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门,我的身份竟是王府世子》 第1章 活埋祭月 盛和十九年春季。 夕阳笼罩着整个明家村,拉长了万物的身影。 袅袅炊烟弥漫在空气中,温暖而宁静。 突然,一阵急促敲锣声,打破了这份祥和,门户纷纷推开,一道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半个时辰,拜月山脚下聚集了一群看热闹村民。 众人穿着粗布衣衫,有的补丁打着补丁,翘脚向里面望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背负双手,结结实实捆绑在木桩上,嘴里塞着布团。 “那是明文举?他犯了什么错误?”人群中,有人低语询问。 “听说偷了村长家老母鸡,一会儿准备活埋。”旁边人悄声回道,摇头表示惋惜。 “活埋?这……有点太残忍了吧?”周围响起一片惊叹之声,许多人面露不忍。 “村里对偷盗一直都是严惩,何况上个月出现了血月,所以你们懂得……”一位阅历丰富的老者解释道,话语间有着无奈。 “……” 村民们交头接耳,目光不由望向巍峨的拜月山。 夕阳余晖渐渐隐退,一轮圆月隐约中正在缓缓升起。 每当十五,圆月悬挂在山顶,月光洒下,仿佛神灵恩泽,整座山给人的感觉温暖而神圣。 村民们会自发来此山拜月,祈求月亮女神的庇佑和赐福,因此将这座山称为拜月山。 或许真的有月亮女神庇佑,从古至今,明家村也算风调雨顺,起码能维持温饱。 然而,就在上个月十五,拜月山顶出现了一轮血月,将整座山染成了血色。 奇怪的是,同一片天地,其他地方看到的却是正常月亮。 村长坐卧不宁,认为这是不祥之兆,明家村将遭逢大难,特意花重金请来了个有名道士来村中破解。 这位道士设坛焚香念念有词,最后给出的破解之法是,需要在下个月圆之夜,给月神送去一个十三、四岁少年,方可免去大灾。 所谓的“送”就是活埋。 这消息无疑给村民们蒙上了一层阴影,特别是家里有那么大男孩子的,无不胆战心惊,生怕厄运降临到自家头上。 于是站出来极力反对,他们心中的月亮女神,怎么可能喜欢如此残忍的索取手段? 这群人占了多数,是村中主要劳力,村长家也有那么大一个孙子,一时间不好以权势压人,此事便不了了之。 今日恰逢三月十五,好巧不巧的,明文举偷了村长家的老母鸡。 据说有人亲眼目睹他慌慌张张抱着一只鸡,人赃俱获。 就这样,明文举偷盗之名板上钉钉。 明家村对偷盗行为极为痛恨,一旦抓到,按照村规、族规都将处以严刑。 正赶上血月出现,道士的一番言论,明文举毫无疑问,无可挽回地成了那个祭月少年。 即使有人心生同情,想为少年求情的也都闭紧嘴巴。 好不容易有人出来挡灾,他们求之不得,看村长那架势完全听信了道士之言。 因此族会上,最终一致举手表决通过。 此时,旁边山谷中的大坑已经挖成。 月华洒下,几许幽冷。 族长明成建身着华服,端坐在一把高大木椅上,淡淡月光衬托下,威严中多出几许冷漠。 抬头望了眼山顶,缓缓道: “开始吧!” 两个壮汉架着瘦弱的明文举,往坑中拖去。 少年脸色惨白,恐惧的目光四下张望,呜呜呜……似乎要将满腹委屈喊出来,可惜连最后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围观几百个村民,竟没有一人挺身而出,阻拦那么一下,任由悲剧上演。 他人的无动于衷可以理解,可是少年的父母亲人呢? 说起来明文举也算有个幸福童年,他爷爷连生五女才得一子,而他是爹爹唯一的孩子,从小自是被家人宠着长大的。 可惜老爷子于三年前离世。 不幸的事接踵而来,没出一月,他爹明成煦进山被狼咬伤了双腿,从此成为残疾。 好在还有个能干的娘,才没有让家散了。 身为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他自觉该挑起重担,为娘分忧。 因此,小小年纪便经常进山砍柴,打猎。 今天一如既往进山,想打只野兔给爹补补身子,刚到山脚下,便看见一只重伤的母鸡扑棱着翅膀在苟延残喘。 明文举见此心生不忍,蹲下身想看看伤势。 结果刚抱起来,就被族长家两个儿子看见了,不容分说将他带走。 此时已全然明悟,这不过是族长设下的圈套,其目的就是要活埋自己来祭月。 胡思乱想间,沙土已埋没了双腿,恐惧不可抑制地在心底蔓延……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身穿蓝色粗布碎花的妇女披头散发,手持两把镰刀冲进人群,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和你们拼了,拼了……” “快把她拦住!”木椅上的明成建噌地站起身,厉声道。 他的两个儿子随手操起木棍,恶狠狠迎了上去。 然而,却低估了妇人爆发出的实力。 妇人手中镰刀挥舞得如同一阵风,让人眼花缭乱,看上去杂乱无章,实则有迹可循。 两个年轻人吓得连连后退,手中木棍也不知飞到了哪里。 明成建惊得连声呼道:“快,快,竭力拦住她,动作快点儿。” 呼啦~ 几十个壮汉如狼似虎,手拿各种家什围了过去,却依然拦不住妇人那不要命的疯狂气势。 填土的两人不由加快了速度,感觉那寒光凛凛的刀芒,似乎近在眼前,腿肚子不争气地抖了起来。 眼看少年停止挣扎,头垂了下去。 同时呼出一口气,填土动作却在继续,只要看不见脑袋,一切就都结束了。 然而,下一刻,毫无生气的少年猛然抬起头,睁开的双眸带着迷茫的亮光。 “啊!——” 两壮汉惊叫一声,扔下手中铁锹就跑。 见鬼了!明明死了啊,怎么又活过来了? 饶是胆子大,也觉得后背发凉,难道这种残忍方式惹怒了月亮女神,把人送回来了? 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那妇人力敌众村民,手提两把带血镰刀冲到土坑前,见孩子还活着,揪紧的心才放缓一些。 放下镰刀,拿起地上铁锹开始拼命挖土,每一锹都倾注了全部力量,只为尽快从死神怀抱中将儿子抢回来。 明成建颤抖着双手指向妇人,怒喝:“妖妇,她是妖妇,快,快将她拿下,绝不能半途而废,这关乎明家村未来的生死存亡。” 无论他怎么喊,也没人敢往前凑了,包括他的两个儿子。 这妇人表现出的实力让他们惊惧,如果不是手下留情,估计已经死几个了。 往前凑无异于挨打,没看见他们都带伤了么? 明成建胸脯起伏,浑身战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妇人将明文举从土坑中带了出来。 计划完美的事情怎么会变成今晚这个样子? 第2章 穿越而来 谁也不会想到,真正的明文举在活埋过程中已经死去,此时站在众人面前的是换了一个灵魂,来自蓝星的龙隐门门主——明峰。 集医武于一身,二十五岁年纪便成为一代门主,却因为拒绝上面分配下的有害国家任务,被暗中杀死,想不到再次醒来便面临呼吸困难,被活埋场面。 饶是他见多识广,此时也惊的不轻。 少年那不甘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脑海中,很快便接收了他全部记忆和情感。 清楚地意识到现在所面临怎样一个处境。 本想着凭自己曾经的武学,冲出土坑不会太难,却不想换了副少年身躯,背负的双手,还有双腿都被绑的结结实实,身在土里竟撼动不了分毫。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好在两个壮汉停止了继续填土,目光所及见妇人向这边疯狂杀过来,鼻子一酸,这是明文举的母亲,从此便是自己的娘。 妇人名叫月兰,从明文举的记忆中可知,是一个温柔美丽且知书达理的女子,从未见她动过武。 当年明成煦进京赶考,两年后回村,没能高中却带回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月大的男婴。 连考两次未能中举,明老爷子期待又一次落空,叹息之余喜见爱孙,对于他私自带回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便也默许了。 将从文入举的希望转寄在孙子身上,故此取名——明文举。 然而事与愿违,渐渐长大的明文举对读书不太感兴趣,却对习武显示出了极大爱好。 可惜母亲一再阻挠他习武,只能背地里没有章法地胡乱比划。 今日,为了救他,母亲不惜暴露武力与整个村子为敌。 别人以为她是救子心切,一时间爆发出来的疯狂,可这些又如何能瞒过他? 看似胡乱地挥舞着镰刀,实则暗藏玄机。 每一次镰刀挥出,都蕴含深厚内力与精妙的武学技巧。 在她狂风骤雨攻击下,那些只靠蛮力不懂武功的村民,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见儿子无恙,月兰缓缓呼出一口气,散发遮掩下的双目如刀般射向明成建。 “故意设陷阱来诬陷我家文举偷盗之名,村长真是好算计,欺负我家没有男人吗?” 明成建浑身止不住颤抖,“你……你……” 你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完整话来,“妖妇,野种,来人,赶紧去县衙报官。” 可以不经官府同意大张旗鼓地埋活人,眼看事情脱离掌控,又想找官府出面,这就是古代,族规或村规有时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此话一出,他的两个儿子率先反应过来,以最快速度离开人群。 “我们回家。”月兰拉起他一只手,声音很轻也很柔。 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转换的明文举,轻轻点下头,在各色目光注视下随着娘亲缓步离开。 望着月光下斑驳狼藉的土坑,明成建似乎才反应过来,双眸转向两个填土壮汉。 “当时为什么要停下来?” 就差那么一点儿,只要人死了,祭月便算完成,结果功亏一篑。 “村、村长,我们亲眼见到明文举已经死了,不知为何又活过来了,所以……”一人小心回道。 明成建眉头深深拧起,“什么?又活过来了?” 这话众人听的清楚,许多村民怕厄运再次降临到自家头上,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一定是月亮女神不喜欢这种方式,把人送回来了。” “对啊,道士的话不能相信。” “这次就全当是完成了祭月。” “……” 明成建只觉一口老血塞在嗓子眼儿,脸色铁青,勉强保持镇定,挥了挥手,“都先回去吧。” 月色下,一道道身影四处散开,家家户户重新紧闭了门户。 村西头一家屋内,亮着微弱烛光。 月兰推开房门随手关严。 噗!一口血吐在灶坑里。 “娘……”明文举紧张地唤了一声。 “我没事儿。”月兰擦了擦唇角,露出个苍白笑容,拉着他向东屋走去,屋门敞开着。 见到自家女人和儿子,瘫坐在地上的明成煦眼含激动,嘴唇微微颤抖。 “爹!” 明文举本能地伸出手来,月兰更快一步,母子俩将他抱到炕上。 “让你在家待着,偏要乱动。” 月兰语气里带着丝责备和关切,说着就要看他双腿,被明成煦拦住了。 “都是我没用,连累了你们母子。”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无奈。 “明家村待不下去了。”月兰将散乱的头发随意挽了个髻,插上根木簪。 明成煦一脸惊色,却没有多问,叹息一声:“若是如此,你带着文举连夜离开,就不用管我了。” 月兰似在犹豫,带着一个不能行走之人逃离,确实不是件易事,何况她受了内伤,根本背不了多远。 可是若将他一个人留下,无异于等死,于心不忍。 明文举很快便明白娘的意思。 村长的两个儿子已经启程去了县衙,随便按一个罪名,一天后衙门就会派捕快过来抓人。 武功再强也不敢伤了衙门人,更不敢拒捕,那样的话,即使无罪也成了有罪。 一旦成为通缉之人,以后的生存将变得更难。 有句话叫民不与官斗,官官相护,有理也难说清,尤其是明成建任村长这么多年,与镇里一些富商常有往来,赚了些钱财。 如果被抓进县衙,活着出来的可能性极小。 而且,娘会武功,这么多年一直隐而不露,其中或许有什么不可让外人知晓的秘密。 还不如先躲过一时,毕竟没有闹出人命,官府不会为了一个村妇浪费人力四处追捕,过段时间也就消停了。 “娘,我可以背着爹。” 记忆中,爹对他疼爱有加,怎么可能将爹一人留在家中自生自灭? 短时间内,他通过脑海中记忆已经想出藏身之地,离家不远的西北有一座大山——浮青山,此山深林茂密,常有虎狼等野兽出没。 因此鲜少有人进入,在山里应该能采着药草,顺便将爹的双腿医好。 前世他对古医学颇有研究,明成煦之所以不能行走,主要是因为没钱请好的郎中医治,当时只简单处理下伤口,慢慢的便落下了残疾。 月兰柔和的目光盯在他身上,总感觉这孩子哪里不一样了。 还不等她说话,明成煦急乎乎道:“千万不要管我,你们母子趁天黑快点离开。” “爹、娘,我已经十四岁了,经常进山,对山里很熟悉,背着爹不会太费力。” 月兰一愣,“你想进山躲避?” 明文举轻轻颔首,“浮青山路程近,不用出村,村口很可能有人守着,娘可是有什么好去处?” 月兰微微摇头,“没有,就是想尽快离开村子,大山里藏身几天倒是可以,时间一长要如何生存下去?” 这一点,明文举早就想好了,曾经的他,对山里的生活可谓轻车熟路。 虽然换了副身体,该有的技能还在,维持一家三口的生存根本难不倒他。 “饿了可以打野兽,还能采摘药草为爹医腿。” 月兰闻言就是一怔,若说打野兽还能实现,采药草医腿?好似痴人说梦吧? 看出父母的疑惑,明文举摸摸头,轻声道:“说来也怪,在濒死的瞬间,脑子里忽然多出许多东西,其中就有医药方面的。” 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还不如编个理由。 在古代,尤其是偏远的山村,人们比较相信神灵之说。 反正这副身体是真的,潜意识中,父母会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 “真的?”明成煦眼含惊喜,他多么希望还能有站起来走路的那么一天。 月兰眸中闪过一抹诧异,转瞬即逝。 第3章 深夜搬家 明文举唇边露出抹微笑,“儿子怎么可能和爹娘说谎,我们还是快点收拾东西,趁夜色先离开吧。” “好。”字刚说出口,明成煦忽又摇摇头。 “我还是不跟着了,既要防着野兽,又要照顾我会拖累你们。 而且衙门找不到人,一定会进山搜寻,如此一来岂不是抓了个正着?我看不如去镇里投靠你小姑。” 五个姑姑夭折两个,其余三个都不嫁在本村,小姑嫁的最好,镇上一个商贾之家,过上了吃穿不愁的生活,只不过在婆家的地位也需要谨言慎行。 衙门抓不到人,几个姑姑家就能安生吗? 靠人不如靠己。 还不等明文举开口,月兰一旁道:“会给小姑添麻烦,别再磨叽了,去浮青山,我这就收拾东西。” 进山过日子,必不可少的东西一定要带上,比如刀,衣物被褥,锅碗瓢盆等。 背着个人,一次肯定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好在浮青山并不远,还可以再偷偷返回来拿。 母子二人以最快速度将东西装进两个大袋子里,用扁担搭好,看样子一次差不多带全了。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才想起晚饭还没有吃。 月兰今日去镇里买东西,回来便得知儿子出事了,火急火燎冲过去。 一顿拼杀,此时也是饿的慌。 她动作麻利地将余下米全都煮了,简单弄点萝卜咸菜。 一家三口吃的很饱,剩下的米饭加点野菜做成饭团子,装起来带走。 丑时刚到,月亮偷偷藏进了云层。 万家灯火息。 明文举背起父亲,月兰挑着扁担,一家三口悄悄走出小院,消失在夜色中…… 虽然才刚满十四岁,身高已近六尺,这几年经常进山砍柴,身体还算壮实。 让他惊喜的是,这副身体虽没有正规习过武却拥有少许内力。 如此,借助内力背起来并不太费力。 月兰经过这段时间调息,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挑着的那些东西并不比背一个人轻松。 浮青山在他家西北,那边门户稀少。 因此没有惊动任何人,更没有传出一声犬吠。 小半个时辰,一家人来到山脚下。 “放我下来,休息一会儿。”明成煦心疼他还没长成的身体,一路上催促了好几次。 确实需要停下来看看。 明文举找块干净大石,将父亲放在上面,月兰也把扁担放下,用袖口擦了擦脸上汗水。 深夜静静,只闻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对于腿脚不便的明成煦来说,难免心生恐惧,他可不知道月兰会武,更不晓得儿子已经换了个灵魂,多了许多能力。 望着漆黑大山,不由打起退堂鼓来。 妇弱病残要如何在野兽出没的大山里生存下来? 似乎感觉出他的心思,明文举轻声道:“爹和娘先在此处歇着,我进山去探探路。”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明成煦连忙轻声阻止。 月兰更是一把拉住他,“我对浮青山比较熟悉,从西面进山,走不太远是一处峡谷,下面有条小溪,很适合居住。” 曾经的明文举也进过浮青山,只不过都是在外围活动,对于娘说的峡谷并不清楚。 之所以要来大山避难,当然是对自己能力的相信。 身为龙隐门门主,厉害的不只是武功,布阵更是一绝。 这里是古代,天地间灵气更为纯净。 只要有树、有水、有石头……他就能布置出一个障眼阵法,将居住之地笼罩在神秘能量场中,仿佛遮上一层迷雾。 当外人接近居住地时,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迷惑感,甚至产生幻觉,看到一些不真实景象,不由自主偏离方向。 山中野兽也一样无法靠近。 正因为有这种能力,他才敢带着父母进山避难。 先躲过眼前危机,再考虑以后何去何从。 南方的春季,即使后半夜也不感觉特别的凉。 明文举听了父母之言,没有先一步进山,休息一盏茶时间,再次背起明成煦。 月兰挑着重担走在前面,月色下,两道负重身影隐没在山林中。 此山很少有人光顾,林木高大茂密,里面的蒿草灌木并不太多,相对来说行走并不是太难。 母子俩深一脚浅一脚,尽量不弄出声音,以免惊扰到隐藏在暗处休息的野兽。 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如此走了半个时辰,耳边听到哗啦啦流水声。 夜风微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偶尔传来虫鸣鸟叫,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透过斑驳月光,隐约能看清峡谷样貌。 明文举一喜,果然如母亲所说,是个不错的安居之所。 思索间将爹放在一块大石上,明成煦身体有些微颤抖。 深更半夜来到山林,与野兽为伴,即使是身强体壮的男子也会胆怯,何况是个腿有残疾的文弱书生? 当看到沉着冷静的妻儿,不由惭愧,自己真的是个废人了。 “娘,在峡谷西北坡建座木屋,如何?”明文举抬手指了指,轻声问。 月兰微微摇头,“不用建屋,那片灌木下面有个山洞,里面很宽敞,足够我们居住了,如此也不容易被发现。” 明文举愣了下,轻轻颔首,“好,我们这就过去。” 说完弯腰背起父亲,月兰担着扁担沿着溪流走在前面,步伐坚定而稳健,仿佛在这片峡谷中走过无数次。 一盏茶时间,来到西北坡。 “我进去看看。” 月兰说着已放下扁担,扒开茂密植被,露出个黑黝黝洞口,动作麻利地将一个大袋子塞进去,躬身钻了进去。 明成煦张了张嘴,很想拦住她,漆黑山洞,万一住着大野兽,她一个弱女子…… 忽又黯然神伤,自己这般状况也只能让她在前面遮风挡雨了。 半盏茶时间,月兰探出头,“进来吧,里面没有野兽。” 洞口刚好够明文举弯腰背着父亲进去,山洞内点亮一盏油灯,照亮了四周空间。 一股泥土混合着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洞底平坦并不潮湿,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干草,为这幽暗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馨。 看上去并不像某个野兽弄出来的老巢,更像是人为的。 将爹轻轻放下,明文举目光转向一旁忙碌的月兰。 娘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妇,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第4章 暂居之所 月兰以最快速度将袋子里东西拿出来。 被褥铺在干草上,疲惫感袭来,很想倒头就睡。 “即使衙门来人也不会这么快,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我们先睡一觉,醒了再想办法。” 月兰目光盯在明文举脸上,里面有着心疼。 经历活埋,又背着一个大活人折腾这么久,真是难为孩子了。 明文举轻轻颔首,无声地吹灭油灯,仰头躺下。 被褥的柔软触感让他一阵放松,思绪却无法平静。 自从灵魂穿越而来,还没有足够时间来消化所有信息。 …… 他本是一个从小失去双亲的孤儿,在孤儿院中生活到七岁,有一天被一个神秘男人领走,从此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修炼之路。 十几年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枯燥训练,练就了一身非凡能力。 不但武功不俗,奇门遁甲也一样精通,因此很受门主器重,早早把门主之位让给了他。 做门主不到一年,便发现龙隐门不过是为某个上层卖命的组织,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一发现让他脊背发凉,在苦练期间,就想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哪怕是孤儿院也让他感到温馨,可惜受人管制,只能听命行事。 本以为当门主可以自己做主,结果还是一样没有自由,甚至要去做危害国家利益之事儿,这种生活让他窒息,因此坚定了逃离决心。 筹划很久,以为天衣无缝,终究没能逃过组织的法眼,被残忍杀害。 想不到还能重活异世,让他开心的是这一世不再是个孤儿。 父母在,家就在。 明文举虽然不是考科举的料,却也被爹爹逼着读了许多书,对这里有些许了解。 大央国乾王朝,国号盛和。 虽然不是史书记载的任何一个朝代,却与宋朝的民风制度很像,连文字语言都是一样的。 宋朝多以文治国,在这里更崇尚武力。 如今的乾王朝看似太平盛世,实则也是战争不断。 曾经的明文举,最大愿望就是做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因此在爷爷、爹爹寄予太多考举希望时,说出了考武举。 武举地位在这里并不比文举差,若有能力高中武状元,便能直接封为总兵,带兵打仗是他从小所向往的。 然而这一想法却遭到月兰的极力反对。 母亲希望他饱读诗书,却反对考举。 文、武举皆不许。 这一点,曾经的明文举不能理解,换了个灵魂的他,多少能猜出几分来。 很可能与他的身世有关。 穿越过来,亲耳听到村长喊出那句野种,在村里,偶尔也会有人背地里这样叫他。 难道明文举真的不是明成煦之子? 若不是,明老爷子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毕竟明成煦是他唯一儿子,断了香火可是大不孝。 哪怕月兰之后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老爷子对她也不见疾言厉色,更没有让儿子休妻另娶的打算。 而且,记忆中爷爷对他也很好。 算了,暂时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先将爹爹腿治好才是关键。 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再睁眼,洞口有微弱亮光照射进来,增添了几分生机。 明文举一骨碌站起身。 “爹、娘,我出去一趟。” 月兰停下手中活计,抬起右手很想阻止他,转瞬露出个温和笑容,“小心点儿。” 明成煦同样叮嘱一句。 拿起一把镰刀和绳索,明文举精神饱满地钻出洞外。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洒下,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哗啦啦流水声混合着虫鸣鸟叫,心情也不由随之明快起来。 匆匆来到溪水旁,蹲下身,映出一张少年的脸,眉目清润…… 看着水中自己,唇角不由微微上扬,变年轻了,也更耐看了。 迅速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瞧了眼山谷地形,他要尽快在整个山谷布置一座障眼阵法才安全。 根据峡谷地形,植被等分布特点,很快便确定出阵法的大致范围和布局。 接下来就是对林木、灌木的取舍,并选取形状各异大小不等的石头按不同方位放置。 月兰钻出洞口,看着那道在峡谷中穿来穿去的忙碌身影,蹙了蹙眉。 这孩子经此一事变化很大,那矫健的步伐和身姿,越来越像他了…… 也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兰儿。” 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月兰缩身返回山洞,拿出一个饭团递过去。 “先将就吃这个吧,等过两天再把炉灶架起来。” 明成煦摇摇头,“我不饿,文举在忙什么呢?” “看上去像似在布置一些东西,应该是防野兽用的。”月兰轻声回道。 明成煦叹息一声,“是我无能,连累了你们母子。” “说这些话做什么,当初若没有你好心收留,我和孩子可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没能给你生下一子,实在是有愧……”月兰说着垂下眼帘。 明成煦拉起她一只手,曾经柔软的触感,如今布满了老茧。 “能娶你为妻是我今生最大的福分,文举就是我亲儿子。” 月兰抬起头,目光不知看向何处,“明家村回不去了,还可能引来官府通缉,以后不知该何去何从?” “能活着就好,只不过耽误了文举,再过两年就到了娶妻年龄。”自从不能走路,明成煦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洞内一时间沉默下来,若明若暗的光线犹如此时看不清的前路。 …… 明文举却在外面忙的很起劲,从午时转眼到日落,饿了就拿个饭团吃。 这期间并没有招来狼群、虎豹,甚至连一条毒蛇也不曾见到。 与传闻中所说的常有野兽出没似乎不符。 月兰曾出来询问过他,明文举没有隐瞒。 对于排兵布阵,她当然不陌生,不过那都是战场上将才所会的东西,文举从未接触过怎会如此精通? 虽然不懂布阵,但是凭观感就觉得那手法很是精通。 惊讶之余,她没有多问。 老子英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差? 直到第二日天边露出鱼肚白,明文举才将阵法布置完成,长长呼出一口气,如此一来便安全了。 返回洞内,油灯还亮着。 “爹、娘,怎么还没睡?” “睡醒了,累坏了吧?快躺下睡一觉。”月兰关心道。 “不累,爹、娘也再睡一会儿吧。” 明文举说着钻进铺好的被窝里,这种条件下,只能和衣而睡。 山洞不是久待之所,时间长了容易潮气入体,更不适合爹的腿伤,需要建个木屋才行。 可能是太累了,还没来得及想上那么几息,便进入梦乡…… 第5章 捕了个空 迷迷糊糊中,耳边似有兽吼声传来,明文举一个激灵睁开眼。 父母正靠墙而坐,脸色有些许紧张。 见他醒来,月兰轻声道:“应该有人进山,惊动了里面野兽。” 如果没有布置阵法,真不敢确保洞口会不会被发现,现在的明文举可是非常有底气。 “爹、娘,我出去看看。” “你要做什么?”明成煦情急之下,声音有些大。 虽然听说他布置什么掩人耳目的阵法,然而那东西是否可靠,对于一个文人来说,是虚幻的。 这时候恨不能有个地洞藏进去,儿子却要走出山洞,能不急吗? 明文举看向父母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做事不能太随心意,应该考虑爹娘的感受才对。 伸手摸了摸头,重新坐下,“先不出去了。” 明成煦缓出一口气,“不是不相信你布置的什么阵法,而是待在山洞里更安全,等声音没了,再出去也不迟。” 明文举轻轻颔首,“爹说的对,是我大意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紧接着一声愤怒的虎啸,震得洞内墙壁沙尘纷纷掉落。 那声音仿佛近在咫尺,明成煦脸色一瞬间很白,即便是身怀武功的月兰都禁不住紧张起来。 明文举虽然不怎么担心,却也无法表现的太镇定。 三人坐的很近,似乎能听到彼此心跳声,紧张地感觉着外面的声音变化。 应该是十几个人与一只老虎打了起来。 如果里面有衙门捕快,老虎再凶猛也不会是这群人对手。 实际上,确实如明文举所猜想的那般。 今天一早,县衙六个捕快与村长的两个儿子一起来到明家村。 按理两个捕快就能把人带走,只因兄弟俩将月兰描述的太过厉害,口口声声称其妖妇。 更是将血月一事说了出来,县太爷的心为之一凛。 他曾听某位大师说过——血月出,妖孽现! 此事绝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八个月,他任期满三年,处理好这件事,会不会有升迁机会呢? 思及此,这位县太爷生出一股为民除害的豪情壮志来,立即将实力最强的捕头叫过来。 让他带人无论如何要把那女子和少年带到县衙。 几人连夜赶路,结果迎接他们的只有空荡荡一座破旧小院。 跑了? 村长闻声迅速赶来,非常坚定地表示人绝没有离开村子,带着一个残腿之人不可能走远,定是躲在村里某个地方了。 于是发动村民四处搜寻,翻了个遍也没看到人影,最后一致把目标锁定在浮青山。 因为此山离他家最近,若说以前可能不会怀疑,但是那天的月兰表现绝非一般,豺狼虎豹算什么? 对于村民所说的山中危险,身为捕快当然不会惧怕。 六人带领村中壮年分成三路从不同方位走进大山,呈地毯似地搜索。 没用多久便惊动了山里野兽。 领地被这么多人侵犯,作为山中之王的老虎怎么可能容忍? 决定出来狠狠教训下这些不速之客,以展示它王者之风。 老虎是山中霸主,它的出现让整个山林都变得紧张起来。 浑身散发出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挑衅。 一只老虎价值不菲,最少能卖二百两银子,如果是壮年虎差不多能卖到四百两,做捕快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十两纹银。 若能打死这只壮年虎,那可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啊! 这伙人带队的正是捕头,功夫是六人中最强的。 不但没有被老虎吓跑,相反眼露喜色,与同伴对视一眼,提着大刀冲了上去。 跟在后面的村民可不敢上前帮忙,面对老虎有着骨子里的胆怯,因此纷纷后退。 打斗的声音很快引来另外四个捕快。 找人不急于一时,帮忙杀虎才是关键,倒不是真的担心同伴会死于老虎爪下,而是想过来分杯羹。 在他们眼中,此时的老虎不是猛兽,而是闪闪发光的银子。 六打一,结果毫无疑问,老虎惨死。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面对几百两银子,捕快们哪还有心思继续寻人了? 干脆让村民们帮着将老虎抬出山林,直接到镇里换了银两。 银子揣进腰包,又返回明家村,挨座大山搜寻一通。 一无所获,只好返回县衙复命。 县太爷赵宏眉头几乎拧成个疙瘩,还真是奇了怪了! 妇弱病残的一家能逃到哪里去呢?难道真的出现了妖孽? 作为一个官场文人,他当然不相信有什么妖魔鬼怪之说,那不过是对即将出现,可能引发祸乱的人或事的一种形容而已。 如今看来确实应验了,结合那女子来历不明的身份,这对母子绝非普通人。 很想将这一现象向上面汇报,又觉丢脸。 自己管辖范围内,连个人都抓不到,不是无能又是什么?若是惊动上面,不但升官无望,很可能挨训被贬。 只有将人抓进来,掌握在手里才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运作? 于是立即安排人手到明家村,继续寻找,包括邻村以及明成煦的几个姐姐家,凡是可能藏身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很想张贴告示,下发通缉令,又觉那样做未免大张旗鼓,传扬出去不太好。 …… 躲在山洞中的一家人并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本是安善良民,如今却不能理直气壮地出去理论。 仿佛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从此暗无天日。 月兰心里生出一股无奈,她不在乎自己生死,却不能不考虑孩子,可惜能力有限,那点功夫对付村民还可以。 想要回京……太难了! 明文举却很乐观。 上一世自从离开孤儿院便走上一条被人管控,不断训练,失去自由之路。 现在的处境虽然也不乐观,却是个有父有母的自由人。 他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凭自己能力绝对有光明正大走出大山的那一天。 几次感觉到有人进山,都没能找到藏身之地,渐渐地,明成煦也觉得这个什么阵法很管用,不由放下心来。 只不过从此可能一直生活在山里。 接下来,母子俩开始建木屋,开荒地…… 想要长久住在山里,就不能一直靠吃野菜、野兽过日子,再过半个月就是春种,好在家里的种子也带过来了。 第6章 采药治腿 半个月后,芳草灌木中一座两间小木屋渐渐成型。 东西放在山洞中,炉灶建在外面,峡谷经过修整改造,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山清水秀,南面山坡有一片荠菜,峡谷里还有两棵野果树,只这两样就饿不死了。 虽然简陋却透露着一股温馨。 终于不用与父母睡在一起,有了自己单独的居所。 明文举躺在床上,嗅着淡淡木香,感觉无比舒坦。 他喜欢这种自由思考的快乐。 该为父亲治疗伤腿了,这段时日一直没能走出峡谷,不清楚大山里是否有接骨草。 随手拿起木桌上一本书翻看起来。 上一世,训练的不只是生存能力,还有知识,对历史当然也懂一些。 书中字体不是现代的简体字,可能是有前身记忆,读起来一点也不生涩。 边读边放飞思绪…… 想要光明正大走出浮青山,那就是做官。 农门当官只能考举,文举或武举。 然而现在的处境,即使娘不阻止也不适合考举了,很可能连乡试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一来,只有当兵一条路可走。 这里十七岁才可以征兵,还需等上三年,时间上有点太晚了。 有必要出山一趟,摸清状况…… 稀里糊涂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辰时。 他缓缓睁开眼,感受着阳光照射窗棱的那股温暖,伸了个懒腰,坐起身。 刚走出屋门,一股肉香扑鼻而来,顺着香味来到灶台旁。 月兰一见到他便露出个笑容,温柔而亲切。 “早晨起来就看见一只兔子溜达进来,这回有肉吃了,也该好好补补身子。” 来到这里半月有余,明文举却感觉很久没吃到肉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真香!” “马上就可以吃了。”月兰说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兔肉已经出锅。 端到屋内,一家三口围桌而坐,肉香入口,回味无穷,顿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满足的不只是口腹之欲,还有家的温暖。 简单而幸福,曾经的他一直盼而不得。 “爹、娘,我出去看看有没有治腿的药草。” 明成煦眸色亮了下,经过这段时间,他真实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能耐涨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满怀希望却又难掩忧色,“小心点儿,山外面很可能有人守着,附近若没有,千万不要往远处走。” “是啊,山里处处透着危险,我和你一起去。”月兰轻声道。 明文举笑着摇摇头,“一个人的目标小,山里最危险的老虎已经死了,我会小心的,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摆摆手,径直走出屋门。 月兰想了想没有跟出去,孩子忽然间长大了,不知不觉中,让她有种听从的感觉。 明文举顺着阵法出口,很快离开峡谷。 老虎之死,可能让山中群狼等野兽嗅到了危险,不知迁移了还是藏身在秘密之处,最近连叫声都很少听到。 阳光透过茂密枝叶照进来,跳动的光点为寂静山林增添了几分生机。 他步伐轻快而稳健,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时而俯身仔细观察,时而伸手轻抚叶片,试图能快些寻到有价值的药草。 也确实采到许多种类药草,有黄芪、虎仔草、砂仁等。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悬崖峭壁旁。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悬崖上一株闪着银光的药草上。 灵芝? 想不到这地方竟能生长出灵芝,这东西摘回去给爹吃,将非常有利于腿伤的恢复。 借助悬崖上藤蔓、岩石之势,明文举运起轻功向着灵芝靠近,这点危险根本难不倒他,没用多久便来到那株药草旁。 果然是灵芝!年份应该有百年以上。 用刀小心翼翼割下灵芝根部,放进自制背篓里,又从原路回到崖顶。 只要采到接骨草,就可以回去给爹治腿了。 然而,差不多走遍整座山,也没有寻到接骨草。 明文举皱起眉,失望之际,转身刚想返回,目光所及,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似有金光浮动,心中一喜,连忙走近。 扒开灌木仔细看去,眉梢眼角瞬间染上喜色,竟然发现一小片接骨草。 兴奋地将所有接骨草采摘一空,有了这些不但能治好爹的残腿,还能将余下的卖给药堂换取银两。 背篓塞的满满的,收获颇丰。 明文举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傍晚时分回到峡谷。 月兰正依门展望。 “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月兰走上前将背篓取下,惊道:“采摘到这么多!” 明文举露出个笑容,“之前山中有老虎,没人敢进来,所以便宜我了。” “你爹的腿真的能治好吗?”月兰轻声问了一句。 “能。”简单而肯定的回答,月兰一瞬间满怀希望。 回到屋内,便将热腾腾的野菜粥端上桌,虽然不是美味佳肴,却也吃的香甜。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明文举早早起床,开始整理采摘回来的药草。 分类摆放,仔细清洗。 首先用少许灵芝熬了一碗汤药,让明成煦服下,又将接骨草与几味药草制作成了药膏。 没有专门的医疗刀具,只能将平日里使用的剪刀浸泡在滚烫的热水中,以此来完成消毒工作。 准备就绪后,小心翼翼地用消过毒的剪刀,将明成煦伤腿上腐烂的血肉一点点剪除。 这个过程异常痛苦,为了能够重新站立并自如行走,明成煦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清理完腐肉之后,轻柔地将刚刚熬制好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新伤口处,并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明文举,夫妻俩心中五味杂陈,既喜且忧。 儿子历经生死,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里,明文举坚持内服汤药与外敷药膏双管齐下。 那双残腿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每一天都能看到明显改善。 半个月后,竟能够站立起来,虽然还不能行走,却看到了希望。 激动的明成煦那张脸,仿佛年轻了几岁,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 实际上他的年龄也才刚满三十周岁。 第7章 出山探消息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明成煦已经能艰难行走了,虽然只是区区几步,却让他流下了激动泪水。 仿佛重获新生般,峡谷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微风轻拂而过,初生的禾苗在风中摇曳生姿,宛如一群绿色精灵翩翩起舞;彩蝶纷飞,黄莺歌唱,它们似乎也在用独特的方式为这家人喝彩欢呼。 搬进大山一月有余,由最初山洞藏身的惶恐不安,到如今逐渐适应这种宛若桃园般的生活。 望着父母脸上的笑颜,明文举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同样被喜悦填满。 自己也该离开大山,出去探探风了。 “你要出山?”明成煦惊问。 明文举轻轻颔首,“了解清楚外面状况,也好决定日后去留,我会小心的。” “时间尚短,外面应该还有人看守,一旦被发现,想再逃回来可就难了。”明成煦一脸不赞同,目光看向月兰。 月兰绣眉微微皱起,还不等她表态,明文举又道: “我会改变下样貌,最晚两天就会回来,爹娘不必担心。” 月兰目光盯在他脸上有一会儿,展露出个微笑,“好,早点回来。” “谢谢娘!” 明文举一瞬间笑容明媚,转身就要离开,被月兰叫住,只见她迅速从床底取出一个布袋递过来。 “这里是五百文钱,你喜欢什么就买点回来。” 小心将布袋接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这些应该是家里所有积蓄了吧? 回到自己住处,将之前做好的一张药膜拿出来。 这东西薄如蝉翼,轻轻将它贴在脸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张脸仿佛变魔术般,竟换成了另一副模样,让人惊叹不已! 这种制作药膜来改变样貌的本领,是他在上一世历经千辛万苦才学到的。 在那个神秘的龙隐门,并不是每个接受训练之人都能够掌握这项技艺。 之所以能够学会这种神奇的本领,源于他超出常人的智慧和对医术的天分,使得他在众多受训弟子中脱颖而出,得到那位高人的赏识和传授。 曾经辛苦所学都是为他人服务,如今来到这里,变成了自己的生存资本。 换了套没有补丁的青色布衣,明文举于第二日凌晨悄悄离开峡谷。 治腿这段时间,他经常在山林中锻炼体能、练武,如今已完全适应这副新的身体。 虽然武功水平尚未恢复到当年的巅峰状态,却贵在这副年轻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运起内力,施展出轻功。 刹那间,犹如一只轻盈飞鸟疾驰而去,身形消失在朦胧光亮中…… 明文举并没有沿着来时之路返回明家村,而是朝着山的另一侧飞奔。 记忆中并不清楚山那边是什么,却可以肯定,已远离了明家村,如此会更安全。 小半个时辰来到山的那一边。 站定后,他稍稍喘了口气,透过茂密的树林向外张望。 展现在眼前的景象令他心头一喜,四周静静,是一片荒野。 心中一喜,直接冲出大山。 举目四望,晨光笼罩下,前方隐隐约约浮现出房屋的身影,应该是个村落。 想要买东西或探听消息,都应该去镇里,因此他并不想去打扰那个宁静的村落。 稍稍辨别一下方向,迈步向东南奔去。 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柔和;微风轻拂脸庞,带来一丝清爽气息…… 渐行渐远中,视野里出现个村落。 明文举本想绕路而行,却发现村口围着一群人,好奇心瞬间被点燃,脚步不自觉向那边凑过去。 “年年征兵,村里哪还有那么多男人了?” “是啊,今年更过分,十三岁少年都可以去征兵了。” “这次与往常不一样,没有限定每家必须出一个壮丁,而且你们看,对少年征兵的条件很苛刻,一旦征召入伍,将被当作未来将领来重点培养。”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将领不是都由武举选拔出来的吗?我看这不过是骗人的说辞。” “嘘……小点声,别让官差听见,人才就应该从小培养,我倒觉得这事儿挺靠谱。” “照你这么说,是想让你家三娃子去试试运气了?” “未尝不可,万一混出个将军来,也能光宗耀祖,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 人群中议论纷纷,明文举还没有去看张贴在墙上的那张告示,便听了个大概,心中不禁一喜,难道朝廷听到了自己心声?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挤进人群仔细向那张告示看去,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内容一目了然。 此次征兵有了新变化,只要年满十三周岁就可以报名应征,不再像以往那般挨家挨户到村子里征召,而是采取自愿报名的方式。 招募时间即日开始,为期一个月,征兵地点设在曲陵城郊外的军营中。 离开人群,明文举大步向镇里走去。 自己的名字很可能已在骊云县衙通缉在册,骊云县隶属于曲陵城,征兵在城郊的军营,且不需要村里、县里任何引荐,这一点对他来说,是幸运的。 回想起抓捕一事,县衙应该并没有将此事上报,或向下发布通缉令,否则,走了这么远,多少也应该听到点消息才对。 假冒别人的身份去应召?那样做无疑会更保险,只不过等到功成名就那天,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又如何让父母光明正大走出那座大山? 思索间已来到清源镇,立刻被街道两旁景象所吸引,各式各样店铺,摆地摊的商品琳琅满目,热情的吆喝声充满了生活气息。 古代的小镇也可以如此热闹! 想买的东西有很多,然而揣着五百文钱,无异于囊中羞涩。 好在出来前带了不少接骨草。 他的视线越过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在林立的店铺中搜寻。 没过多久,一家药铺映入眼帘,穿过人群向那边走去。 刚一踏进药铺门槛,耳边传来店老板热情洋溢的招呼声: “客官里边请!咱们这儿可是应有尽有,只要您说得出来,无论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小店保证都能给您找到!” 明文举嘴角微微上扬,他刻意压低声线,配上这张易容的脸,听上去更像个年轻小伙子。 “请问贵店是否收购药材?” “收……收……”店老板目光不由在他身上扫视几眼,两手空空也不见包裹,何来的药材可卖? 明文举抬起右手,伸进宽敞衣袖之中,小心翼翼掏出个布包,将它放到柜台上。 “二十棵接骨草。” 店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惊色,瞬间换上副热情讨好的笑容。 “一棵接骨草三百文钱,二十棵共六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五百文钱一棵。” 明文举说着准备将布包重新包好,店老板连忙笑着拦住。 “好好好,就依客观所言,五百文一棵。” 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个小袋子,“十两纹银,收好了您啊,以后还有什么药材,尽管送到小店来,保管让你价格满意。” 明文举伸手接过,想不到这么快就拥有了一笔不菲收入,接骨草无论在哪里都是难寻的存在,看来要价还是有点低了。 第8章 来自娘的阻力 有了钱自是要买一些有用的东西,首先要买的就是药材。 自穿越而来,明文举便有个疑惑,那就是为何他没有兄弟姐妹呢? 曾怀疑自己不是爹的儿子,当年明成煦好心收留他们母子,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两人是真正的夫妻,且感情很好。 一次有意无意中,他拉着月兰手腕,借机把了下脉,一切了然于胸。 原来是得了寒症,只有遭遇过至寒才会落下此病根,这病其实也不难治愈,之所以没有根治,可能是条件不允许,或者有别的原因。 自己很快就要去征兵了,希望在他离开后,父母还能有个孩子陪伴,毕竟两人还年轻,不到三十岁。 将所需的甘草、丹皮等买全,在镇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通缉的告示,不由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又买了两斗米和一些生活用品,背起东西向镇外走去。 清源镇到浮青山约有十五里路,即使是个壮汉,背这么多东西也有些吃不消,对于明文举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除了有武力傍身,他还发现这副身体所蕴含的力量远胜于普通人。 离开人流,不由加快了速度。 半个时辰,来到一片山林,此地人迹罕至。 夕阳悄悄隐匿,明文举顿下脚步,皱了皱眉。 