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我靠直播算命赢麻了》 第1章 完球了!穿成炮灰假千金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内。 崔大小姐正坐在镶满珍珠母贝的梳妆台前。 面容苍白,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魂魄。 什么情况? 崔篱一脸莫名,她不是在莲花台蹭地藏王菩萨的课吗?! 哦,她想起来了。 因为把干爹崔珏的生死簿拿来垫桌脚,被崔钰拎到地藏王这儿上“德育课”。 好好学学规矩,省得钟馗那几个老匹夫天天笑话他教女不严。 想她正是一朵花的年纪,如何听得进这么枯燥的经文。 她又不是那些阿飘,需要搞学分,急于洗清罪孽以入轮回。 她不就是…… 不就是…… 觉得这莲花台太过庄严,不能达到寓教于乐的效果。 脑子一抽,就对着被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地藏王菩萨,学女儿国国王喊出了一句: “你可敢看我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地藏王诵经的声音似乎停滞了一瞬。 他……他这是被撩了? 他的目光,即便是在无尽的超脱中,也难免在这一刻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然而他的面容很快恢复了常态。 “诸法无我,诸行无常,涅盘寂静。” 他轻轻调整了语气,继续以那包容万物的嗓音讲经,仿佛任何尘世间的小插曲都无法动摇他宣讲佛法的专注。 崔篱面露遗憾: “可惜了! 皮囊再好看,缺少了有趣的灵魂也是不行滴。” 地藏王:“……” 要不还是让崔府君给她办理退学吧? 紧接着他瞳孔微缩。 只见崔篱小手潇洒一挥,一张流光溢彩的靠背椅凭空凝聚而成。 崔篱身形一展,一个利落的翻身,便已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 周围的鬼魂们瞬间觉得莲花台的上课条件太差了!! 他们也是有鬼权的! 他们也想坐! 然而也就只能心里想想,眼睛紧紧盯着崔篱手中那盘突然出现的灵果,馋得口水差点没流下来。 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崔篱微微一笑,灵果在她的指尖旋转。 她轻咬一口,汁液四溅,那满足的表情让周围鬼魂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我们不是人,你是真的狗啊!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崔小小一龇小白牙: “哥们儿,来几个?” 鬼魂们惊恐地连连摆手,并且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阿飘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这个插班生据说是个关系户,怎么浪都有人兜着。” “对呀,我们还是别沾她的光了,免得被连累。”其他阿飘深以为然。 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她悄悄从袖中掏出了之前从新来的阿飘那里“借”来的小说《真假千金》。 这是一部在地府颇受欢迎的豪门甜文。 有趣的是假千金居然跟她同名,可惜光长脑袋没长脑子。 最后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跌落河中早早领了盒饭。 或许是地藏王讲经的声音太有催眠效果。 她的眼皮渐渐沉重。 手中的经书悄然滑落,恰好遮住了她的面容。 地藏王的眼角似乎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不远处,崔珏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大红官服,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身后,莲花台释放出淡淡的佛光,却映照得他那张脸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孽女!”他开启咆哮模式! 那音量之大,连地狱深处打盹的小鬼都被吓得翻了个身。 砰的一声,崔篱身下的摇椅化作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毫无防备之下,她整个人失去了支撑,摔了个人仰马翻。 “哎呦!”崔篱揉了揉摔成两半的屁股。 地藏王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不料这在崔珏眼中,却瞬间解读为高级版的“嘲讽技能全开”。 “可恶!”想他堂堂崔大判官,地府重臣,一司之首! 却偏偏在子女教育的问题上屡屡受挫,每次部门聚餐的时候他都抬不起头! 气急败坏之下,手中的勾魂笔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愤怒。 嗖的一声,直奔崔篱而去,正中她的发髻! 完美避开了所有要害,稳稳插在了发间,好似天然的发饰。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 在场的鬼魂们彼此交换着惊讶的目光,不知所措。 崔篱心念一动,轻盈地跃向空中。 原打算飞扑至老爹面前,跟往常一样拉扯他的衣袖撒娇。 不料看到他黑如锅底的脸色之后。 半空中,她身形一转,化作一道流畅的弧线。 优雅地落地并顺势滑行,以一个帅气的滑跪姿态稳稳停下。 只要我认怂的速度够快,我爹的鞭子就追不上我! 走我爹的路,让我爹无路可走!! 崔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挥手取下那支象征着权力与职责的勾魂笔: “看来是爹爹平日对你太纵容了,才养出你这散漫的性子。” 同时大手一挥,崔篱手里的书便飞到了他手上。 随即将神识注入书中,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 “小姐,请站起来,试试这套礼服。” 仆人的声音温和而带有几分催促,将崔篱从沉重的思绪中猛然拉回现实。 看着王妈手中覆盖着细腻亮片的粉色礼服,崔篱搭在梳妆台上的手掌微微收紧。 她穿书了!! “去书中小世界历练一番,将来也好女承父业,接管阴律司。” 崔珏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 崔篱眼睛一亮。 老爹那平日里看似温和儒雅的外表下,竟隐藏着如此高深莫测的修为,可以打破时空的界限! 可惜!不当人!! 行叭! 地府有句老话,叫:“来都来了!” 让她好好捋一捋,这假千金的生日宴,可是整部小说中的关键转折点! 真千金强势归来,如同一阵狂风,卷走了她作为“崔家千金”的一切光环! 未婚夫的当众毁约,更是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 崔篱以手抵唇,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 根据小说剧情,真千金崔瑶瑶今晚一袭量身定制的高定旗袍,在原主未婚夫陈枫的陪同下闪亮登场。 第2章 不装会死? 虽然两家早就订好了婚约,但契书明确标注的联姻对象为“崔家的嫡长女”。 待时机成熟…… 鸠占鹊巢的那位,倘若听话,就留在崔家做个养女,用来联姻,榨干价值。 不听话,那就由她自生自灭!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崔篱暗暗腹诽。 想到原主委曲求全,最后仍被崔瑶瑶害死的场景,崔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唏嘘。 多可怜一个姑娘,却因代替自己享受了崔氏夫妇的“宠爱”,成为了崔瑶瑶嫉恨的靶心。 不仅被迫承受了豪门内外无尽的嘲笑与轻蔑…… 更遭受了崔瑶瑶精心策划的恶毒陷害! 被唆使的混混围堵,企图玷污她的名誉。 在那场绝望的逃脱中,她不慎失足,跌入冰冷的江水。 最终被发现时,已是衣衫凌乱,气息全无。 而崔家,竟冷漠地宣称从未有过这样一位令家族蒙羞的养女,连尸体都没去认领。 思及此,崔篱猛然起身,一脚踢开身旁奢华的椅子。 “哐当——” 椅子倒地的声响在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回荡,惊起一阵不寻常的波澜。 在房里伺候的几个女仆大气都不敢出,纷纷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王妈。 王妈挥手让女仆扶起椅子,而她自己因为差点被椅子砸到脚,心里也是很不高兴。 不过想到夫人的交代,她还是继续扮演着一心为崔篱着想的老妈子: “小姐,好好地怎么发脾气了? 是不是这些女仆梳的头让你不满意了?” 崔篱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王妈,这个老货,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被崔母派过来,打着照顾原主的名义,给原主灌输各种毒鸡汤。 原主在崔家享受不到亲情的温暖,每次受了委屈,只有王妈会抱着她安慰。 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听夫人的话,不要惹夫人生气,夫人是爱她的,只是对她失望了之类的。 原主对于这位打小服侍她的老奴,那可是无条件的信任。 久而久之,就被养成了怯懦的性子。 “她们梳得很好。” 崔篱对着镜子摸了摸丸子头上的珍珠发夹,懒懒道: “是王妈你选的裙子不好。” “这……” 王妈脸上慈祥的表情僵住,似乎是不敢相信崔篱会给自己没脸。 “可是,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些裙子吗?” “我现在不喜欢了!” 崔篱懒得跟她掰扯,随手拿过一件风衣披上,就出了门。 眼看这个老货又要跟上来逼逼叨叨,崔篱回头给了她一个冷冷的眼神。 王妈迈出的脚步一顿,暗想莫不是崔篱知道了什么。 如果是的话…… 王妈的心里升起一丝担忧,那夫人今晚的计划可能没那么容易啊! 楼下,灯火通明,宾客相宜。 崔家的几位当家人脸上洋溢着喜色,穿梭于宾客之中,宛如游鱼得水。 其中以崔夫人叶淑慧的笑容最为欢愉,以至于脸颊上的粉底都随着皮肤的拉扯而微微颤动。 要知道,今天可是她宝贝女儿认祖归宗的日子。 尽管她已为崔家诞下两位公子,但心中始终对崔瑶瑶怀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愧疚。 每次崔篱唤她“母亲”时,那份本应属于崔瑶瑶的亲情呼唤,总让她浑身如针扎一般难受。 想到那个鸠占鹊巢的野种,叶淑慧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正在与叶淑慧交谈的那位贵妇,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整个人更是被她毒蛇般阴冷的眼神惊到,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叶淑慧迅速调整表情。 她端起手中的高脚杯,优雅地轻啜一口红酒,笑容得体。 那位贵妇不禁怀疑,刚刚那一瞬的异样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但也默默地离她远了点。 开玩笑! 早就听说叶淑慧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比她漂亮! 刚才的眼神简直是想噶了自己! 哎~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罪过啊! 叶淑慧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喜提“善妒”的标签。 她轻巧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 晶莹剔透的液体在杯中轻轻荡漾,巧妙地遮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神色。 随后,她缓缓垂下眼帘。 虽然家主决定将崔篱作为养女留在家中。 但在她看来,崔篱的存在就是一道裂痕! 无论如何修补,都无法完全抹去它对崔瑶瑶所造成的伤害! 思及此,她情不自禁抬头朝楼上望去,却撞进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崔篱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步履轻盈地走下楼梯。 叶淑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波澜,甚至忽视了崔篱身上穿的衣服。 崔篱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令她有种果奔的错觉,仿佛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 她不自觉地避开崔篱的视线。 等再次抬头,便发现崔篱居然没有过来跟她打招呼,径直往蛋糕桌去了! 崔篱刚拿起刀具,一阵轻微的骚动就从宴会厅的入口处传来。 她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淡定地切了一块蛋糕,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慢慢地吃着,丝毫不关心门口的热闹,仿佛她只是个局外人。 宾客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吸引过去,只见一辆加长版的林肯轿车缓缓停靠在庄园的正门前。 车门缓缓打开。 陈氏财团的大公子——陈枫,身着一袭白色西装,优雅地从加长版林肯轿车中迈出。 他没有立即步入宴会,也没有看崔篱这个未婚妻一眼。 而是驻足原地,姿态谦恭,微微弯腰,仿佛在迎接一位尊贵的客人。 这一举动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低语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好奇与猜测交织成一张密网。 崔篱冷嗤一声。 不装会死? 当氛围酝酿至恰到好处。 一只精美的白色国风高跟鞋先于其主人,优雅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随着高跟鞋的缓缓落地,所有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移动,聚焦在那缓缓现身的佳人之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粉白旗袍的妙龄少女。 她肩膀上轻轻搭着一件白色绒毛披风,不仅为整体造型增添了几分奢华感,更衬托出她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容。 最让人惊讶的是,少女的容貌竟与叶淑慧有着七成的相似度! “伯父,伯母,幸不辱命,我把瑶瑶带过来了。”陈枫的声音显得格外温和。 崔瑶瑶站在陈枫身旁,她的神情略显羞涩,但眼眸中闪烁着兴奋和野心。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十八年了! 在米国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磨砺! 所有的付出与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的荣耀! 她崔瑶瑶,终于不再明珠蒙尘! 崔瑶瑶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崔篱的身影。 那个小贱人呢? 不会是提前收到风,吓得躲起来哭了吧哦吼吼?! “吓得躲起来哭”的崔篱此时正悠然地坐在宴会厅。 二郎腿优雅地翘起,身体轻松地倚靠在椅背上。 一手捧着巧克力蛋糕往嘴里炫,另一手则漫不经心地抛玩着手中的水果刀。 第3章 他连看一眼盐罐子都会觉得心有余悸 地府判官司…… 四大判官正关着门,鬼鬼祟祟地围成一圈,以上帝视角看着地灵镜里这一幕。 察查司老大——陆之道,轻轻一扬手。 往嘴里抛了一颗花生米,挑了挑眉: “老崔啊,不是我说。 你这闷骚的性格是怎么教出这么跳脱的闺女的?” 罚恶司钟馗往嘴里灌了一壶酒,怒目圆睁: “有啥不好的? 老夫就欣赏性情中人! 谁敢哔哔就让咱小篱揍的他妈都不认识!” 赏善司魏征悄咪咪的把装花生米的盘子往自己身边扯了扯,笑容可掬: “哟,听说咱们的老崔啊。 给小篱来了个大封印,直接让她的修为缩水九成! 哈哈~ 这难度系数,直逼咱们年终考核的终极boss战嘛!” 崔珏:“……” 劳资那么多花生米都堵不住你们的碎嘴?! 见他不言语,陆判贱兮兮地凑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哥几个,我赌十冥币的。 小篱这回要翻车。 咱小篱肯定还不知道自己修为被封,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钟馗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说: “十冥币你也拿得出手? 堂堂陆判大人,说出去也不怕被鬼笑话。 这样吧! 你若输了,下次孟婆找我们试喝她的新汤方时,你就得第一个上! 而且,你得闭着眼睛喝,不许吐,还得夸她做得好!” 陆判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比幽冥界的夜还要黑。 他心中暗想: 孟婆的汤,这玩意儿真的是给人喝的吗? 等等,我现在也算不上是“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孟婆是不是年纪大了味觉退化了? 她那汤,咸得简直能把死海里的鱼都齁出来! 每次喝完孟婆的汤,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连看一眼盐罐子都会觉得心有余悸!! 崔篱还不知道自己跟女主的首次交锋,竟然成了孟婆手中一碗黑暗料理的赌注!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因为此时崔瑶瑶正被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向她走来。 崔篱眯了眯眼。 根据书中记载,在崔瑶瑶出生的那一天,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崔家的祖传玉佩,一直被视为家族幸运符的宝物,在崔瑶瑶出生的那一刻,突然裂成了两半。 更为严重的是,就在那个夜晚,崔家的百年老字号酒厂,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火灾。 虽然及时扑灭,但损失惨重,数十年的收藏毁于一旦。 崔父急的嘴角燎泡,当夜便紧急联系了陈大师。 在推算完崔瑶瑶的生辰八字后,陈大师眉头紧锁。 原来崔瑶瑶的八字中缺少父母星的元神,生来就克双亲。 尤其在她18岁之前,这种负面影响力将达到顶峰。 为了化解这种影响,崔瑶瑶被悄悄送到陈家位于海外的庄园,以义女的身份在那里被抚养长大。 同时,为了留住子女运,崔家紧急调动各种资源,秘密地从医院接收了一个同样在那天出生的弃婴崔篱。 “这位,就是妹妹吧?” 崔瑶瑶宛如百灵鸟一般甜美的声音响起。 崔篱抬眸望去,由于逆光的原因,崔瑶瑶脸部的轮廓被光斑切割。 这使得她原本柔和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扭曲,多了几分狰狞。 崔篱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崔瑶瑶挽着陈枫胳膊的手上。 她轻轻往后一靠,调整了一个更加惬意的坐姿。 “呵,陈枫,你这是又交了新女友?”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 “特意带到我面前,是怕我蛋糕吃多了,想找点事给我消化消化?” 她故意不理崔瑶瑶,仿佛她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阿猫阿狗似的。 陈枫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紧接着,他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 不用看,他都知道崔瑶瑶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事实也是如此! 崔瑶瑶那原本姣好的面容涨成了猪肝色,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陈枫的肌肤而不自知。 原本她自信满满,认为带着一大帮人马现身,足以令崔篱惊慌失措。 不料崔篱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她变成了不值钱的小三! 陈枫又是气又是急,但他不敢抽出胳膊,只能忍着痛解释: “瑶瑶,你应该清楚,我从未有过其他的女朋友,我的心里只有你。” “陈枫!”崔篱猛然起身。 手中紧握的水果刀精准地飞向那十层高的豪华蛋糕,只听“嚓”的一声,蛋糕便被整齐地一分为二。 “你难道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夫吗?!” 见状不妙,叶淑慧连忙闪身至三人之间,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 “哎呀,小篱,来,叫声姐姐。 瑶瑶呢,确实是咱们崔家正统的长女。 她降生之际,恰逢一位德高望重的禅师路过,禅师一眼便看出她身上带有佛缘。 于是决定携她修行,侍奉佛法。 直至她十八岁成年,才得以重返崔家门下。” 崔篱目光微动,她故作不经意地轻声嘀咕道: “原来是瑶瑶姐姐啊…… 不过我依稀记得,母亲曾对我提起。 瑶瑶姐姐是因为出生时天降异象,火烧酒厂,传家宝碎裂。 得道高僧指出她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会严重影响到崔家的运势。 这才不得不被送到别处抚养的!” 虽然她说的很‘小声’,但是周围的吃瓜群众该听不听的,也都听见了。 几位贵妇听得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如果不是顾及场合和身份,恐怕她们早就按捺不住。 早就掏出手机,将这场难得的劲爆八卦分享到朋友圈了! 豪门之间,谁家还没几桩难以启齿的丑事呢。 今日是刘家的二少爷因嫖娼被抓了,明天就是张家小姨子跟着二大爷跑了…… 他们豪门可就指着这些八卦过日子,打发时间呢! 崔父还以为叶淑慧能处理好,没想到她居然连这种大事都告诉了崔小小! 果然当初他就不该贪图叶淑慧的美色,娶了这么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正承受崔父眼刀子无情凌迟的叶淑慧:“……” 我不是,我没有…… 第4章 她更喜欢用洋葱 崔瑶瑶的俏脸一寸一寸变得苍白。 周围贵妇的指指点点和嫌弃的目光,触动了她心底那根敏感的神经。 草泥马! 她以后还怎么钓凯子?哦不! 她以后还怎么在桂城混?! 愤怒驱使之下,她猛地挣脱陈枫的臂弯,双眼喷火般盯着崔篱,恶狠狠地说道: “你才是天煞孤星! 你可知道,你不过是个被遗弃的孤儿,若非崔家仁慈收留,你早已无处容身!” 崔篱脸上掠过一抹恰到好处的震惊。 她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几滴眼泪从她的眼眶溢出。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更喜欢用洋葱。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随后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转头望向叶淑慧,声音颤抖地问道: “母亲,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叶淑慧正因崔篱口无遮拦而心生恼火,所以她很干脆地承认了。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瑶瑶回来了,她都懒得做戏了。 崔篱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 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里,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原来如此,”她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苦涩。 “难怪母亲从来都不愿意抱我,每次我生病,陪在我身边的都是佣人。 原来我不过是个假千金……” 话音未落,她已泣不成声,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似乎抑制着即将爆发的啜泣。 “好可怜啊,就算养只小猫,生病了也会心疼啊。”贵妇a。 “好歹叫了她十八年母亲,真想不到叶淑慧心肠这么硬啊!”贵妇b。 她俩早就看叶淑慧不顺眼了! 四十好几的人了,每次宴会都穿着深v,有几次还穿透视装! 一点都不庄重!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对!她们才不是嫉妒叶淑慧的波涛汹涌! 也不知道崔元华怎么教育老婆的! 这瓜都喂到嘴里了,她们不吃可就对不起崔家这么热情款待了! 不过…… 崔家的大小姐竟然是个冒牌货! 这一消息的冲击力远远超过了崔瑶瑶所谓“天煞孤星”的传言。 毕竟,在今日之前,谁知道崔瑶瑶是哪个阿猫阿狗呀! 在视野盲区,崔篱微微侧身,用手半遮住脸庞。 向叶淑慧母女投去一个既隐秘又充满挑衅意味的微笑。 “小贱人你笑什么?!” 崔瑶瑶仿佛一只被激怒的猫,突然从人群中窜出,直向崔篱冲去,意图将她猛地推倒在地。 崔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几乎是本能地低头一蹲,躲闪开来。 崔瑶瑶的双手扑了个空,失去平衡的双腿被崔篱蹲下的身体绊住,导致她整个人向前栽倒。 不偏不倚,前方正好摆放着精美的蛋糕桌。 随着一声响亮的“砰”,崔瑶瑶径直地撞进了精心布置的蛋糕之中。 待她抬起头,几缕奶油正顺着她凌乱的发丝缓缓滑落。 整个现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片寂静。 陈枫心中猛地一紧,本能地想要跨步上前,却被身旁的母亲瞪了一眼。 他立刻领会了母亲的意思。 尽管内心焦急,还是硬生生地收回了迈出的脚步,无奈地站在原地,如同一根僵硬的柱子。 好在很快就有人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叶淑慧一脸难看地绕开满地狼藉,快步走到崔瑶瑶身边,把她扶起来。 她内心充满了困惑,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会如此失控,还张口闭口‘小贱人’。 崔瑶瑶羞愤欲死,却连一丝都不敢挪动身体。 因为刚才有一块满覆奶油的蛋糕…… 从她的领口滑了进去! 此刻正隐匿于衣物之中,紧贴着肌肤缓缓下滑! 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蛋糕从裙底掉下来…… 她干脆拿根面条吊死算了! 在没人看见的角落,一张绘有邪恶表情的小纸人,从崔瑶瑶的衣服上轻轻一跃而下。 巧妙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穿越过人群的缝隙,最终精准地落回了崔篱的手心。 “收!” 随着崔篱一句低语,纸人便化作无数光粒消散,只留下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波动。 崔篱羽睫低垂,眸光微微动了动。 假千金这个身份太束手束脚了! 所以她故意用纸人术,刺激并放大了崔瑶瑶内心深处的嫉妒和恶意。 至于手段不够光明磊落?呵~ 对崔瑶瑶这种人还讲究什么手段? 就凭崔瑶瑶在书中对原主做的那些腌臜事,这不过是轻微的报复而已! 当务之急,是脱离崔家,努力赚取功德值,恢复修为。 等她回到地府…… 一定要把她爹的‘生死簿’拿去折纸飞机!! 是的…… 她早就敏锐地觉察到,自己的法力已经大幅度下降。 原本施个咒就能达成目的,如今却要利用纸人这种粗鄙的媒介! 纸人:??? “呵呵……” 崔篱自嘲地笑了笑。 这笑声显得太过突兀,一下子惹的所有人都侧目看向她。 “父亲。” 她看向崔父,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决绝。 “你看,崔家上下对我并无半分亲情,我差点被撞倒,也无人过问。 既然崔家真正的千金已经归来,那我便离开了。” 崔父只感到太阳穴一阵阵跳,这要是让她走了,崔家可就真的成为笑话了。 崔瑶瑶生怕父亲说出什么挽留的话,再加上她衣服里的那块蛋糕已经滑落到了大腿的位置。 索性眼睛一闭,直接瘫软倒地,假装晕厥。 现场一片混乱,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崔瑶瑶身上。 崔篱面带歉意,向周围的几位贵妇轻轻颔首致意。 随后,她优雅地转身,步履轻盈而从容,悄然退出了宴会的热闹中心。 这几个贵妇互相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瞬间建立了吃瓜的友谊。 “崔家这事办得...怎么说呢?相当讲究。”-_-|| “刚才崔瑶瑶摔在蛋糕里的照片你们要吗?。”( ̄▽ ̄)/ “卧槽你还有这手速?”Σ(⊙▽⊙\"a “她一扑过去我就开始掏手机了。”( ̄▽ ̄)/ “人家可是小姑娘,我劝你们善良。来,发我微信。”?(^?^*) “哈哈哈。” 第5章 她得抓几只厉鬼补补气血 深秋的夜总是黑的特别快。 即便刚过十点,崔家庄园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围墙上的藤蔓在夜晚的露水下反射着微弱的光线。 崔篱瞳孔幽深,左手熟练地结印。 “御风术! 一股微妙的灵力荡漾开来,崔篱凌空而起,周围的景致在她眼中急速变换。 然而仅仅飞跃了一百米的距离,她便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骤然坠落回地面。 崔篱:“……” \"缩地术!”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指尖翻飞快速掐了个更复杂的印记,以她为中心的空间被巧妙地折叠。 再次显现身形时,她竟置身于一片茂密的玉米地中,回头还能看见庄园模糊的轮廓! 这时,从庄园的方向传来一阵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她拨开几片挡住视线的玉米叶子,只见几道刺眼的光束从大路那边破夜而来。 可惜她现在还不能长时间使用幽冥隐身术。 不然隐身混入其中一辆车,万一突然现形,估计能把司机吓得尿失禁。 就在崔篱扯掉第五十缕玉米须须的时候,一辆装载着一货箱餐具的小货车摇摇晃晃地驶入了视线。 这辆货车正准备将庄园晚宴上使用过的盆盆碟碟送回城里,交由专业的清洗店处理。 崔篱眼前一亮,她对着货箱背后那把金属插销锁,遥遥吹了一口气。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锁应声而断,货箱的门随之开启。 紧接着一个鸽子翻身,她便稳稳地降落在货箱的内部。 幸运的是,这些碗碟都被整齐地码放在蓝色的塑料筐内。 尽管混合的气味有点一言难尽,但至少没有汤汁乱流。 崔篱在货厢的一隅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背靠着车厢壁,随着山路的颠簸,她的身体微微摇晃。 在这摇篮般的节奏中,她逐渐感到一阵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 不久,伴随着碗碟碰撞的轻微声响,沉沉地睡了过去。 …… “快点快点,这批碗盆中午得送到如意酒家去!” “呸!一大早的催什么催!” “就是!每个月就两千块钱,这么多活,我们很难给你办事啊。” 急促的催促声逐渐逼近,崔篱猛然惊醒。 她的眼帘一掀,视线穿过庭院里那棵叫不出名字的老树。 便看见几个系着围裙的工人正骂骂咧咧地朝货车走来。 来不及多想,她身形一闪,犹如一道疾风掠过围墙。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猛地停下脚步,他那原本惺忪的双眼猛地睁大。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围墙,声音因震惊而变得尖锐: “卧槽!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有个黑影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领班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随即狠狠踹了他屁股一脚,厉声道: 不就是一只野猫溜进来舔盘子!赶紧干活儿!” 中年男子不敢怠慢,迅速上前搬起沉重的筐子,心里却在嘀咕: 那么大的黑影,如果是猫,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等等……他猛然想起! 昨晚的新闻报道过,附近的动物园里有一只黑豹逃跑了。 想到这里,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却完全忘记了手中正抱着一筐碗碟。 随着一声犹如山崩地裂般的陶瓷破碎声响起,他昨晚答应给相好的买的裙子,只能用花呗付款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崔篱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让一个中年男人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此刻她正坐在街边的一个早餐摊旁,手里拿着一杯现磨豆浆。 老板娘一点都不把她当外人,当着她的面。 半杯豆浆掺了同等份量的的水,还额外加了两勺糖…… 她都怀疑多喝几次会得糖尿病! 她喝了两口便放下豆浆,点亮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99+条未读信息却让她瞬间愣住了。 她快速划过,大部分都是想找她吃瓜,真正有用的仅有两条。 一则来自银行的通知,告知她账户已被冻结; 另一则来自崔家,要求她回家一趟。 要么接受成为家族的养女,要么签署一份正式的文件,彻底切断与崔家的一切联系。 崔篱冷冷地瞥了一眼叶淑慧的微信头像,内心涌起一股不屑。 如果换作是原身,或许只能回去摇尾乞怜。 她堂堂判官之女,岂会垂涎崔家那点微薄的财富? 即便抛开这层身份,她本体便是那传说中的彼岸花灵! 大不了她就天天喝露水! 话虽如此,她还是重新坐回去把劣质豆浆喝的见底…… 随后点开微信零钱,里面静静地躺着三千块钱,短期内还是够她生活的。 完成付款后,她开始在网上搜索租房信息。 设置价格从低到高的排序后,她点开了第一条内容,看都不看便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不要问,问就是穷! 跟房东约好在楼道口见面后,崔篱看了下导航,步行需要两千米,但是如果计算直线距离的话,只有一千多米。 她绕到摊子后方,借着雨棚的遮挡,如同一只猫轻巧地跃上了屋顶。 几个腾挪跳跃之间,她便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巷子口。 “呼哧呼哧——” 肺部就像破败的风箱一样呼呼往外漏着气。 崔篱一屁股坐在楼道口,小脸煞白,胸膛上下急剧起伏,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不行! 她得抓几只厉鬼补补气血……哦不,修为! 厉鬼:你在想屁吃! 路过买菜的大爷目光惊疑不定,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她,脸上写满了犹豫。 大爷心中天人交战,想上去扶她一把,又担心被碰瓷,虽然大爷有低保,但也经不起被讹啊! 正当大爷进退两难之际,楼上传来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 紧接着,一个手上拎着一大圈钥匙串的胖婶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件花哨的红色罩衫,上面印着鲜艳的大花朵图案,似乎是出来的急,脚下只趿着一双半旧的拖鞋。 大爷的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um……大冤种来了! 她有钱不怕讹! 第6章 这种伪精致的女孩她见得多了 “大冤种”包租婆自以为隐秘地审视着眼前这位面无血色的女孩,心里直犯嘀咕。 看她拿的手机可是最新款的芒果plus10,风衣也是阿玛泥牌子的…… 怎么会想要住月租两百块钱的破公寓? 不过这种伪精致的女孩她见得多了! 每个月就吃泡面,把钱省下来买什么奢侈品,晚上就去酒吧钓凯子白吃白喝。 想到这,她看崔篱的眼神就凉薄了几分。 崔篱敏锐地感知到包租婆态度的转变,不过她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开直播赚功德值。 虽然她不是玄门中人,但地府的九年义务教育就包含了卜卦、堪舆之术。 即使面对普通亡魂,只要她一瞥,便能洞悉其过往生平。 当然,修为比她高的,那她可算不出来。 不过区区凡人嘛…… 嘿嘿…… “咳咳!” 包租婆清了清嗓子,不耐烦的情绪在她的语气中显露无疑。 “走吧,跟我去看房!” 说完,不等崔篱回话便转身领路,对于这种穷逼,她连攀谈的欲望都没有。 爱住不住! 崔篱紧随包租婆的脚步,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巷,最终停在了一个老年失修的公寓前。 恰好一阵风吹过,伴随着“哐”的一声巨响,公寓楼顶的招牌竟然应声而落,险些砸中包租婆的脚。 包租婆脸色不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掉落的招牌,随即继续迈步,向着车库的方向走去。 “楼上四百,两百的在地下室,跟我来。” 包租婆一边带路,一边平静地解释着。 来都来了! 好歹看一眼! 崔篱强行按捺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唰唰唰唰——” 包租婆敷衍地用拖鞋把拦路的瓜果纸皮划到一边。 对了一下门牌号,便熟练地扯下一根系着红绳的钥匙,啪嗒一声打开了眼前严重脱漆的绿色铁门。 “吱呀——” 伴随着铁门开启的声音,一股夹杂着陈年臭袜子味的空气扑鼻而来。 包租婆显然不愿多待片刻。 这味道让她想起了早上吃的腌咸鱼,再多待一秒她怕吐出来! 她迅速伸手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便退了出来。 为了不让崔篱进去闻到更重的气味,导致黄了这桩生意。 别看每个月房租只有两百块,加上水电费、网费,那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也为了让空气流通的快些,她微微侧着身子,用自己肥胖的身躯挡住大半个门,只给崔篱留了足够的视线。 崔篱觉得她想多了,就这味儿她也不可能住的。 不过出于好奇,她还是配合地瞥了一眼。 房间内部布置简陋至极,一张简易木床紧贴着墙角,几乎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 床上随意摆放着前一位租客留下的卡通折叠桌,可惜桌子的一条腿已折断,显得格外凄凉。 几步之外,一张脱皮的沙发勉强支撑着它的形状,依稀能看到几处海绵已经跑了出来,又用透明胶粘了回去。 最令人难以忽视的是,一个用灰色门帘半遮掩的小隔间,里面俨然是一处卫生条件堪忧的蹲坑。 表面的瓷釉早已失去了光泽,其颜色暗黄的跟老烟民的牙齿有的一拼。 蹲便器内部的凹槽部分,竟覆盖着比叶淑慧的脸皮还厚的不知名污垢! 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崔篱暗戳戳地想: 这种档次,就算地府那个叫刘禹锡的老鬼来了,也会摆手大呼:“住不得!住不得呀——” 他再怎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来了也得默默烧掉《陋室铭》! 刘禹锡:你对劳资的钱包一无所知! 包富婆期盼的眼神落到崔篱身上: “考虑好了吗,条件虽然差了点,但绝对是桂城最便宜的了! 反正你们也是早出晚归,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可以啦!” 然而对方却轻轻地摇摇头。 “不瞒你说,我是做玄学直播的,需要长时间呆在室内,这种环境……” “玄学?就是十二星座、塔罗牌什么的那种娱乐性质的?”包租婆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崔篱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她缓缓将右手抬起,掌心向上。 包租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猜崔篱是要凭空变出几张魔术卡。 “噗嗤——” 一团明亮的火球骤然从她掌心腾空而起,带着炙热的气息冲向包租婆。 在即将触及包租婆的刹那,猛然化作一朵绚烂的彼岸花。 这一切只在短短的一秒间! 包租婆的瞳孔因惊愕而放大,她呆立当场。 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朵彼岸花,化作几片轻盈的花瓣缓缓飘落,直至它们触地的瞬间化为虚无。 崔篱抿嘴一笑:“此乃控火术,没吓着你吧?” 包租婆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好悬呐! 要是真让她住了狗窝,万一哪天自己莫名被烧成灰……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 真是大隐隐于市啊! 谁知道这么个穷逼,哦不,这么个大师居然深藏不露啊! 听说这些人容易有什么五弊三缺,说不定这位大师命里就是缺钱! 她就说今早怎么听着喜鹊叫呢,原来是有贵人相助啊! 她眼珠子一转,朝崔篱跪了下去,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大腿,强行挤出几滴眼泪: “大师,救命啊! 我有套房子闹鬼,只要大师能帮忙,那套房子我不收大师的租金!” 崔篱挪了两下,没抽出来,便任由她抱着。 “那套房子,不会又是这种……的吧?” 如果又是狗窝的话,她觉得收驱鬼费比较好。 包租婆一拍大腿,一脸不认同道: “哎呦,哪能委屈大师啊,那套房是小区房,条件好着哩!” 崔篱眸光闪闪,这可真是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房子跟功德都有了。 不过…… 她目光微凝,犹豫道:“既然有鬼,可害死过人?” 如果死的人太多,那估计就是厉鬼等级了。 也不是不能用秘术强行提升修为,但是每次施展秘术之后都要像个死狗一样躺半个月,多耽误事! 包租婆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回忆之色,她缓缓开口道: “总共只死过一个,自从那个女租户吃东西噎死之后。 后面搬进去的几个租户,没住几天就吓得押金都不要,连夜跑了。 我网上找了几个大师,结果无一例外,进去没几分钟就狼狈不堪地逃了出来。 有一个脸上还有巴掌印,那手印明显就不是他的手掌的大小!” 第7章 想死你就出去 在快速梳理了凶宅的基本情况后,两人搭上了前往瑰丽小区的出租车。 小区位于近郊处,沿途种满了密密麻麻的杨树,根叶苍秀,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马路遮挡得暗无天日。 每隔一段距离,树上就挂着一盏红色的小路灯,白天倒是看不出什么,一旦到了晚上,就像一盏盏鬼火迎风飘动。 随着车速加快,它们在窗外迅速后退,崔篱看了一阵后,感到有些乏味,便闭目养神。 包租婆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崔篱,最后在经过一个水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师,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些公鸡、黑狗血还有糯米呢?” 崔篱噗嗤一笑。 “大姐,咱们是去捉鬼,又不是去野炊。” 包租婆讪讪地笑了笑,这时司机突然插话进来,他冷笑着朝后视镜瞥了一眼, “捉鬼?少看点电视剧吧! 我开了十几年夜车,要真有鬼早就见过了!” 话语刚落,出租车猛然刹停,包租婆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前座。 她摸着额头上瞬间鼓起的小包,不忿道: “你就算不相信,也不用拒载吧?” 司机挠了挠头,“那哪能啊,这车好像出故障了。” 包租婆双手抱在胸前,奚落道: “这要是走高速,你这一个急停,可就是三条人命。” “呸呸呸……咋说话呢!”司机解开安全带,“我下去看看发动机。” 崔篱清冷的声音响起: “想死你就出去。” 司机一楞,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这么屌的吗? 他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转过身子,语气不忿: “难道我不出去这车就……咋了这是……” 只见包租婆全身筛糠般颤抖,面容扭曲,满是无法掩饰的惊恐。 她拼尽全力抬起手臂,手指如同风中的枯叶,剧烈地颤动着,死死地指向他背后的方向。 一阵莫名的寒意突然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拍击在了前挡风玻璃上。 他惊恐地缓缓转过头,眼前的景象令他瞬间血脉倒流,一股强烈的恐惧直冲天灵盖! 只见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攀上了玻璃,指甲如同刨开的木屑一样卷曲着,长度接近二十公分! 那指甲划过玻璃发出的刺耳声响,宛如尖锐的利刃在心里切割,令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缓缓浮现于窗口。 赫然是一位白衣女鬼! 女鬼的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湿漉漉的长发糊在脸上,直接覆盖住了半张脸。 她僵硬地扭了一下脖子,露出眼眶周围乌黑的阴影。 没有眼仁的双目,只剩下一片骇人的白! 这双诡异的眼睛缓缓巡视车内,最终定格在崔篱的脸上,冲着她诡异一笑。 “啊——” 离她最近的司机被这个笑容吓得魂飞魄散。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大腿内侧流了下来,车厢内刹那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尿臊味儿。 “大……大师……” 包租婆的心脏似乎比较耐造。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甚至还会有一丝暗爽。 让你嘴巴贱,连大师都敢嘲讽,这会真见鬼了吧! 但是她的目光也死死锁定在那女鬼身上,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下一秒她就从窗外钻了进来。 同时双手紧紧攥着崔篱的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 就这么一会儿,女鬼已经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爬了上来。 薄薄的玻璃似乎不堪重负,发出了吱吱的细碎的控诉声。 跟她仅一窗之隔的司机也顾不得尿裤子丢人了,手脚并用地往后面爬。 毕竟,一旦这女鬼破窗而入,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他! 他要跟那俩女的挨在一起,这样或许有机会趁乱逃出生天! “坐好!” 崔篱黑着脸打开车门,感觉自己被一个低等的水鬼鄙视了。 这个水鬼显然是冲着她来的,毕竟她是地狱海中无数彼岸花历经万年才孕育出来的彼岸花灵。 在这些鬼物眼中,她简直就是大补的天材地宝。 司机正躬着身子跨坐在前排座椅上,见状心中涌起阵阵愧疚。 作为现场唯一的男性,他竟然连一个小妹妹都不如!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掏出一根烟,点燃后猛地吸了一口。 然后点亮手机给妻子发了一条语音: “老婆,我爱你。” 说完,他狠狠地掐灭了香烟,视死如归地拉开车门,随即就地一滚。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感到非常懵逼! “啪啪啪啪啪——” 只见崔篱正一脸狞笑着,左手揪着女鬼乌黑的长发,右手连甩了十几个耳光,都快甩出残影了! 事实上,女鬼也很懵逼。 她只不过是看到崔篱出来,按照流程朝她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没想到竟会被崔篱一把抓住头发…… 像拖死狗一样拽到地上又踹又打!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犯法了吗?啊?! 鬼也是有尊严的!! 倘若崔篱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好心地告诉女鬼,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毕竟如果她来真的,恐怕这个娇弱的女鬼连一招都撑不过去就会魂飞魄散! 哎,对手太弱也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 算了,如今刚到新手村,多多少少拿她刷点经验值吧! ‘娇弱的’女鬼捂着肿成猪头的脸,愤怒让她原本白茫茫的双眼都冒出了一丝火光。 她猛地朝崔篱的脖子伸出尖利的指甲,她要掐死这个贱人! 还敢还手?崔篱的眼神一凛。 “花笼!” 随着她的手在空中从左到右划了一个半圆,一片红到炙热的彼岸花迅速由虚影化为实体。 刹那间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牢笼,刚好困住了女鬼。 好烫! 这tm是什么鬼东西?! 女鬼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烤箱里炙烤的烤鸡,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个花里花哨的笼子有问题。 但在惯性的作用下,她还是往前扑了过去…… “啊——”她的双手倏地抵到了一片花壁上。 原本白骨森森的双手瞬间被灼伤出焦黑的坑洞,一丝丝黑到呛人的黑烟陆陆续续地从伤口处飘了出来。 司机被崔篱露的这一手惊得目瞪口呆,原先的寒气森森的感觉荡然无存,额角甚至还滴下了几颗汗珠。 他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喘吁吁地靠在车门上,猛吸了几口烟以平复心情。 第8章 这鬼还挺识大体 与他仅一车之隔的女鬼凄厉地嘶喊着,逐渐升高的温度让她有种要被活活蒸发的感觉。 她惨白的脸上显露出痛苦的表情,鬼魂无不惧怕那些带有灼烧效果的物品。 更何况她还是水鬼,只会更加惧怕! 手心传来的灼烧感让她痛不欲生,甚至还在不停地往手臂扩散! 为了缓解持续性的剧痛,她对着手掌猛吹了几口阴气,接着使劲地在湿漉漉的白裙上擦了几下。 然而这花笼上附着的火影威力堪比缩小版的地狱火,又岂是低等水鬼可以灭的? “大师饶命啊……” 女鬼跌坐在地,悔恨的双眼流下一行血泪。 双目可怜兮兮地望着崔篱,希望自己梨花带雨的一面可以打动这位大师。 崔篱:“……” 不是,大姐,你这样怪渗人的! 打不过就哭,你做鬼的骨气呢? 女鬼:我骨头都要烧没了,还要啥子骨气? 似乎是察觉到了崔篱脸上的嫌弃,女鬼突然福至心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再次抬头,她的瞳孔已经恢复了颜色,呈现出生前的模样。 这一看还真有几分清丽之色! 崔篱原本淡漠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 这鬼还挺识大体!! 她以手抵唇,轻咳一声: “放了你可以。 不许逃,不然烧死你。” “嗯嗯嗯!”女鬼连忙点头如捣蒜。 她亮起的双眸殷切地望着崔篱,活脱脱一只乖巧的小狗。 司机嘴里叼着的香烟啪嗒一声落在风衣上,瞬间烫出了一个不小的洞。 他顾不上回家要跪榴莲,紧紧扒拉着车门的把手,慢慢地探出头。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毫无预兆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呜呜嗯呜呜——” 这双手在他吓得要叫出来的那一瞬间,又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他颤颤巍巍地回头一看。 只见包租婆半蹲着身子,扭头快速瞄了一眼那边,又赶紧缩了回来。 见这边的动静没被注意到,她才恨其不争地小声道: “闭嘴,惊扰了大师,有你好果子吃!” 司机连忙点头称是,甚至让开了位置,只为让包租婆可以看到最佳的角度。 包租婆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这小伙子挺上道。 其实她在车里看了半天了,看的心痒难耐的,见这货都没什么事,她也忍不住出来了。 崔篱收回眼角的余光,嘴角微微抽动。 行叭! 你们想看就看吧! 女鬼:……我真的快被烧死了。 不敢催,一点都不敢催! 嘤嘤嘤! 好在崔篱没让她煎熬太久,动作优美地结了一个印,然后手心朝外往两边轻轻一拨。 女鬼只看见眼前的花笼荡过一层白色的幻影波纹,然后就像凭空生出一道门,缓缓往两边打开。 “咻——” 一道白光闪过,女鬼擦着包租婆的衣角,从车门窜了进去,把空调开到最冷。 “热死我了,热死我了!” 女鬼扯开胸前的领口,拼命地扇着风。 要不是怕大师多心,她其实想直接回去水库泡一会儿。 崔篱给了两人一个安抚的眼神,慢慢踱着步子过来,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但在女鬼眼里却充满了压迫感。 “上来。” 经过两人的时候,崔篱轻轻开口。 司机看了一眼坐在副驾座位的女鬼,一脸抵触地摆摆手: “公司有规定,不能拉违禁品。” 打死他,他也不要跟鬼挨着坐! 包租婆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坐到了后面的位置。 还违禁品呢,哪条规定写了出租车不可以拉鬼了? 大师让你上车,你就上,那么多废话?! 何况大师也没说让你开车,只让你上去。 司机一脸感激地看着她,但同时他又感到很尴尬。 他悄咪咪地瞟了一眼驾驶座的座椅,上面还有一层黄澄澄的液体。 不过明显他想多了,崔篱随手掐了个净化术,车内便焕然一新。 坐下去后,她又转身朝向冻得瑟瑟发抖的两人,隔空轻轻点了一下。 两人只觉得一股看不见的暖流温柔地包裹着他们的身体,不由得露出更加钦佩的表情。 女鬼在她上来的时候就紧紧地低着头,双腿并拢,双手交错放在膝盖上,就像一个做错事等候发落的学生。 “陈爱慧。” 崔篱的食指有节奏地轻敲扶手,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女鬼倏地抬起头看向她,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崔篱清冷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一个月前,你跟刚在一起不久的相亲对象王明在水库夜钓。 中途王明闹肚子,走开了一段时间去解决生理问题。 他刚离开不久,就有个喝多了酒出来透气的水库员工赵文贤,撞见了你。 因为觊觎你的美色,酒气上头的赵文贤从背后把你敲晕,对你施暴之后。 怕你报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砸死你,然后绑住石块抛尸水库。” 随着崔篱的娓娓道来,女鬼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似乎即将在鬼化的边缘徘徊。 “刷刷刷——” 女鬼闪着寒意的指甲重新长了出来,她侧身定定地看着崔篱,似乎是在等待确认: “你是说,奸杀我的,不是王明?” 崔篱怜悯地看着她,叹了口气: “对。 你因为枉死,怨气重,成了水鬼。 但因为死的时间不长,人性未泯。 所以你并没有把无辜的人拖下去当替身。” 女鬼无力地跌回到椅子上,脸上写满了茫然。 她当然想复仇,可是冤有头债有主。 她想杀的只有王明! 可惜她的肉身被人用石头拴住了,她的鬼魂无法离开这方水库太远。 白天冒着危险出来,也是因为感受到了极品花灵的味道。 巧的是水边的路上种满了高大的杨树,杨树属阴。 既遮挡了不太强烈的阳光,又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阴气。 她早就等不及要去找王明做个了断! 只要吞了花灵,鬼力必可大涨,说不定就可以离开这里。 没想到…… 第9章 一个都活不了 女鬼垂下的眸子中染上一片血红。 “咯吱咯吱——” 她紧紧地握着双拳,因为太过用力,指尖变得苍白,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满身暴动的怨气。 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崔篱已经让包租婆报了警。 女鬼自然是听见了,她等包租婆挂断电话,便急急地说道: “事发地处于监控死角,就算警察来了,也是没有证据。 恳请大师不要阻拦,让我亲自去找赵文贤算账!” 崔篱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手上没有人命,倘若杀了他,就是造了杀孽。 一旦变成恶鬼,我必定出手让你灰飞烟灭。 你可就无法轮回了。” 女鬼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与她身上白裙的颜色也不遑多让了。 崔篱叹了口气,捻着手指掐算了一下,然后低声在女鬼耳边交代了几句话。 女鬼原本涣散的双眼瞬间充满了生机,她匆忙打开车门,化作一道白影向水库的方向飞奔而去。 “噗通——” 水花四溅,女鬼的身影瞬间湮没在水中。 包租婆收回好奇的目光,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情,说道: “崔大师,一会应该要去警局做笔录,要不我们改天再去吧?” 她才不是想跟大师混熟一点,她只是担心大师累着了! 崔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手关掉空调。 接着背靠在座椅上,双手往脑后一枕,闭上了眼睛: “昨晚没睡好,早点处理了,也好有个住的地方。” “欸欸欸……”包租婆忙不迭地应道。 突然一阵不合时宜的铃声突然在崔篱耳边炸开。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司机吓得一个哆嗦,见崔篱看过来,脸上忙赔着笑。 一手掏出手机,一手打开车门就窜了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自家母老虎压抑的怒吼: “tmd! 上班时间发什么我爱你! 老娘刚才开会不小心按到播放键。 当场社死啊! 草(一种植物)!” 顿了一顿,对面又提高了声音骂道: “哪来的警笛声?怎么听着就在你附近? 你是不是撞死人了?喂喂喂?” 司机苦笑着掐了电话,晚上回去再解释吧。 警车停在他身边,从车上下来两位警察。 年轻的那位刘警员拿出一本记事本,开始例行公事做记录。 听完,他面色古怪地看着崔篱: “你是说,你算到这水库有具叫刘爱慧的女尸,而且是被水电站员工赵文贤所杀?” “没错。”崔篱也不介意他的态度,毕竟年幼无知嘛。 另一位体型较胖的警察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用手机打开警务系统查询记录。 发现上个月确实有一位男子报案,称刘爱慧在夜钓时失踪。 由于那晚遭遇强雷暴雨,为了安全起见,警方直到第二天才开始搜寻,但始终未能找到刘爱慧。 崔篱引导他们来到水库边。 走近之后,他们发现原本清澈的水面,现在覆盖了一层黑色的浮沫,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包租婆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这水库也太埋汰了吧!” 想到自己每天洗澡用的水竟然来自这里,即便是经过净化处理的,也让她瞬间觉得全身一阵阵瘙痒。 然而崔篱一眼就看出,这是女鬼的怨气所化。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她很可能会在久久不能复仇的执念中,化作恶鬼。 到那时,水库旁边的水电站员工一个都活不了。 当然,这也算歪打正着的给自己报仇了。 为了确定埋尸地,她闭上眼睛,发动幽冥之眼。 再睁眼之时,她的瞳孔一片漆黑,犹如鬼魅。 “尸体在湖底正北方,有一大片淤泥和很多乱石的地方”。 警官:“……” 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见凶手抛尸一样。 不过,既然有群众举报,总得确认一番,要是敢报假案,呵呵~ 胖警官收敛心神,把手搭在年轻警员的肩膀上,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刘,你水性好,下去看看。” 小刘警员瞬间如丧考妣,要是因此得了皮肤病,不知道算不算工伤? 就在他脱的只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从水电站的方向跑来一个穿着深蓝色polo衫的男子。 手里拿着一根平时夜巡时用来防身的电棍,他神色紧张地大喊道: “干嘛呢干嘛呢?! 没看到这儿禁止游泳的牌子吗?!” 包租婆原本正欣赏着小刘健硕的腹肌,被他这一嗓子“吓”得直接扑进了小刘的怀里。 小刘:“……” 不知道被肥婆揩油算工伤吗? 包租婆擦了擦嘴角不经意间流下的口水,这才抬头看向那个男子。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怀疑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就是那个杀人犯! 见她看过来,崔篱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包租婆瞬间秒懂,默默地离那个男子远了些。 胖警官掏出证件在男子眼前晃了晃,凭借他二十多年的办案经验,他察觉到这个男人的表情很不对劲。 按常理来说,如果发现有人违反规定,应该是表现出愤怒,而不是紧张! 他双眼微眯,瞬间就给了男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有人举报水库底下藏有尸体,你是水电站的员工?” 男子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眼神闪烁不定: “阿sir,这哪能呢? 上个月你们不是派人来过了吗?” 见胖警官指了指自己,他又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我,我叫赵文贤,是水电站的巡视员。” 听到男子的名字,两名警察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在男子看不见的角度,胖警官偷偷对小刘做了个手势,小刘微微颔首,随后快速退后几步,一头扎进了水库中。 男子立即想要去阻拦,却被胖警官抓住了手臂。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过激,忙抚掌叹息道: “哎这水不干净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净化完第二天又变成这样了。” 但他发现众人都没有理会他,反而都在盯着水面的情况,他也忍不住向湖面望去,瞳孔在下一刻剧烈地收缩。 第10章 这丫头有两把刷子 只见湖中心的水突然猛烈地沸腾起来,就像一锅滚烫的热粥,冒出大量白色的气泡,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 借着气泡的掩饰,女鬼的身形若隐若现,嗜血的双目紧紧盯着岸上的赵文贤。 赵文贤瞬间有种猎物被猎人锁定的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他离得远些,自然没看清气泡下面隐藏着什么。 但湖底下有什么,他可是心知肚明的。 崔篱面色一凝,她能理解女鬼见到仇人分外眼红的心情,但湖里可还有个活人呢! 她迅速抬手施了一个法术。 众人只看到一道金光闪过,湖面上的泡泡突然集体炸开。 水浪像是撞到一堵看不见的墙上,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 很快,湖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胖警官的手微微发抖,唇角微微嗫嚅,额头上滑下了几滴汗珠。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官,他的感官非常敏锐。 刚才那道金光,分明就是这个女孩子发出去的! 同时,他又深深地自责。 灵异事件极其罕见,普通警察一生中几乎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事件。 还好这丫头有两把刷子,不然小刘就要被他害死了!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水面,然后拿出手机走到一旁,翻到了局长的号码。 今天这个案子,他们警局接不了,得让特殊事务处理局来接手! 就在对面刚接通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小刘猛地从水里钻了出来。 “警,警官!”小刘大口地喘着气。 他疯狂地往大坝上面爬,就像后面有鬼在追。 刚才他按照崔篱所说,果然在湖底发现了被石头压住、埋在淤泥里的女尸。 虽然淤泥减缓了氧气的供应,但是在厌氧细菌长达一个月的加班加点之下,尸体还是出现了“巨人观”的现象。 想到之前把硅胶娃娃错认成尸体的乌龙事件,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确定一下。 黏腻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强忍着恶心晃了晃女尸裸露在外的手臂。 “啪嗒——” 女尸的手臂就像被高压熬煮后脱骨的猪蹄一样,直接从关节处断开,断口处瞬间喷出恶臭的淡黄色脓液。 卧槽! 他下意识松开手。 下一秒,断掉的手臂就像被剪掉线的风筝,悠悠地往上飘。 搁这演越狱呢?! 他嘴角一抽,也顾不上恶心,用最快的速度一把捞过来,塞进了女尸的衣服里。 缺了一只手的女尸看起来更渗人了,尤其是手掌还从领口探出来,怎么看怎么诡异。 额……还有点好笑。 “有怪莫怪,先委屈你一下,我先上去摇人帮忙。” 小刘在心里没什么诚意地念着,手脚不停地往上游去。 真不是他怂,什么人体零件他没看过? 但是! 在冰冷幽深的湖底,除了水声什么也听不见,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他一个人。 跟一个“巨人观”的女尸面对面,而且氧气马上也不够了。 这简直是生理跟心理的双重折磨! 就在依稀可以看到穿透浅水区的阳光的时候,周围的水流突然都朝这个方向涌过来。 小刘瞬间睁不开眼,身体被这股力量推着又往下面退了几米。 这时,左手小臂传来一股寒意,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不过下沉的趋势也因此一滞。 他费力地把眼睛眯开一道缝,只见一张放大的、惨白的脸明晃晃地贴过来。 离他的鼻尖仅有一厘米! 凌乱的长发就像八爪鱼的触手一样四处飘散,随着水流的冲击,不停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当前面的发丝被水冲开的时候,那双翻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鬼啊!!! 小刘倒吸一口凉气,鼻腔瞬间被水侵袭得酸疼,随之而来的窒息感在胸腔处蔓延。 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去推开女鬼,没想到手掌却毫无阻碍,直接穿过女鬼的胸口,好似她只是水里的投影一般。 但是左手被抓住的事实,让他知道眼前这个女鬼绝对是真的! 完了! 他电脑里那几个g的硬盘还没删呢! 大意了! 只能下辈子注意点了! 女鬼不知道他脑补了这么多,出于讨好崔篱的心态,她手下微微发力,直接操控水流把小刘送出了水面。 岸上的崔篱见此脸色稍霁,漆黑的瞳孔也恢复了常人的模样,她并不介意对有底线的鬼宽容一点。 至于女鬼回到湖底,一脸阴沉地站在尸体旁边。 把小刘家里大到户口本,小到刚出生的蚊子都骂了一遍,那都是后话了。 胖警官早就在小刘冒头的瞬间就冲了过去,他急忙伸手把小刘拉了上来。 还没来得及问,小刘就倒豆子一般把水下的情况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喂喂喂”半天没人搭理的局长瞬间跪在了地上。 特殊事务管理局,顾名思义,一个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机构。 别看每个城市平均下来,上报的灵异事件并不多,但人家可忙着呢,全国跑。 有些危害性比较低的事件,甚至要排到几年后才能处理。 这么说吧,一个月杀一个人的那种诡异,在特管局的档案里,连个屁都不算! “秘书!”局长双眼通红。 “把我那箱82年的辣菲给特管局老朱送去!” 水库这边,胖警官了解情况之后,心里斟酌了一番说辞,就朝崔篱走了过去。 他大概说明了一下这事已经不归他们管了,在着重介绍了特管局之后,他试探着开口: “崔小姐,局长已经打电话求助特管局了,不知你想……” 崔篱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浪费一上午时间,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的! 本来她是想帮助警察查出真相,在凶手落网之后超度女鬼。 但如果特管局的人来了,直接把女鬼灭了,她岂不是要怄死? 思及此,她朝胖警官眨了眨眼,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道: “警官,初次见面,就送你们一个惊喜吧!” 不待胖警官回答,她就借助衣服的遮挡,小手一挥,直接召唤了四个薄如蝉翼的小纸人夹在指尖。 胖警官:“……”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第11章 他居然被一个奶娃娃鄙视了 就在他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想着说些什么可以缓解尴尬的时候。 崔篱随手把纸人丢到了地上。 伴随着几声像是气球被扎破的“嘭嘭”声,纸人一触地便迅速膨胀变大,变成了四个3d版的小娃娃。 除了眼睛所在的位置惨白一片之外,它们的外表跟纸扎店里出售的童男童女相差无几。 胖警官嘴里的话瞬间被崔篱的这一手‘大变纸人’给惊得咽了回去。 紧接着,崔篱微微弯曲食指,施展了一个引血咒,鲜红的血珠随即从她的指尖渗出。 她动作娴熟地弹指一挥,血珠便径直向纸人射去。 在半空中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精准地点在了纸人眼睛所在的位置上。 下一刻,纸人仿佛被按下了启动按钮。 眼睛猛地睁开,赤红色的眼珠缓缓左右转动。 配上它们那如死人般惨白的脸色,以及脸颊两侧涂抹的血色腮红,怎么看怎么渗人。 离纸人最近的胖警官吓得踉跄了一下,其他众人也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胖警官身体发颤,刻意不去看那些纸人的眼睛,却控制不住用余光去注意着纸人的一举一动。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汗,没想到就是这么细微的动作,却引得纸人集体朝他幽幽地看了过去。 胖警官正在擦汗的手一顿! 总感觉下一刻这些纸人就要扑过来撕了他似的! “tm到底谁才是纸人啊?!”他心中暗骂。 出于职业习惯,他条件反射地把手覆到腰带上挂着的枪套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纸人的眼神更阴冷了,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特别是那个扎着冲天辫的纸扎女童,更是朝他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妈了个巴子,他居然被一个奶娃娃鄙视了! 还是个纸扎的小女童! 不过形势比人强…… 他急忙把手往后移,假装屁股痒,干巴巴地笑着,挠了几下。 然后求助地朝崔篱看去。 姑奶奶咧,能不能看好你的孩子……哦不,纸人呀! 崔篱微勾唇角,随后朝纸人招了招手。 由于那滴血的缘故,纸人对她的态度不仅仅是‘服从主人’,更多了几分亲昵。 原本鬼气森森的纸人瞬间就跟乖宝宝一样,整齐地排成一行。 目光灼灼地看着崔篱,眼里隐含期盼,等候她的指令。 “用鬼打墙守住四个方向,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说完,崔篱手心一翻,四朵发着红光的彼岸花便出现在她手里。 “fa fa ~”冲天辫女童屁颠屁颠地出队。 她吧唧一口吃下彼岸花,苍白的身体瞬间红光四溢,然后便消散掉,化成了灵力储备。 喂饱四个小家伙,崔篱便让它们各自站在对应的阵眼,随后凉薄冷漠地瞟了赵文贤一眼。 赵文贤当了那么久的背景板,自然知道这个女的非常邪门。 他感到有些不安,身体先一步作出了反应,慢慢地向藏有电棍的草丛挪去。 崔篱笑了,并没有阻止他。 赵文贤心里一个咯噔,崔篱这个笑,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刮起了一阵阴风,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乌云遮住。 一层白雾从水库的湖面上缓缓升起,整个水库被笼罩在一片阴冷的浓雾中。 包租婆面色凝重地拉着其他三人,躲在崔篱身后。 看这架势,很明显就是女鬼要出来收拾赵文贤了。 虽说她也算是老熟鬼了,但万一女鬼发起癫来,无差别攻击呢! 被孤立的赵文贤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火。 不过现在不是跟这个死肥婆计较的时候,他加快步伐,一把捞起黑色的电棍。 有了武器在手,他心里的紧张减轻了不少。 所有的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这电棍的滋味,就连他巡夜时偶尔遇到的野猪都受不住! 此时湖面的浓雾已经慢慢弥漫到岸边,随着距离的接近,浓雾里边隐藏的人影也时隐时现。 赵文贤不经意回头便看见了那个人影。 他绷紧脊背,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电棍,呼吸从平缓变得急促。 似乎是故意要吓他,雾气触及到地面便开始慢慢地扩散,女鬼的身影逐渐清晰。 岸边一片死寂,仿佛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就连水流的声音都消失了。 女鬼低头静静地站在岸边。 脖子就像被拧断脖子的鸡,软软地垂下,下巴快要贴到胸口。 乌黑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她的面庞,双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下垂,五指成鹰爪状微微蜷曲。 赵文贤唇齿颤抖,脸上血色褪尽,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他的目光惊恐中带着不可置信,这个女人,哪怕不看脸,他也认得出来! “逃!快逃!”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疯狂地呼喊。 可是任凭他怎么用力,脚都挪动不了半分。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双腐烂惨白的、如同在水里泡了几个月的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裤管! “啊——鬼…鬼啊!!!” 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大脑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眩晕,眼前的视线一阵阵发黑。 远处的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鬼不是在岸边么? 他盯着自己的裤脚叫个屁啊?! 崔篱眸光微微动了动,她自然看出这是女鬼所施展的幻术。 不过,她事不关己地垂下眸子,能让女鬼出口气也行。 “呵……呵呵……哈哈哈哈——” 察觉到崔篱的纵容,女鬼就像喝了几斤人血一样兴奋。 她癫狂地笑着,肩膀从微微颤抖到剧烈抖动,显然复仇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点。 正在拼命挣脱鬼手的赵文贤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震,不自觉地抬头朝女鬼望去。 却见女鬼猛地抬起头,那双阴狠冰冷的眼睛径直地对上了赵文贤的瞳孔。 第12章 留他一口气就行了 这一瞬间,赵文贤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惊惧胆寒的状态之中。 他不自觉地用手撑地,往后挪动着屁股,这才察觉原本鬼手施加到脚上的阻力已经消失了。 低头一看,地上只剩下刚才挣脱过程中不小心踢出去的军绿色劳保鞋。 虽然疑惑鬼手居然这么好心放过了他,但他还是一骨碌爬起来。 连拿电棍的时间都没有,光着脚丫猛然冲向水电站。 十米……二十米…… 近了,更近了! 已经可以看到水电站入口处的那扇铁门了! 赵文贤脸上扬起劫后余生的喜悦,尽管双脚被细碎的石子硌得生疼,他也丝毫不在意! 这都什么时候了?! 就算脚下全是玻璃渣子,他也敢踩上去! “砰!吱呀——” 老旧的铁门被猛烈地撞开,部分老化的锈迹承受不住这股力道,像雪花一样簌簌地往下掉落,很快地上就多了一道褐色的锈痕。 “谁啊?” 里面传来一声不悦的喊声,紧接着一个拿着锅铲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芳姐,是我。” 看到熟人,赵文贤只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弯腰扶住围墙,大口地呼吸着,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又费力地伸出右手挥了挥。 没想到芳姐却站在台阶上,不解的目光直接穿透他,看向了还在微微晃动的铁门,嘴里嘀咕着: “没人……难道是路过的人?” 她正想走下来把门关好,却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顿时面色大变。 “哎呦我的红烧鱼!!”说完举着锅铲又冲了回去。 “芳姐?!” 赵文贤伸出尔康手,疑惑、恐惧、不可置信的神色在他脸上交错浮现。 坐在围墙上晃荡着小脚丫的冲天辫女纸人见此,“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可都是她的功劳哟! 瞧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鬼打墙嘛。 她使劲地拍着双手,好玩!真好玩! 其他三个方位的纸人互相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 呸! 显眼包! 但却同时在心里默默地决定,下次一定要先出列! 抢个好位置,在主人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没见过世面”的赵文贤被纸人这突然响起的笑声吓得一个激灵,“蹭蹭蹭”退后几步。 在踩到台阶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 大脑传来一阵如同电梯失灵突然下坠般的眩晕感,他捂着发晕的脑袋睁开了眼。 哦?这谁的鞋子? 咋这么眼熟? 他一脸懵逼地捡起那双军绿色的劳保鞋,凑过去仔细闻了闻。 哦~这熟悉的配方~ 原来是自己的! 包租婆捏着鼻子干呕了几下,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就连女鬼阴毒的表情都僵硬了一下。 她生前居然被这种人给…… 想到这里,女鬼满腔的怒火压都压不住,她的拳头握得咯咯响,在这寂静的岸边显得尤为明显。 正在把鞋子往脚上套的赵文贤猛地回过神。 不过接二连三被吓,他都快吓出经验了,倒也没那么慌。 他看了不远处的那群人一眼,想起纸人的神通,不怀好意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 不等女鬼发难,赵文贤就霍然而起,冲向了崔篱。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狠戾。 要么祸水东引,就算那个女术士死不了,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要么……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要么这个女术士就得出手帮他解决了这个女鬼,反正她们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 包租婆气得嘴角直哆嗦,她正想破口大骂,却见崔篱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伸手朝赵文贤遥遥地推了一下。 “哎呦——” 赵文贤就像被摩托车撞到一样,整个人倒退着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正好摔在了电棍的旁边。 他一把握住电棍,“呸呸”几声吐掉嘴里的沙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刚站稳,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过来的女鬼一脚踹在了子孙根上。 他“嗷”得一声躬着身子,像个虾米一样痛得直冒冷汗。 “嘶——” 在场的三个男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看女鬼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忌惮。 女鬼冷笑一声,随即扭过头,给了崔篱一个“我可不可以弄死他”的眼神。 因为她觉得刚才赵文贤的举动,算是冒犯了崔篱,说不定崔篱生气了,就会改变主意了。 崔篱哑然失笑,赵文贤算什么东西,蝼蚁罢了,还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烂好人就是了。 想到身后还有两个警察,她直接传音给女鬼: “留他半条命。 时间不多,要报仇抓紧。” 话音刚落,女鬼就一把掐住赵文贤的脖子,像拖着死狗一样,一步一步地朝水库走去。 “沙沙沙——” 伴随着赵文贤的呼救声,她走过的地面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人形拖痕,有些地方还有血,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看到崔篱居然见死不救,赵文贤眼里染上了一丝怨毒。 嘴里的呼救声换成了恶毒的谩骂,以户口本、生殖器官为单位,反正什么脏骂什么,简直不堪入耳。 胖警官本来想劝崔篱出手帮一下他,毕竟案子还没查清,就算他们警局也没有随便对嫌疑犯动用私刑的传统。 听到这些话,他阻止了小刘拿手机拍摄视频的举动,淡淡地道: “一会再拍。” 他相信崔篱不会让女鬼杀了赵文贤,刚才女鬼跟崔小小的眉眼官司,他多少品得出几分味儿。 小刘秒懂:“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赵文贤:#%¥*@¥#…& 司机:666 崔篱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神色,她总不能直接跟赵文贤对骂吧? 那多掉价! 啥玩意也配跟她隔空对话?! 但她也不能当着四个外人的面出手教训,这不利于维持她得道高人的人设。 你见过哪个得道高人被别人三言两语挑拨,就恼羞成怒,撸起袖子上去就是干的?! 不过…… 她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直接给女鬼传音,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样: “留他一口气就行了。” 第13章 爽到可以原地升天 赵文贤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一时的口嗨,得罪了现场唯一能救他的人。 眼见女鬼似乎要把自己拖入水库淹死,他使劲地掰女鬼的手,然而越掰那只手就收得越紧。 他又徒劳地伸出电棍抵住地面,另一只手在地上乱抓,试图用指甲抠住地面,两腿还拼命地往后蹬。 俨然一副要用脖子跟女鬼玩拔河的姿态。 顿时漫天的灰尘夹杂着草屑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极其狼狈。 赵文贤只坚持了几秒便放弃了抵抗。 不放能咋地? 除非他想变成断头鸡。 女鬼还缺德地专挑碎石子比较多的地方走,赵文贤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磨得火辣辣的疼,就跟在刀子上滚过去一样。 鬼哭狼嚎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这条路是长点好,还是短一些好。 又拖了十几米便到了大坝边。 女鬼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众人便看见赵文贤像个滚圆的西瓜一样,咕噜噜地翻着跟斗滚了下去。 伤口碰到水的瞬间,赵文贤爽得简直恨不能直接从水里蹦起来。 没等他爽完,女鬼就倏地出现在他身后,狞笑着张开五指,盖住他的头往水里按。 赵文贤在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地喝了一口脏水,慌乱之间直接按到了电棍的开关。 “噼里啪啦——” 一道微光闪过,水面顿时荡起一圈圈波纹,还夹杂着细细密密的气泡。 赵文贤只觉得身子猛地一僵,皮肤就像被几千根火柴同时点燃然后燎过去一样剧痛。 爽到可以原地升天。 他发誓,他下辈子再也不电鱼了! 不过女鬼并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 她一手拍飞电棍,一手捏住他的后颈肉提起来,嫌弃地摇摇头,语气中满是嘲讽: “嘴巴这么臭,还得多洗几次。” 说完又是新一轮的摧残。 每当赵文贤快憋到极限的时候,她就把人给提起来,等个两三秒她又重复一遍。 活脱脱一个无情的洗狗机器。 赵文贤简直快要疯掉了!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 落在警察手里,大不了就是挨粒花生米的事情。 落在女鬼手里…… 她不让你死,她让你不停地濒死! 别说想办法逃了,这时候如果女鬼能直接给他个痛快,他都要感恩戴德了! 看女鬼玩得那么high,崔篱轻咳了一声,提醒她注意时间。 那几个纸人顶多也就阻挡一下普通人。 特管局的人嘛,她还不想那么早就对上,严格来说大家还是同行呢! 在人家的地盘抢人家的活儿就算了,还不准人家进来,这事多少有点那啥哈。 万一人家觉得她在挑衅呢? 察觉到崔篱一个咳嗽就让女鬼乖乖听话,居然真的把他拎上了岸,赵文贤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也知道刚才把人给得罪惨了,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出钱! 想到这里,他急忙朝崔篱喊道: “大师,救我一命,我把钱都给你。” 同时他在心里暗想,等自己安全了,给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料崔篱轻飘飘地瞟他一眼,说出的话却让他胆战心惊。 “你因为家暴离了婚,每个月都要给前妻三千块钱。 再加上你还去赌,欠了几万块钱。 你是想用你卡里的几百块钱求我出手吗?” 众人一看赵文贤不可置信的表情,就知道崔篱说的是真话,唾弃赵文贤的同时,也对崔篱的身份多了几分猜测。 尤其是胖警官,他已经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局长,那箱82年的辣菲好像可以省了! “桀桀桀——” 女鬼刺耳的笑声在赵文贤耳边炸开,那种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和邪恶。 赵文贤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死死地低着头,下颌线紧紧地绷着,生怕一转头就对上一张狰狞恐怖的脸。 女鬼歪了歪头,凑过去朝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赵文贤吓得一个激灵,一股尿意突然涌了上来,好在他的水龙头还算争气,只尿出来几滴就关紧了。 不过很快他又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因为女鬼冰冷僵硬的手指正一节一节地攀上他的脸庞,他的脸色也跟着一寸一寸的发白。 这种感觉…… 就像一条剧毒的小蛇在慢慢地滑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他一口。 赵文贤的心沉了下去。 他当然不会觉得女鬼在调戏他,他只觉得女鬼在憋大招,因为电视里的疯批女人在下狠手之前都是这么做的! 如果有人从远处看,只会觉得这是一对在野外互诉衷情的恋人。 就在赵文贤快吓尿的时候,女鬼的手指如闪电般紧紧地锁住赵文贤的下巴。 骨头顿时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不禁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断裂开! 这种疼痛如同被铁钳紧紧夹住! 赵文贤再也无法维持表情裂缝里的那丝恐惧,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 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 “放……放过我。” 赵文贤哆哆嗦嗦地开口,语气里带了几分乞求。 然而女鬼却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她哈哈哈地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放过你?” 女鬼压着嗓子,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放过我呢?!” 说完,她就在赵文贤惊恐的目光中,面容逐渐扭曲肿大,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 带着像果冻一样的质感,让人感觉只要轻轻一戳,肉就会掉下来。 鼻子所在的地方已经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空洞的鼻腔和部分白色的软骨。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眼窝深陷,内里已经被虫子啃噬得只剩下了空壳,几条蛆虫正在里面忙碌地蠕动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腐败肉体、腐烂植物和泥土腥味的恶臭,气味刺鼻而浓烈,令人窒息。 “呕——” 这味道太上头,赵文贤扭过头就是一顿狂吐。 因为幅度过大,有些呕吐物直接溅到了女鬼的裙子上。 女鬼面色阴沉: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 恶心到家了!” 言毕,“pia”得一声,狠狠地打了赵文贤一记响响的耳光。 头被打得甩到一边的赵文贤:“……” 咱就说你有资格说这话吗? 第14章 老子变成鬼,再搞你一次 他垂首掩住眼里的不甘,抬手用衣袖擦去鼻子流出来的血,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对不起。” 在扭头的瞬间他迅速换上了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语气诚恳: “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打我可以更……啊啊啊啊啊——” 他的瞳孔剧烈地放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女鬼的脸居然贴了过来。 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离他的鼻子只有0.1厘米,黑洞洞的眼眶正死死地盯着他。 这惊悚的感觉,就像是透过猫眼偷窥,正好对上了门的另一边的女鬼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令人头皮发麻。 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瞬间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也击溃了他的水龙头。 “哗哗哗——”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地面流到了女鬼的裙子上。 女鬼先是一愣,随后一巴掌掀飞赵文贤,又扑上去抱住他的头使劲在地上砸。 赵文贤被砸得眼冒金星,全身软绵绵没有反抗的力气,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贱……贱人!”他咬牙切齿道: “有本事,你就……弄死老子! 老子变成鬼,再搞你一次!哈哈哈!” 话音刚落, 女鬼浑身的气息瞬间变得阴冷,脚下的野草顿时被祸害得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浓郁的鬼气从她身体里面四散而出,整个人完全笼罩在黑色的阴影中。 从远处只能看见她的裙子被吹得鼓涨起来,一头长发在空中疯狂地翻飞。 离她较近的赵文贤则惊恐地注意到,她的指甲刷刷刷地生长,指尖缀着犹如匕首般的寒光。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女鬼面目狰狞地扭了一圈脖子,嘴里发出如野兽般嘶嘶的吼声。 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朝赵文贤的胸口掏去。 赵文贤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就在女鬼的手指插进去的瞬间,崔篱的引雷术刚好赶到。 一道跳动着蓝白电弧的雷电精准地劈到了女鬼的手掌上。 手掌直接被切成两半,断口处冒出噼里啪啦的火光。 女鬼被这股力道带得往后一仰,由于劈得太快,她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脸上还带着茫然的神色,似乎没搞清楚状况。 赵文贤整个人都傻了,他一动都不敢动。 半秒钟后,女鬼那恐怖的嘶吼声一波接一波地朝四周扩散开。 就连四个纸扎人镇守的鬼打墙边界都出现了轻微的波动,隐隐有破裂的迹象。 远处,一辆贴满符咒的汽车正在往水库的方向赶。 驾驶座的红毛把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不爽道: “不就一个水鬼么,那地方平时也没人下水。 找个时间把水抽光了,暴晒几天也就是了。” 坐在后排的黄毛揉了揉眉头,一脸疲惫地吐槽: “可不是么,老人都去外地出任务了。 桂城就剩下咱哥俩看家了,啥屁大的鬼都要报上来,打游戏的时间都不够了。”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罗盘,就发现上面的指针突然剧烈地抖动。 黄毛猛然坐直,面色大变: “快,鬼力外泄了。 水库那边有几个人,还有一整个水电站的员工。” ‘’卧槽?”红毛吓得顺手就把手里的烟头叼在嘴里,“哎呦呦,烫死小爷了!” “看路!你tm看路啊!!!” 水库这边,众人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一个个都缩着脖子,痛苦地捂着耳朵。 崔篱手下不停掐诀,给他们一人丢了一个白色透明的隔绝气泡。 这个泡泡可以短暂地隔绝外界的污染,其中就包括声音污染。 缓过来的几人简直受宠若惊,跟崔篱对女鬼的雷霆手段一对比,大师对他们简直是太体贴了! 谁不喜欢对敌人血腥残暴,对自己温柔宠溺的人呢? 这叫反差感! 几人看崔篱的眼神顿时就崇拜得没边了。 包租婆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她昂着下巴,朝几人得意地飞了个眼神过去。 把狐假虎威表现得淋漓尽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崔篱的亲妈。 瘫在地上的赵文贤就没有这种福利了,但是他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不仅仅是因为崔篱出手救了他,最重要的是崔篱的本事让他不敢生起任何不好的心思。 趁女鬼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的间隙,赵文贤偷偷地朝众人的方向爬了几步。 距离女鬼大概五米的时候,他动作不停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女鬼仍旧抱着断手在地上惨叫着翻滚。 女鬼确实无暇顾及他,跟这种直击灵魂的雷劈比起来,被花笼烫伤简直是相当于拿打火机燎了一下。 她也不敢怨恨崔篱,毕竟是她自己违背承诺在先。 何况崔篱也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那道雷直接往她的命门劈,那她估计已经化成青烟了。 不过,她不敢怨崔篱,难道还不能怨赵文贤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狠狠地朝赵文贤的位置剜去。 “赵文贤!” 她在心里快速地念着: “新仇旧恨,今天我一定…… 诶?人呢……?” 愤怒的表情僵在了女鬼的脸上,就连断掌上的痛楚似乎都没那么明显了。 背后的惨叫突然停了下来,仅仅不到两秒的时间,赵文贤心里就生起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先反应过来。 他收紧小腹,利用腰部的力量猛地弹起来,脚下再用力往后一蹬。 身体就带着百米冲刺的势头如同一只猎豹飞快地掠了出去。 就在距离大家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女鬼的身影杀到。 赵文贤只觉得自己就像撞到一块坚硬的铁板,整个人往后一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女鬼背对着众人,断手垂在身侧,往下滴滴答答地淌着黑色的脓液。 随着脓液的渗出,断口处不时地冒出一些沸腾的小气泡,发出如同煎炸食物的滋滋声,让人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女鬼承受的痛苦。 崔篱表情不变,痛点好啊,好过魂飞魄散。 这时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伴随着一道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刹车声,镇守大路方向的纸扎人急得原地转圈圈。 第15章 先试试童子尿 “主人!” 哪怕隔着结界,纸扎人都被那辆车贴着的各种辟邪的符咒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要不是有主人的力量加持,车头悬挂着的那个八卦镜就能把它烧成灰烬。 眼看着红毛黄毛二人拎着一个袋子走过来,纸扎人“喔喔喔”地叫着,两个小手伸到耳朵边,插进头发疯狂地抓着。 胖警官:请问纸扎人是怎么做到把手插进头发里的? 崔篱&纸扎人:你别管,剧情需要! 女鬼也察觉到了驱魔术士的气息,确切地说,是那一大堆驱鬼道具的气息,本能地让她感觉到不安。 此时,结界外的黄毛站在马路牙子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 一股蕴含鬼力的能量波动扩散开来,空气中凭空生出一圈小小的涟漪。 红毛凑过去看了一眼,摸着下巴道: “是鬼打墙,不过我怎么觉得这鬼力不是那么纯粹?” 黄毛拉开风衣,里面竟然挂着两排特制手枪,看着就飒得很。 有一种‘再戴一副墨镜可以直接去拍黑道电影’的既视感。 他的指腹从第一排手枪上划过,最后停留在一个贴着小黄鸭,看起来像是儿童水枪的道具上,掏出来对着身前那片看不见的光幕滋了两下。 “先试试童子尿,不行再换朱砂水。”黄毛说着又biu biu biu 滋了几下。 “哦……破了破了!” 红毛也很意外,这是最低级的鬼打墙,看来里面那个鬼物还挺好说话。 随后这片透明的光幕就像过年要换的旧年画一样,一点点地撕裂开来,往下扒拉着慢慢腐蚀,露出里面的景象还有…… 超级赛亚人发型的……纸扎人??? 黄毛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冲着他们咧开嘴尬笑的小男孩款式的纸扎人,机械地扭过头,正好对上了同样目瞪口呆的红毛。 黄毛:“上面不是说,是个女水鬼吗?” 红毛连忙从口袋抽出一张传真,手指逐字逐句地从纸上划过,又看了看面前扭扭捏捏的小纸扎人,皱着眉道: “没错啊,难道情报有误?” 远处的女鬼:“……” 就这俩货,我到底在怕什么? 还不如崔篱一根头发丝! 胖警官也很沉默,他觉得他有必要做点什么。 于是他清了下嗓子,咳了几声。 黄毛二人顿时就望了过来,看见了远处乌泱泱一群人…… 和正骑在赵文贤身上,压着他,不让他动弹的女鬼。 笨蛋二人组:这真的是女水鬼,不是女色鬼? 趁两人发呆的间隙,小纸人突然举着手“啊啊啊”跑了过来,五官乱飞,一双小短腿哒哒哒跑出了残影。 吓死它了! 这跟小偷撬开门,发现里面坐着两位身着警服的阿sir有什么区别?! 它还是个孩子啊!!! 要说在场最开心的非赵文贤莫属。 旁边几个会喘气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混账! 看着他被女鬼吊打,也不出来拉一下。 简直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他保持着被女鬼压住的屈辱姿势,大声地呼救,因为太过兴奋甚至喊破了音。 崔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摸了摸小纸人的头以作安抚,便看向女鬼: “刘爱慧,特管局的人来了,你惹不起,放开他吧。” 这句话听在赵文贤耳里,就是黄毛二人比崔小小来头大的意思。 他也不挣扎了,索性四肢摊开,对着女鬼挑了挑眉。 一副“有种你就继续打我啊”的表情,贱得让人牙痒痒。 女鬼闻言便慢腾腾地起身。 在赵文贤“你死定了”的挑衅目光中,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赵文贤眉心微蹙,女鬼的这种反应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心里升腾起的一丝怒气让他没有多想。 他真的非常讨厌她这种胜利者的姿态! 他的余光已经可以看见黄毛二人拿着桃木剑走了过来。 脸上不禁露出嘲讽的神情,却在下一秒看清女鬼的动作之后,化为令他肝胆欲裂的惊惧! 只见女鬼以闪电般的速度抬脚踩在了赵文贤的胯下! “啪叽——” 有东西被踩爆了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赵文贤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黄毛二人面色大变,不约而同把手里的桃木剑朝女鬼的心口掷了过去。 当着他俩的面还敢作恶,也不必审了,搞死! 女鬼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继续简单粗暴地用脚碾压着赵文贤裤裆里的那团烂肉。 在鬼力的作用下,她保证,再高超的医疗水平也无法恢复碎成一滩烂泥的器官! 司机几人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 先是被女鬼那令人窒息的手段压得喘不过气,再是整颗心都为女鬼即将被处死而提起来。 血水迅速地染红了赵文贤的裤子,也染红了女鬼的双眼…… 她平静地抬起头,眼里古井无波。 在桃木剑插向她胸口的一瞬间,她闭上了双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女鬼茫然地睁开眼,却对上崔篱圆润的后脑勺。 崔篱那只有一米六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双手张开,挡住黄毛二人的去路。 脚边,桃木剑斜斜地插在地上,微微晃动。 此时崔篱在她心里的形象简直帅的一批,身高八丈还带vip发光特效! 女鬼眼眶发酸,喉咙就像塞了一团棉花般紧紧的,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完好的那张手掌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心,尖利的指甲扎了进去而不自知。 她看着崔篱的背影,目光温柔,心里的戾气一点一点消散。 崔篱救下女鬼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赵文贤施了个禁言咒。 现在明摆着是几方要交涉的环节,她一个一个地给人家套气泡也不合适不是? 那就只好委屈赵文贤一下咯! 根据受伤定律,正常人身体遭遇创伤的时候,叫出来能减轻痛楚。 赵文贤自认也是正常人,所以在他嗷了半天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之后,痛觉愣是翻了一倍有余。 众人就看着赵文贤像拍默片一样,痛得大汗淋漓地在地上左右打滚。 嘴巴一张一张的,如同一条被甩上岸的鱼,干嚎半天,只冒出几个“噗噗”的小气泡。 这诡异的…… 把黄毛二人都给整沉默了。 第16章 都快赶上乡下杀年猪了 女鬼倒是很满意崔篱的区别对待,全然忘了自己的手掌是崔篱给劈没的。 最后还是胖警官看不下去,给赵文贤叫了120。 虽然帮他止血也就是动动小手指的事,但崔篱两手一摊,自己脸上难道写着圣母二字吗? 给这种烂人治疗,她怕倒扣功德值! 黄毛二人被这么一打岔,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胖警官他们明显是站崔篱这一边的,当事鬼的认罪态度也比较良好,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至于当事人…… 红毛瞟了一眼在地上不停翻滚的赵文贤,这不还挺好的么? 说实话,能在鬼的手里活下来的普通人,真的少之又少。 就算活下来,要么精神受到重创变成傻子,要么重度残废,一辈子躺床上。 赵文贤这种在他们眼里也就只能算个轻伤!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子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的第六感曾经好几次帮他在任务中度过危机,所以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要得罪她。 黄毛也是这么想的,抛开崔篱不提,在场一共五个普通人。 如果女鬼真的发难,这帮人根本撑不到他们过来,明摆着是有人压制住了女鬼。 何况…… 黄毛看了一眼被崔篱打在地上斜插着,还在微微颤动的桃木剑。 就算以他们哥俩的身手,也无法保证能在二十米外赶到,更别提还要同时打掉两把高速袭来的剑! 最可怕的是,这个女孩子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驱鬼道具,就连一撮朱砂的影子都没看见! 崔篱被哥俩的眼神看的心里毛毛的,就像狗看到了屎……呸呸,就像狼看到了肉! 她看了一眼天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腔: “既然你们来了,那就抓紧处理吧,再晚一会就赶不上午饭了。” 黄毛&红毛:大佬的关注点就是跟常人不一样啊! 咱先不说地上还躺着一个滚得半死不活的,你身边还杵着一个刚行凶没多久的女鬼呢!你居然只惦记着吃饭!? 虽然心里在嘀咕,但不妨碍他们拿出特制的摄像机,怼着女鬼的脸就是一顿狂拍。 女鬼急忙用手挡了一下镜头,求崔篱帮她把裙子上的尿渍p掉。 还跟包租婆借了个小镜子,理了理鬓角的发丝。 又凑过去看了一下摄像机的光效,略微调亮了一点之后,这才红着脸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 这波操作把一群人看得嘴角直抽抽。 只能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女鬼也不例外。 轮到赵文贤的时候,120的救护车也刚好赶到。 不过明显胖警官在电话里交代了什么,来的医护人员似乎是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 除了看到女鬼有点忐忑之外,倒也没有大惊小怪。 不过,地上这位是咋个情况? 这到底是小吉吉没了,还是声带没了? 几个护士隐晦地对视一眼,微微摇头。 算了,不该打听的事情少打听。 紧接着一个戴着黑色框边眼镜的年轻男医生从车里跳了下来,高高拉起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胸前的铭牌上印着“白野”二字。 他冷冷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一鬼,当扫到赵文贤下体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一丝破裂,好在戴着口罩也没人看见。 随即“啪嗒”一声打开随身携带的保温箱,从里面拿出一支手臂粗的针筒,伸至眼前再次确定了下剂量。 针管在眼镜镜片的折射下,泛着幽冷的寒光,光是看着就让人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白野扶了扶黑色的框边眼镜,语气淡漠:“按住他,先打个针。” 几个护士马上抓手的抓手,按脚的按脚,甚至还有跪在赵文贤腿上的,全方位无死角地死死地压着。 这架势,都快赶上乡下杀年猪了! 赵文贤被护士挡着视线,并没有看见白野手上超大号的针筒。 这会屈辱的恨不得晕过去,要是平常,这么多妹子这样压着他,他能兴奋地发疯,可现在自己这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们看他的眼神都是带着嫌弃的。 还有,谁家好人打个针都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看不起谁呢这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截肢呢?! 赵文贤正在心里逼逼叨叨,没注意白野已经蹲下来用酒精给他消毒。 他只觉得腰上一凉,然后一根又粗又长的针头 带着‘要他老命’的架势,快准狠地捅进他的腰椎。 “嗷~~~~~”(无声版) 赵文贤的瞳孔骤然收缩,堆着三层肥肉的腹部被强烈的痛感刺激到拱起来,就像一座肉山,差点甩到压着他大腿的护士脸上。 “按住他!” 白野头也不抬,目光专注地盯着针头,不管赵文贤如何挣扎,手都始终平稳地徐徐推动着注射器。 “诶诶诶……” 护士急忙加大力气,至于会不会牵扯到伤口,那可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女鬼的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崔篱说的对,直接要他的命太便宜他了。 现在不过是身体上的痛,等他好起来了,那种精神上的痛才是最折磨的! 一个连那个都没了的男人,就算在监狱里边,也是属于最底层的存在,有的是捡不完的肥皂! “好了。” 女鬼思索间,白野站了起来,把针筒交到一旁的护士手上,看向黄毛: “还要问话吗?不能拖太久,马上要带回去做手术。” 黄毛二人急忙上前看了看,确定赵文贤状况稳定之后,便厚着脸皮请崔篱解开了赵文贤的禁言术。 察觉到白野探究的目光,黄毛二人的脸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他们也想解…… 但他们这不是……不会嘛…… 为了掩饰尴尬,两兄弟急忙把摄像机怼到赵文贤脸上。 赵文贤虽然打了麻醉不再痛了,但依然不死心,还惦记着那块烂肉呢。 甚至为了快点交代完,好让医生给他那儿抢救一下,都不需要黄毛他们审问,就倒豆子一样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招了。 第17章 再听下去她怕被杀人灭口 记录完案情之后,白野跟警官就带着赵文贤先一步离开了。 早点处理好伤口,就可以早点带他去监狱踩缝纫机呀~ 而他在进去的第一天,就因为左脚先踏进门槛,受到了宿舍十二个彪形大汉的“至高礼遇”! 当场就被打得伤口爆裂,狱医也不避嫌,当着一群吃瓜群众的面,草草给他包扎了一下。 一夜过去,就连饭堂打饭的阿姨都知道二号监狱新来了个无期徒刑的太监! 哎呦~ 赵文贤的名号,那叫一个响当当! 直接碾压那个灭门案的光头佬,成为监狱的新一届“风云人物”榜首。 他本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劳改车间踩缝纫机,气得手一抖,差点被机针扎到手指。 赵文贤低着头,眼里冒着火,不去理会旁人的揶揄,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 不冷静能咋地,打又打不过! 随后把手里因为气愤而揉皱的布料重新铺好,推到针板下,把这些布料当成那些碎嘴巴子的人。 缝住你们的破嘴! 都给老子死! 哈哈哈!!! 他的脸上布满癫狂的狰狞,脚“呼呼呼”地踩得飞快,仿佛在发泄内心的阴暗。 脚踏板被他踩得近乎出现残影,发出“嘎吱嘎吱”的哀嚎,似乎在控诉他只能拿缝纫机出气。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每次去公共澡堂的时候,旁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都让他有种被凌迟的感觉。 在捡了几次肥皂之后,他彻底摆烂,放飞自我。 看着狱友为了争夺他而大打出手,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分奇妙的快感! 此时,因为特管局的介入,崔篱省了去警局做笔录的步骤。 不过黄毛二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毕竟这还杵着挺大一个女鬼呢! 按照特管局的规定,恶鬼就地击杀,如果是无害的生魂一类的,则要带回去给专人超度,一切都要按流程走。 问题就出在这儿,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师不同意。 两人只好试图说动女鬼: “刘小姐,你如果不想成为孤魂野鬼,最好跟我们回去。” 女鬼却一点都没有当事鬼的自觉。 她“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随后下意识地看向崔篱,一副“我什么都听她的”的态度。 女鬼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觉得…… 这俩人刚才还想噶了自己来着! 万一为了刷业绩,把她带到偏僻处,拿那些法器对自己酱酱酿酿…… 崔大师还能为了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女鬼找他俩算账不成? 好在崔篱也不想为难他俩: “两位同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反正你们带回去也是要超度,这活我刚好会……” 红毛:你会你不早说? 他嬉皮笑脸道: “叫同志多生分,大家都是同行,叫我红毛就行。” 黄毛也点点头附和道: “大家都叫我黄毛。 虽然我们局里有规定,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再说我跟红毛都不知道误杀过多少低级鬼了。 回去就说是恶鬼就行了。” 崔篱:这是我能听的话? 女鬼:……我说啥来着?! 红毛清了清嗓子,替自己描补: “那个…… 有时候打群架的时候,确实顾不上。 一个玄光镜照过去,误杀也是没办法的事。 反正局里也不知道具体有几个鬼。” 黄毛深以为然,甚至吐槽起来: “对对对,有些鬼真的很碍事。 上次我们杀一个食心恶鬼,有个睡衣鬼居然躲在一旁吃瓜,被流弹击中,当场没了……” 崔篱连忙抬手打断他的话,再听下去她怕被杀人灭口。 “行行行。” 她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女鬼,“那我送你一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想到以后只能吃香烛,女鬼心里一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也没啥,让我妈逢年过节…… 给我烧点烤鸡烤鸭什么的就行……” 崔篱都做好了帮她托梦见父母一面的准备,没想到人家居然就惦记着吃的…… 只能说,同道中人啊! 她点点头应下了,然后许诺今晚帮她托个梦。 毕竟第一位客户嘛,人家都给她贡献功德值了,她给人家一点彩头很合理呀~ 把女鬼感动的,当场就要给她跪下再磕个头,被她拉住了。 不过看在女鬼这么上道的份上,她又浪费了一点功力,把女鬼的断手给她接上了。 如果赵文贤在这里,保准嫉妒地眼睛都瞪红了。 其实崔篱并不想过多的使用术法,一方面她现在这副身体还比较虚,承载不起太多术法的消耗; 另一方面,下午就要去收拾瑰丽小区那个鬼,目前只能确定不是厉鬼。 但如果遇到个刺头,也是挺棘手的。 在女鬼的再三感谢中,崔篱引导灵力聚于指尖,随后对着女鬼脚下画了一个泛着白光的圆圈。 这个阵法可以让女鬼避开诸如恶狗岭、金鸡山之类的险地,直达地府的接引小鬼传送处。 如果说牛头马面下来带人是骑自行车…… 黑白无常下来拘魂是坐大巴车…… 那崔篱这个传送阵就是坐飞机,还是战斗机那种级别的! 白光带着直冲天际的势头冲天而起,光壁之中裹挟着红色的彼岸花瓣,急速地旋转。 女鬼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分钟后,传送阵的光芒逐渐减弱。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一道淡淡的金光射入崔篱的眉心。 一朵虚幻的彼岸花影子在额间闪烁了一瞬,又很快消失不见。 崔篱只觉得这具身体的肉体强度似乎增加了一点。 这可是意外之喜,她一直以为功德值只能起到恢复修为的作用。 如果把她看作一个木桶,这具身体就是木桶上最短的一块木板,任凭她修为再高,也无法发挥出最大的能力。 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远程法系输出,只能站在原地biu biu biu地使用技能。 一旦需要加速、闪现或者近身搏斗,这具身体的强度上限就是一个极大的障碍。 所以…… 任重道远啊! 瞬间觉得刚才这点功德值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嘛。 崔篱轻吸一口气,把纸人收起来,然后和黄毛二人互相加了微信。 约定好下次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她,便招呼包租婆离开了。 第18章 用她几张符箓怎么了 直到出租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红毛才捡起地上的桃木剑,随手丢到袋子里,感慨道: “黄毛啊,咱哥俩啥时候才可以不借助道具,就有跟鬼掰手腕的本事啊!” 黄毛反手就敲了他一个大脑瓜子,急忙把桃木剑拿出来仔细地擦拭,直到上面没有一粒尘土。 红毛看的眼角直抽抽,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他还是接受无能。 如果说,剑,是武士的老婆! 那么! 桃木剑,就是黄毛这逼的老婆! 睡觉都要抱着,他都没眼看! 黄毛又翻了翻袋子,看见里面的符箓没有被弄破,这才松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 “现在去后勤部领物资麻烦的很,每次都要看赵妞的脸色。 你这要是戳破了一张符箓,小心她跟你急。” 红毛轻蔑地唾了一声,一脸愤愤不平道: “管她急眼去! 劳资在外面出生入死,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 就她那跟个守财奴似的,这也要申请,那也要申请! 恨不得上个厕所都要申请! 劳资就用她几张符箓怎么了!” 说完,反手掏出一根软华子叼在嘴上,左手抽出一张初阶定身符箓,右手按下防风打火机。 伴随着“扑哧”一声,符箓被点燃,一簇明亮的火苗欢快地窜起来。 他挑了挑眉,朝黄毛努努嘴,示意黄毛一起抽。 紧接着把嘴里的烟凑过去点燃,然后一脸享受地眯起眼睛。 这一系列动作,丝滑得让人一看就是个惯犯! 黄毛:“……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红毛:“你不懂,哥这是情趣。” 黄毛:“情趣不情趣的咱先不提,你的手不烫吗……” 红毛:“???卧槽烧死劳资了!” …… 崔篱并不知道她给黄毛二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她让司机在小区附近一家人民医院对面的祭祀用品店停了一下。 听到她要采购一些朱砂黄纸,包租婆当即拍着胸脯,自告奋勇地表示自己懂价。 崔篱便带着她一起下了车。 因为是正午的原因,这家香烛店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一个客人都没有。 门口的木架子上随意地摆放着花圈、纸钱以及一些纸扎用品。 老板是一个精神矍铄的地中海老头,穿着一身黑色唐装,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看报纸。 看到有客人上门,也只是抬头淡淡地招呼一声,就重新把目光移到报纸上。 主要是能来这种地方买东西的,往往都是哀悼、纪念逝者等比较敏感沉重的原因。 店家要是挤满笑容迎上去,再热情地推销一番,客人心里难免不舒服。 所以在包租婆发话要买朱砂、黄纸、红纸、毛笔等物品后,老头才慢悠悠地起来,绕到柜台后面,从里面拿出几种货物供她们挑选。 崔篱扫了一眼,虽然质量比不上她在地府练习时用的那些,但也能用,便问起了价格。 老头虽然疑惑怎么是这个女孩子来问价,但他向来童叟无欺。 别说有大人陪同了,就算是个三岁的奶娃娃来问,给的也是一样的价! 他熟练地报价: “朱砂粉40块钱一斤。 黄纸、红纸,不分尺寸跟颜色,都是十块钱一份,一份100张。 檀香一盒500支,30块钱。 毛笔的话你们要哪种? 红檀木的贵点,仿湘妃竹的要便宜一些,要50%狼毫还是100%的?” 崔篱看向包租婆,后者朝她干巴巴地笑了笑。 随后背过身去,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拼夕夕”app,在搜索框输入‘朱砂’。 崔篱:“……” 这就是你说的懂价?!! 她深吸一口气,记得上次丢人还是在上次! 崔篱很想一把按住包租婆的手,但想想自己的钱包…… 她果断回头跟老头扯皮: “这个红檀木的吧,怎么卖?” 老头脸上波澜不惊,就像没发现包租婆的鬼鬼祟祟似的,事实上他的心里已是惊涛骇浪。 他活了六十年!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客人当着老板的面,拿出手机查询网购价格的! 她是真的不怕被人打死吗? 就……很无语。 加起来不到一百块钱的东西,至于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卖的是几千块钱的大货! 他拿起那只红檀木毛笔,淡淡道: “这是50%狼毫成分的,30块钱一支。” 包租婆的耳朵动了动,她偏头在崔篱耳边,用手遮住嘴巴,小声道: “其他东西的价格都大差不差,这个毛笔…… 如果你没特别的要求,一会我们去书店买两块钱一支的。” 老头:“我这是咖喱国进口的红檀木,纯手工制作。 正宗狼毫,假一罚十。 不是什么狗毛仿造的!” 包租婆:啊,他听见了…… 崔篱点点头,不过她要的量大。 刚才她在车上打听过了。 市面上一些网红大师的辟邪符、平安符,就要一千块钱一张。 她能保证自己的符物超所值,反正成本接近于零,也就没必要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上计较了。 最后她要了一千张符纸、五斤朱砂、一千支檀香和两支红檀木狼毫笔。 见她如此爽快,老头高兴地双手一拍桌角。 黑珠算盘被这股力道震得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哗啦啦转了三个圈。 就在它快砸到桌上的时候,老头大手一挥,算盘便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 上面的珠子端得那叫一个工工整整,就跟刻意用手抚平似的。 包租婆看得目瞪口呆。 妈咧…… 这年头,就连老头子都这么能装! 空气中一片寂静,只剩下老头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 “一共420块钱。” 老头喜滋滋地把算盘放下。 “给你抹个零吧,四百就行了。” 崔篱很是满意,她眉眼弯弯地笑道: “谢谢爷爷,我用完还来你这里买。” 老头被她这声爷爷叫得心情更好了,尤其是听她的意思,是要长期合作的。 他解开刚打包好的塑胶袋,又从柜台拿了一瓶墨汁放进去。 右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笑得一脸慈祥: “直接用朱砂画符太浪费了。 这瓶墨汁不值什么钱的,送你练手吧!” 崔篱的笑容都扩大了几分。 虽然她已经不需要用墨汁练习画符了,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何况她觉得这老头也是蛮有趣的,似乎也有几分身手。 再想到他开香烛店,长期跟鬼神打交道…… 说不定以后还能给她介绍生意呢! 第19章 是不是给少了 崔篱也不客气,当场问老头要了一个小号纸杯,放入少量朱砂粉,再从饮水机接了一点清水,轻轻晃动几下,半杯略显黏稠的朱砂液就制作好了。 她移步到柜台边,随手抽出一张空白的符纸铺展开。 随后拿起毛笔,轻轻在杯中的朱砂液中蘸了几下,确保笔尖充分浸润后,她缓缓地将笔尖触到了第一张黄纸上。 她的手稳如磐石,笔尖随着她的手腕灵活地移动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每一划、每一勾都显得格外流畅而精准。 当她画完最后一笔,一股微妙的能量波动在符纸上荡漾。 符咒上的每一根线条同时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只闪烁了一瞬便隐没不见。 见此,老头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赞赏地摸了摸胡须,暗暗点头,就像少年宫的老师发现了一个擅长绘画的好苗子。 不过,当崔小小一刻不停地连续画了四张符之后,老头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手拿过一旁的茶壶,就着壶嘴往嘴里一灌,试图用冰凉的茶水平复内心的震撼。 要知道,画符可是一项极其消耗法力的活,每一笔都要注入大量的精神力,并非线条轮廓一模一样就可以的。 否则的话,谁还那么辛苦画符呢? 直接买一台打印机,用朱砂复印不就行了? 老头掀起眼皮,借着喝茶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两人。 包租婆脸上一副云淡风轻、见怪不怪的样子,更让他怀疑崔篱是哪个门派出来游历的亲传弟子。 他哪里知道,就算崔篱画了一只猫,从纸上跳下来喵喵叫,包租婆也会淡定地摆手表示:基操勿6。 他更不知道,崔篱一口气画了四张符,并不是她只能画四张,而是她暂时只需要四张。 不管怎么说,老头的心里瞬间有点不上不下的。 那瓶墨水……是不是给少了? 现在看来似乎有点拿不出手啊! 要不,再给她送点? 此时,崔篱刚把四张符箓折叠成三角形的样子,不经意抬头就看见老头那一脸便秘的样子。 她也不好再叨扰,当即便提出告辞,带着包租婆几步回到了车上。 她把安神符、辟邪符分别给了两人,包租婆当即便珍重地放进自己的荷包。 司机本来是想把两张符留给老婆戴着的,听到崔篱说她会在直播间挂小黄车售卖之后,这才贴身收好。 眼下已是正午,三人折腾了一上午,倒也有点累了。 包租婆便提议由她做东,请大家去另一条街的酒楼吃一顿海鲜。 想到脏东西在出租屋一时半会也跑不了,崔篱便点头同意了包租婆的提议。 但是酒楼的海鲜就太破费了,进去吃一顿,她身上所有的钱都不一定够的。 她知道包租婆是想讨好自己,但人情这种东西,欠多了就不好还了,还是两清的好。 之所以送符,也是因为他俩是受自己连累见鬼,身上沾染了一点鬼气,容易招惹脏东西,等佩戴个几天也就没事了。 崔篱左右望了望,发现人民医院门口其实就有不少快餐店。 正逢饭点,每一家都坐了不少客人,还有一些提着食盒过来打包回去给住院的亲人吃的。 崔篱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一人要了一份盖浇饭,荤素搭配,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老板娘还给他们一人送了一碗紫菜蛋花汤,虽然蛋花打得比较稀,但喝起来也非常解腻。 吃完一结账,三个人居然才花了五十来块钱。 包租婆嗔怪了几句,非要一人再拿一瓶饮料,这才屁颠屁颠地上了车。 车子拐进一条街道后不久,就来到了瑰丽小区的门口。 包租婆确实没说大话,这儿虽然位置稍微偏僻一些,但从外观来看,这个小区却有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感。 小区大门采用的是典雅的铁艺设计,金色的装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彰显出一种尊贵的气息。 住宅楼采用了现代简约风格,外墙以橙色为主,搭配一些时尚的玻璃幕墙,既美观又充满现代感。 包租婆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十四栋楼下,并且多给了他两百块钱小费,算是耽误他一上午时间的补偿。 司机一开始还不想要,这连吃带拿的,他也不好意思不是…… 包租婆翻了个白眼,直接把两张红彤彤的票子甩到副驾,拉着崔篱就下了车,他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了起来。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家母老虎搬了张靠背椅,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坐在玄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求生欲极强的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举在头顶,结结巴巴地说: “老婆大人,这是乘客不小心拿烟头烫坏了我的衣服,给赔的钱。” 母老虎收了钱,眼神却依然犀利,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给我好好说清楚!”她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他垂下眸子,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这可是你自己要看的! 司机轻轻地按下行车记录仪的播放按钮,并快速跳转到女鬼爬窗那一幕。 “啊——” 随着画面上那个恐怖的瞬间出现,母老虎发出了一声尖叫,整个人往后一缩,手中的菜刀也掉落在地上。 司机急忙关掉记录仪,快步上前搂住她,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别怕,我这不是没事么?” 他的心里涌起一丝愧疚,早知道就先给她打个预防针了。 他又掏出那两张符,把后续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母老虎听到女鬼已经被超度了,这才放松下来。 她紧紧地攥着那两张符,抬头担心地看着他: “老公,我隔着屏幕都吓得要死。 你当时一定更害怕吧?” 司机拍背的手一顿,眼神漂移不定: “呃……还好吧。”就是吓尿了而已…… 反正以后他是再也不会开夜车了! 第20章 有礼貌,但不多 时间线回到瑰丽小区。 包租婆带着崔篱进入十四栋,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光洁明亮的电梯门。 电梯左边连着消防通道,通道下方有一个狭窄的三角形空间,整齐地停放着几辆自行车。 可能是有人刚下来吃饭,电梯正好停在一楼,门打开后,正对着两人的是镶嵌在电梯内壁的一个全身镜。 楼层显示器上排列着“1”到“9”几个按键,包租婆按下第四层,电梯门随即缓缓关闭,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上面的数字便开始跳动。 崔篱注意到,随着楼层的升高,包租婆的脸色也越发凝重。 也是,虽然她对崔篱有信心,但事关自己,包租婆还是难免有几分忐忑。 一阵轻微的晃动后,电梯稳稳地停在了四层。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不同于一楼的阴冷气息便扑面而来。 401号房紧挨着电梯,而她们要去的就是离电梯最远的404号房。 这一层共有四户,整栋楼都是包租婆名下的房产,不过唯独第四层是空着的。 自从几个月前出了人命之后,第四层原来的住户便迅速搬离了。 后面搬过来的,在看到包租婆带了几次大师驱邪之后,也不敢住了。 这几个月包租婆是愁的白发都多了几根,前两个月还在半夜接到楼下304租户的投诉。 向她抱怨楼上总是在半夜传来桌椅移动的声音,上去敲门又没人搭理,让包租婆去交涉一番。 包租婆哪里敢去啊,里面住着什么,她心里还没ac数吗? 只好给304降了一半的租金,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看在钱的份上,304倒也不再计较了,反正也不是吵得睡不着。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中显得尤为响亮,泛起一阵阵的回音。 包租婆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要是就她一个人,打死她都不敢来。 还得数304那位哥们牛逼啊! 大半夜都敢上来敲门,果真是…… 不知者无畏啊! 就在包租婆胡思乱想的时候,崔篱已经在404门口站定,她随手把袋子递给包租婆,好笑地瞥了包租婆一眼: “你这门牌号可真吉利啊!” 包租婆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盯着鞋尖,仿佛上面绣有什么好看的花似的。 崔篱便也不再逗她,回过头,视线状若无意地从猫眼上掠过。 包租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里面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 她也不浪费时间,当即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哆哆嗦嗦地往门锁上捅。 不料,就在她准备转动钥匙的时候,崔篱却猝不及防地伸出手,覆在了她手背上。 她手上的力道一滞,随即抬头不解地看着崔篱: “崔大师,这门不用打开吗?” 崔篱把钥匙拔出来甩给她,唇角微勾,语气中带着几分促狭: “在水库的时候,你的第六感不是挺准的吗?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迟钝了?” 包租婆觉得自己脑袋都快卡壳了,她挠挠头: “崔大师,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不开门咋进去呀?” 崔篱给她使了个眼色,一双桃花眼直往门上瞟。 包租婆愣了几秒,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她面色发白地倒退一步,声音发抖: “你…你是说,她就在……” 崔篱笑眯眯地点头道:“就在门后看着你呢!” 说出来的话轻飘飘,却能吓死个人,若不是崔篱在这儿,包租婆保准撒丫子跑了。 崔篱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一脸真诚道: “租出去了就是人家的私人空间了。 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拿钥匙开人家的门。 前几次她没打你,都算她脾气好咯。”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 崔篱转过身,抬手有节奏地敲了四下门。 “咚咚咚咚——” 敲三下代表活人,敲四下则是死人,上门拜访鬼怪也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夜间有客人拜访,却敲了四下门,那最好不要马上开门…… 因为外面的可能不是人! 就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门居然“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包租婆的头皮一麻,她还没从崔篱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就看到这么惊悚的一幕,差点没吓得叫出来。 虽然是正午,房子里面却略显昏暗,只有门口的位置比较明亮,一股冷气夹杂着陈年霉味儿涌了出来。 崔篱说了一声“打扰了”,便率先走了进去,包租婆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但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崔篱的脚后跟,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未知的东西总是最让人害怕的。 万一…… 一抬头就对上一个没有头的女鬼呢?! 包租婆暗戳戳地想。 反观崔篱,那简直就跟逛自己家似的。 在客厅、厨房、卫生间处都转了一圈,时不时地点点头,包租婆就像个小尾巴似的缀在后面。 躲在卧室,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的女鬼:“……” 这人吧,有礼貌,但不多!! “咳咳。”崔篱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打开自带的康师娘茉莉花茶灌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便看向卧室说道: “还不出来吗?陆宁。” 陆宁,也就是女鬼,察觉到崔篱身上并没有杀气,反而有一种亲切的气息,也不再扭捏,一个飞身从房内闪了过来,坐在了崔篱的对面。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袖连衣裙,长发及腰,除了脸色白的跟刚死一样,其他倒也跟常人无异。 包租婆拍了拍胸脯,微微地呼出一口气。还好,有头的,那不怕了。 陆宁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双漆黑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崔篱,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 “你是谁? 又是房东请来的帮手吗?” 说话的同时,眼睛使劲儿往崔篱手上的茉莉花茶瞄去,喉头疑似吞咽了一下。 崔篱挑眉,答非所问:“你喜欢喝这个?” 陆宁一愣,不自觉地点了下头。 崔篱朝包租婆抬了抬下巴,包租婆秒懂,很上道地从袋子里拿出自己那瓶未开封的茉莉花茶。 放在桌上,用手指一点一点推了过去。 陆宁凉凉地看着包租婆,撇了撇嘴: “不要以为拿一瓶饮料,就可以收买我。 让我原谅你三番四次带人闯进来的事情!” “那两箱呢?”崔篱懒懒的声音响起。 女鬼:“……” 那也不是不可以…… 第21章 你要包养我? “喝吧。”崔篱帮她拧开盖子,递了过去: “事儿我都听说了,你受委屈了。” 包租婆:不是,你哪边的? 陆宁一听,敢情这是包租婆请来说和的? 不过崔篱这一句可算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她也顾不上喝了,指着包租婆控诉道: “可不是嘛,简直是天大的委屈! 我尸骨未寒,她就迫不及待让别的租客住了进来。 那晚我正搁床上躺着呢,那个新来的瘦猴打完游戏,直接一屁股坐到我脸上。 我只把他踹飞都算便宜他了!” 说着说着她的腮帮子气得鼓起来,说话的时候,两边一动一动的,就像是只正在进食的仓鼠。 崔篱淡淡地点头,示意她继续。 陆宁哼了一声,嘴角嘟得老高: “还有那个死肥宅,一身肥肉能把床压垮,睡觉还是大字型的,连块地儿都没留给我! 我气不过,半夜现形想偷偷把他被子扯了下来,本来只想害他冻出个小感冒。 结果人家压根没睡着,躺那儿瞪着牛眼看我扯被子。 我就说这人怎么突然抖得那么厉害呢!” 崔篱咳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再这样由着她说下去,天都要黑了! “那你既然没有作恶的心思,为什么不去地府报道呢?” 陆宁似乎是没想到崔篱会问这个,她还想掰扯掰扯那几个臭道士呢! 不过她对崔篱很有好感,便也不隐瞒。 “我是因为用力吸奶茶里面的珍珠,不小心被噎死的。 第一次死,也没啥经验,反正出不去这个屋子。 等到第七天终于来了一个小牛头鬼,说地府最近下去的鬼太多了,宿舍不够分了。 问我是愿意下去跟其他鬼一起挤大通铺,还是留在这儿做一阵子地缚灵。” 包租婆:“留在这儿那得交房租啊!” 陆宁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想交,你这不是没死么? 死人才有‘个鬼账户’,我现在也没办法转给你啊!” 眼看话题被包租婆带歪,崔篱轻轻敲了几下桌面。 陆宁瞬间回神,她瞪了包租婆一眼,继续说道: “我说我妈给我烧了别墅,不住公家的房子也不行吗? 他说就是因为太多鬼自带别墅,才搞得地皮紧张,现在不让这样搞了。” 说完她昂着头,挺着胸脯,像个骄傲的孔雀,显摆道: “小牛头说了,只有像我这种,既不是自杀,又不是他杀的,才有这种福利。 前者罪孽深重,后者怨气冲天,下去连大通铺都不一定住得上呢!” 崔篱嘴角抽搐,大通铺,作者是真敢写啊…… 地府的鬼确实并不都是住别墅,也有不少是住在安置房的。 所谓的安置房,就是专门给那些鬼寿未尽,家里又没给他们烧点房产下来的鬼住的。 跟纸扎店售卖的纸质房子差不多大小,灵体住进去之后,内部空间就跟现实的房子一样。 能占多少地皮?就离了个大谱! 还有不少鬼因为各种原因,还住在牌位中,日日接受香火供奉呢,只要在地府挂个名就行了。 不过她还真好奇地府的大通铺是怎么样的,改天下去溜一圈,说不定还能遇到不少熟悉的陌生鬼呢! 她在这儿神游太虚,某个话痨鬼可不干了。 “喂!”陆宁上身往前倾,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想啥呢?” 崔篱不习惯不熟悉的鬼离自己太近,条件反射地弹指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随之而出。 陆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流打得“咚”一声跌回了沙发上,整个鬼瞬间不好了。 包租婆的心咯噔了一下,默默地往大门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不是她怕死,主要是一会要是打起来了,争取做到不给大师拖后腿! 陆宁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带着三分惶恐,两分愤怒,还有五分不可置信,似乎崔篱是什么渣女似的。 “你,你果然是包租婆请来收拾我的!”陆宁咬牙挤出这一句话。 亏她还觉得崔篱身上有亲切的气息,结果人家一声不吭就偷袭自己。 tui~太没品了! 看着面前眼神幽怨的女鬼,崔篱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还笑!”陆宁气得气得满脸通红,双手叉腰,瞪着崔篱。 崔篱连忙收起笑容,举起双手表示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宁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崔篱解释道:“我只是本能反应,没想到会把你弄成这样。其实我是来帮你的。” 陆宁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帮我?你怎么帮我?” 崔篱认真道:“帮你付房租。” 陆宁:“啥?你要包养我?” 崔篱:“……” 意思好像又是那个意思…… 但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陆宁双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歪着头催促道: “说话呀,你说话呀。” 崔篱眨眨眼,有一说一,陆宁这副样子有一种莫名的蠢萌感,让人很想捏她的脸一把。 她是这么想的,手上也是这么做的。 “登徒子!” 被吃豆腐的陆宁恼羞成怒地拍掉她的手,警惕地看着她,双目瞪得圆圆的,眼里隐含着一丝怒气。 与陆宁一身戒备恰恰相反,崔篱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不是包养。” 她纠正道,“是我帮你付房租,你可以跟我一起住,但我不养闲鬼,你得帮我做事。” 陆宁:“……” 我活着的时候996,死了还要被人当牛压榨? 任谁好好的住着,突然来个人就说要跟自己平分房子,还要白嫖自己的劳动力! 这事搁谁不生气?! 何况她一直是凭本事住的房子,就包租婆那抠抠搜搜的,能请到什么得道高僧? 就算高僧来了,她可是地府那边记录在册的良民,还能把她杀了不成? 她冷冷地嗤笑一声,一掌拍开桌子: “我拒绝!” 因为两人是面对面坐着,她这一拍,桌子裹挟着风声,猛地朝崔篱袭去,几乎没给崔篱任何反应的时间。 崔篱的空气刘海被带起来的风吹得往后一仰,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那双波澜不惊的眉眼。 第22章 大哥,自己人 包租婆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我的老天爷啊! 大师这不是被吓傻了吧! 动啊! 快动啊! 在桌面接触崔篱胸口的瞬间,崔篱脸上表情不变,一手抵住桌案,轻松化掉了那股来势汹汹的力道。 陆宁脸上闪过一道诧异,心里戒备暗生,脚下不自觉地往后急退。 崔篱抬手理了理繁乱的刘海,冷冷地瞥了一眼陆宁,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温度,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一股不可控制的恐惧在陆宁的心里荡漾开来。 “噗嗤——” 一道明亮的火焰倏地从崔篱指尖窜起来,裹挟着浓浓的热量扑向陆宁。 包租婆:啊!这招我熟! 感受到致命的威胁,陆宁在火舌即将烧着自己的瞬间“咻”得一声闪到了窗户边。 她刚惊魂未定地落地,回头就看见那道火舌居然强行拐了个弯! “马勒戈壁咧……” 她嘴里叨叨叨的骂个不停,然而那道火舌就跟有生命似的,追着她不放! 这样下去迟早药丸! 又一次堪堪躲过火攻之后,陆宁的身形踉跄了一下。 她的额头简直要急出汗珠来,如果她有的话。 左顾右盼间,包租婆那蹲在鞋柜旁边的肥大身影不经意地闯入她的视线。 几乎就在看到包租婆的瞬间,她便展开身形,犹如一只受惊的蝴蝶,左支右绌地躲着火球,以s形的路线接近包租婆。 “卧槽——” 无辜躺枪的包租婆简直恨死她了! 不过恼归恼,小命要紧! 主要咱不能成为女鬼威胁大师的掣肘! 包租婆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揉着蹲得发麻的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因为时间太过紧迫,她甚至不等身形站稳,就将手扶在了门把手上。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门把手疯狂地旋转,却始终无法从内部打开门。 包租婆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又重重地捶了一下房门,发泄内心犹如几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起伏心情。 这小妮子,当初噎死了可一点都不冤啊! 崔篱看出了她的意图,但她非但不阻止,反而故意放慢了火球的速度。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里却遍布冷寒。 说实话,她不讨厌陆宁这种人。 披着蠢萌无害的外衣,外面全是白的,内里却是黑芝麻馅的汤圆。 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没有底线的坏! 只有弱者才拿无辜的人当挡箭牌! 思量之间,陆宁已经揪住了包租婆的衣服后领,手腕猛地往后提拉,身形鬼魅一转。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包租婆感觉自己就跟小鸡仔一样,被拎到陆宁身前被迫成为人形盾牌。 这套动作刚做好,火球就拖着尾巴呼啦啦地席卷过来。 霎那间的高温烤得包租婆的脸瞬间汗如雨下,汗水夹杂着融化的防晒霜在脸上油腻腻地糊成一片。 好在火球在距离包租婆的脸大概一根手臂距离的时候,及时停了下来,继而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浮动。 包租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身子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汗珠从脖子上滑落,最后跌进领口消失不见。 陆宁慢慢从包租婆背后露出脸,火球立马就跟闻到味似的往左边飘去。 她急忙把头缩回来,从右边探出去,火球发现自己偏航,又重新规划了路线。 如此循环往复,就跟遛狗似的。 包租婆的眼球骤然缩成一条直线,随着火球的左右移动而忽左忽右。 陆宁嘴角勾起来,她就知道,搞玄学的都害怕背负因果业障。 “玩够了吗?”崔篱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听不出喜怒。 她背靠沙发,两手交叉在胸前,淡漠地瞥了陆宁一眼。 陆宁朝她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地说: “是法力支撑不住了吧? 我就不信维持那么大的火球,不需要消耗能量。 我反正耗得起,该着急的横竖不是我!” “自作聪明。” 崔篱嗤笑一声,抬手迅速结印,很快,一道淡红色的光影朝陆宁的方向打了出去。 陆宁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妨碍她把包租婆往前一推。 包租婆:#%¥……&@#* 崔篱的眼神更冷,手下不紧不慢地操控火球退后。 与此同时,光影如同一道透明的水幕倾泻下来,把包租婆从头到脚笼罩其中。 陆宁只觉得有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把她扯住包租婆后领的那只手剥离开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 陆宁花容失色,拼命地去拉包租婆,却始终被倾泻在包租婆身上的光影排斥开来。 而更让她心惊胆战的是,火球居然不顾包租婆死活,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呈一条直线冲撞了过来。 “啊——” 包租婆屁滚尿流地往地上一扑,不料火球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间就已经撞到她身上! 居然…… 毫发无伤! 陆宁目眦欲裂,这是什么挂逼神器?! “我投降!!!” 陆宁举起双手,歇斯底里地大喊,看着逐渐放大的火焰,一对眼珠子都被刺激地凸了出来。 “刷——” 火球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就像死神手里的镰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割下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陆宁指着包租婆身上的罩子问道。 “吭哧吭哧……”回答她的只有包租婆那大喘气的声音。 她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惊魂未定地回头扫了一眼。 看见陆宁那怂逼样,她挑了挑眉,后退几步,耀武扬威地朝她唾了一口: “tui~ 你个小贱蹄子! 你个黑心肠的有爹生没娘教的……” 过了一把嘴瘾之后,也不再看陆宁越来越狰狞的表情,缩着脖子,拔腿就“噔噔噔”往崔篱那边跑。 步伐凌乱的就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中途还左脚绊右脚差点没把门牙给摔碎了! 这贱兮兮的模样把陆宁气得牙痒痒。 崔篱原本严肃的表情都被她整破防了,她以手抵唇,遮掩住自己眼底的笑意。 