂的金额。 他接着打开另外两箱,里面收集的都是三皇子和八皇子这些年的荒唐事。 宇文炎顿时就明白了五皇子的意图。 他分明就是想借着这些物证将其他的皇子们一个一个地扳倒,然后让自己上位啊!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宇文炎立即让人给这些箱子打上了封条,带进了宫。 “真是朕的好儿子们啊!”庆德帝气得差点又背过去,“究竟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朕本还想效仿世宗皇帝,给他们封王,可他们的野心一个比一个大,将来若是封了王,岂不是又成了下一个康王,遗祸无穷!” “让这几个逆子马上给朕滚进宫来!”庆德帝就对曹公公道,“倘若有不来的,就让他去和老五做伴吧!” 第283章 自请 http://.biquxs.info/

曹公公不敢怠慢,赶紧就将旨意传了下去。 “大皇兄,你素来消息神通广大,可知此次父皇招我们进宫所为何事?”宇文炎前脚刚抄了五皇子府,宫里后脚就让他们进宫,三皇子就有些心神惴惴地向大皇子打听。 “这事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自父皇病后,你母妃纯嫔可是后宫中唯一见过父皇的人!”大皇子就冷哼着,“我还指望着从你那打听点消息呢!”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哪怕鬼敲门?”四皇子却是一脸鄙夷,“以老五那只知道求仙问药的尿性,能闯出多大的祸来?” 大皇子和三皇子就互相看了眼,遂不再说话,而是低头往庆德帝的寝宫赶去。 到了寝宫外,才发现八皇子早已候在了外间。 曹公公见人都到齐了,就将他们都领进了寝殿。 身着明黄色寝衣的庆德帝就端坐在龙榻之上,宇文炎则立在了他的身侧。 对于宇文炎的存在,几位皇子并不意外,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凶名在外,却从不是个落井下石之辈,反倒他的存在让几个皇子都放下心来,至少有他在,庆德帝不会太抹他们几人的面子。 庆德帝的眼神就在几个儿子的身上扫来扫去,直到瞧得他们几个心里开始发慌后,才慢慢开口:“西南的康王作乱,西北的大夏更是趁机背信弃义地攻城略地,作为皇子,你们有什么想法?” 庆德帝原本是想将他们几个叫来训斥一顿的。 可后来一想,眼下最重要的却是西南和西北的战事,他想知道在这种内忧外困的情况下,几个儿子可有应对之策,毕竟他的江山迟早是要往下传的。 于是,他决定将从五皇子府搜出的证物暂时压下不表。 这话一出口,站在庆德帝跟前的四个人皆大松了一口气。 “儿臣以为,既然西南已经在打了,就应该避免西北同时开战。”大皇子就率先道,“我们虽已失两城,可那种边陲小城,平日里也收不上几个钱来,每年还得花不少军饷粮草养着那些边民……” 许是瞧见庆德帝皱上了眉,大皇子说了一半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老三你看呢?”庆德帝就懒得看大皇子,而是直接问起了三皇子。 突然被点名的三皇子就一哆嗦:“这事肯定是大夏的不对,可如果我们双线开战的话,国库必然会吃不肖,我想能不能先派使臣去那大夏……” “派使臣?”庆德帝就冷笑,“派你去如何?” “儿臣天生口舌愚钝……”三皇子顿时就吓得变了脸色,“恐怕难担大任。” “哼,好在一开始就没指望你。”庆德帝就板了脸,看向了四皇子,“老四你说呢?” 庆德帝对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态度让四皇子瞬间明白过来,父皇是主战的! 因此他就大声道:“既然是大夏不仁义在先,我们自然不能软怂在后,不然还会让人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今日失五城,明日失十城,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 “既然你这么想,那你打算怎么办?”对于四皇子的这一说法,庆德帝不置可否,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他。 四皇子隐隐就有些兴奋。 觉得自己猜中了庆德帝想法的他就开始飘飘然:“自然是出兵攻打大夏国,拿回属于我们的城池!” “如何打?”庆德帝则连珠炮似地发问,“以何人为将?谁做先锋?派多少兵力?粮草辎重如何安排?” 四皇子一下子就懵了,他只是顺着庆德帝的话说,可从未想过这么多,顿时就接不上话。 庆德帝看着四皇子的窘相,就冷哼着看向了八皇子。 刚才几位皇子的回答,都让他很是失望。 因此,对于老八的回答,他并不抱什么希望。 “儿臣以为,还是要和!”八皇子想了想,就很是慎重地道,“毕竟咱们西南还有战场,双线同开消耗极大!西北的大夏在这个时候起兵攻打,肯定是算准了咱们不敢打!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以战促和,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惧怕和他们打仗。” “五十年前,老魏国公所率领的左家军打得大夏人闻风丧胆,现任魏国公左青也曾上过战场打过大夏人,儿臣觉得,可命左青为镇北将军,率两万兵力前往西北抗敌。”八皇子就娓娓道来,“至于粮草,这些年在父皇的治下,一直风调雨顺,且不曾大兴土木,想必国库充盈,短期应战不成问题。只要咱们取得了赢面,就可以以战促和,让大夏人退回去!” 听得他这么一说,庆德帝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过来,然后看着他问:“这些都是自己想出来的?” “一部分是儿臣想出来的,但大多都是从老师那学来的。”八皇子就老实道,“而且儿臣想亲自去西北督战,以扬本朝国威!” “这也是你老师说的?”庆德帝忍不住挑眉。 “不,这是儿臣自己想的!”八皇子就低下了头,“平日里我也替父皇分担不了什么,就想着以皇子的身份去边城给将士们鼓舞士气!” 庆德帝听后便沉思了。 第二日,他便招了内阁的大学士们进宫商讨此事。 三日后,朝廷就传下圣旨来,左青被封镇北将军率军出征,封八皇子为督军,封宇文炎为副督军,前去督战。 圣旨下来后,整个京城都哗然了,双线开战,是对本朝国力的极大考验。 所有人都在惶惶。 担心着会不会要增加百姓的徭役或赋税。 石锦绣也在担心。 “怎么你也要去西北?”她就想起之前宇文炎说过的话,“是不是你主动请战的?” 宇文炎就低了头:“我是去保护八皇子的,他空有一腔热血,却无自卫之力,我去,是为了让八皇子能平安回来,这也是皇上交给我的任务。” 石锦绣就默默地转身,去给宇文炎收拾行囊,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 宇文炎的功夫那么高,在战场上只有他虐人的份,别人哪又近得他分毫? 可越是这么想,她的眼泪就涌得越厉害。 就在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宇文炎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丫头,我们生个孩子吧!” 第284章 再遇 http://.biquxs.info/

宇文炎出城的那天,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石锦绣没有去送他。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思念他的情绪中,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忙碌了起来。 受庆德帝中毒事件的启发,石锦绣就想制一组延年益寿的香。 加之林燮刚好从大食国运回了一批新香料,她就带着阿布和几个丫鬟小厮整日地泡在了制香室里。 “主人,您看的这是什么?”见石锦绣这几日都在翻阅着一本类似于手札的东西,闲暇之时阿布就有些好奇地问。 尽管石锦绣不止一次地同阿布强调不要称自己为主人,可阿布一直改不了口,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个么?”石锦绣就拿起了那本手札,“这是大人查抄五皇子府时带回来的东西。” 据宇文炎说,他们的人冲进五皇子府后,发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里面像石锦绣的制香室一样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制香的器具。 宇文炎一眼就瞧见了摊在制香台上的这本手札,就顺手牵羊地拿了回来。 “你来瞧瞧,这是不是你们大夏的文字?”那本手札虽是用汉字记录的,可上面也有不少石锦绣看不懂的东西。 阿布依言就凑了过去。 可一瞧那手札,他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主人,您这手札是从哪来的?”他就急切地问。 “怎么了?”看到阿布的异样,石锦绣也觉得奇怪。 “这是我爹的笔迹!”阿布就很是激动地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早已发黄的信纸。 阿布的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展开了一封信,上面的字迹果然和石锦绣手里的手札本一模一样。 “这是我爹当年写给我和我娘的信,到后来他就变得了无音讯了。”阿布就同石锦绣道,“所以我才追到了京城,就是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要突然抛弃我和我娘!” 这话,石锦绣之前就在阿布的嘴里听到过。 既然这本手札是阿布的爹所书,那他爹有没有可能被关在了镇抚司的大牢里? 一想到这,石锦绣就带着阿布去镇抚司找暗云。 此次宇文炎随军出征并没有带上暗云,而是让他镇守着镇抚司。 “五皇子谋逆一案正在查,所以相关的人员全部都被羁押在镇抚司大牢。”暗云就看了眼站在石锦绣身后的阿布,这些年他经常出入宇文炎的府邸,与阿布也有些点头之交。 “那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找一找?”石锦绣便问。 “可是可以,只不过现在大牢里关的人很多,气味很不好闻。”暗云就有些迟疑。 “无妨的!”石锦绣就燃了一枚香丸挂在了身上。 暗云见状,便不再多说,而是带着石锦绣和阿布下了大牢。 镇抚司的大牢,石锦绣并不是第一次来,可是关满人的大牢,她却是第一次瞧见。 甬道两侧的牢房里塞满神情呆滞的人,他们蓬头垢面,或坐或躺,偶尔动上一动,身上的铁镣就会发出叮啷哐啷的声音。 阿布循着牢房,一间一间地瞧了过去,却没能找到他要找的人。 他的神情也就由激动,慢慢地变成了失望。 “怎么?没有吗?”石锦绣就上前问。 阿布就摇了摇头。 石锦绣就将那手札交给了暗云,让他帮忙去问问那些犯人可有人瞧见过。 暗云点了头,带了手札而去。 石锦绣就一转身,打算去外间等候暗云的消息。 不料她的斗篷却被人拽住了。 她低头看去,只见一只脏兮兮的染了蔻丹的手从牢房里伸了出来,死死地拽着她的斗篷不松手:“救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说!” 石锦绣有些嫌弃地皱眉。 在伸手拽回斗篷的瞬间她抬头看了眼牢房里的人,却被自己的所见吓了一跳。 眼前是一张长满肉芽的脸,可那人的五官却依然清晰可辨。 “石珍珠?”石锦绣就有些狐疑地问。 对方一听到这三个字,手就像触电似地收回了。 “我不是!我不是!”牢里的人捂着脸就要躲开,可那声音不是石珍珠还能是谁?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石锦绣却反手拽住了她。 她还记得石珍珠被抬进五皇子府后,还曾回过长兴侯府显摆她的日子过得有多好。 “不是我!不是我!”石珍珠继续躲闪着,石锦绣却越过她,瞧见了牢房里躺着另一人。 石锦绣就越发地目瞪口呆了。 虽然只见过詹七一面,可石锦绣笃定躺着那人就是詹七。 她怎么也会在这? 石锦绣就问起了守在大牢里的羽林卫。 “她们都是我们从五皇子府里押回来的妓人,”那羽林卫是认得石锦绣的,因此对石锦绣所问的话,知无不言,“陈记医馆的坐堂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染的花柳病,所以单独关在了这。” 妓人? 花柳病? 怎么会! 石锦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石锦绣就同那羽林卫道。 那羽林卫却同石锦绣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石珍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石锦绣就拍着牢房的栅栏对里喊,“你刚不是说,只要治好你,你就什么的都说吗?” 窝在地上的石珍珠就身驱一震。 “你真能救我?”她就抬头,冷笑着看向了石锦绣,“我这可是只等死的花柳病!” “那又怎么样?反正都是一个死,你让我练练手,或许还有生的机会。”石锦绣知道石珍珠虽与自己不对付,可比起她的妹妹石珊瑚,并非油盐不进。 果然,她就看到石珍珠的眼里又有了光:“那你能把我从这弄出去吗?” “这个恐怕不行。”石锦绣就摇了头,“你毕竟是关在这的犯人,我没有权力放你走。” “可你不是宇文炎的夫人吗?他连这也做不到?”石珍珠就目露鄙夷。 “即便他做得到,我也不会那么做的。”石锦绣却站直了身子,“你要信我,我就给你治,你要不信我,咱们也是多说无益,你自己思量吧!” 第285章 惊愕 http://.biquxs.info/

石珍珠没有说话。 石锦绣便转身欲走。 “等一下……”牢房里就传出了很是虚弱的声音。 石锦绣诧异地回头,只见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詹七,此刻却吃力地爬了起来。 她那毫无生气的眼,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石锦绣。 若不是二人之间还隔着道木栅栏,石锦绣真怀疑她会对自己扑过来。 “你真能治吗?”像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詹七半喘地靠坐在那,乞求似地看向了石锦绣。 说完这话,詹七就捂着唇剧咳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石锦绣就瞧见她用来捂嘴的袖口上洇上了血迹。 “开门,让我去瞧瞧她。”石锦绣就同一旁的守卫道。 “夫人,我劝您还是别进去。”那守卫却伸了手拦住她,“陈记医馆的坐堂大夫说了,她已病入膏肓,没多少时日了。” 詹七显然也听到了这话,她就微垂了头,眼角眉梢都浸满了嘲讽。 就在此时,暗云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写了满脸失落情绪的阿布。 他将手札交还给石锦绣,并道:“刚去那边的监牢问过了,没人见过这本手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石锦绣只得宽慰着阿布,却又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我见过那本手札。”没想牢房里的詹七却突然道,“你们不是在找人么?你若能治好我,我就告诉你那人在哪里!” 阿布一听这话,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你说的可是真?”石锦绣就追问。 “那本册子的主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留着大络腮胡,平日里就爱一个人捣鼓着制香。”詹七就半笑不笑地说着。 石锦绣就看向阿布。 阿布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五皇子一案,牵扯甚广,这一个月来,我们抓的人就塞满了镇抚司、刑部、大理寺的三座大牢,你说的那人若不是个傻的,恐怕早就跑出城了吧!”暗云却抱了胸道。 “呵,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就问你,想不想抓到那个人吧?”詹七就挑了眉,面上的讥讽就更重了,“当然,我的前提是,你们得治好我,只怕你们没这样的本事。” 说完,她又开始剧咳。 “我试试吧。”虽然石锦绣对詹七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可一想到有可能从詹七那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石锦绣就压住了心里的那点厌恶。 因为是在镇抚司的大牢,倒也不怕牢里的这两个戴着镣铐的女囚逃跑。 暗云就示意守卫开了牢房门。 石锦绣蹲下了身子,给詹七把了脉。 她的脉象极弱,石锦绣不得不加重了手指上的力度,也看清了詹七手腕上那青一片紫一片的淤痕。 “这是……”石锦绣就问。 詹七却拢了袖子,神情淡漠地道:“怎么样?能治么?” “能治,”石锦绣就取了随身带着的银针,帮她扎了针,“我先帮你扎几针,你就不会似先前那般咳嗽了。” “你先好好歇着,稍后我会叫人送汤药过来。”石锦绣就起了身。 石珍珠得的是花柳病,可詹七不是,她只是积郁成疾,只要慢慢化解,还是能治的。 只可惜在这大牢内,镇抚司是不可能给他们这些犯人请医用药的,有了病就得扛着,扛不过去,也就没了。 若在往常,石锦绣定是不会管这些的。 可詹七说,若能治好她,她就说出那本手札的主人的下落。 石锦绣就想试一试。 倒不是因为那本手札的主人有可能是阿布的父亲,而是她也想会一会这个用毒制香的人。 好在詹七的病情并不复杂,石锦绣每三天给她换一张药方,待换到第三张药方时,她的病情就已经大有转机。 因此等石锦绣第四次去镇抚司大牢问诊时,詹七对她就有了笑脸。 “有时候真是羡慕你,能嫁给他。”气色大好的詹七就靠坐了牢房里,同石锦绣说话,也不似先前那般没好气。 可石锦绣对詹七却始终淡淡的。 在给詹七诊了脉后,她就一边收着医枕,一边垂着眼道:“再吃一张方子,应该就无大碍了,你也是时候将那人的消息告诉我了吧?” “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好利索么。”詹七就收了手腕,故作病态地说着。 “你想反悔?”石锦绣一个反手就掐住了詹七的喉咙。 自那年在护国寺遇袭后,宇文炎就逼着她练起了拳脚功夫,当宇文炎有时间的时候就宇文炎陪着练,宇文炎有公务在身时,就让聂兰儿陪着她练。 如此一两年下来,石锦绣虽未能成为什么高手,可到底也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就比如刚才,她出手又快又准,手中的劲道更是掐得詹七觉得自己就要断气了。 “我既能救你的命,自然也能要你的命!”一想到詹七当年对宇文炎的背弃,石锦绣便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刚才詹七还不知死活地提起了宇文炎,就让石锦绣想起那年詹七主动投怀送抱,说要给宇文炎当妾的事。 出手如此暴戾的石锦绣是石珍珠从未瞧见过的,她就吓得躲到牢房的一角,瑟瑟发抖起来。 “那你掐死我好了!”詹七也是个斗狠的,她将心一横,咬了牙道,“你掐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那个鼓动五皇子的老贼了!你们还不知道吧,二皇子闹事的那一回也是这个老贼鼓动的,不抓到他,他就会将庆德帝的儿子们挨个的鼓动,让他们都去杀自己的老子!” “你刚说什么?他怎么做得到?”石锦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皇子那次在围场逼宫后,就被庆德帝废了太子之位,如今更是被软禁在禁宫之内。 没想到他竟也是被人鼓动的? “这有什么做不到,人都是有贪欲的,”詹七就盈盈地笑,“天下的皇位只有一个,他们又怎么不会动心?” “她……她说的是真的……”一直瑟缩在墙角的石珍珠也突然开口,“他本是太子身边的谋士,太子失势后,他就到了五皇子的身边,劝说着五皇子夺权的。”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286章 朱昆 http://.biquxs.info/

听到这样的话,石锦绣哪里还淡定得下来。 她赶紧去寻了暗云。 暗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赶紧去寻了羽林卫副统领蔡桓。 自从宇文炎去了西北,镇抚司的事务就交给了蔡桓代管。 蔡桓不敢怠慢,立即就提审了詹七:“你想要什么?” 他不相信詹七会无缘无故地说这样的话。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詹七嘴角上翘,“我要新的户籍、路引和银子,我要离开京城!” “可以!”蔡桓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她。 詹七只是镇抚司从五皇子府里抓来的一个侍妾,或者说她连侍妾都算不上,倘若真能从她嘴里得到有用的情报,抓到那个鼓动两位皇子夺权的人,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 詹七就俯在蔡桓的耳边说了个地址。 蔡桓先是一愣,随即就带了人出了镇抚司。 石锦绣虽然站得有些远,却隐约听到了“天龙寺”三个字。 天龙寺是个皇家寺院,是专为皇家祈福的地方,并不受寻常信众的香火,普通人更是难以踏足其中。 因此镇抚司在搜查京城的时候,从没想过去天龙寺。 不过半日的功夫,蔡桓等人就押了大大小小三四十个僧人回来,其中还有人在一路嚷嚷着:“我要进宫觐见皇上!” “镇抚司从来都是奉旨办事!”蔡桓就拱了拱手,“你们若真是无辜,自会放你们回去!” 闻讯而来的石锦绣就带着阿布在路边看着:“怎么样?有没有看到你父亲?” 可那大大小小的僧人都光着头,穿着一样的衣裳,远远地看着,都是差不多的模样。 阿布就有些失望地摇头:“若能走近些,兴许能辨认出来。” “那过得两日我们再找暗云去镇抚司里瞧瞧。”石锦绣就拍着阿布的肩安抚着。 二人正说着话,就瞧见暗云挎着刀有些小喘地一路奔跑了过来:“夫人,咱们蔡副统领请您带着阿布去一趟镇抚司!” “出什么事了?”石锦绣问。 “我们没能在从天龙寺抓回的人中找到朱昆。”暗云就如实道。 “没找到?是詹七给的消息有误吗?”石锦绣就很是吃惊。 “也不是!”暗云想了想答,“詹七说,那朱昆除了会制香,其实更善易容术,也不知他如今是以哪副面孔示人,也就想让阿布去碰碰运气,毕竟见过他的人真的不多。” 这…… 石锦绣就看向了阿布。 “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五岁那年……”阿布就下意识地拒绝。 石锦绣却在阿布的眼里看到了怯意。 “怎么?你害怕找到的不是你的父亲么?”石锦绣就问。 “不,我害怕找到的是他,”阿布摇着头道,“我恰恰害怕他就是那个四处挑事的人。” 石锦绣就有些心疼地看他:“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去看看吧。” 为了不引起路人的主意,石锦绣就带着阿布从陈记医馆进了镇抚司。 暗云将二人直接带进了镇抚司大牢。 “倘若找不到朱昆这厮,蔡副统领在皇上面前恐怕就不太好交代私抄天龙寺的事了。”暗云就同石锦绣私下里道。 石锦绣就点了头,带着和阿布沿着关天龙寺僧人的牢房一路走了过去。 这些被抓来的僧人都在闭着眼睛打禅,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三四个牢房走了下来,石锦绣就看向阿布,而阿布却只是摇头。 暗云瞧着,神色都跟着阴沉了几分。 难不成詹七给的消息不对?那朱昆并不在天龙寺? 可是不应该啊! 詹七可是想拿这个消息换新户籍和路引的,她不可能只是在碰运气。 石锦绣又回到了牢房,仔细打量起那些僧人的手来。 若那人也和自己一样经常制香的话,指尖多多少少都会被染上淡淡的一层棕黄色,不管如何洗涤都不会褪色。 就在她一个一个地瞧过去时,却发现牢房里也有人在打量她。 石锦绣就顺势看了过去,只见那人白眉白须,脸上满是皱纹和寿斑,可他的手却没有他的脸老态,手指尖更是微微泛黄,就连指甲都已染上了棕黄的颜色。 她就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发现告诉了暗云。 暗云二话没说,就命人将那人从牢房里拖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那僧人自是不配合地大闹了起来,和他关在一起的那些僧人也动了起来,“你们为何要动我们的净空师父!” “净空师父?”暗云却走了过去,一伸手就从那人的脸上揭下一层皮来,“那现在呢?他还是你们的净空师父吗?” 刚才还护着净空师父的那些人都被吓了一跳。 天龙寺的主持更是不敢相信地看向了他:“如果你不是净空师父,那真正的净空师父去哪了?” 朱昆见自己已经隐藏不下去了,也就站起来笑:“自然是早就被我杀了,不然我怎么能取而代之!” 众僧人一听这话,无一不觉得惊愕。 净空师父居然已经遇难了! 可始作俑者之人,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反倒在那哈哈大笑。 “阿昆伯伯?”一直站在石锦绣身后的阿布突然说了话,他看着朱昆那张已经揭掉面皮的脸,竟不知是喜还是悲。 朱昆听得有人如此唤他,也是一楞,可他却认不得阿布的模样。 “阿昆伯伯!我是阿布啊!您知道我爹爹在哪吗?我已经找了他十多年了!”阿布就凑上前去,很是焦急地问。 “阿布?”朱昆就微微一眯眼,“那个胡姬生的孩子?” 阿布就连连点头,想要听他说更多。 可朱昆却只是噙着冷笑,不再说话。 “不开口是么?我们镇抚司有的是办法让给你开口!”暗云就挥着鞭子上前。 岂料七八鞭打了下来,朱昆那厮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还大声喊着:“不过就是一个死!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镇抚司要弄死一个人很是容易。 可要抓到一个像朱昆这样的人却不容易。 想要从朱昆的嘴里挖出点东西来,那就更难了。 第287章 大风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就在阿布耳边耳语了几句。 阿布听了就点着头,转身而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阿布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并交给石锦绣一个布包袱。 “让我试试吧!”石锦绣就大声道。 说完这话,石锦绣就打开了阿布拿来的包袱,将里面的瓶瓶罐一件一件地摆在了朱昆的面前。 “听闻你是位制香高手,恰巧我也钟情此道,也就起了心思,想同你切磋一二。”说话间,石锦绣就先服下了一枚百毒丸。 而她在服药时,正好瞧见了朱昆在盯着她看。 石锦绣也就笑道:“这是百毒丸,可解百毒!我就是用这个药,解了皇上中的毒。” 石锦绣的话音一落,朱昆的脸上就现了惊愕之色。 “不可能!我配的毒,无药可解!”朱昆一脸的自负。 “的确是无药可解!”石锦绣就表示赞同地点头,“可你为了把毒下得不声不响,将毒下在了两种不同的香里……若要中毒必须要经年累月地闻到这两种香,若再过得一年半载或许就真的让你得逞了呢!” 朱昆听着这话就冷笑着:“没想着那皇帝老儿竟还有这样的命数!” 然后他就见着石锦绣燃了几颗不同的香丸,并且都摆在了他的四周。 “你这是在做什么?”朱昆就问。 “自然是得了你的启发,”石锦绣就同他笑,“我也是在制香时,意外地发现,这几味香同燃的话,会让人忍不住说真话呢!”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朱昆就嗤之以鼻。 “信与不信,试试便知了。”石锦绣就掏了块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点燃的香丸就撒出了大量的青烟,不一会的功夫,整个审讯室内就全是烟雾,朱昆先是觉得特别呛,到后来就变得有些晕晕乎乎,云山雾绕之间,他就觉着自己到了一处仙境。 “你是谁?”瞧着朱昆的双眼已经涣散,就在他的耳边轻声问。 “阿不鲁·扎昆。”朱昆就神情茫然地答着,“我是大风国的皇太子!” 大风国?这是哪里? 石锦绣就很是茫然地看向了等在审讯室外的蔡桓和暗云等人。 暗云也不知什么大风国,却听得蔡桓道:“那大风不过是大夏与本朝国土间的一个小国,在征战时被老魏国公顺手给灭了,整个大风国都归附了本朝,而当时的皇太子却不知所踪。” “那他……”暗云就神情一紧,“莫不是来复仇的?” “不是没有可能!”蔡桓就握紧了双拳,大声地对石锦绣道,“你问问他,我们与大夏之间的战争,是不是也是他挑动的!” 可不待石锦绣开口,朱昆就自己答道:“你们和大夏,没有一个是无辜,当年我们大风国什么都没有做,却遭了你们的无妄之灾而灭国,而你们交战的双方却握手言和做起了生意!”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公的事!” “我们大风的子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复国,并且也一直为此而努力着!” 朱昆就变得越来越激动。 “那我父亲呢!”阿布瞧着,就忍不住大喊了一句。 “你父亲?”朱昆的眼神依旧混沌,可神情却变得越发狰狞,“他本是我麾下一员猛将,没想却和一个大夏的女子不清不楚,而且还妄想脱离我们,同那女子在大夏长相厮守!”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还留他有何用!” 阿布虽然早就预感父亲不在人世了,可第一次听到有人证实了此事,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那你又是如何蛊惑的二皇子和五皇子,让他们都听你的话?”石锦绣继续问。 “做皇子的,又有哪个不想要那个位置的!即便是像康王这样的,他的儿子不一样做着登上皇位的千秋大梦么!” “我只要稍稍地煽风点火,他们便会觉得这就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 “也就是说二皇子的逼宫,五皇子的下毒,还有康王世子在南边的叛乱都是因你而起?”石锦绣就试探着问。 “岂止!哈哈哈!”朱昆的双眼一直涣散着,却丝毫影响不到他的情绪高昂,“那大夏的二皇子也是在我的挑动下篡位,然后进攻你们的!这些都是你们欠我们大风国的,所以我要一一讨回来!” 听到这的石锦绣也不知自己该怎么继续往下问了。 而在外间蔡桓和暗云都像石锦绣那样用帕子蒙了脸进来:“接下来的事,由我们来问就好了。” 石锦绣就如释重负。 为保险起见,她还是给蔡桓和暗云一人服用了一颗百毒丸。 出了镇抚司的大牢后,石锦绣才发现天色以黑,依稀可见到几颗明亮的星星。 她就牵挂起去了西北的宇文炎,也不知他那边是否一切都顺利。 正想着这些,一骑快马从她身边飞驰而过,骑马之人更是大声地喊着:“镇北将军边关急报!” 如今正一南一北地打着仗,郑国公封了征南将军,魏国公则是封了镇北将军。 既然是镇北将军来的急报,可是西北的战事吃紧? 石锦绣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可如今的她,根本找不到人打听到朝堂里的事,也就只能焦急地干等着。 或许可以去找长公主打听一二? 但石锦绣随即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毕竟长公主年事已高,平日里睡眠就浅,自己要为了这事去找长公主的话,长公主怕是一夜都不能好眠了。 还不如等到明日早朝之后,有什么消息都会传出来。 在过了极为煎熬的一夜后,石锦绣一大早就直奔了皇城外的六部衙门外,可还没长嘴打听,就听得有人在议论:“那些大夏人也太可恨了,没想竟派了细作将我们的粮草给点了!这让大军如何能安心打仗?” “可不是么!听闻今天早上皇上差点又给气晕了过去!” 听得这二人的议论,石锦绣就赶紧上前打听:“您二位刚在说什么?我军的粮草被点了?” 那二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连忙挥手否认:“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说话!” 说完这话,那二人就夹着尾巴,风一般地跑了。 可这事,到底纸包不住火,不过小半日的功夫,京城里的人就都得知了这一消息。 第288章 病了 http://.biquxs.info/

朝廷如今是双线开战。 虽说庆德帝这些年省吃俭用地攒了不少家底,可也扛不住这样的消耗。 至少短时间内,国库就拿不出第二批粮草来。 朝廷上下就愁成了一片,更有人提议开征新税。 皇贵妃娘娘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珠宝首饰,说要拿去充当军饷。 后宫里的妃子就有样学样。 可庆德帝平日里赏赐给嫔妃的东西本就不多,自然也没凑出多少钱来。 石锦绣就去隆兴行找到了林三爷:“您的路子广,有没有法子买到粮食?” “你想买粮给宇文大人送去?”林燮就隐隐猜到了石锦绣的打算。 石锦绣就点了头:“虽说朝廷已在筹措粮草,可如今国库吃紧,也不知道户部什么时候才能将此事办到,在那之前总不能让边关的将士们饿着肚子吧!” “所以我就想着,能救一时算一时,能顶一天算一天,由忠勇侯府掏银子,先买一批粮食送过去!”她就和林燮说着自己的打算。 林燮就大致在心里算了算:“可这样一来,需要的银子可不少!” “如果银子不够,就将我之前入股做海货生意的钱也算上,”石锦绣就同林燮道,“如果还不够,我还可以卖田庄、卖宅子。” 林燮一听,就知道石锦绣有些“关己则乱”了。 “这事你先别急!即便咱们能买着粮食,可此去边关路途遥远,若没有路引,带这么多粮,那也是寸步难行。”林燮就不无担忧。 “路引的事,我来想办法!”石锦绣就同林燮说着,“还请三爷先帮忙买粮!买得越多越好。” 林燮见劝不住石锦绣,就只好应了下来,以免她在自己这里求助不成,又去找别人帮忙。 石锦绣同林燮道别后,又直接去找了唐全。 “你可有法子弄到批条和路引?”石锦绣也不同他绕弯子。 唐全跟着宇文炎多年,官场上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许多事并不要宇文炎出面,都会帮忙办得妥妥的。 唐全却是一脸警惕:“夫人要路引做什么?” 石锦绣就被唐全的样子逗笑,遂将自己想买粮的事说了。 唐全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 “倘若只有三四辆车的话自然没有问题,再多的话,以我的能力怕是办不到了。”他就斟酌着道,“夫人不如去找找长公主,以她老人家的面子,应该很容易办到。” 石锦绣觉得唐全说得有理,就换了身衣裳去了长公主府。 出来接她的是徐姑姑。 “长公主正在佛堂里做功课,您在屋里稍稍等一等。”徐姑姑就将石锦绣安置在长公主的西次间里,并命人上了茶点。 “自从忠勇侯去了西北,长公主就开始吃素了,每天还要在菩萨跟前念上一个时辰的经文,求菩萨保佑忠勇侯。”徐姑姑就在西次间里同石锦绣说着话。 没想长公主竟是这么上心。 反观自己,实在有些汗颜。 石锦绣就默默地端了茶杯饮茶。 不一会的功夫,长公主就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了佛堂。 “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一看见石锦绣,长公主的眼角眉梢都是笑,可嘴里却是满满的抱怨。 石锦绣就赶紧迎了上去,替了那小丫鬟的位置,扶着长公主的胳膊娇娇地道:“其实我早就想来看您了,只是一时半会没抽出空来。” “忙,你忙,”长公主就拍了拍石锦绣的手,看破不说破,“你的那个香品铺子生意还好么?又制出了什么新的香?” “嗯,铺子那边基本不用我操心,”石锦绣就笑着答,“我最近在新做些小东西,等做好了就拿过来给您把玩。” 长公主就笑着点头,然后同徐姑姑道:“那个羊奶羹还有么?让厨房端一碗来。” 徐姑姑就笑盈盈地下去了。 石锦绣就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就凑到长公主身边:“我想买一批粮食送到西北去。” “嗯?”长公主就轻挑了眉角。 石锦绣遂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了:“隆兴行的林三爷说,可以帮忙去买粮食,可就是这路引不好办,这不就求到您这来了。” “哼,就数你机灵。”长公主就笑着戳了戳石锦绣的额头。 说话间,徐姑姑就端了一碗羊奶羹进来了。 长公主就笑着同石锦绣道:“尝尝这个。” 见石锦绣从徐姑姑手上接过碗,长公主又同徐姑姑低言了几句,徐姑姑就很是意外地看了石锦绣一眼,笑着离开了。 长公主回过头来,继续同石锦绣和蔼地笑:“厨房里改良过做法了,一点都不膻,你尝尝。” 石锦绣就笑着点了头,只是刚将那碗羊奶羹往鼻下一凑,胃里就生了一股翻涌之气直往上冲。 她就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了?”长公主就发现石锦绣的异样。 “不知道。”石锦绣就摇了头,反胃的感觉再次袭来。 长公主就忙让人接了她手里的羊奶羹。 “可能是我着了凉!”石锦绣就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可她一闻到那羊乳味,就觉得很难受。 “拿了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来。”长公主就吩咐着身边的人。 “不必了吧……”石锦绣就想劝阻长公主,“我自己也会瞧病……” “都说医者不自医!”长公主却按住了石锦绣的手,“还是让太医们来瞧一瞧的好。” 在长公主的坚持下,石锦绣只好作罢。 好在已经有人将那碗羊奶羹端了下去,让她不再那么难受。 太医院来的是金院使。 原来太医院的人见是长公主府来的帖子,便以为是长公主的身体不适。 众人谁也不敢怠慢,金院使更是提了医箱,亲自上门来了。 在得知身体不适的竟是石锦绣后,金院使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就拿出医枕,给石锦绣把起脉来。 金院使把脉时,神情很是专注,只见他时而皱眉,时而捻须,石锦绣瞧着,都忍不住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早知道,她刚才就偷偷地给自己把个脉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她,就很是后悔。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289章 孩子 http://.biquxs.info/