竟然有人一直跟踪自己! 其实在镇内,他就感觉到有目光如影随形般地落在身上,不用多想便知是药铺老板所为。 跟了这么久没有冲出来劫财,真正目的应该不是贪图他身上的几两纹银,更多的是想确定自己落脚在何处吧? 毕竟像接骨草这种罕见药草,可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 看来得快点甩掉这两个家伙才行。 虽然有能力干净利落杀死他们,却不想那么做。 本来就过着藏身之日,若是再惹出点麻烦,影响自己征兵可就不好了。 唯今之计,摆在面前的唯有征兵入伍,才能让父母某一天堂堂正正走出大山,过上好日子。 想到此,脚步轻纵,身形迅速消失在山林中。 暗处鬼鬼祟祟走出两条人影,相视一眼,动作麻利地追进大山。 “怎么回事?竟然看不见也听不到声响了。”一人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问。 “是啊,他怎会跑的这么快?”另一人小声回道。 “一定是发现我们,藏在某个地方了,我俩分开来找。” “算了吧,我看这小子不简单,力量绝对强过我们,别把小命搭进去了,还是回去复命为好。” “就这么回去不好交代吧?”同伙那人犹豫着说出口,忽又点下头,“也好,我们走。” 两条尾巴匆匆走出大山,消失在夜色中。 躲在大树后面的明文举看的一清二楚,借助林木,他可以轻松躲过别人的跟踪。 长长呼出一口气,背起东西继续前行。 穿山越林,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任何窥视之人。 月上枝头,返回浮青山。 取下药膜,露出真颜。 刚走进峡谷,便看见两道身影伫立在木屋旁。 本以为父母已经睡下,毕竟出门前曾说过,有可能在外面过夜,想不到这么晚了,仍在翘首以盼。 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流从心底涌出,陌生的感觉让他沉醉,这或许就是拥有家人的滋味吧! 被人牵挂、担忧的感受是如此真实。 “爹、娘……” “怎么没找间客栈住?这么晚回来多危险啊!”明成煦紧走两步,责备中难掩关心。 “怕父母担心便回来了,还不算太晚。”见爹爹行动自如,明文举面带兴奋。 三人来到屋内。 “买了这么多东西!”月兰帮他将东西放在地上,惊讶的目光看过来。 “上次采的药材还余一些,换了十两银子,这是剩下的。”明文举说着从袖口掏出布袋递过去。 有一会儿,月兰的目光才从他脸上移开,摆了摆手,“我留着钱也没什么可用之地,以后就由你支配吧。”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这里,钱还是娘收着……” 他话还没说完,便传来两人异口同声的惊问:“你要去哪儿?” 明文举看向父母,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出来,拉着二人坐到木床上。 征兵两字刚说出口,烛光下,月兰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脱口而出,“不行。” 声音异常严厉,带着毫无商量的余地。 “为何?”明文举眉头微皱,母亲果然不同意。 似乎感觉到自己态度有些过了,月兰端起桌上水杯轻抿一口,语气缓和下来。 “你才十四岁,怎么能去征兵?” “此次放宽了征兵条件,十三岁就可以报名,我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大山生活吧?”明文举说着目光转向爹。 明成煦轻咳一声,面色端的严肃。 “当兵可不是闹着玩的,战场更是残酷无情,有多少征兵的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过,本事再大,想当将军也是困难重重。 躲过一两年,我们便离开大山改名换姓去镇里找个地方生活,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明文举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说动父母还需要费些时日,沉思间耳边响起月兰的声音。 “累了一天,先回去睡吧。” 他轻轻颔首,起身拜别父母走进里屋。 一夜好眠,第二日起床便闻到久违的米香。 吃完饭,明文举开始挑拣药材熬药,月兰走到近前蹙了蹙眉:“你爹的腿已经好了,这是……” 明文举哦了一声,抬头露出个清浅笑容,“是给您补身体喝的。” 月兰面带惊色,指了指自己鼻子,“给我的?” 忽又用力摇摇头,“我的身体好着呢,干嘛要喝这些黑乎乎的东西。” “上次为了救我,您都吐血了,血乃身之根本,当然要补回来,否则等您年纪大了会落下病根的。” 若是直说,很可能惹来母亲反感,编个补身体的理由更容易让她接受。 “那点血算什么,何必浪费银钱?”话里虽有着责备之意,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喜悦。 “只买了几味药草,还没花上一百文钱,娘一定要坚持喝上半个月。” 月兰随手拿起一把木凳坐到他对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将熬好的一碗汤药喝进肚里才站起身。 “走,随娘进山洞一趟。” 明文举愣了下,随即点点头。 母子二人相继走进山洞,于两个石凳上坐下,洞内很静,微弱的光线透过洞口洒进来…… 月兰沉坐片刻,开口问:“是不是还想着去征兵?” 明文举神色专注而坚定,用力点下头,“娘,请相信儿子一定能凯旋归来。” 月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垂下眼眸,似在考虑着什么,有一会儿,坚决地摇了摇头。 “并非不相信你,而是你不能去军营。” “不同意我考举,如今又不许征兵,娘能说出为什么吗?” 明文举目光紧盯着母亲,今天他就要问个明白。 月兰缓缓抬起头,目光闪过无奈和心疼,很快又平静如水。 “不为什么,就是不舍,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何况是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平民之家,一不小心命就没了,毕竟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 明文举微笑着摇了摇头,“哪有父母不盼着子女能走出大山光宗耀祖的?而您却想把儿子永远困在山里,这与常理不符。 恕孩儿不孝,此次征兵不管您是否同意,我都去定了。” 月兰平静的面容,一瞬间被惊愕取代,身体些微颤抖,“你,你翅膀硬了,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扑通一声,明文举双膝跪地,“娘,我不是小孩子了,还望您能说出实情,如此我也好考虑是否去征兵……” 话还没说完便被月兰一把拉了起来,“哎!看来是瞒不住了……” 第9章 知身世,征兵 明文举心下欢喜,终于说动了母亲,正准备仔细听来,却见月兰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惊愕不已,连忙伸出双手,急道:“娘,您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月兰挣开他的手,微微摇头,“这是奴婢应该的,这么多年没能尽奴婢的本分,却以母亲自居,还请公子恕罪。” 明文举大为震惊,原来娘也并非亲娘,看样子原主身份非同一般,猛一用力将月兰扶了起来。 “不管我是谁,您都是将我养大的母亲,坐下来说。” 重新坐回石凳上,月兰叹息一声。 “蛟龙终不会困于浅水之中,罢了,你既已长大又拥有了不俗的本领,或许也该让你知晓一切了。” 说到这儿,随手拿起桌上的空杯,端到唇边又轻轻放下。 “你本是身份尊贵的云王府世子,可惜一出生便成了死胎,我和王府另一个婢女奉命将死婴埋掉,却在下葬时,发现还活着。 奴婢实在无法狠下心,将那么小的生命扼杀在摇篮中,也知道不能将你带回王府。 思前想后,决定抱着你离开京城,因此与同伴发生激烈争执,躲过她的阻拦,跳进护城河才得以逃离京城。 危难之迹,遇到明成煦,他好心将我们带到明家村,从此便有了安生之所。 本想着平平安安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只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无法避免……” 原来竟是这样,难怪娘会竭力阻挠,不用多问也知王府如今是奸人当道,一旦发现那个孩子还活着,估计会不遗余力地追杀吧。 明文举猛然站起身,双膝跪地,“您的救命和养育之恩,孩儿会铭记于心。” 月兰一把将他扶起,“万万使不得啊!奴婢迫不得已才以母亲自居,现已揭晓身份,以后你就是我的小主子。” 古人讲究尊卑有序,这种等级制度已经刻印在了骨子里,然而对于生活在现代的明文举而言,更在乎的是平等与亲情。 “您和爹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以后万不可自称什么奴婢,等我混个将军回来,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月兰面色一惊,“你还要去征兵?” 明文举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当然要去啊,不去军营,如何进京?又怎么能回到王府,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呢?” “可是……想要回去何其难也!” 月兰目光从他脸上移向洞口,叹道: “五年前,我曾偷偷溜回京城,王妃自从生下你便一病不起,且病情日益加重,王爷早已纳了侧妃,侧妃生下一子,比你小两岁,已被册封为世子。 本应属于你的位置,却成了郡主,已被皇上赐婚给太子。 王府哪还有你的位置,即使拿出信物找上门又有谁会相信?一旦被有心人发现你的存在,将不遗余力地追杀,因此,我才会一再阻止你走出明家村。” 明文举微怔,很快捕捉到话中之意,“您是说云王府偷龙转凤?世子变成了郡主?” 月兰轻轻点下头又摇了摇,“我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当初太医院好几个太医为王妃诊过脉,无一人说过是双胎。 坊间也没有传出云王妃当年生下双胎一说,据说郡主与王妃有六七分相似,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云王爷宝贝着呢……” 明文举眉头微微皱起,虽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原委来,却也理出些头绪。 这位郡主十有八九不是王妃所生,而是顶替了原身位置,至于为何样貌相似,很可能用了什么隐秘的易容之物。 世子换郡主,且被赐婚给太子,看来这一变故与皇宫脱不了干系。 想要弄清实情,就要有个不一般的身份进京,此次征兵便是大好时机。 虽然他不在乎什么王府世子身份,却也不想让奸人得偿所愿,尤其得知王妃重病,心竟莫名有些难受,难道这就是血缘之间的牵绊?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让自己成为了他,又怎么可能选择逃避而安生?终有一天要替原身弄清缘由,重回云王府。 明文举深吸一口气,“娘,此次征兵我会小心行事,您和爹就安心待在这里,最好不要走出去,等我回来接你们。” 月兰轻叹一声,“看来我是拦不住了,去吧,只希望你能早日平安归来……” 母子俩又聊了会儿离开山洞。 屋内,坐在木椅上的明成煦听到声音转回头,“哪天离开?”唇边笑容一如往昔般温暖。 明文举快走几步,挨着他坐下,“十天后,爹……” 明成煦笑着拍拍他,“不用多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本就不该困在这方寸之地,去吧,切记莫要逞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朴实的叮嘱中蕴含着深沉的爱! 明文举默默点头,掩去眸中散发出的丝丝情绪。 上一世短短的二十几年中,大部分都是在接受枯燥的训练,没有体会过亲情,爱情,就连友情也是奢望,心虽是热的,却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 莫名来到这里,不仅融合了明文举的记忆,同样也接受了全部情感。 他很是珍惜! 弹指间,十天已过。 在父母恋恋不舍的注视下,明文举背上行囊,挥手告别。 此次,他没有易容,更不会用假名字。 征兵需要带上身份证明,即使可以弄到假的身份,他也不会那么去做。 一旦暴露便是欺君之罪,何况自己还有着不一般的身世,一个人身死无所谓,怕的是祸及亲人。 皇权之下,侥幸不得! 他步伐轻快,信心十足,没有少年征兵的惶恐与不安。 不足三日,便来到曲陵城城郊军营处。 此时征兵工作已经开始。 明文举按照要求,先去登记,然后进行各项测试,包括体能、智力等方面。 这些测试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不出意外地成功入伍。 因为测试时表现出色,被一军官相中,带到了北疆军营里。 自此,远离曲陵城,开始了一段非凡的军营之旅! 第10章 三年后,回京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 盛和二十二年春季,阳光洒满皇城。 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皇宫的街道两旁,人影攒动,很是热闹。 平日足不出户的高门贵女们,此时也都纷纷涌向街道两旁。 她们梳着精致发髻,纱裙随风轻舞,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靓丽了这一路风景。 “不会吧?怎么这么多人?”一袭红衣,姗姗来迟的贵公子,初见街边之景,不由惊呼一声。 身旁两位,一青衣,一白袍,同样气宇不凡。 白袍公子晃了晃手中折扇,轻笑道:“十七岁便被封为将军,还是带封号的二品宸威将军,古今可有一人?” 青衣公子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从未有过,而且听闻此人不但战功赫赫,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红衣公子忍不住追问:“是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呀。” 青衣公子哈哈一笑,“听闻这位少年将军生的极为俊美。” 红衣公子目光环视一周,啧啧两声,“难怪会有这么多美人,原来如此……” 他眼神一瞟,唇角弯起,“你们瞧,云王府清颜郡主竟然也来了。” 众人目光不由看向那抹盈盈而来的淡蓝,如幽蓝花开,清雅而高贵。 前有丫鬟开路,侧有太子陪伴,这一幕羡煞了众多贵女。 “参见太子,郡主。” 旁边众人纷纷见礼,后又散开。 “能让太子殿下亲自迎接,这位将军果真不凡啊。” 红衣公子笑着走过来,言语上很是随意。 身穿明黄锦袍,腰束玉带的英俊男子,回以微笑,“孤与你们一样,是来看热闹的。” 能让太子以如此态度待之,可见红衣的身份也不一般。 “看来都想一睹将军风采?可惜美人迟迟不见身影呢。”红衣男子轻挑眉梢,语带调侃。 众人三一群,两一伙,议论纷纷。 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城门口,期待一睹风采。 正在回京途中的明文举可不知自己竟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人还未到已名动京城。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银色战甲,一双眼眸坚定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褪去少年的稚嫩,整个人内敛而坚毅。 本应完美无瑕,让女子看一眼便不想移开的那张脸,多了一道深深疤痕,从眉梢贯穿到下颚,看上去狰狞可怖。 这并不是真正的伤疤,而是用药膏制作出来的,非常逼真。 之所以如此做,当然是想改变下容貌。 军中三年,他对那个曾在北疆战场上力战敌军,声名赫赫的镇北王云启盛了解颇多,甚至有人说自己与云王样貌上有几分相似。 回到京城,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故作此打扮。 一月前,忽然接到圣旨,封他为二品将军,即日便可回京。 征兵时的愿望,三年便实现了,这是他最初时始料未及的。 虽然坚信自己的能力,却也需要遇到伯乐,一个懂他、欣赏他之人。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 那人便是洛安王——凌紫珏。 曾经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少年太子,五年前因外祖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他的太子之位也因此被废。 皇上念及与皇后的结发之情,将皇后打入冷宫,又封他为洛安王,驻守北疆一带。 曾在一次大战中,明文举有幸救他一命,自此二人有了交集,他展现出的能力让洛安王非常欣赏。 由一个无名小卒很快便成为可领兵作战的将领。 明文举更是不负他的重用,两年期间夺回曾经失去的五座城池,令北戎国签下了停战协议。 皇帝一高兴,于三个月前召回洛安王,紧接着自己便被封为将军,应召入京,这里面若说没有洛安王的功劳,可能吗? 在外人看来,凌紫珏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废太子,可明文举却不这么认为。 自己一旦入京,避免不了与皇权打交道,众多皇子中,除了如今的太子凌紫轩,还有五皇子凌紫谦,对皇位有更大的竞争力。 表面上,凌紫珏已经与皇位无缘,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云王府作为唯一的外姓王,自乾王朝成立以来便负责整个大央国安危,手握重兵,是众多皇子的拉拢对象。 五年前,太子的外祖叶家通敌叛国,就是云王回朝指证的,因为云王府世代忠良,所以不用查证便直接定下叶家罪行。 这几年,洛安王在北疆一直寻找证据,可惜收获甚微。 当初的云王府,世子换成了郡主,与前太子被废,两件事或许有着某种关联。 因为云王妃怀孕期间,皇帝曾在一次宴会上亲口说出,若是女孩便定为未来太子妃,当时的太子凌紫珏只有三岁。 君无戏言! 或许正是因为这句话,才让有心人盯上了未来皇后这个位置吧? 凌紫珏有勇有谋,且不近女色,将来称帝不可能被皇后所左右,所以让某些人生出了废太子心思。 这是他从洛安王那里听到的有关京城消息,经过分析后猜测的。 只不过云王为何要这样做?云王府本就处在高位,还在乎皇后位置吗? 难道云王想称帝? 想到这儿,又暗自摇摇头。 据了解,王妃生子时,云王爷还镇守在北疆,并不在王府,且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成亲三载府中并无妾室。 偷换孩子之事应另有其人。 只不过五年前云王指证叶家叛国一事又做何解释? “将军,到了!” 耳边响起副将李尚的声音。 收回沉思,举目看去,原来已到了城门口。 目光扫过高大宏伟的城墙,心中竟升起一股豪情。 京城,我来了! 在一众守城士兵的恭迎注目中,明文举带着手下十几个将士进了城门。 早早等在街道两旁的众人,终于可一睹这位十五岁便领兵挂帅,十七岁夺下五座城池的传奇将军了。 “不是说将军长相极为英俊吗?可是这哪里好看了,分明有些骇人啊。” “如果没有那道伤疤,应该还好吧!” “可惜了,可惜了……” “战争无情,能有命在,留道伤疤算什么。” “毁了容貌,估计没有什么好姑娘愿意嫁吧?” 众人正小声议论着,就听到几声女子的尖叫,紧接着便看到挤在人群中的那些贵女小姐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做惊恐状。 这一幕,明文举自然瞧见了。 倒是没想到,一道伤疤,会让女子们有这么大的反应。 很恐怖吗? 如此甚好,他也不喜欢身边环绕着各色女子,尤其是这种类型的。 明文举不动声色,一路前行。 第11章 初见太子,进宫 余光中,一抹明黄渐渐近了,与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相得益彰,不用问,也知此人便是当今太子,而他身边站着的女子应该就是云王府清颜郡主。 想到此,翻身下马。 “明将军一路辛苦了!” 还不等他近前见礼,凌紫轩满面笑容走过来,倒没有端太子的架势。 “参见太子殿下。”明文举躬身施礼。 凌紫轩面带微笑,轻轻摆了摆手。 “明将军无需多礼,父皇已为你设下晚宴,时辰尚早,还请将军先回府稍作休息,傍晚再随孤进宫面圣。” “多谢太子殿下。” 明文举抬起头,目光不经意掠过身旁那女子。 “这位是云王府清颜郡主,未来的太子妃。”太子见状,忙温柔地拉过一旁的云清颜。 “见过郡主。” 明文举微施一礼,果然长得极美,初看之下,这张脸倒不像是易容过的,难道她真的是自己的双生妹妹? “明将军有礼了。” 言行大方得体,只不过眼里闪过的那丝厌恶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将军的府邸就在城南不远处,请随孤来。” 太子举步向南,红衣男子忽然出现,笑眯眯道: “本侯爷也想一观将军的新府邸,不介意随行吧?” 凌紫轩微笑转回身,“当然不介意,对了,给明将军介绍一下,这位是长公主府的秦小侯爷。” “见过小侯爷。” 长公主府的小侯爷,那不就是太子的表兄吗?长公主与当今皇帝乃一母同胞,感情很好。 明文举没有想到,自己刚进京便能劳动太子大驾亲迎,还能与这位尊贵的小侯爷搭上话? 一个没有家世背景刚封的二品将军,何德何能有如此殊荣? 京城的水,果然不太好看清。 走一步看一步。 明文举跟随太子,秦小侯爷等一行人有说有笑向府邸走去。 言行举止并没有低他们一等的感觉,倒是让小侯爷有些另眼相看。 皇帝亲赐的将军府是一座宽敞的三进院子,青砖绿瓦,花木繁茂,不用怎么收拾就可以直接入住。 “这府邸简直比上公主府啦,皇帝舅舅还真是偏爱呢!”秦瑾年瞧了一圈感叹道。 太子笑容满面,“明将军,对这府邸可还满意?” “一眼就喜欢上了,感谢皇恩浩荡。”明文举恭敬回道。 “这些都是将军该得的……”太子说着拍了拍手,“过来……” 话音刚落,随行仆从中走出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明将军刚到京城,宅院空落,需有人打理才行,孤特意选了两个丫头,你看如何?” 刚进京就面临送女情节,明知是太子安插的眼线,却不能拒绝,反正府中也缺少打扫的丫头。 目光从两女身上掠过,明文举唇边带笑,“多谢太子殿下厚爱。” 言外之意就是收下了,凌紫轩脸上笑意浓了几分。 一旁的秦瑾年撇撇嘴,“还是太子想的周到啊,是不是连明将军未来夫人都给选好了?” 凌紫轩笑着摆摆手,“明将军的庆功宴,父皇很可能指婚。” 能得皇帝指婚,是身为臣者的荣耀,然而这份荣耀往往是一条挣不脱的枷锁。 自己刚入京,皇上断不会想到指婚一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提起,而这人便是与太子一伙的。 这个太子果然“胸无城府”。 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岂不是在告诉他指婚的目的? 还是认为一介武夫根本想不到这一点?亦或者在警告他,太子深受皇上重用,在朝中地位无人可撼动? “微臣这个样子,估计没有女子愿意嫁吧?” “诶,此言差矣,少将军英勇神武的事迹,几乎传遍了京城,你也看到了,今天有那么多官家小姐出来,就为了一睹将军风采。” 这话似乎有些讽刺,不知太子有意还是无意?毕竟街上那些女子们,看到他的脸好像都吓跑了。 明文举心中冷笑,太子今日能如此待他,估计是因为洛安王凌紫珏。 自己与洛安王同在北疆军营,任谁都会想到他俩是一伙的。 骨子里还是忌惮废太子东山再起吧?毕竟又被皇上召回了京城。 所以刚进京便迫不及待地将眼线安插进来,甚至放低姿态来拉拢。 换做别人,或许可行,但这人是明文举,可就不好说了。 太子一高兴,命手下人准备酒菜,三人边喝边聊。 彼此的关系仿佛拉近了些,又似乎很远。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明文举随着二人离开将军府,向皇宫走去。 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皇宫,与想象中的差距不太大,金碧辉煌中透着尊贵与威严。 他没有左顾右看,紧随太子,小侯爷一路前行,穿过一扇扇雕花大门,终于来到了皇宫大殿。 刚踏进门,便感到一股庄严肃穆扑面而来。 举目看去,只见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那张脸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旁边还坐着一位女子,凤冠霞帔,美艳而不失高贵,应该就是太子的生母柳贵妃。 只一眼,明文举便垂下头,快走几步跪拜。 “微臣叩拜陛下,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爱卿平身,一旁落座吧。”皇帝的声音竟带着几分慈祥。 “谢陛下!” 秦锦年率先起身,伸手拉住他,“来,这桌是我们的。” 明文举此时才发现,大殿两旁摆满了桌子,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糕点和其他美食。 男男女女几乎坐满了,自己这一桌是在前排。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观看四周,耳边响起皇帝威严的声音: “夺回曾失去的五座城池,振我国威,朕心大悦,明将军功不可没,特在此设下宴席,为明将军接风洗尘,希望各位爱卿能够开怀畅饮!” 庆功宴是为他而设的,明文举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宴席主角。 一些王公大臣们开始纷纷举杯祝贺,明文举微笑着举杯一一回应,不见年少的冲动和骄傲,稳重持礼。 坐在上面的凌景傲暗暗点头,珏儿说的没错,果然有一将之风! 既然是宴会,自然少不了歌舞助兴。 明文举也才有时间好好观察下众人。 尤其是云王府那一桌,云王爷,清颜郡主,还有十五岁的世子——云仲武。 并没有带侧妃前来。 云王爷果然如传言那般,即使年近四十,英姿依然不减当年——玉面战神的称号。 只不过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愁丝,让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许忧郁气质。 这愁丝应该与云王妃有关,二人本是伉俪情深,结果王妃生子后便缠绵病榻,云王爷遍请名医,却无一人能医治。 之所以纳侧妃,是因为一次醉酒与王妃身边的丫鬟发生了关系,导致其怀孕,也就是世子云仲武。 据说云王爷之后再没有碰过侧妃,也从不带侧妃出入各种场合。 他对王妃的深情,便在京城传开。 这些都是明文举旁敲侧击听到的,今日一观,所言似乎并不为虚。 第12章 京城的水不清 目光不由转向一旁的世子,初看与云王爷有几分相似,细看之下又觉毫无相似之处。 这会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喂,在看谁呢?这么专注。”耳边响起秦锦年的声音。 明文举微愣,自己竟然大意了,转头笑道:“第一次参加宫宴,走神了。” “这样才对嘛?别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秦锦年说着又凑近几分,“我说明将军,可有相中的女子?” 呃?只顾着想事情,根本没有注意那些表演才艺的贵女们,虽然看上去各个容貌姣好,身段苗条,可他不喜欢这种一板一眼,花瓶似的女子。 古代女子受深闺戒律所限,不都是这样吗? “小侯爷说笑了,我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 “像你这个年龄,即使不成亲也都有未婚妻了,与其让皇上指婚,不如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你说呢?”他戏谑地挑了下眉。 明文举不知这个小侯爷为何接近自己,且言语中似乎与太子反向而行。 “这件事好像我说了不算吧?” “只要有喜欢的,我可以帮你,怎么样?”秦锦年仿佛好朋友般冲他眨眨眼。 听说皇帝待这个外甥犹如亲子,说话有一定分量,只不过他为何要帮自己? 没有喜欢之人,娶谁好像都一样。 寻思间,皇上的声音突然响起。 “明爱卿,听说你还没有未婚妻,朕想为你指一门婚事,如何?” 明文举一惊,忙起身施礼:“微臣全凭陛下做主。” “好,朕定会为明爱卿选一门好妻子,时辰不早了,朕先回去了。” 皇上竟没有当众指婚,这让明文举有些意外,难道因为脸上这道疤痕,有了变数? 离开皇宫,秦锦年又凑过来。 “我要是有个妹妹,定让皇帝舅舅指给你。” 明文举拱手微笑,“多谢小侯爷抬爱。” “如此年轻就成为将军,本侯看好你!改日再去你府上喝酒,走了啊。” 秦锦年挥挥手,那抹红色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看来小侯爷还是个练家子,明文举缓缓收回手,向南疾行而去。 “将军。”副将李尚等在院门口。 明文举轻嗯了一声,“府内事务以后就交给你来管理,没什么事早点休息吧。” 李副将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赶了几天路,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皇帝许了他一个月假期,不用上朝。 闭目靠在椅背上,想起还在大山中的父母,虽然荣获将军,在京城也有了落脚之地,却不想现在将他们接回来。 刚到京城,还没有摸清各方势力,尤其是云王府的状况,此时接过来并不是明智之举。 三年未见,他们应该还在浮青山吧。 很想明天就去见他们,又想探探云王府,主要是想看下云王妃的病情能否医治,也可了解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明文举坐直身体,“进来。” 屋门推开,飘进一股淡淡香气,一个十六七岁少女,端着茶杯缓步走进来。 “将军,这是奴婢精心泡制的云茶。” “放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秋雨。” 目光扫过那张打扮精致的脸,的确很美。 “你和她以后就住在后院,没有传唤不要出现在这边,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先好生养着,看她们有何目的。 确实有些渴了,茶杯端到唇边一饮而尽。 茶水没有问题,只不过带进来的那股香气很不寻常,让他莫名有些浮躁。 太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多亏自己不好美色,否则多接触几次估计就会陷入他设计的温柔乡中。 刚进京就有人算计,还真是步步涉水! …… 洛安王府。 朱门高墙,虽有些陈旧却不失威严。 空旷的庭院一条曲径通幽,紫竹深处楼阁显现,屋内亮着灯光。 朦胧月色下,一道红色身影闪过,几步走了进去。 “紫珏,宫宴你怎么没去?” 一青衣男子斜靠在竹椅上,闲散中依然掩不住尊贵的气势。 棱角分明的脸上凤眸半睁,“我一个闲散落魄的王爷,何必去凑那热闹?” 秦锦年于他对面坐下。 “你不是很看重明将军吗?太子今日可是热情得很,还送了两个美人,你就不怕他被太子拉拢过去?” 半睁的眼眸完全打开,“文举不会轻易被收买。” 秦锦年瞥过去一眼,“你倒是相信他,常言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要给他赐婚了。 这一定是太子和贵妃的意思,若是觉得他对你很重要,就不应该坐以待毙。” 凌紫珏随手倒了两杯茶,推过去一杯。 “有什么能抵住柳贵妃吹的耳边风?与其让父皇生疑,不如静观其变。” 秦锦年抬手摸上下巴,眯了眯眼。 “你说他一直在北疆,即使十七岁封为将军,也不至于在京城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吧?你是没看到,今天大街上围满了人。” 凌紫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北疆许多将士都曾目睹过他对敌时的英勇睿智,口口相传再夸大些,很正常。” 秦锦年将脑袋凑近,“明文举真的能帮上你吗?你现在需要的是寻找证据为叶家平反,你外祖家不平反,就永远回不到太子之位,而他只是一个武将啊。” 凌紫珏难得地露出丝笑容,“虽为武将,智谋却不输任何人,遇到他,我才能这么快回京,你不觉得他就是我命中的贵人吗?” 秦锦年认同地点点头,“第一次进宫就表现的如此沉着,不骄不躁且游刃有余,确实不一般,只不过女人难防啊!你也不能总躲在王府吧?” “不急,先旁观便是,我与他不易多接触,所以……” 秦锦年拍拍他的肩,“这个我懂,你放心,时间不早了……” 站起身抛了个媚眼,“别想我啊。” 红色消失,屋子里再次变得灰暗,凌紫珏摩挲着手中茶杯,眸光暗了暗。 五年前,太子身份被废,曾追随他的那些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唯有这个表哥,一如既往关心他,愿意帮他。 为他灰暗的日子注入了一抹红色。 第13章 赐婚圣旨 宁馨宫。 一袭玫瑰锦缎披身的柳贵妃正斜倚在软榻上,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抚过脸颊。 她虽不再年轻,却依然美艳动人,薄施粉黛,举手投足间的雍容华贵,是那些新进宫的妃嫔无法可比的。 难怪圣上会不喜新妃恋旧颜。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 柳贵妃连忙起身接驾。 “陛下,这是臣妾为您泡的新茶。” “有劳爱妃了。”那张严肃的脸在这一刻露出几许轻松。 “是臣妾的福分。”柳贵妃说着双手轻轻捏上他的肩。 凌景傲享受地半闭眼眸。 “陛下,今日为何没有直接给明将军赐婚?”有一会儿,柳贵妃试着问道。 凌景傲轻轻放下茶杯。 “他脸上有那么深一道疤,直接指婚,万一李尚书和他的女儿不愿意,岂不是会怪朕?身为君者也要考虑臣子的感受,不能独断专行。” 柳贵妃手上力道放柔了些。 “那道疤确实影响了容貌,不过我看那明将军稳重持礼,不卑不亢,臣妾甚是喜欢,倒想把柳家侄女嫁给他,陛下觉得呢?” 凌景傲“哦”了一声转回头,目光停在她脸上,淡淡道: “嫁给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柳相舍得吗?” 柳贵妃露出抹笑容,“对于家世,爹爹更是爱才,臣妾觉得他一定会同意的。” 凌景傲转过头,闭上双眸,柳家在朝中的权势如日中天,与其让她的女儿嫁给皇子,倒不如许给明将军,如此也能…… “好,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朕明天就拟一道赐婚圣旨。” 柳贵妃唇边笑容绽放,“时辰不早了,让臣妾为陛下宽衣吧。” …… 宸王府。 身穿灰袍的闵国公——闵孝聪,宸王的亲舅舅,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开口。 “今日太子很明显是在拉拢那个明将军,他背后已经有了云王府,若是明将军也站在他那边,王爷以后可就更难了。” 身着华贵紫袍的凌紫谦,将捧在手上的茶杯缓缓放下,淡淡道: “我看这样对我们反倒有利?” 闵孝聪皱眉不解,“何出此言?” 凌紫谦弯了弯唇角,“这几年,太子害怕本王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多次加害于我,父皇即使知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洛安王回京,他的目标转移了,如此,我们岂不是可以养精蓄锐,坐壁上观。” 闵孝聪点点头表示赞同,忽又拧起眉。 “即使明将军是洛安王的人,也保不准被太子拉拢过去吧?毕竟人往高处走,一个被废的太子,已经翻不起浪花了。” 凌紫谦轻轻摇了摇头,“舅舅此言差矣,父皇心中始终偏爱凌紫珏,看似发配北疆实则还不是想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传召回京了,将明文举封为宸威将军,或许是有意在为他铺路……” 闵孝聪揉搓着下巴若有所思,“若不是云王爷五年前重伤留下隐疾,也轮不到他一个黄毛小子做上将军。 等云王伤势痊愈,或世子长大,兵权还会重新回到云王府的。 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武将,即使拥有一部分兵权,作用也不大吧?” 凌紫谦微微一笑,“云王是真的重伤未愈吗?” 闵孝聪微愣,“王爷的意思……难道是皇上?” “不排除这个可能,总之我们不要有什么动作,静观其变就好了。”凌紫谦玉面含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闵孝聪哈哈大笑,“不愧是宸王,智谋无双。” …… 一夜好眠。 第二日,明文举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发现府中多了几个小厮和洒扫丫头,这应该是李副将新招来的。 李尚今年不到二十岁,两人出生入死,相伴两年多,虽为上下级却也如兄弟一般的情谊。 由他管理府内事务,自是放心的很。 二人一起用过早饭,刚坐下闲聊几句,院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圣旨到!” 明文举与李尚急忙走出客厅前去接旨。 “见过赵公公。”皇上身边的太监,昨天宫宴上见过。 赵公公“嗯”了一声,面露笑容,“明将军接旨吧!” 明文举忙双膝跪地,院中站着的其他人也都慌忙跪下。 赵公公缓缓展开明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宸威将军明文举智勇双全,忠义可嘉,朕心甚悦,特将柳丞相之嫡女赐婚为正妻,一个月后完婚,并赐予黄金万两。钦此!” 想不到这么快赐婚圣旨就到了,还是丞相嫡女? “谢主隆恩!臣接旨。” 明文举伸出双手将圣旨接在手中。 “恭喜明将军。” “多谢赵公公,辛苦了。”明文举说着塞给他一锭银子。 赵公公满面笑容地收起银子,“明将军客气了,咱家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送走赵公公,李副将随他来到书房,开口道: “想不到给你赐婚的竟然是柳相嫡女,太子的表妹,如此一来岂不是与太子绑在一起了。” 明文举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相府嫡女,身份尊贵。 娶了她,自己在京中也算是有岳家可依仗,不知多少权贵公子羡慕呢,可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以柳相在朝中地位,娶进门断不能晾在一边,然而与女子周旋可不是他擅长的,还真是有点糟心。 在这里,女子十五岁及笄,男子十六七岁便可成亲。 希望能快点揭开云王府当年换子真相,为叶家平反,助凌紫珏重回太子之位,到那时或许有机会请皇上和离。 重活一世,明文举也想找个喜欢的女子过完一生。 “一个女人,改变不了什么的,我们小心行事就是。” 李副将晃了晃头,“听说柳相家女儿与云王府郡主齐名,不但貌美,才情更是一绝,到时候就怕你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虽然刚进京,二人对京城并非一无所知,凌紫珏有意无意经常会讲给他们听。 “或许美人并不愿意嫁呢?无需想那么多,走,我们去街上逛逛。” 明文举说着站起身,李副将刚要说出口的话立马咽了回去,紧随其后。 有了万两黄金,当然不能就那么放着。 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需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此次随他来京的只有十几个部下。 一般官员的府邸都有百余个护院或暗卫,将军府也需要加强防护才行。 府内有太子送的两个女子,将来可能还有诸多眼线,不便行事。 刚走几步又停下来,这张脸昨天已被大多数人认得,不能招摇过市。 “我俩改变下样貌。” “好。” 两人很快贴上张药膜,转瞬变成两个富家公子形象。 京城的街道人来人往,各大店铺酒楼林立左右,尽显繁华。 走在其中,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第14章 夜探云王府 穿过繁华地段,来到西大街,这里人流明显渐少. 突然,一家酒楼吸引了明文举的目光,确切说是酒楼大门上贴着的红纸黑字——出售。 酒楼坐落在街角,外观古朴而典雅,招牌上写着“品香楼”。 “我们进去。” 李副将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将军是想买下这座酒楼?” 明文举转过头,“不可以吗?” “这地点好像赚不到钱吧?否则也不会往外卖了。” 明文举微微笑道:“在京城我们需要有自己的产业,只要不赔就行。” “两位客官里面请。” 刚走进大门,就见一中年男子热情地迎过来。 厅堂不是很大却很温馨,此时正值中午,客人不足十个,果然一副要关门倒闭的样子。 “你是掌柜?”明文举问。 “正是,二位想吃点什么?”掌柜笑容可掬。 “此店可是要出售?” 掌柜的眸色一瞬间很亮,“二位是要买下它?” “有这个想法。” “好,请随我来。” 两人随着掌柜来到后面一个单间,关上门,掌柜开门见山。 “既然二位有意要买,我也不多废话,一口价一千两银子,如何?” “八百两,若是不卖我们便离开。”价格还算合理,明文举依然习惯性地回了个价钱。 掌柜目光看过来,说好了一口价,还要还价,一看这二人就是奸商。 算了,好不容易能脱手,不差那二百两。 “好,八百就八百。” 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办好手续已是申时。 酒楼要重新装修,改为茶楼,暗地里就是个情报基地。 明文举不会做美食,对茶艺却非常精通,做情报更是在行。 然而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在这上面花太多精力。 返回将军府,将带回来的十二个将士叫到前厅,说出了开茶楼的计划及相关细节,这些人听完竟都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 在北疆军营时,明文举就为回京做了准备,这十二人都曾受过他的救命之恩,是他精挑细选,暗中培养的。 接下来便是分工合作,部署好这些已是亥时。 瞧了眼星光黯淡的夜空,还真是天公作美,今夜就去探探云王府。 换了套黑色夜行衣,明文举从侧面翻墙而出。 暗夜疾行,一盏茶时间来到云王府附近。 习武之人无论耳力还是眼力都异于常人,武功越高越能发现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战功赫赫的云王府,绝对会有层层守护。 倾耳细听,院墙四周至少有三十个武功高强的守卫,想要避开他们有些难度。 虽然不怕被他们发现,却不想打草惊蛇。 一般府邸的后院都在北边,而西北边的守卫明显比别的地方少,只有一人,估计应该是王妃所居住之地。 缠绵病榻十几年,又有谁会真心待之? 若真如此,云王也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对王妃深情。 明文举认定心中所想,潜行到西北边,瞅准时机,身形一纵跃上墙头,又悄无声息地跳了下去。 整个过程没有弄出一丝动静,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座小院出现在视野中,门口两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侧边有个月亮门,可以直接进入院内。 此时丫鬟婆子差不多都已入睡,即使值夜的也不会太精神。 走进月亮门,正房门口果然有两个丫头在守着。 “该给王妃送水了。” 一个丫头说着站起身,果然如他所猜想那般,这里就是王妃住处。 等到那丫头重新回到门口,明文举拿出特制的迷药,轻轻一吹,两个小丫头便趴在了桌子上,为防止自己的出现吓到云王妃,自然也要将她迷晕。 轻松搞定,明文举迈步走进房门,很快来到王妃卧室。 床榻旁闪动着微弱的烛光,一女子安静地躺在床上,感觉不到一丝生息。 明文举一步步走到床前,近距离地看着她。 面容消瘦,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色彩,却依然能描绘出曾经美丽的样子。 这就是亲娘吗?心莫名一紧。 轻轻拉过她纤细的手臂,手指搭上脉搏。 眉头越皱越紧。 从面相和脉象上看,都像是产后虚劳症,可是又有所不同,这点不同自己竟然看不出来是什么? 像毒而非毒…… 思索中灵光一闪,难道是传说中的蛊虫? 自认医术无双,唯独对蛊没有涉猎,看来云王妃的病十有八九是蛊虫所致,否则产后虚劳症,补了这么多年也该好了,绝不会日渐病重。 据他所知,与大央国相邻的还有四国,北戎、东禹、西凉、南诏,只有南诏国擅长蛊毒,难道云王府与南诏国有牵连? 可是这么多年,南诏国与大央国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经常发动战争的是北戎国,云王爷几次出征的战场也都在北疆。 又怎么会与南诏扯上关系? 北戎国实力是除了大央国最强的国家。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再说。 起身迅速走出屋门,于夜色中悄无声息翻墙而去。 回到府中,已是亥时。 仰倒在床上,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不由浮现在脑海中,本以为凭自己的医术能治好云王妃的病,今日一探,竟爱莫能助。 不过却也有了目标。 云王妃应在生子之后便被人下了蛊,若是南诏国所为,世子换成郡主倒说的通了。 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生下的孩子便拥有南诏国一半血脉,皇后若能掌控皇上,将来整个大央岂不是兵不血刃地落入南诏国之手? 若真如自己所猜测那般,倒真是下了一盘大棋。 如此一来,前太子被废便也说的通了,凌紫珏胸有谋略,武功不俗,且对清颜郡主很一般。 而凌紫轩却非常贪恋她的美色,更容易掌控。 可是叶家的通敌发生在北戎国战场,难道这一步大棋是北戎与南诏的合谋? 那云王参与叶家通敌一事又作何解释? 云王与当今皇上有着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情谊,而且云王府几代忠良,肩负守护大央的职责,怎么会轻易叛变? 明文举同样不认为叶家会通敌。 女儿是皇后,外孙已是太子,且深受皇上器重,他为何要与北戎国联合?毁去所拥有的一切? 在与凌紫珏相交的两年中,也能确定叶家是被冤枉的,只不过苦于没有找到证据。 如果云王真的参与其中,等到自己身份明了那天,岂不是要承受被砍头的命运? 毕竟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不简单了。 在没弄清楚真相前,绝不能暴露自己身份。 迷迷糊糊中进入梦乡…… 第15章 有弟弟了 丞相府。 自从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柳云娇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堂堂相府千金,身份何等尊贵。 怎么可能嫁给毁了容的一介武夫?成为他们利益的牺牲品。 “爷爷,您快去和皇上说,取消婚约,孙女不愿意嫁。” 柳丞相也没有想到赐婚一事会落到自家身上,不用多想也知是宫里女儿的意思。 “是啊,爹,娇儿将来可是要嫁给太子的。” 柳建泽也是一脸愁云,娇儿是他最宝贝的女儿,怎么也应该嫁给个王爷、世子吧? 柳丞相瞪他一眼,“圣旨已下,岂有取消的道理?何况这应该是你妹妹的意思?” “如今太子地位已经稳固,妹妹为何要这样做?一个将军而已。” 柳建泽话里含着不满,为了太子地位,就可以毁掉自己女儿吗? “你懂什么?落安王回京就是最大的威胁,而明文举是他的人,能收复五座城池,你觉得他只是个武夫吗? 你妹妹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有把自己人放在明文举身边才放心,也更好办事,要记住我们与太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为将军夫人有什么不满意的?” 