待包租婆站定,她斜睨了陆宁一眼,懒懒地开口: “这招叫‘队友保护’。 我嫌难听,给改了个名字,叫…… ‘大哥,自己人’。” 第23章 是她看走眼了 “嘶——” 话音刚落,包租婆脸上浮现出夸张的表情,作以手捧心状。 “瞧瞧这名字,啧啧啧…… 通俗易懂朗朗上口高端大气上档次……!” “咳咳……”崔篱清了清嗓子。 “行了别吹彩虹屁了,正事要紧。” 说是这么说,她却隐晦地朝包租婆投了个赞许的眼神。 陆宁:“……” 咱也没看出来包租婆还是这种人啊?! 哪次交房租不是用鼻子看人的?让她拖延几天都不肯! 在她死的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咚咚咚……” 崔篱修长的的手指蜷曲,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这突兀的声音竟给陆宁一种老僧敲木鱼的错觉,直接在她的识海震荡开来,瞬间就把她从迷糊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一抬头,就看见包租婆像个显眼包似的,杵在崔篱身旁。 双手抱胸,右脚往一边伸了出去,脚尖在地上一点一点。 下巴抬得老高,一脸不屑地眯眼看着陆宁。 气焰嚣张到让人怀疑刚才抱头鼠窜的另有其人! tui~ 小人得志! 陆宁嫌弃地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反观崔篱,百无聊赖地斜倚在沙发上,一手托腮,一手搭在桌面无意识地敲打着,浑身都透着轻蔑的气息。 见她一脸不忿地看过来,崔篱轻飘飘地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伴随着“嘭”的一声,陆宁身前的火球就像被凭空掐灭似的,只留下一地的火星子。 陆宁刚松口气,就见崔篱的拇指在食指上轻轻一擦。 “轰——” 一个不知道多少伏特的球形闪电猛地窜起来,在崔篱指尖噼里啪啦地旋转着。 陆宁两腿抖得就跟老太太的老寒腿似的,脸上却笑得一脸谄媚: “老板,以后小宁就是你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能为你办事是小宁的荣幸。” 不就是没工资吗? 不就是白嫖她的劳动力吗? 无所谓! 反正她又出不去这个房子! 崔篱冷笑,“算了吧,我怕哪天被你这把刀从背后捅死。” 陆宁也拿不准崔篱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她正想骑驴下坡,随便赔点什么东西就完事,冷不丁瞧见崔篱手里的小雷电似乎变大了一圈…… 便立刻闪身过去,一屁股把站在崔篱旁边的包租婆顶了出去,两手搭在崔篱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起来。 崔篱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地说: “以前有只恶狗挑衅我,被我打趴之后,居然躲在暗处偷袭我。” 陆宁按摩的双手顿了一秒,很快又继续揉捏,贝齿紧咬着下唇,低着头默不作声。 包租婆可不会放过奚落陆宁的机会,她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捧哏道: “大师,那后来那只恶犬怎么样了?” 说到‘恶犬’二字的时候,她故意提高了声音。 “后来我再次见到它的时候……”崔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 “它因肋骨尽断,被赶出了族群,就连十八房狗姨太也被兄弟们霸占了。” 陆宁咽了咽口水,脸色难看。 崔篱不仅不信任她,还在这儿含沙射影地点她呢! 倘若她再不拿出点诚意来,想必下场就跟这只肋骨全断的恶狗一般凄惨。 崔篱也不催她,说实话陆宁的用处并不大。 可总不能留她一个鬼在这儿。 先不说包租婆乐不乐意,就说没有自己镇着,搞不好哪天陆宁自己就能惹出乱子。 还有一件事她没说,不是所有术士都讲究因果的。 多的是一些修习邪门歪道的妖僧,专门抓这些灵体来炼魂。 想到这里,崔篱心中多了几分责任感。 她把陆宁带在身边,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陆宁一直在偷偷观察崔篱的表情,见她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还以为是准备拿自己开刀。 看着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崔篱,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当即也不再犹豫,右手呈鹰爪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高举起。 “大师小心啊啊啊!” 包租婆的声音都在颤抖,显然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急忙提醒道。 “噗呲——” 一声犹如保鲜膜被戳破的声音响起,在包租婆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陆宁的手掌已经插进了心口的位置。 陆宁痛苦地呻吟一声,面色苍白,剩下的那只手紧紧地扶住椅背,整个鬼摇摇欲坠。 崔篱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刚才她并没有感觉到杀气,所以没有出手阻止。 何况,就算陆宁是冲着自己来,她也有把握能毫发无伤。 如果陆宁觉得这点苦肉计就足够换取她的信任…… 那不好意思,她崔篱从来就不是什么心软好骗的圣母! 她不敢保证自己哪天会不会有陷入虚弱的时候,留着这么个有不良前科的女鬼在身边…… 她赌不起! 陆宁的手略作停顿,似乎是在缓解这个举动带来的极大痛楚。 她的心里依然存着一分侥幸…… 这个大师道行虽然高超,但是年龄摆在那儿,电影里面这种人都是一心学习法术,根本不懂人性复杂。 自己以伤自证,说不定就能获得她的信任。 她在心里暗暗思量,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崔篱有什么动作。 忍不住抬眸看去,就见崔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在了桌子上,双手往膝盖上一枕,正抬着下巴看着自己。 见她望过来,崔篱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诚意地问道:“疼吗?” “挺疼的……”陆宁弱弱地回道。 “哦…”崔篱歪着头,“那还不赶紧的?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陆宁:“……” 是她看走眼了! 这tm就是个蛇蝎心肠的狠角色! 陆宁轻吸一口气,为自己摊上这么个冷酷无情的主人而心有戚戚。 顶着崔篱灼热的视线,陆宁的手指往外一勾,伴随着拉扯灵魂般的巨大痛苦,一根红色的丝线被缓缓拉了出来。 那根红线犹如蛛丝般纤细,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每往外扯一分,陆宁的灵体就越发透明。 当整根都被完全勾出来的时候,陆宁已经若隐若现,似乎就连简单的化形都要维持不住! 第24章 我做直播养你 陆宁颤抖着把这根红线递给崔篱,眼里闪过浓浓的不舍。 “你可想好了?” 崔篱扶住她,顺手往她身体里面输送了一点灵力。 “你确定要把你的命脉交给我? 如果你不是真心想跟随我,此事就作罢,你后悔还来得及。” 陆宁只感到一股暖流从胸口蔓延开来,这股温暖的力量仿佛细雨润物般在她体内流转。 她的灵体开始渐渐恢复,原本透明的形态重新变得清晰。 只有裙子上如梅花般盛开的斑驳血迹,在提醒刚才曾经发生了多么血腥的一幕。 陆宁眼睛一亮,原本还有几分犹豫的心瞬间就坚定了! 大腿啊! 金灿灿的大腿啊! 看以后还有哪个不长眼的臭道士、老和尚敢来找她的麻烦!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反手握住崔篱的手,把那根红线覆盖其中,诚心诚意地说: “主人,陆宁誓死跟随你。” 崔篱闻言便把她的命脉收起,红线在她手心一闪便隐没不见。 自此,她才算是完全可以放心把自己的的后背露给陆宁了。 如果有一天陆宁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只要她一个念头,陆宁就是躲在天涯海角,都会瞬间魂飞魄散! 见这边一主一仆的事儿解决了,包租婆讪讪地凑过来,一脸为难地说: “大师,你看,这……” 崔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好要帮她捉鬼,结果把人家女鬼给收做小弟了。 她掏出手机,“包租婆,这样吧,我付房租,陆宁有我看着,保证不会出事。” 包租婆急忙摆手,大师这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节奏啊! “不不不…… 咱们的关系谈钱多伤和气啊! 这事其实也算解决了,有大师看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说完生怕崔篱反对似的,把钥匙往桌上随手一放,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留下崔篱跟陆宁面面相觑。 崔篱倒也不想占包租婆的便宜,不过在她问了陆宁这套房的月租是多少之后…… 崔篱:“就当欠她的,等直播赚到钱,我再给她补上。” 陆宁:“要不你帮我托个梦,我找我爸妈要点,我家里挺有钱的。” 崔篱把身份证往桌上一拍,挑眉道:“还能比崔家有钱?” 陆宁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崔篱说道: “崔篱!? 你是那个崔大小姐!” 崔篱把身份证往兜里一揣,两手重重地搭在陆宁肩膀,一脸凝重地看着她道: “陆宁啊,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相信我,我做直播养你!” 陆宁俏脸一红,眼睛直往崔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瞄,声如蚊呐: “嗯…… 你养我……” 忙活了一天,直播的事情只能留到明日再说了。 虽然很累,崔篱还是打起精神,拿上钥匙就出了门,打算去附近的小超市转几圈,买点生活用品和食物。 陆宁则被她留在家里搞卫生。 由于鬼魂畏光,家里的窗户都是关得死死的,窗帘也密实的一丝阳光都渗不进来。 崔篱看了直摇头,这样下去没病都住出病来了! 陆宁耸拉着脑袋,食指相对,犹犹豫豫地说: “要不,我以后就在杂物间待着。” 崔篱瞥了她一眼,并不作声,径直走到桌子边,洋洋洒洒画起了符。 陆宁偏着头,眼睛直往纸上瞄,待到崔篱停笔,又立马恢复低眉敛首的样子。 “这符不可离身。” 崔篱的脚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同时一张折叠好的黄符被塞在她手里。 陆宁顿时好奇地捻起来仔细端详,没注意崔篱已经快走几步到了窗户边。 “哗啦——” 伴随着窗帘被拉开的声音响起,午后温暖的阳光瞬间倾泻在陆宁的身上。 陆宁顿时花容失色! 一时间被吓得竟然忘记闪避,双手条件反射地挡在脸庞边,身子直往后仰,眼睛死死地闭上。 “把手放下!”崔篱板着脸道。 “不放不放……”陆宁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崔篱失笑:“避光符在你身上,阳光伤不着你。” 陆宁闻言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确实没有任何灼伤的迹象。 这可把她高兴坏了,当即央求崔篱给她买一个小包包,好随身佩戴这个符。 崔篱颔首表示没问题,老头那儿就有纸扎女士包卖,几块钱的东西她又不是买不起! 陆宁见她答应,双手连忙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紧接着把崔篱推到凳子边,又细细地给她捏起了肩膀。 崔篱斜睨她一眼,嘴角微勾,壕气地说: “等我直播赚了钱,我们自己去网上找款式,喜欢哪款衣服,就找祭品店老头给你定制。” 陆宁笑得嘴角都快咧开了:“好,好咧……嘿嘿……” 不过她只高兴了几秒便耷拉着脑袋,一脸闷闷不乐。 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又出不去这个房子,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锦衣夜行罢了。 崔篱倒是想帮她解开,不过目前她的修为还不足以解开地缚灵的禁锢,得等她赚取更多的功德值才能尝试了。 不过崔篱帮她卡了个bug。 每次要带她出门的时候,崔篱只要把陆宁收进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玉珠里面就可以了。 何况玉珠还可以养魂呢,对提升陆宁的修为也是大有裨益的。 陆宁听了倒也不在意,说实话若是崔篱不在身边,她也没那个胆子一个鬼出去瞎晃。 万一遇到个不长眼的有能耐的臭道士,打狗不看主人的那种,她可就遭老罪了! 等崔篱出去采购的时候,她一边拖地一边美美地想着。 等她修为涨了,翅膀硬了,估计主人也差不多可以解开地缚灵的禁制了。 到那个时候,她要穿得美美的,去那些孤魂野鬼面前显摆去! 第25章 裤衩子都快输没了 崔篱是踏着夕阳的余辉回来的。 两手各自挽着一个装被子的大号收纳袋,搞得跟逃荒似的,在小区大门还被保安老刘拦住盘问了一番。 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个保安一开始听到她是新来的住户,心疼她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的,还热情地表示要帮她把东西提到家门口。 结果得知是去404之后,那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就跟看勇士似的! 一路上还旁敲侧击地跟她打探是不是一个人住啦,要是遇到什么怪事早点搬走之类的…… 崔篱看着他那神秘兮兮的表情,就差没直接开口让自己“问啊问啊,你倒是问啊!” 不过保安也是出于好心,毕竟如果换成普通女孩子,住进404那肯定多多少少要受点惊吓的。 所以她也没觉得烦,反而微微笑着应和着。 等崔篱进了电梯,保安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关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迟钝啊?! 他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就差没直接告诉她这404不干净啊! 保安摇摇头,背着手慢腾腾地往回走。 算了,包租婆都不怕出事,他一个保安操什么心呢! 以后多注意着些她就是了! 崔篱刚到门口,门就自动打开了。 等她进去,又悄无声息地掩上了。 崔岚瞬间觉得自己这屋子就跟安装了高科技的人工智能似的! 就算是夏天也不用交空调费了,陆宁自带全屋降温功能,这么一想,陆宁简直是个性价比超高的管家啊! 她把袋子放在地上,让陆宁看着收拾一番。 其中一个袋子装着她和陆宁的床上四件套,另一个袋子杂七杂八的全是吃的用的小零碎。 随即崔篱便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随手接过陆宁递过来的一杯水,“吨吨吨”地一口喝了个精光! 陆宁打开袋子瞅了几眼,疑惑地问道: “这都快冬天了,怎么还买的夏凉被?” 崔篱一噎,给了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一脸不自在地说: “你又不怕冷,我有灵气护体,就是下雪都不怕的。” 陆宁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抱着被子就转身飘向了卧室。 她的脸上满是懊恼,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嘴。 自己这张破嘴怎么就问得那么快! 主人那肯定是穷的啊! 都穷得买不起棉花被了呜呜呜—— 就这还不忘给自己也买了一套被子呢! 她哽咽着,拳头握得紧紧地,心里暗暗地想: 陆宁誓死效忠主人!! 等陆宁的身影一消失,崔篱的眉头就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看着零钱那一栏的阿拉伯数字,陷入沉思。 1888元! 很吉利! 也很寒酸! 不知道桂城的鬼多不多…… 她摩挲着下巴,实在不行的话就放陆宁出去自导自演一番…… 要去就先去崔家恐吓一下叶淑慧! 算了算了,万一惹来了特管局的注意就不好了。 正在卧室里面收拾床铺的陆宁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成为了无良主人牟利的利器。 因为心里担着事儿,崔篱也没什么心情吃饭。 给陆宁点了三根檀香之后,崔篱也拿过一旁泡好的统二牛肉面吃了起来。 陆宁自头七那晚父母给她烧了一夜的香之后,已经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此刻吃得肚皮滚圆,还要凑到最后半截香面前,边吸边满足地喟叹道: “这香比我爸妈烧给我的口感更好一点! 我都怀疑我父母被殡仪馆的人给骗了,买的人家受潮的次品。” 崔篱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看她吃的那么香,倒也跟着多吃了两口泡面。 这回听着她各种不着调的插科打诨,心情也变得好了几分。 吃完饭,崔篱也没忘记跟水库女鬼刘爱慧的约定,帮她托梦给父母之后,便回了主卧睡觉。 陆宁本来想跟着她一起,被崔篱以习惯一个人睡的理由,给赶去了次卧。 地府判官司—— “我又胡了!” 陆判得意地将最后一张牌拍在桌上,嘴角微扬,目光扫过对面的几位判官。 “哐——” 钟馗用力地把手中的筹码摔到桌子上,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陆判一脸不忿地道: “我丢,你是不是诈胡啊?! 怎么次次都是你赢!” 魏征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牌摊开,无奈地看向崔珏: “老崔,你怎么搞的! 一直给陆判喂牌,兄弟们裤衩子都快输没了!” “裤衩了而已,没了咱就不穿呗。” 崔珏斜睨他一眼,说出的话却让魏征这个自诩正直无私、谦逊有礼的赏善司大佬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 “你你你……” 魏征看看崔珏,又看看钟馗,‘你’了半天,最后一甩袖子,吹胡子瞪眼道: “有辱斯文!” 心里却在想:肯定是大伙最近跟钟馗这厮走得太近,把崔钰给带坏了! 但这话想想也就算了,真要嚷出来,钟馗这个大老粗可就没完没了了! 哎!脑壳疼! 崔珏才不关心魏征脑壳疼不疼的问题! 乖乖女儿被自己亲手送走了! 他连闺女都没了,还要什么裤衩子?! 猛男落泪啊呜呜呜—— 他重新把目光投向摆放在桌子正中央的地灵境,上面是崔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实况转播。 当然如果涉及到换衣服或者洗澡之类的敏感内容,地灵境就会模糊一片,不然这镜子早就成为违禁品了。 陆判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们三个得知崔篱被送到小世界去历练,担心崔珏这个女儿奴一时想不开。 特地放下手头的公务来陪他吃吃喝喝玩玩! 结果陪了个寂寞! 人家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地灵境,十二个时辰眼睛都不带眨的! 没眼看! 他正想招呼钟馗跟魏征走人,就见判官司一个红脸小鬼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大…大人!” 冲进来就看见四大判官齐聚一堂,齐刷刷地瞪着他! 红脸小鬼心里一咯噔,他哪见过这世面? 他…他就是个看门的! 小鬼头皮一麻,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 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再也顾不上行礼,指着门外一脸焦急地报告: “诸位大人,地藏王菩萨来了!” 第26章 收了几个小妾他都能管 “谁?你说谁来了?!” 钟馗连忙把架在桌子上的臭脚收回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怒目圆睁道。 顶着这尊杀神吃人的视线,红脸小鬼两腿战战,舌头如同打了个结,哆哆嗦嗦地回道: “回…回大人的话,是翠…翠云宫那位地藏王菩萨!” “到哪了?!” 魏征腾的一声站起来,着急地询问,同时双手也没闲着,“刷刷刷”地把桌子上散乱的花生壳往垃圾篓里扫。 他的眼神逡巡不定,目光不停地在门口和桌子之间移动,生怕下一刻那个冷面菩萨就闯了进来抓个正着。 “怕是已经过了二门了,小的是绕近路提前跑过来的。” 红脸小鬼恭敬地回答,还不忘在几个上司面前给自己树立一个机灵懂事的形象。 要是入了这些大人物的眼,指不定哪天就可以不用干看大门的活了!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 只有白脸小鬼那煞笔,还傻乎乎地陪在地藏王菩萨身边引路! 红脸小鬼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地藏王菩萨再牛掰,还能把咱们这种小喽啰调过去翠云宫不成?! 就算调过去了估计也还是看大门的! 他就不一样了,他要是升迁…… 那横竖也得是个端茶递水的! 然而判官司这四个主子目前自顾不暇,哪有什么心思去关注劳什子看门小鬼。 陆判早在听到红脸小鬼第一次报告的时候,就已经把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冥币一股脑地往怀里扒拉扒拉。 完事便招呼钟馗一同把桌子上的叶子牌给收拾收拾,这要是被地藏王看到了…… 那跟ceo下来视察,结果发现部门领导居然带头在上班时间聚众赌…咳咳……聚众集资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叶子牌互相碰撞的清脆响声,其中还夹杂着魏征扫花生壳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至于崔珏? 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无视,这货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是阎罗王来了估计也不好使! “铛铛铛——” 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从门外传来,不过几息时间,声音便越发的响亮,几乎就在耳边。 这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天籁之音,回荡在众人心头,令人肃然起敬! 就连钟馗平日里威严的面容,此刻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几人大气都不敢出,敛眉颔首,负手而立,完全看不出平日里‘谈笑间便取万鬼性命’的牛掰气势! 按理来说,地藏王也不是他们的直系上司…… 但是! 就拿世俗界的学生来说,看到教导主任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远胜于看到校长时的那种浮于表面的恭敬。 地藏王菩萨就相当于地府的教导主任,他虽然不管事! 但是! 他什么都能管! 就连阎罗王多收了几个小妾他都能管! 人家小妾为了上位,互相陷害倾轧,手段不过是恶劣了点,阴毒了点…… 东岳大帝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把这事捅到地藏王那儿去,打着“还地府一片清明”的旗号…… 地藏王当即就带着谛听过去,当着阎罗王的面,让谛听去听那几个小妾的心声! 哎呦! 说出来的阴私,那叫一个炸裂啊! 听说阎罗王的脸都黑了,当场就贡献了四个小妾去了拔舌地狱、剪刀地狱。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从那时起,地府就流传出一句话: ‘宁得罪阎罗,莫得罪地藏王’! 整个地府,谁也不想被他抓住小辫子! 想当初,钟馗刚担任罚恶司头子的时候,就因为用刑手段太过残忍血腥…… 一拧一个鬼头,一拧一个不说话! 辣手摧鬼的本事,就连十八层地狱的管理者都给惊动了! 结果自然是被人投诉到了地藏王那儿! 为了洗一洗他身上的杀戮之气,钟馗在莲花台被迫听了整整半年的经文,抄了几车的经书! 搞得他后面有一年的时间,看到地藏王的身影就条件反射地想跪下来抄佛经! “地藏王菩萨到——” 给地藏王领路的白脸小鬼站在台阶下,高声唱道。 几人连忙合掌,恭敬地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朗声道: “拜见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步伐沉稳地走进屋内,目不斜视。 脸上带着一贯的悲天悯人的神情,声音平静而温暖: “诸位请起,不必多礼。” 几人这才抬起了头。 只见地藏王身穿一件深红色的长袍,上面绣有金色的莲花图案,袖口宽松,边缘饰有精细的金色花纹。 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手里握着一根金色的如意锡杖,通体刻着精美的莲花纹路。 顶端镶嵌着一颗明亮的宝石,周围垂落几圈环状金属,轻轻地摇曳着。 发出的声音具有驱赶邪恶和迷惑的效果。 胸前挂着一串念珠,手中还握着一颗明亮的如意珠,每一颗珠子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就…很帅! 至少在这四个老登看来,地藏王这保养的可真是嘎嘎6。 几人脸上端得一派平静,垂在身旁的手却借着宽大袖口的遮挡,小动作不断。 我扯扯你,你扯扯我。 一个个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儿,都想踢别人上前去招呼这位大佬。 钟馗的官服最为宽松,这一扯,衣襟被带得斜向一边,肩缝整个儿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汉衣。 “我丢!” 钟馗心里暗骂一声,忙不迭对着被吸引视线的地藏王挤了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天气热,嘿嘿嘿…… 瞧我都给瘦得脱形了… 衣服都大了呵呵呵……” 钟馗自顾自地解释着,手掌呈扇形,往自己脖子处胡乱地扇风,顺势把衣领往上一个提拉。 主打一个“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见其他两人都不吭声,作为判官司上一届“社交牛逼奖”得主——陆之道,也就是陆判,上前一步,拱手道: “不知菩萨此行有何贵干?” 地藏王菩萨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看向陆之道,点了点头,说道: “陆判官客气了,此次前来确是有事想找崔钰。” 三人一听,脸色肉眼可见的一缓,好在不是被人举报来查他们聚众集资的! 陆判当即表示自己家煤气罐忘记关了,便扬长而去。 魏征眼珠子转了转,说谎啊,这……这不是他的强项啊! 最后支支吾吾说了一句“我家煤气罐好像也没关”就跑路了。 要说现场最不想留下来的,那数钟馗无疑,他见那两货都跑了,也上前一步。 不料地藏王先他一步开了口,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钟判官家里的煤气罐也忘记关了吗?” 第27章 谛听知道不? 钟馗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家猪忘记喂了!” 地藏王倒也不想为难他,何况今日前来还有要紧之事。 便朝他微微颔首,随后错开目光,示意崔珏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内室,不拘主次,各自落座。 这一系列的动作默契而自然,仿佛彼此之间早已习惯了这种平等相处的方式。 这一幕如果落在陆判几人眼里,一定能让他们震惊地眼珠子都掉下来。 钟馗如蒙大赦,脚底抹油刚跑下台阶,就看见本该离去的陆判、魏征二人正围着一只黑色的大型獒犬上下其手。 “吼——” 这只狗体型庞大,站起来大概能到成年男人腰部的位置。 一身腱子肉紧紧绷着,发达的肌肉充满了狂野的力量感。 全身覆盖着浓密的黑色毛发,每一根都闪着金属般的光泽,如同刺猬的毛发一般竖立着。 赫然是恶狗岭随处可见的地狱犬! 这狗冲着陆判龇牙咧齿,一串透明的涎水从狗嘴里滴落在地,喉咙里发出阵阵咕噜噜的低吼声。 地狱犬:最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这狗挺扎手啊!” 陆判把手心上翻,无视地狱犬凶狠的目光,示意两人看上面被刺得殷红的小点点。 “地藏王有新的狗了?” 钟馗挤开两人,凑了上去,啧啧两声,“这还没谛听好看呢!” 魏征敲了他一脑瓜子,“谛听最讨厌人家说它是狗,小心它跟你急眼。” 钟馗挠了挠头,察觉自己失言,嘿嘿地笑着。 与外面轻快的气氛相比,判官司会议室的气氛就显得剑拔弩张多了。 崔珏给地藏王上了茶,往嘴里抛了个花生米,咂咂嘴道: “有事吩咐谛听跑一趟就是了,你这一来,他们多不自在啊!” 地藏王笑了笑,“事关崔篱,我不好自作主张。” 崔珏眼皮子一掀,“你这些年背地里插手的还少吗?” 地藏王并不在意崔钰的态度,他正想说明来意,眼睛却无意中扫过地灵镜的画面。 他眉峰微皱,握着锡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顶端的金属环圈顿时发出细碎的嗡鸣,反映了主人此刻不平静的心绪。 地藏王本已到嘴边的话瞬间绕了个圈: “如果我没记错,这地灵镜是我的法器吧!” 崔珏刚点了一下头,他便霍然而起,伸手就要拿过地灵镜。 崔珏见状先一步劈手夺过,抱在怀里警惕地盯着他。 地藏王伸出去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他皱了皱眉,语气不复平日的温和。 “崔府君,偷窥非君子所为。 父女之间更要讲究一个避嫌。” 崔珏被他说的恼羞成怒: “当初你从地狱海把小篱捡回来交给我养,她就是我的闺女了。 我一个当爹的想知道女儿过得好不好,竟还要顾及什么男女大防?!” 地藏王淡淡地纠正道: “不是我想交给你养,是你说孟婆有职业病,可能会往奶粉里面放盐,非要抢过来养。” “呸!” 崔珏啐了他一口,“我有说错吗? 就孟婆那人老眼花的,往奶粉里面加盐都是小事。 你信不信她能把孟婆汤当牛奶喂?” 地藏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抬腿朝他走过去,扬声道: “当初你公务繁忙,担心小崔篱偷偷跑去危险的地方玩,遂跟我借了这地灵境。 如今你既然放心把她送到小世界去历练,还封印她的修为... 想必这镜子你也是用不上的了!” 崔珏梗着脖子,眼圈微红,像个老赖似的把身子侧向一边,用背对着地藏王。 话里的语气却依然死倔:“不还!” “我知道你在担心她。” 地藏王温和的声音在崔珏背后响起,声音中似乎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也不是拆你的台,但她如今的修为未免吃力,所以我给她物色了一个帮手。” “帮手?” 崔珏转身疑惑地看向他,紧绷的身体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地藏王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的锡杖,伴随着“铛铛铛”的几声脆响,外面的陆判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这只凶巴巴的大狗竟跑出了残影,直冲判官司会议室而去。 几人面面相觑:莫非地藏王真的有新的狗了? “嘶——”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这狗…… 谛听知道不?! 天光破晓,瑰丽小区里面已经陆陆续续响起了炒菜的声音。 陆宁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身上系着上任租客留下来的围裙,围裙的兜兜里面被她用保鲜袋装着避光符。 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停下来看了一眼整整齐齐摆在柜子上的几捆檀香。 咽了咽口水,又猛地晃了晃头,把脑子里的馋虫摇出去。 “香葱、挂面、鸡蛋……” 陆宁睡眼惺忪地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把念到的材料从冰箱里找出来。 “牛肉……诶我牛肉呢?!”她的声音猛然提高。 “哐哐当当——” 厨房里突然传来锅碗瓢盆掉落的声音,把陆宁吓了一个激灵。 “谁!”陆宁低喝一声。 见里面没了动静,陆宁缩着脖子,用气音问了一句: “是…是主人吗?” 与此同时,她往回退了几步,确定崔篱的房间门还是紧紧关着的状态后。 便将身子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是鬼,连忙改走为飘! 飘到厨房门口,陆宁慢慢地探出一个头,却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身影在厨房连接浴室的拐角处一闪而过。 靠! 陆宁的眼睛瞪得老大,啥玩意跑进浴室去了?! “陆宁,一大早的吵什么呢?” 崔篱揉着眼睛,哈着气,从房间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不虞的起床气。 这道声音如同天籁,陆宁欣喜地回过头,遂又想起了什么,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崔篱不解地看着陆宁鬼鬼祟祟地朝自己飘过来。 这姑娘在自己家怎么整得跟做贼似的? “主人!” 陆宁飘到崔篱身后,从她的背后探出头看向厨房,一双泛白的手指向更里面的浴室的方向,压着声音一字一顿道: “有、怪、物!” 第28章 再吵吵连鸡蛋也给它扣了 崔篱面露疑惑,环顾四周,发现门窗并没有打开的痕迹,亲昵地轻捏陆宁的脸道: “你告诉我怪物是怎么从外面进来的?” 这倒也是…… 陆宁眼珠子转了转,双手猛地一拍,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主人!”陆宁眼睛里闪着睿智的光芒,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肯定是……有!鬼!” 崔篱噗嗤一笑,“我知道有鬼啊,你不就是鬼吗?” “哎呀我跟你说真的啦!” 听见崔篱逗孩子的语气,陆宁嘟起嘴,佯作生气。 “可我并没有感知到家里还有第二道鬼气呀!”崔篱直接把事实摆了出来。 虽然目前她能感应到的范围仅限于这栋住宅楼,但如果屋子里什么时候混进来了一个鬼,她都察觉不到的话,还是早点回地府帮钟馗养猪去吧! “那……”陆宁一脸拧巴,“咱们报警吧?” “报啥警?” 崔篱不以为意地朝厨房走去,嘴角勾出一个冷寒的笑。 “走,跟我去瞧瞧是哪只老鼠跑进来了!” “啊?”陆宁呆愣一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崔篱已经踏进了厨房的门槛。 她急忙跟上,进门后一手抄起煤气炉上的平底锅,拎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嗜血的寒意。 “嚯嚯嚯嚯——” 不待崔篱指挥,陆宁就一边叫着给自己壮胆,一边抡着平底锅朝拐角处冲去,平底锅在她手里抡得呼呼作响。 这动静大的,就连躲在浴室里面那个‘怪物’都给吓了一跳! 又惊又惧地抓起剩下的牛肉,一股脑给丢了出去。 不就吃个牛肉吗? 至于吗? 喊打喊杀的! 崔篱眼疾手快,劈手拦住陆宁,生怕这妮子一不小心把牛肉给踩脏了。 她站在原地,一脸阴沉地看着脚下散乱的鲜牛肉,心里默默盘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一共买了五斤,三张红票子就这么给出去了。 地上仅剩的这点份量,撑死了也就值一张绿票子的价格! 陆宁眼珠子都瞪圆了,在心里默默地给里面那位点了根蜡烛。 主人可是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的难民啊! 昨儿个回来还说这五斤牛肉要吃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亲手抓你出来。”崔篱的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似的。 里头那位缩了缩脑袋,战战兢兢地先探出一个狗爪子,紧紧地搭在拐角的瓷砖上,指甲缝里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牛肉沫子。 在崔篱冰冷的目光中,里边又慢慢地露出一个尖尖的狗耳朵。 崔篱双手抱胸,一声冷笑溢出嘴角。 狗耳轻颤,下一秒,一只巨大的黑色獒犬跳了出来,狗眼闪烁着对上了崔篱的视线。 “呵~” 崔篱居高临下地看着,用手隔空点了点它:“隔老远就闻到你这一身狗味了。” “还不是你爹把我塞过来的!” 想起某位大佬的吩咐,獒犬说得极为自然,眼里却闪过一丝忌惮。 天知道昨晚它正搂着第五个狗姨太在小树林酱酱酿酿的时候,地藏王居然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它面前!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差点没把它给当场吓废了! 那帮饭桶居然没一个通报的! 哦对了,是它自己让自己的狗手下有多远滚多远的…… 毕竟它堂堂恶狗岭的狗霸王,可没有让别的狗听床角的爱好! 它正想发怒,就看见五姨太居然含情脉脉地盯着地藏王,眼里的秋波赤果果的那是一点都不知道掩饰! 这个贱人!呃……这个贱狗! 气得它一脚就把五姨太给踹了下去,管你地藏王还是天藏王的,恶狗岭的狗向来不怕事,只找事! 不信你到外面打听打听,哪个途经恶狗岭的生魂没被它们咬过! 想过恶狗岭,不管是谁,都得给老子留下一斤肉! 能让它们低头的,只能是光明正大1v1凭实力打败自己的对手! 那么多年,也只有崔篱那个小丫头能让它心服口服! 呃……主要是恶狗岭地处蛮荒,除了生前曾经作恶的生魂不得不踏上这处地界,地府的其他鬼一般也看不上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倒是让恶狗岭的这帮蠢狗飘了,这个不服那个不服的。 结果人家地藏王只是轻轻晃了下锡杖,发出的声音就让它听得脑袋要炸裂一般疼。 惹不起惹不起…… 识时务者为俊狗! 还好大人找它是有天大的好事儿,不过是陪崔篱渡个小世界,事儿成了就帮自己在妖冥使那儿找份阴职,那咱也是地府正经的公务员了! 不过大人不让说出去,对外只说是崔钰心疼闺女,特地拨了个保镖下去保护崔篱。 “哗啦啦——” 水龙头拧开的声音让獒犬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这才发现屋子里竟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诶不对! 獒犬的瞳孔猛然收缩,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陆宁,喉头涌动,似乎随时都要扑上去把陆宁吃掉! 陆宁被它看得心里毛毛的,她小时候被大狼狗咬过,都有心理阴影了。 何况这狗看起来还是地府那边的,不知道啥来头,还是低调点好了。连忙低下头,专心地洗着手里的牛肉。 不过獒犬显然不想放过她,它抬起前爪,遥遥地点了点陆宁,哈喇子从嘴角滑落下来。 “这个女鬼,是给我准备的吗?吸溜——” 陆宁简直要哭出来,她哭丧着脸朝崔篱递了个求救的眼神。 崔篱直接弹了獒犬一个脑瓜子,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冷哼,板着脸道: “怎么,你吃了我的牛肉不算,还想吃我的手下?” “哎呦!”獒犬捂住头,讨好地说道: “原来是同僚啊,那谁,我还没吃饱,记得帮我也准备一份早餐。” “陆宁。”崔篱径直走向洗漱台,还不忘吩咐一声。 “给它准备一根大白菜就好,每天只有晚餐才可以加一个鸡蛋。” 陆宁还没出声,獒犬先不干了,他就地一滚,直接在地上撒泼,大声嚷着: “我要吃肉!肉!肉——” “再吵吵连鸡蛋也给它扣了!”然而无情的周扒皮并不吃它这一套。 第29章 三张嘴等着吃饭呢 獒犬见撒泼无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满脸大写的不服: “那劳资不干了! 来的时候也没说条件这么差啊!” 崔篱面无表情地把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慢走不送。” 搁谁稀罕似的,家里这条件,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想屁吃呢? 被人这么看轻,獒犬本来五分的赌气变成了七分的火气,全然忘了大佬的交代,气鼓鼓地让崔篱开个传送阵送它回去。 崔篱慢条斯理地洗完脸,看了一眼正竖着耳朵吃瓜的陆宁,眼神示意獒犬跟她去客厅。 确定陆宁无法听见这边的动静之后,崔篱随手拿起毛笔画起了符,打算用来挂在直播间售卖。 家里三张嘴等着吃饭呢,不搞点副业难不成真的让陆宁出去装神弄鬼? 至于这只笨狗提出来的要求,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开玩笑,能回去她早回去了! 谁愿意留在这边做个神棍呢? 不过看着一脸臭屁的獒犬,崔篱贱兮兮地起了戏弄的心思: “可以呀,但我只能把你传送到这个小世界的地府。 你确定你要永远留在小说世界吗?” 獒犬脸上的表情一僵,它哪里舍得那十五房狗姨太,何况这小说世界一听就不靠谱。 狗生地不熟的,下去容易回来难啊! 不过崔篱如今的修为十不存一,万一她要渡个几十上百年的…… 想到永远也吃不完的大白菜,獒犬猛地一个激灵。 它的脑子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清醒过:从它答应地藏王的那一刻起,它跟崔篱就是一条船上的狗了! 崔篱好了,它才能好! 獒犬心里把地藏王骂了个半死,面上却故作轻松地说: “我想好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也不放心,还是一起吧,多少有个照应。” 崔篱头也不抬:“没事啊,这不是有陆宁吗?” 说完不等獒犬反驳便朝厨房喊了一声:“陆宁,过来给獒犬露两手。” 陆宁心里早就好奇地跟猫抓似的,这一人一狗有什么话还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呢? 听见崔篱叫她,连忙过去表演了‘隔空搬桌子’、‘穿墙术’、‘摘头术’…… “好了好了!” 见她还要把自己的上半身跟下半身互相换位置,崔篱连忙出声阻止,倒不是觉得恐怖,就…… 好好一个大美人整得这么诡异,有点辣眼睛…… 陆宁闻言把头重新装在了脖子上,不小心还装反了。 獒犬看得直呼牛逼,不愧是崔篱身边的鬼,果然不同凡响。 “如何?” 崔篱刻意不去看陆宁的模样,无力地挥了挥手,陆宁会意,继续回自己的地盘准备早餐去了。 獒犬还沉浸在陆宁的杂技表演中,正意犹未尽呢。 听见崔篱的话,浑身的气势一弱,两只狗耳朵软趴趴地搭在脑袋上。 既然崔篱不给台阶,那它就自己搭一个台阶! “我要留下来帮你,管住就行,我自己出去狩猎。” 崔篱拿过另一张符继续画了起来,漫不经心道: “可以啊,不过外面有特管局的人,专门抓妖魔鬼怪一类的。 像你这种带着妖气的狗嘛——”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獒犬急忙接话:“我又不会吃人!” 崔篱把笔搁在一旁,朝它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嗯,对,你是不吃人。 可是那么大的妖居然不吃人,这不很奇怪吗? 所以啊,我猜,你若是落入特管局的手中…… 会、被、切、片!” 獒犬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喃喃道:“切…切片?” 崔篱点点头,语气轻飘飘地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对啊,切片研究,研究完了还能拿去烫个狗肉火锅咧。” “扑通——” 獒犬脚下一软,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惊惧,两手抱住崔篱的脚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吃大白菜! 我吃!!!” 小样,还拿捏不住你? 崔篱挑了挑眉,厨房那位一开始还不是恼得都跟她动上手了,现在还不是温驯的跟只羊似的。 不过她跟在崔钰身边多年,深谙画饼之道,强压满脸的笑意,摸了摸獒犬的狗头,一脸欣慰地说: “家里条件是差了点,但你要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咱们多接点活,等赚到钱了,我给你买一头牛!” “正是这个道理!”陆宁端着托盘走了出来,闻言附和了一声,紧接着把各人的食物分发下去。 摆在獒犬面前的是一块钱一斤的卷心大白菜,生的就算了,连外面几层泛黄的老叶子都没剥掉! 陆宁:咱家啥条件你心里没数吗? 算了! 好歹给过了一遍清水! 獒犬在心里暗暗地安慰自己。 它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摆在崔篱面前喷香的牛肉面,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挪开目光。 又看了一眼陆宁,她正抱着一根檀香吸得满脸陶醉,就跟清朝的瘾君子似的。 獒犬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重新把目光落到面前装在不锈钢脸盆里的卷心大白菜上。 对,崔篱说了,以后这个不锈钢脸盆就是它的专用饭碗,因为一般的汤碗装不下大白菜...... “鸡腿、鸡腿、鸡腿......” 獒犬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把玉色的白菜帮子当成是鸡腿。 嘿!还别说,果然看着就有胃口多了! 吃完早餐,崔篱就把书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光秃秃的书架上连一本书都没有。 交代了一鬼一狗没事别乱入镜头之后,她便点开了原主的直播间。 不愧是崔大小姐,居然有一万个粉丝,这可都是她的潜在客户啊!崔篱美滋滋地想着。 却没想到,她一进直播间,就如同往滚烫的热油里面倒了一滴水,整个直播间直接炸开了! 第30章 姐姐别演了 仅仅几分钟,直播间涌进来的人数就达到了两万人之多。 其实从昨天上午崔家上了头条开始,就有不少水友在崔篱的直播间蹲守,都想吃到第一手的瓜。 要说崔篱本人倒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她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桂城某个豪门的大小姐罢了。 崔篱看着屏幕上满天飞的的负面言论,眉心微蹙,要说这背后没有崔瑶瑶和叶淑慧的推动,她是不会信的。 崔篱无所谓地笑了笑,黑粉也是粉啊,她还得感谢崔瑶瑶母女给她造了那么大的势呢! 【你们看崔篱还笑得出来呢!不会是受刺激疯了吧!】 【卧槽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她直播间改名了吗?】 崔篱看着新改的直播间名字——‘崔神算在线驱邪’,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大家好,欢迎来到崔篱的玄学直播间。 每日两到三卦,通过福袋形式抽取有缘人,一次一个天外飞仙。” 直播间的水友们集体卡壳,要不是崔篱这张极具辨识度的脸,他们还以为走错直播间了呢! 收了崔家母女好处的小黑子们敲打键盘的手一顿,这…这让他们怎么接? 人家崔篱压根就不想对网上的风风雨雨作出回应! 你说她是鸠占鹊巢的冒牌大小姐吧…… 崔篱:啊对对对,要来一卦吗? 你说她的未婚夫被人拍到跟崔瑶瑶手拉手逛街吧…… 崔篱:嗯所以呢?要来一卦吗? 正歪在沙发上看崔篱直播的崔瑶瑶再也维持不住脸上戏谑的神情,她指着屏幕里的崔篱,脸色难看地对叶淑慧说道: “这人是掉钱眼里了吗?丢人现眼,赶紧喊她回来签字!” 叶淑慧隐晦地朝楼上看了一眼,抬手轻触脸上的红肿,语气冷漠: “让她作,越丢人越好,你爸才不会留着她。” 母女俩阴毒地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屏幕上。 此时直播间的氛围已经控制不住了,原本对崔篱没有恶意的纯吃瓜群众也纷纷端起键盘,加入了对崔篱的口诛笔伐之中。 甚至有些人为了让崔篱看到自己骂的话,还刷礼物把留言置顶在屏幕中间。 ‘卖女孩的小火柴’:【你这是被赶出崔家没钱了吗?来网上招摇撞骗来了?】 ‘阿财汽车美容’:【一个天外飞仙三千块钱,你还真敢要啊!】 ‘我爱红烧牛肉’:【学学隔壁主播,跳个舞啥的,冲你这脸蛋,哥给你刷几个红酒!】 …… 崔篱面色不改,直接抛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福袋,事实胜于雄辩,总有一些人会病急乱投医的,她有的是耐心! ‘骑蜗牛去西藏’:【这姑娘咋就不听劝呢,找个班上不好吗?】 ‘林黛玉旱地拔葱’:【我看有哪个傻子…卧槽,真有!】 令人好笑的是,虽然直播间都是在否定崔篱的,但是仅仅三秒钟的时间,系统就提示福袋落入了‘白桃奶糖兔’手中。 崔篱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落在很多人眼中就是在打他们的脸,恼羞成怒地表示崔篱肯定找了托。 崔篱瞄了一眼左上角的直播间人数: 没想到开播才不到半小时,就有这么多流量,她按捺住内心的喜悦,邀请‘白桃奶糖兔’进行连线。 对面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一个外表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面色煞白的女孩子出现在右下角的屏幕中。 从背景可以看出来这是在一个洗手间,这个女孩正蹲在马桶盖上,镜头随着主人发颤的双腿而跟着晃动。 ‘白桃奶糖兔’甚至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利落地刷了一个天外飞仙,直接求助: “大师救命!门外有鬼!我要死了啊!” 崔篱看了一眼女孩的面相,额头宽广而饱满,下巴丰满圆润。 在旁人看来也许有点微胖,但这正是极佳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之相,少说也能活到八十来岁。 确定她不会有危险,崔篱便也不急,温声道: “放心,它不会进来。你先说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崔篱说鬼不会进来,女孩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她把手机举在面前,众人这才看清她的眼底一片乌青,眼球里面竟然布满一片红色的血丝。 ‘白桃奶糖兔’无力地瘫坐在马桶盖上,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这是她在直播间找的第五个大师,前面四个不是要价太高,就是不敢接活,她一个实习生能有多少钱? 崔篱开的价位刚好卡在她的承受范围内,至于崔篱是谁?到底有没有真本事?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大师,我叫陈兰兰,是一个实习生。三天前我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捡到一个公主熊布偶,当天晚上睡着之后,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我怀里钻。” 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恐惧在她的眼中弥漫开来,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可怕的回忆中。 “我打开床头灯一看,被子里面多了个公主熊,可我记得我睡前明明是把它摆在床头的。我以为我记错了,便重新把它放回去……” “后半夜,我被一股凉意冻醒,我迷迷糊糊地拉了一下被子,却拉到一个毛茸茸的小手!” “是那只布偶熊吧。”崔篱突然出声,把陈兰兰从失魂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陈兰兰抬眸对上崔篱镇定的目光,心里莫名踏实了几分。她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对。我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就把它甩了出去,然后我打开灯一看……” 陈兰兰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它,它躺在地板上…扭过脖子朝我看了一眼!” 直播间里胆小的观众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但不少人还是半信半疑地问道。 【这真的不是鬼故事直播间?每次还要请一个演员,这费用不低吧?】 【楼上的你可长点心眼吧,你看她眼里的血丝,这分明是几天没合眼了,挣这个钱也太伤身了吧!】 —— [贾宝玉] 送出 ‘香槟玫瑰’x11 ‘贾宝玉’:【姐姐别演了,我害怕!】 第31章 床底下是不是有人 陈兰兰自然是看到了大家的质疑。 作为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就被脏东西缠上了,还要承受不认识的人的恶意揣测,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崔篱冷漠地看了一眼左下角的评论,不予理会。这些人,现在蹦跶得有多欢,一会就有多打脸。 她轻咳一声,示意陈兰兰继续说下去。 陈兰兰也想起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揉了揉发红的眼圈,哽咽着说道: “我当时被吓坏了,抓起手机就冲了出去。三更半夜的我也不好打扰同事,就在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麦当当坐了一夜。 第二天要上班,我不得不回去换衣服,它还在原处躺着,我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工作太累,导致出现了幻觉, 就把公主熊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 陈兰兰吸了吸鼻子,一脸灰败地看着镜头,声音低沉: “下班回来,我推开门,就看见它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柜上,眼睛正对着我。” 【咱就是说,会不会是你的室友顺手捡回来的啊?】 【我感觉是她得罪了什么人,别人拿个公仔装神弄鬼吓她来着。】 【小姐姐你最好看看床底下是不是有人,之前新闻不就有个变态男,为了追到心仪的女生,想办法配了钥匙,躲在她的床底,晚上扮鬼吓她,然后假借保护她的借口,追到了女神么!】 【啊你们说得好吓人啊……】 陈兰兰摇了摇头:“没有室友,我是一个人住的,也没有人在追求我。” “何况……”她看了一眼浴室的磨砂门,不确定地说:“它现在应该就在门外。” “你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搬走?”崔篱替网友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陈兰兰把手心覆在脸上,手掌上下摩挲了几下,似乎是累到极致之后强行给自己提神。 “我当时就不敢进去了,打电话给同事去她那里借宿一晚。 结果我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同事正坐在客厅把玩这个公主熊,还笑话我那么大人了,居然带公仔过来一起睡觉。 我脚都软了,找同事要了个打火机就想把它烧掉,火却怎么都点不着。 眼前还短暂出现了一个用幽怨眼神看着我的小女孩,一眨眼就没了! 但我同事说没看见有什么小女孩……” “嗯,你就是被这个小女孩的鬼魂缠上了。”崔篱轻飘飘地抛出重磅一击。 陈兰兰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崔篱:“可…可是为什么是我?我不认识她啊!” 【嘶……不会是鬼婴找妈妈吧?】 【这位小姐姐是不是打过胎啊?不会是报应来了吧?】 【现在的女孩子啊,啧啧啧,就跟公交车似的,一点都不自爱。】 陈兰兰脸色发青,又气又急地反驳:“我连男朋友都没有谈过,哪来的什么打胎!” 崔篱也看到了这些恶意满满的评论,双目含霜,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张口就来,真以为在网上随便说说就不会造口业了吗?等哪天自己糟了事儿那才叫报应!” 见主播出言维护自己,陈兰兰的脸色好看很多,她拧着眉头再次确认: “大师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我捡了那个公主熊,所以我才被那个小女孩的鬼魂缠上了?” 崔篱赞许地点点头,“没错,这个公主熊是小女孩生前的心爱之物。 不过倘若只是这个原因,倒也不会缠上你。” 见陈兰兰面露疑惑,崔篱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那天下午发生了一起惨烈的交通事故,跟你回家的那条路仅仅隔了一堵墙。 小女孩就是被酒驾夺走的生命,她的母亲在事故中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事发当时小女孩正好抱着这个公主熊,因为惯性的缘故,这个公主熊飞到了隔壁小路的一棵树上。 等你经过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公主熊刚好就掉在了你脚下。” 顿了顿,崔篱抬头定定地看着陈兰兰: “小女孩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的鬼魂想跟着妈妈走,但是前来救治的护士里面,恰好有两个佩戴了辟邪的玉坠和银首饰,挡住了她上车的路。 她才三岁,不认识回家的路,就只好呆在了公主熊里面。” 直播间瞬间沉默了下来,挑事的吃瓜的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陈兰兰捂住嘴,眼里闪着泪花,失声道:“她跟着我,是想我带她去找妈妈?” 崔篱点点头,“她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身上散发的气场很温和,她本能地信任你。 但是布偶无法说话,她越发着急,所以才想通过手脚比划的方式提醒你。 不料把你吓得躲进了卫生间。” 陈兰兰低着头沉默半晌,突然,她伸出手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随着她的动作,直播间的镜头也切换到了她的视野。 门外一只穿着粉白色碎花裙子,裙角缝着一圈蕾丝花边,耳朵上还扎着一个蝴蝶结的公主熊正孤零零地靠坐在墙边。 见陈兰兰打开门,公主熊讶异地抬起头,眼神竟然有几分愧疚。 【天呐!它真的动了!主播没有骗人!】 【不会是电动的吧?我不信,除非让小女孩出来。】 【我就是小女孩的邻居,前天确实出了这档子事。这个公主熊也是小玲天天抱在手里的那只。她母亲情况很不好,医生说估计要变成植物人。】 【卧槽?真人现身说法了?】 隔着屏幕,崔篱掐了一个手印打过去,众人只看见那个公主熊被一团红色的光波击中,下一刻…… 一个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大姐姐,对不起,小玲不是故意的。” 陈兰兰目光呆滞地望向站在原地不敢过来的公主熊几秒,又急忙看向屏幕,见崔篱朝她点了点头。 她那如枯井般无神的双眼终于焕发了生机,她疾步过去抱起公主熊,眼神温柔: “你叫小玲?真好听,跟你的声音一样好听。” 公主熊腼腆地低下头,“谢谢大姐姐夸奖。” 【大家别上当受骗,这肯定是提前录好的音频!】小黑子还在不依不饶地给崔篱泼脏水。 【楼上的你瞎啊,没看人家说了确有此事,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家住海边呢管那么宽?该不会你也是人家请来的托吧?】 【主播能不能让小女孩现身啊?最好让小女孩顺着网线去找这个煞笔!】 崔篱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微笑:“可以呀~” 第32章 不要顺着网线找我 听到崔篱这句话,桂城某个城中村的出租屋内,一个痞里痞气的光头男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切”了一声,右手熟练地点开输入框,正要持续输出一波,屏幕却突然一黑。 “靠,这破手机迟早要把你换了!”男子皱着眉,忍不住破口大骂。 发一条负面评论就是五毛钱,这突然黑屏多耽误他捞钱啊! 好在他只是重启了一下,手机就重新亮了起来。光头男见状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输入锁屏密码,当最后一个数字按下的时候…… “啊!!!!妈呀什么鬼!!” 光头男只看了一眼,便肝胆欲裂地尖叫着把手机甩到了床角,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同时手脚并用地往远离手机的方向爬去,屁滚尿流地从床上滚了下来。 “鬼,真的有鬼。”光头男面色煞白,双手慌乱地撑在地上,用力往后挪动。 双脚也不由自主地蹬着地面,试图加快逃离的速度。 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是一张没打码的车祸照片,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气息全无地侧躺在马路边,她那原本可爱的脸庞被鲜血覆盖着,整个人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 当光头男的视线猛然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小女孩那空洞无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直地盯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直播间那个叫小玲的女童。 再联想到崔篱说的话,光头男冷汗直流,迅速翻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路由器旁边,狠狠地把电源插头一扯。 做完这些,他咬牙朝手机的方向跪下,嘴里重复念了几遍:“我错了,不要顺着网线找我……” 见这人不再冒头,直播间的众人只以为这个小黑子是被崔篱的话给吓得胆怯了,哪里知道崔篱真的出手教训了一番。 虽然把他禁言处理就行,但谁让今天是崔篱第一次直播呢? 三番四次的跳出来带节奏,不收拾收拾他,真当老娘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呢? 崔篱只觉得自己心气儿都顺了,果然,人的快乐有时候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拿崔瑶瑶的人撒气,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屏幕那边的陈兰兰在陪小玲又聊了几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直播,她不好意思地把镜头重新对着自己,跟崔篱表示自己要带小玲一起去医院看她母亲,满足她的心愿。 崔篱倒是很欣赏陈兰兰的赤诚之心,为此她决定插手此事,就当是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帮助这对母女。 “你别关视频,等到了医院,我让她们母女俩见个面。”崔篱笑着说。 陈兰兰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她低头在公主熊耳边转述了一遍崔篱的话。 公主熊这才注意到陈兰兰的手机界面,她欢快地拍着手,“太好了!小玲谢谢两位姐姐!” 【等等,刚才那个邻居不是说小玲母亲昏迷不醒要变植物人了吗?】 【有在医院上班的不?如果主播真能把植物人弄醒,我就信她是真的!】 【我老婆就是人民医院的护士,刚才我把直播间的事跟她说了,她说医学解决不了的问题,玄学或许真的可以。】 【啧啧啧,科学的尽头可不就是玄学~】 陈兰兰也不耽误,出门叫了辆车就往人民医院驶去。 为了给主播正名,她一路都没关直播,时不时地跟怀里的公主熊聊几句,搞得司机一度以为是哪家精神病院的病人跑出来了。 在司机第n次露出凝重的表情从后视镜看她的时候,陈兰兰把手机屏幕怼了前去,“师傅,能好好开车不?我这是在直播呢!” 看着司机尴尬的神情,直播间一片‘“哈哈哈”,就连崔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精神病院都算好的,这车上可有一个鬼呢! 好在司机没在直播间,不然指不定吓得连车子都不要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市人民医院的住院部,跟前台护士打听到小玲母亲的房号之后,陈兰兰拎着一袋水果,抱着公主熊,挤进了拥挤的电梯。 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来看望生病的儿童的,甚至有人好心地提醒她儿童住院部不在这栋楼。 陈兰兰低声谢过,也不解释,到了五楼便径直走了出去。 五楼显得空荡很多,白色的墙壁反射着柔和的灯光,使得整个楼层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 陈兰兰抬头数着两边的房号,病房里面的铁架子床偶尔从她的视线中掠过,上面零星的躺着几个病人,偶尔夹杂着细微的咳嗽声或是低声的交谈。 “503…504…505,呃,就这了。” 陈兰兰把手机挂在胸前,调整好屏幕的角度,上前一步就要推开病房的门。 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一个拿着热水壶的男人跟她打了个照面,男人的脸色苍白而憔悴,深陷的眼窝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疲惫,妻子病情没有丝毫起色,而女儿的离世更是给了他沉重的打击,双重打击之下,就连白发都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这几天他不停地跟妻子说话,就连嘴唇都磨得皲裂开来,可是妻子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真的很害怕妻子跟女儿一样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了! 这一切痛苦和无助在他眼中凝聚成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哀伤,让人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他的绝望。 看到陈兰兰的时候,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似乎已经麻木到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再有反应。 然而,当他注意到陈兰兰手中抱着的那只公主熊时,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手中的热水壶“哐”得一声落在了地上。 木塞被震得滚了出来,还好里面是空的,不然就要被热水烫伤了。 “小玲!” 男人一把夺过公主熊,激动地在手里翻来覆去,声音嘶哑,“这是我老婆亲手做的小裙子,没错,是小玲的!” 他忽然将手按在陈兰兰的肩膀上,力度之大几乎让陈兰兰感到一阵酸痛。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是怎么找到这只熊的?在哪里找到的?” 第33章 落魄凤凰不如鸡 陈兰兰被男人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把胸前挂着的手机举到男人面前,在男子疑惑的目光中,把事情简要地跟男人说明了一遍。 男人紧紧地抱着公主熊,听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他抬手胡乱地在脸上擦拭一通,露出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谢谢崔大师,谢谢陈小姐,我……”他哽咽几声,最后干脆弯腰对着屏幕鞠了个躬。 陈兰兰连忙后退一步,摆摆手,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着“不用不用。” “王先生,方便看看小玲妈妈么?”崔篱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略显悲凉的氛围。 “噢...对。”小玲的父亲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引路,一边解释道: “因为阿云一直昏迷不醒,医院让我多跟她说话,看看能不能唤醒。 怕影响到别人休息,医院特地把其他病人调走了。” 言下之意是不管崔篱要做什么,都不会有外人干涉。 崔篱满意地点点头,如果病房还有其他人,那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确实有点惊世骇俗。 此时她也透过镜头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小玲妈妈。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额头上缠着一块纱布,右腿上打着石膏,不难想象那天的车祸有多严重。 哪怕是在昏睡,她的眉峰依然微微蹙着,隔着屏幕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似有若无的破碎感。 “阿云。”小玲爸爸温柔地呼唤她,把公主熊轻轻地放到她的怀里,“女儿来看你了。” “妈妈,别睡了,小玲找你找得好累累哦。”小玲软糯的声音从公主熊身体里发出。 小玲爸爸没想到还能再次听到女儿的声音,闻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重新淌了下来。 直播间的众人也纷纷湿了眼眶,陈兰兰刚才一路走来已经让他们确信这是真的人民医院,不是随便找个病房演的。 屏幕上不停地刷着各种礼物特效,都是在请求崔篱出手让小玲母女见面的。 也有部分小黑子虽然不敢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惹众怒,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 【崔篱又不是神,医生都做不到的事情求她有什么用?】 【大家伙先别急着刷礼物了,万一人家是打着温情牌来蹭礼物的呢?】 【楼上说的有道理,就算她真的懂阴阳之术,不代表她是华佗再世啊!】 果然直播间的礼物特效瞬间就冷清了许多。 崔篱凉凉地暼了一眼评论区,心道果然还是要有自己的粉丝呀,这样直播间的风向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被几个小黑子带偏了。 “嗯,我是不懂医术...”崔篱慢悠悠地开口。 在直播间一片起哄的“嘘”声中,她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挑眉道: “但我可以让她醒来,你们信不信?” 【切~她若醒来我给你刷一个豪华游艇!】 【楼上这位哥们好有钱啊,小弟最多刷一个自行车。】 【怕什么,反正醒不来,老子还说她醒来就刷三个城堡呢!】 【呐呐呐,我可截图了啊,这几个id大家都记住了啊,我就赌这阿姨能醒!】 崔篱没管直播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引起的两派纷争,她重新把目光投到小玲母亲身上。 从第一眼她就发现了小玲母亲身上的三魂七魄有所残缺,位于上丹田的天魂不翼而飞,魂宫呈坍塌之势,内里黯淡无光。 天魂掌管人体的意识,魂都没了,人又怎么会有意识呢? 医学并不在这个领域,所以对小玲母亲这种情况,往往判断为‘有成为植物人的倾向’。 崔篱闭上眼睛,掐了掐手指,在心里推算了一下她的天魂前几天的轨迹。 小玲爸爸紧张地看了一眼陈兰兰,眼里带着询问。 陈兰兰摇了摇头,一丝声音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崔篱。 就算所有人都质疑崔篱,她可是实打实被鬼缠了三天,崔篱能一语道破公主熊的玄机,就足够证明崔篱的本事。 不知不觉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破了三万,后面来的吃瓜群众本来是收到风,来看落魄凤凰不如鸡的,结果鸡没见着,反而看到了一个......神棍??? 【兄dei,咱来的晚,这个假千金是受到刺激脑子坏了吗?】 【人家脑子不仅没坏,还点亮了玄学技能!】 【这女的厉害的很,人家鬼童藏得好好的,愣是被她揪了出来!】 【鬼童?你看见了?在哪儿呢?】 【喏,那个公主熊就是!】 【......】 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一分钟,但是直播间水友的耐心已经快用尽了,纷纷揣测崔篱这番姿态是何意。 小黑子们又开始嚷上了,抹黑崔篱这肯定是骑虎难下了,在拖延时间呢! 说得正欢呢,屏幕中的崔篱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睛,那几个小黑子只觉得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锁定了一样,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不敢再看崔篱的眼睛。 “崔大师,怎么样了?阿云她......” 小玲父亲几乎是在崔篱睁眼的瞬间就出声,语气中不免带着几分焦急和紧张。 崔篱抬手示意自己心里已然有数,她把自己算到的因果和盘托出。 “小玲妈妈是缺了一魂。因为她目睹了小玲被撞死的过程,一方面是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小玲,不想醒来面对现实......” “我没有责怪她,都是醉驾司机的错,监控我也看了,一切都太突然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小玲爸爸痛苦地捂着脸,出声打断。不知道是说给崔篱听,还是说给阿云听。 崔篱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她醒不来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天魂不在此处,所以你无论怎么呼唤,她都不可能醒过来的。” 小玲爸爸一愣,目光直直地看着崔篱,“她的魂不在这儿?” “嗯。”崔篱正要解释,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只见陆宁拿着一杯水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傻不拉几地朝她做了个口型。 崔篱心里一暖,眼神示意她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陆宁便躲着摄像头的录制范围,猫着身子慢动作地挪过来,把水杯摆好,又慢动作地挪了出去。 崔篱看得想笑,眼里便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笑意,这傻妞,说她忘了自己是鬼吧,她又知道要躲着摄像头! 说她记得自己是鬼吧,她又还靠两条腿走路,怎么对得起‘阿飘’这个称号...... 没想到,直播间眼尖的水友捕捉到了她眉梢的暖意。 【大家快看,崔篱居然跟人同居!】 【还刻意避着镜头,这铁定是男的!】 【笑得一脸春意,不会是她的未婚夫陈枫吧?】 第34章 舔盘子要紧 崔篱嘴角抽了抽,这让她怎么证明?她敢保证把陆宁叫过来,半小时内这栋楼就会被特管局的人包围! 既然解释不清,那就不要解释了,反正她没认~ “咳咳,所谓天魂呢,是指……”她喝了几口水,开始给这群吃瓜群众普及一下三魂七魄的定义。 不料她的回避却让某些人觉得她是被人说中之后的心虚…… “哗啦”一声,桂城市中心的崔家豪宅突然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无数细小的陶瓷碎片在空中飞溅。 门外受惊的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进去,最后集体低头装聋作哑。 昨天崔父在饭厅当着一众仆人的面,赏了叶淑慧一个大耳瓜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就连资历最深的王妈都被踹了一脚,这时候进去不是触霉头么? “瑶瑶!”叶淑慧大喝一声,连忙按住崔瑶瑶的手,及时把另一个花瓶从她手中解救下来,一脸恨其不争道: “事儿还没搞清楚,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崔瑶瑶错开脸不去看她,紧咬下唇:“我就是听不得别人把枫哥哥跟那个小贱人说到一起!” 叶淑慧笑着嗔她一眼,扭头朝外吩咐一声,待女仆把满地狼藉收拾干净之后,她让崔瑶瑶给陈枫打了个电话。 确定陈枫对崔篱的事全然不知情之后,崔瑶瑶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看崔篱装神弄鬼。 然而陈枫却被她说的勾起了兴趣,偷偷潜入了崔篱的直播间,正好看到崔篱作法招魂的一幕。 崔篱闭着眼睛,两手的食指和拇指相对,其他三指蜷曲,低声念了一道口诀后又快速地切换了几个手势。 车祸现场一公里内的孤魂野鬼皆有所感应,纷纷从藏身的荫蔽处探出头来,它们的眼中闪烁着渴望和贪婪,都想抢先一步占据一具鲜活的躯体。 躲在一簇芭蕉叶下面的半透明光团微微颤动,这恰是阿云的缺失的一魂,她抵触着那股莫名的拉扯力,喃喃道: “我不回去,我要找到我的女儿,我的小玲就是在这儿不见了……” 作为一个连生魂都不算的残魂,逗留在外面简直就是在给鬼当零嘴吃! 好在得益于桂城特管局的‘清鬼计划’,市中心在外游荡的恶鬼基本都被清理干净了,她除了被一些生魂追赶,受了点惊吓之外,魂体倒也还算完整。 瑰丽小区上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抹乌云,正趴在地上舔盘子的獒犬耳朵猛然竖直,略微停顿了一瞬,舌头便又继续忙活起来。 切~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臭虫,不值得它狗爷出手,丢给铲屎官处理就好了! 舔盘子要紧! 正在厨房拖地的陆宁则浑然未觉,还在哼着小曲儿,看得獒犬直摇头。 就这样式的鬼魂,在地府连给狗爷我提鞋都不配! 算了!看在她好心把崔篱吃剩的汤底给自己打牙祭的份上,自己就勉为其难把她也纳入保护对象吧! 哎,狗爷肩上的责任是越来越重了啊! 书房内,一阵阴风从虚空中凭空出现,崔篱的背后传来阵阵寒意,满头长发被风吹得微微飘扬。 【靠!崔篱后面那些影子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有人在旁边给她用风扇对着吹的吧?背后那肯定是投影仪的效果。】 【我吓得刚要退出直播间,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一次!】 崔篱周围的空间似乎变得扭曲,几道模糊的身影慢慢现出身形,待到阴风消散,众人才看清竟是三个衣衫褴褛、脸色惨白中泛着青光的生魂! 崔篱淡定地收了手,坐在原处岿然不动,冷眼看着几个生魂张开嘴“赫赫”地呼着阴气,拉长脖子四处打量。 【妈呀就算是投影的也太逼真了吧?!】 【这踏马就是鬼!你家投影做的到那么立体呢?】 【我妈问我为什么躲在被子里看手机,我把屏幕转向她,现在我俩一起躲在被子里看。】 “啪!” 崔篱面前的桌子被其中一个龅牙鬼拍得震天响,他斜眼看着崔篱,语气不忿: “喂!不是说魂体归位吗?老子来了,人呢?” 崔篱掀起眼皮子懒懒地看着他,轻蔑道:“要归位的是个女人,你这性别也对不上吧?” 龅牙鬼:呃,大意了…… “哎哎哎,我是女的!让开!是我是我!” 另一个大妈鬼一脚踹开龅牙鬼,兴冲冲地扑到崔篱面前,两手撑住桌面,眼睛闪过一道精明的绿光。 崔篱抬手支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眼面前的大妈鬼,皮笑肉不笑:“大娘,你死的时候少说也有……” 她伸手比了个5,一句话打翻大妈鬼的算盘,“五十多岁了吧?” 大妈鬼一噎,露出个尴尬的笑容,灰溜溜地站到墙角的龅牙鬼身边,两鬼乖乖地并排站着。 倒不是他们不想闹,主要是…… 不敢…… 来都来了,先待着呗。这人既然有本事招魂,表现好了说不定还能混点好处,哪怕是一根香也算没白来!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鬼的! 龅牙鬼跟大妈鬼互相递了个‘你真丢人’的眼神,谁也不让谁。 书房内只剩下最后一个鬼,直播间的众人把目光都聚焦在最后一个鬼身上,招了三个,总不能一个都不是吧? 最后一个鬼生前应该是个小混混,穿得流里流气的。 他嗤笑一声,抬脚架在书桌上,弯着身子,右手撑着脑袋,左手自认为潇洒地捋了一把刘海。 “美女,既然都不是,那就将错就错。 反正你也是拿钱办事,人醒了就行了,管她内里的芯子是不是原装货,对吧?” 崔篱瞥了一眼他的脚,勾起一个凉薄的笑容:“你在教我做事?” 不待混混鬼回应,她把手机转了个向,对着混混鬼,轻飘飘地道: “噢,对了,委托我的客户正在直播看着呢?你想瞒天过海怕是不能了。” “tmd你在玩我!”混混鬼恼羞成怒,一手朝崔篱抓来,“既然人不在这里,那就你了,把身体乖乖让出来吧!” 第35章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崔篱眼中布满寒霜,这只泛着青白颜色的咸猪手赫然是袭向她的胸口的位置,显然是想占她的便宜! 一股腥臭的口气随着混混鬼的怒喝扑面而来,崔篱嫌恶地屏住呼吸,脖子往后一仰,双脚迅速蹬在书桌的桌腿上。 借助这股反作用力,她整个人连同老板椅的滚轮一起向后滑动,巧妙地躲开了那只咸猪手的偷袭。 “哗啦啦——” 混混鬼扑了个空,桌面的摆设被他的动作带得七零八落。 笔筒、水杯等物品纷纷掉落地上,发出一连串杂乱的声响,惊扰了在外面打扫的陆宁。 “主人!”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陆宁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扫帚,神色紧张地朝里望了望。 “没事。”崔篱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挥手示意她不必插手。 陆宁点了点头,在关门之前冷厉地扫了一眼墙角站着的两个窝囊鬼,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两鬼被她看得不自觉低下了头。 等她一离开,大妈鬼的眼珠子就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她听到啥了? 主人! 那……她炽热的目光落到崔篱的身上,心思活络了起来。 龅牙鬼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撇了撇嘴,低低地“切”了一声,但并没有点破她。 现场三个鬼,一个心比天高,一个贪婪无度! 都说‘矮子里面拔将军’,自己肯定能比别人多拿几根香! 崔篱的余光扫向这俩货,见两鬼都规规矩矩地贴着墙角站好,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满意。 说实话,第一天上班,她手里不想沾太多的血,毕竟意头不好。 至于面前这个…… 崔篱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就当开门红吧!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混混鬼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他正紧紧地扶着倒在桌面上的手机,不怀好意地看着屏幕中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哈哈哈,找到了,原来在人民医院啊!” 混混鬼癫狂地笑着,眼神贪婪地盯着贴在病房墙壁上的《桂城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规章制度》上。 比起崔篱这种健全的人,肯定是缺了天魂的身体更好夺舍啊! 小玲爸爸心里一个咯噔,这个鬼的眼神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卧槽,突然来个鬼脸特写,吓得我把手机都飞出去了!】 【我这会心里还在扑通扑通跳呢,刺激!太刺激了!】 【快走啊!急死了,还愣着干嘛呢!】 崔篱手腕一翻,手指轻轻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手机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从混混鬼的手中剥离开来,飞回到她的手中。 混混鬼在崔篱出手的瞬间便往后一闪,趁崔篱把手机挂在胸前的那两秒,疾步朝墙壁掠去。 直播间的众人只觉得屏幕一阵天旋地转,待镜头平稳下来,正好拍到了混混鬼穿墙而过的一幕。 “定!” 崔篱一声娇喝,正在试图穿墙跑路的混混鬼身形一顿。 原本像活水一样毫无阻滞感的墙壁,竟然瞬间变得像冻结了一样坚硬,把他整个鬼都给禁锢在中间! 【我丢!这真的不是特效吗?】 【那也得有剪辑的时间啊!这可是直播,直播懂吗大哥!】 崔篱悠悠然起身,步履闲适地朝混混鬼走过去,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放开我,臭娘们!” 混混鬼脸色潮红,拼命地扭动身子,然而他的左脚跟右脚分别被墙壁隔开,任凭他怎么使劲都跨不出去。 正在客厅看动画片的獒犬察觉到墙角有动静,扭头一看,笑了。 它摇着尾巴欢快地跑过去,舔了舔混混鬼伸过来的脚丫子。 墙壁那头的混混鬼忽然觉得脚上湿哒哒的,还有点痒痒的。 心里正疑惑:是什么东西能在他不主动的情况下,碰到他的魂体? 下一秒脚上就传来了骨头被硬生生折断的强烈痛感。 “嗷——” 混混鬼发出震天响的鬼哭狼嚎声,将獒犬咀嚼骨头的细碎声音淹没其中,不过这可瞒不过崔篱的幽冥之眼。 透过墙壁,她看到獒犬正惬意地趴在地上啃着免费的零食。 陆宁呆若木鸡地站在不远处,眼中既惊且惧。 感应到崔篱的目光,獒犬摇得正欢的尾巴一顿,嘴里急促的“咔嚓咔嚓”声慢慢由重转轻,最后变成了0.1倍速的“咔…嚓…” 崔篱好笑地移开目光,停在距离混混鬼一米处的位置,抬手凌厉地扇了一掌,混混鬼就像秋天的落叶,被猛地刮到了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混混鬼的腿上竟然短了一小截! 混混鬼捂着断掉的小腿跌坐在地上,低着头,嘴上不停地求饶。 直播间的众人这下也没心情去讨论他这腿咋回事了,事不关己还可以高高挂起,如今一个个都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主播不可啊,这种鬼留着就是个祸害!】 【你们好没同情心啊,人家断了一条腿还不够吗,要我说崔篱太狠了!】 【哪来的圣母表?那让主播把他送你家里好不好呀?】 【就是,这点水平就想夺舍主播跟小玲母亲,放虎归山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崔篱没有错过他低头一瞬的杀意。 她上前一步,白色的单鞋闯入混混鬼的视线,他的目光顺着这股视线一路往上,整个鬼像只可怜的小狗望着崔篱。 “大师给我个机会吧,我知道错了。” 崔篱俯身,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给你个机会去人民医院抢别人身体吗?” 混混鬼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崔篱抬起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轻快:“行啊,我就给你个机会,你走吧,我不动手。” 说完竟真的退开几步,还好心地挥袖帮他打开了门。 【啊啊啊主播你这样我可要脱粉了!】 【你先把关注点了再说,我才不信主播会放过他。】 混混鬼原本一片死寂的脸瞬间焕发出神采。 他翻身而起,又生怕崔篱会改变主意,眼神警惕地看着崔篱,随时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背朝房门,慢慢地倒退着往房门飘去。 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距离,三米,两米,一米…… 混混鬼眼里的喜色慢慢升腾起来,等出去了,他第一时间就去人民医院给这个自负的臭娘们上一课! 等他夺舍成功,就算她想出手,也要投鼠忌器! 他这样想着,腰部却突然抵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第36章 徒手劈榴莲 混混鬼挂在脸上的笑容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惶恐惊惧。 他竟然忘了,客厅可是有一个能无视他灵体特性的怪物! “咕噜噜……” 他甚至听到了来自身后的那个怪物喉头涌动时发出的低沉咆哮声,就像催命符似的让他心惊胆战! “呵…呵呵……”混混鬼朝崔篱干巴巴地笑着,“大,大师,你不是说放我走吗?” 崔篱俏皮地歪着头,‘好心’地提醒他:“我是放你走呀,但是我家的狗怕生,你可千万别激怒了它哦!” 听到是狗,混混鬼心头悬挂的大石落了地。 然而,这种轻松感只是短暂的。 一股沉重的力道狠狠地施加在他的肩膀上,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这股推力带得摔在地上。 獒犬那魁梧雄壮、威猛健硕的身形赫然出现在镜头中,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妈咧,主播不说我还以为这是狼王呢!】 【就这基因,配种一次起码能给主人挣两千块钱!】 【我出三千,家里的母狗就喜欢这样式的,现在扒拉着我的手机死活不松爪。】 【你家母狗也太不矜持了,我家的翠花顶多是舔了一下屏。】 【主播配吗?后台私发地址我带狗上门!】 【噗!主播配吗?哈哈哈哥们你这说的……】 獒犬并不知道直播间的看客已经在给他安排暖床的通房丫头,如果知道的话,它一定会…… 兴奋地给大家表演胸口碎大石、徒手劈榴莲、生啃粗钢管等娱乐节目,力求让更多的狗美眉看到它的优秀! 獒犬的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偏头跟崔篱交换了一个眼神。 崔篱漆黑的眸子默了默,里边赤裸裸的杀意浓得犹如实质。 收到崔篱的信号,獒犬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不经意间舔到了被它半压住的混混鬼的后脖颈。 混混鬼心头一紧,意识到形势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獒犬的利爪猛地刺进他的琵琶骨,让他动弹不得的同时,锋利的牙齿也在疯狂地撕咬着他的身体。 混混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很快就被獒犬的咆哮声淹没。 【汗!这是我们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我刚从其他玄学直播间过来,发现还是主播的最精彩,大家顶起来,别让主播吃不上饭。】 【对对对,我在银行上班的小姑说,崔家把崔篱的银行卡都给冻结了,啧啧啧。】 正被崔篱接二连三露出来的本事惊得目瞪口呆的陈枫皱了皱眉。 他是讨厌崔篱,谁让她总是黏着自己,但崔家就算为了面子也不该做的那么绝吧! 他下意识地把这个锅往叶淑慧头上扣,全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爱的崔瑶瑶怂恿的。 但这是崔家的家务事,对于这个前未婚妻,他不会主动出手戕害,但也绝对不会伸出援手就是了。 暗自定了定心神,陈枫重新把目光投到了屏幕上。 此时混混鬼的身体已经被獒犬啃噬了一半,獒犬的攻击迅猛而残忍,每次攻击势必要连骨带肉地扯下一大块!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鬼却不尽然。 混混鬼徒劳地护着仅剩的半截身子,一双眼睛犹如淬了毒似的盯着崔篱,出言辱骂: “你这个贱——呃!” 未出口的谩骂戛然而止,统统被堵在獒犬的利齿之下,混混鬼的声带连同脖子一起从身上分了家,咕噜噜地滚在了地上。 “啪叽!” 獒犬一脚踩上去,重重地碾压,混混鬼的头部像个气球一样爆裂开来,化作青烟袅袅升起,剩下的身躯也开始溶解。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獒犬四肢发力,往地上一蹬,身形就像一把利箭射向了天花板。 大嘴一张一吸,便把快要触碰到吊顶的青烟悉数收入囊中。 这一系列动作又帅又丝滑,从它咬断脖子到噬魂这一步,竟只用了十秒钟! 除了崔篱脸上依旧风轻云淡之外,目睹这一惨案的观众纷纷惊掉了下巴。 【友情提示,大家可以把下巴合上了。】 【谢谢楼上提醒,现在我觉得三千块钱找狗哥配种,简直是对狗哥的侮辱!】 【咱们狗哥岂是那些妖艳贱货可以染指的?】 獒犬:不啊,不要钱也行的! 这货打了个饱嗝,斜了一眼抱着头蹲在墙脚、抖如筛糠的两个窝囊鬼,伸出爪子朝他俩一点,说出的话能吓死个鬼: “这俩,吃不下了,留着明天跟后天吧!” “扑通——” 二鬼瘫在地上:“大师饶命啊!狗爷饶命啊!” 见识了獒犬的本事,大妈鬼已经不敢再有不实际的念头。 她保证,以后再有招魂的,哪怕招的是她本人的魂,她也不敢过去了! 崔篱笑了一声,“想什么美事呢,这两个可不是给你吃的。” 獒犬这下不干了,陆宁是自己鬼,行,它不吃就是了! 这俩明显是外来鬼,不吃留着过年呀?!啊?! 心里如此想着,便也问了出来,不过听在直播间的众人耳朵里,就是略带不满的“汪汪”声。 倒也不是不能说人话,这不是怕被特管局抓去切片么…… 大庭广众的,还是收敛着点…… 崔篱也不解释,面无表情地拎着它的耳朵就往外拖,“这儿没你事了,出去出去。” 獒犬: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女人! 【哈哈哈,狗哥好怂啊!】 【你们看它指着那两个鬼,是不是没吃饱啊哈哈哈!】 【我虽然听不懂它说什么,但他眼里的幽怨就差没直接写在脸上了哈哈哈~】 【我给狗哥打赏一个豪华游艇,主播去给狗哥买几斤排骨吧,瞧孩子馋的。】 崔篱把手机重新摆正,刚好看到了这句话,噗嗤一笑,“好的,我替獒犬谢谢各位了。” 说完朝着满脸劫后余生的二鬼招了招手,“你们在那条路附近,有没有看到一个新来的残魂。” 两鬼对视一眼,不敢有隐瞒,忙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有,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来的,被刚才那个混混鬼撵走了。” “对,我还看见它躲在芭蕉林附近了。” 病房内的小玲爸爸眼睛一亮,是了,他记得那附近有一片芭蕉林。 “阿云!”小玲爸爸大呼一声,推开陈兰兰就要夺门而出。 “拦住他!”崔篱话音刚落,陈兰兰就一把扯住他的手。 “为什么拦住我?”男人双目通红,似乎如果崔篱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要当场暴走了。 崔篱理解男人听到妻子音讯的激动心情,但她还是平静地解释: “如果你想她再也回不来,你就尽管去。” 第37章 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听见崔篱这话,男人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僵硬地转过身面对镜头,声音低沉而颤抖: “你说什么?” 崔篱看着男人,表情严肃,“你冒然过去只会惊扰了她的天魂,一旦残魂受惊,只有两个可能。” 男人嗫嚅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显然他意识到崔篱所说的下场一定很可怕。 果然,崔篱竖起一根手指头,神色变得更加郑重。 “第一种,残魂受到惊吓,慌不择路逃窜到桂城任何地方,万一躲到谁家地下室去了,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那也是大海捞针!” 至于还可能会被某些居心不良的鬼遇到,成为免费送上门的外卖,那就没必要说了,以免引起特管局的不满。 毕竟鬼是杀不完的,偌大一个城市,哪天不得死几个人? 特管局就算三班倒,也无法肃清桂城的鬼! 再说了,牛头马面他们又不是专门为桂城服务,就算把整个拘魂司的小牛头都派出去,那也忙不过来啊! 管你生前是开大奔还是踩共享单车的,死了那都得取号排队! 因此就出现很多鬼魂滞留在人间的情况。 而鬼魂之间也是有食物链的,正常死亡的生魂还好,要是刚好碰到什么死不瞑目的,就那团残魂够谁吃的? 听到自己的鲁莽差点害得妻子的天魂迷失在外头,男人内心一阵后怕,也更加庆幸陈兰兰拉住了自己。 他面带感激地看了一眼陈兰兰,又低头看向屏幕里的崔篱,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和敬畏。 “第二种情况。” 见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崔篱继续说道:“天魂属阴,而你一身阳气,很容易冲撞到它。 一旦天魂受到惊吓,其稳定性会被破坏,导致灵魂无法正确回归本体。 即使能够收回,受损的天魂也无法正常运作,最终可能会导致她心智失常,变成痴傻之人。” 【懂了,这就是我们平时说的,梦游的人不要去叫醒他一样的道理。】 【有这么玄乎?】 【网上不是有个视频,一乡下女子半夜梦游到了后山坟地,她老公愣是偷偷跟在后头保护了一路,也不敢叫醒她。】 【卧槽,叫醒了会有什么后果?】 【嘿嘿嘿,面前的妻子睁开眼睛,却是完全陌生的眼神,你说渗不渗人?】 男人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擦了一把额头上惊出的汗,眼中满是恳求,声音颤抖着说道: “大师,求求你救救阿云,我已经失去了小玲,不能再没有阿云啊! 多少钱都行,我把房子卖了都行!” 崔篱见状脸色稍霁,虽然无论如何她也会出手,但小玲爸爸愿意为亲人倾家荡产的态度还是让她心头一暖。 她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一单一付,陈兰兰已经给过了,我先把小玲妈妈给叫回来吧。” 小玲爸爸听到崔篱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都做好了砸锅卖铁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个大师如此爽快! 他紧握着拳头,喉咙滚动了几下,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最终,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泛起了泪光,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崔篱坦然接受了他的谢意,以免他生出太多的亏欠感,随后安抚他:“放心,我会尽力的。” 说完,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神情专注而庄重,双手轻轻抬起,迅速变换着掐了几个诀,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念诵咒语: “灵台方寸,静心安神, 魂兮归来,灵兮降临。 山川河流,无阻无碍, 天地之间,有灵则应。 青烟白雾,引路前行, 魂兮归来,勿有所惊。”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配上这副肃穆的神情,竟真有几分神圣不可侵犯之感,使人没来由地感到信服。 就在她施法的瞬间,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天而降,落入芭蕉林的正中央。 随后以一种辐射的势头往四周扩散,一层一层地覆盖开来,仿佛水面的涟漪,逐渐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波动。 而在芭蕉林靠近马路的正北方,阿云的天魂在一片叶子下面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团淡淡的雾气,在微风中飘摇不定。 当这股能量波动触碰到它的时候,它又开始故技重施想要避开。 崔篱嘴角一勾,隔空用那股能量温柔地包裹住它,随后抬手做了个牵引的动作。 医院的病房内凭空生出一个圆形的半透明传送阵,在阿云的天魂被弹出来之后便化为光点,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回去吧,你女儿在等你。”崔篱轻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连续的施法让她有点轻微的不适。 阿云的天魂茫然地颤了颤,但很快就感应到病床上的公主熊内熟悉的气息。 它本能地接近,最后在距离自己身体一步的距离被猛地吸了进去。 小玲爸爸激动地看着,抬脚就要上前,却突然想到崔篱的话,担心冲撞了残魂,急忙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 “大师,阿云她……”他正要问崔篱,病房内便响起了一个虚弱的气音。 “小玲……”病床上的女人似乎忘记自己身受重伤,挣扎着要坐起来。 【卧槽!这真的不是演电影?!】 【难不成这几万个观众全是瞎的?分不清真假?】 【哦豁!心疼刚才那几个打赌的。】 小玲爸爸脸上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收,便化作担忧疾步跑过去扶住她。 小玲妈妈顺着这股力道倚靠在他怀里,一脸痛苦地看向自己老公,未语泪先流。 “妈妈。”女儿软糯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 女人眼睛陡然睁大,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却猝不及防地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抱住了手臂。 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目光触及到公主熊那熟悉的眼神,心神一震。 小玲爸爸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言两语快速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女人捂住嘴无声地哽咽着,把公主熊紧紧地抱在怀里,像平时哄女儿睡觉那样轻轻地拍着公主熊的后背。 虽然这副场景很感人,但崔篱还是不得不出声打破这份静默。 “我这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第38章 大通铺应该是不用挤了 崔篱的话语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小玲父母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夫妻俩几乎同时抬起头,一脸震撼地看向崔篱,女儿已经死了,难道还可以复活不成?! 不过阿云明显比较理智,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坏消息……是什么?” 崔篱怜悯的眼神落到公主熊身上,“我要把小玲送走了,你身体虚弱,接触她太久会加重病情,对她也不好。” 听见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又要离开自己,阿云脸上布满愁云,把怀里的公主熊抱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熊的绒毛。 男人叹了一口气,虽然舍不得女儿,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大师客气了,这不算什么坏消息,还得感谢你送我们小玲一程。” 崔篱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按照流程来说,是要等地府那边派人接引,但既然她遇到了,顺手送一下也不是什么辛苦的事。 地府那边也很鼓励这种行为,毕竟免费的白工,谁不喜欢呢? 至于下去可能分配到大通铺,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她算过了,小玲的鬼寿极短,大概两年后就会重新投胎。 思及此,她干脆好人做到底,弹指一挥,只见一股柔和的红色光芒从她的指尖散发出来,缓缓地笼罩在小玲妈妈怀中的公主熊上。 公主熊表面似乎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布偶的轮廓开始模糊,光芒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赫然是已经死去的小玲! 她穿着生前最喜欢的衣服,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除了脸色惨白一点,跟正常的儿童并无二样。 小玲妈妈看到这一幕,泪水夺眶而出,她颤抖着伸出手,仿佛想要触摸女儿的脸颊。 小玲的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她朝母亲笑了笑,主动把脸贴到母亲掌心。 感觉到女儿那熟悉的触感,阿云一把将女儿拥入怀中,泣不成声,肩膀因抽泣而微微颤抖。 她的声音哽咽,几乎无法连贯地说出一句话:“小玲……我的宝贝……” 小玲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像是在安慰她,声音温柔:“妈妈,别难过,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坚强哦!” 阿云闻言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嚎啕大哭,始终不肯松手,仿佛想把这一刻永远留住。 小玲爸爸紧握着妻子的手,试图给她一些支持,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哑着声音道: “阿云,你别让女儿放不下我们啊,你看,小玲都比你懂事呢!” 阿云点了点头,但泪水依旧止不住。 【啊啊啊,杀我不要用亲情刀啊!】 【呜呜呜,让我想起了我那白血病离去的孩子。】 【以后再也不酒驾了,还是老老实实叫代驾吧!】 “咳咳!”见直播间的气氛太过死气沉沉,夫妻俩又陷入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之中,崔篱只好主动提起另一个好消息。 “放心吧,你跟小玲母女情分未尽,这一世还能再做母女。” 阿云被崔篱抛出来的重磅炸弹砸地头晕眼花。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是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直播间的吃瓜群众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帮她问了出来。 【主播是不是说阿云以后怀孕,投胎的还是小玲啊?】 【现在的人不是都对宠物自称妈妈么?我看应该是阿云后面养的某只猫狗!】 【说不定是干妈!建议阿云注意一下身边的亲戚姐妹们,但凡有怀孕的,肚子里都可能是小玲呢!】 阿云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条条评论,眼神逐渐焕发神采,不管是人是猫,只要小玲还能回到她身边就好! 她期待地看向崔篱,希望可以得到肯定的回复。 然而崔篱随意地往老板椅背上一靠,手肘分别撑在两边的扶手上,脸上挂着一副如同自己的谜底没被人猜出来的自豪,傲娇道: “都不是。” 【啊,主播别卖关子了,我给你刷水晶,快说快说。】 【主播不说的话我今晚都睡不着了,臣妾真的猜不到啊!】 然而崔篱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宠粉,她把食指竖放在嘴唇前面,坏笑道: “天机不可~泄露~” 阿云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都怪崔篱前面表现的太像个世外高人了,现在露出小女儿的调皮姿态,倒让她想起来崔篱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崔篱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你信我么?不信的话你可以关注我接下来的直播哦!” 言外之意就是姑奶奶可是有真本事的!多露几手你就不会怀疑我的能耐了! 阿云当然听得懂崔篱的意思,当即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她慈爱地看向女儿,温柔道:“小玲,你信这个姐姐吗?” 小玲轻轻地咬着小手指,歪着头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在帮她的大姐姐。 从她的视觉,能够看到崔篱身上泛着的若隐若现的淡淡的白光,就像一层滤镜,把崔篱映衬得犹如九天玄女一样神圣。 她虽然不懂那是功德值,但并不影响她对崔篱的好感:“小玲相信大姐姐!” 崔篱噗嗤一笑,露出空无一物的手心:“那么,姐姐给你变个魔术吧!” 在小玲期待的目光中,崔篱手心翻转,一朵闪闪的彼岸花赫然出现,旋转几圈后,随着崔篱挥手的动作,径直穿透屏幕出现在小玲手上。 小玲好奇地打量着手心的彼岸花,眼里流露出喜爱之意。 崔篱朝她挤眉弄眼,“这是姐姐送给你的小礼物,你可要收好了。” “谢谢姐姐,小玲一定不会弄丢它。”小玲拍着胸口一脸认真道。 “这……”阿云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这花一看就不是凡物,“会不会太贵重了?” 崔篱知道她的意思,便解释了一下这朵花的作用。 “一会我送小玲下去,接引小鬼看到这朵花,多多少少会招待得周到一点。” 至少,大通铺应该是不用挤了…… 第39章 就这烟也拿得出手 夫妻俩喜不自禁地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崔篱的身份,但听大师的意思,咱家小玲下去也是个有关系户的鬼了! 顿时热泪盈眶地不知道怎么感谢好,最后还是小玲爸爸拿出自己手机,连刷了几个天外飞仙。 他早先从水友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崔家对大师的苛刻,既然大师不肯收额外的报酬,那就刷几个礼物聊表心意。 崔篱的心里美滋滋的,既能帮到人,又有钱赚,这种感觉,快活得就像三伏天猛干一瓶冰冻雪碧! 她顿觉这一家三口更顺眼了,手脚麻利地布好了一个传送阵,让小玲踏入其中。 “小玲,别害怕,一眨眼就到了,跟爸爸妈妈告个别,你们很快会再见的。” 小玲闻言收回抚摸传送阵半透明光壁的手,这传送阵就像云团似的,摸着软绵绵的,让她生不出一丝害怕的情绪。 “孩子!”夫妻俩携手注视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小玲露出了最后一个甜美的笑容,朝父母挥了挥手,“爸爸妈妈,再见了,我爱你们!” 说完,一股阴风卷起,传送阵裹挟着小玲消失在病房。 一年后,阿云再次有孕,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这一胎居然是个儿子! 但是她相信主播不会骗自己,也相信小玲的眼光。 直到二十五年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回来过中秋节的儿子居然带回来一个女朋友! 当时她正在厨房忙活,看到那双神似小玲的眼睛,她就知道,她的小玲回来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紧紧地握住女孩的手,怜爱地拍了拍女孩的手背。 女孩拘束地回以一笑,并向男友投去了一个不解的目光。 然而他俩怎会明白,阿云等了二十多年,今日才明白崔篱当初的意思,儿媳妇叫自己可不就是妈么?! 而眼下,病房内随着小玲的离去重新归于平静,然而地府却闹腾开了! 几分钟前,地府接引小鬼所在的传送处,一串叮铃铃的铃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只见一长串戴着枷锁的鬼魂正艰难地挪着步子,排着队朝这边移动,他们中的大部分皆是衣衫褴褛、形容憔悴! 仅有少数的几个鬼,得益于亲人提前烧了纸钱贡品,才让他们有资本打发了来自黄泉路、金鸡山、恶狗岭、阴阳界等路上的拦路鬼! 负责接引的两个小鬼从窗口处看到这一幕,连忙抬脚从一旁的木屋内跑了出来,径直迎向走在最前面的一位牛头鬼。 圆脸接引小鬼递上一根刚燃着的檀香,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脸殷勤:“大人辛苦了,大人请进来喝杯茶吧!” 方脸接引小鬼谄媚地点头哈腰,附和道,“对对对,大人这趟走了有半个月了吧,快进来歇歇脚吧!” 牛头鬼接过那根檀香,吸了两口,从牛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面色不悦:“就这烟也拿得出手?” 话虽如此,他也没舍得丢掉这根檀香,长途跋涉让他的肚子早就饥肠辘辘,吃不上肉,能吃点馒头也是好的。 圆脸鬼就知道这货又要挑三拣四,你也不想想,他们看门的能有什么钱买好烟! 就这根还是从他的余粮里面抠出来的! 好在拘魂司的大人出去一趟就要十天半个月的,再加上接引小鬼这边也是两班倒,不一定每次回来都刚好遇见自己! 要不然他宁愿申请去给钟馗的猪圈铲粑粑! 这些话也就在他的心里转了个圈儿,他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表情,“那可不敢跟大人们比,小的们平时也就只配吃这种,倒是委屈大人了。” 牛头鬼闻言把下巴抬得更高,斜眼瞥了他一眼,手指夹着那根檀香又猛吸了一口,待烟雾徐徐地吐出来,他才不情不愿地坐在泛着陈年油污的凳子上,厉声道: “赶紧登记一下,别漏了!” 但凡漏了一个,那可是要扣工资的大事! “欸欸欸……”两鬼忙不迭地应下,一人问话,一人登记,倒也分工明确。 就在两人登记到一半的时候,传送处的机关突然启动,从中射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就连正在牛饮的牛头鬼都停下了动作,能有资格坐传送阵过来的,那肯定是人间的玄师出手了。 他垂下眸子,人间的玄师可了不得啊,生前可以牛逼哄哄,死了也是地府的公务员,一死就直接转正的那种! 连试用期都没有的! 除非他自己不想干,宁愿再入轮回。 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地府的鬼也有个鄙视链,其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坐传送阵过来的鬼! 这些鬼可都是未来的阴官罩着的,倒也不是说非要给这鬼面子,但你欺负人家送过来的鬼,那不是打玄师的脸吗? 是,他们成为阴官以后,明面上是不会说什么,但也防不住给你穿小鞋! 就在他思索的间隙,传送阵的光芒达到最亮,一道矮小的身影从中踏出。 小玲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见那一长串鬼魂朝自己看过来,也没有露出一丝胆怯。 接引小鬼早已放下手头的工作跑了过来,看见是个三岁小孩也感到有点意外,主要是,这小孩太干净了,一点不像是死后受了罪的。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方脸鬼拿出一个手掌大的印章,朝小玲的额头贴了上去。 其实他这不过是例行询问,这个印章可以扫出死者的准确信息,对于某些夭折的、还不会说话的鬼婴尤其好用。 “我叫王小玲。”女童也不闪躲,任由他把印章按在自己额头,脆生生地应道。 接引小鬼低头看了一眼印章上浮动的信息,点了点头,“嗯,对上了,三天前死于车祸。” 说完朝一旁的伙伴递了个眼神,“信息无误,先帮她登记。” 然而伙伴却呆若木鸡地站着,他推了一把才僵硬地转过头来,嘴皮子不利索地抖着: “你看,那朵彼岸花,不是我们地狱海才有的吗?” 接引小鬼闻言一惊,地狱海那可是噩梦级别的地图,就算是十殿阎罗也不会轻易踏及! 像他们这种小鬼这辈子都没资格进去! 第40章 抛到鳄鱼池里的鸡 接引小鬼咽了下口水,来头这么大?该不会是哪个大佬下界历练期满,回归地府了吧! 就在他俩不知所措的时候,见这边远远没有动静的牛头好奇地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嚷嚷着: “咋滴了咋滴了,我这还一半鬼没登记呢!” 两鬼如同看到救星一样,巴拉巴拉把事儿给牛头说了一通。 牛头:我就不该过来…… 不过被几双明晃晃的眼睛看着,他也不好转身走人,这样会显得他很没用,当即便提出给小玲安排一个单间,然后坐等四司安排就是了。 两鬼才不管这流程对不对,哪天出了问题,也可以推到牛头身上,反正他俩也就是个看门的! 立刻欢欢喜喜地把小玲请到一边坐着,还给了她一瓶娃嘻嘻酸奶,手忙脚乱地把牛头带来的鬼都给登记入册之后,亲自把人送到了宿舍楼。 四司审判之后,认为小玲无功无过,就在地府待到鬼寿结束即可。 又因为她手握彼岸花,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鬼敢找她晦气,倒也相安无事。 时间线回到直播间,崔篱挂掉连线后,看着时间还早,便重新抛了个福袋出去。 跟第一次抢福袋的人寥寥无几不同,这一次丢出去的福袋犹如被抛到鳄鱼池里的鸡,连个水花都没冒,就被幸运儿叼走了! 【啊!没抢到,我的福袋啊!】 【是哪位兄台手速这么快,单身十几年第一次遇到对手了!】 【人家就不能是网速比较快吗?建议下次换龙国联通试试?】 【龙国联通给你多少钱?我龙国移动给你一倍!】 崔篱没理会直播间的插科打诨,她向抢到福袋的‘葫芦妹’发起了视频邀请。 视频过了一会才被接通,一个扎着高丸子头,穿着黑色衬衫裙的年轻女人出现在屏幕的右下角。 “呼哧呼哧……” 女人凌乱地喘着气,似乎是在爬楼梯,从背景可以看到紧急逃生通道那泛着绿光的指示牌。 “大,大家好,呼呼——” 女人似乎是不想动了,随意地往台阶上一坐,断断续续地打了个招呼。 崔篱点了点头,示意她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钟燕。”她努力平复呼吸,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又解释了一下自己爬楼梯的原因: “因为怕被同事听见,我特地出来楼梯间躲一躲。” 女人的眼里激动的神色还未褪去,天知道她只是抢了一手,福袋居然就落入自己手中。 然而她哪里知道,福袋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抢到的。 根据吸引力法则,福袋会优先挑选那些身上有事儿的有缘人。 不然一会来一个算考试成绩的,一会来一个算桃花的,把真正需要的人拒之门外,这就不符合崔篱的初衷了。 崔篱打量她一眼,眉头皱了皱: “你还是坐电梯去顶楼吧,或者直接走出去找个有自然光的地方。” 钟燕意外地看向崔篱,她突然察觉崔篱的眼神表面是看着自己,实际上却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背后通道虚掩的铁门。 这时刚好一阵风吹过来,实心的铁门发出一道让人牙酸的嘎啦声。 就像有什么人躲在背后偷看她的时候,不小心弄出的动静。 此时正逢早秋,临近正午的气温也有28c,钟燕的后背却莫名涌起一股寒意。 这种感觉,就像是用背抵着空调的冷气口吹。 钟燕瑟缩了一下肩膀,不敢回头看向声源处。 双手往台阶一撑,未等身形站稳,便弓着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下跑回三楼。 直到她猛地推开三楼的安全门,大步踏入写字楼的工作区域,看到来来往往的人,钟燕心里的那股恐惧才被驱散。 她重新看向屏幕,发出疑问: “大师,刚才那儿是有什么不妥吗?” 直播间的众人也同样好奇,纷纷猜测是不是有什么看不见的阿飘。 崔篱挑了挑眉,“可以啊,居然猜到了。” 【哎呀,主要是主播你简直就是把‘有鬼’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嘛~】 【还别说,刚才四楼那儿哪来的风?】 【那种铁门很沉的,就算是大人也要用力才能推开,真有风也吹不动吧?】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评论,钟燕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开始一寸寸地发白。 她下意识地握住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牢牢地吸引住了崔篱的目光。 “你这次摊上的事儿,不小啊!”崔篱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钟燕却听懂了崔篱的意思,而崔篱的话也证实了自己确实被鬼盯上了! 她随便找了个角落蹲下,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机,随着她的动作,再加上光线较好,眼尖的水友也发现了玉佩上的不妥。 【这玉佩怎么跟我爷爷用的老式海碗似的,密密麻麻的纹路。】 【裂成这样还戴,这是老公送的定情信物呀?】 【你们就不好奇它是怎么做到裂而不碎的吗?】 钟燕惨淡一笑,“因为它替我挡灾了。” 崔篱并没有反驳,变相默认了钟燕的说辞。 “说说吧,你这玉佩应该挡不了几次了。”崔篱看了眼时间,打算直接进入正题。 钟燕低头看着地上的瓷砖,声音闷闷地把自己遇到的怪事说了一遍。 就在这个月,她们项目部接到了一个大工程。作为项目部的头头,她偶尔会留下来加班到很晚。 而十一点十四分,则恰好能赶上最后一班回家的地铁。 那天,她忙得没注意时间,几乎是卡着地铁车厢关门的瞬间冲进来的。 说来也怪,虽然这条线地处偏僻,平时人流量也少,但也不至于一个乘客都没有。 她疑惑地坐下,发现车厢内部同样空旷,肉眼可及之处,竟然只有隔壁车厢的一个穿着宽大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女孩蓄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头靠在长椅末端的玻璃防护栏上,斜斜地背对着她,听到有人上车的动静也没回头。 钟燕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脑子里面有灵光闪过,但并没有抓住。 “又是一个为了生活奔波的牛马。”钟燕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第41章 我美吗 钟燕腹诽完便收回了视线,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红茄小说便沉浸其中。 看了不到一分钟,她忽然心有所感,鬼使神差地抬眸朝红裙女孩的方向瞟了一眼。 这一眼却看得她不寒而栗,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凉透了。 只见女孩所在的车厢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 要知道,那可是最后一节车厢,如果女孩要离开,那势必要从自己这节车厢经过! 然而,她却并没有察觉到女孩有路过自己! 电光火石间,刚才没有抓住的那道灵光重新闪现,钟燕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个透! 她知道那股怪异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红裙女孩明明是背对着自己,她的鞋尖却朝向自己的方向! 也就是说,正对着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后脑勺,而是女孩的脸! 所以当时她其实是用脸贴着透明防护栏看着自己! 退一万步,倘若那真的是女孩的后脑勺,那么…… 女孩的头…跟身体…… 装反了!!! 钟燕全身的器官都在剧烈地叫嚣着,心脏更是不要命地疯狂捶打她的胸口,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她危险就在身边。 钟燕的心颤了颤,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往另一边掠去。 就在她的正前方! 隔着一条通道的距离,那条不锈钢的长椅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钟燕差点吓得叫出声,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两分钟!”钟燕艰难地移开目光,在心里暗暗地计算时间。 她自认自己并没有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一会女鬼又去其他车厢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吓得抖如筛糠。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上下两排牙齿相碰的哆嗦声! 只要再熬两分钟,下一站就到了! 就算没有乘客上来,她也可以冲出去,寻求乘务员的帮助! 平日里只觉得机械的报站广播特别吵,此时此刻,她却无比期待那个毫无感情的车内广播提示音。 然而让她绝望的是,几分钟过去了,列车却始终没有停下来,就像要载着她开往无尽的恐怖深渊。 这也就罢了,似乎是看她稳如磐石地坐着,车内的灯光开始抽风似的一闪一闪,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死寂的黑暗之中! 钟燕下意识地往红裙女鬼看去,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一头长发披在面前,低垂着头,身躯随着地铁的运行而微微晃动。 在一明一暗的灯光照耀下,让人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令人窒息的遐想。 “我美吗?”对面的红裙女鬼突然发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钟燕愣了一瞬,为了不激怒她,违心地赞了一声“美。” 美啥啊? 脸都看不清!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对面的女鬼慢慢地抬起头,撩开面前的头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由于动作‘过大’,她右眼的眼珠子“咚”得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钟燕的脚下。 “呵~” 女鬼用剩下的那只眼怨毒地看着钟燕,“可以把我的眼珠子捡回给我吗?” 钟燕: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捡是不可能捡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招你惹你了?逮着老娘一顿欺负?!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鬼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见钟燕不为所动,女鬼也失去了先玩玩再杀死的兴致,伸直双手就往钟燕脖子上掐去。 挣扎之间,钟燕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从衣服里被甩了出来。 一阵噼里啪啦的白光闪过,女鬼惨叫一声消失在车厢内。 钟燕被这股白光晃花了眼,再睁眼发现自己身边坐了几个乘客,皆面露震惊地看着她。 “你刚才抓着自己的脖子一阵掐,吓死人了。”一个乘客见她恢复理智,好心地提醒。 钟燕如遭雷劈,木木地看着车厢内突然多出来的几个人。 本来她也以为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直到她回家洗澡的时候,发现胸口的玉佩居然裂开了几道不规则的纹路。 她找了几个网上比较有名的大师解惑,才知道自己真的差点死了。 说到这里,钟燕颓然地坐在地上: “大师,自从那晚,我只要加班到晚上,就会遇到这个女鬼。” 崔篱一脸怜悯地看着她,这事吧,还真的是无妄之灾。 “那个女鬼就是上个月跳入地铁轨道自杀的黄倩倩。 你身上有她下的印记,换言之,你被她盯上了。” 钟燕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上个月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就发生在这个地铁站点。 不过那天正好是周日,她并没有上班,反正第二天地铁还是跟往常一样通车。 【主播说的这瓜我知道,是一对情侣,直接在清溪站吵起来了,女的突然就跳轨了。】 【我当时就在现场,好像是男的骂她去死,女的看到列车来了直接就跳下去了!】 【你们知道的都不全,那女的是被绿了。】 【小三不会就是钟燕吧?不然黄倩倩为什么只想杀她?】 钟燕气得脸色通红。 “我都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你们别血口喷人!” 眼见直播间的舆论风向不对,崔篱双手往下压了压: “小三不是钟燕,她根本不认识那对情侣。” 【那为什么黄倩倩非要弄死她?】 崔篱无奈地笑了笑,“因为钟燕跟那个小三有个八分像。” 竟是这个原因?! 钟燕苦笑一声,“那我化浓妆可以吗?” “不可以。”崔篱打破了她的幻想,“我刚才说了,你被她标记了。” 【那还不简单,不加班就行了呗,白天人气足,黄倩倩不敢出来。】 【要不然就辞职呗,这班就非上不可吗?】 钟燕摇了摇头,“我是项目部的主管,不加班的话根本完成不了任务。” 她顿了顿,又否定了水友的另一个建议: “我老公的工资几乎都用来还房贷了,如果我辞职的话,孩子的学费都是个难题。” 【那你可以打车,或者让你老公来接你啊。】 钟燕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疲惫,“我只要打车就一定会出故障。 我老公接我确实有效,但家里挺远的,他也很忙。” 第42章 死人的钱不能收 趁着粉丝跟钟燕交流的这段时间,崔篱拿起水杯慢慢抿了几口,干涸的喉咙就像被冷冽的甘露滋润过一样,让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人家都急死了,主播咋还不说怎么解决?】 【崔篱这服务态度在我店里连试用期都通过不了!】 【不对啊,钟燕好像还没付款呢!】 崔篱眯着眼睛笑而不语,自己也就随便唠了几句,并没有给钟燕解决问题。 倘若钟燕不信任自己,那女鬼下次出手,她必死无疑! 在阳间算命,死人的钱是不能收的,这是规矩! 换言之,就算钟燕上来就付了钱,后面却不用她,那她也会把钱从后台退回去。 钟燕被网友这么一提醒,满脸大写的尴尬,心里充斥的那点子惆怅全跑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哎呦,我这…” 钟燕迅速地补了一个‘天外飞仙’。 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颊,似乎是想把上面羞出来的的红晕给挠下去。 崔篱一龇小白牙,露出如同菜市场的猪肉佬看到顾客上门的标准笑容: “没事哈,咱这也是第一次直播,大家不熟悉流程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完,崔篱貌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你之前找的几个大师,既然看出来了你被鬼盯上了,怎么没帮你处理吗?” 她当然知道! 但是网友不知道啊! 踩着那些徒有虚名的半桶水大师,来衬托自己的神通广大,连广告费都省了! 崔篱在心里美滋滋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提到那几个大师,钟燕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任谁被骗了那么多钱也是挺难以启齿的…… 不过既然大师问了,她就捡着重要的说了几句。 “他们听到是红衣鬼就表示爱莫能助,但是都有卖给我一些符,说是多少能挡挡。 女鬼出现的时候,这些符就自燃了,与其说是抵挡,不如说就起了个提醒作用吧!” 崔篱挑了挑眉,她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虽然她不怕摧,但也没打算一竿子得罪同行。 不管哪个领域,总有一些站在金字塔尖尖的人物,你不能说站在下面的那些全给挖了吧? 她自己吃肉,也得给别人留口汤喝不是? 崔篱伸了个懒腰,淡淡道: “倒也不是说只能预警,主要是红衣鬼煞气太重,普通符箓挡不住。 要是一般的鬼,还是可以起到驱赶的作用的。” 【那要是没燃呢?我在殡仪馆上班,这种地方没鬼我是不信的,但我买的符一直好好的。】 崔篱笑了笑,“那说明你买到假符了。” 【不是,哥们,你既然知道有鬼,你还继续上班呢?】 【不上能咋滴?世界上比鬼更可怕的是穷!】 崔篱趁机给自己的符箓打了一波广告: “后台小黄车有符寄售,有需要的网友请自行购买。” 用来寄售的都是一些初级符,就跟街边药店似的,卖点感冒药、保健品啥的。 真有大病那还得找医生,对症下药! 【一张符两千?抢钱啊?这也太贵了吧!】 【隔壁直播间那个光头卖三千!】 【大师说了,有需要的才买,又没逼你买!】 【就是,我要是遇到鬼了,五千也愿意买。】 崔篱看了一眼后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卖掉了五张。 扣掉平台抽成的50%,那还能挣个五千块钱,果然还是要积极扩展业务啊! 这钱也不一定都是自己花,拿去捐给孤儿院、红十字什么的,那又变相能收割一波功德值! 想到此,崔篱笑得眉眼弯弯,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心情之好,全然没有大家想象的所谓“假千金被扫地出门”的痛苦。 不过…… 崔篱眉心微蹙。 这次要对付的是红衣鬼,这鬼居然能施展那么长时间的幻境,以她现在的修为,还挺棘手啊! 她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辞,对钟燕提出要求: “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得亲自到现场解决红衣鬼。” 钟燕原本心里正打鼓呢,主播说了那么久也没提到怎么解决,竟是要亲自出手! 哪还有什么异议,顿时高兴地连连点头,喜得下巴都快合不拢了! 崔篱板正着脸,尽量摆出一副“我不是为了钱”的姿态,继续说道: “刚才你刷的‘天外飞仙’只是卦金。 红衣鬼这种需要我亲自到达现场处理的,需要收取额外的驱邪费用。” 【呐!狐狸尾巴藏不住了!这跟那些黑车司机开到一半,让你额外加钱,不然就赶你下车,有何区别!】 【你是不是瞎?主播都说了那只是卦金,非要在这抠字眼呢?】 【搞笑,你家空调坏了,网上咨询跟请师傅上门维修,那是两种价格好吗?】 【这人我注意他很久了,一直在黑崔篱,刚才骂符箓太贵的也是他!】 钟燕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懂的,请问要多少钱?” 崔篱吐出一个数字:“三万。” 这已经是业界良心了! 那可是红衣鬼啊! 说实话,以她现在的修为还真够呛,保险起见还得带一个外援。 顿了顿,崔篱又加强了语气: “这三万包含了所有的消耗,就算这次驱邪花费了一百张符箓,也是这个价。” 【一百张就是二十万,主播这样一说我又觉得好划算的样子耶……】 【杀不死红衣鬼的话,就算用了两百张又如何?】 崔篱勾起一个笑容:“无效包退。” 【人都死了,退了也没用啦~】 【死啥呀!没看主播说她亲自过去吗?钟燕死了她就能活了?】 钟燕拧了下眉,这个价格着实有点小贵,都怪老公非要供那么贵的房子,唉…… 外人谁又看得出来,她住着大房子,穿得光鲜亮丽,还是部门的主管,每天就连吃饭都要算得紧巴呢? 崔篱看出了她的犹豫,抛出了最后一个重磅炸弹。 “这红衣鬼虽说目前只能在清溪站附近出没,但已经能影响到你打车了。 除非你离开所在的城市,否则红衣鬼总有一天,会顺着四通八达的交通路线,找到你。” 钟燕顿时面无血色! 房子都买了,工作也在这边,怎么可能离开呢? 她懊恼地拍了拍头,主播可是不止一次强调过她被红衣鬼标记了啊! 当即不敢再有侥幸心理,“那主播你把卡号发一下吧,我现在转给你。” 崔篱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戏谑,不忘给崔家拉一波民愤,声音清冷: “我的卡全被冻结了,下午我再去办理一张新的。 你后台私发地址,我办好了就去你公司等你,到时候再转给我不迟。” 第43章 想吃排骨吗 桂城崔家豪宅,不知道什么时候,崔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崔瑶瑶母女俩背后,脸色铁青地看着直播间。 母女俩看得太过投入,竟浑然未觉,一边看还一边谩骂几句。 直到崔篱本人亲口承认崔家赶尽杀绝,崔父恼羞成怒冷哼了一声,叶淑慧才惊出了一身汗。 毕竟冻结崔篱银行卡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当着女儿的面,崔父不好发作,瞪了她一眼: “还不赶紧把这个孽障叫回来!” 跟粉丝们约好晚上十点半准时开播之后,崔篱刚关掉直播间,就接到了来自叶淑慧的电话。 呵~ 她急了,她真的急了! 崔篱脸上浮出一丝嘲弄之色,按下接听键,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叶淑慧被崔父盯得浑身不自在,干巴巴地说: “小篱啊,妈发的信息你咋不回复啊? 下午回家一趟可以吗?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好好商量。” 崔篱冷笑一声,“你们在我的生日宴,当着全城豪门的面,给了我好大一个没脸啊! 崔瑶瑶要回来就回来呗,何苦瞒着我?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假货了,还搁这装什么呢?” 崔瑶瑶沉着脸,一把夺过电话,对着话筒劈头盖脸一顿狂喷,语速快得就跟机关枪似的: “你咋跟我妈说话的?叫你回来就回来! 你不是想断绝关系吗?那就……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淑慧一把捂住嘴,“那我们等你回来哈。” 估计是怕她说出拒绝的话,电话立马被挂断,崔篱呵呵冷笑,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咋滴了,脸色这么臭?” 獒犬迈着小碎步贱兮兮地凑了上来,脸上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想吃排骨吗?”崔篱不答反问。 獒犬:!!! 它举起爪子擦了一把嘴角流下来的涎水,铜铃般的大眼冒出绿光: “想!!!” 崔篱使劲地揉搓它的狗头,“今晚接了个大单,你陪我干一票。” 獒犬撇撇嘴,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漫不经心道: “多大的单啊?说来狗爷听听。” 崔篱抿嘴一笑,“也没有很大啦,也就一个红衣女鬼罢了。” 獒犬翻了个白眼,“你现在竟然弱得连红衣鬼都搞不定了吗?” 崔篱扯住它的大嘴往两边一拉,眼神微眯:“我劝你好好说话。” “唔唔唔……” 崔篱嫌弃地把手一松,“好恶心啊,你这口水乱流的毛病是治不好了吗?” 獒犬:??? 你把我嘴巴的阀门打开了,还怪我口水乱流? 不过吃人的嘴短,獒犬把这窝囊气囫囵咽了下去,转而关心起自己的报酬:“几斤排骨?” “五斤。”怎么说也是自家的狗,崔篱只要手头松快,还是很好说话的。 “那够谁塞牙缝的?十斤!”某狗讨价还价。 “那你牙缝可真宽啊!”崔篱撇了撇嘴,故意露出肉疼的表情。 但她本来就打算给獒犬十斤排骨,故意往低了说,好让獒犬心甘情愿做苦力! 毕竟有些狗啊,贱得很! 出工不出力的事情,它真做得出来! 在这她就不点名道姓了哈~ 獒犬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岂不知被崔篱拿捏得死死的。 如果它知道就连这十斤排骨都是直播间的粉丝指名要给自己加餐的,估计要被怄死。 一人一狗就今晚的驱邪行动达成一致,胡乱地吃了两口饭,就先去银行办理了一张新的银行卡。 至于为什么要先办卡,因为她马上就是没有身份证的人啦~ 反正先用着,过阵子买个房重新落户就是了。 办理完业务,一人一狗又重新叫了个滴滴车,直奔崔家大宅。 “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给你带几个橘子。” 崔篱把獒犬往大门口的花圃一扔,吩咐一声,就跟着前来接引的王妈走了进去。 崔篱本人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只能说不愧是小说女主住的房子,深受作者宠爱,啧啧啧,瞧人家作者怎么描述的? 原文:崔家就连地板都是由羊脂玉、和田玉、碧玉髓等铺设而成! 崔篱特地蹲在地板上仔细考察了一番…… 待她看清楚,不禁捂住肚子哈哈笑了一通,直把领路的王妈整得莫名其妙。 崔篱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玉倒是真玉,但这不是拼夕夕20块钱一斤的边角料吗?! 拿去切割一下,每块地板只铺薄薄一层,这又比大理石地板贵的了多少? “小姐!”王妈受不了崔篱疯疯癫癫的举动,语气生硬: “老爷夫人还在客厅等你呢,请快点吧!” 崔篱面露讽刺,步伐依旧不快不慢:“你以前可是叫我大小姐的。” 王妈似乎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面不改色道: “尊卑有序,崔瑶瑶才是崔家现在的大小姐。” 崔篱“哦”了一声,停下脚步,歪头看着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王妈你是说,崔瑶瑶为尊,我为卑?” 王妈一噎,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这话她打死都是不敢认的。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崔家就算为了脸面,也断然留不得她了。 她这些年靠着在崔篱身边做卧底,虽然捞了不少钱,但耐不住她有一个好赌的儿子…… 这要是被扫地出门了,她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崔篱勾起唇角,她今天来可是有正事的,这个老货还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横竖,这婆子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自己就拭目以待吧! 直到崔篱的背影消失在客厅的转角,王妈才惊觉自己额头上竟然渗出了几滴汗水。 她站在原地,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她总觉得,崔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草包大小姐了! 尤其崔篱最后刮自己的那一眼,就跟冰锥子似的直插心脏,让她浑身发凉! 那一瞬间,崔篱身上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上位者的气势,竟是老爷身上都没有的! 崔篱把王妈远远地抛在身后,第一次来又怎样,在自己家里还能迷路不成? 幽冥之眼一开,这房子的格局就跟图纸一样,刷刷刷地在她脑子里铺开! 她甚至看到了崔父书房里的暗室,啧啧啧,她敢保证,崔瑶瑶这亲生女儿都没她门儿清! 一踏入客厅,里面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就跟淬了毒的绣花针似的,牢牢地扎在崔篱身上! 第44章 连狗都骗 哟! 崔篱挑了挑眉,三堂会审呢这是?! 这阵仗tm都快赶上拍全家福了,就连崔金城、崔银城两兄弟都在呢! 她从容不迫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无视其他人,“银城,今天不用上学呀?” 还在读小学的弟弟崔银城看了一眼叶淑慧,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才答道: “姐,妈特地让司机把我接回来,说家里有大事要商量。” “是有大事,但跟你没关系,小孩子嘛,还是学习要紧!” 言外之意,叶淑慧这母亲当得不是很称职哟~ 说完,崔篱无视叶淑慧尴尬的表情,自顾自地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可是一万块钱一两的好茶,不喝白不喝! 崔父咳了一声,面色不太好看,他还等着崔篱主动低头求饶呢! 不料人家愣是不开这个话头,甚至绕过所有人,单单给年幼的弟弟打招呼! 这让他老脸往哪搁? 张律师可都在一旁看着呢! “哟~” 崔篱似乎才注意到崔父似的,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 “崔叔,怎么咳嗽了? 这都咋照顾的呀这是!” 言外之意,叶淑慧这个老婆当得也不怎么称职呀~ 叶淑慧:“……” 我这一句话都没说,被你阴阳一次不够还来两次?! 崔父在外人面前努力装出的素养再也维持不住。 他“嘭”得一声拍到茶几上,几个装得较满的茶杯瞬间被这股力道震得茶汁四溅。 年纪小的崔银城被吓得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张律师脸上闪过一抹心疼,这溅出来的可都是钱啊! 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好茶啊! 崔父声色俱厉:“你叫我什么? 你的规矩呢?啊?! 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崔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规矩? 可不就是被狗吃了。 再说你们崔家有规矩可言吗?” 崔家大门外的獒犬:“阿嚏!阿嚏!!” “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崔父骂得口沫横飞。 “在外面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同居也就算了,还学虚假直播那一套! 崔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崔篱冷笑一声,气势在崔父这个万年狐狸面前丝毫不弱: “我今天是来签字的,不是来听你训话的,少给我叽叽歪歪,速度点!” “你,你你你!” 崔父何曾被人这么看低过,气得火冒三丈,捂着胸口跌坐回沙发上。 看得崔篱真想向他泼一盆冷水,给他浇浇火气。 骂走老的,来了小的。 一直作壁上观的大哥崔金城猛然起身,抄起面前盛着滚烫热茶的茶杯,狠狠地掷在崔篱脚下。 锋利的碎片如同野兽的利齿,咆哮着咬向崔篱的双腿。 更别提那滚烫的茶水还附加烫伤buff! 崔瑶瑶脸上阴毒的笑容刚刚浮起,就见崔篱的双腿并拢抬起,一掌拍在沙发的扶手上! 以这只手为支撑,像樱花国的忍者一样,整个人在半空旋转一圈,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场杀机! 就……屌爆了!!! 如果不是阵营不同,崔银城高低得给她鼓掌喝彩。 但哪怕他知道全家都讨厌崔篱,崔银城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几乎都快黏到崔篱身上去了。 崔篱并不知道自己又收获了一个小迷弟。 要知道平时崔银城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虽然大部分时候他是为了取悦叶淑慧,但总体来说姐弟俩并没有几分感情。 崔银城算是崔家嫡系里面唯一不知道崔篱是假千金的人。 因为叶淑慧觉得他人小,可能会说漏嘴,所以一直瞒得死死的。 而对于崔金城这种如同毒蛇一般,平日里不声不响,喜欢蛰伏在一旁找机会下死手的反派,崔篱也懒得废话。 直接伸出中指比了个国际通用的手势! “反了!反了天了!” 崔父本来想留着崔篱联姻以榨取价值,现在只觉得这个女儿不仅叛逆乖张,还粗俗不堪! “张律师!” 崔父厉声道:“麻烦你今天就把这个不孝女剔出我崔家族谱!” 接下来的流程特别顺利,因为崔篱一分钱都不要,两边都很满意。 最后复印了一式三份的协议,各自签了名字,从此崔篱就跟崔家毫无干系了。 崔篱哼着小曲把到手的协议收好,招呼都不打,干脆利落地扭头走人。 虽然这个结果是崔瑶瑶一直想要的,但看到崔篱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崔瑶瑶还是觉得心里特别的窝火! 她甚至连一分钱都不争取!!! 这让崔瑶瑶有一种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在对方眼里却一文不值的挫败感。 崔篱才不管这家人心里怎么想,也对给原主报仇没有任何兴趣。 都是小蚂蚁罢了,捏捏就死了的玩意,也值得她上心? 但如果崔家再敢把爪子伸到她这儿,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哐当!” 厚重的栅栏铁门在她的身后重重地关上,仿佛在驱赶她这个不受欢迎的陌生人。 崔篱扭头一看,好家伙,鼻尖都快擦到栅栏了。 两步之外的地方,王妈正一脸心虚地站着,眼珠子四处乱瞄,就是不敢看她。 “吼……汪!汪汪!” 獒犬后腿刨地,面目狰狞地朝王妈咆哮着,似乎随时都会一个飞跃咬死她。 它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婆子在崔篱走出去的瞬间,就猛地把门一推! 崔篱但凡走得慢点,都可能被夹到脚后跟! 它的铲屎官,岂容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欺负?! 什么玩意? 送给它吃,它都嫌这老太婆的肉起渣! 王妈还不知道自己被一只狗嫌弃了,她哪里见过这么大的狗?! 哪怕隔着铁门,她也吓得面如土色,生怕獒犬从铁栅栏的上方跳进来,转身拔腿就跑。 崔篱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垂下的手指隐晦地弹了出去。 台阶下的一块圆溜溜的小石头忽然咕噜噜地滚到王妈脚下。 她踩上去便打了个滑,失去重心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两颗门牙都磕出了血。 崔篱无视身后的惨叫,拍拍獒犬的头,“走吧。” 獒犬却围着她转了几圈,一脸狐疑:“我橘子呢?” 崔篱:“多读点书对你没有害处。” 獒犬:“不是,你啥意思?连狗都骗?” 第45 下次你坐车尾箱 崔篱看它急眼的样子,噗嗤一笑,“吃啥橘子,走,我带你去烤肉店。” 獒犬抬爪比心:“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你!” 这货在烤肉店吃得肚皮滚圆,烤肉店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还多送了这桌客人一盘烤韭菜。 崔篱怕它撑破肚子,最后以今晚有一场硬仗为由,才劝住了它。 待到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洒在烤肉店前的广场上,给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主仆二人才从烤肉店内走出来,打车前往清溪地铁站附近的写字楼。 因为獒犬喜欢这家的口味,崔篱便多打包了几份烤串,顺便给钟燕也带了一份。 夜幕降临,大多数员工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清溪大厦上面只有零星的几盏灯光还在闪亮着。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从河对岸的黑暗中缓缓驶出,最后停在大厦楼下的空地上。 车门打开,崔篱先走了下来,随后绕到另一边打开那扇车门。 她拖着獒犬的前爪往外使劲,獒犬一开始还能轻松地出来,到肚子那里的时候直接被卡住了! “汪,汪汪汪!”(疼,疼疼疼!) 崔篱面无表情,整个人冷漠地就像超市冷血无情的杀鱼哥。 她抬起一脚蹬在车后轮上,借助这股反作用力,才把獒犬拽了出来。 “你真的要减肥了,要不然你下次得坐车尾箱。” 崔篱踢了踢发酸的小腿,恐吓道。 因为獒犬在后座占了大部分位置,她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一路坐的她腰疼腿疼哪儿都疼。 前面打的滴滴车还好,都是比较宽的车型。 这辆出租车是常规的大小,再加上獒犬肚子里起码装了三十斤烧烤…… 这一路简直是遭了老罪了! 獒犬还在那儿给自己找补,“这能怪我?还不是吃太多了!” 崔篱呵呵冷笑,“反正下次你坐车尾箱!” 獒犬不服气,“我既然能上去,就能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 崔篱捏住它的耳朵,“那是我踹你屁股,你才挤进去的!” 想起司机大叔那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崔篱就觉得十块钱的小费给少了! 看獒犬还梗着脖子搁那儿死倔,崔篱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踹向它的屁股: “你丢人…哦不,你丢狗不?!” 獒犬缩着屁股,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抹着眼角硬挤出来的泪花,抽抽搭搭地控诉: “用得上人家了就是狗哥,用不上了就是不值钱的狗。 有本事一会到了地铁站见着红衣鬼,你别求我!” 崔篱才不惯着它,把手一伸,指着来时的路,冷冷地说: “行,我不求你,你自己走回家去! 另外,不干活就没饭吃,对此你没意见吧?明天开始还是大白菜。” 她无视獒犬越听越死灰的脸色,继续恐吓: “哦,对了,一会路上要是遇到特管局的人。 