金院使斟酌了一会,细声问:“上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石锦绣一听就明白了金院使的意思。 她就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上一次月事……好像是宇文炎还在家的时候,因为有微微的涨肚,她便同宇文炎撒娇,宇文炎就用手给她捂了一夜的肚子。 再后来,月事便没有再来过。 算算时间,可不就是宇文炎离京前,同自己胡天胡地的那些日子。 石锦绣是又惊又喜。 “是真的么?”她就轻抚了自己的肚子,她和宇文炎终于要有孩子了吗? 金院使就收了医枕嘿嘿一笑:“老夫行医几十年,喜脉还是看得准的。” 一旁的长公主看着石锦绣的样子,思索着金院使的话,也明白了过来。 “可有要特别注意的地方?”长公主就问起了金院使。 “从刚才老夫诊得的脉象来看,这一胎坐得极稳,”金院使想了想便道,“保胎药之类的,是不必了,只是那制香的事,恐怕是要停上一停了,毕竟有些香料并不适宜怀孕的妇人接触。” 长公主就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她先是赏了金院使一锭银子,又命府上的人将金院使好生地送回太医院。 金院使自是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长公主这边则对石锦绣上了心。 “不如这些日子你搬到我这来吧!”长公主就拉了石锦绣的手道,“若宇文炎在京城里的话,我断不会说这样的话,可如今你一个人在忠勇侯府,身边虽然有丫鬟和婆子,却没有一个可以帮你拿主意的人。” “你住到我这来,至少让我不用再担心你。”长公主说得很是诚挚,让石锦绣连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见石锦绣没有反对,长公主就将她安排在了西跨院,和长公主所住的主院仅隔了道月门。 “你要有用惯了的人,只管带过来。”长公主就带着石锦绣看了院子,“这院子我虽没用过,可一直派人洒扫着,到时候再给你派几个粗使用的丫鬟婆子,保证让你住得舒舒服服的。” 石锦绣本想说不用了。 可一想着不知道宇文炎什么时候能回,在他回来前,自己很可能一直都要住在这,也就没有说多余的话了。 “有什么事,只管让下面的人去办。”长公主就同石锦绣交代,“什么事都要你亲自出面,那养着他们有什么用?” 石锦绣听着就直汗颜。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长公主是不会放她出府了,便将要带过来的丫鬟婆子们拟了个名单。 长公主就着了人去忠勇侯府接人,自己则同石锦绣说起了话:“我这边也不用你来晨昏定省,你要乐意呢,就过来陪我吃吃饭,若是身上懒着不愿意动,那就不用过来。” “只不过有一样,不准你在我这儿制香!”长公主故作严肃地道,“刚才你也听到了,金院使特别交代的,怕那些香料对孩子不好!” “嗯。”石锦绣就轻点着头,心里却琢磨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林燮和唐全。 长公主在饭后有歇午觉的习惯,石锦绣也就从长公主身旁告退,回了她暂时歇脚的西跨院。 好在去忠勇侯府接人的人已经回来了,被石锦绣点中的那几个人全都规规矩矩地等在廊下。 “都随我进屋来吧!”石锦绣平日里并不是个严厉的人,同身边的下人说话也总带着三分的笑意。 待一行人跟着石锦绣进了屋,石锦绣就让人虚掩了门。 “最近我要在长公主府小住,你们都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老人,自然懂得这府里的规矩,行事切不可大意。”石锦绣就交代完众人就 交代完这些,就有人报徐姑姑来了。 石锦绣便遣散了屋里的人,出门迎了徐姑姑。 徐姑姑一见着她,就一脸揶揄地笑:“一路上我都是紧赶慢赶的,生怕您等久了,没想您竟在府里住下了。” 石锦绣就被她笑得很不好意思。 徐姑姑就拿出了路引:“路引我是帮你弄来了,可你如今也不好再东奔西跑,找个旁的人替你去跑腿吧,免得长公主知道了,又得替你操心。” “我晓得的。”石锦绣就笑着应了。 待徐姑姑走后,她就写了两封信,将聂兰儿叫了过来:“这两封信,一封送到隆兴行给林三爷,另一份给唐管事!” 聂兰儿拿了信就出了门,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并给石锦绣带回了林三爷和唐管事的回信。 二人均称让石锦绣放心休养,买粮运粮的事,就交给他们来办。 石锦绣也知道这二人办事极为稳妥,便将这事都丢开了,开始每日抄抄经文,做做针线,学着做一个怀孕的妇人。 就这样过了月余,石锦绣那原本平坦的小腹开始微微隆起,并且她还得了消息,林三爷送了近十万石粮草去了西北。 这一次连石锦绣都惊了。 虽然朝廷定价一石谷仓一两银子,可要想以一两银子买一旦稻谷却是不易的,林三爷买的这十万石粮草,再加之长途跋涉地送去西北,不花个十多二十万两银子是办不下这件事的。 而她在林三爷那的钱,肯定没有这么多! 难不成是林燮替自己贴钱了? 石锦绣就开始心生不安,这本就是自己的主意,哪能让人林三爷出力还贴钱的? 可一想到自己不好出府,她就只好找来了聂兰儿:“帮我去找找唐管事,让他去打听打听林三爷这一次买粮花了多少钱,如果可能的话,让他把这笔钱补给林三爷!” 聂兰儿就应声而去。 待她回来后却告知石锦绣:“唐管事和林三爷都不在京城里!听隆兴行的伙计说,他们二人结伴往西去了。” “往西去?”石锦绣就更称奇了。 “对,那伙计说,林三爷说的,或许还能在山西、陕西道上收到粮食,就一并给镇北将军他们送去!”聂兰儿打听到的事情并不多,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都告知了石锦绣。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290章 消息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没想到这件事林三爷竟办得如此的上心。 既然他不在京城,还钱的事就只能稍后再说了。 石锦绣看了看时辰,正好到了去陪长公主用午膳的时候,她也就换了身衣裳,过了月门,去往了长公主的院子。 长公主刚理完佛,正和徐姑姑说着话,听闻石锦绣过来了,就让徐姑姑去传饭。 只是徐姑姑刚离开了一会,就神色匆匆地赶了回来,见到长公主后,欲言又止。 “你这是怎么了?”徐姑姑在长公主身边多年,长公主自是熟悉她的一言一行,当然也瞧出了她的犹豫。 徐姑姑再次犹豫,在打量了一眼石锦绣,她才缓缓开口:“刚才宫里传来消息,八皇子殿下在漠北不见了。” “老八不见了?”长公主就大吃一惊,“不说他只是去督军的么?怎么会不见?” “据镇北将军发回的战报,在被大夏人点了粮草后,八皇子就带了一队人马想去大夏人的地盘去抢点吃的……没想这一去,就没了音讯!”说话间,徐姑姑又看了石锦绣一眼。 石锦绣就心生奇怪了。 为何徐姑姑要频繁地看向自己? 莫非宇文炎他…… 她就突然想了起来,宇文炎此去西北可就是为了保护八皇子的安全,如今八皇子失去了行踪,那宇文炎呢? 石锦绣就眼带询问地看向了徐姑姑:“那我们家侯爷呢?” “镇北将军的战报上说,忠勇侯得知八皇子带了人出去后,就策马去追赶,一样也没有回来。”徐姑姑就打量着长公主和石锦绣的脸色,越说越弱。 一样也没有回来……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顿时就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肚子也变得坠坠涨涨的。 不!不可能的! 她就在心里默念着这一句。 宇文炎的功夫那么好,不可能有意外的。 石锦绣就努力平复着情绪,然后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可肚子的坠胀感越发重了。 她就想站起来走上一走,可没想刚一站起来,就两眼一黑,往一旁倒去。 再睁开眼,石锦绣就发现自己横躺在了长公主屋里的罗汉床上,身旁站着的正是金院使和徐姑姑。 “好了好了,醒过来了!”见她睁开了眼,徐姑姑就笑道。 “谢天谢地,真是菩萨保佑。”紧接着她就听到了长公主的声音。 石锦绣这才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的事。 “侯爷他怎么样了?”石锦绣就急急地向徐姑姑看去。 “你别急!镇北将军只是说没能寻到八皇子和忠勇侯,并不说他们两个出了什么不测……”徐姑姑就安抚着石锦绣,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声音自然就变得越来越弱。 “对,现下里下结论还太早,”长公主也强打了精神,“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 听到这,石锦绣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可巧的是,她的手刚一碰到肚子,就感觉到肚子“咕”地动了一下。 “刚才……是我的错觉吗?”石锦绣就很是惊愕,“刚才我的肚子好像动了一下。” 长公主和徐姑姑皆是未生过孩子的人,对此没有经验,便都看向了金院使。 金院使并非妇科圣手,在宫里负责的也是庆德帝的医案,因此他只能凭着自己行医的经验道:“这是胎动,妇人怀孕四月有余,便可见胎儿在腹中活动。” 见她的面色已无大碍,金院使便道:“这几日多静养,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更不要替忠勇侯担心,他的本事那么好,一定能带着八皇子平安回来的。” 石锦绣知道金院使这是在宽慰她,便笑容勉强地点了头。 徐姑姑就送了金院使离开。 长公主则轻声细问:“肚子饿不饿?要不要进些粥食?” 石锦绣知道自己若是不点头,只会让长公主更担心。 在稍微用过些小米粥后,石锦绣就同长公主道:“娘……我想去给菩萨上个香……” 自从长公主收了宇文炎为养子,石锦绣就随着宇文炎改了口。 瞧着明明满脸倦容还要打起精神的石锦绣,长公主就想到了年轻时,得知驸马遭遇了不测时的自己,心痛之余,对石锦绣又充满了同情。 她也就应道:“好~我这就带你去佛堂。” “不,我想去庙里。”石锦绣定定地看向了长公主,眼中满是乞求。 “可你这个样子……”长公主就看了看石锦绣的肚子。 如今宇文炎已经下落不明,她不能让石锦绣再出什么意外了。 “娘,我没事的!”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石锦绣立即站了起来,“我娘在怀我弟弟的时候,还东奔西走呢!我没那么娇弱的!” 长公主就动了心。 她其实早就想去庙里拜一拜了。 “好!那咱们就去!” 翌日,石锦绣陪着长公主用了早膳后就出了门。 一个大着肚子,一个年事已高,因此马车就走得特别慢。 石锦绣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打了个盹,再醒来时,马车竟走到一条乡道上了。 “这……是不是走错了?”看着窗外无差别的杂草和树影,石锦绣便惊道。 跟车的婆子则在窗外道:“回忠勇侯夫人,长公主说此去雷隐寺,走这条路没错的。” 她知道京城里的寺庙很多,可是这雷隐寺却好似从未听过。 “快到了!”那婆子在车外轻声地道。 石锦绣就往车外看去,只见在一片葱葱郁郁之中,有一道明黄的屋檐飞扬了出来,还让她听到了似有似无的撞钟声。 待到正午时,她们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石锦绣在下了车才知道,这雷隐寺竟修得和护国寺一样宝气森然。 “长公主,老衲已恭候多时了。”一身披袈裟的僧人就迎了出来,向长公主行了个合十礼。 “打扰明德法师清修了。”长公主也双手合十回了个礼,“那孩子从小就和雷隐寺结下过善缘,如今遇着了难处,就想求着菩萨保佑他能逢凶化吉!” “老衲自当尽力而为!”那明德法师就微微躬身引着长公主往大雄宝殿而去,石锦绣则在一旁虚扶着长公主,一并进了大殿。 只见殿内众僧侣皆着袈裟执法器分两班跪于大殿内。 “昨日接到长公主的消息,便已备下今日法事替宇文施主祈福。”明德法师就不疾不徐地说着,“敝寺已备下斋饭,长公主稍事休息,下半晌便可以开始了。”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291章 庵堂 http://.biquxs.info/

到了下半晌,大雄宝殿内就响起了诵经和敲磬的声音。 待法事结束后,已近日暮时分。 石锦绣看着西沉的日头,就听得长公主同明德法师告了辞。 “走吧,前面有家姑子庵,我们去那借宿一宿。”长公主就同石锦绣说着,也不坐马车,而是徒步往山上而去。 好在山并不高,在转过一个小弯后,就看见了一座青瓦白墙的庵堂。 若说雷隐寺本就是半隐于山林中,这座庵堂就是全藏了。 徐姑姑就快步上前,敲了敲庵门上的铜环。 门,应声而开。 一个小道姑模样的人在瞧见她们这群人后,就上前道:“真人已候多时了。” 长公主就点了点头,携了石锦绣的手走了进去。 石锦绣就打量着这个庵堂,发现其外虽不显,内里却种满了各色花草,在初夏时节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长公主!”一着浅色方胜的道姑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红玉真人,今夜要在你这叨扰了。”长公主就一脸倦容地道。 “姐姐,您能来,已是我最大的荣幸。”还能被称作红玉真人的道姑就上前。 让至一旁的石锦绣这才发现这位红玉真人,正是她同宇文炎成婚时,送了她一套红宝石头面的人。 “我有些话要同红玉真人说,你们先去休息吧!”被红玉真人扶着的长公主却是脚步一顿,同身后的众人道。 红玉真人听了这话,就吩咐着身边的小道姑:“那就先带贵客们去后院的客室休息。” 那小道姑听着,就笑盈盈地道:“请大家跟我来。” 徐姑姑听着,就领了众人而去。 见石锦绣还陪站在自己的身旁,长公主便拍了拍石锦绣的手:“你也去吧!” 红玉真人就过来替了石锦绣的手,扶着长公主进了屋。 石锦绣便想着去找徐姑姑等人。 只是她刚准备离开,就听得屋里有了“呜呜”的哭声,只是那声音压得极低,显然是不想让人听到。 石锦绣心下虽奇怪,可到底不好多做停留,也只好先行离开。 这庵堂并不大,她沿着回廊便寻到了后院的客室。 徐姑姑正领着众丫鬟婆子们在铺床,她若进去,倒显得有些碍手碍脚的,因此石锦绣就在院子里寻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此时,夕阳已下山,将漫天的云霞染了个通红。 也不知是因为乏了,还是怀孕让她觉得有些困顿,吹着习习凉风的石锦绣就靠在石柱上打起盹来。 恍惚之间,她仿佛见到了宇文炎。 一身红装的她骑着烈影,同宇文炎在一片草原上纵情地策马驰骋着,你追我赶的,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追上个来的宇文炎一个纵身,跳到了她的马背上,并将她带下马,二人就顺势在草地上翻滚着。 “孩子!我的孩子!”在翻得两滚后,石锦绣突然想起自己还大着肚子。 着急忙慌之下,她就去摸自己的肚子。 可她的肚子却是平平的,石锦绣就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却发现宇文炎穿着一袭白衣站在自己的跟前。 “你回来了么?!”石锦绣就很是激动地伸手拽住了宇文炎的衣襟。 没想却听得一个女声轻声道:“你怕是睡迷糊,认错人了。” 石锦绣这才定睛看去。 哪里有什么宇文炎,她拽着的不过是红玉真人的衣摆。 她就有些尴尬地松手。 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的石锦绣却听得红玉真人道:“虽已入夏,可这山间却比别处要凉爽一些,见你在这打盹,怕你贪了凉。” 石锦绣这才发现红玉真人的手里拿着块方胜薄毯,正要给自己搭上。 “长公主觉得有些乏了,正在我那屋打盹,你若是觉着饿,我可以让厨房拿些吃食过来。”红玉真人就语带关切地道。 石锦绣就道了谢:“我还不觉着饿,还是等长公主醒后,一并吃吧!” 说话间,她就发现红玉真人的眉眼和宇文炎有几分相似。 再往下看去,发现他们二人的鼻子也很像。 若是用帕子遮住下半脸,那就更像了! 难怪刚才在恍惚间,自己会认错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像? 自从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后,她就忍不住偷瞄红玉真人,这才发现红玉真人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石锦绣就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红玉真人就看向了石锦绣。 “你们……是亲戚吗?”石锦绣就试探着问。 红玉真人的神情一滞,看向石锦绣的眼神,惊讶中带着些许慌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红玉真人就垂了眼,不再看她。 可在石锦绣看来,这红玉真人的反应,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红玉真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而宇文炎则是近三十的人了,难不成这二人是姐弟? 刚才红玉真人却称长公主为“姐姐”,显然她同长公主是平辈。 可若是平辈…… 石锦绣就被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到了。 应该不会吧! 石锦绣就甩了甩头,却想起成亲时长公主让她给红玉真人磕头的事,在心里又笃定了几分。 “您……是他的生母吗?”石锦绣就小声地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不!不是!”这一次,红玉真人就满脸惊恐,“别再问了,上一辈的事,你们知道得越少越好。” 说完这话,她就连走带跑地离开了。 石锦绣的心里,就越发觉得奇怪了。 或许是真的乏了,也或许是心情不佳,在用过晚膳后不久,长公主便以要休息为由,将所有人都遣出了屋子。 众人就陆续歇下了。 石锦绣却因为积了食,辗转而不能入眠,只得悄悄起了床,想去散步消消食。 为了不扰人清梦,她就沿着回廊去了前院。 好在夜里的月色很好,她不用打灯笼,也能将路瞧得一清二楚。 忽然间,石锦绣好似听到了敲木鱼的声音,“咚咚咚”的,显得有些急促。 她好奇地循声看去,就瞧见了跪在佛堂里的红玉真人。 第292章 秘密 http://.biquxs.info/

为了透气,红玉真人并未掩上佛堂的槅扇门,因此石锦绣即便站得远远的,也能将佛堂看个一览无余。 此刻的红玉真人,正佝偻着身子跪在一尊观音像下,一边敲着木鱼,一边祈念着什么。 早在石锦绣到了这个庵堂后,就一直在心里犯嘀咕:这庵堂里人人都做道姑打扮,可供奉的却不是道教的三清,而是佛教的菩萨。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因为长公主都没有多说什么,她就更不敢开口问了。 因此带着一丝丝的好奇,石锦绣就悄悄地走了过去,却听得红玉真人跪在菩萨跟前细细地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信女红玉求您保佑吾儿宇文炎,让他遇灾成祥,平安归来!” 这句话,红玉真人一连低声念了三遍,随后又拿起木槌敲起木鱼,诵读起经文来。 石锦绣就想悄无声息地离开。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一个不留神,她便碰倒了斜倚在门边的一根竹棍,发出了“哐当”的一声。 听得声音的红玉真人一回头,便瞧见了正做贼心虚的石锦绣。 “我……那个……”被抓了个正着的石锦绣就有些心慌。 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时,她却听得红玉真人道:“你刚都听到了?” 石锦绣就咬着唇,点了点头。 红玉真人叹了口气,就将石锦绣请进了佛堂。 “你这孩子,就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如今夜这般的莽撞行为,是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红玉真人就同她在罗汉床上相对而坐。 石锦绣听着,心里就一咯噔,然后试探着问:“可是您……应该不会吧……” “我倒是想。”红玉真人的眼里就闪过一丝狠戾,吓得石锦绣在这初夏的夜里,出了一身冷汗。 她就有些后悔没有叫醒聂兰儿。 “这个时候才发现没带保护自己的人,是不是有些迟了?”瞧着石锦绣发怵的模样,红玉真人就同她挑眉,那神情简直就同宇文炎一模一样。 事已至此,石锦绣也不愿意瞎猜了。 她便看着红玉真人的眼睛道:“您真是他的生母?” “你刚才不都听到了,”红玉真人也不正面回答石锦绣的话,“你今日是遇着了我,若是换了旁的人,你今日怕是走不出这个屋子了。” 自知理亏的石锦绣就低下了头。 她刚想认错,却觉得屋里起了一阵风,一把剑柄上镶着红宝石的软剑就明晃晃地比到了红玉真人的肩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惊得她大叫。 只是惊叫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大手就捂到了她的脸上。 这味道……熟悉中又带着点陌生…… 那把剑,瞧着也有些眼熟。 一个名字,就在她的心里呼之欲出。 “你是什么人!”拿着剑的黑衣人就比着红玉真人的脖子问。 “别伤害她!”石锦绣几乎是同时发声制止着他。 那黑衣人就回过头来,皱眉道:“你竟护着她?” 听得这个日思夜想的声音,石锦绣越发变得激动了。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不会是我又做梦了吧!”石锦绣就伸手圈住了那黑衣人的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并将脸整个都埋了进去。 瞧着石锦绣的模样,红玉真人也无法淡定了。 只听她颤抖着声音问:“炎儿?是你吗?” 来的人正是宇文炎。 那一日他追着八皇子的人马进了大漠,就遇着了风滚沙,断了他们的退路。 八皇子自是后悔不已。 可因为没有后路可退,一行人就只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没想在大漠中却让他们发现了一块绿洲,以及在绿洲旁出游的大夏王庭。 八皇子带的人虽不多,却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轻骑兵。 而大夏王庭则刚刚相反,精锐都被他们派去打仗了,留下的皆是一些老弱之辈,宇文炎等人自是以一当十,将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还俘虏了大夏的王太后和王太后的小儿子。 如此一来,西北的战事,整个逆风翻盘。 拿到了战场主动权的镇北将军左青便开始同大夏军博弈,毕竟以战求和,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当宇文炎得知左青竟将他在大漠里失踪的事用八百里加急报回了京城后,就再也坐不住了。 同样坐不住的还有八皇子。 他就派了宇文炎疾驰回京城,为的就是给庆德帝等人报平安。 宇文炎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地赶了回来,却因为在山下见到了镇抚司特有的联络暗号,而寻了过来。 没想他一来,就听到了有人在威胁石锦绣,因此他不曾多想就拔了剑。 如今突然被人称做“炎儿”,他便将剑一横,沉声道:“你是谁?” “她是你娘啊!”石锦绣就挡在了宇文炎的身前。 “我娘?”宇文炎再次皱眉。 “对,你娘!你的亲娘!”石锦绣就拽住了宇文炎的衣袖。 宇文炎却轻笑了一把,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可笑的无稽之谈。 “是真的!”见他不信,石锦绣就有些着急,“你看看她,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她若不是你的生母,我们成亲的时候,娘怎么会让我们给她敬茶!” 宇文炎就半眯眼,回想着当日的事,庵堂外却突然有了砸门和吵闹的声音。 宇文炎就下意识地将石锦绣护在了身后。 “有人吗?我们刚瞧见有歹人翻进了院子!恐怕对红玉真人不利!”门外的人就大声地捶门,庵墙外更是被照得灯火通明。 歹人? 石锦绣就看向了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宇文炎,莫非门外的那些人说的就是他? 宇文炎则是皱紧了眉头。 他没想着以自己的功夫还会被人发现踪迹,想来对方的功夫也不在他之下。 因此,他就默默地站了个位,握紧了手里的剑。 没想他身侧的红玉真人却朗声道:“一场误会,还是请大家回去休息吧!” 此声一出,门外的那些人果然就此散去,一切都归于平静。 石锦绣则看向了红玉真人,刚才那些人都是来保护她的吗? 可她又是什么人?为何能使唤得了那些人? 第293章 回宫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脑海里的问题就想鱼嘴里泡泡,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蹦。 “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吧!”闹过了刚才那一场,红玉真人就面露倦色,“我这儿是庵堂,不能留男客,你可以去下面的雷隐寺借住一宿。” 这后半段话,显然是对宇文炎说的。 “这是在赶我走?”宇文炎却收了剑,在她对面的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我记得我们刚才说的可不是这个!”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如今我早已遁入空门,世间的俗事便与我无关了。”红玉真人就板了脸逐客。 宇文炎却扫动着眼光,打量起这间佛堂。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炕几上敲打着,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传闻,三十年前大夏有位公主和亲到了本朝,成为了先帝最为宠爱的玉妃,”良久后,他突然道,“后来先帝身染怪疾,那位玉妃就自请出家,去寺庙里修行,替先帝祈福。” “若我没记错的话,您就是那位自请出家的玉妃,而刚才那些人,则是当年先帝派给您的侍卫吧!”宇文炎说得不紧不慢,却让听到这话的人心里紧了一紧。 红玉真人敛了呼吸,石锦绣则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红玉真人是先帝的妃子,而宇文炎又是红玉真人的孩子,那宇文炎岂不是先帝的孩子? 但随即,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如果宇文炎是先帝的孩子,又怎么会当了这么些年“无父无母”的孤儿。 可如果不是……难道是红玉真人与人私通? 石锦绣看向红玉真人的眼神就有些五味成杂。 “你们在这做什么?”没想仅在身上披了件薄衫长公主也突然出现在了佛堂。 她是被刚才那阵捶门声惊醒的,就随手披了件衣服出来一探究竟。 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在瞧见宇文炎的时候,长公主虽感意外,可神色依旧平静:“你回来了?八皇子呢?” “他如今在左青将军的大帐内,很安全。”宇文炎就同长公主简单地说了说西北战场上的事。 听得他们竟然俘虏到了大夏王庭的王太后,红玉真人就开始神情紧张:“她还好么?我是问大夏的王太后。” “还好,”宇文炎先是觉得奇怪,但一想到红玉真人原本就是大夏人,便释怀道:“只是现在的大夏王并非王太后所出,所以他待王太后母子算不得太好,好像并不打算为了他们母子对我们做出让步。” “现任大夏王乃是先王的第二子,若不是弑兄篡位,这大夏王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坐。”长公主就冷哼了一声,“一个谋权篡位之辈你还指望他有多少仁义道德?” “一开始咱们就是为了以战求和,俘虏了他们的王太后和小王子本就是个契机,可若那大夏王不从,这战事不免要继续打下去!”长公主就长叹了口气,“明日我同你一并入宫,今夜也不早了,你听红玉真人的话,还是去山下的雷隐寺借宿一晚吧。” 长公主发了话,旁的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石锦绣就有些幽怨地看向了宇文炎。 他们夫妻二人几个月未见,她都没来得及同宇文炎好好说话。 “扶我回去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长公主就向石锦绣伸出了手。 石锦绣便虚扶了长公主,眼神中就满是对宇文炎的恋恋不舍。 长公主轻咳了一声,就带着石锦绣往后院去。 路上,长公主就同石锦绣轻声道:“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同他说,可这儿毕竟是红玉真人修行的地方,他一个男的,不适宜在此地长留。他既然回了京,少不得要多待几日,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小两口叙旧。” 听得这话,石锦绣顿时就羞红了脸,还不忘替自己辩解:“我就是想问问他,最近好不好。” “行!”长公主却是看破不说破地拍了石锦绣的手,“咱们有什么话回家关起门来说。” 说完,她还不忘揶揄地看了石锦绣一眼。 石锦绣就越发地不好意思了。 因为宇文炎突然的回来,所有人睡得都不算好。 第二天,天还未亮,长公主便起了床。 被人叫醒的石锦绣还打着哈欠:“这么早就要启程了么?” 她辗转了一夜,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她身边服侍的人便回了话:“刚才徐姑姑派人来传话,长公主不想顶着正午的太阳赶路,想早一些动身。” 想着自己在马车上也是睡,石锦绣便无异议地起床洗漱,在用过一些庵堂里提供的清粥小菜后,便同长公主一道去向红玉真人辞行。 不想红玉真人却换了一身新袍子,背了个包袱等在了庵堂的外院。 “细想了一夜,我还是与你们一同入宫吧,”红玉真人就神情真挚地同长公主道,“大夏是我的母国,我不愿见到两国间再起纷争,愿为此尽一份绵薄之力。” 听得这话的长公主先是一愣,随即感慨地应道:“也好,那就随我们一道吧!” 她就邀了红玉真人上了自己的马车,同车的徐姑姑只好挤到了石锦绣的马车上。 宇文炎则早就牵着马等候在了庵堂外,见众人都上了马车,他也纵身上马,领着车队往京城而去。 因赶着进宫,马车比来的路上行得急了些。 徐姑姑就有些担心石锦绣。 “我哪有那么娇弱。”石锦绣就笑着宽慰徐姑姑。 “上马车前,长公主便吩咐了,让你这些日子回忠勇侯府小住,待忠勇侯离京后,再回长公主府。”徐姑姑就笑着打趣石锦绣,“以免让人说她这个做婆婆的不识趣。” 石锦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没想长公主还记着昨夜的事。 徐姑姑见她的脸红红的,便以为她是闷着了,就伸手半拉了悬挂在车窗上的竹帘,好让风透进来些。 “徐姑姑,那位红玉真人就是先帝在位期间出了家的妃子么?”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石锦绣就很是好奇。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294章 往事 http://.biquxs.info/

好在当年玉妃替先帝出家祈福,是京城里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徐姑姑就看着石锦绣笑。 “我只是好奇,红玉真人长得那么好看,先帝怎么舍得让她出家?”石锦绣就同徐姑姑笑。 “当年我的年纪也不大,知道得并不多,”徐姑姑就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红玉真人是大夏来我朝和亲的公主,她一来,先帝就封她为玉妃,并照着大夏人的习俗重装了上阳宫,风光一时无两。” “先帝待红玉真人可真好!”石锦绣听着,就忍不住感慨,“那长公主与红玉真人交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徐姑姑却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道:“长公主和红玉真人交好,得从先帝崇恩十七年发生的事说起。” “那年,大夏不顾世宗末年与我朝定下的盟约,频繁派兵侵扰边市,眼看着两国间烽烟又起,长公主的驸马陈都尉自愿出使大夏,想要力挽狂澜。”徐姑姑就细细地说道,“在大夏,陈都尉一番慷慨陈词,细数了两国间和谈和交战的各种利弊,在他的游说下,大夏王庭再次与我朝签订盟约,许诺不再闹事。” “可就在陈都尉使人将盟约送回后不久,他却在大夏国的都城被人刺杀了!”说到这,徐姑姑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双拳,石锦绣也发出了“啊”的一声:“怎么会这样?那陈都尉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是啊!”徐姑姑感慨着,“消息传回后,朝野震惊,已入花甲之年老魏国公更是请求再次出战。” “唯有长公主,求到了先帝的跟前,她说驸马爷就是不想看到两国的百姓再遭涂炭才去的大夏!可若两国间还是打了起来,这才是辜负了驸马爷的良苦用心,如了那些害他的小人之意。” “先帝被长公主说动了,没有急着处理这事,自知理亏的大夏王则庭凌迟了行刺者,并于崇恩十八年秋送来了一位公主和亲,这位公主就是红玉真人。” “咦?红玉真人是崇恩十八年秋才入宫的吗?”石锦绣就有些奇怪。 时间对不上! 宇文炎生于崇恩十九年的初春,如果红玉真人崇恩十八年秋才入宫,怎么算都不够时间来十月怀胎! 除非她和亲之前就已珠胎暗结。 可红玉真人是替大夏王庭来示好的,大夏王绝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先帝也不会封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为妃的! 可红玉真人明明亲口承认了她就是宇文炎的生母呀! 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石锦绣就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搅成了浆糊。 徐姑姑则是顺着石锦绣的话继续说道:“是崇恩十八年没错的,因为崇恩十九年的夏天,先帝在千秋节上宴请群臣时突然晕厥了过去,入宫不到一年的玉妃,也就是红玉真人自请出家替先帝祈福,可一年后先帝还是去了,今上于崇恩二十年冬登基,所以我没有记错!” “陈都尉的家人也是因为此事同长公主生了罅隙,长公主一气之下就同他们断了往来,从此对陈家的事不闻不问,眼不见为净。” 石锦绣听着就一阵唏嘘。 那就难怪长公主在收宇文炎为养子时,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那宇文炎是多大去的长公主府?他说他从小就长在长公主府,十岁的时候才被老定国公接回了家。”石锦绣便问。 “这你可问住我了!”徐姑姑就努力回想着,“约莫是两三岁的样子吧,个儿小小的,脸粉嘟嘟的,小嘴甜得见谁都叫姐姐。” “后来他被老定国公接走了,再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他那些年在定国公府经历了什么。”徐姑姑说着竟是一声长叹。 这倒是石锦绣没想到的。 一路上,她就和徐姑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待他们的马车进了城,宇文炎骑着马跟着长公主的马车去了皇宫,石锦绣则回了忠勇侯府。 此时,宇文炎和八皇子在大漠失踪的事早已传得街头巷尾家喻户晓。 因此忠勇侯府的人都是一脸的愁云惨淡。 见到了突然兴高采烈归府的石锦绣,众人还当她不知道此事,都想着要如何才能瞒住她。 “告知厨房里的姚妈妈,让她晚上准备一桌侯爷喜欢吃的菜!”石锦绣就对迎上来的人吩咐着,“我刚才在马车上用了些茶点,这会儿有些犯困先去睡会,侯爷回来前,不用来叫醒我。” 说完,她就打着哈欠往后院去。 都怪这一路与徐姑姑聊得太入神,竟忘了在车上补觉了。 余下的众人却是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 自家夫人可是带了一大群人去长公主府小住的,可回来时却只有她一人,连平日里最爱带在身边的聂兰儿也不在。 她们也就去寻了杜鹃拿主意。 石锦绣去长公主府养胎的这些日子,府里的事都是由杜鹃拿主意的。 “就照着夫人说的办!”杜鹃倒没有犹豫,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家夫人为什么会突然回府,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但至少照着夫人的话做不会出错。 大不了就是浪费一桌席面,不用别人帮忙,她都贴得起这个钱。 有了杜鹃这句话,众人也就散去了。 因为,没有人来打扰,石锦绣睡了个昏天黑地,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全黑。 她在路上吃的那些小点心早就扛不住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腹中的胎儿不知是不是也饿到了,在肚子里动得特别的厉害。 “娘错了,娘错了!”石锦绣一边抚着肚子一边给肚里的胎儿道歉,“娘不该如此贪睡,饿到你了!” 好在这是五月天,石锦绣抓了件薄纱披在身上,掀了竹帘,就出了里间的房门。 外间有个梳着丫髻的小姑娘正坐在炕头上打盹,因听到竹帘敲打门框的声音而惊醒。 一见到出了房门的石锦绣,那小姑娘就很是紧张地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石锦绣瞧着这小姑娘有些面生,便问:“你也是我屋里头的吗?” 第295章 遮掩 http://.biquxs.info/

“回夫人的话,我叫萍儿,是唐总管去年秋天买回来的,今年一月才提的三等丫鬟,平日里也只管烧茶倒水一类的粗活,因海棠姐姐她们随着夫人去了长公主府没有回来,云嫂子就让我暂时替一替她们。”自称萍儿的小姑娘有些紧张,可这么长溜的一段话,却让她像竹筒倒豆子般地倒了出来。 她口中所说的云嫂子就是杜鹃。 自从杜鹃嫁了人,府里的人不好再称她为杜鹃姑娘,就统一改成了云嫂子。 “侯爷还没有回来么?”石锦绣就冲那萍儿点了点头,看了眼屋外已经全黑的天,问。 萍儿就更紧张了。 可以说,她是有些慌的。 刚才进屋来当差前,有人特意嘱咐了她,在夫人面前千万不能提侯爷的事。 可现在夫人主动问起,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见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萍儿,石锦绣也觉得怪了。 刚才还觉得这小姑娘挺机灵的,那么长串的一句话,一口气就给说下来了,而现在自己所问的也不什么复杂的问题,宇文炎回就回来了,没回就没回,难道还存在第三个答案么? “你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石锦绣就看着萍儿问,“我可以给你瞧瞧。” 萍儿到府里的时间虽不长,却也知道自家夫人是有些本事的,有病没病,一摸就能知道。 “没,没事,”她就把双手往自己身后藏,“我……我去前院问问……” 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了。 石锦绣就皱了眉,虽说她不是个苛刻下人的人,可像萍儿这样,多少有点冒失了,恐怕得让聂嬷嬷费费心,再调教调教。 因为萍儿的这一耽搁,石锦绣的肚子又叫唤了一次,肚子里的孩子闹得更厉害了。 石锦绣无奈地撑住腰,自言自语:“娘这就去找吃的。” 因为有不少人去了长公主府,她也知道府里人手不足,就没有让人传话而是直接去了厨房。 显然是因为过了饭点,厨房的厨娘们并没有守在灶台前,可灶台上却放着一口大锅,锅上摞着五六层的大蒸屉,大蒸屉正呼呼地往外冒着白气。 石锦绣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是掀不开那大蒸屉的,她便四下里看了看,瞧见灶台上还放着一碟还热着的大白馒头。 她这一整天就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早就饿了,此刻看见那大白馒头,便随手拿了一个大咬起来。 真香! 正吃着,却听到厨房后的菜园子里好似有人在说话:“夫人真要等侯爷回来了才吃饭吗?” 馒头啃得正香的石锦绣就竖起了耳朵。 在菜园子里的并不是旁人,而是厨房里的厨娘,因为嫌天气太热,都跑到菜园子里乘凉来了。 “夫人不会真不知道侯爷失踪的事吧?就算不知道,也不至于会说出‘等侯爷回来吃饭’这样的话!”另一个厨娘就接了话,“莫不是夫人魔怔了?”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就被馒头给噎住了。 无奈之下四处找水的她就在厨房里弄得叮啷哐啷响,几个在菜园子里乘凉的厨娘听得动静,以为厨房里来了贼,就提了棍子来查。 在灌了两大碗水后,石锦绣终于把卡在喉咙里的馒头给咽了下去。 一回头,却见着方妈妈领着几个健壮的厨娘手持棍棒立在她的身后。 好不容易咽下馒头的石锦绣这回却被吓得开始打嗝。 “夫人,怎么是您?”别的厨娘不认识石锦绣,可方妈妈却是认识的。 “我就是觉得有点饿……嗝……想找点东西吃……嗝……”石锦绣就指了指哪个被自己咬了一半的馒头。 “您有事,使个人来就成,哪能让您亲自跑到咱们这来!”方妈妈就剔了一眼那馒头,那是她特意做了给府里干粗活的下人吃的,一个就能管饱,吃饱了好干活。 可没想就这样的馒头,都让自家的夫人啃了大半。 自家夫人一餐能吃多少,她心里能没数么? 啃了大半个馒头,再灌两碗水,这馒头怕是在肚子里都泡发了。 这是吃胀了开始打嗝啊! “要不我陪您在府里各处转转,也好消消食。”方妈妈就建议着。 这会子正嗝得难受的石锦绣也没别的法子,只得听从了方妈妈的建议,出了厨房。 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她最牵挂的自然是阿布制的那些香。 自她搬去长公主那后不久,阿布则搬去了刘阿贺的制香坊,府里的那间制香室则空置了下来。 其实只要不接触红花、麝香那些怀孕的妇人不宜接触的香料,就没有什么大碍。 可长公主就是不让她碰这些。 瞧着那间空空的屋子,石锦绣就有些心痒痒的。 “夫人还是挪步别处吧!”一直陪着石锦绣的方妈妈却拦住了她,“您这还怀着孩子呢!万不可接触这些。您要实在觉得无聊,也可以捏面团子玩的。” 捏面团子?这是把自己当小孩儿哄么? “什么时辰了?”见着月亮都要爬上屋顶了,石锦绣便问。 “已经戌正了。”方妈妈便答。 已经戌正了吗?那宇文炎岂不是进宫三四个时辰了?为何皇上还不放他出来?宫里酉正就上锁了,那长公主呢?也没有出宫吗? 石锦绣就有些后悔一个人回来了,倘若现在还和徐姑姑在一起,也不至于没个问话的人。 “你们也都散了吧,不必都跟着我了。”石锦绣就失望地挥了挥手。 方妈妈等人瞧了,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 听了石锦绣话,她们并没有散去,反倒跟得更紧了。 “夫人,侯爷他吉人自有天相,您不必太过担心。”方妈妈突然道。 虽然杜鹃已叮嘱过她们不要在夫人面前提及侯爷,可有些事只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嗯?”石锦绣就一头雾水地看向了方妈妈,总觉着她话里有话。 “方妈妈,你到底想同我说什么?”她从进这个家门起,就觉得有些怪怪的,原来并不是她的错觉。 第296章 归来 http://.biquxs.info/