柳丞相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个儿子怎么就是不成器呢,否则也可早点把丞相之位让给他。 “我不管,反正我不嫁,爷爷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孙女。”柳云娇一副死也不愿的样子。 “圣旨上写的是相府嫡女,把庶女嫁过去,你想让柳家满门抄斩吗?你最好想想该如何让明文举喜欢上你,这段时间,哪也不许去。” 柳丞相怒斥一声,一甩袍袖起身离开。 “爹,娘,快帮女儿想想办法,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武夫。” 柳云娇一手拉着爹,一手拽拉着娘,泪眼汪汪,十分惹人怜爱。 “老爷,你也知道娇儿喜欢的是太子,不能毁了娇儿一生啊!” 夫人李氏转身拉住柳建泽的袖口,看向他的眸中满是期待。 柳建泽轻叹一声,“我何尝愿意让娇儿下嫁,连爹爹都不帮着,我一个四品官能有什么办法?你姑姑舍得将你送出去,干嘛还想着要嫁她儿子。 何况太子妃早已定下,你又怎么能争的过云王府的郡主,此事就这么定了。” 柳建泽也变得严肃硬气起来。 柳云娇不为所动,继续拉着她爹衣袖。 “可以做太子侧妃啊,等太子表哥登基,我就是贵妃,柳家也将世袭不衰,爹就帮帮女儿吧!” 一旁的李氏搓着手,忽然眸色一亮,“老爷,你不是还有个嫡女吗?” 这话让柳建泽一愣,是啊,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那个才是正妻所生。 当初婚娶之时,他爹柳丞相官拜五品,因此娶的是一富商之女,一年后妹妹柳蓉便被选入宫中,爹的官运扶摇直上,而他也有了官位。 一次宴会中与李尚书之女有了肌肤之亲,两人你情我愿。 很快便将之娶回家中做了平妻,他的正妻于一月后生下一女,难产而死。 李氏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正妻。 出生便害死娘,且体弱多病,柳家上下都不喜欢这个女孩。 一天,有个贫尼化缘到他家,碰巧见到那女娃,说是与她有缘,希望能带走,等她长大后可到莲云山接回。 柳家人一听,巴不得带走呢!于是假装不舍地将女孩交给了贫尼。 自此已过去十六年,若没有赐婚一事,柳家有谁会想起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呢? “就是不知她是否还活着,有没有嫁人?” 李夫人眉眼含情带笑,“老爷放心,一定活的好好的,而且那贫尼知道我们的身份,怎会在没有父母之命就将她嫁出去?” 柳建泽也露出丝笑意,“还是夫人想的周到,明天我就派人去莲云山,将云纤接回来。” 一旁听着的柳云娇破涕为笑,“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了。” “这件事先不要让贵妃知晓。”李夫人不忘叮嘱一句。 …… 为建茶楼忙碌了两天,后续工作都安排妥当,明文举便迫不及待离开京城,前往浮青山。 浮青山峡谷中,碧草繁花,溪水潺潺…… 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男孩踉跄着走出木屋,扑通一声摔倒,瘪了瘪嘴,终是哇地一声哭出来。 月兰忙走出来将他抱起,“让你乖乖待着,偏要乱走。” “摔一下就哭,还是男子汉吗?”明成煦伸手摸了下男孩的小脑袋。 “三年多了,也不知文举怎么样了?过两天我准备出去一趟,探探风声。”月兰将孩子放下。 “出去一趟少则五天,孩子见不到你定会闹腾的紧,我怕哄不好,还是我出去吧。” 月兰睨他一眼,“你一个文弱书生,一出去估计就被认出来,不但打听不到消息,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会搭进去。” 明成煦拉着她坐到门边的木凳上。 “你虽然会点武功,却是个女子,山高路远同样危险,要不我们还是别出去了,免得文举回来见不到人会着急,临走时他可是千叮万嘱不让出去的。” 月兰重新将男孩抱起来,“话虽这么说,可是三年多没有消息,我实在不安心。” “主要是我们没有能力帮他,还不如听话,少添乱。” “你是在说我添乱了?” “没,没有。” “……” 夫妻俩闲聊间,一声呼唤响在耳边。 “爹,娘,我回来了!” “文举!”二人猛然站起身,齐齐惊喜唤道。 明文举几步走到近前,见父母安好,难掩喜悦,很快便将目光盯在怀中小孩身上。 “这是弟弟还是妹妹?” “是弟弟,快叫哥哥。” 喝完汤药不足半年,便发现怀孕了,月兰又不笨,自然清楚是文举的功劳。 一双圆溜溜清澈水润的眸子盯着他,软糯糯的小嘴里缓缓吐出“哥哥”两字,瞬间萌化了他那颗有些冷硬的心。 虽然是没有血缘的弟弟,也一样欢喜,如此爹娘以后便不会孤单了。 “这几年你真的去军营了吗?过的怎么样?”明城煦很想知道他的一切,急着问道。 “爹,娘,我们进屋说。” 明文举说着伸出双手,“让哥抱抱?” 小男孩先是向后躲了躲,忽又觉得好像不好,伸出小手前倾,“抱……抱” 明文举小心将其抱在怀中,软绵绵的很是舒服。 几人走进木屋,月兰倒了杯白开水。 “回来就好,先喝点水吧。” 马不停蹄走了一路,确实很渴,明文举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简单讲起这几年在军中的生活。 “你竟真的当上将军了!”夫妻俩难掩激动。 “在京城拥有了自己的府邸,只不过暂时……” 还不等他说完,月兰开口道:“我们不会跟过去的,毕竟京城有认识我的人,而且你成为将军一事,用不了多久,很可能传到县里,村里。 祭月那晚发生的事若是说出去,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这种情况,明文举也有想过。 一旦让云王府有心人知晓祭月那晚之事,只需稍作分析便有可能想到当初抱着孩子逃离的那个婢女。 或许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忘记寻找吧? 第16章 又见村长 难得地放松下来,与父母、弟弟享受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五天。 虽然有不舍,却也知该启程回去了。 “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就会接您们进京。” “不急,京城不比军营,一定要小心行事。”月兰不忘叮嘱一句。 “我会小心的,在我回来接您们之前,最好不要离开这里。” 只要他们安全,自己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哥……哥……”月兰怀中的明启辰挥舞着小手,看上去有些不舍。 在三人目光注视中,明文举消失在峡谷。 离开浮青山,潜进明家村。 村里一如往昔,男耕女织,平和而宁静。 曾经居住的那个破旧小院焕颜一新,已然有了新的住户,是一对年轻小夫妻,记忆中并不认识,难道是新来到村里的? 反正他也不想回村居住,只不过当年村长害他一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到此,转身向村长家走去。 青砖绿瓦,高门大院,一看就是土财主,估计这么多年没少搜刮村民吧。 正房后面有两棵大树,明文举轻松翻过院墙隐匿在大树中。 屋后的窗户,此时正半开,与他的距离不过丈远,可清晰看到屋里状况。 这个时间,本应都去下地干农活,但是村长家有长工,因此村长和他的两个儿子正坐在屋里。 隐约有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明文举倾耳仔细听去。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慌什么,即使你们听说的明将军就是明文举,他还能随便回来杀人不成?何况他和他那个娘当初还是被县衙抓捕通缉之人。” “可是爹,他现在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谁还敢抓他?而且县太爷刚调走,新来的县令,我们还不熟,万一哪天他回来,还有我们的好吗?” 屋内有一小会儿静默,村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当初请来的那个道士曾说过,血月出,妖孽现。 只要把这个消息传到京城,定能引起皇上重视,到时便会有官员来村里,我们再添油加醋,看他这个将军还能威风多久?” “还是爹爹想的周到,这事儿,我和弟弟去办。” “……” 血月的出现,在明文举看来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但是古人比较相信怪力乱神之说,若是真将此事传到皇帝耳中,定会生出疑心去调查。 万一被某位大师指出他就是妖孽,自己将百口莫辩,估计皇帝宁可错杀,也不会惜才地留下他。 自己在军营的三年一直都很小心,没有表现的太与众不同,就是怕被认为怪胎。 制造枪支弹药于他来说不成问题,他却没有做这些,只是将攻城的器械,改成了攻击力大的巨弩,如此一来才能轻松攻下城池。 若不是凌紫珏说攻下损失的五座城,就能回京,他依然不会过多暴露自己。 一个人,在没有任何势力的情况下,即使再强也难逃被皇权灭杀的命运。 因此,他一直都很谨慎,那些穿越制造枪支弹药,混的风生水起之论,毕竟是小说才会出现的。 现实中的古代需要步步为营,才能为自己谋一条康庄大道。 看来需要出来见见他们! 想到此,将脸上那道疤痕贴好,明文举身形一跃,直接从后窗进入。 “谁?”父子三人猛然转过头,齐齐喝道。 “三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明文举微笑看着三人。 “你……你是明文举?”凛然的气质还有那道狰狞疤痕,稍倾,父子三人就猜出是谁了。 “没想到是我吧?杀一次不成,还想害我第二次,嗯?”明文举一点点靠近三人。 强大的气场差点吓得他们尿裤子了。 “没,没有,有话好好说。”村长大着胆子结巴道。 “是吗?我问你,这三年,明家村可有遭遇什么灾难?”明文举一把拽住村长的衣领。 村长用力摇摇头,“没有。” “血月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可你却听信道士之言,诬陷我偷鸡活埋祭月,更是让县衙来抓捕,逼得我们只能东躲西藏,你这样人当村长,明家村只会越来越差。” “我也是为了整个村子,求,求你别杀我们,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明成建哆哆嗦嗦道。 虽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三人杀死,明文举却不想这样做,留着他们还有用处。 明成建在明家村集威已久,村民都听他的。 万一某天京城有人来到明家村,可以让他们说出对自己有利的言论。 “好,那就满足你。” 说完,明文举从袖口拿出个小瓶子,倒出三粒药丸。 “吃下去。” 准知道不是好东西,也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否则在这位杀神面前,小命就没了。 “只要乖乖听话,到时候会给你们解药,否则肠穿肚烂而死,不要想着找人解毒,因为没人能解。” 这毒药融入了明文举少许血液,一旦服用,潜意识中会听他的,尤其是这种没有武学功底傍身之人。 感觉小命保住了,父子三人点头哈腰,一脸顺从。 明文举交代三人一番,最后道:“如若违背我的意思,你们便会承受锥心之痛,好自为之。” “绝对都听您的。”似乎怕明文举不信,父子三人开始起誓发愿。 看了他们一眼,明文举不再停留,从窗口离去。 父子三人如蒙大赦,拍拍胸口。 “爹,现在怎么办?” “还用问吗,赶紧去找那个道士,然后悄悄杀了。” 这自然是明文举的意思,尽量不让出现血月一事传到京城,免得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事情由他们父子去做,比他亲自去做好多了。 主要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与来时一样没有骑马,不走官道依然是沿着山林小路轻功疾行。 按照这个速度,夜晚不停歇,第二日辰时便可抵达京城。 第17章 美女救英雄 时间转眼到了傍晚,明文举从饭馆出来行走在官道上,猛然间竖起耳朵。 路两旁的树林中竟埋伏了一批高手,初略估计应该在五十人之上,是针对自己的吗? 他脸上带了半张面具,毕竟易颜药膜制作起来很费功夫,成本高且制作不易,自是要省着点用。 戴着面具也能认出来? 还是说自己想多了,这些人根本不是冲他来的? 做好随时出击准备,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 陡然间,从两侧密林中,冲出一群黑衣蒙面刺客。 一片刀光剑影扑面而来,一出手便是必杀之招,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节奏。 缠在两个袖口的弩箭瞬间齐发,十几人相继倒下。 “绝不能让他跑了,杀。” 其中一人大喊一声,黑压压一群人将他围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杀错人了?” 明文举说着解下缠在腰间的软剑,为了携带方便,他特意选了这种武器,平时可以当做腰带,需要的时候,就会变成一把杀人利器。 原本他练的就是剑术,三年在军中不断练习,如今使出来已是得心应手。 而且这副身体的力量强于前世,武功自然要比在龙隐门时高。 一剑斩出又倒下五人。 “果然是他,杀!” 一声令下,众杀手如恶狼般扑过来,瞬间将他围了个密不透风。 纵使明文举再强,也架不住对方人多,何况这些杀手武功高强,仿佛死士般不死不休。 “想杀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虽然处境危险,却不会吓到他。 剑起人亡,很快杀出一条血路,然而黑衣杀手如鬼魅般缠得紧,转瞬又追上来。 鲜血染红了衣袍。 既然你们死皮赖脸,那就都去死吧! 下一刻,明文举手中的剑越转越快,剑随心舞,手中剑仿佛是身体一部分。 地上的落花、残枝、败叶、沙尘…… 落英渐起,瞬间将所有黑衣人笼罩其中。 于缤纷中忽又隐匿,杀人于无形…… 落英缤纷——《断魂九剑》第九剑。 享受平静而优雅的死亡,少了几许惨烈和凄美,多了的是那抹挺拔的身姿。 缤纷落尽,只剩下一群黑色尸体。 噗!一张口喷洒出血花朵朵,染红了落英,也鲜艳了自己。 剑无声从手中滑落。 “我不能倒下。”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明知使出这一剑会要了他半条命,却没有想到这次,好像连整条命都不保了,是因为敌人太强的缘故吗? 为何连拿出药丸的力气都没有了?要死了吗? 自己还没有让父母光明正大地过上好日子,还没有解开云王府的真相…… 耳边好像有人冲过来的声音,难道还留下一个没死的? 看来是天要亡我! 缓缓倒下的那一瞬,身体被一人抱住,鼻息间充斥着好闻的清香,夹着淡淡药香,好像是个女子,看来不是和杀手一伙的…… 思绪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喂,你醒醒!死了吗?” 一身穿蓝色衣裙的少女伸手探上他的鼻息。 “还有气息,要不要救呢?杀了这么多人,会不会是个恶魔?万一救活了,反过来恩将仇报,岂不是? 不对不对,认为他是个英雄才跑过来的,看那些黑衣蒙面的就不是什么好人,算你幸运,遇到本姑娘了。” 少女自言自语了几句,一用力将明文举背了起来,不忘把那把软剑带上,缓缓向不远处的大山走去。 瘦弱的身躯竟能背起七尺男儿,看样子也是个习武之人。 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山洞中。 洞内宽敞整洁,还有桌椅床铺等生活用品。 点燃灯火,女子拿出一包银针,小心将他带血的外袍脱下,只留下里衣。 从头到脚连续施了五十多针,再收针,足有一个时辰之久。 “累死我了。” 她抬手胡乱抹了把脑门豆大的汗珠,将衣服重新为他整理好,目光瞧向那半张银色面具。 戴着面具还招来那么多人追杀,这人到底是谁? 要不要趁他还没醒摘下面具看看? 怀揣着好奇,两只小手慢慢伸了过去。 明文举只觉一阵暖意袭来,意识清醒,猛然睁开眼,就见一双“魔爪”近在眼前,本能地想要将之擒住,却感觉浑身疼痛难忍。 一双温热小手按住了他。 “醒了就动手,你这人可真是的。” 一张不施粉黛的明媚小脸出现在视野中。 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根木簪,额前几缕打湿了的乱发,看上去有些憔悴,清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薄怒,显得更灵动了几分,还有那么点儿可爱。 意识迅速回归…… “是你救了我?” 少女微微挑眉,丢给他一个白眼。 “不是我还能有谁?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千万别乱动,明天、后天,还需要再施两次针才能全好。 施展的什么功法能让全身血液倒流,经脉错乱?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以后还是不要用了,若不是好运地遇到我,你就死了。” 不似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般矫揉造作,说话与动作随意而自然,医术好像在他之上。 莫名地生出几分好感来。 “姑娘说的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谢啦,只要你不是大恶人就算没白救。”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目光落在那半张面具上。 自己看上去像恶人吗? 也对,杀死那么多黑衣人,还不以真面目示人,一般女子看见估计直接吓破了胆,又怎么会跑出来相救? 意识模糊前,感受到的就是她吧。 不知为何,不想留给她一个不好的印象。 唇边不自觉露出几许笑意,“放心,我不是恶人。” “哪个坏蛋会说自己是坏人?”她小声嘟囔一句。 听在明文举耳中,竟生出几分愉悦来,目光看向四周,“你生活在这里?” “不可以吗?”她说话的样子有几分得意。 “你一个姑娘家怎会生活在这种地方?” “这地方怎么了?没人打扰,可随意出入,多好!” 她脸上一瞬间绽放出的笑容如朝阳投进心湖,开出了一朵温暖的亮丽之花。 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闭了闭眼,话从口出。 “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不害怕吗?” 她眨眨眼,“也不是啦,是偶尔才来这里制药,你是何人?怎会被那么多人追杀?” 第18章 她叫云纤 明文举想坐起来与她平视对话,可惜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 望进她眸子里那一汪清潭,骗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刚从北疆战场回京,也不知得罪了何人,若没有姑娘出手相救,可能已不在人世了,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扬了扬头,得意一笑。 “我就猜你是个英雄,果然是呢,我叫云纤,你叫什么名字?” 明文举刚想回答,山洞外响起一个女子声音: “师妹,你在吗?” “在呢,师姐稍等,我这就出去。” 云纤说着站起身,手里很快多了颗药丸,脑袋凑过来低声叮嘱道: “把它吃了,然后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弄出声来。” 说完直接将药丸塞进他嘴里,一抹温凉划过唇边,淡淡清香似乎还停留在鼻息间,山洞中已经不见了那道身影。 小小药丸入口即化,没有多久便感觉浑身通畅了许多,这是回春活血丸,都是用百年以上稀有药材炼制而成的。 一颗就要卖上百两黄金,她竟舍得给自己服用? 感激之情由心而生。 高超的医术,看行动也像是个习武之人,还有口中的师姐,她到底是何人?难道是江湖某个门派? 或许只有生长在门派才能养成她这种率真的性格吧。 曾经的自己也属于江湖门派中人,只不过是活在黑暗里,仿佛机器人般听命行事,从不会如她这般笑的纯粹,看来她在这里生活的很好。 自己与她是两条路上的人,注定了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师姐,今晚我陪你睡吧。” “好啊……” 两女的声音渐行渐远。 看来今晚她是不会回来了,心竟莫名的有些失落,随手将面具摘下。 想起今天追杀他的那些黑衣人,为何能摸清自己的行踪,自认此次出行做的非常隐秘。 难道是太子送过来的两个女子? 得知自己不在府中便将信息送出,然后派人在回来的必经之路埋伏了人手? 太子既然想拉拢自己,又为何要在暗地里杀死他? 应该不是太子所为,那会是谁? 云王府吗?知晓了自己就是当初那个没死成的孩子? 不排除这种可能。 没想到刚进京几天便遭遇暗杀,看来以后要多给自己弄些防身的宝贝才行。 迷迷糊糊瞎想中睡着了。 …… 云王府映月阁内。 油灯下,一美丽女子斜靠在榻上,手里随意地摆弄着一根发簪,目光却紧盯着门口,终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女子噌地站起身。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急匆匆走进来,还不等他跪下回话,女子便问道: “如何?事情可是成了?” “回侧妃娘娘……那些人都,都死了。”男子低头喘息着回道。 “都死了?那个人呢?可有杀死?” 萧侧妃眼里带着不可思议,那些可都是她这些年精心培养的死士。 “卑职到的时候,只看见我们人的尸体,并不见有别人的,不过据卑职在现场观察,那人应该伤的不轻。”男子小心且恭敬地回道。 萧侧妃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下去吧。” 忽又叫住他:“多派些人手,这几天盯紧了将军府,一有动静便通知我。” “是,属下这就去办。”男子麻溜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屏风后走出个五十多岁的嬷嬷,来到身边关切道: “娘娘,来日方长,小心您的身体。” 萧侧妃一手拍在桌子上,怒容浮面。 “那边传来的消息果然是真的,六十个高手竟然没能杀死他,我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就这么没了,以后杀他岂不是更费力了?” 李嬷嬷有些不懂,小心问道:“不就是一个小小将军吗?为何要动用如此多的死士去暗杀?” 萧侧妃摇摇头,“据传过来的消息,国师最近算出,明文举很可能会坏了我们多年布下的棋局,而且,据北疆密探回报,他的外形与云王有几分相似。” 李嬷嬷一惊,“娘娘的意思,明将军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个男婴?” 萧侧妃轻轻点下头,“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却偏离了方向,忽视那些偏远的乡村,看来有必要派人去趟骊云县明家村。” 李嬷嬷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若真是那孩子,必须杀了,我看不如让他早日成婚,身边人下手才更容易。” 萧侧妃冷哼一声,“提起这个我就生气,说好的李尚书之女,柳贵妃竟自作主张地换成了她的侄女。 明文举是洛安王那边的,如此一来岂不是明白地告诉人家要防着了?” 李嬷嬷诶了一声,安慰道:“那柳云娇可是难得一见、倾国倾城的美人,有几个男子能抵的过美色诱惑呢?” 萧侧妃皱了皱眉,“空有美色,不一定能成就大事,而且柳贵妃想拉拢明将军,并不会杀死他,这些年觉得她儿子地位稳固了,是越来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我们可以把意思委婉地传达到太子那儿,谅那柳贵妃也不敢不听。”李嬷嬷微微一笑,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萧侧妃轻哼一声,难掩郁气,“太子只听三哥的,也不知三哥去哪儿了,好久没有他的消息。” 李嬷嬷凑近,小声道:“要不我回北戎一趟,打听下三王爷的消息。” 萧侧妃连忙摇头,“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将我们的行踪暴露出去。” “现在该怎么办?”李嬷嬷问。 “绝不能自乱阵脚,先静观其变再想办法,我累了。” “好,让老奴侍候娘娘就寝吧。” …… 第19章 她定亲了 明文举醒来时,阳光已从洞口照射进来,洞内不见她的影子。 试着动了动身体,已经可以坐起来了,确实如她所说还需要再施两次针方能完全好转。 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那道身影。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声响。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很想出去看看,可惜他连下床都做不到,只能等。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望穿洞口也不见有人走进来。 无奈地倒在床上,焦急、失落、担忧……多种情绪涌上心头。 忽然,感觉有声音走进来。 明文举急忙坐起身,因为起的太快,一阵锥心的疼。 “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带吃的了。” 说着人已来到近前,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盒子,粥和馒头。 云纤将饭食摆在石桌上,放到床边,“我们这里没有大鱼大肉,将就吃点吧,吃完给你施针。” “好,谢谢。” 明文举是真的感激,萍水相逢,不但救了自己还管吃喝,两世为人,好像第一次遇到如此待他的女子。 虽然很饿却也没有狼吞虎咽,吃相还算优雅。 “你长得很好看啊,为何要戴着面具?” 云纤忽然冒出一句,明文举下意识地摸上脸,才想起他把面具摘了。 还没有女子如此直接地当面夸他,有些脸红心跳。 “好看吗?”本是心里话却说出了口。 “好看啊,是我见过的男子中最好看的了。” 她说着开始收拾碗筷放进篮子里,明文举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要不也夸她一句? 云纤很快坐回床边,“开始吧。” 明文举应了一声乖乖躺下,刚要闭眼,她的声音响在耳边。 “将上衣解开啊。” 作为医者,他当然知道施针最好是与皮肤直接接触,也可以隔着薄衣,只不过那样效果会差些。 毫不犹豫解开上衣,第一次在女子面前袒胸露臂,莫名的感觉有些热。 “你应该会医术吧?”她忽然问。 “何以见得?” “感觉的,我要施针了啊。” 她眨了下眼,一根亮闪闪的大号银针在他眼前晃了晃,直奔神庭穴而来。 明文举轻轻闭上了眼,每一次落针,他都能清晰感应到那细微的刺痛和针灸带来的温热。 这是最难学的一套针法,名为灸脉,不仅需要医术精湛,更要拥有一定的内力才可行。 即便是他,施完针后也会很累。 偷偷睁开眼,她认真专注的样子真好看! 很想伸出手帮她擦去额头冒出的汗珠,可惜动弹不得。 洞内静静,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静止又好像过得很快。 当最后一根银针从身体移出,明文举感觉浑身轻松,连忙将上衣穿好。 真诚谢道:“辛苦你了!” “确实很辛苦,需要一个月才能补回来呢。”她的声音虚弱中带着疲惫。 “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银两,日后定会来此登门道谢,不知你身处的门派是?” 好像只有多给银子才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她的神情不似昨天那般明快。 “发生何事了?”想到今早她迟迟未来,不由紧张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要回家了。”她收起银针闷闷的。 “你不愿意回家?”不知为何,明文举很想知道她更多消息。 “那个所谓的家,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师父让我回去,若不是明天还要给你施针,今天就走了。” 她嘟起嘴,一脸不开心。 “你家在哪儿?”明文举问。 那双清澈的眸子瞪过来,“问那么多干嘛?” 明文举一愣,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变了话风? “知道在哪儿,才好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救你是有缘,本姑娘不图报恩,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走啊,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上再过来。” 云纤拿过篮子,站起身。 明文举轻轻应了一声,那道身影转瞬消失在洞内。 望着洞口一小会儿,他下床穿好鞋子,披上外袍。 这次施完针,可以行走了。 悄悄来到洞口,碧草青青中点缀着各色野花,红的、黄的、紫的……犹如天空繁星灿烂。 草地尽头是一片灌木花海,初看迷人眼,细看之下另有玄机,竟是机关阵法。 若是不懂机关阵法,一进花海就会被里面人知晓。 想起她说过不要乱走,迈出的脚步缩了回来,然而好奇心却不断地催促他进去看看。 反正他也懂这个阵法,小心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如此想着,身体已走出洞外,几息时间来到花海旁,轻轻碰触一棵花木,眼前出现一条小径。 等了会儿,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小心走进去。 走过两丈远的小径,前面又是一片花海。 再次选定一棵花木,又出现一条小径,如此做了五次,前面出现一片竹林。 还不等他细看竹林的玄妙,耳便传来她的声音。 “师父,我不想跟他们回去,您就让我留下来吧。” “为师也舍不得你,只是到了适婚年龄,该嫁人了。”一个五六十岁妇人的声音。 “师姐们都不嫁人,为何我就要嫁,我想和师父,师姐们生活在这里。” “你和她们不一样,尘缘太深不适合留在这里,当初我便答应你的家人,长大后接回,不能言而无信吧?” “这么多年都没人来看过我,给我定的亲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家,师父,您舍得让徒儿伤心难过吗?”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 “为师算过了,会是一门好姻缘,你就放心嫁吧,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这是为何?” “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为师不又怎会骗我的好徒儿?” “可是徒儿舍不得师父和师姐们啊。” “别可是了,快去收拾东西吧。” “师父——”她拉长了声音,表示不舍。 原来她已经定亲了。 明文举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什么抓了一下,有点疼,有点空…… 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笼罩着他。 有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暗暗摇了摇头。 自己不是也有婚约在身吗?为何听到她定亲会有这种反应,难道这就是喜欢? 亦或许是因为救命之恩吧。 与她本是萍水相逢,从此可能再无相见之日,又何必期待什么去扰乱别人的生活? 默默地原路返回,看了眼洞内摆设,似乎都是她的影子和气息。 很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可惜他无法给自己施针,若少了最后一次施针,会留下隐疾。 不告而别的逃避,非君子所为。 重新躺在床上,等着她的最后一次施针。 第20章 与她告别,回京 等待总是那么漫长,似乎过了许久才感觉到她的声音。 “我给你带晚餐了,快起来吃吧。” 明文举坐在床边,看着一盒子白米饭配着淡淡的绿色菜香,虽然很饿却没有多少食欲。 “这是你做的?” “是啊,不好吃吗?”她抬眸,有些紧张地看过来。 “好吃,你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好吗?”明文举轻声问。 她轻挑眉梢,唇角微微上扬,“当然不是,本姑娘治病救人要看心情。” 这话听在耳中,不由升起一股喜悦,“看来我很幸运,多谢姑娘厚爱。” 她垂眸,算是默认,有一会儿轻声开口:“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想不到她还会问起这事儿。 “明峰。”不知为何说出的竟是他上一世名字。 一盒饭很快吃完,云纤收拾好碗筷,将篮子放到一边。 “我看你恢复的不错,等一会儿就可以施最后一次针了。” 明文举轻轻点头,“好。” 两人默默坐着,一时间洞内很静。 有一会儿,耳边传来她的声音:“开始吧。” 明文举动作麻利地解开衣服,躺好。 轻微的刺痛感袭来,这回他没有睁眼。 此次施针时间比较短,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你可以如往常一样生龙活虎了。”她抹了把额头细汗,面露喜悦。 明文举迅速穿好衣服鞋子,摸了摸袖口里的袋子,除了现银五两还有一枚玉佩。 这是在北疆时,摊位上见到的一块玉石,一眼便看出非凡品,不惜花十两银子买下来,结果竟是难得的紫玉,做成了这枚玉佩。 想了想将玉佩拿在手中。 “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银子,这枚玉佩就送给你当作谢礼。” 目光看过去,云纤的眸色就是一亮,伸出小手一把拿在手中。 “紫玉呀,本姑娘喜欢,收下啦。” “喜欢就好。”明文举不由一阵轻松。 “你这就要走吗?”见他收拾妥当,云纤小声问。 “身体已完全恢复,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告辞。”明文举双手做告别礼。 “等等。” 云纤叫住他,“深更半夜,弄出动静惊了师父她们,会把你当贼抓住,我送你下山吧。” 山里布置的机关阵法可难不住他。 “送我下山你还要自己回来,这么晚了不安全,放心,我不会弄出动静的。” 明文举留下个微笑转身消失在洞口。 “喂……” 云纤抬起的小手缓缓放下。 轻哼一声,“走的可真快!” 瞧了眼石床,那半张面具静静地躺在一角,这东西他忘带了。 不知为何竟希望他还能返回来,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影,沉沉睡去。 明文举没用多久便来到山下,于月色中回头望了眼大山,不再留恋。 一路顺畅于第二日辰时来到城门前,大白天翻墙越城不太好,贴上那道伤疤从城门进入。 沿着大街一路前行,发现有许多辆豪华马车都向城西赶去,能乘坐这样马车的人非富即贵。 不知城西那边发生了何事? 反正与自己无关,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刚要转进巷口,前面急行而来的一辆马车忽然停在他不远处。 车帘挑开,露出一张俊颜。 “明将军,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怎么一个人走,快上车。” 明文举微微一抱拳,“见过小侯爷,前面不远就到了,不如侯爷去我府里坐坐,如何?” 秦锦年诶了一声,冲他招招手,“今天是南宫府老家主的七十大寿,你不去参加吗?” 南宫府是云王妃的娘家,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外祖,确实应该去看看,或许能瞧出点什么。 “自是要去的,只是我还没有准备贺礼,而且这身装扮也不适合。” 他穿着的还是杀敌时的那套青衣,虽然血渍已不太显眼,却有些脏乱。 秦锦年摆摆手,“南宫府贺寿,从不收礼,先上车吧,沿途有的是店铺。” 明文举也不矫情,应了一声“好”,走进马车。 车内只有他一人。 秦锦年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问:“这是遭遇暗杀了?” “遇到几个小贼。” “刚回京就得罪人了?可知是谁?”秦锦年一脸兴趣。 明文举摇摇头,“黑衣蒙面,并不清楚。” “你对皇上的赐婚可还满意?”想不到秦锦年突然转变了话题。 明文举露出抹微笑,“我这种身份能娶相府嫡女已是高攀了,哪敢有不满。” 秦锦年认同地点下头,“也对,那个柳云娇不但样貌好,琴棋书画也是一流,柳贵妃为了稳固太子地位,还真是挺舍得。”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明文举,赐婚是柳贵妃之意。 “皇上正值壮年,身为臣子的自是要效忠皇上,不会为他人所左右。” 不管小侯爷是站在哪一边的,这样说好像都不会犯错吧? 秦锦年伸手拍上他的肩,笑道:“难怪紫珏把你夸得那么好,我也很欣赏你。” 这话是在表明立场,他是洛安王的人? 即便如此,明文举也不会全然相信,轻声问道:“南宫府寿宴,洛安王会来吗?” 秦锦年摇摇头,“他现在就是个闲散王爷,不会凑这种热闹,以后你若有事找他,可以先来找我,紫珏这样告诉我的。” 看来秦小侯爷确实是洛安王的人,而且关系还非一般。 秦锦年拉着他到一家店铺买了套新袍服换上,马车很快来到南宫府。 京城之内,豪门贵族,高门大院比比皆是,其中一座庭院超越了贫富贵贱,清新雅致与自然相融。 梅兰竹松错综林立,小桥流水穿行其中。 这就是世家大儒——南宫府,传承千年的书香世家。 老家主南宫修远今年七十高寿,膝下有两子一女。 长子南宫文州,现任资政殿大学士,是个没有实权的荣职,次子南宫文时,现任京林书院院长,女儿南宫微,也就是云王妃。 别看没有人在京中担任什么要职,家族地位却备受尊崇,就连皇上也要给三分薄面。 此时的南宫府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偌大的庭院经过布置,处处透着淡雅清贵的书香之气 一张张精致木桌摆放的错落有致,淡淡花香盈满庭院,让进来的宾客为之心旷神怡! 整个前厅大院分左右为男宾和女宾。 此时席位上已坐满了宾客。 秦锦年拉着明文举与各位宾主打了招呼,坐到靠前的位置上。 抬眸便能看到对面女宾席位。 凡家中未出嫁的嫡女似乎都被主母带了过来,一个个打扮的清新脱俗,如一幅幅佳画,让人赏心悦目! 明文举眼前不由浮现出云纤的身影…… 第21章 南宫府寿宴 “在看你那个未婚妻?”耳旁传来秦锦年调侃的声音。 明文举一愣,“侯爷说笑了,我根本不认识她。” 秦锦年嘿嘿一笑,挑眉道:“前排第一桌穿粉色衣裙那个,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毕竟是要娶进门的女子,明文举不由抬眸向那桌看去。 只一眼便看到那抹粉色。 她正优雅地坐着,如一幅精心雕琢的画卷,看一眼便会被吸引,只不过画工的精美却少了能让人沉醉其中的灵魂。 刚要收回目光,恰好与柳云娇瞧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明文举清晰捕捉到她眼里的那抹厌恶,仿佛在告诉他,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看来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如此甚好,也懒得自己花费精力与她周旋。 明文举垂下眼帘,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怎么样?”秦锦年凑近耳边小声问。 “好茶!” “我是问你的未婚妻。” 明文举轻笑一声,晃了晃头,“她好像瞧不上我。” 秦锦年目光盯在他脸上,“是因为脸上这道疤?我认识一个神医,保证药到疤除,哪天给你看看?” “多谢侯爷好意,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 “太子殿下到!” 院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正招待宾客的南宫两兄弟闻声快步迎了出去。 虽然南宫府不视高低贵贱而待客,但是太子代表的是皇家,必须高待一筹,才能体现出对皇室的尊重! 凌紫轩阔步走进庭院,今日并没有穿太子服饰,一袭紫袍尽显华贵,昂首挺胸,彰显凤骨龙姿! 院内宾客纷纷站起来,躬身施礼,“参见太子殿下。” 凌紫轩笑颜以待,“大家无需多礼,今日是南宫家寿宴,随意就好。” 紧随太子身后的两人,手捧金底黑字匾额,很快来到前厅正门。 太子转过头,“南宫家主,匾额是否悬挂于此?” 一旁的南宫文州神态恭敬,轻轻颔首。 在大央国,皇上很少赐下金匾,能得到皇上亲笔题字的金匾,更是无上荣耀,意味着家族也将长盛不衰! 此时,作为今日寿星的南宫修远步履矫健地来到前厅,见过众宾客,于主位落座。 身后红绸铺墙,上书一个大红“寿”字,寿联两旁一排排小而精致的灯笼点缀,为“寿”字更添了喜庆。 虽然南宫府言明寿辰之日不收礼金,但是依然会有人,应该说几乎所有来参加寿宴的宾客,都不会两手空空。 纷纷有人呈上书画之类的作品贺寿。 有的是亲手所作,有的是家中收藏,能在今日南宫老家主寿辰之日献上,一为祝寿,二来可供大家欣赏品评…… 为欢庆热闹的寿宴添上些许雅兴,也投了南宫老家主的喜好! 须发皆白的南宫修远,欣赏着呈上来的一幅幅作品,心情非常愉悦,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看着一个个都送上了礼品,秦锦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拉着明文举来的。 “都怪我,没想到这些人都带了贺礼。” 明文举微微一笑,“没事儿,既来之则安之。” 秦锦年不由对他又高看了几分,这小子越接触越是让他喜欢。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忽然有人高声道:“明将军,你的贺礼呢?怎么还不送上去?” 明文举转回头,见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这人他不认识。 不明白此人为何会在这种场合针对自己? “哦,原来是没带贺礼啊,那不如这样,你与我比武为寿宴助兴,如何?” 那人见明文举不说话又开口了。 “是啊,能有幸目睹明将军与新科武状元一较高下,绝对是精彩异常。”不远处的鲁国公之子,一脸兴趣盎然。 “对,比武助兴!让我们也一睹明将军的风姿。”兵部侍郎钱书衡紧跟着附和。 “好啊,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旁边有不少人表现出极大兴趣。 坐在上首桌的五皇子凌紫谦转头看向太子,“二皇兄,你怎么不说话?” 凌紫轩微愣,“孤要说什么?” 五皇子微微一笑,“帮明将军解围呀,他可是你的人,未来的表妹夫,当众丢脸不好吧?” 太子心里暗骂,这个老五最是狡猾多端,一句话就把他带进去了。 难道这个武状元是他的人?可兵部侍郎明明是自己这边的?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答,就在这时,明文举从座位上站起身。 此时提出比武助兴,应该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 虽然有信心不会输,但是暗箭难防,更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展露拳脚,如他人所愿。 想到此抱拳拱手,“今日是南宫老家主的寿诞,大喜之日不适合拳脚相向、舞刀弄枪,我这几日回乡省亲,来的匆忙,确实没有准备贺礼,不过我可以现场作一幅画献上,以表祝寿心意。” 这话若从别的公子小姐口中说出,不足为奇,毕竟他们从小就开始学习作画。 可他一个武夫,还是在山村长大的穷小子,会作画吗? 南宫家可是名家大儒,一般画根本入不了眼。 他竟然要作画?是脑子太简单还是想借此躲过比武? 众人立马来了兴趣,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他真的会作画吗?” “依我看,是担心比武会输,才想出这么个借口来吧。” “是啊,乱画谁还不会。” “可是乱作画还不是当众丢脸?” “丢脸总比丢命强吧?等着看好戏了。” “……” 希望明文举丢脸的人绝不在少数。 几次相处中,秦锦年觉得明文举处事稳重,绝不会信口开河。 于是站起身,“南宫家主,不妨备上笔墨纸砚,让明将军当场作画,也能为老家主的寿辰增添几分雅兴。” “好,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南宫文州认识明文举,对他主动要求作画倒是产生了浓厚兴趣。 不多会儿,就有小厮备好了桌案和笔墨纸砚。 明文举也不扭捏,起身来到桌案旁。 在现代因制造弓弩、机关术等东西,画图对他来说是顺手拈来,字写得也是飞扬洒脱。 重生后,他发现这具身体拥有与生俱来的作画天赋,无师自通。 曾经的明文举经常拿着树枝在地上做画,毕竟纸张笔墨都很贵。 在北疆他延续了原主的喜好,闲暇时也会画些边塞风貌,因此才有信心当场作画。 本想画一幅松寿图,站在桌前,又改变了想法,想给外祖留下个好印象。 据传南宫家族是传承千年的书画世家,其书画自带风骨,别具一格。 明文举开始专注作画。 众宾客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中间那张桌案上。 “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啊。” “装模作样,哗众取宠” 柳云娇不自觉吐出心声。 身边的云清颜一愣,“他可是你的未婚夫!” 柳云娇挑眉,“谁说我要嫁他了?” “难道你想违抗赐婚圣旨?”云清颜抬高了声音,似乎有意让众人听见。 柳云娇很想一拳打在她那张讨厌的脸上,不就是仗着皇上当初那句口谕嘛,太子妃是谁还不一定呢。 感受到太子投射过来的目光,想起爹爹警告她的话,柳云娇强压下怒火,面带笑容。 “郡主,今日可是你外祖寿辰,说话要注意分寸。” “……” 女人间的争斗,别有一番风味。 第22章 惊世画作 一炷香时间悄然流逝。 明文举还在伏案作画,众宾客品尝佳肴的同时不忘指指点点。 “这么久还没画完,不会是什么惊世之作吧?”不知谁抬高了声音。 “我看是画不出来了吧?” 秦锦年瞥过去一眼,“急什么,好的作品都需要精雕细琢,只需等着欣赏就好了,又不耽误你们吃喝。” 此时还认为明文举不会作画的只有那些想起哄,不懂绘画之人。 没看到南宫府两兄弟,包括坐在上面的南宫修远都是一副很期待的表情吗? 只一会儿,明文举便结束了最后一笔,抬眸看向坐在上面的南宫修远,见老人家正看着他。 那目光有温暖,有慈爱,甚至还带着点点激动,令他有些不解…… 很快,他的画作呈现在南宫修远面前。 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一瞬间融合了多种色彩,扶着画卷的手都有些微颤抖。 这绝对是他看过的书画中,最满意的一幅。 尺幅千里,巨细靡遗! 既蕴含着南宫家的风骨,又有着不一样的风格,独具匠心! 众人都很好奇到底画了什么?不但作画时间长,连欣赏都要这么久吗? 一双双期待,好奇的目光看向台上。 终于传来老先生含着激动的声音,“惊世之作!” 宴席上一片躁动......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一个带兵打仗的武将竟然能画出让南宫老先生称之为“惊世之作”的画卷? 那些公子贵女,文官大臣,就连南宫家的儿女也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纷纷想一睹为快。 明文举此时却有点坐立不安,他只是想用心作一幅画给老先生贺寿,怎么就成了惊世之作? 他可不想被这么多人关注。 很快,这张书画被众人所浏览…… 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只闻偶尔发出的惊赞之声! 他们仿佛在画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一人一形、一草一木、一桌一椅…… 远处的亭台楼阁,石桥流水…… 每一处场景无不表现的淋漓尽致! 