就算要被抓去切片研究,你也别报我的名头哈~” 獒犬猛狗落泪,它都快对“切片”两个字产生应激反应了! 而那个素未谋面的特管局,在崔篱孜孜不倦地“科普”下,在獒犬的心里更是妖魔化的存在! 识时务者为俊狗! 好狗不吃眼前亏! 獒犬在心里自我建设了一番,立马挺直了胸膛,迈着凌乱的小碎步,若无其事地朝清溪大厦跑去。 “哒哒哒——” 它走到一半,扭头发现崔篱没跟上来,抬爪往大厦的方向一挥,“来呀~” 崔篱站在原地,双手抱胸,“以后还在我面前装大头葱不?” 獒犬眼神闪烁,“不敢。” 嘿!瞧瞧这话回的,是不敢,不是不想! 崔篱看破它的小心思,冷哼一声,“我也就现在用得上你。 等我修为慢慢解开了,你再想混点助攻,可不一定能混得上!” 獒犬: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崔篱再给它加了一把火:“陆宁也就是现在出行不便。 最多一个月,我解了她的缚灵咒。” 她凉凉地暼了一眼面如土色的獒犬: “到时候,你猜我是带个听话的,还是带个反骨仔?” 獒犬被崔篱这一顿输出喷得脑瓜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为什么有人可以在有求于狗的时候,还能这么嘚嘚?! 它心里梗得不行,却不敢发作,暗戳戳地决定一会把满腔怒火全发到红衣鬼身上去。 崔篱也不指望它的答复,反正一会开打的时候别给她装死就行了。 还是老规矩,让獒犬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边凉快去。 她自己则一个人坐电梯上了12楼,直奔钟燕的办公室。 钟燕正在心不在焉地加班,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咚咚咚……” 门外突兀地响起敲门声,在这漆黑的夜里,犹如索命的鬼敲门,吓得钟燕一个激灵。 她今天特意让下属都提前回去了,留在公司的只有同样苦逼的财务老刘…… 那个老油条可从来不会敲门啊! 不会是红衣鬼顺着下水道找上门了吧?! “谁…谁?!” 钟燕稳了稳心神,紧紧地握着胸前的玉佩。 “崔篱。”门外的人应声道。 “大,大师!”钟燕喜形于色,忙不迭地冲过去亲自打开门: “你来啦!” “嗯。”崔篱把手里拎的食品包装袋递过去: “现在才九点半,地铁站的人还不少,我们等一会吧。” 钟燕自然是没有异议,她先是要了崔篱的卡号,把钱转了过去。 随后才打开袋子,发现里头竟是热乎乎的烤串,还很诧异。 而此时崔篱已经登入了直播间。 好家伙! 吃瓜果然是人类的天性,直播间瞬间涌入了四万多个观众! 【哈哈哈,你们输了!我就说主播不会跑路!】 【还真是找钟燕去了,啊,钟燕怎么还有心情吃烧烤啊?】 钟燕见自己被点名,不好意思地拿纸擦了一下不小心沾到嘴角的油,话里带着几分显摆的意思: “主播给我带过来的,还热乎着呢!” 【不对啊,这个包装袋是西桥烧烤店那家的,离清溪地铁站远着呢,怎么可能还热乎?】 钟燕一愣,那么远的吗? 崔篱笑了笑,把右手的食指移到镜头前面,给了它一个特写。 “扑哧——” 崔篱的指间倏得燃起一簇金黄的火焰。 第46章 被红衣鬼钻了空子 【卧槽!主播还会控火!】 【三分钟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这么能挣钱的女儿居然被逐出家谱,某些人晚上可要睡不着咯~】 【哈哈哈,你这一说我就知道是谁了,这该死的秒懂哈哈哈~】 崔篱露得这一手直接又圈了一波粉,评论区全是密密麻麻的[***已关注主播]。 前未婚夫陈枫看着屏幕中崔篱那灿若桃花的笑容,嘴里如同吃了杏仁一般发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对,就是从生日宴那天起,崔篱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一声‘枫哥哥’。 她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拉丝,反而像是看什么丢进下水道的臭猪肉似的。 他倒不是喜欢她,就是…… 见不得她如此优秀!他不要的东西,凭什么别人都那么吹捧? 显得他眼瞎似的! 陈枫的心里闪过一瞬想要毁灭的阴暗心理,快得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崔篱把手机充上电,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粉丝聊天。 大部分时候是粉丝之间在自娱自乐,聊得兴起还会给崔篱刷一些小礼物。 虽然价值不高,但加起来也是一笔收入。 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两人动身下楼前往清溪地铁站。 刚踏出大门,就看见獒犬正一脸臭屁地背靠着墙根,翘着二郎腿。 前爪还拿着一根吃完了肉串的竹签,在那儿剔牙。 脚边散乱地堆着几根竹签,以及两个白色的一次性打包盒。 【哇!狗哥!狗哥居然也来了!】 【狗哥看镜头!狗哥!啜啜啜~】 崔篱眼珠子一转,把镜头怼到獒犬脸上。 果然,下一秒,直播间的礼物特效又刷起来了。 獒犬吊儿郎当地叼着竹签,眼睛微眯,看清楚是直播间之后,“呸呸”几声,把嘴角叼着的竹签吐掉。 然后摆出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块钱的拽狗姿态。 崔篱这丫头也就算了,直播间这些凡夫俗子也配对它“啜啜啜”??? 不过看到大家叫它狗哥,它心里还是有一丝暗爽。 表现在脸上就是: 它努力想摆出不屑一顾的高冷模样…… 而嘴角却有自己的想法,拼命往上翘,简直比ak还难压。 妈的智障! 崔篱嘴角抽了抽,如果让獒犬知道这些打赏都是给它的…… 指不定当场就没有节操地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徒手劈榴莲’…… 收割完这一波打赏,崔篱就像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渣男,直接把手机挂在胸前。 任凭直播间的观众如何抗议‘要看狗哥’,她都不予理会。 礼物都停了,谁伺候你们! 她又不是宠物博主! 这些粉丝是不是忘了她今晚是去抓鬼的?! 两人一狗闲庭信步地走到清溪地铁站,钟燕突然懊恼地敲了下脑袋,“哎呦!我怎么给忘了! 地铁站不让宠物进去啊!狗哥过不了安检!” 崔篱:你怎么不早说…… 她围着獒犬转了两圈,摩挲着下巴思考起来。 虽然目前以她的修为没有办法把活物变形,但是死物却是不受影响的。 当即把自己身上穿着的外套脱了下来,双手食指交叉,对着外套施了一个变形咒。 外套“嘭”得一声变成了一件黑色的、导盲犬专用的正式服装,背部还印着“导盲犬”三个字。 她又随手在路旁的绿化带里边折了根树枝,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根老式木质拐杖。 再一脚踢起马路上的两颗小石头,石头翻滚在半空中,尚未落地就变成一个墨镜和一副防咬嘴套。 崔篱大手一捞,墨镜被她稳稳地戴上。 另一只手往獒犬的狗嘴一挥,嘴套就焊死在了獒犬的嘴巴上。 獒犬敢怒不敢言! 【6啊!主播这波牺牲大了,居然扮瞎子。】 【我妈问我吃宵夜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嚼,我把手机给她看,现在她也跟我一样张大了嘴。】 【你们看,她们真的进去了!】 崔篱一手握着牵引绳,一手拄着拐杖在地板上不停地点点点。 行动间像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太,走一步就要停一步。 钟燕一脸复杂地帮她刷了卡,拉住她的另一只手,快走几步。 直到两人一狗在拐角处消失在一楼安检员的视线之中,她才松了口气。 要到达地铁所在的那层,还得再往下坐两部扶梯。 坐第一部扶梯的时候,她们依稀还能看到零星的几个乘客。 就在她们的脚离开第一部扶梯的时候,整个空间的温度骤然下降! 之前步履匆匆的乘客全都消失无踪,就像来到了平行世界。 “吼……” 獒犬沉闷的示警声穿过厚厚的嘴套传了出来。 钟燕的心猛地一提! 崔篱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摘下墨镜,随手把它挂在领口,又把獒犬的口套和外套收起来。 “嘀嗒、嘀嗒……” 不知从哪儿忽然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滴水声,在这个死一般沉寂的空间内,显得尤为空旷。 “雕虫小技。”崔篱冷嗤一声,目不斜视。 就这种低劣的氛围营造手段,连地府‘阴间酒吧’气氛组的员工都不稀罕用! 比起寻找红衣鬼,她更在乎的是直播间还能不能正常交流。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见没有受到影响的界面,轻吁了一口气。 不然估计又有大聪明说她故意网络错误掉线了…… “大…大师,我的玉佩又在发烫了。”钟燕缩着脖子,有点不敢往下走。 崔篱闻言掏出两张护身符。 在她胸前、后背分别贴了一张,以防一会打起来被红衣鬼钻了空子。 她可不会托大,至少修为回到五成之前,她都会小心谨慎。 【主播贴的不是符,是四千块钱!】 【总共才收了三万,女鬼的影子还没见着,就花了四千,有点担心主播会亏本啊!】 【这你就不懂了,平台要抽一半利润的,所以主播总共才亏了两千。】 【不是,女鬼马上要出现了,你们谈这个话题有点歪啊!】 崔篱没空看直播间,给钟燕贴好符箓之后,她拉着钟燕的手踩上了电梯的第一块踏板。 獒犬随后跟上,此时,电梯的传送带还在正常地运转着。 就在电梯运行到一半的时候,两人站立的那块踏板倏得翻转过来! 钟燕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尖叫一声,身体瞬间失重,径直往下坠去。 第47章 给人家瓮中捉鳖 崔篱面不改色,眼疾手快地把钟燕往上一个提拉。 拯救了钟燕的双脚被下面疯狂滚动的齿轮搅碎的下场。 她自己则微微悬空在离踏板五厘米的高度,倒也不费什么力气。 但为了麻痹红衣鬼,崔篱仅停留了一秒便往前踏了一步,给红衣鬼一种她不过是反应灵敏的错觉。 见钟燕逃过一劫,躲在暗处的女鬼面露凶光,重新发力。 停顿的电梯陡然一震,从前后两端的第一块踏板开始,带着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哗哗哗”地疯狂翻转,拼了命地想把牢牢贴在它身上的三只臭虫甩下去。 女鬼此举竟是要彻底地封死她们的退路! 这波袭击如同打翻了多米诺骨牌,眨眼之间便翻到了她们面前那块。 崔篱冷哼一声,一手揪住钟燕,身体凌空而起。 双脚踩在电梯扶手上,如履平地一般,轻松地往下掠去。 獒犬则简单粗暴的多。 见二人脱身,它一个起跳便稳稳地落到了下面那层,正好跟崔篱她们汇合。 这一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钟燕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灯光比平时的更加昏暗。 照在光滑的地面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让人难以察觉哪块地方会隐藏着致命的威胁。 最诡异的是,列车竟然安安静静地卧在轨道上,里面空无一人。 一扇扇打开的车门犹如太平间的生死门,等着她们主动踏入这片由死亡接管的地界。 列车车头的铁皮明显被撞得凹了一处,驾驶舱的位置坐着一个与人等高的黑影。 在其正前方的轨道上,一大滩鲜红的血迹晕染开来。 呛人的血腥味便是由此而发,从中依稀能看出人形的轮廓。 【啊啊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这是鬼车,主播小心啊!】 【主播你能不能提前说一声给个心理准备啊!那个黑影吓死个人了!】 钟燕不敢再看,率先挪开目光,瞳孔却骤然收缩。 列车外壳有一张张用来展示的广告位,其中一张上面的女人眼睛忽然动了动。 被她发现时还怨毒地冲她笑了一下! 好啊!竟是躲在这里偷窥她们! “大师——” 钟燕指着那幅画,声音吓得破音。 崔篱拧眉看过去,那幅画又恢复了正常。 钟燕担心崔篱嫌自己瞎鸡毛喊,急得连连表示自己真的看到了。 “我不用看。” 崔篱闭上眼睛,淡淡道: “那么浓的鬼味,我在上头就闻到了。” 说完,她轻蔑一笑,“是不是啊,獒犬?” 獒犬亢奋地回她一声震天响的嘶吼。 刚转移完阵地,躲在另一幅画里面的红衣鬼本来还对崔篱的话嗤之以鼻,听见獒犬的怒吼瞬间吓得心神不宁。 要不是忌惮钟燕胸口的玉佩,她也不会放弃近身杀人的想法,转而操控起了电梯。 而这次多出来的一人一狗更是奇怪! 居然没有被挡在她的幻境之外,看来钟燕倒是找了个好帮手啊! 她下意识觉得这次应该撤退,但钟燕被吓了几次之后,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了。 需要隔离在外的闲杂人等越多,她所耗费的鬼力也就越大。 她虽是恶鬼,但也不傻! 倘若把同一层的乘客全给杀掉,引起了特管局的注意,那她也逃不掉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管了! 红衣鬼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那个女孩看起来也就是身法好些,闻起来还有一种香甜的味儿,杀了正好给自己打牙祭! 自己只要把那条黑狗解决了就好了! 至于这狗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应该是黑狗天生自带辟邪效果的原因吧! 自己变成鬼后也没见过黑狗,还真不清楚黑狗是不是都有这么强的震慑力量…… 算了算了! 再拖下去自己的鬼力可就不够维持幻境了! “獒犬!” 崔篱突然出声,冷冽的目光直逼女鬼藏身的那幅画。 就在刚才,红衣鬼身上的鬼力突然暴涨,这是她要出手的征兆! 獒犬应声出列,尾巴狠狠地往下一甩,空气中炸出一道凌厉的破空声! 【噢买累滴嘎嘎!狗哥好帅!!!】 【再问一次配种吗?我出五千!】 【我再加一千!家里的母狗已经被狗哥迷晕过去了!】 【狗哥在工作的时候,你们能不能别问这种桃色的问题?】 红衣鬼刚气势汹汹地从画里踏出一步,硬生生被獒犬这波操作吓得又把脚丫子缩了回去。 “去吧皮卡丘!” 崔篱的指令一下,獒犬就猛地扑了过去,抬起前爪往那幅画上用力一拍。 藏在画里边的红衣鬼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就被大卡车撞了一样,肋骨都被这股力道震断了几根。 她不敢再耽误,移形换影又挪了个窝。 这回,獒犬不等崔篱吩咐,就自觉地追杀过去。 它也懒得猜女鬼下一轮会躲在哪幅画里。 一路火花带闪电,车厢外壳的宣传画全在它的利爪之下化为碎片,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狗哥出手,主打一个简单粗暴! 女鬼跌跌撞撞地摔了出来,面露恐惧。 她也想过进车厢里面躲一躲,但是两边都是封死的,进去了那不是给人家瓮中捉鳖吗?! 慌乱间,她的视线掠过站在崔篱身边的钟燕。 “贱人!” 余光扫到獒犬朝她飞扑而来的身影,红衣鬼又惊又怒,急忙调转方向,几个闪现便出现在二女后面。 獒犬气得要死,在半空中强行往左下方扭动身躯,飞扑的势头被带得一滞。 但在惯性的作用下,还是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 它的后脚掌勾在地板上,尖利的指甲甚至在地板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白痕。 瞧!就这么一耽误! 对方最强大的射手就被控住了! 哪怕只有短暂的几秒,也够钟燕死两次了! 红衣鬼露出胜利的笑容,锋利的指甲朝钟燕的后心插去! 她的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癫狂,就是这个贱人,勾引了她的男朋友! 贱人非死不可!!! 她今天就是拼着被那个破玉佩烧个两败俱伤,也要取了钟燕的性命! 第48章 你对残血有什么误解 “噼里啪啦——” 女鬼伸出去的那只手触发了崔篱设置的安全距离,直接被钟燕后背贴着的中级驱邪符炸飞。 她惨叫着倒飞了出去,撞在了车厢的铁皮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崔篱脸上闪过一抹遗憾,如果是高级驱邪符的话,那就直接落地成盒了! 不过就饭后那点时间,能画出这几道中级符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是多给她一些时间,还能准备得更充分些。 獒犬脸上满是懊恼,自己居然被红衣鬼摆了一道,反正它是不会承认是自己大意了的。 它倒也不担心二女的安全。 崔篱那女人如果没有保命的本事,也不会揽这瓷器活了! 会叫自己来,多半是不想干这些脏活累活! 瞧它又是追又是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以前是干牧羊犬的! 崔篱眨眨眼:不是呀~我这不是在保护人质吗? 獒犬:那咱换换? 崔篱:我都把女鬼打残血了,你确定把这天大的功劳让给我? 獒犬:你怕是对残血有什么误解! 崔篱:我就知道这货会消极怠工! 好在她早有准备! 崔篱打开手机相册,把事先准备好的直播截图怼到獒犬脸上。 獒犬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啥玩意又是圈圈又是划红线的? 第一张被圈起来的内容:【我家母狗舔屏……】 第二张:【我家翠花……重金求子……】 第三张:【我家露西……狗哥迷晕了……】 獒犬:wow~wow~wou~~~ 它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神色愈发的激动。 两个大肉爪牢牢地抱着手机,爪子上的小肉垫按在屏幕上,飞快地向右划拉。 翻到第四张截图时,崔篱按住它的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獒犬:胃被她抓住也就算了,如今就连肾都被拿捏了! 主仆二人不声不响地交换了几个眼神,空气中似有隐隐约约的硝烟味儿。 最后獒犬迫于崔篱掌控着它的交配权,几个回合便率先败下阵来。 自古英雄难过美狗关啊!!! 獒犬一脸愤懑地以手锤地,造孽啊!! 崔篱心情畅快地把手机重新挂好,轻咳一声,示意它翠花、露西等母狗正在看着呢! 獒犬立马收回心中的小九九,威风凛凛地抖了抖刚才蹭在地板上弄脏的毛发。 虽然吧,弄不弄脏都是黑色就是了…… 这货显然深谙装逼的精髓! 它那厚重的毛皮犹如波浪一般起伏,每一根毛发都随着它的动作而颤动。 力求360度无死角的酷、帅、屌! 做完这些,它又扭头对着镜头自认为痞帅地撩了一下头发。 崔篱抬手指向正趁他们谈话,偷偷摸摸沿着地铁轨道撤退的红衣鬼,面无表情道: “人都跑了!你要是真的没本事,咱就趁早回家吃大白菜去吧!” 红衣鬼正在跑路的脚步一顿:好感动,你们终于想起我了?! 獒犬杀气腾腾地扭头一看。 只见红衣鬼正抱着受伤的手加快了脚步,还差几步就要踏入候车区轨道尽头的阴影中了。 听见身后传来的风声,红衣鬼猛地往一旁的洞壁贴住身子,堪堪躲过獒犬的撞击! 獒犬扑了个空,但也阻住了红衣鬼的去路。 它咆哮着调转身躯,肉眼可及之处却已无红衣鬼的身影。 它的鼻子微微翕动,空气中女鬼的味道还很浓烈,明显没有跑远。 ……哦豁!找到了!!! 獒犬眼里闪过一抹绿光,但它并没有打草惊蛇。 这个女鬼极其狡猾,行动敏捷,简直像条泥鳅似的滑不溜手! 若再被她溜一次,别说崔篱了,它自己都想扇自己几个耳刮子! 它低着头,故意像个无头苍蝇,在周边的阴影处,这儿闻一下,那儿闻一下。 红衣鬼确实没有逃远,她就躲在轨道上方石壁的阴影处。 像只蛰伏的壁虎,背部紧紧贴着石壁,惨白的脸庞朝下,一头长发凌乱地垂落下来。 再加上一袭红裙,大半夜的任谁看了都会脚底发凉。 女鬼咧开嘴角,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獒犬离自己的距离。 看着底下那只笨狗毫无头绪的蠢样,女鬼灵机一动。 如果獒犬往有光线的候车大厅的铁轨找,她就学蜘蛛侠,沿着石壁慢慢爬走。 如果獒犬往铁轨延伸的幽暗处找去,那她就杀个回马枪! 她刚才被击飞的时候,强忍着断臂的痛苦瞄了一眼,钟燕背后可只有那么一张符! 至于钟燕旁边那个女人…… 刚才她发动偷袭的时候,那女的甚至连头都没来得及转过来,估计也就个充数的,不足为虑! 女鬼残忍地勾起嘴角,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崔篱两人的位置看去,眼里满是浓浓的嘲讽和恶意。 刚从她身下走过去不到两米的獒犬就像背后长眼了一样,抓住女鬼露出的这个破绽。 反身一个纵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女鬼垂在半空的头发。 “嗷——” 女鬼凄厉的痛呼声从嘴里倾泻而出。 隔得老远的钟燕被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看向獒犬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忌惮。 残忍! 狗哥太残忍了! 啧啧啧,她看着都疼! 只见女鬼几乎整块的头皮都被这股力道拉扯得脱落开来! 整个头都光秃秃的血红一片,仅剩下一丁点头皮还在惨兮兮地黏连着。 转眼之间,女鬼的整个身体就像个破布娃娃,从石壁上方急剧地坠落。 獒犬脚下稳稳一扎,张嘴咬住女鬼的小腿,腹部猛然收缩发力。 就像一个陀螺似的,停在原地疾速旋转起来。 转速越来越快,从钟燕的角度,甚至只能看到一个扇形的红色残影…… 女鬼被獒犬这加强版的‘夺命连环大转盘’甩得眼冒金星,有心想要开口求饶,张嘴却灌了满嘴的风。 仅剩的那点头皮也被甩了出去,彻底成了一个光头。 好在獒犬很快就玩够了,也就抡了个几百圈吧,毕竟铲屎的还在外头等着呢! 它嫌弃地把秃头女鬼往外一甩。 走你~ “咚!” 女鬼的身形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不偏不倚地砸在崔篱面前两米处。 第49章 这是我的鬼珠 “呕!呕——” 女鬼免费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的感觉,此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一睁开眼,看什么都觉得在旋转。 就,更晕了…… 手脚跟煮烂的面条一样绵软无力,她用独臂支撑着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最后再也忍不住,直接把头扭到一边,匍匐着吐了一地黑色的肉块。 其中竟有几截人类的手指! 钟燕吓得脸色煞白,指着那堆呕吐物,声音颤抖: “她…她竟然吃人了!” 【妈咧!快报警,查一查最近有没有失踪的人口!】 【艹!老子刚吃进去的夜宵全tm给吐出来了!】 【这年头挤个地铁不仅要防咸猪手,还要防女鬼!】 【每天都要坐地铁经过清溪地铁站,感谢女鬼不杀之恩!】 桂城特管局网监部门。 一个穿着白色工装的年轻女孩取下耳麦,迅速地拨打内线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这段时间,她歪着头,略微抬高胳膊,把话筒夹在耳边。 同时空出双手,熟练地把崔篱直播间的链接、录频纷纷抄送到特管局的某几个群里。 待对方一接通,她便冷静地报告自己监测到的诡异事件: “工号005,报告秘书长,现监测到‘桂城清溪地铁站’红衣女鬼杀人事件。 紧急程度5级,但有个叫崔篱的女孩插手了,这边会持续实时监测。” …… 崔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桂城特管局的高层注意到了。 此刻她正一脸镇定地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红衣鬼。 脸上并没有嫌恶或者愤怒的情绪,就淡淡地看着女鬼吐了个昏天黑地。 鬼吃人,是少见…… 但也不是没有。 她在判官司都不知道读了多少相关的卷轴了! 莫说吃陌生人了,变成恶鬼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吃掉的也不在少数! 普通人不知道罢了,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官方对外一般也只做失踪、悬案等处理。 对于手里沾了人命的恶鬼,只有一种处理手段: 杀之! 崔篱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几根指骨,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像钟燕这种,能遇到自己,算是她命不该绝。 獒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摇着尾巴慢慢渡步到了扶梯下方,懒散地趴着,防止女鬼从这边逃离。 红衣鬼早就注意到了崔篱的视线,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珠子咕噜转了几圈。 但因为那条狗害得自己鬼力大跌,眼下并不敢轻举妄动,便先试探起崔篱。 “你是谁?你不怕死吗?” 崔篱不答反问,“黄倩倩,你是真的不知道钟燕不是抢你男朋友的小三吗?” 见女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崔篱再上前一步,弯腰扶住膝盖,歪头看着她: “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 “多管闲事!”女鬼霍然而起。 这么近的距离,摆明了是给自己送菜的,不给她点教训,还真当自己是纸糊的呢?! 女鬼身形未至,闪着寒光的指甲就像锋利的外科手术刀一样,径直插向崔篱的面门。 “别动。”崔篱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抬手间变出四张中级驱邪符,就这么明晃晃地夹在右手的指缝之间。 “!!!” 女鬼条件反射地后仰,脸上控制不住地浮出恐惧的神色。 不得不说,女鬼的刹车技术确实比獒犬要强上那么一点点,居然硬生生地止住了前进的势头。 就差一点,就差几厘米! 她就要变成无臂鬼了! 好消息:以后连做美甲的冥币都可以省了! 不对……女鬼拧眉。 如果四张一起触发,那威力可不是1+1=2那么简单,估计她都要变成一块块零件了! 这回可真是遇到硬茬了! 女鬼一边懊恼自己被鹰啄了眼,一边磕头求饶,至于有几分诚意,只有她自己清楚: “是我认错人了,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恐龙扛狼]送出‘高跟鞋’x5 ——[蒙娜丽莎的冷笑]送出‘飞吻’x11 …… 直播间沉寂已久的礼物特效满天飞,全都是要求崔篱嘎了女鬼的。 崔篱轻笑一声,指了指屏幕,看着女鬼一脸为难道: “可是别人出的钱多啊!” 女鬼秒懂,张开嘴巴吐出一团鸽子蛋大小的黑色珠子。 她也知道从嘴里掏出来有点恶心,但谁让她的裙子没有口袋呢? 这么贵重的物品,放外面她也不放心呐不是? 但她还是很贴心地掀起裙角简单擦拭了一下,随后给崔篱递过去,一脸讨好: “这是我的鬼珠,既然你是玄门中人,它的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崔篱意外地挑了挑眉,施了个清洁术,才接过这颗鬼珠。 继而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满意地点头: “那行,看在这颗鬼珠的份上,这次我不杀你。 但你记住了,下次再见面,我可不会放过你。” 说完,似乎是为了让女鬼放心跑路,崔篱还特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啊!气死了!我要脱粉了!!!】 ——‘天逢元帅’取关了主播。 【这个女鬼吃了人啊!主播你瞎啊!看不见地上的手指吗?】 【清溪地铁站附近的注意了,有猛鬼出没!】 【以一鬼之力,拉低清溪站附近的房价,刚买了房和准备卖房的都哭了。】 女鬼面上闪过一丝欣喜,试探着倒退走了几步。 见崔篱确实没有反悔的迹象,这才放心大胆地转身朝铁轨走去。 这个地方已经不保险了,这个女孩居然全程直播! 再不走,特管局的人就要杀到了! 就在女鬼踏入铁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熟悉的风声。 女鬼左支右绌地闪躲,但因为交出鬼珠,体力大不如前,没撑过两回合就被獒犬撵了出来。 【哈哈哈,我说呢,主播不杀你,可没说不让狗哥杀你啊!】 【傻逼了吧?刚才那群脱粉的人,一看就不是真爱粉!】 【哎哎哎…主播别生气,我以后一定无条件相信你。】 ——‘天逢元帅’关注了主播。 女鬼护住要害部位,惊恐交加地朝崔篱大喊: “大师,你答应了要放我走的,你言而无信,不怕以后生出心魔吗?!” 崔篱缓缓转过身来,瞪了一眼压在女鬼身上的獒犬,责骂道: “还不给我下来!谁让你自作主张的?给我回去坐好!” 【???这……刚才是哪个大聪明给崔篱洗白的?】 【啊!!!崔篱我又错看你了!】 ——‘天蓬元帅’取关了主播。 第50章 主播这次翻车了 獒犬灰溜溜地从女鬼身上爬起来,耷拉着尾巴,神色落寞地从镜头前走过。 任谁都看得出来它受了天大的委屈! 女鬼开心地简直要笑出猪叫声来。 但打狗也要看主人,她最后还是强压住满脸的幸灾乐祸,脚步轻快地往铁轨走去。 “站住。”身后,崔篱冰冷的声音响起。 女鬼困惑地回头,就见崔篱如同一尊杀神,眼里的杀意赤果果的完全不加掩饰。 崔篱的手心一上一下地抛玩着驱邪符,慢慢地朝她走去。 女鬼心头警铃大作,她作出防御的姿势,谨慎地拉开距离,眼神同样冷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篱红唇轻启,语气轻佻,很好心地给她解释: “看不出来吗?杀你呀~” 【???有没有懂哥,给大家解释一下崔篱这属不属于精神分裂晚期?】 【我就知道崔篱刚才是跟大家开玩笑的!】 ——‘天蓬元帅’关注了主播。 【楼上那个天蓬元帅,你是要笑死大家继承大家的花呗吗?】 【短短几分钟,来来回回取关几次了,我tm都笑岔气了!】 “你就不怕心魔吗?!”女鬼佯装镇定,不死心地提醒。 崔篱无辜地耸耸肩,一本正经道: “我说了呀,下次见到你才杀你。 我刚才可是转过身去了,现在已经是下次啦~” 女鬼被崔篱这忒不要脸的说辞气得一佛升天,二佛跳墙! 果然能养出这么贱的狗的,其主人又怎么会是善茬?! 她的心里重新燃起了鱼死网破的阴暗心理。 不是想保护钟燕吗? 好! 我tm让你护! 女鬼双目冷凝,慢慢地引着崔篱兜圈子。 然而女鬼这样龟速遛弯,正合某人的意。 崔篱虽说有点法力在身,但是原主这具身体的肉体强度,着实有点拉胯。 喂了两波功德值,强度跟耐力也就拉得跟成年男人差不多吧。 但要像獒犬一样追着红衣鬼打,目前来说,除非开禁术,而且时间有限。 要不是獒犬事先消耗了女鬼大量鬼力,她又哄得女鬼把鬼珠交出来。 就凭她身上四张驱邪符,她还真不敢托大。 女鬼并不知道崔篱的体力差,要是知道,她…… 她早跑了! 还绕鸡毛圈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但就是因为她的鬼力也只够发出最后一击,导致女鬼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一人一鬼就这么诡异地保持了一种莫名的平衡…… 女鬼一直在找机会,而眼下,正是大好时机。 就在崔篱距离钟燕最远的时候,同时也是女鬼距离钟燕最近的时候。 女鬼癫狂地大笑一声,调动全身鬼力,身形如同一枚水下鱼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地扑向钟燕。 “扑哧!” 钟燕的身体被女鬼的利爪剖开,整个人从中间化为两半。 【啊啊啊!完了主播这次翻车了!】 【怪她太自负,还把狗哥赶走,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快联系钟燕的家人收尸吧,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鬼从钟燕被破开的身体中间穿过,她自己也被飞扑的惯性带得猛摔在地。 女鬼身体不动,脖子360度旋转,恶狠狠地扭头看向崔篱,眼睛赤红: “我就算弄不死你,能弄死这个贱人也够本了!” 出乎意料的是,崔篱对她的挑衅无动于衷,与她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完全对不上。 崔篱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完全没有把钟燕的死活放在心上。 这完全不是一个看着同伴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女鬼挂在嘴角的冷笑慢慢僵硬,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忌惮。 崔篱停在原处,意味不明地对着女鬼笑了笑,然而笑意并不达眼底,她懒懒地开口: “哦?是吗? 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女鬼心里一惊。 顾不上崔篱会不会从背后偷袭自己,急忙转头看向地板上钟燕的尸体,瞳孔骤然放大。 躺在地上的哪是什么钟燕的尸体,那分明是一个破成两半的纸人! 崔篱抬手轻轻揪住垂落到胸前的几缕碎发,把发丝绕到手指上缠了几圈,抿嘴一笑: “小女子不才,略微懂点傀儡之术~” “你…你你你……!!”女鬼嗫嚅着嘴唇,感觉自己有被凡尔赛到。 就…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害怕。 她伸出仅剩的那只手,颤抖地捧起被吹到身边的一张残纸,满脸的不可置信。 【主播威武!主播牛逼!哈哈哈我关注的主播从不塌房!】 【主播这手大变活人可以申请非遗了吧……】 【快!赶紧通知钟燕的家人不用来了!大晚上的一来一回也挺折腾!】 【主播是什么时候掉包的?还是说钟燕从进来开始就是个纸人?】 “獒犬!”崔篱响亮地打了个响指。 “汪!”獒犬应声而起,露出扶梯后方蹲坐着的钟燕,众人恍然大悟。 女鬼自知大势已去,瘫软在地,一双眼睛透着浓浓的不甘,还有几分狠戾。 为什么?! 她那么小心谨慎,半个月才杀一个,还是拖入幻境杀死的。 怎么会招惹来这么厉害的玄师?! 是,她从第一次接触钟燕,就知道钟燕是无辜的。 但真正的小三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一辈子都不可能坐地铁。 她能怎么办? 她只能杀掉每一个跟那个贱人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 再喝她们的血,吃她们的肉! 看着她们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把那个小三的脸踩在了脚下! “踏…踏踏……”脚步声轻轻地响起。 崔篱在女鬼的身旁站定,阴影笼罩在女鬼的身上,后者怨毒地抬起头。 “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自杀,丢下辛苦养大你的父母,已是大错。 你草菅人命,拿无辜之人的性命泄愤,乃错上加错。 杀了还不算,你竟吸食人肉炼制鬼珠,意图提升修为搅风搅雨。” 崔篱言语间便在女鬼的四周布下一处与人等高的花笼,给女鬼判了死刑: “免费赠你一副棺材。 有点痛,忍着点。” 第51章 主播挨花生米去了 说完,她抬手又设了个透明的结界,把整个花笼都裹挟在内。 任凭女鬼如何挣扎,也是插翅难飞。 “放我出去!这是什么鬼东西? 啊!!!好烫!!放我出去啊!” 反应过来的女鬼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在里面四处乱撞。 然而这花笼看似松散,实则跟铁桶一样严实。 更要命的是,花笼内部仿佛变成了一个炽热的炼狱。 她的眉毛都被这股高温烫得卷起来! 为了逃离这个可怕的牢笼,女鬼不得不冒着烫伤的风险,把唯一完好的那只手掌狠狠地拍在花壁上。 没想到花壁不仅连个豁口都没有,反而像个大号吸盘,牢牢地吸附住了她的手掌! 女鬼心中大骇,有心想要将手抽回。 然而手掌就像涂了强力胶水一样,任她如何使劲也无法挣脱! “放开我!你这个贱人!!啊——” 女鬼急得破口大骂,被灼得不停冒着黑烟的手掌发出令人牙酸的哧哧声。 她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往外拔。 可惜的是,如果女鬼在接触的瞬间就发狠,那顶多也就是表面一层皮肉被撕裂开来。 如今耽搁的时间有点久,她的掌心已经在高温的作用下,变得跟牛皮糖一样粘腻! 黏到可以直接拉丝! 每一朵花都如同火焰般燃烧着,散发出让人窒息的高温,简直快把她的灵魂烤干了! 女鬼感觉自己就像被丢进油锅的螃蟹,四面八方都是滚烫的热油,让她无处可逃。 这一次,她真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崔篱对女鬼的谩骂置若罔闻。 她摊开手掌伸到镜头前面,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把捏在手心的鬼珠碾成齑粉。 “这种邪恶的东西,还是毁了的好。” 销毁完鬼珠,崔篱背对着花笼,大踏步朝扶手电梯走去: “獒犬,钟燕,我们走。” 钟燕应了一声,疑惑地看了一眼花笼的方向,似乎不明白崔篱这么做的用意。 “不…你别……你别走!!!”花笼里面传来女鬼惊恐到尖厉的声音。 就在她们踏上第二层平台的时候,崔篱把手中的四张驱邪符弹射到花笼之上。 花笼里面瞬间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哪怕有结界的保护,钟燕依然觉得脚下的地面震了一下。 “噼里啪啦……” 一阵轻微的燃烧声传到钟燕耳中,其中混合着一股类似塑料袋被烧焦的臭味。 火焰在花笼内肆虐,席卷着女鬼被炸得残破的身体。 每一朵火苗都在欢快地跳跃,跳到兴起,还时不时地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鬼的身影在这片火光中变得越来越淡。 直至如一缕青烟般,缓缓消散于空气中,由她所营造的幻境也开始崩解。 所有虚幻的景象都在瞬间褪去,露出了原来地铁站的真实模样。 钟燕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她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笑着笑着,便呜呜咽咽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那是只有在经历了极度恐惧和紧张之后,释然和疲惫交织在一起,才会产生的复杂心情。 崔篱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 “噩梦已经结束了,走吧,你老公在外面等你。” 两人一狗刚踏上地面一层,一群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持枪人员就训练有素、乌泱泱地围了上来。 崔篱反应迅速地把手机调转方向,举到自己面前,镇定自若地挥手告别: “今日的直播到此结束,我们明日再见。” 说完她直接退出了直播间。 【诶诶诶别,刚才那些穿着制服的是什么人?】 【还拿着枪咧!卧槽,主播摊上大事了?!】 【完了完了,明天见不着主播了,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玄师。】 【都散了吧,主播挨花生米去了,阿门!】 崔篱淡定地把手机揣好,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 好像被持枪包围的人不是她似的…… 透过这群人的身影,依稀还可以看见地铁站外面用蓝条围起来的警戒线。 原来特管局的人早已经在周围布控,地铁站内的无关人员也是被他们疏散的。 崔篱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真的不想那么快跟特管局打交道啊! 水库那次也就罢了,解决一个没有杀过人的弱小水鬼罢了。 黄毛他们报上去,最多也就给她定义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术士。 这回处理的可是恶鬼级别的红衣鬼啊! 她一个人哐哐哐就给处理了! 而特管局的人搁这捣鼓了老半天,都没能打破红衣鬼的幻境…… 这不是在人家的地盘,打人家的脸么?! 瞧,这下好了,直接派人把她堵了个正着…… 虽说主要还是獒犬把女鬼搞残血了,但…獒犬不也是她的狗吗?! 综合起来还是她一个人解决的! em…这话没毛病! 与她的淡定全然不同,钟燕简直都要原地吓尿了! 任谁一出来就被这么多荷枪实弹的肌肉男拿枪对着,都会脚软的好不好?! 她不由自主地扯住崔篱的手,“大…大师,这……” 崔篱目不斜视,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语气轻松: “别怕,没事的。” 钟燕欲哭无泪,大师这话,怎么整得好像这些全是玩具枪似的。 她偷偷瞄了一眼崔篱的神色,好吧…… 人家是真的淡了个定! 受崔篱的影响,钟燕心里也莫名的觉得没那么慌了。 人群中,一个戴着细边金丝眼镜、穿着黑色包臀裙的年轻女子摆了摆手。 “刷刷刷——” 她手底下的那群持枪人员接收到她的信号,齐刷刷地把枪竖竖地立在身侧,动作整齐划一。 女子拨开人群,面色严肃地朝崔篱走了过来。 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人员就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纷纷退开一步,方便女子通过。 崔篱眯了眯眼,这架势,来头不小啊! 不过,她的来头也很大的好不好! 崔篱果断松开拉住钟燕的手。 双手抱胸,微微抬着下巴,斜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等着女子过来。 女子前行的脚步一顿。 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是去迎接局长的错觉??? 第52章 自家狗子丢了 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崔篱的气势却直接碾压对面的女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女子的上司……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鞋子的主人停在崔篱面前一米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崔小姐?咱们谈谈?” 崔篱挺直后背,视线落在女人夹在白色衬衫领口的胸牌上,回以一笑: “可以呀,白秘书长。” 见崔篱没有跟其他异能者一样,身上稍微有点本事就看不起人,女人脸上的笑容都更真切了些。 毕竟崔篱被那么多枪指着都从容不迫,已经足够证明其心理素质极其强悍。 而这正是一个优秀的驱鬼术士最需要的宝贵品质! 不然遇到比自己强大的鬼怪,就吓得呱呱乱叫,纵然本事再牛,也是不堪大用! 这种优秀的好苗子既然被她们桂城分局捡着了,那就绝对没有放走的道理! 桂城特管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秘书长——白悠,不自觉地攥紧拳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 见崔篱疑惑地看着她,又马上丝滑地切换成了亲切的姨母笑。 崔篱:“……” 不过如果崔篱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表示“你想多了。” 普通术士会怕热武器,可她崔篱不怕呀~ 不就是开个保护罩的事儿嘛~ 至于钟燕,给她丢个‘大哥,自己人’,自己照样能拎起八米大刀,哐哐哐杀他们个七进七出! 所以,该害怕的应该是特管局的人呀~ 再不济自己还有一员猛将呢! 哦?说到猛将… 獒犬呢?! 崔篱一怔,突然想起自从上到地面这层,就似乎没见到獒犬那显眼包了…… 自家狗子丢了? 这不能啊?! 谁家的狗丢了,也轮不到獒犬啊! 她扭头扫视了一遍四周,最后在扶梯旁边的承重柱后面,发现了獒犬的一小截狗尾巴。 “獒犬!”崔篱正好趁这个机会,给自家狗子过个明面。 省得哪天这货在外面闯了祸,真的被特管局抓去炖狗肉煲了。 然而獒犬却死活不肯出来,两个爪子捂住脑袋,撅着屁股使劲地往一旁的消防栓后面钻。 崔篱一脸黑线,过去拍了拍它的背,“干嘛呢,跟我去特管局走一趟。” 不料獒犬听到‘特管局’三个字抖得更厉害了,这要是去了…… 去的时候还是完完整整一只狗,回来的时候恐怕是一锅鲜香醇厚的狗肉火锅了! 见自家狗子如此不识大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给她闹小情绪! 崔篱也不惯着,拧了拧眉,抬脚就走: “不想去就算了,那我自己去吧,你在这儿等我。” 獒犬耷拉着的耳朵一竖,急忙钻出来,两个前爪拼命地抱住崔篱的小腿往后扯。 感觉到腿上的阻力,崔篱低头一看,就见獒犬正瞪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 她遥遥地对白悠打了个手势,示意这边还要处理一下,白悠笑笑表示不急。 “怎么啦你?”崔篱蹲下来看着它。 獒犬鬼鬼祟祟地把嘴巴探到崔篱耳边,抬起一个前爪指了指特管局的那群人,小声提醒她: “特管局,抓去切片。” 崔篱:“……” 敢情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都不听,光记住特管局会切片这事了? 她一脸复杂地摸了摸獒犬的狗头,最后顶着獒犬蠢萌的目光,在它耳边私语几句。 仅仅用了几秒,獒犬的眼神就完成了从清澈到呆滞,再到愤怒的转变。 “你这个骗……”獒犬气得咬牙。 “二十斤排骨。”崔篱风轻云淡地阻断了獒犬省略号后面的话。 “成…成交!” 主仆二人坐上了特管局准备的最大的那辆车。 秘书长白悠对其他人交待了几句,就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的位置。 崔篱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车都往一个方向走,便好奇地问了几句。 白悠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崔小姐你有所不知,我们桂城分局人手不够,好多都在外面出任务去了。 你看到的这些拿枪的人员,都是我从警局临时借调的。”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继续解释: “主要我们也不了解崔小姐,担心又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才……” 崔篱觉得没啥,反而注意到了她说的那个“又”字。 “你是说,桂城也有类似我这样的术士,在搞破坏?” 白悠抿了抿嘴,似乎在心里思考能不能跟崔篱透露。 为了卖崔篱一个好,她最后还是尽量捡着能说的,含糊地跟崔篱解释了一下。 崔篱听完脸色沉了下来。 她在这儿辛辛苦苦地驱鬼,居然有术士用邪术做炼制僵尸、买卖寿元、偷运改运等违背天理之事! 她把脸转向窗外,看着外面黢黑的夜色,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桂城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啊! 白悠显然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高手。 不该问的她坚决不问,每次崔篱的表情有一点不对,她就马上停止话头。 倒是让崔篱套到了不少特管局内部的事情。 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她‘套’出来的,大部分都是白悠故意“不经意”间透露出去的。 毕竟! 为了留住一个优秀的人才,首先你要做的不是调查对方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而是应该把公司的企业文化啦~薪资待遇啦~补贴福利啦~ 统统给她理一遍! 这叫诚意! 我都把‘我们局长爱喝三锅头,一喝醉就给员工跳草裙舞’这种视觉福利跟你说了! 你还好意思不加入我们吗?! 听得崔篱嘴角直抽抽,急忙切了个话头。 再听下去,她怕要么被人杀人灭口,要么被迫成为特管局的‘自己人’! 车子在马路上开的飞快,就连红灯也是直接硬闯,看得崔篱咋舌不已。 对此,白悠又有话说。 巴拉巴拉地表示特管局的车属于特殊车辆,可以违章违停各种违! 毕竟你总不能追着一个鬼的时候,因为前方是红灯,就停了吧! 你也不能因为追一个鬼到了某个地方,因为附近没有停车区,就先去找停车场吧! 也不怕被鬼笑掉大牙! 第53章 刮它一层油皮 崔篱抹了一把额头上雷出来的汗,“那万一撞上了怎么办?” 白悠抛给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挺了挺胸脯,自豪道: “特管局的车都是由我们技术部门改装过的。 被撞的一瞬间会触发瞬移符,自动传送到导航上面的安全区域。” 崔篱: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在白悠喋喋不休的聊天声中,车子终于到达了特管局的大本营。 崔篱的耳根子嗡嗡嗡地响,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这姐们也太能说了吧! 长得一副高冷御姐的模样,芯子却是个“巴啦啦小魔仙”,这张嘴也太能巴拉了…… 白悠:男人在还没追到女神之前,那张嘴比我还能巴拉。 崔篱踩在特管局大楼门口的草地上,抬头望向这个神秘的组织。 大楼通体由反射银光的金属构成,外形犹如一把破空而出的利剑直插云霄。 入口处立着两尊雕刻着古老法文的巨大石柱,散发着微弱而幽深的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楼外墙雕刻着各种繁复的符咒,旨在保护大楼免受任何超自然的威胁。 此时正值深夜,那些雕刻在墙面上的符咒接通了电路,散发出红的、黄的光芒。 这些光芒沿着精细的线条缓缓流淌,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尤为震撼人心。 白悠拉着崔篱走到大门口的电子探头下,生物识别门禁系统开始自动工作。 “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警告!警告!有异类闯入!”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机械发条的咔咔声,大门上方隐藏的机关迅速启动。 一排精密设计的保护装置从大门顶部悄无声息地弹出,发出“刷刷”的快速展开声。 绘有符纹的金属尖端极其锋利,在灯光下反射出渗人的寒光,直指獒犬的位置。 崔篱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露出惊叹的表情,啧啧啧地赞了一声。 獒犬:你是真的一点不在乎我的死活吗?! 白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很明显,出现这种变故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以为獒犬也是正常的狗子,只不过跟着崔篱这个主人学了一些抓鬼的本事而已……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忌惮,崔篱这是从哪儿收服了一个怪物? 不过她能年纪轻轻就混到了秘书长的位置,也是极其懂得变通的。 当即将手指按在了门口电子屏上面的一块区域。 “正在识别指纹! 识别成功! 警报解除!” 冰冷的电子音刚落下,顶上的那排机关便迅速弹了回去。 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一场错觉! “抱歉抱歉!” 白悠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低头,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崔篱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一脸不在乎地说: “害,没事没事~ 就算射下来,也就顶多刮它一层油皮。” 獒犬:我日…… 为了给主仆俩赔罪,白悠硬是将獒犬录入了系统,这样獒犬就再也不会被拦住了。 崔篱看着她的动作,眯了眯眼,这种地方,难道她以后还要经常来吗? 特管局内部灯火通明。 因为诡异事件一般晚上发生的多,所以仅在白天留了少数员工坐镇,晚上反而更加热闹。 白悠拉着崔篱,悠哉悠哉得就跟逛菜市场似的,在普通人眼里高不可攀的特管局内部走了一圈。 崔篱那沪上大小姐的独特气质,顿时惊艳得好几个男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都想丢下手头的工作上前搭讪。 但在接收到旁边那位白秘书长扫过来的冷眼之后,都纷纷低下了头假装在忙。 崔篱倒是饶有兴致地视察,还随口问了一句黄毛两兄弟。 白悠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他俩出紧急任务去了。” 崔篱点点头,“那还挺忙的。” 白悠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局里留下的这些人,手头都有任务。 不然,今晚我们也不至于连个能对付恶鬼的员工都抽调不出来。” 说完,她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崔篱。 崔篱:姐,你别这样看我,挺慌的…… 等走完全部楼层,白悠的意思也很明了,无非就是想崔篱加入桂城特管局,成为正式工。 待遇也很优越:双休,基础工资每个月十万块钱,每个案子按贡献拿提成,上不封顶。 崔篱抬手拒绝,“我单打独斗惯了,不会加入任何组织。” 白悠仍不死心,“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待遇方面我们可以再谈。” 崔篱摇摇头,“我不缺钱,但是你们如果有什么棘手的案子,我可以酌情帮忙。” 白悠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像崔篱这种深不可测的玄师,就算不能拉拢,也绝对不可以交恶! 她要再说下去,可就遭人嫌了! 既然无法收入麾下,能多个有力的外援也是好的。 何况崔篱自己也说了,不会加入任何组织。 那她们桂城特管局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一步跟崔篱打好了关系。 等下一届全国玄师协会举办的时候,可以请求崔篱客串一下,到时候得到的奖励大家五五分! 想到去年被花城特管局赢走的几件高品驱鬼道具,白悠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花城那边不知道用了什么卑劣手段,给桂城特管局参赛的几个员工下了泻药,最终饮恨离场! 她下次一定要找回场子!!! 见这个话痨御姐终于满意,崔篱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这也算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反正她也没把话说的太死。 有空才去,看姐心情! 如果桂城特管局想要道德绑架自己,那自己也不介意让他们看看。 她崔篱到底有没有道德! “哦对了。” 走在前面的白悠突然停下脚步,蹙着眉道: “你不属于任何玄师势力,在网上直播可能会被举报‘无证算命’。 要不我给你办个临时玄师资格证吧?” 崔篱倒是不知道还有这层,不过纵然知道白悠是为了拉拢自己,她也爽快地接受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自己的价值摆在这儿,有什么是她受不起的? 相反,能靠着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获得自己的好感,特管局这波才是赚了! 第54章 咱回不来就是死了 白悠的办事效率很高。 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没过两分钟,一个脸上长着几颗小雀斑、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就抱着一盒工具跑了过来。 “这是赵妞。” 白悠转头跟她介绍,“后勤部的,资源道具都归她管。” 崔篱点了点头,她对赵妞李妞的不感兴趣,一心只想赶紧办完回去睡觉。 赵妞也不废话,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崔篱拍了张大头照。 上传到后台捣鼓了一通,就从随身携带的机器打印出一张黄色的硬质卡片。 再拿出钢印往上一戳,一张具有法律效力的临时玄师资格证就做好了! 崔篱接过来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暗暗点头。 旁的不说,桂城特管局这服务态度可是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好啊! 白悠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步走对了。 给了赵妞一个赞许的眼神,后者点点头,面无表情地下去了。 白悠显然事先调查过崔篱,知道她刚被除族,所以把这张卡的隐藏作用也提了一下: “这个可以当身份证使用,全球通用。” 崔篱:还有这好事?那买房的钱可以省了! 白悠挑了挑眉,继续道: “办理任何业务都可以走vip通道,以后去银行可别排队了。” 崔篱:这人连我下午去银行办卡排了一个小时都知道?! 白悠:嗯哼~ 最后崔篱还是没能回家,因为白悠早就给她安排了内部客房,就连獒犬都有自己的房间。 崔篱简单地洗漱完,躺在堪比五星级酒店般柔软的大床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自己忘记了…… “哎不管了!” 崔篱翻了个身,把整张脸埋进由天鹅绒填充的枕头里面,呼吸逐渐绵长…… 第二天,崔篱是被挠门的声音吵醒的。 “陆宁——” 崔篱把枕头按在脸上,皱了皱眉头: “一天天的,就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吗?” 没想到,外面那人听见她的声音,挠的更大声了。 “挠你妹啊!”崔篱倏得睁开大眼!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迷糊了几秒,崔篱一把掀开蚕丝被! 昨晚才被她夸奖温暖、柔软、轻盈的蚕丝被,就这么被她无情地甩在地上! 崔篱头也不回,急匆匆地弯下腰,几乎是半蹲半跪的姿势。 一手抓起一只鞋,飞快地就往脚上套! 一打开门,就看见獒犬懒懒地斜躺着,右手撑住脑袋,左脚随意地搭在右脚上。 小爪子还在地上一点一点的…… 好像刚才着急到疯狂挠门的狗不是它…… 看见崔篱出来,獒犬掀起眼皮子,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 “嗨~早呀~” “噢,早……” 崔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早你妹啊你看几点了?!”獒犬猛地跳起来,昂着脖子瞪着她。 右手用力地往左手手腕胡乱点了一通,好似那里戴着一块表似的…… 崔篱拧眉,掐指一算,“九点25分。” 獒犬气得抓发,“我是说,咱出来好吃好喝好睡也就算了! 还把陆宁一个人丢家里不管!” 崔篱被它这么一说,心里反而没那么急了。 她抬手摩挲着下巴,一脸狐疑地盯着獒犬:“不对劲! 你这种狗,怎么会在意一个才在一起两天的鬼?” 獒犬:“什么叫‘我这种狗’???” 崔篱把脸贴近它的狗头,斜眯着眼: “看着我的眼睛!” 獒犬眼神闪烁:“我出门前逗她说,咱回不来就是死了……” 崔篱深吸一口气,左手拼命地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 不能打! 狗子是自己家的! 打坏了还得汤汤水水的养着! …… 特管局大门前,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应约而来。 司机大叔拉下手刹,一脸向往地看着眼前这栋人均月入十几万的大楼。 要是自己可以被招进去做司机,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想当年,他也是应聘过的。 说来也是可惜的很,第一关‘鬼屋胆量测试’,他是及格通过了的! 半夜两点钟,在荒郊野外进行第二关‘驾驶技术测试’的时候…… 前面几个在路边招手、扒车的npc白衣女鬼都被他成功地躲过去了! 谁知道特管局居然那么贱! 竟派了个扮演红衣女鬼的npc员工,在车子内部,悄无声息地从车尾箱爬到后座! tm嘴里还含着冰块,在他脖子后面吹了一口凉气! 吓得他猛打方向盘,当场就栽沟里去了! 司机陷入过去苦涩的回忆中,没有注意到朝自己走来的一人一狗。 “笃笃笃——”后车窗被敲响。 “麻烦帮我开一下车尾箱。”一道年轻女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汪?汪汪汪?!!” 司机皱着眉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怎么又来一个带狗的? 不是他说啊,昨晚有个女的带了只老大的狗,差点把他的车门都给挤坏了! ……我去又是她?! 司机瞳孔微缩,忙不迭地打开车门跑了过去:“你这狗太胖了!不能上车啊!” 獒犬气得龇牙,刚想吼几句就被崔篱一把按住嘴。 “你!”獒犬正想发作,被崔篱一个凉飕飕的眼刀子刮过来,瞬间闭上了嘴。 “丢车尾箱就好。”崔篱面无表情地又补了一句,“放心它不会乱拉。” 獒犬:什么叫我不会乱拉?! 司机脸色缓和了很多,“这样倒是可以。” 说着就要帮忙把獒犬抬进去,不料崔篱抬手拦住了他,随后指着车尾箱,对着一脸不忿的獒犬说: “自己进去。” 獒犬抬头45度望天:哼~ 崔篱:“那行吧,反正特管局就在这儿,我送你进去住几……” “咻——” 司机眼前一花,定睛一看,这狗竟然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车尾箱。 就是吧…… 这坐姿怎么有点……呃……欠打。 獒犬:嗤,我翘二郎腿碍着你了? 司机顶着獒犬杀人的目光,“哐”的一声关上后备箱的盖子,问道:“要去哪儿?” 崔篱往前一步打开车门:“狗肉馆。” 獒犬:“……???” 放我出去!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女人! 第55章 吃,吃啊,快吃! 车子最后停留在瑰丽小区隔壁街道的殡葬用品店门口。 后备箱刚打开一条缝,獒犬就迅速用它的前爪推开了盖子。 紧接着矫健地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一棵绿化树后面。 双手紧紧扒拉着粗糙的树干,小心地将头从树后露了出来,双目警惕地打量四周。 躺在店门口摇椅上打瞌睡的金老头的眼睛倏得睁开! 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而清明,完全没有之前的慵懒和困意。 金老头从摇椅上迅速起身,目光如炬地朝獒犬所在的位置望过去。 “有妖气!” 为了不惊动狗妖,金老头缓缓将手伸到身后,无声无息地从木架子上抽出一柄拂尘。 他的嘴角紧闭,眉心的川字纹也因为肌肉的紧绷而深深地陷了下去。 金老头用眼角余光斜睨了一眼獒犬,计算了一下距离。 脚下踩着的黑色布鞋悄悄往前挪了一步,身体略微前倾。 就在他准备从獒犬背后发动攻击的时候,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金爷爷,早呀~” 金老头一愣,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崔篱正掩着嘴,笑嘻嘻地站在马路对面。 见他看过来,还愉悦地挥了挥手。 金老头的脸上下意识地浮出一抹笑容,然而只出现一瞬便迅速收敛了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急切。 “哎呦没事~” 崔篱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话的同时人已经走到了马路的中间。 “哎哟喂!”金老头急得一甩拂尘,用力地跺脚! 再也顾不得暴露自己。 身形一展,右脚狠蹬地面,整个人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一把扯住崔篱就往自己身后藏。 崔篱:“诶不是…爷爷那个……” 金老头猛一抬手,压低声音道:“别出声!” 随后一把将拂尘横在胸前,双手紧紧捏住拂尘的两端,身体重心下降,扎了个稳如泰山的马步。 目睹这一幕的獒犬有点懵逼,这老头该不会就是什么狗肉馆的老板吧? 还敢拿个破鸡毛掸子指着它,活腻歪了不是?! 这样想着,它便径直从树后绕了出来,一脸凶相地盯着老头。 “咳咳。”崔篱面带警告地剜了它一眼。 獒犬气急,铲屎的居然为了一个死老头,给它脸色看! 心里不痛快,就想找点什么来发作。 面目狰狞地举目环视一圈,目光锁定眼前这棵树,便气鼓鼓地抬起后腿,对着树干就狠狠滋了一通! 尿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到马路牙子边坐下,挑衅地看了一眼二人。 金老头抬手遮住嘴巴,偏过头,小声说道:“这狗妖怎么有点贱贱的?” 崔篱噗嗤一笑:“它一直都挺贱的。” 獒犬耳朵隐晦地动了动,听清崔篱说什么后,气得瞪了她一眼,直接扭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他们。 卧槽,这狗妖还会因为崔篱的话生胖气?! 金老头瞳孔微微震动,“这狗你认识?” 怕把自家狗子给刺激出个好歹,崔篱捂住嘴巴偷笑: “认识呀哈哈哈~” 金老头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这可是狗妖,你咋认识的?!” 崔篱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养的我当然认识了~” 金老头:“……” 他看了看崔篱,又看了看獒犬,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消化掉这条信息。 “这事可别让别人知道了。” 金老头一脸严肃地警告她,“尤其是特管局,私养妖兽可是要掉脑袋的。” 崔篱:“啊?可我们刚从特管局回来呢!” 金老头:……当我没说! 金老头把拂尘往怀里一收,嗔她一眼:“那它一开始在我店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啥呢?” 崔篱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笑意又跑了出来,她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那是它以为我要把它卖到狗肉馆呢!哈哈哈!” 獒犬:妈的这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临近正午,人民医院对面的金记殡葬用品店传来了一阵阵肉香味。 金老头盛了满满一搪瓷海碗的鸡腿,推到獒犬面前,双目灼灼地看着它: “吃,吃啊,快吃!” 獒犬纵是脸皮再厚,也有点顶不住金老头这炽热的目光。 这老头,从一进店,就不要脸地拉着它上下其手。 一会掰开它的牙口,夸它一看就不是个吃软饭的! 一会捏捏它的狗爪,遗憾地说要是砍下来,可以制作出上好的辟邪道具! 一会拍拍它的大腿,说它长得结实,要是抽几瓶黑狗血出来画符,估计也不会太伤身体! 吓得它差点以为这老头是缅北那边偷渡过来的! 要不这业务咋这么熟练呢?! 再让他说下去,是不是就要噶腰子了?! 好在崔篱出来给它解围,说自己打算买点纸扎用品就回去。 金老头被她转移了注意力,非说要留下来吃饭,这才放过了它! 本来崔篱也不想蹭这顿饭,毕竟陆宁在家里还不知道多着急呢…… 结果金老头说了一句“反正你家里也没人了,急啥子,吃了咱再慢慢挑!” 崔篱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总不能说,我家里还有一个女鬼等着我回去吧…… 万一把老人家给吓出个好歹…… 一会给陆宁多买几个包包,再带几件裙子也就是了…… 吃完饭,金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架木头梯子。 在一楼和阁楼之间来回爬了几趟,送下来二十几样款式不同的纸扎包包、裙子。 “店里那些都是卖剩下的,你要挑好看的就看这些,都是刚到的货。” 金老头介绍着,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铁剪刀,一一剪掉包装袋上面捆扎的尼龙绳子,方便崔篱拿出来查看。 崔篱拿起来一样,点点头,看完,又放下去,再拿起另一样。 最后一共挑了十个包包,有双肩的、斜挎的、手拎的、腋下夹着的,应有尽有。 再选了五条裙子,都是亮色,就这已经是店里所有的看起来比较年轻的款式了。 看得金老头直皱眉,摸着下巴道: “这些亮色的都不好卖,大家基本都是买深色的,显得比较庄重。” 崔篱让他拿个纸箱装起来,解释道: “这姑娘是我一个朋友,死的早,生前最爱穿这些粉啊黄啊的。 要不你帮我找供应商拿个册子,我到时候再挑多一些款式。” 第56章 杀猪刀都戳不进去 金老头爽快地应了下来,然后便帮崔篱把纸箱搬到了门口。 崔篱点开手机,“这些一共多少钱?” 金老头把她往门外一推,刷地一声拉下卷帘门,听不太真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快走,我要睡午觉了!” 一人一狗面面相觑了半天。 獒犬:“你别看我,吃都吃了,再拿点东西不过分吧!” 最后崔篱也只好隔着卷帘门喊了一句“谢谢爷爷”,便抱起纸箱离去了。 躺在店里摇椅上闭目小憩的金老头眼皮微微颤了颤,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身体轻轻地晃动着。 主仆二人轻车熟路地回到14栋,到了404门口却出了点小插曲。 崔篱放下箱子,给獒犬使了个眼色:快叫门! 獒犬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有钥匙吗?” 崔篱理直气壮:“出来的急,没带!” 带啥子钥匙,陆宁就是个鬼力感应管家,哪次不是刚到门口,门就开了? 獒犬噎了一下,只好抬手往门上拍去,却在距离房门一厘米的时候把爪子收了回来。 崔篱挑眉:“咋了?” “嘘——” 獒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咬着牙,从尾巴上拔了一根最粗的毛发,往锁眼一捅,耳朵紧紧贴着房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边扭动手里的毛发,还一边煞有介事地说: “陆宁不是以为我们死了么? 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她! 说不定现在正搂着一把檀香吸得正香呢!” 崔篱嘴角直抽抽,先不谈陆宁是不是这种人,就你这一手偷鸡摸狗的本事是从哪儿学的? 过了一会…… “怎么还没好,你到底行不行?” 开的时间有点长,崔篱脸色不太好看,上前一步弯下腰,凑过去想看看这货到底是不是在糊弄她。 “嗐~你别催,越催越乱。”獒犬扭头不悦道,“我……呃……” “咋滴了?”见獒犬眼神不对,崔篱顺着它的视线扭头一看。 只见五楼连接四楼的平台处,一个拎着一袋青菜的大妈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看她脸上那七分震惊、三分纠结的表情,似乎随时都想下去喊保安。 獒犬被她这看小偷的眼神刺激到了心里某根神经,那是它重伤被夺权的时候的事儿了…… 眼里便不自觉地带上了杀意,一脸横肉凶狠地抖了抖。 崔篱站直身子:“那个…你先听我说!” 大妈一把捂住嘴,惊恐地摇摇头,脚步慢慢往后退: “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要放狗咬我!” 说完转身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崔篱瞪了獒犬一眼,“都是你,在自己家门口整得跟做贼似的。” 獒犬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继续手上的活儿,“嗤—— 我在我自己家门口拉粑粑都不关她的事……啊疼疼疼!” 话没说完就被崔篱一把拧住了耳朵,獒犬情急之下,竟打通了任督二脉,真被它打开了锁! 只听“啪嗒”一声,门上的锁头应声而开。 崔篱啧啧称赞,一双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獒犬脸上仍是痛得皱眉的模样,但眼里却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哎呦疼疼疼,放手放手……” “装什么装。”崔篱瞥它一眼,“就你这皮糙肉厚的,杀猪刀都戳不进去! 不进去就给我让开!” 獒犬:我皮厚不代表我不知道疼!!! 但它不敢再顶嘴,乖乖地扶着门框侧身让到了一边。 门口的兵荒马乱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屋子里面的人。 至少,崔篱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客厅还是如同她第一次来那样阴沉沉的。 空气中似有隐隐的檀香味儿,客厅的窗帘也被统统拉了起来。 獒犬本来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支棱起来,一脸贱兮兮地朝崔篱挤眉弄眼。 “我就说吧,陆宁肯定一个人在家吃大餐了!” 这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从崔篱的房间飘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放轻脚步,猫着身子走了过去。 一推开门,就看到陆宁正披着白色的床单,头上斜斜地罩着一个白色枕套,跪在床脚哭哭啼啼烧纸钱。 “主人呀——你死得好惨呐—— 为什么想不开要去收拾红衣恶鬼呀!” 崔篱脑仁儿跳了跳,一脸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喝道: “陆宁!” “啊——”陆宁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花容失色地扭过头,不确定地问: “主…主人?你这,是人是鬼呀……” 崔篱抚额,上前一步,围着床转了一圈,双手抱胸: “啧啧啧,我这才出去一天,牌位都有了? 我看看,哟,还是拿切菜板刻的呢! 还有这纸钱哪里来的?你不是出不去吗?” 陆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手揪着衣角搓了搓: “这是我自己的钱,因为不知道你的鬼户账号,所以只好取出来再烧给你。” 獒犬本来还在一边偷笑,听到这儿不乐意了: “那凭啥我没有牌位,也没有纸钱收?!” 陆宁抬头快速地觑了它一眼,又马上低下头,一脸心虚地解释: “因为家里只有一块切菜板了……” 獒犬依然不依不饶,“那你就不会把桌子腿卸下来吗?” 陆宁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还可以这样:“那我下次注意……” 獒犬都要被她气笑了,还下次!就算哪天她死了,自己都不会死! 崔篱凉凉地看了它一眼:“你闭嘴,要不是你跟陆宁胡说八道,她怎么会觉得我死了。” 獒犬秒怂,灰溜溜地坐到角落不吱声。 崔篱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地上那碗生米上面插着的三根檀香: “这香你吃了吧,我跟獒犬都吃过饭了。 哦对了,客厅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你自己烧了收一下。” 说着,她挥手变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鬼珠,赫然是地铁红衣鬼的那颗! 獒犬的眼珠子都瞪直了,它猛地站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鬼珠: “这珠子不是被你销毁了吗?!” 崔篱摊开手掌,掌心中出现了一颗普通的小石子,她将手伸到獒犬面前轻轻晃了晃,低声笑道: “谁说我销毁的是鬼珠了,那是我用小石头设的障眼法。” 见獒犬仍旧盯着小石子回不过神来,崔篱曲指把石头弹到它怀里,淡淡道: “别看了,就是地铁站外面捡的那颗。” 第57章 还会继续死人 獒犬嫌弃地拈起小石子丢到一旁,兴致缺缺地重新趴了回去: “这鬼珠沾了太多人血,煞气重。 我知道你急需提升修为,但不建议你拔苗助长。 就你现在这副小身板,到时候走火入魔事小,嗝屁了事大!” 崔篱冷笑一声,“谁说我要自己吃了?” 獒犬一怔,回过头来:“那你要给谁吃?” 崔篱笑而不语,把两人都叫了出去,径直走进厨房,四下打量一番,最后选定了獒犬吃饭的不锈钢脸盆。 随后拧开水龙头,放了满满一盆水,挥手洒下几十片彼岸花的花瓣,放入鬼珠,又拿保鲜膜封了口。 做完这些,她让陆宁把盆放到杂物间,并仔细交待: “每天留意着,等花瓣变黑,珠子变透明,就可以捞出来吃了。” 待陆宁端着盆离开,獒犬酸溜溜地说道:“看不出来,你对陆宁挺好呀。” 崔篱越过它,往书房走去:“那还不是因为某些人好吃懒做,我只好把陆宁提一提咯。” 獒犬不服气地跟了过去,“嫌我懒,有本事你下次别求我!” “行,下次你看家。”崔篱随口敷衍了一句。 但是有时候打脸来的就是那么快…… 崔篱在特管局睡了一夜,并不知道她的粉丝们已经脑补了许多种版本。 甚至还有人说崔篱已经被秘密枪决…… 就,很离谱! 所以当她登入直播间的时候,弹幕瞬间刷屏,各种消息和评论铺天盖地而来。 【是哪个王八犊子说崔篱坐牢去了的?】 【昨天就有人认出来了,那是特管局的车。】 【啊?崔篱要进特管局了吗?】 【她要是成了官方的人,那岂不是不能给大家算命驱邪了?】 【也不是不能,听说一次十几二十万。】 【啊!为什么昨天的福袋不是我的啊?!】 崔篱看了一眼屏幕,清了清嗓子,直接进入正题: “澄清一下,我没有加入特管局。 现在准备好你们的手速和网速,我要发放今天的第一个福袋了。” 说完,她就随手把福袋发了出去。 不出意外,福袋犹如泥牛入海,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抢到福袋的是一个叫‘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人。 崔篱向对方发出视频连线邀请,那边秒接。 “锵锵锵——咚咚咚——锵锵锵——” 几乎是接线的下一秒,屏幕那边就传来了敲打铜钹和锣鼓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女人悲恸的哭声。 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戴着一副简约黑框眼镜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出现在屏幕右下角。 他的神情透露出一丝疲惫。 估计是从来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过脸,男生看向镜头的时候眼神略显闪躲。 又或者是熬夜打游戏的缘故,眼镜下方的眼袋微微有些浮肿,毕竟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这样。 ——‘男儿有泪不轻弹’ 送出 ‘天外飞仙’x1 “主播你好。” 男生腼腆地打了声招呼,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几乎听不清楚。 崔篱皱了皱眉,“你能换个地方么?安静一些的。” 男生愣了一下,连忙从坐着的长板凳上站起来,低头匆匆地往外走。 随着他的动作,众人纷纷注意到这儿竟然是一个灵堂! 男生的身形占据了屏幕的大半。 但是走动间,还是不经意地拍到了灵堂中央摆放着逝者遗像的供桌。 尽管看不太真切,还是能从脸部的轮廓中猜出逝者年纪并没有很大,应该正值壮年。 供桌上面摆满了各式祭品,旁边还有一个盛满水的小碗,碗边放着细长的香,尚未燃尽的香灰摇摇欲坠。 随着镜头的拉远,几个身穿麻衣,头戴白色孝布的家属闯入了大家的视线,这群人正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不难想象镜头若再偏移一点点,就会拍到一些不太吉利的东西。 “阿军,你去哪里?一会还要帮忙洗菜,别走远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隔着屏幕传了过来。 紧接着就听见‘男儿有泪不轻弹’讪讪地应了一声,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出去如厕,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呼呼——” 男生微微地喘着气,一口气跑到了灵堂外面搭建的雨棚后面。 从这儿还能看见灵堂门口挂着的、黑底白字的挽联随风而飞,但嘈杂的声音确实小了很多。 男生重新看向镜头,可能是因为时间比较紧,他的语速快了不少: “主播你好,我叫胡军,想委托你过来看一下我们村子里有没有被人下咒。” 崔篱拧眉:“下咒?村子出了什么事?” 胡军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 “我们村子短短一个月,已经死了四个了!现在闹得人心惶惶的!”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不是准备换季了吗?有些老人身体身体比较差,扛不住也是正常。】 【对呀,我们村去年冬天一下子走了四个老人,很正常啊!】 胡军摇摇头,“可我们村死的全都是身强力壮的男青年。” 【那会不会是你们村有什么传染病啊?】 【这四个人都是怎么死的啊?】 胡军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遂想起今天早上他跑去围观的时候看到的打捞尸体的情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全是淹死的,就死在我们村公用的集体塘里边。” “你把手机举起来对着四周转一圈。”崔篱脸上愈发严肃。 胡军照做,尽量避着村里人的视线,把四个方向都拍了一遍。 崔篱的指间轻轻扣着桌面,把自己发现的几处有问题的地方一一指出: “你们村阴气缠绕,植被枯黄,气流不畅。 尤其是正北方的天象晦暗不明,乌云蔽日,有邪气盘踞。 正北方五行属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集体塘就是在北边吧?” 胡军听得一愣一愣的…… 崔篱说的话,他感觉自己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似乎有那么一点费解,只能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最后一句他还是听得懂的,本能地‘啊’了一声,连连称是。 崔篱的脸上出现一丝怜悯:“那就没错了,你们村…… 还会继续死人!” 第58章 藏在里面盯着他 听见崔篱的话,胡军整个人僵在那儿,嘴唇微微翕动。 几秒钟后,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主播,你…你说的这是真的吗?” 崔篱点点头,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道: “他们死亡的时间相隔都是七天,不信的话,七天后你再看看会不会有人出事。” “我信!” 胡军几乎立时便相信了崔篱的说法。 “我是回来参加我二伯的丧礼的,他出事那天,距离第一个死的阿祥伯刚好就是七天。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意外。 毕竟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暴雨,池塘那边的泥巴路比较滑,出事的时候又都是晚上,一时没注意摔进池塘也是可能的。 办完他的丧事,刚好暴雨把出村的路给泡坍塌了,我就没能回学校,等他们修路。 结果村口阿财叔又出事了!” 说到这里,胡军轻咬下唇,眉头紧蹙: “村子里接二连三出了这等大事,我也不好置之度外。 本来想留下来看看请来的阴阳先生怎么处理。结果那个先生只在村口看了一眼,就摆手说他无能为力。 还劝我们搬家,不然还要死人。” 【主播也说还要死人,看来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那第四个死的又是谁啊?就算邪祟害人,也是有规律的吧?】 胡军回头看了一眼灵堂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垂下肩膀: “里面躺着的是我三伯。” 【呃…兄弟,节哀啊,无意冒犯。】 胡军苦笑着摇摇头,看向崔篱: “主播你既然能看出来我们村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解决。” 崔篱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儿吧,不是地铁红衣女鬼那种档次的。 如果这事换成是特管局找她帮忙,那她一定拒绝,她可没有上来就啃硬骨头的习惯…… 也不怕崩了牙! 但既然福袋选中了胡军,那这事她就非插手不可了! 除非对方不信任她,主动放弃。 不然,接下来那个村子还要死不知道多少人,那可是要倒扣功德值的! 她想了这么多,但其实也就不到两秒的时间。 崔篱端起水杯呷了一口,实事求是地说道: “我也就窥了个大概,具体的还要到现场再看。” 【那胡军不如现在先去池塘那边拍一下,主播看一眼估计就有办法了。】 看到网友提议去一趟集体塘,胡军眼睛一亮,拔腿就跑: “对,主播我给你看看那个池塘,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话间,人已经拐了两个弯,再也看不见身后的灵堂。 不料崔篱重重地把水杯放回桌上,警告他: “都死了四个了,你是想做第五个吗?!” 胡军本来急匆匆地赶路,听到崔篱这句话,急忙刹停。 因为慌张而左脚绊右脚,差点没把他给摔路旁的草丛里去了。 “主播你不是说每七天才会死一个吗?”胡军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问。 崔篱深吸一口气,“那是池塘那边的邪祟主动害人的时间! 你拿着个手机在池塘附近拍摄,是担心邪祟注意不到你吗?!” 胡军脸色一白,这才猛然惊觉村子里的人要么都在灵堂帮忙,要么都待自己家没出来。 这条通向集体塘的小路如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恰好一阵风吹过,两边茂密的芦苇发出“刷刷”的声音,里面摇摆的枝叶好似人影颤动,就像…… 就像有一双眼睛藏在里面盯着他! 他的背心瞬间被汗水浸湿,手心紧紧地攥着手机,不敢再看左右,埋头就往来时的路冲去! 【他在跑什么?跑之前还看了一眼草丛?】 【你没看见吗?芦苇里边好像有个人!】 【卧槽真的假的?这么吓人!】 【我哪知道,反正看那小子的眼神,里面估计得有个鬼吧!】 【……大白天的,不兴这么吓人的!】 【那我晚上吓?】 【……那还是白天吧!】 崔篱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有鬼,自然看什么都是鬼。 刚才说的话也不全然是吓他。 别人路过那个池塘大概率没事,但如果是胡军的话,不要刻意引起邪祟的注意,倒也没什么问题。 非要在人家面前刷存在感的话,她也不敢保证这个死亡规律会不会被打乱。 要怪,就怪他是胡家人…… 就在直播间被胡军带得疑神疑鬼的时候,胡军终于跑回了灵堂的雨棚内。 他找了个能看得见人,又不会被别人听到的地方坐着。 反正他是不敢跑到刚才站的雨棚背后去了! 看不到人影…… 他…… 他害怕!!! 崔篱噗嗤一笑,胡军额头宽阔,眼睛清澈明亮,鼻梁端正,乃正直善良之人。 倘若不是他为人憨厚,没有留下来,没有来直播间求助自己,那这个村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胡军看见她笑,心里的恐惧似乎都被驱散了不少,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看着竖立在他身后那堵墙上的一排花圈、引魂幡,崔篱默了默: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地址发一下吧,我马上出发。” 胡军惊喜地抬起头,但这份喜悦并没有在他脸上维持多久,他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 “有什么问题吗?”崔篱轻声询问。 “呃……”胡军脸上可疑地飞起一抹红晕。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似乎在掩饰内心的不安,语气低沉地说: “我知道主播上门驱邪是要额外收费的……” “哦你说这个啊!”崔篱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伸出手指比了个‘三’,继续道: “这个数。” 胡军的脸色涨得越发通红,像个煮熟的虾子:“三万的话,我……” “是三千。”崔篱轻飘飘地打断他。 “!!!” 胡军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主播这价格也太随意了吧!钟燕开了三万呢!】 【而且这个村子一看就是什么偏远的山旮拉的地方,不得多收点辛苦费么?】 【对对对,快递都还分区域加收跑腿费呢】 崔篱摸着下巴点点头,“你们说得很有道理呀!” 胡军的心提了起来。 崔篱语气一转,轻笑道:“但我不听!” 第59章 赶在出殡之前 【主播你偏心,该不会是觉得胡军长得好看吧?】 【我看主播是觉得他是个学生,穷光蛋一个不好意思收太多。】 胡军被网友臊得都快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他正要开口辩驳几句,眼角却扫到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大伯。 “阿军,你是掉茅坑了吗?太不像话了,大家都在忙,就你一个人跑这儿躲懒!” 胡军自知理亏,被大伯指着鼻子数落了一通也不敢吭声,低着头倒也看不见有什么表情。 但是当着直播间几万观众的面被训斥,还是让他羞得红到了脖子根。 “还不快点!”胡军的大伯绕过他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袋纸钱,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好我就来!”胡军蹲下来做了个系鞋带的动作,故意落后大伯几步。 借助外套的遮掩,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给崔篱发了地址。 做完这些,他迅速起身,往临时搭建的露天厨房小跑而去,语气急促地说: “主播,地址已经发给你了,我得去帮忙了,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嗯好。”崔篱淡淡地应了一句便挂了连线。 【好凶啊这个男的,我看到我大伯也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别说我们做晚辈的了,就连我们老爸在咱大伯面前,还不是只有低头听训的份?】 【我还是觉得胡军大伯说话有点难听,人家胡军又不是没有爹,还用他训斥?】 崔篱看了一眼胡军发来的地址,笑道:“胡军是他们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他大伯自然不舒服咯。” 【啊?有瓜?主播快点炫我们嘴里来!】 【红眼病也不是用在自家人身上的吧?】 “他大伯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考上大学,甚至借钱送孩子去县里读书,结果人家就不是读书的料。” 崔篱也很反感胡军大伯这种人,干脆把他底裤都扒了,全给说了出来: “结果弟弟家这个在乡下上学的孩子,反而考上了本科,他觉得打脸了呗!” 【这就跟我家亲戚似的,我家孩子考的不好就笑话几句,考的好了又酸溜溜的。】 【同款亲戚,真的很讨厌!】 【主播别唠了,快点发福袋吧!】 崔篱摊开双手,一脸抱歉地说: “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了,胡军村子挺远的,我得赶在他三伯出殡之前到。” 【啊,有那么远吗,出殡不是第三天吗?】 【哪个村子啊?直播间看着挺山的。】 “具体哪个村子就不说了,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崔篱并不想节外生枝,直接打开龙国铁通搜索最佳出行路线: “云城,离桂城远着呢!今天只有最后一班火车了。” 【火车?就不能等明天的飞机吗?】 【坐十几个小时……主播你屁股不要了?】 【云城那边最近一直暴雨,主播早点出发也好,不然遇到山体滑坡,那就进不去了。】 【不是,重点难道不是那边可能山体滑坡,主播缓几天再去吗?反正下一个出事的不是还有六天?】 崔篱摇摇头,“如果我不能赶到胡军三伯出殡之前,那他三伯就得再死一次了。” 【等等,他三伯不是死了吗?在灵堂躺着呢!】 【主播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崔篱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对…… 会魂飞魄散!” 【我去,死了还不放过,这是招谁惹谁了?】 【细思极恐!主播的潜台词是,前面死的那两个,已经魂飞魄散了?!】 【妈咧!还好胡军下线了,不然就他那胆子,不得吓个半死!】 崔篱给了个赞许的眼神,“应该没错,具体的等我到那边再去验证。” 说完她站起来,挥了挥手:“我要下播了,大家留意我的开播提醒就行了,再见。” 紧接着她推开书房的门,急匆匆地走了出来,闷头就往沙发上一坐,拍着手吼了一声:“开会开会!” 獒犬原本就瘫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动画片,见她一屁股砸下来,急忙挪了挪位置,还把尾巴卷到前面拿着。 崔篱抬起下巴朝电视的方向点了点,獒犬秒懂,从屁股下面抽出遥控器。 “滴——” 世界安静了! 獒犬:我的家庭弟位可见一斑! 次卧的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陆宁穿着一身粉色石榴裙,腰间挂着一个小布袋,兴冲冲地飞了过来! “主人你看我这裙子漂……” “漂亮!” “那你看我这包包好不……” “好看!!” “呃……”陆宁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客厅的气氛有点紧张。 乖乖地束手站到一旁,小心翼翼地问:“主人找我有事?” 崔篱捏了捏额角,快速地把自己要出远门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她看了一眼两人,“这次的任务比较危险,獒犬是肯定要去的,陆宁你看……” 陆宁眼里的神采渐渐消失,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 “我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的白衣鬼,我就不去拖主人的后腿了……” “不是。” 崔篱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跟我们出去逛逛?” 陆宁猛地抬头,眼睛迸射出喜悦的光芒,双手抬起捂住嘴巴,兴奋道: “真…真的可以吗?!” “ok!”确定陆宁的意愿,崔篱站起来看了一眼手机: “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收拾个人用品,然后马上出发!” “耶——”陆宁开心地跳起来,‘咻’的一声闪回次卧。 一股脑地把床上的纸质裙子、包包往地上的火盆里丢,一边烧还一边拿火钳搅动。 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映得她的小脸红彤彤的,倒多了几分人气儿。 见陆宁手脚麻利,崔篱满意地点点头,也拿出几件换洗的衣物,塞到双肩包里面。 又翻出一个超市的购物袋,装了一些檀香,空白的黄纸红纸,朱砂之类的,一并塞进了双肩包。 最后施了个变形术,装得鼓鼓囊囊的双肩包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素银耳环,被她戴到了耳朵上。 獒犬撑着下巴看得有趣,“你们女人出门都只带衣服的吗?” 崔篱瞥它一眼:“你不用穿衣服,当然不懂。” 獒犬:……我就不该多嘴! 第60章 七娘村的路太难走了 待陆宁收拾妥当,崔篱把她收到手腕戴着的玉珠里面,并吩咐她无事不可擅自出来。 至于獒犬,又被迫体验了一次坐后备箱的快乐。 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崔篱带上陆宁一起出门的行为,还是让它生起一丝危机感。 更别提崔篱还给陆宁开小灶,净化鬼珠给她提升修为…… 獒犬蹲在后备箱里面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决定: 这次任务一定要给自己挣回脸面,让崔篱知道它狗爷才是最可靠的! 然而“最可靠的”狗爷却差点被拦在火车站外头。 事情是这样的—— 崔篱提前查到火车站是可以办理活禽托运的,但托运处的中年女人硬是不松口,态度还很恶劣。 “这狗超重了,办不了!下一位——” “等等。”崔篱倒也不想为难对方,毕竟人家也是公事公办。 她从口袋里掏出玄师资格证,递给中年女人:“你先看看这个。” 中年女人把崔篱伸过来的手一挡,不耐烦地嚷道: “你这人是听不懂话吗?拿走拿走!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办不了!” “叫你们主管过来。”崔篱面无表情,不欲跟她多说。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啊?你这样胡搅蛮缠,浪费大家的时间有意义吗?” 中年女人身体前倾,双手重重地撑在桌上,压迫感十足。 崔篱挺直脊背,眼睛锐利而冷静地审视着中年女人: “我看浪费大家时间的是你吧!” 这边的剑拔弩张终于惊动了正在另一边巡视的主管,他擦着额头上的汗跑过来: “后面还排队呢,你这怎么回事!” “主管,是她存心捣乱!我可都是按规定做的!”中年女人先把锅扣在崔篱头上。 崔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视线掠过她,直接把玄师证举到男人面前晃了晃,淡淡道: “我的狗可以托运吗?” 看清崔篱手中的金黄色的证,主管瞳孔微震,刚擦掉的汗又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他狠狠地瞪了中年女子一眼,然后一脸讨好地搓着手,身体微微前倾: “大师,都是我底下的人不懂事,作为补偿,我们为你升级到vip车厢,您看可以吗?” 中年女人顿时脸色煞白,看向崔篱的眼神满是震惊! “可以。” 崔篱拉着獒犬的牵引绳,意味深长地朝中年女子看了一眼,便往等候在一旁的托运员走去。 主管注意到崔篱的动作,等她离开后,把中年女子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先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最后丢下一句:“你不适合做文职登记,明天开始你就负责活禽托运车厢的清洁工作吧!” …… 托獒犬的福,崔篱在vip车厢度过了舒服的十几个小时,当乘务员提醒她下车的时候,她正窝在真皮小沙发上睡得正香呢! 把獒犬接出来后,崔篱站在路牌下等候出租车,因为时间还早,路上并看不见几个行人。 纵然有往她这边看过来的,在看到獒犬那强壮的肌肉后,也是匆匆低头赶路。 连日的暴雨,让云城的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街边的水洼反射着阴暗的天空,偶有几辆车路过,溅起一地水花。 听到是去七娘村,司机一脸为难,直说去不了! 但他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么远的大单! “最多送你到镇上,七娘村的路太难走了。前面的路勉强还能容纳三轮车通过,到后面就只能靠走的了!” “这么难走啊?”崔篱以手遮嘴,做惊讶状。 “那可不!”司机劝她: “最近这雨下的啊,去那几个村的路都烂的跟泥浆似的,听说路边好几处地方还塌方了,你咋就非要这时候去呢?” “有个亲戚快不行了,家里叫我回去看看。”崔篱扯起谎来面不改色。 “哎呦那可真不是时候。” 司机拧眉,招呼她上车:“行吧我开快点,快的话,上午十点就能到了。”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到镇上的时候刚过十点。 崔篱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明天就是胡军三伯停灵的第三天。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进村! 她并没有通知胡军出来接,如果真像司机说的那样,想必胡军出来也是一样困难。 在镇上一家快餐店解决了午餐,顺便跟老板娘打听在哪儿可以找三轮车进村,崔篱就带着獒犬往大路边一站。 没等两分钟,果然就有个三轮车载客佬主动过来搭话。 通往七娘村的泥泞不堪的山路上,崔篱跟獒犬挤在老旧的三轮车里,车身随着地面的起伏而摇晃着。 “妹妹仔,看你不系本地的吧?来七娘村收茶叶的不是?” 可能是行程比较无聊,师傅主动找了点话头解闷。 “呃是啊!”崔篱哪里知道什么茶叶,出于礼貌敷衍了一句。 师傅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表情,咂咂嘴: “俺就说嘛,一般人谁在勒个时候进村嘛,闹的慌!” 崔篱听见这话倒是坐直了身子,看似无意又略感兴趣地追问:“闹啥子喔?” 师傅见她感兴趣,脸上的表情更来劲了! 他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崔篱旁边坐着的獒犬,压低声音道: “俺同你讲喔,附近都传开了,七娘村闹辣个水鬼哟,晚上从村里辣个水塘爬起来,把路过的人拖进去淹死咧!” 他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怕崔篱不信,他又把阴阳先生的话转述了一遍: “辣个老先生连村都莫有进去,说他们辣个村,什么怨气还是煞气,都快冲到天上去喽!” “嘶——真的假的?!” 崔篱身体后仰,抬手遮住嘴,配合地做出个惊讶的表情。 师傅以为自己吓着了崔篱,连忙给她出主意: “你也莫要太慌,俺看你介个黑狗可以辟邪,你千万记得莫要离你的狗太远!” “哎哎好。”崔篱乖巧地应了一声,就靠在车厢内壁不再说话。 獒犬全程不吭声,就看她表演,闻言露出了个讥讽的表情,被崔篱一个眼刀子瞪了回去。 獒犬:我不说话也不行?! 第61章 以自保为主 师傅开得很慢,轮胎紧紧地咬住湿滑的地面,防止车子打滑滚下山崖。 随着轮胎的滚动,一片片泥浆被带得甩起来,溅到车厢上,留下一道道泥痕。 车子绕了一个又一个的弯,最后慢慢地停在一个极其窄小的岔路口。 “妹妹仔,俺只能开到介里了,你顺着这条路走上去,就到喽! 回去的时候给俺打个电话,俺来接你哈!” 师傅指着一旁蜿蜒的山崖,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崔篱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这条通往七娘村的岔路极为崎岖。 两侧茂密的草丛和灌木丛生,几乎将路径遮掩的若隐若现。 行走其中必要万分小心,不然就容易被杂草绊倒而失足摔落到下方的崖沟。 她朝师傅微微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几分暖色,站在原地目送三轮车缓缓驶离,直到它变成了一个小点。 “颠死我了,这一路坐的我腰都要断了!” 獒犬憋了一路的话,都快把它给憋死了!随手扯了根杂草叼在嘴里嚼着,就开始抱怨起来。 崔篱收回视线,淡淡地看它一眼,“你有腰吗?” “你!”獒犬怒目而视,这不是变相说它胖吗?当谁听不出来似的! 崔篱把视线落到它嘴里叼着的草上,嘴角勾起,面上却带了一丝焦虑: “哎呦这草怎么那么像断肠草?你这孩子,怎么啥都往嘴里放呢?!” 獒犬一怔,顾不得再耍酷,急忙呸呸几声,把嘴里嚼着的野草给吐了出来。 想了想,犹觉得不保险,又弯腰俯身,抠起了喉咙。 崔篱等它抠得泪花子都溢了出来,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想了想,断肠草的叶子边缘是锯齿状的,你这个…… 应该就是普通的杂草。” 一分钟后—— 崔篱用手指戳了戳正背对着她、坐在地上生胖气的獒犬,苦口婆心…呃,如果忽略她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的话…… 咳咳,苦口婆心地说:“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想想,要真是断肠草的话,那可就来不及了!” 獒犬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一分。 崔篱再接再厉:“再说你是狗,又不是羊,叼个草像什么样,只有烤串才配得上你的身份,你说是吗?” 獒犬闷闷的声音从喉咙里边挤出来:“我看武侠片里的杀手都是这么做的,酷毙了!” “我觉得你不需要这么做都已经很酷了。”崔篱拍了拍它的狗头,睁眼说瞎话。 獒犬唇角上翘:“真的?” “你就算不信我,难道还不信露西、翠花她们的眼光吗?”崔篱继续不着痕迹地拍狗屁。 “那可不!” 獒犬站起来,抖了抖身上因为蹭到灌木而沾上的水珠,一脸傲娇道: “算她们有眼光,就冲这,勉强可以给她们安排个通房丫鬟的身份,到时候带回恶狗岭去!” 崔篱点头,又一脸为难地指了指陡峭的小径: “通房丫鬟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有个棘手的问题可能需要你出手。” 獒犬暼了一眼窄到几乎无处下脚的小路,脖子往后一甩,示意崔篱上来: “走啥子路,我直接带你上去!” 崔篱就等它这话,闻言毫不犹豫地坐在了獒犬的背上,又抬手施了个保护罩,以免两人被突然伸出来的树枝刮伤。 “坐稳了!” 獒犬绷紧全身的肌肉,后腿猛地一蹬,整个狗如同弹簧般向上射出。 它在空中迅速地调整姿势,每次落脚都刚好踩到凸起的岩石上。 有些碎石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从峭壁上滚落下来,发出沙沙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獒犬虽胖,动作却极敏捷,几乎是接触的一瞬间便再次弹跳。 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下方蜿蜒向上的小径,不停地修正下一次跳跃的方向。 如此反复纵跳,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稳稳落在了村子入口处的平地上。 时值正午,村口竟一个人都没有。 要是平时,或许还能看见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闲聊。 但七娘村最近确实不太平,村民就连下地干活都要找人结伴,集体塘那边更是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地。 崔篱站在村口的牌坊下,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了一下阴气的流动。 这里的阴气仿佛凝结成了一团浓雾,即使是正午,阳光也无法穿透那层厚重的阴霾。 村里人只以为是雨气太重,却不知或许在哪个看不见的暗处,正藏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窥探着村里的一切。 待睁开眼,她把陆宁叫了出来,又从獒犬身上拔了一根毛,让陆宁贴身收好。 “獒犬,你负责做外应。”崔篱迅速地安排每个人的工作: “你身上镇邪的气息太重,进去恐怕会打草惊蛇。就守在村外,饿了自己解决,兔子狍子都随你。” 说完,她又看向一旁跃跃欲试的陆宁: “陆宁负责联络,可以通过毛发的气息找到獒犬。其他时候待在手串里面,注意隐藏自己的气息。” 见两人神色间都带了一丝谨慎,崔篱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又强调了一下: “我也不瞒你们,这次的邪祟实力深不可测,以我目前的修为也只能勘探到一点因果! 我花灵之身大不了就施展禁术逃生,但你们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你们记住,一切以自保为主。尤其是獒犬,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出手!” “是!主人!”陆宁先应了一声,随后化作一道白光藏进崔篱戴着的手串里面去。 反正她在玉珠里面什么都看得到,没事还能养养魂。 就这么一天多的时间,她所在的那颗玉珠颜色已经没有那么莹白,反而让她的鬼力凝实了几分。 不过这条捷径也只有陆宁可以走,谁让她有个地府出身的主人呢? 换成一般的白衣鬼,看见这么纯粹的和田玉,吓得跑都来不及,还吸收个鸡毛! 崔篱记得叶淑慧是个十足的玉痴。 要不崔父当年也不会为了讨她欢心,把家里的地板全都换成了玉的。 赶明儿得闲了,去崔家进个货,反正对叶淑慧这种人也不需要什么道德! 等獒犬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崔篱拿出手机给胡军打了个电话。 胡军还以为她刚到岔路口呢,正打算下去接她,不料人家竟已经到村口了! 当下又惊又喜,一不留神就把手里正在揉的面团给掉地上了。 他也不管那么多,捡起来顶着大伯吃人的视线,把围裙一扯,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第62章 七仙女泡澡的水 在等待胡军的这段时间,崔篱打开直播间,给大家说明了一下进度。 “接下来我要进村,为了不引起村民的反感,只能隐蔽拍摄。 不方便回答大家的问题,请见谅。” 说完,她把手机挂在了胸前,又取出双肩包背在了身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就是一位来找刺激的背包客。 “主播!!” 不远处,胡军的身影从一堵破烂的泥墙后出现,正兴奋地朝她挥着手跑过来。 崔篱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等他走到自己身旁,便微微偏头,压低声音道: “记住了,我是你的大学同学崔篱,喜欢研究民俗文化。 听见你老家最近出了怪事,好奇过来看看。” 崔篱身上淡淡的香味拂过胡军的鼻尖,让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以至于忘记回答崔篱的话。 “嗯?听见了吗?”崔篱皱眉。 胡军心里一震,眼睛急忙往别处瞄去,低头伸手给她引路,“知…知道了。” 一路无话。 崔篱走得很慢,她把村子的格局都暗暗记在心里,这样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村子并不大,拐了几个弯便到了直播间看到的雨棚附近。 看到胡军带着个女孩子过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计,互相交头接耳,眼里还闪着八卦的光芒。 胡军的大伯眉头紧蹙,正要开口质问,不料胡老四,也就是胡军他爹,先一步迎了过去。 “儿啊,这位是……” 胡老四上下打量着崔篱,脸上带着庄稼人家的那种憨厚。 崔篱闻言问了声好,便“羞赧地”低下头,侧过身去给胡军使眼色。 胡军察觉到崔篱的目光,只好磕磕巴巴地把崔篱交待的说了一遍。 “这样啊!” 胡老四自然是没想到自己那么老实的儿子也会说谎,当即就认可了崔篱的身份。 把人引到了雨棚离灵堂较远的一边坐着,先是跟在场的村民介绍了一下,又问了一遍谁家可以借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来我家吧。” 一个头上扎着蓝色头巾的大婶往灶台搭了几根木柴,把火烧的旺旺的,抬头说道: “我家就我一个人住,没那么多避讳。” 胡老四刚要同意,不料胡大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严厉地看着胡军:“胡闹!” 说完他把视线落到崔篱脸上,“你是哪家的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 没看村子正办白事么?快回家去!” 【啧啧啧,好重的爹味~】 【他自己不是有个儿子吗,怎么见谁都想当爹?】 【就这样的性格,他儿子能考上大学就有鬼了!】 【主播别驱邪了,先让那个邪祟把胡大伯收拾了再说。】 崔篱还没说什么,胡军却不乐意了。 平日里大伯再怎么咄咄逼人也就罢了,崔篱是他大老远请来的,大伯这话置他于何地! 当即站了起来,眼神坚定地对上大伯,声音清晰: “大伯,崔篱是我同学,来一次不容易,既不需要你家接待,又不会影响三伯的丧事。 就算要走,也得让人家先休息一晚!” 崔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见胡军低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崔篱唇角微勾,静待事态发展,横竖该急的反正不是她。 胡大伯当着全村人的面被自家侄子如此数落,脸上自然挂不住。 又不好当着人家亲爹的面教训胡军,便把枪口对准了胡老四: “四弟,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都会顶嘴了!” 胡老四平时虽然没怎么主见,但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疼爱的,当即出来和稀泥: “哎呀大哥,我觉得军儿说得也没错,这下去一趟天都黑了,住一晚不碍事!” 气得胡老四直接甩袖离开! 蓝头巾女人见此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从露天厨房走出来,朝崔篱走去,温和地说: “姑娘,我这还有几屉馒头要蒸,你先坐着吃会东西,或者让小军陪你逛逛。” “不用了婶婶,我刚才走上来也挺累的,就在这等你吧!”崔篱乖巧地答道。 蓝头巾女人笑了笑,“叫我桂花婶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说完也不多待,只管忙自己的去了。 “崔篱,你尝尝,这是我们村的特产,七仙茶。” 胡军拿起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杯子,里里外外用沸水烫了一遍,再盛了三分之二的茶汤,双手微微有点颤抖。 【啧啧啧,这老六,偷瞄崔篱好几次了!】 【崔篱这种女人谁不喜欢,我就问在座的各位,谁不喜欢?当然,你们不喜欢更好,她只要有我的喜欢就够了!】 【呸,崔篱可是我的老婆,你们都退下吧!】 【来,大家一起来滋醒他,有糖尿病的先别过来,我怕被他尝到甜头!】 崔篱垂下头,接过胡军递过来的茶水,慢慢地抿着。 “嗯……好喝。”她随口应着,并没有注意到胡军紧张到摆弄衣角的双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桂花婶身上有种似有若无的鬼味! 很淡! 崔篱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透过杯子边缘的缝隙,悄悄地将视线延伸到正在灶台边忙碌的桂花婶身上。 唔…… 不管是不是,都不宜打草惊蛇。 其实她更想进灵堂看看,但想也知道村民不可能给她一个外人进去。 至于别的地方,她一个生人,去哪儿都挺引人注目的,不若晚上行事更方便。 于是干脆放松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大家聊天,倒也知悉了七娘村的一些来历。 据说七娘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因为地势险峻,大伙的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山上略微平坦些的地方也要利用起来种上玉米、茶叶之类的作物。 村里但凡谁家死了人,都往村后面一个叫死人沟的地方埋。 时间久了,外人便干脆把这个村子称作死人沟。 民国时期,传言有人在村子里的池塘看见了七仙女沐浴。 当时的村长抓住这个契机,就把村子改成了七娘村。 到现在依然有很多村民坚持认为,他们村出产的七仙茶之所以好喝! 就是因为是用七仙女泡澡的水灌溉的!! 第63章 假装烧纸钱 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崔篱把胡军偷偷地叫到一边,交给他两张红色的符箓,并交待: “你避着点人,进灵堂把这两张符箓贴到你三伯的棺材两头。 明天是你三伯出葬的日子,今晚是最紧要的时候,这两张符箓能保他魂魄安然无虞。” 胡军被她说的心惊胆跳,把符箓紧紧地捏在手心,冲崔篱点了点头。 但他在崔篱面前答应的爽快,转身却犯起了难。 一开始布置灵堂的时候,他还可以借助搬运花圈、整理祭品的杂事出入,后面大人便不让他进去了! 说是会打扰到三伯的清净。 最重要的是,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嫌晦气! 不过事实证明,多读点书还是有点用的! 这不,胡军心里马上就有了主意。 他神色自然地去了一趟露天厨房,转了几圈,看饭菜做的差不多了,便自告奋勇地表示去喊白事师傅出来吃饭。 名正言顺地混了进去! 灵堂内,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棺木静静地安置在灵堂中央,上面覆盖着洁白的布幔,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棺木的头部一侧,大师傅盘膝而坐,闭着眼睛低声诵读着晦涩难懂的经文,声音沉稳而悠长。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小几,上面放着几支正在燃烧的香烛,偶尔发出爆裂的声音。 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大师傅微微睁开眼。 认出来人是逝者的侄子后,大师傅轻抬右手,手指并拢,置于胸前,做了一个佛教常见的合十礼。 胡军内心紧张,手忙脚乱地回了一个不标准的礼,然后迅速走到一边,拿起一些纸钱,蹲下来假装烧纸钱。 大师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便重新闭上了眼睛,整个过程嘴中念诵的经文没有丝毫停顿。 胡军一边假装烧纸钱,一边不时地用眼角余光观察大师傅的动静。 见大师傅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样,胡军稍微定了定心神,慢慢蹲着身子向棺材靠近。 每挪动一小段距离,他都会停下来,紧张地看向大师傅。 越靠近棺材,胡军的心跳地越快,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断地往门口张望,生怕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来。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在地上,他也顾不得擦拭。 就这样,他一点一点地接近棺材,直到终于能够伸手触碰到它。 在掀开盖在棺材上的白布之前,胡军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番: “三伯,若有惊扰,还请您莫要怪罪,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安宁。” 棺材周围燃着的蜡烛火苗轻微地颤动,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的摇曳或闪烁。 胡军轻吁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盖在棺材上的白布掀起了一个角,动作轻柔地把崔篱给的符箓贴到了棺材末端,也就是三伯的双脚所在的位置。 紧接着,他缓慢地沿着棺材边缘,朝棺材的头部位置移动。 大师傅正好坐在这一侧,这意味着他行事必须更加小心,以防大师傅突然睁开眼睛。 每挪一步,他都尽量保持身体的平稳,以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急促和紧张。 由于长时间的蹲着,加上内心的极度紧张,胡军开始感到眼前有点发晕,双腿也一阵阵酸麻。 但只要想到崔篱还在外面等着他完成任务,自己倘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他就觉得眼前的视线又清晰了起来! 不知道是他天生就有做刺客的潜力,还是三伯在默默帮他,直到他碰到棺材头部位置的时候,大师傅都没有任何动作。 胡军屏住呼吸,将符箓对准棺材头部的位置,缓慢地贴了上去。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妇人的低声交谈。 胡军心里一个咯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火盆的方向快速移动。 随后迅速拿起之前未烧尽的纸钱,匆匆往火盆里添了几张,火焰随即噼啪作响。 纸灰飞扬间,一个灰衣大婶掀开灵堂门口的黑色帷幔,探头探脑地环视了一圈灵堂。 看到胡军正在认认真真地烧纸钱,灰衣大婶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 “阿军。”她轻轻地呼唤道:“怎么烧起纸钱来了,不是说去喊大师傅吃饭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灵堂内显得尤为清晰。 大师傅缓缓睁开了眼睛,停止了诵读,神情庄重而平和,并没有一丝的不悦。 胡军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地解释: “原本是要喊师傅吃饭的,想着三伯明天就要出殡了,想多烧点纸钱给他,就给耽误了,对不住啊……” “阿弥陀佛——” 大师傅身体微躬,轻声念了一句佛号: “胡家侄客气了,贫僧这边正在诵读经文,待这一篇读完再去用饭不迟。” 胡军听到大师傅的话后,连忙点头答应,说道: “好的,大师傅,您请继续,我就先出去了。” 胡军说完便离开了灵堂,并没有注意到大师傅在他走后,意味深长地朝棺材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师傅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手中的佛珠被他缓缓捻过。 忽而,他的视线穿透灵堂厚重的帷幕,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样?” 见胡军进去老半天都没出来,反而又过去了几个妇人,崔篱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胡军望着崔篱,眼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拉着崔篱走到距离灵堂较远的位置,轻声道: “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那行。”崔篱低头沉思了一下,正准备交待下一步的安排。 忽然察觉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进雨棚吃饭,偏偏就他俩躲在一旁说悄悄话,着实有点引人注目了。 尤其是好几个过来帮厨的妇人一脸‘过来人’的笑意,时不时地看这边一眼,又跟左右的人咬耳朵。 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些人聊的是哪个版本! 第64章 子时至,水鬼出 此时天刚刚擦黑,灵堂外的雨棚下已经亮起了灯光。 几盏昏黄的灯泡挂在雨棚的边缘,随风轻轻地摇曳着,照亮了临时布置的餐桌。 雨棚里面的这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从村民家里借用的。 一眼望去,颇为繁乱。 由于各家各户的东西都不一样,桌椅的高度参差不齐,碗筷的样式也是五花八门。 胡军拉着崔篱随意地找了个饭菜没被怎么动过的桌子坐下,尽量避开人群。 他知道崔篱是桂城豪门出身,平时所见所闻皆是精致讲究的生活环境,担心她会不适应,心里不免生了几分忐忑。 崔篱倒是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新奇,地府法度森严,哪里能看到如此质朴,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 随着夜幕降临,村子里的狗也开始吠叫起来,狗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偶尔还会有一两声远处的狗吠呼应。 村民的谈话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热闹的氛围,跟十几米外的灵堂仿佛是两个世界。 如果忽略空气中越来越浓的阴气,这俨然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村庄。 崔篱不动声色地拨动手腕上戴着的玉串,其中一颗玉珠发出一丝冷凝的寒意,崔篱垂下眼睑,给陆宁传音: “去找獒犬,让它去村子后山的死人沟等我。”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从雨棚内射出,纵然有人看到,也会把它当成灯影憧憧产生的幻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留在棚内的人越来越少,村民们互相招呼顺路的熟人结伴而归。 最后只剩下几个必须留下来帮忙洗锅刷碗的妇人,以及她们的男人。 崔篱本想趁着夜色的掩护开始行动,不料桂花婶特意交待要一起回去,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崔篱只好按兵不动。 胡家几个话事人都进了灵堂,跟大师傅商量明日的出殡事宜了,雨棚内一下子冷冷清清的。 一阵冷冽的山风吹来,卷走了雨棚内残留的饭菜味儿,也把仅剩的那点人气儿吹得几乎散尽。 似乎是在警告他们,这儿已经不是活人的主场了! 静,太静了! 临时搭建的露天厨房内,几个妇人手脚麻利地洗洗刷刷。 她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时不时地望一眼雨棚的方向,那里面有她们的男人。 但这远远不够,她们刻意地把盆里泡着的碗碟弄出碰撞的声音,以此来驱散心中的恐惧。 那个阴阳先生可是说了…… 子时至,水鬼出! 崔篱也没闲着,她把在火车上画好的符箓从袋子里拿出来清点了一遍,共有初级符箓二十张,中级符箓一百张。 本来她是不想准备初级符箓的。 还是陆宁提醒她,万一遇到普通的小鬼捣乱,用中级符箓岂不是太浪费了! 【富婆啊!以后谁再敢说崔篱净身出户可能要去工厂拧螺丝,我就把这截图甩他脸上!】 【一张符2000,这一沓是多少钱?】 【不对啊,你们看她手里那些红色的符,小黄车可没有卖啊!】 【卧槽?这肯定是杀伤力更强的符!】 【哥们怎么知道的?我觉得这些符文画的都差不多啊!】 【你傻啊?店里大把卖菜刀斧头的,可你看哪个店里有卖枪支的?】 胡军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每个月勤工俭学,打两份工,到手也不过两千块钱! 人家直接就是几十万rmb揣在身上! 还踏马拿超市两毛钱一个的购物袋装的!! 再对比他大伯,带个一百块钱出门,都要踩在袜子里面! 你就说离不离谱吧! 察觉到胡军赤果果的眼神,崔篱低低笑了一声,从中抽出两张中级驱邪符,让他把外套脱了,然后贴在里衣上。 胡军立刻便认出那是炸断地铁红衣鬼手臂的同款符箓,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接过,声音颤抖: “崔篱……这也太破费了吧!” 崔篱并不回答他,她把袋子丢进背包,看了一眼时间: “一会你偷偷跟着我们走,我们去一趟死人沟,你应该知道前面死掉的三个人的墓吧。” 胡军被她这么一打岔,倒也少了几分不自在,连忙应下: “我只知道我二伯墓的位置,其他两个的应该也不难找,毕竟新墓的痕迹都很明显。” “不用了。”崔篱摇摇头,“你二伯的就够了。” 想到三更半夜要去死人沟转一圈,胡军心里凉飕飕的,忙按照崔篱的要求把符贴在身上。 “哦对了崔篱。”他正贴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是贴在衣服里头啊?” 崔篱抿了一口茶,撑着下巴看他:“你猜。” 胡军眨眨眼:“是为了麻痹脏东西?阴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崔篱下巴往灵堂的方向一抬,淡淡道: “是为了麻痹你大伯。” 胡军:“……” 【哈哈哈,他大伯要是看见胡军身上贴着这些,肯定又要骂崔篱是江湖骗子了。】 【不容易啊,居然有一个让崔篱都觉得烦的人。】 【哈哈哈,比鬼还讨厌!】 大概八点半的时候,厨下几个帮手的妇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袋吃剩的饭菜,还能吃的便带回去给孩子尝个味道,不能吃了的,带回去喂鸡,鸡吃了也好下蛋。 这也算是她们忙到最后再走的为数不多的福利。 桂花婶招呼崔篱跟上自己,两人沿着一条由碎石铺设的小路直行,小路两边的草丛偶尔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绕过几株歪脖子枣树,一座在村里随处可见的破旧瓦房逐渐显露在崔篱眼前。 “就是这里了。” 桂花婶推开院门,门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吱嘎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她侧身让崔篱先进入屋内,随后自己也迅速跟了进去。 进门之后,桂花婶立即转身,用力将门关紧,并从门后取下了老旧的门闩,将其牢牢地扣上。 第65章 给我盯住了她 “最近村里不太平,大家都早早关门闭户了。”桂花婶压低声音说道。 同时右手摸索着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只听“嗒”的一声,屋里顿时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她招呼崔篱进入里屋,自己则疾步走到窗边,先把窗户一一检查了个遍。 确认都锁好了之后,她扶住窗棂,缓缓转身看向崔篱,声音略微嘶哑: “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出门。” “好的,桂花婶,我听你的。”崔篱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 桂花婶盯着崔篱看了一会儿,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崔篱紧紧交握的双手之后,眼里隐晦地闪过了一丝满意的光芒。 最终,桂花婶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来一个慈爱的微笑。 崔篱只作不知,低垂着头假装在打量里屋的摆设,把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表现的淋漓尽致。 桂花婶领着崔篱往里走,穿过一道短短的走廊,停在一个由一副半旧的竹帘隔断的房间门口。 房间不大,光线有些昏暗,仅靠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些许自然光。 地面铺着粗糙的水泥,墙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泥,有的地方已经剥落,露出下面的土黄色。 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中央摆放着一张由几块厚实的松木板拼接而成的木板床。 靠窗的位置立着一张简易的木桌,并一张绿漆靠背椅,椅背略微有些磨损,一看就是有些年月的。 桂花婶把堆放在木板床上的几袋杂物拿下来,又用抹布仔细地擦拭了一下床板,便转身出去了。 崔篱刚把背包放好,桂花婶又拎着一个青花瓷水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见崔篱局促地站在床边,她笑了一下,先把水壶放在木桌上,又贴心地帮崔篱把窗户关好,语气热络地说: “小篱啊,家里条件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呼的,这水你留着晚上渴了喝,要是起夜就用墙脚那个尿桶。” 由于光线昏暗,她的表情显得模糊不清。 崔篱点头应下,当着桂花婶的面,和衣钻进了被子里,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桂花婶也没久留,掀开竹帘走了出去,竹帘在她身后发出沙沙的声音。 崔篱双眼紧闭,耳朵却警觉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此时,大门口的青石地板拐角处,一道拉长的影子渐渐地显露出来。 片刻之后,从里屋的方向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走到隔壁房间便消失了,紧接着传来门轴转动的声音,最后是轻微的关门声。 农村的土墙隔音很差,崔篱甚至可以听见一墙之隔的桂花婶上床的时候发出的咯吱声。 崔篱睁开眼睛,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为了避免床板发出声音,崔篱直接使用御风术。 一股柔和的清风从她身下升起,轻轻地托住她的身体,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把她稳稳地送到了地上。 崔篱小心翼翼地站稳,目光在昏暗的房间内扫视一圈。 随后抬手在地上施了个隔绝气泡,这个气泡能将她包围在一个无声无息的小空间内。 崔篱站在气泡中,从怀中掏出几个薄薄的纸片人,手指轻轻在上面滑动。 最终,她的手指停留在一个冲天辫小女孩的纸人上面。 她记得,这个纸人胆大心细,又有几分机灵,最适合给自己做替身了。 “嘭——” 一道犹如气球爆裂的声音响起。 好在崔篱事先便做好了准备,别说隔壁房间的桂花婶了,就算此刻桂花婶就睡在崔篱这个房间,那也是听不见分毫的。 冲天辫小女孩纸人儿安静地站在隔绝气泡中。 崔篱指间施了个引血诀,给纸人开了目之后,女纸人的眼睛便骨碌碌动了起来。 纸人先是左右看了看,发现这次竟然只有自己被召唤出来,眼里闪烁的光芒就更灿烂了! “主人!”冲天辫女纸人挺直胸膛,给崔篱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崔篱变出一朵彼岸花,交到她手上,长话短说: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变成我的样子假装睡觉,不要发出动静。” 顿了顿,她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隔壁那个桂花婶如果有异动,你就给我盯住了她,只一条,你绝对不可以靠近村子里的池塘!” “是,保证完成任务!” 冲天辫女纸人把彼岸花丢入口中,一道红光闪过,它竟变成了崔篱的模样! 就连衣服上的褶皱也是一模一样! 崔篱把双肩包里的符箓全部拿走,剩下的衣服杂物则依然留在里面,又把双肩包放回床头。 “去吧。”她摸了摸女纸人的头,“有意外情况就给我传音。” 女纸人眯了眯眼,似乎很享受被崔篱抚摸。 紧接着转身慢悠悠地朝床上爬去,因为体重极轻的缘故,床板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崔篱见她不知道盖被子,低低地笑了一声,走过去给她盖好,传音道: “我们活人是要盖被子的,不然会着凉,知道了吗?” 女纸人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崔篱,也用传音术回复她:“嗯嗯嗯!鸡道鸡道!” 崔篱给她掖了掖被角,收起隔绝气泡,走到窗边站定。 透过窗棂的缝隙,她望向天上那轮被乌云遮住大半的圆月。 民间有云:“月被云遮,凶兆临门。” 崔篱眼神冷凝,调动灵力,施展缩地术。 一脚踏出,瞬间消失在窗边。再次出现时,她已站在了围墙外面。 大门外,胡军哆哆嗦嗦地躲在门廊下的草垛里面,只露出一个头,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瞄。 不瞄还好,越瞄越觉得哪哪都是鬼! 田里面的稻草人,原本是为了吓唬鸟雀的,现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一个站立不动的人影! 桂花婶晒在外面的衣服,在风中飘动,时隐时现,就像一个幽灵在游荡! 不远处,一根废弃的水管在月下反射出冷寒的光芒,就像一个鬼眼在盯着自己! 偶尔传来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他总觉得那是水鬼在朝他爬过来! 呐!又来了! 胡军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这一波动静。 “踏踏踏——” 胡军脸色发青! 他并没有听到开门声,那…那从自己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谁发出来的?! 第66章 快回坟里去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恐怖电影里面的桥段,什么山村老尸啦,什么下水道美人鱼啦…… 胡军极力克制着想要回头的冲动,迅速地缩回脑袋,整个人都隐没在了干草堆中。 根据鬼怪定律,鬼不可以伤害躲在被子里的人,那他藏身的草垛应该也有异曲同工之效才是! 几乎是他刚藏好的瞬间,脚步声就停了下来! 胡军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自己果然没猜错,只要躲在草垛里,鬼怪就会失去目标! 崔篱看着大门口那堆瑟瑟发抖的干草堆,嘴角微抽。 这哥们是对鬼的智商有什么误解? 再说自己不是给了他两张符吗?外套一脱,一般的鬼看到他都要绕着走好吧?! “出来,你的脸不痒吗?”崔篱无奈道。 胡军一愣,这声音…… 他猛地探出头,就看到崔篱正站在几步之外的青石路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崔篱?”胡军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把沾到身上的干草拍掉。 “带路。”崔篱言简意赅。 “哎哎哎!” 胡军啪嗒一声按下手里的手电筒开关,一道刺目的白光猛然射出,瞬间驱散了四周的昏暗。 夜色深沉,通往死人沟的后山密林内,突然传来几声动物踩到落叶发出的沙沙声。 两人自踏上山道后,脚下的小路就变得崎岖不平,手电筒的光束在岩石和树根之间来回扫去。 几只正在闭目养神的鸟儿猛地睁开眼睛,乌漆漆的眼珠盯着下面渐行渐近的两人。 片刻的迟疑后,它们纷纷展翅,从树枝上腾空而起,翅膀扑腾的声音在林间响起,打破了先前的宁静。 “啊——” 胡军被这突然从头顶飞过的黑影吓到,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磕到路边棱角尖利的巨石上,幸好崔篱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你没事吧?”崔篱面露担心。 胡军摇摇头:“就是吓了一跳,没事。” 崔篱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干脆拉着他坐到一旁的大树根上。 “崔篱我真的没事。”胡军说着就要站起来,又被崔篱按了回去。 “陆宁!”崔篱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什么陆宁……” 胡军一脸懵逼地抬起头,话都没说完,就见一个脸色惨白的粉衣女鬼漂浮在两人面前。 “啊啊啊啊啊!!!” 胡军眼睛瞪得滚圆,身子拼命地往后缩,仿佛陆宁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你离他远点。”崔篱无奈地抚额,“他身上贴了中级驱邪符。” 陆宁闻言倏得闪到了十米开外! 崔篱:“倒也不用这么远……” 陆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主人叫我出来有事吗?” 崔篱捡起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抬头看她:“獒犬到死人沟了没?” 陆宁点点头:“到了,我怕它误事,亲自跟着它上去的!” “那行。”崔篱把树叶盖在眼皮上,双手枕在脑后,背部往树干一靠: “你去让它过来接我们。” “好的主人。”陆宁从随身包包里面拿出一根狗毛,闻了闻,身形一展,就风风火火地找獒犬去了。 胡军战战兢兢地从树后探出头,看了看陆宁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正在闭目养神的崔篱,慢慢地挪了过去。 “崔篱…”他在心里掂量着怎么开口,“刚才那个是你的鬼吗?” “昂!”崔篱大方地承认了。 怕个dei,特管局的白悠都跟自己好到穿同一条裤子了! 她养个女鬼怎么了?! 吃特管局的米了? 还是穿特管局的布了? 白悠:谁跟你好到穿同一条裤子!!! 胡军眼含热泪,崔篱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直接就告诉自己了! 他正抹着眼泪,突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 “那个……”他凑到崔篱身边,挨着坐下,犹豫着开口: “你现在还开着直播吗?” 崔篱:!!!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她一把扯掉眼皮子上的树叶,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对着镜头讪笑了一声: “大家好,实在是太忙了,嘿嘿……” 【快!主播终于想起我们了!】 【主播你真的养鬼了吗?】 【终于能看到狗哥了,半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楼上的,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滚!我说我家露西!!】 崔篱跟粉丝聊了没一会儿,獒犬就驮着陆宁气鼓鼓地回来了。 “汪?汪汪汪汪汪?!!”(啥意思?你让我载这个小子?) 獒犬伸出一个爪子,指向胡军,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我把陆宁暴露了。”崔篱答非所问。 獒犬:“汪?” “所以你也可以说人话了。”崔篱指了指直播间的屏幕。 【卧槽狗哥会说话?!】 【狗哥今晚还能看到你大战阿飘的神威吗?】 【狗哥出场了,这把稳了!】 一大波彩虹屁把獒犬拍得七荤八素的,整个狗都飘飘然。 再被胡军一句“狗哥好”刺激的…当即拍着胸脯表示两分钟就能到死人沟。 死人沟其实就是村子后山的一条狭长的山谷,谷内乱石嶙峋,只分散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 再加上四面都有陡峭的山崖,使得沟内比外界阴暗很多,就算是白天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一处坟包上,四个白影正拿着磨到起了包浆的扑克牌,鬼鬼祟祟地从墓碑后面探出头来。 “那邪门狗走了没?”鬼魂a。 “好像走了,那咱继续?”鬼魂b。 “卧槽又回来了!快回坟里去!”鬼魂c。 “搞错了!踏马那是我的坟!”鬼魂d。 这几个白影刚刚藏好,獒犬几人就落到了死人沟的谷底。 “你二伯的墓在哪儿?给獒犬指路。”崔篱转过头,对着坐在后面的胡军说道。 胡军的头被风吹得有点晕乎乎的。 刚才那一路,那风刮的啊,让他体验了一把在阿三国扒火车的感觉。 他甩了甩头,努力地辨别方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有几处坟包后面好像都有朦胧的白影…… 完了! 胡军使劲擦了擦眼睛,自己不会得白内障了吧? 第67章 把这坟给我刨了 崔篱注意到他的异样,抬手给他打了一道清心咒,胡军只觉得心神一震,那种晕乎乎的感觉瞬间没有了。 “崔篱。”胡军指了指远处影影绰绰的墓碑,压低声音: “我刚才好像看见几个白影在那边!” 崔篱顺着胡军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座坟包隐没在荒草之中,仅有的几块墓碑歪斜地立着,显得异常突兀。 谷底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但那些墓碑旁的杂草却仿佛有生命般摇曳,令人不寒而栗! 崔篱收回视线,“嗐”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 “也就几个睡不着出来溜达的阿飘而已,就蹲在那几丛棘草后面呢!” 胡军:“……而已?” 崔篱点点头,“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说不定还是个熟鬼呢!” 胡军吓得连连摆手,“那啥,要不咱还是先去找我二伯的坟墓吧!” 说完,生怕崔篱坚持要带他过去跟什么老熟鬼打招呼,急忙指挥獒犬往前左转! 崔篱斜睨他一眼,“都是一个村的,你这就见外了啊! 我看有一个老头儿长得还跟你大伯有几分像呢,搞不好还是你太爷爷呢!” 胡军听得脑仁嗡嗡的,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让她别说了,大晚上的怪渗人的! 又不敢,最后只好假装没听见,仔细地认起路来。 獒犬在荒草碎石之间灵活的穿梭,一些拦路的灌木枝条被它的身体压弯甚至折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每当它的爪子重重地落在地上,都会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远处,一群老鼠正在墓地的缝隙中寻找食物,有的拖曳着渣滓,有的则在啃咬着枯萎的根茎。 突然,带头的鼠王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它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警觉。 紧接着,它发出一阵急促的吱吱声,其他老鼠立即反应过来,纷纷丢下食物四散而逃! 下一秒,獒犬那庞大的身躯从一棵高高的灌木后猛然跃出,前爪刚好擦过鼠王的头顶,几乎就要将它踩到脚下! 鼠王本能地往旁边一滚,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獒犬的巨大脚掌。 待獒犬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去后,鼠王心有余悸地瘫在一块石头后面,肚皮朝天,剧烈地起伏。 它全身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 差一点,它就变成鼠片了!!! 又绕过几处旧坟,胡军终于开口叫停。 崔篱从獒犬身上翻身跳下,站稳之后,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眼前的这座新坟上。 她走近几步,仔细地观察起来。 胡军这时也从獒犬的背上爬下来,看见崔篱脸上凝重的神色,他好奇地问: “我二伯的墓有什么不妥吗?” 崔篱抿唇不语,抬手掐了个诀,一道红色的光从她指间射入墓中,就像激光般左右扫了一遍,最后消散不见。 虽然真相很残忍,但崔篱不打算隐瞒。 她拍了拍胡军的肩膀,语气低沉地说:“这是一座空坟,你二伯已经魂飞魄散了。” 胡军脸色霎时变得煞白,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僵硬无比! 他怔怔地看着二伯的坟墓,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胡军的声音颤抖着。 “不止是你二伯,前面死的两个八成也没了。”崔篱轻飘飘地说出事实。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怎么会……”胡军闭了闭眼,紧紧地攥着拳头。 “獒犬!过来!”崔篱懒得安慰,虽然她算得不全面,但卦象显示这几个可是死有余辜。 具体的她也不清楚,池塘那位修为比她高,能算到一点因果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为了查清楚,谁愿意大半夜的跑这荒郊野外来喂蚊子? 獒犬正站在一旁当背景板,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抬脚懒洋洋地走了过去:“干啥?” 崔篱给它让开位置,手指往坟包一指,淡淡道:“把这坟给我刨了。” 胡军:!!! 獒犬:??? “你疯了?”獒犬端详着她的神色,见她不似开玩笑,又把目光落到坟包上,面露疑惑。 难道……胡军二伯得罪这个女人了? 崔篱抬手敲了它一个大脑瓜子,“让你挖就挖,哪那么多话呢!” 獒犬缩着脑袋,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走到了坟包前。 见自家二伯的坟都要被人刨了,胡军顾不得再伤感,急忙挡在獒犬面前,语气焦急: “崔篱,不可以,这事要是被我大伯知道了……” 崔篱不耐烦听他扯什么大伯,冷冷地看着他: “既然你叫我来了,那就什么都听我的,今晚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你别给我拖后腿!” 胡军脸色发苦,嘴唇嗫嚅两下,最后讪讪地走到一旁不再出声。 然而直播间还是有不少人站胡军这一边,认为崔篱这是在作死。 【崔篱这是大逆不道,擅自挖人坟墓就该天打雷劈!】 【小姑娘,别以为有几分本事就胡来,这是要遭报应的!】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聋了?没看崔篱说胡军二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什么都崔篱说,哦崔篱说的就是一定的了?】 【靠!不爱看你们可以滚!别在这儿逼逼叨叨指点江山!】 崔篱看了一眼屏幕,冷笑一声:“挖!” 獒犬收到她的指示,屁股一撅,就卖力地刨了起来。 新坟的土质还很松软,土块四溅,没两下的功夫,坟墓的表面就被刨开了几层。 胡军的脸色也跟着一层层的衰败,他面如死灰地看了一眼崔篱,内心复杂。 崔篱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俨然是被他刚才的不信任给恼了! 她紧紧盯着獒犬的动作,随着一声沉闷的异响传出,崔篱抬手阻止:“停!” 獒犬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举着两个黑黢黢的爪子从坟坑里跳出来,一脸嫌弃地甩了甩: “噫~我这指甲算是废了。” “好啦好啦,回去让陆宁给你修一下指甲。” 崔篱拍拍獒犬的脑袋,越过它走到被挖开的土坑边缘。 胡军不敢过去,但好奇心驱使他拉长脖子往坑底看了一眼,只见坑底露出了一副被泥土覆盖了一半的棺材。 在月光的照射下,棺材盖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一丝不祥的气息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第68章 前方高能 崔篱站在坑边,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月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隐光,看上去竟有几分清冷之美。 “起!”崔篱娇喝一声,手腕翻转,手心朝上呈托举状,坑底的棺材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缓缓升起! 胡军瞳孔微缩,微微张开嘴巴,一时竟忘了呼吸。 直到棺材“嘭”的一声重重砸到地面,胡军才猛然回过神来,心跳加速,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喘息声。 崔篱朝他做了个退后的手势,自己则站到距离棺材一米的地方,面色沉静如水。 獒犬见状默默地往棺材靠近了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哐当——!” 崔篱猝不及防地挥袖,棺材盖子应声而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胡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吼——” 下一秒,獒犬全身肌肉紧绷,浑身的毛发炸起,喉咙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咆哮,声音充满震慑力。 胡军被獒犬的举动吸引,毫无防备地看了棺材内部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度恐慌的状态。 【妈呀!这是什么鬼!】 【兄弟们我先往后倒退一分钟,要是有什么恐怖的,记得发个弹幕提醒我‘前方高能’!】 【大半夜的为什么我会刷到这个直播间!】 “咕噜…咕噜…咕噜——” 棺材内部,鲜血缓缓涌出,咕噜噜地向外流淌,仿佛有生命一般。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鲜血中隐约可见几条蛇在蠕动,它们的身躯在血水中不断搅动,溅出一朵朵血花。 崔篱眉心微蹙,五指朝下张开,地上的几颗碎石被这股吸力带得纷纷飞入她手心。 她反手将这些碎石往棺材外壳的几处地方弹射而去。 石头精准地击中目标,棺材上瞬间出现了几个新的缺口。 血水就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似的,争先恐后地顺着缺口往外流,场面愈发诡异。 崔篱旋身一跃,落到一块不会被血水侵蚀的石头上站着,双手抱胸,静静地等着血水流光,脸上看不出神色。 等待的这段时间,附近几处坟包后面纷纷露出几个白影,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又摇摇头,眼里满是深深的忌讳。 十几息之后,棺材里的动静小了些,崔篱缓缓走向棺材,低头往里看了一眼。 棺材内部,密密麻麻的小蛇在浅浅的血水中扭动,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小蛇细长而灵活,身体在血水中交织成一团,偶尔有几条试图顺着棺材的缝隙往外爬。 崔篱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就在这时,棺材内的一条小蛇突然弹跳起来,身体拉长成一条直线,直冲她的面门! 崔篱反应极快,一掌挥出,凌厉的掌风劈得那条蛇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机。 獒犬迅速扑过去,抓起蛇身,那蛇突然倒立起来,猛地张开大嘴发动攻击。 然而獒犬早有防备,一爪子拍下,直接将蛇撕裂,鲜血四溅! 崔篱冷笑一声,火焰从她的指间跃出,像一条火龙钻入了棺木之中。 火舌在棺材内肆虐,如附骨之疽一般。 无论这些蛇如何挣扎翻滚,或是企图藏匿于棺材底部残余的血水里边,都无法扑灭缠绕在它们身上的火焰! 