“夫人,我是想说,您现在毕竟是双身子的人,凡事都要想开一些!”方妈妈就继续道,“您现在最重要的事,可是平安生下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方妈妈的话刚落音,她的脑后就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有石锦绣面露喜悦:“你终于回来了!” “嗯。”眉间带着倦色的宇文炎就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石锦绣那微凸的小腹上。 昨夜红玉真人的庵堂油灯昏暗,身着宽大衣袍的石锦绣又一直坐着,来去皆很匆忙的他根本没有留意到石锦绣的肚子。 见宇文炎盯着自己的肚子不说话,石锦绣就挺了挺腰,笑道:“已经四个多月了,已经会动了。” 像是在回应石锦绣刚才说的话,她肚里的胎儿微微动了动,贴在石锦绣肚子上的真丝长衫就跟着起了一道涟漪,直接将宇文炎看呆了。 一时间他竟寻不出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你怎么了?”见宇文炎一直站着不动,石锦绣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有你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晚?” 宇文炎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一个弯腰,直接将石锦绣横抱了起来。 石锦绣就惊得抱紧了他的脖子大呼:“孩子,小心孩子!” “嗯,我会的。”宇文炎轻声地说着,笑意情不自禁地从眼角眉梢溢出。 “可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石锦绣就将脸埋进了宇文炎的怀里,不敢去看方妈妈等人的神色。 方妈妈听了,就双眼朝天道:“我灶上还蒸着馍呢!得回去看着火。” 说完,她就冲着那群厨娘不断地使眼色,那些厨娘便心有所悟地跟着方妈妈离开了。 “算她们还有些眼力劲!”宇文炎冷哼了一声,抱着石锦绣回了正房。 之前跑开的萍儿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此刻正坐在台阶上发呆。 一见到夫人竟被传说中失踪了的侯爷抱了进来,萍儿就从台阶上一跃而起,给他们二人打了帘。 待他们二人进了屋,她又赶紧跟上去,准备好茶水后,又火烧屁股似地退了出去,隔了有段时间,才听得她在院子大声地道:“夫人,萍儿就守在院子里,您有事只管大声地招呼。”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就忍不住噗嗤一笑。 “怎么?”宇文炎就有些不解。 石锦绣遂笑着将萍儿之前莫名跑掉的事告知了宇文炎:“也不知她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刚才和之前竟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们不说她!”宇文炎却扳正了石锦绣的脸,“告诉我,他乖不乖,有没有闹腾你?” 石锦绣先是一愣,随后才知道宇文炎问的竟是她腹中的胎儿。 “还好,之前我都不知道他上身了,”石锦绣就有些脸红地道,“整日里像没事人一样地东奔西跑,后来是因为喝了一碗羊奶羹,止不住地反胃,才请了金院使来看,这才知道有个小家伙在我肚子里安营扎寨了。” “这么说,他还是闹你了?”宇文炎听着就眉头一皱,然后俯身在石锦绣的肚子上道,“臭小子,你听着,我是你爹,你以后要再敢闹你娘,当心我揍你!” 宇文炎每个字都说得切切,石锦绣听了就赶紧护住了肚子:“哪有你这样和孩子说话的?” “我在教儿子!你别捣乱!”宇文炎却拉开了石锦绣的手,将她的肚子露了出来。 一道突起就在石锦绣的肚子上一滑而过,仿佛是在回应着宇文炎。 “你怎么就认定是个儿子?我就觉得这是个女儿!”石锦绣却有些不服气。 “怎么不是儿子?你看你这肚子,像坊间说的,尖尖的,收得又紧,定是个儿子!”宇文炎就将手抚在了石锦绣的肚子上,期待着儿子再次给他回应。 石锦绣却叉腰瞪他:“可我也听说,儿子丑妈,闺女美妈,你不觉得我最近变得越发水灵了么?” “嗯,岂止是水灵!还变得越发的丰润了。”说话间,宇文炎就噙住了石锦绣的嘴,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往上移。 天知道这几个月里,他有多想她。 如今温香软玉在怀,他又不是什么柳下惠,哪里还忍得住? 感受到了他的剑拔弩张,石锦绣却有些慌了。 “别,孩子……”趁着宇文炎换气的空档,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嗯,我知道。” 宇文炎温柔地应着,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陈平以前说过,妇人在四到六个月的时候,无碍……” 他轻咬着石锦绣的耳畔。 师父怎么连这种话都同宇文炎说? 石锦绣却是羞得面红耳赤,一路丢盔卸甲,让宇文炎得了逞。 宇文炎也不敢太过放肆。 他都二十九了! 之前是因为顾着小丫头的身体,不敢让她太早生产,这才一直压制着自己想要一个孩子的欲望。 如今终于有了孩子,他自是比谁都要欣喜若狂。 他一边帮石锦绣收拾着,一边道:“家里的人可还够使唤?要不再添些人进来?家里的事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千万不要劳累了自己。” “如今哪还有劳累的机会?”石锦绣就叹了口气同宇文炎抱怨,“若不是金院使说每天多走动有利于将来的生产,长公主都恨不得让我一整天都呆坐着不动呢!” “这倒也不能怪长公主,宫里的娘娘们都是这般养胎的。”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 “可你没发现宫里的娘娘们生孩子都是九死一生么?”石锦绣就半支起了身子反问,“我娘怀我们兄妹四个的时候,可是一天都不曾歇过,因此生我们的时候,都没怎么遭罪!” 宇文炎一想,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岳母简氏显然更有发言权。 “行!这事我们听泰水大人的!”宇文炎就乐呵呵的收拾完一切,躺到了石锦绣的身边,却听得石锦绣的肚子咕噜一叫。 “饿了?”宇文炎就挑眉。 “嗯。”石锦绣不太好意思说她这一整天都没正经吃过东西。 宇文炎听了,一咕噜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就冲着院子里大喊了一声:“让厨房里送些吃食来!” 第297章 细说 http://.biquxs.info/

打方妈妈带着人回了厨房,就一直等着正房里传饭,却眼瞧着半个时辰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怕不是已经歇下了,”就有人小声地嘟囔着,“毕竟小别胜新婚!” 方妈妈就同姚妈妈商量着要不就让众人散了,毕竟明日还要早起。 姚妈妈就犹豫着点了头。 众人刚想散,正房传了饭,反倒让姚妈妈松了一口气,赶紧让人将一早就准备好的酒菜装上食盒送了出去。 宇文炎怎么也没想到这都已近亥时了,厨房里还送了一大桌子菜来。 “本以为你今日进宫也就半日的事,所以特意让厨房里备下了酒菜,却没想你会回得这般晚。”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石锦绣就陪坐到了宇文炎的身边。 “今日在宫里确实没有耽搁太久,后来我又去了一趟镇抚司大牢,这才回来晚了。”宇文炎就同石锦绣解释。 “怎么突然想着去大牢?”石锦绣表示不解。 “你还记得扎朗那群人么?”宇文炎看向了石锦绣,“当年那几个在护国寺攻击我们的胡人。” “当然记得,”石锦绣重重地点头,“他们说是来找京城三圣姑的。” “我找着他们所说的三圣姑了。” “啊?” 像是一个正在听故事的小孩,石锦绣就拽紧了宇文炎。 “三圣姑是谁啊?” “是红玉真人。” “嗯?怎么可能!” 石锦绣就仿佛听到了最荒诞的笑话。 “我是听红玉真人亲口对皇上说的。”宇文炎继续道,“在和亲之前,她是大夏的三圣姑,大夏的国师是她的师父。她想和我一起去西北,去劝说大夏的王太后拥立她的小儿子为王。” “啊!还可以这样吗?” 石锦绣很是惊讶。 “为什么不可以?”宇文炎就开始冷笑,“现在这位大夏王的位置也是从他哥哥那抢来的,因为不能让手下的人信服,才想着攻打我边城来立威,我们这么做,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听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还有,你昨夜在佛堂里同我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宇文炎今夜急着回府,一是因为与石锦绣久别重逢,另一层原因就是石锦绣昨夜同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为何说红玉真人是我的生母?”他昨夜本就要刨根问底的,可先来了雷隐寺的僧人,后来了长公主,让他在也没有机会同石锦绣私下里说上一句话。 “这话我是亲口听红玉真人说的,”石锦绣就将她看到红玉真人跪在菩萨跟前替宇文炎祈福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我想她万不敢在这种事上同菩萨说假话的。” “不可能的!”宇文炎却摇头,“她是先帝的妃子,怎么可能会和我生父……” 宇文炎的话突然就顿住了。 他顿时意识到,正是因为这种可能,他的出身才成为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你的生父?你找到你的生父了?”石锦绣则是一脸关切地看他。 宇文炎却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将脸埋在了双手间:“是我猜的。” “嗯?”感受到他的失落,石锦绣就靠到了宇文炎的身上,还像安抚孩子似的,握住了他的手。 “这些年,我一直在查访我的生身父母,”宇文炎就反握住了石锦绣的手,“我的养父是世袭的定北侯,从小就是皇上的伴读,御赐宫中行走,却因为领回了我这个外室之子,名声一落千丈。” “义母长公主就更不用说了,除了皇上,她便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了,天下无家可归的孩子何止我一个? 她却愿意收养我,难道还真是因为我天赋异禀?”宇文炎就反问起了石锦绣。 “可你不是说,长公主待你不同,是因为你从小就长于长公主府么?”听得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也察觉其中有些蹊跷。 “对,我是长于长公主府,可你有没有想过,天下有那么多失沽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我?”宇文炎的嘴角就露出一丝嘲讽,“自然是我生身父母的身份异于常人。” “你不是说红玉真人是先帝的妃子么……”石锦绣就拽紧了宇文炎的衣襟。 没想宇文炎却在摇头。 “我不可能是她和先帝的孩子,否则我的身世没必要遮掩。” “我更不可能是普通人的孩子,否则我断不会降生在这个世上。” 听得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也好似有了些明白。 “而且我的师父,自世宗年间就已经归隐山林,却破例收了我做俗家弟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让人想不明白吗?” 说到最后,宇文炎已是苦笑了起来。 而石锦绣则是当场石化。 “你……你不是在……在怀……怀疑……” 石锦绣觉得答案已呼之欲出,可那三个字,她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宇文炎则冲她点了点头。 “之前我总想不明白,如果我真是他的儿子,为何不能相认?”宇文炎就长叹了口气,“可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的母亲是红玉真人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清楚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的出生,成为了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石锦绣则是听得脸色煞白。 她拽住了宇文炎的衣襟:“这怎么可能!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要知道,这可是乱伦! 宇文炎神情凝重地摇头,看向了院子里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海棠树。 莫说是皇家了,就是普通人家遇到这种事,都会想办法遮掩。 而孩子,万万是不能要的。 要么一碗堕胎药,要么就是生下来后直接捂死,怎么可能会留着他的性命到如今? 可恨的是,所有的这一切,他都只能暗地里去调查,不敢随意与人多透露半句。 若不是听得石锦绣提及,他是连她也一并瞒着的。 “今日我们所说之事,千万不能外传。”宇文炎就叮嘱着石锦绣,“否则是有可能为我们招来杀生之祸的!” 石锦绣就重重地点了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轻重的。” 第298章 护妻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宇文炎一早就出了门。 石锦绣却睡了个自然醒。 只是她刚一睁开眼,萍儿就上来告知她母亲简氏和妹妹石嫣都过来了,此刻正在花厅里候着。 “怎么也不早些叫醒我?”石锦绣听了就皱眉。 “是侯爷吩咐的,”萍儿就替自己叫冤,“侯爷说,只要夫人没醒,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准扰了您的清梦。” 石锦绣顿时就没了脾气。 她赶紧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步履匆忙地去花厅,却瞧见杜鹃正在花厅里陪着母亲说话:“太太您尝尝,这是今年刚从江南采来的明前茶。” 简氏喝着茶,眼神却不住地往外瞟。 一见到石锦绣的衣角,简氏就起了身迎了出去。 “娘~!”心里自知理亏的石锦绣就同简氏撒着娇。 简氏就佯装生气地看着她:“你也不瞧瞧什么时辰了?睡到这个时候起,也不怕饿着我的小孙孙?” “我昨夜可是吃了东西睡的,哪这么容易饿。”石锦绣就有些沾沾自喜。 “你也不怕积着食。”简氏就戳了戳石锦绣的额头。 石锦绣吃痛,故作夸张地揉着头:“娘,您今天是故意来数落我的?” 石嫣在一旁瞧着就捂着嘴笑:“当然不是!娘是听说你从长公主府回来了,这才特意赶着来给你送衣服的。” 说完石嫣就搬出了一个大包袱,一打开里面全是半新不旧的婴儿小衣裳,全都浆洗得干干净净又叠得整整齐齐。 “这都是你们小时候穿过的衣裳,”见石锦绣满脸的不解,简氏就笑着解释,“这小娃娃刚生下来,娇嫩得很,穿新衣裳反倒容易伤到他们,这种洗得半新不旧的衣裳对小孩子是最好的。” 石锦绣听了,就让杜鹃将这些小衣服都给收了。 杜鹃就笑着将包袱重新包好,提了下去。 趁着屋里没有了旁人,简氏却突然垮了脸数落石锦绣:“你也是要当娘的人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任意妄为?你也就是仗势上面没有婆婆,左右没有妯娌,才敢这么放肆!这要是换在别人家,还不得把你的脊梁骨戳断?” “戳断你的脊梁骨也就算了,可我和你爹呢?还有你弟弟妹妹们,旁的人只会说我们不会教养儿女,”简氏就一脸认真地同石锦绣说着,“再说你一个当家主母,总是这个样子,也不怕府里的下人笑话你。” “娘,你就放心吧,这个府里不会有人笑话我的。”对于母亲说的这些事,石锦绣的心里是有分寸的,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她可从来不敢这么干。 “旁的人不敢说你,那姑爷呢?”见女儿对她说的话不怎么上心,简氏就在石锦绣的头上轻敲了一记。 “那就更不要担心了。”石锦绣就得意地笑,“侯爷和我说,只要是在家里,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我说你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简氏听着却只有干着急的份,“你想想你大伯母平日里都是怎么持家的?你倒好,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你不应该学着你大伯母那样,多同京城里的那些人家多走动走动么?” “就算平日里多走动又能怎么样?”石锦绣却不赞同母亲的这一说法,“只要我们家忠勇侯在朝廷里占有一席之地,那些人就得敬着我们忠勇侯府,敬着我,可倘若是他失了势,就算我把别人家的门槛子踏烂了,恐怕也不会有人正眼瞧上我一眼吧?大伯母和她的娘家大嫂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简氏听得她这么一说,顿时就噤了声。 自从定北侯府被降了爵,袁氏那个曾经长袖善舞的定北侯夫人就没少在京城吃瘪,往日那些亲厚的人也变得疏远,就连李氏这个小姑子见着她都恨不得绕道走。 “丫头说得对,建功立业是我们男人家的事,我不需要她去替我奔走钻营。”不知道什么时候,宇文炎竟站在了花厅外,微微对简氏躬了躬身子。 见到宇文炎的简氏很是惊愕,而石嫣则拘谨地起身唤了一声“姐夫”。 虽然这些年宇文炎对他们这一家人都很和善,可石家人还是忌惮于他在外的威名,在他面前总是束手束脚。 宇文炎对石嫣点了点头,然后微挑着眉同简氏道:“泰水大人,我本无意打断你们的谈话,只是有些话,还是说在明面上的好,我并不需要什么善于钻营的贤内助,在我这,丫头只要做她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天塌下来都有我给她顶着,所以不必用世俗的那一套拘束着她。” 听着宇文炎这话,简氏就面露尬色。 这些年,她虽然嫁进了长兴侯府,可因为一直被大房和三房的排挤,她从不曾真正有机会了解京城里这些所谓富贵人家的生活。 或许真是不同的人家,有不同的要求。 自家女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石锦绣就看了看天,这还没到正午呢。 “今日没什么事,便想着回来多陪陪你。”想着自己若是继续留在此处,这母女三人恐怕也无心继续说话,宇文炎便以要换衣裳为由先行离开了。 待他一离开,石锦绣就明显感觉到母亲和妹妹神色上的放松。 “侯爷不应该在西北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简氏就拉了石锦绣问。 但问出这话后,她又觉得打听这些事有些不妥,忙接了一句:“是我多嘴了。早知道姑爷也回来了,就应该将家里的那坛子酱菜拿来的,上一回我看他在家里好像挺喜欢吃那酱菜的,就特意又多做了几坛。” “这有什么,您再使人送来也是一样的。”因为石锦绣也不知道宇文炎还能在京里待几天,便只能这样笑着回了母亲。 母女三人正说着话,萍儿却来报:“夫人,长公主府的徐姑姑来了。” 说着,徐姑姑就撩了门帘,进得屋来。 徐姑姑不曾见过简氏,可瞧着她和石锦绣有着七八分像的眉眼,便笑道:“这一位就是亲家太太吧?” 你能看到的本站《娇妻万福》之第298章护妻是作者蔷薇晓晓呕心沥血倾情打造 本站《娇妻万福》之第298章护妻为转载作品全部章节皆来自于热心网友友友们亲力上传 转载至此也仅仅只是为了更多的宣传娇妻万福让更多爱阅者们能喜欢和欣赏此书, 如果你喜欢蔷薇晓晓写的《娇妻万福》txt电子书请购买正版阅读。 第299章 孤儿 http://.biquxs.info/

徐姑姑是有品级的女官,简氏自不敢怠慢。 听得徐姑姑这么一说,她赶紧站了起来,微垂着头,很是腼腆地一笑。 “徐姑姑怎么今日就来了?”石锦绣可是记得徐姑姑说过待宇文炎离京后再来寻她的。 徐姑姑就看了眼简氏,笑着同石锦绣道:“是长公主,想请你和侯爷过府一叙。” 简氏一听这话就忙带着石嫣告辞:“正好我们也要回去了,留着你爹在家带着林哥儿我不放心。” 石锦绣便送了她们二人出门。 随后,石锦绣回房换了一身衣裳,跟着宇文炎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破天荒地在一处四面环水的水榭里设宴,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在坐的还有和他们一块回京的红玉真人。 “咱们边吃边说吧!”长公主就指了身侧的两个位置对石锦绣和宇文炎道。 徐姑姑则默默地退下,关上了水榭的门。 石锦绣这才发现这水榭里除了他们四个,便再无旁人。 宇文炎就牵了石锦绣的手,扶着她坐好后,自己才从容地在石锦绣的身边坐了下来。 “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件陈年旧事要与你们说。”长公主先是打量了二人的神色,然后才看着宇文炎缓缓道,“你媳妇,已经将那天的事都告诉你了吧!” “儿子不知母亲说的是哪一天?”宇文炎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呵,你就别和我装了,”长公主的眼睛就滑向了石锦绣,“你确实是红玉真人的儿子。” 果然是这件事! 石锦绣就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那日红玉真人就警告过她,那是个不可外传的秘密,否则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没想长公主却当着他们的面提起这件事。 “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的生身父母,只是因为有我在,所以这些年你才会一无所获。”长公主就长叹了一口气,“当年的那些事,我原本是想带进棺材里的,可没想,你却是闹得越发厉害了,竟私自去找了给先帝守灵的黄德海……” “这件事,与其将来被你捅得不好收拾,还不如由我来告诉你。”长公主顺了心气地看着宇文炎,“正如你所猜测的,你的生母是红玉真人,生父则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尽管石锦绣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可听得长公主亲自说出这话的她,还是被惊得六神无主地看向了宇文炎。 宇文炎垂下了眼,却借着二人交叠的衣袖,紧紧地扣住了石锦绣的手指。 突如起来的十指交缠让石锦绣的心里漏跳了一拍,也突然让她意识到,宇文炎在害怕! 心疼宇文炎的她,也反握住了宇文炎,然后不停地在心里猜测着,长公主将会如何处置他们夫妻二人。 “你们已经知道了,红玉真人是大夏来和亲的公主,而两国间的这次和亲,却是由我的夫君陈都尉用命换来的。”长公主微微锁了眉头,像是在吃力地回忆着一件非常久远的事,“因为不想让他就这样白白送掉了一条性命,这些年来,我都极力维护着他用命换回来的这一切。” “大夏国虽然凌迟了行刺他的凶手,可我却知道,那个真正的幕后真凶并未伏法,他一直在暗中窥伺着,寻找着机会。”长公主开始冷笑,“那人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这一次他想害的,竟是当年还只是太子的皇上。” 一听这话,宇文炎瞬间就变了脸色。 “而且这一次,他们想一箭双雕!”长公主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他们给太子下了药,将他和同样被下了药的红玉真人关在了一起,等他们做下了那事后,再将喝了个半醉的先帝引了过来……” “这也太下作了!”听到这,石锦绣就忿忿地道。 宇文炎也皱紧了眉头。 “姐姐,接下来的事,还是让我来说吧!”回想起往事,红玉真人的眼眶早已通红,她擦了擦眼角,神色平静地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先帝自是震怒,当时便要将我处死,并废除太子殿下的封号。” “啊!”石锦绣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那你们是如何脱的险?” “是黄德海,黄公公!”红玉真人嘴角微微一翘,“是黄公公劝住了先帝,并悄悄叫来了长公主,长公主一眼就瞧出了我和太子殿下的异常,遂叫来了当年太医院的杨院使。” “杨院使看出我们中的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淫毒,中了这种毒的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唯有与同样种了毒的人媾和才能解毒。”红玉真人的情绪依旧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中了这种毒的人,若是生下了孩子,那孩子生来就会带有生人勿近的怪病。”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一个月后,我便被诊出身怀有孕了。”红玉真人就看着宇文炎,浅浅一笑,“为了要验正杨院使说过的话,先帝特许我生下这个孩子。” “为了掩人耳目,我以替先帝祈福的名义住进了庵堂,然后悄悄生下了孩子……” “可是您又如何知道孩子不是先帝的呢?”石锦绣就表示诧异。 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耳边轻声道:“宫里有彤史可查,皇上在什么时候临幸了哪位妃子,都是有据可查的。” 石锦绣顿时就羞红了脸。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那个怪毛病?”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石锦绣就问起了宇文炎。 “他如今这个样子,已经是杨院使想尽法子医治的结果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说话的长公主突然开声道,“他刚生下来时,是根本不能让人碰触,一碰就会浑身都起红疹子,哭闹不止,若不是有杨院使,他这条小命,恐怕早就不保了。” “也是为了你,杨院使退出了太医院,专心给你调养身体,并替你找了位师父,教授了你这一身的功夫。”长公主缓缓地道,“你能活下来,完全是很多人的努力,而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0章 问讯 http://.biquxs.info/

“炎儿,你生来就与旁人不同,注定背负的也更多。”长公主就叹了口气,“而今日将这些事都告知你,则是担心你在无意间将当年那好不容易才隐瞒过去的事都给抖落了出来。” “当年那个幕后之人,找到了吗?”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背负了这么许多的宇文炎就将双手握成了拳。 “并没有。”长公主有些愤恨地道,“这也是对方狡猾的地方,那一日我们搜遍了行宫,除了几个已经被灭了口的宫女和小太监,别无所获。” “难道这些人后来都没有进一步动作了?”宇文炎就表示怀疑。 长公主便摇头:“怪就怪在这里,自那之后这群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与大夏之间也一直安安稳稳了近三十年,直到他们今年来犯。” 宇文炎就陷入了沉思。 那些人当年敢下毒陷害太子,就绝不可能因一时的败露而突然收了手。 这些年,他们没有露头,只能说明他们在等待契机。 今年的大夏犯边,或许就是这个契机……亦或……这本就是他们创造的契机…… 凭借着办案多年积攒下的经验,宇文炎突然意识到西南和西北的战事或许并不简单。 “老康王……是哪一年就藩的?”宇文炎在细想后问。 “是世宗末年。”长公主就眯了眼回道,“你在怀疑康王?” “不是没有可能。”宇文炎就正色道,“从这一次同西南的战事就看得出,康王叛乱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甚至有可能是蓄谋已久。” 听得宇文炎提及了康王,石锦绣就想到了被蔡桓抓住的朱昆。 “蔡桓他们在一个月前抓了一个叫阿布鲁·阿昆的大风人,他说大风被我们和大夏联手灭了国,所以他要替大风人复仇,要让我们和大夏人不得安生。”石锦绣就急急地同宇文炎道。 “大风国?”对这个国家几乎是闻所未闻的长公主就看向了红玉真人。 红玉真人也摇了摇头:“我从未听闻过什么大风国,但我们那有个叫做风的游牧部族,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所说的这个大风国。” “不管是与不是,这个叫做阿昆的人在哪?”宇文炎却再也坐不住了。 “应该还在镇抚司大牢吧!”石锦绣并不是很确定。 “母亲,请允许我先行离开一下!”宇文炎就站起身来,冲着长公主微微一躬身,也不等长公主同意与否,他就打开了水榭的门,在石锦绣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后,大步走了出去。 长公主就习以为常地对红玉真人笑:“多少年了,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说起公事,那是一刻都不愿等。” 红玉真人则是欣慰地笑了笑,对此并不多做评价。 “好了,好了,男人们出去办正事,咱们女人家还是要吃饭的。”长公主就张罗着让红玉真人和石锦绣继续吃饭。 可因为三个人都惦记着宇文炎,纵是山珍海味也吃得有些寡然无味。 出了长公主府的宇文炎就直奔了镇抚司去寻了蔡桓。 突然见到宇文炎的蔡桓也是大吃一惊:“今日听得他们说你回来,我还道不信,没想你真回来了?西北的战事如何了?” 宇文炎却不想同蔡桓说这些,而是直接问:“你抓的那个朱昆在哪里?” “天字一号牢!”看着宇文炎急切的神情,蔡桓也不敢与他太过啰嗦。 宇文炎便直奔天字一号牢而去。 蔡桓也紧跟其后。 待到了天字一号牢,宇文炎就瞧见了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全身几乎瞧不见一块好肉。 “这个人嘴硬得很,之前我们对他用过一次尊夫人所制的迷香,让他吐了一些真话,可后来再用这一招,他所说的尽是一些姘头间讲的浑话,几乎问不出有用的话来。”说起这件事,蔡桓也很是无奈。 若只是想让眼前这人认罪伏诛的话,他们镇抚司倒有的是办法。 可如今,他们却是想从对方嘴里再撬出点其他有用的东西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让春熙楼送一个羊肉锅子来,一定要最新鲜的羊肉,片成薄片。”宇文炎就看着牢房里的阿昆同蔡桓道。 蔡桓就怀疑自己听错了,虽然还未进伏,可外边的暑气早就将人逼得大汗淋漓。 这个时节吃羊肉锅子?怕不是想上火? 可蔡桓还是照做了。 春熙楼很快就将羊肉锅子送来了。 一个红泥炭炉上架着一口砂锅,砂锅内的浓汤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宇文炎不疾不徐地坐到了朱昆的对面,拿起筷子,就涮起了肉片。 切得薄如蝉翼的肉片在滚汤里微微一烫,就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宇文炎将那肉片再沾上酱,一口包下,很是肆意地嚼了几口,又饮了一杯酒,发出了惬意的一声“啧”。 对面早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朱昆就讥讽地瞧着这一切,歪扯着嘴角冷笑着。 宇文炎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涮着肉,喝着酒,还时不时地砸吧着自己的嘴,感叹着:“这大夏来的羊肉就是不一样啊!鲜嫩肥美,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说完,他就看向了朱昆:“你潜入我朝多年,怕是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羊肉了吧!” 朱昆就暗自吞了口唾沫。 他被抓进镇抚司大牢的这些日子就没有吃过一顿好的,肚子里更是没有了油水,如今闻着这羊膻味,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唤了起来。 “想吃?”宇文炎就挑眉。 朱昆则将脸撇到了一旁,不看他。 宇文炎就冷笑着走了过去,将手里那碗羊肉汤洒在了朱昆的身上。 闻着身上的那羊肉汤味,朱昆就更饿了。 “别以为用这种雕虫小技就能让我屈服。”朱昆就朝着宇文炎瞪眼。 “是么?”听着朱昆的肚子叫唤得越来越欢,宇文炎就将烫熟的肉片裹上酱,在朱昆面前晃来又晃去,“其实我挺不能理解你这样的人的,明明有好日子可以过,却偏偏要搅进这乱局里,说说看,你到底图什么?”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1章 攻心 http://.biquxs.info/

朱昆还是不言语。 宇文炎继续涮着肉,用眼角余稍打量着朱昆,见他的神情不为所动,就故意道:“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与康王私下里定下的那些事。” 朱昆的眼角就微微眯了眯。 他的动作很小,却没能逃过宇文炎的眼睛。 宇文炎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和康王怎么定的?他谋反成功后,帮你复国么?”宇文炎的脸上就显出一抹讥笑,“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康王已经败了,老康王一命呜呼了,康王世子则被征南将军押解着,正在回京的路上。你的复国梦,怕是已经凉了。” 如今西南的战事正在吃紧,康王的叛军借助西南的有利地形同郑国公打得有来有回,宇文炎则是利用了朱昆被关在这镇抚司大牢,与外界消息不通,来故意讹他。 果然,听得康王败北,朱昆的脸色整个都变了。 “不可能!不可能!”在连连念叨了两个不可能后,朱昆的神情就开始混乱,“康王府为了这一天已经筹备了二十年,他们蓄养了多少精兵强将,囤积了多少兵械物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更何况我们在京城还有那么多暗桩,京城里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们不可能败的!”朱昆就变得愈发狂躁。 宇文炎就眼角上挑,看向了躲在暗处的暗云和蔡桓。 “康王都已经败了,你的暗桩再多又有什么用?”宇文炎就同朱昆冷笑着,“不过是浪费钱而已。” 朱昆的脸瞬间就黑了,整个人就颓丧了下来。 “成王败寇,既然已经输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朱昆突然又仰起了脖子。 “是么?康王许诺了你的事,或许我们也能帮你达成!”宇文炎继续冷笑,“不就是想重建大风国么,只要你供出康王的那些余孽,也不是不可以帮你实现。” “呵,我要你们亡国!做得到么?”朱昆就横梗着脖子,面目狰狞地笑。 “看样子你对复国也没什么兴趣,”宇文炎听着就起了身,“不过想来并不奇怪,五十年前大风灭国时,皇太子已经二十多岁了,若他还活着,也应该有七八十岁了吧,而你看上去五十不到,你怎么可能是大风国的皇太子?” 朱昆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身份就这样被宇文炎戳穿了。 “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那些以为你是大风皇太子而追随你的人,还会不会继续听你使唤?”宇文炎脸上的笑就更盛了,却瞧得朱昆背心里发凉。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大风的皇太子。 他最开始只不过是借着大风皇太子的名头行骗而已,只是有些谎话说得多了,连他自己也开始相信了。 加之他幼时在边关被驻边的战士鞭打过,他才会对朝廷如此的生恨。 倘若他的身份被戳穿,那他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你不是说康王已败吗?那你还追问这些做什么?”朱昆还是心存疑虑。 “你不知道斩草要除根么?”宇文炎就冷冷地道,“况且这笔交易你不亏。” “我凭什么信你?”朱昆就追问。 听得这话的宇文炎就知道朱昆心动了。 “不凭什么,信我,你还有五成的机会能活,不信我,你十成十地会死!”宇文炎就在朱昆的耳边道,“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宇文炎说完,就大步出了天字一号牢。 因为他知道,有些话,只要点到为止就好了。 到了第二天,宇文炎刚一到镇抚司,蔡桓就兴冲冲地走了过来:“没想你那招还真管用,朱昆他真的招了。” 宇文炎就扯出一抹笑,所谓上伐者,攻心也。 有了朱昆的配合,镇抚司就将康王府设在京城的暗桩悉数拔起,还因此牵扯出不少的人家。 京城里一下子就多了许多东奔西走的人,自然也有人求到了石锦绣的跟前。 “绣姐儿,之前三伯母确实有许多做得不好的地方,那是你三伯母我眼皮浅,没见识,你可千万不要同我一般见识。”找上门来的是她的三伯母鲁氏。 自从那一年因石珊瑚而同她结怨后,鲁氏就不曾用正眼瞧过她,因此当石锦绣得知鲁氏竟找上门来时,她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伯母这话说得倒有些奇了,有什么事值得我同您一般见识?”因为不知道她找自己所为何事,石锦绣就让聂兰儿和聂嬷嬷一并在屋里陪着自己,以防鲁氏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 “绣姐儿,你行行好,救救你三伯父吧!你也知道你三伯父的个性,他怎么可能有胆做下谋逆的事。”鲁氏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因为之前与五皇子来往过密,现如今不仅是石岩,就连整个东平伯府都被牵扯在内,全都被大理寺收进了监牢。 有人指点她,让她想办法走走门路,或许还能捞出一两个人来。 她前思后想了一番,发现整个京城除了石锦绣和宇文炎,她也找不到其他的人了。 “您就没有去找一找二伯父吗?”石锦绣就觉着奇怪,不管怎么说,二伯父与三伯父也是一母同胞,不可能完全对此事置之不理。 “当然是去找过了,只是大公主发了话,说朝廷的事他们一概不管,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鲁氏就哭得更厉害了,“绣姐儿,你真的不能不管了,你要是也不管这事,你三伯父,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这件事大公主和二伯父都不愿意插手,那她就越发要小心了。 她就看了眼身旁站着的聂嬷嬷。 聂嬷嬷就皮笑肉不笑地同鲁氏道:“三太太,真不知道您怎么还有脸来求我们家夫人,当年您做过的那些事,您难道都忘了么?别说我们家夫人本就管不了您所求的这件事,就算管得了,那也是不愿意管的。” “您与其在咱们府上空耗这点时间,还不如赶紧去想想别的法子。像大公主这样的皇亲国戚都没得办法,我们家夫人,一个待产内宅妇人又能有什么好主意?”聂嬷嬷三言两语地,就将鲁氏给打发了出去。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2章 主意 http://.biquxs.info/

自那之后,石锦绣就陆续收到了一堆拜帖,有相识的,也有不相识的。 这让她觉得很是意外。 在婚后,她并未刻意去结交京城里的那些世族的夫人太太,一是自己不善此道,二是宇文炎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因此,京城里与她有来往的人并不多。 一下子收到这么多名帖,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得叫来了杜鹃:“帮我看看这些名帖里有没有相熟的人,其余的就算了吧。” 毕竟她现在是个孕妇,不得操劳。 杜鹃就查看起那些名帖来。 “有一张是郑国公府送来的。”杜鹃就挑给了石锦绣。 郑国公府? 是郑国公夫人还是蔡襄儿找自己? 石锦绣就赶紧让人给郑国公府回了信。 没想来的却是三皇子妃。 一见到石锦绣,她就一脸为难,显得很难开口。 “这是怎么了?”看得一头雾水的石锦绣就带着三皇子妃到花厅坐下,知道她要与自己说体己的话,就遣了身边的人。 三皇子妃就很是感激地看她,吞吐着道:“我这也是没得办法了,三皇子最近失眠得厉害,叫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来瞧过了,也吃了不少方子,都不见效。真是要急死我了!” “然后姑母说,让我来找找你,说你或许有办法!”她就一脸期盼地看向了石锦绣。 这从何说起! 石锦绣就一脸惊讶。 连太医院都没法子的事,她能有什么办法? “姑母说,你曾给她调过一种能让人安心睡觉的香。”三皇子妃就很是激动地说。 石锦绣这才明白过来:“你是想让我帮三皇子制催眠的香丸?” 三皇子妃的头就点得像捣鼓。 “这……”石锦绣就面露难色,“不是我不愿意替三皇子制香,只是这催眠香因人而异,得把过脉后才能配香方,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太适合再搬弄那些香料。” 石锦绣就露出了显怀的肚子。 “我知道我这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三皇子妃就低了头,“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看着三皇子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头发更是一把一把地掉,如今我给他梳头,都能瞧见他的头皮了,他的脾气也一日坏过一日,在家又扔杯子又砸人的,我真的很害怕……” 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微挑眉。 怎么听着三皇子像是被鬼剃头了? “你刚才说,三皇子是因为焦虑得睡不着觉?然后才掉头发的?”石锦绣就回问着,“三皇子最近可是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这……我不太清楚,”三皇子妃一脸为难地摇头,“他平日里从不同我说这些。” “如果只是因为焦虑而睡不着的话,我这倒是有个香方子可以治标不治本。”石锦绣想了想道,“或许能解你一时燃眉之急。” “真的么?”三皇子妃的眼睛里顿时就有了期待。 “不过那香丸我得另制,最快也得后天才能有,”石锦绣就征询着三皇子妃的意见,“因为许多制香的步骤不能省,否则就成了制毒了。” 三皇子妃本就是病急乱投医,听得石锦绣愿意帮忙,自是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石锦绣便命人重开了她的制香室。 身边的人瞧着却有些紧张。 “夫人,长公主不是说,不让您在孕期碰这些东西么?”聂兰儿就提醒着。 “无事,这张香方用不到麝香冰片那些东西,对我无碍的。”石锦绣就同她们笑。 “可我们觉得这样还是有些不妥,要不您来口述,我们来帮您做好了。”杜鹃就提议着。 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石锦绣可能还会有试一试的想法。 可杜鹃,她太熟悉了。 当年本是想带着杜鹃一块制香的,无奈杜鹃实在是天赋有限,最后只能帮她做些晒香料、切香料的粗活。 让杜鹃帮忙,她还不如找阿布呢! 一想到阿布,石锦绣就高兴地一击掌,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 自己只要把香方写给他就好了呀! 于是她又命人铺纸磨墨。 为了让阿布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出香丸来,她将每一个步骤都写得细之又细。 以至于宇文炎从镇抚司回来,她还伏在书案上继续书写着。 “这又是在弄什么?”一见到石锦绣,宇文炎的眼中就满是温柔的缱绻。 “没什么,今日三皇子妃来了,说三皇子因夜不能寐,吃了太医们开的方子也没用,三皇子妃便来求我制香丸。”伏在案上写了大半日的石锦绣就站起身来,伸展伸展了胳膊,她还真是觉得有些腰酸背痛了。 宇文炎听了就笑:“你如今倒是越发狂妄了,太医院都没有办法的事,也敢插手了。” “哎,其实我也不想呢!”石锦绣就叹着气,走到宇文炎的跟前,“实在是三皇子妃求得紧,我又推脱不掉,只得让阿布帮忙制上一两丸送去应个急。” “这种香丸,你就是制上一百丸都没用的!”见石锦绣一直反手揉捏着腰,宇文炎就替了手,在她的腰上轻捏了起来,“三皇子睡不着觉,是因为心里装着事。” “嗯?”石锦绣就看向了宇文炎,“你知道内情?” 宇文炎就发出一声冷笑:“还记得五皇子府被查封的事么?”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 五皇子府被查抄的事闹得这么大,京城里的人都知道。 “我们去查抄五皇子府时,顺带查到了一些和三皇子有关的事。”他就低声道。 “啊?五皇子谋反的事和三皇子也有关吗?”石锦绣就很是惊愕。 宇文炎就摇了头:“当年沐王卖官鬻爵的事,三皇子也是掺了一脚的,五皇子在暗中搜集了不少证据,想必是留着将来对付三皇子的。可因为西北战事吃紧,皇上将此事暂且按下不表,最近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偷偷走露了风声,才会让三皇子变得如此焦躁不安的。” 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安心吧? 石锦绣就有些后悔自己答应三皇子妃制香了:“我不该淌这浑水的。” “答应了人家的香丸,还是给人送去。只是为了避免将来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觉得你还是搬回长公主府的好。”宇文炎就一脸慎重地同石锦绣道,“至少有长公主的威名在那压着,旁人也不敢乱打你的主意。”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3章 过节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就听从了宇文炎的建议,再次搬去了长公主府。 只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让人将香方送去给了阿布,让阿布帮着制香,再由馨香阁送去三皇子府。 而在她搬去长公主府后的第三天,宇文炎再次离开京城。 与他同行的,还有红玉真人,以及扎朗一行人。 “夫人,您就不去送送侯爷?”见石锦绣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装死,聂兰儿就来劝她。 “不去了,”石锦绣将头埋在了锦被间,“有什么好送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凑不到他身旁。反倒是你们,不要扰了我的好梦!让我再多睡会!” 聂兰儿见劝不动,只得讪讪离去。 石锦绣听得门上的竹帘响了,这才转过了头来。 昨夜宇文炎真是折腾死她了。 因为她大着肚子,有所顾忌的宇文炎却嘬遍了她的全身,让她全身都布满了不能见人的红印子,两片朱唇更是被嘬得微微肿起,让她不得不躲在屋里装死。 “此去是同那大夏议和的,想来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宇文炎在今早起身离去前,就抚着她隆起的小腹道,“我会尽早赶回来的。” 石锦绣心中纵是有千般不舍却也不能说出口。 她只能笑着同宇文炎道:“此去边关不必挂念我,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才是要紧。” 那日,从长公主口中得知了宇文炎身世的秘闻,两夫妻都很是震惊。 宇文炎更是故作镇定地借着要找朱昆问话而提前离开了。 事后,他将当年的事在脑海里重新推演了一番,才发现当年的局势对所有人都十分凶险。 先不论遭了人暗算的庆德帝和红玉真人,哪怕是先帝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稍有差池,就中了幕后黑手的奸计,很可能让边疆的战火重燃。 到时候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也就越发能理解当年长公主等人做出的安排了,因为若是换做他,也不一定能做得比这更好。 以他如今长公主养子的身份,手握了羽林卫都指挥使大权,还得了庆德帝的器重,比起那些皇子来,只会好不会差。 因此他心底的那丁点对亲生父母当年弃而不养的愤懑也就这样消失殆尽了。 宇文炎如今所想的,也就是他该如何当好这个纯臣,以庇佑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儿女。 石锦绣的日子又归于了平静。 针线上用不着自己动手,又不让研香制香的她就琢磨着莳弄花草,只是一般的花草她并不想养,也就托了林三爷去弄了些未经炒制的香料种子。 她先将那些种子分别用茶杯装了,像发豆芽似的泡了一夜,然后又用湿润的布巾覆盖了些时日。 好在天气很热,没得几日那些种子就生出根来,再养得两日,便纷纷冒出了绿芽。 石锦绣又让人在院子里辟出一块土来,将那些冒了绿芽的种子小心翼翼地种了下去。 她如今大着肚子,当然无法在地里亲力亲为,可每天都会去那块地里走一走,瞧一瞧,嘱咐着屋里的小丫鬟浇水捉虫。 如此每日倒也过得轻快。 到了七月的时候,大夏的王太后以二王子弑兄篡位为名,联合了大夏的几位权臣推翻了二王子,改立了自己的小儿子为王。然后大夏派出使臣与镇北将军签订了停战协议,并将逐步恢复两国间的边市。 这消息传回京城时,已经是八月了。 因为战事,大家紧绷了大半年的情绪终于得到了放松,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为之沸腾了。 别人不知道,石锦绣却是清楚,事情的进展和之前宇文炎所说的计划一样,这里面绝对有宇文炎的手笔。 石嫣和蔡襄儿更是兴奋地找到了石锦绣,可一见到石锦绣那大如皮球的肚子,蔡襄儿就有些打蔫:“本想是约着你十五那天去逛灯会的,瞧你这样子怕是出不得门了。” 年初时,受西南战事的影响,大家的新年过得并不畅快,京兆府更是取消了正月十五的花灯会。 如今得了这好消息,就有人建议着在八月十五办个灯会,把之前失去的热闹给补回来。 这个提议,自然是一呼百应,整个京城都热热闹闹地装扮了起来。 石锦绣听着却是一愣,又快到八月十五了吗? 莫名地,她就想到了那年的八月十五宇文炎带着她去城外跑马的事,脸上就一红。 也不知这个八月十五宇文炎能不能及时赶回来,按理说他们在西北和大夏议和后,就能班师回朝了吧? 石锦绣就在心里计较着,就没有听清楚蔡襄儿在说什么。 直到蔡襄儿拿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她才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敢情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口舌了?”蔡襄儿就有些不悦地看她。 石锦绣只好看向石嫣求救。 石嫣就抿了嘴同石锦绣道:“襄儿姐姐说要不要我们给你带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回来?” “那自然是好的。”石锦绣就同蔡襄儿笑,可心里想的却是这一次宇文炎为何没有上次那样夜奔而回呢? 难道他是要和镇北将军他们一起回来吗? 到了八月十五那日,宫里赏了月饼下来。 石锦绣跟着长公主一块谢了恩。 “要不请你家人一并过来吃个饭吧!”长公主就同石锦绣道,“过个节,只有我们娘俩,到底还是有些冷清。” 石锦绣知道长公主这是好意,却也担心她父母来了会觉得有些拘谨,要知道这毕竟是长公主府。 像是瞧出了石锦绣的担忧,长公主就挥了手道:“不过是一家人聚一聚而已,我也不是那喜欢摆谱之人。” 说完,就让徐姑姑去青石巷请人。 长公主相邀,石岗和简氏自是不敢怠慢。 一家人赶紧换上了最好的衣裳,随着徐姑姑到了长公主府。 石岗和简氏不是第一次见长公主了,可到长公主府做客还是第一次,两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 倒是石嫣仗势自己来过长公主府,就大大方方地同长公主请了安。 长公主也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笑:“今日本想去你们府上叨扰的,只是我们二人都不便行动,因此只得将你们都请过来一起过节了。”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4章 准备 http://.biquxs.info/