人物多而不乱,东西杂而有序! 线条流畅,着色柔和又不失饱满,将寿宴恢弘、喜庆的热闹场面描绘的栩栩如生。 整幅画逼真而不呆板,只有深刻体会生活的点点滴滴,才能将情感赋予其中! 画作右下角,远看似假山一座,近看却是贺寿诗一首,完美地将书法与绘画融为了一体。 能在一炷香时间画出场面宏大,人物、景物众多的寿宴图,尺幅千里,真可谓是惊世之作! 就连自视甚高的柳云娇也不得不心生佩服,为她之前所言默默垂下了头。 “简直太神了啊!想不到你竟有这等能力。” 秦锦年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明文举微笑摇头,“献丑了,我们喝酒。”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就不提作画了。 宴会在欢声笑语中继续进行,期间少不了诗词歌舞来助兴。 忽然院门口传来声音,有人找云王爷。 云王爷匆匆出去又急急返回,走到南宫修远面前躬身说了几句,目光转向云清颜,一个人慌忙离开! 明文举暗地里也有关注云王与南宫府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一种维持表面上的淡淡之交。 据他所知,南宫府当初是不愿将女儿嫁给云王的,不是不满意云王这个人,而是他在朝中的地位,位高权重不一定是好事。 怎奈两人情比金坚,誓死不分开,最后南宫府只能满足了女儿的心愿。 云王更是许诺婚后绝不纳妾。 可谁知生下孩子,南宫微便卧病在床,而云王也纳了侧妃还生下一子。 那个容貌倾城、才华横溢,被南宫家视作宝贝,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一进朱门红颜瘦! 到底是红颜薄命还是有意为之? 这样的结果,南宫府会给云王好脸色吗? 就连对外孙女云清颜也不是很亲近。 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先与南宫府相认,如此一来,便多了个可依靠的势力。 只是冒然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 胡思乱想中,宴会接近尾声,众宾客先后离去。 明文举不由暗自松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府了。 热闹的庭院渐渐变得空旷。 南宫府前厅,屋内气氛有些怪异。 兄弟俩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爹,面容严肃一言不发,有些不明所以。 南宫文时小声问:“爹,今日的寿宴您不满意吗?” 南宫修远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扫过,轻哼一声,“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外面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什么?孩子?” 兄弟俩异口同声惊问,以为听错了,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你们好好想想,在外面有没有和哪个女子发生过关系?”南宫修远沉着脸又问。 根本不用去想,兄弟俩齐齐摇头,“绝对没有。” 南宫府有条家规,男子不许纳妾。 南宫修远目光盯着两个儿子,“你们确定?” 兄弟俩使劲点头,“万分确定。” “爹,发生了何事?”他爹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事,兄弟俩忙问。 南宫修远摸了摸下巴上几根白须,眉心微蹙,“我怀疑那个明文举是我们南宫家的孩子。” “什么?” 兄弟俩难掩惊愕,从一幅画就能看出是南宫家血脉,还有这等奇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南宫修远随手将那幅画拿出来,“你们再仔细看看。” 兄弟俩立马凑近仔细观看起来,当时他们只看了大概,如今细看之下也露出丝惊色。 南宫文州抬起头,“这是我们南宫家独有的画风,只是凭这点也不能断定是我们家的孩子啊。” 南宫修远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开口道: “南宫家族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千年前,我们家族是以书画入道的修真家族,只要是家族子弟,不管有没有修炼资质,都拥有作画天赋,而且画作自成一脉,这是因为家族的血脉之力。 后因修真界遭逢大变,家族逃难来到这里,自此成为了凡人,好在家族血脉传承的书画天赋还在,也因此能在凡界获得一席之地。 传承到现在,血脉之力越来越弱,拥有作画天赋的孩子也不常见了。 你们兄弟虽有天赋却很一般,倒是微儿的天赋很好,可惜……” 兄弟俩很快消化掉这些信息,却依然不太明白。 南宫文时问:“画风是从小熏陶,一代代传下来的,即便是天赋高,在没有师承情况下也不该是这种情况吧? 何况我们的学生遍布天下,这幅画说明不了什么啊。” 南宫文州刚接任家主,很多事情他爹还没有交代,因此也不是很明白,同样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他爹。 期待合理的解释。 第23章 因画而生疑 南宫修远喝了口茶,“我还没说完呢,外在的画风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内在的魂却不会有错,也就是画骨,那是南宫家族独有的。” 画骨?兄弟俩一脸懵,活了五十来岁,为何不清楚还有画骨一说。 南宫修远轻咳一声,继续道:“画骨是当初南宫家族判断孩子是否具有修行的根本,如今的天地灵气无法修行,便成了判断武学天赋的好坏。 只有家族中武学天赋极高的孩子才会在作画中体现出骨来。” 兄弟俩还是不太懂,南宫文州轻声问:“爹,那要如何才能看出画骨?” 南宫修远从袖中拿出一个类似镜子的小东西,对着画作照了照。 “这是家族传下来的宝贝,你们瞧,就是这条很清晰的线。” “那其他画呢?”南宫文时不由好奇别的画是不是也有。 “只有微儿和为父的画作会有,你俩的若有似无,其他的皆无。” 为了验证,父子三人又看了许多幅书画。 南宫文时叹道:“难怪妹妹不但书画一绝,武功也在我和哥哥之上,可是爹,这事您为什么不早说呢?就连哥也不知情。” 南宫修远睨他一眼,“如今已不是修真时代了,能画出画骨的孩子凤毛麟角,知道那么多有何用?不过在我死后会告诉你哥,这是历代家主必须知道的。” 南宫文州倒了杯新茶推过去,“爹,即便怀疑明文举是南宫家的孩子,也不一定是我和弟弟的啊,毕竟还有那么多族人。” 南宫修远手摸着下巴,摇摇头,“我能感觉出他就是我这一脉的子孙,等我死后,你真正继承族长之位时就会明白了。”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觉得家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南宫文时微微深思,开口道:“会不会是小妹的孩子?那也是爹的后代子孙。” 南宫修远双目一瞪,“胡说,你妹妹只生过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她的?” 南宫文时一缩脖子,“可是爹,如果不是妹妹的孩子,那您刚才所说的岂不是无中生有?” 南宫修远哼道:“我说的不会有错,定是你俩年轻时不知和外边哪个女人搞在一起了。” “怎么不说是您老当益壮,在外边生的孩子?”南宫文时小声嘀咕一句。 “混账!”引来他爹一声怒喝。 南宫文州忙岔开话题,“我看不如先暗中查下明文举的身世,再考虑是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南宫修远轻轻点下头,“明天就派人去暗中调查,绝不能让南宫家血脉流落在外。” 一场寿宴竟引来身份的怀疑,这件事明文举当然不知。 回到府后,副将李尚便向他说起这几日茶楼,以及暗卫培养的进展状况,再有半个月就能开张了。 “这两天府外好像多了许多双眼睛。” 明文举回府这一路也有所感觉,看来自己往后的日子要多加小心了。 “不用管他们,一切如常。” “相府的聘礼,将军也该准备了吧?”李尚提醒道。 是啊,赐婚圣旨写的是一个月后成婚,皇命不可违,自是要去相府下聘。 “你帮我准备吧,按正常规格,不太寒酸就行。” “将军不亲自去相府下聘吗?”李尚问。 想起柳云娇眼里的那抹厌恶,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 “下聘非得本人去吗?”来到这里三年多,诸多礼节他都能应对自如,对下聘一事倒是不甚了解。 李尚摇摇头,“那倒不用,只不过亲自去下聘,表示对相府的看重。”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她不喜而自己也不愿,又何必登门去巴结? “只要不违背礼仪制度就行,你去办吧。” “好,明天我就让人去准备聘礼。”李尚回道。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时间到了傍晚。 明文举仰躺在床上,异常疲惫却没有睡意。 在天子脚下讨生活岂会容易?这一点在回京时就曾想过,只不过实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凶险。 此次遭遇袭击,竟一次派出五六十个武功高手,很显然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而且对方很熟悉自己的底细,若非如此,怎会派出那么多高手? 熟悉自己的人只有北疆的将士和北戎国人。 仔细回想当时情景,那些人的武功路数确实与北戎国有几分相似,难道真是北戎国要杀自己? 若真是他们所为,在大央国境内,不但有北戎国的眼线还应该有据点。 否则不会如此快一次出现那么多高手。 他们的据点会不会与云王府有关? 明文举很想深入了解下云王,可惜见过两次都没有与之说话的机会,他仿佛天边的云,飘忽不定,望之不及。 目前让他闹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婚事。 曾经以为娶谁都一样,便没有拒绝皇上的赐婚,现在想来觉得自己甚是草率。 妻不同于送过来的丫头,何况还是皇上赐婚的丞相府嫡出千金? 一旦娶进门,便不可能冷眼以待,否则会被有心人说成对赐婚不满意,传到皇上耳中,对自己很不利。 与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周旋,想想就觉得累,往后在府中行事也将变得缩手缩脚。 如果自己娶的是她…… 可惜她要嫁人了,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了。 —— 丞相府。 柳云娇想起今日明文举看她时的云淡风轻,不由暗恼。 她可是相府嫡女,才貌双全。 凭什么他一个武夫还瞧不上自己? 人就是这么奇怪,虽然不想嫁,却希望他的目光会被自己吸引,为她而转,然后享受那种高山仰止,望而不得的虚荣感。 可事实是那小子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向她。 哼!果然是武夫,不懂风情。 然而那样一幅画作,又怎会出自莽夫之手?唯清高雅士才可得。 看来这小子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如果脸上没有那道狰狞的疤,嫁给他或许也没有那么糟。 胡乱想着,一个小丫鬟跑进来。 “大小姐,那个野丫头回府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当初为了不嫁才接她回来的,相府嫡小姐只能有她一人。 “走,我们去前厅。” 第24章 丞相府嫡长女 前厅,柳丞相坐在首位,看着站在面前落落大方的小姑娘,容貌虽不及云娇艳丽倾城,却让人眼前一亮,赏心悦目。 如果儿子不说,真忘了他还有个长在外面的嫡长孙女,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愧疚来。 “当初是你师父说她与你有缘,把你带走了,这么多年没能去看一眼,是相府愧对于你。 既然回来了,就要做回相府嫡大小姐的身份,该有的待遇一样不能少。” 李夫人一旁恭敬回道:“院子我已经吩咐人整理好了,绝对与娇儿的一样。” 柳相轻轻点头,“好,快去叫人准备饭菜,为大小姐接风洗尘。” “爷爷,爹,娘。”柳云娇匆匆走进来。 柳丞相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云娇啊,你来的正好,这是你的姐姐云纤,以后你们姐妹二人要友爱相处,互相扶持。” 大小姐转眼变成了二小姐,身份矮一截,而且这丫头她一看就不喜,绝不能让她压过一头。 “爷爷,我才是相府大小姐,怎么会多出个姐姐?” 柳丞相轻哼一声,目光转向李氏,“这么多年的规矩是怎么学的?都被你俩宠坏了。” 李氏忙拉了下女儿,“娇儿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快叫姐姐。” 说完用力捏了下手,意思是别忘了替嫁一事。 柳云娇心里冷哼,不过是替她嫁人的一个乡野丫头罢了,还不是任由摆布。 虽不情愿还是开口叫了声“姐姐”。 “妹妹不必多礼。” 云纤淡然地看着这一家人,仿佛置身事外。 大家族中的尔虞我诈,她虽没有经历过,却也能在短时间内感觉出来。 真心待她还是虚情假意,心中自有论断。 “以后就是一家人,这么多年在外辛苦了,爹会好好补偿你的。” 柳建泽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儿,仿佛看到了发妻,心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云纤微微一笑,“女儿谢过爹,听说家里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可有此事?” 柳丞相扶了扶额,果然是从小长在外面的,如此直接的心性怎么会适合贵妃的心意,若是替嫁,估计会惹来女儿和太子的不满。 “爷爷自是会为你选一门好亲事。” “十七岁便被封为将军,绝对是难得的好姻缘。”柳建泽在一旁立马夸了起来。 柳丞相不由暗瞪他一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这样的,皇上的赐婚圣旨指明相府嫡女,纤儿若是不愿意便让你妹妹嫁过去。” “爷爷,哪有妹妹先出嫁的道理。” 柳云娇可不傻,爷爷这话明显是让自己嫁过去,接这丫头回来就是替嫁的,否则占了她嫡长女的身份,自己岂不是亏大了,绝对不行。 云纤心中冷笑,若真的是好姻缘又怎会轮到自己? 一唱一和,以为她听不明白吗?接她回来就是替嫁吧。 如果不是师父的话,这些人谁也左右不了她,想到此露出抹笑容,“云纤自是听家里的安排。” 这话让柳丞相很是满意,还算懂事,只要听话就好办事。 “好,家里绝不会亏待你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李氏还算热情地将她送回风竹院。 “这两个丫头以后就服侍你了,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母亲说。” “多谢母亲。”云纤态度恭敬。 李氏满意地点点头,“今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合格的继母。 院内只剩下两个小丫头,云纤瞧了她们一眼,淡淡道:“随我进屋。” “是,小姐。” 走进屋内关好门,云纤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做我的丫鬟就要事事听我的,在我身边还认别人为主,结果就如这茶杯。” 咔嚓,手中茶杯无声碎裂,仿佛捏的是她们的脖子,吓得两个丫头一哆嗦, 本以为长在山野好拿捏,结果竟是个厉害的主。 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以后都听小姐的,绝无二心。” 震慑果然有效果,云纤捏了捏手指,发出几声骨响。 “很好,从今往后你叫春晓,她叫夏晚,记住刚才所说的话,明天你们的卖身契就会到我手里,起来说说吧,皇上赐婚是怎么回事?” “多谢小姐。” 两个丫头站起身,互看一眼,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把她们知道的和盘托出。 明将军?眼前不由闪现那个她刚救过的人,难道是他? 莫名的心中一喜,“你们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二人凝眉似在思索,忽然春晓开口道:“我想起来了,叫明文举。” 竟然不是他,有些许失望。 云纤蹙了蹙眉,“这条件也不算坏呀,柳云娇为何不愿意嫁?” 夏晚小声回道:“那明将军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而且,二小姐想嫁给太子。” 原来是这样啊! 凭她的医术,一道疤痕算什么,相比于皇子、太子,她更喜欢能打仗的英雄。 了解清楚,对这桩婚事倒也不怎么排斥了。 反正师父也同意她嫁人,就做一个听话的乖女儿好了。 云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行,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本姑娘还是去趟将军府探探情形,才能放心嫁人,否则就返回万花谷。” 想到此,立刻翻身下床,推开门先将两个丫头迷晕,再用银针刺入她们的睡穴。 返回屋迅速换上夜行衣,黑纱遮面。 准备就绪后,她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身形灵巧而敏捷。 避开巡逻的家丁护院,很快便来到后院围墙边。 云纤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轻巧地翻过围墙,离开了丞相府。 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那道身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宛如幽灵一般,向着将军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25章 暗夜交手 明文举胡思乱想中,似睡犹醒.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异样的声响,一骨碌翻身下床,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黑暗中,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竟然有人敢夜闯将军府。 明文举毫不犹豫追了过去,并没有声张。 云纤暗自咬了咬唇,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没探出点什么就被发现了。 感觉这人的武功好强,难道是那个将军? 绝不能被他抓到,三十六计跑为上! 顺着来时的路迅速跃上墙头,就在跳下的一瞬间,一道黑影笼罩过来。 “你是谁?”明文举说着手已抓向她的脖颈。 云纤又怎么会轻易被他抓住,脑袋灵巧一歪,躲了过去,随之一拳轰出。 拳脚相向,二人瞬间战在一起。 此人武功不凡,倒是个厉害的角色,看身形像是个女子,不知是谁派来的,一定要生擒活捉看个究竟。 明文举打定主意不再试探。 感觉到突来的危险,云纤身形一扭想从侧面逃跑,却被一只大手抓上肩,紧接着面巾扯下。 微风拂过,淡淡药香扑入鼻息。 “怎么是你!” 虽然光线很暗,云纤还做了男子打扮,明文举依然从气味和轮廓上认出了这人是谁。 抓在肩上的手猛然一松。 云纤只想着逃跑,哪有功夫去看对方长什么样,何况她根本不愿意让对方看清自己,那样等嫁过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见魔爪松开,立马逃离。 “走错路了,后会无期。”留下一句,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暗夜中。 明文举很想追过去,可惜愣神之际人已不见了踪影。 算了,她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没想到,相隔一天又见到了她,一股喜意从心中升起。 只不过她夜闯将军府有何目的?难道是来杀自己的? “有人闯进府了?” 沉思间,副将李尚出现在身边。 明文举点点头,“应该是走错路了,回去睡觉吧。” 大半夜闯进府会是走错路了?有谁的武功会在将军之上,李尚觉得将军今晚有点不对劲儿。 重新躺回床上,明文举睡意全无。 怎么也想不明白,三更半夜,她为何会出现在府内? 是来杀自己的吗?看情形又不像。 难道认错了?那人并不是她? 后悔没有及时追上去探个究竟。 …… 丞相府,云纤换好衣服,将两个丫头的银针拔出来,垂头丧气倒在床上。 无功而返,差点还被抓住。 哼!本姑娘出山还从来没有失过手,想不到今晚竟栽在将军府了,自己的武功有这么差吗? 不对,那人好像认识她。 自己刚到京城,怎么会有人认识? 她闭上眼忽又睁开,难道是他? 仔细回想起他的声音,越想越觉得就是刚救下的那人。 明峰,应该是将军身边的副将吧? 如此厉害的身手,做将军也不为过呀,为何甘愿做个副将? 哼!臭小子,使那么大力气干嘛,弄得本姑娘肩膀到现在还很痛。 等再见到他,一定要狠狠还回去。 越想越烦躁,不知多久竟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明文举开始派人出去购买布阵,箭弩等一些材料。 经过昨晚一事,需要把将军府好好布防一番才安全,否则连睡觉都不踏实。 婚期将近,也要把婚房布置出来。 总之,这段时间要忙的事情有很多。 …… 云王府映月阁。 萧侧妃微蹙双眉,捏了捏她圆润美丽的手指。 “他竟然毫发无伤,看来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难杀。” 李嬷嬷倒了一杯新茶递过去,低声道:“娘娘,既然靠武力杀不了他,那就用毒或者下蛊。” 萧侧妃呷了口茶,轻叹一声,“你以为毒和蛊是那么好下的吗?只有能近他身并让他信任之人才有可能得手。” 李嬷嬷露出个笑容,“机会很快就会来了,等他大婚就是下手的好时机。” 萧侧妃重重将茶杯放下,“哼!我竟不知丞相府还有个女儿,用一个早已舍弃的女儿替嫁,你觉得能派上用场吗?” 李嬷嬷挑了下眉梢,“我倒觉得这样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相府既然选择替嫁,就说明舍弃了这个女儿,如此我们也不用考虑丞相府那边,可以放心动手。” 萧侧妃目光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还不等李嬷嬷开口,屋内西墙角传来咚咚的声音。 萧侧妃面露惊喜,连忙起身按下软榻旁的按钮,西墙角平整的地面上现出个洞口。 一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他身穿灰袍,儒雅又不失睿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 “三哥,你可算来了。”萧侧妃亲自倒了杯香茶送到面前。 萧玄安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缓了缓气息开口道:“最近事情比较多,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萧侧妃于对面坐下,“还不是因为刚回京的那个明将军,此人可不好杀,第一次就损失了六十个精心培养的死士。” 萧玄安眉头微微皱起,“此人必须得除,否则多年的谋划将毁于一旦,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儿,仔细说给我听。” 萧贵妃应了个“好”字,把所知道的,事无巨细地道了出来。 “你是说他很可能就是当初那个孩子?” 萧侧妃点点头,“几乎可以肯定,我派人去查过,明家村的人好像有意隐瞒他的信息,可这又怎么能逃过我们的查探? 当初的县令赵大人如今升为林州知府,特意去询问了他,才知三年前,明文举曾因偷盗一事被抓捕,结果被他逃了。 据他描述,他娘就应该是当初抱孩子逃跑的春桃,我还在想要不要把这事传出去。” 萧玄安垂眸似在思索,稍顷摇摇头,“千万不要,所谓的偷盗即使是真又能对他造成多大影响?弄不好反而对我们不利。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趁他在京中还没有多少势力,弄死他。” 萧侧妃点点头,目露希冀,“三哥可是有什么好计策?” 萧玄安眸色深远而暗沉,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明天我会派人暗中调查丞相府刚接回来的女儿,可以从她身上下手,王府要加派人手,防止他潜进来窥探到什么。” 萧侧妃微惊,“你是说明文举已知晓身世,很可能会来王府探查?” 萧玄安瞥她一眼,“不然呢?封为将军并没有把父母接过来,不是很明显吗?以后行动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外出。” “三哥说的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兄妹俩又说了会儿,萧玄安从暗道离开。 第26章 太子的军师 东宫太子府。 凌紫轩满面笑容将来人迎进正厅,备好香茶分宾主落座。 “祁先生,这么久你去哪儿了,让孤好等。” 祁先生——祁麟,也就是萧玄安,五年前“意外”来到凌紫轩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成为军师。 凌紫轩从此事事顺遂,半年便成功坐上了太子之位,因此在太子心中,把这位军师奉为神明,尊敬有加不敢怠慢。 祁麟微微抱拳歉意道:“此次离京遇到点事情,故此耽误了行程,让太子久等了。” 凌紫轩面带微笑,“回来就好,孤正有事与先生相商。” 祁麟哦了一声,抬眸,“何事?说来听听。” 凌紫轩品了口茶,毫无保留地将京中之事说出来,重点提到了明文举,可见对这位军师的信赖。 祁麟微做沉吟,目光看过去,“明将军之事我已有所耳闻,此次便是因他而来。” 太子一喜,轻声问:“先生可有高见?” 祁麟眼神微凝沉声道:“这个明将军留不得,必须尽快将他杀了,否则会影响你的太子之位。” 凌紫轩面露惊色,“我还想拉拢他成为助力,难道……” 祁麟摇摇头,“他是洛安王的人,两人先后从北疆回京,目的不言而喻,怎么可能因为太子的一些恩惠就转变方向? 哪怕把你表妹嫁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不能为太子所用,就必须杀了。” 凌紫轩点点头表示认同,“可是杀他并不是件易事,万一被父皇查到,我的太子之位也坐到头了。” 看来这太子也不怎么蠢,祁麟唇边露出抹笑容。 “丞相府不是刚接回一个嫡女吗?太子可知她的身份?” 凌紫轩微愣,不愧是军师,什么都瞒不过他。 “我也是刚知晓这件事,听说是在山野长大的,心思很单纯。” 祁麟晃了晃两根手指,“据我所知,她可是云海神尼的关门弟子,不仅医毒了得,武功也是不俗。” 凌紫轩难掩惊色,云海神尼,他当然听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根本没有人见过。 为何外祖没有告诉他,这等女子应该娶在自己身边才对。 似乎猜出太子心中所想,祁麟又道:“凭她的能力,悄无声息杀死明文举并不难,之后还能为太子所用。” 是啊,杀死明文举她就是自由之身,再把她纳入府中成为自己的侧妃。 “怕的是她不听话,毕竟从小没有生活在丞相府。” 祁麟放下茶杯,弯唇浅笑。 “即便从小没养她也有生恩,只要许下的好处足够诱人,还怕她不乖乖听话,况且于她来说又不亏,这就要看太子如何利用了。” 太子轻轻拍了下桌子,笑道:“好,明日我就去趟丞相府,来,我们喝酒。” …… 宁馨宫。 太子刚说了几句话,柳贵妃便惊道: “什么,祁先生让你杀掉明将军?那我们之前所做岂不是白费了,若是被大理寺查出来,你就完了。” “母妃,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快说。” 太子很快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柳贵妃凤眸半眯,“想不到你外祖家竟瞒着我换人替嫁,这是对我不瞒,无声反抗了。” 凌紫轩忙安抚道:“母妃,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而是如何让云纤表妹为我们做事,顺利杀死明文举。” 柳贵妃睨他一眼,呷了口茶。 “云纤还不到一岁就被带走,对柳家本就没有什么归属感,让她心甘情愿办事可不太容易。” 凌紫轩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哪个女人不喜欢金银珠宝和尊崇的地位,事成之后我娶她做侧妃,将来就是皇贵妃,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柳贵妃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事儿让云娇去做,肯定会很痛快,毕竟你俩青梅竹马,她又喜欢你,换做云纤……可就不好说了,万一她喜欢上明将军,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凌紫轩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不由皱了皱眉。 “可是云娇不懂医毒更不会武,她怎么能杀死身经百战的明将军?而且祁先生之意也是云纤更适合嫁过去。 不管怎样,她都是柳家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应该懂的。” 柳贵妃缓缓站起身,“也罢,明天你将云纤带到本宫这里来,等我见到她再做决定。” “好,母妃早点休息吧,儿臣告退。” 柳贵妃斜靠在软榻上,揉了揉眉心,最近总感觉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 丞相府。 柳建泽看着堆放在院子里的聘礼,怒火无法抑制地浮现在脸上。 “爹,这个明将军根本就没把我们丞相府放在眼里,真想把这些东西扔出去。” 柳丞相瞪他一眼,“休得胡言,明将军刚入京,哪有那么多银两,这样已经不错了。” 柳建泽依然不满,“即便如此,他也该亲自登门吧?” “好了,把东西抬进去,准备嫁妆,毕竟是皇上赐婚,不能太寒酸。”柳丞相一甩袍袖转身离开。 柳建泽看向四周,怒道:“都看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抬进库房去。” 风竹院。 春晓匆匆走进屋,“大小姐,明府今天来下聘礼了。” “我知道了。”云纤头也没抬,声音淡淡。 “小姐……”春晓欲言又止。 云纤抬眸,“还有事?” “没,没有,就是小姐,你不关心聘礼都有什么吗,还有明将军是否登门了?”春晓声音越来越小。 云纤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小瓶子,“关心这个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能看出明府对这桩婚事的重视程度。”春晓小声道。 几天的相处,两个丫头由开始的不情愿到现在是真心为小姐着想了。 云纤挑眉轻笑,“那结果呢?” “结果好像……很敷衍,小姐这样还要嫁吗?” “为何不嫁?” 就在这时,夏晚匆匆跑进来,“小姐,太子来了,相爷让你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过去。” 云纤说完整了整衣衫迈步离开。 几天时间,她已经将京城各高门贵族了解个大概,也清楚她此次替嫁的目的。 表面上自然是顺着他们,实际上当然是自己说了算。 第27章 云纤的决定 宁馨宫。 柳贵妃望着步履轻盈走进来的女子,眼前一亮。 想不到这个养在外面的侄女竟生的如此好看,虽不及云娇的倾城之色,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与众不同的感觉。 淡雅脱俗的气质,是其他贵女身上所不曾拥有的。 “母妃,我把云纤表妹带来了。” 太子神清气爽,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表妹,只一眼便喜欢上了,比起清颜郡主、云娇的美艳动人,他好像更喜欢这种类型的。 一路上极尽所能地展现最好的一面,对这个表妹可谓是“疼爱有加”。 “参见贵妃娘娘。”云纤微微躬身施礼。 “好,无须多礼,以后就叫我姑母,到这边坐下,让姑母好好看看。”柳贵妃如母亲般地温柔可亲。 “谢姑母。”云纤听话地坐到她身边。 柳贵妃关心地询问这些年过的如何,心疼地拉起她一只手。 “如今回来了,姑母定要好好补偿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是啊表妹,只要我们有的都可以满足你。”太子也在一旁开口。 云纤微笑地看着母子二人,如此热情准没好事儿。 “谢过姑母,太子殿下,什么嫁妆我都喜欢。” 这是让他们送嫁妆的意思? 柳贵妃慈爱地笑了笑,“自然少不了为纤儿添妆,你对这桩婚事可还满意?” “云纤虽然长在山野,却也知婚姻之事要听从父母之命,不敢有异议。” 柳贵妃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倒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其实那明将军并非良人。” 云纤一愣,美眸看过去,“不知姑母所言何意?” 柳贵妃轻叹一声,“你也听说了吧,他两年内收复五座城池,武功卓绝战功赫赫,皇上甚是喜爱,因此将相府嫡女赐婚于他。 不过本宫前两日曾找大师算过,他的存在将会危及你太子表哥的地位,甚至会引来朝廷动荡、血雨腥风,所以此人还需早日除掉,免留祸患。” 原来嫁过去便是死路一条啊,她就说相府不会那么好心。 为了太子之位就要乱杀忠臣良将,这样人将来会是个好皇帝吗? “恕云纤愚笨,不太明白姑母的意思。” 一个从小长在山野的丫头,又怎会明白朝堂之间的明争暗斗?甚至连府里的勾心斗角也不太懂吧。 柳贵妃当然希望她是个笨的,轻抿了口茶,笑道: “明将军武功高强,只有他身边之人才有机会下手,姑母知道你师从云海神尼,杀他不会很难。 只要能杀死他,以后夫婿可任你挑选,找个喜欢的总比一面也没见过的好吧?” 说的可真好听,先不说自己有没有能力杀死那个将军,即便侥幸成功,出嫁便死了丈夫,以后还能嫁人吗? 说好听的是命不好,难听点儿就是克夫,弄不好还会成为杀人凶手,被皇帝追杀。 这种事情傻子才会去做吧,自己看上去很傻吗? 云纤收敛心神,面色如常。 “怕的是云纤没有这个能力,辜负了姑母和太子殿下的期望。” 柳贵妃再一次亲切地拉起她的手。 “云海神尼的徒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个人还不容易吗?姑母相信你,只有你太子表哥地位稳固,顺利登基,丞相府才能百年不衰,你们这些出嫁的女儿也才有依靠,这个道理你该懂吧?” 是依靠还是你们手中的棋子? 倘若自己不答应,他们很可能使手段逼迫,或者换成柳云娇嫁过去,与其让他们另作打算去害人,还不如先应下。 到时怎么做全凭自己心意。 想到此,云纤露出抹微笑,恭敬颔首,“云纤自当尽力而为。” “好,不愧是丞相府的女儿,有姑母当年的风范,今晚就在这里用膳吧。” 见云纤如此识抬举,柳贵妃非常开心,难得地对这个侄女流露出几分真情来。 凌紫轩更是竭力讨好,展现他男人的魅力。 高傲如云娇还不是一心想嫁给他,何况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表妹,太子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俘获她的芳心。 …… 这一日,京城西郊的茶楼——茗缘阁正式开业。 明文举出现在茶楼暗阁内。 茶香四溢,琴音绕梁。 客人坐在其中,无论是忙碌的商人,悠然的文人,还是达官贵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宁静。 或品茶、或闲聊、或静思、或听曲…… 是难得放松的一个好去处。 室内布局错落有致,精致独特,每一处都透露出设计者的匠心独运。 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弥漫在空气中的茶香,以及美女茶师娴熟的泡茶手艺,如同一场赏心悦目的艺术表演。 可能是之前的宣传工作做的好,亦或者有别于其他茶楼的设计风格,还有那醉人心脾的茶香。 第一天开业竟客满为患,盈利一百多两银子。 这在明文举的意料之中却也多了些许惊喜。 茶楼顺利开张,二十多天精心培养的五十名暗卫已初步成型,可以派上用场了。 完成这些,自己在京城终于有了势力根基。 明文举感觉一阵轻松。 只是望着布置好的新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若不是太子从中作梗,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快便成亲?娶个不喜欢,且随时可能害自己的人在身边,不是找罪受么? 云王府当年换子真相、云王妃病情以及叶家通敌叛国,至今仍毫无头绪。 想起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云王妃,明文举的心不由一阵发紧,丝丝痛感袭来。 不行,要尽快找到会医蛊之人才行,去趟南诏国吗? 两国之境不是随便就可以进入的,一旦发现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弄不好给自己安个通敌叛国之罪。 而且往返至少需要月余,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消耗。 眼前忽然出现云纤的身影,她那精湛的医术,对蛊会不会也很精通? 当时为何没有询问一番,那晚闯进府的人会是她吗?自己又该去何处寻她? 不能这样待在府内,或许应该去趟公主府找下秦小侯爷。 想到此,明文举整理好衣衫,起身走出大门。 夕阳的余晖洒满皇城,掩去白日的喧嚣繁华,多了几许温馨浪漫。 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悠闲自在,享受着盛世太平。 第28章 宸王的一见钟情 行走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马的嘶鸣声由远及近。 明文举猛一转回身,就见两匹惊马顺着官道狂奔而来,想要躲开轻而易举,但是惊马不制服,势必会造成行人伤亡,甚至会危及车上人的性命。 毫不犹豫想冲过去拦住惊马,却在这时,一人仿佛从天而降,抢他一步拦住了马车。 墨发飘扬,公子如玉。 “是宸王,太帅了!”路边有女子发出尖叫。 “是啊,很少见到宸王,原来还有这等身手。” “为了救人不惜伤身,早有传闻,宸王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 伴着众人的议论声,宸王手捂前胸,难以抑制地喷出一口血,似乎在告诉众人他伤的很重。 这时,从车上走出一年轻女子,微微施礼。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你受伤了?” “只要姑娘没事就好,无碍。”宸王声音很虚弱。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 “姑娘会医术?” “略懂皮毛。” “那就有劳姑娘了。” “将他扶进马车。”女子对着一旁的马夫说道。 …… “这位小姐是谁,怎么没有见过?”不远处有人小声问。 “不认识,从未见过,看样子应该是个官家小姐。” “长得可真好看!” 望着看不见人影的马车,听着旁观人的议论。 明文举缓缓收回目光,转过头。 没想到竟真的看到她了,只是英雄救美的不是自己。 伸手摸了摸脸上那道疤,这张脸不是她看到的样子,不仅多了道疤,眉心眼角也做了些许改变。 贸然上前搭话会很唐突,而且旁边还有个五皇子。 想到马车中她为别人看病,心莫名的不舒服。 关于五皇子,明文举也了解过一些。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外界关于他的传闻都是好的,就连洛安王口中也觉得这个五弟还不错。 今日一见,明文举却觉得此人不简单。 能徒手拦下受惊的马车,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上去好像是重伤吐血,实则有伪装的成分在里面。 她的马车怎么会突然受惊,五皇子又怎会恰好经过?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 云纤今日第一次坐马车出游,马车上并没有丞相府的标志。 丞相府有意隐瞒她回家的消息,毕竟皇上赐婚的本意是柳云娇,因丞相府只有一个嫡女,便没有注明名字。 丞相府包括柳贵妃都想让云纤替嫁,又怎会把这一消息传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到时候即使皇上追责,也不是欺君,怪不到丞相府头上,毕竟云纤确实是相府嫡女。 马车上。 云纤手指轻轻搭上宸王的脉搏,眉心蹙了蹙。 本以为这人伤得很重,又是因她而受伤,才好心为他医治,如今看来竟然有伪装之意。 一般医者,哪怕是太医院院首也发现不出任何问题,可云纤乃是云海神尼的徒弟,其天赋极高,医术尽得师父真传。 怎么会瞒得过她?垂下眼眸不动声色。 “吃下这颗药丸就没事了,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五皇子目光从她脸上移开,露出抹虚弱的笑容,伸手接过药丸扔进口中。 “谢了,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我叫云纤,马上要嫁人了。”告诉别人名字时,她从来都不会带上柳这个姓。 京城除了云王府,还有哪家姓云? 今日那惊鸿一瞥,便让这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谦谦五皇子倾了心。 原来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 为了留下个难忘的好印象,不惜制造出惊马,挺身相救这一幕,结果她要嫁人了,甘心吗? “不知姑娘所嫁何人?” “遵从父命,并不清楚对方是谁。”云纤淡淡道。 五皇子何等聪明,这样回答明显就是敷衍,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自认长得风神俊朗,京城无数女子见到他都会流露出迷恋之色,甚至主动贴上身。 但在她的眼里却没有。 “不清楚对方是谁,就愿意嫁,姑娘还真是特别。” “父母之命不敢违抗,公子家住何处?可以送你一程。”云纤不想在婚事上多说。 “宸王府。” “你是宸王?” 凌紫谦轻轻点头,云纤收敛神色,恭敬唤道:“参见宸王殿下。” “不必客气,姑娘若不想嫁,我可以帮你。”他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 云纤也不由为之晃了下眼,这人为何如此关心她的婚事,皇家之人还是远离为妙。 “不用了,多谢宸王好意。” 凌紫谦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风度,露出个君子般的微笑。 “本王已无大碍,就不打扰姑娘相送了。” 云纤自是不想多留。 走出马车,凌紫谦自顾离去,却叫来暗卫叮嘱一番。 …… 明文举漫无目的,意兴阑珊地走着,忽然一个声音响在耳边。 “明将军,怎么一个人溜达?我正好要去找你。” “小侯爷!” 秦锦年露出个开心笑容,“是我啊,走,我带你去见紫珏。” 回京将近一个月,还没有见到洛安王,正想仔细询问关于叶家叛国一事。 在北疆凌紫珏只草草说过,他也不便多问。 明文举应了个“好”字,二人避开人多的地方,顺着巷道前行,没用多久来到一座大山,走进山坡穿过一片密林,眼前是个山洞。 山洞中有机关暗道。 明文举也不多问,默默跟着小侯爷走进密道,没用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今晚月色正好,紫竹林幽静而神秘。 这里依然布满了机关,不愧是曾经的太子,别看五年不在京城,身边依然不缺能人异士。 凌紫珏似乎知道两人会来,正等在阁楼门口并备好了香茶美酒。 灯光摇曳,三人围桌而坐。 “婚礼准备的如何了?”凌紫珏开口问。 “还好,就等着迎娶了。”明文举与他说话很随意,可见两人在北疆时的关系不一般。 “娶进门可要小心些,女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下毒。”秦锦年对后宅那些手段可谓司空见惯。 明文举并没有在人前展露过医术,军中三年也很少玩弄药材制药,就连洛安王也不知他能辨毒。 “我会小心的。” 三人开始举杯畅饮。 第29章 谈起往事,大胆猜测 酒过一巡,秦锦年开口道: “当年诬陷叶家通敌叛国一事,柳丞相府应该也有参与,或许可以借助婚事,从柳家那里得到点线索。” 凌紫珏却摇摇头,“叶家遭逢劫难,看上去受益的是太子,可据我这些年暗中查探所知,与丞相府关系并不大。 柳丞相老奸巨猾,即使有参与,也不会把线索暴露给孙女知晓,文举不被他们算计就行了,还是打消你那想法吧。” 二人当着他的面谈论起这件事,明文举自然知晓是没把他当成外人,也正想了解清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寻找突破方向。 刚想开口,秦锦年问:“文举对这件事怎么看?” 明文举露出个微笑,“我还不清楚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无法断言。” 秦锦年放下酒杯,“这个好说,现在就与你细细道来……”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五年前,北戎国突然集大军进犯,十里坡告急。 作为战神王爷的云启盛,毫无疑问率兵出战北疆,一个月后,等来的不是大捷,而是边关告急,城池岌岌可危。 皇上震惊之余,只能继续派出援兵,让五十多岁的叶国公带着两个儿子挂帅出征。 此去却成了叶家的通敌叛国,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连续丢失五座城池。 只有云王和赵将军带着些残兵败将返回。 皇宫大殿内,这些人口径一致指证叶家通敌叛国。 如果叶国公不去支援,他们即使惨败还能守住城池,结果叶国公一到便打开城门,与北戎国里应外合。 最后还是云王带兵拼死反抗,斩杀了叶国公父子才得以控制战局。 哪怕没有物证,这么多人的亲口指证,叶家通敌罪名也无法逃脱。 何况云王府世代忠良,是保卫大央国的唯一异姓王,一直为国鞠躬尽瘁,且云王与皇上光屁股长大的,关系自不必说,他的话皇上能有几分怀疑? 就这样,叶国公府通敌叛国的罪名板上钉钉。 凌紫珏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搜集到证据来证明叶家无罪,皇上一怒之下,将叶家满门抄斩,废了他太子之位。 念及与皇后的结发之情,才没有赐死而是打入冷宫。 这么多年,凌紫珏在北疆也没有查到有利证据,相反全都是对叶家不利的。 毕竟在北疆,还有当年侥幸活下来的将士,从他们口中探到的消息,依然是亲眼目睹叶国公父子打开的城门。 重提当年之事,凌紫珏平静的眸光越发幽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我看丞相府脱不了干系,当初朝堂上就是他带头主张让叶国公带兵出征的。” 说到最后,秦锦年一脸怒气,转眸看过来,“你怎么认为?” 明文举听的仔细,微做沉吟开口道: “女儿是皇后,外孙是当朝太子,叶家没有任何理由通敌叛国,何况家人都在京城,怎么会选择如此冒险又明目张胆的通敌方式? 倘若叶国公真有通敌之意,又怎么会亲自打开城门,让众将士看到? 很明显这是一场预谋,让将士的亲眼所见成为铁证,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哪怕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秦锦年轻拍了下桌子,“我和紫珏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找不到证据,一切怀疑和假设都是枉然,皇帝舅舅精明的很,怎么会想不到呢?” 