火焰持续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黑烟弥漫,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距离七娘村五十里地的吉祥镇上,一个身材高瘦、头发稀疏,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正坐在一个简陋的小旅馆内。 他的面前摊着一张画到一半的黄纸,上面用朱砂勾勒着一些尚未完成的符咒图案。 突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者猛地站起身,一口鲜血喷出,正好溅在了他正在绘制的符纸上,原本清晰的线条瞬间被鲜血染红,失去了原有的效用。 他踉跄了几步,靠在桌边勉强稳住身形,混浊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惊骇。 老者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努力让自己体内沸腾的气血平息下来,内心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片刻之后,他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 “谁……”他打开窗户,眼神阴冷地看向七娘村的方向,声音沙哑而充满怒气: “到底是谁在坏我好事!” 死人沟,胡军觉得自己的大脑cpu已经严重超负荷了! 他明明亲眼看着二伯的遗体被放进棺材里边的,这才几天,就…… 就化成血水了?! 不是他说,就这流量也忒多了点吧? 还有那一棺材的蛇又是怎么回事?目测都有好几窝了吧? 哎呦妈呀!看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二伯生前最怕的就是蛇,要是被他知道死后身子竟然被蛇趴窝,估计得吓得从棺材里面跳出来! 崔篱抱臂退到他身边,见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儿,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肩膀,失笑道: “咋了,吓着你了?” 见崔篱又恢复了对自己的和颜悦色,胡军忙收敛心神,先诚心诚意地道了个歉: “对不起,崔篱,我刚才不该……” 崔篱最烦人家说这些,忙抬手打断他,“没事,反正我又不会听你的。” 胡军被她这话噎的…… 不是,你不该说“没关系”吗? 崔篱没有理会胡军看自己那复杂的眼神,她把屏幕转到面前,打算趁火势还没熄灭,跟粉丝们唠一下关于血棺、黑蛇的缘由。 见崔篱的俏脸出现在屏幕上,直播间的粉丝觉得萦绕在心头的恐惧都少了些,一个个把键盘敲得飞快! 【主播!咱就是说,以后能不能给个缓冲镜头啊!】 【刚才那些蛇,把我看得密集恐惧症都发作了!】 【该说不说,主播这手火烧连营真的很解压啊!】 【楼上的,小心一会又有什么爱蛇协会的傻逼跑出来喷你啊!】 【怕什么,敢叽叽歪歪就让主播给他送几条小可爱过去!】 【哈哈哈,你们每次都这么说,搞的那些圣母表都不敢出来了!】 第69章 她有那么吓鬼吗 崔篱都被这帮家伙给逗乐了。 她随手摘了一片野芭蕉树的叶子垫在屁股下,后背懒懒地靠在獒犬的身子上,整个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主播这副样子有点欠打欸……】 【咱要不说是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郊游咧!】 【主播刚才不是说晚上还有事要忙,怎么开个棺材就不急了?】 崔篱点点头,语气轻松:“对呀,我是不急呀,棺材都被我摧毁了,我还急什么!” 【那个棺材有什么讲究?好吓银啊!】 胡军也默默地挨着崔篱坐了下来,主要是…… 大伙都坐着,就他一个站着挺不合群的不是…… 要是今天之前,有人跟他说,他有一天会在半夜三更跑到死人沟,淡定地坐着看风景! 他保准一耳刮子呼过去!“阿嚏!阿嚏!” 崔篱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施了个隔绝气泡,把几人罩在其中,避免了冷冽晚风的侵袭。 做完这些,崔篱轻声道:“那个棺材里面装的并不是血,而是朱砂水,用来辟邪的。” 【辟邪?难道胡军他二伯是个恶鬼?要用朱砂压制?】 崔篱摇摇头,“你们听说过养蛊吗?” 【就是苗疆那边拿个瓦罐,丢好多蝎子蜘蛛什么的进去,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蛊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棺材里面那些魑蛇也是类似蛊的存在。” 顿了顿,崔篱继续道: “这些魑蛇先把胡二伯的尸身和魂魄分食了,又因为困在棺材里没有其他食物来源,只好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一条为蛇王。 把这条蛇的心剖出来,歹人就可以用来炼制一些邪门歪道的禁药。 而朱砂水可以提高魑蛇的品质。 就跟小说里面写的那些药人、毒人一样,时间久了,一般的驱邪手段对它们就不管用了。” 胡军听得脸色铁青,崔篱的意思很明显,有人在他们村子里搞事! 他看了一眼还在冒着黑烟的棺材,咬牙:“崔篱,能算出来是谁在害我二伯他们吗?” 崔篱叹了一口气,“不能,要是你二伯的尸身还在,我还能试着回溯一下。” 胡军垂头丧气地蔫了下来。 须臾,他猛地站起来,面色焦急:“那我三伯的魂魄会不会——” “不会。”崔篱肯定地说,声音仿佛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人就算想要使坏,也得等你三伯下葬之后才能动手。” 胡军轻吁一口气,“这么说我们村死掉的这些人,都是被这个邪恶术士害死的了?” “那倒不是。”崔篱脸上浮出一丝凝重,“你们村那个池塘是真的有个水鬼。” 胡军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担心三伯,还是村子里的人。 崔篱看出他的忐忑,“我本来怀疑你二伯他们的魂魄是水鬼所收,所以才让你贴了那两张符。 明天你三伯下葬之后我直接超度他,不让歹人有机会下手。” 胡军感激地应了一声,崔篱大喇喇地挥手表示小事一桩。 与其同时,女纸人所在的房间外的竹帘被轻轻地挑了起来,似乎是生怕惊动床上熟睡的人,来人的动作几近无声无息。 月光透过半开的竹帘泻了进来,照亮了门前的一小块地方,也衬得里面更显阴暗。 如果这时候床上睡着的那个人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诡异地印在地上。 那个人影静止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地移向床前,竹帘在她身后轻轻地晃动,遮住了光线,人影也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经过木桌的时候,人影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到那个明显被移动过位置的青花瓷水壶上,嘴角勾了勾。 冷寒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来人的脸上,露出了桂花婶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也让她眼里的阴冷一览无遗。 女纸人早在竹帘被挑开的瞬间就闭上了双眼,并且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除了脸色白一点之外,任谁也看不出异样。 桂花婶站在床头静静地盯了一会儿,确定崔篱的眼皮子没有轻颤,呼吸的节奏没有紊乱,才缓缓转身离开。 竹帘落下的瞬间,女纸人倏得睁开了眼睛,徐徐地偏头看向房门,就见桂花婶的影子在门口一晃而过。 “吱嘎——” 没过多久,院子的木门处传来门轴开合的声音。 女纸人从床上轻轻坐起,在落地的瞬间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人。 它顺着窗棂的缝隙飘了出去,从后面追上了正路过歪脖子枣树的桂花婶。 桂花婶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上面用一块花布随意地覆盖着,一手紧紧地搭在花布上面,以免轻拂的夜风把它吹跑了。 她行色匆匆地往池塘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察觉到头上缠着的蓝头巾上面多了一张薄薄的纸片。 死人沟这边,证实了收走死者魂魄另有其人之后,崔篱心里也挺郁闷的! 本来以为自己就是过来驱邪的,没想到却牵扯到了邪恶术士。 崔篱垂下眼睑,一个负责杀人,一个收魂养蛊,要说水鬼跟邪恶术士毫无关系,她是绝对不信的! 就在她对这个邪恶术士的身份毫无头绪的时候,直播间的粉丝给她提了个建议。 【主播,你不是说坟地里有其他阿飘吗?不如问问他们。】 【对呀,那人既然过来布置了许多,说不定有阿飘看见了呢!】 崔篱眼睛一亮! 她挥手撤掉隔绝气泡,举目环视一圈,好家伙! 估计是她火烧棺材的动静太大了,几乎整个死人沟没有去地府报到的阿飘全都出来看热闹了! 见女魔头看了过来,那些阿飘身子一震,纷纷就近寻找掩体。 霎时间整个坟地全是窸窸窣窣的草叶晃动声! 崔篱嘴角抽了抽,她有那么吓鬼吗? 行叭—— 她干脆把陆宁叫了出来,这种事情嘛,还是同类去沟通比较方便! 果然,陆宁那窈窕的身姿一出现,几个男阿飘的眼珠子都看直了! 第70章 多谢大人垂怜 埋在死人沟的能有什么美女?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就是难产而死的妇人! 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像陆宁这般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 “死鬼!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个老太婆阿飘狠狠地揪住自家老头子的耳朵,破口大骂:“为老不尊!tui~” 见崔篱看过去,老太婆阿飘脸上的怒容一收,干巴巴地笑了笑,然后一把抓住自家老头子的手臂,往坟包里一窜! 紧接着坟里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还夹杂着老头子阿飘的求饶声。 陆宁无辜地耸耸肩,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做喇叭状,大声喊着: “不会喘气的都出来吧,我家主人想找你们问个事。” 众鬼推推搡搡,谁也不敢踏出去一步。 说是问个事,万一答不出来呢?搞不好就被女魔头旁边那个黑狗给一口吧唧了! 见这帮阿飘这么怂,崔篱眉梢轻挑,挥手让陆宁退下。 自己则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符箓,黄的红的都有,甩在手心啪啪作响。 “我这人呢,脾气不怎么好。” 崔篱淡淡地说着,看似随意地选了一座空坟,啪的一声就贴了张黄色符箓上去,力求让每个阿飘都能看得清楚。 黄色的符箓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这下众鬼都确认了,女魔头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识时务者为俊鬼! 众鬼立即屁滚尿流地从暗处现身,规规矩矩地排成一行,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一个穿着黑色寿衣、蓄有长辫的老者上前拱手作揖,温声道: “不知姑娘想要打听什么?小老儿已逝百余年,是这一片资历最高的了!” 见阿飘识相,崔篱也不再继续恐吓他们。 板着脸把符箓往怀里一揣,又抬手指了指胡二伯的坟茔所在的位置,向他打听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来过。 众鬼:最奇怪的人不就是你么…… 老头鬼捋着胡须沉吟一番,老实答道: “除了村子里送葬的村民之外,倒真的有一个老者来过三次。” 崔篱皱眉,“是个老头儿?” “是的。”老头鬼恭恭敬敬地颔首,继续道: “他每次都是白天来的,阳光太烈,我们也不敢出来,不过他每次都背着很大一个箩筐,用黑布盖着。” 接着老头鬼又补充了一些关于那人外貌、衣着方面的细节,旁的便再也问不出来了。 崔篱摩挲着下巴,打算回头找白悠打听一下这号人物,特管局档案里面肯定记载的比较齐全。 正想要离开,余光扫到一旁依旧垂首束手、等她吩咐的老头鬼,崔篱好奇道: “你都死一百多年了,怎么还在死人沟呢?” 老头鬼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 “我生平最爱看戏,牛头老爷下来接我的那天,隔壁村正好办了一场春耕戏。 牛头老爷没找到我…就落下了……”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崔篱噗嗤一笑,就连不远处的胡军也是一脸憋着笑的表情,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是谁家的祖宗啊,哈哈哈,也太惨了点吧! 崔篱用手背遮住嘴,清咳几声,又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淡淡道: “既然你最先出来给我提供了线索,那我就送你一程吧,估计下去直接就可以投胎了。” 老头鬼猛地抬头,一双老眼噙着热泪,又是激动又是狂喜,哐的一声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老朽多谢大人垂怜!” 啧啧啧,刚才还是姑娘,现在就管自己叫大人了…… 崔篱轻笑一声,伸手做了个扶的动作,“起来吧,也是你我有缘。” 围观的众鬼顿时捶胸顿足、扼腕叹息,一个个脸上如同打翻了调色盘似的,又黑又绿又白又紫。 心里那个悔啊,都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大比兜! 不就说句话的事儿,就能安全无痛地下地府报到!咋就便宜这个死老头了! 要知道,七娘村的油水少得可怜。 逢年过节收的那点孝敬,还不够他们打牙祭的,他们中的大部分鬼可都没凑够买路钱! 哪天牛头老爷真要来接自己了,那黄泉路上的酸爽,估计跟古代流放宁古塔也没什么两样了! 崔篱自然注意到了众鬼的骚动,但她才不会在意,只垂下眼睑,装作没看见。 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你们不珍惜,几十个鬼,还没一个垂垂老矣的老阿飘豁的出去,这怪的了谁呢? 虽然这种性质的超度并不会给她增加功德值,崔篱还是麻利地布了个传送阵把老头鬼送下去了。 送完老头鬼,时间已经晃到了晚上十一点了,崔篱抬头觑了眼朦胧的月光,趁着夜深人静,她还得去灵堂走一趟呢! “獒犬,送我们下山。”崔篱提气稳稳地落到獒犬背上,并朝胡军招了招手。 胡军犹豫了一下,突然低头朝贴有黄符的空坟冲了过去,一把撕了下来,一秒都不敢耽误,又埋头跑了回来。 “呼哧呼哧——” 他微微喘着气,把黄符往崔篱手里一放,“别浪费了。” 两千块钱呢…… 崔篱一怔,低低地笑了一声,反手握住他的手,摊开掌心,把这张黄符又推了回去,俏皮地眨眨眼: “既然是你捡到的,那就是你的了。” 说完,不再看胡军茫然的表情,回身拍了拍獒犬的脖子,示意它可以出发了。 獒犬扭头看了一眼二人,见都已坐稳,脚下一蹬,身形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只留下一群阿飘在风中凌乱。 獒犬刚跳出死人沟,崔篱就收到了来自冲天辫女纸人的传音,她立即让獒犬停下,凝神静听。 “主人,那个大婶往池塘去啦,我趁她路过一棵李子树的时候,躲在树枝上了。” 冲天辫纸人一边遥遥地监视着,一边打报告。 “回来吧,我这儿能看见。” 崔篱说着,飞身落到位于山谷崖顶的一棵野树旁,随即翻身稳稳地坐在了伸出悬崖的一根粗枝上,双脚悬空轻晃。 从这个位置望去,可以看到位于村子北方的集体塘,在月光的辉映下,水面宛如一块墨色的镜面。 第71章 红嫁衣 胡军知道她身法了得,倒也没有特别担心。 他让獒犬留在原地,自己则拨开挡路的杂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望下去。 呃,太远了,啥也没看见…… 崔篱冷冷地盯着池塘的方向,脸上带着明显的戏谑,这副表情直让胡军看得抓心挠肺,好奇心被撩拨得难以忍受。 他试探着问了一声,“崔篱,池塘那边有什么不妥吗?” 崔篱抬手撩了撩被夜风吹到嘴角的发丝,背对着他,淡淡道:“嗯,抓到一条小鱼。” “什么小鱼?”胡军莫名其妙。 崔篱回头,朝他邪魅一笑,伸手遥遥地朝他虚抓一把。 下一秒,一阵双脚离地的失重感袭来,胡军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直朝崖顶边缘掠去,吓得他目眦欲裂,惊叫连连。 “闭嘴!”崔篱低喝一声,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树枝上一按。 “簌簌簌——” 几片树叶被这股力道震得打着圈儿飘落下去。 胡军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崖边的树枝上,下方就是黑漆漆的崖沟,顿时冷汗狂飙。 崔篱抬手往他眼皮一抹,在明目诀的作用下,胡军眼里的世界瞬间清晰了好几个度,视线甚至可以透过昏沉沉的夜幕直达池塘。 他正在扭捏的身子一顿。 月光下,池塘边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正蹲在小径上,从放在地上的菜篮子里往外掏着什么东西。 随着那个东西被整个提拉出来,他瞬间认出那是一只被缚了爪子的母鸡。 那道人影的速度很快,顷刻间便从篮子里接连抓出三只活鸡,牟足了劲往池塘中央扔去! 三只活鸡在落水的瞬间便惊恐不安地扑腾,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荡出一圈圈涟漪。 胡军瞳孔微缩,“崔篱,这……” “嘘——”崔篱捂住他的嘴,轻声道:“要出来了。” 胡军心头猛地一震,是什么东西让崔篱都这么谨小慎微?! “咕噜咕噜咕噜——” 池塘中央如同沸水般剧烈地沸腾起来,一只惨白的手倏得伸出来,抓住那三只正在扑腾的活鸡往下一扯! 岸上的那道人影见状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 顷刻间,水面泛起了鲜红的血迹,夹杂着一些零乱的鸡毛,在水面浮浮沉沉。 胡军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朝崔篱看了一眼。 崔篱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清清冷冷的表情,但微微抓紧树枝的手却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 血祭…… 这是怕村子里的人死不干净啊! 她朝胡军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看。 见水里那位享用完了祭品,岸上的那道身影慌慌张张地跪了下去,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 池塘中央探出一个湿漉漉的头颅,一头长发贴在惨白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五官,但可以看出是个年轻女人。 女鬼的头在水面360度转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从水中缓缓升起,最后悬停在距离水面约一米的位置。 女鬼穿着一袭红嫁衣,上衣为立领设计,胸口处用银丝点缀大红牡丹刺绣,袖口收窄,并镶有一圈蕾丝边,大摆裙的裙角处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看款式竟是几十年前的老花样儿! 女鬼阴冷的目光落到那道人影身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跪着的那个人连连磕头。 最后女鬼不耐烦地一挥衣袖,地上的人影如蒙大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蹒跚着转过身来,顺着来时的小路慢慢走去。 崔篱瞥了一眼胡军,见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勾唇一笑,一把捞过他从树枝稳稳地跳到崖顶。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俩离开树枝后,池塘中央那个红嫁衣女鬼抬头朝树枝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獒犬正百无聊赖靠在一块大石头背后抠脚丫子,对什么池塘一点兴趣都没有。 崔篱也真是的,有它狗爷在,管她什么女鬼,拿个麻袋一套,再一顿毒打,不就啥都交待清楚了! 交待完了再一刀嘎了,这事不就结了! 听见脚步声,獒犬从大石块后露出身形,“现在回去?” 崔篱点点头,“从另一边下去,抄近路,直接进村。” 胡军挠挠头,一脸疑惑地问:“刚才我们上来只用了两分钟,难道还有更近的路吗?” 獒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就坐稳吧!” 崔篱给胡军让开位置,并示意他抱紧獒犬的脖子,再施了个隔绝气泡:“go!” 獒犬猛地一跃,直接从悬崖边跳了下去! 在空中,它灵活地用脚尖在崖壁上一点,借力再次跃下,动作迅猛而精准。 獒犬:“靠,你要掐死老子?” 胡军:“啊啊啊啊啊——” 獒犬:“老子让你松手!” 胡军:“啊啊啊啊啊啊——” 短短的十五秒内,胡军的心死了又活,死去活来。 等獒犬稳稳地落到地面后,他整个人已经彻底麻了。 獒犬一路狂奔,根据崔篱的指示,抄小路先桂花婶一步回到了她的瓦屋。 “你别回去了,进柴房藏着吧!” 崔篱指了指院子一侧的柴房,腐朽的木门虚掩着,露出里头的一捆捆干树枝。 獒犬一脸嫌弃地进去了,这还不如死人沟呢,瞧瞧这一房间的烂木头味儿,啧啧啧…… 见獒犬躲好了,崔篱一脚蹬在墙上,翻身飞过了围墙。 胡军:“……” 你是不是忘了我? 此时,瓦屋外面的小路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听声音估计再绕一个弯就会看见胡军了! 胡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要想到刚才桂花婶在池塘边的诡异举动,他就四肢发冷,慌得一批。 他可一点都不想在外面跟这么个邪门的大婶对上啊! 第72章 你不要过来 慌乱之间,胡军的余光扫到了门口的那个草垛,便故技重施地往草垛钻去。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 胡军心里一个咯噔,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下一秒,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这种感觉,就像他小时候调皮,从好几米的坡上滚下来的那种眩晕感。 “嘎吱——” 院子的木门被推开,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胡军心头一震,开门的肯定是桂花婶,那…… “别发出动静。”崔篱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他心下一松,点头如捣蒜。 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屋内! 这地方他来过几次,里面的摆设分明就是桂花婶的家! 来不及疑惑,就见崔篱施施然坐到了正对着房门的四方椅上,他赶紧跟了过去,站在她侧后方,手心微微地冒汗。 桂花婶跨过门槛的脚步一顿! 她重新把腿收回来,面色冷凝地看向一旁的草垛。 她记得,今晚回来的时候,草垛还是堆得很紧实的,怎么这会竟然如此松散?! “难道风太大了?”她呢喃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被风吹得枝叶乱颤的黄皮树。 沉默了一会,桂花婶扶了扶头上包裹着的蓝头巾,重新抬脚越过了门槛,并把门栓插好,动作越发轻柔。 “啪嗒——” 她摸索着按下了灯泡的开关,院子瞬间亮如白昼,随后放轻脚步走上台阶,轻轻地推开了堂屋的木门。 院内的灯光迫不及待地蔓延进来,照亮了堂屋的大片地方,也照在了里头一站一坐的两个人身上。 崔篱斜斜地歪在椅背上,右手撑在扶手上,手背托着下巴,左手摩挲着一个陶瓷茶杯。 见她进来,眼皮子微掀,轻笑一声,声音冷的跟冰渣子一样: “桂花婶,这么晚了,还出去呢?” 桂花婶瞳孔微缩,差点就被吓得叫出声来! 她的心怦怦直跳! 不会的!她刚刚一边走一边回头,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何况,崔篱如果真的跟踪她,池塘里那位不可能不知道! 思及此,桂花婶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把手中的菜篮子放到桌上,解释道: “嗐!明天不是胡军他二伯出殡么,我怕席上不够菜吃,就去自家菜地里走了一趟,想拔几根萝卜来着。” 崔篱斜睨她一眼,“那萝卜呢?” 桂花婶被崔篱这一眼看得直发怵,支支吾吾地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胡军紧紧地攥着拳头,见她这副心虚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质问道: “我们刚才都看见了!村子里那个池塘就是你搞的鬼!” 桂花婶退后一步,双手扶住门口的竹编晾晒架,不可置信地看着胡军。 半晌,她嗫嚅着开口:“不,你们没有看见…… 听婶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神色越发狰狞。 崔篱呵呵冷笑,反手把手中把玩的茶杯掷到桌上,茶杯砸到木桌上发出轻轻的一声闷响,转了几圈才停下来。 桂花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心头一跳,她定定地看着崔篱,眼里闪过一丝忌惮。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等崔篱回答,桂花婶倏得瞪向胡军,厉声道: “胡军,她根本不是你的同学对不对!” “对!她……”胡军气得不行,往前又踏了一步,正想要把崔篱的身份说出去,就被崔篱抬手挡住。 崔篱从四方椅上站起来,慢慢朝桂花婶走过去,浑身的压迫感让桂花婶这种乡下妇人如何招架得住,不由得步步后退。 “你…你不要过来!”她尖利地叫着,转身就朝大门跑去。 崔篱随手一挥,木门就在桂花婶的面前重重地关上! 堂屋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桂花婶的后背瞬间渗出密密的冷汗,她背靠着木门,整个人又惊又惧。 讽刺的是,几刻钟之前,被她丢到池塘的鸡也是这种感觉! 胡军知道她家的格局,朝门口走了几步便摸到了电灯开关,灯光亮起,桂花婶一把扯住身旁的胡军,惊慌地问: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胡军狠狠把手抽出,一言不发地回到崔篱身边。 崔篱冷冷地看着她,“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帮你交代?” 桂花婶紧咬下唇,“你们没有证据,不就两个半大的孩子,说出去的话有谁相信?” 崔篱嗤笑一声,“谁说我们没有证据?” 桂花婶一惊:“你们拍下来了?!” 说完,又猛摇头,喃喃自语: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跟踪我,那儿有一段路根本无法藏人。” “出来吧。”崔篱偏头朝里屋的方向喊了一声。 桂花婶脸色煞白,她家里……什么时候又多了别的人?! 拐角的阴暗处,另一个崔篱拎着一个青花瓷茶壶,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 桂花婶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视线不停地在两个崔篱身上来回移动。 替身纸人把茶壶放到桌面之后,当着桂花婶的面,“嘭”的一声变成了一张纸人。 崔篱伸出手心,纸人受到感召,歪歪扭扭地飞了过去。 看到这里,桂花婶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居然被一个纸人跟踪了!难怪她毫无察觉! 虽然内心震撼,但她紧绷的肩膀还是松了下去,嘲讽道: “一个纸人说的话,你觉得村民会信吗?” 崔篱把手指竖在唇边,摇摇头,“那如果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话呢?”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都不会说!”桂花婶双目如鹰,锐利地盯着她。 然而崔篱却不回答她,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一张薄薄的纸人从她指间弹射出去,紧紧地附在桂花婶的身上! 如果崔瑶瑶在这里,一定会明白生日宴那晚,自己为何会当着桂城豪门的面大放厥词、出口成脏! 第73章 三十年前 桂花婶脸色骤变,立即伸手去撕扯贴在身上的纸人。 刚刚见识过崔篱那诡异的纸人术,她绝不会天真地认为这张纸人只是普通的纸片! “定。”崔篱拍了个定身咒过去,桂花婶顿时动弹不得,这种失去对身体掌控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惶恐不已。 崔篱反客为主地坐到四方椅上,顺手拎起青花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并示意胡军可以开始录像。 见桂花婶眼神闪烁地望着茶壶,崔篱轻声笑道: “看来桂花婶是经常失眠,才会在茶里都加了料,不过就这点剂量还不够让我呼呼大睡的。” 说完,一饮而尽。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轻飘飘地拆穿,桂花婶只好恼羞成怒地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一句: “早知道我就不该收留你。” 崔篱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雁过留痕,你真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了?别拖延时间了,都交代了吧。” “我什么都不……”桂花婶脸上挂着嘲弄,但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 “池塘里那个女鬼是我的儿媳妇……” 桂花婶的眼睛倏得睁大,她拼命地咬紧牙关,却感觉到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力量正撬开她的唇。 一点一点地把她心里最大的秘密全都揭露了出来! 三十年前,吉祥镇附近的几个村子都闹了旱灾,其中要属隔壁石洞村最为严重。 为了撑过去,石洞村有户姓焦的农户打听到七娘村的集体塘一直都不缺水,便把自家十八岁的闺女焦玉兰,半卖半嫁地许给了桂花婶家。 一方面是想着家里如果少一张嘴吃饭,也可以减轻负担。 一方面是觉得闺女过去那边,虽然日子清苦了些,但起码不用忍饥挨饿。 两家都很高兴,一拍即合,当天下午就敲定了婚期。 焦家老爹离开的时候,一共带走了大米、黄豆、玉米面各五十斤,还有茶叶若干。 把自家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自行车的轮子都给压瘪了! 除此之外,桂花婶每隔三天还得准备一桶清水到村口,供亲家度过这个旱年。 三天之后,七娘村的唢呐、锣鼓声响彻云霄。 灾年办喜事,各家各户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 就连腿脚不便的老太太都佝偻着过来蹭一顿吃的,就更别提村子里那些惯会偷鸡摸狗的混小子了!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 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桂花婶跟亲家根本忙不过来,就没注意到村子里这些混小子竟然避着人,偷偷地摸到了新房! 说是去看新娘子好不好看,结果拉着桂花婶的儿子,也就是新郎铁柱,闹起了婚房。 也不知道这帮混小子都是从哪里听说的,起哄着要把新娘绑起来,好让她知道出嫁从夫、以夫为天! 铁柱在酒席上被灌得烂醉,又被他们七嘴八舌怂恿一通,竟也听信了他们的说辞,任由人家胡来。 自己则烂泥一般瘫在圆桌上趴着,任新娘怎么挣扎都不曾抬头看一眼。 几个混小子也喝了不少酒,酒精上头,一拥而上。 按的按,绑的绑,结果麻绳把新娘子玲珑有致的身段给勾勒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摸了一把。 最后事情就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 等桂花婶送走客人,想起来要去新房看一眼的时候,刚好在新房门口堵住了鬼鬼祟祟出来的那几个混小子! 几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打了个招呼,就一溜烟地跑了。 她顿觉不好,撞开门一看,自家儿子正醉的不省人事地滚在了地上。 焦玉兰衣衫不整、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身上脸上青的紫的一片。 她眼前一黑,气得差点站不稳,当场就甩了自己儿子几个大耳刮子,拉着半醉半醒的儿子就朝那几个混小子追了出去,闹着要打死他们! 却把焦玉兰一个人给留在了房里头。 等他们母子二人从那几家揣着两百块钱封口费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新房里面早已没了焦玉兰的身影。 两人也不敢声张,在村子里里外外找了一夜,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铁柱提议明天一大早去一趟石洞村,看看焦玉兰是不是跑回去了,桂花婶才作罢。 翌日清晨,母子俩拎着一篮子鸡蛋,前脚刚走出村子,后脚就有几个村民追了上来,说村子的集体塘里面发现了焦玉兰的尸体。 说到这里,桂花婶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焦玉兰就穿着昨日那件大红嫁衣,面部朝下,一起一浮地漂在池塘中央。 闻讯而来的那几家长辈见状吓得面如土色,当场就跌在了地上。 好在这副场景实在吓人,很多村民的脸色也不好看,俱都以为他们只不过是受到了惊吓。 桂花婶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但焦玉兰死都死了,自己一家若还想在村子里住,就不能闹得太难看。 便找了个借口,引导村民认为是焦玉兰听说池塘那边长了几株昙花,半夜趁家里人睡着了,偷偷溜出来观赏,才不小心失足落水而死的。 虽然理由很蹩脚,但请来的仵作确认焦玉兰是溺水而死。 何况她一个新娘子,跟村里无冤无仇的,大伙一没有杀人动机,二都有不在场证明,此事也就这么定论了。 至于她身上的青紫,除了有村民在背后偷偷笑话几句铁柱之外,倒也没人起疑。 崔篱脸上若有所思,“所以,这个月死掉的,都是当年进了新房的那些人吧?” 既然把自家丑事都曝光了,桂花婶干脆破罐破摔,不再隐瞒,恨声道: “没错!七天回魂夜那晚,焦玉兰的鬼魂回来找铁柱索命,认为是我儿窝囊废,才害死了她! 好在一个大师及时出现,把焦玉兰打得差点魂飞魄散,又把她禁锢在池塘,吩咐我每月逢四就拿活鸡祭她,不然我家铁柱还要死!” 第74章 我师父树敌众多 胡军听得脸色一片灰败,手机险握不住,差点滑落到地上。 这么大的事儿,已经不是他跟崔篱可以暗地里解决的了,势必要知会村长他们。 崔篱也知道这个道理。 略微沉吟一会,便吩咐胡军走一趟村长家,先把录制的视频给村长看,再把村长带到灵堂商议驱邪事宜。 而她自己则去一趟灵堂,二人兵分两路,节约时间。 毕竟刚从老头鬼那儿得知有个邪恶术士居然潜藏在七娘村附近,万一他发现自己的蛇棺被毁,再跟女鬼联合起来,自己以一打二,怕是没多少胜算。 胡军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指了指自己,犹豫着开口:“就我一个人去吗?” 崔篱给了他一个“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眼神,示意他跟上,走到大门口把獒犬叫了出来,一人一狗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崔篱也不再耽误,施展御风术几个起落便到了灵堂门口。 如今女鬼杀人的动机查到了,还需再找胡三伯了解一下女鬼杀人的细节,知己知彼,才能在修为悬殊的情况下多挣几分赢面。 崔篱没有放轻自己的脚步,背着手,淡定自若地掀开帷幕走了进去,犹入无人之境。 里面的鬼也好,人也罢,横竖都是要惊动的,那她又何必鬼鬼祟祟! “阿弥陀佛——” 守灵的大和尚盘膝坐在蒲团上,把手中正在拨弄的念珠一收,朝崔篱施了个合十礼,语气平和: “这位小友,贫僧等你许久了。” “哦?”崔篱轻挑眉梢,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自己让胡军贴到棺材上的两张符暴露了。 她非但没有被人抓包的不自在感,反而大咧咧地走到棺材边,掀开白布看了一眼。 见自己的两张符都还好生贴在棺木之上,心下便对这个老和尚生了几分好感。 和尚慈祥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见她神色自然,便轻撩袈裟站了起来,温声问道: “这两张符蕴含深厚功力,可是出自小友之手?” 崔篱转身打量和尚一番,见他不卑不亢、双目清明,脸上顿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俏声道: “和尚,眼力不错呀!是哪家庙宇的?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乡下给人做师傅?” 和尚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这丫头没有否认,想必就是她亲手所画无疑了! 不知道又是哪个老家伙的亲传弟子偷偷溜出来玩了,看画风有点像龙虎山那个铁公鸡的风格…… 晚点打个电话试探一下那个老家伙! 啧啧啧,这么好的苗子,要是入了他大佛寺多好啊!可惜是个女娃! 他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端得一派平静: “贫僧出自大佛寺,法号净空,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在外游历。 这个月正好经过吉祥镇,听闻七娘村疑有邪祟出没,特来查看一番。 不知小友师承何人,因何来此?” 崔篱觉得和尚看自己的眼神突然怪怪的,就像透过自己在看其他人,嘴角还勾着一抹幸灾乐祸…… 呃,估计是她的错觉。 她眼珠子转了转,无中生师: “我师父树敌众多,为了我的小命考虑,一般都不许我报家门的。” “噢……”净空和尚怔怔地点点头,双目涣散,脑子里拼命地过滤到底是哪个老家伙最会惹事生非,树敌最多。 这么一想,嗐,还是龙虎山那个铁公鸡! 他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 又自认为猜到了崔篱的身份,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神情,抚着长须意味深长地看着崔篱笑。 崔篱被他看得一脸黑线,连忙把桂花婶的口供给他说了一遍。 说到正事,净空和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比你早一天到,虽然察觉到池塘那边有异,但碍于胡三无人看守,脱不开身,就想明天出殡完再去池塘查探一番。” 崔篱点点头,“我已经让胡军去找村长过来了,明天先把村民撤离,最好看看能不能借个抽水机。 不然女鬼藏在水里不出来的话,我们也施展不开。” 说到“女鬼”二字的时候,胡三伯的棺材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走了过去。 崔篱距离棺材最近,一把掀开盖在棺材上方的亚麻白布。 “笃笃笃——” 崔篱敲了敲棺材盖子,朗声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棺材内部默了默,闷闷地传出一声:“没人!” “昂!”崔篱朝和尚点点头,“里面没人,我们继续。” 净空和尚:“……好。” 紧接着又绘声绘色地把死人沟蛇棺夺魂的事儿说了一通,当说到有个邪恶术士一个月来了三次的时候…… 棺材抖得跟抽风似的,紧接着从里面飞出来一道白光,落到地上朦胧可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轮廓,正是胡三伯本人。 他一落地便跪下来,双手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 “两位大师救救我吧,焦玉兰找我报仇我认了,可死了还要被什么魑蛇吃了魂魄,那我就没法投胎了呀!” 崔篱斜睨他一眼,任由他跪着,“那你就把女鬼是怎么动手的,她都有什么本事,说一遍。” “是是是……”胡三伯忙不迭地应道,哪怕他现在也是鬼,但想起女鬼的手段,身子还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他的眼睛盛满惶恐与不安,把自己的遭遇细细地说了一遍。 灵堂内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冷风偶尔从敞开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帷幔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人在外面偷窥的时候不小心发出的动静。 与此同时,胡大伯的瓦房内,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穿堂而过,将原本紧闭的木门吹得嘎吱作响。 门板在风力的冲击下来回摇晃,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仿佛有无形的手在不断拍打。 屋内的物件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异常的气流,桌上撕下来的日历纸页随风飞舞,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 胡大伯睁开了眼睛。 第75章 跟我走吧 他翻了个身,用手肘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骂骂咧咧地推了一把旁边躺着的老婆。 “臭婆娘,睡得跟死猪一样,那么大的风听不着?还不快起来看看衣服有没有被吹走!” 旁边的胖妇人艰难地把眼睛眯了一条缝,嘟囔道: “要去你去,俺可不敢出门,村里说的那么吓人……” 说完,竟翻了个身,自顾自呼呼大睡起来。 “你!”胡大伯气急,剜了她一眼,本想躺下继续睡,从堂屋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儿子,上完厕所去把衣服收一下!”他朝外高声吩咐一声,便安心地躺了下来。 躺了不到五秒,胡大伯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对! 儿子上班的工厂不让他连续请假,说什么“死的是你三伯,又不是你爹”,为了儿子的饭碗,胡大伯这次就没强求他必须回来。 那么,堂屋那个脚步声是谁发出的? 莫非遭贼了? 胡大伯眯着眼睛,咬了咬后槽牙,暗骂一声“他妈的!” 随后悄悄地下了床,往手心吐了几口唾沫,抄起靠在门后的一根粗木棍,就弓着腰,眼神狠戾地迈了出去。 里屋跟堂屋之间连接着一条狭窄的通道,由两块长方形的青石板搭成,主要是为了防止雨水从天井落下的时候,地面容易浸水打滑。 胡大伯刚踏上这块石板,堂屋里面的脚步声竟突然消失了! 借着昏暗的月色,他谨慎地站在石板上,拉长脖子往堂屋内部环视一圈。 然而里面除了被风刮到地上的塑料袋还在微微地翻滚着,连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已经停歇了,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堂屋墙壁上挂着的老式大摆钟行走时发出的嘀嗒嘀嗒声。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就想起了臭婆娘这几天在他耳边嘴碎的那些令他嗤之以鼻的恐怖猜测。 在这种氛围下,胡大伯原本的怒气仿佛被夜色中的寂静所吞噬,化作了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原本支撑着他愤怒的那股力量就像退潮的海水一样迅速撤离,留下一片空虚。 胡大伯咽了下口水,紧了紧手上的木棍,轻轻往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尽量放缓。 “啪嗒!”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他的眼睛有点轻微的不适感,但他还是瞪大了眼睛迅速地把堂屋又扫视了一遍。 这边没有!那儿也没有! 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把手从开关上面挪开。心想估计是刚才风太大,把屋子里的杂音给听差了吧。 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完,他的肩膀就被一个手掌重重地搭了上去。 胡大伯被吓得一个激灵,愤愤地转过头来,怒骂道:“臭婆娘你他妈走路没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灯光的照射下,站在他身后的哪里是他老婆,分明是一个穿着红嫁衣、脸色惨白的女鬼! 那红嫁衣女鬼双脚离地,飘浮在空中,恰好与胡大伯齐高,一双白茫茫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胡大伯,令人头皮发麻! 胡大伯瞳孔剧震,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滑落。 他的双脚仿佛生了根,钉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分。 他竭力将目光转向卧室门口,期望自己刚才的喊叫能将妻子吵醒,但卧室里却毫无动静! 仿佛整个屋子里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活人…… 突然,嫁衣鬼动了! 她头上的黑发猛然间疯长,如同有了生命般缠绕在胡大伯的脖子上,随即猛地一拉! 胡大伯被这股力道带的往前一个踉跄,差点撞进女鬼的怀中。 女鬼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地向着院门走去。 说是走,不如说是飘,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鬼步。 她那拖地的裙摆把一双红鞋整个遮住,如果忽视她那僵硬、不会摆动的肩膀,从远处看就像是正常行走一般。 胡大伯被她的头发勒得双眼翻白,不自觉地用双手用力拉扯缠绕在脖子上的长发,试图挣脱。 女鬼被拽得身体往后一仰,机械地扭过脖子,阴恻恻地说道: “跟我结婚是你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胡大伯听见她的声音,死去的记忆瞬间涌上来。 他憋红着脸,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是你,焦玉兰……可我当初并没有……” 女鬼冷笑一声,抬手钳住他的下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角,一张脸上满是戏谑。 下巴上冰冷的触感让胡大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然而他却无暇顾及,女鬼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本来还轮不到你,但你们胡家请来的人坏了我们的好事,我只好拿你开刀咯~”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咳咳!放…放开我!”胡大伯的声音越发嘶哑,挣扎间竟把女鬼上衣的珍珠盘扣给解了开来。 女鬼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嘲弄之意,吃吃地笑道: “还没到呢,你猴急什么?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别搁这耽误功夫了。” 说完,朝胡大伯挥了挥衣袖,一阵香风袭来,正在挣扎的胡大伯动作一顿,双眼迷离地看着女鬼。 此刻在他眼里,恐怖的嫁衣鬼瞬间变成了一个肤白貌美、衣衫暴露的美人。 而缠在他脖子上的头发竟变成了粉红色的轻纱,这轻纱的另一头正抓在美人手里! “你可愿意娶我?”面前的美娇娘羞羞答答地问。 “愿意……”胡大伯痴痴地看着她。 “那跟我走吧~”美娇娘轻轻一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带着一丝诡异的诱惑。 说完,她松开手中的这头轻纱,扭着杨柳腰,妩媚妖娆地从院子跑了出去。 胡大伯把轻纱覆于鼻间,猛嗅一口,脸上露出陶醉之色,大步跨出,神色疯癫地追了上去。 女鬼一路疾行,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伸直双手朝自己扑来的胡大伯,身形一动,再次出现又是几米开外。 胡大伯几次扑空,哈哈笑着,直呼“调皮!调皮!” 丝毫不知美人儿正慢慢地把他往集体塘的方向引,胡大伯一个不稳跌进了芦苇荡里,怔怔地摸了摸脸上被芦苇刮伤的血,喃喃道: “这桃花林的树枝好尖锐啊……” 第76章 落水就没用了 隔了几亩稻田的一条小路上,两人一狗躲在沟渠里,纷纷探出头,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獒犬龇牙噫了一声,偏头冲胡军坏笑道:“这你大伯呀?玩的这么花呢!” 村长一脸惊恐地看看女鬼那边,又看看紧紧贴着自己的大狗,都不知道该害怕哪个好! 就在今晚,他的世界观崩溃了! 先是有个会说话的大狗,再来个穿着红嫁衣的女鬼,但这些都比不过胡大伯这么骚包的形象给他带来的震撼!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辣眼睛的! 不是他说,胡大伯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最是板正不过了! 呃,虽然是板了点,但!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发瘟啊!!! 胡军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沉默几秒,“狗哥,咱还是快点找崔篱帮忙吧!” 灵堂内,胡三伯正声泪泣下地哭诉: “焦玉兰就是这样把我引诱到了池塘,我落水的瞬间才醒过神来,我拼了老命地游上岸,又被她的头发给拖了下水,最后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就这么淹死了!” 净空和尚皱了皱眉,疑惑道:“既然要杀,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崔篱抛给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解释道: “鬼都是这样的,如果生前是被火烧死的,那他变成鬼都会怕火,同样的,焦玉兰是溺死的,自然也想让仇人尝尝溺水的痛苦!” 见净空依旧拧着眉,她又举了个例子:“如果焦玉兰是上吊死的,那她大概率就是直接勒死胡二伯。” 净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接着问:“那焦玉兰是溺死的,为何不怕水呢?” 崔篱噗嗤一笑,“她都变成水鬼了,怕水也说不过去吧?何况你见过哪个鬼会溺水的?” 净空低头沉吟,再抬头时脸上又恢复了平和的表情,施了个礼,温声道:“贫僧受教了。” 崔篱嗐了一声,摆摆手,淡定道:“谈不上什么教,主要是见多了。” 净空:“见…见多了?” 话音刚落,灵堂的帷幕就被猛地撞了开来。 胡军抱着獒犬的脖子,反应极快地低下头,而坐在他后面的村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结结实实地被厚重的帷幕扇了一脸。 这一耽搁,村长就没看见胡老二的鬼魂往棺材百米冲刺然后消失的一幕。 其实看见了也没什么,不过是胡老二觉得自己东窗事发,没脸见老村长罢了。 再加上还有个自家的后辈,难道要他重复一遍,哦,你亲二伯,以前喝多了把人家女的那啥了,多年后,又被女鬼色诱,自个儿往池塘里跳去了? 他胡老二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在场没有一个人会留意他。 胡军一脸急色地从獒犬背上跳下来,“崔篱,快!我大伯被女鬼带去池塘那边了!” 和尚闻言脸色剧变,疾走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吩咐:“你们就呆在这儿,天亮之前不要出去!” “獒犬!”崔篱面沉如水,手上掐诀的动作不停:“你带和尚过去,我先去看看。” 刚说完,身上闪过一道流光,整个人竟不见了! 净空和尚一脸震惊,反应过来忙追了出去,目光所及之处却已无崔篱的身影。 “大师傅,别看了,崔篱这会估计都到池塘了!” 胡军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又把村长从獒犬身上扶了下来,把位置让给和尚,一人一狗很快就消失在拐角。 胡军猜的没错,崔篱仅用了三次缩地成寸,就落在了池塘边的泥泞小路上。 映入她眼帘的是几步之外的一对看似正在亲吻的男女。 胡大伯背对着崔篱,满脸惊恐,双目圆睁。 原本他想要与眼前的女子一亲芳泽,而那女子似乎也默许了,没想到迎上的却是一嘴的头发! 在那一瞬间,他的喉咙和胃里几乎被密密麻麻的头发塞满,强烈的不适感立刻让他清醒过来,而眼前正是女鬼那张惨白的脸……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噎死的时候,女鬼却猛地把头发缩了回去,阴冷地看着他的背后。 “放开他。”崔篱淡淡道,从怀中掏出一沓符箓以作震慑。 胡大伯跌坐在地,疯狂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救自己的竟是那个丫头片子,眼里刚闪起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双目无神地喃喃道。 女鬼的目光在那沓符箓上停留了几秒,脸上露出一丝忌惮,不过很快又镇定起来: “看来你就是摧毁蛇棺的人,不过,你这些符箓,落水就没用了吧。” “那这样呢?”崔篱轻笑一声,伸手吸过一片叶子,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防水密封袋,把符箓包裹的严严实实。 见到她的本事,胡大伯失神的瞳孔瞬间聚焦,整个人激动不已,扯着嗓子直呼救命。 女鬼不胜其烦,一掌将他拍到了池塘中央,伴随着‘扑通’一声巨响,水面溅起了大片水花。 “有本事,你就下来救他!”女鬼冷冷地丢下一句挑衅的话,随即跃入水中。 刚从塘里冒出一个头的胡大伯见状,脸色大骇,调转方向拼命往另一边游去,不料从水中射出一条由头发凝聚而成的绳子,扯住他的脚踝直往下拉。 “救命,咕噜噜,救……”胡大伯扑腾了两下,始终抵抗不过这股拉力,头顶慢慢地淹没在水中。 “和尚,你年纪大了,就不要下水了,獒犬,走!” 崔篱朝刚刚赶过来的两人吩咐一声,便率先跳了下去。 主仆二人默契十足,一个负责救人,一个负责拉仇恨。 不料獒犬一落水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射过来的头发缠住了四肢,凭它一身蛮力竟然挣脱不开,反而越缠越紧,急得它直接用牙啃。 好消息是,它的牙可以把头发咬断,坏消息是,头发实在太多了!!! 第77章 伤我的都该死 见獒犬跟头发较上了劲儿,崔篱也没有特别担心,女鬼如果不是用头发控制住獒犬,真要交起手来,还不一定是獒犬的对手呢! 反而是胡大伯,双腿在水里胡乱地蹬着,越是想挣脱掉头发往上游,越是缠得紧紧的。 溺过水的都知道,如果在水下被水草、渔网之类的缠住脚,基本上是很难脱困。 胡大伯的脸颊已经鼓得跟蛤蟆一样肿大,嘴角还有一些细小的气泡冒出来,明显是快憋不住气了! 水底并没有岸上所见的那么干净,整个水塘仿佛被切割成了两个世界,上半部分是比较正常的清水,下半部分则是如同胶水一般黏腻的浑水。 水下视野极差,几步之外便是模糊一片,崔篱不得不发动幽冥之眼来视物。 再加上这水极其黏糊,置身其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融化的巧克力液体里边游动,阻力极大,崔篱果断掐诀瞬移。 就在胡大伯开始翻白眼的时候,崔篱终于赶到,一把托住他的背,使他得以站稳,再迅速对着他的头部施了一个隔绝气泡。 头部周围的水被气泡隔绝开来,胡大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喘着粗气道:“谢…谢谢你……小心!!!” 崔篱脸色一变,来不及回头便扯过胡大伯往旁边扑倒。 一个红色的身影贴着她的衣角飞了过去,虽然没伤到她,但是她身上挂着的符箓袋子却被勾破,瞬间被水濡湿,糊在一起。 崔篱只低头看了一眼符箓,便收回了视线,嘴角紧紧绷着,脸色凝重。 没想到在水里,女鬼的速度可以这么快,自己竟然连水流的变化都没有感觉到! 獒犬也不适合水战,就那狗刨式连女鬼的衣角都摸不到,反而被束缚了手脚。 至于老和尚,能力不祥,就算有千般能耐,在水下无法呼吸就是个难题。 思来想去,在水里耗下去根本占不到好处,还不如明天抽干了池塘再来解决她! 打定主意,崔篱给獒犬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并让陆宁时刻注意她的后方,就迅速带着胡大伯往岸边游去。 胡大伯神色紧张地逡巡着四周,唯恐女鬼又从某个方向再次袭来。 月光洒落水面,形成一片片鱼鳞状的光斑,晃得他眼睛直发晕。 好在崔篱给他施了个气泡,女鬼知道无法将他淹死,便把缠在他脚踝的头发收回去了。 就在两人距离岸边大约两米的时候,崔篱戴在手腕上的手串突然发烫! “小友小心!”留在岸上的净空此时也看到了崔篱身后不远处的那道红影,正如同水下鱼雷般冲向刚冒出头的两人! 他当即扯断手中念珠,猛地投掷到崔篱附近水域,十几颗念珠如雨点般刷刷地落到水中,水面顿时金光大作,犹如白昼。 女鬼躲闪不及,径直撞到金光覆盖的区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噗噗作响,腥臭的黑血顺着她衣裙上被炸破的洞口汩汩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崔篱抓住胡大伯的衣领,手腕翻转,往上一个提拉,将他猛地丢出水面,自己再往獒犬的方向闪挪几步,这才腾出空来查看身后的动静。 女鬼几乎在受击的瞬间便往后急退,远离了金光的攻击范围。 她那阴冷的目光先是掠过水面漂浮的十几颗念珠,又落到了岸上的净空和尚身上,额上青筋乍起,枯瘦的指骨捏的吱吱作响。 “啊——该死!伤我的都该死!!!”女鬼突然暴起,咆哮着掀起一片巨大的水浪。 岸上的净空躲闪不及,被这突如其来的水墙砸中,从头到脚都被淋湿。 念珠被水浪裹挟着,全部砸到了他身上,撞击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女鬼满脸怨毒,原本苍白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发青,一双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她身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血,将周围的水域都染成了一片墨黑,所到之处,受到波及的鱼儿纷纷翻起白肚,漂浮在水面上。 突然,女鬼身体一震,无数根细长的黑发如箭矢般射出,瞬间穿透水面,直奔岸上的净空和尚而去。 那些头发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将净空和尚从岸上拖入水中,整个过程迅捷无比,令人措手不及。 刚从路旁水沟里爬起来的胡大伯目睹这一切,吓得面无血色。 完了完了,老和尚也被拖进去了! 他条件反射地拔腿就跑,跌跌撞撞地往村长家跑去,这事势必要通知村长,最好……最好是大伙儿连夜逃命! 他跑了几步,却忍不住回头去看池塘,见水面已经没有了崔篱的身影,心下一酸,心知她必定是下去救人了,正如刚才她不肯放弃自己一样…… 他的内心极其挣扎,水里的那几个都是素不相识的外人,却为了救自己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胡大伯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狠狠地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脚步更加急促: “小姑娘,你坚持住,我通知完村长就带抽水机过来救你!” 池塘底部,獒犬刚刚啃断所有缠绕在自己四肢的头发,又听见一声巨响,它循着声音望去,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个老秃驴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女鬼了,整个脖子都缠满了头发,这就算不被淹死,也得被勒死吧! 要知道,就算皮糙肉厚如它狗爷,也被这如鱼线般坚韧的发丝捆得快扎进肉里去了! 它迅速朝净空和尚游去,不过这水底的阻力实在是太大了,估计它还没过去,老和尚就领盒饭了。 就在它在心里为老和尚点蜡的时候,崔篱一个闪身出现在老和尚身后,先尝试施了一个大号的隔绝气泡,不料头发并没有被罩子排斥在外,反而越收越紧! 老和尚浑身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光,手指拼命地往外抠头发,指腹的位置渗出淡淡的血丝。 察觉到空气涌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急又快的说: “小友,快走! 这头发太厉害了,我用金钟罩铁布衫都抵挡不住,它们正在一点点地切割我的脖子!” 第78章 不是没有胜算 崔篱并不作答,反手揪住缠绕在净空和尚脖子上的一团头发,手下发力,猛地往外一扯。 然而,这些头发却异常坚固,宛如精钢打造的细丝,不仅没有断裂,反而像锋利的刀片一样,割破了崔篱的手掌! 鲜血顿时从掌心涌出,随着流动的水波,渐渐飘向隐藏在暗处的女鬼。 正朝这边划拉的獒犬看到这一幕,顿时心急如焚,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奋力加快了狗刨式的动作。 女鬼感受到崔篱血液中的灵气,表情变得兴奋和贪婪,她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渴望的光芒。 就在此时,净空和尚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制的戒碟,颤颤巍巍地递给崔篱,虚弱道: “没用的,帮我交给大佛寺的方丈,快走!” 崔篱脸色冷凝,并不去接他的戒碟。既然扯不断,那就试试火烧,她就不信了,什么头发可以抗住她的精火! 她先给净空罩了一层‘大哥,自己人’,紧接着手中迅速凝聚起一团火焰,直接喷射到净空的脖子上。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万物相生相克,是头发都会怕火! 头发一接触到火焰就开始蜷缩,随着火势的蔓延,缠在净空脖子上的头发逐渐化为灰烬。 虽然气泡内的焦臭味非常呛鼻,净空和尚脸上原本浓浓的死气却骤然无踪! 哪怕他是方外之人,早已看淡了生死,在这一刻,心里也难免升起了一丝欢喜。 与他相反,女鬼的心情就不太美丽了。她沉着脸,不得不强行崩断自己的头发与净空之间的连接,以阻止火焰进一步侵蚀。 “我们走!”崔篱见好就收,丝毫不恋战,一手抓过净空和尚,身形微动,再次出现已在獒犬身边。 这个女鬼无耻的很!藏头露脚,只会用头发远程偷袭,根本不肯正面应战,才不跟她玩了! 要么上来打,要么明天把女鬼的老巢给掀翻了再下去打! 见猎物又要跑了,女鬼怄得几乎快咬碎一口银牙!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可以在水中控火,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估计这火就要把她给点着了! 本来邪恶术士只是想让她引出毁掉蛇棺的人,然而要她放走这么一个大补之物,女鬼觉得,估计自己哪天睡着都会起来打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你就这么放走了?!那可是送上门来的天材地宝啊! 何况,自己也不是没有胜算! 这丫头的火虽然邪门,但她的肉体防御远不足以抵挡头发的切割。 几乎只是一瞬间,女鬼便作出了决定:在崔篱的火焰完全烧毁头发之前,必须将她割成碎片。 主意一定,女鬼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她猛地射出大量头发,瞬息之间便到了几人背后,速度快得就连负责警惕的陆宁都来不及反应! 好在崔篱经历过之前的偷袭,已经提高了警惕,始终分出一丝心神去注意周边的动静。 就在她抓住獒犬的前腿的瞬间,身后的风声突然响起! 此时再想施法已经来不及,崔篱用力将他俩推到远处,自己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击。 顷刻间,崔篱的身上就被密密麻麻的头发缠住,那些头发如同无数冰冷的蛇一般,迅速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蚕茧’。 每一根头发都似乎在蠕动,紧紧束缚着她的身体,让人头皮发麻! 獒犬刚稳住身形便看到这么吓人的一幕,整个狗都不好了,铲屎的可没它这么皮厚啊! 正想游过去给她啃掉头发,就听见崔篱沉闷的声音从‘蚕茧’里边传来: “都给我上去,不许过来!” 獒犬立马调转方向,一嘴扯住还想要回去救人的净空和尚,奋力向岸边游去。 女鬼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崔篱身上,只是淡淡地暼了那俩人一眼,并没有阻拦。 净空被獒犬一把甩到岸上,刚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被秋夜的晚风吹拂,顿时打了个喷嚏,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即便如此,他也顾不上拧干衣服上的水,爬起来就趴到池塘边缘往下看,试图找到崔篱的身影。 然而,水面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水下黑乎乎的一片,甚至就连稍微大点的动静都听不见。 獒犬甩干身上的水,扭头看了一眼,心里倒是对这个老秃驴高看了几分,但又怕他被女鬼拖下去,便劝道: “你还是走远些吧,一会掉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最关键的是会给我主人添麻烦。” 虽然它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相信崔篱可以脱困,但它却一刻不停地在岸边走来走去,显然它也担心崔篱的安危。 净空和尚闻言,默默地往芦苇荡的方向走了几步,找了块比较避风的地方,靠着一根枯树打坐调息。 幽暗的水底,崔篱的情况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修为的差距果然还是一道迈不过的槛! 她目前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是不停地控火烧掉紧紧附在自己身上的头发,来阻止它们侵入皮肉。 然而不停地控火还是很消耗灵力,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破防。 崔篱紧紧咬住下唇,如果此时动用秘术,自然是可以逃脱,但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回来对付女鬼了,这上面可还有一整个村子的人命呢! 崔篱的手紧紧地护着口袋,那儿还有她的一张底牌,如果可以接近女鬼,再冷不丁地偷袭,少说也能弄掉女鬼半条命的! 手串烫的厉害,那是陆宁在担心她。崔篱眉心紧簇,决定赌一把,便给陆宁传音: “让獒犬在上头注意着,一旦女鬼被我弄出去,一定要挡住她逃回池塘!” 陆宁应了一声,化作一道白光从水面射出。女鬼察觉到同类的气息,但也没在意,今天谁都可以逃,这个丫头她要定了! 崔篱心下一狠,撤回裹挟在腿部的火焰,做出一副灵力不支的样子。 顷刻间,腿部的皮肉就被密密麻麻的发丝割破,大量的鲜血溢了出来! 第79章 送她见太奶 “嘶——” 崔篱忍不住轻吸了一口凉气,这种疼痛就像无数细小而锋利的刀片,在她的腿上肆意切割,还伴随着一种刺骨的灼热感。 估摸着血流的差不多了,她忙调动花灵之力,化作源源不断的生机,不停地修复着身上的伤口。 借助头发的遮挡,女鬼并不能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然而即便没有火焰冒出,女鬼依然保持谨慎,把头发又往肉里收紧了几分。 只能说,但凡换个人,想用故意撤回精火来诱使女鬼放松这个法子,恐怕也难以承受这一波。 一刻钟后,见崔篱依然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女鬼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却仍有一丝迟疑。 为防有诈,她并没有贸然靠近,反而是先缓缓收回了包裹着崔篱的头发。 随着头发的撤回,崔篱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向后倾倒,像个破烂的风筝轻晃几下,最终沉入池底。 女鬼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贪婪地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她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手指如钩,闪电般向崔篱的心脏位置挖去,仿佛要一举将其心脏揪出。 就在这瞬间,崔篱猛然发动了驭雷术! “噼里啪啦——” 一道炽烈的雷电如同银蛇般在水中蜿蜒穿梭,瞬间炸伤了女鬼的手,她的掌心赫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伤口,几根枯瘦的手指裹挟着污血飞了出去。 女鬼猝不及防吃痛,眼睛因剧痛而骤然睁大,张着大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岸上徘徊的獒犬耳朵一动,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锐利的双眼牢牢盯住水面,身体压低,进入随时准备攻击的高度戒备状态。 盘腿打坐的净空和尚也扶着枯树站起来,静静地望着水面,那张布满褶子、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老怀宽慰的神色。 女鬼被炸得整个人都懵逼了,不过这点伤害对她来说,也就相当于被鞭炮炸伤手,说是皮肉伤也不为过。 然而这道雷真正的作用还在后头! 强大的电流在水中迅速扩散,瞬间麻痹了女鬼的身体,电得她眼歪口斜,形同中风。 趁着女鬼麻痹无法迅速逃离的时机,崔篱从口袋中拿出一沓符箓,连同防水密封袋一同重重地拍到了女鬼的胸口。 随着一声巨响,女鬼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身体被符箓的爆炸力量震得倒飞出去! 198张中级驱邪符的效果叠加着实恐怖,女鬼被炸得直接冲出了水面! 一道红色的抛物线‘咻’得从净空和尚的头顶划过,重重地砸在十几外的稻田里,压倒了一片正待收割的稻谷! 趁她病要她命! 獒犬第一个反应过来,后腿发力跃下田埂,几个闪挪便压在了女鬼身上,疯狂地撕咬,还专挑头顶咬,以此发泄女鬼用头发困住自己的那口郁气。 你不是挺能么?把你啃成秃子,看你还怎么横! 女鬼惊恐地晃动脖子,试图躲避獒犬的血盆大口,然而电击的效果还没过,整个身体都麻麻的,除了无能狂怒啥也做不了。 净空和尚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木鱼,掏出一个木鱼槌子就敲上了,嘴里念出的经文如同紧箍咒一般往女鬼脑子里钻,疼得女鬼恨不得撕烂了他的嘴! 崔篱从水里出来,见这二人一个物理攻击,一个精神攻击,配合的挺好,便也不急着过去。 这女鬼太狡猾了,若是被她重新逃回池塘,再想骗她近身怕是不能了! 最关键的是中级符箓也用完了,这都炸不死她,还是让狗子跟净空先削掉她几层皮吧! 趁女鬼被自家狗子缠着,崔篱手指翻飞,连掐几个诀,一串串闪着红光的花绳从她指间飞出,径直飞到池塘上方,互相交叉着,如同一张密实的巨网紧紧地覆盖住池塘,彻底堵死了女鬼的后路! 编织花网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再加上之前几次缩地闪现、泡泡术、驭火控雷、复苏治疗,崔篱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坐在岸边微微地喘息着。 想想几天前,她还是个御风几次就喘不过气的弱鸡呢!啧啧啧,功德值诚不我欺呀! 突然想到了什么,崔篱从口袋里掏出被切割的粉碎的手机,眉头皱了起来。 本以为手机自带防水功能,便没有取下,哎,这次真的亏本呀! 不过手机坏了也好,一次性暴露那么多能力,让别人怎么活呢? 何况,我在明,敌在暗,万一有邪恶术士也在看自己的直播间呢? 自己隐藏一些实力,日后也好扮猪吃老虎呀! 略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崔篱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双腿从稻田的水渠上跳了下去,踩在田里的时候差点崴到脚。 獒犬听到她的脚步声,便自觉地停止了撕咬的动作,反正女鬼额头以上的地方已经被它啃没了,这跟习惯用剑的人,把他手砍了有什么区别? 废物一个! 崔篱给了它一个赞许的眼神,柔声道:“回去加鸡腿。”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听到鸡腿,獒犬也没有展颜。它还是第一次看到崔篱这么虚弱的模样,心里多少有点不安,生怕崔篱是强撑着的。 “我没事。” 崔篱的嘴唇毫无血色,眸子却闪着嗜血的光芒,“再怎么说,也要撑到送她见太奶。” “不…你放了我,我告诉你那个邪恶术士是谁。” 女鬼哑着声音,从伤口处涌出来的黑血淌了她一脸,完全没有几分钟前的意气风发。 “哦?那你说。”崔篱挑眉。 女鬼虚弱地朝崔篱招了招手,脸上血糊糊的看不出表情:“那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那算了,爱说不说。”崔篱呵呵冷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招呢! 哦,这女鬼生前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村姑,死后又在大山里做了三十年的窝囊鬼,完全跟社会脱节。 自然是不知道就她这伎俩早就在话本子里烂得不行了! 女鬼眼里闪过一丝恶毒,本想骗这个死丫头过来,一掌拍死她,不料人家年纪不大,心眼倒比莲藕的洞还多啊! 第80章 它还活着 不得已,她只好先扯点别的拖延时间:“你那符箓不是泡水了吗?为何还能用?” 崔篱看她那咕噜噜转动的双眼,就知道她在找机会逃跑。 不过无所谓,她也正好需要时间恢复灵力,以免待会不能一击即中,那样未免太过丢人…… 崔篱讥讽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把真的符箓挂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给你弄坏? 不过是想让你放松戒备罢了!” 女鬼被她这一通嘲讽输出,气得整个肩膀都在抖,但也看出此人不好糊弄,干脆卖了邪恶术士,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换一条生路。 她稍作思量,试探着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所做的也不过是为了报仇。 那个邪恶术士可不单单在七娘村养了鬼,如果你杀了我,就无法知道他是谁了!” “行,你说,我不杀你。” 崔篱答应的非常痛快,这让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女鬼毫无用武之地。 然而深知崔篱尿性的獒犬却龇了龇牙,又来了,这女人又准备坑鬼了! 女鬼哪里知道崔篱“劣迹斑斑”,当即信以为真,把有关邪恶术士的信息爆了出来: “当年,我以为他是来驱邪的,没想到他提出一个合作,用我三十年份的鬼珠作为交易,他放我一条生路,我还可以继续报仇。 这个月底刚好就满三十年,我就想在鬼珠取出之前杀个够本,他也是同意了的,只是要求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我第一个想杀的就是我那窝囊丈夫,不料王桂花当年就把他送走了,哼,要不是你来了,王桂花也活不了多久了!” 崔篱对她这些恩怨情仇没有兴趣,转而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蛇棺被毁的,难道他就在村子里?” 女鬼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发牢骚的机会,结果人家还不爱听,怏怏道: “村子里没有他的气息,刚才收到他放的一只传音纸蜻蜓,让我出手试探是谁在搞鬼,估计也不会太远。” 也就是说,那个邪恶术士随时都有可能赶到。 崔篱眸光一闪,未免横生枝节,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送她上路吧! “那这个术士,到底是谁?” 崔篱的语气听不出起伏,然而在女鬼看不到的角度,她的右手背在身后,向下做了个砍的动作。 獒犬瞬间会意,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女鬼的另一侧,与崔篱呈包抄之势。 女鬼浑然未觉,她巴不得崔篱多唠几句,自己才能抓紧时间多恢复几分鬼力,万一崔篱说话不算话,自己也不至于引颈就戮!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女鬼老实道: “但有一次他带了一个青脸小鬼过来,我听见那个小鬼叫他陈大师……” 话音刚落,女鬼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她那死鱼眼般的白眼珠整个凸了出来,嘴巴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整个人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溺水之人。 紧接着,她的胸口出现一个红色的小光晕,一开始还是米粒大小,随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散开来,眨眼之间便覆盖住了女鬼的整个上半身! 女鬼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伸直手臂,手指弯曲呈鹰爪状,朝着崔篱抓去,声音嘶哑而绝望地喊道:“救我…救我……” “快跑——” 崔篱脸色剧变,声嘶力竭地向獒犬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片刺眼的白光就伴随着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从女鬼的位置席卷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崔篱倾尽体内所有灵力,身体瞬间被无数片闪着红光的彼岸花花瓣紧紧包裹住,形成了一层僵硬的铠甲,从远处看如同一个发光的球体。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逐渐减弱,转变为一阵阵低沉的余音。 原本平整的稻田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四周的土壤翻腾起来,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环形。 獒犬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挂在了岸上的一棵树上,好在它皮糙肉厚,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离得较远的净空和尚则被崩了一脸的土,整个人摔在芦苇荡里,身上套着的那件湿答答的僧袍上面也全都是泥水混合物。 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半分得道高僧的影子,更像是一个荷塘挖藕的老农! 烟尘还未完全消散,獒犬便慌慌张张地从树上跳下来,不顾一切地向爆炸的中心奔去。 只见它四蹄腾空,仿佛一头猛兽跃过拦路的稻禾,迅速地穿过烟雾弥漫的区域,目光焦急地逡巡着,试图找到崔篱的身影。 净空和尚的动作也丝毫不慢! 他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踩着仅剩的一只僧鞋,双手撑在泥巴路的边缘,身子顺势往下吊着,踩到了沟渠里,随即迅速地跑进了稻田,火急火燎地冲进烟雾里。 “崔篱!铲屎的!死女人——” 獒犬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声音凄厉的就跟死了爹似的,一双眼睛被烟呛得发红,又刺激到泪腺,哗哗地往下掉金豆子。 “我们在这儿!”陆宁的声音从坑洞内传了出来,声音中带着些许急切之意。 獒犬心里一紧,怎么是陆宁回话,那女人不会被炸死了吧?! 脑子里一瞬间就闪过了崔篱给它买烤肉串的情景…… 自己被地藏王跟崔珏联合吊起来剥皮抽筋的场景…… 还有自己在恶狗岭那留守的十五房狗姨太被别的公狗左拥右抱的样子…… “嗷!!!我的亲娘咧——” 獒犬瘫软在地,用前爪抱住自己的头,疯狂地抓挠着头发,一副要疯掉的样子。 有的狗,它还活着,但它已经死了…… 第81章 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她 地府莲花台。 地藏王正如往日一般为众鬼讲经说法,忽然,他的右眼微微一跳,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微微皱眉,袖口翻飞,一个圆形的镜子便赫然出现在他手上,正是之前从崔珏那儿顺回来的那个地灵镜。 原本沉浸在佛法中的众鬼发现地藏王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望向地藏王。 台上的地藏王依旧面容庄严、平静如水,但他的嘴角却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忧虑,速度快到就连他身边卧着的谛听都没有发现。 “诸位。”地藏王收起地灵镜,从莲花台上缓缓站起,声音平稳中略带急促: “今日讲法到此为止,有要事需先行离开。” 说完,他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众鬼面前,只留下一串淡淡的光影。 众鬼面面相觑,彼此猜测地府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场面一时有些骚动。 不怪他们好奇,毕竟地藏王菩萨从未提前结束过讲经,即便是阎罗王有急事,派人来请地藏王,也只得在外等候,直到讲经完毕。 “这不会是咱地府被恐怖分子袭击了吧?”阿飘a忧心忡忡。 “你以为孙悟空是菜市场随处可见的大白菜啊?这么多年咱地府的警报也就拉响过一次!”阿飘b翻了个白眼。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地府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今天不用上课了,不如我请大家去阴间酒吧喝一杯?”学渣阿飘c已经在收拾文具盒了。 “你阳间的婆娘又给你烧纸钱了?啧啧啧,晚上我也托梦让我儿子烧点,最近通货膨胀的厉害,一百万也就只够花一天的。”阿飘d唉声叹气。 见下面乱成了菜市场,毫无课堂纪律,谛听面色严肃,一爪子拍到凳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声色俱厉道: “吵什么吵?今天上自习!” 七娘村,一股柔和的清风吹拂过田野,伴着一串微弱但清晰的铃声,无数光点划过天际,落到稻田里的坑洞内。 随着光点慢慢凝聚成人形,地藏王菩萨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他身披红色袈裟,面容庄严,但眉宇之间透出一丝焦急。 手中的锡杖轻轻触地,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随着他的到来,周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风声消失,树叶不再摇曳,净空和尚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定在原地,宛如一幅静止的画面。 “地…地地地藏王!” 獒犬被这阵“叮当”声吓得直接破音,整个狗像得了帕金森一样不停地颤抖。 地藏王连个眼神都不给它,他的目光落到衣衫破烂、奄奄一息的崔篱身上,藏在袖口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内心翻腾的情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容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扶着她。”地藏王淡淡的声音响起。 “呃?啊…嗯!”陆宁被地藏王强大的气息吓得头也不敢抬。 听见这个男人似乎是在吩咐自己,忙收敛心神,动作轻柔地把崔篱扶着坐起。 地藏王撩起衣袍,盘腿悬空坐着。口中念起回春诀,掌心朝向崔篱,一道暖黄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缓缓泻出,覆盖在崔篱的身上。 这道光芒渐渐渗透进崔篱的身体,她的脸色开始有了些许好转,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獒犬耷拉着耳朵,轻手轻脚地靠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心里在庆幸的同时,也对地藏王的实力更多了几分忌惮。 “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她?”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治疗结束,地藏王轻轻地瞥了獒犬一眼,语气听不出起伏,却吓得獒犬心惊胆颤,立刻匍匐在地。 “地藏王饶命!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獒犬恳求道。 它深知任何狡辩在地藏王这里都是行不通的! 倒不如给他留下一个有担当的印象! 陆宁闻言死死地低下头,掩住眸子里的惊恐。 她……她这是跟了一位多了不得的主子?! “再有下次……”地藏王板着脸,正想告诫一番,忽然发现崔篱眉毛轻颤,似有醒过来的迹象,忙闭上嘴,抬手打了一道印记到獒犬的额头上。 獒犬瞳孔微缩,本以为地藏王是要抹杀自己,不料灵台忽然一阵清明,脑海里竟多了一门变形术的法诀! 当即喜形于色,正想叩拜感谢,地藏王的身影倏得化作光点四处飘散开来,空气中只飘荡着一句回音。 “我来过的事情不必告诉她,做好你们该做的。” “是。”尽管地藏王已经离开,两人还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小友——”净空和尚那中气十足的狮吼功从上面传来,紧接着从坑洞边缘探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直直地往下看。 “哎呦这么深,狗子快上来接我一下!” 净空毫不客气地使唤獒犬,从两人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任何急切之色,净空自然明白崔篱并无大碍。 不对! 这女鬼是谁?! 净空和尚从獒犬的背上爬下来,一双发着精光的双眼上下打量着陆宁。 陆宁一直呆在崔篱身边,当然知道老和尚的身份,但看到净空这副非洲难民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净空和尚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笑,搞的浑身刻意绷着的气势都弱了,只好讪讪地问道: “你个女鬼笑什么?见到我为何不怕?” 陆宁连忙止住笑意,朝他微微俯身行礼,脆声道: “净空大师好,我叫陆宁,跟着我主子修行。大师慈悲心肠,陆宁为何要怕?” 净空和尚“嘶”了一声,似乎是不敢相信崔篱居然随身带个鬼,但余光瞄到一旁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的好大一只狗妖,又觉得养个鬼…… 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一时间也没注意到陆宁并没有回答她笑什么的问题,反而被陆宁后半句话拍的马屁挺爽,随意地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第82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崔篱幽幽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三个不同品种的脑瓜子齐刷刷地凑了过来,尤其是净空和尚那锃亮的光头,在月光的反射下,就连一百瓦的灯泡在它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看我干啥?女鬼呢?” 崔篱就着陆宁的手站了起来,环视一圈,没察觉到女鬼的气息,生怕女鬼也跟自己一样有金蝉脱壳之术,不由问道。 陆宁:“我当时跟主人一起被炸飞了,没注意。” 净空和尚:“我还想说呢,好好的咋突然就爆炸了,还好我没跟过去,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呦!!!” 三人一起看向现场最有可能知情的当事狗。 獒犬眼珠子转了转,总不能说自己也被爆炸的气流崩得倒挂在了树上吧?那它平时标榜自己有多么的牛掰不是个笑话?! 就在它支支吾吾的时候,一抹鲜艳的红色布料被夜风吹得从一片沙砾中露了出来,獒犬眼睛一亮,兴奋地扑了过去,拈起这块布料在几人面前晃了晃。 “女鬼被炸成渣渣了,我亲眼看见的,真真的。” 如果没有炸成渣渣,地藏王那个男人会让她活着吗? 不管女鬼当时死没死,反正她现在都一定死了!推理大师獒犬如是想。 几人跟女鬼交手了那么久,倒也不难认出这片衣角正是出自女鬼身上的嫁衣,再加上村子里的阴气已经消失殆尽,索性便认可了獒犬的说法。 “小友,你这本事够牛啊,炸出那么大的坑,你居然只是晕了一下。”净空竖起大拇指,语气里满满的赞赏。 獒犬跟陆宁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又同时心虚地低了下头。 这俩人的眉眼官司落入崔篱的视线,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就差没拿个牌子写上“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早就对此有点怀疑,自己目前的修为,若是硬抗三十年鬼珠爆炸的威力,少说也要伤及肺腑的,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呢? 本来她还以为是净空出手了,现在看来这俩货有事情瞒着她呀! 不过崔篱也没有傻到当着外人发问,轻笑一声,直接岔开了话题: “不过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保命的本事,不值一提,倒是你那些念珠挺牛的。” 说到念珠,净空和尚这才想起自己那串断掉的佛珠还没捡回来呢,要是少了一颗,方丈师弟又要叨叨个不停了! 一句话顺利支走净空,看着净空撅着屁股在池塘边的草丛里摸索念珠,崔篱收回视线,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冷笑: “说吧,谁插手了?” 獒犬又下意识地去看陆宁,被崔篱眼疾手快地按住头,隔开他俩的视线,不让他们有串供的可能。 “陆宁,你先说。”崔篱朝她轻抬下巴,语气带着点淡淡的压迫感。 陆宁脑门子上的汗瞬间就流下来了。 那个气息恐怖的男人走之前特地交代了不准说,这…… 她心中电光火石般天人交战,最后提交了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答案:“是一个男人,我不认识。” 见崔篱眼角下压,似有不满,陆宁心下颤抖,再也顾不上背负卖队友的骂名,纤纤玉指往獒犬的方向一指,闭上眼睛心里一横,掷地有声: “獒犬认识,我看他俩挺熟的!” 崔篱的眼刀子凉飕飕地就刮到了獒犬身上,凉得简直令人感到宫寒。 獒犬梗着脖子,对着陆宁咬牙切齿:“你是懂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的!” “獒犬。”崔篱刮弄着指甲缝里的泥垢,斜睨它一眼,轻飘飘地说道: “看来是烤串吃多了,养大了你的心,都开始吃里扒外了哈~ 要不我今天给你紧紧皮吧?好让你记得谁才是给你饭吃的主人!” 獒犬菊花一紧,当年在恶狗岭被崔篱单方面吊打的不堪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地……” “地什么?”崔篱眉梢轻挑。 “的的确确是你爹啊!”獒犬悬崖勒马,紧急刹停,避免了被地藏王剥皮抽筋的下场! 崔篱面色古怪,似乎不信:“我爹?” 陆宁:獒犬好勇啊…… “对!你爹不放心你,但又抹不开脸,不让说,所以你最好装不知道。” 话撕开了个口子,倒也没那么难接下去了。 獒犬脸上一派坦坦荡荡,为了隐藏自己闪烁的目光,它故意拍着自己的胸膛,又给自己加了各种小动作,分散崔篱的注意力。 崔篱倒也没有怀疑它,主要是除了她爹崔珏,也没人会那么闲去盯着她一个地府纨绔。 估计她离开地府这几天,地府百货超市的鞭炮瓜子都好卖了很多。 都是热烈庆祝地府女纨绔被送到小世界去祸害外地鬼的! 一想到自己从百级大佬重回新手期,连个三十年的女鬼都能跟自己打擂台,崔篱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对崔珏的孺慕之情便顷刻间消散。 她不想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脚尖轻触地面,率先御风而飞:“走,去帮净空找珠子。” “来了。”陆宁匆忙应了一声,化作一道白光就朝池塘飞去。 她可一点都不想跟獒犬呆在一块!刚才獒犬的眼神简直赤果果的想杀人! 然而记仇的獒犬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它的身形如弹簧般弹射而起,前爪猛然伸出,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把陆宁从空中拍到地上,粗暴的就跟拍皮球似的。 “桀桀桀—— 陆宁,咱们的账是不是先算一算!” 獒犬学着电视里面的反派那样夸张地坏笑着,尾巴往下一甩,炸出一道凌厉的破空声。 陆宁跌坐在地,两手交叉捂住胸口,满脸惊恐地慢慢往后挪动。 “狗…狗哥,不…不要啊!” “现在知道叫狗哥了?!” 獒犬一个箭步扑到陆宁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吊着眼睑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道: “晚了!!” 第83章 意外的惊喜 陆宁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求生欲极强地讨好道: “狗哥你也知道,我才跟了主人几天,比不得你跟主子关系亲厚。 要是主人知道我欺骗她,我肯定就要在外头流浪了!” 獒犬被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刺激,又见她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心里的怒火早已经去了七八分。 但为了彰显自己不是那么好惹的,又故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拿腔捏调: “这次我就放过你,下不为例啊!” 陆宁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狗哥宽容大度!” 见獒犬脸色由阴转晴,陆宁又悄咪咪地凑过去,轻声问道: “狗哥,那个地藏王……” “嘘——”獒犬一把捂住她的嘴,又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池塘,见崔篱正在施法帮净空寻找珠子,肩膀才松了下来。 “你记住。”獒犬压低声音,“不管谁问,今天来的都是崔篱的爹。” “噢!”陆宁眨眨眼表示明白,獒犬才松开手,一起加入捡珠子的阵营中去了。 回到灵堂,已经接近两点,微风吹起灵堂帷幕的一角,从里面泻出淡淡的烛光。 看见进来的不是鬼,而且崔篱几人脸上都挂着松快的神色,胡军他们不由得心头一松。 村长颤颤巍巍地绕过长板凳走上前去,一双沟壑纵横的手紧紧地握住崔篱的手,音调苍老低沉: “好闺女,我都听他们说了,你是特地来解决我们村的邪祟的。老头子我愧疚啊,村子里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说着竟哽咽起来,双目泪光闪闪。 胡军一脸尴尬,急忙过来扶住他,“村长,你这样人家多不自在呀……” 崔篱摸了摸鼻子不作声,结果前一秒还在哽咽的村长,下一秒就回头瞪了一眼胡军,吹胡子瞪眼道:“你还好意思说! 大师来了你也不吱一声,还拿三千块钱打发人家!” 说着竟低头从身上摸出一个半旧的红色塑料袋,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用报纸包裹着的一沓花花绿绿的票子。 待抬起头,又切换成了慈爱的表情,把钱递给崔篱: “闺女啊,今天出来的急,没带多少钱,这钱你先拿着,明天我再找大家补上。” “村长说的是。”一旁扭扭捏捏的胡大伯听到村长这话,倒是十分的认同。 本来他是想找到村长后,自己带着抽水机去支援崔篱的,不料胡军死死拦住了他,说崔篱解决不了的话,他去了也没用,还会拖后腿,这才作罢。 但想到自己白天对崔篱的态度,再反观崔篱舍身取义,胡大伯又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一个小女孩通透,臊得他都快没脸见人了! 此番听到村长要给崔篱补贴报酬,胡大伯自然是举双手同意,当即也从兜里掏出几张被水泡的湿答答的票子以作支持。 崔篱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赶着给自己送钱的,顿时哭笑不得: “驱邪费我已经收过了,前后一共六千块钱,你们要给的话就给胡军吧! 再说这也是功德一件,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老村长递出去的钱就这样被崔篱轻飘飘地推了回来,他瞬间觉得手上这钱烫手,心里更是感慨万分,不过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那就照做吧! 他把票子连同塑料袋一道塞到胡军手里,一脸欣慰道: “你是个好孩子,咱们村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你,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钱你拿着,咱不能占你一个小孩子的便宜。” 胡军被夸得脸皮发烫,正要推辞一番,胡大伯就掰开他的掌心,把湿漉漉的票子一同放了进去,又覆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 “军儿,以前大伯做的多有不对,你别放在心上,我们知道你勤工俭学也没多少钱,拿着吧!” 崔篱看得暗暗点头,这胡大伯以前虽然拎不清,经此一事,也算是因祸得福,心态发生了良性的变化,本来晚景凄凉的命格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如果他没有幡然醒悟,几年后,他儿子在外面成了家,把父母都接到镇上帮忙带孩子。胡大伯会因为自己的执拗,趁家人不注意,把鸡蛋喂给了鸡蛋过敏的小孙子,差点酿成惨剧! 也正因为他这一举动,儿媳妇恨死了他,把他赶回了七娘村。他的婆娘虽然不乐意,但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便也默认了儿媳妇的做法。 胡大伯将在十年后的一个寒冬腊月,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掉进了旱厕,呼救了半天也没人来救他,最后活活地溺死在了粪坑里。 一道金色的光倏得射入崔篱的额头中央,彼岸花的纹路浮现一瞬又迅速消失,女鬼死亡的时候,崔篱跌入坑中昏迷不醒,这次她却清楚地察觉到了功德值的增幅。 这可是意外的惊喜,崔篱瞬间觉得胡大伯那张面容沧桑的脸都顺眼了很多! 既然女鬼已除,崔篱也不打算多呆,跟村长表示自己明日送完胡三伯就离开,毕竟手机碎了,直播间还不知道传出多少闲话呢! 村长本来还想留她多住几天,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强求,但是出了灵堂就开始挨家挨户地敲响了各家的门户,一度让村民以为是鬼敲门,吓得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第二天送葬的时候,村长的眼圈下面乌青一片。 这老头打起精神帮胡老三办完丧事,又按崔篱所说的,挖开了先头两位死者的坟,用电钻将棺材盖子钻了一个洞,往里面倒入大量生石灰,把魑蛇都灭杀了个彻底。 村长这才腾出空来,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雨棚,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乌泱泱的一群村民,几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些鸡鸭姜蒜之类的东西。 “村长,你们这是……”崔篱刚接过胡军递过来的两包茶叶,一扭头就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阵仗,心里升起一丝猜测。 果然,村民们热情地围了上来,都想让崔篱收下自己送的东西,甚至还因为撞了同样的礼物而“大打出手。” “葛老二,你这鸡都下了三年的蛋了,又肉又柴,可别崩坏了大师的牙!还是我这鸡比较嫩滑!大师收我的!”村民a。 “啐!龅牙苏,你这鸡成年了吗?两个月前才破壳的吧?这鸡崽子吃起来没味,哪有我那老母鸡炖汤香?”村民b。 第84章 你手机也太烂了 崔篱看着眼前这群淳朴的村民,心里感到暖暖的。 作为崔珏的女儿,她早就见惯了地府的无数珍奇之物,但在这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拥有过的温暖和美好,如同春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柔地照进了她的心田。 “谢谢大家的心意,这些礼物我都很喜欢,那我就不客气了。” 崔篱笑得眉毛弯弯,站在一旁的胡军看着她的笑魇,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原本他还担心崔篱看不上这些乡下的土特产,想了一宿才决定送两包七仙茶,既然她喜欢,一会把老爸养的那几只鸭子都给她打包带走! 要不是担心猪太重,他其实还想把家里那头年猪一并装上! 胡老四: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崔篱并不想在村民面前暴露太多,便默认了胡军的提议,由他跟胡大伯一起挑着麻袋,送崔篱去火车站。 几人走到村门口的石牌坊处,一避开村民的视线,崔篱就把两个麻袋的土特产收到了素银耳圈里,胡军他俩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倒是老村长一脸懵逼,围着崔篱转了两圈。 “欸?这东西哪里去了?眼睛一花就没了?”老村长扯住崔篱的袖子左看右看,刚才崔篱就是抬手摸了一下麻袋,麻袋就不见了。 “我都收好啦!”崔篱反手扶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在老村长的后背轻轻地抚了两下,“别送了,獒犬认得路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村长只觉得身上突然轻松了很多,就连隐隐作痛的风湿骨痛也感觉不到了,但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天放晴了的缘故。 就在崔篱坐上獒犬准备下山的那一刻,从村子里冲出来一位身形偏胖,手里拿着一个卤鸡腿的老和尚。 “小友等等我——”净空和尚跑得就跟鸭子似的一扭一扭,半个脚掌从凉鞋的前端滑了出来,显得极为滑稽! 崔篱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净空和尚还是初次见面那会更像个得道高僧,跟他接触越多,越觉得这货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假和尚! “呼哧呼哧!”净空一手撑在獒犬身上,弯着腰大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吐槽: “要走也不说一声,去厨房拿一包鸡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还好赶上了!” 说完,解开背上挂着的布兜,从里面拿出一袋用塑料袋装着的卤鸡腿,殷勤地送到獒犬嘴边: “獒犬,我用鸡腿换你载我一程可以吧?” 看见有吃的,獒犬哪还有不乐意的,为了方便老和尚爬上来,还刻意蹲了下来。 直到此时它还没意识到自己这趟七娘村之行,已经彻底解锁了坐骑功能! 由于佛珠断裂,净空和尚必须回一趟大佛寺把珠子在佛祖面前供奉一段时间,两人到了火车站就此分道扬镳。 崔篱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皱着眉头:“獒犬,咱是不是忘了什么?” 獒犬瞥了一眼她的手串,吊儿郎当道:“陆宁这次可是跟着我们出来了,还能忘啥,我看你就是想多了!” 七娘村村尾的一间瓦屋。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被施展定身咒的桂花婶经历了一夜的提心吊胆,既担心女鬼来索命,又担心崔篱带人回来收拾她。 不料日头都老高了,都尿了两次裤子了,也没人来审问她。 本来她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知情不报又如何,这都是村里人欠她的! 可怜她的铁柱被戴绿帽子,还要逃到外地,以免女鬼哪天发神经噶了他! 在饿了两顿之后,她的气势渐渐蔫巴,直到老村长带人踢开她家大门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了。 距离发车的时间还早,崔篱在火车站附近一家营业厅买了一部新的手机,又通过玄师资格证补办好了手机卡,刚一开机,就接到了来自特管局白悠的电话。 崔篱第一反应是自己在直播间暴露了陆宁的存在,但想想又不对,如果特管局对此不满,当时就应该打过来了,多思无益,她只犹豫了一瞬便接通了电话。 “歪?白姐姐,你们特管局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了吗?怎么一开机就知道了?”崔篱先发制人,主打一个伸手不打笑脸人。 白悠被她这个“白姐姐”叫得很爽,但考虑到有求于人,她只好收起脸上得瑟的笑,同样温柔地说道: “哎呀篱妹妹可是我们特管局的重点保护对象,我们肯定要实时关注你的动态嘛! 放心我们也不会监控你什么,就是你出省的话后台这边会有提示而已啦~” 崔篱:这还不叫监控?她的人身自由都没啦! 不过她也莫有害怕的,反正她去了哪里,直播间不都知道吗?只要特管局不在她家里装监控,崔篱表示一切都好说! 崔篱呵呵一笑,“那为什么要关注我有没有出省呢?” 白悠:那当然是怕你被花城特管局之类的妖艳贱货给拐跑了! 不过白悠是懂说话的艺术的,“这不是担心你去了外省,万一遇到什么困难,我们特管局的势力鞭长莫及嘛~” “得了!”崔篱看了一眼时间,懒得跟她扯皮,“说吧找我何事,我差不多得去检票了。” “你今天有没有看新闻?”白悠的语气变得尤为正经。 “我手机都坏了怎么看?”崔篱翻了个白眼,顺便捋了一把獒犬的毛发,接电话的时候不做点什么就觉得不得劲。 白悠被噎了一下,“你那手机也太烂了吧,改天我给你送一部我们特管局技术部门最新研发的。” “能抗住三十年红衣鬼的鬼珠爆炸伤害不?”崔篱挑了挑眉。 白悠:“……” 咱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第85章 剧组撞鬼 “咳咳,咱还是来说正事吧!”白悠清咳几声,“最近网上有几个很火的短视频,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恶作剧,但是我们联系了上传视频的人,有两个确实是出了人命!” “鬼杀人?”崔篱一语中的。 白悠点点头,突然想起崔篱看不见,忙应道:“对,现在我们特管局接了这个案子,新闻对外只说是恶搞视频。 只是这个鬼来去无踪,桂城的好几个摄像头都有拍到他,我们实在很难追踪他。” 崔篱刚忙完一桩那么累的事件,再加上这两天都在外奔波,本想回去窝两天,不过白悠送她玄师资格证的人情得还,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白悠也很上道,“那明天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正好整理一下这个案子的资料,后天再去找你。” 崔篱哪里不知道白悠这是借口,什么资料需要整理一天,不过是担心自己太累,特意让自己休息好罢了! 知道是一回事,但白悠这种光明正大的阳谋,确实让她心里更舒服了几分。 要是换成别人,恐怕今晚就得派人来“请”自己出山了! 挂断电话,崔篱便带着獒犬去检票,这次倒是没有遇到不长眼的托管员,甚至她只是往托管大厅的前台一站,就有工作人员一对一为其服务。 她哪里知道,上个火车站的托管经理特地打电话给特管局请罪,白悠动用资源在全国所有的交通枢纽中心都上传了崔篱的照片信息。 白悠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倘若别的特管局注意到了,也会觉得崔篱是桂城特管局的人,不然人家凭啥给她特权! 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挖墙脚! 以后不管崔篱去哪儿,都是vip服务,不过为了让崔篱安心接受,钱还是得她自己出的,只不过收的是比普通座位还便宜的折扣价。 回到桂城已经是晚上两点多了,因为在火车上睡了太久,崔篱并没有困意,想着去直播间露个脸,证明一下自己没死,不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直播间的人数就达到了四万多! 【卧槽听到手机提示,我还以为是崔篱的家属来直播间宣布死讯的!】 【呸呸呸乌鸦嘴,我老婆岂是那么容易死的!】 【不是,你们都不睡的吗?明天都不用上班?】 【上个鸡毛班,每个月就三千块钱,还不如来看崔篱的直播,万一抢到一个福袋,我就问崔篱我做哪一行可以暴富!】 【那我要问崔篱我什么时候可以交到女朋友!】 【一看就不是真爱粉,叉出去!我比较想问崔篱是怎么解决女鬼的!】 崔篱给自己泡了一杯牛奶,回来一看直播间的礼物特效就跟放烟花似的,顿时乐得牛奶都不喝了,直接在线营业! “家人们好,因为手机被女鬼的头发搅碎的缘故,无法让你们看到现场的情况,实在是抱歉。” 崔篱先解释了一下原因,随后简单描述了一下女鬼领盒饭的过程,直播间的众人光是听她形容,就替她捏了一把汗,也对崔篱的本事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今天晚上本来是不打算发福袋的,不过既然你们那么热情,我就发一个给大家助助兴。” 崔篱话音刚落,直播间的粉丝们又沸腾了起来,全是庆幸自己起来看直播的! 虽然录屏也能看,但哪有实时的直播刺激! “为了不影响大家的休息,只能发一个福袋,让我们看看这次是哪个有缘人抽到了。”崔篱按下图标。 【我的我的我的!都别跟我抢!】 【靠!又不是我,不过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眼熟啊?】 崔篱向对方发起视频邀请,屏幕的右下角出现一个穿着夹克衬衫、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人。 男人似乎也很意外自己能抽到福袋,眼里透出的惊愕还没有完全消散。 看背景应该是在自己家里的阳台,面前摆着一张简易的折叠桌子,上面放着几瓶啤酒、一碟花生米,不难看出他此前应该是在喝酒。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一瞬间,直播间的粉丝就认出了他是谁。 【这不是郑导吗?!活捉一个活生生的大导演!】 【郑导,下一场戏能不能拍点武打片?】 中年男人怔了一下,从脸上挤出一个苦笑,他把手里的烟屁股往烟灰缸一掐,稍微坐直了身子。 ——[郑利民]送出 ‘天外飞仙’ x1 崔篱眸光闪了闪,这个男人眉间暗沉,出现明显的竖纹,眉毛散乱、稀疏,下巴削瘦,脸颊凹陷,这些无一不是证明男子最近压力过大导致的事业不顺。 在她打量男人的同时,男人也在打量她,长期居于高位让郑利民下意识地通过对方的眼睛判断别人是否坦诚。 当捕捉到崔篱眼里一闪而过的了然的时候,郑利民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积压的那股子郁气都少了很多。 “主播你好,我是导演郑利民。”男人率先开口,语气平稳。 “最近剧组确实遇到了一些离奇的事情,朋友说是撞鬼,我想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剧组撞鬼好像发生很多次了吧,郑导你是不是拍的鬼片或者僵尸片啊?】 【对,之前不是有个大明星拍鬼片,晚上回到酒店洗头的时候,感觉有鬼手在摸她的头。】 郑利民叹了口气,否定了网友的猜测,“没有,我这场戏拍的是大型宫斗,哪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崔篱拿起牛奶杯抿了一口,问道:“既然是宫斗,那你们剧组一定有很多女人了?” 郑利民不愧是混了多年江湖的,被崔篱这么一点拨,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丝灵光。 “你是说,阴盛阳衰,吸引了不干净的东西?” 崔篱先给了他一个赞许的表情,随后慵懒地往椅背一靠: “这是一个原因,不过你先把最近发生的不对劲的事情说一遍吧,说不定我们直播间有人能猜到原因呢!” 郑利民的眼神变得深邃,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讲述起他们剧组最近遇到的邪门的事情。 第86章 冲着女主去的 这个月初,郑利民的新剧《咖妃传》在古风影视城正式开机。值得一提的是,这部戏是大股东为了把自己女儿朱迪推到演艺圈而投资的。 为了确保朱迪能够一炮而红,剧组在服化道上都下足了功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朱迪的长相较为普通。若是拍摄其他类型的剧本,这一点或许不会太明显,但在这种宫斗剧中,美人是最不缺的。 这就导致朱迪穿上最华丽的宫装,依然难以在众美人中脱颖而出,有时甚至被她的丫鬟比了下去。 鉴于资本方给的实在太多了,郑利民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这种事情在演艺圈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只要人设够讨人喜欢,观众也不是不能接受。 前面几天拍的都挺顺利,从第四天开始,剧组就出现了一些怪事,而且全都是冲着女主朱迪去的! 朱迪承宠的第二天,有一个长镜头是她坐在坐辇上,由几个太监抬着走过宫道。不料中途扮演太监的演员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导致朱迪也从坐辇上摔了下来,好在只是擦破了点皮。 这次事件似乎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之后凡是涉及到女主角的场景,总是频繁出现各种状况。 比如朱迪越过门槛的时候总是摔一跤,根据她的形容,就好像被绳子绊了一脚,但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绳子。 下蹲行礼的时候,戏服竟撕裂开来,服装间的员工给朱迪拿备用的宫装,不料给女主准备的所有宫装全都被人拿小刀划了十几个口子! 郑利民大怒,指责服装组的员工办事不力,调出监控想查清是谁在搞破坏,却发现服装间并没有外人出入。 演员的工资是按天计算的,总不能因为没有宫装就让大家陪着女主傻等吧,郑利民只好先动用女二的骑马服,让朱迪换上,先拍女主御马的那一集。 结果这集还没拍完,朱迪就哭闹着要罢演! 奔跑的镜头都用了道具马,全景的镜头用的是替身,但为了拍摄效果,有一个慢镜头是朱迪骑着马儿慢慢渡步到皇上身边。 这匹马是剧组准备的最温和的母马,朱迪给它喂草的时候,它还柔顺地低下头给朱迪抚摸,任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匹温和的马竟然突然发狂,把骑在它背上的朱迪甩了下来! 朱迪当场就摔断了一条腿,医生判断需要养个三个月才能下床,而她自己也是不愿意再拍,剧组只好换人,这次资本方送过来的是一位大美人儿! 然而郑利民并没有感到开心,因为这个新女主琳达是圈内出了名的花瓶! 没有演技就不说了,连台词都不愿意背,整场戏下来就是不停地念“……”,搞的跟她拍对手戏的演员叫苦不迭! 这女的小动作还多,挤眉弄眼、摇头晃脑都是常态,你要说她她就摆烂! 郑利民说到这个琳达的时候,眼里的嫌弃是藏都藏不住,话头被自己带偏了都没察觉,可见他被这个琳达折磨的够够的。 “咳咳……”崔篱不得不出声打断他,这人估计是喝多了,啥都往外说,她都替他担心明天琳达的经纪人会不会给他发律师函。 【哈哈哈,主播让他说啊,我今天才知道为啥琳达的戏都对不上口型呢!】 【琳达可是养活了很多短视频博主,她的一部戏够人家剪辑几十条搞笑短视频。】 【主播刚才说剧组有鬼,可是听郑导说的,好像那鬼也没有现身过呀!】 郑利民被崔篱这么一提醒,赶紧止住了话头,又若无其事地顺着吃瓜群众的话题说了下去。 “琳达来的第二天,那个鬼就出现了。” 郑利民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紧张地搓了搓手,压低声音道:“我们也看见了。” 听到郑利民亲口承认有鬼,直播间的粉丝们非但不紧张,还饶有兴致地猜测起来。 【我猜肯定是男鬼,只有男的才喜欢往一堆美女身边凑!】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女的其实更喜欢看美女!】 【我猜是女鬼,要不然为何划破女主的戏服,还害她坠马,肯定是嫉妒!】 【男的女的有什么所谓,关键是你们猜的到这个鬼为什么要搞事情吗?】 “这个确实是女鬼。”崔篱虽是在回答粉丝的疑问,眼睛却看向郑利民,“对吧?” 郑利民赞赏地竖起一个大拇指,继续娓娓道来。 “女主是有自己独立的化妆间的,所以平时除了化妆师和演员本人,其他人一律不可进入。 琳达有一次化妆的时候,在镜子中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白衣女人偷偷打开化妆间的门,把头探了进来。 当时她以为是其他剧组的演员不懂事,就让化妆师把那个女人赶走,化妆师却说没看见有人,只看到门被风吹开了一个大缝。 说来也怪,就在化妆师转头的瞬间,那个女人就从镜子中消失了,然而就在化妆师走过去关门的时候,琳达惊骇地从镜子里看到白衣女人就站在自己身边,脸上白得像是涂了一斤面粉,正偏着头盯着自己。” 【啧啧啧,主播一听,白衣鬼,小菜一碟。】 【真的假的?这都是琳达的一言之词,无图无真相。】 郑利民似乎早就猜到有人会怀疑,点开事先准备好的花絮,播放给大家看。 镜头是在一个类似皇宫御花园的荷花池边,琳达穿着粉色宫装站在荷花池的汉白玉围栏边,从身旁的丫鬟吉祥手里抓过一把鱼食,一脸忧伤地念着台词,心不在焉地把鱼食抛入池中。 一群锦鲤早就围了过来,争相抢食的憨样引得琳达往下看了一眼,下一秒琳达脸色剧变,一声尖叫直冲天际,身体踉跄着退后几步,最终跌坐在地上。 紧接着镜头晃了几下,拍下了工作人员冲过去的背影,然后进度条就到了尾声。 【哥们你们看到啥了?我咋啥也没看见?】 【盲猜水里有东西!】 【废话!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郑利民重新点开那段视频,手指在屏幕下方画了一个圈: “我给你们放大一下,就在这群锦鲤的位置。” 第87章 把观众当猴耍 有了他的提醒,这次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鱼群的位置,就在进度条的时间走到第45秒的时候,鱼群下方突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到接近透明的脸庞,几缕发丝从额头的位置延伸到下巴,紧紧贴着脸颊,半遮漆黑的双目,从水中一动不动地仰视着上方的琳达。 她的眼神阴冷中带着几分戏谑,让人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皮肤上泛着青光,乍一看还以为是荷叶的倒影,偶尔有几条鱼不经意间游过她的脸庞,更增加了几分诡异的动感! 【我的妈呀!我一开始还以为那头发是什么植物的根须呢!】 【说实话这形象也就只能打60分,但她一动不动地蛰伏在那儿确实吓人。】 【莫非又是水鬼?咋一个个都喜欢泡水里,搞得我都不敢去野泳了。】 “应该不是水鬼。”郑利民提出自己的判断,“毕竟大部分怪事都发生在影视城的宫殿内部。” 崔篱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她当然不是水鬼,而且我想你们中大部分人应该都认识她。” 【我们都认识?而且出现在影视城,难道她是一个名气挺大的演员?】 【细思极恐,主播的意思是有个大明星死在影视城,然后找剧组报仇?】 【而且她谁都不找,偏偏在郑导拍戏的时候搞鬼,难道说郑导他……】 不得不说这届的网友都有几分做侦探的潜质,三言两语就把嫌疑人锁定在了郑利民身上。 郑利民哪里想得到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杀人犯,顿时哭笑不得: “我的剧组可从来没有出过人命啊,就算有,这女鬼也该是冲着我来,为何针对女主角呢?” 他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吃瓜群众们暂且信了他,但又有大聪明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之前我也看过类似的剧组闹鬼事件,是因为剧组拍外景把人家的坟地给占用了。】 【楼上哥们说的是不是槐树村闹鬼事件,那个坟年久失修,露出了泥巴,剧组没注意,还把人家的骨灰坛都给踩碎了。】 【对对对,既然那个女鬼是演员,说不定她生前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影视城,然后被郑导剧组给弄坏了。】 【啊我知道了!是化妆间!两个女主都在那儿化妆,女鬼觉得那是自己的专属化妆间,所以怼着女主收拾!】 郑利民眉头紧锁,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难道事情真就这么简单?他不由得看向崔篱,想从崔篱的脸上找出端倪。 然而崔篱都要被这群粉丝给逗乐了,她抬起手背遮住嘴,极力掩饰住自己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呃,主要是怕挫伤他们丰富的想象力。 “说得很好……”崔篱微微一笑,露出可爱的小白牙。 【哈哈哈猜对了!!!!】 【牛掰啊哥们!】 崔篱俏皮地眨眨眼:“下次别说了。” 【……】 【嘎?哦豁!哈哈哈哈——】 郑利民其实也觉得网友这个说法有点牵强,但他实在不清楚剧组是哪儿出了问题,毕竟每天在影视城拍戏的剧组多不胜数,没道理女鬼光缠着自己剧组不放。 “主播这个女鬼到底是谁,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何三番四次阻止我拍摄?”郑利民问出自己的疑惑。 “赵婕。”崔篱吐出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名字。 【赵导???她不是几个月前出车祸死了吗?】 【赵老师可是比郑利民还高一辈的老牌导演啊,变成鬼了居然这么容不下同行?】 【赵导的戏在国际上都是有名的,该不会是郑利民拍得太烂了,连鬼都看不下去了吧?】 被人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还被自己尊为前辈的赵婕恶意刁难,郑利民眼里闪过一丝戾气,重重地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粗气,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还在直播间,估计已经隐忍不下了! 崔篱没有错过他脸上的那抹阴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位居高位久了,便听不进不同的意见,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初的信念,难怪赵婕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崔篱直接开门见山,脸色淡漠。 郑利民确实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言语间甚至还有点骄傲: “我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就连演员的头发丝有一点乱,那都是要重新梳头的……” “那两个女主呢?” 崔篱冷笑,“一个完全不符合人设,一个毫无演技,这是把观众当猴耍呢?” “这,这…”郑利民眼神闪烁,底气不足地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煤老板投资的年代了,以前的煤老板只出钱,找谁拍,怎么拍,那都是导演决定的。” 说到这,郑利民满脸无奈的苦笑,下意识地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上,重重地吸了一口,继续道: “现在是资本方说了算,不然人家卡住经费,整个剧组都要跟着饿肚子。 大到演员工资,小到每天三顿盒饭,一开机就烧钱,停一天都损失惨重,我是导演没错,但我也要考虑到底下人的温饱啊!” “都是借口。”崔篱面无表情地拆穿他: “你们非要找大牌演员,光是女主一个人的片酬,就顶得上剧组其他人的收入总和,女主服装也是一集一换。 而真正有能力的演员却沦为龙套,不要跟我说你作为导演,竟然分辨不出剧组里有哪些小角色其实颜值演技都在线,不过是觉得人家没有名气罢了!” 【主播说得对,要是真找那两个极品演女主,不如给有能力的新人一个机会。】 【我看有些小成本网剧也很好看啊,人家剧组就只有一个鼓风机,啥也没有,服装都是拼夕夕买的布料改成的。】 【星爷不也捧红了好多新人吗?那些新人现在都是大咖了,只要把女主的工资省下来,经费不就有了?】 郑利民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波诉苦能引起网友们的同情,却没想到崔篱寥寥几句话就揭开了他内心最隐秘的阴暗面。 一时之间,他手中的烟都忘了抽,烟雾缓缓升腾,而他只是呆呆地拿着,神情僵硬。 第88章 把獒犬阉了吧 崔篱也不催他,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这人还要装傻充愣,那就活该他日后成为烂片王了! 看在卦金的份上,她会出手帮郑利民平息这场事端,但是她绝对不会告诉郑利民他到底错过了多大一场机遇! 虽说万般皆是命,但倘若有贵人相助,也是可以改变运势的。 而郑利民现在正好就处于事业的下滑期,倘若不是遇到自己,他这大导演的风头也就到此为止了! 沉默良久,郑利民垂在桌下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隔着屏幕深深地朝崔篱鞠了一躬。 “崔大师。”郑利民的声音略带嘶哑: “是我执着于表相了。当初做导演的时候,我立志要拍出让大众喜爱的电影。后来名声和利益都有了,我却变得患得患失。” “你能帮我见见赵老师吗?我想亲自向她老人家道歉。” 崔篱脸色稍霁,她倒不担心郑利民是在网友面前作秀,毕竟“见鬼”这种请求,一般人也提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郑利民如果敢在一个鬼面前玩心眼,那后果就不是他承受的起的了! “我可以让她现身,但你得亲自去一趟影视城。”崔篱摩挲着杯子淡淡道。 郑利民脸上浮出欣喜之色,就好像他要去见的并不是一个前几天还在坑害他的女鬼,反而是他的初恋似的。 “那我现在马上开车过去!” 郑利民把手机挂在胸前,随手扯过一件外套,就雷厉风行地下了楼,有眼尖的网友这会已经认出来这是影视城附近的一处民宿。 凌晨两点半,路上几乎见不到其他车辆,只有零星几个拾荒的老人还在打着手电筒翻找着垃圾桶里的空瓶子。 得益于影视城每日大量的人流,这些拾荒老人每天晚上靠着收集瓶子赚取微薄的收入,也能勉强维持着生计。 看到一辆豪车驶过来,老人们慌忙避到一边,害怕自己衣衫褴褛污了贵人们的眼。 然而这辆车却在距离他们几米处停靠在路边,从车上走下来一位看着就事业有成的男人。 几个老人不安地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手中的麻袋攥得紧紧的。 “天气预报后半夜有暴雨,别捡了,都回去吧!” 男人上前几步,似乎毫不在意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从皮夹子里抽出一沓崭新的钞票,给面黄肌瘦的老人们一人发了三千。 郑利民倒是想多给点,但现在都是移动支付了,兜里这点现钱还是他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剧组有时候会去偏远的山区取景,只有钞票才是最方便的! 找当地人打听事情啦,请放牛娃带路啦,你总不能指望人家拿出收款码给你扫吧?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x5 看着这些自己平时都不屑看一眼的拾荒老人眼里流露出来的感激,郑利民觉得这深秋的冷风都没有那么寒凉了,心里甚至还有淡淡的暖意。 重新发动汽车,郑利民这才有空问崔篱这番用意。 崔篱似乎是坐得有点麻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轻声道: “你忘了你一会要去见鬼了?普通人被鬼冲撞肯定要病个几天的,临时做点好事,积累一下功德,也能抵消几分。 刚才那些老人发自内心的感激就是类似阳气一类的东西,虽然加的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吧。 所以你们平时身体虚的,阳气弱的,可以多做好事,身上的气场也会慢慢正常起来。” 她是可以隔着屏幕给郑利民打一个抵消鬼气负面影响的法诀,但这个服务并不在“天外飞仙”的套餐范围内。 不如让他临时客串一下散财童子,穷不了他,富不了拾荒老人,这样也不会过多干涉因果。 车子很快就到了影视城,夜幕下的影视城依然灯火通明,剧组人员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导演的声音通过喇叭清晰地传达着指令。 郑利民走出停车场,拢了拢外套,把衣领拉高以遮住半张脸,显得十分低调。紧接着,他在影视城门口的一家文化用品店买了一小包上品檀香。 “大师,我现在要去哪里找赵前辈?” 察觉到店内几个群演打量的目光,郑利民低头疾步走出小店,“还是我们剧组那边的场地吗?” “那边没有其他剧组在拍戏,她现在去秦皇宫那边看人家拍戏了。”崔篱给他做出指引。 郑利民:“……” 不愧是赵婕,都烧成灰,变成鬼了,还对拍戏情有独钟,堪称骨灰级戏迷啊!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难兄难弟在秦皇宫拍夜戏啊! 想到这,郑利民的脚步都加快了许多,倒不是担心,就,单纯想去看别人倒霉。 人就是这么贱,当倒霉的不单单是自己的时候,心里就会感到莫名的平衡。 拐过几道回廊,秦皇宫那边的动静隐约可见,似乎是在拍一场赵姬跟嫪毐你追我赶、郎情妾意的调情戏码。 饰演赵太后的女子烈焰红唇,穿着半透明的深v纱裙,头上戴着两朵艳俗的大红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隔壁剧组客串的青楼头牌呢! 郑利民看了直呼辣眼睛,针评道:“这种服化道简直是闹着玩的!” 陆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芝麻汤圆站到了崔篱身后,瞳孔里倒映着赵太后妖娆的身段,目光灼灼: “主人!我也想穿这种衣服!” “噗——” 崔篱一口牛奶喷出来,她扯过一张纸巾放在嘴角按了按,稳了稳心神,语重心长地劝道: “咱家要是只有你我二人也就算了,獒犬那可是公的!穿成这样天天在它面前晃,岂不是便宜它了!” 獒犬:???不是,你啥意思?! “那咱们把獒犬带去宠物医院阉了吧!”陆宁语出惊人,言语间全是对昨晚獒犬吓唬自己的报复。 崔篱的后背渗出一丝冷汗,要不是陆宁的命魂抓在自己手里,她都想换一个女鬼养养…… 第89章 清清白白的小虾米鬼 “嘭——” 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獒犬一脚踹开! 獒犬满脸横肉,大踏步走了进来,一把抓住正往书桌下面钻的陆宁,另一只手熟练地往陆宁的嘴里塞了一块抹布。 随后拖着陆宁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对着崔篱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崔篱:这狗还怪有礼貌咧…… 陆宁:这墙一点都不隔音!豆腐渣工程害人不浅啊! 獒犬:嗤,你对我的听觉一无所知! “咳咳,让各位贱笑了。”崔篱清了清嗓子,脸上丝毫没有对陆宁正处于水深火热的担忧。 有时候她都分不清陆宁是真的缺根线还是心机婊,但不重要,她提拔陆宁本来也就是为了制衡獒犬,他俩打起来正好,权当生活中的调剂了。 只一条,断手断脚甚至断头都可以,损坏家具照价赔偿! 陆宁:终究是错付了嘤嘤嘤…… 郑利民满脸大写的尴尬,“没事,那大师我现在怎么把赵导请出来?” “她就坐在那个秋千上。”崔篱指了指赵太后身后不远的一棵大树,剧组临时安排的秋千正悬挂在一株较为粗壮的分枝上,随着晚风微微晃动。 郑利民顺着崔篱的指引看了过去,秋千上空空如也,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秋千晃动的幅度并不是胡乱地摆动,而是有节奏地一前一后,就像真的有人坐在上面。 “你把檀香都点燃,低声念几遍赵婕的名字。”得到崔篱的提醒,郑利民忙不迭照做。 烟雾袅袅升起,郑利民抓着檀香的手紧了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分。 忽然,烟雾的方向不再徐徐升起,而是径直往回廊右边的长凳上面飘。 郑利民心里咯噔一声,来了! 他侧身对着那边的空气拜了拜,声音颤抖:“请问,是…是赵婕赵老师吗?” “本事不小啊,郑利民。” 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赵婕的鬼魂,她慵懒地暼了郑利民一眼,又继续张开大嘴吞吐着白雾,声音听不出喜恶。 郑利民再怎么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冷不丁看到一张白里透青的脸,关键这人还是自己亲自参加了葬礼的,脚肚子早就控制不住打转了! “赵老师,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郑利民低眉敛首、大汗淋漓,心里不停在想崔大师怎么还不出声。 “呵!谁告诉你是我搞鬼的?” 赵婕幽幽地看着他,自己平时严格按照《白衣鬼工作手册》的标准,每次搞事都把脸涂的跟唱京剧的一样白,她保证她妈来了都认不出来! 要说郑利民后面没有高人支招,她是绝对不信的! “是我。”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从郑利民胸前挂着的手机里面淡淡响起。 赵婕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待看到崔篱那双冷冷淡淡的眸子时,全身就跟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按住似的,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回廊中间。 吓得郑利民以为赵婕是要跪自己,手足无措地后退几步,心一狠,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赵婕这时候也顾不上嘲讽郑利民,浑身抖若筛糠,本来还有三分青的脸色瞬间就只剩下十成十的惨白。 夭寿啊! 自己只不过是看不过眼,出手教训了一下郑利民,怎么就惹来那么大的驱邪术士? 这跟蚊子咬你一口,你拿大炮轰它有何区别?! “大师,冤枉啊!小女子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是清清白白的小虾米鬼啊!” 赵婕率先示弱,管她是不是来查水表的,自己先低头肯定没错! 崔篱:“你死的时候好像有60岁了吧?” 她怎么觉得“小女子”三个字听起来这么刺耳呢? 赵婕老脸一红,似乎是没想到大师的侧重点这么与众不同,羞答答地回道: “那…那总不能在大师面前自称老身吧……” 崔篱:你高兴就好…… 见崔篱面色古怪,赵婕连忙转移话题,她活了六十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大师分明就是来给郑利民撑腰的! 作为一个及格的白衣鬼,咱也不能光等大师发问,要事事想在大师前头,方有一线生机! 赵婕稳了稳心神,恭恭敬敬地问道:“大师是为我刁难郑利民剧组这件事而来的吧?这事其实吧,也是有内情的。” 崔篱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我也不是要针对他,主要是这《咖妃传》是我出车祸之前正在计划要拍的片子。” 赵婕脸上浮出遗憾之色,“这么好的剧本,女主的人选至关重要,我本来看好了一个女明星,不料人家档期冲突了。 我死后,心有不甘,得到郑利民要拍《咖妃传》的消息,大老远地就过来了,结果那女主是一个比一个炸裂,我也没想害人,就是故意让她们知难而退,重新换人。” 原来事情竟是如此,直播间一片唏嘘,那些责骂赵婕死后容不下同行的网友也是愧疚不已。 郑利民更是羞愧难当,自己刚才竟然还以为赵婕会去拖累秦皇宫那边的拍摄进度! “那依你的意思,是想要谁来担任女主?”崔篱问出了郑利民最想问的问题,他不禁感激地看了崔篱一眼。 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赵婕一改唯唯诺诺的模样,双目迸射出自信的光芒: “娱乐圈最适合咖妃人选的是方圆圆,但我发现郑利民剧组有个群演特别有潜力,就是饰演女主三等丫鬟的丁玲。” “丁玲?”郑利民眼神恍惚,似乎一下子想不起这号人物。 “你眼里只有主演,当然记不得她。” 赵婕冷笑一声,正想阴阳几句,突然想起大师还在看着,忙收敛神色,解释道: “那个丁玲有一场戏是女主跟皇帝闹脾气,她拦住皇帝不让进殿,最后被踹到一边。 无论是演技还是台词功底都很成熟,而且剧组散场之后,我看到她一个人偷偷地在后面练女主献舞的那段舞。 前面两个女主,一个是直接找替身,一个是跟着镜头外面的老师跳,跳得跟抽筋似的,还不如丁玲跳的好!” 第90章 你不知廉耻 “赵婕说的没错。”崔篱指了指围在秦皇宫外围的一圈群演。 “丁玲就在那儿,她今晚要演赵太后宫里的宫女,一会她就会因为偷听到嫪毐要谋反,被太监勒死。 演尸体的工资高一点,她今天能拿两百块钱。” 郑利民忙疾步走过去,刚好看到丁玲被“活活勒死”的时候那种渐进的窒息感和绝望,一点都不像是演的! “你要是用丁玲演女主,再加上赵婕帮你把关,这部戏将会入围明年的百花奖。”崔篱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她没有说,丁玲会因为这部戏一炮而红,后面很多有钱的死对头开出高薪来挖她,她都不曾背叛郑利民。 而郑利民也因为手里抓着这张王牌,连续十几年都顺风顺水,直到他退休。 秦皇宫群演宵夜发放处,刚卸完妆的丁玲换上自己的衣服,在寒风中站了大半夜早已让她饥肠辘辘,想着家里生病的母亲,她急忙加快了脚步,从夜宵筐子里抓了两份盒饭出来。 “哎哎哎!”管盒饭的肥胖男子一把拍下她的手,讥讽道:“你拿两份,那别人吃什么?” “可是我看盒饭还挺多的……” 察觉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丁玲脸上发烫,声如蚊呐: “那我就拿一份好了。” 她放回去一份盒饭,佯装出一副笑脸,讨好地朝胖男人点了点头,低垂的眸子掩住星光闪闪的泪花。 明明导演说了盒饭管够的!好多男的群演都拿了两份,甚至三份,说到底是看自己一个女的好欺负! 她的指骨紧紧地抠着白色泡沫饭盒的边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眼里的泪花逼回去。 随后缓缓打开盒饭,里面一份还温热的冬菇滑鸡饭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等待着主人享用。 丁玲咽了咽口水,重新把盒饭盖上,自己少吃一点没事,带回去留给母亲明天吃,省得她又背着自己吃清水白面,还骗自己说已经吃了肉!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塑料袋,把盒饭装进自己的包包,转过身去,却撞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 呃,好像还有点眼熟…… 来不及思考,她率先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 她本以为对方会让开路,不料面前的男人却伸出一个手,声音温和:“丁玲,愿意赏脸一起吃个饭吗?” “郑…郑郑……”丁玲瞳孔蓦地睁大,完全没意识到郑利民说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去其他剧组当群演惹了他不喜。 别人可能听不真确,但常年混迹各大剧组的肥胖男子却听出来了郑利民的声音,见他对丁玲这么客气,顿时把头低到了尘埃里,哪里还有一分钟前的嚣张气焰! “跟我来。”郑利民冷冷地扫了一眼肥胖男子,示意丁玲跟他走。 哪个地方没有捧高踩低,但大晚上的克扣一个女孩子的吃食,属实有点难看了,反正自己的剧组以后是不会用他了! 丁玲此刻还不知道,就在今晚,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直到挂断连线,直播间的网友都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着丁玲,而这场直播也为丁玲日后扬名打下了基础。 毕竟不管是想不想看《咖妃传》的,听闻死去的赵婕指名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群演来挑大梁,都会不自觉地关注一下这部戏。 再加上郑利民本身的名气,他的戏还没开拍就已经有一大堆“嗷嗷待哺”的网友在炒热度,可以说只要丁玲但凡不是个木头,都能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崔篱在郑利民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已经闭麦,专心地干起有些凉了的汤圆。 【我有时候觉得崔篱是个宠物主播,但我现在觉得她做吃播也很有潜质。】 【可不是嘛,上次她带狗哥去吃的那家烧烤店,最近生意火爆啊!全是看她吃的那么香,给馋的。】 【啊不说了!点外卖去了!】 【你们不觉得崔篱长得不比方圆圆差吗?我感觉她做娱乐主播也是手到擒来。】 直到最后一颗汤圆吞入腹中,崔篱这才满足地摸了摸滚圆的肚子,不得不说,陆宁这妞还是有点厨艺在身上的,下次让她包点韭菜饺子吃吃! 估计獒犬也教训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就该自己这个主人出场调解调解了! “家人们明天见,开播时间不定,上午肯定不会来,不是睡懒觉就是遛狗,大家留意平台推送的开播提醒就好。” 说完这句话,崔篱不顾直播间一群夜猫子的挽留,无情地退出了直播,又顺手在小黄车挂了几十份符箓,瞄了一眼购买订单,崔篱摸着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 啊——她现在富的可怕! 推开书房的门,外面静悄悄的,就连平时客厅一直放着的动画片的声音都听不见。 难道那俩打累了,都睡了? 想想他们的生物钟,崔篱皱了皱眉,陆宁不会是被打死了吧? 根据獒犬的尿性,完全有可能啊!这家伙一做错事就嘴巴装了拉链似的一声不吭,试图装傻逃过她的制裁。 想到这,崔篱走快了几步,客厅,没人!杂物间,没人!卧室,没人! 就在她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从浴室的方向传来了不甚清晰的水声,其中还夹杂着陆宁那讨好的话语。 “狗哥,你看这水温够不够热,还要加凉水吗?” 接下来是獒犬那漫不经心的回复,崔篱光听它的语气,都能猜到獒犬此刻的表情有多臭屁! “唔……马马虎虎吧。”獒犬翘起另一条腿,舒服地眯着眼睛: “先这样吧,一会再加点热水。” 崔篱放轻脚步,双手扒拉着厨房连接浴室的墙根,慢慢地探出一个头。 就看见獒犬懒洋洋地半躺在浴缸里,关键部位覆盖着一块毛巾,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搭在浴缸边缘,陆宁正拿着自己洗澡的彩色浴球给它一下一下地刷着! 从陆宁卷起的衣袖上,还能看出些许斑驳的血迹。 “哟~整挺好!”崔篱冷不丁地出声。 “啊——”里面的两人吓得一蹦三丈高,惊起满地水花。 獒犬一把捂住自己的下身,愤愤道:“人吓狗会吓死狗的!” 崔篱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你捂什么捂?小的跟金针菇似的,搁谁没看过呢?” 獒犬抬手颤抖着指向她,一脸的气急败坏:“你你你……你不知廉耻!” 第91章 我儿子不是我儿子 “哈~”崔篱无所谓地打了个呵欠,对獒犬的控诉丝毫不放在心上,既然这对冤家没打到把房子拆了,那自己也该去补觉了。 陆宁偷偷觑了一眼獒犬铁青的脸,弱弱地问:“狗哥,你还洗吗?” 獒犬心里正为一拳打到棉花上而不得劲,这死女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也不知道随的谁! 看见陆宁这假装柔弱的样子就更来气了,别以为它不知道,这也不是个善茬! “洗!给我把她的沐浴露全部用掉! 嗷——你想烫死老子?!” 崔篱对卧室发生的事情不得而知,她正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一声“幼稚!”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神清气爽的崔篱大发慈悲,带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阴暗气息的獒犬,去楼下的菜市场扫荡了两个猪肉摊的排骨。 獒犬本来还想跟崔篱冷战个两三天的,结果看见排骨就乐得走不动路了,要不是獒犬背上挂着的两个兜兜都快不够装了,这货还想去第三家! 之所以带它走这一趟,也是为了在菜市场混个脸熟。 这货饭量之大,估计每天都要采购一次的,陆宁目前还不能自由出入,崔篱表示想吃肉就得自己买,獒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在特管局过了明路的,谁敢抓它去切片,它就拍死丫的! 想着明天还要帮白悠处理鬼杀人事件,崔篱吃完午饭就马不停蹄地打卡上班,争取多接几个客,哦不,多接几个单! “家人们下午好~” 崔篱穿着一身睡衣坐在书房的老板椅上,潇洒地转了一个圈,待把正脸转向屏幕的瞬间,一个福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了出去。 一群正在敲键盘的粉丝:“……” “ok~这波抽到福袋的有缘人是‘富贵花开’,好现在让我们连线一下这位友友!” 崔篱假装没看到网友们带着怨念的慰问,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瞧人家‘富贵花开’这手速,福袋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哒! ——[富贵花开]送出‘天外飞仙’x1 镜头那边出现了一个扎着低马尾,系着围裙的微胖中年女人,看背景应该是在厨房,她的身后露出一个洗碗池,上面堆放着几个洗到一半的碗碟。 中年女人眼袋浮肿,下方挂着淡淡的青影,看见崔篱的瞬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但又迅速地把食指放到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紧接着,她往客厅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才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卧室,悄悄地掩上了门。 直到她的屁股挨到床,她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直播间的粉丝早就被她鬼鬼祟祟的举动勾的好奇不已,有心急的已经在猜测她家里到底潜伏着何方鬼怪了。 “大师你好,我叫何飞霞,昨晚睡着了,错过了你的福袋,好在今天抢到了,我儿子就有救了!” 中年女人神色焦急,语速飞快地说着,时不时还瞄一眼门锁的方向。 “你儿子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崔篱语气平静,就算真有什么东西在女人家里,难道自己还解决不了么? “我儿子……” 中年女人眉头紧皱,似乎是在组织词汇,“现在在我家里的这个儿子,我怀疑他不是我儿子!” 【你怀疑他不是你儿子?那去做亲子鉴定啊,找主播干啥呢?白白浪费我们一个福袋!】 【楼上的太单纯了,来直播间找崔篱的哪个不是惹了脏东西?】 崔篱倒是懂女人的意思,“你是怎么发现他不是你儿子的?” 中年女人没想到崔篱问都不问就信了自己,感动的眼圈都红了,要知道,就连自己的老公都只会责骂自己年纪大了胡思乱想! 她憋了两天的委屈就像水库终于打开了闸门,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我儿子阿吉考公失败后就一直呆在家里,天天玩游戏,谁说都没用,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基本不出卧室。” 说到这里,何飞霞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在。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拿不出手,但为了完全还原事实,她也顾不上儿子的遮羞布了! 顿了顿,见崔篱脸上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她继续说道: “我是从前天早上发现阿吉的不对劲的,他平时都是用右手吃饭,那天居然换成了左手,而且动作毫不生涩,对此他的解释是游戏打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我就没多想,但是昨天我盛汤回来,无意中发现他脖子右边的那颗痣竟然换到了左边! 当时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扭过头来对着我笑了笑,脸还是那张脸,但我就是觉得他的眼神很陌生! 我跟我老公说了这个事,他说谁记得这种细节,肯定是我记差了。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确定了,毕竟阿吉的言行举止都没有异样。” 【卧槽,这不会是遇到画皮鬼了吧?】 【难道说阿吉已经被鬼剥皮了?】 【谁家画皮鬼放着那么多美女不要,去复刻一个天天打游戏的男人?】 崔篱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按照何飞霞所说,阿吉从不出门,那就杜绝了从外面惹来脏东西的可能,这个答案肯定就在他的房间里。 “你有阿吉的照片吧,要没美颜过的。” 崔篱打断了何飞霞的话,比起判断真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确定阿吉的生死。 “有有有。” 因为手机在直播,何飞霞只能拉开抽屉,从里面挑拣出一张纸质版的照片,上面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肥胖男孩,正拿着一瓶可乐对着镜头微笑。 崔篱盯着照片看了片刻,眉头皱了又松,何飞霞紧张地观察着她的神色,颤抖着问: “怎么样大师,我儿子还好吗?” 崔篱收回视线,嗯了一声,“现在还活着,而且他还在房间里。” 何飞霞的耳朵抓到关键词,紧绷的肩膀一松,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崔篱奇怪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误会了,现在在房间里打游戏的那个并不是你儿子。” 第92章 陪他玩一玩 何飞霞心里刚落下的石头瞬间又提了起来,窗外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到她身上,她却感觉到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大师,难道房间里面那个真的是鬼?”