未免石岗夫妇觉得尴尬,长公主就同他们聊起了家常。 长公主先是问起石岗书铺的生意,又和简氏说起带孩子的趣事。 一来二去,夫妻两便觉得长公主是真的没有架子,就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和长公主越聊越多。 等到徐姑姑来请示晚膳摆在哪儿时,长公主正和简氏约着去拜菩萨的事。 “就摆到后园子的凉亭里吧!”长公主就一抬手,看向了石嫣笑,“让厨房里的手脚麻利点,这还有个急着要去看花灯的呢!” 石嫣听着就脸一红,就喃喃道:“我和襄儿姐姐约的是酉正,也没那么急。” 长公主听了就笑嘻嘻地问简氏:“是郑国公府的那个丫头么?我听说你们两家结了亲家。” “正是郑国公府的大小姐,”简氏就有些不好意思,“我到如今也没能想明白,他们怎么会瞧上我们家。” 长公主却是微微一笑。 京城里的这些人家盘根错节,大家都沾着亲带着故,恨不得都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或许是府里已经出了一位皇贵妃了,郑国公府对联姻这种事却看得很淡,大儿子娶的是郑国公一个部下的女儿,二儿子婚事未定,小女儿则说给了长兴侯府已经分了家的四房。 已是烈火烹油之势,却懂得进退,这就不由得让长公主高看了郑国公一眼。 “这就是缘分吧!”长公主就一脸揶揄地同简氏道,“当年我还以为我们家的这棵铁树不会开花,没想他自己不声不响地去皇上那求了圣旨赐婚,现在小两口还过得甜甜蜜蜜的,你能说这不叫缘分?” 简氏就笑着表示认同地点了头,众人就陪着长公主去了后花园的凉亭。 今日的菜色都是徐姑姑问过石锦绣才定下的,兼顾了长公主和石家人的口味,吃得也算是主宾尽欢。 快到酉正时,徐姑姑更是在长公主的耳边轻语了一阵,长公主便对石嫣道:“我这边派人送你去观花灯,到时候再由她们把你送回家去,以免你们几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遇着了歹人。” 这一次,不光是石嫣,石岗夫妇二人也表达了自己对长公主的感激。 石嫣高高兴兴的离开后,石岗夫妇又陪着长公主赏了会月,吃了几块月饼。 待到一更鼓响起时,夫妻两才带着石林告辞。 石锦绣就送着他们出府。 路上,简氏就拉了石锦绣的手,道:“之前我还担心你会在这儿住不习惯,没想竟是我多虑了。如今姑爷不在京城,你可得多替他在长公主跟前尽孝。” 石岗却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这些哪还用得着你教?她又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否则长公主怎么会待你我这么好?”石岗就同简氏道,“所谓在娘家替婆家挣面子,在婆家要替娘家挣面子,我觉得绣姐儿就做得挺好。” 简氏却不满地瞧了石岗一眼:“绣姐儿要嫁的是那普通人家,我也不会说这些,我这不是担心长公主府规矩大,她被人轻视了去。” “你那就是杞人忧天。”石岗就催促着简氏早些上马车,“迟了,坊门都要关了。” 京城的夜里都有宵禁,虽然有花灯会,也只是把各坊关门的时间稍稍推迟了些。 简氏只得无奈地登了车,但还是不忘嘱咐石锦绣记住自己说的话。 石锦绣便一一应下,回了长公主的院子。 长公主正在同徐姑姑说着话:“他离京时,特意将她托付给我,我怎么也要护得她周全。待她父母家人好,也是想让她能安心,况且她的家人又都是知情懂礼之人,多来往也没什么坏处。”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倒变得有些为难了,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再进屋。 好在徐姑姑眼尖,将她请进了屋。 “怎么了?这个点也不回去歇着,反倒过来陪我这个老婆子?”长公主就和石锦绣打趣。 石锦绣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了?”长公主就上下打量着石锦绣。 “也没什么,我只是觉着有些奇怪,按理说这都一个多月,他们为何还没有回来?”石锦绣照实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长公主就揶揄地笑:“怎么?想他了?” 石锦绣就低头,没有说话。 长公主就凑到石锦绣的耳边悄悄地道:“他带着人,借道大夏去攻打康王了。” 石锦绣很是错愕地抬头。 长公主回了她一个很是温暖的笑:“这都是他们出发前就定好了的,那红玉真人是大夏国王太后的亲妹妹,她是被当年的大夏王收为义女才来我们这和亲的。” “这样的话,红玉真人就算不上是真正的公主吧!”石锦绣奇道。 “和亲,是两国间缔结秦晋之好,至于去和亲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大夏王认她是公主,那她就是公主。”长公主就继续笑,“你以为嫁去吐蕃的文成公主就真的是公主?王昭君嫁去匈奴前,不也只是掖庭里的一个宫女?” “那大夏王的王位本就来得不怎么光明正大,炎儿便想劝那大夏王太后扶她的小儿子当王。” “红玉真人,就是去当这个说客了。” “从西北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显然是做成了。” 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再等上一两个月,他就应该会回来了。” 长公主就宽着石锦绣的心。 从那之后,石锦绣拜菩萨就越发诚心了,还特意抄了佛经让她母亲和长公主带去寺庙供奉着。 可直到立了冬,京城都没能收到宇文炎的消息,就连杜鹃,都有些坐不住了。 “不会有事的。”石锦绣就宽慰着杜鹃,也宽慰着自己。 她的肚子就要足月了,也不知道宇文炎能不能赶在孩子落地前回来。 虽然生孩子这种事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若是他在,她多少会觉得更心安。 徐姑姑则开始带人布置着产室,长公主更是去宫里请了稳婆和医婆在府里候着,就怕被打个措手不及。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5章 发作 http://.biquxs.info/

到了十月底,京城洋洋洒洒地下起了小雪。 长公主府变成一片银装素裹。 仅着月白小袄的石锦绣斜倚在临窗大炕上,一边吃着宫里送来的桔子,一边和肚子里的孩子玩着游戏。 聂兰儿突然很是兴奋地跑了进来:“刚我在街上听说,侯爷他们就要回来了!” “你说真的?”石锦绣便激动地坐了起来。 “是真的,京城里四处都在张灯结彩,说是要迎接凯旋而归的镇北将军!”聂兰儿就有些洋洋得意。 石锦绣就将手胸前合十:“谢天谢地,可算要回来了!” 随后,她就低了头,摸着肚子道:“爹爹要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肚子上就鼓起了一个包,像是孩子给她的回应。 正高兴着,石锦绣突然觉得有阵水涌出,身下的团花褥子就洇湿了一大片。 她这是尿裤子了? 石锦绣就赶紧叫了人来给自己换衣服。 “这恐怕是破了水,见红了。”一个在她屋里服侍的婆子就悄声地道。 因为担心石锦绣的身边都是些没经过事的小丫鬟,长公主特意拨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到石锦绣的屋里,并嘱咐她们平时多盯着点。 “不会吧!”石锦绣就掐着自己的手指算了起来,这不还差些日子么? “虽说是十月怀胎,可也不是刚刚好的,有些人早,有些人迟……”那婆子就上了前,“还请夫人早日移步产室的好,如果不是,咱们还可以回来。” 石锦绣觉得这婆子说得在理,便抱着肚子往产室走去。 产室就设在了西跨院的东厢房。 徐姑姑特意开了长公主的库房,搬出了架黑漆螺钿平安如意的架子床,让人挂上了杏红色的幔帐。 床的对面摆上了一张铺了橘黄色云龙捧蝠坐垫的贵妃榻,榻后的窗台上两盆开得正好的墨兰映着窗外的雪景,显得越发的娇嫩了。 一进产室,石锦绣就觉得肚子开始绞痛了。 她就下意识地扶住了身边的人。 “夫人!您还好吧?”扶着她的,是她特意从忠勇侯府带过来的萍儿。 带着萍儿,倒不是因为萍儿有多能干,而是石锦绣喜欢萍儿那张总是叽叽喳喳的嘴,让她觉得热闹。 可她的肚子一疼起来,就觉得萍儿的声音有些吵了。 “没事!”石锦绣就咬了牙,头上也冒出细细的汗来。 早就候在府里的稳婆和医婆也闻讯赶了过来,一瞧见石锦绣的模样,她们赶紧将她扶上了床。 稳婆在检查过后道:“恐怕是要生了!” 众人一听这话,就纷纷动了起来。 痛,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石锦绣自认不是个娇气的人,可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却让人觉得没有个头。 得了信的长公主也急急地赶到西跨院来给石锦绣坐阵,只可惜她从不曾生产过,除了干坐着念经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行,还是扶我去佛堂吧!”兀自念了一段的经的长公主还是觉得不够心安,她就对徐姑姑道,“咱们去佛堂求菩萨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徐姑姑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又扶着长公主回正院了。 石锦绣虽然是第一次,却是瞧过母亲简氏生孩子的,她也知道这孩子不会这么快下来。 就在腹痛稍微轻减了一点的时候,她就咬着牙从床上坐了起来:“扶我起来走动一下。” 稳婆的脸上就闪过一丝欣喜。 发作后,产妇多走动走动,是有利于产程的。 只是她平日里都只给京城里的贵人们接生,而那些贵人们又个顶个的娇贵,她们宁愿躺在床上疼,也绝不愿下地走动的。 “那夫人您慢点。”那稳婆赶紧凑到了石锦绣的身边,和医婆一左一右地架着石锦绣在产室内来回地走动。 石锦绣走着走着,就觉得肚子在不断地往下坠,腹痛更是一波又一波地向她袭来,疼得她脸色都开始泛白。 “还能走吗?”那稳婆瞧着,就征询着石锦绣的意见。 石锦绣此刻已疼得两腿发软,整个人就往下沉。 那医婆瞧了,就赶紧搬来了张椅子让她坐了下来。 “夫人,要不还是去床上躺着吧!”医婆就劝。 石锦绣就咬着牙摇头,待肚子不那么痛后,又扶着稳婆和医婆的手,走动了起来。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之后,她再次睡回了床上。 “夫人,用些吃食吧。”医婆就建议着,“这生孩子是最费体力的事,倘若没了力气,这生孩子就更辛苦了。” 石锦绣听了自是从善如流,二话不说就吃了丫鬟们送上来的两个荷包蛋,又趁着腹痛的间隙小睡了一把。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丫鬟们就点上了灯。 稳婆却拉着医婆一旁嘀咕:“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用点药了。” “再等等吧,”医婆虽也有点担忧,“那催产的药用了,对大人孩子都不太好。” 她们在这长公主府里住的时间虽不长,却也知道长公主将这位忠勇侯夫人当成了宝贝疙瘩。 石锦绣再次疼醒时,只觉得这屋里的烛光有点照眼睛。 不能再这样干耗着了。 “拿参片来。”她就咬着牙道。 那医婆听了,赶紧上前,拿了片参片让她含在了舌下。 “你可会针灸?”石锦绣就有些虚弱的问。 “会,会一点。”医婆就有些心虚地答。 “知道神阙和关元在哪吗?”石锦绣就看着那医婆继续问。 医婆犹豫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石锦绣就松了一口气,从枕下摸出一包银针来:“神阙和关元,各进两针。” 医婆就有些犹豫。 在宫里,毕竟还有太医院的太医,她们这些医婆一般都是辅助太医们进行一些检查,只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因为男女有别,才让她们全程跟护着。 可给人针灸这事,平日里还真轮不到她们。 见医婆迟迟不肯动手,石锦绣就皱了眉:“怎么了?” “小的……小的不敢下手。”医婆就实话实说。 石锦绣只得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自己来了。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6章 奶娘 http://.biquxs.info/

石锦绣就让人将自己扶了起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银针缓缓扎进了自己的神阙和关元穴。 那稳婆和医婆都看呆了。 石锦绣只觉得自己的下腹更坠胀了,身体更是情不自禁地往外推挤着。 “啊,快了快了,我看见孩子的头顶了!”一直在床位守着的稳婆就有些兴奋地喊道,“用力,用力!” 石锦绣就闭了眼,攥紧了拳,连指甲掐进了肉里都感觉不到痛。 “我会尽早赶回来的。”忽然间,她的耳边就响起了宇文炎曾经说过的话。 哼!骗子!骗子! 虽然她很清楚,宇文炎是因为身负公务而不能赶回来,可心里多少还是生了些怨气。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突生的怨气使然,石锦绣半支着身子一用力,只觉得刚还在胀痛的肚子哗啦一涌,整个人都变得畅快了。 “生下来了,生下来了!”稳婆就抱出了一个湿乎乎的还带着血丝的孩子,“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浑身被汗水浸透了的石锦绣只觉得筋疲力竭,她虚弱地看向那稳婆:“这孩子为什么不哭?” 那稳婆却轻车熟路地将孩子扣在手臂上,并在他的背上轻轻一拍,那孩子就“嗳嗳”地哭了起来。 听得哭声的石锦绣就放下心来。 “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守在西跨院的众丫鬟婆子就奔走相告。 得了消息的长公主这才扶着徐姑姑的手从菩萨跟前的蒲团上站了起来:“可是母子均安?” “来报信的婆子说,母子均安。”徐姑姑的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长公主听了,就更高兴了,“传我的话下去,赏!所有人都赏!” “还有,给宫里也递个消息,让皇上也跟着高兴高兴。”长公主又慌忙补充着。 徐姑姑就笑着从长公主的身边退下了。 御书房内,宇文炎正同庆德帝说着康王府的事。 虽然对外宣称他们还要半个月才能入京,可宇文炎早就带着人将康王和康王世子等人秘密押解回京了。 康王如今已是八十高龄,身子骨虽然还硬朗,却有些老糊涂了,因此如今在康王府管事的是康王世子,可不管是康王还是康王世子这些年都在悄悄做着谋反的事。 当宇文炎带着人从大夏境内绕过了康王府的防线直攻康王府时,康王世子还在做着独霸西南的春秋大梦。 被捕后的康王世子一直是守口如瓶,可已经老糊涂了的康王却任凭宇文炎询问,从西南回京的这一路,宇文炎把想要问的话,都问了个遍。 因此一到京城,他就进了宫。 不是他不想先去见石锦绣,而是想快点处理完手中的事,一心一意地去陪伴她。 可当从曹公公的嘴里听闻石锦绣腹中的孩儿已经落地后,宇文炎就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庆德帝也瞧出了他的焦急。 “行了,趁着宫里还没下钥,赶紧回去看你媳妇吧!”庆德帝就笑着将宇文炎赶出了宫。 累极了的石锦绣在小睡了一会后,却被饿醒了。 她一睁眼,却瞧见趴在床边和衣而睡的宇文炎。 石锦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说大军要过得几日才能回么? 是自己睡懵了,产生幻觉了么? 石锦绣就抬了手。 她刚一碰到宇文炎的头发,宇文炎就十分惊醒地抬起头来,睁着半睡的眼问:“你醒了?饿不饿?我让厨房下了一碗牛肉面。” 瞧着宇文炎那近在咫尺的脸,石锦绣的眼睛就咕噜噜直转,直到她确认了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后,才有些窃喜地问:“不是说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入城么?” “嗯,我提前入京了。”他秘密押送康王入京的事还不能宣扬,宇文炎就简单地应了一句。 “孩子呢?”石锦绣见室内静悄悄的,便问。 “新来的奶娘抱下去睡了,”见石锦绣的神色有些担忧,宇文炎就执了她的手,“人你放心,都是徐姑姑亲自挑的,她在长公主府这么多年,看人特别准。” 石锦绣就点了头:“可是我还是想先见见奶娘。” “行,听你的,不过咱们得先把面吃了。”见有小丫鬟端了新下的牛肉面过来,宇文炎就接过了碗,将那小丫鬟遣了下去,“我可是听她们说,你整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之前我哪里吃得下?”石锦绣就嗔了宇文炎一眼。 “嗯,娘子辛苦了,接下来就由为夫的侍候娘子吧!”宇文炎就卷了一筷子面,用小瓷勺接了,喂到了石锦绣的嘴边。 石锦绣便乖乖张了嘴。 两个人,一个人喂,一个人吃,还不时地说笑着,一碗面就见了底。 宇文炎又拧了帕子,给石锦绣擦了手,这才让人将奶娘叫了过来。 石锦绣没想到徐姑姑竟留下了两个奶娘,两个人都长得低眉顺眼,其中一个圆脸的正紧紧地抱着她那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一副生怕被人抢了去的模样。 “将孩子给我吧。”石锦绣就拍了拍床沿,示意那个奶娘将孩子抱过来。 “夫人,小少爷睡得很浅,一沾床就会哭。”那圆脸奶娘就犹豫着。 “没事。”石锦绣继续微笑着。 宇文炎却是面色不虞地看向了那奶娘。 那奶娘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将孩子放到了石锦绣的身边。 抱被里的孩子只轻轻“嗯嗯”了两声,并没有哭闹。 那圆脸奶娘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退后了两步。 见石锦绣好似有话要同这两个奶妈说,宇文炎就起了身,暂时避开。 “你们姓什么,都是哪里人?”石锦绣继续轻声问。 那个圆脸的奶娘就抢先道:“小的夫家姓秦,京城人氏。” 被抢白了的瘦脸奶娘这才讪讪开口:“我夫家姓丁,宛平人。” 从这二人进屋起,石锦绣就一直在打量,心里就有了几分明了,这姓秦的奶娘怕是没少欺负这姓丁的奶娘。 只是这两个人都是徐姑姑留下来的,她现在也不好驳了徐姑姑的面子退人。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7章 打听 http://.biquxs.info/

“既然你们都是徐姑姑留下来的人,想必都有过人之处。”石锦绣就正色道,“两个奶娘而已,也不是养不起,可若是有人生了什么不该生的心思,不好好当差,那我可是容不得的。” 奶娘丁氏刚一张嘴,奶娘秦氏就立即道:“夫人说的是。” 奶娘丁氏只好闭了嘴。 石锦绣却是知道,两个人同干一个活,若不同她们分清楚各自的活计,就肯定会有人想着法的偷奸耍滑。 “我这就只有一个孩子,除了你们两个奶娘,还有一院子的丫鬟仆妇可供驱使。所以你们二人,一个带白天,一个带晚上,带白天的不要管晚上的事,带晚上的也不要插手白天的活,每五天一轮换,如何?”石锦绣就打量着二人的神色。 这一次奶娘丁氏并没有开口,而是不住地点头,反倒抢在了奶娘秦氏的前头。 石锦绣瞧着,就忍不住笑,看来还不是个笨的。 “行吧!那就这样吧!”听得夜里响起了三更鼓,石锦绣就指了奶娘秦氏道,“刚才孩子是你抱来的,就由你先值夜。” 然后她又看向了奶娘丁氏:“你先去歇了,明日卯正再同她换班。” “是。”奶娘丁氏就怯怯地应了,退了出去。 石锦绣又对奶娘秦氏道:“你先去茶房候着吧,有事我会再叫你。” 待两个奶娘都离开后,宇文炎再次进了东厢房。 先前回来时,他就已经见过自己这个新出生的儿子了。 “他的眉眼长得很像你。”宇文炎就凑近了石锦绣,悄声地道,生怕自己将熟睡中的儿子吵醒。 “有吗?”石锦绣却皱了眉,她只觉得儿子的脸皱皱的小小的,眉毛淡得几乎没有,倒是那头发,长得有点浓密。 “我从宫里出来时,皇上给咱们的儿子赐名宇文玥,让我们等到过年再带孩子入宫谢恩。”宇文炎就同石锦绣笑着。 古代传说中,玥是上天赐予有德圣皇的一颗神珠。 庆德帝给他们的儿子赐名“玥”,喜悦之情就溢于言表。 “玥哥儿,你有名字了。”石锦绣就悄声对着儿子道。 谁知玥哥儿却是不安地扭了扭,然后眉头一皱地哭闹了起来。 “咦?他不喜欢被人叫玥哥儿么?”石锦绣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宇文炎。 宇文炎却是笑:“他这么小,知道什么,怕不是饿了,就是尿了。” 说完,他就让人去叫了奶娘秦氏。 奶娘秦氏急急地赶了过,见着正在哭闹的玥哥儿就赶紧抱去了屏风后喂奶。 待她再出来时,吃饱了的玥哥儿就已经不再闹了。 宇文炎看了,就让奶娘秦氏将玥哥儿抱去歇了。 “可我还想再看一会儿子。”石锦绣却有些不舍。 “这都什么时辰了!”宇文炎就赶了奶娘秦氏出门,并关上了门,“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孩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你这张脸,现在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不知道我会看着心疼么?”说话间,宇文炎就脱了鞋子,爬上了石锦绣的床。 “你……今晚睡这么?”石锦绣就紧张地抱了被子。 宇文炎一把扯过被子,就给两人盖上:“都这么晚了,我不睡这,你让我睡哪?明日卯时我就要进宫,抓紧时间赶紧睡吧!” 听得宇文炎这么一说,石锦绣哪里还敢多话,赶紧依偎着他闭上了眼睛。 一眨眼就到了三日后。 长公主就在府里张罗起了洗三宴。 她自己没有生过孩子,当年宇文炎的身世隐晦,也没能好好办一场洗三宴,这对长公主而言就成了一种遗憾。 这场洗三宴,她就办得格外的盛大。 京城里那些与长公主府还能说上话的功勋世家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次亲近长公主的机会,纷纷上门祝贺。 好在尚在月子里石锦绣不用出面应酬这些。 在产室睡了三天的她,终于移回了正房。 只是她刚安顿好,石嫣和蔡襄儿就结伴而来。 “还是你这儿清净!”蔡襄儿一进屋,就瘫倒在石锦绣屋里的贵妃榻上。 “这是怎么了?”头上绑着抹额静躺在床上的石锦绣就坐直了身子,屋里的丫鬟怕她着凉,赶紧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长公主的花厅里挤满了人,”跟在蔡襄儿身后进屋的石嫣就扳着手指道,“郑安伯老夫人带着家里的大夫人、二夫人、大奶奶、四奶奶、七小姐,韩国公夫人带着家里的大奶奶、二小姐,广恩伯夫人带着家里的四小姐和五小姐、延庆侯夫人带着七奶奶和六小姐……” “这些都不算什么,”蔡襄儿就摇着手,“大公主府的石玲珑也来了。” “怎么会?”石锦绣很是意外,“她素来瞧不起石家的人,从来都是不屑与我们来往的。” 石嫣就表示赞同地点头。 “或许因为宴客的是长公主?”蔡襄儿就猜测着,“我听说大公主这些年事事都喜欢比照着长公主来,长公主深居浅出,大公主也跟着闭门不出,长公主不问朝堂上的事,大公主就拘着府里的人,不让他们胡乱走动。” “这些我倒从不曾听闻。”石锦绣就错愕地看向了石嫣。 “我们不说她们了!”蔡襄儿却是一甩头,“孩子呢?” 石锦绣就笑着指了指床侧。 蔡襄儿就捂住了嘴巴,压低了声音:“我们刚才那么大声,没有把他吵醒吧?” “还好。”石锦绣就笑。 “快让我看看他!”蔡襄儿一下子就变得小心了起来。 石锦绣便将儿子抱在了怀里。 相较于之前,他又长开了些,脸上的皮肤不再像先前那般皱巴巴,只是依旧红通通的。 蔡襄儿就凑近了看了好一会后笑道:“他长得比云珠郡主还好看!” 一听到蔡襄儿提到三皇子妃所生的云珠郡主,石锦绣就想起了之前为三皇子失眠而奔走的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怎么样?你最近可有她的消息?”石锦绣就问起了蔡襄儿。 听到石锦绣提起三皇子妃,蔡襄儿就敛去了笑意:“我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她了,来长公主府前,我听闻三皇子被招进宫去了,也不知是凶是吉。”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8章 质问 http://.biquxs.info/

庆德帝刻意压下了皇子们的事,却瞒不住像郑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只是大家对此事都心照不宣,就更不会出去乱传了。 听得石锦绣问起,蔡襄儿便猜测她也是知情人。 蔡襄儿就凑到了石锦绣的耳边:“我二哥说,皇上之所以压着众皇子的事闭口不提,多半就是在等西南的战事。如今捷报已传,皇上就能腾出手来了。” 石锦绣却没接这个话茬。 宇文炎秘密回京的事并没多少人知道,既然他没有张扬,自己也不好随意透露他的行踪。 御书房内,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字排开,均垂首立于庆德帝的书案前。 而他们面前摆着的,则是宇文炎从五皇子府搜集而来的那些罪证。 几个人脸上的神色就都变得很难看。 “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庆德帝挑眉看着这几个儿子,相对于老二的逼宫,老五的下毒,这几个儿子所犯的事反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相校之前刚知道这些事时的盛怒,庆德帝的心态反倒平和了。 子不教,父之过。 一个皇子、两个皇子,或许还能称之为偶然,可眼下几个成年的皇子屁股都不干净,就由不得他不反思了,难道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太失职? 三个皇子的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 头上悬着的这把刀,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如今老二被圈禁,老五依旧被关在大牢里等候发落,等待他们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大皇子就率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父皇,是儿臣一时鬼迷了心窍,当是下面的人给的孝敬,就稀里糊涂地收下了。” “稀里糊涂?你卖官鬻爵竟说自己是稀里糊涂?”庆德帝对大皇子的这一说法并不满意。 “儿臣……儿臣想着那都是些不太重要的官位,也……也就卖了……毕竟在这京城里四处是应酬,花的钱也多……儿臣有些入不敷出……”大皇子的话越说就越没有底气。 “不够花?那你的弟弟们怎么没有不够花?他们也和你一样,开府单过的!”庆德帝就瞪眼。 “他们不也是想着法的搂钱么……为什么单说我?”大皇子就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 庆德帝便微微皱眉地看向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大……大皇兄说的属实……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三皇子尬笑地应着。 四皇子虽没开声,却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国库每年都给你们拨了银子,你们居然一个一个地给朕哭穷?照你们这么说,京城的其他百姓都不用过日子了?”庆德帝简直要被几个儿子气笑了,然后指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炎道,“宇文炎就怎么从不向朕抱怨这些?” 四皇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他能一样么?他刚成婚,家里也没多少人,还有长公主帮忙补贴着,穷了谁也不能穷了他呀!” 庆德帝的眼光就好似刀一般地投掷了过来,吓得四皇子立马噤了声。 “犯了事,反倒有理了?”庆德帝气得眼睛一瞪,“你们回去,在过年前把这些年贪的钱吐出来,朕还能当这是家事,倘若你们不吐出了,那这些就是国事了!” 见三个儿子都没什么反应,庆德帝就喝了一声:“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三个皇子俱是一愣,没想着庆德帝就这样轻易饶过了他们。 只不过这些年贪的钱财,哪里这么容易就能吐出来?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要不是平日里大手大脚的花惯了,又怎么可能总是觉得手里缺钱花? 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否则落得和老二、老五的下场也是不好的。 三兄弟就这样心事重重地离开,谁也没搭理谁。 庆德帝却是有些颓废地瘫在了龙椅上。 他膝下有十七位皇子,却只有二皇子和十皇子是由皇后所生。 十皇子自出生起,就带了不足之症,如今已经十四五岁了,依然是口齿不清,这样的人当个富贵闲人自然无事,继承皇位,却是万万不能。 因此,太子之位是毫无异议地就落在了二皇子的头上。 可谁知他竟是个心急的,被人一挑唆,竟想着逼宫篡位。 对众皇子,庆德帝自认是毫不吝啬的,可那也要他愿意,不能一言不合就上来抢,否则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得下去? 他圈禁了二皇子,而不是将其杀之而后快,除了还顾念那点父子亲情外,更多的却是因为已去世的宣懿皇后,他不忍心看到发妻的孩子不得善终。 可让庆德帝没想到的是,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这大好的江山托付到谁的手上,他都不放心。 他的心里就浮起一股无力之感。 庆德帝就长叹了一口气,却瞧见了宇文炎和曹公公一左一右地垂手立在龙案的两侧,看着始终规规矩矩的宇文炎,他的心里就直念可惜。 若宇文炎不是那样的一个身份,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你儿子的洗三日吧?”刚还眉头紧锁的庆德帝就变得和颜悦色,“不如先回家吧!” 宇文炎就不失身份地回话:“来参加洗三礼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和小姐,我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我也不喜欢往人堆里凑。” “既是如此,不如你陪朕走一趟天牢吧!”庆德帝突然站了起来,“突然想见一见朕的那位久未谋面的叔父了。” “可是皇上,天牢里很是腌臜的。”曹公公连忙提醒着。 “无妨!”庆德帝却是将大手一挥,“朕这辈子,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 曹公公见劝不住,就忙让人去传了话。 虽被称为“天牢”,却是建在地底的,为了防止有人劫狱,整个天牢只留了一个进出口,并派重兵把守着。 因曹公公提前派人来传了话,天牢里的火把全部被点燃,将这个从来就见不到天日的地方照得宛如白昼。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09章 打算 http://.biquxs.info/

整个天牢明显刚被人打扫过,地板还是湿漉漉的,不少地方还积了水,为了掩盖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更是用心良苦地熏了香。 庆德帝面沉如水地跟着宇文炎,径直走向了关着康王的牢房。 如今的康王已是个八十高龄的老头,披着身已看不出颜色的破棉袍,一头银白的头发因为无人打理而乱糟糟地结成了团。 “尔等平身,只要好好效忠于朕,朕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康王盘端坐在牢房里的草垛上,神色肃穆地道。 “大胆!”曹公公见了,就出言呵斥,“那个词岂是你能说的!” 庆德帝却伸手制止了曹公公。 他对康王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十多年前,那个时候的他才刚刚十一岁。 他的这位叔父对他总是和颜悦色,总是愿意陪着他在宫内各处嬉戏,因此他对这位叔父的印象全是好的,这么些年也从未怀疑过叔父对他的忠诚。 康王的眼神一直是浑浊的,直到他看到了庆德帝。 就在二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康王好似突然醒了过来,看向庆德帝的眼神也变得深邃,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了两声古怪的笑。 “为什么?”庆德帝只轻问了这么一句。 康王却开始笑:“能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成王败寇!” “可朕自问从不曾亏待过你们!”庆德帝就忍着心中的怒气。 “你是不曾,可你爹呢?”康王就瞪了眼,神情也变得狰狞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们父子两所拥有的这一切,本就应是属于我的!” 康王不无得意地道:“世宗皇帝不止一次地指着我对大臣们道‘此子肖朕’,反倒是你那个爹,一辈子唯唯诺诺,做起事来瞻前顾后,处处都带着他那点妇人之仁!” 康王突然又变了脸色,得意的脸上罩上了一层阴郁:“没想着,他竟是扮猪吃老虎!让我放松了警惕!才让他背着我,篡下这太子之位!” 说话间,康王的眼底就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也暴躁地站了起来,栓在脚上的铁链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宇文炎就不动声色地护到了庆德帝的跟前。 虽然他很清楚现在的康王根本不可能伤到庆德帝,可是小心一些还是更稳妥。 庆德帝则是拍了拍了宇文炎的肩,示意他不必太过紧张,然后就对康王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想明白当年世宗皇帝为何会传位于先帝?” “难道不是么?”康王就瞪向了庆德帝,那神情根本不像个八十岁的老人,“在我替朝廷四处征伐时,你爹却还在朝堂上一脸颓丧地听着那群老臣争论着该不该给针头线脑加税!” 语气中满是不屑。 “可你知不知道,正是你当年的四处征伐,才会让国库不堪重负?”庆德帝则是淡然地看着康王,丝毫不受他的影响,“而且你打下的那些边陲荒蛮之地,朝廷非但得不到好处,每年还需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维持安宁!” “这不可能!”康王顿时就黑了脸。 当年他打下的那些大小战役,是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 这也是多年来,他不服气的原因 比起那个一无是处的皇兄,他明显更为优秀,父皇没有道理不将皇位传与他! “你还不明白吗?”庆德帝继续道,“世宗皇帝就是担心你会将一个本需要休养生息的国家拖进无边的战争里,这才选了先帝继承这江山。” “不可能,不可能!”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康王不断地摇头。 看着这个执迷不悟的皇叔,庆德帝也忍不住摇头。 都说天家无父子,可无论是他的祖父,还是他父亲,亦或是他自己,却都有着深深的舔犊之情。 世宗皇帝对康王的宠溺,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当时不少人也因此站队了康王。 若不是一场暴雨让黄河垮了堤,而国库又刚好匀不出银子来重建河堤,世宗皇帝恐怕都意识不到自己和康王的穷兵黩武。 当时已心力交瘁的世宗皇帝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一番权衡之下,世宗皇帝不得不立了先帝为太子,将最宠爱的小儿子封为了康王,并给了他一块富饶的封地,以保证他的衣食无忧。 可即便是这样,世宗皇帝依旧不放心,他甚至给先帝下了一道密旨:只要康王不谋反,就对康王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先帝又将这道密旨传给了他。 这也是这么些年,他和先帝一直姑息康王的原因。 可没想,康王的野心,还是让他走出了这一步。 不想同康王再多话的庆德帝也就带着宇文炎出了天牢,在回宫的路上他叮嘱着:“康王一案就交由你去查,所有与康王案有关的人,一律抓到镇抚司严审!” 上一辈的事,不能再留给下一辈了。 庆德帝就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打发掉宇文炎后,庆德帝去了皇贵妃的寝宫。 见到一脸疲态的庆德帝,皇贵妃就帮他捏起了肩。 二人相伴多年,早就有了相处的默契。 感觉到有些的放松的庆德帝就同皇贵妃说起了皇子们的事。 “朕明明已经给他们做了最好的安排,可他们却一个一个的……”一想到那几个不肖子,庆德帝又觉得头疼了起来。 皇贵妃便开导他:“我倒觉得,皇上不如还是将他们都放出去吧!您将皇子们留在京城,即便他们没有什么想法,可架不住总有那些想挣从龙之功的人蠢蠢欲动。” “之前二皇子坐着太子之位,大家可能还有所顾忌,如今太子之位空虚,又怎么会让有心人不心动?”皇贵妃的声音始终轻轻柔柔的,双手按在庆德帝身上的力道也刚刚好,这就让庆德帝很是受用。 既然皇子们都说京城大居不易,那就不如给他们各找一块封地分出去。 再对他们加以约束,以防将来再弄出个康王来。 庆德帝也就开始在心底慢慢盘算着此事。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征西将军和镇北将军在城外集结后,分前后进了城。 京城的百姓自是夹道欢迎,那盛景更是让人津津乐道了大半年。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10章 挽留 http://.biquxs.info/