凌紫珏手里的紫竹杯发出几声清脆声响,淡淡道: “自那次之后,云王便没有再去过北疆,父皇以他伤势过重,世子还没有成年为由,收回一部分兵权,这几年一直留在京城,没有任何动作。” 秦锦年眼眉轻挑,“你的意思皇上并不相信云王?那当初为何要把叶家满门抄斩,可以流放啊。” 凌紫珏盯着紫竹杯的目光暗了暗,“当时应该是全信的,事后可能有所怀疑吧,即使生疑也不会去查,更不会纠错。” 是啊,九五之尊的皇上怎么可能为自己的行为买错?哪怕知道是冤案,也只会压下。 “所以只有找出铁证,才能为叶家平反,救出皇后。” 秦锦年说着目光看过来,“文举,你觉得谁的嫌疑大?该从何入手?” 叶家一事与云王府脱不了干系,而自己真正身份是云王府世子,当真相公开那天,会是无罪之身还是惹祸上身? 从心底里,他相信云王绝不会叛变,这是源于骨子里的遗传基因。 沉吟片刻,抬眸,“此事定与云王有关,然云王位高权重,女儿又是未来太子妃,通敌北戎国,对他来说弊大于利。 即便想当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谋逆之罪,受天下人诟病,云王府世代忠良,云王爷又怎会因一己权欲,毁了王府几代忠良? 何况叶家通敌一事,只是换了个太子?云王府不但没有得到好处,相反送到了风口浪尖上,被削弱了兵权,毕竟叶家若没有通敌,云王便会被人怀疑。 所以,臣斗胆猜测如今的云王很可能已不是五年前的云王了。”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惊,秦锦年更是张大了嘴巴。 “我和紫珏也曾怀疑过云王,却觉得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若如你所说云王是假,倒有些通了。 只是谁有那么大能力把手伸向云王府,假扮战神王爷,那真云王又在哪儿?” 明文举有此怀疑,当然是源于他的身世,世子变郡主,还有云王妃病情,分析出来的。 今日说出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凭一己之力去调查云王府很难,有他二人相助,将事半功倍。 “臣也只是猜测,毕竟叶家一案,云王嫌疑最大,真云王很可能已死在北疆战场,若能确定这个云王是假,叶家平反便指日可待。” 凌紫珏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弹弄着手中茶杯,淡淡道: “我一直因为云王而想不通,方才文举所言倒让我豁然清晰,我们先往这方面去查,此事就交给表哥了。” 秦锦年连忙摆手,“诶,不,我与云王府又不熟,再说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连与他相熟的皇上也不曾怀疑,让我怎么查?会不会猜测有误?” 凌紫珏幽暗的眸子轻飘飘看向他,“不去查怎么知道真假?这么久能做到滴水不漏,此人一定与云王非常熟悉,熟悉到不分彼此,身形也要相似。” 不愧是曾经睿智的前太子,一点就通。 秦锦年依然摆手,“即使你们分析的有道理,可是我与云王府真的不熟,倒是紫珏你,清颜郡主对你还念念不忘,不如牺牲下色相?” 凌紫珏淡淡瞥他一眼,“姑母与云王也有儿时情谊,凭你的手段还用多说吗,表哥就不要推辞了。” 秦锦年耸了耸肩,“好吧,谁让我欠你的呢。” 三人继续喝酒,就此事各抒己见,少了身份之间的约束,倒更像朋友一般。 第30章 道明真相 返回府内已是亥时,明文举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本不想卷入什么皇权之争,可惜拥有了王府世子这样的身份,便多了份责任,他做不到独善其身。 想争个将军让父母光明正大生活,实际上,得了将军也不能如愿,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还有几日便是大婚,有父有母,却不能来参加喜宴,上次见到他们并没有提起赐婚一事,愧对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虽然对婚事没有一丝期待,然而这是皇上赐婚,被京城所瞩目,自己马虎不得,否则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道身影,要不要去查一下她的身份? 还是别去招惹了,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 南宫府。 南宫文时刚坐下便急着道: “爹,据探查人回报,明家村好像有意隐瞒什么,不过还是被我们的人探出些眉目来,明文举很可能不是他爹所生,且生辰与清颜相仿,您觉得会是我们家的孩子吗?” 南宫修远轻嗯一声,“这几天我左思右想,既然不是你们两个的,那就应该是微儿的,反正我觉得他就是我们家孩子。” 南宫文州一旁问:“爹,当年妹妹会不会生的是双胞胎?” 南宫修远蹙了蹙眉,“不太可能,好几个太医把过脉,无一人说是双胎。” “那就是您判断有误,我看还是算了吧。”南宫文时小声嘟囔一句。 “爹,要不把明将军请来府中,当面询问一下,如何?”南宫文州提议。 南宫修远眸色亮了亮,“那孩子我确实挺喜欢,不过贸然去请不太好吧?” “就说您非常喜欢他的画作,想请他来家中做客。”南宫文时瞬间想出个理由。 “好,现在就派人去请。” 不将明文举身份弄清楚,南宫修远总觉得寝食难安,这件事很可能关系到女儿。 这么多年南宫家也曾怀疑南宫微的病与云王府有关,更多的是怀疑萧侧妃。 但是那女子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且举止大方,待人亲和,对待清颜犹如亲生,从不苛待王妃。 在她身上找不出破绽,便也打消了怀疑。 如今想来,疑窦又生。 第二日,明文举刚用完午膳,便有小厮来报。 “将军,南宫府来人了,要见您。” 南宫府要见自己? “好,我这就出去。” 明文举简单整理下衣衫,阔步来到院门口。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立在那儿,阳光俊朗。 这人他认识,南宫家最小的孙子。 他满面笑容,开口道: “我叫南宫子恒,爷爷很欣赏将军的书画,特派我来请将军去家中做客,不知明将军意下如何?” 明文举面露喜悦之色,抱拳拱手,“能得到南宫老家主的欣赏,晚辈荣幸之至。” “好,请随我上马车吧。” 二人坐进马车,南宫子恒便打开了话匣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年轻便成为将军,又是如何画出那样一幅画作来?简直是文武奇才啊! 其实我也想做武将,驰骋疆场多威风啊!可是家里人总说不行,要不你给说说好话,等下次再去北疆,带上我。” 或许只有南宫家族才能养成如此性格的子孙吧,阳光而率真。 “公子谬赞了,文举就是个凡人。” “诶,你就别谦虚了,我可是把你当成了偶像,今天总算有机会与你独处,给我讲讲北疆军营的事呗。” 血缘上的表哥,这性格明文举也喜欢,两人很快熟识起来。 马车里偶尔传出爽朗的笑声。 不知不觉到地方了,南宫子恒方觉路程太近,他还没听够呢。 南宫父子热情地将明文举迎进前厅,子恒想跟进去,被拦在外面,不瞒地嘟囔一句。 “神神秘秘的,连我也不让进。” 客厅内茶香袅袅,寒暄几句,南宫修远便问: “老夫对你的画作非常喜欢,不知师从何人?” 明文举微微一笑,“并没有师父教过,可能是天赋好,看到东西、景物便能画出来,多练练也就成型了。” 只有南宫家孩子在书画上才会有这等天赋,南宫修远又确定了几分,试着问: “看将军气度不凡,不知父母是哪方人士?” “骊云县明家村。”明文举恭敬回道。 “老夫看你的书画与南宫家如出一脉,看那画就像是见到了自家孩子,甚觉亲切,便想多了解一些,还望将军莫要多心。” 明文举在现代可是难得一见的高智商,很快便听出弦外之音,结合这副身体的绘画天赋,难道看画亦能识人? 听起来有些玄幻。 不过作为书画世家的南宫家族能传承发展千年,历经数个朝代而不倒,绝对有不为人知的“法宝”。 若能先与外祖家相认,医治云王妃将会顺利很多,想到此轻声开口: “不瞒老家主,我是明家收养的孩子。” 父子三人皆是一愣,转而露出喜色,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直接。 南宫修远小心问:“那将军可知亲生父母是谁?” “这个——”明文举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老夫总感觉你与我们南宫家有些关系。” “说出来恐怕您们不会相信。” 这是明文举真实想法,无凭无据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弄不好还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只要你说,我们就信,放心,老夫保证今日所言绝不会外传。”南宫修远越来越觉得他的怀疑是对的。 为了早日查清云王府真相,明文举需要南宫家的助力,干脆赌上一次。 “我听养母说她曾是云王府一个丫鬟叫春桃,当年云王妃产下一子,是死胎,她和另一个丫鬟奉命埋掉,结果半路上那男婴又活了。 养母不忍将那么小的生命扼杀,躲过另一人的追杀,逃跑了,遇到我父亲明成煦,是他们将我养大。 因为我要征兵入伍,她才将这一切告诉了我。” 竟然真的是微儿的孩子! 父子三人脸上表情一瞬间变幻不定,有惊也有喜。 有一会儿,南宫修远颤抖着声音,似在自言自语。 “竟然是这样,难道微儿生的是龙凤胎?只是为什么要害死一个?” “爹,这其中定有什么阴谋。” 南宫文州说着目光看过来,“文举,既然你没有上门认亲,定是知晓其中危险,你了解多少?” 明文举看向父子三人,他们对自己的话竟然没有一丝怀疑? “你们相信我说的话?” 南宫修远面露慈爱,“信,当然相信,有谁会编出这样的身份出来?而且年龄也对的上,喝杯茶慢慢说。” 第31章 成为南宫府义子 明文举没有想到这么快便与外祖家相认,以后在京城,他也算是有亲人做靠山了吧? “听养母的意思,云王妃生的并不是双胞胎,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人不想让那男婴活着。” 南宫文时眉心紧蹙,“不是双胎?可清颜与妹妹那么相似,又做何解释呢?” 南宫修远轻哼一声,“清颜虽然样貌像微儿,可是神态气质却与微儿相差甚远,举止作风倒与萧侧妃很像,这也是我不怎么喜欢她的原因。” “可能是从小被萧侧妃带在身边的缘故,如果易容也不能从小一直像到大吧?” 南宫文时眉头几乎拧成个疙瘩,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这一点确实让人难以理解,南宫文州轻拍下桌子。 “明天我就去云王府看望妹妹,顺便把清颜接过来住几天,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南宫修远连忙摆手,“不可,刚将文举请进家门,便急着去行事,很可能引来云王府的怀疑,当初想害孩子的人,应该一直在找,我们要沉住气,先暗中调查。” 明文举静静听着,没有多发表意见,只要南宫家承认他,对郡主有所怀疑,一切就好办多了。 沉默几许,南宫修远又道: “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包括那几个孙子。 还有五天便是文举大婚,你在京城也没有个长辈,不如让文州认你做义子,也能有个长辈主持婚礼,以后方便常来我家,如何?” 认大舅做义父? 不等明文举表态,南宫文州点头道:“本来就是我外甥,如此便可以掩人耳目,文举你说呢?” 明文举微笑颔首,“我都听你们的。”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南宫修远心情不错,萦绕在心中的疑惑终于有了眉目,接下来定要查明真相。 他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女儿,竟然遭别人算计,南宫家不问朝堂世事,就以为真的好欺负吗? 接下来,老家主召集孙辈们,开始认亲。 南宫家历代都是男多女少,因此女孩在家中地位比男孩要高出许多,孙辈中,清一色都是男孩。 云清颜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女孩,本应受到南宫家的宠爱,但因她一出生便让南宫微卧病在床,久治不愈,南宫修远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外公不喜,舅舅们又怎会给予太多关爱? 主要是云清颜自小养在萧侧妃身边,与南宫家同样不怎么亲近。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吃完晚饭临别时,南宫子恒咧开嘴拍拍明文举肩膀。 “以后我就是你六哥,有时间一定要教我练武啊。” 明文举自是笑着应允。 第二日,明文举成为南宫文州义子的消息如一阵风在京城传开…… 作为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其底蕴绝不是普通高门贵族可比的,别看子孙在朝中从不担任要职,但其地位却很超然。 是许多达官贵人都想攀附的清贵,却不想一介武夫的明文举,因一幅惊世画作,便得到南宫家的青睐,还成为义子。 众人不由在心里感叹:明文举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 丞相府,柳云娇这几日的心情糟糕透了。 一个山野回来的丫头竟然抢走了她相府嫡小姐的所有风头。 不仅爷爷、父亲对她有求必应,就连太子表哥来相府的次数也频繁起来。 只不过来了也是围着她转的。 眼里心里全是那野丫头,哪还有自己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 哼!早知这样就不让父母接她回来了。 越想越气,起身去找李夫人。 “娘,我不要那野丫头替嫁了,我要亲自嫁过去。” 李夫人一把拉过她坐下,“你又耍什么小姐脾气?” 柳云娇嘟起嘴,“我觉得嫁给明将军挺好的,如今他又成了南宫府义子,身份上也算配得上我了。” 李夫人连忙劝道:“那怎么行,就连贵妃都钟意她嫁过去,擅自更改会惹你姑姑不高兴,再说了,你不想嫁给太子吗?” 柳云娇气呼呼哼道:“太子现在眼里心里都是那个野丫头,哪还有我了,娘,您快去和他们说换回来。” 李夫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手,“你看到的都是表象,不对她好点儿,又怎么能让她心甘情愿为家里做事?” 柳云娇一愣,“娘,什么意思?” 李夫人凑近她耳边小声道: “娘听说,那丫头会医术还懂武功,嫁过去就是让她杀人,如果杀不成就是她的死期,若是成功了,她就是克夫的寡妇,所以,你千万别捣乱。” 原来是这样啊,柳云娇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只不过想起太子看她的眼神,对她的维护就开心不起来。 “只是娘,我看太子表哥就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应该是答应事成之后娶她吧?” “那又如何,一个嫁过人的凶手,你觉得还能翻出什么浪花?而且你姑姑喜欢的始终是你,有贵妃撑腰,你怕什么啊?” 李夫人眯了眯眼,仿佛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柳云娇转怒为喜,是啊,有娘亲帮自己,何必在意那个野丫头? 不过,还是讨厌她那张冰清玉洁,自命清高的脸。 一个山鸡还想变成凤凰,这就去会会她。 风竹院。 云纤正在低头看书,院中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柳云娇带着两个丫鬟兴冲冲走进来。 “马上要嫁人了还有闲心看书,你可真能装。”柳云娇才不会叫她姐姐。 “不劳妹妹操心。”云纤眼皮都没抬一下。 柳云娇最讨厌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不过是替嫁的,还以为真成了相府大小姐了?” 云纤抬眸,露出个微笑,“将军夫人,我觉得不错。” 这个死丫头,总能轻易挑起她的怒火,“你,你难道不清楚嫁过去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呀,那又如何?”云纤笑眯眯看着她。 柳云娇气急,“你不过是相府可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 云纤缓缓站起身,与她对视,贴着她耳边小声道:“你觉得我是那么容易被利用的?” 望进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柳云娇不由一个哆嗦,这丫头怎么会有这种气势? “你,你敢忤逆,我这就告诉爷爷和爹爹。” 云纤挑眉淡笑,“妹妹去告啊,到时候可就是妹妹要嫁过去喽,毕竟圣旨不可违。” “你……你,哼!” 柳云娇气呼呼,一甩头带着两个丫鬟败兴而走。 为何每一次对上她,自己都讨不到一点好处,就不该再看见她。 哼!有什么可得意的,敢不听爷爷和姑姑的话,以后还有你活路吗?果然是山野养出来,不明是非的野丫头。 云纤淡淡收回目光。 想玩宅斗,以为姐很弱吗? 第32章 大婚之日 将军府这几天非常热闹。 为恭贺明文举大婚,南宫家陆陆续续送来了许多珍贵礼物,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满了库房。 喜事将近,南宫家大夫人、二夫人带着儿子媳妇们前来为婚事忙碌,仿佛是南宫家在操办一场婚宴。 整个将军府弥漫着喜庆祥和的氛围,让人感受到了浓厚的喜悦之情。 不管是不是真心想娶,成婚都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即便不能成为最美好的一天,也不希望落下话柄,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何况还是皇上赐婚,将轰动整个京城。 有了南宫家的参与,让他的婚礼不再是简单一个人的忙碌…… 或许这就是血缘亲情,明文举心存感激。 …… 云王府映月阁。 “三哥,南宫府突然认明文举做义子,他们是不是相认了?”萧侧妃一见萧玄安便急着问道。 萧玄安抿了一口茶,“你何时变得如此急躁了?这样性质如何能成大事?” 萧侧妃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自从明文举出现,我总感觉心神不宁。” 萧玄安目光瞥向窗外,声音淡淡,“即使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清颜与王妃的容貌如此相似,有谁会怀疑? 只要王府不认,他与南宫家相认又能如何?何况只要杀死他便不会再有麻烦了。” 萧侧妃稳了稳心神,将茶杯倒满。 “三哥觉得那个丫头靠谱吗?会不会只是表面答应,毕竟她与相府可没有什么感情,万一喜欢上明文举,相当于给他送去一个好帮手。” 萧玄安轻轻晃了晃头,“脸上那么长一道疤,有哪个女孩子会一眼喜欢上?不害怕就不错了,何况那丫头还没有胆量得罪相府和太子府。 而且明文举也一样会防着她,两人之间从一开始便竖起一道无形屏障,绝不可能短时间内化解的。 权衡利弊,她定会选择倾向丞相府那边。” 萧侧妃呷了口茶,还是觉得不稳妥。 “要不让国师算算,那丫头可靠吗?” 萧玄安蹙了蹙眉,“你以为国师什么都能算出来吗?而且他年事已高,不愿再耗费心神,能算出明文举这个危险已经很不容易了。” 萧侧妃点点头,“那就期待大婚之后会传来好消息。” “即使那丫头没能成功,我们还有后招,就不信弄不死一个小子。” 三哥的话让萧侧妃安下心来。 …… 宸王府。 凌紫谦斜靠在软榻上,听着暗卫的禀报,眸光一点点收拢。 原来她是丞相府刚接回来的嫡长女,即将嫁给明文举。 相府真是打的好算盘,不舍得柳云娇,便弄出一个替嫁来。 对于明文举的婚事,五皇子本不想掺和什么,做一个旁观者就好。 但是,既然遇到了她,并且一见倾心,自己又怎么可以轻易错过呢? 何况她的师父是云海神尼,其能力又怎会差? 弄到身边来,不但有美人相伴、红袖添香,还能成为自己登基路上一大助力。 看来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既不被发现,还能让将军府与丞相府反目,太子的计划落空…… 还有三日便是大婚—— 思索中的凌紫谦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决定了,那日要抢婚! …… 今日,明将军府红绸绿幔,彩灯高悬,一派喜庆之象。 府门外喜乐声声,府内宾客满座,皆是朝中重臣,达官贵族,一个个衣冠楚楚谈笑风生。 太子、宸王,就连甚少出现的洛安王也在宾客之内。 明文举身着大红喜服,玉冠束发,若没有脸上那道疤痕,绝对是个英姿勃发,难得一见的俊逸青年。 配上那道疤,倒让人感觉有些望而生畏。 他站在那里,等待着花轿到来,眸光平静,看不出喜乐哀愁。 “新娘怎么还没来?眼看要过时辰了。”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是啊,不会出现什么事吧?” “来了,来了,你们瞧……” 随着一声高亢的“新娘到”,整个府邸瞬间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缓缓走过来的花轿上,还有后面跟着的十里红妆。 丞相府的嫁妆倒是很丰厚! 轿帘半掩,隐约可见坐在其中的红衣女子。 花轿缓缓停下,明文举面无表情走上前,挑起轿帘,伸出去一只手。 新娘缓缓走出轿门,她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红纱遮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美丽而神秘。 一只嫩白小手搭了过来。 相牵的一瞬,很柔也很暖。 全场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祝福声。 议论声也随之响起。 “真想一睹新娘的芳容。” “是啊,柳相嫡女,那可是倾世之貌,明将军真有福气!” “可惜,红纱下面的容颜只有新郎才可观。” “……” 两人缓缓步入喜棚,红绸连着彼此。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响彻全场。 “二拜高堂!” 上面端坐的是南宫文州和夫人,作为义父、义母,自然是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亲认的正是时候,否则真不知该请谁坐到此位置上。 就在司仪即将喊出“夫妻对拜”之时。 忽然,一声娇喝响在众人耳边。 “慢着!” 众宾客皆惊,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来闹婚礼? 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同样身穿大红嫁衣的美丽女子,怒气冲冲从院门闯进来。 头上的凤冠略显凌乱,嫁衣有些许破痕,血迹混在其上,分不清彼此。 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却掩不住那一身风华傲骨! “这个美人是谁?来抢新郎的?”有人难掩好奇地问。 “想不到明将军年纪轻轻,还有这等艳福,今天有热闹看了哦。”有人跟着附和。 “两个新娘,抢婚,有意思。” “小点声,等着看好戏吧。” “……” 众宾客议论纷纷,大多数都是一副兴奋和期待的表情,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由把目光转向今日的新郎身上。 明文举同样看到了来人,平静的心湖猛然间投进一粒石子,掀起层层水花,拨乱了那一方心弦…… 竟然是她,她怎么会来? 而且还穿着新娘嫁衣,难道…… 同样惊讶的还有太子和相府之人,有人胆敢对相府新娘动手,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就在这时,拜堂的新娘一手摘下红纱面巾,粉面带怒: “你是谁,胆敢冒充本小姐!” 现场众人皆惊的张大了嘴巴,两个新娘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第33章 真假新娘 就连明文举一时间也懵了。 新娘不应该是柳云娇吗?为何两个人都是云纤的样貌? 难道云纤所说的回家,就是柳丞相府? 丞相府不愿意让柳云娇嫁过来,所以把多年养在外边的女儿接回府替嫁?如此一来,那日她夜闯将军府便也说的通了。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成全了自己? 只不过这两人哪个是真,哪个为假? “这是怎么一回事?两个新娘长得一模一样。”有人在小声私语。 “是啊,而且新娘并不是柳云娇,难道两个都是假冒的?” “急什么,等着瞧就是了。” 许多人怀着看好戏的姿态将目光投在闯进来的新娘身上。 云纤快走几步来到新嫁娘面前,望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庞,美眸一点点缩小。 好完美的易容手段,竟然看不出端倪。 目光转向一旁的明文举,这就是她今天要嫁之人? 虽然脸上那道疤看上去有些骇人,不过身上的那股气质却是她欣赏的,四目相对,竟感觉到一丝熟悉。 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贵公子,她更喜欢战场上走出来的英雄。 今日有人半路将她劫走,用个假的来替代自己,是何人所为?其目的又是什么? 云纤讨厌被人算计!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暗中作祟? 目光很快转回新娘子身上,“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是何人?胆敢半路换了花轿,冒充我来拜堂?” 那个新娘毫不示弱,近前一步,目光紧紧逼视她,“是谁派你来故意搅乱我的婚礼?不要命了吗?“ 女子说着转过头,“太子表哥,快把假冒这人抓起来。” 凌紫轩也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整不明白了,怎么会出现两个云纤表妹? 是谁在其中作梗? 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真?他起身几步走到近前,看向云纤。 “你说你是真的,可有什么能证明?” 云纤凝眉,回到相府虽然有给过她一些东西,却不是什么特别的,她甚至没记清都是些什么东西,而且此刻不在身上,要怎么证明? 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两个陪嫁丫头,淡淡道:“假的真不了,难道她就能证明自己是真的?” 新娘子轻挑眉梢,露出抹自信笑容,“我的两个陪嫁丫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太子连忙将春晓和夏晚叫到近前,“哪个是你们的小姐?” 两个丫头不假思索,抬手指向拜堂新娘,异口同声道:“新娘子就是我们的小姐啊。” 云纤淡淡扫过二人,声音微冷,“您俩敢背叛我?” 两个丫头只觉前胸发凉,本能地后退一步。 “你竟敢威胁我的丫头?”那个新娘子挺身走近,气势竟也不弱云纤。 凌紫轩目光在两个新娘身上看了看,转头问丫鬟,“今日路上可有出现什么状况?” 春晓恭敬回道:“回禀太子殿下,没有,我俩一直跟着小姐,绝不会有错。” 夏晚一旁点头附和。 就连相府送嫁之人,也言辞一致说途中并没有发生意外,不存在换花轿一说。 相府的花轿怎么可能轻易被人调换?何况还有这么多人作证。 凌紫轩心里已然有了决定,目光转向云纤,沉声问: “你是谁?受何人指使,竟敢冒充相府嫡女来搅乱婚礼?” 云纤淡淡瞥他一眼,今日她坐在轿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中途只感觉有琴声传来,那琴声让人沉醉。 等她感觉到不对劲时,发现花轿已到了偏僻之地。 好不容易从十几个轿夫的围击中杀出来,飞奔到这里。 现在好像有嘴也说不清了,早知如此就不来了,直接回莲云山找师父。 “我就是云纤,何须假冒?” “你还嘴硬,来人,将她抓起来,婚礼继续。” 凌紫轩可不想多浪费时间,先抓起来,等候严刑审讯,看看是谁派来的。 “慢着!”明文举忽然出声阻拦。 “明将军,这是何意?”命令被当众拦下,凌紫轩很不爽。 明文举微微施礼,“太子殿下,臣记得相府嫡女是柳云娇,不知今日为何换人了?” 秦锦年也凑过来问:“是啊,相府不但换了新娘,还弄出两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宾客中也有不少人发出疑问。 这么一闹,只能当众解释清楚了。 凌紫轩环视四周,高声道:“她叫柳云纤,是相府嫡长女,因小时候体弱多病,被一道姑带走养在山里,刚接回府不久。 嫡姐不出嫁,哪有妹妹先嫁的道理,所以新娘是柳云纤,不是柳云娇。” 接回嫡长女,却没有对外宣告,甚至隐藏消息,其用心不言而喻。 坐在这里的人有几个是愚笨的? 很快便明白怎么一回事了,看来丞相府并不满意这桩婚事,把一个养在外的女儿嫁过来糊弄。 只不过这个女儿的模样并不逊色。 静默片刻,凌紫轩目光淡淡看过来,“可以把这个假冒的抓起来了吧?” 明文举微笑抱拳:“太子殿下,真假还未辨明,臣可不想娶一个假的为妻。” 凌紫轩眯了眯眼,明文举想干什么?人证俱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难道今天这一切是他故意设的局?不想娶相府嫡女,弄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来顶替? 不只太子生出这个想法,在座许多人也有此认同。 “这么多人都能证明和你拜堂的就是柳云纤,明将军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眼见耳听不一定为真,请容臣询问几句。”明文举态度恭敬。 凌紫轩很想用眼神杀了他,转瞬露出个微笑,“好,就由明将军来问。” 明文举目光盯在和他拜堂的新娘身上。 这人无论样貌还是举止神态,就连近距离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都与云纤极为相似。 他与云纤有两日近距离相处,一时间竟也分不清谁真谁假。 不过现在他可以确定,此女是假的。 这张脸看不出贴了假面皮,样貌能如此逼真很可能是用了易容药膜。 在现代能拥有这种易容的东西,古代未尝没有。 能骗过相府送亲队伍换了新娘,此人必定做了周密安排。 最有效的辨别真伪,就是露出她的真容。 “请问姑娘是何时回到相府的?” “四月二十八日申时。”她脱口而出。 看来对云纤的底细了解的非常清楚,靠问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了。 明文举走近她一步,轻声道:“看来你就是真的。” 新娘子面带喜色,下一瞬,只感觉他袍袖晃动,一股清凉液体喷洒在脸上。 暗道不好,双手忙捂住脸。 第34章 婚礼继续 明文举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 “你要干嘛,疼……”传来假新娘娇喝声,她低垂着头,好像很痛苦。 “是啊,怎么回事?”旁边有人疑问出声。 “明将军,这是何意?”太子表示出他的不满。 “因为她是假的。” 明文举稍一用力,新娘子的头便抬了起来,一张清秀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比之前那张脸逊色了许多。 “变了,变了,原来她才是假的。” “明将军是怎么认出来的?” “是啊,我们都以为她是真的。” “就是,就是……” 宾客席上传来惊讶的议论声。 云纤立在一旁淡淡看着,本以为今日已无翻身余地,甚至有被抓进牢房的可能。 没想到他竟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选择相信她,还能揪出假新娘的真面目。 自己与他并不相识,怎么会在不闻不问不接触的情况下断定出真假? 难怪师父主张她嫁过来,看来此人不只武功好会打仗,还很睿智。 对新郎的好感度呈直线上升。 “你对我做了什么。”假新娘当然不会就此承认。 “不过是将你的假面洗掉而已。” 明文举轻声说着,即使她用的是人皮面具,这个药水也能让面容出现破绽。 凌紫轩一步近前抓住她的衣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谁?竟然敢欺骗孤!” 能在送亲队伍眼皮子底下换掉新娘,其背后实力不容小觑,目的又是什么,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太子表哥,我就是云纤表妹啊,一定是他施了什么妖术。”那女子连连摇头。 “你还敢狡辩,来人,将她带进刑部。” 凌紫轩此时也反应过来,云纤很少叫他太子表哥,应该说没有叫过。 自己刚才竟然没能发现,差点让有心人给掉换了。 就在这时~ 还不等侍卫将她带走,那女子竟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见事情败露,咬舌自尽了? 众宾客纷纷站起身,想看个究竟。 “将尸体带到刑部处理,最好能查出些什么。”凌紫轩皱着眉头吩咐道。 掌管刑部的孙大人就在现场,立刻起身派人将尸体带走。 “表妹,刚才是我冤枉了你,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凌紫轩转回身,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云纤目光淡淡,声音带上丝清冷。 “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想来应该是那突然传来的琴声,悠扬而沉醉,等我发觉不对劲时,花轿已到了荒郊,只有几个不认识的轿夫。” 凌紫轩蹙了蹙眉,“看来是那琴声有问题。” 他转头又询问春晓和夏晚,“你们可有听到琴声?” 两个丫头齐齐点头,来到云纤面前扑通跪下。 “对不起,小姐,我们绝对没有背叛你,就是以为她是真的。” 云纤瞥她们一眼,“先起来吧。”。 “婚礼还要继续吗?” 此时,司仪的声音响彻全场。 好好的一场婚礼,不但闹出了真假新娘,还血溅当场,死了人。 婚礼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而且时辰已过,按照习俗不好再拜堂。 但是新娘子已经到了将军府,便没有再抬回去的道理。 “继续。” 明文举可没有那么多讲究,新娘换成了云纤,当然要把婚礼坐实了才行,免得再生事端。 在这里,夫妻若没有拜过堂,是不被公众认可的。 新郎没有意见,新娘同样默许,其他人自是不会多说什么。 春晓和夏晚麻利地为小姐整理好嫁衣,不知从哪找出一条红盖头,盖在小姐头上。 两位新人很快牵上红绸,开始“拜天地”。 “我看文举对这个新娘好像不同,他们是不是认识啊?”秦锦年凑近凌紫珏,耳语道。 “这是他的事情,你最好少去问。”凌紫珏轻声回道。 秦锦年睨他一眼,“我就是好奇,他是怎么判断出真假的?而且他若是不喜欢,今日这种情形就不会继续拜堂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有那精力去干点别的。” “你觉得今日之事会是谁干的?”秦锦年禁不住又问。 “这里人多,等去我那儿再说。” 秦锦年轻轻应了声“好。” 坐在宾客席上的五皇子,始终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坐在那里。 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万无一失的完美计划,竟然失败了! 利用琴音的迷惑,不知不觉调换花轿,如此就可以把云纤送到一处别院,过两天再以施救者的身份将她带走。 这样美人就属于自己的了。 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竟然能在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手中逃脱,来到婚礼现场。 计划中,哪怕第一步失利,还有后招。 那就是假的云纤不会败露,那丫头是他多年培养的贴身暗卫,不但会武也懂医,还会催眠术。 成功换了花轿,再对身边两个丫头进行催眠,便能从她们口中了解云纤的一些生活习性。 有她们作证,任谁都不会有怀疑。 一切好似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云纤一旦被抓,他还可以再次英雄救美,如此,美人怎么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谁知,完美的计划因为明文举,功亏一篑。 让计划走到了最后一步,用自杀来保全这一切不会被发现。 赔了夫人又折兵! “明文举,本不想针对你,可你抢了我心仪之人,害我失去身边最忠实的心腹,从此,本王与你势不两立,定会让你付出今日百倍千倍的代价。” 凌紫谦在心里暗暗发誓,袍袖中紧握的拳头,仿佛能滴出血来。 很想起身痛快离开,又不得不笑颜以对。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最后一道声音响起,拜堂结束,新娘送入洞房。 明文举则需要留在外面继续招待宾客。 宾客席上已经开始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不管是真心祝福,还是假意奉迎,亦或心怀鬼胎…… 整座府内充满了欢乐与祥和,彰显着婚庆的喜悦和幸福! 仿佛之前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一刻,婚礼的喜悦是真实的,就如明文举的心。 他期待宾客早点离去…… 第35章 洞房花烛夜 席散人去,府邸恢复了宁静。 望着门框上的红绸,窗户上的大红喜字…… 明文举将丫鬟小厮都打发走,他不喜欢有人侍候在左右。 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一股温香扑面而来,那是她的气息…… 烛光下,满目的红色鲜艳而温馨,仿佛一团炙热裹上了他的心,忽然间跳的很厉害……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面对。 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也是相府的女儿,不知她的心在何处? 如果为相府做事,自己的真心会不会换来…… 想起山洞中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个率真、美丽、善良,可爱的她,不知不觉已占据了整颗心。 得知新娘变成她时的喜悦是那么的真实,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如今她就坐在面前,成为了自己的妻。 伸手摸了摸脸上那道疤,她应该没认出来吧? 明文举缓步走近,还不等他去掀开盖头,云纤则早一步将之拿掉。 那双清澈的眸子看过来,没有紧张、羞涩,也不见喜意,就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夫人为何这样看我?”明文举此时倒不紧张了,于她旁边坐下。 “你是不是认识我?”她轻声问。 “夫人以为呢?”明文举露出抹笑容。 云纤美眸直视他,那张俏颜一点点逼近,近到能看清皮肤上的纹理,清浅的呼吸在两人鼻息间缠绕,感觉有些燥热…… 砰砰砰…… 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速度,她要干嘛? 一只温热小手摸上了脸,明文举本能地想要躲开却没有,任凭那只小手在脸上“胡作非为”。 认出来了吗? 有点紧张又有些许期待。 “果然是你!” 疤痕终于被云纤找到破绽,直接扯下来。 这么长时间一个人的静坐,云纤总觉得新郎她应该认识。 否则为何他能辨出自己是真? 想起那日夜闯将军府时,与她交手之人,今日并没有见到。 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明将军就是她所救之人。 结果也正如她所猜测那般。 感觉到热量的远离,明文举难掩紧张。 “我……我不知道今日嫁过来的是你。” 云纤轻哼一声,“不是柳云娇,你很失望吗?” 明文举连忙摇头,“没有,我很惊喜。” 云纤怀疑地看着他,“是吗?” 明文举用力点下头。 “你为何要骗我?”她佯怒道。 明文举微愣,“我没有骗你啊。” 她眯了眯眼,“没有么?明明记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叫——明峰。”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明文举心下一松。 “明峰是我的小名,当时随口便说了这个,对不起。” 云纤撇撇嘴,轻哼,“就是不相信我,你刚从北疆回京,为何就有人要杀你?你得罪谁了?” 明文举凝眉似在思索,“我得罪的好像只有北戎国人,想让我死的应该是他们。” 云纤不由想到柳贵妃和太子,也想要他的命,难道他们与北戎国有勾结? 她就觉得丞相府不是什么好人,当初自己母亲的死估计和那个李夫人脱不了关系。 一个可能害死母亲,从小就把自己丢弃的家族,她为何要听他们的摆布? “在想什么呢?”见她不语,明文举不由问道。 云纤哦了一声,问:“我在想今日你为何那么肯定她是假的?” 明文举弯了弯唇角,“虽然她和你很像,但是从气质和言语上还是能分辨出不同,何况众人都以为的真,往往是假的,所以便反其道而行了。” 云纤垂下眼帘,忽又抬起头。 “有何不同?” 明文举不由暗自好笑,还真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丫头。 “她再伪装也改不了骨子里的那股奴性,一开口就是太子表哥,而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叫过,所以我猜你是真的。” 云纤美眸圆瞪,就凭这儿? 连太子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发现异常,他又怎么从称呼和感觉上断定出来的? 他们相识也不过两天,莫名的感觉脸上有些热。 “我们又不太熟,你怎会……难道你一直在跟踪我?”她脸上忽然生出丝薄怒来。 明文举一愣,不明白怎么忽然间转变了话风? 连忙摇头解释,“我若是跟踪你,怎会不知道新娘是谁?” 她眨了下眼,“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叫他太子表哥的?” 明文举微微笑道:“我们毕竟有两日相处,感觉的。” 云纤收回目光,垂下头,他竟然懂自己! 一朵红霞悄悄爬上脸颊。 烛光下看美人,哪怕明文举不谙风月之道,却是个正常男人。 面对喜欢的女子,会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一只手不知不觉伸了过去。 眼看要捏上那张诱人的小脸,却被打了回来,“你想干嘛?” 明文举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收回手轻咳一声,忽又倾身微笑道: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你说我想干嘛?” 云纤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双手抱胸,“你……我……” 看她紧张的样子,明文举缓缓坐直了身体。 看来她不太喜欢自己的触碰,本来今晚也没有要洞房的意思,只是想逗逗她。 反正已成为自己的妻,又何须急于一时,何况彼此认识时间尚短,她还小…… “既然夫人不喜,那早点睡吧。” 看着那个站起身似乎要离开的身影,云纤莫名地有些失落。 “你要去哪儿?” 明文举转回头,露出抹浅笑,“哪也不去,就在这屋里。” 新婚夜离开,被人看见难免会嚼舌根,传到圣上那儿,会被认为对赐婚不满意。 因此在布置新房时便做了准备。 手轻轻按了下,墙壁上打开一道门,那边有个软榻,刚好可睡下一人。 “我就睡在那边。”明文举指了指,迈步走进去。 云纤哦了一声,将头冠摘下,戴的她脑袋都大了。 那道门并没有关,眼神偷偷瞄过去,见他已脱下喜袍躺在软榻上。 也把身上厚重嫁衣脱掉,吹灭红烛,缓缓躺下。 想不到自己嫁的人竟然是他!心中难免有紧张更多的是窃喜。 师父的话果然没错。 只不过他怎么能这么快就睡了?本来都准备洞房夜献身了,他竟然不碰她。 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他不喜欢自己吗? 一时间竟难以入眠。 同样难以入睡的还有另一人。 第36章 新婚第二日 第二日天刚亮,明文举便从睡梦中睁开眼。 瞧了眼那边很安静,悄悄穿好衣服斜靠在软榻上。 他习惯性早起,两世的成长经历,都让他过的小心翼翼,就连睡觉也时刻保持着警醒。 想不到屋内多了个她,却睡得很踏实。 看来从心底里,自己愿意相信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那边传来悉悉索索起床穿衣的动静。 “睡得可还好?”感觉到她穿戴整齐,明文举跨过那道门来。 “还可以,今天需要我做什么?” 她换了件淡粉色长裙,简单的发簪上插了根银簪,一如初见时的清爽。 新婚第二日要早起给长辈们敬茶,将军府里并没有长辈,便无需那么多礼节。 明文举于她旁边坐下,“府上只有一些佣人,以后都归你管,在这里没有限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云纤眉眼染上一丝笑意,“真的吗?” 她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和对女子的诸多限制,将军府人员简单,这也是她当初愿意嫁过来的原因之一。 见过她在山里的自由自在,明文举怎么可能约束她的生活? “当然是真的,只要能保证你的安全,别再被人劫走就行。” 云纤瞥过去一眼,哼道:“昨天的事或许是冲你将军府来的,我刚回京又不认识谁。” 明文举微笑摇了摇头,“那人绝对认识你,能拥有如此手段的,其在京城势力不弱于太子,仔细想想是不是见过某位皇子?” 其实在明文举心中已有了人选,敢抢他媳妇,等着瞧! 云纤低头似在思索,脑海中不由想起那天拦住马车的宸王,难道是他? “想起是谁了吧?” 云纤眼眸在他身上转了两圈,摇摇头,“不清楚,只不过他为何要这么做?” 明文举凑近一些,轻声问:“你不知道?” 她看过来的目光里带着不解,“我怎么会知道?” 明文举弯唇浅笑,“你不是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又变笨了?当然是对你一见钟情,想把你抢走啊,以后再看见他要小心点儿。” 云纤皱了皱眉,会是宸王吗?想起那天马车里他故意装伤重的情形,就觉得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只不过…… “我看他这么做很大可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明文举很想笑。 云纤冲他挑挑眉,“当然了,也不知道你得罪谁了,一个个都想杀你。” 明文举低头问:“夫人可知还有谁想杀我?” 云纤一把抓起他的衣领,眸光直视过来。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没有家世背景,打胜仗刚回京的将军,为何有那么多人要杀你呢?而且,好好的一张脸,为什么要弄上一道伤疤?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突来的举动,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俏脸,朱唇一张一合,明文举生出一股冲动…… 云纤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手。 明文举轻笑出声,“你的问题可真多,只不过这与调换花轿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啊,我看是有人想借着换亲,把心腹送到你身边。” “我与宸王没有任何接触,他没有理由杀我,即使想杀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劫走你。” 云纤一怔,“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宸王?” 明文举暗恼,一不小心竟然说了出来。 “那日他英雄救美,徒手拦住受惊的马车,我就在不远处。” “你看见了?”