何飞霞哆哆嗦嗦地问道。 “没错。”崔篱简短的回答瞬间击碎了何飞霞刚刚筑起的心防,她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力气,无力地跌回床上,眼神恍惚。 “我的阿吉肯定遭了大罪。”何飞霞掩面小声啜泣,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昨天晚上,我梦见阿吉奄奄一息地向我求救,说家里那个是鬼,我当场就吓醒了。 当时也顾不上害怕,跑过去推开了阿吉的房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电脑游戏界面还在发着光,借着月光我看到阿吉的表情特别阴森。 要知道,我平时打扰他打游戏,他可能会不耐烦,或者生气,但绝对不会有这种表情。 那一瞬间我的理智突然就回笼了,我找了个借口让他早点休息,便一秒都不敢呆了。” 崔篱对她的这种行为表示了肯定,“你做的很对,如果你直接摊开了问,或者引起他的戒备,昨晚你就已经死了。” 何飞霞顿时脸色煞白,自己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难怪转身的时候,我感觉到他还在盯着我,那种毛毛的感觉如芒刺在背,直到关上门才消失。” “无所谓,小蚂蚁罢了。”崔篱轻笑一声,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嫌弃。 何飞霞从来不知道有人嚣张起来可以这么讨人喜欢,当即喜不自胜: “大师,求你救救我儿子,驱邪费我可以出,三万是吗?” “不用。”崔篱淡淡道,这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冷姿态,瞬间让她的个人形象又正面了几分,就连蹲在直播间想抓她错处的同行,看了都灰溜溜地跑了。 崔瑶瑶:最近的小黑子怎么这么难雇佣了? 小黑子a:挣你一条差评才五毛钱,超过十条还要请去特管局喝茶,这活还是留给你自己干吧! 小黑子b:老板对不起,我反水了,我也想抢崔篱的福袋啊啊啊! 小黑子c: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发了差评还有没有命的问题,你当崔篱养的那两只是吃素的? 崔篱其实也发现最近直播间的小黑子少了很多,但她并不知道白悠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白悠(得瑟):高端的笼络人心的方式,往往是不经意地对她好,然后找个合适的契机让她自己发现~耶!!! 崔篱(咬牙切齿):你够了哈! 其实倒不是崔篱清高,主要是这钱收了,怕是会哐哐掉功德值! 不值当! 啊这该死的功德值设定!!! 崔篱好不容易压住心底翻腾的肉痛感,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救你儿子不难,但那个鬼跟你儿子共处一室,我担心他会破罐破摔,所以你最好先把他支开。”崔篱给她提出建议。 何飞霞虽然心里害怕,但作为母亲,自然是舍不得儿子有一丝的危险的,她握紧了拳头,眼神闪过一丝狠戾: “行,我想办法把那个鬼弄走,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我需要找到你儿子被困的位置,大概需要两三分钟吧。” 其实手机摄像头在房间晃一遍就够了,为了以防万一,崔篱故意把时间算得保守了些。 “好,那我去了。”何飞霞把手机屏幕的那一面握在手心,以免假的阿吉发现直播间的端倪。 “尽量不要让他起疑,你把后置摄像头朝上,对着他。”崔篱提醒完,便闭了麦。 “笃笃笃——” 何飞霞站在儿子的卧室门口,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慈爱,只有手心往外冒着的汗出卖了她的紧张。 门应声而开,假阿吉大半个身子藏在门后,冷冷地盯着何飞霞,“我不是说过,在我打游戏的时候别来打扰我吗?” 说完,他不等何飞霞回应,顺势就要把门关上,何飞霞连忙用手挡住门框,再往前一步,用身体顶住了门。 假阿吉阴郁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 “阿吉,刚才快递员给我打电话。”何飞霞就像没察觉到儿子眼里的杀意似的,飞快地交代来意: “就上星期你让妈给你买的那个什么高达手办,快递员刚才听见快递盒里面有陶瓷碎掉的碰撞声,让你下去确认一下,坏掉的话拒收就好了。” 她的脸色带着隐隐的薄怒,似乎是真的因为快递出了问题而感到晦气。 假阿吉眼里的阴冷不动声色地褪去,快得好像是一场错觉,他扭头看了一眼衣柜的方向,视线停顿了几秒,随后意味不明地朝何飞霞笑了笑,“门别锁,我懒得拿钥匙。” 何飞霞看着假阿吉的身影消失在玄关的大门后,抬脚就要迈进儿子的卧室,崔篱压低的声音在从手机里面传来:“别动!” 何飞霞的身体反应比大脑要快的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脚收了回来,几乎是她站定的下一秒,假阿吉的脸就从大门后缓缓露了出来。 何飞霞冷不丁地瞥到门后阴恻恻地盯着自己的人头,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假阿吉没看到预想之中的情况,脸上的阴狠都有一瞬间的凝固,悻悻地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何飞霞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屏幕,用气音小声道: “大师,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崔篱并不作答,只是点了点头。 何飞霞得到崔篱的指示,这才放心地跨了进去,担心男鬼提前回来,还刻意地把房间门反锁了起来。 “动作快点,他并没有离开。”崔篱吩咐她举着手机把房间都拍一遍。 何飞霞吓得心砰砰跳,“可是脚步声不是走远了吗?” 崔篱的视线不停地扫过镜头里面的摆设,淡淡道: “他不过是在原地踏步而已,把控好力度就能营造出人已离开的错觉。 既然他想玩,那我们就陪他玩一玩。” 第93章 皇上不急太监急 说话间,何飞霞已经绕着房间的四个角都走了一圈,就连床底下都没有放过。 然而到处都没有找到阿吉藏身的痕迹。 电光石火间,崔篱脑子里浮现出男鬼刚才有意无意往衣柜的方向看去的一幕,再联想到男鬼故意耍弄何飞霞的恶趣味,阿吉藏身的地点昭然若揭。 “把镜头对着衣柜上面的全身镜。”几乎在崔篱话音刚落的瞬间,玄关处的大门就被用力地关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男鬼并没有下去拿快递,毕竟上下楼的时间少说也要三分钟的。 听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何飞霞举着手机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但她也知道时间紧急,一秒都不耽误地冲到了双开门的老式木制衣柜前。 衣柜左边的那扇门是由一整块长方形的镜面组成,崔篱发动幽冥之眼,果真就在镜面内部发现了男鬼的鬼域。 那是一块面积不到十平米的封闭空间,何飞霞真正的儿子阿吉嘴唇皲裂、面色发青,正趴在镜面的边缘处疯狂地捶打着玻璃。 他的眼神非常激动,应该是在镜子里面看到了卧室里的母亲,试图拍打玻璃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鬼域并没有直接连接现实世界,他就算在里面放炮,声音也是无法传出来的。 在阿吉的不远处,还零乱地散落着几副人类的骸骨,不难猜出是之前的几个受害者。 见崔篱神色莫名地盯着镜子,何飞霞脸上闪过一抹焦急之色,不得不出声提醒: “大师,我儿子找到了吗?那个冒牌货在敲我们的门了!” 崔篱其实早就听见了镜子鬼的敲门声,其中还夹杂着镜子鬼故意压着语调的恐吓声: “妈,开门呀! 嘿嘿,妈,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开门,我就要进来了喔!” 崔篱冷笑一声,在何飞霞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手臂的虚影穿透屏幕,径直伸进了镜子里。 镜面如同一汪清水,瞬间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光影斑驳令人感到头晕目眩。 正在砸玻璃的阿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后衣领,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袭来,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水……”阿吉就着母亲的手坐起来,瘫在她怀中,嘴唇吃力地嗫嚅着。 这两天他全靠喝自己的尿液解渴,在发现逃不出去之后,阿吉就有计划地把鬼域里面的人类头骨作为储尿的容器,再加上他身形偏胖,硬是凭着体内的脂肪撑到了第三天! 镜子鬼对阿吉的小动作也是了然于胸,不过这个鬼有个特殊的癖好,他最喜欢欣赏猎物临死之前挣扎的样子,活久一点,也好让原身看看自己是怎么被取代的。 就比如昨晚,镜子鬼赢了几场电子竞技比赛之后,就走到镜子边把睡着的阿吉弄醒,让他明白自己以前打游戏的技术是多么的菜! 等镜子鬼玩腻了,就会寻找下一个猎物,凡是有镜子的地方,他都可以自由穿梭,至于那些受害者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最多是报个失踪。 再加上镜子鬼每次作案都是在隐密的卧室、洗手间之类的地方,没有监控可以留下他的痕迹,目前为止就连特管局都是不知道他的存在的。 “你慢点喝。”何飞霞看着儿子疯狂牛饮的模样,心中一阵后怕,要是在晚半天,可能阿吉就挺不过去了! 同时也庆幸自己的儿子是个快乐肥宅,要不然谁家卧室会囤几箱饮料呢? 与门后母子二人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相反,站在门口的镜子鬼神色极其复杂,既有猎物被救出的愤怒,又有对出手的神秘人实力的忌惮。 是谁?可以在他不允许的情况下闯入他的鬼域?!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赶紧逃,里面那个神秘人的功力肯定在自己之上,大不了换一处镜子重新来过就是了! 但就这么跑了,他又觉得挺没面子! 这儿就不得不提一句关于这个镜子鬼的由来,他是由无数块镜子碎片的怨念而生成的,性格就跟碎片一般尖锐,喜欢硬碰硬。 再加上屡次得手滋长了他的狂妄自大,镜子鬼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透着浓浓的不屑和轻蔑,他就不信那个神秘人有能耐抓住他! 镜子嘛,多的是!光是他们家里都有好几块!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镜子鬼这般想着,身形慢慢溶解,不声不响地回到了鬼域之中。 房间里面的母子二人丝毫不知身后的镜子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倒是直播间的众人通过何飞霞握着的手机镜头看见了! 【阿姨!后面!镜子里有东西!!!】 【我操这是镜子鬼啊!阿姨快把镜子打碎啊!】 【你们猜主播为什么不提醒她?】 看着母子二人一个在喝饮料,一个给他拍背顺气,眼睛死活就是不往屏幕上瞄,直播间的网友被迫体验了一把“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何飞霞:主播都没吱声,急啥……先喂我的好大儿喝水更要紧! 镜子鬼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几万网友面前,他停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地打量着卧室,并没有发现除了母子二人之外的第三人。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恰好这时母子俩的对话响起。 何飞霞拍着胸脯:“儿啊你别怕,妈找了个大师帮忙驱邪!” “是吗那大师呢?”阿吉双眼发亮。 何飞霞:“大师不在这,但是……” 阿吉“啊”的一声打断她的话,摊开双手,情绪激动道:“不在这有什么用啊! 那个鬼堵在门口,咱也出不去,晚点爸爸下班回来,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是,你听妈说……”何飞霞侧过身子,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这一转身,镜子里那道高大的人影就闯进了她的视线! 何飞霞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94章 陷入了拉锯战 儿子是坐着的,没错吧?那镜子里的儿子怎么是站着…… “啊啊啊——大师救命啊——” 反应过来的何飞霞瞳孔骤然放大,一把扯住儿子就往门的方向跑。 镜子鬼被她喊出的话惊得动作慢了一拍,就这么一耽误,母子已经拉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草,敢耍我!” 镜子鬼愤愤地啐了一口,更加确信家里不存在什么大师,刚才估计是何飞霞不知道从哪里买了符,歪打正着地破开了自己的鬼域。 “大师救命救命!” 何飞霞恨不得把双脚踩成风火轮,无奈拉着一个虚弱的肥仔,速度只比步行快那么一点儿。 “马上就好,别出去,找个地方躲一躲。” 崔篱还是第一次隔着屏幕布一百平米的结界,短时间倒也不耗多少力气,就是这个准头有点难把握。 刚才一不小心往何飞霞的邻居家偏了一点点,那个大妈正在厨房煎鱼呢,拿个酱油的功夫,灶台回不去了! 吓得她以为大白天遇到鬼打墙了,喊老公过来,结果啥事没有,现在大妈正额头上搭着一块湿毛巾,神神叨叨地躺床上休息去了。 不过这种小插曲崔篱是不会在意的,她这样未雨绸缪,也是为了那一片的住户着想呀! 崔篱是可以直接拍一道符咒过去,怕就怕镜子鬼瞬间穿到附近谁家的镜子里去,那她也只能对着屏幕干瞪眼了! 这个弱鸡鬼好杀是好杀,就是逃命技能被他点满了,别看他居然拥有自己的鬼域,那是因为镜子鬼自带的特性! 崔篱可没空跟镜子鬼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今天她就要来一个瓮中捉鳖! 何飞霞母子正要跑出去,听到崔篱的话脚下一个急刹车,巧合地避开了从玄关的那块进门镜突然走出来的男鬼。 差点就撞上了!何飞霞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脚步偏转就往距离自己最近的厨房奔去。 关上厨房的大门,何飞霞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不忘跟大家解释自己的考量。 “我们家每个房间都有镜子,唯独厨房没有,那个鬼肯定进不来!” “可是…”阿吉断断续续地泼了一通冷水,“咱们…咱们浴室…里面有……有镜子啊!” 何飞霞:!!! 厨房跟浴室只隔着一扇薄薄的推拉门,如果镜子鬼从里面打开门出来,那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安全区不是又沦陷了吗?! 她拔腿就往浴室跑,经过洗碗池的时候顺手就抄起了一把菜刀。 好在阿吉提醒的早,等她进去浴室的时候,镜子里面的鬼影还是模糊一片,并未成型! 何飞霞抡起菜刀就要往镜子砍去,等她打碎这面镜子,她看镜子鬼还怎么从里面爬出来! “住手!” 崔篱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只听“铛”的一声,菜刀被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击中,从何飞霞手中脱手飞出,落在了浴室的瓷砖上。 “打碎了更麻烦。”崔篱继续布着结界,“到时候每一块碎片都可以是他的藏身地。” “那怎么办,大师,这个推拉门只能从里边关上。”何飞霞看着越来越清晰的鬼影,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把它摘下来,镜面朝下,压紧了。” 赶过来的阿吉闻言,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双手紧紧抓住镜框,用力向外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那面粘在墙壁上的半身镜就被他硬生生地扯了下来,镜子背面还沾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墙灰。 这时,镜中的鬼影也恰好变得完全清晰起来,一只肉乎乎的手掌突然从镜子内部伸了出来,猝不及防地抓住了阿吉正抱着镜框的那只手。 “啊!!!”阿吉大惊失色,本能地松开了手掌,失去了支撑的镜子斜斜地往下坠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何飞霞眼疾手快,及时出手稳稳地托住了镜框,紧接着迅速将镜子倒扣在了浴室的地板上,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两秒钟! 阿吉被她的动作带着一起跌倒在地上,还没从一连串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的母亲面色狰狞地捞起一旁的菜刀,狠狠地往自己手上砍! 刹那间,污血飞溅,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只惨白的断手滚落在地上。 “愣着干什么?快帮我压住它!” 何飞霞喝道,她整个人呈单膝下跪状,膝盖紧紧地顶着镜子背面,双手则分别按住镜子的上下两个角,努力控制不让它移动。 然而就算如此,她的力度也不足以抵挡陷入狂暴状态的镜子鬼,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镜面就被顶起来一个三十度的夹角! 眼看着何飞霞快要撑不住了,阿吉急忙上前帮忙按住镜子。有了他的力气加持,镜子的夹角迅速变窄。 然而,还没等母子俩松一口气,镜面上又出现了一个鼓包。阿吉干脆一屁股坐了上去,试图用全身的重量压制住它。就这样,双方陷入了拉锯战,你来我往地互相抗衡着。 十几息之后,随着崔篱一声“放”!母子俩同时松手,迅速往两边退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镜中的鬼物猛然冲出,但它刚一现身,就遭到崔篱早已准备好的天雷的迎头痛击。 镜子鬼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目,从劈头而来的气流中,它感知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当即,它想要缩回鬼域里去,然而雷电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它刚升起逃跑念头的同时,整个身影连同镜子就被劈成齑粉! “咻——” 一块圆形的化妆镜从天花板的上方飞过,顺着大开的推拉门飞了出去,经过厨房,最终回到了阿吉卧室的全身镜中。 被炸出原型的镜面布满坑坑洼洼的凹点,从中浮出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脸图案,正是镜子鬼的本来面目! 第95章 给咱家省米了 “贱人!”镜子鬼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他竟连伤害自己的是谁都没看见,这口气让他如何咽的下? 刚才那一瞬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根本来不及通过镜子传送回来,好在他果断舍弃那具躯壳,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砰!砰!砰——” 从外面接二连三地传来一阵阵镜子被轰炸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镜子鬼推断何飞霞母子请来的那个大师肯定隐藏在一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他妈的!真晦气!”镜子鬼身影渐渐模糊,冷笑道: “先让你们活几天,我一定会……欸?”镜子里的人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着眼睛。 为什么?他居然感应不到几公里内有任何镜子的存在?! 镜子鬼的身影重新凝聚,来不及多想,他径直从全身镜里面飞了出来,顺着窗棂的缝隙上演了一波绝命逃亡。 恰好此时母子二人进来协助崔篱处理家里最后一块镜子,一进门就发现那块被炸的惨不忍睹的化妆镜正悬浮在窗边,目测是要狗急跳墙无疑了! “哈哈哈!”镜子鬼的狂妄症又发作了,他急切地需要从口头上输出几句,来挽回他作为鬼鬼的面子,嘲讽道: “不能传送又怎样?我会飞啊!来抓我呀~略略略~” 然而,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并没有在母子俩脸上出现。何飞霞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它,只是淡定地看着镜子被轰成粉末。 镜子鬼这下看清楚了,那道雷竟然是从何飞霞的手机里射出来的。眼瞅着何飞霞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镜子鬼不敢再逗留,立即逃遁。 只听“哐当”一声,镜子鬼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被这股反作用力震得摔在了地上。 他刚翻了个面,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何飞霞手机上逐渐凝聚的白光,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大声求饶: “大师饶命!我愿意认大师为主!” “哦?你有什么用?”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屏幕中传了出来。 镜子鬼一看有戏,忙不迭地说道:“我可以带你在镜子中自由穿梭,如果你有危险,还可以躲在我的鬼域里面,避开敌人的追杀!” 镜面中的人脸目光灼灼,似是料定了对方必然不舍得摧毁自己。 【卧槽这个鬼镜这么牛掰!好想要!】 【给你你敢要?哪天醒来发现多了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你怕不怕?】 【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主播才不会要!】 【主播连陆宁都收,收多一个鬼镜怎么了?她又不是压不住。】 何飞霞紧张地攥紧手机,自己儿子被这个镜子鬼弄得命悬一线,她是真心不想主播放过它,但她也明白,这种时候并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屏幕那边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收了你……” 镜子鬼喜上眉梢,浑身的戒备顷刻间松懈下来。 “……的命!”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崔篱轻飘飘的两个尾音被淹没其中,只有某些一直注意着她的粉丝从她的口型中推测出了这两个字眼。 死不瞑目的镜子鬼: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崔篱这一手太过突然,直播间的观众不论是认为她会收下镜子鬼,还是认为她会杀死镜子鬼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怔在了当场。 过了十几秒,才有人陆陆续续地开始冒泡。 【崔老六还是一如既往地爱骗鬼……】 【好害怕!我现在想把家里的镜子全给扔了。】 “那倒不至于。”崔篱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解释道: “阿吉他之所以会被镜子鬼盯上,是因为他衣柜的镜面正对着他的电脑桌,镜子本身就是具有阴性能量的物品。 阿吉每天长时间坐在电脑桌前玩游戏,镜子反射了他的生命能量,引起了磁场的变动,破坏了房间内的阴阳平衡。 再加上他几乎不出门,接收不到阳光的照射,体内的阳气不足以抵挡鬼物的侵扰,就会吸引到镜子鬼。” 阿吉恍然大悟,他想起了几天前的异样,“我好几次照镜子的时候,里面的自己都有细微的小动作,眨眼或者微笑什么的,定睛一看又正常了。” “那是他开始模仿你,最后完全复刻你。”崔篱端过一盘砂糖橘慢慢地剥着,考虑到许多家庭的布局,她给大家支了个招。 “如果一定要对着人,那就拿一块深色的布遮住镜子即可,这样就不需要更改房间原本的摆设了。 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尽量不要长时间照镜子或者自拍,因为很有可能会被某些”热情的朋友”误以为你们在呼唤它们哟!” 【我妈说这个砂糖橘直播间的小姑娘长得怎么那么像崔家大小姐。】 【哈哈哈,砂糖橘直播间,兄dei,你要笑死我!】 【什么情况?我刚来,这不是玄学直播间吗?怎么在卖砂糖橘?】 崔篱:“……” 真不是她想吃,七娘村的村民给的实在太多了,家里就自己一个活人,她都怕吃多了上火!自己又没有亲戚可以送…… 有了!崔篱眼睛一亮,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没过多久,叼着一根卤鸡腿的獒犬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 崔篱拈起一颗砂糖橘,吩咐道:“你让陆宁给你装上一袋砂糖橘,再装上几只活的鸡鸭,跑一趟金爷爷那儿。” 獒犬当场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它只要一想起那个想砍它脚丫子,还想抽它血的死老头就浑身不自在! 砂糖橘就算了,陆宁养在阳台的那几笼子土鸡土鸭可是它看上了的! 凭啥给那死老头吃!不给!实在不行它跑一趟菜市场,买点饲料鸡送过去! 于是某个记仇的家伙试图讨价还价,“砂糖橘容易坏,我看送两袋砂糖橘过去就行了!” 吃吧!最好把那个死老头吃上火! 獒犬犀利地眯着眼,心里暗戳戳地想。 崔篱一眼就看穿它的心思,不过她也不想当着直播间那么多人的面拆穿它,毕竟总要在露西、翠花面前给这条心机狗留几分薄面。 她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就麻烦了啊,这些鸡鸭养着也是要吃很多米的,这样的话可能就不够钱给你买排骨了呀!” 不清楚自己主人有多富裕的獒犬:“几只怎么够吃,我辛苦点跑两趟吧,送十只!” 吃吧!胖死你个老头子!还给咱家省米了!狗爷我是懂亏损转移的! 第96章 这个女孩真敢说 解决了土特产的分配问题后,崔篱重新投入到搞钱,哦不,搞功德值的事业中。 “好啦,现在来抽取下一位幸运观众,3、2、1开始!”崔篱这次很好心地给大家做出了提醒。 倒计时结束,福袋落入了一个名叫‘温柔红姨’的id手中。 【抢中主播福袋的概率,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 【我上班摸鱼就是为了抢一个福袋,想问问主播现在青城的房价值不值得我入手。】 【兄dei你这该去房地产直播间吧?崔篱这可都是算的人命关天的事儿。】 【如果我现在贷款高位入场,过几年青城房价跟云城一样暴跌60%,那我就可能去跳楼,这还不是人命关天?】 “咳咳……”每次发完福袋,直播间的怨气都很重,崔篱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明一下这个福袋的抽取机制。 “是这样的,福袋会按照轻重缓急的程度自动挑选有缘人,也就是说,抽到福袋的求助者,才是最倒霉的。” 【哈哈哈,我抽不到福袋肯定是我运势旺,身边没有邪祟。】 【明天开始就喊全家人一起来抢,反正也不会影响真正有需要的人!】 【对,还能免费鉴定自己是否有厄运!】 ‘温柔红姨’:本来抽到福袋挺高兴的,被你们这么一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温柔红姨]送出‘天外飞仙’x1 “大师你好,我叫朱红娟。” 屏幕右下角出现了一位穿着大红色珊瑚绒睡衣的中年妇女,头发随意地挽起,并用简约的鲨鱼夹固定在脑后,一看就是个随性之人。 “你好,算命还是驱邪?”崔篱例行询问。 “想请大师帮我女儿算命。”朱红娟的脸上露出忧伤的神色: “我女儿最近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祸事不断,前几天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还从楼梯上滚下来,扭伤了腿。” “那她现在是在家吧?”崔篱问道。 “在的。”朱红娟明白崔篱的意思,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跑着上了楼梯。 “叶子,妈妈可以进来吗?”朱红娟隔着门喊了一声。 得到女儿的允许后,朱红娟轻轻转动了一下门把手,走进了女儿房间。 随着她的动作,直播间众人的视线渐渐落到靠着床头玩手机的一位光头小姐姐身上。 “妈,你找我……”女生刚抬起头,双眼不经意间扫到了直播间的屏幕,乌青的眼眶骤然睁大,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捂住脸,尖叫道: “不许看!出去!” 朱红娟被女儿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背过身去,声音急切地解释道: “叶子,妈在崔大师直播间给你抢了一个福袋,你就让大师帮你看看吧?行不?” “什么狗屁崔大师?妈!你怎么又给这些江湖骗子送钱?这次又花了多少钱?!”女孩愤怒的声音通过直播间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吃瓜群众:这个女孩真敢说啊…… 朱红娟脸色大变,但又怕刺激到女儿脆弱的心防,只能一个劲地给崔篱赔不是。 【算了主播,把钱退回去吧,咱什么身份,难不成还要上赶着求着给她看?】 【楼上说的对,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不想看就别看!】 呵呵~狗屁崔大师? 崔篱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人家骂她是江湖骗子了,当即冷笑一声,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叶子是吧?你一个月前做头发的时候,被药水腐蚀了头皮,有几处地方就跟烫了戒疤一样长不出头发,所以你才剃了光头。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你就开始走霉运,车子爆胎、同事排挤、钱包被偷、失恋…… 哦对了,就你妈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玩的那个王者荣耀,两个队友挂机送人头,我有没有说错?” 叶子恼怒的神情一滞,如果说前面的那些,是母亲告诉她的,那自己遇到挂机狗这种事情,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崔篱把手指搭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响,漫不经心道: “你妈找我替你算命,可见你没跟她说实话,既然你豁的出去这条命,那我也不多管闲事了,卦金我会原路退回,再见!” “等等!”母女俩同时大喊出声。 崔篱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叶子顾不上朱红娟急切的质问,猛地掀开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朱红娟身边,将她的手机夺了过来,言辞恳切: “对不起,崔大师,求你帮帮我!” “好说。”崔篱好脾气地靠在老板椅上,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大咧咧地说道: “不就是一个女鬼嘛,你若早点配合我,说不定现在事情都解决了!” 崔篱这故作夸张的说法,瞬间让直播间略微尴尬的气氛荡然无存,叶子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什么?女鬼?!叶子你……”朱红娟彻底绷不住了,“你怎么不早说啊!” “她只是不想你担心。”虽然崔篱很不赞同叶子的做法,但孝心可嘉。 叶子被崔篱拆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光头,连忙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顶褐色的假发戴了上去。 崔篱目光闪闪,轻声道:“我要是你,就不会戴这顶假发。” 叶子虽然不知道这顶假发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听劝地把它重新拿了下来,疑惑道: “崔大师,我这假发有什么问题吗?” 崔篱微微一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通体生寒: “这是从死人头上剪下来的头发。” “啊——”叶子花容失色,惊恐万分地把手里的假发远远地抛到了门后的走廊上。 “柜子里还有。”崔篱继续补刀。 朱红娟心疼女儿腿脚不便,抢先一步拉开柜门,一股脑地把里面挂着的五顶假发连同挂钩一起丢到了门外。 叶子恍若失魂,声音颤抖:“崔大师,我妈丢出去的那些,哪个是有问题的?” “栗子色长卷发。”崔篱目光如炬,“我想,你已经知道是谁要害你了吧?” 第97章 那一罐麦片 叶子紧咬下唇,沉默不语,看得朱红娟着急不已,不由推了推她的肩膀,“快说啊!是谁要害你?” 叶子深吸一口气,不答反问:“崔大师,你确定这两顶假发都是从死人头上剪下来的吗?” 崔篱轻笑一声,“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这两顶假发都是出自同一个殡仪馆的死尸,烧尸工为了牟利,把死人的金牙、首饰、衣服等剥下来变卖的不在少数。” 【之前不就有个帖子说,网上卖的那些孤品衣服,很有可能是从死人身上偷出来卖的吗?】 【我老婆最喜欢在直播间蹲孤品捡漏了,之前给我买的西服口袋里还夹带着一朵纸扎花,真没良心啊现在的商家!】 【那些身外之物偷了就偷了,连死人头发都不放过,是穷疯了吧?】 【你懂什么,好一点的假发能卖几千块钱呢!】 “那,这些,她知道吗?”叶子艰难地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不如你给她打视频电话,让她亲自说吧!哦对了,她也恰好在我的直播间呢!”崔篱眨眨眼,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叶子的眸光暗了暗,给微信置顶的那个美少女头像发送了视频邀请。 铃声响了十几秒才被接通,对面的圆脸女孩慌慌张张地挤出一个笑容,“叶子啊,咋了?” “好闺蜜,你送我的那两顶假发,是从死人头上剪下来的,你知道吗?”叶子语调冰冷,开门见山。 闺蜜干巴巴地笑了笑,眼神闪烁,“怎么会呢,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特地找人贴合你的脸型定制的。” 言语间却丝毫不提假发原材料的来源,试图避重就轻地掠过。 崔篱懒得看圆脸女表演,隔着屏幕就拍了一个真言咒过去,作为判官司审讯犯人的高级技能,用在圆脸女身上也算是给足她面子了! 圆脸女:这样的面子大可不必! 叶子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崔篱掐诀的动作,眼里刚刚升起一丝疑惑,下一秒,闺蜜就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崔篱这一招的效果。 “我何止知道,这还是我特地要求的呢!”闺蜜瞳孔骤然放大,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自己的嘴巴! 她紧紧地捂住嘴,试图阻止自己自暴自身,但无论脑子里如何想的,有关她陷害叶子的消息就像流水一般从她的牙缝里溢了出来。 “从小学开始,你就一直在抢我的风头,我样样都不如你!可我没办法,我爸跟着你父亲讨生活,我只能跟在你身边做个小跟班! 可你明明知道,是我先喜欢阿诚的!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他?!” 闺蜜只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操控她的思维,她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父亲完了,她也完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叶子那震惊又受伤的眼神,她心里涌入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恨不得把内心所有的阴暗都摊开在众人面前。 朱红娟气得浑身发抖,正欲跟她理论,却被叶子一把拉住衣袖,并朝自己隐晦地摇了摇头,只好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想想犹不解气,干脆拿出工作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再给圆脸女的父亲打了电话,待对方接通之后重重地把手机丢到床上。 “你是怎么想到用死人的假发来害我的?”叶子不想再解释什么,从今天开始,两人十几年的友情算是到头了。 “哈!”闺蜜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她压着语调,故意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道: “你以为我只是用了死人假发来害你吗?你每天睡觉前要喝的麦片,都被我掺了死人的骨灰!哈哈哈好吃吗?!” “呕——” 叶子脸色煞白,把头歪到一边就开始不停地干呕,霎时间,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都被闺蜜爆出的这出惊天大瓜给吓傻了! 电话那头的闺蜜父亲整个人都滑落在地上,被自己女儿的歹毒惊得遍体生寒。 闺蜜很满意叶子的反应,在真言咒的影响下,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说来也是老天有眼啊!”闺蜜慢悠悠地说道: “你居然遇到了实习美发师,我还得感谢她把药水贴着你的头皮涂呢,要不然阿诚怎么会嫌你瘌痢头,跟你分手呢? 你不知道吧,阿诚现在跟我在一起了,哈哈哈!” 叶子抚着唇角的唾沫,眼里冷的像一块冰,但为了刺激闺蜜爆出更多的猛料,她抬起头朝闺蜜无所谓地笑了笑: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们了,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闺蜜果然恼羞成怒,咬着后槽牙,不甘示弱地揭她的短: “看来这次的褐色假发有效啊,不愧是跳楼自杀的尸体啊,怨气就是重啊,都把你整的爱情、工作、钱财、颜值、健康全丢了啊!” 叶子呵呵冷笑,反唇相讥,“刚才崔大师说你也在直播间,那你不会不知道,有了崔大师,这些问题都能解决吧?” 她这么说着,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倒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足够送你进警局了!” 圆脸女恶毒的神情僵在脸上,心底那股冲动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来的只有无穷的后怕。 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崔篱的暗算,当即拼命地去按挂机键,然而不管她怎么按,甚至试图关机,屏幕上方始终显示着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显得极为滑稽。 而圆脸女在走投无路之下,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试图像往常一样蛊惑叶子: “好闺蜜,我知道错了,我把阿诚还给你,你不要报警,求你了!” 叶子嘴角微勾,她打开抽屉取出一罐麦片,手指缓缓地抚摸着罐子上的纹路,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说你往我麦片里面放骨灰,我仔细想了想,那应该是我刚瘌痢头那会,你过来看我,只有那一次,你才能趁我上厕所的时候下手。” “你想说什么……”圆脸女看着叶子戏谑的表情,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我想说。”叶子正视着她,“在你离开后,阿诚也来看望我,我责怪他总是不吃早餐,逼他收下了那一罐麦片。” 第98章 把头发还给你 “呕——” 这次两人互相调转了角色,圆脸女想到自己几次在阿诚家留宿,也吃了不少加了料的麦片,肚子里一阵排山倒海,顿时恶心的恨不得把肠子都掏出来,重新用水洗刷一遍! 崔篱凉薄的目光穿透屏幕,投射在她身上,语气中略带凌厉: “玩火者终将自焚,你连枉死鬼的头发都敢利用,等她找回头发,你猜你的下场会比叶子好多少?” 圆脸女微微一怔,这跟那个大师说的不一样啊! 那天她用小号在微博发泄着对叶子的怨怼,有个自称是尸阴门弟子的玄师给她留言,问她想不想让叶子跌入尘埃。 她半信半疑地给那个人转了三千块钱,换来了这几个恶毒的法子,但对方可没说自己也会遭到反噬啊! 圆脸女脸上的血色倏得退去,她整个人不停地颤抖,“主播,我给你刷‘天外飞仙’,求求你帮帮我!” 崔篱脸上的嘲讽之色愈发浓烈,再也不看圆脸女一眼,隔空掐断了圆脸女的微信语音,再从直播间五万多观众中,精准地揪出圆脸女的id,将其拉入黑名单。 【好害怕!我长得比我闺蜜漂亮一百倍,以后我都不敢收她的礼物了!】 【特地去你空间看了一下,我想说,小姐姐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你的闺蜜可能更担心一些。】 朱红娟心疼地把叶子的手握在手心,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帮她驱散心中的寒意,感激道: “崔大师,谢谢你帮我们抓到臭老鼠,不然就算这次解决了,也还会有下次,我女儿肯定要被她害死!” 崔篱表情凝重,“现在感谢还太早了,这些头发还需妥善处理好。” 叶子想着闺蜜说的跳楼自杀的女人,问道:“最近我半梦半醒之间,总是看到一个白衣服的秃头女人,跟我说‘还给我…还给我……’但我一睁眼,又啥也没有,这女人就是那个跳楼自杀的死者吗?” “对。”崔篱解释道:“她感应到头发在你这里,但她鬼力低微,只能入梦影响你。 要不是你恰好也是光头,她对你有那么一丝同病相怜之感,就不仅仅是诅咒你受一些不轻不重的无妄之灾了!” 朱红娟听到假发会给女儿招来女鬼,哪里还坐的住,腾地一声站起来,风风火火地就要下楼把那两顶假发浇点食用油给烧了。 “你如果烧了假发,叶子就要倒霉了。”崔篱引导着说道:“假如你是那个女鬼,突然感觉不到头发的存在了,你会去找谁?” 不等朱红娟回应,崔篱轻声说道:“那肯定是找最后一个接触过头发的人。” 朱红娟眉头深深皱着,“那怎么办,大师,总不能找个地方把假发供起来吧!” 崔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就不能还给女鬼吗?她过不来,但你们可以去她墓地啊!” “那事不宜迟,请大师告知女鬼的信息。”朱红娟眼睛一亮,激动地给崔篱多刷了两个‘天外飞仙’。 叶子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也默默地打开自己手机,悄悄地给崔篱刷了几个礼物。 崔篱亮晶晶的眸子里刷地晃过一排排的¥¥¥$$,当即见钱眼开,哦不…当即眉眼弯弯,笑得见牙不见眼。 既然这母女俩这么上道,那姑奶奶就给你们开个vip通道吧! “嗐!”崔篱摆摆手,豪气道:“女鬼的墓地离你们挺远的,叶子的脚又崴了,我看也别去了,我直接把她给你们招过来吧!” 【啧啧啧,崔老六也抵不过钞能力的攻势啊!】 【主播:你们只需要这般那般就行了…噢不不不!你们只需要坐着等我替你们收尾就行了!】 【女鬼:哦!我没钱!我就活该大老远地过来拿快递?踏马这快递还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东西!】 【哈哈哈主播这不是给女鬼设了个引魂阵嘛~也没有很辛苦啦~】 在朱红娟把窗帘拉上之后,崔篱抬手掐了几个法诀,精准地定位到了距离朱红娟家里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公墓。 公墓的某座新坟内,一个秃头的白衣女鬼正一脸严肃地往自己头上倒生发露。 “长出来吧~长出来吧~”女鬼喃喃自语。 这可是她托梦让家人烧给自己的生发利器! 据隔壁坟墓一个络腮胡子鬼的可靠情报,这种生发露是专门为龙国鬼鬼的体质研制而成,具有不伤头皮、气味芳香等特点,就是见效慢,她都涂了几瓶了,连根毛也没见着! 就在女鬼刚抹匀生发露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吸力从天而降,把她整个人吸入了一个白茫茫的通道。 女鬼只怔愣了一瞬,便疯狂地笑了起来,“哇咔咔!终于轮到我穿越了!” 女鬼闭着眼睛,作为一个资深的红茄小说书虫,她万分期待地幻想着自己会穿越到清朝哪个王爷后宅,又或者是什么种田文的女主身上。 通道里面裹挟的风声倏得停止,女鬼“咚”的一声摔在了床上。 女鬼揉着屁股扫了一圈,穿现代了?得!现代就现代吧,先找个人问问现在是何年何月,如果是过去,那就发了!她可是记得好几期彩票的一等奖号码! “这是哪儿?”女鬼看向窗户边的那对母女,不料越看越觉得那个年轻的特别眼熟,她微微地眯着眼,目光犀利地盯着叶子。 “抱歉,不小心用了你的头发。”叶子瑟瑟发抖。 女鬼神色愠怒,闪到叶子面前,伸手想要按住她的肩膀,怒吼道:“我头发呢?!” 叶子身上一道浅浅的金光闪过,女鬼犹如被电到一般缩回了手,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同样惴惴不安的叶子,直到她的视线落到了直播间的崔篱身上。 女鬼瞳孔地震,误以为崔篱是叶子请来对付自己的,脚下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误会!误会啊大师!” 崔篱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别紧张,我是帮叶子把头发还给你的。” 第99章 豆浆不用浪费了 女鬼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直到叶子把闺蜜暗算自己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她才相信崔篱不是来嘎自己的。 朱红娟得了崔篱的提点,当着女鬼的面,把那顶褐色的假发浇上茉莉精油,烧成了灰。另外一顶假发的主人已经入了地府,但留着也挺膈应人的,干脆一并烧了。 女鬼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自己满头柔顺的长发,上面淡淡的香味让她非常满意。 “我会收回对你的诅咒。”女鬼诚恳道歉,“之前那些事情,其实是我用冥币收买前辈过来陷害你的,希望你可以原谅。” 叶子默了默,终究抵不过好奇心,“我前闺蜜说你是跳楼自杀,怨气重,为何你……” 这么弱…… 害个人还要找外援……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但女鬼听懂了。 女鬼挑了挑眉,“谁说我是跳楼自杀了,我那是喝多了想上楼透透气,一不小心脚滑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把订单改一改,名字换成你前闺蜜,钱都花出去了,没道理浪费掉,我可包了整整一年呢!” 女鬼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人类玄师面前吐露自己准备害人的计划,崔篱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假装没听见,将这位大姐给原路遣送了回去。 呃,她是站在人类的立场没有错,但有些人猪狗不如,只要不闹出人命,她才懒得管。 挂掉视频连接,就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拼手速的时候,崔篱伸了个懒腰。 “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明天接了个私活,大家不必等我了。” 说完,崔篱就像新闻联播的主持人一样,迅速收拾起桌面的果皮,隔着屏幕都给人一种她很想下班的感觉! 【可以接私活?靠,早说啊!劳资有的是钱,还蹲什么福袋!】 【崔篱连崔家的财产都不要,缺你这点卦金?】 【散了吧人家都下播了。】 小区大门口,崔篱把一瓶兑了水的彼岸花汁交给了快递小哥,虽然没有生发的效果,但里面蕴含的花灵之力,能修复叶子被药水腐蚀的伤疤,权当她遭受那么多无妄之灾(刷了那么多礼物)的安慰吧! 半夜,桂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大雨,淋湿了每一寸土地,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如同豆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崔篱听着陆宁给阳台的鸡笼子盖上塑料保护膜时发出的的窸窸窣窣的动静,舒服地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此时,桂城医科大学的人体标本室,一个人体骷髅标本静静地站在角落,突然之间,它那空洞的眼窝位置闪过了一道幽暗的红光。 “啪嗒啪嗒——” 从外面走廊传来了一阵拖鞋摩擦地板的跑步声,几秒之后,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矮胖教授拿着一个手电筒,脸色焦急地跑了进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开的窗户边,‘咔拉’一声关上了窗户,只留出一条手臂粗的缝隙,又把手电筒伸出窗外,光柱往下晃了晃,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距离他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有个骷髅的颈椎缓缓往教授的方向扭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然而在窗外雨声的干扰下,教授并没有察觉到异响。 “哎呦老李,你跑得也太快了!” 就在教授转身的一瞬间,门外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气喘吁吁地扶住门框,另一只手打开开关,室内瞬间亮如白昼。 “这里面可都是宝贵的标本!那些小崽子上完课总是忘记关窗,嗐!老赵走吧,回去了。” 老李,也就是矮胖教授,无奈地摇摇头,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标本室。 室内重新陷入黑暗,只有窗外偶尔划过天际的闪电,短暂地照亮了室内某些阴暗的角落。 随着夜幕的逐渐消退,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雨后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澈。 白悠穿着一件厚实的羊毛外套,脚踏一双防水靴,轻快地走在瑰丽小区那条湿润的鹅卵石小径上。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绿植的清新气息,路旁的树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雨珠,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看着让人心情极为愉悦。 这个时候,白悠突然有点理解崔篱为何不愿意加入特管局了。 任谁每天睁开眼睛,入目就是堆的比山还高的各种案卷,干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要命的事儿,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哪有住在郊区,配一部手机就能居家上班这么惬意呢! 崔篱:那倒不是,我单纯就是不爱被管束。 白悠敲开404号房的时候,崔篱正捧着一碗热乎乎的豆浆陪獒犬看动画片,转头看到白悠跟在陆宁后头笑盈盈地进来,爽快地分了她两碗豆浆。 真好啊,今天剩余的豆浆不用浪费了! 陆宁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悠,从两人的寒暄中得知白悠是特管局的第二把交椅,吓得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满满一碗豆浆给她洒了半碗。 崔篱看不下去,挥手让她去阳台喂鸡,陆宁如蒙大赦,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白悠端着豆浆呷了一口,顺手拿过一个奶黄包,朝崔篱挤眉弄眼,“呵呵呵,你家女鬼还挺怕生呢~” 崔篱翻了个白眼,“那跟你似的?啥都自来熟?” 崔篱这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态度大大取悦了白悠,她像个刚下了蛋的母鸡一般咯咯咯地笑着,“谁说的,我也就只对篱妹妹你这样。” 话音刚落,就被崔篱塞过来的豆沙包堵住了嘴,“好好说话,别整的跟个渣男似的。” 白悠取下崔篱“投喂”的豆沙包,嗔了崔篱一眼,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看看你养狗妖跟女鬼那么大的事,是谁给你压下去的,哼!” 崔篱知道她在打趣自己,也乐意配合她,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好好好,我的大小姐,以后还请白姐姐多多关照咯~” 白悠媚眼如丝,“嗯哼~” 第100章 崔篱的走狗 白悠心里装着事儿,面上却乐呵呵的看不出来,吃完早餐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提出要去阳台看看七娘村送过来的家禽。 看她如此沉得住气,崔篱甚至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鬼杀人事件,内心寻思不会是白悠这丫找了个借口出来郊游吧! 白悠:一吃饱就谈正事显得我很现实。 崔篱:你不是吗?不确定我有没有用的时候,就带着乌泱泱一群举着ak47的猛男围攻我,确定我有用了,就一口一个篱妹妹! 在崔篱陪着这位大小姐把家里逛了一圈后,白悠才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拉着崔篱坐在了沙发上。 “你先看看这几个从网上截下来的视频,为了不引起恐慌,原视频已经被我们删了。”白悠收敛了神色,打开手机视频,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的背景是桂城一条漆黑的街道,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女正在昏暗的路灯下互相嬉戏打闹。 屏幕前有个打扮成清朝僵尸模样的男生,正伸直双手,动作僵硬地朝着旁边那位穿着黑色斗篷、露出尖锐獠牙的吸血鬼女孩跳过去。 吸血鬼女孩“卧槽”了一声,随即兴奋地尖叫着跑开,黑色的斗篷从镜头前飞快地掠了过去。 在他们的后方,还有一个穿着破烂衣服、提着染血公文包的男人,机械地模仿丧尸走动的方式,一瘸一拐地晃了过来。 相机的主人站在原地转了一圈,不经意间闯入镜头的各种“鬼物”就有十来个。整个场景虽然充满了万圣节特有的恐怖元素,却洋溢着一种轻松愉悦的气氛。 就在这个时候,镜头右上角的街道拐角位置出现了一个穿着荧光骷髅服装的男子,衣服底色为黑色,印刷的骷髅骨头纹路用荧光粉描绘出来,在夜色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恐怖的骷髅人。 “阿辉!”拍摄的这个人朝他挥了挥手,“还以为你掉厕所了呢!哈哈哈!” 其他注意到那边的年轻人也纷纷笑了起来,然而站在拐角的阿辉却一动不动,斑驳发黄的路灯照在他脸上,众人心里竟然升起一丝奇怪的割裂感。 就好像,有那么点违和,但在场的人,哪个不违和呢? 僵尸男似乎跟阿辉关系比较好,见自家哥们上了个厕所就不跟大家一起玩了,一脸担心地走了过去,说道: “阿辉,你不会真的掉厕所了吧?脸色这么难看?” 下一秒,镜头记录下了僵尸男被杀的惊悚画面! 只见僵尸男在距离阿辉还有两三步的时候,动作突然放缓,紧接着像是看到鬼似的惨叫一声,调转脚尖扭头就跑。 然而僵尸男跑了两步就感到自己胸前一阵发凉,怔愣着低头一看,一只白骨森森的骷髅手臂正从他的胸口穿透而出,掌心的位置还捏着一颗红色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僵硬地扭过头一看,背后骷髅人的头部位置,阿辉的头颅因为骷髅奔跑的动作过大,正斜斜地歪在了颈椎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盯着自己! 众人这才看清,袭击僵尸男的哪里是什么阿辉,分明是一个真正的骷髅怪! “啊!!!啊——”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尖叫了一声,然后现场就像是遭遇了恐怖袭击一样,大伙四散而逃。镜头随之剧烈摇晃,人们的尖叫声、脚步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紧张、混乱的背景音。 白悠一直观察着崔篱的神色,见她神态自若,不由得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连带着自己也淡定了许多。 “这是此次第一例骷髅杀人事件。”白悠的纤纤玉指往屏幕右边一滑,画面中又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作案的骷髅人。 另外两起事件是由城市摄像头无意中拍摄下来的,都是接到报案人的电话之后,警方在受害者被杀现场调取了附近的监控,确定是鬼怪作案之后,转而秘密提交到特管局。 白悠静静地等崔篱看完了剩下的视频,才试探着开口:“篱妹妹,你能从中看出什么规律吗?” 崔篱知道白悠的意思是通过骷髅人作案的规律,来猜测他下一次动手的对象和地点,好进行蹲点歼灭,但她又不是刑侦科出身,哪里用得着费这些脑细胞。 “这几个死者,你们特管局应该还没送去殡仪馆吧?”崔篱问道。 白悠点点头,“除了让家属过来确认死者身份,没有任何人动过尸体,都存放在特殊停尸房呢!”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崔篱腾地站起身,严肃道:“现在就带我去看一看那些死者。” “行,我们的车就在小区门口,还要准备什么吗?”听到崔篱说好办,白悠压抑着脸上的喜色,拼命地掐着自己的虎口! 不能笑!都死了这么多人了,不能笑不能笑! 崔篱觉得这女人脸上的表情怪怪的,但也没多想,招来陆宁让她不用准备自己的午饭。 至于獒犬,她瞅了一眼,这货正看着电视里面的动漫《犬夜叉》眼睛发光呢,昨晚还缠着自己,非要给它改名叫什么…… 噢!对,叫什么杀生丸! 呸!就它这身板,叫肉丸还差不多!结果这货气得一整晚,外加一个上午都没搭理她! 崔篱深知带着负面情绪是不能好好工作的,干脆就给它放个假,自己又不是残废,没它就不行了?! “不用准备什么了,我带上一些符箓就够了。” 崔篱回房抓了一把符箓,一股脑地装到陆宁递过来的毛茸茸的连帽尼子大衣口袋里,带着白悠就出了门。 “主人慢走~”陆宁在身后谄媚地挥了挥手,随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讨好主人已经刻在了她的基因里面,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她跟獒犬谁更狗! 不过无所谓,不是谁都有资格做崔篱身边的走狗的! 陆宁紧紧地握着拳头,悄咪咪地暼了一眼还在跟主人赌气的獒犬,心里暗暗发誓: 对!我陆宁以后必定是主人身边第一大走狗! 第101章 惜命是个好习惯 这已经不是崔篱第一次坐特管局的车子了,不过上一次是深夜,还体会不到特管局的特权,这次崔篱算是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路霸! 什么红灯绿灯霓虹灯,在特管局的司机眼里就是个摆设! 一路火花带闪电,特制的防弹轮子都快磨出了火星子,反正就是莽!看到什么撞就是了!有瞬移符给车子兜底,阿飘来了都跑不过它! 十几分钟后,崔篱恋恋不舍地下了车,心里琢磨着拐个特管局的司机给自己开车的可能性,瞬移符嘛,她又不是不能画! 就凭她跟白悠的关系,搞一辆车开开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再帮她接几个案子嘛! 就是这司机有点难办,白悠可是说了,他们特管局的司机,那可都是万中挑一,要经过重重筛选才能聘用的!摘别人桃子多少有点不厚道啊! 再加上这司机工资一个月十万块,崔篱摩挲着下巴,哎,她的钱还要留着捐给孤儿院啥的搞功德值呢,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怎么出门…… 崔篱就这样胡思乱想地跟着陆宁走进了桂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等等! 崔篱一脸凌乱地退了出来,又重新确定了这真的是人山人海的桂城人民医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白姐姐,你们平时就把被鬼杀死的受害者放到这种地方?” 崔篱瞪大着眼睛,这不是玩火吗? 有些被鬼杀死的人,身上会残留一些鬼力,这种阴邪的气息会冲撞到周围的人,导致易怒、烦躁、冲动,如果是孕妇,还可能生下个怪胎! 最重要的是,被鬼杀死的尸体本身就带有非常浓的怨气,如果没有找和尚、道士处理好,极有可能变成凶煞之物! 医院人来人往的,一旦出事,这后果可就不是几条人命那么简单了! 白悠理了理额角的碎发,上前挽住崔篱的手,笑道:“放心吧,每个尸体都贴了鬼气检测符纸,一旦有鬼化的可能,就会触发警报。” 崔篱不由地再次感叹特管局果然考虑周到,白悠露出与有荣焉的嘚瑟表情,从包里掏出一张通行卡,领着崔篱来到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熟练地将通行卡放置到员工专属电梯的读卡区域,电梯门应声而开。 两人乘坐电梯从负二层走出来,崔篱立刻感受到了负二楼特有的阴冷气息,空气都似乎沉寂了不少,走廊两侧的灯光略显昏暗,与上方楼层明亮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桂城的特殊停尸房,正常死亡的尸体存放到负一层的太平间,普通员工只有到达负一层的权限,能直达负二层的只有两个院长和特管局的人。 另外负一层到负二层之间是没有楼梯的,这也是为了防止医院员工误入。” 白悠紧了紧身上的毛衣,脚步不停地往通道的尽头走去,继续解释道:“这次事件的几个遇难者都收到5号停尸间去了。” 崔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与普通集体停尸房不同,这一层的停尸房更像是独立的病房,左右各20间,这样就算发生尸变,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尸体,消杀的时候也不至于束手束脚。 除此之外,崔篱明显察觉到这一层有阵法的波动。 整个走廊上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这些红线无一例外都是由朱砂混以黑狗血染制而成,互相纵横交错。 每隔一段距离还悬挂着一个银色的铃铛,铃铛上面刻有晦涩的符文,一旦鬼气泄露,阵法就会启动。 更直接的是,每一间独立停尸房的门楣上皆放置着一块玄光镜,威力堪比十块八卦镜的结合体! 崔篱把这些细节收入眼底,这才彻底明白特管局把尸体存放在医院的底气从何而来。 对于普通鬼物来说,这几道防线说是刀山火海也不为过,可不就是严防死守、密如铁桶嘛! “哒,哒,哒——” 白悠的细跟靴子有节奏地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后停在5号停尸间门口。 “嗯?”白悠眉心微蹙,正打算读取门禁卡的动作一滞,回头朝崔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无声无息地从包里摸出一个驱魔枪,双手稳稳地握住枪把,瞄准房门,脚下往右后方偏移了一步,眼神狠戾地眯了起来。 这下不用白悠解释,崔篱也发现了5号停尸房的异常。 走廊投射下来的皆是昏暗的黄色光,然而从五号停尸房的门缝下方却射出白色的亮光,也就是说,里面有人,或者…… 两人是临时决定来看尸体的,并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特管局的人也不可能在没有收到白悠指令的前提下,私自调查尸体。 至于两个有权限的院长,你让他们来,他们都不敢来!给他俩权限单纯是面子上好看罢了! 崔篱脸上云淡风轻,她并没有察觉到里面有任何鬼气,不过对于白悠这种谨慎戒备的姿态,崔篱表示…… 惜命是个好习惯! 十几息后,见里面没有动静,白悠双目冷凝,飞快地将通行卡按在门框边缘的感应器上,紧接着修长的大腿高高抬起,以横扫的姿势猛地踹开5号停尸间的金属门! 崔篱:哗~这种动作果然只有穿皮裤做起来才最帅~ “哐!兵凌帮浪——” 金属门被重重地踹开,门轴上的几个金属插片、螺丝钉支撑不住女暴力狂的摧残,纷纷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两人脚边。 就这动静,就算里面真的有死尸发生尸变,估计也要吓得赶紧拉开冷冻柜躺回去,再把白色的裹尸布从头到脚地包好,以免被女暴力狂当成门板给拆了! 第102章 篱妹妹好重口啊 出乎意料的是,停尸间里面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几具裹着白布的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中间的几个金属台上。 “咦?没人耶!” 就在白悠一脸疑惑地举着枪走进去的时候,一道咬牙切齿的男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我说,你可不可以看一下门后面?!” “卧槽!”白悠身形暴闪,快速退到一张滚轮式铁床旁边,抬手对着金属门就是“biu biu biu ”一顿火力输出。 “白!悠!!!”门后的不明生物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老弟?”白悠微微一怔,紧接着迅速把枪塞到崔篱手中,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贴着崔篱的耳朵悄声道: “我弟弟脸皮薄,尤其是对美女,帮我背黑锅,我今天请你吃海鲜宴!” 崔篱咽了咽口水,海不海鲜的无所谓,主要是人家夸自己是美女耶…… “我说!你是把我当空气……吗……” 男人捂着额头上的大包从门后走了出来,正要发作一通,无意中瞥见穿着一身白色尼子的崔篱,喉咙就跟哑火了一样,阴恻恻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 白悠得意地给崔篱飞了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拉着崔篱上前热络地介绍: “弟弟,这就是我的好姐妹崔篱,人家本事可大了!” 紧接着又转向崔篱,巴拉巴拉:“这是我弟弟白野医生,主攻外科,同时挂档特管局跟医院。” “你好,又见面了。”崔篱眉眼弯弯,主动伸出手。 白悠:???你俩认识?!啥时候的事! 此时白悠脑子里已经闪过崔篱嫁入白家,成为特管局真正的自己人的画面。再说白家家大业大,不比崔家差,嫁进来也不委屈她! 这一刻,就连小侄子、小侄女的名字,她都已经想好了!哇咔咔! 白悠一脸有奸情的神色,坏笑着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白野,“咋了?傻了?” 白野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尴尬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崔篱嫩白的柔荑,只一瞬就马上松开,心里小鹿乱跳。 自从上次在水库边见过她,回来打听到她竟是崔家失势的大小姐,自己就不可避免地对她成为玄师的经历感到好奇。 理所当然地关注了她,崔篱的每一场直播,他都有看录屏,有时候忙完已经是深夜,发现她又开播,顾不得身心俱疲,也想上去看看。 明明……第二天看录屏也是一样的…… “你…”白野耳根赤红,眼睛盯着崔篱大衣下摆的荷叶边边,结巴道: “你穿这身衣服,很,很漂亮!比上次那个黑色风衣好看!” 崔篱挑眉一笑,手指捻住从衣服口袋上垂下来的白色毛毛球,俏皮地把带子绕到手指上转着玩,乐呵呵道:“我也觉得我穿这身好看。” 5号停尸间死尸:你俩在这儿聊这个,多少对我有点不尊重吧!没看哥几个都搁台子上躺着吗?! 白悠虽然很想立刻把他俩打包送到民政局,咳咳咳,送到西餐厅!但想到手头的任务,不得不出声打破这暧昧的气氛。 “老弟,我们是有任务才来这里,你怎么也在?” 白野这才想起停尸间还有个‘多余的人’,扶了扶黑框眼镜,义正言辞道: “我在楼上就看到你的车过来了,猜到你是来调查5号房尸体,先帮你把尸体都弄出来,免得你搬的累。” 白悠:我信你个大头鬼! 以前不知道是谁,一听到我要抓壮丁,就故意找借口说几号台有个很紧要的手术,溜的比兔子还快! 不过她也不会当着崔篱的面拆穿他,甚至心里还有点暗喜:以后想要这小子帮忙的时候,就再也不用看他脸色了,只要拉崔篱的大旗就行了! 白悠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轻咳一声,板着脸道:“那还不快点带我们看看!” 说完,又马上切换了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挽住崔篱的手,亲热道:“篱妹妹,受害者都在这里了,来,你看看。” 白野正在掀裹尸布的手指微微一颤,这个夹子音的女人真的是他那暴力狂的老姐吗?冷的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噫~ 崔篱并没有在意姐弟俩话语中的机锋,她现在只想快点给白悠解决了骷髅鬼,然后敲她一顿海鲜大餐! 至于男人,喜欢自己的男人都从黄泉路排到阎王殿去了,还没她的纸人小宝贝可爱呢~ 獒犬:你确定喜欢你的那些是男人,而不是男鬼? 崔篱:滚! 金属平台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如匕首般冷寒的光芒,崔篱面不改色,戴上口罩,走马观花地从一号台走到五号台,把五具尸体都粗略地看了一遍,目光停留最久的是中间那具缺了一个头的男尸。 白悠:篱妹妹好重口啊! 白野:不愧是崔篱,这胆量,这气魄啧啧啧! 崔篱一眼就通过男尸身上穿着的清朝僵尸服,辨认出他就是死在万圣节的第一位死者,相比较另外四具或是少了心脏,或是少了肠子的尸体,僵尸男的死状无疑是最惨烈的! “怎么样,有线索吗?是不是要招魂过来问问?”白悠凑过去,学着崔篱,好奇地把僵尸男的尸体从上到下观察了一遍。 崔篱摇摇头,从白野手里接过医用手套,伸出手指在僵尸男脖子上的断口处轻轻地撇了一下,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筋肉。 “你们看。”崔篱伸手轻轻拨动着脖子上断裂的血管。 白悠并不懂医术,闻言把目光投到白野脸上,白野皱了皱眉,眼睛死死地盯着崔篱脏掉的手指,语气紧张: “你小心一点,这断口处残留着很多尸毒,测试的时候整张试纸都变成黑色了。” 崔篱唇角微勾,朝白野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我恰好就是在找这些尸毒。” 第103章 不能让你祸害白家 崔篱摘下散发着恶臭气味的手套,对着死尸脖子的断口处拍了个法诀,紧接着抬起手臂,将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置于眉心,闭上眼睛娇喝一声:“回溯追踪!” 霎时间,骷髅人击杀僵尸男以及后面几个死者的画面,迅速地在她脑海中如电影般掠过,甚至还有两位死在野外的遇难者,尸体还尚未被群众发现。 她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在过去的旁观者,根据骷髅鬼留在尸体上的类似鬼怪dna的尸毒,不停地回溯最近几天骷髅人的行动痕迹。 忽然,崔篱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睁开眼,看着满脸期待的白悠,声音坚定道:“桂城医科大学,目前骷髅鬼处在休眠期。” 白悠丝毫不怀疑崔篱的业务能力,当即掏出手机,也不起身回避,直接当着崔篱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严肃而急促: “黄毛,你俩今天是在东二区巡逻吧,对,桂城医科大学离你们很近是吧?嗯好的,那你们先过去,尽量不要引起学生的恐慌,我随后就到。” 白野利用白悠打电话的时间,迅速地把五具尸体打包装入敛尸袋,按编号一一推回冷冻柜。 “我跟你们一起去!” 白野领着崔篱去洗手台用84消毒液仔细地清洗干净双手,扯下身上的白大褂,不由分说地拎起一个金属箱,目光犀利地给了白悠一个“你休想丢下我”的眼神。 白悠乐见其成,招呼两人跟上她,司机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医院大门口抽着烟,听到白悠的呼唤便扭过头来。 司机瞥见白野已在副驾的位置坐好,忙把烟头按在地上掐了,殷勤地跑过来点头哈腰,“少爷好。” 白野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王叔,在外记得叫我白医生。” “哎是是是。”司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叫顺嘴了,总是分不清场合。” 见状,白悠顺便给崔篱介绍了一下王叔,“王叔是我们白家的专职司机,为了出任务方便,我让他考进了特管局,其他人是调动不了他的。” 崔篱微微颔首,心中却暗自惊讶。 原文中确实有提到桂城白家,但作者对白家一对儿女并没有过多描述,只在中期崔家需要借助白家的医疗系统,给男主治怪病的时候,有那么寥寥几笔带过。 就连豪门之间的宴会,白家姐弟也是从来不出席的,不想他俩竟是卧虎藏龙之辈! 她依稀记得,崔瑶瑶在医院给未婚夫陈枫做陪护的时候,好像跟白野有过一段狗血剧情。 这个冷面的外科医生被崔瑶瑶的“纯洁善良”感动,亲自下场给陈枫做了手术,取出了陈枫体内的人面瘤。 崔瑶瑶一边吊着他,暗示自己跟陈枫订婚只不过是父母之命,利用白家的医疗资源,帮崔家的药厂消耗掉了大量积压的库存药品。 一边又跟陈枫说白野纠缠自己,惹得陈家明里暗里对白家的房地产、芯片、数码等几个领域的产业进行了打击,把忘恩负义演的淋漓尽致! 崔篱眸光闪闪,崔瑶瑶,这一世,可是我先认识了白家姐弟,冲着白悠的情分,我也不可能让你祸害了白家! 见自家大小姐竟跟别人介绍自己,王叔一脸的受宠若惊,双目隐晦地在车内后视镜上扫了几眼,暗暗地记住了崔篱这张脸。 要知道,大小姐可从来不带外人坐自己的车! 车子飞快地在马路上驰骋,同一时间,桂城医科大学人体标本室。 李教授矮胖的身影在十几个展台之间穿梭,眉心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忽然,他脚步一顿,站在原地转了一圈,视线从各个人体标本上扫过,自言自语道: “不应该啊!我昨晚来关窗的时候,人体骷髅标本还在的啊!门也都锁好了,也不可能有人能爬上五楼偷走一副骨架子吧?” 门口十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班长试探着开口道:“老师,会不会是其他几个班的老师把标本给搬到课室去讲课了?” “又或者是清洁阿姨不小心把骷髅给碰散了,怕担责,就搬回道具仓库去了,之前不是也发生过一次吗?”同学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李教授闻言,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愤道:“不知道我今天上课要用到吗?我非要看看是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耽误我上课的进度!” 说完,他挤开堵在门口的学生,脚步匆匆地往监控室走去,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随便点了个高高瘦瘦的学生,吩咐道: “你去道具仓库室搬一个树脂骷髅道具人过来,万一找不到,就用假人体骷髅对付一节课吧!班长,你带其他同学回教室先自习。” 班长应下,除了那个被点名的学生,其他人都讪讪地回课室去了。 李教授气鼓鼓地来到保卫科,三言两语逼的人家给他调出了昨晚到现在的标本室走廊及其外围的监控,重点检查他跟老赵离开之后的那段时间。 保卫科光头男顶着李教授的低气压,手忙脚乱地把时间调到昨天半夜两点05分,这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两个教授一前一后地进去到出来的过程,但是走廊并没有其他外人经过。 此时,学校各处的广播突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女声从窗外的大喇叭中飘进两人耳中。 “紧急通报一条消息!学校进入短暂的戒严状态,请各位正在上课的师生原地待命,关好门窗,不在建筑内的师生请就近躲入饭堂,重复一遍……” 李教授跟光头男对视一眼,皆以为学校又搞什么恐怖演习,横竖他俩也在建筑内,遂不以为意。 就在两人继续快进走廊监控的时候,电脑里面另一个区域的监控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凌晨三点14分,人体标本室的一扇窗户被什么东西推开,一个白色的人影从五楼跳了下来。 “定格住!”李教授话音刚落,保卫科光头男急忙按下暂停,通过放大,两人发现定格在半空中的那道人影竟是一个骷髅! 第104章 别拖我俩后腿 教授气得咬牙切齿,“好啊!是哪个王八蛋把这么贵重的人体骨骼给我丢下五楼!” 然而保卫科光头男却没有接他的话,瞳孔剧烈震动,握着鼠标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大冬天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抖什……”李教授未说出口的话语堵在喉咙,他哆哆嗦嗦地扶正自己的框边眼睛,浑身气血逆流直冲天灵盖。 屏幕中,骷髅重重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地溅射到花圃中、台阶下,乃至垃圾桶的盖子上。 “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谁大声地吼了一句,紧接着,一道手电筒的光线从实验室的方向,朝这边上上下下地扫了几下。 然而,碍于雨水及花草的掩护,男人并未发现台阶下的这堆零碎的骸骨,正在诡异地互相牵引着,如同拼图一般,渐渐地拼接成一具完整的骨架。 几秒后,一个穿着保安工作服的男人撑着雨伞,闯入大楼外部的监控范围,他的腰间别着一根粗重的电棍,凶神恶煞地大踏步走了过来。 “草,哪个脑子进水的家伙把标本放在这里,大晚上的差点没把老子吓死!” 保安骂骂咧咧地停在距离骷髅几步之外的地方,面色犹豫地环视一圈四周,最后还是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认命地上前,伸手想把骷髅抱到台阶上方的平台处。 “刷——” 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骷髅的瞬间,躺在地上的骷髅猝不及防地直直立了起来,黑洞洞的眼眶阴森森地盯着他。 男人面色大骇,身体保持着弯腰伸手的姿势,两条腿软的像煮熟的面条一样,几欲跌倒。 骷髅一把捏住男人的下颚,眼眶的位置倏得冒出两团鬼火一般的红色光芒,对着男人上下审视一圈,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对手中的猎物评头论足。 男人大气也不敢出,雨伞也被摔在一旁,任由冰冷的雨水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眼前的骷髅嗤笑着说了一句: “你还不够资格。” 随后,男人就像是中了蛊,双眼迷离地转过身去,机械地捡起雨伞,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慢慢地隐入雨帘之中。 “糟了!”李教授从惊恐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这个骷髅去的方向是道具仓库!” 桂城医科大学东大门的保安亭外。 大腹便便的校长带着女秘书亲自守在门口,待特管局那标志性的车子从远处风驰电掣地飙过来,两人急忙堆着满脸谄媚的笑容侧身让过。 红毛猛踩刹车,一个漂亮的漂移,车子稳稳地停在校长的身边,强大的气流把校长那油腻的头发都吹得飞了起来。 黄毛摇下窗户,厉声道:“都通知下去了吗!” 这虽是个问句,校长却从黄毛的语气中听出了风雨欲来的肃杀之意。 校长不自觉地将双手紧张地按在膝盖上擦了擦,忙不迭地说道: “一接到电话就广播吩咐下去了,还在上课的统统呆在课室,关好门窗。 宿舍、图书馆禁止出入,还在外面的师生统一按照就近原则,躲到附近的饭堂。” 秘书扭着腰肢,娇滴滴地插嘴,“哎哟我们学校真的有恐怖的诡异侵入吗? 人家好害怕啊~小哥哥能不能……” “能你马勒戈壁!”红毛一脚油门对着学校门口的挡车杆就冲了过去,都啥时候了!这女人还踏马在这里叽叽歪歪! “杆!杆!哎呦杆——” 校长目眦欲裂,双手徒劳地向前伸去,试图把挡车杆给摇起来。 不料就在车子撞到挡车杆的一刹那,车子四周白光一闪,眨眼之间竟已经穿梭到了校内的广场上! 校长掏出手帕,胡乱地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水,狠狠地瞪了一旁撅着嘴巴的女秘书一眼,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哥!哥等等我呀!” 霎时间,保安亭外只剩下女秘书一个人。 一阵冷风吹过,女秘书想起电话里说的那什么劳什子骷髅鬼,冷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急忙脱下高跟鞋,把鞋子分别拎在手里,呼哧呼哧地追着校长的背影跑了过去。 红毛随意地把车停在升旗台的雕像旁,动作利落地拉开后备箱,从里面抱出一大堆驱鬼道具。 黄毛则背上两把桃木剑,从怀里摸出一个罗盘,口中轻声念诵着五行八卦口诀。 “怎么样?哪边的磁场有异动?” 见兄弟迟迟不发话,红毛叼着一根烟好奇地凑了过来。 “邪祟还在休眠中,距离太远,感应不到。” 黄毛抬头看了一眼偌大的校园,转身拉开车门,当机立断,“上车!先绕着校园开一圈。” “等等我!呼哧呼哧!” 校长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扒拉着车门不放手,“大哥,我熟悉地形,带上我!” 校长欲哭无泪,真不是他想上赶着去陪人家捉鬼,关键是学校如果出了人命,他这校长也就做到头了!不跟着,他这心里也不踏实啊! 最重要的是,这骷髅鬼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呢!有大腿不抱王八蛋! 黄毛眯着眼,语气严厉道:“咱先说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必须呆在车里,别拖我俩后腿!” “哎哎哎!”校长在哥俩面前就像个孙子似的,油光水滑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圆润的双颊因为刻意卖笑而挤出了深深的褶皱。 “等等人家嘛!”女秘书捂着胸口,矫揉造作地扭了过来,“人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迫吃了满满一嘴的汽车尾气,气得她再也顾不上形象,狠狠地把高跟鞋往车子离开的方向砸了过去,刚好砸破了黄毛丢出来的一张初级驱邪符。 剩下的那张,随着风刮到了雕像上,女秘书笨手笨脚地像个蜘蛛一样攀爬上去,刚把它贴着胸口收好,就听见从道具仓库的方向发出了一声瘆人的惨叫声。 第105章 大佬是你啊 同一时间,黄毛手里的罗盘指针剧烈地晃动,他的脸上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找到了骷髅鬼,忧的是骷髅鬼竟突然醒了过来! “西北方向!”黄毛梗着脖子冲着红毛大喊一声,又推了一把旁边呆若木鸡的校长: “那边是什么位置?有没有学生?!” 校长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没……那边是道具仓库,还有篮球场,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 片刻之后,车子停在了一棵百年大树后面,黄毛二人拿上家伙,背对背互相打着掩护,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仓库大楼。 “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手术室止血!” 三楼的2号道具室,矮胖的李教授满脸焦灼之色,一把撕破身上的白大褂,对着高瘦学生那血流如注的断手就囫囵包扎了起来。 随后猛地抽出两人的皮带,紧紧地捆在学生的肘关节下一寸的位置。 “老师,你快逃,一会那个骷髅回来了!” 高瘦学生痛得面无血色,心里已经存了死志,他的两个手掌都没了,以后再也无法拿手术刀了,与其拖累教授,不如自生自灭算了! 李教授手下动作不停,内心却愧疚不已,都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没有让他拿道具,就不会…… “吱嘎——” 突然,抵在门后的木桌被一股力量推开,李教授猛然起身,正想用身体挡住门,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好浓的血腥味,就是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同时迸发出激动的光芒,“救命!!救救我们!” 校长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好端端的学校里居然冒出个连环杀人案的骷髅鬼! 眼看马上就到年底调任的重要时候了,哎,这下别说明年还能不能坐在这把椅子上了,搞不好还得去帽子叔叔的局子里面蹲几年! 黄毛二人的身影刚消失,校长就生无可恋地倚靠着车窗,双目无神地望着仓库大楼的方向。 “啪嗒——” 一根枯树枝从大树上掉了下来,砸到车顶,又落到地面的石砖上。 校长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又继续惆怅。 “啪嗒——” 又一根树枝从上面落了下来,紧接着是第三根、第四根。 校长的思绪接连被打断,不由得怒从中来,猛地抓住把手,就要打开车门看看是哪个不听话的学生在这儿捣乱!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他脑子里闪过黄毛的训诫! 大佬追踪到骷髅鬼就在这一带,可没说骷髅鬼不会蹲在大楼外面啊?! 他的手闪电般地缩回! 紧接着,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一个骨节分明的骷髅人倏得从车子旁边的大树枝上垂落下来,倒吊在半空中,空洞的眼眶正对着自己,让人不寒而栗! “啊!!!”校长惨叫一声,几乎是屁滚尿流地扑到另一边的位置上,身子抖如筛糠。 “嘎……”骷髅人阴森森地笑着,伸出尖锐的指骨,僵硬地做着掏眼珠的动作,不料动作过大,胳膊肘无意间触碰到了贴在车身四周的符箓。 接触面瞬间窜出一股炽热的火光,骷髅人吃痛之下竟直接卸掉那根胳膊,不过几息的时间,断口处又重新长出一根手骨。 校长惨叫的动静惊动了黄毛二人,给伤员留下几张驱邪符后,两人催动御风符从窗口落下,驱邪子弹就跟不要钱似的往骷髅鬼身上招呼。 骷髅鬼借着大树的遮挡一路狂奔,黄毛二人开车紧追不舍,追了一段距离后,骷髅鬼回头龇牙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抬手朝车轮子射出一个尖锐的骨刺,同时一个起跳抓住树枝,身形一闪,眨眼间便荡进了女子宿舍二楼的露台处。 “噗——”车前胎迅速地瘪了下去。 “糟了!”黄毛二人脸色大变,校长则无力地瘫在座位上,这下好了,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死了! “恐龙扛狼恐龙扛,恐龙扛狼恐龙扛……” 一阵不合时宜的炸街铃声从红毛的裤兜响起,兄弟俩的双眼瞬间焕发出神采,红毛甚至不等白悠开口便率先报上了坐标。 “哈哈,白老大说她带了大部队过来支援!” 挂掉电话,红毛眉飞色舞地抖着腿,一脸嘚瑟道: “咱先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就把那玩意当饺子给包抄了!” 黄毛脸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满心的欢喜在看到只来了一辆车的时候,整颗心都跌到了谷底,跌得他蛋疼! 车子缓缓地停在女子宿舍楼外的林荫道上,里面的所谓‘大部队’鱼贯而出…… 先下车的是一人领两份工资的白家御用司机王师傅! 技能:车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随后下车的是我方奶妈,哦呸呸呸,医生白野! 技能:明面上是医术,但给他一把驱邪手术刀,他也可以客串一下输出。 紧接着是白老大,这个还算靠谱点,团队总指挥兼任输出。 黄毛死灰的脸色又好看了那么一点,多了个奶妈,打起来还是比较稳点。 他暗暗地点了点头,又把视线落到最后一位队友身上。 女子长发如瀑,穿着一身雪白的尼子大衣,帽子边缘装饰着一圈柔软的兔毛,增添了几分俏皮与温暖,缓缓地从车里踏出脚步。 红毛:他妈的穿成这样,到底是来打架还是来钓凯子的? 黄毛:你少说一句吧!连女主你都敢骂,小心作者把你写死了! 女子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精致而又狡黠的脸。 “嗨!两位,又见面了!”崔篱笑盈盈地站在原地,朝兄弟俩摆摆手。 红毛不屑的表情一滞,猛地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黄毛,像只欢乐的哈巴狗见到主人那般扑了过去,紧紧地握住崔篱的手,咋咋呼呼道: “哎呦大佬是你啊!哈!猿粪啊!” 白野面无表情地盯着红毛那双怎么看怎么碍眼的咸猪手,冷茫的镜片上寒光一闪。 第106章 一点骗不了 白悠站在白野身旁,直观地感受到从自家老弟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心下好笑,忙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里面的情况不明,考虑到学生的安危,这次的行动不宜大张旗鼓,最好是派几个人假扮学生偷偷揪出骷髅人。” 之前不是没发生过商场闹鬼事件,一旦引起客人恐慌,鬼就混在慌乱逃命的人群中肆意收割人头,最后还假扮成普通人一起冲了出去。 这次就算任务失败,也要尽量保证女学生的安全,这也是刚才黄毛二人不敢追下去的原因,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勿论鬼怪! 白悠抬头数了数女子宿舍的楼层,就在她考虑是聚在一起地毯式搜索还是兵分几路的时候,崔篱已经发动幽冥之眼探查到了鬼物的藏身之处。 “305宿舍,那儿鬼气最为浓厚。” 崔篱蹙起眉头,“我们投鼠忌器,我一个人上去吧,人多了容易引起骷髅鬼的防备。” 白悠还没说什么,黄毛二人不干了,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杵在这里,哪能让崔篱一个‘弱女子’去冒险?! 他俩还要不要脸了?啊?! 然而白悠对崔篱的话那是百分百执行,当即板着脸拒绝了: “你俩又不是女的,进女生宿舍是想耍流氓吗?听崔篱的,再拖下去里面的人都凉了。” “那倒不会。”崔篱摇摇头,“如果没有受到刺激,骷髅鬼只会对男性下手。 他是打算收集最满意的人体碎片,给自己打造一副肉体。” “难怪刚才道具仓库那边有个男学生的手掌被砍断了,变态啊这是!”红毛啧啧感叹道。 被几人晾在一旁的小透明校长闻言脸色大变,焦急道:“人怎么样了?没出人命吧?!” 红毛耸耸肩膀,不太肯定地说:“不知道啊,有个穿白大褂的教授给他随便包扎了下,说是要去实验楼的手术室。” “上车!”在外人面前向来脸瘫的白野接着他的话尾,动作迅捷地揪住校长往车里一塞。 又把随身携带的金属箱子扔到副驾,冷声道:“带路!” 霎时间,众人只能看到闪着红灯的车屁股,如离弦之箭一般隐没在林荫道的尽头,徒留满地被车子的强大气流卷起的枯叶,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白悠眨眨眼,干巴巴地朝崔篱解释了一句,“嘿嘿嘿,我弟弟职业病又犯了,别管他,咱继续,继续哈……” 崔篱无所谓地笑了笑,指着萎靡不振的黄毛二人,“那我就带上他俩吧,负责掩护我救出305的学生。” 白悠自然是无有不可,只严厉吩咐二人必须服从崔篱的命令,两毛没想到能近距离跟偶像一起出任务,当即喜滋滋地拍着胸脯表示保证听话! 白悠利用特管局白秘书长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敲开了女子宿舍的大铁门,唬得员工休息室那位马脸女宿管连连点头哈腰,战战兢兢道: “305确实是住着四个女学生,其中一个早上有课,还没回来,是……是犯什么事了吗?” 红毛欺身上前,对着女宿管身前的木桌拍了一掌,斜眼厉声道:“问你什么就答,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你有剩下那三个学生的照片吗?”崔篱淡淡道,“以及她们的名字。” “有有有。”女宿管刚被红毛惊出一脑门子的汗,好不容易有个小姐姐递了个台阶,忙打开电脑登入系统,调出305女学生的信息。 崔篱暗暗记住这几位学生的外貌特征,转过身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二毛,红毛被她露骨的眼神盯得老脸一红,忙羞涩地捂住胸口,扭扭捏捏道: “大佬,大白天的这…多不好意思……” 白悠抬手就赏了他一个大脑崩子,要不是特管局人手不够,高低也得把这货调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省得把篱妹妹的眼睛给辣坏了! 崔篱被红毛故作吃痛的表情乐得咯咯笑,从兜里抓出两颗糖,当着几人的面施了个华丽丽的变形术,成功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黄毛看着桌面上的两套黑白色经典款xx大码女式校服,脑瓜子嗡嗡作响,大佬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白悠愣怔一秒,随后捂着肚子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抹着眼泪,揶揄道: “快,你俩快把这小裙裙换上,篱妹妹,哈哈哈,麻烦你,咯咯咯,你再给变两顶假发出来!” 红毛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傻在当场,良久,他双目涣散地用两根手指捻起那套校服,噢!里面还有齐膝泡泡袜!不愧是大佬,想的真周到! 黄毛拼命摇头,试图用眼神制止他,不要啊!兄弟!女装只有0次跟无数次啊!不可以兄弟!no !!! 然而好兄弟非但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反而两眼放光,兴冲冲地抱着小裙裙跑到窗帘后面,窸窸窣窣地换上了! 黄毛内心声嘶力竭:你这个叛徒!!! 白悠不由分说地把另一套校服塞到他怀里,朝窗帘的方向努了努嘴,大有一种“你不去就是不合群”的意思。 黄毛猛男落泪,苦哈哈地把脸埋进校服里头,祭奠他那死去的‘男人尊严’,随后视死如归地抬起头,抱着校服坚定地加入了换装行列。 白悠这才敛了神色,上前握住崔篱的手,拧眉郑重道:“篱妹妹,我知道你本事大,但如果真有什么紧急状况,还是先保护好自己。 我们特管局的人都签了生死协议,每次出任务都是在老虎嘴里拔牙,怕死也干不了这一行。 既然你不需要我上去,那我就在外面随时接应你们哈。” 崔篱轻轻捏住她的脸,往两边一拉,把脸逼近她,挑眉轻声道:“你明知道,我若护不住他俩,就不可能让他们跟着。 说!故意搞这么煽情是不是又想打感情牌,好让我感动?” 白悠:“……” 骗不了,一点骗不了! 第107章 红毛觉得自己又行了 “当当当当!美女登场啦~” 红毛哗啦一声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倾泻而入,恰好照在了正抬腿往短裙里蹬的黄毛身上,衬得他腿上黑粗的腿毛犹如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崔篱火速侧过身子,不去看黄毛腿上那浓密的腿毛,以手抵唇,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白悠:啊!宝娟,我的眼睛! 红毛张开双手,夹着双腿妖娆地渡步过来,指间轻捏裙角,在两女面前布灵布灵地转了个圈,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崔篱隐晦地给白悠使了个眼色:这家伙可不像是第一次啊! 白悠闭目装死:别问我,让我死吧! 一旁的女宿管拼命按捺住自己想报警的冲动,但眼睛它有自己的想法,愣是克制不住地往红毛身上瞟。 察觉到女宿管嫉妒(鄙夷)的视线,红毛嗤笑一声,猛地抬起修长的大腿,哐的一声砸在女宿管面前的木桌上,手掌由上而下轻抚小腿上的泡泡袜,朝她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别搁那鬼鬼祟祟地偷窥,想看你就大胆地看!”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还是赶紧上去吧!” 好不容易等到黄毛换装完毕,崔篱一刻都不想再等,隐去自己身上的花灵气味,挥手把自己变成305宿舍有课的陈姗姗后,便抬脚大跨步往楼梯口走去,再待下去她真的怕自己会一脚踹死这个娘炮! 让你演女人,没让你超越!真的是! 两毛屁颠屁颠地跟上,趁上楼的这段时间,崔篱把自己的计划简单给他俩交代了一遍,两人听得连连点头,难免又吹了一波彩虹屁。 红毛从怀里拔出一把袖珍手枪握在手心,快走几步超过崔篱,眼睛往四周犀利地环视一圈,沉声道: “大佬,马上就到三楼了,小心有诈,还是让我来开路吧!” “行。”崔篱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正好看看特管局的人平时是怎么警戒……的…… 卧槽人呢?! 黄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往上踩了几阶,刚刚还在嘚啵嘚的红毛竟就这么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崔篱脸色冷凝,一把拦住还要往上跑的黄毛,在黄毛不解的目光中慢慢蹲下身来,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段连接二楼与三楼的最后一节阶梯。 “大佬,红毛他……”黄毛急得跳脚,红毛要是出了事,他回去还不得被红毛他爹把皮给剥了! 他娘的当初就不该把红毛从村子里带出来加入特管局,红毛要是听他的,老老实实去电子厂拧螺丝,能有这事?! “他没事,这儿还有他的气息。” 崔篱摆手示意他噤声,指间倏得窜出一簇炽热的火焰,沿着这节台阶从左至右快速扫过。 火焰所过之处,赫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灰痕,闻起来还有种烧焦的气味。 “呵~”崔篱挑眉一笑,白皙的手指轻轻捻起些许黑灰,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大佬,这是什么东西?”黄毛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鼻翼翕动,轻声问道。 “小心点,这骨灰有毒。”崔篱站起来,拍掉了指间沾染的黑灰,细心解释道: “这是以骷髅鬼骨灰为媒介的高级鬼打墙,感应到玄师的气息就会自动触发,红毛刚才还在这里,但他跟我们并不在同一个空间。” “那既然这鬼打墙已经被大佬破了,为何红毛还没回来呢?” 黄毛自然没有天真到发问为何崔篱无惧骨灰毒性,毕竟大佬跟他们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试探着迈过这节台阶,果真没有像红毛那样突然消失。 “那是因为,在红毛看来,是我们两个突然不见了。” 崔篱转过身子,望着下面那层的阶梯,满脸的自信与笃定,“所以他便往下找了一遍。 他所在的空间自然遇不到我们,那么他就只能继续往上走。” “哒哒哒——” 崔篱话音刚落,果然就从楼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红毛骂骂咧咧的声音。 “大爷的!那么大两个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白老大也不知道蹲哪儿凉快去了,真踏马见鬼了!” 红毛正满肚子牢骚,一抬眼发现那两个莫名消失的队友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尤其是大佬脸上还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一时搞不清状况,摸着后脑勺给黄毛投了个疑惑的眼神。 见好兄弟平安归来,黄毛心下一松,脚步轻快地上前耳语几句,红毛的脸上随即浮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那个,大佬,还是你走前面吧!嘿嘿……” 看出红毛脸上的拘谨,崔篱轻声笑道,“鬼打墙罢了,再给点时间,你们肯定也能反应过来,我不过是见得多而已!” 一句话就让垂头丧气的红毛觉得自己又行了! 当即支棱起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拾级而上,心中燃起熊熊斗志,恨不得马上把骷髅鬼揪出来打得它妈都不认识! 黄毛朝崔篱耸耸肩膀,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读懂了无奈的情绪。 不一会儿,崔篱顶着陈珊珊的脸,后面跟着故作局促不安的二毛,敲开了305的宿舍门。 开门的眼镜妹神色紧张地探头看了一眼空旷的走廊,急忙把三人迎了进去,追问道:“珊珊,广播说的那么严峻,你怎么还敢回来?” 崔篱不动声色地快速打量了一圈宿舍内部,除却开门的眼镜妹,b号床和c号床分别坐着一个正在玩手机的女学生。 几乎是在开门的一瞬间,崔篱几人就察觉到了来自c号床的龅牙妹那自以为隐秘的、带着杀意的审视目光。 那道阴恻恻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确定不过是三个普通的女学生之后,才缓缓移开。 第108章 屈辱的滋味 崔篱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摆动,暗示两人不要轻举妄动后,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个后怕的表情,轻拍着胸口道: “安安,刚才可真是吓死人了,我跟小黄、小红两位同学正上着厕所呢,突然就听到广播让大家避险。 整个教学楼都乱了,本来我也想回课室去的,但是小红说如果真的发生了暴动,就课室那个木门挡得住什么! 我们跑到实验楼附近,就看到有个学弟两个手都断了,血淋淋地往手术室跑,后面还跟着个穿着染血白大褂的教授,我差点就以为丧尸爆发了! 我们宿舍楼侧面的小路上还有两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拿着枪在那儿转呢!我们偷偷绕到宿管休息室的窗户后面,才让宿管开门放了我们进来!” “行了别吓着你室友。”黄毛哑着声音打断她们的谈话:“同学,有水吗?跑那么久好渴啊!” “有有有。”眼睛妹还没完全消化崔篱带来的消息,闻言慌慌张张地去给黄毛倒了一杯白开水。 黄毛眼珠子转了转,故意没有接稳,衣服瞬间被冰凉的冷水打湿,这一变故惹得眼镜妹惊叫连连。 c号床的龅牙妹把这一幕收入眼底,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嘲讽,扭过头不再关注这几个蠢货。 眼镜妹手忙脚乱地去拍黄毛的衣服,被黄毛伸手挡住,“同学,我没事,能不能借我几件衣服换一换。” 眼镜妹心下愧疚,细细打量一眼黄毛的身形,脸上浮出为难的神色:“我的衣服你可能穿不下呀!” 崔篱不动声色地把眼镜妹往门口的方向挤,示意红毛保护好她,随后抬头望着b号床正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热闹的胖妞,柔声道: “青青,你能借黄同学几件衣服吗?” 胖妞难得看见跟自己一样虎背熊腰的女学生,心情莫名的舒坦,当即踩着爬梯从床上爬了下来,打开衣柜挑了几件自己不爱穿的衣服。 “谢谢青青同学。”黄毛一脸感激地接过胖妞递过来的衣服,眼角余光快速扫过c号床的龅牙妹。 虽然他不知道大佬是怎么确定龅牙妹就是骷髅鬼的,但不影响他完全按照崔篱的眼色行动。 胖妞腼腆地笑了笑,正欲说几句客套话,就见面前的黄同学面色骤然变得阴狠,闪电般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枪,枪口斜着朝上,直指她的头部就扣动了扳机! 胖妞面色大骇,下意识地去看崔篱的表情,当目光触及崔篱脸上同样冷酷的表情时,电光石火间,她觉得自己真相了! 学校要追捕的歹人肯定就是眼前的两人,而陈珊珊为了活命竟然引狼入室! 子弹出膛的轰鸣声在她的耳边炸响,胖妞绝望地闭上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身后c号床的龅牙妹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怒吼! “别挡着!”黄毛一把抓住胖妞的胳膊,将她往门口的方向甩了出去。 负责保护人质的红毛面不改色地接过朝自己飞来的胖妞,用巧劲轻松卸掉了那股沉重的力道。 龅牙妹,应该说是骷髅鬼,被黄毛出其不意地连续喂了几发驱魔子弹后,被它用来附身的龅牙妹身上霎时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跳动的蓝色电弧,如同破碎的鸡蛋壳裂缝一般迅速扩散。 骷髅鬼森然的身形在龅牙妹的身体内部若隐若现,干枯的四肢剧烈地抽动着,连带着龅牙妹的手脚也胡乱地在空中又抓又踢。 似是承受不住骷髅鬼的摧残,龅牙妹的脸色一片苍白,额头汗津津地糊了一片! 崔篱双目遍布寒霜,脚尖点地,双手微微张开,如同一只优美的蝴蝶翻身而上,对着龅牙妹的后背凌厉地拍出一掌。 伴随着龅牙妹一声沉闷的呻吟,一具枯槁的白骨从龅牙妹体内弹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发出“咔嚓”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不给骷髅人重新连接断骨的时间,黄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凶残地在骷髅人身上反复横跳,室内登时充斥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以及骷髅人无能狂怒的怒吼声! 门口刚给两个女学生贴好初级驱邪符,正准备进去搭把手的红毛脚步一顿,面色淡定地重新把脚迈了出去。 紧接着懒懒地倚靠着门槛,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轻轻夹在手指间,又“啪嗒”一声点着火,便漫不经心、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起来。 眼镜妹\/胖妞:就……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黄毛似乎是要把连日来被骷髅鬼当狗溜的窝囊气发泄一通,骑在骷髅鬼已经坍塌到不成形的腹腔上,抬手对着勉强还算完整的鬼头左右开弓,扇地啪啪作响,面目狰狞道: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吧?今天去城东,明天去城西,把我们特管局当傻逼是吧!他娘的这回还不把你堵个正着!” 骷髅人自化鬼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屈辱的滋味! 黑洞洞的眼眶闪过一丝怒气,张开下颌就要口吐芬芳,却被黄毛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上下颚,分别往反方向一掰,下巴就被硬生生地掰开,只能发出空洞的“咔哒”声。 崔篱看到黄毛占了上风之后,便专心运起灵力,为昏迷的龅牙妹输送了一些能量。片刻之后,龅牙妹的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气息也变得平稳。 崔篱给她盖好被子,轻盈地从床上跳下,双手抱胸,冷眼注视着骷髅鬼,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想起刚才在停尸间看到的那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崔篱心中怒火滔天。 这种把活人当成拼图,东一块西一块地给自己凑够一副身躯的恶劣行径,已经严重触及了崔篱的底线! 要不是惦记着还得把男学生的断手取回来,她早就一张中级驱邪符送它下去见太奶了! 第109章 留下吃个饭呗 骷髅鬼被迫承受着黄毛的凌辱,心中愤愤不平,要不是这帮人不讲武德搞偷袭,自己未必毫无还手之力! 在黄毛暴打骷髅鬼的这段时间,骷髅鬼被碾压成碎末的骨骼微微颤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凝聚起来。 眼看着一个个小零件就要拼接完毕,崔篱眸光闪闪,出声让黄毛去一旁护着龅牙妹,自己则缓缓地蹲下来,双目平静地看着骷髅鬼,细声道: “你如果把今天那个男学生的断手还给我,我陈珊珊在此发誓,今日必放你离开,否则天打雷劈。但你要保证以后再不杀人。” 倘若没有加上后面那句话,骷髅鬼还不全然尽信,但加了约束条件,可信度就噌噌往上升了! 至于为什么放自己走,骷髅鬼心下冷笑,无非是发现自己可以无限复原,拿自己没办法了呗! 思及此,骷髅鬼自认为有了讨价还价的筹码,抬手扳正自己的下巴,拿起了乔:“可以,但你要等我完全复原。” 崔篱内心嘲讽,脸上却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惊喜,这个细节让骷髅鬼更加确定她们果然杀不死自己,心里不由得浮出反杀的念头。 开玩笑,打了它还想全身而退?在场全部看到它屈辱历史的人,都得给它死! 片刻之后,骷髅鬼动作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地把手放在腰间,做出从鬼域往外掏东西的姿态,同时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 “呐,断手还给你,反正不让杀的话,也凑不齐了。” 崔篱喜形于色,“毫无防备”地伸手就去接,却见一道锋芒的银光从眼前闪过,径直挥向自己的脖颈! “大佬小心!” 离得最近的黄毛瞳孔猛地收缩,袖口翻飞,一只精致的金色手枪从他袖中滑落,暴雨梨花般密集的子弹对着骷髅鬼举着骨刀的手臂倾泻而出! 从骷髅鬼暴起伤人,到子弹的声音响起,仅仅间隔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红毛的反应慢了一拍,他甚至都还没有搞清楚,骷髅鬼是如何将身上的肋骨抽出一段,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骨刀的! 等红毛回过神来,那把骨刀已经“铛”的一声砍上了崔篱的脖颈,伤口瞬间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几乎是在刀刃贴到皮肉的刹那,骷髅鬼的手臂便连同骨刀一起,被黄毛疯狂射击的子弹打得旋转着飞到了书桌上。 霎时间,杯子破碎、书本翻飞、饭盒滚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由于黄毛的火力压制势头太猛,骷髅鬼不得不避其锋芒,一击得手,便扯过阳台门的门帘窜了出去。 黄毛紧随其后,拉开门帘就要继续追击,然而,就在他刚探出头的一刹那,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突然从头顶的方向传来。 只见骷髅鬼的双脚勾住天线,倒吊着身体,从肋骨处抽出另一把尖锐的骨刺,径直插向黄毛头盖骨的中线位置! “嗡——” 骨刺猛地插到一个透明的防护罩上,发出高频率的嗡鸣声,骷髅鬼的手臂受到这股力量的反弹,手肘以下的部位直接断裂成了三截! 接连失去两条手臂,骷髅鬼急需给自己争取喘息的时间。 它当即不再恋战,脚下发力,借助天线将身体向阳台外围荡了出去,却撞到一堵看不见的结界上,整个人硬挺挺地摔在阳台的瓷砖上,眼冒金星。 “来都来了,留下吃个饭呗。” 一道悠扬的女声婉转响起,崔篱背着手,闲庭信步地从室内缓缓而出,笑吟吟地俯身看着地上那只丧家之犬。 黄毛潇洒地把手枪抛到空中翻转了几圈,精准接住,又学着西部牛仔的做派,对着发热的枪管轻吹一口气,再把它插入枪袋。 紧接着双手抱胸,倨傲地站到崔篱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一位忠诚的护卫。 骷髅鬼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望向崔篱的脖子,这才发现那道红痕根本不是什么血,竟是几片殷红的彼岸花花瓣! “嘎…你,你到底是谁……” 骷髅鬼的脊背阵阵发寒,双腿拼命地往后挪,这一刻,它竟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比自己更像个怪物! “呵 tui~” 红毛殷勤地搬出一张椅子,用袖子擦拭了一下本就干净的椅面,鄙夷地朝骷髅鬼啐了一嘴,继而对着崔篱挤出一副狗腿子的谄媚笑脸: “大佬,请坐~” 崔篱微微颔首,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款款坐了下来,她完全释放了自身的花灵气息,似笑非笑地看着骷髅鬼,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怎么?不愿意留下?” 骷髅鬼被崔篱身上散发的强大威压吓得匍匐在地,先用力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才哆哆嗦嗦地回道: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给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也不残害人类!” 崔篱双眼微眯,“刚才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既然你不愿交出断手,那你这条命也没必要留了!” 她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一道球形闪电赫然出现在她手心,噼里啪啦地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不要!”骷髅鬼尖声惊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鬼域掏出男学生的断手,把它高高举在头顶,试图换取一线生机。 对!大人刚才可是发过誓的,只要自己交出断手,她就会放过自己! 只要她不出手,剩下的这两个臭鱼烂虾不一定能拦住自己,毕竟自己但凡还有一节碎骨在,就能无限复原! 骷髅鬼想的美好,却没有注意到崔篱嘴角勾起的一抹嘲弄之色。 红毛自然不会让崔篱接触到这种污糟之物,抢先一步将男学生的断手接了过来,又引来崔篱赞赏的侧目,心里美的喜滋滋的。 “小心尸毒。”崔篱微微提醒了一句,“送去给白医生,他有办法。” 红毛倒是还想留下来看崔篱怎么处置骷髅鬼,但大佬的吩咐也很重要,要不然大佬怎么不让黄毛去送? 他暗暗地给黄毛抛了个得意的眼神,就拎着血淋淋的断手,脚下生风地飞奔下楼,差点没把楼下的女宿管给吓得当场背过气。 第110章 它只求速死 待红毛离开,崔篱让黄毛把龅牙妹从床上抱了下来,再带着双脚发软的眼镜妹、胖妞一起去了宿管休息室,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避人耳目为好。 “我陈珊珊说话一言九鼎,说放你走就放你走,但你刚才对我动手,导致我受到了惊吓,不补偿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吧?” 崔篱眸中带笑,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循循善诱,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骷髅鬼:“……” 大姐,受到惊吓的好像是我吧? 不过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骷髅鬼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手伸进腰椎,摸出几张磕磕碜碜的冥币。 崔篱腾的一声站起来,眼含薄怒,语气骤冷,“你打发叫花子呢?!” 骷髅鬼简直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这些冥币已经是它的全部家当了啊! 它是骷髅成精,既不需要买衣服遮羞,又不需要买元宝、蜡烛裹腹,它要那么多冥币干啥子哟! “小的不敢糊弄大人,实在是囊中羞涩啊!要不我把收藏的其他残肢都给您?” 骷髅鬼怕崔篱不信,对着腰椎连点几下,一个由枯骨构成的鬼域浮现在它的身体内部,里面除了人体碎片之外,一无所有,果真是兜比脸还干净。 崔篱压住自己想一掌拍死它的冲动,直接把话挑明:“交出鬼珠,饶你不死。” 换言之,不交就得死。 平时直播不好明目张胆地挖鬼珠,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免费的供货商,可不得给咱家陆宁搞点补品回去! 骷髅鬼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但形势不由人,只能忍气吞声地把玻璃珠大小的鬼珠交出去,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 “你可要说话算话,否则天打雷劈。” 崔篱接过鬼珠,把它收入素银耳圈内,闻言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又不是陈珊珊,我怕什么天打雷劈?” 说着,她整个人的面目开始发生了变化,逐渐恢复了她原本的样貌。 恢复后的崔篱,面容精致如画,皮肤白皙透亮,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她的嘴角轻扬,带着一抹冷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骷髅鬼怔怔地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自己这是被人当猴给耍了! 骷髅鬼的心里涌起浓浓的不甘,为何要阻止它重新拥有肉体,为何要阻拦它重新获得别人的敬仰?! 骷髅鬼对肉体的执念也是有迹可循的,如果不是修炼中途走了岔路,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一方鬼仙呢! 它生前因跨国走私罪获了刑,枪毙之后,遗体被秘密运到桂城医科大学,用作解剖学的教学研究。 作为珍贵的大体老师,它也曾经受到了广大师生们的悉心呵护,在医学生们一次次发自内心的感激中,它慢慢觉醒了鬼力,同时也享受着这种受人敬仰的感觉。 然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它的身躯在一次次的解剖中,早已被缝合得破破烂烂。 即使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也无法阻止肉体腐烂的速度。 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几个教授像往常一样把它抱了出来,原本以为是日常维护,直到它的皮肉被锋利的手术刀从骨骼上剥离开来,骷髅鬼才意识到…… 自己已经不再是学生尊敬的大体老师,而是标本室里众多标本中的一员! 在眼窝被彻底掏空之前,它看见了躺在隔壁手术台上的一副全新的男性遗体。 多新鲜呐! 就连遗体皮肤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呢! 学生们一定会很喜欢新来的大体老师吧……呵呵,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那一刻,骷髅鬼心中的恶念瞬间被激活,它一定要重新获得一副肉体,而且必须是完美的!每一个零件都是毫无瑕疵的! “花笼!” 忽然,一声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的施咒声打断了骷髅鬼的思绪,把它从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骷髅鬼惊恐地抬起头,入目尽是血红色的彼岸花墙,炽热的高温烤得它惨白的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灰白色。 由于水分受热蒸发,它的骨骼上开始出现了小裂缝,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 如果说火葬场的焚尸炉只能烧掉肉体,那么崔篱的花笼就是一个地狱版的焚尸炉,足以把猎物的灵魂都焚烧殆尽! 骷髅鬼确实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疼痛,但灵魂被大火一寸寸舔舐的锥心之痛让它痛不欲生、惨叫连连。 “求求你,看在鬼珠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啊啊啊!痛啊!” 骷髅鬼痛得满地打滚,这一刻,什么敬仰,什么活着,全都是狗屁,它,它只求速死!!! 崔篱又何尝不想早点收工,动用花笼只是为了确保不让它有任何复原的可能。 看在骷髅鬼确实曾经安安分分为医学事业做贡献的份上,送它一个痛快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死刑是跑不掉的! 崔篱在心里暗叹一声自己真善良,当即抬手祭出一道帅到掉渣的雷电,带着‘给老子死’的架势,直击骷髅鬼的心脏,进而迅速蔓延至其全身。 骷髅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骨骼之间的连接处开始断裂,碎骨四散飞扬。 随着最后一丝光芒的消逝,骷髅鬼的身体彻底崩解,化为一地的尘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被这股力量所吞噬。 崔篱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眉心传来熟悉的功德值射入的感觉,体内顿时充斥着生机勃勃的舒畅感。 崔篱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股力量在体内流动。 良久,崔篱轻盈地跳上阳台,像只灵巧的猫咪从三楼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到林荫道上。 她张开手掌,随意地吸附过来一块小石头,手心轻轻用力,再松开手时已经化作点点齑粉。 第111章 有哪个不长眼的敢 白悠这个骗子!说什么会留在这儿给自己做外援,等她出去的时候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更过分的是,白悠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辆共享单车,并让女宿管转告崔篱学校外科手术室的位置! 好!好得很! 白悠你给老娘等着!这招过河拆桥玩的是真6啊!这事如果没有一桌子海鲜大餐,它可就揭不过去了! 崔篱掰扯着拳头,指骨捏得咯吱作响,就是运动员下了场都还有专人递水擦汗呢! 敢情自己“累死累活”地免费驱鬼,连个给自己打扇子的人都不配留呗?! 崔篱柳眉倒竖,一脚踹飞共享单车,板着脸问女宿管: “你是说,黄毛跟那个死女人也是骑共享单车过去的?” 女宿管看着那辆倒在草地上,车轱辘子还在转动的单车,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是,是的,那个死…呃,那个穿皮裤的女人说学校有点大,他们就先过去了……” 崔篱脑子里浮出白悠那丫哼哧哼哧踩共享单车的样子,心情瞬间好了几个度,朝女宿管摆摆手,绕到拐角处直接施展缩地术,再眨眼已出现在校园的另一侧。 手术室里,李教授正围着白野打下手,眼里还闪着疯狂、热切的光芒。 大概半小时之前,他刚给高瘦学生打了局部麻醉,清创完准备重新包扎的时候,一个冷峻严肃的年轻男人忽然夺门而入。 年轻男子不由分说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金属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特殊的试纸按在伤口处。 李教授正想发脾气呢,忽的看到那张试纸变得乌黑,这才从男人嘴里得知,倘若不引出尸毒就直接包扎,不出片刻,尸毒就会蔓延至心脏,到时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活了。 “老师,用这几根针就可以逼出里面的尸毒吗?” 李教授趁白野收针的间隙,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没错,他擦的是他自己的汗! 白野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抓起一把银针就往高瘦学生身上的几处死穴扎,落针那叫一个快准狠! 配上他那莫得感情的冷漠眼神,让人分分钟感觉高瘦学生下一秒就会两腿一蹬,死不瞑目去了! 直把李教授看得瞳孔剧震,紧张到脚尖抠地,双手握拳死死地抵住自己的下巴,这才忍住了上去把针拔掉的冲动。 白野眉心微蹙,似乎是很不习惯有人在自己做手术的时候聒噪,但他还记得这里是李教授的实验室,便冷漠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李教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被冷落到,反而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野从金属箱子内挑捡出十几样精密的器械。 李教授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白野是要一个人完成断手重接手术,急忙自动请缨帮忙做些消毒、擦汗、传递器械的活儿。 倒不是他怀疑白野能不能一个人兼顾主刀医生、麻醉医生、巡回护士、医助等人的所有活儿,主要是…… 人家在这争分夺秒地抢救,自己若双手插兜,啥事不干,显得挺多余的。 “灯。”白野重新换上一副干净的手套,简洁的指令透过口罩清晰地传达出去。 李教授眼睛一亮,反应过来白野同意了自己的请求,急忙熟练地调整无影灯的臂架,确保冷光源集中照射在伤口周边的区域。 “剪刀……镊子……缝合针……” 两人就像是一对配合多年的老友,彼此之间极具默契,甚至于在白野开口之前,李教授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下一步可能用到的器械。 李教授动作麻利,心中却暗暗心惊,这个男人竟同时精通中西医术,仅用几根银针扎在断手上面几寸的位置,就最大限度地控制住了出血量! 缝合血管的动作行云流水,拿缝合针的手犹如古代绣娘一般灵活,穿针引线之间极具美感! 最让李教授感到意外的是,白野居然不需要高倍率显微镜来放大视野,这…这如何看清神经纤维、血管等细微结构?! 他哪里知道,白野这副眼镜可是特管局技术部门历经半年,才成功提取了青眼鬼的眼核锻炼而成! 总共就打造出了这么一副鬼眼眼镜,特管局明面上说是由内部公开竞价,但白野是特管局最年轻有为的鬼医,他姐姐又是特管局的第二把交椅…… 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竞价,最后竟被白野以极低的贡献度给收入囊中! 对此,除了特管局的几个医生深感遗憾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感觉。 就拿黄毛他们来说,不就是比普通眼镜多了个可以自动调节眼镜度数,以及手动切换到超高倍率视野的功能吗? 咋滴?戴上它是为了更好地看清鬼怪们脸上的脓包,还是数一数鬼怪裸露在外的腐肉有几根毛细血管? 这玩意还没一截百年雷劈桃木珍贵呢! 雷劈木无论是做成护身牌子,或是各种杀器,都非常巴适,实乃居家必备、馈赠亲友、杀人越货之必备佳品! 距离无菌手术室几步之遥的长椅上,白悠正翘着二郎腿,听红毛给她添油加醋地吹嘘上楼之后发生的事儿,偶尔隔着透明玻璃墙瞥一眼手术台,心里舒畅地就跟乳腺通了似的! 没想到篱妹妹一出手就给特管局解决了这么棘手的案子,自己该怎么报答好呢? 她倒是可以做主让崔篱在特管局的藏宝阁挑选一样驱鬼道具,但她觉得崔篱估计看不上。 白悠不禁抬手摩挲着下巴,蹙眉深思,没注意身旁的黄毛二人忽然脸色一喜,就要出声起身相迎。 崔篱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脸上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以及四分漫不经心,缓缓地在白悠身后站定。 陷入沉思的白悠忽然觉得头顶有一片阴影遮了下来,这才反应过来红毛那个话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闭了麦! 她眼皮子跳了跳,自己轻轻捏住两边脸颊的肉肉,往上一提,人为地制造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默默地转过了头。 “嗨~篱妹妹~” 第112章 老李,你怕鬼不 篱妹妹? 正在全神贯注缝针的白野耳朵一动,抬眼偷偷地扫了一眼玻璃墙外面那道白色的倩影,轻咳一声,示意李教授帮忙拿镊子夹住血管。 李教授一头雾水,这跟自己预想的下一步对不上啊?!但双手还是老老实实地从白野手中接过了镊子。 下一秒,白野的神操作惊得这位在医学院浸淫了大半辈子的老教授,差点没当场翻出氧气瓶给自己吸两口! 这个男人扎针专往死穴扎他忍了! 不借助高清显微镜缝合断裂的神经元他也忍了! 可这个男人竟然左手、右手各捻着一根绣花针,哦呸,缝合针,指如疾风地在两根血管上飞快地穿梭! 到底是自己太落伍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太癫狂了?啊?! 没等李教授晕完,白野又重新扒拉了两根血管让他夹紧,如此循环往复,李教授满是沟壑的老脸渐渐麻木,心里拨凉拨凉的。 还能怎么着?这个男人现在就是把眼睛闭上,自己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无菌手术室外,白悠正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丢下崔篱的。 “咱也是万万没想到,这断肢竟还能找回来,要不怎么说还得是篱妹妹出马呢!” 白悠咂咂嘴,竖起一个大拇指,又继续洗刷自己的‘罪名’: “为了尽早送过来接上,我跟红毛只好踩学校里的共享单车过来了,车链子都快给我蹬冒烟了!” 不得不说,白悠拍马屁以及卖惨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事儿给轻轻揭过去了。 虽然知道白悠是在攻略自己,但这一刻,崔篱还是很想给白悠鼓掌勉励一番。 纵然崔篱早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有千副嘴脸,也不得不夸一句白悠是个人精,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坐到特管局秘书长的位置。 最后白悠又拍着胸脯连连保证,中午这顿海鲜大餐指定跑不了,不仅如此,还要带崔篱去特管局的藏宝阁挑选一样宝物呢! 崔篱强掩内心的窃喜,搂住白悠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故作严肃道: “白姐姐,啥都别说了,咱俩天下第一好。” “噢,篱妹妹!!!” 姐妹俩顿时热泪盈眶地抱在一起,谁也没提几分钟前崔篱还想“嘎”了白悠的那档子事儿。 “哧溜——” 一阵扫兴的口水滋溜声忽的打断了两人苦心营造的姐妹情深,白悠充满杀气的美眸登时射向红毛。 红毛面不改色地从口袋摸出一张初级定身符,用它胡乱地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随后挺直腰杆,大声道: “报告,太馋了没忍住!” 一旁的黄毛低着头,默默地往远离红毛的方向挪了挪。 哥们你咋这么馋…哦不,哥们你咋这么实诚呢! 他错了! 他当初就不该把红毛从村子里带出来! 这样他就不用事事给红毛擦屁股,就不用天天看后勤部赵妞的脸色,就不用承受白老大这“怒其不争”的眼神! 一会他就给红毛他爸打个电话,叔啊真不是我黄毛不愿意带兄弟出来发达,实在是…… 再跟红毛这厮混下去,自己的饭碗都快保不住了啊!还是抓紧给红毛联系一个电子厂吧! “噗嗤——” 一声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崔篱从口袋拿出一小包洁柔面巾纸,手指轻弹,面巾纸稳稳地落到红毛怀里。 就在红毛以为大佬是在给自己解围的时候,崔篱捂着嘴唇笑道: “以后不要用符箓擦嘴了,脸上都是朱砂印子了哈哈哈~” 见崔篱高兴,白悠故意绷着的臭脸也松了开来,没好气地说道: “跟着你们白老大出来,还能短了你们一口吃的不成?等白野出来,咱就去桂城最大的海鲜酒家,敞开了肚子吃!” “耶!!!大佬万岁!白老大万岁!” 红毛兴冲冲地蹦起来,把黄毛从凳子上强拉起来,美名其曰:下去跑几圈,把早餐消耗掉,争取一会多吃几只澳洲帝王蟹! 黄毛脸上挤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尴尬地冲两人笑笑,内心却是:跑几圈哪够啊!下去做一千个俯卧撑去! 这头的动静过于热闹,尤其是崔篱的笑声,就像一缕春风温柔地拂过白野的心田,酥酥麻麻的,麻得他拿针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白野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连念了五遍清心咒,这才强压下内心的悸动,恢复回原来清心冷面的外科医生。 待到红毛二人喘气如牛,抖着一双颤颤巍巍的腿爬上四楼的时候,白野的手术也刚好进行到了尾声。 “抱歉久等了。”白野拎着金属箱子匆匆走出,虽然是在对大家说话,眼睛却在看着崔篱。 她一定饿坏了吧,都怪自己耽误了那么久。 “老师,老师……” 李教授忍着久站过后酸痛的腿,扶着门槛追了出来,目光炯炯: “老师是哪个医院的?愿不愿意来我们医学院研究……” “不愿意。”白野拧眉打断他的话,语气生硬,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走了。”白悠面色如常,拢了拢身上的毛衣外套,起身告辞,并没有被外人当着自己的面挖墙脚的不悦。 校长讨好地点点头,亲送几人到了楼下,看着远去的车子,校长轻拍李教授的肩膀,叹道: “老李啊,别想了,人家是特管局的人,我们拿什么留住人家喔!” 李教授捏了捏拳头,猛一跺脚,义正言辞道:“校长,我要进特管局!等我学术有成,我再回来教书!” 校长被口水呛得猛烈地咳了几声,待平息下来,他上下打量一圈李教授,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老李,你怕鬼不?你知道他们那儿跟什么打交道的不?” 李教授脑子一热就想说不怕,却突然想起他赶到道具仓库时,学生血淋淋的惨状,以及学生当时说的话: “老师,我按你的吩咐,过来挑一个树脂骷髅仿真模型,结果我刚把它翻转过来,它竟活了!眼睛闪着红光,抽出一根肋骨就把我的手给切了!” 李教授摇摇头,脸色遗憾,语气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赏:“真是后生可畏啊!” 第113章 这女的有猫病 ‘天下鲜’酒家。 崔篱几人一踏入大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大堂内装饰典雅,墙上挂着几幅精美的水墨画,随处可见的木雕和瓷器点缀其间,处处透着酒家的格调优雅。 大堂中央的位置还设置了一些海鲜池,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海鲜,有活蹦乱跳的虾、蟹、鱼、贝类,配上自然石料和水草等模拟海洋世界,令人心旷神怡、应接不暇。 大堂四周则摆放着一些沙发座椅,桌子上还有免费的饮料瓜果供应,专门为等候包厢或者出来醒酒、透气的客人设计。 一位穿着红色旗袍、盘着头发的主管轻盈地朝几人走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温声道: “欢迎贵客光临,少爷,大小姐,今天是去哪个包厢?” 白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握住崔篱的手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上位者的那种气势: “红袖,以后但凡我这位姐妹来,都安排最好的天字号包厢。” 红袖,也就是女主管,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默默地把崔篱的脸记在心里,恭声道:“好的大小姐。” 又微笑着看向几人,伸出左手引路,“客人这边请。” 与崔篱脸上的淡定不同,红毛兄弟二人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奢华的酒楼,紧张到浑身僵硬,走路的时候甚至同手同脚。 尤其是里面的这些穿旗袍制服的女服务员,这颜值、身段可一点都不比车模差啊,她们望过来的时候,这俩愣头青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成红屁股了。 我的亲娘咧,这个酒楼居然是白老大家里的产业…… 白野轻咳一声,吸引众人的视线后,他脸上带着些许扭捏,不自在地说道: “我去后厨看看,篱妹…崔小姐第一次来,务必要用最好的食材。” “那你去吧。”白悠嬉笑道,“今天的菜谱就由白医生负责咯,我们就等吃哈~” 说完,侧身让开楼梯口的位置,调皮地朝崔篱挤眉弄眼,“篱妹妹请~” “你啊。”崔篱失笑,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戳向白悠光洁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如果,她是说如果,白悠若是可以一直这样真心待她,那自己也不介意多帮帮白悠。 毕竟…她在地府几百年,从未拥有过这么珍贵的姐妹情,一直都很寂寞啊…… 就在崔篱若有所思地走过最后一节阶梯,准备踏上走廊的时候,一抹粉色的倩影踩在了楼梯连接走廊的地毯上,挡住了崔篱的脚步。 随着那人的动作,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水味儿扑面而来。 “哟!我说是谁呢?”娇俏女子双手抱胸,杏眉横挑,阴阳怪气道: “这不是崔篱妹妹吗?几天不见,就跟社会上的杀马特好上了?” “你踏马说谁是杀马特?!” 红毛二人欺身上前,捋着袖子,气急败坏地就要给这个胆敢不敬大佬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对!他们才不是因为被人说是杀马特! 崔篱冷笑一声,伸手拦住红毛,眼神轻蔑地瞥了眼崔瑶瑶,讽刺道: “这位大妈,请问我认识你吗?” “你!”崔瑶瑶霍得举起右手,颤抖着指向崔篱,双目喷火,似乎被崔篱这句‘大妈’气的不轻。 崔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倏得上前抓住崔瑶瑶伸出来的狗爪子往下一压,还没用力就疼得崔瑶瑶脸色发白,大汗淋漓。 “放开我,小贱人!” 崔瑶瑶惊恐地看着崔篱,拼命地缩回手指,然而她越挣扎,手指就越疼,简直快要被活生生折断了! 她怎么敢?!自己可是崔家大小姐,她只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她哪来的底气?! “啪——” 崔篱凌厉地赏了崔瑶瑶一个大耳刮子,冷冷道: “你该庆幸我不想在这家酒楼搞事,否则你的小手指,可就保不住了!” 崔瑶瑶被崔篱脸上不似作假的阴狠吓得不敢作声,她有一种预感,崔篱说的是真的。 白悠虽然从不参加豪门之间那些没有营养的宴会,但之前调查崔篱背景的时候,也有见过崔瑶瑶的照片。 本来看到崔篱稳占上风,她是不想出头的,但是崔瑶瑶居然敢骂崔篱是小贱人,那这事可就没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这位大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狗不挡道。” 白悠挺着丰满的胸脯,一步步怼上前去,逼得崔瑶瑶不得不捂着脸往后退,直到她的后背抵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你,你想干嘛?我可是崔家大小姐!”崔瑶瑶梗着脖子,脸色气得羞红,这女人年纪比自己还大好吧? 你才是大妈!你全家都是大妈! 白悠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崔家大小姐算哪根葱,听都没听过。” 自己引以为荣的大小姐身份被人一再轻视,崔瑶瑶心头的怒火被瞬间点燃,反唇相讥: “你算什么东西,这儿的饭菜你们消费的起吗?我看你们就在大堂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蹭点免费水果算了!” 不料,她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对面的几人脸上肌肉剧烈抖动,一副想笑又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崔篱更是面带狡黠地用手戳了戳白悠的胳膊,打趣道:“白姐姐,你消费的起吗?咱们几个可没带钱呀!” “你个促狭鬼!” 白悠简直是喜欢死了崔篱这种古灵精怪的样子,也乐得配合她表演,当即把跟在几人后面低头装死的红袖喊了过来,装出一副第一次来的样子。 “服务员,你们这里可以赊账吗?我这个月的花呗已经超额了。” 红袖:“……” 这真的是我那雷厉风行、八面玲珑的大小姐会说出来的话么? 崔瑶瑶捕捉到红袖脸上一瞬间的为难,不等红袖发话便一顿嘲讽输出: “哈!你以为你是谁啊,吃个饭还想赊账,赶紧回家煮几包泡面,别为难人家服务员了!” 红袖幽怨地朝崔瑶瑶看了一眼,却被崔瑶瑶误以为是对自己为她出头的感激,暗中给红袖抛了个“小事一桩、不足挂齿”的傲娇眼神。 红袖:这女的有猫病! 下一秒,红袖挺直腰杆,正色道:“本店概不赊账,但是——” 红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白悠浅浅鞠了个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恭喜这位客人成为本月第一万个踏入本店的客人,可以享受免单。” 第114章 我看谁敢动她 “哦豁!”崔篱昂首挺胸,好不得意地指着目瞪口呆的崔瑶瑶道: “那就先按这个女人包间点的菜谱给我做一份吧,我带回去喂狗!” “你!你你你!” 崔瑶瑶一手扶墙,一手指人,胸腔气得剧烈起伏,任谁被别人说自己吃的饭菜是用来喂狗的,恐怕都会炸毛的! “手指不想要了?” 崔篱轻飘飘地斜睨她一眼,吓得崔瑶瑶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指,紧接着白悠又补了一刀: “獒犬那个大胃王,一份哪够啊,两份吧。” 崔瑶瑶气得眼前一片发晕,强撑着质问红袖,“你就这么任由她们作贱你们酒楼的海鲜?” 红袖:大小姐就算现在要把酒楼给烧了,我都得给她递汽油,你说呢? 就在崔瑶瑶几欲晕倒之际,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温柔地托住了她。 崔瑶瑶闻到来人熟悉的气味,秒变娇弱的小白花,整个人无力地倚靠在他怀里,45度抬起下巴,力求显示自己最柔美的角度。 “枫哥哥,嘤嘤,瑶瑶不过是去了趟洗手间,就被篱妹妹堵在走廊,还带了几个愤青来侮辱我。” 小白花深谙恶人先告状的精髓,抓着陈枫的衣襟,抽抽嗒嗒地哭诉着。 陈枫皱了皱眉,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背,看向崔篱的时候,脸色却黑的能滴出血来,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句质问: “崔篱!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怨,但……” “你闭嘴!”崔篱懒得听他狗吠,凉飕飕地甩出一句话,继而转身对着红袖道: “你好,麻烦调一下走廊监控,顺便帮我找几个记者……” 崔瑶瑶:!!! 要是监控调出来,那自己在陈枫眼里的人设岂不是…… 想起叶淑慧教的以退为进,崔瑶瑶顾不上自己还在装柔弱,中气十足地大声阻止: “算了!大家都是来吃饭的,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陈枫眼里柔情更甚,心里只觉得崔瑶瑶十分懂事,相较之下,崔篱这个假货就显得不识大体、以怨报德。 出于对自己女人的心疼,当然也有几分对崔篱刚才竟敢呵斥自己的不忿,陈枫牵着崔瑶瑶的手,示威似的走到崔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浓浓的警告: “你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纵这一套,你再怎么打听我的行踪,故意往我面前凑,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说完了吗?” 崔篱抬头冷冷地正视着他,眼里全然没有原主看到陈枫时的怯懦与爱慕,霍得举起手掌,作势要扇: “说完了不滚?是想留下来吃巴掌吗?” 陈枫怔在当场,呆呆地望着崔篱的脸,就连崔瑶瑶在他怀里“吓得”颤抖了一下,他都没去安抚。 陈枫从未见过如此强势而美丽的崔篱! 那双曾经充满柔情的眼睛,现在却冷若冰霜,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锐利。 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对他的眷恋,反而透出一种自信和坚定,这种变化不仅没有减弱她的魅力,反而更加吸引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被她深深吸引。 陈枫的喉头涌动了一下,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过去十几年崔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场景一一浮现在他脑海,触动了他内心的某处柔软。 崔瑶瑶察觉到陈枫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暗骂一声“狗男人”,就在理智被怒火吞噬的前一刻,她故意嘤咛一声,捂着之前被打的脸颊紧张道: “枫哥哥我们走吧,她真的会打人的,瑶瑶的脸现在都还在疼。” “什么?她打了你?” 陈枫内心的旖旎瞬间被崔篱动手打人的事实驱散的一干二净,他刚才还以为崔瑶瑶脸上的红晕是刚才去洗手间补的腮红呢! “怎么,你要为她出头?” 崔篱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反正饭菜也没那么快做好,就拿这对狗男女解解闷呗。 “我今天就替崔伯父好好教训你!” 陈枫本来也不想动手,但崔篱的这副态度让他很不舒服,女人就该像瑶瑶一样听话乖顺,崔篱这样咄咄逼人,不给她点教训,她还真当自己是窝囊废了! 扬起的巴掌正要落下,一把闪着银光的利器咻的一声破空而来,尾巴擦着陈枫的巴掌重重地扎进一旁的柱子上。 众人纷纷望去,柱子上面赫然插着一把刀柄刻着符文的手术刀,刀身纤细而锋利,足以轻易割破任何物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种冷酷的美感。 “是鬼见愁。” 白悠一眼就认出那是白野随身携带的专属武器,淬毒之后能轻易破开鬼怪防御,送鬼怪见太奶。 当然,也能修复鬼怪受损的灵体,有时候火力太猛,致使鬼怪受了重伤,但又需要它们活着来提炼一些精血的时候,白野就会出手。 总的来说,是一把双刃剑。 陈枫举起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中,后背一片发凉,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透,动弹不得。 “我看谁敢动她!”一个冷冽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野高大挺拔的身影从楼梯拐角处出现,面色冷峻,目光锁定在陈枫身上,一步步朝众人走来,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 “白…白家少爷!” 陈枫瞪大双眼,由于白家姐弟俩行事低调,又从不参与豪门宴会,导致很多同辈并不认识两人。 然而,像陈枫这种被默认培养成陈家下一代家主的少爷,自然会被家中长辈叮嘱记下桂城每一位名门世家的种子选手的信息。 毕竟豪门之间姻亲、势力盘根错节,就怕哪天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第115章 几个菜而已 崔瑶瑶脸色难看,倒不是因为陈枫的手掌差点被人削了,而是愤怒这个什么白少爷竟然为了崔篱这个小贱人当众下他们的脸! 难道她堂堂崔家大小姐加上陈家少爷,份量还没有这个落魄的假千金重吗? 一定是崔篱这个狐媚子使了什么肮脏的手段,凭着那张脸蛋,重新给自己找了个靠山。 崔瑶瑶心下冷笑,难怪崔篱不在乎崔家的补偿,原来人家早就攀上了高枝啊! “弟弟,你来的正好。”白悠像极了受到欺负的小孩终于等到了家长,气呼呼地打报告: “我们走的好好的,这女的突然跳出来拦住篱妹妹,把我们每个都侮辱了一番,还说我们店里的菜太贵,建议我们回家吃泡面!” 白野的脸色骤然一沉,原本盯着陈枫的冷眸刷地射向崔瑶瑶,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平时解剖的尸体无异。 “我不是,我……” 崔瑶瑶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心慌到连连摆手,自己竟然在白家的酒楼讽刺人家大小姐吃不起饭! 陈枫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到崔瑶瑶脸上,看见她那闪躲的眼神,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两人马上就要订婚了,总不能任由她拉着陈家得罪白家吧,所以这屁股他不擦也得擦了! 此刻陈枫的心里第一次对崔瑶瑶生出来一丝不满,女人再重要,也是绝对越不过家族兴旺的! 想通了这点,陈枫笑着出来打圆场,“姐妹之间有点小龃龉很正常,都是误会。不如由我做东,还请各位赏脸一起吃顿饭。” 说完,又“含情脉脉”地看向崔篱,眼里含着浓浓的警告: “篱妹妹,崔伯父、伯母也在包厢,大家曾经也是一家人,想必你也不介意过去问候一下养父母吧?” 这就是把崔篱架到孝义的火上烤了,毕竟人家养了你十几年,难道你就这么白眼狼? 崔篱轻笑一声,并不接他的话,转而似笑非笑地看向崔瑶瑶,把火重新引到袖手旁观的崔瑶瑶身上。 “我们几个倒是愿意赏脸,但是——” 她故意拖长尾音,崔瑶瑶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见崔篱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 “刚才这位崔大小姐可是说了,‘天下鲜’的消费高,菜价贵,我们几个饭量又大,我怕我们要是真的不懂事进去吃了,崔大小姐今晚会心疼地睡不着觉啊!” “篱妹妹说笑了!”陈枫脸色黑如锅底,咬牙切齿道:“几个菜而已,不至于。” 陈枫觉得自己真的是丢脸丢大发了! 他堂堂陈家大少爷,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谈论什么菜价贵不贵的问题,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 瑶瑶真是太不懂事了!果然不是打小养在父母身边的,眼界就是狭窄! 白野取下柱子上的手术刀,目光落在崔篱身上。 见她独自对抗两人却依然游刃有余,他眼中的冰霜逐渐消散,转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宠爱。 崔篱与陈枫之间的往事,白野也略有耳闻。他原本还担心,若崔篱再次遇见陈枫,是否会如传言中那样,表现出对陈枫深深的眷恋。 如今看到崔篱眼里毫不作假的嫌弃与冷漠,白野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篱妹妹说得对。” 白野斗胆学着陈枫这样喊崔篱,怎么,他陈枫喊得,我白野喊不得? 不料他这话一喊出来,众人的眼神就跟见鬼一样落到他脸上,尤其是陈枫,眼里那无名的怒火简直就像要把崔篱给活活烧死! 该死!为何他有种被戴绿帽子的感觉! 崔篱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半个月前还说什么只爱自己,现在就跟白家少爷搞暧昧了?! 白野瞥见崔篱脸上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抗拒之色,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 “红袖,你去一趟后厨,吩咐给陈家少爷的包厢送多几个硬菜,挂我的账。” 紧接着,就像没看到陈枫脸上难堪的表情似的,把手搭在陈枫肩膀上,悠悠道: “陈少,你女人勤俭节约确实是美德,但既然来了我白家的地头,我们岂能怠慢?让她别心疼钱,该吃吃,好了,回见。” 