对于这样的盛景,正在坐月子的石锦绣自是无缘得见。 好在长公主府里有人去瞧了热闹,回来绘声绘色地讲给了众人听。 长公主听得很是高兴,就赏了那去瞧热闹的人。 可待众人散去后,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就被淡淡的忧虑所取代。 她有些担心跟着宇文炎去了西北的红玉真人。 徐姑姑就拿了封名帖过来:“红玉真人在府外求见。” 长公主一愣。 这人就这么不经念叨么? “赶紧让她进来!”长公主就有些迫不及待。 “其实三日前就已经回京了。”红玉真人在同长公主见过礼坐下后便道,“只是大军要在城外休整,我便先回了庵堂洗去了这一身的风尘,然后今日又随着大军进了城。” 长公主见红玉真人面容虽憔悴,可气色却还好,又从宇文炎那得知他们在大夏诸事顺利,她便问起了红玉真人日后的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红玉真人就浅浅地一笑,“毕竟在京城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回到大夏也不是当年的感觉了,所以我又回来了。” 长公主听着,就表示理解,毕竟红玉真人在京城已经生活了三十多年了。 “不如你来和我作伴吧!”长公主就同红玉真人道,“当年先帝也只是让你做了个居士,并没有让你受戒,我拨个院子给你,一样可以让你每日诵经念佛。” 见红玉真人还要推脱,长公主又说起了玥哥儿:“……头发乌青乌青的,一落地就哇哇直哭,接生的医婆和稳婆都说就没见过这么大声的……” 红玉真人听着就有些心动。 当年宇文炎刚一出生就被人抱走了,她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我能先看看孩子么?”红玉真人就试探着问。 长公主自然说好。 府里其他人不知道红玉真人的真实身份,石锦绣却是知道的。 她就让奶娘丁氏将玥哥儿抱了出来。 月子里的孩子天见天的不同,如今的玥哥儿已经能睁着眼睛咕噜噜地四处看了。 只是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总是一副很吃惊的表情。 红玉真人一看就稀罕上了。 长公主便趁热打铁地将红玉真人留在了府里。 等到石锦绣出了月子,又要准备过年了。 石锦绣就开始让人收拾着箱笼,准备搬回忠勇侯府去。 毕竟她当初住进长公主府是因为宇文炎不在京城,长公主又担心她一个人大着肚子无人照应,如今都已经出了月子,就不能一直赖在长公主府不走了。 得知石锦绣要走,长公主就变得有些闷闷不乐。 她都已经习惯每天含怡弄孙的日子了,而且还借此将红玉真人留在了府上。 若石锦绣把孩子带走了,红玉真人会不会也想着回庵堂? 一想到这些糟心事,长公主就有些茶饭不思,一个人的时候甚至会偷偷地抹眼泪。 徐姑姑在长公主的身边服侍多年,又岂会不明白长公主的心。 她便给长公主出着主意:“既然您老人家舍不得,何不将忠勇侯和夫人也留下来呢?他们两个现在可是您的儿子和儿媳妇!” 听得这话,长公主有些心动了。 她年轻的时候,不在意这些,可年纪大了,却越发羡慕那些儿孙绕膝的人。 只是这种事不是她想就行的,还得看宇文炎两口子愿不愿意。 可如今宇文炎正办着康王一案,每日都早出晚归的,长公主只得让人给石锦绣带话,让她和宇文炎第二日去她屋里吃晚饭。 石锦绣便不似往日里那般早睡,而是打着哈欠等到了三更天,将此事告诉了晚归的宇文炎。 见妻子如此的慎重其事,宇文炎第二日特意提早下了衙,带着石锦绣一并去了长公主的院子。 待丫鬟们上过茶点,长公主便遣了屋里服侍的人,徐姑姑还贴心地关上了槅扇门。 石锦绣和宇文炎便知长公主这是有话要同他们夫妻二人说,便不约而同地正襟危坐。 长公主见着二人一脸肃穆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孤老婆子什么都没有,也就是空有了这些宅院,以前一个人冷清清地住着也不觉得什么,可这大半年住下来,倘若你们再搬了出去,不免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长公主絮絮地说着,石锦绣却是听明白了,长公主这是在挽留他们夫妻。 难怪一定要叫上宇文炎了。 只是这种事她可做不了主。 石锦绣就看向了宇文炎。 宇文炎显然也没想到长公主会说这些。 他从小是得着长公主的庇佑才长大的,他能有今天,也是因为有长公主帮着谋划的。 即便长公主没有过明路将他收为养子,他也是打算给长公主养老送终的。 可搬来长公主府……他就看向了石锦绣,毕竟他整日都在镇抚司忙,石锦绣才是那个时常待在后宅的人。 夫妻二人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询问。 见这二人好半晌都没有说话,长公主的脸上难免多了些失望。 “你们要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长公主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勉强,“只是记得多带孩子过来给我瞧瞧。” 石锦绣的心头莫名地一酸。 这些日子长公主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对她身边的人也多有抚照,心里自然全都是对长公主的感激之情。 “娘,不是我们不愿意留下来……我们也是怕打扰到了您……”石锦绣就同长公主道。 “不打扰,不打扰!”一听这话,长公主的脸上立即笑开了花,“我都想好了,把东路的晴岚苑给你们两口子住,那儿离我这儿近,而且晴岚苑的东边临着一条夹巷,那儿有道角门,平日里进出也方便……” 像是怕他们夫妻二人反悔,长公主立即叫人摆了饭:“用过饭,我就带你们去晴岚苑看看,保准你们都会喜欢。” 瞧着长公主喜气洋洋的样子,宇文炎和石锦绣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陪着长公主用了膳,再陪着她去了晴岚苑。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11章 留下 http://.biquxs.info/

京城连下了好几场雪,整个长公主府覆在一片皑皑的白雪之下。 好在长公主府的各处都有游廊相接,因此他们能很怡然地在这片雪景中穿行。 “这要是天气好,走园中的石板道去我那儿更近!”长公主一路都由石锦绣虚扶着,她一边拍着石锦绣的手一边笑呵呵地道,“这晴岚苑与我那又隔了个暮雪园,你们两口子不管怎么闹腾,也传不到我那去!”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却脸一红,没敢接长公主的话。 沿着一道镂空的花墙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他们一行人便穿过刷着绿漆的垂花门,绕过雕着麒麟送福的影壁,见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院子的正中的正房上则悬着一块刻着“晴岚苑”的匾额。 见来了人,就有小丫鬟打了帘子,长公主就带着石锦绣进了屋。 这屋子显然刚经过扫洒,不少地方还有未干的水迹,屋里的地龙也未烧起来,只临时性地点了几个火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清冷。 “只前你大着肚子,为了方便照顾你,才将你安置在我那西跨院里将就,”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长公主就拉着石锦绣喜滋滋地道,“你要觉得这些黑漆家具太厚重了,我那还有一套黄花梨的家具,是我出嫁时从宫中陪嫁出来的,明天开了库房让她们给你们换。” “还有这屋里的幔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橘红色的行不行?这眼看了要过年了,看着喜庆。” “这墙上的挂屏你们喜欢什么式样的?我库房里也有很多套办,明儿个你带着人自己去挑,喜欢什么拿什么!” 看着长公主说得正高兴,石锦绣也不好打断她,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之前是暂住在长公主府,不管是身边惯使的人,还是手边常用的物,她都是尽可能地精简,可如果搬来长公主府长住,有些东西就必须一并搬来,她身边的人也要重新安排过差事。 是夜,她就将这些打算都同宇文炎细说了一遍,宇文炎就搂着她:“这些我都听你的,只有一样,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只要有你在,谁敢委屈我?”石锦绣却是一脸狡黠地看他,一双眼忽闪忽闪的,看得宇文炎稀罕极了。 他就在石锦绣的额头重吻了一记:“最近我可能没有什么时间陪你,待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石锦绣也心疼他的早出晚归,夫妻二人说了些闲话后就睡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石锦绣就忙了起来。 她先是让人叫来了杜鹃,将自己要留在长公主的决定告诉了杜鹃:“长公主府的规矩自然比咱们自己家的大,所以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继续跟着我?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出钱给你开个铺子,再替你寻条出路。” “夫人,我打小就跟着您的,这长公主府就是有天大的规矩,我也愿意学的。”杜鹃一听就急了,“您可别赶我走!” 得知杜鹃愿意继续留下来,石锦绣就将莺儿、雀儿、海棠、玉簪四个大丫鬟都叫了过来,重新分配了她们的差事。 莺儿和杜鹃一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海棠和玉簪则是她成亲时,长公主赏下来的人,雀儿则是后来唐全买回来,由聂嬷嬷帮忙调教过,因做事比其他的丫鬟都要细致用心,则顶了杜鹃的缺,做了她身边的大丫鬟。 只是这几个丫鬟除了雀儿年纪小点外,其他三个再过得两三年也都到了放出府的年纪,她就请了聂嬷嬷继续帮她调教新买进府的小丫鬟。 长公主那边看了个好日子,就让人帮着石锦绣从西跨院搬至了晴岚苑。 石锦绣毕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她以太麻烦为由婉拒了长公主要换黄花梨家具的提议,为了不让长公主心生芥蒂特意选了橘红撒金的落地帷帐,屋里挂上了画着梅兰竹菊的瓷屏,还从长公主的库里特意挑了一面鸡翅木的双面绣落地屏风。 烧了地龙的晴岚苑 “我还打算使人去丰台买些花卉回来。”石锦绣就陪着长公主参观着重新布置过后的晴岚苑,没想长公主却兴致很高地摇手:“何必那么麻烦,让人去我的暖房里搬几盆来,正好她们今天告诉我,有盆十八学士开得不错,等下就让她们给你搬过来。”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做散财童子。 石锦绣高高兴兴地领了长公主的好意。 “玥哥儿安置在哪?”将石锦绣当成卧室的西梢间都看过了一遍后,长公主就关切地问。 “安排在西厢房了。”石锦绣就将长公主往西厢房引,“他房里如今也是两个奶娘,两个丫鬟,不好再同我们挤在一处。” 自宇文玥出生后,石锦绣就将萍儿和一个叫翠儿的丫鬟拨到了儿子的房里,同奶娘丁氏、秦氏一道照顾着他。 长公主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南边的院角道:“那儿有间小厨房,你可以将姚婆子和方婆子都叫过来,平常有什么想吃的,就叫她们做给你吃。” “好。”石锦绣笑着应了。 长公主就在晴岚苑里用过了中饭,又逗了会玥哥儿这才回去。 只是长公主离去不久后,就有小丫鬟来报信:“青石巷的亲家太太派婆子送了信来,说夫人的弟弟游学回来了。” 一听石楠回来了,石锦绣哪里还坐得住,就赶紧让人备了马车,让奶娘秦氏带着玥哥儿跟着自己归家。 简氏一见到冒雪而归的石锦绣就忍不住责备起她:“这么冷的天,你回来做什么?还把玥哥儿也给带回来了!也不怕他冻到。而且你自己也刚出月子,你不知道生产过的妇人要养一百天么?” “我那马车里有火盆,他又穿得厚实,哪里就这么容易受冻?”石锦绣就不以为意,“楠弟呢?许砾是不是也跟着他一块回来了?” “回来了,可算都回来了!”一说到这,简氏就忍不住抹眼泪,她都担心了一年了。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12章 归家 http://.biquxs.info/

石楠这边刚到家,简氏就使了人去给石锦绣送消息。 所以当石锦绣回到青石巷后不久,重新梳洗过的石楠和许砾也联袂而来。 瞧着弟弟曾经稚嫩的脸上如今已有了成熟男人的气息,石锦绣就觉得很是欣慰。 “这一年你们都去了哪?”一家人分主次坐下后,她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石楠轻盈一笑,眉眼间充满了和煦:“我们先是回枫林学院拜会了院长,随后拿着院长的名帖去见了浙江学政,浙江学政又让我们去拜访了江西学政,再后来我们去了湖广、四川,最后在贵州也逗留了一些时日,一路上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 “对啊,这一路走下来,才终于明白那一句‘纸上得来终觉浅,得知此事必躬行’的意义。”许砾也跟着石楠感慨。 “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石岗听着也表示赞同地点头,“那来年你们二人有什么打算?” 石楠就同许砾对视了一眼,然后笑道:“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在路上合计了,打算将这些年读过的书再温习一遍,还有往年那些士子们的朱卷也值得我们再研习研习。” 只考到秀才的石岗在学业上自然无法再指导儿子,他便只能以鼓励为主,让石楠和许砾再上层楼。 “那你今年还回乡过年吗?”问这话的是石锦绣,她眼带担忧地看向了许砾,因为这些年许砾回乡总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不快。 她就担心他的心里还带有不忿。 一提起此事,许砾就敛了脸上的笑容,并有些无奈地道:“总是要回去的。” 石楠却拍着许砾的肩笑:“如今你可是举人老爷了,我倒要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再欺负你!” 听着这话的许砾就只是笑,没有再搭话。 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尴尬。 被简氏一直抱在怀里的玥哥儿却突然大哭了起来,一家人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宇文玥的身上。 “弟弟是饿了吗?”已经三岁了的石林在一旁瞧着,好奇地问。 一屋子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石林就不解地看向了众人。 一直陪在石林身边的石嫣就同他笑:“你是他舅舅,他是你外甥,以后可不能管他叫弟弟。” “舅舅?”石林就歪了小脑袋,“舅舅不是那个经常来我们家蹭吃蹭喝的人吗?” “石林!你瞎说什么!”简氏一听就黑了脸,她将怀里的玥哥儿交给了闻讯而来的奶娘秦氏后,就一脸正色地看向了石林,“是谁教了你这些话?” 她相信一个三岁的孩子,绝不可能说出“蹭吃蹭喝”这样的话。 简氏带孩子素来都是和颜悦色,平日里连呵斥的话都不曾有。 因此见到变了脸色的母亲,石林就很是紧张地向姐姐石嫣求救,一张小脸更是委屈巴巴,眼泪更是在眼眶里打转,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石岗看了,就忍不住护着石林:“好好的,干嘛要吓孩子?” “再说了,林哥儿也没有说错,大舅兄哪回来不是要这就是要那?”石岗对简书山向来没有好印象,“这一年多,咱们没少贴补他们吧?他们倒好,铺子稍微亏点钱就转手不要了,偏生别人接了他们的手,各个铺子都有钱赚。” “怎么回事?”因为怀孩子而鲜少回家的石锦绣就满脸不解地看向了自己的父母,“我之前不是交代过你们不要再管他们了吗?” 石岗听着就忙冲石锦绣挤眼睛:“你娘心软耳根子也软,最是听不得你大舅同她卖惨!”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舅舅一家没少在她母亲这打秋风。 “娘~!您为什么不听我的?”石锦绣就看向了母亲简氏,“都说救急不救穷,难道您想这样补贴舅舅一辈子么?” “我……”简氏就一时语塞。 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总拿家里的钱去填大兄那个无底洞,可她这个人就是耳根子软,经不得有人同她软磨硬泡。 一家人正说着话,就有小丫鬟来禀:“舅太太和舅老爷来了。” 石嫣听了便冷哼:“一定又是来要钱的!” 简氏则求助似地看向了石锦绣。 只是石锦绣还没来得急说话,就听得舅母王氏的声音:“哎呦呦,我今儿可是听说大姑奶奶带着小少爷回来了,就特意上门来看一看。” 听得这话是石锦绣就皱了眉,虽说她的行踪从来都不是秘密,可是住在向阳街的舅父和舅母要这么快地赶过来,明显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能给他们通风报信的,自然不会是自己身边的人,只有可能是青石巷的仆妇。 正想着这些,王氏和简书山就提着个四色盒子进了厅堂。 石锦绣瞄了眼那四色盒子,显然是在路上随意买来的。 “姑奶奶金安!”那王氏一见到石锦绣就自来熟地凑了过来,“早就想上门见见您,见见小少爷了,没想您却住进了长公主府,我和您舅父又是进不了长公主府的人,真是想见一见您都不容易啊!”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直挑眉。 记忆里的王氏可是喜欢撒泼的主,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模样? 也难怪石锦绣不知道,当时她使计让舅父舅母一家搬出青石巷后便没想过再理会他们。 而得了他们一笔钱,在西市开铺子的简书山夫妇也没想到这京城的生意竟是这么难做,天天看着别人家门庭若市,自家则是门可罗雀。 可这铺子一天不开张,就得亏一天的钱,不过两仨月的功夫,两夫妇就觉得手里有些紧了。 他们也不是傻的,妹夫石岗摆明了不待见他们,他们就只能往简氏跟前凑。 简书山知道自己那个妹妹从小就性子绵软,听不得伤心动情的话,就故意捡了两人在一起过苦日子的那些话说给简氏听。 简氏哪里受得住这个,每次都被说得哭天抹泪的她,就觉得自己的兄嫂确实不容易,也就总是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来贴补兄嫂。 虽然每次给的银子不多,却也够简书山和王氏花费一段时日。 如此这般后,简书山和王氏就隔三差五地跑到简氏这来哭穷,就连陈妈妈都有些看不过眼的事,偏偏只有简氏身在局中瞧不清楚。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13章 用计 http://.biquxs.info/

可石锦绣毕竟不是简氏,深知舅舅和舅母为人的她更不会被舅母王氏三言两语所打动。 但瞧在母亲的面子上,她也不好就这样发难,撕破大家的脸皮。 因此她就皮笑肉不笑地同王氏道:“舅舅舅母怎么这个时候有空过来?这都要过年了,不正是铺子里最忙的时候吗?” 听石锦绣提起了铺子,简书山和王氏就面露尬色地一笑:“铺子的生意不太好做,我们就将铺子顶出去了。” 一旁的石岗就发出了一声冷笑。 “顶出去了?那舅舅和舅母如今靠什么过活?”石锦绣故作惊讶。 京城可不是他们的老家洛城,在那他们好歹还有地,只要人不懒,多少还能从地里刨点吃食。 可在京城里,手停口停。 好在简书山和王氏没脸说出他们是靠简氏而活,也就糊弄着说“做些针线活”这样的话。 “做针线呀!”石锦绣就笑着接了话,“我娘以前也帮着给人绣过绣片和门帘子,一个月也就七八两银子的进账……对吧,娘?” 说着,石锦绣就看向了母亲简氏。 “哪里有这么多。”回想起当年的简氏就同石锦绣笑,“多数时间都只有三四两的样子。” 说笑间,简氏的神情一滞,这才惊觉自己平日里拿给兄嫂的钱似乎太多了些。 见母亲的眉间有了闪躲之色,石锦绣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母亲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她就嘴角微翘地同王氏继续道:“也不知道舅母做针线赚的那点钱,够不够大舅和舅母在京城用一个月?” 王氏顿时就被她的这句话给问住了。 若说够用,自己就没了在简氏这要钱的理由。 若说不够用,又让人太没有面子。 于是夫妻二人在互换了一个眼神后,皆是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来。 好在石锦绣也没想让他们二人回答自己。 她只是想着,不能再让大舅和舅母继续这样待在京城里了,这和趴在他们家人身上吸血有什么区别? 之前宇文炎说过,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像大舅和舅母这样的人,可是最近他那么忙,她就不忍心让他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分神。 或许唐全能帮上忙? 一想到这,她就不耐烦继续留在青石巷对着大舅和舅母那讨好的脸。 于是她就寻了个借口要离开。 石嫣将她送至了二门。 石锦绣就趁机同石嫣道:“家里恐怕有仆妇给大舅一家人通风报信,不可助长这种风气,不然这宅子会漏得和筛子一样,将来不管做点什么事都会闹得满城皆知。” 石嫣就面色大惊:“那我要怎么办?” 石锦绣就在石嫣的耳边低语了一番,然后交代道:“你照我说的去做,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待抓到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千万不可姑息。” 石嫣便重重地点了头。 离了青石巷的石锦绣就去寻了唐全,没想林燮正好也在那喝茶。 见到面色红润的石锦绣,林燮便笑:“之前想参加你孩子的洗三礼来着,却发现我没有内眷,只好作罢。” 这些年林燮一直没有成婚,市面上猜测各种原因的人都有。 石锦绣虽然也好奇,但她觉得这是林三爷个人的私事,她便从未过问。 如今听得林燮这么一说,她便回笑道:“既然这样,林三爷何不找一个?” 没想林燮却是摇头笑:“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唐全知道石锦绣来找他,绝不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就问起了她的来意。 石锦绣便让秦奶娘抱着玥哥儿去后堂的暖阁,自己则同唐全说起了大舅一家的事。 林燮见她并没有要避着自己的意思,也就一并坐下听了。 “你说的可是借住在我那向阳街宅院的那对夫妇?”林燮听后若有所思,“我听那边的仆妇们说,那两夫妻挺贪心的。” 一看林燮的神情,石锦绣便知他的心里有了主意。 “林三爷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能帮我送走他们?”石锦绣看向林燮的眼神就亮晶晶的。 “算不上什么好主意。”无论是唐全还是石锦绣都是林燮的老熟人了,他也没想藏着掖着,“你之所以对他们夫妇投鼠忌器,主要还是太顾虑令堂的感受,怕强行弄走这二人伤到你母亲的心。” 石锦绣听着,就默默地点头,林燮说的,正是她顾忌的。 她母亲这人的耳根子太软了,大舅和大舅母不过是在母亲跟前伏低做小了一般,母亲便不再同他们计较当年的事了。 这也就让石锦绣彻底放弃了让母亲识清大舅他们真面目的打算,现在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赶紧将人弄走,别让他们继续在她家人的面前蹦跶。 “要想让人突然悄无声息地跑了,要么是闯了祸,要么是发了财。”林燮就一本正经地思索了起来,“可有个像你这样的外甥女,他们哪怕是闯了祸,也会来烦着你帮忙解决的,到时候头痛的还是你!” “这样一来,就只能让他们发财了。”唐全也表示认同地点头。 石锦绣就有些坐不住了:“还帮着他们发财?我恨不得让他们倒大霉!” “别急嘛!我说的发财只是字面上的,”唐全同林燮交换了个眼神后,就提起一旁红泥小炉上的茶壶给石锦绣的茶盅续上茶水,“给他们一个看似可以发财的机会,他们的贪念一起,说不定就会不告而别呢?” 石锦绣就愿闻其样地挑了眉。 简书山和王氏是在青石巷用过了晚膳才回的向阳街胡同。 “才给了我们二两银子,她是把我们当成要饭的打发么?”王氏就气鼓鼓地将从青石巷要来的二两银子拍到了桌子上。 “我看今日就是石锦绣那丫头坏的事!”简书山也是一脸忿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石家人就是瞧不起我们!等我哪天发了财,一定要叫他们好看!”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得院子里的仆妇们一阵哄笑,原本心情就不好的简书山便叉腰怒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那玩闹?” 就有那自认平日里在王氏跟前得了脸的仆妇上前回话:“是咱们灶上的许婆子,她当家的从辽东回来了,还带回了好些金银财宝,还让许婆子辞了工,从此跟着他享福去!”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14章 上当 http://.biquxs.info/

说这话时,那仆妇一脸的喜气,还亮了亮手腕上的玉镯子:“这就是许婆子的当家的从辽东带回来的,许婆子连眼睛都没眨就送给我们了。” 简书山一见那玉手镯反的光,就发现水头不错,虽算不得稀罕,可也值得七八两银子了。 想着那灶上的许婆子竟出手如此阔绰,也不知她当家的到底发的什么财。 在屋里听得动静的王氏也跟了出来,听得仆妇的这一番说辞后,就让人将许婆子给叫了过来,同那许婆子打听起她男人发财的事。 也不知那许婆子是毫无城府,还是她在故意炫耀,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简书山两夫妇就从那许婆子的口中得知她男人跟着一群人闯关东,结果在关外发现了一个金矿。 去的人都发了财,而她男人这次回来,就是想带更多的人去关外挖金矿。 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夫妻两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 夫妻两困在这京城里,正是苦于没有发财的机会,没想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了。 “你男人有没有说要带什么样的人去?”王氏就同那许婆子仔细打听了起来。 “这我男人没说。”许婆子很是干脆地道,“不过总得是扛得动锄头,挖得了地的吧!” 扛锄头挖地? 简书山也动了心,他在洛城不就是扛锄头挖地的么! 他要是能跟着这许婆子的男人去了辽东挖金矿,说不定只要得一两年,自己也能像许婆子的男人一样,衣锦还乡。 到时候他看谁还敢小瞧了他! “不如,让你男人也带我一个吧!”简书山就试探着问。 那许婆子就一脸惊讶:“东家您这是在说笑吧!像您这样的人家哪里还需要像我们这样出门赚营生。” 王氏却生怕错了这个发财的机会,同那许婆子道:“我们也是苦人家出身,到这京城来原本是想来投靠妹妹妹夫的,没想妹妹妹夫靠不住,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了,不得不想法子赚钱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回头去和我们家那口子商量一下。”许婆子一脸为难地道,“我去问问他能不能带上东家。” 得了许婆子的这句话,王氏这才放了那许婆子出府。 夫妻两又合计了一晚上,觉着光听许婆子一个人这么说,有些不放心。 简书山便决定第二天一早,出去亲自访一访。 简书山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王氏就在家等得心浮气躁。 等到晚上简书山回来后,王氏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那许婆子家是真的发财了!”简书山就感慨着,“她男人这次回来,是为了给大儿子娶媳妇的,特意买了个新宅子,还买了四五个仆妇,今日一堆人上他们家祝贺呢!” “我也随意买了点东西上了门,”简书山就指使着王氏给他倒了茶,“屋里一水的新家具!待客用的都是京城荣宝斋的果子糕点,就连那茶,我尝着都和妹夫家的差不多。” “到了吃饭的时候,上的是春熙楼的席面!听说是他们家特意从春熙楼请的厨子做的!” 王氏听着就开始咋舌:“这有钱,也不是这么祸祸的吧?” “你动什么,人家有钱!就不在乎这个了!”简书山就白了王氏一眼,“而且我今日还打听到了,那许婆子的男人,只是去了一年,就赚了这么多钱回来!” 王氏一听,竟只要一年,就更加眼热了。 “我特意同那许婆子的男人私下谈了谈,他说可是可以带我们去,不过就是得年前就走!说是去晚了,赶不上春风化冻,到时候好地方就都被别人抢了。”简书山就同王氏商量着道。 王氏哪里还顾得上这么许多。 “年前走就年前走!”她就怂恿着简书山,“咱们一家人在哪不是过年,何必留在京城里看别人的脸色?等我们发了财回来,看谁还敢轻瞧了我们。” 简书山觉得也是这么个理。 过了一夜,他又去寻了许婆子的男人。 许婆子的男人却告诉他,求着要跟去辽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他又带不了那么多人,因此只能悄悄地走,若真想跟着去辽东,那就赶紧回去收拾好,这两日就准备出城。 若觉得没有异议,就同许婆子的男人签下一份文书,大意是他是自愿去辽东的,以免有人以为许婆子的男人是人贩子。 简书山一想,觉得许婆子的男人说得很在理。 这发财的事,去的人多了,还能发什么财? 当然是人越少越好。 他就大笔一挥,签了名。 回了向阳街胡同的简书山给简氏写了封有些含糊的信,只说自己带着王氏还有小宝儿发财去了,勿念。 当简氏拿到这封信的时候,简书山等人早就随人离了京。 而得知这一消息的石锦绣则是轻轻地笑了笑,她没想着唐全他们还真把这事给办成了。 唐全以前在镇抚司当差时,就没少干过挖坑给人跳的事,算是轻车熟路。 可这一次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主要还是简书山太过贪心,一听到有财可发,就顾不得其他了。 好在石锦绣只想将他们弄出京城,而不是想要他们的命,此去辽东的路上,又有林燮的人一路打点,简书山在路上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等到了辽东后,许婆子的男人帮着简书山一家人落了户,就在简书山心心念念等着去挖金矿时,当地的县尉却带人上了门告知他,他们一家已入了当地的籍,以后就算他们当地人了。 说完,他们还拿出了之前简书山同那许婆子男人签的文书,那竟是一份自愿将户籍迁入辽东的同意书。 简书山整个人都懵了,就有些后悔当年没能跟着父亲好好读书识字。 他就赶紧去寻许婆子的男人。 这才发现人家早就人去楼空了。 他又去寻了与他同来辽东的人,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挖金矿的事,大家都是为了能分到田种地,才愿意背井离乡地迁徙来这儿谋生的。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15章 夺爵 http://.biquxs.info/

知道大舅一家人在辽东安顿下来后,石锦绣便将此事抛开不论了。 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她便和徐姑姑商量着要怎么办。 长公主像是打定主意要她当这个家,并且让徐姑姑把家里的账目都交给了她。 因为不忍心看石锦绣每日早起给自己请安,长公主又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让她每逢初一、十五的时候带着宇文玥去长公主的正院用饭。 就在石锦绣同徐姑姑商量完过年的事后,徐姑姑却突然冲着石锦绣眨眼:“你听闻定北伯要休妻的事了吗?” 定北伯李严? 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定北伯家的事了。 石锦绣就冲着徐姑姑挑眉:“他为什么要休妻?” 徐姑姑就瞧了眼摆在屋里的钟漏,瞧着时间还早,就干脆坐下来同石锦绣八卦了起来:“那定北伯在外面有个儿子,你知道吗?” 石锦绣就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其实石锦绣并不只是耳闻,在梦境里,她是见过那个孩子的。 只是在她的梦境中,李家并不像如今这般不堪,李朝安稳地做着他的定北侯世子,李朗也顺利地考中了进士。 但定北侯李严还是把外室之子带回家了,只不过他说那是远亲的孩子。 那孩子长得很是聪明,相貌也不错,知书达理的,无论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透,很得定北侯的重视,因此府中上下都不敢怠慢了这位堂少爷。 可石锦绣却意外听到了李朗私下里劝慰他的母亲袁氏:“只要父亲不认下他,那他一辈子都只是这个家里的亲戚,即便他爬得再高,也完全不可能威胁到我们兄弟在家中的地位。”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个外室的孩子天天在我的面前进进出出,瞧着闹心!”袁氏却是气呼呼地道。 “咽不下也得咽下!”李朗就劝着袁氏,“您不能因为这事而和父亲生分,不然得利的不还是外面那个女人!” 也不知袁氏是不是真的把李朗的这句话听了进去,在石锦绣的梦境里,袁氏始终未对那孩子下过狠手。 而如今听徐姑姑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那孩子出事了。 “那孩子怎么了?”石锦绣就赶紧问。 “那孩子被李朗当街撞死了。”徐姑姑就感叹着道,“那孩子的奶娘带着那孩子上街买吃的,没想李朗骑着马就冲向了那孩子,他说是马受了惊,他控制不住,京兆府尹信了他的说辞,让他赔钱了事。” 徐姑姑不屑地冷哼了一句:“可这事怎么就这么巧?撞死的偏偏是他父亲生的外室子?定北伯知道此事后,扬言要打死李朗,袁氏自是不同意,然后定北伯就闹着要休妻,要把袁氏和李朗都赶出李家。” “呵,他们家还真是有意思。”石锦绣就冷笑,“别人家要是出了这种事,恨不得藏着掖着不让旁人知晓,而他们家总要闹到世人皆知才罢休。” 到了晚上,石锦绣就同宇文炎说起了这件事。 “我听人说了,”宇文炎的反应很是平静,“不过是给京城百姓又徒增一条笑料而已。” “那你就不想做点什么?”石锦绣看向宇文炎的眼睛就亮晶晶的。 “做点什么?”宇文炎就挑眉看她。 石锦绣便卖着关子道:“定北伯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德,恐怕早已配不上定北伯的这个称号了吧?你不是说过京城有很多御史每天都想着法地要参那些王公贵族么?不如帮他们添把火,把定北伯拉下马吧!” 没想宇文炎却摇头拒绝了她:“当年老定北侯对我有恩,即便李家人对我不好,但我不能加害老定北侯的家人。” 石锦绣一听这话就泄了气。 其实她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只是无论是梦境中还是这一世,李朗一直在做恶,而李家也一直在纵容他。若不是之前那次杀人李家将他保了下来,这一次他也不敢如此嚣张地当街就把人给撞死了吧!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报应。 可她想要这个报应来得更猛烈些。 既然宇文炎不想帮她,那她就去找长公主好了,以长公主那嫉恶如仇的性子,不可能不管这事。 于是第二天,石锦绣就带着儿子娶了长公主的院子。 正巧她去的时候,红玉真人正陪着长公主在说话。 长公主一见到奶娘怀里的抱着的玥哥儿就笑开了花:“把孩子抱到我身边来!” 奶娘丁氏就将玥哥儿抱了过去。 如今已是两个多月的玥哥儿虽然还是喜欢睡,可他睁着眼睛四处打量的时间也明显变多了。 瞧着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长公主就稀罕极了。 她就很是高兴地同红玉真人道:“这孩子的眼睛这么活,一看就机灵。” 石锦绣见长公主的心情不错,就趁机说了李家的事。 长公主就皱了眉:“李严那小子,这些年怎么越发地不像话了?我真是替他爹害臊!既然他这么不在乎定北伯的名声,那我就帮他撸了这个爵位好了。” 说完,她就叫来了徐姑姑,然后这样那样的交代了一番。 徐姑姑一一轻声地应了,在离开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石锦绣一眼。 不久之后京城就传出定北伯李严被撸了爵位贬为庶民并逐出京城的消息,整个李家也因此消停了下来,再也没有闹出要杀子休妻的传闻。 因为庆德帝收回了朝廷当年赏赐给定北侯的府邸,李家人不得不在一个冰天雪地的清晨灰溜溜地搬去了李家在乡下的田庄。 在李家人离京的那一天,宇文炎却面如锅铁地去寻了长公主。 得知这一消息的石锦绣心里就一咯噔,暗想着宇文炎不会是为了李家被削爵的事去找长公主的麻烦吧!毕竟他曾说过不想再插手李家的事。 如果因此而闹得他们母子失和,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石锦绣赶紧换过了一身衣裳,急急地往长公主的院子赶去。 可远远地,她就瞧见徐姑姑带着人在院子里远远地守着,显然是不想让人靠近长公主的正房。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16章 陈家 http://.biquxs.info/