她仰头问。 “我迟他一步,见他上了你的马车便离开了。” 云纤垂眸,小声解释:“我以为他伤得很重,便想着医治一下。” “你没去查看那马为什么会受惊?”明文举问。 “马不过刚受惊,便被宸王拦下了,不见有什么异样,就没有去查。”云纤如实回道。 “若我说,这一切很可能是宸王的有意为之,你信吗?” 明文举就是想提醒她,以后提防着点儿宸王,那人可不简单。 云纤眨眨眼又眨了眨,“我当然信啊。”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还骗我说了这么多,顽皮。”明文举一瞬间笑得很开心。 美男一笑也很倾城,云纤不由为之晃了下心神。 “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 明文举一愣,抬手摸上脸,上一世因为生活环境,养成了他特立独行、不苟言笑的性格。 来到这里,有父母的疼爱,与北疆将士们在一起的三年,变温柔开朗了许多。 已经两次夸他好看了,应该是喜欢这张脸吧?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明文举迅速将疤痕贴在脸上,他曾叮嘱过李尚,不让丫鬟小厮们过来打扰,会是谁? “我们来给夫人请安了。”门外响起两个女子的声音。 云纤一愣,目光转过来,里面含着一抹不明情绪。 “她们是你的小妾?” 明文举连忙摇头,“不是,她们是太子送过来的,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把她俩暂时扔在后院了。” 云纤眯了眯眼,“真的?” 明文举微笑点头,“绝对真。” “我怎么处置都行?” “自然。” “那好。” 云纤说着起身走出卧房,缓缓推开门,目光落在两女身上。 绫罗绸缎,钗环玉坠,打扮的花枝招展,很美!一看就是姨娘不是丫鬟。 “你们两个是谁?” 两女微微施礼,“我们是将军的人啊,夫人昨日进门,今日自是要过来敬茶。” 云纤捏了捏手指,发出几声脆响,露出抹笑容。 “是吗?可是夫君说,他并没有妾室。” “我们是太子送过来的。”秋雨柔声说道。 虽然没有正式纳她们为妾,但是这段时间在府中享受的就是姨娘待遇,她们还以为等夫人进门后,就有机会了。 所以今日早早过来敬茶,就是想提醒明文举,她俩也是他的女人。 却不想夫人不承认她们的身份,而且看这气势不太好对付。 来到府内一个月,一直没能接近将军,更别说传出去有用的消息了,估计太子殿下早就不满意了,以后她们将如何自处? 云纤笑眯眯看着二女,“太子殿下送过来的又如何?现在你们是将军府的人,就要守将军府规矩,听本夫人的命令。 难道还想着太子把你们接回去吗?最好认清现实,做一个听话的婢女,本夫人绝不会亏待你们,否则这东西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二女被她散发出来的气势惊了一跳,再看向她手中的黑色药丸,不用问也知是毒药。 而且将军在屋里听的清清楚楚,却没有走出来,可见是放任夫人,任其所为。 人在屋檐下,她们哪还敢放肆? 恭敬地垂下了头,“奴婢保证,以后什么都听夫人的。” “记住你们说的话,先回去吧。”云纤淡淡说着转回身。 第37章 询问起蛊 外面的话,明文举听的清清楚楚,没想到她处理起这些事情竟也能游刃有余。 府里有个女主人果然不一样,自己是不是应该完全相信她? 他起身迎了过去,云纤转身间,撞了个满怀。 她抬起头,皱着小鼻子,“你……你是墙吗?撞得我头好疼。” 明文举伸手扶住她,“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她挑眉,眼含不满,“是你故意撞上我的,看我欺负你的小妾,不满意吗?” 明文举心情愉悦,直接将她拉进怀里,温香软玉,热气上身。 “我就喜欢你这种真实的样子。” 云纤伸手推开他,“放开我,好热!” 确实有些热,明文举松开手,“走,我们去用早膳。” 吃完饭,李尚带着府内所有下人过来,拜见新夫人。 看着面带微笑,神清气爽的将军,李尚有点懵。 不是说好娶回来就是装装样子吗?为何变了呢?看他对夫人的样子,明显就是喜欢的很。 难道夫人施了什么妖术?让将军一夜间转了性质? 不对,昨日婚礼现场,将军就表现的不太对劲,按理换个假新娘应该正合心意才对,结果却要把真的找出来,而且过了时辰还要拜堂。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下人们都是看脸色行事,将军对夫人的态度,他们看的清楚,岂敢不敬重? 何况这位夫人没有官家大小姐颐指气使的脾气,看上去很友善。 忙完一切,已是午时。 明文举想起一事刚要开口,云纤先一步问道: “你早晨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还算数吗?” 明文举点点头,“当然,你想做什么?” “我想在京城开家医馆,既可以治病救人还能赚点银子,如何?” 在古代,女子以夫为纲,有诸多限制,抛头露面这种事更是不被认可。 明文举曾生活在现代,自是不会在乎这些,何况能实现自身价值的女性更有魅力,她一身高超医术,囚在府内这一方天地,岂不是太可惜了? 只不过开医馆很可能给她带来危险,毕竟有人抢亲在先,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做自己喜欢的事,当然好,夫人准备什么时候去办?” 云纤喜形于色,“真的吗?现在我就想出去寻找店铺。” 明文举拉着她坐下,“不用这么着急,我有一事想问你。” “什么事?” “你对蛊了解多少?” 云纤微愣,“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师父说在大央国可是禁止玩弄蛊的。” “有个友人卧病在床十几年,多少名医都没能治好,我怀疑她很可能是中蛊了,所以你会不会医蛊?”。 望进明文举眼里的期待,云纤收回目光,轻声道: “大央国禁止学蛊,但我师父作为江湖中人,常游历几国并不受限,因此我也和师父学过蛊毒,不能说精通应该也不差吧,但我从不养蛊。” 明文举显得有些激动,一把拉住她的手。 “我就知道夫人什么都会。” 云纤耳根微红,抽了下小手,“那个人是谁?” 明文举松开手,轻咳一声,自己是不是问早了? 贸然说出云王妃,会不会让她想到什么?毕竟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到知无不谈的地步。 最近也不适合为云王妃诊治。 “暂时还不适合为她看病,夫人可知,有没有一种蛊能让两人容颜相似?” 云纤垂眸似在思索,有一会儿抬起头来。 “在师父一本禁蛊中曾看到,血颜蛊,以药入蛊,两个年龄相当的成年人,喝下配置的此药,容颜交换并无任何生命危险。” 明文举有些失落,他说的是容貌相似而不是互换。 “再没有别的了吗?” 云纤白他一眼,“我没说完呢,还有一种情况,若是一个年轻女子与一个幼子之间,那么成年女子喝下药后,会在血液中慢慢形成一个成虫,专门吸收其血液来供给另一个幼子身体里的幼虫。 而这个幼子,其容貌会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像那个成年女子。 等到幼虫长成时,年长的女子会死去,而那个幼子已成年,其样貌不会再有改变,至少有六七成像已故女子。” 明文举听到最后,感觉已经真相了! 云王妃十有八九是中了这种蛊,当年生下的世子,被人换成了郡主。 “你刚才所说的成年是指多少岁?” “十八岁。”云纤轻声回道,不太明白他为何会问这个。 明文举一惊,十八岁?那岂不是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 “这种蛊,你可能解?” 云纤点点头又摇了摇,“确实能解,不过有一种药材极其难寻。” “是什么?” “血骨花,生长在极阴的悬崖峭壁里,可遇不可求。” 明文举心不由一紧,这种花他根本没听过,三个月内若寻不到此花,那云王妃岂不是? 十七年的病痛折磨,她还没有见过辛苦生下的孩子,怎么可以就这样不明真相地离开? “如果寻不到血骨花,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蛊了吗?” 云纤似在沉思,有一会儿抬起头,“那人对你很重要?” 亲生母亲能不重要吗?哪怕没有养过,也一样母子连心,希望她能余生安好。 “重要。” 似乎不想看见他眼中的失望,云纤缓缓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需要看到本人才能决定如何去解。” 这应该是个不得已而为的解蛊之法吧,否则她就不会是这种语气了。 有希望就好办,明天便派人出去寻找血骨花,争取在三个月内寻到。 云纤将血骨花画在纸上,明文举看了看,与她一起画出几十份。 “多谢夫人,辛苦了。” 云纤放下笔,双手托着下巴,“确实很辛苦,你想怎么感谢我?” 明文举学她的样子,“以身相许,如何?” 她轻哼一声垂下头,“谁稀罕。” 明文举唇角带笑,“那陪夫人去选医馆吧。” “申时了,还去吗?” “时辰尚早。” “那好吧,只不过为何要贴上这道疤?” “你不喜欢?” “我可以给你医治好。”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以后不要再弄上这道疤了?” 云纤莞尔一笑,“等我医馆开业,正好拿你的脸来证明我的医术。” “你喜欢就好。”明文举站起身,拉过她一只手。 第38章 第一天上朝 二人简单收拾下离开将军府。 走在街上,目光自是盯在药堂医馆上面,幸运的是离将军府不远便有一家药堂出售。 包括里面还存有的药材,共九百两银子。 顺利买下药堂,两人非常开心,接下来便是医馆的筹建,这些自有李尚帮忙。 晚上,明文举与云纤依然同屋分床而眠。 第二日,明文举正式开始上早朝。 第一次站在朝堂上,稍微有那么点紧张,他虽然被封为将军,手中握有十几万兵权,但是刚回京城还没有实职。 也就是说,不发动战争时,他在京城只有官誉没有什么实权,毕竟兵权是不可以随意调动的。 文官、武官分列两侧,站在最前面的是太子和宸王殿下。 众人三呼万岁,开始有本上奏。 奏折最多的就是夏季将近,关于南方水涝问题,这也是多年来萦绕在朝堂上的一大难题,一直没有好的方法解决。 水灾常有发生,大量难民无家可归。 想做盛世明君的凌景傲怎么能不心急呢? “年年都是这些老办法,朕都听腻了,就不能有点新意?朝廷养你们这些人有何用?” 朝堂上一时间沉默无言,文官们更是把头埋低了几分。 明文举本以为只负责低头听着就行了,反正他是武官,何必强出头。 在这个时代,水利工程还不健全,日后可以将治水办法通过洛安王或秦小侯爷上奏即可。 谁知皇上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明爱卿,第一次上朝,可有什么好的良策?” 明文举一愣,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单独问他? 来不及细想一步跨出队列,躬身回道:“回陛下,刚才臣听到的方法都是筑堤修坝,意在堵水,然一旦雨水过大便会有决堤溃坝之患。 依臣之见,堵不如疏,疏不如引,可以挖渠分水,开山引流。” 皇上本就是个聪明人,闻言在心中稍加梳理便明白了,龙颜大悦。 “好,好一个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明爱卿果然高见。” 众大臣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心怀不一。 这时户部尚书林大人跨出一步,“陛下,此法虽然可行但是工程巨大,如今国库紧张,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银两。” “是啊,是啊。”旁边有文臣小声附和。 秦锦年缓缓从队列中走出来,恭敬道: “陛下,臣认为此法非常好,虽然工程大,但是建成后便是一劳永逸,如果银两不足,那就凑钱,一人拿出些便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皇上轻轻点下头,“锦年所言甚是,作为朝廷重臣,每年吃着俸禄,国家需要时就该有力出力,没力出钱,众爱卿以为呢?” 话落,柳丞相连忙走出来,“老臣愿献出纹银一万两。” 有了开头,自然便有后续。 众大臣纷纷报出捐献数目。 皇上表示很满意,又道:“分水引流一事就交由锦年来管理。” 太子凌紫轩心下暗恼,本想开口提议自己这边人去管理此事,毕竟这么大工程可是会有不少好处可捞,想不到父皇竟交给了秦锦年。 在父皇心中,还是他的嫡长子凌紫珏重要。 一旁的宸王同样心有计较,父皇器重这个外甥甚至要强过他们这些皇子。 秦锦年表面上是为父皇办事,可他与凌紫珏的关系从小就不一般。 这几年看似逐渐疏远,实际上又有谁能看清呢? “依老臣看,此事交给秦小侯爷一人管理会很累,容易延长工期,应该让太子参与其中,如此也能更快解决。”户部尚书林大人建议道。 又有几个文臣走出来,表示两人兼管才更合适。 坐在龙椅上的凌景傲,眸光在众臣身上一一扫过,缓缓道:“既然如此,就由太子和锦年共同监管此事,退了吧。” 众大臣纷纷离去。 走出皇宫,秦锦年一把拉住他,“文举,这事是你提出来的,可得帮帮我。” “好啊。” “我们去紫珏那。”秦锦年凑近小声道。 明文举轻轻点头,二人加快速度,避过街上行人从暗道来到紫竹院。 凌紫珏备好新茶,听着秦锦年讲起朝堂之事。 文举果然如他所想,有着非常人般的智慧与见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说紫珏,你也该重新走进朝堂了。”秦锦年期待地看着他。 “还不是时候,云王爷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凌紫珏淡淡问。 秦锦年端起茶杯先喝了两口。 “确实查到一些消息,云王自三岁起便有一个书童,一直陪在他身边,云王对这个书童很好,两人年龄相当,关系更像是兄弟。 云王无论去哪儿,都喜欢带上书童,可谓形影不离,也有人说他俩长得有几分相似。 其实这个书童是云王同父异母的弟弟,老云王与一婢女所生。 因婢女使用卑劣手段,害老王爷与老王妃之间生了嫌隙,老王爷一怒之下要杀死这个孩子,还是老王妃心善,将孩子留了下来。 老王爷秘密处死婢女,孩子被一老嬷嬷养着,毕竟是王爷的孩子,老王妃于心不忍打算养在自己名下,然而老王爷就是不许,非常不待见这个孩子。 最后老王妃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让那个孩子做云王的书童。 事情做的再隐秘,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书童自然知晓了这一切,心里怎么可能平衡?从此不再追随云王。 老王爷去世时,拿出不少银两,让他离开王府,去向如何至今查不出来。” 果然是小侯爷,短短几天就能查出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 明文举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云王就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生活习惯非常了解,也因此才能几年时间不被人怀疑。 “如果现在的云王是那个同父异母弟弟,他的脸,文举可有办法让其恢复原貌?”凌紫珏轻声问。 婚礼那天,假新娘恢复原貌的一幕,众人可都看的清楚。 明文举摇摇头,“那天洗掉的是易容药膜,易容药膜制作不易,一张只能持续半个月,不适合长期使用。 所以,那张脸如果不是人皮面具,就应该已经变成真的了。” 秦锦年凝眉不解,“变成真的了?” 明文举想到云纤所说的血颜蛊,如果用的是这种蛊,那么真正的云王就应该落入他们手中,暂时还不适合说出来。 “好的医术是可以将一张脸换成另外一张的。” “那该怎么办?”秦锦年难掩急色。 凌紫珏轻叹一声,“没有足够的证据,撕不开云王那张脸皮,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包括父皇。” 如果能解了云王妃的蛊,云清颜便会露出真面目,只不过他们应该还有别的易容手段,走一步看一步吧。 明文举沉吟一声,“先不急于一时,证据总会有的。” 秦锦年晃了晃头,“不说这个了,还是研究治水吧,让太子参与进来,我看不是帮忙,搞破坏还差不多。” 凌紫珏放下手中紫竹杯,眸光看向二人。 “我想紫轩不会亲自去南方,到那边,表哥定能占据决策地位,再去父皇面前要点东西,应该不难吧?” 秦锦年瞥他一眼,“又苦又累,这活我不干了。” “父皇钦点的,表哥可不要让父皇失望。” 秦锦年瞪他一眼,转过头,“文举,反正你在朝中也没什么事,不如和我一起去吧?” “文举刚新婚,不易外出。”凌紫珏直接否决。 秦锦年无语望天,为何受累的总是他? 第39章 回门日,相府 回到府内已是傍晚,云纤正在等他用膳。 “第一天上朝就这么忙吗?”她问。 “下朝后被秦小侯爷带去府里,让夫人久等了。” 有媳妇等着回家,原来是这种感觉,温馨中淡淡的幸福。 “吃饭吧。” “好。” 二人吃完晚饭返回房中于桌旁坐下,明文举问:“明天回门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可准备的啊。”云纤对这事好像并不上心。 明文举微愣,“多备些东西,也能让你面上有光。” “拿多少东西,他们都不会满意,更不会高待我们。” 新婚没有完成交给的任务,丞相府会给她好脸色吗?备不住已经在想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们了吧? “为何这么说?丞相府对你不好吗?” 云纤瞥他一眼,“你觉得他们会对我好吗?所谓的好不过是表面功夫和利用罢了。” “是利用你来对付我吧?”明文举试着问。 她眼中含着丝惊色,“你都知道?” 明文举摇摇头,“并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赐婚应该是贵妃和太子之意,其目的无非是拉拢站队,如若不成便会除掉。” 云纤直视他,“所以你在防着我?” 难怪新婚夜不与她洞房,还把新房布置成那样,原来是早有防备,表面上对自己还算好,应该是做给别人看的吧? 明文举露出抹笑容,“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怎么会防着你?” “只是因为我救过你吗?” 云纤收回目光垂下头,一时间感觉胸口有点闷。 似乎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明文举伸手拉过她。 “不是的,反正我就是相信你,否则便不会与你说这么多了。” 他的相信,也是源于自己曾救过他吧。 “我累了。” 云纤抽回手起身坐到床边,她就寝一般不需要丫鬟们侍候。 明文举有些懵,“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她说着,将帘幔拉下。 她好像不高兴了?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吗? 明文举一时间想不明白,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现在看来也只能睡觉了。 第二天,两人关系一如昨日。 吃完早饭,明文举去上朝。 下朝后便匆匆回府。 马车已经备好,云纤见到他露出个微笑。 “回来的挺早,走吧。” 明文举应了声“好”,二人坐进马车。 总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客气了许多,亲近中有着疏远。 这一变化,只因昨晚谈起回门一事。 “你若不想回丞相府,我们不回便是。” “礼不能费。” 云纤说着拿出个药丸,“以防万一,还是把它吃了。” 明文举接过药丸,“这是解毒丸?难道丞相府有杀我之意?” 倒是没想到太子的目的,竟是要自己性命,那为何一开始又表现出拉拢姿态? “柳贵妃曾找过我,寻机会杀了你。”云纤小声道。 明文举闻言心下欢喜,想不到她竟如此坦诚。 “就知道你不会害我。” 云纤瞥过去一眼,“辛苦救下的,当然不想你再把命丢了呀。” 明文举面带微笑,“是夫人不舍吧?只不过以后贵妃、太子和丞相府定会找你麻烦,是我连累你了。” 她翻了个白眼,“知道就好。” 忽又凑近些,轻声道:“要不我们和离吧,这样我就能离开你们的权力之争,回到万花谷了。” 明文举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你想要和离?” 云纤挑挑眉,“不是你刚说,连累我了吗?” 明文举有些无语,那不过是客气话,怎么就扯上和离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愿意满足你,不过这是皇上赐婚,我说了不算。” 望进他眼里忽然暗下来的光芒,云纤眨了眨眼,“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啊?” 明文举有些烦躁,本来向好发展的关系,不知为何一夜间陌生了许多。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转弯,发生剧烈颠簸,两人投怀送抱,来了个亲密接触。 温凉的唇瓣划过他的唇,一股异样从心底升起,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不想松开手。 云纤挣扎着坐直身体,偏过头,“你……” 明文举忽然间雾过天晴,他似乎懂她了。 车上一时间很静,只有温度在流转。 有一会儿,明文举开口道: “我想丞相府若真的要杀人,也不会在府内,所以即使下毒,也是那种不会当场毙命的,到时看情形,不如将计就计。” 云纤轻轻点头,“好,我会见机行事,配合你。” 伴随着车夫的一声,“丞相府到了。” 二人走下马车。 没想到是,柳丞相带着家眷正等在院门口,倒是给足了颜面。 明文举连忙走上前躬身拜见。 柳相满面笑容,“好,来了好啊,我们进屋聊。” 一行人穿过庭院来到前厅,云纤则随着李夫人去了后院。 茶桌上,柳丞相,柳建泽谈笑风生,似乎对这个姑爷很满意。 明文举微笑着与二人周旋,茶水里并没有嗅出毒的味道。 后院中,李夫人也是笑颜以待,就连喜欢在云纤面前显摆,爱找小麻烦的柳云娇也一改往日的娇蛮,与她亲热起来。 相府内其乐融融,充满了回门的喜庆。 这种不正常的热情,倒让明文举、云纤都警惕了几分。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男女分成两桌。 有仆人倒满酒,柳相端起酒杯,微笑道:“今天老夫高兴,先干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其他几人也都端起酒杯。 酒杯端到唇边,明文举并没有嗅出不正常的气味,表面做的越好越说明有问题。 以他的眼力很快便看出酒壶不一般,旁边多了个按扣,估计同一壶里倒出来的酒不一样吧。 见明文举痛快地喝光了杯中酒,柳相眼里多出抹喜意。 “继续倒满。” 酒桌上的氛围一时间很好,酒过三巡,明文举感觉有些晕,无力地趴倒在桌子上。 另一桌,云纤竟也如他般趴倒了。 柳相站起身,沉声道:“他二人喝多了,派人将他们安全送回将军府。” 柳建泽一挥手,出来几个暗卫。 “爹爹放心,一切早已准备好了,云纤也要一起吗?” 柳相脸色变得严肃,在他耳边低声道:“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留她就是祸患,一起杀死才更让人看不出破绽。” “好。”柳建泽痛快应了一声。 虽然是他的女儿,然而从小没有养在身边,自是没什么感情,死就死了。 车夫换成相府之人。 马车内多了两个暗卫,随时有可能将他们斩杀。 明文举意识是清醒的,但是身体确实感到些许无力,服了解毒丸还能显现出效果,这种类似软骨散、蒙汗药的毒果然霸道。 第40章 计划落空 “要不现在就把他俩解决了吧。” “还是等到西巷口,见到那些山贼再杀也不迟。” “万一药效过了,我俩加上那些山贼也不是他的对手,此次任务不能失败。” “你太小心了,药效至少还能持续一个时辰,截杀现场要做的逼真,免得牵连上丞相府。” “那就听你的。” “……” 耳边传来两人的说话声,明文举不由放下心来,看来不用着急杀掉他们。 丞相府还真是好计划。 中途截杀,即便皇上派人调查也看不出一丝中毒迹象,更牵扯不到丞相府。 云纤若没有先给他解毒丸,很可能就中招了,毕竟岳父敬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眼眸偷偷打开一条缝儿,正对上云纤眼缝里看过来的目光。 两人不约而同眨了下眼,艰难地动了动。 “你们竟然醒了?”马车上两人难掩惊色。 明文举缓缓坐直身体,露出个笑容,“多谢二位相送。” 中了那种药,怎么可能醒的这么快?两人大惊,立刻就要动手。 却不想云纤比他俩反应更快,直接打出两枚银针。 二人乖乖坐在原位,面带惊恐,怎么搞的? 中了软骨散哪能有还手之力?难道他们根本没有中毒? 若是如此,今天不但完不成任务,连小命估计也不保了。 “从窗口跳出去,如何?”明文举轻声问。 云纤点点头掀开窗帘瞧了眼外面,刚好是无人地区,身形一纵不见了身影,明文举紧随其后从马车跳出去。 二人动作灵巧,根本没有惊动前面的车夫。 车内两人被他们点了穴,口不能言手不能动,马车沿计划路线继续前行。 明文举与云纤相携回到了将军府。 “谢谢你,否则我今天很可能有去无回了。” 虽然他也能制出解毒丸,但是在军中,为了不被别人发现自己会医术,明文举都是偷偷鼓弄些必备的药草,根本没有时间去制作解毒丸。 幸运的是,此次嫁过来的是云纤,没有害他之心,否则明枪易躲,暗箭是真的难防。 “你要怎么谢呢?”云纤挑眉,心情似乎很好。 明文举倾身凑近,耳语道:“夫人想要我怎么谢?” 云纤伸手推开他,“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明文举笑着离开,于桌旁坐下,“不明白他们为何这么急着置我于死地?” 云纤倒满两杯新茶,推过去一杯。 “贵妃娘娘是这样与我说的,有大师算过,你的存在将会危及太子地位,引来朝廷动荡、血雨腥风,所以要早日除掉你。” 明文举微愣,看来太子是决心要除掉自己了,难道身份被知晓了? “如果当初你没有救过我,会听他们的话杀人吗?” 云纤目光直视着他,“在你看来,我很傻吗?” 明文举微笑摇摇头,“夫人冰雪聪明。” “算你有眼光。”云纤小声嘟囔一句。 明文举一时间心情很好,不知丞相府得知消息后会是什么样子? 只不过云纤以后会面临诸多危险,虽然她武功不错,还会用毒,但是敌人太强,防不胜防。 尤其暗地里还有个宸王对她图谋不轨。 必须多准备些防身的东西才行。 两人说了话,明文举带她走进一座密室,这里有他制造的各种弩。 “都是你做的?”云纤难掩惊色,这些东西她都没有见过呢。 明文举轻嗯一声,“你喜欢哪一种?” “都怎么使用?”云纤顺手拿起一个,摸了摸。 明文举将所有类型的弩都教她使用一遍。 “竟有这么强的威力,我喜欢这个。” 她拿起一款改良后的千机弩,外形如手枪大小,内藏千机,威力极大,且携带方便。 他不想弄出炸药,那东西伤害力太大,一旦问世,自己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估计想要抓他的人更多了。 战场上,弩箭是存在的,它是弓箭的改良,只不过制造的有些简单粗糙。 而明文举做出的弩,种类多,威力大,使用也更方便。 有了千机弩,又为她制作两把袖箭,这东西比银针用起来更方便。 “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能力。”云纤一瞬间笑颜如花。 晃了明文举的眼,“你喜欢就好。” 二人开开心心走出密室。 …… 丞相府。 一个时辰,不见两个暗卫返回,柳丞相坐不住了,难道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 又派出两人去探查消息。 时值傍晚,还没有回转,柳丞相急得在客厅来回踱步。 “爹,您坐一会儿吧,转的我头都晕了。”柳建泽忍不住开口道。 柳相瞪他一眼,“我能坐住吗?此次若不成,怎么向你妹妹交代?” “不成就下次,机会总会有的。” “你懂什么?”柳相怒其不争。 这时,门外脚步匆匆,转眼一人走进客厅。 柳相急忙问:“如何了?” 那人躬身回道:“只看到一辆马车,和我们那两人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中了那两种毒,只需一人就能将他们杀掉,引出山贼,只为了制造一种假象,难道他俩根本就没中毒? 柳相一拳打在桌子上,“瞧你养的好女儿,你想出的替嫁馊主意,现在好了吧,那丫头根本就不和我们一条心。” 柳建泽一个哆嗦,心想当初您不也是同意了吗?出了事就知道往他头上怪。 “爹,或许是被谁救走了吧,当时暗中跟过去几个人就好了。” 柳丞相冷哼一声,“事后说这些有用吗?” 柳建泽垂头不敢再言,有个强势的爹,他只好做个无用的儿子了。 回到后院,李氏迎出来,“怎么样?他俩都死了吗?” 平时见着夫人觉得她温柔美丽,今日一见,不知为何竟生出厌烦来。 “都怪你,当初若不是你提出让云纤替嫁,又怎会出现这么多麻烦事?” 柳建泽还是第一次这种态度对她,李夫人便知事情没成,当即也没给他好脸色。 “老爷何出此言?我不过只是提议而已,怎么怪到我头上了?难道娇儿嫁过去就能如你们所愿了?” 柳建泽一甩袍袖,“娇儿起码会听话。” 李氏心里冷哼,为了你们利益想牺牲我的女儿,做梦去吧! 丞相府一时间阴云密布。 第二日,柳丞相下朝后亲自去见柳贵妃。 第41章 事不如意 宁馨宫。 柳贵妃气血上涌,凤眸里蓄满阴暗,这个死丫头,竟敢欺骗本宫。 大婚当日有人抢亲,她及时逃出来赶到婚礼现场,柳贵妃闻听后还以为这丫头为完成交给的任务,尽心竭力。 两天了,明文举安然无事,甚至有人看见他俩相携逛街,才知事情好像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于是让丞相府安排回门日的秘密行动。 结果又被他们轻松逃掉,还真是小看这个死丫头了。 本事不小,只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只有一死。 “丞相府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本宫自有安排。” 以往见到他,柳贵妃都会尊称一声爹,也从不自称本宫,今日是对他这个爹心有不满了吧? 柳丞相微微垂下头,“老臣知道了。”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说话语气,柳贵妃深吸一口气缓了缓。 “此事不急一时,爹爹年岁大了,不宜太过操劳,先回府休息吧。” 这是嫌他年纪大,办事不中用了吗? 柳丞相胸口有点堵,微施一礼,“老臣告退。” 君臣有别,即使是亲生女儿,也不敢以老爹自居。 柳丞相刚离开没多久,太子凌紫轩匆匆走进来。 “母妃,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何明文举还活得好好的。” 柳贵妃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 “那个死丫头估计把我们的意思告诉了明将军,她是神尼的徒弟,医术自是不一般,应该早有准备,故意装成毒晕的。” 凌紫轩凝眉不解,“那毒可是祁先生从神医谷得到的,无色无味更无药可解,怎么可能不中招?除非没有喝下毒酒。” 柳贵妃美眸眯了又眯,“你对那个祁先生了解多少?我怎么感觉你一个太子反被他牵着鼻子走。” 凌紫轩放下茶杯,“母妃,祁先生是江湖神秘老人的徒弟,智谋无双,做我的军师,自然是要听他的谋划啊。” 柳贵妃呷了口茶,轻哼一声。 “让云纤替嫁是他主张的,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这个军师也不过如此。 别忘了你是太子,要拿出君王的气势,记住是你命令他做事,而不是听从他的安排。” 凌紫轩有点不太明白,“母妃,您说什么呢,我只是听从他的建议除掉明文举这颗绊脚石,而且您也看到了,这人确实不好除掉。” 柳贵妃缓缓站起身,“不知为何,母妃总感觉那个祁先生不简单,以后要防着点儿,不要事事都听他的。” 凌紫轩蹙了蹙眉,“母妃,您多虑了,自从祁先生做我的军师,才能顺利登上太子,我是太子他只是个军师,又怎么能左右我?” 柳贵妃瞥他一眼,“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感觉不安,总之以后行事要小心些,别让人抓住把柄。 这次没能除掉明文举,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听听祁先生怎么说。” “好,儿臣这就去找他。” 凌紫轩说完转身离开。 …… 东宫太子府。 萧玄安很想骂一声蠢货,面上却维持着淡然无波。 “眼下还有一个杀死明将军的好机会。” 凌紫轩不由问道:“是什么?” 萧玄安放下茶杯,轻声道: “南方治水,想办法让他过去,毕竟法子是他想的,到了那边,凭太子殿下的实力杀死他,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吗?” 若不是母妃的话还在耳边,凌紫轩一定会觉得是个好主意,可是现在嘛,需要斟酌一番。 稍顷,摇了摇头,“明将军可不好杀,一旦动用孤的人力,很容易引起父皇怀疑,我看还是算了吧。” 萧玄安垂下眼眸,转瞬露出抹笑容。 “不一定非得动用官兵,太子手下养的能人义士还少吗?” 凌紫轩眯了眯眼,以前倒是没注意,现在听来果真有种引诱自己,步步走进他话里之疑。 “祁先生是江湖中人,认识的能人应该不少,不如这样,孤负责把明文举引到南方,先生帮我除掉他,事成之后,孤定有重赏。” 萧玄安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太子这是拿话试探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心了? “因为算到太子殿下将来能贵为帝王,臣才来到殿下身边做军师,为未来谋一条富贵之路,臣只负责出谋划策,哪有能力杀人? 太子殿下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感受到祁先生的语气,凌紫轩立马懵了,没有军师他哪来的底气,都怪母妃疑神疑鬼。 “孤刚才只是玩笑话,我会考虑先生的建议,只不过先生还需帮我筹谋,如何才能除掉明文举?” 萧玄安掩去眼里一丝暗茫,“我们边喝边聊。” …… 风平浪静地走过三天,明文举早朝之后随南宫文州来到南宫府。 客厅内,四人围桌而坐,有仆人端上新沏好的茶水。 南宫修远轻叹一声。 “当年微儿生的并不是双胞胎,就连微儿的陪嫁丫鬟们口中都肯定是郡主,接生的稳婆已无从寻找,事情做的实在隐秘,我也不知该从何查起了。” 明文举暗暗点头,正因为王妃身边的陪嫁丫鬟都在,才没有人去怀疑王妃的病是有人故意而为。 毕竟陪嫁丫鬟一般都忠于王妃。 果真是好手段! 沉吟少许,决定实话实说。 “我曾经探过云王府,看过王妃的病,更像是中了蛊。” 父子三人皆面带惊色,大央国禁止有人玩弄蛊,若是被皇上知晓,可是要杀头的。 “你懂蛊毒?”南宫修远轻声问。 明文举摇摇头,“我只略通医术,因为看不出是什么病,才有所怀疑的。” “谁那么大胆,敢给妹妹下蛊?文举可是有了眉目?” 南宫文州眼含希冀,敢潜入云王府给妹妹看病,可见这孩子之前所言非虚。 “前几天,我幸好遇到一个懂蛊之人,从她那了解到一种蛊……” 明文举将云纤所说的血颜蛊讲了一遍,他需要南宫府派人出去寻找血骨花,解蛊更需要南宫家的配合,所以此事不能隐瞒。 父子三人又惊又喜,本以为云深不知处,这么一听好像很快就柳暗花明了。 如此,一切便解释清楚了。 南宫文时难掩激动,一把抓住他,“妹妹是不是有救了?” 明文举轻轻颔首,“如果能找到血骨花,解除蛊毒便与正常人无异。” “好,这就派出人手四处寻找。” 南宫修远激动的老脸泛起红晕,在自己入土之前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女儿吗? 第42章 贵妃旨意,进宫 明文举将画好的血骨花图纸拿出来,南宫文州刚要离开被老家主叫住。 “此事一定要秘密寻找,一旦被云王府察觉出什么,微儿可能会有危险。” “干脆把小妹接回南宫府,让那位神医给看看,是否真的中了血颜蛊?”南宫文时提议道。 南宫文州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把小妹接回家中才安全。” “云王不会让我们接走的,两年前你母亲离世,都没能接回来。” 南宫修远说到这儿,冷哼一声,“在外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实则就是圈禁,当初我就该极力反对微儿嫁给他,那样也不会躺在床上十几年了。” 南宫文时忙劝道: “爹,云王对妹妹还是很好的,这些年遍寻名医,只不过时间长了,对病人难免失去耐心,若是有人能治好妹妹,他应该开心才对,不会阻拦的。” 南宫文州也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毕竟这么多年,云王为妹妹的病可是操碎了心。 因为女儿的病,南宫修远对女婿一直心存不满,目光看过来,“文举,你认为该怎么办?” 明文举一直静静听着,从心里莫名相信,云王对王妃应是情深意重,只不过现在的云王真假未定,绝不能冒险。 “以防万一,此事先不能让云王知晓,最好把王妃接回南宫府。” 南宫修远点点头,“就这么定了,过两天,我亲自带人去接,看谁敢拦我。” 有了南宫家支持,事情好办多了。 明文举心情愉悦地返回府中,云纤正在鼓弄药草,不由凑到近前。 “医馆还没营业,你就忙上了?” 她抬头面带笑容,“还有几天就能开张了。” 难得在古代遇到一个随性而为的女子,有时候,明文举会有种错觉,她也来自现代。 实际上并不是。 “看把你高兴的,就那么喜欢行医?” 云纤轻挑眉梢,“总比一天待在府里好多了,何况长时间不行医,医术会下降,岂不是辜负了师父这么多年教我的辛苦?” 明文举微微笑道:“你喜欢就好,只不过要小心有人背后找事。” 云纤蹙了蹙眉,转而展颜,“那就戴着面具坐诊,不让他们知道是谁家的医馆。” 明文举早有此意,毕竟自家媳妇抛头露面,难免担心被别人惦记,当即表示赞同。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院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贵妃娘娘有旨,请将军夫人即刻进宫。” 明文举一愣,想不到来的这么快。 “此次进宫凶多吉少。” 云纤点点头,“我知道啊,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明文举双手搭上她的肩,面色严肃,“皇宫内院,侍卫众多,她知你懂医术会武功,要杀你绝对不会使用平常的小伎俩,还是不要去了。” 云纤抬眸,望进他眼里的担忧,莞尔一笑。 “违抗贵妃之命,会被说成藐视皇家威严,到时候你会被御史弹劾,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我陪你一起去。” 明文举不容分说拉起她的手。 “又没传你进宫,你去做什么?” 云纤说着挣开手,整理下衣衫,将手臂上的袖箭取下来,冲他眨眨眼,“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完挥挥手潇洒离开。 明文举没有跟出去,非早朝时间,无重要事情,他一个外臣是不可以随便进出皇宫的。 虽然她有自保能力,但是柳贵妃若真要取她性命,在她的地盘上岂不是只手遮天?尤其皇宫侍卫由太子统管。 明知她有危险,又怎么能安心待在府内? 潜进皇宫? 不行,皇宫守备森严,若是被发现,不但救不了云纤,自己也会没命。 柳贵妃玩的就是阳谋。 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或许应该相信她的,可心里就是放不下。 怎么办?忽然灵光一闪,明文举不做停留,匆匆离开。 “让我带你进皇宫?何事?”秦锦年上下打量他。 “夫人被柳贵妃叫进皇宫,我有些担心。”明文举实话实说。 秦锦年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不到这才几天,你就对小娇妻情根深种了?柳贵妃可是他亲姑姑,你有何担心的?” 明文举浅浅一笑,“她不过是刚被接回来替嫁的,没有完成他们交给的任务,又怎会好生对待?” 秦锦年听出弦外之音,将脑袋凑近,“我说,你是不是与那丫头早就相识了?” 事到如今,明文举不再隐瞒,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好,我这就带你进宫。”秦锦年答应的非常爽快。 二人迅速离开公主府,向皇宫奔去。 作为太后亲外孙,皇帝的亲外甥,秦锦年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明文举随着他轻松走进宫门。 “我带你先去见太后。” 明文举一愣,“没有太后传召,冒昧觐见不好吧?” “诶,我在外祖母面前提过你,她老人家可是很想见见你这位少年将军,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事。”秦锦年拍拍他。 “我还是在殿外等着为好。”明文举此次目的就是进来皇宫,待在外面还能听到风声。 “好吧,在这儿等我,很快就会出来。” 秦锦年眨了下眼,转身离去。 宁馨宫与太后寝宫相距并不远,站在这儿便可以遥望那处院落,此时显得很安静,算算时间她应该到了。 …… 云纤跟着太监走进皇宫,一路畅通无阻。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来宁馨宫,但是诺达的皇宫,殿宇无数,又怎么能记得清楚? 走着走着,发觉出不对劲儿来,上次好像没有走这么长的路。 云纤立马停下脚步,“公公这是想带我去何处?” 小太监转过头,露出抹笑容,“咱家自是带夫人去见贵妃娘娘。” “我看这条路并不是去往宁馨宫。” “贵妃娘娘今日并不在宁馨宫,而是在佛堂静修。” “既是静修,本夫人又怎可打扰娘娘的清净?”云纤感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小太监晃了晃头,解释道:“明将军经常打仗,所以贵妃娘娘特意让夫人过去,在佛前祈福,可保将军一生平安,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应该是别有用心才对吧,明知有诈,云纤也得硬着头皮跟着,毕竟敢不听贵妃娘娘旨意,可是要受惩罚的。 到时候柳贵妃给自己安个罪名,弄到皇上那儿,自己有嘴好像也解释不清。 她一个小女子还无法与皇权做斗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倒要看看柳贵妃打的什么好算盘? 第43章 皇宫禁地 又走了会儿,小太监停下脚步转过头,抬手指了指。 “就在前面,夫人请吧。” 此处幽静,倒像是佛堂之地,不知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 现在返回,可能也会定她个乱闯皇宫之罪,总之进了皇宫便由不得她任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既来之则安之! 云纤挺直胸膛迈步向前走去,然而紧闭的大门,空气中传递的不一样气息,让她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四周传来密集的破空之声。 这是箭矢! 原来柳贵妃竟然想用乱箭射死她,果然够狠! 云纤身形灵巧翻转,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精准反应力,惊险避开第一轮攻击,顺着来时路迅速逃离。 “有人擅闯禁地,抓住她!” 伴随一声高喝,又一轮箭矢射击而来。 这一次云纤没有躲,衣袖挥动间将射过来的箭矢原路打了回去。 “冲过去,务必将贼人拿下。” 首领一声令下,冲出来十多个人,云纤身上没有武器,因为进皇宫是不准携带武器的,一旦发现就是死罪。 但是,她有随身携带药粉——半日醉。 这种药粉无色无味,散入空气中,只要吸入一点,就会让人陷入昏迷状态,失去反抗能力,半日后方可醒来。 冲上来的十几人相继倒下,然而四周射过来的箭矢却仿佛永无止境。 毕竟药粉散发的范围有限,那些弓箭手离的远,药粉还波及不到。 常言: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那密集的箭矢? 能躲过一轮、两轮……又如何逃得过源源不断的袭击? 随着体力消耗,反应速度越来越慢,是她高估自己的能力,还是低估了柳贵妃的手段? 为杀自己,竟然不惜调动宫中这么多侍卫,难道不怕到时候皇上问罪吗? 又一轮箭矢袭击而来,云纤仿佛用尽最后力气躲避,终究被一只箭射中了左肩,疼痛袭来,身体有些难以支持。 今天要死在这儿了吗? 眼前不由闪现出明文举的身影,生死关头想到的竟是他! 本以为会被乱箭穿身,结果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 “云纤……” 明文举紧张地唤了一声,看着她左肩上插着的那支箭,鲜血晕染了衣衫,刺疼了双眼。 他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秦锦年便出来拉着他进去,说太后要见他。 刚走两步便感觉到远处传来不一样的声音,二人直接冲过来,还是晚了那么一步,让她受伤了。 “你,你怎么来了?”云纤小声道。 “住手,都给我住手!”秦锦年一声大喝,周围侍卫哪还敢放箭,万一伤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明文举抱着云纤想找个地方疗伤,刚走不远便遇到圣驾,连忙躬身施礼: “微臣参见陛下!” “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接到有人擅闯禁地的消息,匆忙赶过来,却不想看到的是这一幕,难免有些惊讶。 跟在后边的秦锦年一步走上前,“皇帝舅舅,是有人要害将军夫人,您看她都受伤了。” 侍卫首领忙近前躬身回道: “回禀陛下,臣见一女子闯入禁地,她武功高强,杀死侍卫十多人。” 凌景傲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横七竖八躺着的侍卫,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明将军,你怎么说?” 本来急着为云纤疗伤,此时却无法离开,明文举心中焦急,面上恭敬道: “回陛下,今日午时,贵妃娘娘差人来府,带夫人进宫,不知为何把夫人领到这里。” 云纤吃下药丸忍着疼痛从他怀中下来。 “臣女参见陛下,今日午时刚过,贵妃娘娘让臣女进宫,结果太监将我带到此处,莫名其妙便遭遇围杀……” 话还没说完,随后赶到的柳贵妃立马接过话题。 “陛下,臣妾确实让纤儿进宫,但是不知她为何跑到禁地来了啊?” 柳贵妃心下暗恼,死丫头可真难杀,这么多人竟然没能弄死她,中了毒箭还能站着说话,难道百毒不侵? 云纤目光淡淡看向她,“这不是贵妃娘娘授意的吗?其目的就是要杀死臣女。” 柳贵妃一脸惊色和委屈,“本宫是你亲姑姑,怎么可能杀你?擅闯禁地可是要杀头的,何况还杀死那么多侍卫,本宫也帮不了你。” 言外之意就是在提醒皇上,她罪大恶极。 “那些侍卫没有死,只是被迷晕了,傍晚就会醒来。” 云纤声音很轻,她当然知晓杀死侍卫,即便无罪也会成了有罪。 “陛下,臣的夫人第一次进宫,若不是太监故意往这边带路,怎会出现在这里?” 明文举心里急呀,他的夫人还在流血呢。 忽然有侍卫来报,“陛下,那边发现一个太监尸体。” “把尸体带过来。”凌景傲沉声道。 尸体随即带到,柳贵妃看了一眼惊呼:“就是他去接纤儿的,怎么会被毒死?” “贵妃娘娘,您怎么知道他是被毒死的?”明文举问。 “他身上没伤,自然是毒死的。”柳贵妃暗恼,怎么一着急说秃噜嘴了呢。 “娘娘只不过看一眼,就知他没有受伤,即便没有伤也可能是窒息而亡,不一定就是中毒。” 明文举的话,意有所指,正常人怎会只靠一眼便断定因何而死?贵妃娘娘却能脱口而出。 凌景傲瞥她一眼,“叫太医过来。” “云纤是用毒高手,定是她杀了太监,跑去禁地有所图谋,否则明将军怎么也会在这儿,不会是与夫人里应外合吧?”柳贵妃垂眸解释。 这处禁地关乎朝廷机密,皇上看管的紧,只要踏进百丈范围内,就可以杀无赦。 想不到这小子也来了,那就一起处死,看你们如何能脱身? 明文举心道,果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即便乱箭杀不死还有后手,总之,擅闯禁地便难活命。 好在那些侍卫并没有死,否则也只有死路一条。 “光天化日,哪怕有人闯入禁地,也不该第一时间出现这么多侍卫来抓人,何况连大门都没有打开就开始射箭。 依臣看是有人故意引夫人来此,目的就是杀死她。” 早就跟过来,站在一旁的太子凌紫轩连忙道:“昨晚禁地出现贼人,孤今日便多派了人手严加守护。” 昨晚这边确实出现贼人,惊动了整个皇宫。 可明文举却觉得那贼人应该是他们母子故意弄出来的,就为圆今日之事。 第44章 脱身,回府 此时,有太医过来检查小太监尸体。 “陛下,是中了毒针而亡。” “云纤,本宫知道你是云海神尼的徒弟,医毒高手,擅于用银针杀人,这回还有何话可说?”柳贵妃适时补上一句。 皇上目光越发幽暗,沉声问:“明将军,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带路太监一死,似乎让人更相信了几分,云纤杀死带路太监然后私闯禁地。 柳贵妃与太子精心策划好的一切,光靠嘴说很难让皇上信服。 小太监若没死,还有希望。 明文举面带恭敬,“回陛下,可否容微臣看看死者。” “可以” 凌景傲声音淡淡。 靠在他身上的云纤轻声道:“带我过去。” 明文举点点头,带着她来到死者身旁,云纤缓缓蹲下身,小太监口鼻有血,脸色却无中毒后的症状,望了眼后脑中的三根银针。 这种手法的毒针杀人,即便是剧毒,如此短时间内也伤及不到心肺,应该还有救。 明文举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他不好当面救人。 四目相对,似乎读懂了彼此心思。 云纤伸手探上脉搏,果然还有微弱的跳动。 忙从衣袖中拿出三根大号金针。 “云纤,你想干嘛?快把她拉开。”柳贵妃感觉到不好,连忙出声阻止。 瞬间有两个侍卫冲过来,被明文举拦住,“他还没死,别耽误救人。” 明明就是个死人,难道还能救活? 众人不由心生好奇,明夫人还有起死回生之能耐? 秦锦年同样惊的不轻,难怪文举如此宝贝他这个媳妇,原来是云海神尼的徒弟,哪天是不是该让她给母亲看看病症? 身旁的太医也是一惊,如果救活了,那他的医术岂不是要被质疑?不由开口道: “你们两个,竟然连死人也不放过。” 云纤此时非常虚弱,哪有精力搭理他,反正有明文举在身边,绝不会让人扰了她施针。 好在伤的是左肩,右手还可以使上力气。 三根金针迅速刺入前胸不同穴位。 “这样就能救活?不过是做做样子吧?” “是啊,你瞧毫无反应。” “……”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半盏茶时间,一动不动的小太监猛然吐出一口黑血,众人难掩惊色。 “活了!” “竟然真的活了!” “神医啊!” 就连皇上也惊的不轻,云海神尼的徒弟,果然不一般,丞相府竟然愿意让这个女儿嫁给将军府? 看样子明将军对这个妻子很满意,可今天一幕,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纤拿出颗药丸给他服下。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明文举难掩心疼,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小太监慢慢清醒过来,看到明黄衣袍,还有一群人,惊得他立马低下头。 “刚才是她救活了你,你认识吧?”秦锦年来到近前,指了指云纤。 太子又怎甘落后,立马凑到近前,“孤问你,是谁要杀你?” 太监小心抬起头,欲言又止。 “我说太子殿下,审问这活我最在行,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秦锦年别有深意地看了太子一眼,又对小太监低声道: “我的大理寺可是有许多种刑具让人生不如死,敢有一句假话,便让你挨个尝一遍,说,你因何带将军夫人来到皇宫禁地?” 小太监刚解了毒,身体本就虚弱,这么一吓唬,止不住浑身颤抖。 心里不由埋怨为何要将他救活?说实话吧,难逃贵妃和太子责难,不说实话又要受到酷刑,好像更恐怖了。 反正都是一死,还不如做个真实人。 “奴才这就说,是贵妃娘娘命小人将明夫人带到禁地的,返回途中莫名其妙遭了毒手。” “你胡说,本宫何时说过那样的话,依本宫看分明是她买通了你。” 柳贵妃一旁急道,本来计划的万无一失,却错估了死丫头的医术。 秦锦年缓缓转过头,面带微笑,“贵妃娘娘,他可是您身边的人,摸遍全身,不过一两银子,明夫人是如何收买他的?” 柳贵妃暗骂,死小子,果然与凌紫珏是一伙的。 目光看向不远处,“赵副统领,你来说说怎么一回事?” 赵副统领闻言连忙躬身近前,“回禀皇上,贵妃娘娘,臣只看到有一人闯进禁区,并没有见到太监。” 凌景傲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柳贵妃身上。 “今日之事与你脱不了关系,以为朕老糊涂了,眼睛耳朵都不好使吗?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暂由贤妃掌管后宫,明爱卿,快带着夫人医治去吧。” 今日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了,明文举哪还敢奢求什么? 连忙躬身道:“微臣谢过陛下。” 说完抱起云纤快步向宫门走去。 秦锦年跟在后边,“去太后那儿,有太医,或者去我那也行,离的近。” “不用了,伤势并不重,回府医治就好,今日多谢侯爷帮忙。”明文举客气道。 “和我还那么客气干嘛,我用马车送你。” “好。” 秦锦年在宫外有马车,明文举没有拒绝,毕竟抱着个人奔走在街上太过惹人注目。 见将军急匆匆抱着夫人回府,仆人们一个个面带惊色,将军对夫人可真好! 李尚迎过去,“夫人怎么了?” “一点小伤,无碍,看住院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好”李尚应了一声,顺手将房门关好。 春晓,夏晚虽然担心小姐,却也只能等在外面。 小心将她放在床上,经过一番折腾,云纤已处在昏迷状态。 明文举拿过她常用的药箱,里面行医用的东西非常齐全,不做停留先将外衣解开,露出肩部。 拔箭、止血、擦洗…… 动作娴熟,手法精炼。 云纤自是感受的真切,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想起今天生死一瞬,他救下自己时的场景,难免脸红心热,闭上的眼就是不敢睁开。 离府时还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出事,结果丢脸丢大了。 他若不进宫,估计已经死在里面了,宫里的危险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柳贵妃为杀自己还真是煞费苦心。 处理好伤口,明文举缓出一口气,将她的外衣整理好。 见那双眼眸依然紧闭,轻声问: “怎么样?还疼吗?” 美眸缓缓打开,“不疼,想不到你的医术这么好。” “和你比差多了。” 明文举坐在床边看着她,今天遭遇的这些都是自己带给她的,换做其他女子早该抱怨了吧? 第45章 一计不成,还有后策 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情绪,让云纤不敢直视。 “今日你若不进宫,我恐怕真的死了,谢谢你。” 明文举唇边露出抹笑容,“这一切都是我带给你的,好好养伤,我出去一趟。” “好”她轻声应道。 明文举起身离开,春晓和夏晚走进来照顾。 李尚随他来到书房,汇报茶楼得到的最新情报。 “据我们人探到的消息,当年叶国公前往北疆,途经云雾山时,曾遭遇蛇群、狼群袭扰,好在有惊无险,之后便一路顺利抵达北疆,再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明文举闻言,眯了眯眼。 云雾山?曾有人用“死亡之山”来形容此山凶险。 据说里面云雾弥漫,野兽成群,即便是武功高强之人也难深入其中,云雾山并不是去北疆的必经之路,叶国公为何会选择从那地方经过? 从山脚经过又怎会惊扰到蛇群、狼群?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种秘密。 或许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云雾山,探探虚实。 只有早日查明真相,自己和身边的亲人才不会活在危险之中。 “医馆很快就能开业了,只不过……”思索间,李尚又道。 明文举抬眸,“只不过什么?” “你真打算让夫人出去行医?”李尚小声问。 “有什么不妥吗?”明文举反问。 “女子行医有诸多不便,何况成婚当日便有人抢亲,今日进宫又受伤回来,去医馆坐诊岂不是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茶楼生意兴隆,夫人又带来那么多嫁妆,将军府现在根本不缺银子啊。 李尚有点不明白,将军既然在意夫人,为何还要让她抛头露面呢? 明文举展露一丝笑容,“她喜欢行医且医术高超,束缚在府内岂不是可惜了?到时候派两个暗卫在医馆旁守着。” 李尚听罢,默默点头,将军与别人还真的不一样。 “待夫人伤愈,医馆便可开业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李尚告辞离去。 明文举斜靠在椅背上,疲惫感瞬间袭来。 箭射中她身体的一幕犹在眼前,柳贵妃,太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自己刚回京城,与太子并无任何冲突,起初他明明有拉拢之意,短短一月,便改变了主意。 难道是知晓了自己云王府世子的身份? 据派出人传回的消息,确实有人前往明家村打探消息,只不过云王府那边反应平平,太子却急不可耐地要灭掉自己,这有点不正常。 况且,云王府调换孩子一事,太子与柳贵妃不知情才更合理。 回想起第一次遭遇的暗杀,更像是云王府所为,之后便再无动静,反倒是太子跳了出来。 种种迹象表明,云王府似乎隐身在了幕后操纵,借助太子之手来铲除障碍。 云清颜虽然指定为太子妃,却迟迟没有成亲,或许是担心再一次换掉太子,有意拖延吧? 表面上看,云王府与太子往来稀少,朝堂上,云王爷也从不明确站队太子。 实际上,双方怎么可能没有联系呢? 太子放弃最初的拉拢策略,反过来杀害自己,这应该是云王府的意思吧? 云王虽位高权重,又怎及太子地位?如何能指使太子为其做事? 难道有什么高人在暗中联系着云王府与太子府? 北戎国吗? 明文举一时间无法理清思路,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一直能生活在军营。 轻松、恣意、刺激…… 这一夜,他睡在了书房。 …… 宁馨宫。 柳贵妃胸脯上下起伏,那张美丽的脸庞近乎扭曲,愤怒充斥心间! 原本计划在皇宫禁地设伏,用乱箭杀死云纤,即便皇上知晓,也不会追究到她头上,甚至会牵连到明文举,对他生出嫌隙。 万无一失杀掉那丫头的计策,为何最后成了自己受罚的结果? 可恶!没想到那丫头的医术竟如此之高! 被禁足又收回掌管后宫之权,以后要除去她岂不是更难了? 柳贵妃此刻想杀云纤之心,比任何人都强烈,不为别的,只因她敢欺骗忤逆自己,背叛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母妃,您消消气。”太子凌紫轩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你让本宫如何能不气?”柳贵妃睨他一眼。 “杀她不急于一时,等明文举离开京城,她一个女子,再厉害还不是任我们收拾,而且,她医术那么厉害,死了岂不是可惜了?最好将其囚禁在太子府中,为我们所用。” 此次计划,凌紫轩本来就不太赞同,毕竟还没有享受到美人恩,奈何柳贵妃态度强硬,身为儿子的他只能遵从。 “你就那么有把握,明将军会去南方治水?”柳贵妃稍稍平复下情绪,或许折磨那丫头比杀死她更解气。 “先前我还没有那么想让他离京,毕竟您不让儿子什么都听信祁先生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必须去南方,母妃请放心,儿臣定会让他离开,此去至少两个月。” 凌紫轩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柳贵妃美眸眯成一条缝儿,“很好,先把那丫头控制在我们手中,至于明文举,杀他与否,你看着办吧。” 凌紫轩轻轻颔首,面带微笑离去。 第二日早朝,群臣再一次提起南方治水问题。 太子以治水工程不能行之差错为由,建议明文举去南方。 此言一出,众大臣纷纷表示赞同,毕竟治水方案是他提出来的,无人能比他更了解全局。 而且明将军如今赋闲在京,他去治水乃是最佳人选。 皇上也觉得甚有道理,当时考虑到他新婚燕尔,才没有提出来,既然群臣皆有此意,皇上又怎能不愿意呢? 明文举只能接旨。 “倒是希望你与我一同去南方,只不过从太子口中提出来,总有几分不怀好意。”秦锦年追上来,低声说道。 明文举岂会不明白?云纤没有死在皇宫,太子便提出让他去南方治水,其目的不言而喻。 “我会小心行事的。” “好,明日启程,你好好安排下,我先行一步。”秦锦年挥了挥手。 明文举与他告别,返回府中。 云纤伤势明显好转,此时正慵懒地斜靠在床榻上。 “怎么坐起来了?”明文举于床边坐下,关切询问。 云纤昵他一眼,“你还想让我躺多久?这点小伤已经好了。”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会是小伤?好好在府中养伤,哪儿也不许去。” “怎么,是怕我出去给你惹事吗?”云纤故作不满。 明文举微笑摇头,伸手抚上她的肩。 “你的伤真的需要静养,此次柳贵妃没能得逞,她和太子不会就此罢休,明天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云纤闻言,难掩惊色,“你要离开?又要打仗了吗?” 明文举摇摇头,“不是去战场,而是去南方治水。” 云纤蹙了蹙眉,“那么多文臣,为何选你一个武将去治水?” “夫人是不舍得我离开吗?”明文举笑问,眼中闪烁着别样色彩。 第46章 南下,别离 云纤斜睨他一眼,“还有心情说笑,我只是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派你去南方?” 明文举微微坐直身体,神情严肃起来。 “是太子提出来的,目的应该还是你,昨日没能得逞,柳贵妃杀你之心只会越来越强烈,所以我想把你送回万花谷。” 云纤垂下眼帘,离谷一月有余,确实有些想念师父和师姐。 只不过离开之时,师父叮嘱过她,既已嫁人就不要总想着回谷,要学会独自面对风雨,自己的劫需自己化解。 这点危险就逃避,怎配做师父最得意的关门弟子? “不用,她不能把我如何,毕竟京城是天子脚下,倒是你应该更危险吧?毕竟他们真正想杀的一直都是你。” 明文举其实也不想送她回万花谷,安全考虑才做出的决定,却不想她不愿意回去,是决定与自己在一起了吗? “那你就在府中好好养伤,医馆暂时不要开业,等我回来,好吗?” 云纤很想摇头,望进他眼里的关切和温柔,轻轻点下头,“好吧,听你的。” 想不到她答应的如此痛快,明文举心情愉悦,伸手取过药箱。 “该换药了。” 云纤下意识地双手捂上前胸,“让春晓、夏晚就可以了,你忙去吧。” “她们换药,我不放心。” 明文举暗自好笑,这丫头是在害羞吗? “我自己来。” 见他伸出双手,云纤连忙自行解开衣服。 很快露出肩上的伤口,想不到恢复的还挺快,重新涂抹药膏换好纱布。 “再换两次药就差不多了,这期间若有人来找你,尤其是皇宫,最好以养伤为由婉拒。”明文举不忘叮嘱。 云纤缓缓坐起身,小声嘀咕,“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十六岁,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 明文举唇角上扬,“这是嫌我啰嗦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一直闷在府里多无聊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江南吧?” 她的眼眸一瞬间很亮。 明文举一愣,“这怎么可以?你还伤着呢。” “再过一天,伤就好的差不多了,我还没去过江南,就带我去嘛。” 近乎撒娇的语气,让明文举有些招架不住,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你不说就表示同意喽?”她明眸眨了眨。 把她带在身边自然是好,只不过可能不会如愿。 “太子这么做无非就是把我们分开,然后逐个杀掉,又岂会让你一同前往?” 云纤垂下眼眸,“算了,不给你添麻烦了。” “等有机会,一定带你游遍大江南北。” 这也是明文举来到这里的想法,可惜朝廷不稳定,愿望一时半会儿很难实现。 云纤挑挑眉,“身为朝廷重臣,你觉得会有闲暇时光让你去游山玩水吗?” “只要想就一定会有。” 等查明真相,朝廷稳定那天,他们就可以策马江湖,畅游天地间。 “此去大概需要多久?”她轻声问。 “最快也需要一个月,府中事宜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可以找李尚。” 云纤点点头,“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还需要准备些东西,晚上让她俩照顾你。”明文举说着站起身。 “好。” 看过来的那双眼睛可真美!波光粼粼,让人沉醉。 明文举情不自禁俯下身,在她脑门亲了下,“晚安。” 起身离开。 云纤呆呆坐在那里,只感觉温度在上升,缓缓抬起手摸了摸,似乎还存留他的温度。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这一次好像又失眠了。 明文举找来李尚,交代好一些事情,准备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已是深夜。 次日清晨,整装待发。 刚走到门前,便见云纤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庭院内。 “你怎么出来了?” 她微微一笑,“为你饯行啊。” “你的伤?”明文举关切地问。 云纤故作一身轻松,“好了啊。” 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 “注意点儿伤口,别扯着了。” 两人一起享用了简单的早餐,明文举牵过他那匹枣红色战马。 晨曦洒落,镀上一层柔和光辉。 四目相对,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明文举趋步向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云纤伸出双手回抱住他,轻声叮嘱:“你也要小心。” 软软的、香香的,很想多抱一会儿,却不是驻足流连之时。 二人分开,没有过多语言。 云纤静静地伫立在院门口,目送着他骑上战马,渐行渐远…… 一种情绪萦绕在心头,那是有别于离开师父、师姐时的不舍。 秦锦年同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追上他,“舍不得娇妻呀?放心吧,紫珏和太后外祖母会关照的。” 这句话莫名让明文举安心了许多。 太后最宠爱的孙子就是凌紫珏,当年太子身份被废,太后一气之下身体大不如前,很少管后宫之事,但是在后宫地位却无人可及。 何况皇上是个大孝子,一直想缓和母子间的关系。 若有太后庇佑,云纤在京城便会安全很多。 一同随行的还有户部尚书林大人和一批工匠。 三日后抵达江南,众人在客栈入住后,开始勘测水域地形。 这项工作由秦锦年、明文举负责,林大人负责招工及物资采购等琐事。 还没到雨季,水位已处在上游,附近大批良田因为水灾而无人种植,北方却因干旱经常闹饥荒。 南北不调,差异加剧,才会造成每年都出现大量灾民。 经过两天实地勘测,明文举已有了引水、分水的初步构造,并生出一个大胆的构想。 那就是南水北调,如此一来既能解决南方水患,又能消除北方部分地区干旱。 横亘在南北之间有一条河,因水量不足,命名为瘦河。 如果能将南方的水引流到瘦河,再将瘦河之水往北挖渠灌溉,岂不是一举两得? 当秦锦年得知他这一想法时,以为痴人说梦。 仔细一想又觉得可行性颇高,虽然工程浩大,可一旦成功便是大央国百姓之福祉,将造福子孙万代。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自己是不是可以借此在史册上留下名字?名垂千古! 利国惠民的好事,秦锦年自然愿意去做。 “就依你的方案去做,先将水域引到瘦河,再往北开凿渠道,南北一起动工,如此,工期并不会延长多久。” 有了秦锦年的同意,林尚书即便有异议也无可奈何,毕竟此行,秦锦年代表着皇上,手中有御赐金牌和尚方宝剑。 林尚书只能听命。 当地官府听闻此事,也都积极配合,很快便招来成千上万个民工。 五日后治水工程正式启动。 第47章 月色下的陷阱 时间转眼过去半个月,工程进行的很顺利,已见雏形。 明文举和秦锦年每天都吃住在一起,关系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林尚书深深觉得他被孤立了,当初就不该跟过来,好处没捞着,累个半死。 这一天,两人酒足饭饱回到客栈。 喝完一杯热茶,秦锦年仰倒在床上辗转反侧。 “你有心事儿?”明文举关心地问了一句。 秦锦年一骨碌坐起身,眨眨眼,“二十多日不识美人香,你不觉得寂寞难耐吗?” 明文举摇摇头,眼前不由浮现出云纤的倩影,思念之情油然而生,不知她在京城可还安好? 秦锦年凑近些,小声提议:“前面不远就是醉春楼,要不要一起去放松一下?” 他可是京城有名的风流公子,后院美妾成群。 明文举露出个微笑,“你自己去吧,我对那种地方不感兴趣。” “我说,你的小娇妻又不在身边,不用守身如玉吧?”秦锦年脸上的笑容有些‘犯贱’。 明文举淡淡瞥过去一眼,“忙一整天,累了。” “少拿这个儿当借口,就你这上阵杀敌的身体,怎么会累呢?” “没兴趣。”明文举说着耳根竟莫名泛红。 “你不会还是个童子吧?” 秦锦年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一手揉搓着下巴,半眯起眼眸,“不应该啊,你都娶妻了,还有太子送的两个美妾……” “秦兄就别取笑我了。”明文举说着一头栽倒在床上。 “哎!还真是不解风情,本小爷可不想憋屈自己,玩去喽。” 秦锦年说着朝他挥挥手,不忘叮嘱道:“你自己小心点儿。” 屋门开启又关闭。 明文举缓缓坐起身,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返京,没有消息传过来便是好消息。 这么多天,一直很安静,没有人找他麻烦。 或许让自己离开京城,目的只是为了云纤…… 思绪飘荡间,一道破窗之声传来。 明文举伸出手,接住飞过来的一只羽箭,箭羽上带着张纸条。 快速取下展开,一行小字出现在上面。 “你夫人在我们手里,齐云山落霞谷。” 明文举眯了眯眼,秦锦年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便传来纸条,可见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 云纤在京城,而且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轻易被掳掠至此? 这张纸条很明显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明知是陷阱也笃定了会去吧? 明文举站起身,确实该走一趟,哪怕清楚这是陷阱,也必须去。 因为他赌不起那一丝不确定性。 走出客栈不足千丈远便是落霞谷,他如今对这里的地图很是熟悉。 星光璀璨,月色皎洁。 一盏茶时间来到齐云山落霞谷,周围一片寂静,似乎感受不到暗中藏着人。 举目向上望去,是几十丈高的悬崖峭壁,月色下似乎能看到人影晃动。 “来的倒是挺快的,你夫人就在这里,不知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明将军能否接的住呢?” 一名中年男子带着戏谑的声音从上方飘来。 即便是白昼也很难看清对方样貌,何况是在朦胧的月色下? “可否让我夫人说上两句话。”明文举并没有进入谷内。 “看来明将军是不相信喽,说。”那人声音再次响起来。 “夫君,救我。” 声音听起来确实与云纤相差无几,只不过云纤从不喊他夫君,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轻易说出‘救我’二字。 明文举几乎可以肯定此女是假的。 从袍袖中拿出千机弩,有了这个东西,百八十人还奈何不了他。 “想要救她就上来啊。”那人又道。 “她不是我夫人,你们慢慢玩吧。”明文举转身就走。 好不容易骗到偏僻之地,怎么可能让他逃跑? 嗖嗖嗖…… 箭矢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明文举听音辨方向,边躲闪边还击。 千机弩无论速度还是攻击力完全碾压弓箭。 啊…… 惨叫声传来,射过来的箭矢少了许多,压力减轻,明文举开始全力反击。 冲过来的黑衣人一个个倒下。 人数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好在这次手里有了千机弩,而且他们的武功不及上次那些人。 一盏茶时间,周围再次变得安静。 明文举察看下尸体,看穿衣打扮像是江湖中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性东西或图案什么的,一时间不好断定是哪方所为。 竟然看到了一个活口。 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们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的?” “你……我们……” 那人断断续续的话刚说出口,明文举便感觉到一股凌厉气息扑面而来,暗中竟然还藏有人。 躲过暗箭,千机弩顺着声音发射过去。 隐约可见一道人影向远处逃离。 明文举没有追过去,此人轻功了得,武功更是不俗。 转回头,活口已然没了气息,杀人灭口,看来幕后之人并不想暴露身份。 也看到了那个女子,果然不是云纤,彻底放下心来。 返回客栈,不见秦锦年身影,明文举和衣而睡。 脑海中全是云纤的身影,不知她在京城过得怎么样了? …… 云纤倒是很听话,在府中规规矩矩待了半个月,伤势已经痊愈。 闲来无事便教春晓、夏晚,还有太子送过来的两女秋雨和秋霜,辨识药草。 将来医馆开业,自是需要人手帮忙。 经过十多天的相处,秋雨、秋霜早已没了当初对云纤的那点儿怨气,反倒心悦诚服、唯命是从。 有事情可以忙碌,相较于待在后院争宠,小心翼翼的生活方式,这样的状态让她们感到轻松而愉快。 两女仿佛找到了生存下去的价值,与春晓、夏晚的相处也算融洽。 在云纤的管理下,将军府一派祥和、其乐融融。 却急坏了柳贵妃和太子。 他们的人在将军府周围转悠了半个月,竟然探不到一点消息,送出去的两个丫头音讯皆无,不知所踪。 曾尝试着潜入将军府,结果差点被抓个现行。 他娘的!想不到明文举不在,将军府竟也守备森严,还真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母子俩难掩焦急,必须想个法子让云纤出府才有机会下手。 宣召她进宫? 柳贵妃还在禁足期间,没有这个权力。 柳丞相的寿辰提前举办?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太早了也不行。 就在这时,有太监来报,云纤进宫了! 第48章 云纤又被召进宫 皇帝最为宠爱的九公主突然身染恶疾,整个太医院陷入恐慌,众太医束手无策,跪伏在地,胆战心惊。 忽然有个太医鼓起勇气提议:“陛下,明将军夫人,医术在我们之上。” 皇帝瞬间反应过来,对啊,那日他也曾亲眼目睹。 凌景傲立即派人快速将明夫人请入宫中。 云纤正在院中弄药,院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明夫人听旨!” 云纤不敢怠慢,连忙将太监迎进院内,跪听圣旨。 “传皇上口谕,请明夫人即刻进宫,为九公主诊治。” 皇上的口谕哪敢不从? 云纤站起身,“公公请稍等,臣妇去取药箱。” 片刻后,手提药箱匆匆走出来。 孙公公是驾着马车来的,云纤坐在车里思绪复杂。 上次差点死在皇宫,她现在对皇宫很抵触,然而皇命不可违,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不清楚此次进宫将会发生什么,云纤用心记住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避免不熟悉而再次走错了路。 一路畅通,很快来到西羽宫。 这是贤妃娘娘的寝宫,九公主便是她所生,亦是五皇子宸王的生母。 贤妃生性温婉,不喜争斗。 皇上对她虽不及柳贵妃宠爱,却也会偶尔关顾。 云纤躬身拜见皇上。 “不必多礼,快去看看九公主可还有救?”凌景傲沉声道。 云纤几步来到病榻前,拿起九公主的手开始诊脉,平静的眸子里染上一丝惊色,初看像似心疾,实际上却是中毒引发的症状。 这种毒极为罕见,需要熟练掌握太乙七星针法方能解,此种针法非常难学,想当初她也是苦学了三年才真正掌握其精髓。 养在深宫的九公主怎会中这种毒? “如何?”皇上面色有些许紧张。 “是中毒了。” “中毒?”凌景傲难掩惊色,目光扫向一众太医,他们为何都诊断为心疾? 众太医低垂着头,心里虽有不服却不敢说出来。 皇上目光转回来,“你可能解?” 云纤恭敬回道:“能,连续施针半个月,便能完全清除毒素。” 凌景傲绷着的脸终于舒缓些,“好,以后你就留宿在宫里,贤妃,给安排个好住处。” 站在一旁的贤妃闻听女儿有救,自是欣喜,忙道: “臣妾定会好好招待明夫人,只是九公主怎么会中毒?” 言外之意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还请皇上查明凶手。 凌景傲冷哼一声,“谁竟有这么大胆子,敢对小九下毒,查,一定要严查,紫谦,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越快越好。” 宸王躬身领命,“儿臣定不辱命。” 皇上点点头,看向众人,“都下去吧,别耽误明夫人施针。” 众太医如蒙大赦,以最快速度离开。 屋内只剩下贤妃和宸王,云纤目光看向二人,“臣女施针时需要绝对安静,不宜有旁人在场。” “好,我们这就出去,九妹就拜托你了。”宸王显得很听话,也很关心这个妹妹。 贤妃也说了句感激之言,母子二人推门离开。 云纤拿出金针,躺在床上的九公主虚弱地睁开眼,“你真的能治好我?” “你不相信?”金针在她眼前晃了晃。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你这么年轻?”九公主刚满十三岁。 “难道怀疑你父皇的决定?安静点儿,我要施针了。”云纤说着金针对着胸口刺了下去。 九公主很想骂她一句,竟敢对本公主不敬,却说不出话来。 半个时辰后,云纤收针,问:“感觉如何?” 九公主眸色明显亮了许多,“果真没有那么难受了,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你成亲了吗?” 见她点头,九公主一脸失望。 “怎么了?”云纤不由问道。 “你若是没成亲多好啊,就可以嫁给五哥了,我和你说啊,五哥可好了……” 小丫头说起宸王,一脸的崇拜。 云纤不置可否,宸王给人的感觉确实不错,只不过在她心中,明文举更胜一筹。 “你还是少说几句,休息吧,明天再来给你施针。” 这时贤妃推门进来,见九公主精神状态明显好转,非常激动。 “多谢明夫人,辛苦了!钱嬷嬷,快带夫人去房间休息。” 钱嬷嬷应了一声,云纤跟着她来到一处雅致的厢房,环境清幽,屋内干净整洁。 有丫鬟进来服侍,沏满新茶,摆放好水果和糕点。 云纤顺手拿起一块糕点,她并不担心里面有毒。 儿时学医,为了进步迅速,不惜尝百草,试百毒,因此成就了她百毒不侵的身体。 云纤坐在椅子上悠哉地吃着糕点、水果,品着茶香。 表面看起来轻松自在,思绪却在不停翻滚。 九公主所中之毒,有些怪异。 在皇宫,一般下毒害人的不都是皇子吗?因为皇子关乎着未来的皇位,对公主下毒是因为什么? 而且这种毒虽难解却不致命,也就是说背后之人并不想让九公主死,那目的又是什么呢? 因为九公主,自己被召来了皇宫,甚至还住在这里…… 难道下毒之人的目标是自己? 思及此,不由一个激灵。 若真如此,幕后之人是柳贵妃、太子?还是另有其人? 看来自己要加倍小心才行。 一晚上,云纤都处在浅眠之中,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日,继续为九公主施针。 如此过去了五天,风平浪静。 这期间,宸王来见过她,只询问几句九公主的病情,并没有其他。 这一天,云纤施完针返回住处,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中,鼻息间好像有一丝不同气味,美眸悄悄打开一条缝儿,墙角不显眼的窗户纸上,一根细竹管偷偷溜了进来。 是迷情香! 果然还是来了,想用这种方式对付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她重新闭上眼,静待事态发展。 一盏茶时间,传来门户开启的声音,紧接着有人走进来,至少两人。 “小美人,我来了。”猥琐的男子声音。 “大哥,让我先来。”又一个声音。 “我是大哥,我先来。” 两人开始争执起来,云纤刚想出手将二人制服,忽然又有一人冲了进来。 “你们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听声音好像是宸王,他怎么会来这里? 二人轻松被制服,“饶命,饶命啊,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谁让你们过来的?” “是,是太子殿下。”一人哆嗦着回道。 “光天化日,胆敢作恶,找死!”随着宸王低沉的声音,二人被一掌毙命。 云纤缓缓坐起身,宸王走到近前,关切询问:“云纤,你没事儿吧?” “宸王?你怎么会在这里?”云纤说着揉了揉脑袋,一脸茫然。 “本王出来巡视,看见二人鬼鬼祟祟,便跟了过来。”宸王轻声解释。 云纤目光看向地面,故作惊讶,有一会儿抬起头,“臣女多谢宸王,还麻烦王爷把他们带出去吧。” “你应该是中了迷药,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云纤声音淡淡。 “此地不安全,我带你离开这里。”宸王说着伸手就要拉她。 云纤怎么可能让他得逞?灵巧避开。 “这样不妥吧?我还要给九公主治病。” “你刚才也听到了,太子想对你图谋不轨,宫中都是他的势力,即便是我也无法确保你的安全,先带你去宸王府,明日再进宫给九妹医治,如何?” 宸王言语温柔恳切中含着商量。 第49章 皇宫之行的收获 跟他去宸王府,无异于狼入虎口。 听上去像是太子所为,宸王英雄救美,实际上,宸王怎会这么碰巧出现在这儿?那两人刚说出奉太子之命,便被灭口。 似乎只为了给她听。 太子想害自己,应该不会以这种毁她清誉的手段。 在云纤看来,这一切倒像是宸王手笔,就如那日惊马时的相遇。 表面谦谦君子,实则暗藏贼心。 “这里是贤妃寝宫,太子势力再大也不会管那么宽吧?”她压下思绪,轻声问。 宸王眸中划过一丝异样,“皇宫侍卫、御林军都归太子管,何况这里并不是母妃的正殿。” “皇上让宸王查九公主中毒一事,王爷如今在宫中权力不比太子差多少吧?” 云纤虽然自幼生活在山间,但是她非常聪明,皇宫中的明争暗斗,只需用心思考便能分辨出一二。 何况明文举曾与她说过朝中局势,尤其让她提防宸王,怎么可能不多留个心眼? 宸王看着她,很想直接带走,这丫头不但医术过人,竟然还百毒不侵,更增加了要将她绑在身边的决心。 却不想将心事暴露出来,于是摇了摇头,温声道: “你刚回京城,对皇宫还不了解,上次柳贵妃与太子杀你不成,便将明将军调去南方,很明显是针对你。 此次九妹出事,就很蹊跷。 这些天我一直留宿在皇宫,也是方便保护你,怕的是防不胜防。 所以想带你去宸王府,如此便不用胆战心惊了,等医好九妹再亲自送你回将军府,如何?” 他没有自称本王,显得平易近人,又说的情真意切,不由让人心生感动。 云纤敛去眸中色彩,恭敬垂首,“多谢宸王好意,此次是皇上让臣妇进宫的,我想太子权力再大也不敢胡作非为,我会小心的。” 宸王蹙了蹙眉,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 好不容易有此机会,他不想就此放手,实在不行只好采取下策,强行将她带走,到时候把一切推给太子和柳贵妃,还能一举两得。 刚想再加一把劲,却在这时有太监声音传来。 “太后娘娘有旨,请明夫人前往仁和宫。” 太后请她过去?看诊吗?没听说皇祖母身体有恙啊,难道是洛安王的意思? 这几天,一直不怎么现身的洛安王竟然开始上朝了,清晰记得上朝那日,父皇眼中的激动。 虽然还没有给他安排实职,但是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期望,无不显示他在父皇心中无人可替代的位置。 外人都觉得父皇宠爱柳贵妃,可在他看来,最爱的人依然是皇后。 皇后的冷宫,看似只有一个宫女侍候,清冷凄凉。 而且周围时刻有暗卫防守,明面上是看管监视,实则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呢? 否则,早有嫔妃去冷宫找麻烦了,皇后又怎会安好地活过五年? 他曾几次看见父皇徘徊在冷宫附近,那种想见又怯的感情,只有在爱的人身上才会体现出来。 正因为结发之爱,凌紫珏才是父皇眼中真正的儿子。 从小便带在身边,教他治国之策。 曾多次偷偷看见父皇在笑,那是只有面对凌紫珏时才会出现的笑容。 对待其他皇子,一年见不到几次,见时也只有严厉。 为能获得父皇多看几眼,凌紫谦从小便努力学习,辛苦练武,自认文武皆不输给凌紫珏,却依然换不来父皇一丝多余的关注。 久而久之,他便不抱任何期望了,而是学会了隐藏锋芒。 五年前叶家突逢变故,不知是真的通敌叛国,还是有人陷害,总之对他来说都是喜事一桩。 凌紫珏终于从神坛跌落,消失在父皇的宠爱中。 虽然太子之位没能幸运地降临到自己头上,却给了他机会。 相比于凌紫珏,凌紫轩在他眼中就是个“草包”。 因此开始暗中培养势力,父皇的目光也终于舍得放在他身上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离目标似乎越来越近了。 却在这时凌紫珏重回京城,本想坐看他与太子相斗,然后渔翁得利。 偏偏遇到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于是坐不住了。 第一次计划落空,这一次眼看成功在即,想不到太后出来了,难道又白忙活一场? 是不是流年不利,为何事情总偏离他所掌控的方向? 宸王强压下心中翻涌的郁气,挤出抹笑容,“太后有请,你还是快去吧,这里有我处理。” “多谢宸王殿下。” 云纤拿起药箱便往外走,总算脱离这个虚伪的家伙了。 跟随太监来到太后的仁和宫。 太后六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并不显老,可见保养的很好。 云纤施了个跪拜礼,太后招招手,“不必多礼,来这边坐吧。” 声音慈祥,云纤怀揣的那丝紧张消失不见,听话地来到太后身边坐下。 “给哀家瞧瞧这副身体。”太后说着伸出手来。 云纤不敢怠慢,三根手指轻轻搭上脉搏,稍顷,缓缓道: “太后娘娘凤体并无大碍,稍需调理便会缓解失眠的症状。”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自从五年前紫珏的太子身份被废,就患上了失眠症,只能用安神香来缓解。 长久下来,脑袋昏沉沉的。 想不到这小丫头一号脉便知病情,比太医院的太医们强多了。 云纤拿出针包开始为太后施针,收针后,太后明显感觉头脑轻松了许多,越看越觉得这丫头甚合她心意。 不但长得好看,医术还这么高。 如此好的女子为何不是紫珏的正妃呢? 他那清贵无双的孙儿,年满二十还没有正妃。 想到这儿,心中对皇上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云纤自此住在了仁和宫,每日有专门嬷嬷陪同她去为九公主施针。 如此一来,想要找云纤麻烦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胆子再大也不敢去仁和宫找事,若是被皇上知晓,可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转眼十天已过,九公主的毒彻底清除干净,小丫头对云纤崇拜得很,唧唧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云纤却不愿与她多有牵扯。 太后的失眠逐渐好转,不用点安神香也能正常入眠。 皇上龙颜大悦,问云纤想要什么赏赐。 云纤借机提出开医馆。 造福于民的事情,凌景傲怎会不同意?如此好的医术埋没,倒真的是有点可惜了。 大手一挥,御赐金匾——仙医馆! 云纤心情愉悦,想不到此次皇宫之行竟有如此大的收获。 有了皇上的御赐金匾,医馆开张,看谁还敢去闹事? 太后同样有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装满了一马车。 云纤乘坐皇宫里的马车,由太后身边的太监亲自护送,收获满满返回将军府。 第50章 一月余,坏消息 这些天可是急坏了李尚。 明文举临别前千叮万嘱让他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然而皇上派人请进的宫,他有什么理由阻拦呢? 皇宫又不是他这种人可以进去的,只能在心中祈祷夫人早日平安回府。 几天不见回来,李尚哪还坐的住,于是跑到宫门口,希望能遇到熟人探听到什么消息。 没听到坏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压下心中慌乱,李尚觉得自己的担忧有点多余,夫人的能力强过他,即便有危险,他又能帮上什么呢? 管理好将军府和茶楼,才是他的本分。 然而半个月了,云纤还没有回来,李尚静下来的那颗心,再一次变得慌乱起来,深深觉得有必要去趟江南,将此事告诉文举? 于是将府中事情交代给手下,刚走出院门,就见两辆豪华马车停在门口。 见到云纤走出马车的那一刻,李尚差点喜极而泣。 “李副将,这是要去哪儿?”云纤先一步问道。 “属下是出来接夫人的。”旁边有太监和马夫,李尚当然不会说要去江南。 云纤露出个笑容,“车上东西是太后赏赐的,叫人搬进府去。” “好。”李尚高兴地应了一声。 很快便出来几人,包括春晓、夏晚、秋雨、秋霜,夫人这么久没有回来,她们也是忧心忡忡。 见到夫人无恙,还带回这么多东西,一时间非常兴奋,围着云纤问个不停。 将军府其乐融融。 …… 皇宫。 历经半个月,宸王终于查明九公主中毒真相,是柳贵妃身边一宫女贿赂西羽宫宫女,给九公主下的毒。 目的就是让云纤进宫医治,从而找机会杀死她。 柳贵妃闻言差点没气晕过去,“本宫什么时候指使你了,你个奴婢,受何人指使竟敢污蔑本宫?” 那宫女一副怯怯表情,却还是一口咬定柳贵妃指使,跪求皇上能够饶她一命。 “柳贵妃,看来上次罚你禁足是太轻了,来人,从今天开始,削去贵妃之位,降为嫔。” 这还是看在她多年服侍的情分上,没有打入冷宫。 如同晴天霹雳,柳贵妃瞬间懵了,连忙抓住龙袍的一角,跪求道: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啊。” 目光转向一旁的宸王,“是他,这一切都是宸王做的,然后栽赃陷害给臣妾,还请皇上明察,给臣妾做主啊。” 可惜她陷害云纤在先,如今又有人证,皇上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她的话? 冷哼一声,“她可是你身边的宫女,你还想让朕如何去查?来人,将她带走。”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啊,是宸王,他心思深沉,绝不是表面看到的样子,皇上,千万别被他骗了!” 柳贵妃情急之下,管不了那么多了,有点口无遮拦。 “我只是秉公查案,贵妃何必把一切往本王身上推?”宸王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柳贵妃美眸恨不能将他盯出个窟窿。 “我看是你对云纤图谋不轨,对九公主下毒,然后嫁祸到本宫身上,还真是好计谋。 皇上,臣妾还在禁足,哪有能力去害人,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望进她眼里闪动的晶莹,凌景傲有那么一丝动摇。 就在这时,太子急匆匆跑过来,双膝跪地。 “父皇,母妃做错了什么,您要降她妃位,这让儿臣以后在朝中如何自处?” 凌景傲恍然,是啊,她是太子生母。 母凭子归,只要太子没废,其母妃就不能为嫔,否则必会惹来朝议,何况柳丞相的势力遍布朝野。 现在还不是换太子的时机。 恍惚间,柳贵妃的声音响起,“九公主中毒,绝不是臣妾做的,是宸王有意栽赃,一定要为母妃查明真相。” 这话是对太子说的。 “父皇,母妃被禁足,怎么可能下毒?还请父皇明察。” 凌紫轩说着抬头看向宸王,“五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紫谦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宫女,“是她亲口指证柳贵妃所为,臣弟也是奉父皇之命,查明真相而已。” 太子虽然不聪明,但毒不是柳贵妃下的,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人证并不能代表什么,孤也可以说她是宸王的人,父皇,请容儿臣再查。” 凌景傲眯了眯眼,这就是他的两个好儿子,能力不见长进,玩手段倒是各有所长。 再查下去的结果,也跑不了与其中一方有关,他实在不愿看到手足相残的结果。 “看在小九并无大碍的份上,此事作罢,如果再有下次,朕必将重罚,将她们两个拉出去杖毙。” “皇上饶命,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两宫女哭求道,可惜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便被侍卫堵上嘴带了出去。 柳贵妃缓出一口气,虽然她还顶着给九公主下毒的名头,不过没有受罚已是万幸。 她不敢奢求皇上继续严查下去,此事若是宸王所为,他的手段和谋略又岂会轻易被找出破绽?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臣妾谢过陛下。” 凌景傲冷哼一声,“以后你就乖乖待在宁馨宫,再敢惹事,朕绝不会轻饶。” 说完一甩袍袖大步离开。 宸王淡淡扫过母子二人,潇洒转身,留下个淡漠的背影。 柳贵妃只感觉一口腥甜堵在嗓子眼,难受极了。 此次因为太子才保住了妃位,可惜在后宫的地位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自从明文举回京,建议皇上给他赐婚,便诸事不顺。 难道真如祁先生所言,明文举的存在将成为她儿子荣登大宝之位的最大阻碍? 事已至此,再无拉拢可能,唯有除掉。 如今自己在宫中行动受限,看来还需要借助丞相府的势力才行。 …… 虽然有皇上的御赐金匾,云纤却没有着急医馆开张,明文举离开一月有余,归期应该不会太久。 还是安心待在府中等他回来。 此期间正好多购买些药材制作药丸,等医馆开张时便也会省去许多工作。 这一天,春晓和夏晚出去购买药材,没用多久便急匆匆返回。 还没进屋便唤道:“小姐,小姐……” “出什么事了?”云纤走出屋门。 “不好了,将军可能出事了!”春晓喘着气说道。 云纤一怔,稳住心神,“别急,你慢点说。” 春晓缓了缓气息,说道:“街上都传开了,南方治水时发生了山洪,明将军为救人冲进山洪之中,生死不明。” 云纤只觉脑袋一沉,很快又冷静下来。 第51章 生死间逃离 冷静下来的云纤,大脑在飞速运转。 此事能在大街上广为传开,极有可能是背后有人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想将文举置于死地。 山洪出现应该是真,不排除有人借着山洪在暗中杀害,如此一来便会被认为死于灾难之中,皇上也不会派人去查。 这么一想,云纤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自己要即刻动身前往江南。 “小姐要去江南?”夏晚和春晓闻言难掩惊色。 云纤点点头,两丫头忙道:“我们陪小姐一起去。” “一个人方便行走,不易被发现,你俩帮我管理好府内事务,我很快就会回来。”云纤摇头拒绝。 离府自是要与李尚说一声。 李尚刚得到消息,正不知如何与夫人说起,云纤便找过来,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夫人要去江南?” 李尚话刚问出口,便使劲摇摇头,“不行,夫人不能去,我相信文举定会没事,或许街上的传言就是针对夫人的。 目的便是引你去江南,途中恐有埋伏,实在是危险。” 云纤态度却很坚决,“即便如此,也一定要去,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李尚见劝不住,又道:“那我陪夫人一起去吧。” 云纤摇摇头,“人多目标大,将军府还需要你来管理,不要再说了,傍晚我便启程。” 见夫人心意已决,李尚不再阻拦。 “既然夫人执意要去,那便收拾好东西随我来,有一条密道能避开府外众多耳目。” “好。” 云纤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当她再次站到面前,李尚差点没认出来。 