陈枫只觉得覆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有千斤重,压得他肺疼肝疼哪儿都疼,却又不好在白野面前失了风度,忙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白少,你先请。” 白野也不矫情,微微颔首,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消失在天字号包厢的玄关处。 陈枫这才缓缓收起脸上僵硬的笑容,紧紧地攥着拳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刚才这帮人经过他的时候,眼里都带着若有似无的嘲弄。 尤其是那两个鹦鹉(红毛、黄毛),气得他差点想揪住他俩的衣领,一人赏一个拳头! “枫哥哥,对不起,都是瑶瑶不好。” 崔瑶瑶那双嫩白的柔荑紧紧揪住衣襟,轻咬下唇,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似是十分自责。 陈枫很吃她这一套,脸上的阴鸷瞬间化作柔情,温柔地把她拥入怀中。毕竟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就算有错也是崔篱的错! 他绝对不相信,自己会错把鱼目当珍珠! 不,就算崔篱是珍珠又如何? 一个没有家世的女人,娶回来对家族毫无裨益! 陈枫就这样慢慢说服自己,慢慢压下脑子里反复浮现的崔篱那张冷漠的脸,以及看到白野对崔篱疼惜时,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 两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包厢,崔父正忙着给陈大师接风洗尘,倒也没注意这两个小辈的异样。 只有叶淑慧察觉到了崔瑶瑶脸上一抹不正常的红,然而当着陈大师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崔瑶瑶还以为自己得罪了白家继承人的消息可以捂住,不料片刻之后,红袖带着几个服务员很有礼貌地敲开了包厢的门。 崔父一开始还以为是白家少爷主动朝崔家示好,顿时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红袖得了白野的暗示,特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如实地说了一遍,崔父这才得知崔瑶瑶竟犯下如此大错,气得连吃了两颗速效救心丸。 要不是顾及陈大师在场,他保准马上把崔瑶瑶拖回去抽个几鞭子! 算了!这不孝女过几天还要办订婚宴,子不教,母之过!今晚就赏叶淑慧几鞭子,让她替女代过! 第116章 带薪摸鱼的感觉 结果显而易见,这顿专门为陈大师而设的宴席是吃不下去了。 夫妻俩赔着笑,又偷偷塞了厚厚的一封大红包,陈大师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并表示会出席几天后崔瑶瑶的订婚宴,算是给崔氏夫妻俩吃了个定心丸。 隔了几个包厢的天字号房内,红袖正绘声绘色地在众人面前形容崔父在客人面前丢尽老脸的丑样。 乐得白悠把手里的瓜子一丢,捂着肚子就毫无形象地趴在饭桌上大笑起来,直把白野看得嘴角直抽抽,真担心她把崔篱给带坏了。 白悠:你放心,崔篱做起事来,比你姐还疯! 崔篱毫不掩饰自己对崔家的厌恶,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容: “你听清楚了?他们这次请的客人叫陈大师?” 如果说在白野为崔篱出气之前,红袖对崔篱的态度是将其视为尊贵的客人来对待。 那么,在她亲眼目睹自家素来冷情的少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后,她对崔篱就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是的,崔篱小姐。” 红袖微微颔首,态度是跟她平时向主子们汇报工作时如出一辙的恭敬。 “怎么了,这个人你认识?”白悠敏锐地察觉到崔篱身上突然释放的杀意。 崔篱顺势把七娘村背后有邪恶术士搞鬼的事情说了一遍,白悠听完面露凝重,沉声道: “龙国背地里养鬼的黑暗势力不少,但是拿死人来提炼禁药的,最有可能的是近二十年来突然出现的尸阴门。 我们倒是抓过几个小虾米,只不过他们都是单线联系,钓不上大鱼。 如果陈大师是你所说的那个邪恶术士,那以此人的年纪,必定是尸阴门元老级别的人物。” 红毛喝了几杯酒,正是酒精上头的时候,闻言一拳砸在桌面上,义愤填膺地表示干脆直接把人给铐了,反正带回去严刑逼供就是了。 白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有证据吗你就抓!咱是特管局,不是什么江湖黑帮!” 红毛蔫了吧唧地重新坐回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眼睛透着清澈的愚蠢: “那怎么办嘛,不如我去跟踪他?” “不行!” 几人异口同声,就红毛这样式的,陈大师若不是还好,若真的是什么尸阴门的元老人物,焉能有命回来? 最后还是崔篱提出了个建议,“现在接触他恐会打草惊蛇,他不是要去参加崔瑶瑶的订婚宴么,到时候咱们设个局,偷偷试他一试。” “什么局?”黄毛兄弟两眼放光,“我们也能去吗?” 崔篱跟白悠对视一眼,同时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狡黠和兴奋。 白野抬头无语望着天花板,在心里默默地为陈枫点了一根蜡,看来,这位哥们的订婚宴要被这两个加起来伤害1+1>2的女人给彻底毁了! 吃完饭,白悠吩咐红袖派人把席面撤下去,又换上了一壶茉莉清茶,并几碟花生米,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喟叹道: “篱妹妹,托你的福,今天我们几个也体验了一把带薪摸鱼的感觉,一个字,爽!” 黄毛拿着一根牙签在那儿剔牙,闻言点头附和道:“大佬带飞的感觉就是爽啊!要不大佬进我们特管局吧,看崔家还敢看不起你!” 崔篱正忙着将给獒犬打包的海鲜收入素银耳圈,头也不抬地婉拒了: “我直播间十几万粉丝还在等我呢,反正我们做的事情殊途同归,性质都是一样的。” 红毛还是第一次听说崔篱是做玄学直播的,闻言一脸狗腿子似的凑过来: “大佬,咱还没见过怎样在网上驱邪呢,要不你给我们露两手?” 崔篱愣愣地抬起头,见其他几人也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不由失笑:“就在这儿?” 白悠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嗔她一眼,“这儿可是‘天下鲜’”天字号包厢呢,不会辱没你的身份。” “我不是这个意思。” 崔篱无奈地任由红毛拉着坐下,白悠甚至兴致勃勃地拿出粉底、口红给崔篱化了个淡妆。 一切准备就绪,几人聚在崔篱身后,哄着崔篱赶鸭子上架地进入了直播间。 ——‘小红帽’进入了直播间。 ——‘千载难逢’进入了直播间。 …… 【卧槽崔篱这个老六,又说今天不直播了,还好我没去睡午觉,不然就错过了!】 【崔篱今天是要卖货吗?后面怎么跟着四个不认识的人?】 【这位兄台,你眼力还得练练啊,后面那俩俊男美女可是白家少爷小姐啊!】 【啊!白少爷好帅!陈枫这几天上蹿下跳地在微博秀恩爱,言语中还要拉踩崔篱的行为,就像个小丑似的!】 【对啊,人家崔篱可是有更帅的白家少爷了!】 白野板着的俊脸一红,偷偷地瞥了眼崔篱,见她神色自然地跟粉丝们打招呼,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失望,但很快就被崔篱认真工作的模样给吸引了。 ——[年年有鱼]送出‘天外飞仙’x1 屏幕右下角出现了一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普通的圆领灰色毛衣,脸上的皮肤粗糙而暗黄,双手紧紧握着一个陶瓷水杯,嘴唇微微颤抖,神色非常激动。 “主播你好!”中年男人眼含热泪,情绪似乎处于失控的边缘,“我叫霍达!求主播救我!” 崔篱的眼神在男人脸上扫了一圈,此人双眼混浊,嘴唇干裂而发黑,印堂黯淡无光,出现明显的黑斑,赫然是大难临头的将死之兆! “观你面相,本来活到七八十岁还是没问题的。” 崔篱眉头微皱,接着道:“可如今你身上死气若隐若现,最迟三天,必定殒命!” 霍达颤抖着举起水杯,囫囵着吞了一口水,试图压下心头的惊惧,双目无神地喃喃道: “三天?终于还是到我了吗?” “别怕,先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吧。” 崔篱声音温和,似有安抚人心的魔力,霍达慢慢地平静下来,随后站直身子,缓缓掀开了上身的衣服。 第117章 人都凉透了 随着霍达的动作,他腹部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他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鱼鳞,这些鱼鳞坚硬如甲片,闪着青黑色的光。 这些鱼鳞从腰部的位置开始,逐渐向上蔓延,几乎快要触及心脏的位置。 【这是什么皮肤病啊?看得劳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还别说,隔着屏幕都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痒痒的。】 霍达脸色惨淡地扯出一个苦笑,“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鱼鳞病,去医院开了各种药来遏制,紫外线也照了,结果它还是迅速地从四肢开始蔓延到腹部。” 崔篱只觑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面色如常道:“你这确实不是鱼鳞病,是中了鲤鱼精的诅咒。” 霍达瞪大双眼,额头冷汗直流,“你是说,我跟我朋友都被那条鲤鱼给害了?!” “你朋友?”崔篱拧眉,“你们对这条鲤鱼精做了什么?” 霍达不自觉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开始述说几天前发生的怪事。 “上个周末,我朋友说找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坑水塘,约我一起去钓鱼。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都是载着炉具、帐篷,钓个两三天才会回来。 没想到这次钓了一个上午都是空军,就在我俩想换个地方的时候,一条20斤左右的大鲤鱼突然跳到水边的草丛里面。 我朋友兴奋地冲过去捡,不料这鱼又扑腾着慢慢跳回了水里,把我朋友从岸边引到了浅水区。 我们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引路鱼,就是故意骗人走到深水区,好害人一脚踩空淹死的。” “一般的引路鱼,无视或者弄死就行了,可惜你们遇到的这条是成了精怪的引路鱼。”崔篱淡淡道。 霍达脸上浮出后怕之色,“难怪了,我朋友察觉到不对,就立刻回岸上去了,结果这条鲤鱼又阴魂不散地游了过来。 我朋友一怒之下,搬起块大石头就砸了下去,那鱼瞬间就翻了肚子。” 崔篱眸光一闪,推测道:“你们肯定是吃了它吧?它的怨气附在鱼肉之中,只有吃过它的肉,才会被鲤鱼精的恶灵盯上。” 霍达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当天晚上,我们就把它烤了,我朋友吃得多,我嫌它肉柴,只吃了一点。” “那你朋友恐怕已经出事了吧?” 崔篱的语气带着几分怜悯,明明躲过了引路鱼的杀机,最终却还是为了一口吃的,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了。 “我昨天刚参加完他的丧礼。”霍达面色沉痛,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缓缓道: “当天晚上,我朋友四肢跟脖子上就长出了一大片鱼鳞,和那条鲤鱼身上的鳞片大小如出一辙,我们急忙把剩下的鱼肉给丢了,匆匆开车赶回来就医。 医生怀疑是变异的鱼鳞病,给他开了一些药,当天晚上两点多,我朋友给我打了十几个未接来电,等我醒来再联系他,人已经没了。” 霍达抬手捂着脸,声音哽咽,“溺水而死的,就在他自己家的洗漱台! 监控显示,半夜三点钟的时候,我朋友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地从房间走到洗手间,给我的感觉就跟行尸走肉似的。 随后他自己把洗漱台的排水塞给堵上了,又打开水龙头,把头伸了进去,水慢慢地没过了头顶,整个溺水过程都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他老婆发现的时候,人还保持着弯腰洗脸的姿势,最后法医鉴定为自杀,可他前几天还跟我说想买个新鱼竿,我猜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霍达觉得那股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来了,他忙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杯。 崔篱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先别喝了,再喝下去,三天都不一定撑得住。” 霍达脸色骤然发白,仿佛那水是什么剧毒的东西似的,手一抖就把水杯给撞翻到地上去了。 他的后背猛然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这几天不知道为何特别口渴,稍不喝水就觉得喉咙里像被烟熏了一样灼热。 “你喝得越多,身上的鱼鳞就长得越快,等到鱼鳞蔓延到胸口,你就会落得跟你朋友一样的下场。” 崔篱神色郑重,表明自己并非危言耸听。 “主播你是说,我也会在自己家里溺死吗?!”想起朋友家里监控拍下的诡异过程,霍达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 “原本是的。”崔篱狡黠一笑,整个人显得非常灵动。 “不过你运气好,遇到了我,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保你没事。” 霍达眼里瞬间迸发出强烈的生机,连日来压在他心口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就连喉咙里那股又痒又燥的不适感都似乎缓解了几分。 “谢谢主播,谢谢,呜呜呜……” 这个快要崩溃的中年男人喜极而泣,朋友那诡异的死状,以及自己身上出现的同款鱼鳞,让他时时刻刻都觉得头顶悬着一把锋利的大刀! 最让他心寒的是自己老婆居然怀疑他出去乱搞男女关系,才染了这一身皮肤病,两人吵了一架之后,老婆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住了。 没想到,就在自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居然在直播间蹲到了救赎,这怎能不让他激动! 崔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等霍达情绪稳定了些,便把对付鲤鱼精的法子倾囊相授。 “两天之内,我不管你是借还是买,要凑够七七四十九只公猫,把它们养在家里,并在每一只猫的额心用朱砂点下一笔。” 霍达拿过一旁的纸笔开始奋笔疾书,“主播,宠物店的公猫可以吗?还有这年龄大小有没有要求?” 白悠几个也在一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鲤鱼精这类的精怪,特管局都是动用杀器直接人道毁灭,用这种听起来像偏方的法子,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 不过崔篱只收人家一个‘天外飞仙’,自然不可能亲自蹲守在霍达家里,毕竟谁知道鲤鱼精什么时候会来收霍达的小命呢! 三千块钱能买个法子就不错了,这事要是求到特管局,一步一步流程审核下来,人估计都凉透了!更别提这个费用得十万起步了! 第118章 孙哥已经死了 “效果最好的是乡下那些捕捉过老鼠、沾过血的成年野猫,当然家猫也行。 实在没有的话,宠物店的成年公猫也能凑合着用。”崔篱细心补充道。 霍达暗暗记下,乡下橘猫多的是,运气好的话走上两个村子也就凑齐了,一百块钱租上几天想必没人会拒绝。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觍着脸请求添加崔篱的微信,毕竟……他还是有点害怕。 白野眼里杀机一闪而过! 自己都没有崔篱的联系方式,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中年油腻男人竟然如此不要脸! 不许加,不许加,不许加! 他在心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可惜人家崔篱没有听见他的心声,笑眯眯地把霍达的手机号添加到微信好友中。 大家伙瞧瞧!她崔篱可不是网上那些无良的玄师,收到钱就不包售后了! 此时的霍达也是万万没想到,就是他的这个未雨绸缪的举动,让他在三天后的晚上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霍达的动作也很迅速,退出直播间就开着他的那辆小破车拐上国道,乌溜乌溜地跑了附近两个村子。 乡下一只成年狸猫在市面上也就卖五十块钱,听到城里来了个冤大头要出一百块钱租四天! 村口情报组晒太阳的老阿姨、老太太们激动地猛拍大腿,争先恐后地一哄而散,鞋子都跑掉了几只! 那场面,就跟个选妃似的,乌泱泱一群人抱着自家脏兮兮的狸花啊、三花啊啥的,任由霍达挑选,下面不是带把的还不要! 搞得那些没选上的村民在那儿扼腕叹息,纷纷埋怨自家狸猫不争气! 狸猫:我是母的怪我咯? 霍达带着这租来的55只乡下土猫连夜回了城里,49只养在家里,剩下6只用来替补的,则暂时养在了一楼停放电动车的杂物间,全都按照崔篱吩咐的点上了朱砂。 万事俱备,就等着鲤鱼精上门送死! 原本胆小的霍达甚至恨不得鲤鱼精立刻、马上现身,毕竟家里一天天的瞎喵喵叫,吵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都快神经衰弱了!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霍达自信满满地等到第三天半夜刚过12点的时候,从大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门轴转动的声音。 原本趴在客厅睡觉的十几只狸猫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睛,躬起后背做出了攻击前的准备动作。 霍达的老婆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十几双在幽暗的客厅中发着绿光的眼睛,就像幽灵一样阴森森地看着她。 还没等她尖叫出声,那些被关了两天的公猫忽的喵喵叫着冲向大门,她本能地侧身一躲,那些猫一瞬间就融入夜色之中没影了! 霍达怀里抱着一只最大的公猫,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他听见了! 大门开了!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最让他忐忑的是,那些猫仅仅叫唤了一声,便悄无声息了!难道……都嘎了?! 忽然,一双冰冷的手猛地探入他的被子,揪住他的手臂把他重重地甩到地上,霍达吓得嗷嗷尖叫,又惊又惧地朝来人望去,这才发现来人竟是火冒三丈的妻子。 “好啊你!”妻子双手叉腰,怒目圆睁,语调陡然拔高: “当我母子俩死了是吧?电话不打一个,也不来接我们!看来这几天跟你那个姘头过的很开心是吧! 没想到,捉奸不成,竟然看到你养了几十只野猫把家里搞的乌烟瘴气! 姓霍的!你踏马不想过了就直说!” 霍达目瞪口呆地看着妻子的嘴唇快速地开合,她说的话自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袋轰得一声炸开! 猫……他的猫! 霍达浑身一震,猛地推开妻子,踉跄着跑了出去。 当看到客厅明显少了很多的猫咪,以及房门大开的玄关大门时,他的瞳孔剧烈地颤抖,额头冷汗狂飙,内心强烈的恐惧让他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愤怒不已的妻子从卧室追了出来,满腔的怒火在看到明显不对劲的丈夫时,化作了深深的不解和担忧。 她一把冲过去扶起霍达,用力地晃着他的肩膀,声音颤抖着道: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别吓我!” 妻子的摇晃让霍达从慌乱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然而腿还是有点使不上劲,他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语速又急又快地说道: “快!你先把门关起来!我来给主播打电话!” 妻子虽然不懂什么主播,但老公脸上写满的认真,让她心里不自觉地想要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好,好我这就去关,你别急。” 妻子松开手,小跑着来到玄关,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就听到走廊的声控灯啪嗒一声响起,走廊上方昏黄的灯光随之亮起。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走廊的尽头蹒跚着缓缓走了过来,看身形还有几分熟悉。 “怎么了?!”霍达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也听到了从走廊传来的脚步声。 “是…”妻子探出一个头,眯着眼睛艰难地辨认着,紧接着语气陡然一松: “嗐!这不是孙哥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唷,这是刚才钓鱼掉水里了?瞧你全身都湿了!” 霍达的汗水瞬间湿透了后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沉重! 孙哥!正是陪自己钓鱼,在家诡异溺水,昨天举办丧礼的那个朋友啊! 妻子前几天就带孩子回娘家了,自己因为处理身上的鱼鳞,以及忙着去帮忙料理丧事,竟忘记跟妻子说孙哥已经死了的事情! 霍达心脏狂跳,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浑身的恐惧如同一股冷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全身颤抖不已。 然而听着从走廊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驱使着霍达冲向大门。 他一把扯回妻子,并在孙哥伸手朝两人抓来的一瞬间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第119章 猫被我老婆放走了 妻子的手臂被他揪得生疼,不禁龇牙嘶了一声,责怪道:“老霍,你用那么大力干嘛!都弄疼我了!” 说完,又似是不解地看着满脸惊惶之色的霍达,疑惑道:“你跟孙哥闹不愉快了?怎么不让他进门?” 霍达苍白着脸,嘴唇嗫嚅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孙…孙哥他死了!就…你带孩子回娘家的那天晚上!” 妻子眉毛下拉,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担忧,她觉得自家老公真的是病糊涂了,难不成刚才自己看见的是鬼不成?! 霍达一看妻子的神色,就知道她没有相信自己,当即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到孙哥的朋友圈,置顶的正是孙哥老婆发的讣告! 妻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额头落下大滴汗水,声如蚊呐: “那…那门后面那个……” 说着她竟打了个寒颤,霍达急忙拉着她远离了大门,但也不敢走太远,生怕门被外面的鬼打开了而不自知。 霍达重重地点了下头,看着妻子害怕的模样,他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又让他不自觉地挺直胸膛,压低声音道: “我不确定外面是孙哥的鬼魂还是鲤鱼精,你别动,我去看看。” “什么鲤鱼精?”妻子紧紧地抱着自己,手掌不停地摩挲着手臂,试图驱散身上那股由内而外的寒意。 霍达将手指竖在嘴边,暗示妻子不要发出声音,自己则躬着身子蹑手蹑脚地靠近大门。 透过猫眼往外望去,整个走廊因为声控灯熄灭的缘故,笼罩在泼墨般的黑暗之中。 未知的黑暗总是让人感到恐惧的,霍达并没有贸然开门,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种种迹象都在引诱霍达开门一探究竟。 霍达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做出开门确认这种蠢事,哪怕后果是他得跟妻子一夜不闭眼地盯着大门! 电影里面都用血的教训演了无数次了,晚上如果察觉到外面有什么不对劲,千万不要好奇开门,咱不是主角,开门除了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外别无益处!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外面的东西似乎终于察觉到了霍达不会上当,当即失去耐心,重重地砸起门来,同时还用一种阴恻恻的声音说道: “老霍,是我啊,开门啊,让我进去!” 霍达正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耳膜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痛,当即痛苦地捂着耳朵退到一边,并腾出另一只手飞快地解锁手机。 不能等了! 门外的孙哥正疯狂地撞击着门板,每一次重击都让整个门框颤抖不已。门轴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墙壁上的白灰纷纷扬扬地掉落,让人非常担心这扇门是否还能撑得住。 霍达的妻子见状,急忙跑到客厅的实木茶桌旁,试图将沉重的茶桌推过来堵在门后。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但茶桌始终纹丝不动。情急之下,她回头喊道:“老公,快来帮忙推啊!” 然而,霍达对妻子的话置若罔闻,依旧站在原地,手指在微信好友列表飞快地滑过。 妻子还以为他是要报警,脸上愈加焦急,先不说帽子叔叔能不能对付鬼怪,就算来了,恐怕夫妻俩也早就被鬼物撕碎了! “霍达,快点!门要撑不住了!”妻子两眼通红,咆哮着吼道。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霍达,你没有听我的话吗?”崔篱放下手中的夜宵,拧眉走到阳台,语气略带不悦。 “别吵了!”霍达先是不耐烦地转头朝妻子怒喝一声。 随后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看着视频通话中的崔篱,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讨好道: “主播,出了点意外,猫被我老婆放走了大半,现在我那个朋友的鬼魂在撞我的门。” 崔篱露出个无语的表情,这都什么猪队友啊…… “行了,多大事,把门打开吧!” “哎是是是!”霍达忙不迭地应下,崔篱表现的越是风轻云淡,他的心里就越踏实! 他这两天也有特地去看崔篱直播间的回放视频,自然知道崔篱是可以隔着屏幕驱邪的,现在外面别说只有一个死人了,就算整个走廊都挤满了鬼怪,他也没有怕的! 然而他的妻子不知道呀! 看见霍达听了不知道哪个女人的话,就要去开门送死,他老婆心里又气又怕,急忙扑过去紧紧抱住霍达的腿,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是被鬼迷了?不许开门!” 这边的鸡飞狗跳终于惊动了住在对门的邻居,对门的纹身男气冲冲地打开门,额上青筋暴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草¥@$¥%$的!大晚上的有完没完了!” 完了!这是霍达脑中一瞬间闪过的字眼。 果然,下一秒,从走廊传来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声,震得整个楼层都在晃动! “我的妈啊!啥玩意啊这是!啊!!你不要过来!啊鬼啊救命啊——” 人命关天,霍达不敢再耽搁,猛地挣脱开妻子的束缚,奋不顾身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入目是对面邻居家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门板,估计是纹身男想要关门逃命,却被孙哥劈手挡住,这才导致门板遭到暴力拆卸。 霍达只快速地扫了一眼,便追着进入了邻居家,此时从厨房的方向传来阵阵锅碗瓢盆砸在地上的碰撞声,其中还夹杂着纹身男被吓到破音的求救声。 霍达闻声而至,一进厨房便霍地跟孙哥对上了视线,这一眼让他头皮发麻,浑身犹如几百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只见孙哥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鱼鳞,就连嘴唇的位置也未能幸免,只有从那双熟悉的眼睛,能依稀辨认出几分曾经好哥们的样子。 第120章 还不如魂飞魄散 “嘿嘿嘿嘿……” 孙哥歪着头,漆黑的眼珠锁定在霍达身上,诡异地咧开嘴角,一串串透明的涎水从中滑落。 霍达艰难地移开视线,他知道,眼前的孙哥已经不是那个朋友了,至于他是什么怪物,也许只有崔篱知道。 最让霍达感到奇怪的是,孙哥明明是背对着纹身男,后者却缩在角落,双手高举着一把菜刀,疯狂地在眼前乱砍。 就好像……孙哥的背后有什么更恐怖的存在似的! 然而朋友一场,霍达还是希望孙哥能够悬崖勒马,毕竟,他知道崔篱一旦出手,眼前这个怪物大概率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思及此,霍达脸色沉痛,缓缓开口,“老孙,如果你还记得我,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求大师帮你解脱!” “老霍……”孙哥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料转瞬之间,他又变成了那副扭曲癫狂的面孔! “老孙!!!” 霍达双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向前迈了一步,却又无力地停下了脚步,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老孙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无奈。 “嘎……”孙哥缓缓地转过身去,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霍达耳边响起: “既然你舍不得他,不如跟我融为一体,我让你们永远在一起,桀桀桀——” 随着孙哥的动作,霍达顿时呆愣当场,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一阵恍惚。 本该是孙哥后脑勺的位置,竟出现了一张鲤鱼的脸,那张脸扭曲而狰狞,双眼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嘴巴大张,露出锋利的牙齿。 两条细长的胡须从嘴角延伸出来,随着鲤鱼精说话的动作轻轻摆动,让人从心底感到一阵恶寒。 “鲤鱼精!”霍达后知后觉地退后一步,这下终于明白纹身男为何被吓得快成失心疯了! “桀桀桀,算你有眼力劲,跟本大爷走吧!” 鲤鱼精狞笑着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从嘴里喷出一股散发着臭鸡蛋气味的黑色黏液,径直往霍达脸上招呼,任谁都猜的出来一旦沾染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主播救我!” 危急关头,霍达身上竟爆发出了强烈的潜能,身形敏捷地往左一扑,险之又险地躲避开了鲤鱼精的第一轮攻击。 “嘶嘶——” 黑色黏液落到霍达原本站着的位置,如同强酸一般,迅速腐蚀着地板,水泥铺设的地板上瞬间出现了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坑洞,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恶臭。 霍达心跳如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鲤鱼精阴冷的笑声再次响起,“桀桀桀,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桀你大爷!”从屏幕里忽的传来一声怒喝,崔篱脸上带着明显的反感,语气不屑道: “你这种恶心的东西,少在这里装大头葱了!” “……”鲤鱼精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斥惊得稍稍怔了一下。 它一脸懵逼地环视一圈厨房,当它的目光触及到屏幕中的崔篱后,鲤鱼精随即恢复了那副阴森的笑容,“桀桀……” “噼里啪啦——” 一道闪着白光的闪电穿透屏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到了鲤鱼精的身上,把它电的外焦里嫩,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鲤鱼精的嘴巴无力地大张着,看样子似乎是想要骂几句国粹找回场子,然而浑身的麻痹感却让它只能徒劳地吐出一个个白色的泡泡来表达不满。 鲤鱼精: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崔篱:什么玩意?这年头区区一个鲤鱼精也敢在我面前装逼! 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烤鱼香味,霍达狂咽口水,也不知道是馋的,还是吓的。 他惊魂不定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上还隐隐冒着黑烟的鲤鱼精,身形瑟缩了一下,主播好凶啊…… 蹲在角落的纹身男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天呐,这个姓霍的来头这么大,以后自己再也不敢把垃圾踢到他家门口了!嘤嘤嘤! “好不容易成精,不好好在水里窝着,谁给你的胆子出来戕害人命!” 崔篱的声音中充满了鄙夷,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直射向鲤鱼精。 鲤鱼精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踢到铁板,从崔篱的脸上,它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如此说来,破局的关键还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它阴冷的眼珠注视着霍达,恶狠狠地威胁道:“你那个朋友已经跟我成为一体,如果我死了,他也会魂飞魄散,你把手机关掉,我可以不再找你麻烦。” “他都已经死了,为何你还不放过他!” 霍达目眦欲裂,此刻他对孙哥的愧疚达到了顶点,他才不会相信鲤鱼精会信守承诺,就算不杀自己,以后还会有无数无辜的人遇害,所以鲤鱼精今天无所如何都必须死! 鲤鱼精自以为捏住了人性的弱点,说话也飘了起来: “要不然你以为那么多引路鱼怎么来的?每一条引路鱼身体里面,都住着一个枉死的灵魂。 你朋友肉体是没了,可过几天他的灵魂被我污染之后彻底黑化,就会心甘情愿地做一条新的引路鱼了。” “这还不如魂飞魄散呢!”霍达强忍内心的不忍,咬牙道:“主播,拜托你杀了它!” “不不不!” 鲤鱼精以为霍达没有听明白,拖着残破不堪的躯体往手机屏幕照不到的地方躲避,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黏腻的水痕。 “你朋友就算做了引路鱼,魂还是在的,死了还能重新投胎做人!你现在杀了我,他马上就会灰飞烟灭!” 崔篱冷笑一声,直接拆穿它的谎言。 “投胎做人?你确定不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罪?他骗下水溺死的人越多,罪孽就越重,下辈子能直接投个畜牲道都算他命好了!” 第121章 黑色小手印 鲤鱼精人面那边的嘴唇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整个面部肌肉紧紧绷着。 “出来!” 随着鲤鱼精的一声怒吼,孙哥脸上的鱼鳞悉数褪去,露出惨白的面容,他眼里的惊恐转瞬即逝,整个人怔在当场。 “老孙……是你吗?”霍达眼含热切,声音颤抖。 听见老友的呼唤,孙哥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语气平稳却透着一丝无奈: “老霍,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怨你……” 沉默片刻,他的眼神倏得锐利,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声音陡然拔高: “动手!!!” “你妈…嗷——” 鲤鱼精万万没想到孙哥竟是一条不怕死的硬汉,当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正想翻身躲避从屏幕中射出的巨大火球,身体却因为共用的缘故,被孙哥紧紧地禁锢住。 再想压制孙哥的魂魄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如同天降神罚的火球,裹挟着无尽的热量与毁灭之力,瞬间吞噬了自己的身体。 “老孙……” 霍达重重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他的双手撑住地面,任由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从脸上滚落,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老孙站在火堆中朝自己笑着挥手。 火焰就像有生命般,避开了除鲤鱼精之外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良久,火势逐渐平息。 崔篱轻轻叹了一口气,挥手施了个净化术,随着她手势的落下,一股清澈的光芒在厨房内缓缓扩散开来,仿佛能够洗涤一切污秽与悲伤。 原本被毒液腐蚀过的地面也开始恢复原貌,空气变得清新淡雅,纹身男脸上也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崔篱眼神默了默,并没有出声打扰沉浸在哀恸之中的霍达,无声无息地挂断了连线。 她没有说的是,老孙这番舍身取义,福泽会惠及后人,他的老屋将在一年后拆迁,妻子拿着这笔巨款资助了孤儿院十几个孩子,而这些孩子长大后纷纷投桃报李,孙家也从这一代开始繁荣昌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时间线回到直播间。 崔篱再次抛出一个福袋,这次抢到福袋的依然是一位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内搭一件蓝色的衬衫,手中捏着一副无框眼镜,并用手背轻轻地揉了揉眼角淡淡的阴影。 在他身后是一条医院的走廊,偶尔有护士的身影从镜头中一晃而过。 “主播你好,请问可以上门驱邪吗?”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给人一种无精打采的感觉。 这位id名叫‘苦咖啡’的男人明显只是个路人,不懂直播间的规矩就算了,连关注都没有点上。 不过对崔篱来说,路人跟粉丝都是她的潜在客户,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卦金一个‘天外飞仙’,上门驱邪额外收费,根据驱邪的难易程度收取不同费用,你可以先说说你这边遇到了什么问题。” ——[苦咖啡]送出‘天外飞仙’x1 男子瞄了一眼直播间左上角十万多的在线人数,便爽快地刷了礼物,倒不是他相信崔篱,主要是所有玄学直播间里面,只有崔篱的直播间热度是最高的,自己被骗的概率也会低一些。 男子重新将眼镜戴上,一只手扶在窗台上,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开始缓缓地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叫吴斯哲,五年前,我老婆张秀丽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胎儿出现了脐带绕颈,因为工作忙的缘故,没有及时产检,导致胎死腹中。 后来,我妻子接连两次怀孕,都是在查出有孕的当天发生意外流产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意外,那么昨天她第三次发生意外,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崔篱脸上若有所思,轻声道:“你是怀疑,有人故意不让你妻子给你生孩子?” 吴斯哲苦笑一声,“如果是人为的那还好办,她第一次流产是晚上出来喝水的时候,被莫名摆在卧室门口的小凳子绊倒。 第二次是客厅地毯下不知道被谁藏了几片香蕉皮,她踩上去就滑倒了。” 【会不会是你家里人干的啊?】 【我怀孕的时候,小姑子就是故意伸脚绊倒我,我老公还说我污蔑她,现在已经是前夫了。】 吴斯哲摇摇头,否定了网友的猜测,“我们跟我妈一起住,我妈一直很想抱孙子,不可能这么害她。” “光凭这些也不能断定不是人为吧?”崔篱觉得吴斯哲肯定还有什么证据没补充。 果不其然,吴斯哲的表情变得凝重,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压低声音道: “昨天我妻子肚子痛,我送她来医院,查出又怀上了,有了前面两次的教训,我打算送她回娘家安胎,结果还没走出医院,她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吴斯哲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也幸亏是在医院出的事,才及时保住了这一胎,但是我看了医院的监控之后,说啥都不敢让她离开保胎中心。 监控显示,我妻子在我缴费的时候,一个人扶着扶梯把手慢慢走了下来,紧接着她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肚子猛地往前倾,整个人失去平衡,这才滚了下来。 我过后偷偷检查了我妻子的衣服,发现后背的位置有两个不太明显的黑色小手印儿!” 【不是,哥们,你妻子在医院被看不见的手推倒,你不赶紧换个医院,还敢留下?】 【换也没用,这个手印儿的主人,明显就是之前两次流产的始作俑者,那还不如待在医院安全呢!】 话说到这份上,聪明人也都已经明白了,吴斯哲的老婆多半是被一个鬼童给缠上了。 而根据吴斯哲之前的交待,很明显,这个鬼童很有可能就是五年前胎死腹中的那个孩子! 第122章 白家的家风 而吴斯哲接下来的一段话,也间接证明了网友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 “昨天晚上,我妻子睡着后,我从茶水间打了点热水回来,透过门上的可视玻璃窗,我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侧对着我,身子压在我老婆的腿上。 她的脸色苍白的不像个活人,最诡异的是她的模样竟跟我老婆有七分相似! 我当时脑瓜子轰得一声响,整个人都傻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看到这个小女娃双手交叠,用力地往我老婆的肚子上按! 脸上表情特别狰狞,简直就不是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表情!我吓了一跳,急忙推开门冲进去,可那个小女娃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吴斯哲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要不是我老婆病号服上面有两个交叠的黑手印,我都怀疑那一幕是不是我的错觉!” 崔篱眸光闪闪,语气听不出起伏:“所以你想让我杀了她?你那有缘无分的女儿?” 【别啊!这小女孩够可怜了,都怀孕八个月了,唉,有点怨气很正常吧!】 【就是你认为可怜的这个小女孩,杀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如今还要杀第三个!】 【吴斯哲不是说了,都是刚查出有孕就流产了,胎心都还没长出来呢,没有胎心就还没有灵魂入驻,哪来的弟弟妹妹?】 【你们少在这儿剃头挑子一头热了,杀不杀的,这都是人家夫妻俩的事。】 吴斯哲深吸一口气,面有难色:“我老婆不让杀。 我昨晚熬了一宿,愣是不敢闭眼,好不容易等到早上我妈来送早餐,我才找到机会出去淘了几个玉镯玉佩。 没想到我老婆太敏感了,在她的逼问之下,我只好如实相告,她现在情绪很激动,说是想见见那个小女娃,我只好来网上寻求帮助。 一个是已经死了的女儿,一个是活着的老婆,很抱歉,我真的没办法容忍她再次伤害我老婆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 吴斯哲定定地看着崔篱,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医生说了,妻子流产多次,小房子受损严重,如果这次还是保不住胎儿,以后都不会再有孕了! 崔篱沉吟片刻,缓缓道:“你先别急着下定论,我需要见见你的妻子,再找那个鬼童谈谈,如果能和平解决那就最好。” 吴斯哲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声音也变得明朗起来,带着一丝轻松的意味: “谢谢主播,那我在花城中西医院保胎中心等你。” “花城……”就在桂城旁边,倒也不远。 崔篱盘算着到达的时间,斟酌着报了个一万块钱的价格,吴斯哲自是爽快应允。 挂断直播,崔篱刚转过身,就对上白悠布满担忧的眼睛。 “咋,咋的了……”崔篱抬起的脚后跟一顿,狐疑道: “一个小屁孩鬼而已,你用不着做出这么一副我是去硬刚百年老鬼的表情吧?!” 白悠美眸流转,嗔她一眼,“谁担心你了?我那是怕花城特管局的王八羔子挖老娘墙脚!” 崔篱啧啧啧地摇了摇头,满脸的嫌弃掩不住:“好好一个大美人,偏偏长了张嘴。” “你个小妮子!找打!”白悠杏眉倒竖,举起拳头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佯装要打。 崔篱嘻嘻哈哈地四处逃窜,忽而轻盈地跳上玄关处的木制酒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 白悠脚下刹车不及,眼看就要撞翻摆满了名贵红酒的木架,她双目一沉,迅速调转身形,连施两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地,就连气息都未曾紊乱一分。 “啪啪啪——” 崔篱挑了挑眉,丝毫不吝送上自己的掌声,还不忘打趣道: “好身法!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就是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家的小伙子!” 白悠双手叉腰,下巴微抬,傲娇道:“小意思,不信你带我一起去花城走一趟,有我在,花城那帮孙子保准不敢近你的身!” 崔篱撇撇嘴,“你想去就去嘛,又没人拦你。” 白悠食指相对,眼神闪烁,气势瞬间弱了下来,“特管局之间互不干涉,我要是出现在花城的地盘,估计人家会觉得我是去砸场子的。” “那你还是别去了。”崔篱可不想一进花城就被乌泱泱一群持枪猛男围住,自己可还有工作在身呢! “那你带白野去。”白悠退而求其次,“我弟弟平时都是戴口罩示人,花城那帮狗崽子不认识他。” 崔篱翻了个白眼,“反正你就是要在我身边放个监视我的人对吧。” 白悠轻哼一声,“其他地方就算了,花城那帮……” “停停停!”见她又要口吐莲花,崔篱急忙抬手认栽,并朝白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快快快,咱们走!” 两人脚底抹油跑得飞快,白野更是不厚道地抢先一步把特管局的车子给开走了,独独留下刚从厕所回来的王师傅站在风中凌乱。 片刻之后,王师傅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他那破锣般的鬼哭狼嚎声在停车场门口3d立体环绕: “少爷!少爷车!嗷我的车——” 崔篱坐在副驾,看着白野那比起王师傅也丝毫不逊色的车技,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凝滞氛围: “其实我们可以坐高铁的,你姐他们……” 白野眼皮子都没掀,温声道:“没事,让他们踩共享单车回去。” 崔篱:“……” 所以让别人踩共享单车是白家的家风吗? 白野:不,因为我姐上午竟然让你踩共享单车去手术室。 白悠:爸!你看你生的好逆子! 第123章 粉衣鬼童 冬天的黄昏来得特别早,指针堪堪划过五点,天边便渐渐染上了暗淡的暮色。 冷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不知道谁家熬煮的羊肉焖白萝卜味儿,顺着巷子飘进刚下班的市民鼻窦之中,让人感到腹中一阵饥肠辘辘。 穿梭在城中的公交车就像一个个大号的鲱鱼罐头,每到一个站点,车厢内的人群都要使尽浑身解数才能从中挤出。 下来的乘客不由得裹紧衣服,纷纷加快了脚步,每个人都心急火燎地想早点回家,好喝上一口暖烘烘的热汤,来慰藉忙碌了一天的疲惫身心。 从进入花城的地界开始,白野便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低调地驱车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之中,任凭电子眼如何抓拍,都不可能识别出这是桂城特管局的专车。 “到了,小心别撞到头。”白野把车熄火,绕到右侧很绅士地为崔篱打开车门。 崔篱嘴角噙着一抹若即若离的淡淡笑容,将连帽大衣的帽兜轻轻一拉,完全地覆盖在了头上,帽兜柔软地贴合着她的头部,看着既保暖又可爱。 崔篱清冷的眸子撞入白野眼中,这种可爱与冷漠的反差感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竟然毫不违和,甚至带着点致命的诱惑。 白野忽然鬼使神差地很想伸手摸一摸崔篱帽沿的那一圈白色绒毛,手臂抬至半空又猛然回过神来,忙清咳一声掩饰尴尬。 崔篱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率先踏上了医院大门的台阶,找护士台的粉衣护士打听起吴斯哲老婆所在的保胎中心。 尽管已是下班时间,医院里依然有不少人,有的在窗口拿药,有的在输液室打针,整个大厅显得忙碌而有序,两人的出现倒也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取药大厅,再通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最终来到此行的目的地——妇产科住院大楼。 大楼内弥漫着住院部特有的宁静,经过口罩过滤的空气依然带着一丝丝消毒水的味道,崔篱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因为路上堵了一会车的缘故,比预计的时间要晚那么一些。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六点钟,日夜交替之时,正是某些不喜欢睡懒觉的阿飘们蠢蠢欲动的时间。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低头直奔电梯。 短暂的沉默后,电梯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恰是走廊尽头一位扎着羊角辫的鬼童,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粉色棉袄,裤子也短了一大截,看着极其磕碜。 鬼童撅着屁股对着两人,两手扶在门框上,正探头探脑地往病房里边瞅。 白野伸手挡住崔篱,另一只手轻轻地扯住崔篱的胳膊,冷冽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两人目光交汇,崔篱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草惊蛇,随后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目不斜视地踏入走廊,白野无奈只好跟上。 行至走廊中间,两道清脆的脚步声终于惊动了那个粉衣鬼童,鬼童刷地转过脸来,如白纸般毫无血色的脸色瞬间变得戒备起来,原本怨毒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警惕和不安。 看见来人是一对俊男美女,鬼童眉头微皱,小嘴紧抿,一双没有眼仁的眸子阴冷地盯着来人,似是要判断两人能否看见自己。 崔篱神色自若,脚下动作不停,视线未作丝毫停留,似是不经意地从鬼童脸上掠过,就像透过她在看病房大开的金属门。 白野就更不用说了,在外人面前向来面瘫的他直接本色出演,鬼童眯着眼睛审视了好一会,愣是没能从两人脸上察觉出端倪。 奇了怪了? 鬼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既然这对男女看不见自己,那刚才自己背后升起的那丝寒意是从哪来的? 白野:不好意思,刚才摸了一下口袋,确定手术刀还在,我就放心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鬼童紧紧地抓住门框,身体微微后倾,神经如同弓弦处于紧绷状态,只见两人脚步轻快地越过一间又一间的病房,最后竟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 就在崔篱距她一步之遥的时候,自以为真相了的鬼童猛地撞向了墙壁,然后……竟然直接穿了过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崔篱:小妹妹,你这么怂,是怎么做出残害弟弟妹妹的恶行的? 走到门口,一股浓郁的虫草花炖老母鸡汤的味儿从里面传了出来,一个貌似刚才那个鬼童的女人正半靠着背枕,由吴斯哲一口一口地喂着手里的小半碗鸡汤。 “哗啦啦——” 就在这时,从里面的厕所传来了一阵冲水的声音,紧接着,一位头发紧贴头皮,梳得一丝不苟的老阿姨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面色不忿道: “她是保胎又不是断了手,自己端起来两三口就喝完了!我那么辛苦熬的鸡汤,这次要是还不能给我们老吴家生个蛋出来,就趁早离了吧!” “妈你说什么呢!”吴斯哲皱着眉头回了一嘴,“这不关小丽的事!” “不关她的事?难不成关鬼的事?” 辛苦养大的儿子竟为了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呛声自己,吴母脸色愈加难看,就连低头不语的儿媳妇,她都觉得人家是借着低头来掩饰嘴角的得意! 知道内情的夫妻俩被母亲这一句“关鬼的事”搞沉默了,但又无法跟吴母说明情况。 要是母亲知道儿媳妇被鬼童缠着,那保准以死相逼,也要立刻把儿媳妇扫地出门!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甜美的女声在门口轻轻响起:“秋丽姐,我跟阿野看你来了。” 第124章 我建议除掉丫丫 张秋丽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她并不认识这对男女。忽然,她感觉到手腕的位置被丈夫轻捏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丈夫找来的大师。 见妻子接收到自己的暗示,吴斯哲这才笑着接过白野递过来的果篮。 吴母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担心自己在外人面前树立的模范婆婆人设崩塌,借口天色已晚,先行离开了。 吴母一走,崔篱便立刻敛了笑容,手指往外一弹,门就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地关上,隔绝了暗处那双眼睛的窥探。 “哼!”病房对面的墙壁倏得浮出一张惨白的人面,赫然是刚才那位粉衣鬼童,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颊微微鼓起,俨然是偷窥被人抓包时的恼羞成怒。 “略略略……” 鬼童冲着病房的大门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想想犹不解气,又躬着身子将屁股对着大门,抬手在屁股上pia pia pia 拍了几下,这才扬眉吐气地重新隐入墙中消散了。 门后的崔篱死死地按住白野拔手术刀的手,这男人也太幼稚了吧!那么大的人了,跟个小鬼童计较个啥呀! 白野咬牙切齿,眼里还透着隐隐的委屈,恨声道:“崔篱,你放手,小心别割伤了你,这个鬼童就是欠收拾!” 崔篱一个眼刀子刮过去,白野脖子缩了缩,低着头乖乖地束手站在一旁,像极了挨女朋友训斥的奶狼。 崔篱无视白野浑身散发着的低气压,征询了张秋丽的同意后,她熟练地进入了直播间,并把刚才在门外跟鬼童打了个照面的情况跟粉丝们解释了一遍。 “丫丫?主播你是说丫丫在外面?” 张秋丽神色激动,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想要开门见见她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儿。 吴斯哲吓得急忙按住她,“你动作轻点,医生说了你胎盘低,要卧床保胎!” “她已经走了。”崔篱话音刚落,张秋丽就像被抽空了力气般靠在吴斯哲怀里,脸上难掩失望。 “大师,我的丫丫她为什么不现身呢?”张秋丽凄凄地开口。 崔篱垂着眼睑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因为鬼童恨你吧…… “张女士。”崔篱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如果丫丫的存在,会让你后面的孩子都胎死腹中,你会选择除掉她吗?” 吴斯哲没想到崔篱这么直接,这不就是变相告诉妻子,她几次流产都跟丫丫脱不开干系吗! 担心妻子承受不住这个事实,吴斯哲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紧张到手心都往外冒汗。 张秋丽眼里闪过一抹痛苦,她低头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语气哀伤: “大师,你可以帮我见见丫丫吗?我想亲口问她,是不是非要弟弟妹妹死……”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点隐忍的哭腔,“如果是,那我就把孩子流掉,再去做结扎手术,就当我欠她的!” “老婆!”吴斯哲失声惊叫,拼命地摇头,眼里带着浓浓的祈求,“你这是在挖我的心啊,我们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呜呜呜,看得我眼睛都湿了。】 【张秋丽多少有点圣母了,难道她肚子里的这个生命就不无辜了?】 【可是当初就是因为她的疏忽,丫丫才胎死腹中的啊!她一个接着一个地怀孕,换你是鬼童,你会不生气啊?】 【只能说有缘无分吧,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我建议除掉丫丫。】 崔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鬼童的怨气不是那么大,自己还可以选择超度她,这事也就解决了。 另外,丫丫也没有实质性地杀害活生生的人,只是害得自己母亲落胎罢了,就算是现实中有人故意害别人流产,那也是罪不至死,更何况她只是一个低龄鬼童。 更重要的是,张秋丽每次流产的时候,胎儿都还没有灵魂入驻,她给社会造成的影响,顶多是地府等着投胎的那两个倒霉蛋会白开心一场而已。 “啊——”一声痛呼打断了崔篱的思绪。 张秋丽的眉眼紧紧地拧在一起,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就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她肚子里面搅动似的,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抓着吴斯哲手臂的那几根指骨都隐隐泛白。 吴斯哲一眼就看出妻子这是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宫内痉挛,忙哆嗦着把妻子放平,又伸手去按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 “天降甘霖!” 身后传来一声娇喝,吴斯哲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伸到一半的手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僵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只见几朵红色的彼岸花快速地在崔篱掌心旋转,动作越来越快,近乎出现残影。 “去!”崔篱目光炯炯,手心猛地一握,一滴豆大的红色的液体倏得从她掌中迸射而出。 她再反手一挥,这滴由数朵彼岸花凝炼而成的珍露便精准地弹入张秋丽腹中。 “还疼吗?”崔篱双臂抱胸,挑了挑眉,言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啊?”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张秋丽眨眨眼,磕磕巴巴地开口:“不…不疼了。” 直播间沉寂了一瞬,片刻之后,大批粉丝争先恐后地端起键盘,噼里啪啦的打字速度堪比拼夕夕的客服! 【主播,多年风湿骨痛患者求购一滴甘露!】 【不报价格的都是耍流氓!主播我出十万求购一滴!】 【艹你们一上来就把价格拉得那么高?就不怕药不对症吗!】 【主播你这个能治三秒不举吗?能的话我有个朋友想要。】 【噗哈哈哈!楼上建议去药房买几盒伟弟试试。】 白野偷偷觑了一眼崔篱直播间的屏幕,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滴出墨水来,恨不得抽出手术刀切了那些满嘴跑火车之人的小吉吉。 真当崔篱是男科圣手不成?搞笑,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能知道什么! 崔篱: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知道的比你还详细。 第125章 不该选择吴家 “这些甘露只赠有缘人,是非卖品哈~” 崔篱无情地打断这些人的幻想,“只有抢到福袋的有缘人才有机会获得。” 崔篱暗戳戳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自己可真有做奸商的潜质,啧啧啧,这样一来,恐怕自己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又要拔高一截了? 吴斯哲夫妻已经看傻眼了,就这么一滴,十……十万?! 张秋丽此时还不知道,崔篱这滴珍露可以修复她腹中受损严重的小房子,价值又岂是十万可以衡量的! 直到她下一次b超产检的时候…… 年轻的产科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脑显示器里的影像图,随后丢下躺在检查床上面的张秋丽,一脸见鬼地跑出去喊了几个妇科主任进来看影像图,几个医生看完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张秋丽。 张秋丽心里一个咯噔,自己不会是怀了个畸形怪胎吧?!毕竟自己这一胎可是被崔篱动过手脚的…… 这时那个年轻的医生双眼发光地告诉她,原本张秋丽宫内因为多次流产,做了刮宫手术而导致的坑坑洼洼的内壁,竟然恢复如初,一点都没有受损的迹象! 此时,病房内。 “主播,咱不能占你便宜,这些心意你就收下吧!” 吴斯哲一脸感激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包,这些原本是打算事后感激崔篱的,如今只好先拿出来感激崔篱出手保胎。 崔篱抬手一挡,脸上颇有几分视钱财如粪土的世外高人之态,轻声道: “你媳妇在你母亲的磋磨之下生活,受尽委屈,好在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刚才那滴珍露就当我送给你们孩子的出生礼物吧。” 吴斯哲闻言脸色羞赧,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抚养自己长大,性格是比较强势了些,倒是连累小丽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 张秋丽的侧重点则在后面那句话,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眼里隐含期待,“主播,我的孩子还能平安出世吗?” 崔篱朝她微微一笑,有她的珍露保驾护航,这一胎在宫内稳如泰山,想出事都难呐! 安抚好了张秋丽,崔篱随手一挥,四个白色的影子刷刷落在病房内的过道上,伴随着一道道如同西瓜熟透时炸裂的清脆声音,几个矮小的纸人阴森森地出现在屏幕中。 老规矩,崔篱先取指尖血给纸人开眼,再拿出四朵彼岸花作为口粮,四个小家伙的表情登时就有了几分人性的灵动。 “主人主人~” 四人中唯一的女纸人一脸孺慕地抱住崔篱的大腿,用脸摩擦着崔篱柔软温暖的齐膝大衣,娇滴滴地说道: “主人今天好漂漂,这个衣衣有兔兔的味道。” 其他三个男孩子纸人:贱人!又搞争宠这一套! 崔篱温柔地摸了摸冲天辫女纸人的头,“这些毛圈是兔兔的毛,你要是帮我从医院找出一个梳着羊角辫的粉衣鬼妹妹,我就把你的衣服也画上一圈兔毛纹路。” “保证完成任务!” 冲天辫女纸人举起小手手敬了个不标准的礼,随后趁剩下三个纸人没反应过来,一阵风似的穿墙跑了出去。 “卧槽!” 其他三个小男孩纸人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恨得牙痒痒,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结成同盟,起哄道: “主人,她作弊,主人都还没有说开始!” 崔篱面不改色地pua:“傻孩子,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鬼的。 快去吧,一人一个方向,谁要是先抓到鬼妹妹,我就奖励一个玩具车!” 刚成立不到十秒钟的同盟瞬间土崩瓦解。 “你走开!那是我想去的方向!” “滚啦,我有预感那个鬼妹妹在这边,你死开!” “两个傻逼,既然是鬼妹妹,怎么可能去厕所的方向,味儿多大啊!” 直播间跟病房内的人都沉默了…… 崔篱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一直演小透明的白野坐下,紧接着从口袋掏出一把瓜子,旁若无人地嗑起来。 白野:她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 产房门口的不锈钢长椅上,几个面色焦急的男女正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产房大门,其中一位寸头男人更是觉得身下这椅子烫屁股,干脆站起来不停地沿着产房大门走动。 距离这群人几个位置的空位上,一个羊角辫粉衣鬼童正神情落寞地荡着小脚丫,眸子里透着一丝羡慕,眼巴巴地看着白发老妇手里抓着的透明袋子。 袋子里面装着进口奶粉、奶瓶、黄色的连体衣、粉色的襁褓、纸尿布等婴儿物品。 “是跟我一样的小妹妹吗……” 丫丫轻轻啃着自己的小指头,偏头看向产房大门上头的红色荧光字体上,上方显示“正在分娩”。 “吱…吱……” 随着她脚丫的晃动,不锈钢长椅发出细微的声音,白发老妇一脸狐疑地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空位,扯过一旁的老伴轻声道: “老头子,你看那个椅子是不是坏了?” 老头正被儿子绕来绕去晃得眼花,闻言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敷衍道: “现在就是地震了,咱也得老老实实在这儿等儿媳妇生完孩子,我劝你少管闲事!” “哎你这话说的。”白发老妇昂着脖子,不服气地反驳: “难道我就不疼儿媳妇了?我可提前在乡下定了三十只老母鸡给秀秀补身子呢!坐月子一天吃一只!” 老头子撇了撇嘴,你这是把儿媳妇当猪喂吧!正腹诽着,产房大门传来叮的一声,一个粉衣护士喜气盈盈地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出来。 “你们谁是钟秀秀的家人,恭喜恭喜,母女平安。” 几人一拥而上,寸头男小心翼翼地接过包在黄色襁褓里的女儿,眼里满是柔情。 “我儿媳妇呢,怎么还没出来?” 白发老妇看着乖孙女长得粉粉糯糯的,心里也是欢喜,但仍不忘问一句儿媳妇的情况。 “产妇还在里面缝针,你们先把婴儿车推上去,留一个人在这儿等就行了。” 护士声音温和道,并跟留下来的白发老妇交待了一些关于婴儿吃奶、换尿布的注意事项。 “真好……” 看着女婴远去的身影,丫丫眼里涌着浓浓的羡慕。 听到喝奶的时候,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己连一口奶都没喝过就死翘翘了,哎,当初投胎的时候就不该选择吴家啊! 第126章 你们都是一伙的 “哈!找到你了!” 就在丫丫垂头丧脑地往楼梯间走的时候,一个冲天辫小女孩从天花板上探出头来,双眼放光地看着身下的‘猎物’。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破空声,丫丫身形鬼魅一闪,眨眼之间便出现在大厅的承重柱后面。 “哎呦喂,人家的脖子断了啦!”一道奶声奶气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 丫丫目光惊疑不定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因为扑空而摔断脖子,正一手托着脑袋,一手往脖子上安装的同类,一副想过去又不敢过去的样子。 冲天辫女纸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看不见那么大个鬼受伤啦?还不过来帮人家装一下头啦!” 丫丫没有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杀气,眸光微闪,脚下不动,仅仅靠着一个意念,便逐渐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她试探着伸出手,结果对方丝毫不担心她提头跑路,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头颅塞到丫丫手里。 “你这个头,原型是纸吧,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丫丫举着头颅在脖子的断口处比划了几下。 “昂,我的肉体早就毁了,这副身体是我主人给我画的,好看吧?” 说着,冲天辫得意洋洋地瞥了丫丫的破烂衣服一眼,语气难掩嫌弃,“你这身打扮也太……” 她顿了顿,尽量用词委婉一点,“太有个性了点吧?” 丫丫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低低地说道:“我还没出生就死了,这身衣服还是去年路过的鬼阿姨接济给我的……” 冲天辫了然地眨眨眼,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把手拍到丫丫肩膀上,豪气道: “你帮我装好头,一会我拿我的零花钱求我主人给你烧一件新裙子。” 丫丫皱了皱眉,“看来我是没福气穿新裙子了,你这头要拿胶水才可以黏上呀!” 说完,她放开手,冲天辫女纸人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突然45度旋转,刚被扶正的脑袋忽然啪嗒一声往左侧倾斜,只剩下一点表皮惨兮兮地勾在脖子上。 “咯咯咯,看着真埋汰。”丫丫捂着嘴贼兮兮地笑着,这是她做鬼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果然,幸灾乐祸是所有种族的共性。 “咱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冲天辫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头,斜眼看她:“你看你这袖子都短了一大截了,走吧,我找我主人给我修头,顺便帮你搞一套衣服。” “你主人是开白事店的吗,男的女的呀?”单纯的丫丫不疑有诈,欣然接受了小姐妹热情的邀请。 冲天辫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想着主人的交待,含糊其辞地说道: “我主人可是个大美人,最喜欢我们这种‘敲可爱’的鬼妹妹了!” 紧接着,她自然而然地牵住丫丫的手,绘声绘色地显摆前几次陪主人出门驱邪的精彩过程,没有见过世面的丫丫哪里经得住这么刺激的诱惑,等她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主人,我回来了~”冲天辫拉着丫丫风风火火地穿过墙壁冲进病房。 崔篱微笑着回过头,目光淡淡地在丫丫脸上停顿一瞬,又宠溺地朝冲天辫招手,“真棒!咦你受伤啦?来,我帮你整理一下。” “不急不急。” 又被主人夸咯~ 冲天辫喜滋滋地眯着眼睛笑得开心,手上却用力将丫丫往崔篱身边一推,主打一个翻脸不认人,直把白野看得眼角直抽抽。 丫丫那双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瞬间喷火,她紧紧地咬住下嘴唇,胸腔剧烈颤抖,最后目光森然地盯着张秋丽: “好哇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来帮这个坏女人收拾我的!” “丫丫……”张秋丽原本看到女儿的喜悦顷刻间消散,她不顾丈夫的阻拦,冲上前半蹲抱住丫丫,眼泪夺眶而出: “不是的,妈妈没有想收拾你。” “那这个叔叔为什么拿着淬了毒的驱邪手术刀!”丫丫惨白的手指倏得指向白野,双目猩红地控诉。 “咳咳……”崔篱轻飘飘地剜了白野一眼,懒懒道:“我要的苹果还没削好吗?” 白野愣怔一瞬,还没从自己年纪轻轻就被人叫成叔叔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接收到崔篱的死亡凝视,忙从果篮捡起一个大苹果当场麻利地削了起来。 不得不说,白野这双手不愧是常年拿手术刀的,简单的削皮愣是被他表演成了一场视觉艺术,嗅到先机的粉丝们匆忙截出这段视频。 当白野停手的那一刻,各大短视频平台也出现了诸如—— “白家神秘大少削苹果搏美人一笑!” “惊!白家大少竟被五岁小孩逼得这么做!”……等热门话题。 “如何?这下你信了你妈妈的话吧?”崔篱笑眯眯地说道。 丫丫脸色不自然地在张秋丽怀里扭动着身子,语气依然倔强:“你吃了它我就信!” 白野阴鸷的目光刷地落到丫丫脸上,这个苹果已经间接沾染了恶鬼的毒血,怎么可以给崔篱吃?! “哎!”崔篱施施然站起身,手掌猛然张开,那个果肉发黑的毒苹果倏得从白野手里易主。 “不要吃!” 除了冲天辫女纸人依然老神在在地背靠着墙看戏,其他几个活人皆脸色剧变,纷纷扑过去抢夺崔篱手中的毒苹果。 “定!”崔篱一人一个定身咒拍过去,冲丫丫挑了挑眉,张嘴就要往苹果啃去。 “我信了!”丫丫惊恐地大喊一声,率先败下阵来,“你别吃了!” 崔篱脸上浮出一抹不明显的笑意,恭喜小鬼头,你的这个决定,即将改变你那悲惨的命运。 “这是丫丫请姐姐吃的苹果,姐姐怎么可以不吃呢?”崔篱坏笑着咬了一口,瞬间汁液四溅。 丫丫整个人都傻了,她扑过去拼命地拍打崔篱的后背,涕泪横流:“吐出来,你吐出来!呜呜呜你会死的!” 崔篱一把搂住她按在怀里,温暖的大衣瞬间包裹着丫丫冰冷的身体,她感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温暖,就好像…… 她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候的那种温暖…… 第127章 你看我像个死人么 “不哭了,乖。”温柔的声音在丫丫头顶响起。 丫丫泪眼朦胧地从崔篱怀里探出小脑袋,瞳孔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像一只傻乎乎的小兔呆呆地看着崔篱。 “丫丫,你对姐姐一个陌生人都愿意善良以待,能不能告诉大家,为什么要对弟弟妹妹下手呢?”崔篱循循善诱。 “我…”丫丫鼻子抽了抽,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定身术的几人,顿觉没脸见人,又猛地扎进崔篱怀里,嚎啕大哭:“呜呜呜丫丫错了!” 白野(咬牙切齿):你这小鬼头!还不给我起来!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病房都要被水淹了。” 崔篱嘴里打趣着,目光怜惜地在鬼童破烂的衣裤上逡巡,抬手招过一个苹果,转瞬之间变成了一套红色镶兔毛边的改良国风棉袄套装,看得冲天辫女纸人羡慕不已。 “变身术最多只能维持一天。”崔篱牵着丫丫,将她的手覆在张秋丽的手心,语重心长地看着两人: “有什么话要说的就说吧,把误会都解开,不要有遗憾,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丫丫就得走了。” 张秋丽还没明白崔篱话里的意思,吴斯哲却品出了几分味儿,“主播,你是要帮我们把丫丫超度吗?” “超度?”张秋丽猛地抬头,脸上的肌肉剧烈颤动,心里悲喜交加。 崔篱摇摇头,脸上看不出神色,“等我回来再说吧。” 随后,她拿出四朵彼岸花交在冲天辫女纸人手里,又分出一丝灵力修复了纸人断裂的头部,轻声交待: “等你伙伴回来分给他们,在我回来之前,跟这个大哥哥保护好丫丫。” “有危险吗?”白野没有问崔篱要去哪里,也没有不自量力地闹着要跟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所求的,不过是崔篱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可以第一个想到自己。 崔篱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还不忘跟直播间的粉丝打招呼: “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没有网络,大家不必等了,我保证张女士这一胎不会再出事,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 说完,崔篱抬手掐诀,一道裹挟着彼岸花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崔篱朝几人点点头,神色从容地踏进光幕之中。 地府接引小鬼传送处。 圆脸小鬼双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办事处的小木屋檐下,打着呵欠道: “好无聊啊~今天一波拘魂鬼都没见到,来不来倒是吱一声啊,我也好去阴间赌场摸几把骰子。” “啪——” 方脸小鬼面目狰狞地捻起木桌上的一只四脚朝天的苍蝇,把它高高抛起,又精准地用嘴接住,再闭上眼细细地咀嚼,待品味完一番苍蝇的酸腐味儿,这才满足地咽下。 随后,他又举着苍蝇拍,双目如电地四处捕捉着漏网之鱼。 “跟你说话呢!”圆脸小鬼回头嫌弃地啧了一声,“你家母夜叉也太苛刻了吧?饭都不给你吃饱吗?” 方脸小鬼被戳中痛处,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苍蝇拍,紧挨着圆脸小鬼坐下,惆怅道: “你小子运气好,前天你不是调休么,来了个周扒皮牛头鬼,把我老婆出门之前交给我买盐的冥币全给搜刮走了!” “嘶——”圆脸小鬼深吸一口凉气,“就为了一包盐,不给你饭吃?!” 紧接着,又抬了抬下巴,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我早跟你说了,上班不要带冥币,带点劣质烟意思意思得了。” 方脸小鬼苦哈哈地皱着一张脸,望向远处沙尘滚滚的官道,“看看今天有没有出手大方的牛头老爷经过吧,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就够我吃好几天了。” “嘁~”圆脸小鬼讥讽地笑了一声,摇摇头不再说话。 呼呼呼—— 一道刺目的光芒从传送井的方向直冲天际,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哎,最近凡间的玄师挺能耐啊,三天两头地又送上来一个偷渡(超度)的。”圆脸小鬼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斜睨着吐槽道。 见他不动,方脸小鬼刚离开凳子的屁股也挨了回去,反正上司又不在,搁这演什么好员工呢! 不过出于好心,他还是拉了拉悬挂在檐下的引魂铃,示意生魂往这边走。不然要是往金鸡山那边去了,又没有牛头老爷震慑着,还不得被成千上万只鬼鸡给活活啄到骨头渣子都没了! 从传送阵出来的那一刻,崔篱就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天空呈现一种黯淡的灰色,没有阳光,没有星辰,只有无尽的阴霾笼罩着这片土地。 蜿蜒曲折的官道尽头散落着几块破碎的石碑,经过几万年风雨的洗刷,上面刻的字已经模糊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硫磺味,偶尔会有微风吹过,带起地面的沙尘,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崔篱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随后面容淡定地缓步朝小木屋走去,行动间竟有几分归家的自在感。 每当她的脚步落下,周围的灰尘便会轻轻扬起,然而身上的衣裙却始终洁净如初,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她与外界的尘埃完全隔绝。 这一幕落入圆脸小鬼的眼里,他的瞳孔剧烈震动,猛地推了一把身旁的哥们儿,提醒他注意。 方脸小鬼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正想开骂,就看见对方跌跌撞撞地迈开步子飞奔而出。 “大,大人,这边请。” 圆脸小鬼躬着身子朝崔篱拜了拜,并恭敬地做了个引路的动作:“大人可是寿元已尽,来地府述职的?” 圆脸小鬼内心极其激动,多少年了!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自己了! 想想曾经的同事,就因为给赴任的人类玄师引路,说了几句漂亮话,就被调到城主府去做喂马的马夫了! 崔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看我像个死人么?” 第128章 我是崔珏的私生女 圆脸小鬼讨好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反应极快地朝自己干裂的嘴角拍打了几下,表情懊恼道: “瞧小的这张破嘴!该打,该打!” “行了。”崔篱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会吃鬼,你不必这么紧张。” 圆脸小鬼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苍蝇搓手道:“那不知大人此次过阴是有何公干呢?如果有用的到小人的地方,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崔篱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小木屋内,方脸小鬼接收到兄弟的眼色,忙扯着衣袖在泛着油污的木凳上使劲擦了擦。 “大人请坐。”圆脸小鬼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奇了怪了,平时牛头老爷他们过来歇脚的时候,自己也没觉得这些桌椅埋汰啊…… 崔篱仿佛没看到桌椅上凝固的油花,神色自然地坐了下去,又接过方脸小鬼递来的粗茶浅浅润了下口舌。 “谢谢,这茶很解渴。”崔篱对这个刚才摇晃引魂铃的方脸小鬼感官尚佳,真心诚意地夸了一句。 “大人不嫌弃就好。”方脸小鬼哪里不知崔篱是在给他们面子,这种茶连牛头大人都嫌味道寡淡。 见这两人还算懂事,崔篱放下杯盏,直接开门见山: “我是第一次来你们地府,想跟你们孟婆要一碗孟婆汤,你们可愿帮我带个路?” 两鬼面色为难地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圆脸小鬼开口道: “大人有所不知,孟婆做事素来公事公办,想要她的汤,必须拿地府的投胎许可证来兑换。” 崔篱眼珠子转了转,看来小说里的地府npc,人物性格是跟正主不一样的。 自己认识的孟婆,那可是买一碗送三碗的主儿,有些贪吃的阿飘喝完去投胎,那后劲大的,都出生一年了还记不得自己爹妈的脸,见谁都迷糊。 崔篱倒不至于拿一个厨子没办法,如果自己被一个汤婆子拿捏,那她可以剖腹自尽了! 啊对对对,规矩是死的,可冥币是香滴,拳头是邦邦硬滴! 她相信,孟婆一定懂得如何取舍的! “我自有办法,只管带路便是。”崔篱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一种坚定的自信。 “是,大人。”两鬼应声而出,齐力掀开门口盖得严严实实的破烂油布,从中露出一辆严重掉漆的摩托车。 圆脸小鬼先是轻轻一跃,左脚稳稳地踩在摩托车左侧的脚踏上。 紧接着,他手掌一撑,身体微微前倾,右脚迅速向后方一蹬,便轻巧地跨上了车座,整个过程的动作流畅而帅气。 圆脸小鬼熟练地将左手握在油门把手上,引擎顿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轰鸣,他兴奋地扭过头,朝崔篱抬了抬下巴: “大人,请上车。” 崔篱:“……” 她有点后悔没带獒犬出来了! 地府奈何桥头。 奈何桥横跨在幽冥界的黄泉之上,桥身由暗淡的青石砌成,两侧无栏杆,只有一道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在桥下流淌。 孟婆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脊背略微弯曲,她正忙碌地在一口大锅前熬制着孟婆汤。 锅中绿色的液体不断翻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气泡从汤底升起,破裂后散发出一股让人忘却前尘往事的奇异香气。 “哔哔哔——” 一阵响亮的喇叭声由远及近地从前方朦胧的青雾中传来,桥头等候投胎的阿飘纷纷伸长了脖子翘首张望,原本安静的队伍中顿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张招娣。”孟婆吊着眼睑念着一个名字,她的声音嘶哑,像是久经风霜的枯枝在风中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见无人应答,孟婆脸色愠怒,抄起锅中的不锈钢汤勺‘哐哐哐’地在锅台敲响,阴恻恻的目光扫过面前长长的队伍。 “张招娣还不出列!” 鬼魂中一个穿着灰色寿衣的女鬼缩了缩脖子,顶着孟婆那吃人的目光走上前去,低声应到。 圆脸小鬼硬着头皮把车开上桥头,正想招呼崔篱下车,却见崔篱已经先一步从后座翻身而下,全身的气息外放,顿时惊得两旁的队伍纷纷为她让出一条过道。 孟婆舀汤的动作一顿,混浊的眼球上下打量着朝自己走来的崔篱,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 “老婆婆好。” 崔篱巧笑嫣然,双手背在身后,身体随意地往前微微倾倒,又极快地挺直腰杆,偏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孟婆的脸色略微缓和,但她的心里却没有表面显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她在地府万年,不说阅人无数,也大差不差了,就凭他们地府的风水,应该养不出如此灵性的女孩,尤其这女孩身上那股味道,她总觉得有点熟悉。 “这位姑娘是……”她斟酌着开口。 崔篱嘻嘻一笑,语出惊人:“我是判官司崔珏的……私、生、女!” 最后三个字她特的咬得特别重,哼,报复不了真身老爹,还不能拿npc出出气吗?! “嘶——”孟婆那数万年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瞪大眼睛,布满沟壑的手指伸进耳朵里面掏了掏,哆嗦着开口:“老婆子我可是耳背了?” 崔篱双手环胸,娇俏地抬着下巴,“我说我是崔珏的女儿,崔篱。” “我的个乖乖啊!”悄悄从后头跟上来的圆脸小鬼猛地把手塞进嘴里,堵住自己那快要喷涌而出的狂喜,官二代啊!这泼天的富贵啊! 孟婆心肝儿颤了颤,这是自己能听的秘密吗?自己不会被崔判官杀人灭口吧! “那……”孟婆哭丧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不知崔篱小姐找老身有何贵干呐?” 崔篱正要开口,看到一旁紧张到快要晕过去的张招娣,并不想让孟婆在外人面前落人口实,便朝她努了努嘴:“你先给她汤吧。” “哎哎哎!”孟婆忙不迭应下,拿起张招娣的投胎许可证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 “怎么又是花城吴家,这前前后后都来了好几个了,汤也喝了,魂还没投下去吗?” 第129章 崔篱小姐败家呗 “什么?”张招娣脸色大变,“我要投的就是那个倒霉催的花城吴家?” 她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地府有两个天天流口水的二愣子,都是喝了孟婆汤把记忆丢了之后,准备投胎的过程中,发现凡间的肉胎没了! 傻眼了吧! 结果那俩货的灵魂被打回来,重新取号投胎,又因为喝了孟婆汤,整个人的智商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每天都在酆都城的街上流着蛤蜊子阴暗爬行。 想到自己花了五十万冥币才买通的插队投胎,竟然是这种晦气胎,张招娣青紫色的脸气得通红,刷刷刷把那张投胎许可证给撕成碎片,随后扬长而去: “这破胎谁爱投谁去!我宁愿回去重新等号!” 孟婆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花城吴家的胎啊,实在是个烫手山芋啊!” 谁料崔篱一龇小白牙,双眼发亮:“婆婆,这胎我要了!” “咳咳咳!”孟婆被惊得后退一步,猛地将孟婆汤用锅盖挡住,拼命摇头: “不可以,吴家太邪门了,你要是喝了汤,又投不下去,下一次炖在锅里的就是老身了!” 崔篱噗嗤一笑,“谁说我要自己投了,吴家枉死的第一个鬼童跟我有缘,我既然遇到了,能帮就拉她一把。” 孟婆这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她拍着胸口,“吓死老身了,不过,没有投胎许可证,是投不了胎的吧?” “那是对别人而言。”崔篱神神秘秘地把手挡在嘴边,轻声道:“我直接面对面把魂给那个空胎融合进去。” 孟婆用一种“你真是个人才啊”的眼神看着她,好奇道:“那如果刚才张招娣愿意投胎的话,你怎么办?” 崔篱冷哼一声,动作豪迈地从兜里掏出两叠万元大钞pia pia甩在灶台上,张张面额一百万,嘚瑟道: “婆婆,有钱能使鬼推磨。” 孟婆瞳孔剧烈收缩,那绿油油的冥币倒印在她的眼里,竟让她有种想伸手去抢的感觉! “婆婆。”崔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把其中一叠冥币推到灶台边缘,啪嗒一声精准落入孟婆的菜篓子里,声音带着丝丝蛊惑: “你的钱掉了。” 孟婆:!!! 如果说原本她对崔篱的身份有五分怀疑,那么崔篱这个败家女,哦不,大小姐!露的这一手则完全打消了她的疑心。 她动作敏捷地蹲下身,佯装给灶台添柴火,一手捞起那叠冥币塞进怀中,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就连脸上的褶子都笑得深了几分。 “崔篱小姐!”孟婆两手抓住滚烫的铁锅耳朵,嘿咻一声把整个锅端起来,目光炯炯: “来,都给你,快拿去给吴家鬼童喝吧,老婆子我再熬一锅!以后想喝了尽管来拿!” 崔篱:你这是跟鬼童丫丫有多大仇啊……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孟婆一脸遗憾地给崔篱装了满满一碗孟婆汤,还贴心地用盖子盖好,再友情赞助了一个塑料袋。 “告辞了。”崔篱随手一挥,灶台上剩下的那叠冥币瞬间消失无踪。 就在崔篱坐着摩托车重新回到地府接引处小木屋的时候,关于判官司崔珏有私生女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孟婆伸手放进嘴里舔了舔,神采奕奕地数起了冥币,直到一个满脸黢黑的烧火小鬼从地上冒了出来,她才分出一丝视线。 “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烧火小鬼低着脑袋,“已经传出去了,恐怕此刻整个地府都知道了。” “咯咯咯。”孟婆的笑声回荡在奈何桥,如同磨刀石的摩擦声,粗糙而刺耳: “这样的话,老婆子的命可就安然无虞了。” 崔篱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给整个地府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她也不会在乎孟婆跟圆脸鬼他们的小心思。 能用钱抵消的人情是最划算的,冥币嘛,金老头那儿有的是,让獒犬去叼几箱回来都够她用很久了。 所以,在圆脸小鬼兄弟二人屁颠屁颠地把崔篱送到传送阵的井口时,崔篱转过头神秘莫测地笑了下。 “回去吧,我在柜子里给你们留了一点小礼物。” 两鬼目光殷切地看着崔篱,有心想问她还会不会回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成拼命地挥手:“崔篱小姐慢走。” “休要逃跑——” 一声震天响的怒吼从小木屋的方向传来,两鬼惊讶地扭头,却被一阵肃杀的狂风撞得摔到两边。 两人哎呦哎呦地相互扶持着站稳,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判官服的中年男人正两手扒着井口,怒不可遏地往里嘶吼: “你给我回来!看我抽不死你丫的!” 两鬼脸色煞白,趁崔珏没注意到两人,急忙贴着墙根钻回了小木屋。 方脸小鬼一把端起茶杯猛灌几口,神色郑重地看着圆脸小鬼: “你刚才陪着大人,她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素来温和的崔判官这么生气?” 圆脸小鬼跪在窗边的木椅上,把脸贴在窗户上,偷偷地往外看崔珏无能狂怒,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道: “还能有啥,崔篱小姐败家呗,给了孟婆那个老货整整……” “呃。”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厚度,“大概这么多,每一张都是百万面额!” 方脸小鬼一口茶水喷出来,不可置信地掰着手指数道:“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圆脸小鬼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蹦蹦哒哒地朝柜子走去,刚才被崔珏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崔篱小姐还给他们留了礼物呢! “嗷卧槽——” 圆脸小鬼一把关住柜门,胸部剧烈地起伏着,随后飞快地搬起木凳抵住大门,又拿起桌布糊在窗户上,做完这一切,他拉着一脸懵逼的方脸小鬼扑到柜子边。 “干啥呢神神秘…嗷卧槽!!!!”方脸小鬼的嘴巴被圆脸小鬼狠狠捂住,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 柜子里面,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叠冥币,面额皆是一万,这样他们花出去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两鬼背靠背瘫坐在地,努力平息内心的激动。 “崔篱小姐,她哪里是败家子,明明是财神爷啊!” “嘘,她爹还在外头,小点声……” 第130章 百鬼夜行 回到保胎中心,时间已经快到午夜12点。 看到崔篱平安回来,众人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看张秋丽一家三口的神色,明显是已经解开了心结。 张秋丽一脸不舍地抚摸着丫丫的脸庞,“大师,丫丫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崔篱动作迅速地把塑料袋解开,“我们快一点,在下面耽误了一点时间,马上就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了,我担心有生魂捣乱。” 丫丫察觉到崔篱话中的急迫,尽管知道崔篱不会伤害自己,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张秋丽怀里缩了缩。 吴斯哲心疼地看了丫丫一眼,“丫丫别怕,超度不会疼的。” 崔篱无语望天,“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超度丫丫了。” 说着,她端起孟婆汤放在医用床头柜上,蹲下来看着丫丫认真道: “丫丫,你信不信大姐姐。” 丫丫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崔篱,语气稚嫩却坚定:“不管大姐姐做什么,丫丫都信你。” “乖。”崔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道:“丫丫,你听好了,这碗汤喝下去,你会不记得爸爸妈妈,不记得大姐姐,总之,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姐姐保证你还会回来。” 丫丫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崔篱这才看向夫妻俩,声音严肃:“我们速度要快,地府那边随时可能有魂体投到张女士腹中,如果被人捷足先登,我也只能把丫丫超度了。” 吴斯哲瞪大双眼,脸上带着浓浓的喜色:“主播你的意思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崔篱语速极快地打断他,随后把汤碗放到张秋丽手中,沉声道: “丫丫生下来就没有喝过你一口奶,现在用汤替代,你喂她喝吧,就当全了这一世的恩情了。” 张秋丽的双手激动地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擦掉眼角的眼泪,把丫丫抱在怀里,开始慢慢地喂食。 崔篱站直身子,双目锐利地扫过窗户跟大门,白野蹙着眉头走了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崔篱也没有把白野当外人的自觉,拉着他走到门口,轻声道:“医院从来不缺生魂,难得有个无痛投胎的机会,它们必然会来抢夺。 一会我打开胎门,你能帮我拦住走廊外面的孤魂野鬼吗?尽量不要伤及无辜,逼退就行。” 白野眼神一狠,“放心,这扇门由我负责,绝对不放进任何一只蚊子。” 立下军令状,白野大步踏出门,拿出四根特殊的骨钉分别固定在大门四个角,随后抽出一卷红色的棉线,纵横交错着缠绕在骨钉上,看起来就像一张红色的蜘蛛网。 由于崔篱交待不要闹出鬼命,白野便没有使出杀伤力更大的手段。 搞笑的是白悠认为弟弟主修医术,给他找来的驱邪道具基本都是杀器,要说尽量不要伤到鬼魂,这个难度还真有点高呢! 特管局驱邪惯用雷霆手段镇压,被玄光镜误杀的阿飘不计其数,只要能弄死恶鬼,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 就连他们特管局内部战斗人员都是朝不保夕,脑袋勒在裤腰带上,谁又会在乎无辜阿飘的死活呢? 做完这些,白野想想犹不保险,干脆拿出一只银色的铅笔在几米外画了对称的几根线条,这才面色冷峻地背靠着走廊处的墙壁坐了下来,当真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病房里头,四个小纸人也被崔篱安排了任务,分别守住窗户以及厕所里边的通风口。 待丫丫喝下最后一口汤汁,眼神变得迷离的瞬间,崔篱眼疾手快地朝她眉心一点,整个鬼魂便化作了一团柔和的白光。 一切准备就绪,崔篱示意张秋丽平躺在病床上,待开启幽冥之眼锁定了胚胎的位置后,朝着胎门的位置打了个法诀过去,胎门微微颤动,随后慢慢裂开一条细小的裂缝。 与此同时,从医院的各个角落,无数生魂从阴暗处冒出头来,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住院部的鬼魂最先察觉到异样,一些鬼魂沿着外墙飞快地攀爬,它们的手指如同铁钩一般,深深嵌入冰冷的瓷砖缝隙中。 有些鬼魂则选择了楼梯,它们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上爬行,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形成一幅幅恐怖的画面。 一道冷风吹过,护士台趴在桌面上小觑的护士迷茫地将头从臂弯中抬起,她的眼窝一片乌青,连续几日的夜班让她疲惫不堪。 她抱着手臂互相摩擦来缓解身上的寒意,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时间,拿起用签字笔压住的几张表格,就打着呵欠,摇摇晃晃地进去了旁边的配药室。 就在她关上配药室房门的一刹那,一道漆黑的影子手脚并用地从楼梯口爬了上来,在护士站白色灯光的照射下,这个小小的影子竟是一个夭折的鬼婴! 鬼婴昂起头,眼珠诡异地转动,最先映入它眼帘的是站在配药室内低头配药的值班护士,它的嘴角缓缓上扬,逐渐延伸至耳根,眼中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渴望! “哗啦啦——” 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响声划破了走廊的寂静,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在瞬间爆裂,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般四散飞溅,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楼梯口的鬼婴龇牙咧嘴地望过去,只见一只鬼魂从外面的窗户跌进走廊,在它的后面还有乌泱泱一群生魂在争相挤着涌进来。 鬼婴脸色大变,急忙调转身形朝走廊最右边的病房爬去,而在它的身后,也有三三两两的鬼魂跟了上来! “咦?是哪一楼的窗户碎了?” 配药室的护士转过头,把脸贴着门板上方的玻璃窗往外望去,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这百鬼夜行的恐怖一幕! 第131章 我还是不抢了 这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值班护士的喉咙里滚动着想要尖叫的声音,却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发出几声细微的牙齿碰撞声。 强烈的恐惧如同一张巨网笼罩在配药室上方,值班护士浑身颤栗,手里握着的吊瓶忽的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她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迅速地蹲下身来,借助配药室虚掩的门作为掩护。 然而,走廊外涌进来的鬼魂们根本无暇顾及她,它们如潮水一般,眼神狂热地奔向走廊尽头的那边病房,浓郁的鬼气瞬间充斥着狭窄的走廊,上方的灯光也开始忽明忽亮。 守在病房门口的白野缓缓站直了身子,薄唇紧抿,棱角分明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难以捉摸。 第一只靠近的鬼婴踩到白野画在地上的白线,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道白线仿佛是一道炽热的火焰,瞬间灼烧了它的脚底,让它疼痛难忍。 鬼婴急忙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叫声,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鬼婴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白野,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它那扭曲的面孔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仿佛要将白野撕成碎片。 “废物,滚开!” 一个身上插着细碎玻璃的少年鬼魂骂骂咧咧地冲上前,声音中充满了鄙视。 它用力一脚将挡在前面的鬼婴踢开,鬼婴被踢得翻滚出去,发出叽叽叽的尖叫声。 然而,这只鬼魂的嚣张气焰也未持续太久。 它的脚大,接触的白线范围也更广,一踩到白线,便发出一声更加刺耳的惨叫,身体猛地弹跳起来,摔在地上抱着冒烟的脚底板疯狂地翻滚。 这一幕让后面的鬼魂们顿时陷入了恐慌。它们纷纷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贸然前进。 白野画的那条白线仿佛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任何试图跨越的鬼魂都会遭受痛苦的惩罚。 鬼魂们互相窥探,眼中满是恐惧和犹豫,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迈出一步。 白野依然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眼神冷酷而坚定。他倒握着手中的手术刀,刀刃朝下,静静地注视着这些鬼魂。 胎门扩开的缝隙越发宽大,一股急躁的情绪在鬼群里迅速地蔓延。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腿投不了胎!” 鬼群后方一个高大的黑影振臂高呼,“我们如果能抢到投胎机会,还要这一双腿何用? 地上总共就这几道线,我们一人踩一点,难道还蹭不干净吗?!” 众鬼眼神一亮,内心对投胎的渴望抵消了对疼痛的恐惧,脸上皆流露出蠢蠢欲动的情绪。 白野冷冷地扫了一眼高大鬼影,眼神中透着一股凛然的杀气。 “刷刷刷——” 他从容不迫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粉笔,龙飞凤舞地在走廊又添加了几笔,随后缓缓站直身子,手掌微微张开,掌心朝外,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出一丝戏谑和挑衅,再加上手里淬着寒光的手术刀,哪里是医院这群手里没沾过血的生魂敢直视的? “我…我还是不抢了。” 一些鬼魂被他的气势彻底震慑住,原本蠢蠢欲动的情绪瞬间被压制下去,它们纷纷后退,眼中流露出畏惧。 捡漏是鬼的天性,但…如果会受伤或是丢了性命,那这算盘该怎么打,它们还是明白的。 “不许退!”高大鬼影怒喝道。 他伸手掐住最先跑路的鬼童脖子,手腕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鬼童的脖子就像干枯的树枝般被他折断。 他阴冷地环视一圈在场的鬼魂,厉声道:“都躺到白线上去,否则!” 下一秒,鬼童的头颅被他整个抛入口中,如同嚼鸡骨头那样大口啃食着。 “大…大哥鬼。” 离他最近的白衣女鬼吓得花容失色,求饶道:“看在昨晚我伺候你一夜的份上,我能不能不去……” “臭婊子,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高大鬼影狞笑着抬手锁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狠狠地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拎到空中抡了几圈,朝着那一圈白线用力投掷过去。 “啊——” 在惯性的作用下,白衣女鬼不受控制地在白线上滚了几圈,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像被泼了硫酸一般血肉模糊。 “救救我……”白衣女鬼艰难地爬向白野,试图伸出手去拉他的裤脚。 白野低着头,脸上神色莫测,就在白衣女鬼的手指即将接触到他裤脚的瞬间,白野手中的手术刀倏得飞向女鬼的手掌,把它牢牢钉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手术刀蕴含的驱邪气息迅速侵蚀着女鬼的魂体,这可不是刚才的皮肉伤可以比拟的。 高大鬼影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故意用这个女人去试探白野,没想到,这回遇到一个硬茬了! “滚!”白野手掌摊开,插在女鬼手背的手术刀受到主人感召自动飞回手心。 女鬼鼻涕横流地朝来时的方向又滚了几圈,她宁愿回到大哥鬼身边,被大哥鬼拧断脖子,也不想体验鬼魂被一点点侵蚀的感觉。 高大鬼影阴鸷的目光落到白衣女鬼滚过两圈的路径上,心中迅速盘算,等女鬼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的瞬间,他猛地抓住女鬼的手臂,再次往白野的方向砸了过去。 女鬼在半空中对上白野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怪自己眼瞎,跟错了男鬼,真的累了,毁灭吧。 第132章 这胎我来 就在白野被女鬼挡住视线的瞬间,高大鬼影一手抓住一个鬼童从后面迅速地掠了过来。 有了女鬼的两次地毯式扫雷,走廊中间的白线被血迹覆盖,已经失去了震慑作用。 白野刚把碍眼的女鬼推开,高大鬼影的手臂便狠狠砸下,手术刀的白刃寒芒也同时在鬼童面门上方一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野手腕翻转,手术刀贴着鬼童的额头削了过去,几根细碎的头发随风飞舞。 高大鬼影眼里闪烁着得逞的光芒,鬼童的死活与他无关,只要能拖住白野一息的时间,自己就能夺门而入! “嗷!!!” 高大鬼影脸上的笑容刚浮起,便被房门四角密布的红线电得面目狰狞,黢黑的身体被强大的电流贯穿,发出滋滋的烧焦的声音。 白野抱臂退后几步,冷眼看着高大鬼影如同巨大的臭虫落入红色的蛛网,被死死地吸附住,慢慢地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一招杀鸡儆猴效果显着,远处的鬼魂手脚并用、鬼哭狼嚎地涌向破开的窗口,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跳了下去。 太吓鬼了!它们还是个孩子! 瘫在地上的白衣女鬼和两个倒霉蛋脸上难掩羡慕,恨不得正在跳楼的是自己,反正摔不死,留在这儿才真是生死难料啊! 白野靠在墙边,掏出一块白布细细地擦拭着手术刀上面的血迹,眼皮微掀,语气冷的掉渣: “还不走,要我开门进来坐会吗?” 三鬼浑身一僵,半是不可置信,半是狂喜地看向白野。 确定白野没有开玩笑后,白衣女鬼倒退着飞掠几步,距离白野十米后,才敢转身扑向破碎的窗口,随后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绝,白色的衣袂从窗台翩翩而落。 白野:“……” 住院部是没有楼梯给你走吗? 两个倒霉蛋鬼童扭扭捏捏地对视一眼,两手紧张地抠着指甲,低低道:“谢谢大哥哥刀下留情。” 白野眉心一挑,这两个倒霉蛋在他眼里,瞬间就比丫丫那个没眼力见的鬼童顺眼多了! 他才22岁!正是一朵花…一根草的年纪! “咳咳,你们也回去吧。” 白野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加上圆满完成了崔篱的任务,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带这两个倒霉…呃,好孩子鬼,一起进去喝点牛奶啥的了。 两个倒霉蛋:不了不了,我们不想进,一点都不想进去! 两鬼迈着小短腿,小心翼翼地绕开白线,走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白野没有温度的声音:“站住。” 两鬼:!!! 他俩脚下一软,要不是互相搀扶着,估计都趴地上去了。 “大,大,哥…哥……”两鬼的上下牙齿拼命打架,战战兢兢地扭过头,“有什么……” 白野伸出个手指朝楼梯点了点,“走这儿。” 两个倒霉蛋紧绷的肩膀瞬间塌了下来,虽然但是……走楼梯总没错! 与此同时,背靠着配药房大门的值班护士也发现,自己的手机终于可以成功拨号出去了。 “歪?”值班护士哆哆嗦嗦地压低声音,“是安保部门吗?保胎中心有…有鬼! 啥?刚才监控坏了?现在又好了?啊?啥也没有?就一个男的在病房门口玩手机?” 值班护士一脸疑惑地把脸贴到可视窗口,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外面安安静静的,楼道的灯也恢复了正常。 她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只有右边走廊的窗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碎了一地。 “唉!”值班护士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无力地扶着护士台的办公桌坐下。 “看来是加班太多天了,都神志不清了,明天还是请假休息一天吧。” 病房里面承受的压力则小很多。 冲天辫女纸人蹲守在厕所的排气窗旁边,每当窗外冒出一个鬼头,她只需要轻轻用手指一戳,好不容易沿着外墙爬上来的鬼魂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就四脚朝天地摔了下去。 就…无聊得她直打哈欠。 相比厕所的排气窗,从病房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壁上的窗户爬上来的鬼魂,简直是倒霉透了! 三个男纸人正是狗都嫌的年纪,再加上冲天辫先他们一步找到了丫丫,心里正恼火呢! 选择从这边的大窗户爬上来的尿不湿小鬼兴冲冲地探出头,迎面就对上三个目光诡谲的同类,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莫非自己来晚了?被人捷足先登了! “进去啊!不进别挡道!” 后面的鬼魂就像过年晒的香肠一样,往下挂了长长的一串。 见前面的鬼忽然不动了,斯文一点的就推一推别人的脚底板,暴躁一点的则直接揪着别人的衣服,一路踩着大脑瓜子攀爬上去。 闹哄哄的,就跟菜市场似的,这种骚动一直往上,逼得尿不湿小鬼后面那个卤蛋头小鬼心里直骂娘,愤怒地拉扯它的小腿肚子,想把它揪下去。 “哎哎哎!你别拉我啊!” 尿不湿小鬼差点被扯下去,好在它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空调外机,这才稳住了身形。 它伸手紧紧地攥着窗户格条,努力抬起脖子往里面望,然而三个纸人沿着窗户一字排开,把里面遮挡的严严实实。 无奈之下,尿不湿小鬼只好两条腿交错着往下蹬,试图把缠在它腿上的鬼手挣脱开,这波操作又惹来后面一顿国粹输出。 “哥们儿。”尿不湿小鬼焦急地向三个纸人打听情况:“里面咋滴了?你们是投胎失败了?” 三个纸人龇牙斜睨它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狡黠: “里面是女胎,我们三个都是带把的,看不上。” 尿不湿小鬼那双清澈中带着愚蠢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脸上带着明显的遗憾,心里却乐开了花。 “哎呦哥们儿这可真是…嗐,要我说能投就投了呗,还管下辈子是不是男人干啥子…… 咳咳不过人各有志,我咧,就不介意男投女身,来,让一让,这胎我来。” 第133章 你们挣外快了 三个纸人冷嗤一声,脸上似笑非笑,“你说你来就你来啊?你后面还好多鬼呢!没钱投什么胎!” 尿不湿小鬼愣怔一瞬,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遇到发‘鬼难财’的了! 它的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不过形势比人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腾出一个手,伸进尿不湿里面掏了掏,最后掏出来几张湿答答的冥币。 “噫~好恶心啊放这种地方!”纸人a脸色一变,把手缩了回去。 纸人b眼里的嫌弃赤果果的不加掩饰,这种钱就是掉在路上它都不稀罕捡,脏手! 纸人c斜眼快速扫了一眼两个伙伴的神色,乐呵呵地把冥币接了过来,“你们不要我要,晚点去阴间百货商店换辣条吃。” “我们也要吃!”另外两个纸人拿钱不积极,吃饭倒是挺积极。 “成交,但是不能给冲天辫那丫头知道,不然她又要闹着买小裙子!” “放心,我们买了辣条进男厕所偷偷吃。” 尿不湿小鬼:你们考虑好了的话,就把我拉进去吧,我快掉下去了!!! 那个狂暴症的鬼魂已经攀爬到它的背部,它抓在空调外机的手指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看着就要抓不住了! 就在它即将脱力的瞬间,从窗棂中倏得伸出三个大铁锤,‘邦邦邦’地敲在狂暴鬼头上,狂暴鬼被砸得眼冒金星,身体呈抛物线坠了下去。 “啐!没钱插什么队!” 纸人冷哼一声,随手把吓得僵硬的尿不湿小鬼给拖了上来。 双脚接触到地面,尿不湿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出完,嘴里就猝不及防被塞进一团臭袜子。 它惊恐地望向三个纸人,其中两人熟练地掏出一根麻绳,利索地把它捆成一个球,随后无情地踢到墙脚。 “呜…呜呜呜!!”你们,欺鬼太甚! 三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它,重新走到窗前,对着捶胸顿足的卤蛋头小鬼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 “下一位。” 如法炮制,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尿不湿小鬼旁边就多了两个倒霉蛋,要不是崔篱说了一声“可以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受害者。 三个纸人懊恼地对视一眼,第一次觉得自己捆绑绳子的效率太低。 胎门再次关闭,那种让鬼欲罢不能的肉胎气息荡然无存,墙外那串“腊肠”如丧考妣,耷拉着脑袋顺着来路爬了回去。 “主播,这,这就可以了?!” 吴斯哲红光满面,心情极其激动,他亲眼看着丫丫那团魂魄进入了妻子的腹中,随后光芒渐渐熄了下去。 崔篱点点头,交待几句便站了起来,正想招呼四个纸人离开,墙脚躺着的三个面色难看的小家伙登时撞入她的眼中。 崔篱深谙手下几个纸人的脾性,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淡淡道: “快点解决掉,我们该回去了,这么晚了。” 三个倒霉蛋:!!! 看着朝自己伸出魔爪的纸人,三鬼吓得肝胆俱裂,身体在地上胡乱滚动,试图躲避抓捕。 挣扎间尿不湿嘴里的臭袜子掉了出来,它扯着喉咙干嚎道: “没天理啊!收了我们那么多钱,现在还要杀鬼灭口!” 三个男纸人脸色一僵,眼神闪烁地偷偷觑了眼崔篱的神色。 崔篱饶有兴致地抱臂靠墙,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们挣外快了?” 冲天辫率先举手出列,气鼓鼓地瞪着小伙伴:“主人,我没有!” 纸人ab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离纸人c远了一点,“主人,我俩也没收!” 纸人c:!!!卧槽不是你们说统一放我这里先吗?! 它垂头丧气地站着,等待着崔篱的审判,卤蛋头几人眼里更是闪过一丝解恨的冷光。 崔篱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啪嗒一声打开门,冲等在门口的白野笑了笑,抬脚迈了出去,语气促狭: “那你可得收好了啊,下次再有鬼胆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能刮多少油皮下来,都看你们本事。” 纸人c无神的眼珠子倏得发亮! “是,主人!”它眼里泪光闪闪,挺着胸膛朝崔篱的背影敬了一个礼。 纸人ab:“伙计,哥们,兄dei!兄dei你听我狡辩啊!” “哼,臭男人!” 冲天辫朝追着跑出去的几人翻了个白眼,抬手变出一把美工刀,三两下把绑在尿不湿它们身上的绳子割裂,这才化作一张薄薄的纸片人从门口射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一道明亮的车灯刺破了漆黑的夜色,卧在瑰丽小区大门口的獒犬倏得站直身子,它旁边那位穿着明制袄裙的女鬼则翘首以盼,眼里的担忧浓得犹如实质。 “汪汪汪!”车子从出现到停在小区门口只用了不到五秒,獒犬闻到熟悉的气味,兴奋地摇着尾巴冲了过去。 白野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崔篱,“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你用我们白家的帖子,一起去宴会。” “嗯……”崔篱揉揉惺忪的睡眼,忽然耳边传来獒犬那亢奋的大嗓门,直接把瞌睡虫给赶跑了。 她下车摸了摸獒犬的狗耳朵,打趣道:“傻狗,外面那么冷,你出来干嘛?” “哼!”獒犬傲娇地偏过头,“我一身肥膘怕什么冷!” 陆宁款款上前,抿唇轻笑,“主人,狗哥担心你,连晚饭都吃不下,要不是我拦着,它都要去特管局找白悠了。” “陆宁!”崔篱眼睛一亮,围着她绕了一圈,惊喜道:“你破开地缚灵的禁制了?” 陆宁眼含热切,“还得多谢主人为我寻来鬼珠。” “那东西不能多吃,利用外物提起来的修为,终究不是你自己的。” 崔篱拍拍她的肩膀,怕她尝到了甜头,不愿老老实实修炼。 陆宁愣了一下,很快敛了激动的神色,恭声道:“陆宁听主人的。” “嗯。”崔篱欣慰地牵住她的手,又叫上獒犬,“我们回家吧,没吃正好,我带了海鲜大餐。” 獒犬哈喇子流了一地,迈着欢快的小步伐跟了上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白野双目含笑地看着小区门口这一切,忽然,手机屏幕亮起,白悠的名字异常扎眼。 白野疲惫地揉着眉心,按下接听键,“姐,没有,我就送到小区门口。 什么借宿一晚!我是那种人吗?有病!挂了!” “嘟嘟嘟——” 白悠咬牙切齿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朝门外大声吩咐道:“刘妈!去给我把大门反锁了!” 第134章 跟你很熟 时间一晃而过,来到了崔瑶瑶订婚宴的日子。 冬日的阳光穿透了薄薄的云层,洒在了瑰丽小区门口的铁艺栅栏上,每一根线条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 小区门口停着的白家专车后座车门忽然被推开,一位穿着棕色皮草大衣的御姐兴奋地挥手。 “篱妹妹,这儿!” 崔篱穿着那件兔毛滚边大衣,从小区喷水池后方缓步而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崔篱似有所察地挑了挑眉,视线从副驾驶位置的黑色风衣男子身上一扫而过。 男子身子僵直,两手整齐地搭在膝盖上,眼睛空洞无神,直视前方。 他的脸色一片灰白,裸露出来的皮肤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脓包,从中渗出黄色的脓液。 尽管他戴着口罩,风衣的帽檐也压的很低,遮挡住了大部分溃烂的面容,但依然无法掩盖那股令人窒息的腐烂气息。 “你们就这么大咧咧地把这东西放到副驾去了?”崔篱朝着那个男人努了努嘴。 白悠往一旁挪了挪,小手轻拍加绒坐垫,示意崔篱上车,幸灾乐祸道: “没事,鬼奴很乖的,就算失控也是白野先遭罪。” 坐在驾驶位的白野抿唇不语,眯着眼睛通过后视镜向白悠发射了一道死亡凝视。 白悠嘴角微勾,拉着崔篱的手介绍起鬼奴:“鬼奴其实就是合法的鬼附体,不过它附的都是尸体,一般是探听消息使用。 像那种高层的闹鬼建筑,我们会派鬼奴进去搜查一遍,来辅助确认目标鬼怪位置。” 崔篱蹙眉摸了摸鼻子,“你们就不能换一个味道小点的尸体么?我担心他连宴会厅都进不去。” “哈?”白悠瞪大双眼,两手作扇形往鼻子猛扇,“有很大味儿吗?这都是处理过的耶!不凑着闻应该不会很臭吧?” 崔篱扶额,“呃,好吧,可能是我体质特殊。” 话虽如此,她还是抬手施了个净化术,眉眼这才舒缓开来。 崔家似乎是为了洗刷生日宴的耻辱,这次订婚宴的会场定在了桂城最大的皇室酒店,宴客的名单几乎涵盖了整个桂城的豪门。 崔瑶瑶一大早就换上了粉白色的冬款旗袍在记者面前搔首弄姿,然而她旁边的陈枫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脸上的笑容像是硬挤出来的。 根据他得到的内部消息,崔元华打算重新认回崔篱。 对于这个准老丈人,陈枫还是比较了解他的,无非就是看中了崔篱这一身本事,又跟白家姐弟交好,想要借着白家让崔家更进一步。 陈枫暗暗地握紧拳头,尖利的指甲扎入手心而不自知。 凭什么?崔篱那个懦弱无趣的女人能搭上白家这条大船! 现在网上很多人都在笑话自己眼瞎,搞的他几度怀疑崔瑶瑶是不是真的不如崔篱! 崔家打算重新认回崔篱的消息一出,自己脑子里竟然一直闪过崔篱那张自信明媚的脸,甚至一点都不期待这场订婚宴! 不过无所谓,陈枫复杂的目光在崔瑶瑶娇俏的脸上划过,订婚宴而已,如果崔篱更有价值,重新把人换回来也是一样的。 虽然崔篱性格不如崔瑶瑶讨喜,但如果她能为陈家拉拢白家,那自己也不是不能委屈自己娶崔篱。 就在陈枫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楼宴会大厅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敛下心中思绪,好奇地从二楼的围栏处探出头去,竟发现白家那对从来不参加任何豪门聚会的姐弟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忽然,他的瞳孔微缩,视线对上正往这边看的崔篱,他还没来得及考虑自己要不要回个笑容,崔篱的视线就已经移到别处,毫不停留,仿佛自己只是个陌生人。 “枫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崔瑶瑶喊了几句都没反应,不由顺着陈枫的目光往下看,当看到崔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有一丝的破裂。 想到几台摄像机对着自己,崔瑶瑶压下内心的不喜,猛地拉住陈枫的手,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挺着胸脯往下走去。 人群中,一个黑风衣的男子低着头穿梭而过,很快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背对着众人坐下。 白悠隐晦地把目光从鬼奴身上收回,牵着崔篱的手闲庭静步地随意走动。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偶尔对着前来攀谈的宾客点头示意,随手从侍者手里拿过一杯香槟,找了个方便观察的位置站定。 白野身份高贵,作为下一任白家家主,一进来就被各家势力争着寒暄,还有不少名媛红着脸找他敬酒搭讪,整张脸越发阴沉。 “我说是谁呢,这不是篱妹妹嘛!” 崔瑶瑶像一只闻到味的小狗蹦哒过来,嫉恨的目光在崔篱身上掠过,转到白悠身上,又迅速切换了一张温柔亲切的笑容。 “白姐姐你好,感谢你来参加瑶瑶的订婚宴。” 白悠重重地把香槟放到台上,眉心微蹙,斜了崔瑶瑶一眼:“跟你很熟?” 崔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崔瑶瑶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听着周围人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她赔着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我们前几天可能有点误会,白姐姐,我不知道篱妹妹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是……” 白悠冷嗤一声,“误会?就是你说我们白家海鲜太贵,建议我回家吃泡面的那件事吗?” 话音刚落,以几人为中心的十米内的范围瞬间鸦雀无声,站在崔瑶瑶身边的名媛贵妇也迅速转移阵地,生怕别人觉得自己跟崔瑶瑶是一伙的。 这一大片的沉默就像会传染,远处的宾客也慢慢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纷纷停了话头。 几百双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刷刷地射了过来,照得崔瑶瑶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第135章 放弃崔瑶瑶 白野皱了皱眉,刚要抬脚,就看到白悠微微摇了摇头,紧接着崔篱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崔大小姐是耳朵不好使,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拜你所赐,我已经脱离崔家,今日单纯是陪着我的好姐妹来凑个热闹,你如果缺妹妹,想必在场多的是人愿意。” “呵~”白悠开启嘲讽模式,“千方百计在人家生日宴上搞一出真假千金,现在又篱妹妹长,篱妹妹短的。 在场谁家里没几个不省心的兄弟姐妹,当谁看不懂你打什么算盘似的。” 白悠这话可算是戳到了很多女性宾客的痛脚,尤其是家里有那种两面三刀的小姑子、婆婆什么的,看崔瑶瑶的眼神瞬间就冷了几分。 “哎呦这事得怪我!” 就在场面僵持的时候,叶淑慧扭着水蛇腰从楼上风情万种地走了下来,她的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瞥向崔篱的眼神却闪过一刹那的阴冷。 崔篱的视线错过她,落到她身后跟着出来的黑色中山装老者身上,崔父正满脸恭敬地跟他说着什么,联想到红袖打探的情报,这个老者的身份昭然若揭。 “嗯?”中山装老者,也就是陈大师,敏锐地察觉到一股被猎人锁定的视线,他猛地朝崔篱看过来,双目锐利如鹰。 崔篱在他看过来的那一刹那迅速收回了视线,表面佯装在听叶淑慧满嘴跑火车,藏在身后的手却悄然扯了一下白悠的袖子。 白悠心领神会,抬手整理耳边的长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耳畔的银钻,轻巧地按下隐藏的开关。 随着她的红唇微微蠕动,在众人都未察觉的角落里,鬼奴缓缓转身,浑浊的双眸紧紧锁定了陈大师。 “那位白衣小姐看着有点脸熟啊!”陈大师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眼神犀利地盯着崔篱。 崔元华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不孝女,闻言尴尬道:“她就是十八年前我们从医院抱回来的替身崔篱,给您过了目才抚养的。 前阵子闹出了些误会,我正打算重新把她认回来。” 陈大师恍然大悟,那看来,刚才这位小姐是在看崔元华,顺便瞥了自己一眼罢了,倒是自己多虑了。 思及此,他抬脚走向回廊,这儿乌烟瘴气的,全是香水味儿,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大厅内,叶淑慧本来是不想那么快透露崔家打算认回崔篱的,毕竟这事一天没有摆在明面上,自己就还有操作的余地。 没想到崔瑶瑶为了在外人面前装姐妹情深,逼得自己不得不给她解围。 叶淑慧咬着后槽牙,脸上却带着慈爱的笑容道:“篱儿,事情就是这样的,本来想过几天找你,我们都盼着你回来呢!瑶瑶也是太开心了,才没忍住叫你妹妹。” 崔篱被她这声篱儿叫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轻笑一声,“原来崔瑶瑶这副喜欢乱叫的性子是随了叶阿姨。 要不是叶阿姨连夜把我银行卡冻结了,我可就真信你们母女俩喜欢我了。” “这…”叶淑慧挤出一个笑,脑子里天人交战,要不要趁现在激怒崔篱,彻底把认亲苗头掐在萌芽状态? 可是,她不用回头都能察觉到崔元华落到自己背上那道灼热的视线,那天赏自己的巴掌,现在想起来她的脸都还有点疼。 见自己母亲吃瘪,崔瑶瑶眼含薄怒,“我妈好歹养了你十八年,你这是什么态度!白眼狼吗?” 崔篱噗嗤一笑,她忽的高高举起手掌,崔瑶瑶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躲到陈枫怀里,却见崔篱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人,根本没有要打她的意思。 就这样的怂货,倘若没有女主光环,谁都爱她护着她,估计在隔壁宫斗文里都活不过一集! 崔篱欣赏够了崔瑶瑶羞恼的大红脸,这才悠悠看向叶淑慧,语气讥讽: “不如叶阿姨贴上这个真言纸人,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如果说的好,咱们今天好事成双,我崔篱重回崔家。” 叶淑慧脸色大变,身子后仰,连连摆手,生怕沾到这个邪门玩意儿。 崔篱无奈地耸耸肩膀,朝崔瑶瑶道:“叶阿姨似乎不愿意,那……”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猛地把纸人贴到崔瑶瑶身上,再免费赠送一个定身咒: “你说也是一样的!” “啊啊啊啊啊!!!”崔瑶瑶花容失色,一股控制不住的倾诉冲动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崔篱你这个小贱人!就你还想跟我平起平坐,你想的美! 别以为你搭上白家这条大船就了不起了,白家少爷不过是个拿手术刀的,你要是嫁了,小心哪天被枕边人给解剖了…唔唔唔……” 叶淑慧脑子里一声惊雷炸开,她顾不上看众人的脸色,一把捂住崔瑶瑶那张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嘴,眼角余光扫过崔父那张铁青的脸,脚下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啪——” 白悠怒不可遏地甩了崔瑶瑶一个大耳刮子,正在跟白野攀谈的崔金城也恨不得掐死这个亲妹子。 什么叫白野只是个拿手术刀的,人家那是个人爱好,比只会泡妞败家的富二代强多了! 要说在场最崩溃的人,非属陈枫不可! 他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崔瑶瑶,这个娇柔清纯的女人内心竟然如此阴暗! 最关键的是她刚得罪完白家大小姐,现在又得罪了白家未来家主! 陈枫的眼珠子拼命地在宾客中扫视,他急需母亲大人告诉他如何应付这种棘手的情况! 陈枫的母亲隐在人群中,在陈枫看过来的同时,下巴微抬,朝崔瑶瑶露出了个阴狠的眼神。 陈枫秒懂,母亲这是要放弃崔瑶瑶的意思。 他的心里一阵钝痛。 可是,悔婚顶多被大家笑话一段时间,如果娶了崔瑶瑶,估计陈家从此就要走下坡路了! 想到家族荣誉,陈枫眼神一狠,果断松开了牵住崔瑶瑶的手,并朝众人鞠躬致歉: “由于特殊原因,今日的订婚宴暂时停办,改成普通聚会,陈家在此跟大家赔个不是。” 第136章 没看里边有人啊 “什么?”叶淑慧满脸愕,她一把拉住陈枫的手,“什么暂停,这是谁的意思,哎,亲家母,你别走!” 崔瑶瑶头皮一片发麻,整个人如遭雷劈,她呆呆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恢复自由,忙捂住脸冲向回廊。 回廊外的泳池边,陈大师正背着手闲适地顺着花圃漫步,高高的月季花墙在冬日也开的绚丽多姿,看得人赏心悦目。 一道黑色的身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终于,等到陈大师附近十米处都没有旁人,鬼奴抓住这个机会,身形微动,快速接近陈大师。 “呜呜呜——” 忽然,一个粉衣女子低头从回廊冲了出来,猝不及防地撞到陈大师身上。 鬼奴劈手扯过一旁月季花粗壮的藤蔓,花枝上的尖刺深深地扎入他那腐烂的手心,这才堪堪止住前进的势头。 他翻白的眼珠子缓缓转动,随后脚步偏移,重新隐入花丛中。 一股甜腻的香粉味扑面而来,陈大师眼疾手快地扶住来人,待看清是今日的主角后,不由问道: “崔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崔瑶瑶脸上挂着不成串的泪珠子,抽抽嗒嗒地抹着眼泪,“陈家要悔婚,订婚宴取消了。” 却半点不提自己做的好事。 陈大师本也就是顺口一问,听见这种破事,顿觉尴尬,又不好没有任何表示,便佯怒道: “这也太过分了!你别急,我去找你爸问问!” “别!”崔瑶瑶急忙拦住他,内心寻思我爹这会估计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哪里敢让陈大师去撞这个枪口。 想起刚才陈枫无情甩开自己的样子,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恨声道: “陈大师,您这里有没有养一种小鬼,可以让别人听自己话的。” 陈大师眼神漂浮不定,一脸心虚地摸着鼻子道:“没有这种东西,你爸找我也都是做点挡煞辟邪的小仪式。” 崔瑶瑶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却不达眼底,她贴近陈大师的耳朵,轻声道: “前几天,我听到您跟父亲说,您刚从七娘村回来,布的阵被人毁了,想找我爸要点钱养蛊。” 陈大师眼睛倏然睁大,就见崔瑶瑶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陈大师眼神阴鸷地盯着她,崔瑶瑶一脸坦荡,任其打量。 她的眼里闪着点点森然的寒意,让这个长相明媚的少女看起来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哈哈哈,好!”陈大师身上的肃杀之气悄然消散,脸上绽开一个和煦的笑容。 他从随身的黑布包里面拿出一个裹着红布的长条物,一层层剥开,里边露出一截黑色干枯的人形物体。 “啊!”崔瑶瑶一声惊呼卡在喉咙,她战战兢兢地伸手去触摸,哆嗦道:“这,这是……” 陈大师的眼神如同冬日的寒冰,透出一股刺骨的冷意,他盯着崔瑶瑶,语气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你敢养它吗?这可是未足月就从母体中强行生剖的死胎,怨气颇大,只要喂食自己的指尖血,就可心想事成。” 崔瑶瑶心下颤抖,但想想自己今日所作所为,估计很快就会沦为崔陈两家的弃子。 她咬牙接过小鬼肉体,并爽快地交换条件。 “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崔篱,我在直播间看见她在七娘村毁蛇棺了。” 陈大师一拳砸在月季花墙上,震得漫天花瓣纷飞,然而两人却无暇欣赏此番美景,各自心怀鬼胎地往两个方向离去。 好巧不巧,崔瑶瑶要去的方向,正好就是鬼奴藏身所在。 鬼奴见陈大师又要往大厅人多的地方走去,心里暗恨崔瑶瑶这个误事的玩意儿,再想到这个女人跟白悠的过节,干脆把心一横,从月季花墙中窜了出来。 崔瑶瑶正急着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给小鬼喂血,由于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儿,跑动之间不免左顾右盼,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做坏事的鬼祟模样。 下一秒,崔瑶瑶径直撞入鬼奴怀里,一股死老鼠的腐臭味儿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 “呕!”崔瑶瑶一把推开鬼奴,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儿仿佛要将她的胃翻出来。 她厌恶地抬起头,却见眼前的男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皮肤上覆盖着一层恶心的黄绿色霉斑,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脓水。 “嗬…嗬……” 一股无以言喻的寒冷从崔瑶瑶的脚底升起,她的脸部肌肉剧烈地颤抖,强烈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束缚了她的思绪,最终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鬼奴淡漠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女人,抬起鞋尖划拉划拉,像踢垃圾一般,随意地将崔瑶瑶往枝繁叶茂的月季花丛中藏了进去。 崔篱两人早已在男厕所旁边等着他,看见鬼奴的身影,白悠伸出一根手指往男厕所里边点了点。 接收到白悠的信号,鬼奴低头一路疾行,等他进入男厕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六个格间,有三个都是关闭状态。 鬼奴率先走到左手边第一个格间,鬼鬼祟祟地把耳朵贴到门上,听着里面略显丝滑的“唔唔”声,他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紧接着,鬼奴身形敏捷地窜到右手边第三个格间,同样听声辨人,这次里面传来的是比较苍老的“嗯…嗯!!嗯!!!”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脱力感。 鬼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轻轻跃起,双手如同铁钩牢牢地挂在厕所的门板上方。 门板的震动把里边正在使劲的陈大师吓得一激灵,肛门处刚冒出一点苗头的香蕉又猛地缩了回去。 “玛德!瞎啊!推什么门!没看里边有人啊!” 陈大师气得破口大骂,手心攥着的厕纸都被他掐的皱成一团。 鬼奴稳稳地攀在门板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陈大师头发稀疏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我没推门啊,大爷,您不如往上看看呗? 陈大师愤愤不平地大口喘气,等他平静下来,这才察觉到头顶凉飕飕的,他眼神犀利地抬头扫了过去,正正对上了一张腐烂恶心的大脸! 第137章 我不是你姐姐 “嘿嘿嘿……”鬼奴嘴角咧开,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陈大师心里一个咯噔,瞬间看穿鬼奴活死人的身份。 此时也不是追究为何那么大的会场会冒出个死人的时候,陈大师双眼狠戾的眯起,身体前倾,迅速拉开门,抬手就是凌厉的一掌, 鬼奴双脚猛地缩起,整个背部弓起,像一只皮猴弹跳到门板之上,躲过了这一掌。 “咚!”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陈大师痛苦地捂着破皮的膝盖缓缓站起,踏马出来的急,忘记拉上裤子了! 忽然,一道黑色的人影闯入陈大师的视线,鬼奴像座大山从门板上一跃而下,重重地砸在陈大师的背上,后者一个踉跄又摔碎了两颗门牙。 “你这个该洗的活洗人!”陈大师气得双眼通红,顾不上隐藏身份,从黑布袋中抓出一大把黑灰,猛地回身砸向鬼奴的面门。 鬼奴躲闪不及,整个脸上顿时黑如锅底,身子无力地瘫在厕所格间的马桶上,腿部往外伸直,恰好挡住厕门,格间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陈大师的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自己就是个玩死人的,今天居然被个死人给阴了,还是在男人最脆弱的时候! 叔可忍,婶婶都不能忍! 他猛地跨步上前,不料双腿又被滑到脚踝的裤头绊了一跤,整个人失去平衡,身体重重地压到马桶上的鬼奴身上。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用两个手撑住马桶边缘,他的初吻就要献给这个可恶的活死人了! “啊——有变态啊!!!” 一道冲破天际的尖叫声响起,对面那排刚上完大号的光头男捂着胸口,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不…不是……”陈大师霍地伸出手,试图去拦住光头男,眼里刚刚染上焦急之色,就察觉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 最要命的是,从厕所的入口方向传来保安的对讲机声音: “嘶嘶咔拉,一楼男厕有变态出没,请各位男宾注意个人安全!” 陈大师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压低身子,抱头就地一滚,避开了身后鬼奴的偷袭。 随后快速地冲向厕所的排气窗,一个起跳窜了上去,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不到三秒的时间,竟缩成了一个小老头,非常狼狈地从中爬了出去。 “快快快!变态就在里面!” 光头男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冲了进来,却只看到一个黑风衣男子背对着他们,双臂攀在排气窗口上。 “先生,你没事吧?那个变态呢?”光头男一眼认出风衣男就是刚才被“凌辱”的受害者。 “咕咕咕……”鬼奴猛地扭过头,脸上的脓包在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他诡异地咧开一个笑容,把头伸进窗口,整个身躯像一只蠕动的巨虫迅速往外涌动,胳膊被窄小的窗口挤压的变形,身上的腐肉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以这种硬核的方式追了出去。 “怪…怪物啊!!!”人群静默三秒,随后炸开一声凄厉的呼喊,整个宴会厅瞬间乱如一锅粥。 白悠拉着崔篱避开人群,快速地离开一楼大厅,跟白野在回廊处汇合。 “鬼奴已经追出去了。” 白悠捏着耳朵上的钻石,脸色严肃地说道,“往商业街去了,那边人多,恐怕今天白来一趟了!” 崔篱摇摇头,“至少确认了陈大师的身份。” 她隔着人群看了一眼被撞得摔倒在地上的崔父,薄唇轻启:“你们盯着崔家,一定能抓到他。” 白悠眼里闪过一抹焦急,“我还是跟过去看看吧,鬼奴也是我们研发部培养了很久的,毁在陈大师手里就可惜了。” 崔篱明白,特管局要培养一个像陆宁这般听话的帮手有多么不易,因此没有拦她。 所幸白悠身手敏捷,并不需要重返大厅,穿过乱糟糟的人群。 她直接穿过泳池,助跑了一段距离,一脚蹬在两米高的外墙上,便轻而易举地翻了出去。 白野被留下来陪着崔篱,等这场骚乱平息下来,再送崔篱回去,横竖今天这场宴会是举办不下去了,待着也没意思了。 “爸爸,妈妈……” 大厅的四楼台阶上,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孩正被人流推搡着,扶着扶梯的把手艰难地往下走着。 忽然,他旁边肥胖大婶的高跟鞋踩空,为了保持平衡,双手不自觉地推了男孩一把。 “啊——”男孩发出惊恐的叫声,整个上半身从扶梯外栽了出去,楼梯上的人脸色煞白,有那反应迅速的,也只来得及抓住男孩的小皮鞋,还是无法阻止男孩下坠的势头。 “崔银城!”崔篱恰好看到这惊险的一幕,虽然这个小屁孩对自己素来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什么坏心眼。 哎,算你小子好运! 崔篱脚步轻轻跃起,身上闪过一道流光。 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崔银城的正下方,她双手高举,运转灵力聚于手心,几十斤的小屁孩砸到她手里,就像一片叶子般轻飘飘的毫无重量。 “啊——!”崔银城的惨叫戛然而止,预想中的痛感没有传来,他哆哆嗦嗦地睁开眼睛,却撞入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崔银城。”崔篱脸色难看地斜了他一眼,“你还要在我怀里待多久?” 一抹红晕偷偷浮上崔银城的脸颊。 他笨手笨脚地从崔篱怀里跳了下来,由于被吓得脚软,他的双手紧紧扯住崔篱的袖子,整个身子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崔篱身上,这才勉强站稳。 “姐,姐姐。”崔银城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崔篱,眼里似有淡淡的羞涩之意。 崔篱眨眨眼,这孩子不会是吓傻了吧? 她下巴轻抬,斜睨一眼崔银城,语气冷漠:“我已经不是你姐姐了,这话以后就别说了。” 崔银城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像只受伤的小狗,湿漉漉地望着她,“崔篱姐姐……” 第138章 爱情让人面目全非 “乖仔…妈咪的乖仔……” 人群外围,闻讯而来的叶淑慧心急如焚,跌跌撞撞地朝楼梯口跑了过来。 崔篱面色一冷,果断松开了搭在崔银城胳膊上的手,并疏离地往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 崔银城敏感地察觉到,崔篱这份突如其来的冷漠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崔篱离开崔家,再次出现时,她身上那种恣意洒脱,以及神秘的本事,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听说崔篱开了个玄学直播间,他就瞒着母亲,偷偷地拿零花钱给崔篱打赏,本意是想接济崔篱,不料最后自己却被崔篱展现出来的神通给俘虏了。 崔篱她跟崔瑶瑶不一样,母亲总说崔瑶瑶才是自己的亲姐姐,可是那个女人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给自己几分好脸色。 他都没怪崔瑶瑶的出现,分薄了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呢! 崔篱可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屁孩是自己直播间的榜一大哥,不过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叹一句“歹竹出好笋”吧。 “银城!”叶淑慧挤开人群,双目通红地扑了过来,矮身蹲下,用力将崔银城抱在怀里,脸上带着深深的后怕。 崔篱眸光流转,不得不说,叶淑慧人品卑劣,但确实是个好母亲。 她抬脚离开,身后却传来叶淑慧看似祈求,实则陷她于不义的一番话。 “崔篱!”叶淑慧面色沉痛,语气哀恸:“算我求你了,你离我们崔家远点吧! 你一来,瑶瑶被退婚,银城差点摔死,宴会莫名其妙混进来变态和怪物,他爸现在还在跟客人赔罪!” 这是指责她是扫把星的意思了? 崔篱再怎么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可能放任叶淑慧把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身上扣。 当即嗤笑一声,缓缓转过身来,面露嘲讽:“叶阿姨的意思是,你们崔家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了?” 叶淑慧眼神不自然地闪烁着,话是这个意思,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话如此直接,让我怎么回应? 关键是,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难道不该是顺着她的话头,进而联想到崔篱动用邪门歪道来坑害崔家吗? 见她不语,崔篱欺身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嘴角微勾: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这么悠闲地蹲在这儿跟我掰扯?” 叶淑慧脸上挤出一个干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她抱在怀里的崔银城臊的整张小脸通红,他愧疚地低着头,语速极快地解释: “是崔篱姐姐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母亲你现在恐怕只能抱着一堆烂肉哭了。” 什么?!叶淑慧双眼瞪大如铜铃,她急切地想说些什么来挽尊,嘴巴几次张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几分钟前,崔元华正黑着脸从监控室走了出来,通过对厕所通风窗外部区域的调查,在男厕所耍流氓的变态男竟然是陈大师那个老货! 当酒店保安委婉地问他认不认识这个老东西的时候,他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不认识。 下一秒,保安竟然把自己跟陈大师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视频给抛了出来! 崔元华当时就羞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你说你个老东西,钱也收了,就非得在我大女儿订婚宴上搞这种?! 也不是不让搞,泥马你居然跟男的搞?! 行,男的就男的吧,他崔元华也不是那么死板的老旧思想,恋爱自由,约炮自由嘛!他懂! 但你踏马能找个正常点的男人搞吗?! 那现场他跟着去看了,卧槽啊掉了一地的腐烂人体皮肤组织,就这玩意你也亲的下嘴啊! 更关键的是,据目击者光头男描述,陈大师那个老毕登,就连大红色的三角裤都给扒到脚踝了! 你说你猴急个啥啊! 厕所门关一下会死吗?啊?!! 跟他认识几十年,自己是半点都没看出来啊,陈大师这个老货思想还挺开放的啊!玩的是真泥马花啊! 啧啧啧,你就说藏的深不深吧! 现在想想,自己好几次跟陈大师孤男寡男的同处一室,没出点事都算自己命大啊! 崔元华内心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刚走出来没多久,又听见叶淑慧当众满嘴喷粪。 变态男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他自个还不清楚吗! 再加上小儿子亲口说明崔篱是他的救命恩人,本来可以借助此事,缓和父女俩的关系,这下不加深崔篱对崔家的怨恨就不错了! 