“里面没有闹起来吧!”心怀忐忑的石锦绣就靠近了徐姑姑,并小心翼翼地打探着。 “闹什么?为什么要闹?”徐姑姑则是不解地看向了石锦绣。 “他回来,不是为了替李家说话?”石锦绣就试探着问。 “替李家说话?”徐姑姑一脸费解,在稍微琢磨后,才对石锦绣失笑,“你以为忠勇侯是来替李家打抱不平的?亏得你还是他的妻子,你难道不知道他曾在李家人面前立过誓,无论好坏,他都不会再插手李家的事。” “若不是这样,曾得罪过活阎罗的李家人恐怕早就被吓死了吧!”徐姑姑面带讥笑地道。 是这样的么? 石锦绣就表示怀疑。 可当初宇文炎为了她,对付起李家来,可一点也没手下留情啊!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现在想纠结的事,她只想知道,宇文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来找长公主,而且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把屋里的人全都给遣了出来。 宇文炎在长公主的屋里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待他寒霜着脸从长公主屋里出来见到守在院子里的石锦绣时,也只交代了一句“有空多陪陪母亲,她今日的心情不太好”,就匆匆走了。 至于他和长公主谈了什么,只字不提。 石锦绣就越发好奇了。 可等她跟着徐姑姑进到屋里时,却瞧见长公主一个人倚坐在临窗大炕上,正拿着帕子默默地擦着眼泪,眉间更是有一抹无法消除的郁色。 “娘,要不我让人去把玥哥儿抱过来吧?”想着宇文炎离开时说的话,石锦绣就试探着道。 因为她知道长公主最喜欢的就是玥哥儿了,每次一见到玥哥儿就乐得合不上嘴。 没想这一次长公主却道:“天这么冷,就别折腾孩子了。我这也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去忙你的事吧!” 说完,她又看向了徐姑姑:“你也下去,容我一个人静静。” 徐姑姑听了便不再多话,而是给炭盆添了火,又给长公主续了茶,这才带着人退了下去。 看来她只能去问宇文炎了,石锦绣就在心里默默地道。 可没想宇文炎却是一连三日都没有归家。 就在石锦绣想着是不是要派个人出府去打听一二时,却听闻驸马陈都尉的弟弟陈二爷突然来拜访长公主了。 石锦绣是知道长公主和陈家人的恩怨的,自从陈都尉去世后,更是从此断了来往。 因此她就很是好奇,三十年都没了来往的陈家人怎么突然会来找长公主。 可没想长公主根本不想见陈家的人,而陈二爷就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顶着飞雪直接跪在了长公主的院子里,还说见不着长公主他就不起来。 这就把徐姑姑给急白了头,匆匆派人来请了石锦绣。 毕竟如今石锦绣才是长公主府的当家人。 当石锦绣见到跪在长公主院子里的“雪人”时也吓了一跳。 因为今日的雪并不大,可陈二爷身上却覆上厚厚的一层,显然跪在那的时间不短了。 “怎么会这样?”石锦绣就同徐姑姑打听着。 徐姑姑就冲她悄悄地摇头,并低声道:“长公主只说不见,并没有说为什么。” 让人就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而且看那人已花白了头发,想必岁数也不小了,石锦绣还真怕他就这样跪出点什么好歹来。 她就让小丫鬟去取了伞,亲自给陈二爷撑起伞来。 石锦绣也不知这位陈都尉的弟弟该如何称呼,只得劝慰道:“陈二爷,既然长公主不想见您,您还是请回吧!您和长公主都三十多年未见了,何必一见面就如此相逼呢?” 没想那位陈二爷只是抬头看了石锦绣一眼,然后对着长公主的屋子大声道:“大嫂,我知道之前我们陈家有对不住您的地方,可如果您不帮我们,我们陈家恐怕就要不保了。” 石锦绣就一惊,这话从何说起? 陈都尉虽然不在了,可因为当时他是为了朝廷而出使的大夏,因此这些年来陈家虽无人在朝为官,可皇上对陈家人还是多有礼遇,即便他们这些年同长公主老死不相往来,也从不曾轻待过他们。 有了皇上的态度摆在那,朝臣们就更加不会为难于陈家,甚至这个朝堂上还有不少人是走的陈家的路子,才谋上了一官半职。 “我不是你们的大嫂,你们的大哥也没有你们这样认敌为友的兄弟!”一直闷在屋里没有说话的长公主却突然忿忿地撩了夹板门帘出得门来,一脸冷峻地看着院子里的陈二爷。 “认敌为友?大嫂此话从何说起?”好不容易见着长公主的陈二爷就很是激动,他赶紧站了起来,可没想跪的时间太久了,双脚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了下去。 好在一直候在一旁的小厮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陈二爷,才让他免于摔倒下去。 “从何说起?”长公主就轻蔑地一笑,“当初不是你们陈家叫嚣着要给陈都尉报仇么?可最后你们却和杀害他的混到了一起,现在居然还有脸来问我?” “您说什么?!”陈二爷一脸的惊愕。 长公主脸上的鄙视就更多了:“不会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以为杀害陈都尉的是大夏人吧?” 见陈二爷脸上的震惊越来越多,长公主就同他冷笑:“当年大夏突然来犯,就是康王使人从中挑拨的,陈都尉为免两国百姓受苦,特意前去劝和,康王恼羞成怒,就使了人暗杀了陈都尉,还嫁祸于大夏人!” “真是没想到,他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像你这样榆木的兄弟!”说到这,长公主已是怒目圆瞪,“我当年是怎么劝你们的?希望你们三思而后行,千万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可你们呢?这么多年了,从未想过寻求当年的真相,还和康王府狼狈为奸,如今闯下祸来,才想到还有我这个大嫂?” “一切都晚了!送客!”说完这话,长公主就重重地一甩门帘子进得屋去。 而陈二爷则仿若石塑般站在那,一脸惨白。 第317章 恩科 http://.biquxs.info/

在陈二爷离去后的第二天,镇抚司就将陈家给抄了家。 朝野上下皆是震惊。 替陈家情愿的折子更像雪片似的飞至沓来。 庆德帝将这些折子全都留中不发,并在朝堂上细数了这些年康王及康王世子所犯的事,以及陈家是如何当他们的帮凶,又是如何做乱朝纲的种种。 一时间,那些替陈家鸣冤的人就全都噤了声。 可由于康王一案牵扯极深,若想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不免会动摇到国之根本,庆德帝便决定只追究康王这样的主案犯以及像陈家这样罪行严重的从案犯。 至于其他人,他都愿意再给他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为了宽慰众人的心,庆德帝更是命人将镇抚司收集到的证据抬至金銮殿外,然后当着众大臣的面,一把火将那些证据全都烧掉了。 见到这一幕的大臣们皆伏地山呼万岁。 考虑到康王和康王世子毕竟是皇族,为了皇室的体面,庆德帝就给他们赐了毒酒,以留一个全尸。而陈家的人则没有那么幸运,他们都被判了午门斩首。 陈家人被行刑的那一日,长公主将自己关在佛堂里,同陈都尉的牌位说了很久的话。 在狱中被关了快一年之久的五皇子却陷入了极度的惶恐,因为他的父皇既不审他,也不放他,就像将他遗忘了一般。 他就想到了被圈禁在宫中的二皇子。 害怕就这样在狱中了此残生的他,就用一根裤带将自己悬在了牢房里的大梁上。 接到这一消息的庆德帝沉默了许久才道:“将五皇子府的其他羁押的人都放了吧,也算是成全朕与他父子一场。” 鲁氏这才接回了瘦得已不成人形的石珍珠。 许是在牢中关的时间太长了,石珍珠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稍微大一点的声音都能让她一惊一乍。 而詹七却因为在抓朱昆一事上立了功,蔡桓就对外宣称她已死在狱中,然后给她弄了新的户籍和路引,将她悄悄地送出了城。 庆德帝虽说不再追究,可因为康王案的牵扯,鲁家彻底失去了内务府的生意,自然无法再贴补鲁氏,而鲁氏之前又闹着和长兴侯府分了家,而还在孝期的石岩也无法出仕,一家人坐吃山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 为了节省开支,他们不得不卖掉京城的宅子,搬去了城郊的农庄。 长兴侯府这边也没好到哪去,自经历了石太夫人去世,石崇丁忧,长子被人退婚,又同三房分了家后,李氏就觉得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之前经常走动的那些人家也好似在躲着他们,时不时地让李氏觉得气结。 等到李家被削了爵,李氏更加没了出去走动的兴致了,整日地在家磋磨着石柏和石松,连长女石红袖都变得不敢回娘家了。 只是这些都不是石锦绣要管的事了。 康王案后,宇文炎告知了石锦绣一个消息,就让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急急地回了青石巷找到了石楠和许砾:“你姐夫昨儿个得了个消息,皇上明年要开恩科。” 朝廷科举取士,每三年一次。 石楠和许砾因听取了师长们的建议,放弃了四月的春闱,而选择了四处游历。 他们原本以为至少要等到三年后才有下场的机会,因此石锦绣带来的这个消息让他们又惊又喜。 只是这样一来,好些事就得重新安排。 “那我再迟些回家好了。”许砾就同石楠道,“这样我们正好能将之前功课在年前温习一遍。” 石楠表示认同地点了头。 听闻许砾准备回家,石锦绣就问起了许砾家中的近况,毕竟在石锦绣看来,许砾前几次回家的经历都算不上愉快。 许砾就同石锦绣苦笑:“自从我中了举人后,我爹娘在十里八乡的民望升高了不少,就连我兄长都变得有人追捧了。” 石锦绣听了直皱眉,她觉得这可算不上什么好事,要知道有不少人坏事就坏在家人的身上。 许砾的爹娘和大哥,石锦绣都是见过的,都是属于随便别人说点什么都会相信的人。 如今的许砾只是个举人,就尚且如此,等到他将来中了进士,做了官呢?他的家人会不会拖他的后腿? 石锦绣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许砾。 可她还没开口,许砾便道:“姐,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我也会约束着我的家人,不会让他们听风就是雨了。” 石锦绣在青石巷吃过晚饭后才回了长公主府,没想整日忙得像个陀螺的宇文炎却破天荒地趴在屋里的临窗大炕上逗着玥哥儿玩。 因为冷,石锦绣并未带着儿子出门。 见到宇文炎像往常一样,将屋里服侍的人都给遣了下去,就好奇地问:“奶娘呢?” “大概在茶房里吧。”宇文炎不经意地答着,然后用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渣轻轻地扎着儿子宇文玥那白嫩的小脸,逗得宇文玥同他咯咯地笑。 见着父子两相处得如此和谐,石锦绣就松了一口气:“我原本还担心你总不在家,儿子会同你生分了,看样子他很喜欢你。”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和宇文玥逗笑了一阵后,宇文炎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大炕上抱了起来。 已经两个多月的宇文玥虽不像初生时那般娇嫩了,可毕竟不足白日,宇文炎也不敢大意。 许是刚才同宇文炎玩闹得有些累了,宇文玥开始耷拉着他的小眼睛,却不安分地哭闹了起来。 这让宇文炎顿时就慌了神。 瞧着宇文炎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石锦绣就笑着让人叫来了奶娘。 今日白天轮值的是丁氏,她一见着宇文炎就有些战战兢兢。 石锦绣只得让她先将宇文玥抱了下去。 “石楠如何说?”待奶娘丁氏走后,宇文炎就随性地躺在了石锦绣的身边,用手支了头问。 他昨日刚告知石锦绣皇上要开恩科的事,她今日就回了趟娘家,不用想,这肯定是给娘家的弟弟通风报信去了。 第318章 温汤 http://.biquxs.info/

“他们想下场试试。”石锦绣就同宇文炎说起石楠和许砾的安排。 宇文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之前他们还缺了点阅历,有了这一年的游学,对于书本上的那些东西自然就会有了不一样的理解。有些人只知道一味地死读书,作出来的文章毫无惊艳之色,以至于屡次不中,白白蹉跎了时光。” “当初白鹭书院的齐院长也是这么说的。”石锦绣就饶有兴致地同宇文炎道,“希望他们这次能高中才好,这样的话,他们就算得上本朝最年轻的进士了吧?” “嗯,他们若是考上了,那真算得上是少年进士了。”宇文炎也同石锦绣笑,“不过这事可没这么容易,就让我这个做姐夫的,帮他们一把吧!” “嗯?”听得这话的石锦绣忍不住道,“你要帮他们偷考卷么?” 宇文炎就在石锦绣头上敲了个爆栗:“想什么呢?科举舞弊在本朝可是重罪!” “那你要怎么帮他们?”石锦绣故作夸张地揉着刚才被宇文炎敲了爆栗的地方,小声地嘟囔。 宇文炎便不逗她了:“你明日给他们送个信,让他们过年的时候跟着我一块去拜年。” 虽不明白宇文炎为什么突然想带着石楠和许砾去拜年,但她第二天还是使了人去青石巷报信,石楠和许砾也给她回了信,说过年的时候会安排好时间。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六。 石锦绣正拿着各家送来的年节礼单和徐姑姑商量着该怎么回礼。 没想聂兰儿却从外面窜了回来。 聂兰儿虽是石锦绣身边的人,可石锦绣从没有拘着她,在自己没有功夫出府的时候,就让聂兰儿出去当自己的耳报神。 而聂兰儿又正好是喜欢往外跑的年纪,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帮石锦绣打听着京城里发生的新鲜事。 “夫人,外面都在传皇子们要出京就藩了。”聂兰儿就有些兴奋地同她道。 石锦绣觉得很是意外,因为她从未听宇文炎提过此事。 “莫不是道听途说吧?”石锦绣表示怀疑。 “不会有错的!我在街上还瞧见了去皇子府宣旨的内侍,”聂兰儿就扳着自己的手指道,“听说大皇子封了南阳王,三皇子封了襄阳王,四皇子封了广信王,而且皇上让他们出了正月就离京。” 石锦绣在心里默数了一遍,问:“那八皇子呢?” “八皇子还是八皇子呀!”聂兰儿毕竟还只有十三岁,她虽好打听,可对于朝堂的事并不了解。 石锦绣则和徐姑姑对望了一眼,几个成年的皇子死的死,圈禁的圈禁,出京的出京,唯独留下了八皇子。 皇上莫不是想立八皇子为太子? 要知道八皇子还有战功在身上呢! 二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就赶紧翻出了给八皇子府的回礼单,又酌情添减了一番。 到了腊月二十八朝廷封了印,忙了一年的宇文炎终于有时间闲了下来。 他本想好好同石锦绣聚一聚,没想石锦绣在家也忙得脚不沾地。 “你就不能好好歇着让其他人去做?”宇文炎就有些不满地同石锦绣抱怨,“你这生了孩子还没一百天呢!” “我觉得自己还好呀!”石锦绣就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红光满面,气色特别好。 之前石锦绣一直跟着聂兰儿练着拳脚功夫,即便是孕期,也不曾中断过。 但她发现自己在这一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也不可能像宇文炎和聂兰儿那样飞檐走壁,石锦绣便将这拳脚功夫当成强身健体的功课。 也不知是不是得益于此,生了孩子之后她的身体恢复得特别快,也没有什么气血虚的症状。 “觉着好也不能累着自己!”宇文炎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将石锦绣拘在了自己的身边,“我带你去汤山住两日吧!” 早在两年前宇文炎就想带着石锦绣去汤山泡温汤,可没想遇着石太夫人去世,二人的行程也就泡了汤。 而去岁又遇着康王和大夏国的事,就更让人没了心情。 石锦绣很是心动。 “可是玥哥儿怎么办?”可到底是当了娘的人,她放心不下孩子。 “不是有奶娘么?让母亲帮忙看着,她老人家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耳边吹着气。 “这个时候去泡温汤?”瞧着联袂而来的夫妻两,长公主就命人拿来了黄历,“这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就不能等年后再去么?” “自是因为年后还有年后的安排,我怕到十五之前都挤不出时间来。”宇文炎就同长公主笑。 石锦绣就想起了宇文炎说年后要带着石楠和许砾出去拜年的事。 想着石锦绣这一年确实也是不易,再看着宇文玥那白嫩嫩的小脸,长公主便松了口:“尽量在三十那天赶回来,去年那个年大家过得都不开心,今年宫里有可能会大办。” “这我自是省得的。”宇文炎应过长公主,并在长公主的院子里用过午膳后,就带着石锦绣出发了。 因是轻车简从,不过半天的功夫,宇文炎就带着石锦绣到了汤山的一处宅院。 这处宅院白墙青瓦,从外面看上去也就是个依山而建的两进院落。 待进得院子后,石锦绣才发现这宅子曲径通幽,两进的宅院后是个小院落,冒着热气的山泉水自山上沿着碗口粗的楠竹逐级引流而下,正巧就落在了院子里用石头砌起来的池子里。 这池子也砌得精巧,一半露在了院子里,另一半则藏在了屋檐下,屋檐下是刷了桐油的木板平台,平台的另一头就直通了主屋的后堂。 石锦绣就打量这宅子,发现宅子不大,处处却透着精巧,显然它的建造者当年是费了心思的。 “这儿是原工部侍郎范文素的宅子,因为左边是临着郑安伯府,右边又挨着韩国公府,余下的地只够他建造这么一个二进的小宅。”宇文炎就揽着石锦绣在宅子内部走着,“那年范侍郎致仕回乡,我便将此处宅院买了下来,一直盼望着能带你过来看看。”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19章 偷闲(三更) http://.biquxs.info/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泡温汤的石锦绣就一脸的跃跃欲试。 宇文炎就对她宠溺一笑:“那边内室里有备好的衣裳,你去换了来。” 石锦绣就高高兴兴地去了。 待她回来时,宇文炎就已经在那池子里等着她了。 “下来。”宇文炎瞧着她眉眼弯弯,“你之前不是说想学洇水么?我教你。” 石锦绣就探出一只脚去试探水温。 那微烫的感觉从足心蔓延到全身,舒服得将她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不料宇文炎却在此时擭住她的一只脚,用力往水里一带,石锦绣就惊呼着落入了宇文炎的怀里。 然后她就听到宇文炎爽朗地笑。 石锦绣就佯装生气地击水,同宇文炎在水里笑闹了起来。 但在水里打闹可比岸上费力多了,不一会的功夫,石锦绣就红着小脸向宇文炎投降了。 看着小妻子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以及发丝上挂着的晶莹水珠,宇文炎的心就荡漾了起来。 只是突然“咕~”的一声,破坏了这一份旖旎。 “饿了?”宇文炎就在池边半支着头,笑看着石锦绣。 “嗯。”趴在水池边的石锦绣就点着头,之前她还不觉得,现在是真觉着有些饿了。 可一想着要离开这暖暖的温泉水上岸去吃东西,她又有些不情愿。 宇文炎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反手拉了一根悬挂在一旁的红绳。 不一会的功夫就有婆子走过来跪立在了池边:“大人,有何吩咐?” “夫人有些饿了,弄点吃的来吧!”宇文炎就看着石锦绣眉眼带笑地道。 那婆子应声而去,不一会的功夫,她就送来了一个小炕桌,桌上摆着个红泥小炉,小炉上架着个瓦罐,瓦罐里炖着半盅各色菌子,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红泥小炉旁还摆放着一些配菜和红肉,只是那些红肉都切得极细极薄,像刨木屑一样卷曲着。 “这肉片切得可真细。”石锦绣不是没吃过涮锅,可将肉片切得这么薄的,却是第一次瞧见。 宇文炎就执箸夹了一片,在杂菌汤中烫煮了一下就捞上来,沾上了酱:“尝尝。” 石锦绣就长开了嘴。 那肉片烫得极嫩,在嘴里弹性十足。 “好吃!”石锦绣囫囵地说着。 宇文炎眼角眉梢就都是笑:“知道你会喜欢。” 说话间,宇文炎又喂了石锦绣一口,吃得石锦绣眉开眼笑。 “桃花醉,要不要试试?”宇文炎就在石锦绣的耳边蛊惑着。 看着酒盅里那清透如茶汤,色粉如桃花的液体,石锦绣就吞了吞口水:“醉人吗?” 石锦绣深知自己的酒量,沾杯就醉。 可闻着桃花醉的味道,她又有些蠢蠢欲动。 瞧着小娇妻的神情,宇文炎就笑:“不醉人。” 石锦绣将信将疑地接过瓷盅轻抿了一口,只觉那桃花香就顺着她的唇齿流进了肚子里。 “怎么样?”宇文炎挑眉看她。 “好喝!像甜汤。”石锦绣就砸吧着嘴看他,一双眼更是亮晶晶的。 看着双颊已经泛红的小妻子,宇文炎只觉得这样的石锦绣真是秀色可餐。 一想到石锦绣喝醉酒时的娇憨模样,宇文炎忍不住引诱:“好喝就再来点?” 石锦绣不知有诈,不过三两杯的功夫她就有些上头了。 醉酒后的石锦绣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若说平日里她还能有所克制的话,醉酒后的她就完全缠住了宇文炎,一会要亲亲,一会要抱抱,娇得像只黏人的猫。 好在宇文炎也是乐在其中的。 石锦绣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的温汤池。 懒洋洋睁开眼的她,只听得窗外的喜鹊叫得正欢快。 她像往常那样拥着锦被坐了起来,就唤起了“玉簪”。 可叫过一两声后,见无人应答,她才想起自己昨日跟着宇文炎来了汤山小住,身边惯用的丫鬟婆子一个也没带在身边。 石锦绣便抻了个懒腰,却发现浑身酸疼,再瞧着身上莫名多出的桃花瓣,不用想都知道昨晚宇文炎对自己做了什么,而眼下,这个始作俑者却没了踪影。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出去寻一寻宇文炎时,却见着他端了碗热气腾腾的什锦面走了进来。 “醒了?”相对于石锦绣,宇文炎则是一脸的神清气爽,“正好,来尝尝我煮的面。” “咦,你还会煮面?”本想同宇文炎兴师问罪的她,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对,在军营里学的,那时候我就想,将来一定要做给你吃。”眼角里都是笑的宇文炎宠溺地揉了揉石锦绣的头,“这儿山上的风景不错,要不要和我一块去爬山?” 石锦绣就笑盈盈地应了。 夫妻二人在一块吃了面,又穿上了防风雪的蓑衣和草鞋,正准备出门时,就有人找上了门来。 来人是徐姑姑派来的。 长公主府一早就接到宫里的消息,大年三十,也就是明日,皇上要在宝相楼里办宫宴。 夫妻二人只得冒着风雪回了京。 见到匆匆赶回的二人,长公主就有些嗔怨:“这么冷的天非要跑这一趟做什么?让人烧一桶热水泡个澡不也是一样的么?” 石锦绣想到了自己的那一身红印,面色就一红。 一旁的徐姑姑瞧了就笑着帮着解围:“这不是浮生偷得半日闲么。” 好在长公主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同石锦绣交代道:“明日的宫宴设在了酉时,咱们申时就得入宫。还和上次一样,穿得得体就好。” 有了上次参加宫宴的经验,石锦绣就明白了在这种宫宴上,不可打扮得太过出挑,以免抢了宫中贵人们的光,也不可打扮得过于简单,显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寒门窄户。 到了大年三十那日,石锦绣和宇文炎在长公主的院子里用过午膳后,就回了晴岚苑换了身进宫要穿的衣裳。她给自己挑了件蜜合色的如意纹通袖袍,配湖蓝和绀青条纹拼色的十二幅湘裙,褶间用金线绣满花纹,走动时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瞧着这一身打扮的石锦绣,长公主赞许地点了点头,一行人就带着宇文玥往宫里去。 第320章 除夕 http://.biquxs.info/

第一次进宫的丁氏就很是紧张。 她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宇文玥,亦步亦趋地跟在石锦绣的身后。 有些日子没进宫的长公主决定先去御书房见见庆德帝,没想走到半路就遇着了皇贵妃宫里的宫人。 “娘娘得知忠勇侯夫人带了小公子入宫,便让奴婢接了忠勇侯夫人和小公子先去永和宫休息。”那宫人先给长公主行了礼,然后道。 长公主觉得这样也好,御书房那没有暖阁,让宇文玥跟着她,冻到了也不好。 于是宇文炎就扶了长公主去御书房,石锦绣带着奶娘丁氏跟着那宫人去了永和宫。 “快,快抱来给我瞧瞧!”皇贵妃一见到石锦绣就很是高兴,见到宇文玥的时候就更高兴了,“我之前让你们准备的那个长命锁呢?快拿来给玥哥儿带上!” 宫女就笑盈盈地去了,拿来了一个锦盒。 皇贵妃笑着接过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枚赤金长命锁,挂在了宇文玥的脖子上。 在听闻宇文玥的奶娘也进了宫,就让人去茶房赏了丁氏一颗八分的金锞子,丁氏自然是千恩万谢。 就在石锦绣和皇贵妃聊得正开心时,就有人来报襄阳王妃带着云珠郡主进宫了。 石锦绣这才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三皇子被封襄阳王,三皇子妃就成了襄阳王妃。 襄阳王妃同皇贵妃见了礼,云珠郡主也十分乖巧地给皇贵妃磕了头。 待分主宾坐下后,襄阳王妃这才发现同样在永和宫里做客的石锦绣。 她的脸上就绽出了笑:“正想去找你呢,没想在皇贵妃娘娘这就遇上了。上次你送我的香王爷很是喜欢,这次能不能再多制一些给我,我怕出了京后,就买不着这么好的香了。” “已经定好出京的日子了吗?”皇贵妃就关切地问。 “嗯,我们家王爷说,出了十五就动身。”襄阳王妃就笑答。 “为何要走这么早?皇上不是说可以等到出了正月么?”皇贵妃奇道。 “我们家王爷说早点动身,路上可以从容点。”襄阳王妃继续笑。 皇贵妃就没有往下追问。 恰巧此时有人来找皇贵妃示下,皇贵妃便起身离开,永和宫的暖阁里就只剩下了石锦绣和襄阳王妃母女。 坐在襄阳王妃身边的云珠郡主就盯着躺在炕上睡觉的宇文玥不住地眨眼睛,她悄悄地同襄阳王妃道:“那边有个小宝宝,我能抱抱他吗?” 云珠郡主此时还不到三岁,口齿却很清楚。 襄阳王妃就同她笑:“那是忠勇侯的儿子,他还不到一百天呢!” “那他不是比家里的那个碰也不能碰的弟弟还要小?”云珠郡主想了想,就转着眼珠子道。 石锦绣就不解地看向了襄阳王妃。 襄阳王妃就苦笑:“是府里的一个妾室生下的孩子,已经半岁了,他母亲防我防得紧,生怕我害了她的儿子。可她也不想想,王爷已经有了一个成年的儿子了,就算她有儿子又能怎么样?” 这种别人家的家务事,石锦绣不好插嘴,就只好陪着襄阳王妃尬笑。 襄阳王妃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就找了个借口将女儿云珠郡主指使了出去,自己则坐到了石锦绣的身边:“我们家的事,别人不知道,你却应该门清。当年因为怀孕的事,我与那世子夫人就结了怨,每天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很是别扭。” “我现在就盼着早些出京,等到了襄阳就给他们找个独立的院子,然后眼不见为尽。”说到这,襄阳王妃就压低了声音,“我们家王爷也盼着早些出京,他在京城里住着不安心。” 说得正开心的襄阳王妃突然就叹了口气:“可我还是有些不舍,此番离京后,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本朝的规矩,藩王就藩后,没有朝廷的旨意不得离开封地。 “而且也不知道到了襄阳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襄阳王妃的言语间就有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怅然,“要是王爷不同我一条心怎么办?在京城我还有皇贵妃娘娘和郑国公府可倚仗,到了襄阳后,什么事就都只能靠我自己了。” “还能怎么样,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石锦绣知道她这是对未知的未来产生了恐惧,于是安慰着她道,“你只要能拢住王爷的心,认真过好每一天,未来的日子就不会太差。” “你刚才不是要我多制些香么?我把制香的香方写给你,去了襄阳后,你可以找懂得制香的人帮你做,这样就不用再担心买不着香的事了。”石锦绣就同她道。 “真的么?那我就在这先谢谢你了。”襄阳王妃就很是感激地看向了石锦绣。 她们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得云珠郡主在屋外说话:“小哥哥你是谁?你可以陪我玩吗?” 然后就听得有个八九岁少年的声音朗声回答:“我是来给母妃请安的,既然母妃不在,那我换个时间再来。” 听得这个声音,石锦绣和襄阳王妃都觉得有些奇怪。 皇贵妃一生无子,那这个称皇贵妃为母妃的少年又是谁? 待二人走出屋去,哪里还有什么少年,只剩下云珠郡主在廊下玩。 襄阳王妃就招来了一个在廊下当值的宫女问起了此事。 那宫女便笑答:“刚才是十五皇子,生母因获罪而亡,他从小一直被养在掖庭,皇上见皇贵妃娘娘无子,这才将十五皇子记在了皇贵妃的名下。皇贵妃娘娘视十五皇子为己出,而十五皇子也十分的孝顺,每天都会来永和宫给皇贵妃请安。”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石锦绣同襄阳王妃又回屋小坐了一会,就有人来请她们移步去宝相楼入席。 想着宝相楼里的人多,宇文玥年纪又小,没必要抱过去,石锦绣就将丁氏和宇文玥安置在了永和宫,而永和宫里的姑姑们也说会帮忙照顾一二,她这才跟随着襄阳王妃母女去了宝相楼。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21章 说话(二更) http://.biquxs.info/

宝相楼里早已是人影攒动。 石锦绣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一起说话的南阳王妃和广信王妃。 大皇子封了南阳王,四皇子封了广信王,和襄阳王一样,出了正月就得离京。 今日两位王妃的打扮都变得低调了,不再像往日那样珠光宝气,都多了一份沉稳的内敛。 南阳王妃一抬眼就瞧见了同石锦绣联袂而来的襄阳王妃,就笑着道:“你可算来了,正有事想问你呢!” 说着,她就拍了拍身边的座椅,示意襄阳王妃坐过去。 襄阳王妃就带着云珠郡主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石锦绣倒不好继续跟着襄阳王妃了。 没想广信王妃也拍了身边的椅子道:“忠勇侯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也坐下来同我们说说话吧!” “你们这是有要事相商吧?我坐在这怕是不太好?”石锦绣就婉拒着。 “我们能有什么事,”南阳王妃就笑,“不过是趁着咱们几个还在京城里,互相说说话,以后想再这样坐在一起,怕是都没有机会了。” 说完这话,南阳王妃竟拿着帕子擦拭起眼泪来。 这倒让石锦绣有些无措。 好在入席前,她也无事,在哪坐不是坐?她也就笑着在广信王妃的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要我说,能出京也是不错的,”擦完眼泪的南阳王妃就感慨着,“到时候看看南阳那边有什么土仪,我给你们送。” “那感情好!等我在广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使人给你们送过来。”广信王妃就轻击掌,显得很赞同南阳王妃的主意。 襄阳王妃没有说话,眼睛却看向了宝相楼里的另一处。 那儿的人都涌作一处,将八皇子妃围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显得很是热闹。 南阳王妃瞧着就有些眼热:“这真是人一走,茶就凉,可我这人还没走呢!别人就懒得应付了。” “可不是么,”广信王妃也接了话,“以前我走到哪,后面不是跟着一群人,现在倒好,想喝杯茶都得自己动手了。” 立在二人身后的小宫女听得这话,吓得赶紧给她们续了茶,石锦绣瞧着,眼底眉梢都是忍不住的笑。 广信王妃也不计较这些了,若搁在以前,她却是不依的。 “你们说,八皇子真有可能那个么?”广信王妃突然就压低了声音问,“你们瞧瞧如今八皇子妃的那个嘚瑟劲,真是没想到啊,她以前闷得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现在却这么会来事。” 听着广信王妃对八皇子妃的评价,石锦绣就开始远远地打量着八皇子妃。 她与八皇子妃接触得并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庆德二十六年的那场围猎,八皇子妃被众皇子妃排挤,就同她、蔡襄儿、三皇子妃一块组队比试。 可后来发生了太子逼宫的事,那场比试最后也没了下文。 和那个时候有些怯懦的八皇子妃相比,现在的八皇子妃确实显得神采奕奕,甚至可以说判若两人。 就在石锦绣打量着八皇子妃时,八皇子妃也向她看了过来。 石锦绣便就回了对方一个微笑,没想八皇子妃像没瞧见一样,笑语盈盈地又瞧向了别的地方。 石锦绣就有些错愕。 “你们瞧见没,瞧见没,她就是这样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广信王妃也看见了刚才那一幕,就忿忿地道。 “老四媳妇,不是我说你,咱们都是已经出了局的人了,还有什么资格与人家斗气?”南阳王妃就宽慰着广信王妃,“反正以后咱们也回不了京了,从此眼不见为净。” 听着南阳王妃和广信王妃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石锦绣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说话的资格。 因此再这么坐下去,只会让她觉得更为尴尬。 她就朝四周打量着,希望能找到一个让她起身离开的借口。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了,正瞌睡着就有人递了枕头。 她瞧见了坐在另外一个方向的石玲珑,正冲她不听地使着眼色,想让她过去。 石锦绣还怕是自己会错了意,也就左右看了看,见没了旁人后,这才冲着石玲珑指了指自己。 石玲珑就冲她点了头。 石锦绣就起了身,同三位王妃笑道:“我堂姐似乎有话要同我说,先失陪一下。” 南阳王妃就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石玲珑,也就放了石锦绣离开。 “你怎么同她们几个坐到一起了?”石锦绣刚走到石玲珑身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得石玲珑同她低声嘟囔,“你不会不知道,她们三家说是要去就藩,其实是被皇上放逐了吧?” 这个说法还真是石锦绣第一次听到,她就有些木讷地摇头。 “不会吧!”石玲珑就很是惊愕,“你们家那位不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么?连这都不知道?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告诉过你?” 石玲珑就像连珠炮地发问。 这就让石锦绣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石玲珑不耐烦石锦绣就这样杵在自己面前,便一伸手将她拉在自己身边坐下,说起了悄悄话:“你最好少与她们沾边,还有那边那位,免得大神打架小鬼遭殃。” 说着,石玲珑就冲着八皇子妃的方向一努嘴。 自己和石玲珑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石锦绣就坐在那,细思了起来。 好像是自石太夫人的葬礼后? 石玲珑同自己说了二伯同石太夫人的心结后,她待自己也变得平和了。 要不她也不会来参加玥哥儿的洗三礼吧! 见自己同石锦绣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对方却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石玲珑就有些气结:“我刚才同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放在心上!特别像你们忠勇侯府这样的人家,如今又攀上了长公主的大腿,就更没有必要去站队了,本本分分地做你们纯臣,不管将来谁做皇上也亏待不了你们。” “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石锦绣大概能明白石玲珑这是为她好,可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石玲珑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玲珑就垂下了眼:“我娘给我定下了一门亲,在青州,两家已经商定好了,待出了石太夫人的孝期,就把我嫁过去了。” 石锦绣是出了嫁的姑娘,无需替石太夫人服丧,可石玲珑是未嫁之女,她还未除服。 第322章 吃味(三更) http://.biquxs.info/

“为何要嫁得这么远?”石锦绣就很是不解,青州在山东,这算得上是远嫁了。 “我娘,不想让我搅和京城的这些事里。”石玲珑尴尬地一笑,“你也知道,从小我娘就拘着我和我弟弟,她就怕我们年轻不懂事,被人带着掺和到不该掺和的事里。” 像大公主这样谨慎的人还真的很少见。 “是个什么样的人家?”石锦绣就换了一个话题。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姓黄,以耕读传家,他的曾祖父是本朝有名的计相,族里每一辈都有在朝廷做官的,他是家里的长子长孙,将来是要执掌家业的。”明明是在说一件听上去很不错的事,可石玲珑的眉间却有了一丝愁绪。 石锦绣就打量着石玲珑的脸色,小心地问:“你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妥,只是我想知道他这个人怎么样……”石玲珑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石锦绣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石玲珑与自己说了这么多,怕是有事相求。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石锦绣便单刀直入地问。 “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弄到那位黄公子的画像?”石玲珑满含希望地看向了她。 石锦绣就忍不住挑眉。 大公主必是相看过那位黄公子,并觉得满意,才会给石玲珑定下这门亲事的。 而石玲珑此时的患得患失,大概和襄阳王妃一样,是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所以才会想着做点什么,让自己安心。 “可这画像……该上哪去弄?”石锦绣也是一头雾水。 “我听闻镇抚司有人善画人像。”石玲珑就目带乞求地看向了她。 而石锦绣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却是:这丫头怕是疯了吧! 镇抚司画的可都是通缉令,她这是让人去给那位未来的黄姐夫画通缉人像? 只是石锦绣将这些话都烂在了肚子里,很是委婉地同石玲珑道:“这事恐怕不好办啊!” “我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可我想不到京城里还有谁能帮我这个忙了。”石玲珑也有些气馁。 “可你就算知道那位黄公子长什么模样又有什么用?倘若长得难看,你还能退婚不成?”石锦绣疑惑地问。 石玲珑眉间的愁绪就更浓了。 “对啊,就算我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就怅然地起了身,往宝相楼外踱去。 见她有些失魂的模样,石锦绣就想叫住她。 可一想到自己就算叫住她,也没有什么同她好聊的,就忍住了。 不一会的功夫,宝相楼外就有了喧闹的声音。 庆德帝和长公主在众皇子的簇拥下,一路说说笑笑地进了殿。 八皇子很是殷勤地虚扶着长公主,以至于宇文炎被众皇子挤到了最后。 殿内的人就给庆德帝行了礼。 在一声“平身”后,大家都很自觉地各归各位。 因为长公主的缘故,石锦绣和宇文炎的席位仅次于长公主,被安排在了庆德帝的左手边,而庆德帝的右手边则是皇贵妃的坐席。 一众皇子则是按照长幼之序排位,石锦绣注意到八皇子也位列其中,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有所优待。 宫乐起,舞姬们纷纷进殿,随着宫乐翩翩起舞。 宫女和内侍们则是有序地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将御膳房制作的珍肴一一端上桌。 庆德帝显得很是高兴,在连喝两杯酒后,他就看向了宇文炎和石锦绣:“不是说你们把孩子也带进宫了吗?快抱来给朕瞧瞧。” 石锦绣私自做主将孩子留在了永和宫,正不知该如何回庆德帝的话。 皇贵妃见了,忙替她解围:“孩子还在我的永和宫呢!我瞧着这天寒地冻的,怕抱出来冻着他。” 庆德帝认同地点头,然后同身边的曹公公道:“你素来办事细心,你去把孩子接过来,让朕瞧一瞧。” 曹公公就笑着应声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着曹公公将裹了襁褓的宇文玥给抱了进来。 庆德帝更是喜滋滋地接了。 他将宇文玥抱在手里端详了许久,问坐在身旁的皇贵妃:“你瞧着这孩子长得像谁?” 皇贵妃就凑着趣道:“臣妾也说不准,可我瞧着这眉眼,竟是像忠勇侯的地方多一些。” “你是这么觉得吗?朕也觉得是这样!”庆德帝也笑道,“你瞧他长得这小模样,妥妥地一个小忠勇侯。” 就在庆德帝说话的时候,宇文玥慢慢地睁开了眼,然后盯着庆德帝目不转睛地看。 那亮晶晶的小眼睛,就瞧得庆德帝稀罕极了,他就同身边的曹公公道:“让行人司的拟个旨过来,朕要封这娃儿为世袭的金吾卫四品佥事。” “哎呦,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呀!”曹公公听了就冲着宇文炎和石锦绣道,“您二位还不赶紧来谢恩?皇上封了您家的小公子为金吾卫佥事了。” 宇文炎就赶紧携了石锦绣上前,向庆德帝谢了恩。 坐在下首的八皇子瞧着,心里就有些吃味。 他原本以为自己去了一趟西北,父皇会高看自己一眼。 可没想一晚上,父皇连个正眼都没有给自己。 难不成在父皇的心里,自己还不如那个做外臣的? 他就悄悄地打量了几位兄长,发现大家看向宇文炎的眼神都有些晦涩不明。 一场宫宴吃到戌正才散去,长公主因年事已高歇在了宫里,宇文炎则带着妻儿出了宫。 在路上,心情大好的石锦绣就将石玲珑拜托她的事说给了宇文炎听。 后来被众皇子灌了不少酒的宇文炎就闭着眼,听着石锦绣那如黄鹂般的声音,突然问:“她是要青州黄家大公子的画像么?我们镇抚司好像真有他的画像。” “啊?”听到这话的石锦绣就大吃一惊,“难不成那黄公子犯了事?要不你们镇抚司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宇文炎就睁开了眼,看着石锦绣似笑非笑:“那黄公子可是大公主瞧中的人,怎么可能是作奸犯科之辈?我们镇抚司是之前受了大公主所托,不仅是青州的黄家,夔州的王家,泉州的孙家,湖州的赵家都派了人去画像,为了找好这个女婿,大公主还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第323章 新年 http://.biquxs.info/