崔元华忍着要把叶淑慧扇成猪头的冲动,挤出个自以为慈爱的笑容,笑道: “篱儿,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说感谢的话了。银城,去,带你崔篱姐姐去我们那桌,我跟你妈有话要说。” “不必了,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就不碍眼了。” 崔篱丝毫不给面子,冷漠地推开崔银城伸过来的小手,垂下来的眸子闪过一丝厌恶。 原文中,崔元华明面上是没有直接出手针对原主,但他的妻儿背地里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有哪件不是他默许的? 离楼梯口几步之遥的地方,陈枫高大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中,他的目光在崔父和崔篱脸上逡巡,眼中流露着浓浓的算计。 今天崔篱不请自来,矛头直指瑶瑶,必定是因爱生恨,来报复他跟瑶瑶的,她果然爱惨了自己啊! 陈枫心里涌起一丝甜意,傻女人,爱情真是让人面目全非啊! 眼前,崔篱明明救了崔银城,却不愿意顺着崔父给的杆子往下爬,估计是还在怨恨瑶瑶抢了她的婚约。 陈枫无奈地摇摇头,绷紧嘴唇,修长的大腿往前一迈,内心暗自欢喜,脸上却故作忧伤地走过去。 “伯父伯母、篱妹妹。” 陈枫挨个儿打招呼,又温柔地摸了摸崔银城的头,假装没看到崔父崔母怨怼的目光,一双狭长的眸子痴情地望着崔篱,柔声道: “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崔父眸光一闪,闻言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叶淑慧心里咯噔一声,然而当着那么多人,她也只能把满腔疑问咽到肚子里。 崔篱懒得听他废话,掏出一张小小的纸人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轻蔑: “来,贴上这个再跟我说话。” 第139章 自然是你重要 陈枫脸色大变,这…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像是被崔篱的不信任给伤到了似的退后一步,眼中露出受伤的神情。 “篱妹妹。”陈枫痛心疾首,语气浑然加重,“你怎么变成这样?难道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崔篱冷着脸,刚想嘲讽一顿,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陈枫身后不远处逐渐接近的一道粉色身影,眼波流转,顿时改变了主意。 “枫哥哥。”崔篱忍住内心作呕的感觉,紧张地捏着手心置于胸前,微微蹙眉,眼中荡漾着盈盈水光: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没骗我?” 陈枫怔愣一瞬,随后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崔篱身上这种久违的卑微姿态大大的取悦了他,尤其是崔篱近来展示出来的强势,此刻竟让他有种征服的快感。 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自以为帅气地邪魅一笑,目光带着浓浓的侵略性射向崔篱,力求对方能清晰地从他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当然,要不是你不懂事,闹着要跟崔家决裂,你父亲也不可能为了履行婚约,用崔瑶瑶替代你。” 言外之意,只要你回崔家,我们的婚约还能继续。 崔篱眨眨眼,不依不饶地嘟着嘴,“那我跟崔瑶瑶,哪个更重要?” 陈枫心里涌起一股不耐烦,脸上却愈加柔情,“我们青梅竹马十几年,自然是你重要。” “哦——”崔篱拖长尾音,狡黠一笑。 陈枫的话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但不妨碍用他恶心一下崔瑶瑶,最好是让这对上辈子的有情人狗咬狗,也算帮原主出出气了。 上辈子崔瑶瑶惯会伪装自己,表面一副善良纯洁的茉莉花模样,背地里却利用崔金城、陈枫等男人为她扫清一切碍眼的人。 这辈子她非要撕破崔瑶瑶的美人皮,让她自暴其短! 崔篱讽刺的目光落到远处面目狰狞的崔瑶瑶身上,给她加了一把火,“崔大小姐,原来你才是替代品啊!” 崔瑶瑶双目喷火地回瞪崔篱,她那白皙的小脸被月季花丛划伤,出现了几道淡淡的红痕,要不是崔金城担心她出事,派人去找她,她这会还躺在外面吃灰尘呢! “瑶瑶!你的脸怎么了?” 叶淑慧高声惊呼,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扑过去,颤抖着伸出手,一副想碰又怕弄疼她的模样。 崔瑶瑶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早就拿镜子照过了,只是破了点表皮而已,涂点药膏就能好,要不然现在哪怕陈枫死了,也不能阻止她先去医院看脸! 她轻轻咬着下唇,两眼微红地看着陈枫,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无法承受心中的重负。 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眶中打转,最终眼眶不堪重负,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配上她这副受伤的表情,瞬间就斩获了在场众多男性的同情。 嘶——疼疼疼!!! 崔瑶瑶脸上梨花带雨的娇柔有那么一瞬间的撕裂。 咸咸的眼泪淌过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的她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但是她不能停,她一定要用眼泪来唤起陈枫的爱怜。 然而,她不哭还好。 眼泪除了腐蚀她的伤口,还融化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崔瑶瑶的脸上就如同打翻了调色盘一般五彩缤纷。 最让人无法直视的是,她的红色眼影被泪水冲刷之后,从眼窝那儿竖竖地往下垂了一条红色的泪痕,看起来就跟女鬼泣血似的瘆人! 陈枫心里原本被当事人抓包的尴尬,以及对崔瑶瑶的愧疚荡然无存。 他被雷的嘴角直抽抽,赶紧挪开视线,目光落到崔瑶瑶的粉色旗袍上,却又被旗袍上那凌乱的黑色皮鞋印子给震惊的说不出话。 “还不快点带她上去梳洗!” 崔父黑着脸沉声怒喝,顿觉脸上无光,心里对叶淑慧的不满又上了一个台阶。 叶淑慧被他那吃人的视线切割的体无完肤,忙招呼大儿子崔金城一起,两人合力把不明缘由的崔瑶瑶给连拉带拽地拖了出去。 “篱儿,那现在不如……” 崔父换上一张和蔼的笑容转过头来,旁边却只剩下崔银城那个小家伙,他猛地扭头往宴会厅入口望去。 却见崔篱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迈出宴会厅,旁边跟着亦步亦趋的白家大少爷。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崔父才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目光隐晦地在陈枫脸上一扫而过,却发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的神情,不由轻哼一声,摆起了长辈的谱。 陈枫回以温和一笑,心里却止不住戾气横生,这个老东西,看来是想攀更高的高枝啊! 心里不舒服,潦草地灌了自己几瓶酒,不等宴会结束,陈枫就烦躁地让司机送自己去了提前预约好的豪华会所。 本来是几个好朋友私下庆祝自己订婚的,现在正好去那儿躲躲清净,省得回家又要听母亲念叨。 原本以为自己去的够早了,不料推开豪华包厢的门,竟跟刘家大小姐撞到了一起。 刘心怡脸上布满惊骇,身体往后倒去,陈枫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拽,却因为喝了酒重心不稳,连带着自己也倒了下去。 大家平时都是混一个圈的,关系就跟哥们儿似的,不小心有点肢体接触也没啥,不料刘心怡却抬起双臂圈住他的脖子,一双大眼在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如此暧昧的姿势让陈枫心里小鹿乱跳,他喉头涌动,压低声音急促道: “刘心怡,你这是干嘛?” 刘心怡娇媚一笑,抬起双腿压住陈枫的腰杆,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长的真帅,我喜欢。” 陈枫接连在崔篱姐妹那儿受挫,再加上喝了酒,这么一个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不免心神荡漾,双目渐渐迷离。 刘心怡斜眼扫了一眼藏在沙发底下的尸体,又僵硬地扭过脖子,望着主动凑上来想要一亲芳泽的俊脸。 她那惨白的不像正常人的手指悄然抚上陈枫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嗜血阴冷的笑容。 第140章 多吃点补血的 提前被崔父派人打包拎回崔家豪宅的崔瑶瑶还不知道,早上信誓旦旦要娶自己的渣男,不过喝了几杯马尿,就跟共同好友刘心怡滚到了一起! 她挥退下人,一言不发地坐在梳妆台前,脸色阴郁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连窗外明媚的阳光都无法驱散她内心半分阴霾。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小手从包包里拿出那个小鬼肉身。 小鬼皮肤上那冰凉的触感传到指间,这种摸起来像是陈年老腊肉一般的肉感让她觉得非常恶心,让她恨不得拿块破布团吧团吧丢到垃圾桶去! 然而,想到崔篱那个贱人挑衅的眼神,以及陈枫在她的订婚宴当众表白崔篱,崔瑶瑶就觉得浑身血气上涌,这股冲动让她直接咬破指间,涂到了小鬼的嘴巴上。 唰—— 小鬼紧闭的双眼忽的睁开,两个小手死死地钳住崔瑶瑶因为恐惧而往回缩的手指,嘴唇快速地吮吸着可口的鲜血,身上的皮肤渐渐松弛开来。 “啊!!!”崔瑶瑶哪里见过这么诡异的玩意,一声急促的惊呼从喉咙涌出,浑身抖如筛糠。 “麻麻~” 不一会儿,小鬼吃饱喝足,这才大发慈悲地松开崔瑶瑶的手指,漆黑的双眼鬼魅般地锁定崔瑶瑶,嘴里虽是叫着麻麻,眼神却极为阴冷。 崔瑶瑶脸色煞白,她有点后悔了,等利用完小鬼,还是赶紧把这个鬼东西还给陈大师吧! 小鬼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嘴角忽然勾起一个瘆人的笑容。 “麻麻,你把我唤醒,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崔瑶瑶努力克制心头的恐惧,她指着梳妆台上与陈枫的合照,试探着问道: “我想要这个男人回心转意,坚定不移地爱我,你可以做到吗?” 小鬼暼了一眼照片中的陈枫,贪婪地舔了舔带血的嘴角,“可以呀,但是每天要喂宝宝喝血喔,不然他可是会觉醒的哟!” 崔瑶瑶看着它的动作,心里一阵胆寒,就连手指头的痛感都似乎更强烈了! 不过想到刚才小鬼进食的饭量,自己多吃点补血的食物,应该…大概…还是养的起吧! 只要陈枫还爱自己,父亲就不会放弃自己!那自己就还是崔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崔瑶瑶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两人一拍即合,就连眼前面目可憎的小鬼,在她的眼里,都显得慈眉善目许多。 陈枫今天有一句话说的对,爱情真的让人面目全非。 他就是做梦都想不到,平时连搞笑鬼片都不敢看的崔瑶瑶,竟然会养一个小鬼来对付他! 当小鬼开始施法的时候,陈枫正跟刘心怡拥吻在一起,冰冷的地板也挡不住他浑身的燥热,心头的怒火与欲火交织,只想把今日所有的不爽全都发泄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就是…怎么说呢,刘心怡今天穿的未免太单薄了,整个人都冷的跟冰块似的。 陈枫眼里一片迷蒙,双手粗鲁地扯下刘心怡的蕾丝打底衫,当他再次伸手揪住刘心怡的内衣带子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钻入他的大脑,让他痛苦地嘤咛一声。 “瑶瑶……” 他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双目缓缓睁开,正对上衣衫半褪、一脸春意的刘家大小姐。 “卧槽!”陈枫瞳孔猛地收缩,这才发觉自己竟压在刘心怡身上,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卧槽!” “卧槽!!” “卧槽!!!” 一连三声‘卧槽’从他身后传来。 陈枫虎躯一震,动作僵硬且缓慢地扭过头,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三位好兄弟,脸上的表情有惊愕,有淫荡,还有坏笑着的…… “啊!!!”身下的女人似乎是受到惊吓,猛地推开他,抱着地上散落的大衣,捂着脸撞开几人冲了出去。 “哟,我们好像来的太早了!”兄弟a。 “你不是一直把刘心怡那个男人婆当兄弟吗?这下看你怎么收场。”兄弟b。 “陈枫找女人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不是心机婊就是男人婆,也就崔篱比较正常。”兄弟c。 “正常啥啊,人家崔篱天天跟鬼打交道,你们是没看直播呐?” “刘心怡就是性格太man了点,她的脸还是很ok的,反正陈枫就是看脸找女人的呗。” 陈枫被他们一人一句说的脑瓜子嗡嗡响,什么崔篱,什么刘心怡,他爱的只有崔瑶瑶好不好! 奇怪!自己今天怎么可以因为瑶瑶说话没脑子,彻底得罪了白家,就跟她划清界限呢? 陈枫百思不得其解,面色难看地捂着头往沙发走去。 不对!陈枫脚步一顿,肯定是崔篱给自己下了蛊!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当众跟她表白! 自以为真相的陈枫心头怒火滔天,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到沙发上,直接把沙发当成了崔篱,一脚不够再补一脚,状若疯癫。 “崔篱你这个贱人!啊!我要杀了你!” 陈枫歇斯底里地怒吼,他该如何面对瑶瑶?什么白家,什么家族荣誉,都比不上瑶瑶一根脚趾头! “发酒疯了不是?你冷静点!” 怕包厢的动静引来好事者,陈枫的哥们不得不上前抱住他。 两个小时前还口口声声喜欢人家,现在就喊打喊杀的,不是发酒疯是啥? 陈枫的兄弟无奈地摇摇头,努力地按住陈枫,不料陈枫正在气头上,越按他反而越来劲,竟然直接把沙发斜斜地踹出去一半。 然后,沙发底部的尸体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几人面前。 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是尸体,这全然要归功于尸体脸上那覆盖住了几层保鲜膜的红肉,试问哪个活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正常呼吸! 尸体的整张脸都被完整剥下,眼眶也被掏空,红肉翻卷,看着极其血腥。 此人衣着中性,只能从高耸的胸脯辨认出是具女尸,隔着保鲜膜都能闻到那股独属于死人的味道。 “啊!鬼啊!!!” 几个大男人,包括一秒钟前还在无能狂怒的陈枫,纷纷吓得面无血色,屁滚尿流地夺门而出。 由于太过恐慌,包厢门口还发生了小型踩踏事件,仿佛走的慢的那个人就要留下来陪尸体过夜似的。 第141章 杀千刀的前未婚夫 桂城‘天下鲜’酒家。 崔篱和白野相对而坐,眼前海鲜火锅中的汤底热烈地翻滚着,氤氲的雾气带着贝类特有的鲜美气息缓缓扩散。 蛤蜊、牡蛎、花蛤在锅中缓缓打开贝壳,吸收了汤底的精华,每一口都是海洋的味道,鲜的让人恨不得连着舌头一起吞下去。 放下汤匙,崔篱又轻轻夹起几片肥牛放入滚烫的锅中,涮煮几秒后捞出,刚放入嘴中,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最后再夹上两片青翠欲滴的生菜叶子,短暂的一涮,便熟透了,真是爽脆解腻的很。 过瘾! 崔篱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揉着饱腹的肚子。 见她喜欢,白野脸上染上些许喜色,招来红袖,吩咐把年底员工的福利翻上一倍,红袖眼睛一亮,再次看向崔篱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感激。 崔篱小姐可真是她红袖的贵人呀! 作为‘天下鲜’的管事,最大的奖励莫过于得到主子的肯定。 白家以医药为主,饮食行业不过是开着玩玩的。 每年白家旗下各行各业的管理层开总结会议的时候,自己在那些药厂管事面前总是低人一等,不就是因为主子不重视么! 红袖喜不自胜地掰着手指头,主子这个月都来了两次了!员工福利翻倍更是独一份呢,今年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大小姐还没到吗?”白野蹙眉问道,“我们都吃饱了。” 红袖顿时敛起神色,往外踏出一步,望向楼下大堂,面色凝重道: “还没到,估计是路上有事耽误了。” 白野眸光微闪,白悠不会是为了给他跟崔篱二人世界腾位置吧? 嘶——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自家大姐有这么好心? 如果是的话,前几天她令人把自己关在大门外,冻了他整整一个晚上的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嗝~歪?嗝~白姐姐?”在他思索的时候,对面的崔篱已经先一步拨通了白悠的电话。 真搞不懂这主仆俩,打个电话就能问清楚,非要在这纠结什么呢? 白野\/红袖:没人敢在大小姐忙到飞起的时候,拿吃饭这种小事来打扰她,除非你不想活了。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听起来像是几个男的在那里吵吵闹闹,还夹着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歪,篱妹妹呀,咯咯咯你这是吃太饱了呀?” 白悠脸上的愠怒在看清来电姓名的时候,陡然换上了一副春风满面的笑容,这甜腻的声音,把旁边做笔录的助手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白秘书长,受害者家属搁这哭着呢!您能不能收着点! 白悠美目一瞪,随手拿过一个大馒头,迈开大腿疾步而出。 长至膝盖的黑色皮靴灵巧地勾住审讯室的铁门,一个潇洒的转身,便把身后嘈杂的背景音统统隔绝在内。 她利用这点时间边啃边解释,“把鬼奴送回特管局修复身体的时候,局长临时加塞了个紧急案子,涉及到桂城好几个豪门。 你让白野赶紧回来解剖一下死者,死者家里人死活不配合,真踏马脑壳疼,非说是几个王八蛋虐杀了刘心怡,监控还恰好坏了! 噢对了,你那个杀千刀的前未婚夫也被牵扯进来了,你要不要来看热闹…讨厌!你就非要拆穿人家嘛!那你到底来不来帮我解决啦!” 崔篱一脸嫌弃地把贴着耳朵的手机拿远,咬牙切齿:“你再用夹子音说话,我可就挂电话了。” “那你来嘛!正好把上次答应给你挑选的奖励领一下下呀!歪?歪?!” “嘟嘟嘟——” 放下电话,崔篱抬头对上两双八卦的眼睛,红袖脸上更是一副看勇士的表情,激动的小脸通红。 妈咧!上次敢这么跟大小姐说话的人,坟头草都老高了吧! 崔篱莫名其妙,但不影响她过去领取奖励…咳咳,顺便帮白悠那个死女人解决案子。 至于前未婚夫,呸,那是原主的未婚夫,又不是她的,谁稀罕看他的热闹似的!不过既然撞上了,那她就勉为其难看上一看吧! 打定主意,崔篱腾地站起身,本着不浪费(拿回去喂狗)的原则,熟练地把桌面上剩余的食物收入素银耳圈,这才跟白野匆匆离开。 留下来的红袖看着锃亮到可以反光的桌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崔篱小姐,你咋连锅也一起收走了呀! 崔篱:就当白悠求我这次出手的利息! 挺好的,316不锈钢的,拿回去替换家里那只买电磁炉送的破锅子!陆宁保准开心坏了! 白悠重新回到审讯室,脸上已经不复此前的不耐烦,她冷眼看着撒泼打滚的刘心怡继母,以及坐在一旁闷头抽烟的刘父。 什么不让解剖,分明就是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换来桂城四家豪门的补偿! 也对,原配留下来的女儿,被鬼杀死,或是被人杀死,又有何区别呢?只要能利益最大化,真相如何,重要吗? 四家受到牵连的家主实在是被刘母哭的头都大了,看到白悠进来,就像看到救星似的一拥而上,苦着脸问案子进度。 白悠摆手示意不必多言,她缓缓行至刘母面前,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刘母只感觉眼前一大片阴影压下来,不禁怔愣地抬起头。 红肿的双眼正好对上白悠似笑非笑的目光。 原本以为白悠是要碍于情面伸手扶她,不料白悠抬起手,轻捷地撑在木质桌面的边缘,借力一跃,身体优雅地翻转,便稳稳地落在桌面上,双腿随意地跷了个二郎腿。 她从皮草口袋中抽出一根香烟,红唇轻轻叼住烟屁股,随后略微侧过头,双眼微眯,慵懒地瞥向站在一旁的助手。 助手心领神会,迅速上前一步,手中已准备好点燃的打火机。白悠微微低头,靠近火焰,深吸一口,随即缓缓吐出。 她全程未说一个字,却给心怀鬼胎的刘母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眼泪挂在她的眼角,一时间竟忘记了要怎么哭。 烟雾缭绕间,白悠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刘母,眼神中透露出洞穿一切的意味。 她朱红的指甲盖精准地把烟灰弹入不远处的烟灰缸,轻笑一声,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暗自心惊: “你不让解剖也行,真相如何,想必没有人比死者本人更清楚了。” 第142章 我的出场费按分钟算 刘心怡的继母脸色大变,自己就是吃准了没有证据,才张嘴闭嘴攀咬陈枫他们害死了刘心怡。 倘若证明出来刘心怡的死跟他们无关,那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同时得罪四家豪门的后果,她,别说她只是区区一个继室,就算她是原配,恐怕刘家也会弃车保帅了! 君不见崔瑶瑶今日得罪白家的下场,就连陈家都不敢再收她! 白悠把她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脸上愈加淡定从容,想一口气吞下四家的好处,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目光短浅的女人,就算真被你糊弄过去了,你以为这四家背后不会报复你? 没让大家等太久,门口传来铁门晃动的声音,紧接着,一对金童玉女逆光而来,众人纷纷行注目礼,眼里有期待,有阴鸷。 “崔篱!”认清来人,陈枫眼里闪过一丝惊愕,连手里的馒头滚落到地上都没察觉。 他艰难地咽下嘴里干巴巴的馒头,目光随着崔篱的走动而转动,难道,这个女人就是白悠请来的外援? 如果是她的话,那,他们几个的清白应该是可以保住了…… 陈枫心内百感交集,这种要靠自己讨厌的人来拯救的感觉,真的让人感到非常窝火。 崔篱眼睛扫过室内一圈人,视线落到他们手里握着的白花花的大馒头的时候,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给白悠递了个“你就给他们吃这个?”的眼神。 妈咧!这可都是桂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竟沦落到吃馒头裹腹的地步,啧啧啧,特管局做事风格也太…特立独行了点。 就……你好歹再给他们一人发一瓶矿泉水啊,这干巴的,瞧把孩子苦的。 白悠:有的吃就不错了,敢碍着老娘吃饭,那就让他们也尝尝大馒头的滋味! 全是一块钱一个的东北大馒头,管饱!管够! 崔篱:嗝~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嗝~我都快有负罪感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白悠为了维持威严,不得不按下心中想要跟崔篱贴贴的冲动,从助手那里接过笔录,手腕翻转,这份笔录就顺着桌面咻得滑到了崔篱那头。 崔篱挑眉,劈手一捞,这份笔录的内容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这个外人面前。 四个家族的家主面面相觑,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崔家这个被赶出门的假千金背地里是什么来头。 陈枫的母亲眼里闪过精明的光芒,她可不是刘母这般眼皮子浅的人,很早之前她就从陈枫那儿得知崔篱的本事。 只不过他们陈家再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崔篱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孤女,自然是没有崔瑶瑶背后的崔家份量大。 今日订婚宴上崔瑶瑶的表现,以及崔父的态度,倒是让她又生出了别的想法。 只要崔篱愿意回到崔家,她不介意重新接纳崔篱这个儿媳妇。 晦气是晦气了点,一天天的尽不干正事,跟鬼瞎混在一起。 但只要崔篱嫁进门,她自然会教育崔篱,如何用驭鬼手段替陈家谋利的。 陈母眯着眼,眼神犀利地在崔篱身上来回穿梭,就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切,崔篱翻笔录的动作一顿,顺着这股视线望过去,正好看见陈母一脸算计的模样。 神经病! 崔篱翻了个白眼,你儿子都快被人污蔑成杀人犯了,你还有心情对别人评头论足呢? 她面无表情地合上手里的笔录簿子,“哐”的一声丢到桌上,室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一股无形的威压自她身上散发出来。 “带我去看看死者遗体。” 崔篱刚提出这个要求,就遭到了刘心怡继母的强烈反对。 “先说好,我们不同意解剖,心怡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被剥光了任人宰割!” 崔篱给白悠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白悠耸耸肩膀,吐出一个烟圈,朝崔篱挤眉弄眼,状若无奈道: “这是死者继母,她不让解剖,我们也没办法,尸体现在暂时放在楼下冷藏室。” 刘母脸上露出愤然之色。这话说的,好像她是故意不给刘心怡报仇似的,有本事你们拿出证据来啊! 她的语气陡然拔高:“都说了这件事大家私了就行了,闹大了也不好看。 你们扣着我女儿的尸体不放,她怎么入土为安?” 崔篱不气反笑,“这位继母,如果刘心怡知道你这么为她着想,你猜头七那天,她会不会回来找你?” 刘母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推了推旁边沉默的刘父,言语尖利地指桑骂槐道: “你哑巴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好人心! 非要闹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被人剥了脸,死后还被人看光了、掏空了身子才满意吗?老祖宗的脸都被你女儿丢光了!” 不难看出刘心怡的继母平时积威甚重,刘父缩着脖子,嘴唇嗫嚅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死者为大,我们还是别折腾心怡了吧……” 刘母闻言挺直胸膛,犹如胜利的公鸡一般昂着脖子,嘴里嚷嚷着:“听见了吧,赶紧交出尸体,趁早还能赶上今天火化。” 崔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搭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着,沉吟道: “那行吧,也别折腾了,把尸体还给人家吧!” 刘母心里窃喜,她抬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用手背把眼睛揉的更红,声音哀伤: “还是这位小姐明事理,那麻烦你们把我那苦命的女儿还给我们吧!” 崔篱朝白悠抬了抬下巴,“还愣着干啥,还给人家呗。” 白悠不可置信地看着崔篱,崔篱嘴角微勾,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 白悠:你确定?就这儿? 崔篱:赶紧的,我的出场费可是按分钟计算的。 白悠:你踏马。 她心里暗自笑骂崔篱太损,行动却无比配合,招来助手耳语一番,助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行吧,你高兴就好。 第143章 让死人开口 “嘎啦…嘎啦……” 一阵金属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白悠的助理一脸生无可恋地拉开铁门。 他的手中推着一辆滚轮小推车,上面赫然躺着一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死者身份不言而喻。 “心怡!!!”刘心怡的继母适时的大哭起来,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遥遥伸出手,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 “晦气!怎么把死人往这儿送!”其他几家的家主面色大骇,集体往远离大门的方向挪去。 正在顶楼盯着审讯室监控的局长噗的一声把茶水喷了出来,白秘书长这是吃错药了?! 他黑着脸按下连接审讯室的通讯按钮,却被监控中惊悚的一幕给吓得怔在当场。 “滋…滋滋滋……” 刘母的声音就像一块石头砸到了水里,水波扩散,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审讯室内的灯光仿佛接触不良,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门口的小推车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驱动,开始自动缓慢地向前滑行,逐渐朝刘母的方向移动。 刘母的眼睛瞪大,充满了恐惧与不解,她本能地往后退,试图拉开与那辆令人毛骨悚然的小推车之间的距离。 随着刘母的后退,小推车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接近木桌的转角时轻轻一拐,继续不紧不慢地追逐着刘母的脚步。 刘母的心跳如雷鸣般响彻耳畔,脑子里闪过一幕幕自己虐待刘心怡的画面。 自原配难产,自己靠着小三上位以来,刘心怡从小就只能穿男装,自己还不准她留长头发,不让她结交小姐妹,把她一个人关在小黑屋…… 她,她是不是来找自己报仇了?! 刘母的脊背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墙根,仿佛试图通过融入墙壁来躲避这辆诡异的小推车。 审讯室的其他人已经彻底呆住了。 要不怎么说特管局邪门呢!踏马尸体进了特管局的大门都会自动驾驶了! 白悠斜眼偷偷看了一眼崔篱垂在桌面下掐诀的手,嘴里溢出一丝冷笑,让你解剖你不答应,只好让刘心怡这个死人亲自开口咯~ 载着死人的小推车缓缓地将刘母逼到了绝境,随后静默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车子在惯性作用下的移动。 刘母这才分出一丝注意力到别人身上,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希望有人能过来把车推走,或者拉她一把。 然而,就连平时最听话的刘父也缩到了人群后面,不敢正眼看她。 她,被这些人孤立了! 突然之间,白布下传来了轻微的动静。起初只是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幅度扭动,像是某种不可见的力量在试探性地挣扎。 刘母未出口的一声惊叫堵在喉头,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生怕惊动了眼前人。 白布下的尸体逐渐开始变得更加活跃,能看到一只鼓起来的手的轮廓在里面缓缓摸索,试图找到出路。 手里没有抓到任何东西,似乎让里面的东西愈加烦躁,尸体的轮廓在白布下变得扭曲,每一次扭动都伴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最恐怖的是,尸体竟然在尝试坐起,白布随之起伏,露出了一角,隐约可见下面苍白的手指微微抽搐。 小推车也随之轻轻摇晃起来,发出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这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刘母的手指用力地抠着身后墙壁上的白灰,视线紧紧锁住那辆小推车,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细微的动静都足以让她背过气儿。 “不…不要。”刘母不再坐以待毙,她深吸一口气,试图从小推车跟墙壁的夹角中穿出去。 “哗啦——” 受到刘母声音的刺激,尸体顶着白布猛然坐直。 由于幅度过大,尸体头顶的白布顺着肩膀往下滑落,露出无脸女尸那张红褐色的大脸。 “啊!!!” 刘母吓得心肝俱裂,慌不择路地掉头就就跑,不料却被坚硬的墙壁撞得眼冒金星,恨不得就此晕过去。 这还没完,一只冰冷的手重重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刘心怡嘴里呼出一口凉气喷到她的后颈处,贴耳幽幽叫了一声“母亲~” “你,你是人是鬼啊!” 刘母不敢回头,浑身瘫软坐到地上,曲膝闭眼,把头埋进胳膊肘,借此避开刘心怡的贴脸杀。 刘心怡的脖子诡异地拉长,扭曲着从刘母的双膝之间挤了进去。 一股腐败的血气扑面而来,刘母吓得浑身一激灵,战战兢兢地把眼睛眯开一条缝隙,入目便是一片血糊糊的红肉。 “啊!!!”刘母的双腿胡乱地在地上乱蹬,试图把刘心怡的鬼头踹开。 刘心怡身形一晃,眨眼间又出现在刘母身后,脚跟微微翘起,身体悬空,离地大概两指的距离。 她咯咯笑着,冰凉的手指蜷缩着划过刘母的脖子,刘母浑身汗毛炸起,整个审讯室都充斥着她的尖叫声。 刘父吓得两股战战,哆嗦着求助白悠,“白秘书长,求你救救我妻子吧!” 白悠面色淡定地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嘲讽道: “是你们不让解剖查出真相的,如今我也把尸体还给你们了,剩下的事可不归我们特管局管了。” 刘父嗐哟一声,急得直跺脚,“那,那我们也不知道心怡怨气这么重啊!” 崔篱眼神淡漠地瞥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我要是你,就不会阻止刘心怡发泄怒火,说实话,她只是吓唬吓唬你老婆,已经算很温和了。” 刘父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追问,“崔篱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几个又怕又爱看的家主本来正撅着屁股,半蹲在木桌后面,只敢探出一个脑袋看戏。闻言齐齐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刘家第一手的大瓜。 第144章 小三上位,各凭本事 崔篱凉凉的目光掠过他,落到不远处的刘心怡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刘心怡跟原主不一样,她是刘家嫡系大小姐,地位纵然比不过白悠在白家的份量,却也是如假包换的真千金。 原主在叶淑慧手下讨生活多年,然而在外人面前该有的体面,崔家还是给了的。 刘心怡摊上这么个恶毒继母,活着的时候没有尊严,死了倒是拿她的尊严做筏子,来掩盖事实,借以拿捏四家,简直惨过原主。 自己受白悠之托,来查出背后杀人的恶鬼,本不该多管闲事,但刘心怡继母这番做派着实让人恶心,不出口气她怕道心不稳! “刘心怡,差不多了。”崔篱忽然出声,听在刘母耳中如同天籁之音。 漂浮在半空的刘心怡收敛起脸上戏谑的神色,缓缓扭过头来,只见崔篱温柔地望着她,眼里丝毫没有看到血脸鬼的嫌弃和恶心。 “崔篱小姐。”刘心怡张开双臂,忽的飘到崔篱面前一步的距离,脚步轻触地面,身体微躬,尊卑之分一目了然。 待崔篱微笑颔首,刘心怡才把脸转向白悠,语气感激却少了几分恭敬,“白悠小姐。” “心怡……”缩在两人身后的刘父眼中闪着泪花,声音悲凉,“你,你这是怎么了!” 听见刘父的声音,刘心怡脸上的笑容猛然收起,一阵无名风骤然而起,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往四周呼啸而去,桌上的纸笔被卷起来哗啦啦散落一地,室内的温度也急剧下降。 崔篱面色从容,抬起手背轻轻往外一撇,以四两拨千斤之态,顷刻间便挥散了刘心怡的鬼气。 审讯室内,除了白悠姐弟仍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其他人看崔篱的眼神登时都带上了一丝敬畏。 陈枫咬紧牙关,面色难看地低下头,眼里透着浓浓的不甘。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崔篱很可怕,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然而,他的身上总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为了崔瑶瑶,把崔篱踩在脚下,仿佛崔篱本来就该活在泥泞中! 刘心怡第一天做鬼,还不能灵活控制身上的鬼气,被崔篱这么一打断,方才惊觉自己竟在两个恩人面前露出了獠牙! 当即羞愧地捂住脸,与刚才捉弄刘母时的恶毒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崔篱轻咳一声,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刘小姐,这儿这么多人,为何你进门只追着你继母不放?” 话音刚落,刘心怡霍然抬头,指着缩在墙脚的刘母怒目而视,“那就得问问我的好继母了!” 刘母心虚不已,以为自己想用刘心怡的死来谋利的事被她知道了,连忙出声安抚: “心怡,特管局说你是被鬼杀死的,为了洗脱他们四个的嫌疑,必须要解剖你,这我们哪能答应啊! 就算你是被鬼杀死的,他们四个是不是有保护不力的过错?说好的你们几个一起聚会,怎么偏偏就你死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还真是为了刘心怡着想似的。 然而,刘心怡脸上丝毫不动容,反而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重磅炸弹。 她微微笑着,“母亲,特管局打电话让你过来辨认尸体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什么?!你!”刘母脸上努力维持的慈爱瞬间撕裂,任谁都能看出她眼里的惊慌失措。 刘心怡看向刘父,声音冷漠,“这个女人高兴地在床上滚了几圈,说碍眼的人全都死了。 还得意忘形地跟心腹张婆子说,当年要不是她故意拿小三的身份来刺激我妈,害她整个孕期都郁郁寡欢。 待到快生产的时候,又把你俩的涩情小电影寄给了我妈,这才导致我妈气急攻心,大出血而死,不然哪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话落,全场一片哗然,纷纷朝刘母投了个鄙视的眼神。 虽说小三上位,各凭本事,但你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点,搞不好可就一尸两命啊! 刘父一开始听着还挺愤怒的,听到最后整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贱人,亏自己还因为给不了她名分而心生愧疚,一直苛待亡妻。 不料她嘴上说着不要名分,暗地里却背着自己做了这么肮脏的事情! 关键是那个小电影,她是什么时候偷偷录制的!!!现在还有没有备份的?! 刘心怡刻意给了大家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八卦,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这个女人告诉我,是我害死了妈妈,要不是为了保我,我妈不会死,从小就给我灌输天煞孤星的思想。 劝我不要交朋友,离父亲、弟弟远一点,还说我长得像我妈,爸爸看见了会伤心,让我最好扮成男孩。” “毒妇!”刘父猛地砸了一拳桌面,额上青筋暴起,双目通红犹如一只愤怒的野兽,冲着刘母咆哮道: “谁让你给孩子说这些的?!我说心怡为何打小就不亲我呢,原来是你在搞鬼!你居然还骗我说是心怡的亲缘太薄!” “刘文昌!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直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怒斥,刘母下意识地回了一嘴,却在触及到男人吃人的目光后,猛然惊醒。 “等心怡的事儿了了,我们就离婚吧!”恋爱脑的男人一旦清醒,就会变得极其冷酷。 刘母慌了,她双目涣散地摇着头,“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忽然,她的眼里猛然迸射出亮光,“刘心怡没有证据!这一切都是她胡说的!” “谁说我没有证据。”刘心怡冷笑道,“我刚化鬼,还无法凝聚成人形,但要让你房里的摄像机自动工作还是做得到的。” 说到这里,她感激地朝崔篱拜了拜,“谢谢崔篱小姐招来我的魂魄,还帮我附体。” “不客气。”好戏落幕,也该办正事了。 崔篱把刘心怡唤至身前,伸出手指抚上她的血脸,闭上眼睛发动回溯。 第145章 狗哥你没事吧 不一会儿,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崔篱缓缓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刘母,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和厌恶: “说来也巧,杀害刘心怡的鬼也是个小三,不过她遇上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正室,直接把出轨老公的小鸟给剁了喂狗。” “嘶——” 在场的男性瞳孔骤然收缩,猛吸一口凉气,急忙夹紧大腿根部。 还有的家主偷偷觑了一眼妻子的神色,在看到妻子两眼发光的表情后,瞬间觉得下面凉飕飕的。 白野满脸发烫,随后怒视身旁从刘心怡爆料开始,就掏出一把瓜子,搁这旁若无人猛嗑的白悠。 果然是跟白悠这厮混久了,不管是随时随地嗑瓜子,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小鸟,肯定都是白悠给篱妹妹打的样! 白悠:???看我干嘛?我又没小鸟。 陈枫鄙视地瞥了一眼崔篱,真是不知廉耻,换成瑶瑶绝对说不出这种虎狼之词! 啊!突然好想瑶瑶,不知道她此刻是否被自己伤的躲在被子里默默垂泪! 崔瑶瑶(捂脸):人家在养小鬼对付你呢~ “那小三呢?”特管局局长急切的声音从天花板上方的小喇叭中传来,他猛灌一杯三锅头,又捻起一粒花生米咔滋咔滋地嚼着。 白悠眨眨眼,以手指天,用气音说道:“是我们局长。” 崔篱早就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偷窥他们,对此也没有多大反应。 倒是苦了那些中午没怎么吃饭的家主,毕竟谁会真的在宴会上吃饱啊,嘴皮子那不都得留着到处跟人交际嘛! 本来白悠手里那点瓜子就已经让他们口水生津了,现在听着特管局局长那一口酒,一口花生米的喟叹声,口水更是一泄三千丈,最后只能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大馒头泄愤。 崔篱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个小三生性淫荡,喜欢同时跟几个男人交往,不料却被这个彪悍的大老婆泼硫酸给毁了容。 出院之后,她看着镜子里凹凸不平的烂脸,整个人都疯癫了。 拿了一把小刀,对着镜子就把整张脸给剥了,等她家里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了,喉咙上插着一片锋利的镜子碎片。” 白悠暗暗点头,招来助理吩咐下去,“这次事件档案记录为剥脸鬼,危害程度b级。” 一行血泪从刘心怡的眼眶中流淌下来,她的心里顿感悲凉,妈妈因小三而死,自己也是被一个小三鬼给害了性命,难道她们母女俩命里犯小三? 崔篱怜惜地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的鬼寿还长,以这副模样去了地府,难免被鬼嫌弃,我会尽量把你的脸抢回来,让你在下边过的体面点。” 刘心怡不可置信地抬手捂住嘴,眼含热泪,声音颤抖,“真的可以找回我的脸吗?” 崔篱并没有把话说太死,她只探查到剥脸鬼如今还顶着刘心怡的脸皮。 这种心理扭曲的女鬼,随时都可能有新的换脸目标,自己得赶在她下一次出手之前抢回刘心怡的脸皮。 除此之外,要想完好无损地取回脸皮,打斗的过程就不能太过粗暴,最好是智取。 倘若不是为了刘心怡,把女鬼引到无人处,一计雷劫也就收工了。 崔篱垂下眸子,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那串玉珠,不消片刻,便计上心来。 白悠派人将无关人等送出去,便默默守在旁边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眉眼舒展,知晓崔篱心中已有章程,连忙出声询问。 崔篱扭头凝视她半晌,脸上忽的绽出一个坏笑,“骷髅鬼那次的报酬,是随我去藏宝阁挑一件道具吧?” “噗——”特管局局长一口三锅头喷到监控屏幕上。 白悠点点头,对头顶小喇叭传来的喷酒声充耳不闻,局长什么都好,就是死抠,不就一个驱鬼道具嘛,说不定在篱妹妹眼里就跟玩具似的。 崔篱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那包括这次剥脸鬼事件,我总共只要一个道具,不要驱邪的,要陆宁用得上的。” 白悠眉心微蹙,倒不是她不愿意给,主要是藏宝阁里面能给鬼带来增益的道具不多,毕竟这些东西用不好就会给特管局招来祸事。 “怎么?有问题?”崔篱挑眉。 这次的剥脸鬼,她打算给陆宁一个锻炼的机会,毕竟陆宁鬼力低微,对方不容易设防。 陆宁如今有自己跟獒犬看着,自然不会出事。 然而,等到自己离开这方小世界,陆宁可能会遇到陈大师之流的邪恶术士,或是比她鬼力更高的鬼怪。 既然陆宁打算走鬼修这条路,以后要走的路只会更凶险,自己能送她一场造化,却无法陪她走到最后。 主仆一场,就当是提前为她筹谋吧! 白悠嗔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小叮当啊,要什么道具都有。” 打趣完崔篱,白悠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如数家珍:“我仔细想了想,能拿得出手的道具就三个。” 崔篱连忙出声打断她,既然是陆宁以后一直带在身上的道具,那自然是由她亲自挑选比较好。 她轻抚手串,细细感受着陆宁在里面残留的鬼气,精准地锁定正带着獒犬在郊外竹林挖冬笋的陆宁。 “汪!”獒犬弓着后背,前爪奋力地往后扒拉着泥土,它那强壮的四肢每一次刨动都带起一小片尘土。 它的身旁散落着几个光秃秃的小土坑,不远处,一根细长的新竹发着吱吱呀呀的声音,不堪重负地歪斜向一边,一袭粉色袄裙的陆宁正坐在上面迎风荡荡悠悠。 “哈!又一个!”獒犬撅着屁股,加快刨土的动作,尾巴欢快地左右摇摆。 “狗哥好厉害!” 陆宁两手微微撑住竹子,身形轻盈地往下飘落,拾起脚下的篮子便闪了过去,随着她的动作,漫天的竹叶簌簌地洒落下来。 獒犬大受鼓舞,两爪握住圆滚滚的冬笋,后腿用力一蹬,却因太过用力而摔了个屁股墩儿。 “噗…啊!狗哥你没事吧!” 陆宁惊呼一声,借助放下篮子的动作遮挡住脸上的笑意,哈哈哈,不能笑,这位爷的心眼子可比绣花针还小呢! 獒犬板着脸,揉着摔成两瓣的屁股站了起来,一脚踩在那颗罪魁祸首的冬笋上,恶狠狠道: “今晚就先炖了它!” 第146章 你家女鬼emo了 然而,陆宁却没有像平时那样附和它,身后静悄悄的,安静得仿佛这片竹林只有它一只狗。 獒犬不悦地转过身来,就见陆宁俏脸煞白,双目发直,身子不住地颤抖。 嚯!有情况! 獒犬登时绷紧肌肉,浑身毛发炸起,犀利地眯着眼睛,伸长脖子环视周围一圈。 对面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下,几个明面上是在打牌,实则垂涎陆宁美色,时不时朝竹林探头探脑的老头鬼顿时身子一僵,满头的冷汗顺着下颌线哗哗直流。 内心祈祷这个狗妖不要突然发狂,一口一个老头子,把他们当成零食给吧唧了! 我的青天大狗爷啊,咱不就是看个美女鬼而已嘛!这…这罪不至死吧! 獒犬如猛虎般摄人的目光掠过那几个小卡拉米,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脸懵逼的陆宁脸上。 “你干嘛?”两人异口同声。 “嘿!”獒犬猛地拔高声音,“不是你先一副吓到魂都没了的样子吗?” 陆宁瞪大眼睛,身子微微后仰,语气带着点委屈,“我那是收到主人传讯了,让我去捉鬼,我稍微害怕一下还不行吗?” 獒犬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在竹子上,斜睨陆宁一眼,好心提点她: “你真以为崔篱给你开小灶,是为了让你做个老妈子,每天洗洗刷刷,偶尔跑个腿吗?” 陆宁脸色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她当然明白主人的用意,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就是乍一听到剥脸鬼,心里有点发怵。 见她不语,獒犬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就是崔篱悉心栽培的女鬼,啧啧啧,不堪大用! 就拿他狗爷来说,能坐上恶狗岭第一狗霸王的宝座,靠的就是这份不怕死的冲劲。 崔篱打败它的时候,曾经取笑过它的不自量力,当时它是这么说的: 死丫头,你有种打死老子,要不然,你在狗爷身上留下的每一道伤疤,都是狗爷身为男人的勋章!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崔篱这个地府二世祖才对自己刮目相看,要不然它凭啥能跟崔篱做朋友,凭它长得帅吗? 然而,陆宁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它讶异地挑起了眉。 “我没有想逃避。”陆宁握紧粉拳,坦然接受獒犬的打量,正色道: “第一次出任务,我承认我怯场了,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以后不管主人让我对上什么等级的鬼,我都不会畏惧!” 说完,陆宁的身形渐隐,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天际。 獒犬后背靠在竹子上,两手环抱在胸前,望着陆宁消失的方向,不禁老怀欣慰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只要陆宁一直保持这份勇往直前的气魄,手上不要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以后成为鬼仙指日可待啊! 审讯室内,崔篱跟白悠姐弟二人大眼瞪小眼,白悠脸上那赤果果的笑意,就差没直接说你家女鬼是不是不敢来了! 哈哈哈,试问世间有哪个不长眼的鬼敢独闯特管局的大门? 白悠眉眼弯弯,调侃道:“嘻嘻嘻,篱妹妹,要不我派人去大门口看看,说不定你家陆宁被我们特管局的阵法给拦在外面了也不一定呀!” 崔篱白了她一眼,不甘示弱地回怼,“你这是在质疑我定点传送的能力?” 陆宁连忙摆摆手,两个腮帮子憋的通红,“噗,不敢不敢,肯定是鬼信号不好,毕竟我们特管局外面的阵法也可以干扰鬼信号呀~” 话音刚落,崔篱的手串忽的白光乍现,一道粉色的身影从中跳出,稳稳落在崔篱身旁。 “怎么这么迟?”崔篱微微皱眉,语气略有不悦。 “要是哪天我分身乏术,出现紧急情况,需要你去救人,耽搁的这点时间都够那人死几次了!” 陆宁神色一凛,并未找借口替自己开脱,沉声道:“陆宁知错,请主人恕罪。” 崔篱也不是真的要责怪她,只是要她知道自己的态度,以免陆宁以后遇事拖沓,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哎呦篱妹妹,都是自己鬼,说过了就算了。” 察觉到室内凝滞的氛围,白悠赶紧出来打圆场,她可是对这个给自己倒豆浆的女鬼很有好感呐! 陆宁抿唇不语,对朝自己释放善意的白悠的话恍若未闻,一直保持着低头垂手的姿势,只眼里闪着不争气的、星星点点的泪花。 被主人说了…呜,呜呜呜哇!她好想哭! 崔篱掌控着陆宁的命魂,多多少少能感应到,陆宁内心并未因为自己的责怪而心生怨怼,反而被她身上散发的落寞气息整的哭笑不得。 啧啧啧,陆宁一天天的跟獒犬斗智斗勇,真是没看出来,她还是个玻璃心的女鬼啊! 陆宁:玻璃心那也得看是谁,狗哥那种,打死我我也不会掉一颗金豆子。 “好了,没事了。”崔篱缓了缓神色,指着白悠对陆宁打趣道: “今天白姐姐做善财童子,送你一件鬼器,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谢谢白悠大人。”陆宁朝白悠的方向微微欠身,声音低低的没有起伏,整个人兴致缺缺。 白悠眼里闪着看热闹的光芒,朝陆宁抬了抬下巴,暗示崔篱:你家的女鬼emo了~ 崔篱回瞪她一眼,白悠赶紧给这闹心的主仆俩顺毛,“呵呵呵,这个鬼器是你主人用两次苦力跟我们特管局换来的,我可不敢邀功啊!” 陆宁霍然抬头,双目亮晶晶地看着崔篱,声音充斥着浓浓的喜悦:“谢谢主人!” 哈哈哈,她就知道,主人最爱的是自己!给狗哥的是区区海鲜大餐,给自己的却是各种提升能力的宝物! 崔篱: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弱了,我用着不顺手…… 瞬间满血的陆宁这才有心情打量审讯室的摆设,当目光触及到坐在运尸小推车上的无脸女鬼,陆宁一脸疑惑地歪了歪头。 “主人。”陆宁说出来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将刘心怡的心给扎了个千疮百孔: “她就是剥脸鬼吗?好弱耶,我几乎都没感觉到她的鬼气。” 呸,取个这么吓鬼的名字,还以为什么厉鬼恶鬼呢!就这?!不是她说,她一个手指头都能摁死她! 第147章 这该死的胜负欲 无辜躺枪的刘心怡呆呆地抬起头来,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弱弱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我…我很弱吗…… 崔篱嘴角抽了抽,“她叫刘心怡,是剥脸鬼杀死的受害者,这次让你出手就是为了替她找回脸皮。” 陆宁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身形一闪,眨眼间便站在刘心怡身前,两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她。 刘心怡不自然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一股控制不住的自卑感从她的心内涌起,仿佛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心脏,疼的浑身难受。 “嘶——你这伤的挺严重啊!” 陆宁神色凝重,不过眉梢很快又舒展开来,语气轻松,“不过既然我主人发了话,你这脸肯定能弄回来!” 她的眼里绽放着自信的光芒,原本压抑的刘心怡怔怔地看着她,似乎被她的乐观所感染,心头一暖,微微笑道:“嗯,那就拜托小姐姐了。” “哗啦——” 门口的铁门被后勤部的赵妞推开,她的身后跟着三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小妹,每人手上均端着一个被黑布遮盖的托盘。 “陆宁,过来。”崔篱非常满意白悠的办事效率,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有没有糊弄自己。 陆宁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乖巧地站在崔篱身旁,踮着脚尖翘首以待,一双大眼亮晶晶的。 后勤部赵妞先是与几人打了个招呼,目光在陆宁脸上停留了一瞬,露出了然之色,随后掀开托盘上的黑布,依序介绍着。 “这第一份,是九尾狐的内丹,将它炼化可以提升五十年修为,还可以抵挡致死的一击,没有任何副作用,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卧槽!陆宁暗暗咽了咽口水,目光艰难地从九尾狐的内丹上移开,脸上强装镇定。 不行,不能表现的那么贪婪,口水再收一收,咱不能给主人丢脸! 赵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可是特管局榜上有名的宝物,就算几十年的老鬼见了,哪个不是抓耳挠腮地想着法子占为己有? 赵妞皱着眉头,这个女鬼是不识货,还是根本没看上?不行不行,这样显得她们特管局的东西很没档次似的! 这该死的胜负欲! 原本还有些心疼宝物的赵妞双眼锐利地眯起来,迅速地掀开了第二个托盘上面的黑布,声音陡然拔高: “这第二份,是从斗篷鬼身上剥下来,加入水母精的精血提炼而成的隐身斗篷,鬼魂披上它可以遮盖身上的鬼气。 我们去首都的特管总局测试过,五十年红衣厉鬼以下级别,无法看透斗篷的伪装,至于再高级别的鬼物,由于缺少试验对象,还无法判断。 人类手段方面,除了特管局的鬼气检测器可以测出来,目前没有其他手段可以检测出斗篷所在的鬼力磁场变动。” “哇!”陆宁再也难掩心中激动,眼神中燃着炽热的渴望,“这不是逃命跟偷袭二合一的挂逼神器吗?!” 赵妞得意地咧开一个笑容,呵,算你识货! 陆宁掩唇轻笑,补充道:“但它也有很大的限制。 一是使用者不可释放自身鬼气,否则自动破隐,斗篷鬼就是在偷袭的一瞬间,伤害被我们的道具反弹,才重伤致死的。 二是这个斗篷无法隔绝液体侵染,不管是血液还是油漆,泼上去就会现出斗篷轮廓,要躲到水中方可重新隐身。” “噢…那这斗篷还挺窝囊的,披上它只能苟了。” 听完白悠的弊端分析,陆宁面露惋惜,心中的那股冲动渐渐平息。 这斗篷虽说能大大提高保命系数,但倘若不能一击毙命,就相当于把自己送到敌人面前,去迎接对方的铡刀。 总不能主人带自己干架的时候,自己披着斗篷在旁边干瞪眼吧! 一个不能打的女鬼,那不是废物吗?那自己不是成了吃干饭的? 赵妞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得,这么好的保命神器,人家竟然又没看上! 也不知道这个崔篱是什么来头,竟能养出眼光如此之高的女鬼,想必这个女鬼平时没少收稀世珍宝吧! 崔篱:也没有啦,就送了一个不锈钢铁锅,顺手从你们白老大店里拿的。 “那这个你看如何?!” 赵妞咬了咬牙,动作迅猛地掀开最后一个托盘,一条泛着赤红色光芒的鞭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其上光波流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鬼鞭:其形蜿蜒如蛇,色若赤焰,每当挥动之时,似有地狱之火随之舞动,散发出不祥的红光。 陆宁的眼珠子瞬间就黏在了托盘上面,被鬼鞭外在的颜值给深深吸引。 赵妞对陆宁脸上露出的惊艳之色非常满意,她就说嘛,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这种会发光的东西! 她得意地昂着脖子,戴上特制手套,紧紧握住鬼鞭的末端,轻轻地往空中一甩。 “呼——嘶!” 随着她手臂的挥动,鬼鞭像是一条被激怒的赤焰灵蛇,在空气中迅速穿梭,带起一阵尖锐的破风声。 “这是由厉鬼之筋为原料,在朱砂和妖血的混合物中浸泡了数年,才凝炼出来的鬼鞭。” 赵妞满脸自信地介绍着,似乎认定了陆宁会选择这条鞭子,在鬼鞭红芒的映照下,她脸上的雀斑都显得熠熠生辉。 她顿了顿,继续介绍鬼鞭的主要属性,“每一次抽击,不仅能对鬼物造成创伤,更能够穿透灵魂,抽打掉对方体内凝聚的鬼气!” 这下就连崔篱都不得不感叹白悠的大手笔,三样宝物各有千秋,让人难以取舍,看陆宁的神色,估计是会选择那条鬼鞭了。 陆宁脸上露出纠结之色,目光在三个托盘上面逡巡不定。 九尾狐内丹的好处不用多说,直接就多了一条命,可是倘若遇到大妖厉鬼级别的,就算捡回一条命,难道对方不会补刀吗? 逃不掉的话,十条命都不够用,pass! 第148章 你要认我为主 第二个斗篷,如果利用好了,可以偷袭比自己略高一级的鬼怪,一刀嘎掉他半管血,就算打不过难道还跑不掉吗? 其次,它这个保命属性真的很诱人啊!试想一下,敌人追着追着,忽然发现自己不见了,那岂不是很爽?! 至于沾染到有色液体就会破隐这个问题,在保命属性面前,这都不算啥,大不了逃到河里去。 第三个鬼鞭颜值与实力并存,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及财不露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自己目前还没有能力保住这条鞭子,带在身边容易引起其他鬼的觊觎,那不是给主人添麻烦么? 想到这里,陆宁不再犹豫,身体腾空而起,飞掠到第二个托盘面前,一把捞起那件半透明的斗篷,又心满意足地退回到崔篱身旁,举着斗篷朝她笑了笑。 崔篱眼里闪过一丝欣赏,陆宁能克制内心的膨胀,选择现阶段对她最有利的斗篷,而不是一味地追求外物带来的力量加持,着实让她刮目相看。 赵妞双眼瞪大如铜铃,不可置信地掂了掂手中的鬼鞭,不是…她就这么水灵灵地放弃了? 这可是鬼鞭啊!杀器啊!带上它,同阶之下皆无敌,甚至越阶杀鬼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赵妞一脸挫败地挥了挥手,示意后勤部几个妹子端好托盘随她出去,背影步履蹒跚如同古稀老叟,看着令人心疼。 对一个守财奴来说,比抢了她的宝贝更难以接受的是,她视若珍宝的东西,人家竟然不屑一顾! 而对鬼鞭来说:奇耻大辱啊!你凭什么不要我!你这个小辣鸡鬼敢不要我?!你宁愿选个破烂雨衣都不要我?! 越想越气的鬼鞭,在赵妞关门的一瞬间,咻的一声,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陆宁,像一条妖冶的红蛇紧紧地缠住她的脖子。 崔篱眸光微闪,一把扯住鬼鞭尾端,手下灵气运转,鬼鞭瞬间软趴趴如同死蛇一般,轻易被她揪了下来掷到远处。 这遭变故是谁也没预想到的,白悠冷肃的视线霍然摄向门口目瞪口呆的赵妞,厉声道: “怎么回事?这种戾气那么重的鬼器是怎么通过审核的?!” 赵妞其实也挺懵逼的,闻言忙不迭应道:“当初检测的时候,也没发现它还有残留的意识……” 陆宁没有仔细听她们的对话,她捂着脖子退后一步,心有余悸地盯着地上的鬼鞭,眼里闪过一丝骇然。 她的脖子中央印着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刚才鞭子缠住她的力道差点没把她的脖子给勒断,皮肤上还有一种火烧般的痛感。 白野迅速拿出一支药膏,吩咐陆宁均匀涂抹到伤痕上,这才勉强压住了那股炽热的灼烧感。 处理完了陆宁的伤口,就该处理这条不听话的鬼鞭了。 白悠自觉愧对崔篱,心下恼怒,一句话便判定了这条鬼鞭的生死:“拿下去,立刻销毁。” 躺在地上装死的鬼鞭吓得身子一抽,看着面目狰狞朝自己走来的赵妞,它忍着身上的麻痹感,骨碌碌翻了起来,像条蛇一样蠕动着身子,目标明确地往崔篱滑去。 崔篱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睨着它。 鬼鞭移至崔篱脚下,居然人性化地竖起身子,又匍匐在地,接连拜了三下,紧接着,又讨好地在半空中拧巴拧巴,扭出了一个爱心。 “你要认我为主?做我的武器?”崔篱哭笑不得,指着自己确认道。 鬼鞭见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当即高兴地点头如捣蒜,随后眼巴巴地望着她。 炼化之后,它已经想不起以前的事儿了,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鬼器,但不妨碍它挑选个牛逼的主人。 崔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在它的尖端,嗤笑一声,“小东西,想做我的武器,你怕是还不够格。” 鬼鞭顿时垂头丧气地躬下身子,它就知道,大腿不是这么好抱的。但今天如果不能搭上她们主仆的船,恐怕自己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它叹了一声,顿觉鞭生艰难。 无奈之下,它只好退而求其次,鞭身再次伸展到空中,这次扭出了一个大拇指的花样,指尖直指陆宁。 陆宁脸色古怪,她竟然在一根鞭子身上看到了嫌弃…… 不是,她是什么不值钱的主人吗?非要没得选了才轮得到她?! 陆宁脸上这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看在鬼鞭眼里就是人家真的不想要它,吓得身上的红芒都黯淡了不少,内心直呼“我命危矣!”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它的体内涌动,它调动浑身鬼力,鞭身瞬间红芒四射,放出万丈光芒,身躯上下起伏,顷刻间又编出了一个双心花样。 崔篱暗暗朝白悠挤眉弄眼:那啥,你家的鞭子都这么贱的么? 白悠:不,这是你家的鞭子! 陆宁受宠若惊地捂着胸口,语气不确定地问道:“你这是要认我为主?” 不管它心里怎么想,鬼鞭表面还是点头如小鸡啄米,主打一个态度积极,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人道毁灭。 陆宁心花怒放,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那你以后还会偷袭我吗?” 鬼鞭闻言愣怔了一会儿,不是,它啥时候偷袭她了?就她这样式的小弱鸡鬼,还用得着它偷袭? 崔篱噗嗤一笑,替它出言解释,“它如果想偷袭你,刚才就已经被我烧成灰了。 应该是对你没有挑选它而心生不满,不料下手没轻没重的,这才伤了你。” 鬼鞭后背阵阵发凉,它可不想被烧成灰啊!人类有句话咋说来着,噢对,好死不如赖活着! 算了,虽然不能直接抱这女人的大腿,但主人是她的下属,严格来说,自己也算跟她沾亲带故了,不亏! 鬼鞭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心里美滋滋的,当即伸出小手往陆宁手心轻轻一点,示意陆宁握住它。 陆宁激动地手指微颤,但她还是没忘记这条鬼鞭属于特管局的财产,可怜巴巴地看向崔篱,希望主子能替自己争取到鬼鞭。 “拿着吧,以后特管局有难,你若遇见了,出手相助就行了。” 崔篱笑道,这也算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没有谁占谁便宜的说法。 白悠笑眯眯地点头附和,越看陆宁越觉得顺眼,这样一来,跟篱妹妹的羁绊可就愈加深刻了! 她原本就打算销毁这条鬼鞭,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有崔篱这句话,就是在局长那里,她也算有个交代了。 第149章 这个女鬼不挑食 特管局局长的眼光更加毒辣,想的也比白悠更长远。 白悠屡次在他面前歌颂崔篱的丰功伟绩,他其实是持观望的态度的,崔篱不肯加入特管局,那就不算是自己人。 要不是白悠力证崔篱的人品,在他的辖区内,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厉害的玄师,怎么都要请过来喝杯茶,谈谈人生的,毕竟万一是邪教卧底呢? 据他刚才的观察,崔篱应该是真心亲近特管局的,既然如此,他也乐的顺水推舟,当即大手一挥,把那颗九尾狐内丹也送了出去。 也就是九尾狐死的早,不然这事要是被九尾狐知道了,高低得揪着局长的脖子狂扇几巴掌,然后一脚丫子踹到他脸上去! 就你们清高!把我的内丹当成搭头给送人,真以为劳资的内丹是大白菜呢?! 除了九尾狐外,在场还有一个人在心里骂骂咧咧。 赵妞一脸肉痛,就这还挑什么挑啊!直说把三个托盘里的东西都送出去不就得了! 这就跟皇帝选妃,最后把秀女全部打包带走有什么区别?! 她们内务府,噢不,她们后勤部本来就忙的起飞了,还要抽空来这儿当颁奖小姐。 赵妞苦哈哈地坐在工位上,掩面而泣,原本还以为能带回两个托盘,这下可真是鸡飞蛋打了! 陆宁可不知道特管局的头号守财奴心里怎么想的,她正手忙脚乱地把珠子啊、斗篷啊往身上挂着的小布袋里塞。 主要是小推车上那个叫刘心怡的女鬼,嘴里流下来那羡慕的口水都在地上摊了老大一个圈了…… 轮到鬼鞭的时候,这货死活不愿意进布兜里,非说这是对它身为武器的侮辱,必须拿在手上。 陆宁:你这会倒是挺有骨气了? 最后还是崔篱轻飘飘地瞪了一眼,这货才缩了缩脖子,化作一条红色的腰带缠在陆宁的腰间,隐去红芒,看起来倒是跟一般的腰带无异。 满载而归的主仆两人红光满面,这才在特管局一众工作人员期盼的目光下踏出了特管局,主要这事搁谁谁不害怕啊? 你说这忙了一天了,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回家,寻思跟媳妇儿暖暖被窝,做点有氧运动啥的…… 结果这温香软玉的媳妇儿竟是被鬼剥了脸皮替换掉的,换谁不得吓得当场不举…呃,尿裤子啊? 女的更是人人自危,生怕剥脸鬼盯上了貌美如花的自己,就连扫厕所的大婶都焦虑的逢人就问:你看我美吗? 白野身为特管局的局草,责无旁贷地被崔篱抓了壮丁,钓鱼都还要撒饵呢,更何况钓一个热衷于跟男人打桩的剥脸鬼? 他一手抓着方向盘,薄唇紧抿,脸色阴沉如墨,时不时地掀起眼皮瞄一眼坐在后座化妆的崔篱主仆二人。 崔篱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去勾引剥脸鬼!这不是往他胸口捅刀子吗?!不干!他怕控制不住把剥脸鬼的头给削了! 白野心烦意乱地重重踩下油门,车子在他的操控下驶出了残影,疾风般拐入市中心大排档附近的小路上,不消片刻便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夜来香酒吧。 “到了,下车。” 白野扭头吩咐道,声音略显生硬,然而满脸的不悦在看清崔篱主仆的打扮后,直接惊掉了下巴。 只见崔篱半露香肩,那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肌肤,宛如羊脂玉般温润光滑。 她身上穿着细腻的红色丝绒长裙,在车灯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举手投足间似有流光闪过。 小嘴抹着诱人的蜜色口脂,发丝微卷,如波浪般轻轻披散在双肩,随着轻微的动作而微微晃动,为她增添了几分慵懒和妩媚。 白野心头的无名火瞬间被一盆凉水浇灭,表情略显呆滞,喉咙里传来轻微的吞咽声。 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白野红着脸挪开视线,好在崔篱正忙着给陆宁上妆,倒也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陆宁尴尬地扯着低胸的黑色紧身皮衣往上提拉,两眼斜着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不确定地说道: “主人,我觉得可以了,这也太艳了吧!” 崔篱身子后仰,满意地欣赏着陆宁的烈焰红唇,随手抓过一颗大白兔奶糖,眨眼间变成一串金灿灿的项链,系在陆宁的脖子上,这才打开了车门。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夜来香酒吧,俊男美女的神仙组合登时惹来旁人艳羡的目光,偶有几个男人想上前搭讪,却在接收到白野的死亡凝视后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崔篱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舞池中群魔乱舞的人群中掠过,很快就锁定了顶着刘心怡脸皮的剥脸鬼,观其神色似乎略有不悦,应该是对她面前的那个油腻中年男人不是很满意。 中年男人浑然不觉自己今晚猎艳的目标是个女鬼,一双不听话的咸猪手熟练地在‘刘心怡’腰上游走,浮肿的双眼带着露骨的淫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刘心怡’的脸上重新露出娇羞的笑容。 “这个女鬼真是不挑食。”陆宁顺着崔篱的视线望去,语气难掩嫌弃。 崔篱轻笑一声,带着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暗中观察着剥脸鬼的言行举止,继而得出结论: “她那是享受男人的追捧,这个中年男人阅女无数,自然是懂得说哪些话,可以哄女人开心咯!” 白野恶心地收回目光,“大难临头还不自知,要不是我们赶到,明天桂城又要多一具尸体。” 崔篱端起酒杯轻啜一口,浅笑不语,既然剥脸鬼已经物色好了男人,那白野的清白算是可以保住了。 她略略环视了一圈酒吧内的客人,几乎座无虚席,要想不惊动普通人拿下剥脸鬼,最好是引出去,或者诱骗她进洗手间。 不一会儿,‘刘心怡’牵着油腻中年男人的手说说笑笑地回到了他们的座位。 透过影影绰绰的人影,能大概看到‘刘心怡’伸到桌子下的长腿正在男人大腿根部撩拨,男人脸上露出猴急之色,呼吸越发粗重。 第150章 先让姐姐验个货 “不许看!”白野气急,猛然伸手遮挡住崔篱正看的津津有味的那双眸子。 崔篱挑了挑眉,抬起手背轻轻推开白野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野咬紧牙根,暗暗恼怒自己的沉不住气,生怕崔篱会因为自己管的太宽而耻笑他。 好在那边的野鸳鸯忽然有了动静,崔篱偏头轻抬下巴,陆宁神色一凛,微微点头,随后起身风情万种地扭着腰肢晃了过去。 搂着‘刘心怡’走在过道上的油腻男人兴冲冲地挤开人群,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欲火。 今天这个货可真是极品啊!竟然是刘家大小姐,要不是多灌了她几杯,还不一定能拿下呢! 就算明天事发,她又能拿自己怎样?豪门可是最在乎脸面的。 不是他说,刘心怡要是乖乖给他转个几百万封口费也就算了,要是敢找人报复,那就不要怪他把今晚的小视频给卖到那种网站了! 油腻男人这么想着,脚下的皮鞋蹬得越发急切,他动作粗鲁地推开面前挡路的酒保,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女人。 陆宁高傲地挺着胸脯,嫌弃的眼神在男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到剥脸鬼的脸上。 剥脸鬼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同为鬼物,她自然察觉到了陆宁身上的鬼气,下意识地以为陆宁是来坏她好事的。 “姐姐,就这种玩意儿你也看得上?”陆宁捂着红唇,笑得花枝乱颤。 剥脸鬼感觉有被冒犯到,不自觉地松开牵住男人的手,但陆宁这一声姐姐,又让她不好直接翻脸,只阴恻恻地盯着陆宁不语。 “美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油腻男人原本还惊艳于陆宁的美貌,正在烦恼如何当着刘心怡的面,跟陆宁要个联系方式。 不料这个小美人脾气大,上来就对着他进行一通极其侮辱人的人身攻击,气得他恨不得把她当场压在胯下,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pia——” 陆宁出手极其狠辣,在鬼力的加持下,一巴掌就把油腻男人扇得扑倒在隔壁桌的台面上,酒水饮料乒呤乓啷摔了一地,男人的灰色西装瞬间濡湿了一片水印。 “眼睛不要可以挖掉,再让我看到你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陆宁嫌恶地抽过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扇过男人的那只手。 “你这个小贱人……” 油腻男人恼羞成怒,挣扎着站起,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脚边的酒瓶碎片就往陆宁的脸上划去。 陆宁眼神一冷,正要拧断男人的手臂,却见几颗大白兔奶糖倏得射在男人的大腿附近,男人惨叫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 然而真正的痛感却不在大腿,而是男人身上最敏感的某个地方,他的脸色一片煞白,躬着身子扶住桌子边缘,疼的冷汗涟涟。 几步之遥的角落,白野目光幽深地看向崔篱,嘴巴几张几合,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崔篱,下次能不能换个位置打?” 崔篱把桌上的奶糖往手里一收,偏着头似是不解地看着他,轻声道: “为什么?我算到他曾经坑骗了几十个花季少女,这种人渣,让他断子绝孙不是挺好么?” 白野双手撑住额头,脸上一片苦涩。要怎么跟她说,这话真的挺难以启齿的! 难道要他直接说:崔篱,你这样搞,我可能、大概、也许会有心理阴影么?! “嗯?”崔篱眨眨眼,大眼睛扑闪扑闪,长长的眼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地挠在白野的心田,酥酥麻麻的。 白野瞬间心跳如鼓,连忙低头躲避崔篱的视线。 随后红着脸抽出手术刀,将它按在桌面,大掌轻覆,又曲起食指细细摩挲其刀锋,再次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冷肃的模样: “我是说,以后这种断根的事情让我来!” 随着他的话落,手术刀在他的镜片上闪过一道寒芒的冷光。 不远处,缩着身子呻吟的油腻男人忽觉背后一凉,忙不迭地推开围观的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剥脸鬼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脸色难看,她眼神忌惮地退后一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到底想怎样?” 想要你的脸皮呀~ 陆宁心内腹诽,脸上却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亲亲热热地挽着剥脸鬼的手,觍着脸道: “姐姐,那种货色怎么配你采补呢?妹妹刚才物色了一个极品男人,但是人家有女朋友了,我一个人搞不定,所以想跟姐姐一起合力拿下他。” 剥脸鬼眼珠子转了转,倘若陆宁上来就是拉关系,那她还会防备陆宁几分。既然有求于人,陆宁这态度倒也说得过去。 她反手握住陆宁的手,轻轻地在她手背拍了拍,眼睛闪过一抹算计,得意道: “他再爱他女朋友也没用,只要我剥了他女朋友的脸,假扮一番,那他还不得乖乖在床上伺候老娘,哈哈哈!” 陆宁坏笑着点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 妹妹一看到他就心痒难耐,又苦于没有姐姐这种剥脸技术,姐姐可别把人家弄死了,留一口气给妹妹享用享用吧!” 剥脸鬼被她吹捧的飘飘然,对自己小迷妹的小小要求,哪里还有不允的,当即拍着胸脯应下。 “妹妹,先让姐姐验个货。 不瞒你说,姐姐上午刚剥了脸,现在这脸还没戴腻呢!要是剥下来,脸皮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延展性了!” 陆宁听着心下发寒,要不是腰间的鬼鞭给了她力量,她真的没底气跟这么凶残的女鬼上演姐妹情深。 “姐姐~”陆宁狗腿子似的扶住剥脸鬼,手指隐晦地指向白野,下巴轻抬,语气暧昧,“喏,就是他。” “吸溜~” 剥脸鬼伸出舌头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眼里露出欣赏之色。 她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个男人身上气息非常干净,是上好的纯阳之体,自己素日最馋的就是这种男人的身子,哎,只是可惜了自己刚换的脸啊! 第152章 鱼儿上钩了 察觉到剥脸鬼赤果果的打量,白野身上顿时如芒刺在背,他紧紧地攥紧酒杯,肌肉紧绷,满脸都是大写的抗拒。 忽的一双柔软的小手温柔地覆在他的手背,暗暗拂去手术刀上面附带的驱魔气息。 白野惊愕地抬起头,就见崔篱媚眼如丝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吐气如兰: “亲爱的,人家好像有点醉了~” 白野:!!! 陆宁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崔篱这波操作惊得眼珠子给掉在地上。 主子,你这么会撩,地藏王知道不? 好在剥脸鬼的注意力都在崔篱身上,并没有发现小迷妹脸上的破绽。 她满脸狂热地打量着崔篱,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就算不是为了得到白野,她也势必要拿下崔篱这张脸! “妹妹。”剥脸鬼脸上浮出狰狞的笑意,使唤起陆宁,“想吃豆腐就得帮忙推磨,帮姐姐把那个女的弄到洗手间去吧。” 陆宁回以一个邪恶的笑,红唇妖艳似血,“姐姐你就放心吧!” 说完,拿起隔壁桌的一杯酒,抛了个飞吻权当酒资,那桌客人面面相觑,却也没有人会小气到为了一杯薄酒去跟个大美女计较。 崔篱看着陆宁款款而来的身影,脸上配合地露出一抹厌恶。 她腾的一声站起来,双手抱胸,语气恶劣道:“你又来干什么?” 陆宁无视崔篱的质问,妩媚地靠着桌子,端起酒杯朝白野暗送秋波。 这一举动无疑‘惹恼了’崔篱,她狠狠地推开陆宁,推搡之间,两人的裙子都被陆宁手中的酒给‘无意’泼湿。 白野被这主仆俩略显浮夸的演技雷得眼皮子直跳,再加上周围的吃瓜群众一脸艳羡地对着他指指点点,尴尬得都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了三房一厅。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两人一前一后、骂骂咧咧地进了洗手间。 就在她俩身影消失的同时,剥脸鬼的手中霍然出现一块锋利的碎玻璃,尖端还凝固着斑驳的血迹,正是当初插在她喉咙上的那块。 “嘎嘎嘎……” 剥脸鬼低垂着头,鬼步轻挪,渐渐靠近洗手间的大门,如果此时有人注意到她的脚,就能够发现她的鞋尖并未着地。 事实上,如果不是怕引起人群恐慌,招来特管局那帮阿sir,她早就已经瞬移几次进到洗手间里面去了。 白野眼角的余光一直追踪着剥脸鬼,他现在的任务已经变成了保护无辜群众。 故而在剥脸鬼的身形隐入洗手间的大门后,白野抬脚走了过去,拿出角落那块显示“故障中”的三角警示牌摆放好,随后守在门边,不放任何一个女客进去。 剥脸鬼不知自己后路尽断,她随手设了一个粗糙的鬼打墙,随后无声无息地接近站在洗手池边的崔篱,目光阴冷麻木。 身上阴暗的气息让她看起来像是手握割魂镰、来自地狱的死神,正在暗地里凝视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收割对方的项上人头。 仿佛这个女孩的生死,在她眼里不过是屠杀一只低贱的白皮猪那般无足轻重。 崔篱低头揉搓裙角的动作一顿,接着缓缓抬起头,目光波澜不惊地对上镜中表情诡异、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女人。 两人的视线在镜面中交汇,剥脸鬼的脸上浮出一个瘆人的笑容,笑容逐渐扩大,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里面一排参差不齐的利齿,门牙中间还夹着一小截韭菜叶子。 剥脸鬼刻意营造的恐怖氛围,硬是被这片韭菜叶子给破坏了,关键是当事鬼浑然未觉,还准备着在崔篱转过身的时候一举割破她的喉咙。 然而,眼前的猎物非但没有她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反而指着镜子中的自己淡定道: “美女,你的牙齿上有片菜叶子耶。” 剥脸鬼顿时愣住,一时竟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眼珠徐徐往上移动,望向镜子中的自己,嘿!还真有! “谢谢啊……” 剥脸鬼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上前一步用胳膊肘挤开崔篱。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脖子猛然拉长,直到额头快要抵住镜面,这才斜着眼,举起手中的玻璃碎片,尖端朝内,使劲地往门牙缝隙里面捣鼓。 洗手间内一时间只回荡着女鬼暴力剔牙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对! 剥脸鬼猛然回过神来,她恼羞成怒,转过身时脸上满是愤怒,却见崔篱悠然自得地背靠着墙,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不怕我?”剥脸鬼沉下脸问道,然后一步一步逼近崔篱,每一步都充满了压迫感。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东西,有何可怕的?” 崔篱歪着头,开启嘲讽模式,反正鱼儿已经上钩了,想什么时候收杆还不是她说了算。 女鬼气极反笑,尽管不知道崔篱是如何看出来她的脸是假的,却也被崔篱这话激起了胜负欲。 她伸出一根手指遥遥点了点崔篱的额头,桀桀笑道:“是吗?那这样的话呢?” 那把锋利的玻璃碎片赶着她的话尾,在耳朵周围轻轻地刮了几下,一片惨白的脸皮撕啦一声从她的脸上揭了下来,露出里层血肉模糊的鬼脸。 剥脸鬼用两根手指捻着刘心怡的脸皮,看都不曾看一眼,就像丢垃圾一样将它甩到了洗手台,脸皮被砸到镜子上发出沉闷的啪叽声,随后顺着镜面缓缓滑落。 崔篱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一脸欠揍地耸耸肩膀,“哦,我好怕怕噢。” 剥脸鬼:“……” 忽然就不是很想要她的脸了,看着就来气! 脸皮的分离就像是一个信号,一直作壁上观的陆宁喜不自禁,飞身抓起那张湿漉漉的脸皮,动作轻柔地收入袋中。 察觉到陆宁的小动作,剥脸鬼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厉声道: “别捡了,帮我按住这个女人,我非要活生生地剖下她的脸皮不可!” 剥脸鬼的胸膛气得上下起伏,等睡完那个男的,她一定要把这张脸皮拿去垫桌角! 本来还想弄死了再剥皮的,现在她只想让这个大言不惭的女人在自己的玻璃碎片下跪地求饶! 她倒要看看,是这女人的嘴硬,还是她的玻璃碎片硬! 第153章 你小子很狂呀 “想要我的脸,先看看自个有没有命拿吧。” 崔篱慢悠悠地从口袋掏出一沓符箓,举在女鬼面前晃了晃,眼神玩味地望着她。 “什么东…”剥脸鬼未出口的话堵在喉咙,满腔怒火被一盆冷水给浇灭,内心只剩下无尽的凉意。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惊惧交加地退后几步,果断调转身形往门口掠去,短短的时间内,在心里把陆宁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啪——”一声清脆的破空声划破凝滞的空气。 陆宁的鬼鞭随后赶到,女鬼的身体在空中猛然一震,紧接着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摔落,顺着瓷砖滑行了几米才堪堪停下。 女鬼撑着地面翻过身子,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呻吟,身体不自主地抽搐着,显然陆宁那一下抽打得并不轻。 “妹妹,你为何……”剥脸鬼压着一肚子的火气厉声质问陆宁。 她的眼里透着一丝忌惮,明明陆宁的鬼气比她薄弱几分,却能一击重伤自己,这比陆宁反水更让她心惊。 陆宁的心中同样掀起了一场风暴,她原本只是下意识地出手阻拦女鬼,没想到手中的鬼鞭竟展现出了一种超越她想象的力量。 女鬼顺着陆宁的视线落到她手中泛着红光的鬼鞭,这才明白陆宁可以越阶击杀的秘密,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大人饶命啊!”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的剥脸鬼果断示弱,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还不忘往陆宁身上泼脏水。 “大人。”剥脸鬼腾地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陆宁,恶狠狠道: “都是她怂恿我的,她看上了您的男人,就想要利用我除掉您,心思何其歹毒!您刚才也看到了,我根本打不过她,这才不得不昧着良心动手!” “你看上了我的男人?”崔篱笑眯眯地看着陆宁,这个笑容落在剥脸鬼眼里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在崔篱看不见的角落,剥脸鬼冲着陆宁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还用口型无声地吐出“贱人”二字。 陆宁翻了个白眼,举起一根手指,指天发誓道:“如果我看上了你的男人,让我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剥脸鬼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宁,据鬼界流传的小道消息,她们鬼魂发誓可是很灵验的,难道…这事是假的?! “喏,到你了。” 崔篱的催促打断了她的思绪,剥脸鬼心肝颤颤,不得不赶鸭子上架般竖起一根手指,磕磕绊绊地发起了誓: “我,我发誓,刚才所言句句为真,倘若有假,就让我,天,天打雷劈……” “轰隆隆——” 随着剥脸鬼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耳畔忽的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如银蛇狂舞,以雷霆万钧之势贴着剥脸鬼的脸直劈而下。 “啊!!!”剥脸鬼的双眼被闪电附带的强光刺瞎,两行血泪汩汩地从她的眼角流出,滴在她的胸口绽放出朵朵殷红的梅花。 “呀,劈歪了,要不再来一个?” 崔篱缓缓躲在女鬼身旁,手指随意地拨弄着掌中跳动的白色电弧,嘴唇贴着她的耳朵遗憾道。 说出的话却让女鬼遍体生寒,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恶鬼。 “不…”女鬼嗫嚅着嘴唇,惊恐地伸出双手往旁边摸索,强烈的恐惧之下,竟忘了自己可以动用鬼力视物。 片刻之后,女鬼终于摸索到了洗手间的大门,她欣喜若狂地把手覆在自己设置的鬼打墙结界上,正要撤销,身后却忽的传来让她心悸的破空声。 而在一门之隔的台阶处,几个穿着邋遢、举止轻浮的街溜子正围着白野,言语间充满了不敬与挑衅。 他们衣着随意,眼神中带着几分醉意,显然是来者不善。 “小子,有人举报你跟那个小骚货是一起的,识相点就给我让开,哥几个非得进去把她剥光了调教调教!” 带头的那个西装男人趾高气扬地嚷嚷道,脸上挂着一抹不屑的笑容,全然没有刚才落荒而逃时的怂样。 听见老大露骨的话语,跟他一起的几个小喽啰都附和着发出一声起哄的淫笑。 白野没有跟死人计较的习惯,他面无表情地往左让开一步,“既然你们上赶着找死,那就请吧。” “你踏马是不想活了?!” 西装男人闻言啐了一口,伸手猛推白野的胸膛,原以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能让对方摔个四腿朝天,却没想到白野纹丝不动,犹如一座屹立不倒的雕像。 这一幕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那群等着看好戏的小喽啰脸上挂着的奚笑僵在脸上,无法相信自家老大竟然推不动一个弱鸡男。 西装男人瞪大了眼睛,他试图再次推动白野,但结果依旧如此。 身后顿时传来手下不信任的窃窃私语,西装男人尴尬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窘迫逐渐转变为难以掩饰的恼怒。 “你小子很狂呀!” 西装男人脸上的肌肉因为暴怒而剧烈抖动,伸出食指重重地戳向白野的胸口。 就在此时,男人眼前白光一闪,速度快如闪电,他都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手上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悬挂在指骨上、摇摇欲坠的那片皮肉,西装男子登时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嗷——呜呜呜呜呜……” 白野面无表情,眼疾手快地拿起一旁的拖把,毫无人性的一手按住男人的后脑勺,一手死死将拖把前端的布条抵住他的嘴。 卧槽!男子带来的小喽啰们瞬间作鸟兽散,主打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个个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沉闷的求饶声透过如咸菜般皱巴巴的布条传了出来: “大…大哥…放了偶吧……再也叭敢了…” 白野眉心微蹙,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锁住男人的下颌骨,声音低沉又带着点压迫感:“闭嘴!” 西装男人憋的满脸通红,闻言急忙点头,眼里透着恳求的意味。 要知道,这副拖把几秒钟前还浸泡在洗手间外围的涮洗桶内。 而此刻,上边的污水正顺着他的口腔、脖子,慢慢地往下流动,酸爽的臭袜子味不停地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几欲作呕。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如果白野再不松手,他胃里正在上涌的那些秽物,可就要重新被他咽回肚子里去了! 第154章 两个女魔头 洗手间内,剥脸鬼痛苦地跪倒在瓷砖上,双手使劲地往外抠着缠在她脖子上的鬼鞭,听见外面西装男人的声音, 她的眼里迸发出一丝求生的光芒,高声呼喊: “龙哥,救…咳咳咳救我!!” 陆宁深知崔篱在磨练自己的狠劲,下手丝毫不拖泥带水,抬起高跟鞋重重地踩在女鬼背上,女鬼顿时失去平衡,上半身猛地往前一扑,发出牙齿和地板碰撞的咔嚓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宁的鬼鞭便如狂风骤雨般,密集地落在她的背上。 鬼鞭破空挥出,每次挥动都伴随着一道红色的幽光划过。 它不仅仅是带来撕裂皮肉的物理伤害,还能将对方体内蕴含的鬼气储备慢慢消耗掉。 假如把女鬼的身体比作一床棉花被,里面填充的棉花便是她的鬼气所在,塞在里面的棉花越多,棉被越厚实,更能抵挡严寒。 而鬼鞭的作用,就是将女鬼的身体撕开无数道口子,达到鬼气外泄的效果,进而从根源上削弱女鬼的实力。 毕竟哪怕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一旦中了软筋散没了力气,随便找个三岁奶娃子也能轻易地将刀子捅进他的心脏。 女鬼一开始还在期待着外面的男人能进来阻止这两个女魔头对她施暴,她不是没想过反抗,但崔篱手心那一沓符箓实在是太有威慑力了。 她敢保证,只要自己亮出爪子,崔篱就能把自己的爪子给统统拔掉! 最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两个姑奶奶,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拿她泄愤一番之后自行离去。 然而随着体内鬼气不停往外扩散,女鬼心里强撑的淡定再也无法维持,她手脚并用地再次往门口的方向爬去,试图逃脱这噩梦般的牢笼。 洗手间门口的鬼打墙也因为鬼力供能过低,开始出现了水波状荡漾的涟漪,最后渐渐露出了门外真实的场景。 台阶处的西装男在领教了白野近乎变态的手段后,早就放弃了找陆宁算账的想法,然而就在他转身想要找个地方包扎手指的时候,却不期然听见了刘心怡的呼救声。 想到这个女人火辣的身段,西装男离开的脚步又抬了回来,想要为自己下半身的幸福争取一把。 “哥。”他讨好地搓着双手,试探道:“我的马子还在里面,能不能给小弟个面子……” 在看到白野那冷峻的眼神时,男人的话语戛然而止,最后只能缩了缩脖子,悻悻地退到了一旁蹲着,扯下领带给自己的伤口简易止血,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洗手间的大门。 里面…可是有他的长期饭票呢,煮熟的鸭子可千万不能飞了!这么性感的女人,可比前几天骗上床的那个学生妹得劲多了! 白野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刚才为了警告他,只削了他的一点皮肉,并非自己心慈手软,而是崔篱已经用暗劲废了他的子孙根。 莫说里面那个是鬼,就算真的是个瞒着家里人,来酒吧找刺激的女孩,恐怕他也无福消受了,崔篱这么做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西装男一脸麻木的数着里面传来的鞭子抽打声,脑子里已经幻想了好几个版本,什么百合啊,情敌啊之类的。 这期间,酒吧的管理员曾来过一次,却在看见白野递出去的一张工作证之后变了脸色,在得知不需要清场之后,这才赔着笑脸退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鞭子声终于停止,西装男瞬间来了精神,一脸期待地望着白野,意思很明显,既然打完了,人我可以带走了吧? 白野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最后嘴角微勾,默默地让开了位置。 西装男欣喜若狂,拔腿就往洗手间的入口跑去,嘴上还叭叭地喊着:“宝贝,哥哥来救你来了!”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陆宁收起鞭子挂回腰上,脸上淡定自若地退回崔篱身旁,全然没有刚才那副神似容嬷嬷的狰狞之态。 地上趴着的女鬼浑身伤痕累累,她的后背佝偻着,布料纤维的碎片凌乱地挂在衣服上,露出里面被打的千沟万壑的雪白肌肤,整个人的气息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毫无生气。 西装男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刻意装出来的愤怒瞬间荡然无存。 说实话,要不是‘刘心怡’身上的红色裙子太有辨识度,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如死狗般狼狈的女人,会是半小时前跟他调情的小荡妇。 说不心疼是假的。 反应过来后,西装男假装的愤怒变成了七分的愤怒,这么好的马子,他都还没享受呢,就被打成这逼样,搁谁谁不气?!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费力地把‘刘心怡’抱起,‘刘心怡’散乱的长发混着地板上的积水和血水,黏腻地糊在脸上,整个头无力地搭在西装男的胳膊上,气若游丝: “快…带我走……” 西装男愤愤地瞪了陆宁一眼,这才注意到陆宁身边有个更加动人的美人,呼吸不禁为之一滞,色眯眯的眼珠子顿时黏在崔篱裸露的香肩上。 陆宁冷哼一声,霍的上前一步挡住西装男不怀好意的视线,抽出腰间的鬼鞭凌厉地往地上甩去,紧接着挽了个帅气的鞭花。 清脆的炸裂声惊得男人脖子猛地一缩,怀里的女人更是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但是由于女鬼太过虚弱,叫出来的声音听在西装男耳朵里,就犹如喵咪撒娇那般撩人。 他的心头阵阵火热,恨不得在此就把‘刘心怡’给办了,尤其是透过衣服的破洞露出来的肌肤,在血迹的映衬下,更显得其肤如凝脂,有种变态般的美感。 “别怕,哥在。” 西装男搂住‘刘心怡’的后背,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抬起靠在自己胸口的美人下巴,动作温柔地拨开糊在‘刘心怡’脸上的发丝。 第155章 我的女鬼脾气大 下一秒,安静的洗手间内忽然爆发出一阵哭爹喊娘的尖叫,分贝足以掀飞天花板,就连酒吧内播放的摇滚dj都被其压了下去。 白野悠悠转身,只见一道狼狈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洗手间的大门处逃了出来,脸上还挂着两条眼泪和鼻涕的混合物。 看见白野的时候,男人就跟找到了组织似的,嗷了一声,激动地同手同脚朝着白野爬了过来,伸手就想抓他的裤管,因为恐惧而破音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响起: “哥!哥有鬼啊!!!” 白野嫌弃地退后一步,避开男人的脏手,手心白刃寒芒乍现,仿佛在提醒西装男刚才手指差点被削断的事实。 西装男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滚。”白野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绕过西装男大踏步迈了进去,顺手关起洗手间的大门,把酒吧内的嘈杂隔绝在外头。 瘫在地上一脸绝望的女鬼听见脚步声,费力地扭头睁开眼睛,在看清来人的脸后,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熄灭。 “就地解决,还是带回特管局处理?” 白野淡淡地问道,语气冷漠的仿佛在讨论鸡圈里的肥鸡是白灼好,还是爆炒好。 “我随便,不过要杀的话,我不介意搭把手喔。” 崔篱无聊的打了个呵欠,要不是为了给陆宁练练手,谁愿意大晚上陪这种菜鸡鬼在这儿磨时间。 不过既然剥脸鬼在特管局的档案中挂了名,自己也不好自作主张就把人给弄死了。 白野听出了崔篱的言外之意,虽然他不理解为何崔篱如此热衷于击杀恶鬼,但不妨碍他送个顺水人情。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你送她上路吧!”白野一句话就给剥脸鬼判了死刑。 “不,求求你们……”生死关头,女鬼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手心赫然躺着她的那片玻璃碎片,求饶道: “我把武器上交给你们,它很锋利的,可以破开鬼物防御!” 陆宁轻蔑地冷哼一声,鼻孔朝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傲娇: “就你这破碎片也值得拿出来晒,看到我手上这鞭子没,特管局随随便便出手,起码都是这种档次的。” 白野一脸心虚地摸了摸鼻头,抿唇不语。 崔篱家这小女鬼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什么叫随随便便出手就是这种档次的,这条鬼鞭,已经是他们特管局的鬼器里面排的上号的兵器了…… 他尴尬地看向小女鬼的主人,却发现崔篱赞赏地拍了拍陆宁的肩膀,随后背着手慢腾腾地走到女鬼面前,居高临下,一脸笑眯眯的循循善诱: “人为刀俎,你为鱼肉,就算我们想要这个鬼玻璃,难道不能杀了你再捡吗?想活命,就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资深直播间粉丝白野:又来了,这熟悉的配方…… 女鬼信以为真,生怕崔篱怀疑自己的诚意,当即配合地从兜里掏出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什么百变脸皮啦、去疤美肤鬼脸膏啦、还有一秒变成玲珑身段的鬼鬼塑身衣啦…… 崔篱的脸色越来越黑,这踏马都什么玩意儿! 倒是陆宁原本不屑的眼神越发闪亮,wow~好东西呀!!!她好想要,嘤嘤嘤~ 正往外掏得起劲的女鬼忽觉一股杀意如寒霜般扑面而来,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恰好对上崔篱黑如锅底的脸,顿时吓得心肝颤颤。 干脆心一狠,双手扯住肩带,呼啦一声就把连衣裙给扒了下来,露出里面清凉的比基尼,哇啦哇啦地叫道: “没了,真没了,不信我把底裤都脱了给你搜!” 白野猝不及防被女鬼喂了一波视觉福利,满脸阴沉地转过身去,短短的几秒钟内,动了好几次杀心。 想想上一次在他面前自荐枕席,主动脱衣服勾搭的女人,他是这么说的: “我解剖的那些尸体,都比你的身体好看,拿上你的衣服,滚!” 这种事情发生了好几次,引起了他的逆反心理,以致他对任何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女人,都本能地感到厌恶。 崔篱也被女鬼的这波操作给整懵了,眼看女鬼真的要扒内内,她连忙出声阻止: “够了够了!再脱就过不了审了!” 女鬼顺着崔篱给的台阶就下了,抬起手背抚着红唇,含羞带怯地望着崔篱,娇柔道: “大人,求求给个活路吧,你看中什么请随便拿,我也可以跟这个鬼妹…呃,鬼姐姐一样,替大人效力,求大人怜惜~” 崔篱看着女鬼满脸的血泡,一脸恶寒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愧是生性淫荡的小三鬼,对着她这么个同性都能如此放的开,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她的石榴裙下。 “骚货,谁是你姐姐?!” 就在她腹诽的这段时间,自认为女鬼想要抢饭碗的陆宁恼怒地上前,抬起手掌就要扇下去,却在手心距离女鬼的烂脸还有一公分的时候险险刹住了车。 “啪叽——” 女鬼的脸被陆宁的高跟鞋踹得塌陷进去了一个深深的印子,孔洞内的血水哗哗地往外渗出,陆宁犹不解气,抽出鬼鞭对着女鬼又上演起了夺命十连抽。 崔篱等女鬼的声音微弱到几不可闻,这才装模作样地拉开陆宁,两手一摊,状似无奈道: “你也看见了,我的女鬼脾气大,你再不拿出真正的诚意来,下次我可不一定拦得住她。” 女鬼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这帮人没一个好东西,等着吧,只要她有命出去,她一定勾搭一个鬼王级别的恶鬼,拿她们的人头当椅子坐! 思及此,女鬼微微张开嘴,一颗泛着光芒的黑色鬼珠从中飞出,落到崔篱手心。 “大人你可要说话算话。”女鬼仍不放心,咬着后槽牙,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 “陆宁,动手。” 拿到鬼珠的崔篱瞬间变了一张脸,翻身坐到洗手台的边缘,把主场交给了陆宁,横竖陆宁的命魂在自己手里,她杀的跟自己杀的没两样。 第156章 你要造反? “你言而无信…啊!!!”女鬼破口而出的怒骂被陆宁紧随而来的鞭子打断。 话说鬼鞭生性好战,在特管局不见天日的盒子里面关了许久,无聊的都快长出蘑菇来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出来活动手脚的机会,哪有不热血沸腾的,陆宁拿在手上甚至都隐隐感到有些烫手! 爽啊!没想到跟着这个便宜主人,第一天就能见血,哦吼吼它鞭爷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陆宁感受着掌心的炙热,眉心一挑,就在刚才,她跟鬼鞭似乎建立了一种链接,她心里刚想要打到女鬼身上某处,鬼鞭就已经心意相通地抽了过去。 也就是说,鬼鞭这是认可她这个主人了?! 她欣喜若狂地望向崔篱,想要跟主子分享这份喜悦,却见崔篱一脸宽慰地冲自己点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主子的掌握之中。 一刻钟后,崔篱额间的彼岸花光纹亮起,又迅速隐了下去,这一幕被时刻关注崔篱的白野注意到,他的心内登时浮起一丝难以置信的猜测。 “回去了,想什么呢?”崔篱灵活地从洗手台跳下,走到白野身旁停顿了一下。 白野愣怔地抬起头,洗手间内,陆宁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估计是回到了崔篱的手串中。 满地的打斗痕迹也被彻底清除,空气中残存的血腥味儿也被消毒水的味道掩盖,女鬼就像未曾来过这个世间一样,化作青烟袅袅升起。 白野看着崔篱疏离淡漠的容颜,心头忽的涌起一股悲凉,会不会有一天,崔篱也像青烟那般从他的世界消散。 “崔篱,你会不会消失?”白野忽然紧紧地抓住崔篱的手臂,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 橘黄色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四周只有洗手台的水滴偶尔落下的声音,时间仿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静止了。 “会。” 崔篱惊讶的目光落到手臂,忽而狡黠一笑,迅速抬手在白野面前打了个响指,一阵耀眼的光芒顿时在洗手间内扩散开来。 白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双眼猛地闭上,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却感觉到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崔篱!” 一阵冰凉的恐惧感从他的脊梁骨蔓延开来,白野面色苍白如纸,不再掩饰自己脸上的急切,焦虑地四处张望,眼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助。 白野的呼唤回荡在小小的洗手间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指间还残留着一丝崔篱衣服上的香水味儿。 十几息后,崔篱从洗手间的大门后探出头来,语气揶揄: “我都表演了原地消失术了,你再不走,我就把门口的故障警示牌撤走咯~” 试想一下,倘若那么多女客进来,看到一个大男人在女厕所,呃,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白野猛然转身,看到那张令他日思夜想的脸时,紧绷的肩膀随之松弛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那颗揪着的心就这么被崔篱的一句打趣给抚平了。 他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松了松被冷汗濡湿的拳头,双手抱胸,朝着崔篱大步而去,声音沙哑道:“你试试。” “啊女厕所有变态啊!!” “……崔篱你别跑!” 地府莲花台。 谛听浑身肌肉紧绷,后腿勾在柱子上,全身使出吃奶的力气咬住地藏王的僧袍,拼命地往后拉,眼里带着浓浓的焦灼。 “谛听,你这是要造反?!” 地藏王近乎无情的声音如同铁锤敲打在冰冷的钢铁上,震得谛听心里拨凉拨凉的。 它赶紧松开了嘴,但却立刻伸出两个小肉爪抱住地藏王的大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谛听不敢。”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希望主子不要抓着自己以下犯上的罪名不放! 莲花台上德育课的阿飘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拉长着脖子,双目炯炯地等着这对主仆把瓜喂到自己嘴里来。 据地府流传的小道消息,前几天阎罗王半夜忽然兴起,想要找地藏王谈经论道(新纳的小妾争风吃醋,一个晚上不是这个肚子疼了,就是那个头风发作了,烦得很!) 却在地藏王的寝宫门口发现了拎着包袱,准备找崔珏一起去小世界探亲,顺便再住几天的地藏王。 阎罗王当场就吓得面无土色,还以为又有什么孙猴子之类的‘拆地府小分队’要来地府搞事情,闹着要跟着地藏王一起出去避避风头,差点闹出了一个大乌龙! 地藏王哪里会带着这么一个显眼包去小世界,只好沉着脸表示地府最近非常太平,自己只是想出门办点私事而已。 好不容易把阎罗王给安抚住了,人家正要坐着九头鬼车回阎罗殿呢…… 崔珏那个挨千刀的竟然嫌地藏王磨磨蹭蹭,背着一个更大的包袱冲进大殿,哼哧哼哧地撞了进来,还大喇叭的喊道: “兄dei,你好了没有?早点下去还能赶上吃早饭…卧槽老板!” 阎罗王:“……”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见你们有多甜蜜…… 最后这件事以‘崔珏玩忽职守,扣一个月的工资’在地府作了通报,草率收场。 至于为什么不扣地藏王的…… 阎罗王:你们想死别拉上我!没看地藏王那脸黑的哟,我差点就回不来了!(留下来抄经) 对,只要他敢扣地藏王一个铜板,地藏王就敢扯着“提高地府领头班子思想道德觉悟”的大旗,让他带头抄个几十本经书,给下属做个榜样! 阎罗王的双手隐隐作痛,不过他拿地藏王没办法,不代表他动不了地藏王的狗…… 谛听(无能狂怒):再说一遍劳资不是狗!!! 阎罗王(阴恻恻):狗不狗的不重要,你要是连你主人都看不好,我让你连狗都做不成。 于是,就有了今日莲花台这一幕。 谛听扛着地藏王的气场压迫,心里直发苦。 自从阎罗王查岗那一晚,主子就经常对着地灵镜唉声叹气,每次看到白野的镜头,都会惆怅的吃不下饭…… 今天也不知道是看到啥了,刺激的当场就把地灵镜给摔了,要不是它眼疾口快给咬住了袖子,这会儿人估计都没影了! 第157章 你好大的胆子 “主子!” 谛听死死抱着地藏王的大腿,一脸的痛心疾首:“你要是去了,就带上我吧!也省得小的留下来被阎罗王打断狗腿!” 地藏王满脸黑线,脚踝轻轻抽动了几下,尝试着把裤脚从谛听的爪子中挣脱开来,不料谛听就像牛皮糖一样牢牢地粘在他腿上,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坨大号的泥巴。 地藏王拿自家狗子没辙,他无奈地蹲下来,抚摸着谛听的脑袋,叹道: “不是我不想带上你,你要是走了,谁帮我给这群鬼学生上自习课?” 说完,他双目炯炯地望着脸色缓和许多的谛听,用力地捏了捏它的肩膀,郑重道:“谛听!莲花台不能没有你啊!!!” 谛听身子微微颤抖,眼中泪花闪闪,哽咽道:“主子,有你这句话,谛听就算马上死了都值得了!” 地藏王:“那你放手。” 谛听:“我不。”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老半天,最后谛听率先败下阵来,伸出一只前腿到讲台里面勾了勾,最后勾出来一些母狗玩偶、母狮海报、母虎写真……以及一个老掉牙的录音机。 “谛听,这是何物?”地藏王疑惑道,他的讲台下面什么时候塞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谛听一脸‘你不懂’的眼神,献宝似的捧着录音机捣鼓了几下,霎时间,地藏王那庄重沉稳的念经声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但因妄想执着巴拉巴拉巴拉……” “啪嗒。”谛听一脸嘚瑟地按下暂停键,奸笑着附耳过去: “主子,反正你每次都是念的这些经文,咱们干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地藏王大吸一口凉气,语气恼怒又带着点小兴奋:“谛听,你好大的胆子!” 谛听脸上丝毫不惧,甚至隐隐有几分自豪,这么鸡贼的办法,也只有它谛听才能想得到! 它挺了挺胸膛,抬起手背遮在嘴边,悄声道:“咱们只要弄个分身出来坐在这儿,实在不行我再去阴间超市买个3 d立体投影仪,到时候,桀桀桀…… 就算阎罗王本人亲自巡逻至此,也保准他看不出真假来!” 地藏王双眼一亮,正想夸赞谛听脑子灵光,就听见莲花台的门外先他一步传来阴恻恻的‘夸奖’: “谛听,你不去考状元真是可惜了!” “过奖过奖~”谛听条件反射地转身拱手,脸上喜滋滋的。 任谁都能听出它语气中的傲娇,那根大尾巴简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蠢货!地藏王一脸嫌弃地别过头,在心里迅速地念了一句佛号,脸上瞬间恢复了平时那副悲天悯人、庄严肃穆的姿态。 “阿米豆腐,不知阎罗王来此有何贵干?” 阎罗王:你装!你就给我装! 他冷哼一声,走动间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幻影,再次出现已经跨越了好几步的距离。 阎罗王的脚步声低沉而有节奏,每一次瞬间的移动都伴随着淡淡的黑雾缭绕,这种自带的黑暗特效让人心生敬畏,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阿飘已经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谛听,上茶。” 地藏王瞥了一眼自家面如土色的狗子,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晃动,地上的那堆破烂玩意顿时被一层白光笼罩住,顷刻间便没了痕迹。 谛听感激地看了一眼地藏王,狗狗祟祟地往后倒退几步,却被阎罗王带来的暗影鬼兵团团围住,五把长矛齐齐对准谛听的脖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地藏王面色不虞,手中的锡杖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 围住谛听的暗影鬼兵只觉胸口钝痛,整个人瞬间被这股看不见的音波掀翻在地,台上登时哀嚎声不断。 “谛听,送客!” 一声轻喝,地藏王微微掀开袍角,盘腿坐在莲花坐垫上,宽大的袈裟无风自动,淡淡的光芒勾勒出他伟岸的身影,令人肃然起敬。 “别别别。”阎罗王腾空而起,殷勤地端起地藏王的茶杯,捧到地藏王面前,赔着笑道: “手下的人办事没有分寸,差点误伤谛听,表生气,表生气哈~” 地藏王捻着念珠端坐不动,眼角瞥了一眼递到嘴边的茶,“一杯茶就想打发我?” 阎罗王:你这样会崩人设的! 地藏王:人设值几个钱? 阎罗王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吹胡子瞪眼地盯着地藏王,“那你想怎样?” 地藏王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地吹着上头的茶沫,轻啜一口润了润唇:“从你的私库装满一车给我。” “你去抢啊?!”阎罗王差点破防,“你又没娶媳妇,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地藏王面不改色,从谛听手里接过一张表格,淡淡地念道:“某年某月某日,阎罗王送小妾a一箱珠宝……某日……送几栋豪宅……” “停停停!”阎罗王一把扯过那张表格,双手颤抖地把它展开,看着上面的一条条赏赐,脸色越发难看。 “兄dei,你在我的大殿安插细作,未免太不厚道了吧?”阎罗王忍着心头的怒火,三两下把这张表格撕了个粉碎。 地藏王挑了挑眉,从谛听手里接过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同款表格,拎在手里掂了掂: “我可没兴趣听你们床头之间的私房话,就是谛听闲来没事做的时候,总能听到很多隐私,本来我是不想张贴出去的,可是某些人好像并不领情……” 阎罗王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一篮子的表格,眼睛都给看直了,还没等他开腔,地藏王又继续补刀: “噢对了,谛听前天路过花园,又听到了你新纳的那个小妾的心声,你回去最好查一查你小妾的衣柜,里面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壮汉。” “玛德那贱人竟敢偷人!”阎罗王拍案而起,恨不得马上就把那个小妾打入刀山地狱。 转而想到今天的目的,又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气呼呼道:“一车就一车,等我回去抄了那贱人的私产,全都给你送来!” 第158章 我不能只为一人撑伞 “尽量帮我换成小姑娘喜欢的东西,蛟云纱、养颜果,还有稀奇古怪有趣的小玩意儿。” 地藏王想起每次阎罗王送过来的东西,不是什么深蓝藏青色的布料,就是大力丸、增高丸、大铁锤之类的东西,不放心地补充道。 听见他这话,阎罗王满腹的怒火瞬间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用胳膊肘顶了顶地藏王的手臂,一脸八卦道: “老地,你这不会是给崔篱那丫头囤嫁妆吧?啧啧啧,不是我说,你给她捞了那么多钱,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子呢!再说人家可还有爹呢,哪里轮得到你操心?” 阎罗王越说越觉得心里舒坦,自己送给小妾的那些礼物,好歹能换来美人一句娇滴滴的“大人~” 地藏王背地里替崔篱做的这些,那丫头知道吗?你要真舍不得人家,当初就别把她交给崔珏抚养,现在后悔有啥用? 他想的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兄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地藏王垂下眼睑,手里的念珠越拨越快,听见阎罗王说崔篱以后要嫁给别人,他的心里就莫名地浮起一丝躁动不安的情绪! 手中的念珠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不平静,突然间就断了线,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如同离散的思绪,洒落一地,发出轻微却沉重的声响,激荡在地藏王心头。 “老地!是不是地府即将招来祸事?”阎罗王脸色大骇,拿出令牌就要召集鬼兵戒严。 要知道,地藏王的这串佛珠具有佛性,这么些年总共只断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地府祸事来临前的预兆,由不得他不怕。 地藏王覆手按住他的令牌,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来,语气中透着丝丝悲凉: “放心,地府无事,是…是我要闭关一段时间,稳固佛心。” 阎罗王顿时轻吁了一口气,面色松弛几分,随后轻轻挥退上前听令的暗影鬼兵,显然是对地藏王的话深信不疑。 地藏王扶着锡杖缓缓站起,轻轻一挥衣袖,那宽大的袖口仿佛拥有无形的力量,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卷起地上散落的念珠。 紧接着,他举起锡杖往虚空一点,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扭曲,开始出现细微的褶皱,顷刻间便扩大形成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空间裂缝。 地藏王上前一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微微偏头,声音暗哑:“倘若不是地府生死存亡的大事,勿要打扰。” 阎罗王嘴唇嗫嚅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只眼里露出浓浓的担忧。 “主子,倘若是那位的事呢?” 谛听可是知道崔篱在小世界渡劫的,万一哪天那丫头招惹了什么人,被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什么的…… 等主子出来,第一个要祭天的肯定就是自己! 地藏王眸光暗沉,喉头涌动几分,终是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天,缓缓道: “谛听,佛渡众生,众生平等,我不能只为一人撑伞。” 说完,地藏王没有丝毫的犹豫,迈步踏入那裂缝之中,瞬间身影便被那光芒所吞噬,只留下一阵轻微的波动证明他曾在这里。 留下的一人一狗面面相觑,底下的阿飘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确实没听见上头两位大佬说了什么,但念珠断裂,随后地藏王急急忙忙撕裂空间离开的一幕可是落在了他们眼里。 难道……地府被恐怖分子轰炸了?! “啪——” 谛听抬起两个爪子重重地拍到讲台上,凌厉的眼神往下边一扫,众阿飘顿时集体闭麦,噤若寒蝉。 阎罗王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打量着谛听,靠着竹椅自斟自饮起来。 察觉到领导审视的目光,谛听越发的来劲,双手抱胸,翘着尾巴,一脸恨其不争地说道: “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上次的听力考试及格了吗?就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当莲花台是菜市场吗?啊?!” 说完,他拿起戒尺啪啪啪地敲打在讲台上,下巴高抬: “现在播放一遍《地藏经》,下课之前随机抽查几位阿飘背诵章节,背不出来的话,罚抄十遍!” 阎罗王浑身一颤,原本笑嘻嘻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对谛听从讲台底下掏出一个录音机糊弄阿飘的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怎么说,谛听这不知道跟谁学的雷霆手段,不要用在自己身上就好。 呃,一会还是找个机会,把偷偷粘在谛听身上的窃听器摘下来吧!阿米豆腐~ 地藏王的日子不太好过,崔篱这边同样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回到特管局把脸皮交给刘心怡的时候已是深夜,崔篱婉拒了白野送自己回家的请求,在换回正常的着装后,随便拦了一辆夜间的士,就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司机老赵是个四十来岁的光头男,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么寒冷的冬夜离开温暖的被窝,出来挣这么点三瓜两枣的辛苦钱。 本来他是不想大半夜的跑郊区的,要知道,最近出了几件出租车司机被乘客骗到郊外杀人夺财的案子,有一起还恰好就是抛尸在郊外那个水库。 同行之间人人自危,都心照不宣的把郊区的夜间单子推掉。 但是看着崔篱孤身一人站在路边打车,他又起了恻隐之心。 心里想着,好在这个女孩是先遇到了自己,要是遇到人贩子、街溜子什么的,这么好的女娃岂不是…… 唉,最后干脆牙齿一咬,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单子,只希望路上不要出什么岔子。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车子开了一半路程,经过一条高架桥的时候,远处忽然有个王八蛋开了远光灯,差点没把他的眼睛闪瞎! “他妈的会不会开车啊?!”老赵愤怒地连续按了几下喇叭,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把车子降低了速度。 崔篱猛然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刀,一把扯住司机老赵的胳膊,手上灵力运转,安全卡扣瞬间从两人的身上弹开。 “啊啊啊你干嘛快松手!!!” 车身出现了小幅度的晃动,老赵又惊又怒地死死握着方向盘,正想破口大骂,眼前恐怖的一幕却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 第159章 我有什么好怕的 对面的那辆汽车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咆哮着越过高架桥上的分割线,横冲直撞地朝出租车撞了过来。 “嘭——” 就在老赵看清眼前状况的一刹那,两辆车就以惊人的速度相撞,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车辆四散解体,汽车零件散落一地,覆盖了整个路面。 更为恐怖的是,对面车辆的底盘开始渗出汽油,并迅速燃烧,火焰瞬间蔓延开来,燃起了熊熊大火。 透过厚厚的烟雾,可以看到趴在方向盘上面的肇事男子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好在此时天色已晚,除了他们之外,路上并没有其他来往的车辆。 司机老赵的脸色苍白如纸,心跳如同雷鼓在耳边轰鸣,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辆即将被火海吞噬的车子,以及里面被困的司机在他的视野中异常清晰。 “灭火器,对,快快快救人啊!” 老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自己的出租车,从破破烂烂的后备箱中翻出灭火器,大滴的汗水从他额头滑落,仿佛慢一秒那个男人就要被烧成焦炭了。 “慢着。” 崔篱无奈地拉住他,当着他的面,朝那辆事故车辆丢出了一个隔绝气泡。 刹那间,一个透明的屏障将燃烧的车辆紧紧包裹住。 没有了新鲜空气的助燃,被罩在里面的火焰似乎失去了生命力,原本汹涌的火舌开始不安地晃动,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火焰的颜色从炽热的橙红色逐渐转为暗淡的红,最终化作几缕稀薄的黑烟,有气无力地四散开来。 老赵呆呆地愣在原地,手里拿着的灭火器从他的手心滑落,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震动。 “呃?这…你……” 老赵的面部肌肉不停地抽动,这诡异的一幕让他无法说出一句连贯的话,他震惊地看着崔篱,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感激。 似乎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想起,刚才也是这个女孩,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了自己一把,才把自己从车内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不过感谢的话可以稍后再说,目前可还有一个伤员呢!冷静下来的老赵急忙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崔篱并不关心老赵的想法,她缓缓朝冒着黑烟的车子走去,眼里流露出丝丝冷意。 “哎,小姑娘别过去,小心爆炸啊!”老赵的大嗓门从她的身后响起,随后传来哼哧哼哧的跑步声。 崔篱心内微暖,眼里的冰霜迅速褪去,停下脚步,偏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叔,刚才起火的时候你都不怕爆炸,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嗐!人命关天,哪想得到那么多!” 老赵饱经风霜的脸上透着一抹忧愁,如果那个男人死了,那自己家里养着的几张嘴,恐怕连吃饱都是个问题了! 崔篱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呵呵道:“大叔你放心,里面那个人啊,已经死了喔。” 老赵顿时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欣慰道:“没死就好,没死就……” 他的瞳孔剧烈震动,声音陡然拔高,久久回荡在事故现场:“死…死死死…死啦?!!” “嗯呐,死了呀~”崔篱面色轻松的应道,小手直指肇事车辆,“不信你看。” “丸啦…丸啦丸啦丸啦……” 司机老赵脸上的灰白瞬间又白了三个度,双腿软绵绵地打着颤儿,嘴里喃喃着什么。 紧接着,他又用着比乌龟还慢的速度缓缓渡步上前,隔着被烤的乌漆麻黑的玻璃望向里面一动不动的驾驶员。 “看不清呀……”老赵皱了皱眉,隔着手套试图拉开被烧得凹陷的车门,却以失败告终。 “让一下哈。”崔篱把他拉到一边,抬手变出一瓶矿泉水,对着滚烫的玻璃就是一泼。 随着凉水接触到高温炙烤后的玻璃,一阵嘶嘶声响起,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热气。 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玻璃,在经历了急剧的温差变化后,表面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像是蜘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几秒钟后,玻璃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压力,“哗”地一声碎裂成无数小块,散落在地上。 司机老赵一脸不自然地看着滚落在脚边的矿泉水瓶子,好想捡怎么办?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今晚之后恐怕要去卖血还债了呜呜呜…… “大叔你看,我就说他死了吧。”崔篱把头探进车窗,背对着司机老赵轻快地说道。 大大的兔毛绒帽子遮住了老赵的视线,在老赵看不见的角度,崔篱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诡异的笑。 趴在方向盘上的男子似有所感,眼神空洞地转过头来,待看到崔篱没死之后,眼睛如淬了毒一般摄向崔篱。 他的脸上布满了蓝紫色的尸斑,散发出如臭鸡蛋般恶臭的气味,一看就是死亡时间超过12小时的尸体。 除此之外,男人的脖子如蜈蚣一般断裂成数节,胸口的肋骨因为剧烈的撞击,径直从心脏中穿刺了出来,尖端还挂着几缕黑色的肉丝。 “既然你的主子想要你死,那你就去死吧!” 崔篱嘴角微勾,一根细如绣花针的透明毒针从她的手心飞射而出,直插男尸的瞳孔,在贯穿他的后脑勺之后,带起一片红褐色的血雾。 顷刻间,车内的阴气被吞噬一空,男尸痛苦地张着大嘴,身体不甘地抽动了几下,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老赵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斑点男尸侧着脸枕在方向盘上,双眼被一层白色的薄膜覆盖着,阴森森地看着自己的恐怖视觉冲击。 “嗷我的麻鸭!!!” 老赵的心跳瞬间慢了一拍,眼泪被吓得飙了出来,撒丫子就往高架桥的尽头狂奔,连脚上那双洗到发黄的球鞋给跑掉了一只都不敢回头去捡。 “有那么吓人吗?” 崔篱把玩着垂到胸口的头发,默默地看着老赵瘦弱的身影渐渐缩小一颗豆子,又慢慢地放大、清晰,最后喘着粗气停在她的面前。 “快走,呼…呼呼…你跟我……呼哧呼哧……” 第160章 他要被枪毙 司机老赵佝偻着身子,两手扶着比老太太的老寒腿还要更抖的膝盖,嗓子如同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哑火。 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干脆放弃了说话,一屁股靠着桥梁坐了下来,如年迈的老牛一般剧烈地喘着粗气。 一瓶红色的果汁忽然被强制塞到他的手心,老赵愣怔地抬起头,就见崔篱那张精致明艳的脸放大在他眼前。 “叔,你别怕,有我在呢。”眼前的女孩子目光柔和,轻轻地说道。 老赵舔了舔干涸的嘴皮,抓着头皮冲着崔篱露出一个老实憨厚的笑,随后举起果汁灌进嘴里‘吨吨吨’地疯狂牛饮。 清凉的果汁如同甘霖般滑过干涸的喉咙,滋润着快冒烟的喉咙不说,竟还带着一丝丝奇异的甜意,莫名的让人放松下来。 老赵痛快地喟叹一声,将果汁瓶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好奇道: “小姑娘,你这是哪里买的果汁,我之前也喝过这个牌子的果汁,但不是这个味儿。” 崔篱一龇小白牙,笑得眉眼弯弯:“叔,你就放心喝吧,这是经提纯过的花汁,对你有好处的,外头可买不着这种好货。” 崔篱没有说的是,光是稀释过的都能治疗各种皮肤病等顽疾,更别提这一瓶的含金量有多重了! 要不是这个大叔心性纯良,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得到她这么大方的馈赠呢?就连白悠都没喝过呢! 不过这倒是提醒自己了,赶明儿送她两瓶改良的养颜花汁!看看能不能再从她手里挖点好东西给陆宁。 哎!崔篱背靠着桥梁蹲着,两手托着下巴,脸上露出一抹惆怅。 自己可真是穷啊!统共就养了两个手下,给点吃吃喝喝的就要人家替自己卖命,连配备个武器都要靠别人资助! 老赵一脸郑重地把喝剩下的果汁揣进风衣的兜里,倒不是他就这么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的话,主要是他刚喝完,就明显的感觉到屁股上的痔疮好像不疼了。 他刚收好瓶子,远处就传来了“滴嘟滴嘟”的120警报声,救护车身后还跟着一辆蓝白色的警车,两车迎风呼啸而来,顷刻间便停在了事故现场。 老赵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冷风肆虐地从他的衣领灌进脖子,却不及他心里一分寒凉。 崔篱拍了拍大衣上沾染上的干草屑,面色淡定地绕过老赵挡在前面,双手抱胸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一群人,淡淡道: “大叔,一会你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老赵低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的头顶,一股酸意涌上心头,连忙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小姑娘,这不关你的事,叔来。”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硬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崔篱抬手示意他不必出声,这个大叔本就是受到自己牵连的无辜之人,就算注定是虚惊一场,待会也少不了要弥补他一番。 “谁报的案?”两个交警拿着一本记事本,表情威严地走了过来。 “我,是我是我。”老赵讨好地躬着身子,抢先一步上前回话,看得崔篱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这件事,你们管不了,把尸体拉走烧了,这事就可以结了。”崔篱掏出玄师资格证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嘿小姑娘,到底你是警察还是我们是警……” 年轻点的那个交警先是愣住,随后一脸被气笑的表情,用笔敲打着着记事本,故作严肃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话头就被旁边的年迈警官截住。 老警官伸手接过崔篱的资格证,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时不时地还抬头打量崔篱那稚嫩的脸,似乎不敢相信桂城居然有这么年轻的特级玄师。 “原来是崔大师,久仰大名。” 老警官一改此前的严肃,语气恭敬道:“这件事我会上报局里,作无伤亡认定。” 崔篱挺直胸膛,满意地点点头,背地里却眉毛一挑,给老赵递了个“你看吧”的傲娇眼神。 老赵木木地站在那儿,愣了老半天才伸手揪了一把大腿内侧的肥肉,顿时痛得龇牙咧齿,然而他的心里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听见老警官的话,年轻警官目瞪口呆地看着崔篱,正想开口提出质疑,忽然察觉到衣袖被人轻轻拉扯,转过头便对上老警官严厉的眼神,顿时神色怏怏的闭嘴不语。 “警官!”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惊恐地跑了过来。 此人先是不可置信地伸手遥遥指向肇事车,随后对着两人轻声耳语,脸上透着惴惴不安。 老警官耐着性子听完,时不时的“嗯嗯”应个几声,最后把手中的记事本重重一合,一脸的风轻云淡: “知道了,拉去烧了吧。” “嗯是是是……哈?!烧了?!”白大褂挂在鼻头上的眼镜登时跌了下来,露出底下一双清澈中又带着愚蠢的大眼睛。 老警官眼皮微掀,侧头看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悦:“特管局都来人了,那个晦气的尸体不烧了还留着过年啊?!” 刚给白悠打完电话回来的崔篱轻咳一声,出声替这个女医生解围: “好了,这个事情我已经跟特管局的白秘书长说了,你们烧完之后出一份火化证明就行了。” 交代完后,崔篱看了看一旁略显拘谨的司机老赵,干脆送佛送到西: “警官,麻烦你们派人把大叔送回家,出租车公司以及保险那边,也派人跟进一下,邪教的事情你们就不必插手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年轻警官的态度直接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这个女孩竟然可以直接对话特管局的二把手,难怪前辈刚才拦住自己,好在自己也不算太口无遮拦。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 老赵连连摆手,一张脸憋成了煮熟的虾子,推辞道:“哪里就值得为我浪费警力了,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天地良心,他本来都做好了今晚蹲看守所的思想准备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一出马,就把他干干净净的摘了出去。 再说了,平时见着交警都恨不得躲着走呢,哪里敢让警官送他回家,这…这被人看到了,指不定还以为他要被抓去枪毙呢! 第161章 它主子是狗腿子 “哎呦我们都下班了,现在不算出警,顺路的事哈~” 年轻警官是个会来事的,在崔篱出声之前,连忙热情地拉住老赵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他塞到后座。 老赵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他伸出一只腿挡住车门不让关上,探出半个身子,指着崔篱大声喊道: “小姑娘,那你呢?你家离这儿还远着呢,要不让警官先送你?叔不急!” 老赵只觉得屁股下的坐垫插了针似的扎人,这儿就来了两辆车,他跟交警走了,难道要让崔篱去跟尸体挤救护车? 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崔篱缓缓走了过来,轻笑道:“坐车绕的远,我可以施法穿山而过,两刻钟就到了。” 说着,她压低声音,目光冷冽如冰,“不瞒你说,刚才那个东西就是冲我来的,不排除还有第二个邪祟,我跟你们谁待在一起都不合适。” 老赵闻言更加担忧,不料崔篱塞了一个折叠好的辟邪符到他手心,朝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 “走吧大叔,以后夜间出门,记得随身佩戴好这个符箓。” 不过今晚以后,老赵叔再也没有三更半夜出来跑车,甚至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缘由是他回家把这事儿告诉了妻子,妻子吓得连烧了三柱香感谢祖宗保佑,随后说啥也不让赵叔去跑出租了。 赵叔为了安妻子的心,也只好一口应下来。 然而转过身他却愁容满面,自己除了会开车,也没有别的本事了,明天还是去人才市场看看有没有需要搬运、装卸之类的活儿吧。 不料,第二天天刚亮,就有自称是特管局的员工上门来做笔录,临走还发了一份两万块钱的奖金,或者说是封口费,钱虽然不多,但也能用这笔钱撑到他找到新工作。 员工回来后刻意提了一嘴,白悠想起崔篱的交待,凝眉思索片刻,就把这件事交给红袖去安排了。 三天之后,桂城‘天下鲜’酒家多了个姓赵的运输司机。 每天只要开车接送采购员去各种海鲜养殖场物色最佳的货品,工作轻松不说,还能时不时地匀点后厨剩下的海鲜边角料,带回家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对老赵来说,这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工作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时间线回到崔篱这边。 跟老赵告别后,崔篱潇洒地转身往反方向离开,连续施展了几次缩地术后,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辆被车吹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 “陆宁,出来。”崔篱拍了拍手串,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来了来了。”陆宁应声而出,因为出来的急,嘴里还咬着一朵粉色绢花,她的左手抓着一捆绑带,右手握着一条…… 崔篱眯了眯眼,这条绑着五颜六色绢花的玩意儿…真的是一小时前还威风凛凛,大杀四方,抽得女鬼嗷嗷叫的鬼鞭吗?! 察觉到崔篱的视线,鬼鞭屈辱地扭了扭身子,苍天啊!大地啊!它堂堂鬼鞭大爷到底瘫上了个什么少女心的主人啊!! 它可怜巴巴地抬起鞭身的尖端,轻轻地在崔篱手心拂过,又弓起身子戳了戳身上的绢花。 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却什么都说了。 大人,求求你管管你的女鬼吧!劳资是杀人不眨眼的鬼鞭,不是巴啦啦小魔仙的魔法棒啊!再这样下去劳资颜面何存啊! 崔篱嘴角抽了抽,暗暗地别过头去,假装没看懂鬼鞭的求助,主打一个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咳咳……”崔篱以手抵唇,掩饰性的干咳一声,看向因为自己没有帮鬼鞭说话而春风满面的陆宁。 “陆宁,这儿太偏僻了,打不到车,就用共享单车凑合凑合吧,但它的速度太慢了,让你的鬼鞭发点力,暂时当个鬼力发电机吧。” 陆宁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就什么,虽然她听不懂什么鬼力发电机,但不妨碍她把鬼鞭往共享单车上一抽,瞬间车身就泛起了红色的光芒。 鬼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周扒皮主仆,不是,它好像是武器吧?什么时候变成鬼力发电机了?! 崔篱凉凉地瞥它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偷偷吞食了剥脸鬼的鬼力,吃那么多不易消化,正好放点出来用用。” “哈?”陆宁杏眉横竖,看着低头装死的鬼鞭,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双手叉腰勃然大怒: “花的又不是你自己的鬼力,抠抠搜搜的一肚子小家子气!主子用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不赶紧地让车子动起来!” 鬼鞭为了护住好不容易吃进自己嘴里的鬼力,硬是顶着陆宁吃人的目光开腔道: “她刚才不是说了会缩地穿山?没那本事就别说那么大的话!” 陆宁不可置信地退后一步,“卧槽它还会说话?!” 崔篱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提起鬼鞭大踏步往山壁走去,“它能残留恶鬼的意识,自然能说话,平时不过是装傻充愣罢了。” 掏完鬼鞭的老底,崔篱低头看着如同霜打的茄子那般蔫巴的鬼鞭,冷笑道: “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不想大叔多想,并不代表我不能穿山。 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我不清楚这山有多宽,要是缩地距离不够,我是可以逃脱,你可就要夹在山体中间,永远不见天日了。” 鬼鞭虎躯一震,那还不如永远关在特管局的盒子里面呢!好歹隔三差五的能听见点人声,真要夹在石头里面,那只能祈祷哪天施工队把石头炸开了。 想通这一点,鬼鞭立马折腰:“小的知错,请太主子给个机会。” “下次胆敢对主子不敬,我就把你送回特管局回炉重造!” 陆宁提起缠在鬼鞭脖子上的绢花绑带,把它往单车踏板上一扔,恶狠狠地威逼道。 鬼鞭敢怒不敢言,迫于生存的压力,只能压下内心滴血的痛楚,将还没捂热的鬼力释放了出去,车轮子顿时哗啦哗啦地转动起来,很快转出了残影。 “主子,请。”陆宁无情地把鬼鞭拽了下来拎在手上,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躬身抬手。 被榨干的鬼鞭像是一条惨遭蹂躏的大蛇,直挺挺地垂在地上,冷眼看着自己的主人像个狗腿子一样讨好崔篱。 呸!它主子是狗腿子,那它是啥?狗腿子的奴隶?!嗷!苍天啊来道天雷劈死我吧! 第162章 他今天非死不可吗 通往瑰丽小区那蜿蜒曲折的郊区小道上,一辆时速一百公里每小时的共享单车如同猎豹一般穿梭于绿林之间。 陆宁张开双手,整个人以金鸡独立的姿势踩在特制的车篮里,闭着眼睛感受着强劲的狂风从她的魂体之中穿过,脸上带着一种畅快的满足感。 “主子,我今天总算理解那些机车女为何冒死飙车了,这速度真是刺激啊!” 崔篱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地又给自己套了一层隔绝气泡,以免被自家小女鬼那疯狂抽动的衣袂扇得鼻青脸肿。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汽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秃头司机被两位乘客从驾驶室暴力地拖了出来,像条待宰的猪一般被踹倒在地上,其中一个乘客正拿着绳子往他身上捆绑。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也是混口饭吃,身上的钱都给你们!”司机感受着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尖刀,简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啐!”负责捆绑的那个男人头也不抬,无情地打破了司机的幻想: “新闻看了吗?那都是咱哥俩干的,干完你这一票,我们就换个城市,还能留你这个活口?” “我,我跟你们拼了!”司机脸色煞白,抬脚猛踢负责望风的尖刀男,借助这股反作用力,奋力地滚向马路中间。 他的眼里盛满了惶恐和期盼,只要有路过的车愿意停下,那自己就有救了! 尖刀男一时不察,竟被他踢中下巴,顿时恼怒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杀气腾腾地举着尖刀追了出去。 “老二,有人来了!”就在尖刀男一脚踩住司机胸口的时候,麻绳男紧张地望向朝他们急驶而来的摩托……呃共享单车?! 司机眼里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就这还救个屁啊,搞不好黄泉路上还能多个一起搭伙的呢! 然而,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共享单车的车头高高翘起,其主人面容淡定地侧过身子,车身几乎与地面平行,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叫声,潇洒地转了一圈之后稳稳停下。 “卧…槽……”两个劫匪呆若木鸡地看着共享单车上的白衣女子,下巴都快跌到地上。 “两位。”崔篱伸出一手懒洋洋地搭在车把手上,指了指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司机,挑眉道: “阁下莫不就是新闻里悬赏五十万的司机杀手?” 尖刀男眼里透出一丝轻慢,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狠声道: “是又如何?哥就站在这里,有种你就过来!” 崔篱耸了耸肩膀,面色淡淡:“不如何,就觉得回趟家还挺波折的。” “那你就别回去了!”尖刀男直直地盯着崔篱,举起尖刀放在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动作轻佻又带着点侮辱人的意味。 “别吓着人家。”麻绳男一脸不认同地按下兄弟的尖刀,苍蝇般恶心的眼神落到崔篱的胸口、脖子、脸庞,搓着手道: “只要你听话,我可以留你一命,甚至还可以跟着我们吃香喝辣的!” 崔篱偏头轻笑了一声,露出雪白的脖颈,直把麻绳男看得双眼发直,恨不得立马欺身而上。 陆宁鬼魅的身影如白雾一般渐渐汇聚在麻绳男的身后,眼里露出浓浓的杀意。 “另外,我一个女的有没有种,就不劳阁下挂心了,但我知道你俩肯定没有种。” 崔篱从车上跳了下来,轻蔑地扫了一眼两人的下体,随后闲庭信步地缓缓走向司机。 “大哥,这臭婊子找死,咱还是…” 尖刀男愤怒地扭过头,想要劝麻绳男熄了心思,眼睛却不期然对上一双白茫茫的眸子。 陆宁冲他咧开嘴角,幽幽一笑,配上她那犹如涂了一层面粉般惨白的脸,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郊野外,表情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尖刀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肌肉拼命地颤抖,像个大号的蟾蜍一鼓一鼓的,看着特别搞笑。 “啊有鬼啊!!!”尖刀男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他猛地举起尖刀,在麻绳男惊恐的视线中,尖刀贴着麻绳男的头皮,狠狠插向漂浮在他背后的陆宁,然而刀子却丝毫无阻的从陆宁的额心贯穿而过,仿佛插的只是一团空气。 这恐怖的一幕同样落在司机的眼里,他鬼哭狼嚎地滚向崔篱,想要让她替自己松绑。 司机的心情非常复杂,本来以为得救了,结果又来了个女鬼,难道他今天是非死不可吗?! 麻绳男汗如雨下,身子颤颤,眼睛的余光拼命往两边扫视,他再迟钝也该从眼前几人的反应中,猜到自己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呼~”陆宁恶趣味地对着他的耳背吹了一口凉气,轻声道:“一会再来收拾你。” 说完,她幽怨地看了一眼同样大汗淋漓的尖刀男,揪着他的后脖颈,像拖一堆破烂抹布一般消失在了一丛茂密的灌木之后,里面登时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子抽打声。 麻绳男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趁着崔篱给司机松绑的时机,伏低身子偷偷往黑车的方向跑去,竟是要丢下兄弟独自跑路。 就在他的手刚刚攀上车门的时候,马路上响起崔篱清冷的声音:“那位50万兄弟,我让你走了吗?” 麻绳男刚才有多喜欢崔篱,现在就有多想掐死她,他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崔篱,而是战战兢兢地侧耳倾听灌木后面的动静。 见兄弟的惨叫不止,麻绳男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这才面色狠戾地朝崔篱竖起了中指,压着声音怒骂道: “贱人,你给老子闭嘴!再多哔哔一句,老子开车创死你!” 崔篱抬手冷哼一声,凌厉的掌风咻的隔着半条马路的距离,重重地将麻绳男掀翻在地,四脚朝天哀嚎不止。 秃头司机面露喜色,猛地挣脱开身上的麻绳,拉着崔篱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踹开碍事的麻绳男,打算将他留下来喂女鬼,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大哥!带上我!求你…别大哥,大哥!” 麻绳男涕泪横流地抱住司机的大腿,“大哥我值50万,我宁愿被枪毙啊大哥!” 第163章 给鬼东西开市 司机不为所动,黑着脸给了他一个窝心脚。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他还是分的清的,若是大家都跑了,一会女鬼追上来,那谁都跑不掉。 “慢着。”崔篱从司机手里接过麻绳,居高临下斜睨着麻绳男,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麻绳男见状,顿时喜不自胜,急忙伸出双手任由崔篱绑住自己,生怕晚上一秒就要被女鬼拆吃入腹。 司机系好安全带,目光焦急地在灌木丛和崔篱身上逡巡,最后咬了咬牙,猛地打开车门,抱起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就往后备箱扔去。 关上后备箱的一瞬间,躺在里边的麻绳男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看得秃头司机恨不得再赏他一耳刮子。 “快快快,有25万就不错了,那个估计撑不住多久了!”司机推着崔篱往车里送,额头上急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料,一只惨白阴凉的手掌轻轻地搭在他的肩头,司机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子,便看到刚才那个粉衣女鬼正偏着头盯着自己,手里还拖着一个眼歪口斜、半死不活的尖刀男。 “小姑娘你快走!” 司机一把将兜里的钥匙丢进副驾,视死如归地张开双臂,声音颤抖却带着一股坚决,“哥是个男人,不能没有种!” 崔篱抿唇轻笑,语气轻松地吩咐道:“陆宁,把另一个25万也丢到后备箱去,咱今天发财了。” 陆宁的双眼登时冒出闪亮的小星星,一阵风似的瞬移到车尾,在麻绳男惊恐x2的目光中,将奄奄一息的尖刀男推了进去,再迅速地闪了回来,动作一气呵成。 秃头司机崩溃地瘫在地上,车外面有鬼,车里面那个好像是女鬼的同伙,综上所述,自己今天还真就非死不可啊! “麻烦你把他俩送到警察局。”崔篱递过来一张名片,“50万的赏金我们对半分,我的那一份让警察交给受害者的家属。” 秃头司机怔愣地接过名片,“崔篱…”他木然地抬起头,视线中已经没有了两女的影子,只有空气中留下的一句话: “如果你做不到,我的小女鬼可是会去找你聊聊的喔~” 主仆俩站在一棵高大的榕树顶端,目送秃头司机的车子与远处的黑暗融为一体,才重新落到马路上。 “主子,这个单车没鬼力了。”陆宁殷勤地扶起单车,面露遗憾,“早知道让他送我们一程了。” 崔篱瞥了眼挂在陆宁腰间装死的鬼鞭,嘴角小幅度地上翘,“你是自己充,还是我们帮你充?” 鬼鞭一口老血喷出来,它就私藏了那么点鬼力,竟也要上缴?! 然而它的迟疑看在陆宁眼里,就是这货跟她们主仆不是一条心。 既然如此!她眼神狠戾地一眯,猛地抓起鬼鞭就往共享单车上抽去,喝道:“驾!驾驾驾——” 伴随着鬼鞭响彻云霄的惨叫声,车轱辘飞快地转了起来,犹如离弦之箭射向瑰丽小区。 也许鬼鞭身上真的再也榨不出一滴鬼力了,任由陆宁怎么抽打,单车的速度还是渐渐地慢了下来,好在此时距离小区也就一条街的路程,剩下的路慢慢骑也就是了。 “崔篱!陆宁!” 就在经过金老头的白事店的时候,獒犬亢奋的声音从店里传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头上的问号。 “狗爷我在这儿!” 獒犬倚在卷帘门边,鼻梁上搭着一副纸扎墨镜,手欠欠地拿起一束纸扎菊花,凑到它那对大鼻孔前轻嗅。 “丫头来啦?”在它身后,金老头端着一碗排骨炖竹笋探出头来,见到崔篱往这边过来的身影顿时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崔篱笑着跟他打完招呼,转头就是一个暴栗敲在獒犬头上,佯怒道: “把你脸上那玩意取下来,沾了那么大一个狗妖的味儿,买到它的幸运鬼还不得托梦让家里人砸了你金爷爷的店!” “哈哈哈没事,这个墨镜就给狗子玩吧,先头它给我送了那么多鸡鸭,今天下午又背了一篮子冬笋过来,快进来尝尝。” 金老头笑眯眯地打着圆场,丝毫不见外地拉着崔篱进来,审视的目光在紧随其后的陆宁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皱眉道: “你先别进来。” “呃…”陆宁尴尬地站在门外,朝崔篱投去了一个委屈的眼神。 崔篱捧着热汤坐在小方桌边,看着金老头爬上爬下的动作莞尔一笑,“金爷爷在把八卦镜等物遮挡起来呢,好了进来吧。” 陆宁脸上由阴转晴,飘进来又见金老头给自己准备了几支点燃的檀香,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 “你们先吃着,我明日有事外出一段时间,今晚就给那些鬼东西开个市,免得它们又要等好久。” 金老头搬了张椅子出去,将门口挂着的的两个白灯笼点亮,刚刚吹灭手中的火柴,马路中间的枯叶便无风自动,呼啦啦地朝这边卷了过来。 夜幕之下,一个穿着元宝纹寿衣的老年男鬼身影渐渐浮现在门口的台阶下,动作机械地朝金老头挥手。 “老~板~你~终~于~营~业~了~” 男鬼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遥远的深渊传来,每个音调都被他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拉长,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面容苍白如雪,如同被岁月和死亡漂白的纸张,透着一种不真实的白。双眼深深凹陷,仿佛两个无底的黑洞,没有任何的生气。 金老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身形矫健地从木椅上跳了下来,自顾自抽过一旁的抹布擦拭着上面的脚印,头也不抬地淡淡道: “里面有娇客,不便放你进内挑选,需要什么货物,我帮你拿。” 老年男鬼的耳朵在听见“娇客”二字时隐晦地动了动,双腿不自觉地迈上一级台阶,喉咙滚动,嘶哑道: “这次不买东西,钱不够花了,需要托梦一次,让我儿子给我烧点。” “一年鬼寿。”金老头伸出一根手指,在老鬼发怒之前,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甩在木架上,哼道: “你赊账太多,年底了,麻烦一次结清。” 第164章 又闹僵尸了 老鬼脸色一僵,怏怏地侧过头,不敢对上金老头嘲讽的眼神,还试图讨价还价: “老头子我就只剩下不到二十年鬼寿了,如果鬼寿用完了还没能下去投胎,那我可就完了。” 金老头面不改色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拨弄几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本店鬼寿库存还剩三百年,你要是购买的话可以给你打个九折。” 老鬼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自家那不孝子根本没怎么供奉自己,再加上自己平日好吃懒做,不修功德,哪来的金光兑换鬼寿?! 不孝子:你平时除了托梦让我烧纸钱,啥也不做,孙子升学考试你不保佑,儿子出门被车撞,你也没保佑! 再看看别人家祖宗,把地底下能走的关系都走了,给后辈趋吉避凶,你看看你游手好闲的有个屁用?! “金爷爷,饭都要凉了,快先进来吃吧。” 崔篱耳朵尖,自然听见了门口的对话,实在不愿意看着金老头被一个老赖纠缠的吃不上一口热饭,顿时沉了脸色出去叫人。 主子都放筷子了,做属下的怎么好意思继续吃,陆宁猛吸一口檀香,意犹未尽地跟着飘了出去。 倒是獒犬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不禁嗤笑一声,接着搂紧狗盆大快朵颐。 死老头,要不是家里没人,老子怎么会来你这蹭饭吃。 收了我那么多竹笋,就小气吧啦的给个纸扎墨镜,还害我被死丫头敲了一脑瓜子,最好吃多点冷饭凉汤,拉不死你! “诶!来了来了!”金老头孤家寡人一辈子,极少感受到被晚辈关心的温暖,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 老鬼瞬间急眼了,今天要是托不了梦,难不成让他去街边跟孤魂野鬼抢吃的?那自己这身板也打不过人家啊! 心里如此想着,看金老头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怒气,不知道咋想的,竟然龇牙咧齿地朝着金老头的后背冲撞了过去。 金老头耳朵微微一动,显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他以惊人的敏捷性矮身一闪,同时手如闪电般扫过货架,抽出了那柄灰白的拂尘。 随着一个利落的转身,拂尘如同灵蛇出洞,精准地击向了扑来的老鬼的小腿。 这一击蕴含着金老头的三成功力,老鬼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翻滚着飞了出去,最终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台阶下。 “金爷爷好身手。”崔篱掌心积蓄的隐隐雷光瞬间褪去,大大方方地为其鼓掌喝彩。 金老头满面红光,故作谦虚地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摆手示意这不过是小意思,心里却巴不得崔篱多夸几句。 “老板,咳咳咳,我……”老鬼苍老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滚!”金老头负手而立,凌厉的目光摄向这个扫兴的东西,声如洪钟: “平日看你们可怜,并不曾薄待你们,没想到帮了个白眼狼,以后我的店,你不许再踏进一步,否则打断你的腿!” 老鬼缩了缩脖子,面色悻悻地离开,但他并没有走远,反而在附近找了个幽暗处静静地蹲着,还时不时地看向这边。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既然金老头开了鬼市,今晚上门交易的鬼必定不止他一个。 只要来个比他虚弱的女鬼或者小鬼,那自己就可以不费一分钱抢走金老头客人的东西,这可比出去十字路口跟一堆饿死鬼抢吃的舒服多了。 崔篱笑着挽住金老头的胳膊,两人就像正常的祖孙一样毫无违和感,在老鬼阴冷的视线中,说说笑笑地消失在门帘之后。 饭桌之上,崔篱仍然记得刚才金老头刚才不经意间提起要出远门的事儿,不由好奇地问起缘由。 金老头脸上的笑容一收,似乎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在崔篱的再三催问下,金老头这才勉强透了点口风。 “爷爷有个老友,平时就爱四处游历,这不,昨天竟然跑到桑西县去了,今天传来的消息…” 说到这里,金老头微微压低了声音,“那边,又闹僵尸了。” 崔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懂金老头嘴里的这个“又”字有多吓人。 倒是陆宁骤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莫非就是那个…民间传闻之前出动了部队才压下去的桑西?” 金老头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不止是僵尸,我那老友观察到,那边鬼气遮天,从山脚下的镇上都能看到高山上笼罩的一层鬼气,只是不知为何,镇上并没有传出鬼伤人的消息。” 崔篱心里一沉,并不想要金老头以身犯险,不由问道:“那边没有特管局吗?怎么需要您过去呢?” 金老头听出了崔篱话中的担忧,解释道:“那边盛行巫蛊之术,老派势力盘踞已久,哪里容得下特管局这种第三方的势力接管他们的地头。” 说完,还不忘宽崔篱的心,举起一根手指放轻声音:“我那老友不简单,只要不是特别棘手的厉鬼,来一百个都近不了他的身。 至于爷爷我啊,出自龙虎山,什么僵尸能伤的了爷爷我哟!” 崔篱眼睛一亮,崇拜的目光不要钱似的倾泻到金老头身上,声音微微拔高,还带着点喜悦: “爷爷原来是个隐士高人啊!” 金老头对崔篱的赞叹极其受用,脸上晕乎乎地泛出红光,嘴角咧开的幅度越来越大,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听动静应该是个活人。 金老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般人不会选择在三更半夜来白事店,更何况他门口还挂上了白灯笼,运气不好可就撞鬼了。 正如老鬼所料,今晚的第二个客人很快就摇响了门口悬挂着的铃铛。 “请进。” 听见铃铛声,金老头加快速度,几口就把碗里剩下的汤喝了个精光,随后抬手用手背匆忙擦去嘴角的汤汁,眼睛已经瞄向了门口。 第165章 把他解决了 帘子外的中年妇女加快了脚步,一把掀开厚重的门帘,红肿的双眼在看到饭桌上气质出众的崔篱时愣了一下,嘴里原本准备好要说的话一下子忘了个彻底。 崔篱冲她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若无其事地拿起调羹,缓缓舀起汤水往嘴里送。 至于陆宁,早在察觉到活人的气息时,就已经隐没在了角落。 金老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捋着胡子提醒女人,“这么晚了,家里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还是白天再来吧!” 中年妇女猛地回过神来,脸色愈发焦急,捂着嘴巴哽咽道: “来不及了,我丈夫就躺在对面的医院,医生说撑不到天亮了,让我赶紧准备后事,不然身子僵了穿不上寿衣。” 崔篱默默地朝她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目光,医生没有说错,这个女人命里中年丧夫,不过她丈夫经常家暴、酗酒,死了倒也变相让她有了改嫁的机会。 “这样的话,你先把寿衣拿过去吧,剩下的元宝蜡烛纸扎什么的,我按规格给你准备齐全,你晚点派人来拿,现在快回去陪你丈夫吧!” 金老头动作利索,说话间便已拿出了好几套不同款式的寿衣,女人也没什么心情挑选,随意指了一套,便抱着寿衣匆匆离去。 门帘掀开的一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咻的闪到外面的石墩子后面,不怀好意地看着地上女人越走越近的影子,女人丝毫不察,越过石墩奔向了马路对面,全然不知身后缀了个尾巴。 “陆宁,把他解决了。”崔篱慢条斯理地拿过纸巾擦了擦嘴,面色淡淡。 “是,主子。” 陆宁恭敬应道,她的脸上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早已没了第一次独自出任务的不安。 她轻轻拍了拍缠在腰间的鬼鞭,笑容如罂粟般娇艳,同时带着点致命的狠毒:“伙计,起来充电去咯~” 獒犬这才注意到陆宁身上的鬼鞭,待陆宁出去后,它怨怼的目光如暴风雨般刮到崔篱身上,鼓起腮帮子就是不说话。 感受到来自狗子的愤怒,崔篱微微勾唇,状若无意地跟金老头说道: “爷爷,我今儿带了不少海鲜火锅回来,但看您做了一大锅冬笋排骨汤,便没有拿出来,一会我给您放到厨房去,您明早记得热了吃。” 獒犬的耳朵灵敏地竖了起来,脸上的怒火渐渐被嘴角淌下来的口水熄灭,听到崔篱的下半句,心又不由得提了起来,生怕这个臭不要脸的死老头一下子就分去一半! 其实金老头并不是什么太重口腹之欲的人,不过来自崔篱的孝心却还是让他欣慰不已。 说实话,要不是海鲜汤放不久,他非得带上一碗,馋死桑西县那个老东西,毕竟咱可是有孙女疼的人! 店里的两人一狗其乐融融,丝毫不担心陆宁会栽在老鬼手里,要换成以前,就冲着陆宁这姿色,崔篱是绝对不敢放她一个鬼出门的。 然而现在的陆宁,有鬼鞭的加成,只要不是遇上红衣鬼,基本上是手拿把掐,更别提老鬼那种白衣都不到的小趴菜鬼了。 小趴菜鬼显然是不懂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 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地面,如同一道影子覆盖在女人的影子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尾随中年妇女进入了一个狭小的胡同。 只要过了这个胡同,就可以顺利进入医院,找到女子的丈夫,附上其身,取而代之。 就在女人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胡同两边的昏黄路灯忽然“滋滋滋”地闪动起来,斑驳的光影晃在地面如同鬼影重重,极为阴森恐怖。 女人脚步一顿,只觉得原本就冷的后背,此刻忽然像被泼了一盆冰水般愈发冰冷,顿时心脏收紧,寒毛竖立。 “老…老公……是不是你?” 女人抱紧了怀里的寿衣,神色紧张地环顾四周,她的第一反应是医院里的男人死了,现在来找自己告别了。 如果她能够低头望上那么一眼,就能够发现脚下拉长的影子似乎在沸水中滚动般,疯狂地扭动着。 片刻之后,那不断攀升的恐怖氛围让女人感到深深的窒息,她再也无法忍受,拔腿就往出口方向跑去。 然而,她人虽然离开了,地上的人影却没有离开。 “噼啪——” 陆宁那粉色的身影如鱼儿般轻盈地从地上跃起,鬼鞭的尾端在空中丝滑地一甩,带起漫天的寿衣纤维碎片,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露出其后陆宁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 只此一击,老鬼浑身鬼气乍泄,重伤到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瘫在地上不知死活。 陆宁冷哼一声,粉色的绣花鞋重重碾过老鬼的指间,十指连心,诈死的老鬼顿时疼的浑身抽搐,哀嚎不已。 只不过这哀嚎吧,就连刚出生的小猫崽都比他叫的更大声就是了。 “大人饶命啊……” 老鬼声如蚊呐,如枯木般皱巴巴的手指不停地抽动着,试图从陆宁的脚下脱离出来,然而他越动弹,手上传来的痛感就越强。 “为老不尊,不好好保佑后辈,反而打起活人主意,你说你该不该死!” 陆宁掂了掂手心的鬼鞭,脸上依旧端着一副冷若冰霜之态,心里却被老鬼这一声“大人”叫的通体舒畅。 啊!欺负鬼的感觉就是这么爽哇! 她忽然有点理解獒犬为什么那么喜欢欺负自己了,可惜这个老东西太弱了,一点都不经打,再抽一下估计能原地嗝屁。 “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看着陆宁那张美貌的脸,老鬼心里却连一丝非分之想都不敢有,唯恐稍有不慎就触怒了这位看不出等级的大人。 陆宁:本姑娘就喜欢穿五颜六色的衣服,谁规定白衣鬼只能穿白衣,黄衣鬼就只能穿黄衣,老娘哪一天就算成了红衣鬼,那也照样穿的粉粉嫩嫩的! 陆宁斜了一眼老鬼,拿腔作势道:“我主人让我解决你,这个‘解决’捏,也是分很多种的,就看你想要哪种‘解决’了~” 老鬼:老头子我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见有人把要钱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第166章 死丫头发怒了 思及自己那比脸还干净的裤兜,老鬼脸上窘迫不堪,怕陆宁不信,还当着她的面翻遍了身上所有口袋,果然连个铜板的影子都没看到,兜里空荡得能跑马。 陆宁眼里难掩嫌弃,见过穷的,没见过这么穷的!这种老东西,杀了也不会爆金币,搞的她都没有动手的欲望了! “晦气,滚!” 陆宁手腕轻扬,鬼鞭在在空中虚指一方,带起一阵阴冷的香风。 老鬼如临大赦,激动地连连表示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鬼,这才捂着伤口哼哼唧唧地穿墙而过,生怕留下来碍了大人的眼。 “晦气,滚~噫~好装哟~” 身后,獒犬贱兮兮地斜眼看着陆宁,一手扶着电线杆,一手拈着兰花指,夹着声音鹦鹉学舌。 崔篱竭力掩住笑意,背靠着墙假装在欣赏天上的星星,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神色莫测,只有微微颤动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陆宁一张俏脸顿时红成了朝天椒,恨不得原地挖个地缝钻进去,扭捏了半天,最后猛一跺脚,化作一道白光射入崔篱的手串中。 “哈哈哈哈!”獒犬再也忍不住,毫无形象地来回滚在地上捧腹大笑。 “行了。”崔篱抬脚轻轻踢了踢它的尾巴,提醒它注意分寸,否则陆宁要是急眼了,不给它做饭吃,吃亏的还是它自己。 然而,主仆三人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崔篱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东倒西歪的家具、被粗暴拉开的抽屉和柜子、散落一地的私人物品,无一不在彰显就在不久之前,家里曾经闯进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獒犬浑身肌肉绷紧,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恨不得马上就把那个该死的小贼给大卸八块! 都是它的错! 它不该怂恿陆宁出去挖笋,这样它就不会因为回来也要啃生肉,而跑到金老头那里蹭饭吃,这才导致家里遭了贼都不知道! 看门狗看门狗,看个屁的门!它还有什么颜面吃崔篱带回家的海鲜火锅! “没事,不是贼,家里没丢东西。”崔篱轻拍它的狗头,安抚道。 獒犬心中的愧疚顿时全都丢到太平洋去了,它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眼神闪烁着试探道: “你是不是没钱交房租了?难道是包租婆亲自过来翻找值钱的东西抵债,却啥也没找到?” 崔篱:有时候把存款瞒的太紧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轻叹一声,施展了个简单的清洁术,大厅内原本遍地狼籍的物品瞬间有了生命般各自归位。 做完这些,崔篱将手按在卧室的门把手上,忽而面色微沉,猛地推开门,却见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正对面墙上的窗户敞开着,粉色的窗帘在晚风的吹动下胡乱飞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尸气,与高架桥上肇事车里的那个鬼东西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崔篱皱了皱眉,不消片刻,眉眼便舒展开来,甚至还有心情跟獒犬说笑: “这下懂了吗?家里进来的不是贼,是来取我性命的杀手。” 陆宁黑着脸巡视完一遍整个屋子,抱着鬼鞭愤愤道:“算他跑得快!主子,到底是谁在背后玩阴的?”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谁那么大胆,敢来我家里捣乱……” 崔篱眼里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旋身坐在床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仿佛全然不知危险近在咫尺。 阴影中藏着的腐烂尸体僵硬地抬起脖子,手里握着一把淬了剧毒的利刃,缓缓接近崔篱。 “扑哧——” 类似西瓜被开瓢的爆裂声在房间里炸开。 在陆宁和獒犬惊愕的目光中,崔篱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手腕穿过床板继续往下一送,再轻轻一转,插在死尸头颅上面的白刃顿时“咔咔咔”地劈开头骨,整个过程如同杀鸡解牛般丝滑。 死尸的双眼瞪得老大,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几秒钟前还在自己手里的利刃,现在会横插在自己的头颅中。 “今晚得跟你挤一挤了。” 崔篱抽回手臂,对着陆宁笑得风轻云淡,只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寒芒。 獒犬仅仅瞥了一眼便快速地低下头,静默不语,它知道,死丫头这次是真的发怒了,只是,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敢这么虎啊! “主…主子!” 陆宁花容失色,她,她是真的没想到歹人竟然这么狡猾,表面作出从窗外逃遁的假象,背地里却躲在床底,伺机…… 倘若主子没有察觉到,跟往常一样睡在这张床上,那…那……陆宁顿时瘫软在地,她的命魂在主子手上,自己岂不是也差点魂飞魄散?! 崔篱面色冷凝,摆手示意陆宁不必多言,这个死尸太聪明,就连獒犬的鼻子都被他骗过去了,更别提才跟了自己几天的陆宁。 不过,陆宁也确实是失责了。 仅仅只是粗略地检查了一遍屋子,看到窗户大开,便下意识地认为歹人已经离开。 作为属下,自己不敲打她一番,似乎也说不过去。 “陆宁。”崔篱面带犹豫,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既能让陆宁记住这次的教训,又不至于让陆宁心里感到太难受。 听见崔篱的声音,陆宁立马规规矩矩地跪好,只是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让人十分不忍,搞的崔篱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白雪公主世界那个恶毒的皇后了。 她无奈地扶起陆宁,最终还是软了声音说道:“把这儿处理干净,我去书房坐会。” 说完,崔篱松开手,把房间留给了陆宁二人,之所以獒犬也得留下,那是因为它本来就是被派来当保镖的。 失责!严重失责!换在地府那是要被打板子的! 不过獒犬的智商,懂得都懂,崔篱也不指望它能识破各种阴谋诡计,只要能够帮忙处理摆在明面上的危险,也算没有白养它一场。 第167章 我小瞧了你 闲着也是闲着,崔篱背靠着老板椅闭目养神了一会,索性打开手机登入了直播间。 时值深夜,直播间并没有太多的粉丝,只陆陆续续炸出了几千个同样没有睡觉的夜猫子。 【主播,要不要这么拼啊,寒冬腊月的还大晚上起来搞业绩!】 【楼上你傻啊,白天人多,你抢的过人家吗?主播快发福袋,趁大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 崔篱把腿盘着缩在宽大的椅垫上,抱臂挑眉,清冷的目光似乎在透过屏幕望向某处,语气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在发福袋之前,我要先对某个匿名的新粉丝表达谢意,你送的两个‘惊喜’我都已经收到了,说实话质量貌似不太行,建议下次送点有份量的玩意过来。” 桂城的郊区的一处民宿,罩着黑色斗篷的陈大师腾得一声站起,发泄般的将桌上的摆件统统扫到地上,如老鹰般锐利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屏幕中的崔篱,双拳握得嘎吱作响。 “我倒是小瞧了你!” 陈大师面目狰狞,那两个尸奴可是他亲手炼制的,接连失手不说,在崔篱嘴里竟然还成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阿猫阿狗! 他正要抄起键盘给崔篱点颜色看看,房门被轻轻敲响,老板娘急促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进来: “客人?客人你房间里面怎么那么大的动静?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大师憋着的一口怒气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这里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不需要身份证就能住宿的地方,要是被赶出去了,难不成去四处漏风的破庙跟乞丐抢地盘? 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把门拉开一道小小的缝隙,挤出一个笑,“刚才窗外跳进来个耗子,不小心打碎了几个杯子,放心我会赔的。” 老板娘轻舒了一口气,转而脸上浮出一抹忧愁,提醒道: “你还是把窗户关起来吧,楼下来了两个特管局的人,据说在追查什么邪教通缉犯,就在这一带呢!” 陈大师抓在门板上的手瞬间收紧,他拼命地控制住脸部的肌肉,淡淡地点了点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扯过床上的布袋,直接从窗外翻了出去。 直播间的众人只觉得崔篱今天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但还来不及等他们细品,崔篱就手快地抛出一个福袋堵住了他们的嘴。 ——[幸福的阿雯]送出‘天外飞仙’x1 抢到福袋的是一个披着长卷发的小姐姐,此刻正慵懒地靠在床头的靠枕上,整个背景都是粉色的公主风,一看就是个内心世界比较梦幻、浪漫且充满少女情怀的人。 “主播你好呀~” 小姐姐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兴奋地伸出右手朝屏幕挥了挥,这画风不能说不对,只能说…不太适合出现在崔篱的直播间。 【这,我没走错直播间吧?不是说谁抢到福袋,谁就有性命之忧吗?】 【可能她是给家里人抢的福袋呢?比如说私生女什么的,父亲出事了不就可以继承遗产了?换我我笑的比她还开心。】 阿雯顿时双眼猩红,气鼓鼓地嘟起了嘴,反驳道: “我父亲好得很呢!我也没什么需要算命的,就是觉得好玩,才顺手抢了一手,发礼物也是因为我超喜欢崔篱的!” 崔篱亲切地笑了笑,先表示了对阿雯的感谢,就在对方觉得花个礼物就能跟偶像连线聊天很划算的时候,崔篱话锋一转,说出的话差点没把阿雯给吓得晕过去。 “阿雯,你抢到我的福袋,是因为你今晚会死。” 崔篱定定地看着阿雯,眼里无比的认真。 屏幕对面的女子眼睛霍然睁大,嘴巴动了又动,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主,主播,不带这么吓人的,我,我还怀着孕呢!” “我知道你怀着孕。”崔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面露惋惜,“两个月了,很可惜,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的。” 没有一个女人能容忍旁人诅咒自己腹中的孩儿,哪怕这个人是她最喜欢的偶像也不行! 阿雯面色骤然阴沉,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理智,她真的要控制不住怒骂一顿了。 “主播,你最好没有骗我。”阿雯深吸一口气,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表情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否则,一旦我顺利生下孩儿,你可就混不下去了!” 崔篱的手肘撑住桌面,身体前倾,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你今晚会死,所以你不可能生下它。” 这是崔篱第二次强调阿雯今晚会丧命,阿雯浑身颤栗,顿觉屋子里面到处都是看不见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扯紧了身上的鹅绒被,只堪堪露出一个头。 “主,主播,是入室抢劫吗?”阿雯哆嗦道,“我要不要报警?” 崔篱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抢劫,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今晚要杀你的人,是…” “老婆!”就在此时,玄关外忽然传来了关门声,以及一个成年男子的叫唤。 阿雯面露欣喜,掀开被窝就要下床,“是我老公回来了!有他在我就不用怕了!” 崔篱猛然坐直身子,厉声警告:“别去,就是他要杀你!” “扑通——” 阿雯身子一个踉跄,双手猛地扑到床头的木头凳子上面,凳子瞬间被推的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崔篱,而客厅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像催命符一样回荡在她的耳畔。 “不…不会的……”阿雯双目涣散,视线穿透虚空望向门外,下一秒,房门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推开。 “阿雯!”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原本充满柔情的眸子在看到阿雯跪在地板上之后,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搞的,怎么会摔了?肚子没事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男人迅速地冲了过来,动作温柔地扶起阿雯,发出了一连串的爱心追问,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对阿雯爱的深沉,毕竟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根本不需要做戏。 除非,他要骗的就是阿雯…… 第168章 不便宜他 阿雯痛苦地别过头,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掩住自己眼里复杂的情绪。 这个男人,她爱了七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近期正打算领证结婚,眼看着自己马上就会有一个幸福的小家,主播却说他要杀了自己! “我没事。”阿雯摇了摇头,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平时小鸟依人的模样。 “你先去泡澡吧,外面那么冷,水温我都给你调好了。” 她不可能相信主播的一面之词,但她也赌不起人性,趁直播间的连线还没断,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男人端详着阿雯的脸,见她脸上真的没有异色,这才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一个公主抱就把阿雯抱上了床。 “那你先玩会手机,等我,今晚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好。”阿雯乖顺地把身子缩进被子,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直到他重新掩上了门。 阿雯竖起耳朵,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这才重新点开手机,发现崔篱果然还在等着自己,不觉松了口气,轻声道:“主播……” “嘘!”崔篱面色微沉,竖起食指置于唇边。 阿雯心里一个咯噔,快速切到音乐软件的后台,随意地点开其中一首儿歌,自言自语道: “主播推荐的歌就是听不腻啊,听说多听点还有利于胎教呢!” 虚掩的门缝外,一道高大的黑影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灯光从大厅斜射过来,在他的脸上交织出一片阴晴不定的光影。 他的眼睛半眯着,试图透过门缝观察阿雯的一举一动,随着儿歌的声音从室内传出,男人微微怔住,脸上闪过些许挣扎之色。 片刻之后,男人缓缓后退,脚步轻的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走了。”崔篱几乎是立刻就出声提醒。 男人听到儿歌之后,阿雯脸上的死气越发明显,她重新算了一卦,显示死亡时间竟然提前了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阿雯的时间不多了。 “主播,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阿雯摸着平坦的小腹,眼睛涣散无神。 “因为你挡了他的青云路。” 崔篱很肯定地说道,“你可以仔细回忆一下,一个月前,你跟他说你怀孕了的时候,他的表情是不是有点怪异。” 阿雯轻咬下唇,整个人陷入回忆之中,拼命地回想男友当时听到消息时的神态变化。 “他当时,很震惊,对,就是震惊,非要从垃圾桶捡我丢掉的验孕棒,才肯相信我怀孕了,然后很苦恼的样子,不过他也跟我解释了,是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要孩子。” 崔篱冷笑一声,“哪里是不想要孩子,他只是不想要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两个月前,他在出差的时候,跟合作公司的女老板共乘一部电梯,电梯忽然下坠,他快速按了一遍剩下楼层的按钮,这才阻止了电梯坠毁,而那个女老板因为太过惊恐,直接就抱住了他。 呃,事后还约他吃饭,当天晚上,两人就有了那种关系,如果你不信,可以问他,他手上的那块金表是谁送的。” 阿雯心头怒火汹涌,她最信任的男人,竟然在她怀孕的时候跟别的女人滚床单! “这件事情,跟后面他对你做的比起来,其实还算轻的了。” 崔篱示意她先做个深呼吸,毕竟男人随时会过来,自己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安抚她。 阿雯也明白此时不是发怒的时候,男友每次泡澡之前都习惯先蹲个大号,前后加起来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他的阴谋。 她抚着胸口替自己顺了几口气,眼神坚定道:“主播你说吧,我受的住!” 崔篱此时倒是有点欣赏这个女孩了,性格坚韧,还能快速地调整心态,便也不再顾忌她孕妇的身份,将血淋淋的事实一一摊开在她面前。 “你抽屉里的那瓶叶酸,被他偷偷替换成了活血的药片,你最近总是子宫收缩疼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呵呵。”阿雯气极反笑,咬牙道:“活血的药吃多了容易流产,果然最怕流氓有文化!” 崔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道:“其实他一开始想给你吃堕胎药,但是管制的严,他搞不到,这才退而求其次。” “除此之外,你洗澡的时候摔倒,是因为他偷偷涂了点沐浴露在浴室的地毯下。 还有骗你吃螃蟹、马齿苋之类的寒凉之物,也是想害你流产,不过也因为他用各种手段折腾你的肚子,胚胎受到了不小的损害,无法发育完全,最后还是会自己流掉。” 【小姐姐报警吧,然后分手,这种男人还留着过年吗?】 【急什么,这顶多是故意伤害罪,主播不是说了,他想嘎了小姐姐,咱再等等,抓个人赃并获,那罪名可就厉害了!】 【这男人直接提分手不就行了,大不了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一段时间,用得着干这么阴险的事情吗?】 果然,屏幕上全是一片倒的骂阿雯男友的,崔篱随意瞥了一眼,挑了几条进行回复。 “他正在评高级职称,如果抛弃怀孕的未婚妻这件事情捅出去了,那他在公司也就抬不起头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老板不知道阿雯的存在,上个星期还打算搬过来跟他同居,如果阿雯不能及时给他们腾出地方,那他打算傍富婆的算盘就崩了。” 阿雯双目充血,指骨捏的泛白,七年的感情算是喂了狗,此刻只恨不得直接冲出去跟他对质。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网友说得对,现在跟他摊牌,他顶多受点道德的谴责,而自己受的这些屈辱难道就这么算了? 就算是为了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报仇,也绝对不可能如此便宜了他! 想通了这点,阿雯反而冷静的可怕,冷笑道:“主播,他想要怎么解决我?”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蛋糕,想到男友刚才暗示会给自己一个惊喜,难道…这个蛋糕有问题? 第169章 阿雯,嫁给我吧 崔篱仿佛知道阿雯在想什么,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否认道:“蛋糕没有问题,不过你离它远点也好。” 阿雯缩回想要去触碰蛋糕的手,疑惑地看着崔篱,似乎不明白既然蛋糕无毒,为何还要远离。 崔篱也不卖关子,冷笑道:“他做了两手准备,这个蛋糕内部有个尖锐的立柱,用来支撑蛋糕上面的装饰物。 之前就有人在对着蛋糕许愿的时候,被朋友开玩笑从后面猛地将头按在蛋糕里面,立柱瞬间贯穿死者的额头。 一会他会假装没站稳,从后面撞了你一把,卦象显示你的头刚好擦着立柱而过,并没有出事。” 饶是早已对男友死心的阿雯,听到对方如此阴险的手段,也是心惊胆战,四肢百骸无不充斥着刺骨的冷。 【主播说的这个事情我也知道,还有人直接端起蛋糕贴面怼脸的,真的很危险!】 【懂了,下次过生日先戴个头盔保平安。】 【楼上的你想笑死人啊,别人过生日都是戴硬纸壳的生日帽,你戴个安全帽是想去工地搬砖啊!】 那么严肃的话题,气氛愣是被这几个人给整歪了,就连阿雯本人都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说实话,被网友这么一顿插科打诨,她的心里反而淡定了不少,既然注定要分手,肚子里的孩子也留不住,那不如听听主播如何说,然后让男友这个跳梁小丑在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暴露本性吧! 崔篱将阿雯的前后变化看在眼里,不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更加轻松,仿佛当面探讨如何被男友杀掉的那个人不是阿雯似的。 “如果你运气好,躲过了这场‘意外’,你男友就会制造第二个意外。” 崔篱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风轻云淡地描述着自己算到的内容。 “他会以庆祝结婚之名,引诱你喝酒,然后故意找一些借口,让你跟他大吵一架,最后用他口袋里的那块加了料的毛巾,把你弄晕之后搬到顶楼边缘。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他只需要制造不在场证明,静静地等你从楼顶坠落的消息即可。” 阿雯吃人般的视线霍然射向门外,面色铁青,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气的不轻。 “主播,请你帮我把这场戏演下去,我一定要让大家看到他的本来面目。”阿雯咽下心头怒火,语气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崔篱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为了直播间的画面不受影响,也为了让渣男的犯罪事实铁证如山,她让阿雯将手机挂在胸前,再对着手机施了个隐身咒。 帮阿雯渡过死劫不算什么,撕破这个渣男身上披着的良善的皮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后面还不知道有哪个倒霉的女孩会步阿雯的后尘。 本来到了这一步,只要劝说阿雯主动提出分手,并保证不再纠缠对方,阿雯的命就保住了,她的工作也结束了。 然而,说她多管闲事也好,她就是见不得如此恶心肮脏的男人,在做了那么多阴损的事情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刺激!我要赶紧艾特我的恋爱脑闺蜜来看看。】 【我是真佩服这个妹子,明知道男友要杀自己,还不赶紧跑,居然留下来配合他,换我我没那么强的心理素质。】 【就没有人认识那个富婆吗?赶紧给她留个言什么的,让她看看她喜欢上了个什么玩意儿。】 【……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富婆,阿雯小姐实在抱歉,无意插足你们的感情,这个男人我以后不会再联系了。】 【富婆姐姐!你还缺男人吗?我也想要金手表,而且我保证不隐瞒感情史!】 【说的好听,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发现渣男是个准杀人犯,才让步的那么干脆。】 阿雯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对女老板的道歉不屑一顾,虽说托女老板的福,自己才得以看清男友的卑劣人品,但她也是实打实的破坏了自己跟男友七年的感情,说不隔应那是假的。 刚从浴室出来的叶海盛还不知道自己的底裤已经被直播间的众人扒了个干净,他的下半身随意地围着一块浴巾,带着一身水汽踏进了卧室。 跟往常一样,他从后面拥抱着阿雯,细细地嗅阿雯脖子上的清香,忽的从手心变出一个钻戒,递到阿雯眼前晃了晃,似乎在等她惊喜的呼叫声。 阿雯的眼睛被晃的有一瞬间的失神。 如果没有崔篱的干涉,阿雯此刻必定深陷叶海盛编织的爱情蛛网之中不可自拔,然而她已经提前醒来,甚至已经从猎物的角色,逐步转变成了猎人。 “真好看,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阿雯浅笑着接过,笑意却不达眼底。 叶海盛只觉得阿雯的反应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热烈,但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他硬是压下了心头的那丝异样,捧着阿雯的手,单膝跪地,柔声道:“阿雯,嫁给我吧。” 接下来如他所想的那般,阿雯欣然接受,又顺理成章地把阿雯带到了桌边坐下,一层层地撕开蛋糕盒上的包装。 阿雯全程配合,只在叶海盛假意抱着一箱啤酒过来,打算实施计划a的时候施施然站起,借口有点冷,回房披了件宽大的睡袍。 虽然不会被蛋糕里面隐藏的杀机弄死,但大冷天的,她可不想被奶油糊满头发,何况一会不是还有个去楼顶吹风的环节吗?不穿多点怎么行。 叶海盛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阿雯的背影,咬着嘴唇一脸的若有所思,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失控感。 “叮铃铃铃铃——”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忽然催命般的响了起来,叶海盛愣怔一瞬,心里的那种异样顷刻间挥散,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自己最好的兄弟陈刚。 他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皱着眉头按下了接听键。 “喂!海哥吗?”电话那头传来陈刚焦急的声音,“海哥你听我说,你不要……嘟嘟嘟——” “刚子!刚子?喂!” 奇怪的是,他回拨过去,却提示对方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第170章 你在害怕什么 叶海盛紧握着手机,厚厚的嘴唇紧抿,心里那股不安的预感,就像雨点洒落到湖面泛起的涟漪,正在不断地扩大。 直播间的屏幕中,崔篱懒懒地背靠在椅背上,眼神戏谑而尖锐: “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别想联系到叶海盛,就算你们在他门外点火,我也能让他什么都察觉不到。”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酒吧,陈刚无力地靠着墙,膝盖不住地颤抖,耳边喧嚣的玩闹声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惊惧。 完了! 他的心里不停地回荡着这句话,叶海盛这次真的完了! 叶海盛很快就把陈刚抛在脑后,主要是刚才电话里边传来的背景音无一不在彰显陈刚又在买醉,一个喝多了就乱打电话的人,会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不是挺正常的么? 噢对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老公,我好了。”偏偏这个时候,阿雯换好了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而这一声“老公”,更是成了压下叶海盛心里最后一丝异样的稻草,让他原本还有所怀疑的心防瞬间崩塌。 他就说嘛,这女人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叶海盛不由得笑了笑,指着桌上的开瓶器对阿雯爽朗道:“老婆,今天是个值得被纪念的日子,你开几瓶酒吧,我一定要喝几杯庆祝庆祝,你有孕在身,喝两杯意思意思就得了。” 阿雯轻声笑了笑,状若无意道:“你自己怎么不开?就想着等吃呢,哪有那么好的事。” 叶海盛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拿过一旁的蛋糕小托盘,认真道:“老婆负责倒酒,我呢负责给老婆大人切蛋糕吃,所有的草莓都给老婆哟!” “呵呵,好呀!”阿雯笑眯眯地拿过几瓶酒。 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她眼里的阴霾,她手腕猛地发力,把眼前的瓶盖当成了叶海盛的狗头,砰砰砰的一次性将所有的瓶盖都挑开,以泄心头之愤! 【没看懂,为什么一定要阿雯开瓶倒酒?】 【三刷柯南的告诉你们,这是为了让酒瓶不沾上自己的指纹。】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懂哥!懂哥那你说,酒瓶有没有叶海盛的指纹能代表啥?】 【别聊了,你们看,叶海盛果真像主播说的那样,主动找事儿吵架了!】 客厅内,在哄着阿雯饮下两杯酒后,叶海盛自曝自己在外面有了小三的事实,成功“激怒”了阿雯。 一时间,阿雯的怒骂声通过不怎么隔音的外墙传了出去,更何况叶海盛已经提前打开了窗户,目的就是要坐实两人曾经发生了口角的事实。 “叶海盛,你对得起我?!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居然敢在外面找女人!” 阿雯两眼通红,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在为过去满心满眼都是叶海盛的自己不值! 从主播嘴里说出来,跟本人亲口承认出轨,那种对心灵的冲击,是全然不一样的。 “阿雯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天喝多了,这才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你不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好吗,我知道错了,今天跟你求婚也是想要证明我只爱你啊!” 叶海盛声音沉痛,故意走近窗户,大声地演绎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形象。 “滚!你给我滚!我不想听!”阿雯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小兽,一把将蛋糕掀在地上,果然露出里面那根尖锐的立柱。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双目死死地盯着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蛋糕,主播没有骗她,那么,接下来…… 身后忽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尽管有主播远程保护,阿雯的身体依然本能地寒毛竖起,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手指深深地掐入掌心。 “阿雯,你在害怕什么?”耳边忽然传来情人一般的呢喃,话锋却带着冷冷的杀机。 阿雯缓缓回过头,一块散发着强烈气味的灰色毛巾撞入她的视线,整个房间在她的眼里都在左右晃动,最后陷入深深的黑暗。 晕过去之前,阿雯的嘴角浮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叶海盛…这条死路,可是你自己选的! 冷…好冷…… 当阿雯的意识重新回笼,她整个人已经平躺在了楼顶外墙那块延伸出来放置空调外机的水泥平台上,药物的后遗症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头顶的天空呈现出深邃的蓝黑色,云层厚积,遮蔽了星星和月亮,使得整个世界看起来压抑而封闭。 恰好一阵冷风呼啸着从她的耳边吹过,阿雯猛地回过神来,惊愕地睁大眼睛,恐惧如电流般贯穿身体,然而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叫不出一丝声音。 “主播,主播你还在吗?”阿雯在心底默默念道,眼里透着局促不安。 她尝试着活动一下手脚,然而四肢却像被钉在石板上一样,完全无法动弹,唯一还能活动的是她的眼珠子。 斜眼一瞥之间,才发现下方如同无尽的黑暗深渊,稍稍转身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令人遍体生寒。 “我在。”崔篱柔和的声音从屏幕中传出,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拂过她焦躁不安的心,给予她极大的安抚。 “为了你的安全,在把你弄醒之前,我事先封了你的身体,你放心,一会我就帮你解开。”崔篱解释道。 阿雯心里压着的那块巨石顿时落了地,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像一个冷静的看客一样静待事态发展。 很快,楼梯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道高大的影子借着黯淡的月光,抱着几个空的啤酒瓶快速来到了阿雯头顶正上方的外墙边。 他先是扒在护栏上阴恻恻地盯了好一会昏迷的女人,确定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后,才矮着身子将啤酒瓶凌乱地摆在地上。 为了让直播间的众人看得尽兴,崔篱隔空操控着阿雯的手机,给叶海盛的犯罪过程拍了各种特写,画质高清到就连他鼻孔周围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第171章 他回来了 正在脱橡胶手套的叶海盛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有一双…哦不,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叶海盛矮着身子,犀利的目光细细地扫了一圈周围,内心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在慢慢发酵,他的视线最后锁定在阿雯所在的位置,要不,还是明天带阿雯去爬山,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推下去? 崔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谁有空天天陪你玩?! 她的手指朝楼顶一侧覆盖着杂物的蓝白帆布一挑,两只肥硕的老鼠吱吱吱地叫了几声,飞快地从大开的楼梯门窜了进去,成功地吸引了叶海盛的注意力。 “哈,原来是老鼠啊!”叶海盛紧绷的肩膀浑然松懈下来,不再怀疑有人在暗处观察他。 为免夜长梦多,叶海盛立刻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开上车子直奔附近一家经常消费的网咖,营造出他一整晚都在打游戏的事实。 在出门的时候,他还刻意把门摔得邦邦响,恼怒地挥着拳头喊道:“走就走,有本事你明天别求我回来!我明天一定要打电话问问你爸妈,是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泼妇!” 阿雯站在楼顶,没有温度的双眼望着远处渐渐远去的那辆车子,沉静地拨通了110的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要报警。” 挂完电话,阿雯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再也支撑不住,抱着膝盖软软地靠坐在防护墙边,眼里闪着盈盈泪光,对着屏幕哽咽道: “主播,我爱了他七年,他竟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要杀了我,你知道吗,我刚才其实还想着,但凡他能停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都不会报警……” 崔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呃,他刚才确实想要停手。” 阿雯猛地抬起头,满眼的不可置信,结巴道:“那,那他为何……” 崔篱轻笑一声,无情地兜头泼了阿雯一身冷水,“他只是觉得把你带到深山老林再推下去比较保险。” 阿雯:你倒也不用如此扎心…… 【哈哈哈,主播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缺德。】 【主播,先别切连线啊,吃瓜吃一半,让人怎么睡啊!】 【对啊,那个渣男会有什么下场啊?主播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看看现场直播啊?】 “等等……” 崔篱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拎起空荡荡的水壶往外喊了一声:“陆宁,水呢!” “汪!那丫头出去抛尸了。” 獒犬深知今晚没有尽到保镖的义务,这回竟殷勤地叼着一盒纯牛奶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试图讨好崔篱,生怕她秋后算账。 “哦,点把火烧了不就完事了,陆宁还是不够专业啊!” 崔篱轻飘飘的接了一嘴,主仆俩都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她摸了摸獒犬的狗头以作嘉奖,随手接过獒犬嘴里的牛奶,撕开吸管对着管口猛地一插,就美美地吸溜起来,全然不知她俩的对话在直播间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刚才狗哥说的是‘抛尸’二字吗?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阿雯小姐姐,我觉得你可以再报一次警。】 【这主播能处,有事她是真不瞒我们。】 【哈哈哈,主播把你们当家人,你们居然大义灭亲。】 崔篱瞄了一眼屏幕,并不打算解释自己被邪教追杀的事情,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来多少她都照单全收。 “你们不是想知道叶海盛的下场吗?”崔篱露出个神秘的笑容,直接揭过抛尸的话题,重新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渣男身上。 “就在刚才,那个富婆……咳咳,那个女老板给叶海盛打了个电话,提出分手,并且把她送的礼物全部还回去。 叶海盛立刻就在半路掉了头,想要在阿雯坠楼之前赶回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沉默许久的阿雯冷不丁出声,并把镜头对准楼下闪着白光迅速接近的两个车灯,“他回来了。” 不一会儿,楼道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那道斑驳的铁门再次被推开,来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防护墙的边缘,探出大半个身子往下看。 “人呢?”叶海盛脑瓜子轰的一声炸开,自己刚从楼下上来,并没有听到重物坠地的巨响,难道…… 他僵硬的转过头,只见阿雯静静地站在铁门后面的阴影中,表情阴晴不定地直直盯着自己。 “老婆!”叶海盛的心跳差点跳出喉咙,他努力维持深情的人设,一双眼睛却闪烁不定,心虚道:“你,你怎么在那儿……” 阿雯轻笑一声,身形从阴影中缓缓踏出,脸上的讥讽暴露无遗,“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叶海盛瞬间明白阿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杀人计划,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摔下去,又为什么提前醒来,但当务之急是把她稳住,看在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份上,阿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送进去。 想通了这一点,叶海盛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他张开双手,试图跟往常那样拥抱阿雯,声音异常温柔。 “老婆,我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你看我这不是马上回来了吗?我就是想吓吓你而已。” 阿雯侧身避开他的臂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那个小三不要你了,所以才回来补救的吧?” 叶海盛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难看,还没等他想到借口,阿雯一步一步欺身上前,眼中透着森森冷意: “你以为,那个小三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间找你分手。” “是你!”叶海盛恼羞成怒地攥住阿雯的手腕,力度大的简直要把她的骨头碾碎。 阿雯皱了皱眉,然而这种痛,比起她的锥心之痛,又算的了什么?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说动她。”阿雯忍着手腕的剧痛反唇相讥,“是她目睹了你谋害我性命的全过程,哪里还有胆子跟你这种恶狼同床共枕!” 第172章 哪个才是鬼 寒冬腊月,叶海盛的后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第一反应觉得阿雯在骗她,女老板根本不知道他住哪儿,怎么可能目睹? “老婆,都是我的错,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原谅我这一次!”叶海盛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试图勾起阿雯的心软。 然而,他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及孩子,阿雯的脸色登时黢黑如墨,她猛地踹开这个负心汉,恨声道: “把我的药调换成活血药,骗我吃各种寒凉食物,还在浴室喷沐浴露害我摔倒,你不是想弄死它么?呵呵,巧了,它也不想做你的孩子,已经停止发育了!” 叶海盛顾不上胸口被踹的钝痛,他怔怔地坐在地上,不明白自己背地里下的黑手是如何暴露出来的,也为自己无法用孩子拿捏阿雯而感到不安。 “阿雯。”沉默良久,叶海盛从兜里掏出那块灰色的毛巾,脸上的表情在夜幕的笼罩下,扭曲的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厉声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不愿与我和解?” “对,我就是要把你这种人渣做的事情公之于众!”阿雯丝毫不惧,语气中流露出报复的快感。 “呵呵呵。”叶海盛不怒反笑,握着毛巾步步紧逼,“阿雯,这次,我会把你半个身子都往外放,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 然而眼前的女人却挺直后背,用看癞皮狗那般嫌恶的眼神不屑地看着他。 崔篱知道自己该出场了,她恶趣味的撤掉阿雯手机的隐身咒,调侃道:“不好意思,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谁?!”叶海盛脸色大变,下一秒目光落到直播间的屏幕上,整个人如遭雷劈。 而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远处冲破天际的警车鸣笛声,正朝这个方向呼啸而来。 亲眼目睹叶海盛被押上警车之后,崔篱才挂断了连线,这场情侣反目的好戏非常提神,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竟也不困了,索性又抛出了第二个福袋。 接通连线的那瞬间,屏幕右下角赫然出现了一个泛着白光的巨大人脸,整个背景黑漆漆的模糊不堪,吓得直播间不少观众手一抖,直接把手机丢了出去。 【踏马的谁这么缺德,躲在被子里面连线啊,劳资憋了一晚上的尿差点就没憋住!】 【哈哈哈,起码他没拿手电筒怼脸啊,你们的胆子还得多练练。】 为了粉丝们的眼睛着想,崔篱大手一挥,对面的屏幕肉眼可见的清晰起来,虽然画面还是略显阴暗,但是通过沙滩、巨石和远处的海面,起码能推测出来对方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岛屿。 ——[社会你杰哥]送出‘天外飞仙’x1 “主播你好,我叫赵杰。”对面的中年男人衣着单薄,背靠着一块巨石蹲着,上身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薄款夹克,尽管被冻的嘴唇发白,脸上却也因为抢到了福袋而激动的泛红。 他的声音被刻意的压低,再加上说话时左顾右盼的鬼祟之态,不难看出有什么隐藏的威胁就在他身边。 崔篱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肃色道:“大晚上的怎么跑到这种地方,连个篝火都没有,你这样就算没有遇到危险,也得冻死。” 赵杰扯出一抹苦笑,“主播,不是没有篝火,是我不敢过去烤火,借口出来捡螃蟹回去烤,这才找到机会跟你求助的。” 他这般说着,又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去往后看了一眼,搞的大家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不必如此紧张。”崔篱好笑的看着他,语气透着一股自信,“抢到我的福袋,就相当于保住了半条命,你不妨先把事儿说一下,不然我怎么帮你呢?” 也许是崔篱脸上的表情太淡定,赵杰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了下来,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轻声把自己遇到的诡异事情娓娓道来。 “我是一个潜水爱好者,今天约了潜水社团另外三个人一起潜水,我们租了个摩托艇,计划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但是其中一个人觉得之前潜水的地方太无聊了,就怂恿大家来了这块没有被开发的海域潜水。” 赵杰脸上露出悔恨之色,握着拳头痛心疾首,“我早应该阻止他们的,要不然也不会遭遇鲨鱼袭击。” 崔篱没有打断他,示意他说下去。 赵杰双手抱着头,表情痛苦,似乎是不愿回忆那恐怖的一幕,“我当时正在一块珊瑚礁附近观赏热带鱼,忽然一股淡红色的液体顺着水流冲了过来,透过珊瑚礁之间的裂缝,我看到其中一个队友被鲨鱼咬掉了脑袋!” “你认出那个人是谁了吗?”崔篱问道。 “没有。”赵杰摇摇头,解释道:“我们的潜水服和泳帽都是一个规格的,身形也差不多,隔着一段距离,我确实无法分辨死的是谁。” “你刚才说不敢回去烤火,也就是说你的同伴已经上来了,难道还不能利用排除法判断死者身份吗?”崔篱心中已有猜测,但既然在直播,有些事情还是要走走流程的。 赵杰听到‘同伴’二字的时候,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的眼里透着局促不安,低声道,“主播,我们下去了四个人,死,死了一个,可是,上来的依然是四个人!” 【啊啊啊,大晚上的,不要讲鬼故事啊!】 【妈咧,也就是说,赵杰现在跟鬼在一个岛上啊!】 【跟鬼在一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他们哪个才是鬼。】 赵杰面色发苦,可不就是这样嘛,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崔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件事,你没跟任何人说吧?” 赵杰脸色一僵,脸上浮出尴尬之色,“我第一时间就游了上来,还没等我脱下潜水服,我们队长就跟着出了水,我以为他也看见了惨剧,就说了一句‘快报警!’” 他偷偷觑了一眼崔篱的神色,“队长当时的表情很奇怪,他抓着我的手臂,说他是因为看到我迅速上浮,担心我遇到了什么问题,不放心我,才追上来的。” 第173章 哥有大气运 这样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崔篱笑着道,“其实你没有跟队长说实话对吧?” 赵杰闻言激动地看着崔篱,“对对对,主播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难猜的。”崔篱的身子舒服地往后靠,歪头分析道: “如果你说了队友死亡的事情,他们三个不可能还在一起烤火,最起码,你的队长此刻应该会跟着你出来,毕竟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主动透露事实的你肯定不是鬼。” 赵杰恍然大悟,同时对崔篱的心思缜密感到由衷的服气,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不吝夸赞道: “事情就是主播你说的这样,我没有跟他们三个说实话。”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是想跟队长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队长上来之后,第三个队友也紧跟着游上来了,这才打断了我的话头。” “倒是挺护食。”崔篱轻笑一声,脸上露出嘲弄之色。 “主播你说什么?”赵杰揉了揉耳朵,崔篱的声音太轻,他只看见崔篱似乎蠕动了一下嘴唇。 “没什么,你继续说当时的情况吧。”崔篱抬起手背支住下巴,整个人懒洋洋的,一副不把赵杰遇到的鬼放在眼里的姿态。 赵杰其实很想说,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到底哪个是鬼吧,自己把两个活人队友丢给鬼队友,一个人跑出来避难,说实话有点不厚道啊…… 不过对上崔篱清冷的眼神,他还是乖乖地把后续补充完整。 “第三个队友表示看到有鲨鱼在附近游动,视野范围内找不到我们几个,只好先上来打救援电话。 队长一听有鲨鱼,当场就坐不住了,拔腿就往摩托艇的方向跑,想要拿留在船上的手机报警,我当时已经知道死的是第四个队友了,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队长冲我们拼命地挥着手臂,大声叫着什么。” 赵杰的脸上露出挫败之色,无精打采道:“摩托艇遭遇了不知名生物的袭击,可能是岛上的猴子吧,反正已经不能用了,就连几人留在船上的手机都被扔到了岸边的浅水滩里。” “难怪你们被迫孤岛求生呢,不过既然你的手机还能上网,报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崔篱问道。 赵杰双眼闪着钦佩的光芒望着崔篱,“我的手机是防水的,确实能用,但这个岛就像不在服务区似的,任何电话都打不出去,只有主播你的直播间可以进入,也幸好我把你的直播间设置在主屏幕上,刚才信息提示你已开播,我点着图标就进来了。” 崔篱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直播间可以无网连接,不过与其说是没有网络,不如说是鬼物的磁场把赵杰的手机给屏蔽了信号吧,而自己不受低级鬼物影响,赵杰也算是瞎猫遇上了死耗子,误打误撞给连上了自己的直播间。 赵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如果就这样也就算了,因为到了白天,我们还不能及时把摩托艇还回去的话,租赁公司会根据定位派人来找到我们的。 但就在我们往回走的时候,第四个队友也从水里上来了,我真的特别庆幸因为船坏了,跟外界又联系不上,导致心情沮丧,没有第一时间把看见队友被杀的事情说出去。” 崔篱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拿赵杰的事情给大家科普一个玄学哈,如果你们想要说某句话,或者做某件事,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断,那就立刻停止,这是你们意识自带的保护机制在作用。” 【主播说的对,我前天本来想去应聘一家公司的文员,梳头发的时候梳子断了几个齿,出门还被夹到手,在小区门口又被熊孩子撞了一下腰,我觉得太背了,就回来了,结果第二天就看到贴吧说那家公司是把人骗到缅北嘎腰子的那种。】 【前几天飞机失事的新闻看了没,我当时带着小孩已经准备登机了,小孩忽然哭闹不止,我担心孩子是哪儿不舒服,临时改签,这才捡回两条命。】 直播间一下子就涌出大量吃瓜群众现身说法,没有参与发话的观众也在绞尽脑汁的回忆冥冥中有没有类似的指引,气氛瞬间热络起来,就连被海风疯狂割脸的赵杰也不由得挺了挺胸膛。 瞧见没,哥可是有大气运在身的人! 崔篱:身边三个伙伴都是鬼,还大气运呢……小气运倒是有一点! 在密密麻麻的一堆刷屏中,有一条评论特别让人暖心。 【大叔,已经帮你报警了,警察说大概需要一小时才能到,在此之前你可别死了啊。】 赵杰一直在盯着屏幕,虽然说有主播的保护,自己应该不会出事,但还是双手合十感激道,“谢谢好心人,不过帽子叔叔能对付的了鬼吗?” 不是他不信任帽子叔叔,主要是帽子叔叔的专业也不对口啊,万一连累了人家可咋整。 【鬼最怕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主播这样的,一种是帽子叔叔这样一身正气的,所以你说呢?】 “放心吧。”崔篱看出了赵杰的担忧,说道:“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那几个鬼该起疑了,趁他们还没有对你下手,我还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哎是是是。”赵杰还没从帽子叔叔可以克制鬼的信息中回过神来,脑瓜子嗡嗡的。 听见崔篱让他回去,就扶着大石块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先是松了松僵硬的筋骨,这才抱起脚边用芭蕉叶包起来的螃蟹。 走了两步,手里的螃蟹忽然哗啦啦的摔了一地,好在每个螃蟹都被棕榈树的叶脉牢牢捆住,这才没有爬的到处都是。 赵杰顾不上自己的劳动成果,一阵风似的重新蹲回大石块背后,脸上白的估计比他的那几个鬼队友还要惨白,哆哆嗦嗦道: “主播,你刚才说的是他吧?” “哦我说的是他们。”崔篱捂嘴窃笑,她还以为这个大老粗没反应过来呢,不错不错,这反射神经勉强还能用。 第174章 这鬼还怪好咧 “嗷——” 一阵杀猪般的哀嚎隔着屏幕刺破了众人的耳膜,好在只持续了0.5秒便戛然而止。 赵杰双眼猛地瞪出,露出里面猩红的血丝,不可置信道:“几,几个!” 崔篱一龇小白牙,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调皮道:“全部。” “离离原上谱啊!”赵杰压低声音怒吼,面朝天空,从喉咙里喷出这声泣血绝唱,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珠。 气氛静默了一瞬。 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手机又被受惊过度的主人给丢到了床底。 【建议心脏不好的网友尽量选择白天观看主播的直播回放。】 【吓死劳资了,大石块背后忽然就冒出一个人头往下看。】 【还是我聪明,事先用手机绳缠在了手腕上,要不然明天又要贡献十块钱给路边手机贴膜的小哥。】 赵杰脸色灰白,保持着往上看的姿势,脖子抬得发酸也不敢动弹。 最后还是那个鬼看不下去,视线从赵杰的手机屏幕上掠过,目光没有一丝的停留,仿佛看不见上面的崔篱,又阴森森地出了声,“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又鬼叫什么呢。” 赵杰眨了眨眼睛,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把手机举到队长面前,试探着开口,“队长你看。” 队长鬼一把挥开赵杰的手,眉心微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赵杰,“一个黑屏的破手机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猛然前倾,用一种人类不可能拥有的柔软度,胸口贴着大石块以35度角折下腰杆,冰冷的额头抵住赵杰的头,阴恻恻地说道: “你不是说出来找吃的吗?一个小时了,你蹲在这里,是不是……” 他的声音忽然拉长,嘴巴贴着赵杰耳朵,蛊惑道:“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好在赵杰没有扭头去看他的脸,不然就会发现队长的嘴巴里面全是利齿状的牙齿,左右两边还各自长着一颗小小的獠牙,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 然而,身体的本能挡不住内心的恐惧,赵杰被吓得一激灵,头也不回就大步窜了出去,身后也紧跟着传来了呼啸的破空声。 赵杰心道不好,干脆猛地往前一扑,双手捞起地上的芭蕉叶就地一滚,同时高抬手臂横在胸前,露出芭蕉叶里边剩余的螃蟹,紧闭着双眼急急说道: “队长,刚才不小心被螃蟹夹到手,所以惨叫了一声,你看这些够吃吗?” 此时鬼队长的利爪距离赵杰的脖子只剩下一厘米,他愣怔一瞬,似是没想到赵杰真的没有起疑,想到岛上还有两个同类,鬼队长脸上的狠戾如潮水般迅速褪去,脸上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冷哼道: “你闭着眼睛干什么,难道我是鬼吗?跑那么快!” 赵杰轻吁一口气,知道自己迟迟未归的事情算是糊弄过去了,他假装抬手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道: “这不是怕队长误会我在摸鱼嘛,刚才扑下去的时候被沙子溅到了眼睛,迷了一下眼。” 他借着揉眼睛的机会快速暼了一眼屏幕,崔篱依然老神在在的坐着,没有出手的意思,摆明了要把鬼队友一锅端。 好在队长的出现并不影响他的计划,他本来就打算要回去篝火那边的,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就算回去也免不了被一番盘问,这下正好,有鬼队长在,另外两个鬼队友就不会提出质疑了。 刚才他已经确定了队长是鬼,毕竟那个巨石差不多齐到他的胸口,活人怎么可能简单弯个腰,就把额头贴在自己头上,明显是身子被诡异的拉伸,才可以做到。 至于另外两个,赵杰心里惦记着崔篱的话,一双眼睛鬼鬼祟祟地在三号跟四号队友身上逡巡,果然很快就被他发现了端倪。 三号队友走路的时候,手脚就像装反了似的不协调,他仔细观察,发现本来正常人掌心朝下,伸手往下压的时候,应该是两个大拇指在内,结果三号是小手指在内,分明是两个手臂装反了。 腿则更好辨认,只看鞋头的朝向,就知道两个脚都穿反了,正常人穿反了鞋子不可能那么长时间都察觉不到,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三号的两条腿也装反了! 赵杰暗暗收回视线,不由得轻叹一声,看来三号是一点点被鲨鱼卸了零件而死的,死的可真是惨烈啊! 压下内心的复杂情绪,赵杰又状若无意地翻动了一下烧烤的螃蟹,借助升腾起的黑烟遮住其他人的视线,偷偷打量四号队友的身体。 四号队友的脖子上有一圈首尾相连的黑色血线,看来,自己当时目睹的鲨鱼咬头事件的主角就是四号队友了,难怪四号是最后一个上来的,这样时间上一下子就对上了。 就在赵杰想的入神的时候,忽然一阵刺鼻的焦糊味打断了他的沉思。坐在他正对面的三号鬼队友,那张透着几分冷漠的脸此刻显得格外诡异,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个烤到焦黑的烤螃蟹。 那螃蟹的外壳本应是鲜亮的橙红,现在却成了令人不安的漆黑,几缕青烟还从它身上袅袅升起。 三号的声音嘶哑得就像砂纸摩擦着粗糙的木板,“尝尝,特别为你烤的。” 鬼队长和四号鬼队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终究没说什么。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原本还算旺盛的篝火忽然像是被看不见的一张大嘴吹灭似的,只剩下几缕微弱的火苗还在勉强挣扎着跳动。 赵杰心里一紧,本能的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仿佛那不是什么烤螃蟹,而是断肠的毒药。 他用小脑都能想得到,鬼递给自己吃的食物,怎么可能是好东西! 【这鬼还怪好咧,杀人之前还让赵杰做个饱死鬼,就是这厨艺还有待提高。】 【楼上的说话过一下脑子行吗?没看另外两个鬼脸色不对啊,这螃蟹肯定有问题。】 崔篱隔绝了那三个鬼对直播间的感知,一道白光打到三号鬼递过去的烤螃蟹上,瞬间露出了那东西的本来面目。 第175章 小丫头就是好骗 “呕——” 赵杰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般难受,他艰难的将目光从那个‘烤螃蟹’上挪开,脸上的表情就跟便秘似的。 “你不想吃?”三号队友的身上骤然激荡出阵阵冰冷的阴风,他抬手锁紧赵杰的嘴角,将黑红色的烧烤手掌抵在赵杰的唇边,恶狠狠地看着他,厉声道:“张嘴!” 一股属于动物蛋白的焦香扑鼻而来,然而想到那其实是三号队友的残肢,赵杰就控制不住的别过头,双手撑着沙滩不停地干呕。 三号队友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他慢慢坐了回去,冷眼斜睨着另外两鬼,说出来的话让正在呕吐的赵杰浑身寒毛直竖。 “我早就说了,这小子有问题,装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他早就怀疑我们了。” 这话一出,队长鬼顿时有种被耍的感觉,他恼怒地揪住赵杰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说!你刚才去那边干什么去了!”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大家生前都是朋友,能活一个也挺好了。”四号队友怕闹出人命,背负不必要的因果,赶紧出来和稀泥。 四号队友是从背后被鲨鱼偷袭的,死的比较突然,还没感觉到痛苦就已经结束了一生,怨气自然没有他们那么重。 说实话,要不是三号跟队长都想拉自己进各自的阵营,他早就漂洋过海回家见老婆最后一面去了。 赵杰抬起手背撇去嘴角的涎水,一脸意外的看了四号一眼,没想到,这儿居然还有一个好鬼啊! “你闭嘴!”三号一掌扇飞四号,又将裹在芭蕉叶内的螃蟹踢的散落一地:“凭什么我们都死了,他却能活着。你死的舒服,自然替他说话,我没你那么善良,我要他也感受一下被活生生撕碎的感觉!” 四号被怨气最重的三号扇的头身分离,整颗头颅都深深地陷进了湿软的沙砾中,好不容易把头拽了出来,便默默地蹲到一边,再也不敢吭声。 队长鬼却不乐意了,他一把将赵杰推到身后,迎着三号队友阴冷的视线,呛声道:“他的身体我要了,我还不想死,我想活着!我不准你破坏我的容具!” 赵杰本来还以为队长人性未泯,不料竟然也是个坏心眼的,唯一对自己释放善意的还是个没有话语权的弱鸡鬼,要不是搭上了主播这条线,自己落在谁手上都不会有好下场啊! 不过他们的对话也解开了众人的疑惑,原来并非不想对赵杰下手,而是没商量好赵杰的归属权啊! “我说…”赵杰举起手机,弱弱的说道:“你们这样当着我的面大谈特谈怎样害我,是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放你妈…啊!!!”三号眼里的轻蔑还没完全展露出来,整个身体就被一道白光击中,好不容易拼凑好的身体瞬间变成一个个零件溃散开来,纷纷扬扬的砸在沙滩上,如同下了一场肉雨。 几乎是三号被炸开的同时,队长鬼就已经拖着赵杰,迅速地闪退到四号身边,满脸戒备地望着篝火附近的阴暗处。 “藏头露尾的鼠辈,给,给劳资出来!”队长鬼把赵杰牢牢地禁锢在身前,脸上强装镇定,语气却有些势弱。 “哦?你配吗?”崔篱掩唇轻笑,眸子里的冷意浓的犹如实质。 赵杰一脸狗仗人势的把手机翻转,放大的屏幕直接怼到队长鬼的面前,顷刻间,一股重重的推力从他的后背袭来,差点没把他摔了个狗啃泥。 赵杰踉跄着稳定身形,再回首身后已经没有了队长鬼的身影,入目之处只剩下四号队友那张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脸。 不远处,一串长长的脚印悄无声息的在沙滩上浮现,在夜色的遮掩下,仅凭肉眼根本难以分辨。 脚印一个接着一个,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眼看着就要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 “你的尾巴露出来了。”崔篱冷哼一声,隔着屏幕朝着最后一个脚印的前方劈下一道小型雷火。 那儿刚好就是队长鬼准备下脚的地方,溅起的火光迸射到他的脚掌上,疼的他当场就显露了身形,抱着脚丫在沙滩上单腿跳跃,哀嚎不已。 亲眼目睹两个同类都被神秘人袭击,四号队友如丧考妣,吧嗒一声跌坐在沙滩上,就连脑袋又从脖子上滚落下来,也无心去扶。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崔篱的注意,她对这个人性未泯的四号还是挺有好感的,见他一副束手等死的模样,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忙给他打了一针安神针。 “那个没脑袋的鬼,对说的就是你,这儿没你的事,赶紧回去见你家人最后一面吧,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四号队友摔在沙滩上的脑袋猛地睁开眼,纵然五官被沙子糊了一脸,也难掩他眼里的狂喜。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忽而想到脖子上还顶着碗大一个疤呢,身子忙摇摇晃晃地奔向脑袋,一把拎起头颅安装好,激动地冲着崔篱点点头。 “哎,你可别点了,一会又掉下来了。”崔篱急忙出声阻止,笑道:“那我现在送你回去,下辈子可别玩这么危险的潜水项目了。” 四号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他别过头,讪讪地笑了一下,紧接着身体就被一团白色的光团包裹起来,顺着一条半透明的通道直接传送回了家里,去跟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这一幕落在跳脚的队长鬼眼里,他的眼珠咕噜噜地转了转,也不再逃,反而重新折了回来,对着屏幕弯腰行了个大礼。 “大师好!”队长鬼讨好地搓着手,“都是误会,误会啊!其实我是为了保护赵杰,如果我不附体他,那他肯定要被那个杀千刀的玩意给撕了!” 杀千刀(三号)鬼正在鬼鬼祟祟地捡回自己的零件,闻言忍不住怒骂了一声“他放屁”,结果被崔篱轻飘飘的一眼瞪得缩回了脖子,只好继续若无其事的在沙砾中翻捡起来。 见状,队长鬼心里喜不自胜,这个小丫头就是好骗啊! 只是可惜了,自己想抢夺活人身体的美梦算是破裂了,赵杰那个王八蛋也真是的,认识那么厉害的大师也不早说,害得自己差点连鬼都没得做! 第176章 我拖住他 他面露遗憾地重新把目光放回赵杰举着的手机上,屏幕左上方显示的电量不足图标不期然撞进了他的眼睛。 天助我也! 队长鬼的眼珠激动地迸射出来,触及崔篱疑惑的目光,他连忙低下头,努力按捺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企图通过跟崔篱扯皮来浪费时间。 “大师你是不知道啊,都是‘杀千刀’的错,要不是他非要来野海潜水,我们也不至于遇到鲨鱼,巴拉巴拉巴拉……” 崔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演单人相声,直到赵杰的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即将强制关机的前一分钟,她才出声打断了队长鬼的絮絮叨叨,话里有话的说道: “古语有云,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希望你们两个不要让我失望。” 队长鬼心头猛跳,然而对人世间的流连还是压过了一切,他偏头避开崔篱的视线,默默在心里估算好了时间,他哂笑一声,“小丫头,你懂那么多,那你知道,‘妇人之仁’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话音刚落,赵杰的手机电池再也支撑不住,屏幕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与此相反的是赵杰脸上如纸一般的苍白。 他再傻,也知道队长鬼最后那句话背后的深意,主播她…看错人,哦不,看错鬼了! 中立善良的四号已经离开,凶残的三号身受重伤,如今整个岛上,只剩下了一个阴险且保存了实力的队长鬼! “哈哈哈。”队长鬼仰天长笑,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无法言说的恶意,赵杰吓得拔腿就跑,可身后是冰冷刺骨的海水,跳下去不是冻死就是被鲨鱼分尸,一时竟无路可逃! 队长鬼露出尖利的獠牙,面目狰狞地步步驱近,恶狠狠道: “我才是怨气最大的那个!杀千刀虽然死的最惨,可去野海潜水的提议是他提出来的,他对不起大家,他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充大! 那个回家去了的废物,我估计他死的时候都没感觉到疼,要不是担心他渔翁得利,我早跟杀千刀干起来了!” 三号鬼被他说的有点脸热,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才是这场悲剧的根源,但队长鬼一而再,再而三的当面蛐蛐他,也让他感到十分没面子。 怎么滴?大家都是鬼,你也没比我强多少,凭啥我被大师揍的七零八落,你就能独善其身? 他把最后一块腿骨拼回原处,略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瞧了瞧空荡荡的双手,又抽出一根肋骨握在手里,这才算是有了些许底气,立刻气势汹汹地上前理论。 “你什么意思?我承认是我提议去野海,可你不是队长吗?你但凡说一句不准去,我还能落你面子不成?既然你当初屁都没放一个,现在就别在这儿当事后诸葛!” 队长鬼顿觉自己的威严被挑衅,立刻调转矛头对准三号,更重要的是,有三号这个搅屎棍在,自己能不能顺利夺舍赵杰还难说呢! 两鬼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我用膝盖顶你个肺,你拿肋骨捅我屁眼,虽然没什么观赏性,但双方都抱着把对方摁死的目的,招招出手狠辣…甚至有点无耻。 赵杰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闻言感动的都要哭了,如果不是阵营不同,他都想跪下给三号磕几个头。 直播间的好心人可是说了,半小时后警察就要到了,自己是死是活就看三号了! 他激动地攥紧拳头,眼含热泪地望着三号,心里无比期待三号能够再给力一点,当然队长鬼也不要太菜,最好双方能打个两败俱伤什么的。 然而事与愿违,三号因为承受过崔篱一次简单粗暴的毒打,很快就因鬼力透支落入下风,被队长鬼死死的骑在脖子上,队长鬼脚下猛地发力,只听咔嚓一声,三号的脖子就被对方的剪刀脚绞断,咕噜噜地滚在了沙滩上,最后停在了赵杰的脚下。 “伙计,加油啊!你一定行的!”赵杰扑通跪下,双目通红,颤抖着捧起三号的头颅,语气饱含着浓浓的真情实感。 三号原本死鱼一般灰白的瞳孔瞬间放大,目光惊愕地望着赵杰,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自己刚加入潜水协会时,赵杰也是这样为自己打气的情景。 他垂下眸子,忽而惨淡一笑,无力道:“赵哥,是我对不起你,你快跑吧,往摩托艇的方向跑,它是被队长弄坏的,目的就是为了困死你,但船底没有漏水,你只要把它推到海里随波逐流就行,明天租赁公司就可以通过定位找到你。” 赵杰愣怔一瞬,似乎没想到刚才还对自己喊打喊杀的三号,竟然会浪子回头,不过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他抬头瞥了一眼完全释放鬼怪形态,正朝这边逼近的队长鬼,狠狠闭上双眼,然后做了一个让三号鬼意想不到的决定。 “兄弟,你听我说。”赵杰凑到三号的耳根,语速极快地说道,“最多20分钟,警察会赶到,你现在装死,不要引起他的注意,我一定可以拖住他!” 说完,在三号惊讶的目光中,赵杰轻轻地把三号头颅放下,随后绕着海岸线拔腿就跑,还不忘回头挥舞着拳头,大声挑衅道: “你这个狗娘养的没良心的东西,有本事就来追我啊,叫了你那么多年队长,没想到你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小人,来啊!大师会为我报仇的!” 队长鬼原本还想把三号的头颅给一脚踩烂,听到赵杰的怒骂哪里还忍得住,当即沉了脸色追了过去,眼中杀机尽显。 三号脸上露出挣扎之色,眼看队长鬼的利爪即将触碰到赵杰的后心,终究还是人性的那一端压下了天平,头颅在空中高速旋转,如同炮弹般呼啸着冲撞到队长鬼的后背,直接穿心而过。 队长鬼痛呼一声,像一只发怒的野兽,捂着胸前的大洞闪现过去,高高抬起的大脚携带着千斤重的压力,对着三号鬼的脑袋跺了下去。 三号鬼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平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是,他错了。希望现在醒悟还不迟,赵哥,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177章 地府我有熟人 “东子!!!”赵杰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让人喘不过气的画面,不由心肝俱裂,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三号的名字。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彻底打破了小岛的安宁,爆炸带来的冲击波迅速扩散,吹起了沙滩上的细沙,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沙浪,向四周蔓延。 漆黑的夜幕中,一群不知名的野鸟纷纷受惊从不远处的密林中飞起,它们的身影在天空中形成了混乱的黑点,拍打着翅膀逃离海岸线。 “咳呸呸呸——”赵杰挣扎着推开压在身上的沙浪,使劲地揉着眼睛。 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殃及池鱼,让他吃了一嘴的沙子,好在自己离得有点距离,不然就算帽子叔叔来了,恐怕也只能给自己收尸了。 “没死吧?”崔篱打趣的声音从旁边的巨石后传了出来,差点没把惊魂未定的赵杰给吓得当场背过气。 “卧槽…主播!!”赵杰一屁股跌在沙坑内,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巨石旁边的椰子树上跳下来的崔篱。 崔篱的身上泛着淡淡的白色光晕,看起来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梦幻一般,正噙着淡淡的笑容朝他走来。 赵杰呆呆地眨眨眼,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掏出早就罢工的手机一看,眼里的疑惑更甚,“主播,手机没电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崔篱挥手拍散空气中飘荡着的沙尘,示意他看自己身上的光晕,“喏,灵魂出窍,听过没有,还没关机的时候我就过来了。” 赵杰心下大呼牛逼,放心下来的他干脆坐在沙滩上,脱下鞋子,用力拍打着鞋面,倒出里面厚厚的一层沙子,可怜兮兮的说道:“主播你也不透个风,我还以为今晚要交代在这里了。” 崔篱越过他走向最大的那个沙坑,站在沙坑边缘往下瞧了瞧,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抬手把赵杰放在身边的手机吸入掌心,打了一道电流进去,手机顿时发出开机的提示音。 【我勒个去,主播怎么出现在岛上了?卧槽两个主播!】 【不是啊,桂城这个主播一动不动的,这估计是金蝉脱壳术啊!】 【去你的金蝉出壳,没文化就多读点书,这叫灵魂出窍。】 【那如果桂城那边有人对主播下手,主播岂不是危险了?】 【你当主播旁边凶神恶煞的那条大狼狗是吃干饭的?】 崔篱把手机丢回给赵杰,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负责拍摄,争取在帽子叔叔过来之前把事情解决了。” “哎哎哎!”赵杰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顾不得整理另一个鞋子里面的细沙,深一脚浅一脚地奔了过去,把镜头对准坑底奄奄一息的队长鬼,哪里狼狈拍哪里。 “我是怎么暴露的?”队长鬼睁开血淋淋的眼皮,有气无力地问道。 崔篱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嗤笑一声:“你跟那个东子,我都没有相信过,就算手机电量充足,我也是要把你们强行超度掉的,怎么可能把你们两个心怀鬼胎的鬼留在阳间。” “呵。”队长鬼眯着眼打量崔篱,眼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故作无奈道:“技不如人,我认了,那你把我超度吧,可惜见不到我家人最后一眼了。” 崔篱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天还没亮呢,你就做上白日梦了?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自己作死,还想超度?你想的可真美啊!” 队长鬼的算盘打空,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并没有那么好糊弄的小丫头来,试探着道,“那你想怎么着,我手上并没有沾染人血,按规矩,不至于把我抹杀了吧?再说你也把我打的半死了,难道还不够吗?” 崔篱本来也没有想把他就地抹杀,不然刚才也不可能留他一口气了。 “别以为学了点阴间的规矩就可以跟我讨价还价了。”崔篱轻挥衣袖,把队长鬼从坑底提了上来,像条死狗一样砸在脚下,淡淡道: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给你准备了好去处,十八层地狱知道吧,想去哪一层,我可以大发慈悲由你挑选。” 队长鬼脸上的戏谑再也维持不住,十八层地狱是人…哦不,是鬼待的地方吗?!真要去那儿,那还不如直接嘎自己呢! 他又惊又惧地凝视着崔篱,希望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说笑的痕迹,“不,你只是阳间大师,你没有资格插手阴间的事务,这些都是要流程的……” “哦,是吗?那用这个的话呢?”崔篱慢条斯理地说着,抬手变出一沓冥币,故意在队长鬼眼前晃了晃,语不惊人死不休: “流程,是对普通人而言。这玩意,我有很多,地府我也有熟人,塞个鬼进十八层地狱,那还不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不!你骗我!我不信…”队长鬼的心防瞬间被击溃,他的脸色一片死灰,像个八爪鱼一样拼命地爬着,只想离崔篱这个恶魔远一点。 崔篱懒得跟他多言,一个定身术加禁言术暂时控住了他,抱着双臂,眼角挑起望向篝火的方向,“我数到3,不出来的话你就做他室友吧,1……” “别别别!”一个圆滚滚的脑袋顶着沙堆飞了出来,脑门子上还挂着几个到处乱爬的螃蟹,看起来十分搞笑。 “主播,东子他……”赵杰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出言替他争取活路,不料崔篱摆手示意他噤声,眼里透着一丝警告。 赵杰立刻把手缩了回来,递给东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不过他总觉得,主播不是那种滥杀的人,东子应该不会遭太大的罪。 “把身子接起来,我带你走一趟地府。”崔篱本意是想着,放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反正都要把队长鬼送去坐牢,干脆把东子也带上。 毕竟这货有前科,现在金盆洗手了,不代表他以后不会生出歹毒的心思,留在阳间她不放心,还是送去地府吧,任凭他有多少小心思,到了地府都翻不起浪花来。 第178章 大小姐来啦 然而她的话听在东子耳朵里,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还以为自己要跟队长鬼成为狱友呢! 他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耷拉着脑袋,整张脸活像个脱水皱了皮的茄子,行尸走肉般把脑袋按在脖子上,随后无措地望着崔篱,一脸的欲言又止。 崔篱正站在镜头前跟粉丝们说明情况,大概就是接下来的画面无法联网传输,大家可以先陪赵杰在这儿聊聊天,她很快就回来。 片刻之后,一阵白色的传送阵光芒从崔篱脚下升起,她解开队长鬼身上的禁制,在对方准备逃跑的瞬间淡淡道,“下去坐几年牢,要么就地格杀,自己选。” 队长鬼刚伸出去的左脚顿时被右脚绊倒,他颤巍巍地回过头,只见崔篱手握一道噼里啪啦的掌心雷,电弧的前端正对着自己,当即心惊胆战地溜了回来,生怕晚上一秒连牢都没得坐。 然而看到同样站在传送阵内的东子,他的心里又莫名的平衡了起来,嗤笑道: “都说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现在好了,谁也捞不着,跟我一起去十八层地狱吧!” 东子掀起眼皮,面色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 “我跟你不一样,我虽是猪油蒙了心,但我悬崖勒马了,而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真小人,就算是坐牢,你也肯定比我久!” 崔篱递给赵杰一个护身符,听见身后的聒噪,不由得满脸黑线,都啥时候了还搁这吵呢!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极具压迫性的从两鬼身上扫过,正在吵吵囔囔的两鬼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专心数起了鞋面上的沙砾。 崔篱沉着脸大踏步上前,两鬼就像头顶长了眼睛似的,不约而同地将身子往传送阵的两边挤,恨不得把脑袋镶嵌进传送阵的内壁中。 一阵轻微的晃动过后,眼前白雾尽散,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是被阴霾笼罩的地府接引小鬼传送处。 崔篱率先踏了出去,表情淡定的就跟回自己家似的,隔空朝着小木屋外挂着的铃铛弹指一挥,里头打瞌睡的方脸小鬼顿时被惊醒,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妈妈咪,我要回家,我不要坐牢!” 队长鬼刚被这鸟不生蛋的蛮荒之地给惊呆,转而又看到一个扎着羊角的、满脸乌漆嘛黑的小鬼凶神恶煞地朝自己冲了过来,顿时蹲下来抱头痛哭,满脑子都是比这儿恐怖几百倍的十八层地狱。 三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扭头看了一眼崩溃的队长鬼,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跟着崔篱踏了出去。 崔篱负手而立,噙着淡淡的笑站在原地,这种恬淡自得的气息瞬间唤起了方脸小鬼的回忆,还没看清崔篱的脸,就遥遥喊了一声“大人!” 队长鬼正在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看向东子,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然而,更让他们感到震惊的还在后头。 自方脸小鬼喊了一声之后,从小木屋的方向又冲出一个圆脸小鬼,双手麻利地扣着上衣的排扣,下身只穿着一条四角底裤,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那阵仗,跟超市八点钟抢鸡蛋的老太太有的一拼! “大小姐!大小姐来啦!”圆脸小鬼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满眼都是看到财神爷的狂热。 “嗯。”崔篱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语气熟络的说道,“临时下来办点事儿,方脸你的腿脚快,带这个叫东子的男人去办理一下身份登记,记得备注给他多安排德育课。” 方脸小鬼的双腿迈得飞快,闻言不住地点头,并从崔篱的话中迅速提取了关键词‘这个男人’、‘德育课’,瞬间秒懂东子不过是个无需上心的路人鬼,这才吊着眉角,斜眼打量了呆若木鸡的东子一眼。 方脸小鬼抽出一条铁链捆住东子的手,将铁链的另外一头牢牢地扣在车后座上,随后一脚跨上单车,单腿踩在地板上,不耐烦地回头催促道。 “跟紧了,赶紧的,你这人咋这么木呢?!” 玛德,要不是这个男人,自己就可以留在大人身边献殷勤,可恶啊! 东子并没有感到被怠慢,他整个人都被崔篱的安排给惊得怔在当场。 直到身子被自行车带的往前小跑了几步,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满脸欣喜地扭头朝着崔篱大喊,“大师,我不用去十八层地狱吗?!” 崔篱疑惑地望着他,“难道你想去吗?” 东子的眼泪夺眶而出,四周鬼气森森的阴暗场景也变得不再可怕,他回首望着渐渐缩小的崔篱,双脚拼命地跑动,从肺腑中吼出一句话。 “大师,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做鬼的!” “嘶——”骑着自行车的方脸小鬼眉头轻皱,腾出一个手掏了掏耳朵,痛骂道:“闭嘴!小爷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随后又悻悻的自言自语,“玛德,真是个穷鬼,小爷辛苦带你一程,连一点油水都刮不到,要不是看在大人的份上,哼!” 东子被鬼差带走了,而且不用坐牢?!留在接引处的队长鬼垂头斜眼偷偷觑着崔篱,眼里的怨毒藏都藏不住。 凭什么?!大家都是一起来的,凭啥东子只要上什么德育课就行了?! “找死啊?你敢用这种眼神瞪我们大小姐!” 圆脸小鬼仗着自己身高劣势,恰好把队长鬼的神情收入眼中,立马叉着腰,狠狠地踹了队长鬼的屁股一脚,一副要给崔篱出气的模样。 崔篱看的忍俊不禁,心下感叹上次留下来的冥币效果如此显着,真乃收买人心的利器也! 圆脸小鬼察觉到崔篱脸色的笑意,心内窃喜,又加重了脚上的力度,直把队长鬼踹的屁股上没有一块好肉才停脚。 崔篱无视队长鬼不甘的眼神,抬手招来圆脸小鬼,“十八层地狱离这儿远不远,我要亲自带他去。” 圆脸小鬼抬手捂住嘴,惊讶的目光在队长鬼身上扫过,不确定地问道,“大小姐,能进十八层地狱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我看他…不像吧……” 第179章 圆脸小鬼出事了 躺在地上瘫成死狗的队长鬼双目猛地射出光芒,一脸感激地望着圆脸小鬼,全然忘了对方刚才是怎么把自己的屁股踹烂的。 崔篱冷笑一声,抬手变出一沓万元面值的冥币夹在两指之间,悠悠道:“可我看他像。” 圆脸小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抬起手背擦了擦不小心流出来的口水,眼冒绿光的附和道:“对,我看他就是大奸大恶之人!” 队长鬼:我$%x@¥! 由于十八层地狱在地府深处,圆脸小鬼只能把接引处最拿得出手的交通工具——二手摩托车,给推了出来。 老规矩,不给油水的鬼魂没有资格坐车,圆脸小鬼熟练地拿出一条铁链,三下五除二将队长鬼的上半身捆了个严严实实,只腾出两条腿给他跑。 队长鬼崩溃摇头,拼命地往后躲,哭的都破了音:“不不不,我怎么可能追得上!你快松开我,我自己慢慢跑不行吗?!” 圆脸小鬼可不惯着,一巴掌抡了过去,厉声道:“矫情什么?腿跑断了就把你拖过去,顶多磨破点皮,叽叽歪歪什么!” 说完,立马切换成狗腿子的笑脸,扯着衣袖用力擦了擦摩托车后座的车垫,躬身伸手示意,“大小姐请。” “突突突——” 几刻钟后,圆脸小鬼拖着浑身淌满血水的队长鬼,心有余悸地探头望向十八层地狱的入口,见状,崔篱好笑的摇摇头,吩咐他在外等候即可。 圆脸小鬼微微红了脸,“大小姐,实在是里面怨气甚重,小的仅仅是站在门口,就觉得四肢百骸被冲击的难受。” “无妨,我去去就来。”崔篱接过拴在队长鬼手腕上的铁链,伫立在原地略略打量了四周一番,便姿态从容地缓缓踏入。 这儿人迹罕至,大门两侧站立着两尊面目狰狞的夜叉神像,周围散发着腐败的气息,地面铺满着枯骨和灰烬。 附近没有任何自然光源,只有几盏摇晃不定的人头灯悬挂在半空,散发出微弱而诡异的光芒,入口幽暗的通道仿佛一张巨兽的血盆大口,蛰伏着等待新的羔羊自投罗网。 越往里走,里面传来的哭嚎声便越清晰,空气中凝聚着厚厚的压力,让人感到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何人擅闯拔舌地狱?”刚转过一条幽暗的甬道,一道怒吼犹如冬日里的闷雷般响彻在崔篱耳畔,她身后的队长鬼登时被声音中自带的威压震出了一口血。 崔篱眼中波澜不惊,从上至下暗暗打量着眼前迎面碰上的两个面色青黑的鬼差,他俩穿着绣有骷髅图案的黑色官服,手中握着的铁链和长矛尖端正对着崔篱的胸口,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味。 崔篱微微勾唇,手心翻转,一朵泛着红色光芒的彼岸花赫然出现在掌中,同时额头正中亦浮现出金色的彼岸花印记,但凡不是个瞎的,都能辨认出她的来历。 “大,大人!”两个鬼差面色大变,对视一眼,急忙收起了各自的武器,单膝跪地恭敬道: “小的们不知道地狱海又出了一位灵使,还请大人原谅小的眼拙,一时竟没辨出大人身份。” 崔篱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实在不行再用冥币开路,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在小世界也管用,不由得喜上心头,就连语气都柔和了几分。 “起来吧,我就是单纯给你们送一位犯人过来,并不想惊动他人。” “啪嗒——” 队长鬼的膝盖骨重重地砸在地上,整个人抖如筛糠,察觉到几道阴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死死地压低脖颈,心中后悔不迭。 “大人,这位是……”长矛鬼差拱手问道,声音带着浓浓的疑惑。 崔篱把队长鬼的所作所为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表明来意:把人给她好好‘伺候’着,别给弄死了,过个几年再放出去上德育课。 两鬼大喜,急忙在前引路,生怕到手的业绩没了。 说实话,只要不是想把人捞出去,塞个鬼进来非但不是什么难事,反而是鬼差乐见其成的事儿,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谁不希望手里头多几个可供发泄的玩具! 崔篱有点放心不下赵杰,便婉拒了两鬼留她喝茶的请求,把人留下就施展缩地术回到了地狱入口。 令她感到疑惑的是,圆脸小鬼竟然没有按照约定等候在原地,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人家可能有什么急事也不一定。 不对! 走了两步,崔篱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冷冷地拂过被风掀起的经幡一角,那后面赫然停放着圆脸小鬼的摩托车,然而车子的主人却不见人影。 她刚从地狱出来,圆脸小鬼不可能被当成可疑人员抓了进去,而作为接引传送处最值钱的交通工具,圆脸小鬼不可能丢下车子离开,那么,他一定出事了! 她刚想到这点,头顶悬挂着的人头灯忽的一暗,如果不是她拥有幽冥之眼,必然无法躲过朝着面门而来的那根判官笔。 “爹爹……”崔篱瞳孔微缩,身体反应快过大脑,一个灵活的下腰,来势汹汹的判官笔擦着她的额头飞过,还没等她挺直身子,身后又传来呼啸的破空声,那只判官笔竟转弯折返,凌厉地再次射向她。 崔篱微眯着眼,身上红色流光闪过,形成了一层坚硬的灵气护甲,硬生生扛下了判官笔的这一波偷袭,紧接着,她嘴角勾起一个隐秘的弧度,身子似是承受不住的晃了晃,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唔唔唔!”被捆成粽子的圆脸小鬼透过经幡的缝隙目睹财神爷被杀的这一幕,双目通红地瞪着身边蹲着的崔珏,眼里熊熊的怒火似是要把他焚烧殆尽。 崔珏愣愣地望着晕倒在地狱入口处一动不动的女孩,不是,就这么点修为,也敢自称是他崔珏的女儿?! 身旁杀人的视线太过炽热,崔珏不得不扭过头来,取下塞进圆脸小鬼嘴里的汗巾,还没等他开腔询问,就收到了来自愤怒小鬼的一顿怒骂。 第180章 爹送你回去 “丧心病狂啊!你没听见大小姐刚才喊了一声爹爹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心狠手辣啊!” 崔珏抿紧嘴唇不发一语,圆脸小鬼宁愿以下犯上,怒骂自己,也要为那个女孩鸣不平,难道自己真的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你闭嘴!”崔珏的思绪被圆脸小鬼的喋喋不休给打断,他一把捡起地上的汗巾,熟练地重新塞回了圆脸小鬼嘴里,背着手站起,脸色漆黑如墨。 “我可以不计较你以下犯上之罪,但你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就算是为了维护地府阶层的尊严,我也少不了小惩大诫一番。” 圆脸小鬼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竟敢对崔珏出言不逊,忙缩了缩脖子,攥紧拳头望着崔篱的方向,只目光中对崔篱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崔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区区一个看门的接引小鬼,竟也如此有情有义,不由得软了声音安抚道:“放心吧,她没事。” 说完,在圆脸小鬼惊喜的目光中,崔珏的声音猛然拔高,语气中充斥着无奈。 “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能自由出入地狱的人,怎么可能被我的判官笔戳死,何况,我只用了一分几道,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要被冤枉死了!” 崔篱本来还想着等对方过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既然人家已经看穿了自己是装死,那再躺下去也就没意思了,不由哂笑一声,悠悠从地上爬起,语气嘲讽道: “崔大判官打招呼的方式当真与众不同,要不是小女子有些三脚猫功夫在身,岂不是白白受伤?” 崔珏挠了挠头发,这事自己做的确实有点不厚道,语气便弱了几分,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在地府散布私生女的谣言,搞的大家都以为我始乱终弃,就这几天,已经有十几个女鬼排着队上门冒认我的女人了!” 崔篱噗嗤一笑,立马反应过来这些传言是孟婆派人传出去的,不过自己本来就是崔珏的女儿,也不算是谣言好嘛! 她敛起笑容,嘴唇高高撅起,不满地看向崔珏,“你知不知道,地府有多少人排着队想做我崔篱的爹爹。” “哈哈哈。”崔珏被她逗的忍俊不禁,那么可爱一个女孩子,说起话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崔篱眸光轻闪,脸上没有一丝恼怒之色,淡淡启唇:“花笼。” “啥?”崔珏脸上的笑意还没消失,周身便被一个红色的彼岸花牢笼给紧紧锁住,炽热的高温瞬间涌入他的五脏六腑,烫的他大汗淋漓。 他下意识的想瞬移。 崔篱似乎早就料到他的想法,捂着嘴角咯咯笑着,“别费那劲了,你去哪儿,花笼就会跟到哪儿。” 崔珏撇撇嘴,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珠,脚下阵法光芒涌出,再次出现已经到了圆脸小鬼藏身的地方。 经幡瞬间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音,火势很快席卷到了圆脸小鬼周围,圆脸小鬼瞪大着双眼,骂骂咧咧的往地上一倒,滚冬瓜似的往地狱入口的方向狼狈逃去。 崔篱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不过她对这个出言维护自己的小鬼很有好感,身形微闪,挡在圆脸小鬼面前,俯身拿走他嘴里的汗巾,眯着眼睛笑道: “真是遭了老罪了,这钱权当我补偿你的,你先回去吧。” 圆脸小鬼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拿钱,反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崔篱,“大小姐,你真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崔判官吃瘪。” 可不是嘛!正如崔篱所说,崔珏对笼罩在自己身上的花笼束手无措,摸又摸不得,逃又逃不掉,最后这位素来有洁癖的崔判官竟然狗急跳墙,直接躲到地狱左侧的血池里边去。 本以为水能克火,不料血池的血水滚了又滚,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泡泡,最后整整一池子的血水竟然肉眼可见的蒸、发、了! 崔篱笑了笑,将冥币硬塞进圆脸小鬼的兜里,温声道:“这里边有一半是给方脸的,你快回去吧,辛苦你们了。” 目送圆脸小鬼离开,崔篱抬手撤回花笼,眼里闪过一丝惆怅,如果是真的爹爹,自己这点花笼又怎么困得住他。 她轻叹一口气,双眼放空,呆呆地望向黑潮翻涌的天空,再怎么像,也不过是假的,忽然好想爹爹了怎么办。 崔珏刚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洗掉身上粘腻的血污,一转头就看到崔篱双目闪着泪光,身上似散发着无尽的悲伤。 心头被崔篱捉弄的那一丝愤怒,瞬间就被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给淹没,有点酸酸的,涩涩的。 “崔篱是吧。”崔珏摸了摸鼻头,一脸别扭的走了过去,偏头觑着她的神色,眼睛闪着不自然的光,轻咳一声: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坚持自己是我崔珏的女儿,但,如果你觉得好,那我也可以做你爹爹的。” 崔篱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回眼眶,双臂抱胸,故作不屑地打量着崔珏,“你太弱了,我爹爹崔珏可比你厉害多了,他一只手就能劈开我的花笼。” 崔珏好不容易煽情一次,竟被这个小丫头给呛了个半死,恨不得时光倒流,把刚才说的话给收回,咬牙道:“呵,原是我不配了!” 崔篱听出了崔珏话里的酸味,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不要自惭形秽嘛,如果单拼修为,我可能打不过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多了个花灵属性罢了。” “哼!”崔珏吹胡子瞪眼的别过头,不过心里确实被她说的服帖了几分,顺着崔篱递过来的台阶就下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不管,你既然跟人说了是我崔珏的女儿,你就得是!” 崔篱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地往接引传送处走去,“随你吧,反正我没传,拜拜了。” “等等!”崔珏深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崔篱疑惑地回过头,就看到崔珏坐在一辆红色的大跑车上面,一脸臭屁地看着她,见她不为所动,又咬了咬牙,手心在副驾的座位上拍的梆梆作响,黑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上车!爹送你回去!” 第181章 它是在救你 崔篱望着那张跟老爹一模一样的脸,双眼顿时染上水雾,她低着头掩去脸上的异样,再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了。” 两分钟后,大跑车的油门轰鸣声震得接引处小木屋门口的路面抖了又抖,方脸小鬼惊慌失措地从窗户探出头来,就看到崔篱坐在崔判官的跑车上朝自己挥手,笑得一脸张扬。 车子风驰电掣般驶过,最终停在传送阵旁,崔珏抿着唇打开车门,像是每一个送孩子出远门的父亲那般,细细交待: “要是在阳间过的不开心,就回来看看爹,你爹在地府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崔篱欲言又止,崔珏的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慈爱,霎那间,老爹跟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孔重叠在一起,晃得她的眼前一片恍惚。 她咽下原本要说的话,轻轻地点了下头,又递过一朵泛着红光的彼岸花,轻声道:“任何时候捏碎它,我都可以感觉到,我便会回来。” 崔珏接过它,随意地握在手心,这才背过身去,昂着头大声道:“还不走!你爹我可是很忙的!” 崔篱笑了笑,一脚踏进传送阵,阵法轻启,崔珏高大的背影瞬间变得模糊。 身后的能量波动渐渐停止,崔珏失落落地转过身来,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崔篱的味道,他捂着胸口,眼中怅然若失。 为何看到这个女孩,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对她好?难道两人真的有父女之缘? 崔珏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晃出去,这才缓缓摊开手心,珍重地看着手里的彼岸花,眼神越发坚韧。 “丫头,下次见面,我一定能破开你的花笼,看看我崔珏到底有没有资格做你的爹!” 从这天起,人迹罕至的地狱海就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每天被彼岸花的烈焰烧的灰头土脸,也风雨无阻,慢慢的竟也逐渐深入到了地狱海的腹地,修为越发精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由于在地府耽误了一些时间,崔篱回到阳间的时候,赵杰已经被随后赶到的警方救走,为了弥补粉丝们枯等自己许久,崔篱又抛出了一个福袋。 ——[山水迢迢]送出‘天外飞仙’x1 随着连线的接通,屏幕右下角出现一个脸型方正的中年男人,他的眉毛浓密而略显凌乱,头上围着一圈深青色的布帕,身穿蓝色七扣对襟布衣,外搭一件领口磨的起毛的粗布大褂,极具民族特色。 “主播里好,鹅,鹅叫谢阿贵。”男人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不好意思地看了镜头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睑,屁股在木凳上不安地扭动,双手不自觉地互相搓着。 崔篱仿佛没有听出谢阿贵的塑料普通话,脸色一如既往的温和,缓了语气问起对方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 谢阿贵没有在崔篱的脸上读出嫌弃的意思,心里瞬间熨帖许多,话也说的利索了几分。 “主播,我家里死了十几头羊捏!”谢阿贵一脸沉痛,“原本想着过年可以卖个好价钱的,今年算是白忙活了!” 崔篱闻言脸色古怪,如果不是对福袋的抽取机制有信心,她都怀疑这个大叔是不是串错了台。 “贵叔,我观你面相,近期确有破财之势,但你没有听过破财挡灾这一说法?”崔篱循循善诱,“近期你是否曾经遇到了什么危险?” 谢阿贵皱着眉,面露苦恼,“我没遇到什么危险啊,死了那么多羊,真是倒霉透了,偏偏上头来人看了,说是山里的野兽干的。” 说着,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其实,我怀疑是我们寨子的人干的,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请你帮我算一算,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看我谢阿贵不顺眼!” 崔篱抬眸看他,“为何这么说,难道你看见了?” 谢阿贵脸上露出薄怒,刚要回答,家里养的那只大黄狗忽的从客厅跑了进来,缩在谢阿贵的脚下缩着耳朵,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 “又冷了是不?”谢阿贵随手扯过一条破毛毯给大黄盖上,叹了一口气,“好几天前的事了,当时要不是大黄拦着我,我当场就把那个贼人给抓住了!” 大黄的耳朵微微竖起,从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似是在控诉自己的委屈。 崔篱温柔的目光在大黄身上停留了一会,温声道:“大黄狗最为护主,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在救你。” “汪汪汪!”大黄萎靡的神色瞬间一扫而空,站起来对着崔篱兴奋地甩着尾巴,双眼亮晶晶的。 谢阿贵嘴唇微张,惊愕地看着大黄,几天前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他闭上眼睛,拼命地回忆着当时的细节。 “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雪,我因为一连几天死了羊而愁的睡不着,干脆起来提了一盏灯,打算去羊圈看看。” 谢阿贵越想越心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缓和了一下内心翻涌的恐慌,才哆哆嗦嗦地说道: “就在我准备开门的时候,大黄从后面猛地扑了上来,死死地咬住我的裤管,我当时没有多想,只以为大黄是担心外面雪下的太大,不想我出去受冻。 我蹲下来跟大黄解释自己只是想去羊圈转一转,如果担心我的话,不妨跟我一起去。不料大黄听了我的话,竟用身体挡住门板,使劲地把我往里屋推。 我本来就烦躁,被它这一闹,更加无法冷静下来思考大黄的用意,就用脚把它顶到一边,拉开了门栓。” 他说的委婉,但明眼人都知道大黄肯定被踢了,崔篱看谢阿贵的眼神也流露出几分不认同。 谢阿贵一脸心虚地摸了摸大黄的狗头,冲着镜头干巴巴地笑了笑,继续道: “大黄见拦不住我,忽然就大声狂吠,我怕吵到邻居,怒斥了它几句,就这么一会功夫,从羊圈的方向忽然跳出来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孩,翻过围墙就逃了出去。” 崔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出的话令他头皮发麻,“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一个小孩吗?我的意思是,活人。” 第182章 想打断你的腿 谢阿贵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大脑,他不由得抱紧了大黄,好让身体暖和起来。 “我,我看的真真的,那就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身上还穿着我们这边特有的服饰呢!” “哦对了!”谢阿贵猛地一拍脑门,“我当时愣了一下,赶紧跑去羊圈检查,果然又有一只羊被放干了血液倒在地上抽搐,我气的拿起锄头,顺着他的脚印就追了出去,不过雪下的太大,我没敢追太远,只好回来上报了。” 崔篱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你就没发现那孩子的脚印有什么问题吗?” 谢阿贵挠了挠头发,瓮声瓮气地说道,“哪有什么问题,不就是普通小孩子的脚印……”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嘴唇瞬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艰难地说道,“那个孩子的脚印是一对一对平行的!正常人走路,脚印应该是一前一后交错出现!” 见他终于察觉到了孩子的不正常,崔篱轻吁了一口气,“现在你知道了吧,那个孩子是僵尸……” 说到僵尸,崔篱的神色猛然一震,她记得金爷爷说过,桑西那个地方闹起了僵尸,莫非就是谢阿贵的寨子? 她急急问道,“贵叔,你们那儿离桑西有多远?” 崔篱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急躁,如果接连几个地方同时出现了僵尸,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正常来说,倘若某个地方出现了僵尸,消息必然被当地捂的严严实实的,可是从金爷爷的话中可以窥探到,桑西不止出现了一个僵尸,那么这必然是人为的,金爷爷有危险了! 好在谢阿贵的答复让她焦急的心情稍微缓和了几分,“我这儿是桑西县,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阿贵的心也控制不住地提了起来,主要是崔篱刚才的脸色太过难看,让他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处境。 “没事。”崔篱掐着掌心,平息了一会内心的悸动,双目直视着谢阿贵,正色道: “贵叔,最近几天尽量不要出门了,我明天就过去,这件事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棘手,肯定是背后有什么势力在推动。” 谢阿贵被崔篱的郑重其事惊的连连点头,再三表示不会再以身犯险,又问起了崔篱需不需要向导。 “主播,我们这儿的大山重峦叠嶂,如果不是本地人带路,基本进不来,而且有些地方还有瘴气,要不我明天下山去镇上接你?” 崔篱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必了,白天也不一定安全,你记得关门闭户就好,我这边有帮手一起过去,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再联系你。” 谢阿贵咬着唇,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毕竟这寒冬腊月的,让一个小姑娘爬山涉水的来寨子解决僵尸,就给人家刷一个‘天外飞仙’,这也太不厚道了,忙表示后续的费用由他负责。 崔篱脸上的笑容瞬间和煦了许多,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会顺势笑纳的时候,崔篱指了指谢阿贵身边的大黄狗。 “你与其感激我,不如对大黄好一点,我看它挺顺眼的。另外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我学这一身本事,如果仅仅是为了揽财,那不如自废修为,以免死后祸及子孙。” 她说的言辞恳切,谢阿贵以及直播间众人听的心神激荡,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表示不可以让主播一个人承受,率先刷了几十个火箭。 众人纷纷效仿,一时间,直播间礼物特效声biubiu个不停,手机性能差一点的直接卡住了屏幕。 崔篱喜的连连摆手,嘴里说着使不得,唇角却咧开笑成了一朵花,不枉她熬夜搞业绩,此刻响在耳边的哪里是什么礼物特效声。 那可都是…… 功德x1 功德x2 功德x 到了最后,粉丝们的钱包出了多少血她是不知道,反正她收钱收的挺开心的,就连獒犬都分到了几千零花钱。 陆宁神色恹恹,红着眼站在一旁,她自知今夜失责,并没有向往常那般凑上来。 不料,一个厚厚的红包递到了她面前。 她惊愕地抬起头,崔篱那张明媚的脸撞入她的瞳孔。 “以后看中什么好看的衣服,自己买了自己烧,别给我省着,瞧你这脸都花了。” 崔篱笑了笑,轻轻抹去沾到陆宁脸上的泥巴,语气轻松地调侃道,“放一把火把尸体烧了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挖坑埋尸,显得咱们多不专业似的。” 陆宁鼻头一酸,眼中水汽氤氲,直接坐在地上抱住崔篱的大腿,失声痛哭:“主子,你不怪陆宁了吗?” 崔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陆宁竟对今晚藏在床底的漏网之鱼耿耿于怀,难怪她回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原来是打着抛尸的旗号,躲到外面偷偷哭鼻子去了。 “我没有怪你。”崔篱扶起陆宁,撩起她因为哭泣而黏糊在脸上的秀发,又唤来獒犬,简单转述了一番明天出行的事宜,这才抓紧时间补眠。 翌日,天光放晴。 崔篱还在睡梦中捡钱,迷迷糊糊就被陆宁拉起来按在梳妆台上梳头更衣,直到一块湿毛巾轻柔地覆在她脸上摩擦,她才睡眼惺忪地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一边打呵欠,一边听陆宁报告。 “主子,换洗的衣物及各种驱邪用品已经打包放进你的素银耳圈,白悠小姐派来的私人直升机已经停在小区篮球场的草坪上,我们是在家里吃早餐,还是在机上就餐呢?” 陆宁像个贴心的管家,事无巨细,皆安排的井井有条,让崔篱感到非常贴心。 “獒犬回来了没?”崔篱接过陆宁手上的唇釉,对镜自行涂抹了起来。 陆宁大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探出头去,明媚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入,照的心情也明朗了起来。 “半小时前它就过去了,估计金爷爷还没有收拾完毕,要不我去催一催?”陆宁问道。 “不急。”崔篱本就是随口一问,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勾唇笑道,“白悠还有没有说什么?” 陆宁为她系好狐狸毛斗篷上的蝴蝶结绑带,闻言捂着嘴窃笑,“主子,白悠小姐说,你吃里扒外,一天天的尽惦记着外界的事儿,真想打断你的腿,把你拘在桂城,哪也不给去。” 第183章 这消息保真吗 “啧。”崔篱都能想象到白悠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模样,非但不恼,反而笑得眉眼弯弯,打趣道: “既然不想我去,还给我安排直升机干啥?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就是说呢。”陆宁几次接触白悠,又拿了白悠送的鬼鞭,不由得替她说起了好话,“我看白悠小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啊是有主子您的。” “那可不。”崔篱昂着脖子,心情大好,然而这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就站在登机坪跟直升机上的机长大眼瞪小眼。 这回咬牙切齿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僵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白野,我想请问你是不是还会开轮船、战斗机、装甲车啥的。” 白野别过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哪里听不出崔篱话中的讥讽,不就是想说他们特管局像个007一样跟着崔篱嘛! 哦不对,007都是隐藏在阴暗中的,他这是属于…明晃晃的监视。 见他不语,崔篱冷笑一声,扭头对一旁懵逼的陆宁说道,“马上给我和金爷爷定最快的高铁票。” “哎别别别!”白野急了,连忙松开安全带从直升机上狂奔而下,小心翼翼地讨好道: “我姐是担心你,才派我跟着,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桑西僵尸的事情我们也有所耳闻,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你这趟肯定危险重重。” 崔篱抿着嘴,她倒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只是不想三番四次的麻烦特管局,这次要不是路途遥远,实在不忍金爷爷一把年纪还挤高铁,她也不会拜托白悠调配一架直升机过来。 她正思量着如何推脱,余光恰好瞥见獒犬正驼着金老头飞快地奔过来,嘴角顿时高高扬起。 “金爷爷!”崔篱迎上前去,甜甜地打了声招呼,顺势接过金老头的行李收入素银耳圈。 白野目光深沉地扫过金老头,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松了下来。 其实,除了担心崔篱之外,他跟过来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白悠跟他说,崔篱要带着一个男人同行!而这趟直升机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而借用的! 他紧紧地捏着拳头,哪里还能不知白悠故意隐瞒对方是个年迈老头的事情,她就是故意想看自己着急! 白悠:臭小子我劝你别不知好歹! 白野站在原处,双眼微眯,谨慎地打量着逆光而来的金老头,对方穿着半旧的黑色中山装,迈着沉稳而内敛的步伐,每一步都落地无声,可见其内功深厚。 对上崔篱是一副慈爱宠溺的表情,扫向自己时,则是深邃而平静,不怒自威,仅凭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便让人不自觉地肃然起敬。 他自嘲地垂下头,如果崔篱有此人护着,那自己确实是可有可无。 思量间,两人已经来到直升机的登梯下。 崔篱为他俩互相介绍了一下对方的身份,白野很给面子的随崔篱喊了一声金爷爷,喜的金老头红光满面,直呼白家出了个好后生,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不停地在崔篱和白野身上逡巡,时不时地抚着胡须暗暗点头。 颇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感觉。 崔篱满头黑线,不过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她瞪了满脸通红的白野一眼,扶着金爷爷进了直升机,前提是,白野将她们送到桑西必须返回,不许跟着。 白野自是喜不自胜。 至于到了那边,自己有没有回来,崔篱又不知道,他得留在镇上接应,嗯,就是这样! 桑西县的经济发展水平较低,从直升机上俯瞰下方,入目是一片片浓密的山地和丘陵,时值隆冬,部分山腹深处还冒着白蒙蒙的雾气,行人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其中。 直升机继续往西开了一会儿,最后落到金老头那位好友最后传出信号的梧桐镇。 崔篱几人沿着古老的青石板路,穿过蜿蜒狭窄的小巷,两旁是斑驳陆离的木屋和砖瓦结构的老房子,具有浓浓的历史厚重感,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这儿着实是一个旅游的好去处。 几人随意找了一家生意比较火爆的旅店歇脚,坐在大堂中央点了几份当地特色的小菜,表面假意闲聊,实则竖起耳朵听着当地人家长里短的八卦,果不其然,很快就从中提取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哎你们听说了没?”坐在崔篱隔壁桌子的大爷轻轻往桌角嗑了嗑老烟枪,跟相熟的客人神神秘秘地说道: “上面几个寨子闹猛兽呢!听说是黑熊,站起来就跟人一样高咧!” 端茶水的店小二恰好经过,他是个碎嘴子的,向来憋不住话,闻言暼了一眼柜台算账的老板娘,见她没有注意这边,往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嗐了一声引起食客的注意,说道: “哪里是什么大黑熊,听说是僵尸呐!” 烟枪大爷嘶了一声,身子不自觉地往小二那边倾了倾,压着声音道:“这话可不敢往外说啊!当年,唉,你们当时还小,怕是不知道啊,死了多少人呐!” 小二本来也就是凑一嘴子,见大爷不信,反而越发来了劲: “我七大姑的前夫的小姨子的儿子的同学的舅舅就在镇政府做清洁工,那天他正在拖地,无意中听到有个人在厕所格间打电话,就说起的这事儿!” “这消息保真吗?”周围的食客纷纷放下筷子,正准备让他多说几句,老板娘大声地咳了几声,厉目直射店小二,店小二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走开了。 然而,这个话头还在继续,众人纷纷猜测肯定是店小二胡诌,毕竟真要出了僵尸,寨子里的人还不早都跑光了。 “呵!以为谁都跟我这么聪明似的。”坐在角落的一个抠脚大汉嘟囔了一句,面带不屑地暼向烟枪大爷那桌,夹起店家赠送的花生米砸吧着嘴。 如果不是崔篱耳力非凡,根本无法留意到此人说了什么。 她眸光微闪,施施然起身。 第184章 也得有命花 崔篱本就长的精致,一袭狐狸毛大衣的她,光是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惹来食客的频频注目。 若不是与她同行的两个男人看起来不太好惹,早就有心猿意马的浪荡子上前搭话去了。 如今见这么一个大美人竟径直朝着坐在角落里的那位肮脏邋遢的抠脚大汉走去,不少人都放下了筷子,揣着手,目光饶有兴致的在两人之间打量。 抠脚大汉,也就是谢老狗,并没有在乎大堂原本人声鼎沸的说话声忽然之间沉寂了下来,依旧旁若无人的把腿盘在木凳上,专心地往嘴里塞花生米,脚尖轻轻地晃荡着,时不时伸手挠上一把解解痒。 伴随着一阵淡淡的梨香拂过谢老狗的鼻翼,谢老狗的眼角余光终于扫到一位白衣似雪的女孩,对方似乎没有闻到自己身上几天没洗澡散发出来的馊味,反而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 谢老狗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被低温冻的通红的脸颊愈发绯红,他的手腕一抖,筷子上稳稳夹着的那颗花生米一个打滑,咕噜噜地滚到崔篱的鞋尖。 崔篱恍若未觉,目光淡淡地扫过谢老狗桌上的那碗吃到一半的青菜素面,向他发出了邀请: “大叔,我跟我的同伴想跟你打听一些事情,你介意换张桌子一道用餐吗?” 在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谢老狗急忙站了起来,激动地咽了咽口水,语速飞快的说道:“不介意,不介意。” 他把崔篱一行人当成了过来梧桐镇旅游的大水鱼,不管是做个导游,还是打听附近好玩的景点,自己都能收到一笔不菲的小费。 食肆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崔篱几人耐着性子等到谢老狗吃完了两只烧鸡、三个蹄膀,这才起身示意他跟上。 谢老狗打着饱嗝,捂着吃的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拿着牙签,醉醺醺地跟着崔篱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 白野眉心微皱,高大的身躯往巷子口一站,挡住了路人若有似无的视线。 走到巷子中间位置的时候,崔篱忽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谢老狗脚下踉跄,差点撞到崔篱身上,他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眼前的女孩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谢老狗,你跟谢阿贵是一个寨子的吧?你们寨子闹了僵尸,为什么只有你出来了?” 谢老狗七分的酒醉瞬间醒了六分,他猛地退后一步,警惕地望着崔篱,条件反射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见崔篱勾唇,他懊恼地跺了跺脚,掀起眼皮睨着崔篱,压低声音狠狠道:“我劝你少管闲事。” “哦?如果我非要管呢?”崔篱双手抱胸,气场全开,从气势上碾压谢老狗。 谢老狗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沉默了一瞬,猛地撸起袖子,露出上面被棍子打伤的痕迹,眼里流淌着恨意: “看见了吗?我把僵尸吃牲畜的事情报告给巫师协会,不料他们把我打了一顿,还给我下了禁口令,说这事他们会派人调查。” “巫师协会?”出乎谢老狗的意料,崔篱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退怯,反而嗤笑道: “一群野路子凑在一块也敢自称巫师协会了?我现在怀疑你们寨子闹僵尸,说不定就是这帮巫师造成的。” “你!”谢老狗脸上愠怒,下意识就要反驳,毕竟当地对巫师的崇拜历史悠久,岂是崔篱一个丫头片子可以污蔑的。 然而,想到巫师协会对自己的威胁、毒打,谢老狗的眸光微闪,心里竟升腾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他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用鞋底碾开,双手往兜里一揣,歪嘴笑道:“我可以带你们上去,但有言在先,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放心吧。”崔篱展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你只管带路就好,报酬少不了你的。” 谢老狗撇撇嘴,一脸嫌弃地上下审视她,“怎么放心,你们三人也就那个帅哥看起来能打。” 被谢老狗看轻,崔篱心里也丝毫不恼,她撩了撩垂在耳际的秀发,笑了笑,露出一嘴小白牙,“哦,你说白野啊,他不去,就我跟……” 她的手指头轻飘飘地指向守在巷子另一头的金老头,“喏,跟那个老爷爷。” 金老头正蹲着喂獒犬吃打包的大鸡腿,闻言咧开嘴,伸出两根粗糙的手指,朝着谢老狗比了个国际通用打招呼手势,“耶~” 谢老狗:“……” 一个弱女子,再加一个老不死,他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特别重! 在镇上告别了白野,几人趁天色还早,绕过镇子三岔口的榨油店,跟在谢老狗后头,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 按照谢老狗的话来说,从这儿抄小路上山,能比平时节约接近一半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开巫师协会的耳目。 崔篱自是不置可否。 上山的路并不平坦,它隐匿在枯黄的草丛下,一不小心就会踩空,跌落到下方深深的沟壑中。 两边的草细长而坚韧,有些甚至与人等高,边缘带着锐利的毛刺,如同隐藏在暗处的小刀,稍不注意就会划破肌肤。 行走其间,必须十分小心。 谢老狗把裤管扎进鞋筒里,拿着一把锋利的镰刀,率先走在前头开路,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是如何撞见僵尸的场景,希望身后的一老一小能知难而返。 钱给的再多,也得有命花不是? 崔篱佯装听不出谢老狗话中的暗示,她安排金老头坐在獒犬的背上,目光幽深地扫过头顶灰沉沉的苍穹,天空像是被一层厚重的幕布所遮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冷风如刀,无情地割过脸庞,冰冷刺骨,钻进每一寸衣角,试图把几人身上仅存的温暖都给驱散。 就在几人即将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右侧十几米处的荻草丛忽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异响,两米高的灰白色荻花陆陆续续地歪倒,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朝几人接近。 谢老狗犹如惊弓之鸟,瞬间面色如土,握着镰刀向后踉跄一步,嘴唇哆哆嗦嗦,自欺欺人的问道,“是…是不是风太大,把荻草都给吹折了?” 第185章 你最好给劳资一个解释 崔篱双眼微眯,目光透过层层摇晃的荻花不停地往外延伸,待看清藏在荻花里边的不速之客时,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丫头,小心。”金老头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手中紧紧握着一把七星铜钱剑,眼神犀利地盯着远处的荻草丛,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崔篱微微颔首,面色依旧凝重,此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你的家里恐怕已经有无数只蟑螂! “不是,你俩别这么神经兮兮的行吗?怪吓人的!”谢老狗缩着脖子环视着四周,握着镰刀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那是人类面对未知的恐惧时,身体自然而然的本能反应。 说实话,如果不是獒犬那魁梧的身躯挡住了下山的路,他早就脚底抹油跑路了!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隐藏在荻草丛中的东西被谢老狗的大嗓门给惊扰。 原本只是闻到人类的气味而缓缓接近,此刻竟被刺激的如同一只疯狂的小兽,横冲直撞地冲开挡路的荻草。 霎时间,草木折断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 “快退后!”金老头厉声喝道,他一把将崔篱扯在身后,脚下踏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天罡步,挥着铜钱剑就迎了上去。 一张黄色的驱邪符瞬间捻在崔篱指间,她垂手站在原处,望着金老头削瘦却结实的后背,眸中异光流转。 她并非信不过金老头的实力,只是……在地府多年,从未体验过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毕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找她晦气。 “吼——”伴随着一声愤怒的低吼,荻草丛中的小僵尸刚刚露出头来,就被金老头的铜钱剑挑中衣领,呈抛物线的弧度重重地砸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溅起漫天草屑。 金老头没有给它喘息的时间,几乎是在小僵尸落地的瞬间,身形就倏得从灌木中窜出,身体如猎豹般高高跃起,面目狰狞地挥剑斩落下去。 小僵尸龇牙咧嘴地转过身来,入目便是放大的剑刃,剑身镶嵌的七颗古朴的铜钱犹如催命符一般闪着摄人的光芒,眼里竟人性化的浮现一丝惊恐。 “铛——”铜钱剑重重地劈中巨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石面登时出现一道狭长的白痕。 “哎呦我的老伙计!”金老头顾不上手腕被巨石反震的酥麻之感,一脸心疼地端起铜钱剑细细打量,确定剑身完好无损,并没有出现任何缺口之后,这才气急败坏地瞪向摔在一旁的谢老狗。 “你最好给劳资一个解释!”金老头大步上前,揪着谢老狗的衣领,吹胡子瞪眼地怒骂道。 刚才就是这个王八蛋,忽然就撞过来把那个小僵尸推了出去,要不是他最后关头卸了部分力道,又强制偏移了角度,谢老狗的狗头恐怕都保不住了! 谢老狗自知理亏,低垂着眉眼,躲避着金老头吃人的视线,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喏喏道:“那个娃儿,是我的小侄子,前阵子半夜偷偷出去给他爹找药草,滑到山涧里摔死了……” 金老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脸上怒意稍缓,松开手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你也不能干这么危险的事,那可是个僵尸!” “我,我不知道他变成了僵尸。”谢老狗神色恹恹,两手笼在袖子里,偷偷掀起眼皮觑着金老头的表情,“刚才就是下意识的想救他……” “嗐!”金老头猛一抬手,打断他的话,又闷闷地坐在巨石上,揪过一株荻花,手法粗暴地捋着,平息着内心的惆怅,“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说完,又扯着喉咙朝着小僵尸逃跑的方向喊道,“丫头!别追了,正事要紧!” “哎来了!”崔篱遥遥地应了一声,又扭过头,目光如寒冰般摄向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僵尸,淡淡道: “回你的棺材里去,再敢出来吓人,我不介意让你尸骨无存。” 小僵尸如临大赦,举起双臂哇啦哇啦地想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被崔篱斜眼一瞥,急忙调转屁股,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荻草丛中。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地方逃出来,千辛万苦找回了自己的魂魄,虽说成了活死人,但起码逢年过节也能偷偷看一眼上山祭奠的父母,回棺材里也没什么不好,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 崔篱叹了一口气,身形微闪,眼前的荻花不停地往后退去,再次出现在巨石边上时已经面色如常。 金老头抬眼打量她一眼,见她身上连根草叶都没沾染上,不由露出欣慰而赞许的表情。 山里的夜晚来的特别快,被小僵尸这么一打岔,原本还在几人头顶要死不活的太阳,此刻已经悄悄地隐入西边郁郁葱葱的阔叶林中,四周的景色看着越发萧瑟。 “不行,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在劈开几条从山壁上垂落下来挡路的藤蔓之后,谢老狗抬头瞧了一眼天色,回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要不,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再走半个小时,就能看到一个半荒废的赶尸客栈。” “赶尸客栈?”崔篱并没有否定谢老狗的提议,反而对谢老狗说的这个地方流露出几分好奇。 未等谢老狗回话,金老头拧着眉头表示不赞同,“那种地方死气太重,不适合女孩子去,女子本就属阴,若被阴气入体,体内的平衡容易被打破,对你的身体有大碍。” 谢老狗哭丧着脸,他实在是又冷又饿的快受不了了,再不休息休息,他怕一脚踩空,步他小侄子的后尘。 “大爷,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赶尸了,再多的阴气也消散了吧,也就一些做自媒体的主播会来拜师,搞点噱头,拉拉流量,再说我们本地人放羊遇到雷雨天也会进去躲雨的。” “爷爷,我们就去看看吧!”崔篱扶住金老头的肩膀,撒娇道:“我还没见识过赶尸客栈呢!再说了有您在,什么脏东西能近我的身?” 金老头紧抿的嘴角瞬间咧开,心里舒畅的如同三伏天痛饮一杯冰红茶。 “好好好!”他红光满面地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又眼皮微掀,斜眼看向杵在一旁,没有眼力见的谢老狗,“还不带路?” 谢老狗顿时喜不自胜,给了崔篱一个感激的眼神,急忙在前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