“这事皇上知道吗?”石锦绣在心里打起了小鼓。 这怎么都算得上是公器私用了吧? “皇上当然知道此事,要知道我们镇抚司只听从皇上的号令。”宇文炎就冲着石锦绣笑。 “那你方便将那黄公子的画像拿给我吗?”石锦绣就伏到了宇文炎的肩头,吐气如兰。 宇文炎却同她挑眉:“你对此事为什么这么上心?我怎么记着你和石家的那几个堂姐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呢?” “同石玲珑也算不上关系不好吧!以前只是相处得少,觉得她这人又骄纵又傲气,是个不怎么好相与的人。”石锦绣就耸了肩,“可她今日却告诫我不要和皇子妃们走得太近,以免惹祸上身。” “她既然向我示好,我也不能继续端着吧!”石锦绣就替自己解释着。 宇文炎听着就只是笑。 第二日,自宫里朝拜回府后,宇文炎就特意走了趟镇抚司,带回了一卷画像。 只见画中的男子眉目清秀神丰俊朗,就连石锦绣这个瞧惯了宇文炎俊容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出声赞叹:“真是一表人才!” 宇文炎听着就有些不乐意了,抢过画卷就扔在了一旁。 待石锦绣反应过来时,笑得腰都要弯了。 宇文炎的脸就更臭了。 石锦绣却不理他,只是让人找了个盒子,将那画卷装了,送去了大公主府。 见石锦绣竟然不理自己,宇文炎的脸就一直臭到了晚上。 以至于他们去长公主那用晚膳时,他还垮着脸,石锦绣则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着,拉扯着宇文炎的衣襟讨好着他。 长公主看了也是满脸疑惑地看向了徐姑姑:“大过年的,这小两口在闹什么呢?” 徐姑姑瞧着就笑道:“依我看没什么,大概是两个人闹着玩呢。” 长公主就将信将疑。 宇文炎这边虽板着脸,可心里却乐着呢。 他不过稍微摆出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石锦绣就愿意千依百顺地哄着他,这感觉比喝上一盅蜜糖水还甜。 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掌握着“生气”的度,以免真将石锦绣给惹毛了,他又得反过来哄着她了。 石锦绣也知道宇文炎是在故意闹她。 她也不恼,因为她太知道怎么“制住”宇文炎了。 待用过晚膳,从长公主的院子回晴岚苑时,她便假装跌倒了。 走在前面的宇文炎听得动静,果然一脸紧张地走了回来:“怎么了?可伤到哪了?” “痛……”石锦绣就揉着左脚娇滴滴地道,“我走不动道了……” 宇文炎哪里还想得了那么许多,一抄手就将石锦绣抱了起来,疾步走回了晴岚苑。 “快拿药酒来!”他就大声地吩咐着,晴岚苑里的人就都动了起来。 宇文炎将石锦绣小心地放置在大炕上,沉着脸道:“伤到哪了?” 石锦绣就把右脚伸了出去:“刚才走得急,好像扭着了。” 说完她还眨了眨眼,努力地挤出了两颗眼泪。 宇文炎就微眯了眼,一手擭住石锦绣的右脚,另一只手撑在了石锦绣的身侧,欺身问:“我怎么记着你在院子里揉的是左脚呢?” “啊?是吗?”石锦绣就想换脚,可右脚被宇文炎紧紧地抓在手里,整个人也被困在了宇文炎的身下,丝毫都不能动弹。 她就尴尬地一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宇文炎就板了脸,丢开她的脚,坐在了一旁。 石锦绣一咕噜爬了起来,跪坐在宇文炎的身边,双手握成小拳拳轻轻地击打在宇文炎的肩上:“还不是因为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才出此下策的嘛!” 见宇文炎还是无动于衷,她就凑到宇文炎的耳边吹气:“好哥哥,我知道错了,那个黄公子长得是不错,却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炎再次推倒了:“再叫一次!” “什么?”突然被推倒的石锦绣一时没反应过来。 “再叫一次好哥哥。”宇文炎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石锦绣听了就开始咯咯地笑,在宇文炎有了丝丝不悦的时候,才凑到他耳边娇娇地叫:“好哥哥。” 宇文炎只觉得自己半边的身子都已经酥了,就抓着石锦绣在炕上闹腾了起来。 赶来送药酒的玉簪见了,忙红着脸退了出去,还不忘掩上了房门。 翌日,石玲珑就使人送了两盆开得正好的君子兰过来。 石锦绣就知道这是她回给自己的谢礼。 她就让玉簪将这两盆君子兰摆到了次间的窗台上,自己则跟着宇文炎回了娘家。 待过了正月初二,宇文炎果真就带着石楠和许砾出去拜年了,这一拜就拜到了正月十五。 一开始石锦绣还有些不明白,后来见宇文炎带他们去拜访的都是阁老、翰林院大学士这样的人家,也就大概猜出了宇文炎的用意。 他不能去打听科考的试题,却能带石楠和许砾提前去了解这些潜在主考官们的喜好和忌讳,以便在制艺时避坑。 想着宇文炎平日里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却愿意为了石楠奔走,也是难为他了。 正月十八,宜出行,襄阳王一家就辞别了庆德帝往襄阳而去。 想着自己与襄阳王妃也是相交了一场,石锦绣就约了蔡襄儿一块儿去十里亭送她。 一想到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时候,蔡襄儿就哭成了个泪人。 半个月后,南阳王和广信王也相继离了京。 因石锦绣与南阳王妃和广信王妃她们素来没什么交情,也就没有去打听这些事。 宫里也传出了消息,因年前平定了西北又收拾了康王,庆德帝决定开一场恩科以示恩典。 各地的举子们又赶着入京,京城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各种文人集会、诗社也变多了,连带着泗水书局的生意也比之前要好了。 石锦绣也趁机在馨香阁推出了提神醒脑的“鱼跃龙门”香囊。 不少举子就是冲着这个香囊的名字也要买上一个,以图个好兆头。 馨香阁的名头就变得更响了。 到了三月初,石锦绣特意去了趟长春观,在文曲星面前替石楠和许砾各求了一支上上签,又请了两道护身符亲自给石楠和许砾送了过去。 第324章 有喜(二更) http://.biquxs.info/

“你总这样回来,长公主不会有意见吧?”简氏一见到石锦绣,就很是担忧地问。 “为什么要有意见?”石锦绣一边同母亲简氏一块清点着石楠和许砾的考篮,一边眨巴着眼笑,“长公主从不说我这些。” 简氏恨铁不成钢地戳了石锦绣一把:“我和你说的话,你别不上心,之前你上头没婆婆,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如今姑爷过继给长公主,那长公主就成了你婆婆,你行事就不可像以前那般大意了。以免落了话柄,让人说我们家没教好。” “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瞧着母亲还要同自己苦口婆心,石锦绣赶紧劝住了她,“这些事我都有分寸。” 瞧着面色红润的石锦绣,简氏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其实简氏也知道,女儿现在身为忠勇侯夫人,又给长公主做了儿媳妇,还能时不时地去宫里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她的眼界和学识早已不是自己能比的了。 只要她过得好,自己又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日子一转眼就到了石楠和许砾进考场的日子。 石锦绣像之前那样送了他们去贡院:“好好考,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石楠和许砾应了她的话,各自背着自己的考篮进了考场。 石锦绣就在贡院外的牌坊下小站了一会,直到亲眼见到石楠和许砾过了贡院的检查,进得贡院后才准备登车离开。 就在她准备上车前,却发现不远的地方站个三个有些眼熟的人。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三个人竟是许砾的父母和大哥。 那许王氏穿了件官绿色潞绸褙子,许老汉和许砾的大哥也各穿了直裰,不再像以前那样做农人的打扮。 “给夫人请安了。”这三人显然也看见了石锦绣,不敢靠前的他们也就远远地给石锦绣行了礼。 许家人的表现就让石锦绣很是吃惊。 她同许家人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可每次都没能留下什么好印象,而今日许家人的谦恭却让她想到了“仓廪实而知礼仪”这句话。 见石锦绣久久没有说话,许王氏就忙解释着:“我们只是偷偷来看看他,不会打扰到他的……” 自从上次石锦绣救了许砾后,许王氏就对石锦绣充满了感激。 “他们要三日后才会出来。”石锦绣就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你们还是三天后再来吧!” 说完她就笑着上了马车,回了长公主府。 晴岚苑里,玉簪正领着院子里的仆妇撤下正屋里厚重的橘红幔帐,换上了青绿色的纱帐,屋内的坐蓐、花草、陈设等物也随之换了一遍。 屋里满是清新的感觉。 石锦绣刚欲坐下,海棠就带着针线房的黄妈妈过来了:“夫人,黄妈妈给您送新做的春衫来了。” 石锦绣听了就笑道:“正好拿来给我试试。” 黄妈妈就带着针线房的小丫头们张罗了起来, 可石锦绣将那些衣裳穿上身后,却觉得腰身有些紧了。 黄妈妈就变了脸色。 她是从宫里的针工局出来的,可以说做了一辈子的衣裳,从未出过“不合身”的差错。 她忙用手丈量了衣服的尺寸,发现衣服并没有裁错后,她的目光又盯上了石锦绣的腰身。 夫人因为生过孩子,腰身不再像少女那般纤细,可夫人恢复得很好,腰身也只比以前多长了那么一两寸。 “夫人,我再给您量量。”不知道哪里出了错的黄妈妈只好这么说道。 石锦绣却没想这么多。 她就摊开了手,让黄妈妈拿着皮尺重新量了起来。 可看着皮尺的黄妈妈却吃了一惊,夫人的腰比之前竟粗了四五寸! 夫人这是胖了吗? 黄妈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可瞧着夫人的四肢依旧纤细,没理由只胖了个肚子吧? 瞧着黄妈妈变了又变的脸色,石锦绣就看着她笑:“怎么了?是哪弄错了吗?” 黄妈妈再次打量起石锦绣来,面色红润,小腹微凸,臀部浑圆,怎么看都想是怀了孕的样子。 她便小心翼翼地问:“夫人的小日子可还准?” “小日子?”石锦绣却被黄妈妈问住了。 自从生了玥哥儿后,她的小日子一直没来。 她问过太医,太医说这是正常的,很多妇人在生了孩子后的半年甚至一年都不会来小日子,她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今听得黄妈妈这么一问,她忙将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肚子的大小可不就像极了她刚怀玥哥儿时的样子。 她又怀上了吗? 因为能吃能睡精神又好,她便从未往这事上想。 石锦绣就赶紧给自己搭了脉,果然就测出了滑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自从去过汤山后,她和宇文炎在那事上并没有节制,因此她都分辨不出腹中的孩子到底有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出生。 “府里又要添丁进口了,总归是件好事!”黄妈妈就笑嘻嘻地道,“这样的话,夏衫就全得换款式了。” 石锦绣又怀孕的事,很快就传遍了长公主府。 得知这一消息的长公主就乐得合不拢嘴。 她笑着同身边的徐姑姑道:“哎呦,这可是件好事,赏!都有赏!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徐姑姑就笑着应了。 府里得了赏银的仆妇们更是个个乐开了花。 以至于宇文炎从镇抚司下衙后,瞧着府里众人这喜气洋洋的模样,就忍不住同石锦绣打听:“府里这是又有了什么喜事了吗?” 还不待石锦绣开口,一旁服侍的雀儿就笑道:“恭喜侯爷了,夫人又有喜了!” 宇文炎则一愣,求证似地看向了石锦绣。 虽不是第一次怀孕,可上一次得知自己怀孕时,宇文炎已去了西北,石锦绣同他说起这事,就还是带上了一抹娇羞地点头。 宇文炎就高兴得从坐凳上跳了起来。 若说生玥哥儿时他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他未能好好陪在石锦绣的身边,以至于错过了很多事。 他也就凑到了石锦绣的耳边:“你放心,这一次好哥哥一定会好好地陪着你!” 第325章 速归(三更) http://.biquxs.info/

一听到“好哥哥”三个字,石锦绣就想到了二人的颠鸾倒凤,就羞红着脸推开了宇文炎。 宇文炎哪会如她的意,反倒将她盯得更紧了。 石锦绣毕竟是二胎,都是熟门熟路的事,心态也就很是平和。 再加之这一胎乖巧得很,一点都不闹腾,石锦绣也没觉得哪里有不适的地方,也就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宇文炎瞧着,却紧张极了。 石锦绣喝杯茶,他怕烫了;石锦绣走个路,他怕累了;就是她移了一下放在窗台上的小花盆,他也担心太重了。 以至于石楠考完了三场出贡院时,宇文炎都不让石锦绣出门去接他下考。 弄得石锦绣对他都有了脾气:“最近镇抚司没有案子了吗?让你每天这么闲地在家里盯着我!” “镇抚司里不还有暗云他们吗?”宇文炎就浑不在意地道。 “可太医说了,要想孩子生得容易,就不能处处将养着!”石锦绣就双手一插腰,拿出了她的气势,“我之前怀玥哥儿的时候,就是动得还不够多,所以后来才吃了点苦头!” “这事我是过来人,你得听我的!”她就不容辩驳地道。 见石锦绣抬出了太医当挡箭牌,宇文炎回头就给一直在外云游的陈平飞鸽传书,让他速回。 因为用的是信鸽,宇文炎在信里写得极为简单,让接到信的陈平心中一突,以为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就日夜兼程地往京城里赶。 可即便是这样,待陈平到达京城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京里发生了什么事?你竟将我这样火急火燎地招了回来?”陈平顾不得一路上的风尘仆仆,就直接来寻了宇文炎。 宇文炎却是小心翼翼地扶出了石锦绣。 相对于神情紧张的宇文炎,石锦绣却显得无比的淡定。 这个时候的她,肚子已经明显显怀,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至少有四个月了。 石锦绣就掐指一算,发现这孩子竟是在过年的时候怀上的,只是不知道是在温汤的那一回,还是她叫好哥哥的那一回。 如此一来,这孩子将会在九月的时候落地。 陈平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宇文炎:“怎么了?我这乖徒儿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我不放心。”宇文炎就同陈平开门见山道,“太医院里的那些人,出了金院使我一个都信不过,可金院使管着皇上的医案,不可能常留在府里,因此我只好将你叫回来了。” “就……就为了这事?”陈平听了就要跳脚,“你知不知道,我在云南就快寻找能解你身上这种奇毒的解药了,结果你这个时候把我叫了回来?这种事,不是随便请个医婆都能做到的事吗?” “医婆?”宇文炎就一挑眉,“是谁经常和我说宫里那些医婆的医术不行的?你觉得我会放心把她交给那些医婆照料吗?” “可是你不想解你身上的毒了吗?”陈平就在宇文炎的身边来回踱步,“我受师叔祖所托,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不就是为帮你解毒的吗?” 宇文炎却垂了眼:“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什么?”陈平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宇文炎就同他笑:“我真的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而且我就在这,你迟个一两年还是可以继续帮我找解毒的药。可我的妻子,你徒儿却等不了,你瞧她这肚子,最多还有五个月就要生了!有你在,我放心。” 一句“你徒儿却等不了”,就让陈平的心里生出了一些舒畅。 他就白了宇文炎一眼,然后对石锦绣道:“乖徒儿,将手伸出来,为师的给你号个脉。” 石锦绣正欲上前,宇文炎赶紧虚扶了她,惹得陈平冲他翻了个白眼,才给石锦绣号起了脉。 石锦绣的脉象极好。 陈平便收了手,轻描淡写地道:“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继续保持吧!” “不用服用安胎药、保胎药之类的么?”宇文炎却紧随着问。 陈平就像看智障一样地看向了宇文炎:“是药三分毒,你不会不知道吧?她这好好的,要吃什么药?” 再一想到宇文炎刚才的紧张模样,陈平就忍不住训道:“还有你,我徒儿好好的,你在一旁瞎紧张什么?不知道你的情绪也会影响到她吗?” 宇文炎听着,就不住地点头。 陈平见宇文炎难得这么配合自己,也就说得更起劲了。 石锦绣见这两个人一个训一个听的,就觉得十分的有趣。 为求安心,宇文炎就将陈平安置在了长公主府的外院,除了给石锦绣号平安脉外,还顺便照看起长公主和红玉真人。 可长公主的身体,却远不及石锦绣,因为年纪大了,长公主也变得不爱走动,整日的不是躺就是坐,就生出一些这样或那样的毛病。 看不过眼的陈平就教长公主打起了太极拳。 “这套拳法就很适合您这个年纪的人,”因为陈平的师叔祖清扬道长与长公主也有些交情,因此他同长公主也不见外,“这套拳就是我师叔祖教给我的。” “哦?薛神医如今可还好?”长公主就学着陈平的样子打起太极拳来。 清扬道长俗家姓薛,当年是名震京城的名医,长公主改不过口,便一直称清扬道长为薛神医。 “我那师叔祖比我还会玩,”陈平就羡慕嫉妒恨地道,“四处云游的他据说已到了大食国,在那边又发现了不少治病的好药材。” “他也算是有心了。”长公主就感慨着。 薛神医会往西域去,完全是因为当年庆德帝和红玉真人所中的那个毒,特别是这个毒还影响到了宇文炎。 在费尽心思帮着宇文炎压着住身上的毒性后,他便将宇文炎托付给了后辈中最有资质的陈平,自己远走西域,想去探寻一个有效的解毒办法。 没想陈平也和薛神医一样,对宇文炎身上的这个毒产生的兴趣,也是立志要帮宇文炎解毒。 第326章 情愿 http://.biquxs.info/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 因为陈平的到来,石锦绣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 宇文炎依旧小心翼翼,可到底不再将她当成瓷娃娃了。 已经八个月的宇文玥已经开始尝试着爬行了,又因为六月穿的衣服少,就更利于他行动了。 见宇文玥在临窗大炕上爬来又爬去的,时时都得叫人护着怕他掉下来,长公主就干脆叫人将草席铺在了地上。 因此石锦绣下半晌去给长公主请安时,就瞧见长公主正撅着屁股趴在草席上陪着宇文玥玩。 见大着肚子的石锦绣过来了,长公主就让人搀扶着自己站了起来,携了石锦绣的手坐到了后首的罗汉床上。 “我不是说了,天气这么热,不用来给我请安了嘛!”长公主就同石锦绣道,“这要是路上受了热,你和孩子都不好受。” “这府里四处绿树荫荫,凉风习习,哪里就会热到我。”石锦绣便笑,“我来也只想看看玥哥儿有没有给娘添乱。” 一说起玥哥儿,长公主的脸上全是笑:“他那么小的一个人,能给我添什么乱?倒是我每天能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心情很好。” 自石锦绣的身子重了以后,长公主便让奶娘秦氏和丁氏带着玥哥儿住到自己的院子里来了,一是让石锦绣不用分心,二是自己每天也能看到玥哥儿。 “我听闻你弟弟考上翰林院的庶吉士了?”长公主让人盛了碗酸梅汤给石锦绣,亲亲热热地问了,“他恐怕是翰林院里最年轻的庶吉士了。” 石楠才十八,即便算虚岁也才十九。 “嗯,他自幼就聪颖,读书更是一点就透。”石锦绣与有荣焉地笑着。 但许砾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没有考中庶吉士的他,外放了河间县县令,正七品。 “考中了庶吉士,将来在六部观政,然后放出去为官一任,再回来就有了入阁的资历。”长公主就细细地同石锦绣说着。 石锦绣听了就笑:“哪里有娘说的这么容易。” “呵呵,事在人为嘛!”长公主自从跟着陈平打起太极拳后,精气神比以前都好了很多。 石锦绣就同长公主一块用过了晚膳,等到下了衙的宇文炎来接了她,二人才一块回了晴岚苑。 在回晴岚苑的路上,宇文炎就同石锦绣道:“今日曹公公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皇上有意立皇贵妃为后。” “真的么?那皇贵妃娘娘也算得上是守得月开见月明了吧!”听得这个消息的石锦绣就很是替皇贵妃高兴。 看着石锦绣高兴的样子,宇文炎的嘴角也扯出了一抹笑:“看得出你是真心替皇贵妃高兴。” “那是当然!难道还有人会不高兴吗?”石锦绣就笑嘻嘻地问。 “不高兴的人多了去了。”宇文炎牵着石锦绣的手,手指不断地在她手背上摩挲着,这柔软的触感让他很是上瘾,“至少八皇子就高兴不起来了。” “嗯?”石锦绣表示不解,“为什么?” 自从宣懿皇后仙逝后,中宫空虚多年,这些年一直是皇贵妃掌管着后宫,统领着后宫的嫔妃,行驶着皇后娘娘的职权。 封皇贵妃为后,应该不会有人有异议。 “你想过没有,一旦皇贵妃被封为皇后,那过继到她名下的十五皇子可就成了嫡子了。”宇文炎就看向了石锦绣,神情严肃地道。 这种情况,还真是石锦绣没有预想过的。 自西北一役后,朝堂上请封八皇子为太子的呼声很高。 等到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被封王离京后,大家更觉得八皇子封太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皇上……不会没想到这件事吧……”石锦绣就猜测着。 “我都能想到的事,皇上能想不到?”宇文炎就同她笑,“皇贵妃这么多年都没被封后,为何单单这个时候被封了后?还有十五皇子,当初也是皇上送到皇贵妃那去的。” “你是说……这都是皇上有意而为之?”石锦绣便惊了,“皇上为何要这样做?” 是觉得之前众皇子争夺皇位的戏码还没看够吗? 这好不容易才清净了下来,又要再起嫡庶之争? “天威难测,这也不是我们该去操心的事,”宇文炎就带着石锦绣漫步在长公主府的石板小径上,“我只知道皇上对八皇子恐怕没有大家希望的那样看重,要不然陈阁老年前上呈的请封八皇子为太子的折子也不会被皇上留中不发了。” “郑国公府那边也应该已经接着消息了,你最好派个人给石楠递个音,让他在翰林院里谨言慎行,不要掺和到这些事里去。”宇文炎就很是慎重地道,“他年纪小,又新入翰林院,很容易被人当枪使。” 石锦绣明白了宇文炎的意思,第二天就给青石巷送了信。 石楠也很快给她回了话,说自己会小心。 紧接着,朝廷中替八皇子请封的折子就像雪片一样地飞到了庆德帝的案头,而庆德帝一道都没有批复。 只是这些都不是石锦绣要去操心的事,而长公主也开始闭门谢客,摆明了不想管京城里发生的事。 就这样纷纷扰扰地闹了两个多月后,庆德帝将八皇子封了平凉王,将他打发去了陕西。 从曹公公手里接过圣旨的八皇子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他是最有希望当太子的人吗?不是说朝臣们都支持他吗?而且他还有平定西北的战功在身上! 难不成父皇是真的想重头培养起十五皇子吗? 他就怎么能笃定小十五一定会比他们这些兄弟强? “曹公公,能否借一步说话?”实在想不明白的八皇子就留了曹公公。 曹公公却同八皇子笑:“平凉王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咱家还赶着回宫复命呢!” 八皇子就犹豫了一会,最后才眼神灼灼地看向了曹公公:“我就是想问问,父皇因何改变了主意?” “平凉王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曹公公继续笑盈盈地道,“皇上之前可曾许诺过您什么?” 听得这话的八皇子脸色就变得苍白,他这才回想起来从始至终父皇都没有许诺过他什么,所有的事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27章 缘故 http://.biquxs.info/

八皇子一家是过了八月十五才启程去了平凉。 其他几位皇子离京时,还有人相送,可到了八皇子这,连送到十里亭的人都没有。 相比之前八皇子前呼后拥的出行,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讽刺。 八皇子离京后不久,皇上就为皇贵妃举行了封后大典。 朝廷百官和内外命妇都目睹了这一盛典。 就连石锦绣这个快要足月的人,也得挺着大肚子穿着凤冠霞帔和众人站在一起观礼。 好在观礼前后,她都受到了特别的优待,皇后娘娘还特意命人抬了一顶肩舆借与她乘坐,生怕累到了她。 即便是这样,宇文炎还是很紧张,盛典一结束,他便迫不及待地要接了石锦绣出宫。 “我们不等娘一起回去吗?”见马车上只有自己和宇文炎,石锦绣便好奇地问。 “皇上留了母亲在宫中说话,得过两日才回府。”宇文炎就敲了敲车厢壁,示意车夫启程。 马车就嘚嘚地走动起来,往长安街而去。 庆德帝留了长公主在御书房说话,并让曹公公将所有的人都带了出去。 长公主便知道庆德帝这是有体己话要与自己说。 “朕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像世宗皇帝那样一个英明神武的人,为何会留下了康王这个大患,以至于后来生出了这么多的祸端。”刚经历了封后大典的庆德帝显得有些疲惫地靠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叹了一口气,“可最近朕在想着如何安置自己的这几个好儿子的时候,突然又有些明白世宗皇帝的用心了。” “是因为拳拳的爱子之心吧!”坐在庆德帝身边的长公主就缓缓开了口,“都说天家无父子,可偏生世宗皇帝却是个很看重子嗣的人。” 庆德帝沉默了下来。 世宗皇帝的儿子并不多,到他离世时,也就只剩下了先帝和康王。 作为一个父亲,当然想两个儿子都能过得好,在决定将皇位传给先帝后,他便极尽可能地安排好了最小的儿子。 而现在,庆德帝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可比世宗皇帝更糟的是,他有十七个儿子! 如何安置好这些儿子,成了他现在最为头疼的事。 之前他想将他们都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没想皇子们竟因此心生怨怼,可将他们都放了出去,又怕他们像康王一样,将来成为祸患。 因此,这些日子庆德帝一直在想,该如何才能制衡着这些皇子,不让他们日渐坐大。 “可为何突然将八皇子放出了京?之前不都传你有意将皇位传与他吗?”在和庆德地小坐了片刻后,长公主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她也知道,这本不是她该问的话。 可是庆德帝将适龄的皇子全都放出了京,难不成还想复立二皇子为太子? “因为他不合适。”庆德帝就摇了头,“自他提出与大夏的战事要以战促和时,朕确实高看了他一眼,而他自请去督军时,朕甚至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朕原本想等到他们从西北回来后就立他为太子,可后来朕了解到一些事,才发现他并不合适。” “发生了什么事?”长公主也跟着皱起了眉。 庆德帝沉默了半晌后道:“还记得炎儿中途从西北回来那次,说他们奔袭了大夏王庭并俘虏了大夏王太后的事吗?后来朕从左青那打听到的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长公主就紧张了起来,当初她听宇文炎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就觉得事情不应该那么简单。 “左青说,一出关,老八就适应不了关外的恶劣气候,那边八月就飞雪,三四月了也还没开春。他一个去督军的人,却要一堆的人来伺候他。”说话间,庆德帝的手就握成拳,“可这是去打仗啊!又不是去郊游!左青不敢真让他上前线,就将他留在了后方,没想他竟在军营里花天酒地,气得左青想要写折子回来告状。” “那他为何没写?”长公主便问。 “是炎儿劝住了左青,”庆德帝就叹,“说那个时候写折子,肯定会动摇朝廷对西北的决策,不利于战事的开展。” “左青听从了炎儿的建议,却提出要老八离开军营,以免带坏了他的兵。” “可炎儿没得办法,谁叫他是我派去保护老八安危的,只得带了一支亲卫跟在了左家军的后头。” 长公主听了就没做声,这也太委屈宇文炎了。 “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了一阵,后来不知道老八那人发什么病,好端端地却要去围猎,炎儿自是不让,二人就在营帐里起了争执,老八更是强行带着人出了营帐。” “后来我问了炎儿,他说那时他也在气头上,也就没去追老八,可待到日暮也不见老八的人回营,他便知坏了事。” “他只得带着人一路寻了出去。” “出了关,那就是大漠,千里荒无人烟,炎儿一路借着月色寻着老八他们的马蹄印找了过去,一直找到了大夏的腹地。” 长公主听到这,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虽然她如今已知道宇文炎已平安无事,可还是替当时的宇文炎捏了一把汗:“后来呢?” “他们孤军深入,自是遭遇了大夏的兵,一路打一路逃,炎儿带过去的三百人马最后剩得一百不到。” “也是他们命不该绝,炎儿带着这一百不到的人,一路躲藏,没想竟遇到了大夏的王帐,那大夏王带着兵在前方与我军作战,后方剩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又哪里敌得过炎儿带过去的人,这才侥幸俘虏了他们的王太后和小王子。” 长公主听到这,才放心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左青他们取得了西北大捷,朕原本是要大封的,可左青却说他受之有愧,他宁愿不要这个封赏,也要将在西北发生的事都告诉朕。” “而老八自西北回来后,不知为何多了份自信,总以为自己坐稳了太子之位,行事轻佻不说,就连他屋里的那个八皇子妃,平日里看上去挺老实一个人,也变得张狂了,”庆德帝说到这已是频频摇头,“皇姐,你说这样的人,朕怎么放心将这江山交与他?” 第328章 担忧 http://.biquxs.info/

“这大半年,朕也是思前想后了许久,才艰难做下这个决定。”庆德帝同长公主感叹着,“朕虽已不是壮年,倒也没到垂垂老矣的时候,未必不能再培养一个合格的皇子出来。” “可这样真的很冒险,皇上就不怕史官将来在史书里骂你昏君?”长公主有些心疼自己的这个亲弟弟。 “随他们骂好了,那时候朕都作了古,难道还会怕他们?”庆德帝就沉了脸,“熟读过史书就应该知道,身为君王就要心怀社稷,一味地与民夺利,那王朝必定走不远。朕宁愿叫后人骂朕昏君,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败了社稷。” 他们这一朝,自太宗立国起,在皇位的继承上并太不注重嫡庶之分,大家旗鼓相当时皇后所出的嫡子还有优势,可若是资质平平或是兄弟里有特别出挑的,太子之位也不一定会落在嫡子身上。 正是因为如此,之前的二皇子才会那么容易被人挑拨起事,其余几个皇子也是因为如此而蠢蠢欲动。 “可皇上又如何能断定新培养出来的皇子不会走他们哥哥们的老路呢?”长公主还是有些担忧。 “先帝不是说过么,人生来就是一张白纸,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得看是如何书写的。”庆德帝沉吟道,“先前皇子们幼时朕未曾费心,让他们过多地受了舅舅家和妻族的影响,说来这也是朕的失职。” 庆德帝其实很清楚,每一个皇子的身后都有一个利益集团,而这些利益集团都在进行着一场豪赌。 一旦他们支持的皇子能够坐上九五至尊之位,他们将会获得无比丰厚的回报。 如此一来,他选的这个继承人,就变得无比的重要。 不但要能控住自己的妻族,还得能控住自己的舅舅家,否则外戚乱政的事迟早都会发生。 “而且朕最放心不下的是炎儿,”庆德帝就看向了长公主,“炎儿的身份旁的人不知道,皇姐却是最清楚的,若没有他,这世间恐怕早已没了朕,朕这些年觉得最为亏欠的也是他!” “朕若在,自能保他一世荣华,可若朕不在……”庆德帝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朕有时候甚至想过,寻个什么理由让他认祖归宗……” “皇上!万万不可!”听得这话的长公主却是脸色大变,“我们当年费了多大的心血才将那件事给隐瞒了过去!万不可一时冲动啊!”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淫乱先帝宫闱这件事若是被人知晓了,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即便庆德帝现在已贵为皇帝。 庆德帝看着姐姐的神情,就只是苦笑。 他又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因此也只是想而已。 “所以,朕想加封他为太子太保。”庆德帝就同长公主商量着,“皇姐觉得是否可行?” 加封太子太保?位列三公! 那就真是位极人臣了。 “可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皇上有没有想过炎儿封无可封后怎么办?”长公主就提醒着庆德帝,让他不要意气用事。 庆德帝就长叹了一口气。 姐弟两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夜的话。 就在第二天,长公主收拾着准备出宫时,却听得长公主府的人来报:“忠勇侯夫人于夜里产下一子,母子均安。” 长公主当场就愣在那。 不说还有半个月才足月么?怎么这就生了? 皇后娘娘那边就急了。 她火急火燎地赶到长公主暂住的长春宫:“可是昨日的大典动了胎气?不然怎么会生得这么急?” 皇后娘娘和长公主一样,都是没有生过孩子的,但都觉得这事很凶险。 被皇后娘娘这么一提醒,长公主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在宫里哪里还待得住,着急忙慌的就要出宫。 皇后娘娘虽然出不了宫,也派了身边的黄姑姑跟着长公主一块出宫,还带去不少宫里的名贵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可当她们赶到长公主府的晴岚苑时,石锦绣正清清爽爽地靠在产室的床头的大迎枕上喝着汤,床边放着个包了百子千孙被的新生儿,正在那安逸地睡着觉。 墙角的美人觚里插着一支新折的桂花枝,满屋都是桂花香甜的味道。 长公主一见到石锦绣就紧张地上前:“不说还有大半个月么?怎么这就生了呢?” 石锦绣就听着脸一红。 昨天参加完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后,宇文炎就带着她回了长公主府。 到了晚膳的时候,她想吃佛跳墙,宇文炎便命厨房里烧了一盅过来。 石锦绣自是敞开了肚子吃,没想就给吃撑了,只得拉着宇文炎在这晴岚苑里溜着弯的消食。 九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夫妻二人正就有说有笑时,石锦绣突然觉得有一阵热流涌了出来。 生过孩子的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正想拽着宇文炎去早就准备好的产室时,孩子竟毫无预兆地自己滑了出来,差一点就掉在了地上。 待听得消息的稳婆赶来时,就只是给孩子洗了澡,剪了脐带。 “这孩子……还真是个疼娘的!”长公主听后,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随着长公主而来的黄姑姑则笑:“忠勇侯夫人母子均安就好,皇后娘娘在宫里还担心着呢!老身这就回去复命了。” 石锦绣的孩子虽生得容易,可毕竟还在坐月子,也就让身边的玉簪送了黄姑姑出门。 黄姑姑回宫复了命,没想第二天宫里就赏赐了一堆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下来,直叫石锦绣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就和宇文炎私下里嘀咕:“皇后娘娘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所以才赏了这些东西下来?” 自己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 就是因为吃多了,才把孩子“撑”下来的。 宇文炎却不以为意地笑:“宫里的赏赐,却之不恭,不如你先收着,等到出了月子再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谢恩也不迟。” 既然宇文炎都这么说了,石锦绣也就变得心安理得了。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29章 三人 http://.biquxs.info/

可宫里的这一次赏赐在旁人看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自从征西将军和镇北将军回朝后,大家就一直在等着朝廷对二位将军的封赏。 可大军是去年十月回的京,这都快一年了,朝廷的封赏还没有下来,就由不得大家众说纷纭。 再后来,就遇着了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封王就藩的事,大家纷纷猜测皇上的用意,觉得八皇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八皇子的身上还带着军功。 就在大家竞相巴结奉承八皇子的时候,庆德帝又将八皇子封了平凉王,赶出了京城。 大家就都在猜,庆德帝到底是要做什么? 平定了西南的郑国公虽然也没得到封赏,可皇上却晋封了郑国公的胞妹皇贵妃为皇后。 这边宇文炎突然又得了大批的赏赐,也像是庆德帝对他的一种肯定。 坊间便传言,“活阎罗”怕是又要升官了。 身在长公主府的石锦绣并不知道这些,她整日只用吃好睡好,然后看着旁人忙着张罗次子的洗三礼。 和宇文玥一样,庆德帝给她的次子赐了单名一个“瑄”字。 “我瞧着这一次的洗三礼比上一次的还要热闹。”跟着郑国公夫人一块来参加洗三礼的蔡襄儿就寻到了石锦绣这里。 别人来石锦绣这,是为了看孩子,而蔡襄儿却是为了躲清静。 花厅里那么多的夫人、太太和奶奶们,她一个小辈坐在那很不自在。 她就在石锦绣这吃着新上市的橘子和桂圆,心里觉得惬意地很。 只是见着石锦绣又当娘了,她的心里有些吃味:“绣姐儿,你这都两个孩子了,我却还没有嫁人!” 因为石太夫人的关系,石楠和蔡襄儿一直未能成亲。 科举毕竟是为朝廷选才,本朝对孝期参加科举限制得不像前朝那么严,可孝期办喜事却是万万不能的。 “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嫁给我弟弟?”石锦绣就打趣着蔡襄儿。 蔡襄儿作势就要捶打着石锦绣。 二人正笑闹着,石玲珑来了。 没想蔡襄儿也在此处,石玲珑就有些犹豫:“看来我来的并不是时候。” 见到石玲珑的蔡襄儿也很是意外,她就用眼神询问着石锦绣:石玲珑为什么也来了? 毕竟都是来做客的,石锦绣不能往外赶人,就让身边的丫鬟看了坐。 “我是随我娘来的。”三人对坐了一阵,石玲珑才开了口。 石锦绣这才想起,之前玥哥儿洗三的时候,大公主一家也曾来道贺过。 只不过石锦绣觉得这肯定是看在长公主面上的缘故,也未做过深想,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石玲珑竟亲自来看她了。 眼见着三人间又陷入了沉默的尴尬,石玲珑再次开口:“我来,是想来谢谢你,那件事,你帮了大忙了。” 石锦绣好半晌才想起石玲珑说的是年初时自己使人给她送画像的事。 这都大半年都过去了…… 石锦绣就腹诽着,觉得石玲珑还是在没话找话。 “咦?什么事?”蔡襄儿却竖起耳朵开始八卦。 可给黄家公子画像的事,是石玲珑的私事,石锦绣不好乱说,只得笑着回了句:“能帮到你就好。” 蔡襄儿是打不得哑谜的人,她不问个清楚,心里就好似有猫爪在挠。 她就乞求似的看向石锦绣:“绣姐儿!” 石锦绣就掩了嘴笑:“是她的私事,不好拿出来说。” 蔡襄儿一听是私事,便不再追问,而是将面前的果碟往石玲珑的面前推了推,问:“吃吗?” 石玲珑本想说不吃,但看着蔡襄儿面前的那堆掰得四分五裂的果皮觉得自己若是不吃上一两颗,就显得很是见外。 “好吃么?”她就拿了颗橘子在手上。 “嗯,”一说到吃,蔡襄儿就来了劲,“不过这种大橘子没有江南送来的小蜜桔好吃!” 打开了话匣子的蔡襄儿就和石玲珑说起两种橘子的不同来。 石玲珑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反正她回了花厅也只是无趣地坐着,鉴于她那和大公主一样清冷的名声,旁的人也不敢随意与她搭话。 “说起吃来,我能说上三天三夜!”蔡襄儿砸吧着嘴说着,但很快她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只可惜,姐妹们出嫁的出嫁,离京的离京,再也不能似以前那样相聚了。” 听得这话的石玲珑也想到了那些往日里与自己亲厚的姐妹就有被五皇子案牵连,而被抄家流放的。 她也跟着有点神伤。 然后她就上下打量着蔡襄儿:“为何你还是待字闺中?” 如今的蔡襄儿已和她记忆中的那个胖妞有了天壤之别,特别是皇贵妃被封了皇后以后,原本就钟鸣鼎食的郑国公府如今可谓是京城最为炙手的人家了。 这样的蔡襄儿根本就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听到这话的石锦绣就噗嗤一笑,然后就和石玲珑悄声道:“她现在遇到的问题,和你一样。” “嗯?”石玲珑表示不解。 “她和我弟弟石楠订了婚,等出了石太夫人的孝期就办婚事。”石锦绣就笑道。 石玲珑就很是惊讶。 不说蔡襄儿一直钟情的是她的胞弟石樟么?为此她都一直避着蔡襄儿走,没想她却同石楠订婚了! “那真是恭喜了。”石玲珑就有些尴尬地冲着蔡襄儿微微一笑,“刚是我唐突了。” 好在蔡襄儿这人一向神经大条,也不喜欢将人往坏里想,她就将石玲珑的尴尬想成是刚说了那样的一句话,便同石玲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石玲珑就发现蔡襄儿的性格并不好强。 也有点明白郑国公夫人为什么会给蔡襄儿结下这样的一门亲。 毕竟以蔡襄儿这单纯的个性,倘若嫁到其他的功勋世家,恐怕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可若嫁到四叔家就简单多了。 能让嫁出的女儿衣食无忧,一辈子开开心心顺顺畅畅的,应该是绝大多数母亲的心愿。 就像她的母亲执意要将她嫁去青州一样。 有了这份认同,石玲珑突然觉得和蔡襄儿的相处也不是那么别扭了。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30章 震惊 http://.biquxs.info/

蔡襄儿和石玲珑在石锦绣这儿待到了开席的时候才离开。 走的时候,两个人相携而去,竟像是相交了多年的好友。 石锦绣有些称奇,但很快就了然,石玲珑同她、同蔡襄儿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年不过是因为不熟而又互带偏见所以有些互相看不顺眼。 如今一番相处下来,发现对方都不是传言中的那个人,又寻得三五投机的话,便不似以前那么生分了。 待到十月换了冬装领了皇历,石锦绣也出了月子。 在家憋了足足一个月的石锦绣特意换了一身新做的貂皮皮袄,去见了长公主。 长公主一见她身上的貂皮皮袄便问:“这是要出府?” 石锦绣便娇俏一笑:“馨香阁我都两年未去过了,还不去瞧瞧,内心不安。” 怀着玥哥儿的时候,石锦绣就将馨香阁的生意全部托给了叶大娘子,原本以为自己也就休个一年半载,谁知竟是一胎连着一胎,一休就是两年。 长公主也知道石锦绣对那馨香阁的情感不一般,也不阻着,只是嘱咐着:“早些回来。” 石锦绣笑着应了,便带着聂兰儿坐着马车出了门。 馨香阁的生意越发好了。 叶大娘子在店里更是忙得脚不着地。 石锦绣是由聂兰儿护着,才艰难地挤进了馨香阁。 只是人还没站定,就有小伙计往她手里塞了块木牌,那木牌上还写了个数字。 “贵客可先入店挑选心仪的香品,待那边的柜台叫号,便可以过去结账了。”那小伙计就脆生生地道。 聂兰儿听了就想笑,刚想说话,就被石锦绣拦了下来。 她瞧着那小伙计有些面生,想必是馨香阁这两年新添的人,便笑着接了话问:“你们店里都有些什么香?” “我们店里的香可多了,不知贵客喜欢浓香还是淡香,是喜欢挂在身上的香球,还是喜欢放在香炉里烧的香?您要是实在不知道选什么,不妨试试咱们店本月主打的‘羡仙缘’,这主打香我们馨香阁只卖一个月,以后想再买可就得拿号订制了。”小伙计就很是尽职尽责地说着。 石锦绣就打量着店里的一切。 馨香阁还是以前的布置,只是正厅里多了一张大书案。 书案上摆着的却是大小不一小琉璃瓶,每个小琉璃瓶都带着盖,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液体。 石锦绣就拨弄起那些小琉璃瓶来。 那小伙计一看就来了神气:“贵客真是有眼光,这是我们铺子里新做的百花香露,贵客要不要试一试,只要在衣服上洒一点点,就很香!要是在沐浴的水里加一点,我保证您整个人都是香的!” 百花香露? 这个词就让石锦绣回想起了遥远的记忆。 梦境中,李家的禧香堂真正开始独霸京城的时候,就是因为他们推出了百花香露。 这个百花香露只要滴在衣服上,不用烟熏火燎,就有浓郁的香味,因此这款香露很快就在京城流传开了。 那时候的她,多想要一瓶,可梦里的婆婆袁氏说她一个守寡的女子,不配用这些,因此到死她都没见过百花香露长什么样。 可是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馨香阁? 难道是因为阿布? 见眼前的这位贵客正拿着装香露的琉璃瓶发呆,那小伙计就忍不住打量起石锦绣来,只见她穿着一件银红色的貂皮皮袄,身下穿着京城最时新的十二幅湘裙,发间插着丹砂点翠朝阳挂珠钗,一看就是个有钱人的模样,心里就充满了暗喜。 馨香阁的规矩:谁卖的货多,谁的月钱就拿得多。 小伙计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同石锦绣道:“贵客要不要先拿两瓶试试?” 石锦绣瞧那小琉璃瓶做得很是精巧,和里面颜色各异的香露相得益彰,就随手拿了两瓶笑着应了:“包起来吧!” “好嘞!”小伙计就得意地拿了两瓶往收银的柜台跑去,还不忘与人嘚瑟。 在柜台里忙得脚不沾地的叶大娘子闻讯就抬起头来,在看见石锦绣的时候便大喜,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然后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石锦绣,笑道:“以前只觉得你瘦得像个小花骨朵,现在看你,竟像朵盛开的牡丹了。” 石锦绣同叶大娘子从不见外,听她这么一说,就捧了自己的脸:“福臻姐这是说我长胖了吧!” “没有!没有!”叶大娘子就拉了石锦绣的手带着她往茶室去,“你这刚出月子,不能久立。” 石锦绣虽这两年没来过馨香阁,可每到过年前叶大娘子还是将账交了一份到石锦绣那去,因此这两年馨香阁生意她也放心。 正同叶大娘子坐在茶室絮絮叨叨说着话,石锦绣就见着一个人从后堂那边走了过来,冲着叶大娘子就道:“我这好像有什么别着了,你帮我瞧瞧。” 石锦绣就觉得生意有些耳熟。 抬眼看去,竟是林燮。 石锦绣就挑眉。 叶大娘子则是一脸尴尬地推了推林燮,低声道:“没瞧见这有客么?” 林燮这才看见了石锦绣,神情也变得讪讪。 “这是怎么回事?”石锦绣的眼神就在二人身上来回睃,觉得这二人定是有事瞒着自己。 叶大娘子就变得手足无措,想躲也不好躲,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林燮倒是干脆,直接金刀大马地坐在石锦绣对面:“也没什么,这是我内人。” “嗯?”这消息就将石锦绣震了一震,待她在脑子里想明白林燮这话时,便问:“你们这事可真是瞒得好呀!什么时候成亲的?怎么都没请我喝酒?” “也不叫瞒得好吧……”叶大娘子就羞涩地低头,“就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想让人对我指指点点,便只同他去衙门过了文书。” “那……你们这样,岂不是更叫人说闲话么?”石锦绣就越发想不明白了。 “所以,我打算过些日子同他搬去福州……”叶大娘子就悄声地同石锦绣道。 “去福州?那馨香阁怎么办?”石锦绣就更震惊了。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31章 托付 http://.biquxs.info/

“不是还有你么?”叶大娘子就同石锦绣笑,然后同林燮道:“你先出去,我同忠勇侯夫人说说体己话。” 林燮就点了点头,从茶室的后堂离开了。 见林燮离开后,叶大娘子这才舒了一口气。 石锦绣却是一脸揶揄的看她:“怎么回事?福臻姐怎么就和林三爷在一起了?你们两……什么时候互相看对眼了?既然成了亲,为何还要遮遮掩掩的?” 叶大娘子就脸一红:“不过都是因为生意上的事,一来二去的就相熟了。” “不愿声张也是我的主意。”叶大娘子继续道,“你也知道这馨香阁是我夫家传下来的,自他去后,我二叔一家就从未消停过,当年若不是有你出手相助,这铺子我早就守不住了。” “怎么?他们又来找麻烦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他们若是知道我再嫁了,定会来闹事,说我没有资格再管着这间铺子。”叶大娘子有些伤神,“倒不是我想占着这间铺子,但凡我那二叔一家是真想传承这铺子,我也就拱手相让了,可他们只想将铺子卖钱。我又岂能让这传承百年的铺子就这么没了!” “一事不劳二主二主,你既然救了馨香阁一次,不如就再帮姐姐一把?”叶大娘子就乞求着石锦绣,“林三爷不想我在京城如此委屈地跟了他,便想着带我去福州,如今他的海货生意有一半是从那边走货,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人知道我。” “可你就不怕我吞了你的铺子?”石锦绣暗戳戳地问。 “你要是稀罕,你就拿去好了。”没想叶大娘子倒是答得干脆,“这铺子要在你手里,倒也不会辱没了那块‘馨香世家’的牌匾。” 石锦绣瞧她说得真诚,倒也不好同她继续杠:“行吧,福臻姐若是信我,你我便立个字据,我替你代管十年,十年后,你让哥儿回来,我再把这铺子还给他!”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叶大娘子就激动地抱住了石锦绣,“这些日子我已经将铺子的账册整理出来了,你今日若是不来寻我,过几日我也是要去寻你的。” “所以我之前就让你找个大掌柜,有个大掌柜帮你看着这些,又何须你操心这些?”石锦绣就同叶大娘子道。 “那也要我找得着啊!”叶大娘子就与她叹,“别人家的大掌柜都是几代相传的忠仆,随便找的我可信不过。” “行了,以后我帮你找一个吧。”石锦绣不得不承认叶大娘子说得很有道理。 石锦绣就在茶室里和叶大娘子盘楦了半日,待要离开时,却发现之前接待她的那个小伙计正在外边翘首以盼。 那小伙计一见到石锦绣就高兴地凑了过来:“贵客,这是您要的香露,还……还结账么?” 话越说到后头,那小伙计越底气不足。 叶大娘子瞧见了就拿了那小伙计手里的香露放到石锦绣手中:“这是咱们店的另一位东家,她拿两瓶香露还要什么钱?” 原本还喜滋滋的小伙计一听这话就垮了脸,想着到手的钱就这么没了,就悲从中来。 看着那小伙计变了又变的脸色,石锦绣就笑了。 她就给聂兰儿使了个眼色,聂兰儿便掏出一个五分的银锞子给了那小伙计。 那小伙计又开心得裂了嘴笑。 石锦绣就笑着离开了馨香阁。 过不得几日,叶大娘子果然带着馨香阁的账簿来找石锦绣对账了。 好在馨香阁每月卖的香品简单,账目也很清晰,可就算这样,叶大娘子还是在长公主府小住了三四日,才同石锦绣交接完毕。 “我在京城住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内心不免有些惶恐。”对完账后,叶大娘子就同石锦绣说起悄悄话。 “我也没出过远门。”石锦绣就同她笑,“但若是能因此出去游历一番也是好的,更何况有林三爷这个惯于走南闯北的人陪着,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叶大娘子听了石锦绣的话,果然觉得心宽了几分。 半个月后,叶大娘子就带着儿子悄然离了城,同林燮一道从天津上了海船去了福州,为了隐匿行踪她甚至拒绝了石锦绣想要出城相送的想法。 全面接手了馨香阁的生意后,石锦绣又去了趟制香坊找阿布和刘阿贺。 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可阿布和刘阿贺却在制香坊里干得热火朝天。 在听了石锦绣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刘阿贺就看了眼身边的阿贺,奇道:“东家想让我去馨香阁当掌柜?那叶东家呢?” “额……她去南边开分号去了……”被刘阿贺问住的石锦绣就胡诌着。 好在这个借口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刘阿贺没有继续追问,而搔了搔脑袋:“东家,我那个就只会制香……其他的我也不懂,您还是选别人吧!” 说完,他就把阿布推到了前面:“您找阿布,阿布他脑子活,比我好使。” 阿布见他将自己往外推,忙摇了手:“主人,您是知道我的!我不爱整那些,我就喜欢调香制香,您要把馨香阁给了我,那定会被我弄得一团糟的。” 见他们二人你推我阻的,石锦绣也有些伤神。 铺子里一日都不能缺管事的人,她又不能像福臻姐那样整日地泡在铺子里,这大掌柜就尤为重要了。 “东家,我和阿布都是喜欢制香的人,又不是那喜欢经商的人,您何不去外边招一个掌柜的呀?就不要在这为难我们两了。”刘阿贺就同石锦绣道。 刘阿贺的话就像点醒了石锦绣。 对呀!是自己想岔了。 她之前总想着这当大掌柜的得是自己人,又得熟悉香方香料,所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刘阿贺。 其实她应该去找唐全的。 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一孕傻三年呢? “那行,你们就继续弄你们的香吧!”石锦绣就笑着摇了头,同刘阿贺告别,转身就去找了唐全。 好在唐全一听,就将此事给应了下来,不出三日,就帮她找好了能在馨香阁当大掌柜的人。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32章 抓周 http://.biquxs.info/

待石锦绣忙完这些,就到了十月底。 长公主就开始替玥哥儿长罗着周岁礼。 瑄哥儿还只会睡,可快一岁的玥哥儿却已经开始牙牙学语,并会撒开脚丫子自己跑了。 长公主专门找来了几个小丫鬟,时时刻刻地护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自己。 而长公主也不白疼他,玥哥儿最先学会的话,既不是“娘亲”也不是“爹爹”,而是口齿不清的“祖母”二字。 这可把长公主稀罕坏了,三不五时地开了库房,找一些好东西拿给玥哥儿玩。 有一回石锦绣来给长公主请安时,就瞧见长公主拿了一粒鸽子蛋大小的东珠给玥哥儿当球玩,看得她心里头直嘀咕。 “不要怕花了钱,只要热闹就好。”一心惦记着玥哥儿周岁礼的长公主就吩咐着石锦绣,“厨子都从春熙楼请,让他们把最好的厨子给我送过来!我要在府外摆上流水席,让京城里的人都来吃席!” 石锦绣听着就汗涔涔。 “娘,玥哥儿年纪还小,这么做,我怕折了他的福!”石锦绣就小心地提醒着。 长公主一想,觉得石锦绣担心得有道理,小孩儿满周岁,当然不能像她办寿宴那样铺张。 “那……那就请个戏班子来……”长公主就改变了主意,“让他们来唱一天堂会,让大家都开心开心。” 到了宇文玥周岁礼那日,长公主将平日里有些交情的人家都给请来,也就在花厅里熙熙攘攘地挤了一屋。 大家都高高兴兴地聊着,觉着自己能到长公主府来做客,是天大的荣幸。 正当大家说得热闹的时候,长公主府的婆子们就抬上来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大案,大案的四周摆上了各家夫人送来的吉祥物,不过是些珠宝、文房四宝、将军盔、食盒、酒壶、香炉一类的东西。 穿了身大红五福刻丝小袄的宇文玥则被人抱了上来,放在了大案上。 大家便知这是要抓周了。 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看玥哥儿会抓住个什么东西。 玥哥儿平日里在长公主那,真是什么东西都抓来玩过了,因此那些放在案上的珠宝、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丝毫都没引起他的兴趣。 他坐在那,扭着头环视了一周,发现了那个闪着银光的将军盔,帽子上的那一缕红缨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也就毫不犹豫地往那将军盔爬去,拽起了红缨就往自己身边拖。 “哎呦,小公子将来怕也是要当大统领的呀!”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说了句凑趣的吉祥话。 就有人跟着附和:“可不是么,小公子如今已是金吾卫的正四品佥事了,将来当个大统领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听着这些话的长公主就很是高兴,让人将玥哥儿抱到自己怀里,亲了又亲。 而玥哥儿不知从哪摸出了一颗窝丝糖,黏糊糊地抓在手上,却像献宝似地往长公主的嘴里塞,并奶声奶气地道:“祖母,吃糖。” 长公主哪里受得住这个,抱着玥哥儿就一口一个小心肝。 抓完周后,长公主就领着众人去戏园子里看戏,请的依旧是庆阳班。 这些年那庆阳班主一直记着石锦绣的好,也感激着她当年给了他们庆阳班一个在京城露脸的机会,因此一听到是到长公主府来给石锦绣的孩子唱周岁礼,他们就推了好几家的堂会,还特意排了一出新戏。 这出新戏让庆阳班和小青阳在京城又大火了一把,甚至庆德帝都请了他们去宫里唱堂会,只是这些都是后话。 过了宇文玥的周岁礼,京城就一天冷过一天,石锦绣也就窝在了家里不出门。 在一个京城飘雪的日子,父亲石岗却找上了门来。 看着父亲鹤氅上那未融的雪花,石锦绣便问:“有什么急事,非得赶在这种天气跑过来?” “是你祖母的除服礼。”坐在火盆边喝上了一口热茶的石岗这才觉得快要被冻僵的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你大伯的意思,还是希望我们都回去一趟。” “那爹爹您的意思呢?”石锦绣先没表态,而是问起了父亲。 石岗就犹豫了一会:“我觉得你大伯说得对,兄弟不合邻也欺。我们几兄弟只是分家没有分宗,说来说去都还是石家的人……” 什么兄弟不合邻也欺?原话明明是夫妻不合邻也欺! 早些年大房和三房合起伙来欺负他们四房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爹,大伯父到底和您说了什么?太夫人的除服礼我们自然是要回去的,这根本不存在什么相商的必要。”见父亲总在绕话,石锦绣都觉着有些奇怪了。 石岗就尴尬地看了石锦绣一眼,随后才道:“你大伯父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家出这个除服礼的钱。” 石锦绣就挑了眉。 石太夫人的丧事用的是公中的钱,这除服礼也应一样,这个时候大伯却要四房出这个钱是什么意思?难道公中连这个钱也没有了? “大伯可给了什么说辞?”石锦绣问向了父亲。 “他说除服之后,他和三伯都要忙着复职的事,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就想把钱花在刀刃上。”石岗就没有底气地说着。 石锦绣便在心中冷笑,好一个花钱花在刀刃上。 可转念一想,这是不是也说明,石家没有钱了? 自太夫人去世后,大房和三房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再好的家底也经不起瞎胡闹,就更别说一直在走下坡路的石家。 真要说起来,也就只有他们四房否极泰来。 他们从李氏手里买下了石家祖传的田庄,又开了个足以糊口的泗水书局,石楠考上了庶吉士,又有身为天子近臣的姐夫相帮,岳父还是国舅爷,将来来自妻族的助力是显而易见。 比起她梦境中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一想到这些,石锦绣对石家的怨恨又化去了不少,转而代之的,是对石家的悲怜。 更何况,以石家人这些年干下的荒唐事,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起复的希望呢! “我们出就我们出吧!”石锦绣就同父亲道,“也算是我们房头最后的仁义了。”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33章 禫祭 http://.biquxs.info/

石太夫人是正月里去的。 石家却不好在过年的时候给石太夫人办禫祭,因此给石太夫人办除服礼时,就已经到了二月。 有了石岗出钱,石崇就大办了一场,还请了道士做斋醮、立墓碑,给石太夫人举行了三献礼。 那热闹的场面,让左邻右舍传送了好一阵。 石锦绣却只是瞧着,她一个外嫁女,回来,也只是喝杯酒水而已。 石玲珑却凑了过来。 她是跟着父亲石崖而来的,虽然石锦绣的这个二叔对太夫人一直有怨念,但身为儿子该有的道义他从不曾推辞。 “听人说,这才是你们家出的钱?”石玲珑道。 石锦绣就很是意外,这件事,她可未想过要声张。 “你别觉着意外,是大伯自己说出去的,他想给人一种石家四兄弟还很亲厚的感觉,”石玲珑就讥笑着,“可他却忘了,就石家这点破事,早就在京城里传遍了,就他还想将人当猴耍。” 石锦绣就没作声。 “你没发现今日三婶婶没有来么?”石玲珑就笑盈盈地道。 “三伯不是说她身体不适,不适合出门么?”石锦绣并不关心三房的人会怎么样,就更不会关注鲁氏了。 “什么身体不适,不过是被人打了,见不得人而已。”石玲珑轻盈一笑,“前几日我听闻她去当铺闹事,就被当铺里的人棒打了一顿。” 说着,石玲珑左右看了看,就凑到了石锦绣的耳边:“她最近在凑钱帮三叔谋起复,可你也知道,鲁家已经倒了,不可能再给三婶婶钱了,可又急着用钱,她便将自己的首饰拿去当了,原本以为做的活当,可回家才发现被当铺的掌柜弄成了死当,可她拿的却是活当的钱。三婶婶气不过,就去当铺找说法,结果被当铺的人架着一顿好打。” 鲁氏竟卖起了自己的首饰?可首饰又能值几个钱?还不如卖个田庄来得钱多。 可鲁氏没有卖田庄,却选择了卖首饰,是没有田庄可卖了?还是她需要的钱不多? 石锦绣不禁奇怪地问:“起复要花很多钱吗?”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石玲珑就清了清嗓子,“若朝中有人,不用花钱也是做得到的,可若是朝中无人,甚至还有人故意作对的话……那就不是花钱能办的事了。” 石玲珑故意顿了顿:“我可是听说他们钱没少花,却没人敢给句准话,所以才想着换一条门路试试……” 说着,石玲珑就一脸八卦,“这里面,是不是你们家那位的手笔?” “为什么这么说?”石锦绣很是错愕。 石玲珑便觉得石锦绣在装,眯了眼道:“你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你们家那位点个头的事,却弄得这么艰难,我就以为是你们先打过招呼了。” 这事……还真像是宇文炎能干出来的事。 只是石锦绣不好多说什么,就低了头喝茶。 “我要是你,吃了席就赶紧找个由头走了,不然怕是有人要来拉你做说客了!”石玲珑就悄声同石锦绣道,“要知道这个家里谋起复的可不止一位。” 石玲珑的话音刚落,石锦绣就瞧见大伯母李氏正往她这边来。 经石玲珑提醒的石锦绣心里有了底。 李氏见到坐在石锦绣身旁的石玲珑就有些惊讶,暗想着这位素来喜欢拿鼻孔瞧人的三姑娘什么时候同石锦绣的关系这么好了。 石锦绣起身叫了一声“大伯母”,石玲珑也随着她起了身。 李氏一见着她们就开始抹眼泪:“见着你们,我就想着这府里原先的光景,姐姐妹妹的虽有磕碰,倒也热热闹闹,哪像如今……” 李氏的话说到一半就不好继续说下去,毕竟三房出了那么不光彩的事,说出来也脸上无光。 “五姑奶奶,”李氏亲亲热热地拉了石锦绣的手,“虽然你们已经搬出去了,可也应该常回来看看呀!这儿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 石锦绣的眉稍就挑了挑。 她回来有什么好看的?来回忆自己曾经在这儿过得有多惨么? 石锦绣就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同李氏维持着表面的体面,毕竟今日还来了不少宾客。 她不想给李氏留面子,却还要给自己留面子。 “大伯母,”石锦绣皮笑肉不笑,“我如今当着长公主府的家,还要照顾玥哥儿和瑄哥儿,平日里并不怎么得闲,今日大伯母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大伯母辞行的。” 说完,她就冲着李氏福了福,也不待李氏应答,就带着人离开了长兴侯府。 听闻石锦绣竟先离开了,石崇就急匆匆地寻了过来,见着李氏劈头盖脸就问:“你怎么就让人走了?那事你同她说了吗?” “我哪里来得急说!”从未见过石锦绣如此雷厉风行的李氏,整个人都是懵的。 石崇听了就直跺脚:“她平日里都在长公主府里,我们就是想和她说上一句话都难!今日好不容易她来了,你怎么能提都没提就放了她回去?” “你知不知道,老三为了能谋个缺,把老三媳妇的陪嫁都卖了!”石崇就扼着腕,“我们这有现成的门路放着不走,难道也想学着老三倾家荡产?” “不……不会吧……”听到这话的李氏也惊呆了,“老三一家这么拼?” “老三也是没办法,谁叫他们房头的女儿一个两个的都得罪了五姑奶奶,老三也知道他就算是去求五姑爷,五姑爷也不会给他脸,”石崇就叹道,“可咱家不一样,该走的路子,还是要去走的!” 李氏慌忙应了。 出了石太夫人的除服礼,李氏就张罗了起来。 可谁知她递到长公主府去的帖子,全都没了回音。 石崇就给李氏出主意:“要不你去找找老四媳妇,她躲着不见你这个大伯母,总不会连她亲娘也不见吧?” 李氏觉得石崇说得有道理,就带着礼单就去了青石巷。 没想简氏正在操心石嫣的婚事,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她,也就敷衍着应了一句。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34章 亲事 http://.biquxs.info/

之前简氏一直觉得石嫣年纪还小,也就没将她的婚事放在心上,可没想着中间却遇着了石太夫人的孝期。 待石太夫人的孝期一过,嫣姐儿就快要十八岁了。 简氏的心里就有些急了。 以前他们这一房依附着长兴侯府时,简氏也没那么多心思,她从不敢奢望高门大户,只求两个女儿能过得舒心惬意,不要像自己这般委屈求全。 可谁知后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离开了长兴侯府,日子却过得越来越好,大女儿嫁给了天子近臣,儿子也中了庶吉士……如此一来,嫣姐儿的婚事反倒变得高不成低不就了。 普通的小户人家有点委屈了嫣姐儿,可高门大户的规矩多,她更怕嫣姐儿嫁过去受人欺负。 这左也不行,右也不妥,简氏就只好去找了石锦绣。 石锦绣早两年前就已经知晓了妹妹石嫣的心意,也知道她与许砾的那个约定,见他们二人平日里并没有越矩的事,她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的装作不知道。 如今既然母亲问起,她就不能继续装迷糊,万一母亲给石嫣另定了一门亲,石嫣还不会给哭死。 听母亲絮絮叨叨地说完她那些焦虑后,石锦绣便笑:“母亲真是灯下黑,您觉得许砾这个人怎么样?够不够格做您的女婿?” “许……砾哥儿?”不是简氏没有考虑过许砾,而是这么些年,许砾和石楠同吃同住同进同出的,简氏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简氏对同样是一表人才的许砾自是没有意见,可一想起他的爹娘,简氏就忍不住摇头:“砾哥儿的家人,怕不是好相与的。” 石锦绣听了就笑:“娘,您多虑了。如今许砾在河间县为官,他的父母都跟着他的大哥在许家村过活,真正住在一起的日子不多。” “将来就算许砾回了京,咱们给他们在京城置个宅子,让小两口住在城里,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去一趟,这远香近臭的,您还怕嫣姐儿处理不好婆媳关系?” 听得石锦绣这么一说,简氏便觉得这许家也算得上是一门好亲事。 “咱们觉着好,也要他们许家人也觉着好才行,”简氏还是担忧,“别是咱们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事您就放心吧,我明日遣个能干的婆子去一趟许家村给许砾的父母带个话,他们要真对咱们家的嫣姐儿没意思,咱们再替嫣姐儿选其他的人家。”石锦绣就同简氏保证着。 有了石锦绣这句话,简氏的就放心了大半,这才想起李氏拜托她的事。 简氏就同石锦绣细细地说了:“你要帮得上,就还是帮帮他们吧!” 简氏素来是个菩萨心肠,对谁都容易动怜悯之心。 石锦绣对此事却很是恼火。 自己这些日子对大伯母避而不见,态度已是如此鲜明,没想她却找了母亲来当说客。 “这事我知道了。”石锦绣就应道,“待侯爷回来了,我再同他好好说说。” 得了石锦绣的这句话,简氏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待到宇文炎下了衙,石锦绣就同他说起了此事:“有没有什么山高路远的地方?” 宇文炎就明白了石锦绣的意思。 几日后,就有传言吏部给石崇放了个知州的缺。 石崇在丁忧前是从四品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就这还是看在老长兴侯的面子上,由皇上赏赐的。 因此,他平常根本没有机会和那些进士出身的人去一争长短。 如今吏部竟给他放了个知州的缺,就让李氏乐得嘴都合不上:“没想绣姐儿还真帮上忙了。” 要知道知州一般都是四品官,也就是说他们家的侯爷升职了。 可真到吏部的任免文书一下来,他们全家都傻了眼,放的是个知州的缺没错,却是远在肃州。 肃州可是隶属陕西布政司,比兰州还要靠西,几乎快要挨着那个大夏国了。 这哪里是去任职?这简直是流放啊! 石崇夫妻两就在就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去任职吧,穷乡僻壤还山高路远,也不知石崇这把年纪还能不能熬到肃州任上。 可不去吧,这吏部放出的差事若不在规定的时间到,那便会丢官,以后都不能再出仕。 “他们真是好算计!”石崇就气得直捶桌。 夫妻两商量了一晚,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石崇还是怕自己会客死异乡,只是如此一来他就被吏部除了名,再也没了出仕的可能。 而简氏那边,在等待了大半个月后,终于收着了好消息。 自从许砾中了进士后,许家的门槛就快被媒婆们踩坏了。 谁也没想到许家竟真出了个进士老爷。 十里八乡的那些有姑娘的人家就都想着同许砾这个乘龙快婿结亲。 许家人哪里遇到过这种事,一个两个的时候,他们都还有些受宠若惊,可上门的人多了后,他们也知道要货比三家了。 就在许王氏好不容易为许砾挑了户人家,准备下定时,却有人提醒她:“你们家老二不是以前了,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朝廷命官,成亲这么大的事,你最好还是问过他自己的意见,以免做出什么有妨害的事。” 许王氏就只好让人给在河间县的许砾送了信。 许砾果然不同意许王氏给他定下的亲事,并回信告知许王氏他的婚事他自有打算,不必再替他操心。 许王氏这才不得不退了那些媒婆们的信,家里才有了半年的消停。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竟是石家的人。 经过这些年的事,许王氏就是再浑,也知道石家对于许家而言那就意味着是贵人,若是没有石家,就不会有如今的许家。 在得知石家竟有意与他们家结亲的时候,许王氏一点都没敢怠慢,而是赶紧让人修书一封送往了河间。 接到这封信的许砾马上就回了信,说他愿意结这门亲。 只是书信一来一回地在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许王氏在得了儿子的准信后,立即就请了媒婆去石家提亲。 许砾和石嫣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335章 团圆(大结局) http://.biquxs.info/

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京城里正是春光明媚。 趁着这花明柳绿,庆德帝就点了宇文炎教那些未成年的皇子们骑射。 宇文炎不好推辞,回家却问起了石锦绣:“要不要回去问问泰山大人,愿不愿意让林哥儿进宫当皇子们的陪练。” 皇子们学骑射,需要一些年纪相仿的人当伴搭,而石林的年纪和十七皇子相差不多,宇文炎觉得他正合适。 当皇子的伴搭,这以前可都是那些公卿世家才有的殊荣。 让石林去给十七皇子当伴搭,还能拜宇文炎为师,石岗夫妇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石林就这样跟着宇文炎进了宫,和十七皇子同吃同睡同练习,成为了十七皇子最好的伙伴,和最信任的人。 郑国公府这边却忙起了蔡襄儿的婚事。 自石太夫人除了服后,两家人终于将蔡襄儿和石楠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往日里喜欢东奔西跑的蔡襄儿就被郑国公夫人拘在了屋里学女红,蔡襄儿则是叫苦叠叠。 郑国公夫人就斥责她:“穿在外面的衣服我也就不多作要求了,知道你做不出来,那也是为难你!可将来你同姑爷的这贴身小衣难道也叫针线房的帮着做吗?” 蔡襄儿听着就羞红脸,开始老实学起了裁布和缝衣。 他们二人的婚事定在了四月底,正是京城不冷不热的时候。 简氏生怕委屈了蔡襄儿这个贵女,挑了府里最为宽敞的一处院落给他们做了新房,还将本就算不得旧的墙面重刷了一次,将院子里花草也重新整治了一番,让家里处处都透着喜气。 郑国公府给蔡襄儿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全都堆得满满当当的,手都插不下。到了迎嫁妆的那天,一抬嫁妆已经到了石家,最后一抬嫁妆竟还没有出门。路上遇着了看热闹的小童,更是有人抛洒着铜钱,以示同庆。 石岗一见这阵势,觉得自家也不能输了面,就在青石巷里摆起了流水席,但凡能来说一句吉祥话的,就能坐下来吃席。 这消息从青石巷传出去,不少人就慕名而来,以至于石楠和蔡襄儿的这场婚礼让京城里的人津津乐道了十年。 庆德三十三年四月,庶吉士散了馆,石楠留在了吏部任职。 同年,许砾在河间县的考评得了个“优”,被调回户部任了个正六品的主事。 石嫣于庆德三十一年秋同许砾成了婚,并于庆德三十二年冬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许福。 母子二人也随着许砾回了京。 石锦绣就帮着他们在大时雍坊买了处宅子,既方便许砾去户部,也方便石嫣回娘家。 得知这一消息的蔡襄儿就闹着要去见石嫣。 石锦绣就瞪眼瞧着蔡襄儿那鼓得像小山一样的肚子:“你这可是二胎了,说话的功夫就有可能让你将孩子生在路上!” 石锦绣就说起自己生瑄哥儿时的事,连哄带骗地劝蔡襄儿打消这一念头。 之前蔡襄儿还笑石锦绣的两个孩子生得太近了,没想她也一样,女儿贞姐儿还没满半岁,她也怀上了二胎。 “是啊,就听你大姐的吧!”简氏也来劝,“你要真想见嫣姐儿,等他们回了京,我叫他们一家人回来吃饭,让你们这些姐姐妹妹的好好聚上一聚。” 正如郑国公夫人所猜想的那样,简氏是个再好不过的婆婆,待蔡襄儿就如己出,蔡襄儿在石家就像在郑国公府一样自在。 有了婆婆的这一句话,蔡襄儿就撒娇似地瘪了瘪嘴,到底没再闹腾着要出府。 到了五月初五那日,许砾一家终于从河间县回来了,命人在城外接了他们,将人直接带回了青石巷。 石锦绣两夫妻带着四岁的玥哥儿、三岁瑄哥儿,石嫣夫妇带着一岁多的福哥儿,和蔡襄儿那也只有一岁多的贞姐儿在花厅的西次间里玩,又吵又闹的让简氏这个祖母看住了这个又顾不上那个。 好在已经八岁的石林帮忙守在一旁,才让她显得不那么手忙脚乱。 宇文炎、石楠和许砾这三个连襟则和石岗坐在花厅的东次间里喝茶,一边听着西次间里的动静,一边说着朝堂上的事。 自庆德二十八年和大夏打过那一仗后,两国间便再无战事。 庆德帝就奉行起了休养生息的国策,对治国能臣更是求知若渴,这也是许砾在外三年就能回京的原因之一。 厨房里的陈妈妈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玉兰则带着厨房里人包粽子、做包子。 简氏的贴身丫鬟玉兰也已经嫁了人,只是依旧留在石家,如今在厨房里当了管事娘子。 待到吃饭的时候,简氏瞧着和和美美整整齐齐的一家人,想起以前在长兴侯府时的憋屈,就忍不住激动地擦拭起眼泪。 “娘,您这是怎么了?”最先发现母亲在擦眼泪的是坐在了简氏对面的石林,他如今在十七皇子的身边当伴读,在宫里的谨小慎微让他养成了细致缜密的性子。 “没,没什么。”见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自己,简氏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娘这是高兴!瞧着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就高兴。” 石岗瞧着就忍不住念叨:“你说说你,难得今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蔡襄儿却突然抱着肚子叫了一声:“哎呦!” 在场的女性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听得这一声,众人都警觉了起来:“这是不是要生了?” “好……好像是……”蔡襄儿就求助似地看向了身边的石楠。 石楠就想起了当年石锦绣的急产,二话不说地抱起了蔡襄儿往事先就准备好的产室飞奔而去,而简氏赶紧让人去叫了郑国公府一早就送进府来的医婆和稳婆。 石锦绣原本也想进产室去帮忙的,却被宇文炎一把拽住。 他真是想弹一弹石锦绣的小脑瓜子,明明她自己就是个懂医的人,却怎么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有如期而至呢? 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让陈平给她把把脉,反正如今陈平也不执着于替他去找解药了,整日住在长公主府里研制着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丸药。 不过也亏得他制的那些丸药,保得长公主和庆德帝百病不侵,身子依旧健健朗朗。 宇文炎就抬头看了看天,蔚蓝的天空中云卷云舒,有鸟儿成双结对从空中掠过,叽叽喳喳地嬉笑打闹。 一阵风过,空气中满是花香的味道。 耳边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他的嘴角就浮起了一抹笑,庆幸自己在多年前某日的一个下午,见到了那个惊慌似小鹿的人…… (全书完) 《娇妻万福》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娇妻万福请大家收藏:()娇妻万福搜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