想不到夫人换上男装竟如此英姿飒爽,俊朗非凡,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曾经的影子。 将军府有一处密室,密室外布置了阵法,就连懂阵法的云纤也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 密室里有条暗道,连接茶楼地下室,从茶楼地下室的暗道可直通城外,如此便不用经过城门,更不用冒着危险躲过巡逻翻墙离开。 “这条密道,将军还没来得及和夫人说便离京了。”李尚怕夫人多想,不由解释一句。 “我知道。”云纤并不在意,成亲不到一月,将军府不可能事事都让她知晓。 通往茶楼的暗道并不太远,半个时辰来到茶楼密室。 云纤没有心思去看密室周围环境,跟着李尚来到一处暗门。 “从这里进去便能出城。” “好,我走了。” 云纤挥了挥手,身影转瞬消失。 …… 自那晚暗杀之后,一切又恢复风平浪静。 治水工程进展的很快,两个月后就能竣工。 明文举准备将两山间的水域彻底开通便回京,如果天气好,差不多需要十天。 昨日,接到将军府暗卫传来消息,京城一切安好,不由放下心来。 只不过血骨花还没有寻到,云王妃的病等不起,需要早日回京才行。 然而,事情往往不随人意,接下来的两日竟下起了暴雨,好不容易开通的河道又被雨水冲下来的砂石所堵塞。 第三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明文举和秦锦年走出客栈,得知林尚书早已派人去抢修河道了。 二人闻言大惊,这个林尚书想干什么? 昨晚他们已经商量好,即便天气转好,也不能立即开工,因为暴雨过后的山体非常脆弱,随时都可能发生山体滑坡坍塌。 一旦坍塌,将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到时候如何向朝廷和百姓交代?本来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很有可能被有心人说成草菅人命,弄不好会造成民众暴乱,阻碍工程继续进行。 二人相视一眼,快速向工地赶去。 两山之间的峡谷足有几百丈长,正在清理河道的民工不少于千人。 “大家都听好了,今日停工,立刻全部离开山谷。” 秦锦年用灌注内力的声音大喊道。 正在干活的民工们停下手中活计,面带疑惑,什么意思,早上还催促他们快点出工,现在又突然下令停下,到底听谁的?那工钱怎么算? 明文举似乎知晓这些人的心思,连忙喊道:“今日的工钱按一天的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往外走,他们起早贪黑干活,图的不就是多挣点银两补贴家用吗?只要给银子就行。 就在这时,狂风骤起,本来还算晴朗的天空,没用多久便被乌云覆盖,闪电撕开了云层,震耳欲聋。 整个世界一时间仿佛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民工们本想快速离开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一时间乱作一团。 明文举见状不由分说冲进山谷,秦锦年紧随其后。 在二人的指挥调动下,众民工开始有序向外撤离。 不多会儿,雨水如瀑布倾泻而下,冲刷着山体,侵蚀着土地,将安宁撕裂! 本就不堪一击的山体开始出现裂痕,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承受不住负荷,开始颤抖起来。 民工大部分都已离开,但是处在中间的十几个民工距离有些远,加之道路崎岖难行,不是短时间就能离开的。 忽然,一声震天巨响,如同大地怒吼,山体终于支撑不住,巨石、泥土、树木……如洪水般倾泻而下,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快逃!”明文举与秦锦年异口同声。 二人毫不犹豫抓起身边还没有逃离的民工,运起轻功,向谷外奔逃。 以明文举的武功,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两个人逃出去也不会被砂石淹没,然而,无数山石仿佛长了眼睛般向他砸落下来。 明文举暗道不好,好像有人在暗中操纵,想借此置他于死地。 尽管情况十分危险,明文举也没有将二人扔下,那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他不想放弃。 拼命施展轻功,奋力躲避不断飞过来的山石。 然而那些石头如影随形,终是有砸落在身上的时候,忍着剧痛,逃出了危险之地。 刚将二人放下,还没来得及喘息,便感觉有箭矢穿过雨林向他射来。 果然有人在背后捣鬼。 明文举挡下箭矢迅速远离,那些人是针对他的,只有远离才不会连累无辜之人,否则岂不是白白辛苦救下了他们? 雷电交加,暴雨倾盆。 天地间一片昏暗,民工的哭喊声还响在耳边。 却有人能准确地捕捉到自己的身影,看来这次派出来的都是高手,而且人数众多。 第52章 自救 明文举拖着受伤的身体,冒着狂风暴雨,一路向东奔逃。 雷雨交加的天气,很难辨清方向,千机弩的效果大打折扣。 无数箭矢在密集的雨帘中穿梭,如同死亡的使者,紧随其后。 明文举收起千机弩,拔出腰中软剑,剑光如虹,在暴雨中划出道道银光,挡下袭击而来的箭矢。 这种情况不能硬拼,只有逃跑。 然而,敌人数量太多了,仿佛埋伏了一个军队。 他们不现身只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混合着雷雨声很难辨清方向。 雨水模糊了视线,耳边只闻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和雷雨声,渐渐地,手中挥舞的剑慢了下来,下盘的防护圈出现缺口,两只箭矢趁虚而入,双腿各中一只。 明文举忍着剧痛,迅速将箭拔出来,鲜血混合着雨水分不清彼此。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前方的路,三丈之遥便是一条湍急河流。 今日若想活命,只能跳河逃生了。 此时的他,如同疾风中的残烛,虽摇摇欲坠,却仍然顽强地燃烧着。 好不容易躲过又一轮箭矢,明文举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入河中。 六月的河水依旧冰冷刺骨。 他虽然水性极好,但是双腿中了箭伤,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凭借着双手顺流而下。 成功躲过了追杀。 不知过了多久,雷电消失,天空放晴。 明文举从水中冒出头来,看了下四周环境,只需往左游丈远便是岸边。 等他艰难地爬上岸,已是筋疲力尽。 流血的伤口经过河水长时间浸泡,如果不及时医治,很可能伤残。 可惜身上没有药草,荒郊野外要如何医治呢? 缓息一会儿,明文举挣扎着站起来,他的身体如同被风雨摧残的枯木,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沉重。 前面不远有座大山,希望能寻到有用的药草,简单治疗下腿伤。 好不容易走进大山,可惜在外围根本看不到药草的影子,明文举只觉得头昏脑胀,似乎下一刻就能栽倒。 不能再走了,他需要休息。 目光所及,附近刚好有个洞口,幸运的是洞口旁竟寻到了一株具有止血功效的药草。 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摘下药草,钻进了山洞,里面还算干燥宽敞。 浑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非常难受,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生火把衣服烘干,否则小命可能要交代这里了。 向洞内看了看,竟真的有干草和一些杂木,将它们划拉成堆。 从潮湿的袖口里拿出火折子,火折子装在一个防水的密闭小盒子里,如此一来便不会见水而失去作用。 这是他前世生存经验而养成的缜密心思,一个人在外要做好随时可能面临的各种危险。 顺着河水冲了这么远,能保留住这个盒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火对于生存来说至关重要,因此特意精心制作了这个小盒子,确保火折子在任何情况都能正常使用才行,事实证明小盒子的效用很不错。 装火折子的盒里放有两粒药丸,这是云纤制作的,可以清热解毒,拿出一颗服下。 火堆很快燃烧起来,将外衣脱下来放在一旁烘烤。 此时才有时间查看腿上的箭伤,伤口很深,仍有鲜血不断流出,这么久没有倒下,全凭一股意念在坚持。 将采摘的那株药草碾碎涂抹在伤口处,从烘干的衣服上撕下布条,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一切,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 明文举仰躺在地上,燃烧的火堆让他感到温暖,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全身,无法动弹,轻轻闭上眼,享受片刻的宁静。 经历暴雨山石、乱箭追杀、河水冲击,他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很想一觉睡过去。 昏昏沉沉中,不得不保持清醒,否则火堆熄灭,在这潮湿的山洞中很可能一病不起。 伤口即使经过简单处理,也难保不会发炎。 跳入的那条河是东西流向,顺流至少漂了半个时辰,大概推测一下,他现在所处位置应该离开江南到了西北。 估计敌人不会追出这么远,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此次追杀他的那些人好像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太子没有兵符,应该调动不了地方军队,如果是云王便是小事一桩。 南方六月便会出现连雨天气,或许从他们来到江南,对手便计划好了今日之事。 据他了解和观察,那两座大山多以岩石为主,极少出现坍塌,即便有也不会如今日这般严重。 虽然暴雨较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也不该是这种程度。 细思之下,更像是有人在两座大山提前动了手脚,才会造成山体坍塌来的如此迅猛。 不死在山洪之中,也会死在乱箭之下,然后将死因推到山洪爆发的灾难中,好一招借东风。 为杀自己还真是不择手段。 虽然侥幸活着,却也丢了半条命,尤其是这双腿…… 医者不自医。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凉意袭来,明文举睁开眼支撑着坐起身,火堆只剩下微弱火苗,好在衣服都干了,穿好衣服。 环视四周已见不到干草枯枝,没有火也不至于太冷。 黑暗袭来,肚子不争气叫了起来,可惜洞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果腹,只能忍一晚上。 不知过了多久,明文举只感觉浑身被寒冷包围。 再次睁开眼,洞口有光线照射进来。 想坐起身却发现疼痛难忍,将最后一粒药丸送进嘴里吞下去,希望能缓解症状。 支撑着坐起身,看向双腿不由一惊,周围红肿一片,解开布条,伤口果然发炎化脓了,怎么办? 若没有药草医治,八成会废掉。 不行,必须去外面寻到药草。 然而,这双腿仿佛不是他的了,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第一次如此的无助,艰难地拖着双腿移动到洞口,希望能在草丛中发现那么一两株,方圆丈远根本没有。 好在洞口有不少干树枝,将它们扔进洞里留着生火。 周围并没有人活动的迹象,明文举半个身子露在洞外,没有往外爬,也不想缩进去,而是在等。 希望能有野鸡、兔子什么小动物撞过来,本就伤病的身体,若是再没有东西吃,估计熬不过三日。 足足等了半天,就在他几乎失去耐心之时,终于窜过来一只野兔。 明文举一喜,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弩箭瞬间发射过去,准确无误地射在小兔子身上。 丈远的距离,挪动了很久才将兔子拿到手,瞧了眼周围,依然不见可采摘的药草,只好再艰难地挪回洞内。 第53章 云纤寻来,相遇 即便再小心,还是扯到了伤口。 明文举坐在洞内缓息了有一会儿,才开始点火,将兔子简单收拾下放在火上烘烤。 条件简陋,能吃到熟肉已经是奢侈了。 不知道多久能离开,更不清楚是否还有今天的好运气,因此这一顿吃的并不多,节省资源。 山洞最里边的石壁上,有水珠不断滴落,正好解决了水源问题。 如此一来,躲在洞里至少能活上半个月。 希望这期间,腿伤能有所好转。 …… 治水工程的施工现场。 两天了,秦锦年几乎踏遍方圆千丈也没见到明文举的踪影,焦急万分。 他怎么可能逃不出来了呢? 秦锦年始终不愿相信他遇难了,这期间也曾问过带出来的民工,可惜两人惊吓过度,根本不记得怎么一回事。 寻找中也没有发现箭矢和其他可寻的线索,即便有痕迹也被大雨冲刷没了。 不由把怒火对上林尚书,“说好的不开工,你却擅作主张,到底是何居心?” “我也是出于好心啊,想尽快完工,谁知道会这么巧地发生了山洪。”林尚书一脸无辜地说道。 秦锦年冷哼,“我看林尚书是别有用心吧?是不是暗地里勾结了什么人,想借机害死文举?” 林尚书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小侯爷,话可不能乱说,我和明将军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天灾人祸本就是无法判断和预料的。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将山体间的河道抢修出来,如此也好确定明将军是否埋在下面。” 自己都能从山谷里逃出来,明文举怎么可能被埋在下面? 秦锦年虽然不相信,但眼下找不到人,何况两山间的河道也需要早日清理出来,否则完成大半的治水工程将功败垂成,回京后无法向皇帝舅舅交代。 秦锦年立刻用皇上的令牌调用两千军兵来抢修河道,比起民工干活,速度快了许多。 …… 云纤离开京城便去集市上买了一匹马,昼夜不停赶路,她这身打扮,路上并没有惹来什么麻烦,两日后抵达江南。 此时距离山洪爆发已过去六天。 她风尘仆仆赶到目的地,举目四望,除去干活的,站在外围监工的寥寥几人,果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她认识秦锦年,疾步走到近前,微施一礼,“小侯爷,请问明将军现在何处?” 秦锦年微微一怔,这位小公子是何人?为何会关心文举? 不由仔细多看了几眼,眸色一亮,“你是明夫人?” 云纤轻轻颔首,“听说他生死未卜,便赶过来了。” 秦锦年将她带到无人之地,将事情发生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云纤努力克制心中涌起的不适感,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或许是受伤躲在某个地方,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直觉告诉她,明文举应该不在此地。 告别秦锦年,云纤向西边找去。 道路上残留着雨水冲刷后的痕迹,深浅不一的沟壑伴随着杂乱无章的脚印。 云纤的速度并不快,目光盯在地面上,希望能寻到蛛丝马迹。 一盏茶时间,果然有所收获,看到一个半露的箭头,拿起箭头放在手中仔细查看。 与江湖中所用弓箭有所不同,那就应该是军中所用,看来他当时一定遭遇了追杀。 不自觉加快了速度,没用多久便看到那条大河。 河岸旁草丛里躺着一支箭,与之前看到的箭头是同一种。 望着滚滚而流的河水,如果是自己,在有人追杀的情况下,定会选择跳河逃离。 想要远离危险就不会在近距离上岸。 思及此,云纤运起轻功顺着河流快速奔走,感觉距离差不多时放慢了脚步,希望能在岸边看到那个熟悉身影。 …… 山洞内,明文举的状况非常不好。 六天了,腿伤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恶化,连续三天,他一直高烧不退,现在别说站起来走路,连爬都极其困难。 望了眼洞口,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离开山洞才可能有人相救。 仿佛用尽所有力气,终于爬出了山洞,太阳已偏西。 将蒿草划拉成一堆,拿出火折子点了几次才燃烧起来,希望烟火能将什么人引来这里。 此时也管不了是敌是友,总比躲在山洞里自生自灭要好。 本以为自己够小心了,终究没能躲过敌人的不择手段。 燃烧了半个时辰,连个人影也没有见到,此地本就人烟荒芜,即使有人路过这里,见到烟火也不一定会前来查看。 期待的心一点点落空…… 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云纤沿着河水一路寻来,一个时辰后走过千里之遥,举目四望,四周荒无人烟。 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足够了,不能再往远处寻了。 望了眼河对面,会不会从那边上岸呢? 河宽有几十丈,云纤将身上所带东西整理的结实些,防止被河水冲掉。 稍作犹豫跳进河水,顶着流水阻力向对岸游去。一盏茶时间上岸,这回逆流而寻。 边走边四处观望,尤其是遇到附近大山,总想进去看看,又怕耽误时间。 先沿着河岸找一遍,如果寻不到,她决定明天再逐一山脉进行搜寻。 行走间,再次遇到一座大山,目光不由望了过去。 袅袅黑烟还没来得及消散于空气中,那里应该有人,会不会是他? 本就是寻人,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种可能,云纤迅速转向黑烟传出之地。 揣着紧张又希冀的心慢慢靠近,周围的蒿草只有余烬还在,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那道黑影…… 是他! 快走几步来到近前,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狼狈的身躯刺得云纤心一阵发痛。 伸出双手小心地去将他扶起。 明文举本已不报希望,只等余灰燃尽。 如果挺过一晚,明天还会继续点火,总之不到生命最后一刻不能轻言放弃。 就在这时,模糊的意识中感觉有人走近,缓缓睁开眼,看不清楚是谁,熟悉的药香闯进鼻息。 是她吗?一定是幻觉,她怎么会来? 温暖的触感,耳边紧张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是如此真实,竟真的是她! 万千心绪涌上心头,伸手想摸上她的脸又放下,“云纤,你怎么来了?”声音沙哑虚弱。 “别说话了,我带你进山洞。” 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云纤难掩焦急,直接将他抱进山洞。 已是傍晚,洞内光线很暗,拿出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我出去寻些柴火。” 说完便离开,没用多久返回,火光点燃,照亮了整个山洞。 第54章 山洞内相处 这时,云纤才有时间仔细查看伤势,刚放松下来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 双腿伤口已经开始溃烂,难怪会高热不退,不由庆幸自己找过来了,否则再拖延两天,命就真没了。 她之所以要找来,就是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因此备足了医治的东西。 从袖口拿出个小盒子,别看外形小巧精致,里面却很能装。 可能是刚才那粒药丸起了作用,高热有所缓解。 云纤拿出针包,先施针将温度降下来,再处理腿伤。 明文举闭上双目,很不想这副狼狈的样子呈现在她面前,然而她若不来,自己难有活命。 不远万里来寻自己,她还浑身湿漉漉的,却在为自己忙碌,一股暖阳裹住心房,仿佛徜徉在春风里,昏昏欲睡。 施完针,热度果然降了下来,云纤拿出一小瓶药水,仔细清洗伤口并洒上麻沸散,接着取出一把锋利的医用刀,开始刮伤口处的腐肉。 她神情专注,手法轻柔。 虽然有麻沸散,这一过程依然很痛。 再将磨制好的药粉做成膏状敷在伤口处,随着她轻柔的按摩手法,一点点渗入进伤口深处,最后用干净纱布缠好。 整个过程持续一个时辰之久。 云纤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细汗,目光看过去。 明文举恰好在这时睁开眼,试着坐起身,感觉浑身通畅了许多。 “别乱动。”她轻声制止。 明文举不喜欢躺着与她说话,微笑着坐起来。 “神医出手,药到病除,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怎么谢?” “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 云纤翻了个白眼,“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不是太子,就是云王府。”明文举说出心中所想。 云纤微愣,“云王府为何要杀你?不是说云王府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只听命皇上吗?” “毕竟郡主是太子妃。”明文举不知作何解释。 “他们为何要杀你?”云纤可不相信柳贵妃之前所言。 “估计与北戎国有关。”明文举不想骗她,一时又不好说的太明白。 云纤微怔,“你的意思,他们与北戎国有勾结?” “只是猜测,毕竟我刚进京,只得罪过北戎国人。” “都已经是太子了,干嘛还要与北戎国勾结?” 云纤似在自言自语,忽又皱眉道:“难道与废太子有关?” 因为与将军扯上关系,她必须对皇权势力有所了解,否则行之踏错便万劫不复。 “知道那么多,对你没有好处。”明文举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 云纤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想知道啊?还不是因为你。” 明文举露出抹歉意的笑,“对不起,主要是我也没弄清楚,听说你在皇宫待了半个月,一定很危险吧?” 云纤挑了挑眉,小脸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我如今在宫里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太后赐我一块令牌,可以随时入宫,而且皇上准许我开医馆,并御赐块金匾,这回医馆开业,不怕有人找事儿了。” 临别时还担心她会出事,结果人家不但安然无恙,还收获颇丰,有事的却是自己,一身狼狈差点身死。 “夫人真厉害!能说说在皇宫都发生了什么吗?” 云纤从腰间拿出个水壶递给他。 “先喝点水。” 明文举是真的渴了,刚伸出的手又缩回来,“你先喝。” 这么多天没有洗漱,连他都嫌弃自己脏,因此不敢与云纤距离太近。 “我不渴。” 云纤直接把水壶塞进他手里,又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讲起她在皇宫的经历。 离京时只考虑柳贵妃和太子的危险,却忘了宸王,实际上宸王才是最危险的,其心思深沉,更会玩弄手段。 上次云纤擅闯皇宫禁地,柳贵妃被禁足,宸王怎会不知道柳贵妃要杀她之心呢? 于是便利用这个矛盾来获取他自己想要的,最后还能把罪责推到柳贵妃身上,从而打压太子,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若没有太后护着,估计难逃宸王之手,应该是凌紫珏在暗中相助了吧。 “这回你神医之名可是要传开了,只不过名声大了,危险也容易找上门。” 云纤轻哼一声,“反正也有人想让我死,还不如迎击而上,扩大影响力,做大做强。” 配上她还是男装打扮的样子,倒有几分少年侠士的气概。 明文举不由感谢柳贵妃,若不是她当初建议皇上赐婚,自己怎么可能娶到她呢? “好了,你的伤需要多休息,我出去再多弄点柴火。”云纤说着站起身。 明文举没有阻拦,腿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们还要在山洞待上几天,晚上若不生火会很凉。 不过也没有躺下,而是等她回来。 一炷香时间不见身影。 凭她的能力行走在山间,即使遇到老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况并没有听到搏斗的声响。 明知她不会有危险,却还是抑制不住担心。 胡思乱想间,终于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但弄回来一大捆枯枝,还拎着两只野鸡。 “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烤鸡吃。” 这么多天只吃一只兔子,发烧重病时不觉得饿,此时一提起吃食,难免饥肠辘辘。 云纤动作娴熟,没用多久便传出肉香来。 还真是个什么都会的丫头,越接触越让他喜欢。 两人吃了一只鸡,又聊了会儿,差不多已到亥时。 明文举瞧了眼四周,地上虽铺着枯草却依然很凉,自己皮糙肉厚可以将就,她在这种环境睡觉,容易寒气入体。 云纤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站起身。 “你的腿伤至少要七天才能行动,我出去一趟。” “太晚了,山里危险。”明文举伸手想拦她。 “山里没有大野兽,躺在地上怎么能休息好?借你的剑一用。” 云纤拿起地上软剑,丢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转瞬离开。 山里最多的就是树,试了试手中软剑倒也算合手,用内力砍倒几棵树并不太费力。 一个时辰后,山洞内搭起了一张简易木床,上面铺满干草,竟有几分家的温馨氛围。 “我扶你上去。”云纤说着伸出手。 木板床很矮,离地面不足一尺。 明文举摇摇头,“我习惯睡在地上,你去上面睡。” “那怎么行,你还是个病人,休息不好病情容易复发。” 云纤不容分说,运起内力直接将他抱了上去。 第55章 同床而眠 行动不便,明文举只能乖乖听她安排。 身体往里挪了挪,空出两尺宽的距离,“这些天奔波,辛苦了,早点睡吧。” 云纤也不扭捏,和衣躺在身侧。 连续奔波了三天,她身心俱疲,没用多久便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淡淡药香萦绕在鼻息间,如此近距离地与她同榻而眠,明文举一时间难以入睡。 这个两次救他于危难之中,第一眼看见就喜欢的女子,是自己的妻。 能不远万里跑来寻自己,可见她也是喜欢自己的。 感动、喜悦……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生出了一种叫幸福的感觉,这样的女子,值得他用一生去爱。 很想将她搂在怀中,给予温暖,又怕身上的脏乱影响了她。 胡思乱想中竟也睡着了。 等他意识转醒,只感觉身边暖洋洋的。 睁开眼,就见那张小脸侧对着自己,身体挨的很近,一只小手搭在他身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紧张。 心跳加速,立马闭上眼。 明文举一动也不敢动,他现在的样子,衣服脏乱不说,五天多没有洗漱,身上是不是有了异味?等她醒来会不会嫌弃自己? 心中七上八下,如坐针毡。 好在这种折磨人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身旁的温热渐渐散去。 明文举假装又睡了会儿,睁开眼,云纤正在整理地上的灰烬,感觉到动静转回身。 “你醒啦,我去外面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好。” 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明文举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云纤返回。 手里捧着一条滴水的帕子,“用这个洗洗脸,再坚持几天就能回去了。” 明文举双手接过,冰凉的感觉滑过脸颊、脖颈,一阵清爽。 雪白的帕子染成了灰黑色。 “弄脏了。”他垂下头,有些难为情。 “洗洗就干净了。” 云纤接过帕子放在一旁,从袖口拿出五个小果子,递过去一个,“这果子很好吃的,给你。” 明文举接在手中,外形像苹果又似梨,他没见过这种野果。 轻轻咬了一口,不由赞道:“很甜。” 一抹喜意爬上她的脸颊,“莲云山也有这种果子,不仅好吃,还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呢。” “是吗?”明文举随口问道。 她挑了挑眉梢,“当然了,你不相信?” “信。”为表示真的相信,明文举很快将果子吃完。 云纤拿起一旁的帕子,站起身,“我再出去一趟,等回来给你弄吃的。” 说完仿佛一阵风似的离开山洞。 看着她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哪怕远在荒芜冷寂的山洞,也充满了生活气息,这样的日子多待几天,似乎也不错。 只不过他不喜欢这种行动不便,让人照顾的被动感觉。 没过多久,云纤出现在山洞中,手里端着个破铁盆,里面是清水混合着些绿色的菜叶。 “总吃肉不利于伤口恢复,我采了些野菜,可以熬汤喝。” 说完,开始架木材生火。 “辛苦你了。”明文举心有千言万语,最后化成四个字。 “以前和师姐常在山中生活,早已习惯做这些事,并不觉得辛苦啊。”她语气轻快,面带微笑。 换做寻常女子早就自怨自艾,也不会跑这么远来寻自己,此番情意让他感动。 “谢谢你。” 云纤瞥他一眼,“真要谢的话就好好养伤。” 说完,开始用石头熟练地搭起了炉架,点火后小心将破铁锅放在上面,一盏茶时间,沸腾的热气弥漫开来,温暖了山洞。 “我兜里只带了盐,将就喝吧。” 云纤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把瓷勺,明文举一愣,“你还带了这东西?” 云纤微微一笑,“听说你生死不明,若是活着一定受伤了,该带的东西当然要带啊,否则来了有什么用呢?” “你想的可真周到。”明文举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野外生存能力毫不输给自己。 他当时口袋里也有不少必备东西,可惜在河水里浸泡的时间过长,大部分都作废了。 “从小长在山间,自是比不上那些高门贵女,生来便锦衣玉食,快喝吧。”云纤轻声说着。 本来出身高贵,可惜生母离世便被家人抛弃。 幸运的是遇到个好师父,否则留在相府,能不能活到成年还不一定。 又怎么能学到一身本事,养成她这样活泼开朗的性格呢? 看似不幸,实则也算是因祸得福。 明文举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把手中勺子递过去,“你先喝。” “你是病人,要听话。”她的语气好像对待一个孩子。 明文举有些无奈,不再谦让。 六天没有进盐,整个人都虚浮无力,确实需要盐来补充。 喝了一半多野菜汤,放下勺子。 还不等他开口,云纤道:“多喝点儿,这样才能补充体力。” 明文举微笑摇头,“我已经喝的够多了,再喝会适得其反。” “好吧。” 云纤不再多说,拿过勺子将剩下的野菜汤喝光。 她竟然不嫌弃自己用过的勺子! 明文举垂头不知作何感想,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该换药了。” 明文举轻“哦”了一声,身体向后靠在石壁上。 云纤小心翼翼解开纱布,伤口已经消肿,恢复得很好,麻利地重新换上一副药膏,绑好纱布。 “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我想直接回京。”明文举轻声道。 云纤一愣,“治水工程还没有完成,就这样回京,合适吗?” “工程已接近尾声,有秦小侯爷在就可以了,‘死而复生’已不适合留在此地。” 距离他十八岁生日不到一月,明文举实在担心云王妃的病情。 “皇上会不会对你产生不满?他们背地里不惜调兵来杀你,不该让皇上知道吗?”云纤关心道。 明文举一惊,“你怎么知道调用了军兵?” 云纤哦了一声,才想起她捡到的那支箭头,横穿大河时留下了个箭头,好像放在山洞外,连忙起身出去查看。 果然在那儿,很快箭头出现在明文举面前。 “你看,这箭头是不是军中所用?” 明文举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军中所用弓箭,为满足战场上的高强度要求,其箭头铸造的更为锐利,为区别于普通箭头,形状设计为三菱形,且材质为青铜。 “确实是军用的弓箭,只不过凭一只箭不能说明什么,此事不宜惊扰圣上。” 云纤却摇了摇头,“我倒觉得有必要让皇上知晓你被追杀一事,秦小侯爷安然无恙,你却生死不明这么多天,直接回京很可能被说成借机躲出去,逃避责任。” 明文举一愣,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如果直接回京,很可能被有心人借此事弹劾。 第56章 返回客栈 五天后。 在云纤精心照料下,明文举腿伤基本痊愈,虽然不能健步如飞,却也可以勉强行走了。 晨光偷偷溜进洞口,二人缓缓睁开眼,几天的相处,他们已经习惯这种同榻而眠的日子,彼此间多了默契与亲近。 见她转身下床,明文举轻声道:“今日就可以离开了。” 云纤连忙摇头,“不行!腿上的伤口刚愈合,强行走路会导致伤口裂开,而且回工地,必须穿过那条河,河水容易让伤口再度感染。 那边不适合养伤,消息传出去,很可能再次招来他人的追杀。” 这种情况,明文举当然有想到。 只不过等伤口完全好透,至少还需要五天。 “等不了那么久了,有你在身边,伤口裂开也无大碍,见到秦小侯爷,我们便一起回京。” 见他心意已决,云纤不再多言,眼中的担忧转瞬被明媚笑容所取代。 “好,听你的,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 她说着坐回床边,低头去查看伤口。 感受着她的温暖与关怀,明文举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摸上她的头,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云纤很快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虽然遇水还是会湿透,但可以缓解。 “好了,现在就走吗?” 明文举点点头,将软剑系在腰间。 云纤把那支箭头收进袖口里,环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东西遗落,扶着他离开。 两人走的很慢,半个时辰来到河边。 “你尽量不要使力,我带着你游过去。” 云纤说着挽住他的胳膊,明文举转过头,“好像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吧?” 她扬了扬眉,带上一丝俏皮,“怎么?不喜欢?” 明文举微笑,“我感觉自己捡到了一个宝。” 云纤心中欢喜,面上却轻哼一声,“下水吧。” 明文举点点头,拿开她的手,“你顾好自己就行,我还有手可以用。” 说完,直接跳进湍急的河水中,云纤只好紧随其后。 冰凉的河水冲刷着身体,仿佛洗掉了几天来积攒下的污垢,明文举感觉一阵清爽。 他以前可是游泳健将,即使腿使不上力,速度也不弱于云纤。 一盏茶时间,二人走上岸。 湿漉漉的衣衫裹着身体,非常不舒服。 “先去那边生火,将衣服烘干再继续赶路。”云纤目光看向东南一片荒原,建议道。 明文举正有此意,两人迅速搭建起火堆,云纤迫不及待撩起他裤腿查看伤口,虽然伤口有些裂开,并被河水浸湿,好在时间尚短并无大碍。 迅速清理好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多谢夫人。” 云纤瞥他一眼,“谢的我都烦了。” “好,那我以后不说了。” 明文举露出个笑容,也觉得这样说话显得客气而疏离,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他们虽为夫妻却认识尚短,且有名无实。 两人静静坐在火堆旁专注烘烤衣服。 今日晴天,又处在夏季,因此并不需要太久,衣服便干透了。 将火熄灭,二人继续赶路。 按照这个速度,天黑之前能到工地就不错了。 或许认为明文举已丧命,亦或者怕暴露目标,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日落时分到达工地,此时早已收工。 明文举直接回到曾经入住的客栈。 秦锦年正坐在厅内独自饮酒,见他俩向自己这桌走来,目光看过去。 明文举脸上的疤痕已经不在,云纤依旧是那套男装。 看了有一会儿,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惊喜。 由于起身太快,身后的椅子倒霉地摔倒了,引来众宾客纷纷注目。 “文举,我就知道你一定活着!果然还是夫人厉害,竟能寻到你,快坐下来吃饭。” 明文举拉着云纤于桌旁坐下,一天没吃东西,他们饿得慌。 秦锦年连忙招呼店小二,再添加几道菜肴。 三人边吃边聊。 考虑到厅内人多眼杂,他们并没有聊些特别的,吃完饭又开了间客房。 走上二楼,秦锦年拉住明文举,“你们夫妻先到我屋中坐会儿,我有好多话想说。” “你们先聊吧,我有些累了,想去房中休息。”云纤微笑道。 明文举点点头,“也好。” 云纤转身向不远处房间走去。 见她进了客房,两人才关好屋门,秦锦年迫不及待询问起来,明文举没有隐瞒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秦锦年一拍桌子,“他们竟然不惜动用官兵来害你,却能把现场做的如此干净,我找你两天都没有在四周发现过箭头,还是你夫人心细。 只不过他们为何非要置你于死地?” 自己的身份现在还不便往外透露,明文举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为何只针对我?” 秦锦年眯了眯眼,“是太子干的吧?柳丞相、林尚书都是他的人,党羽遍布天下,我如果没有皇上特赐金牌,根本调不动他们。 明天两山之间的水域将正式完工,我们便可回京了,到时候定要向皇上禀明此事,绝不能让他这个太子做的安稳。” 明文举等的就是这句话,从秦锦年口中说出他遭遇刺杀,皇上才会相信,从而在心里生出怀疑的种子,而自己也不会承担任何过错。 两人又聊了会儿,秦锦年轻叹一声。 “真羡慕你啊,娶了个医术高绝又情深意重的好女子,不远万里来寻夫,连脸上的伤疤都被治好了,不像我……” 明文举心中涌动着幸福,面色却保持平静,伸手拍上秦锦年的肩膀。 “秦兄若是有难,同样会有红颜知己前仆后继来相助。” 秦锦年翻了个白眼,“你就别安慰我了,她们看重的不过是我的身份和地位。” 明文举不置可否,后院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又有哪个会是真心相待呢? “不说了,快去陪你的夫人吧。”秦锦年开始撵人。 虽然他很想如以前一样,两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却不能横刀对爱,让人讨厌。 明文举如今可不想冷落了夫人。 一起在山洞同床共眠了六个晚上,已经习惯身边有她的呼吸声。 客栈有水,明文举自是要好好洗漱一番才离开。 云纤还没有休息,似乎在等他。 “聊完了?” 明文举关好屋门坐到她旁边,微笑道:“和他没什么可聊的,天色已晚,我们休息吧。” “这屋里只有一张床……” “我们是夫妻,当然要睡一张床啊。” “……” 云纤很想说,成亲后都是分床而睡。 在山洞挤在一张床,是条件不允许,如今面对一身清爽,行动自如的明文举,她有些不自在。 第57章 启程回京,各方心思 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木香,一张木床占据了半壁江山,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桌子。 两人只能坐在床上。 感觉到身旁人的靠近,云纤伸出小手推了一下,“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明文举微微一笑,贴近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在山洞离的比这儿还近。” 那张小脸瞬间染上绯红,“别乱动,小心扯着伤口,我睡觉了。” 云纤说完,动作麻利地上了床,头朝着墙壁一侧,留出一半以上的空位。 这是害羞了? 明文举暗自摇了摇头,即使有那心思也不会在客房吧? 小心翼翼躺在另一侧,吹灭蜡烛。 再次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两张脸近在咫尺,呼吸交缠在一起…… 那双眼眸慌忙逃离,宛如受惊的小兔,快速坐起身,从他身上一掠而过,穿好鞋子下了床,动作一气呵成。 明文举不由好笑,缓缓坐起来,“这么急做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 “谁知道了……” 她的声音轻如蚊蝇,似乎连她自己都难以听清,明文举却捕捉到了,心情不由愉悦起来。 梳洗完毕,二人相携离开。 秦锦年似乎听到外面的声音,屋门打开露出一张笑脸。 “你俩挺早啊,我收拾好了,这就可以退房。” “好。”明文举应了一声,三人下楼来到前台,办理退房手续。 走出客栈不远,遇到林尚书。 乍见明文举,林尚书并没有一眼认出来,稍加思索便猜到了。 “明将军,是你吗?” 见明文举点头,林尚书唇边勾起笑容,“你还活着可真好,只不过这么多天躲起来,是在治疗脸上伤疤吗?让我们好找。” 他说着目光看向一旁的云纤。 这话表面上好像是关心,实际上却带着责备和质问的意味,更是扣了一顶擅离职守的帽子。 明文举回以微笑,“有劳林大人记挂,这么多天是在养伤,脸上的疤顺带治好的。” 林尚书面露惊色,“怎么受伤的?清除河道时并没有见到你啊。” “有人借着山洪爆发,想乱箭射死本将军,好在运气不错,侥幸逃过一劫。”明文举淡淡道。 林尚书脸上惊色更甚,“乱箭射死?这怎么可能?周围根本没有发现箭矢啊。” 明文举微微笑道:“当然是趁着大雨捡回去了,难道还要留下来成为杀人证据?” 林尚书凝眉不解,“他们为何要杀你?” 明文举摇摇头,“不清楚。” 这时,一旁秦锦年开口道:“还有点收尾工程就交给林大人处理了,我和明将军今日便启程回京。” 林尚书闻言立马不淡定了,“我们一起来到江南,理当一同回京,怎么可以把我单独留下?” 秦锦年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 “能者多劳,林大人掌管钱财,自是需要留下来处理最后事务,回京后,本侯定会在皇上面前多为你美言几句。” 不在皇上面前诋毁他几句,林尚书就觉得万幸了,哪还敢奢望什么美言?根本就是诓他。 本以为掌管银两能捞点油水,如今看来到最后够用就不错了,好处没捞到,功劳还都是他俩的。 秦锦年有皇上御赐金牌,拥有绝对话语权,林尚书只能默默接受这个事实。 处理完相关事宜,明文举、秦锦年和云纤收拾好东西离开工地。 因腿伤还没有痊愈,不易骑马,于是雇了辆马车。 秦锦年骑马,夫妻二人坐在马车内,三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 云王府映月阁。 萧侧妃斜靠在软榻上,品着香茗,看上去心情很好。 十多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传回明文举活着的消息,看来应该是死了,一块大石落了地,心情能不好吗? 这时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人还未到声先传进来,“侧母妃。” 萧侧妃迅速从软榻上站起身,温柔地迎上去。 “颜儿,这几天武功可有进步?” 在这里,女子不但可以习武,能力突出者还能上战场,然而习武艰苦,高门贵女有几人能吃得辛苦?相夫教子才是她们应该学的。 何况有些高门娶媳妇,首先排除的就是会武的女子,因为会武功的不好掌控。 云清颜会武,外人并不知晓,就连云王府的人,知者也甚少。 萧侧妃为她准备一处秘密基地练武,请的是世外高人做师父,因此郡主不但会武,实力还很强。 “已经大成,侧母妃,您让我习武又为何不让我在外面暴露出来?” 她是萧侧妃带大的,而且萧侧妃对她非常好,胜过自己生的世子云仲武,因此在云清颜心中,萧侧妃才是她亲娘。 对卧病在床的云王妃反倒有些嫌弃,有时会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王妃为何不早日离世,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唤萧侧妃为母妃了。 “我这样做当然是为了颜儿好,等你嫁给太子,有武功傍身,才能稳坐六宫之主,甚至可以控制太子,到那时天下都将掌控在你的手中。” 从小受萧侧妃的思想灌输,云清颜逐渐形成了一种渴望权力和地位的心态,想要成为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只可惜此太子已非彼太子…… 那个淡漠、高雅、清贵的少年,曾期待与他一起并肩看天下,而今…… 见郡主沉默不语,萧侧妃温柔地拉起她一只手,柔声道: “颜儿,凌紫珏就如那云端高阳,天边的冷月,无论你多么出色,在他眼里不过如此,毕竟你强不过他,也根本达不到他的高度。 凌紫轩则不同,你对他而言,犹如高挂枝头的牡丹花,需仰头钦羡。 一个捧你如花,一个视你如草,你觉得嫁给哪一个才会幸福?” 有那么一瞬间,云清颜觉得侧母妃所言属实,转瞬又摇摇头。 “凌紫轩有很多女人,而紫珏却没有,没有女人间的争斗,应该更幸福。” 萧侧妃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多情的男人才懂得欣赏你的好,更容易被美色所迷恋,而凌紫珏最爱的永远是江山。 你从三岁就跟在他身边,也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吧?他对你始终若即若离,甚至不假辞色。 你若嫁给他,能做到相敬如宾已是极限,一旦某天他遇到喜欢之人,你便是昨日黄花。 相信侧母妃绝不会害你,眼看年满十八岁,赶紧与太子成亲吧,明日就让你父王进宫与皇上说明。” 就因为云清颜心里还惦记着凌紫珏,再一个所学武功没有大成,婚期才一拖再拖。 再拖下去,太子妃很可能换人了。 云清颜垂下头,即便心里再不愿也知违抗不了,只能听命行事,争取做人上人。 …… 南宫府。 父子三人坐在书房中,只闻茶香不见语声。 有一会儿,南宫文时打破了这份沉默,“我相信文举一定会活着回来,我们应该开心点儿。” 南宫修远瞪他一眼,“这么久没有消息,你让我怎么开心起来?” “可是爹,您坐在这里发愁也无济于事啊。”南宫文时大着胆子劝道。 一旁的南宫文州接着道:“是啊,爹,我有预感,文举还活着,您要注意身体。” “我还死不了。”南宫修院说着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 自从听到明文举遭遇山洪,生死不明的消息,他便派出人手去江南暗中查探,至今杳无音信。 好不容易女儿的病情有了转机,结果却…… 他能不急吗?距离文举说的十八岁只剩下不到一月时间,如果文举遭遇不幸,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是也将离他而去? “爹,我猜能医治妹妹的应该是文举的妻子云纤,她在皇宫治病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医术非常了得。 据我所知,她也离京去了南方,所以您放心,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南宫文州心里同样忧虑,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父亲年岁已高,经不起折腾。 话音刚落,书房门口传来声音。 南宫文州一喜,忙起身打开屋门。 “子恒,你可算回来了,快进屋说。” 南宫子恒得知明文举出事后,主动请缨前往南方,此时一脸风尘。 关好屋门,还不等坐下便喘息道:“文举,他,他回京了!” 南宫修远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方,捋了捋几根白须,“回来就好,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讲。” 南宫子恒一屁股坐下,端起他爹递过来的一杯茶,仰头喝了个精光。 缓出一口气又道:“我到了江南,见到秦小侯爷才知,文举夫人比我早一天到达,于是我和暗卫们也开始在附近寻找,找了五六天不见人影,决定先回京。 刚上官道没走多远便遇到秦锦年,得知文举还活着,怕你们着急就先赶回来了,文举有伤乘坐马车,估计明天能抵达京城。” “是云纤找到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南宫文州追问。 南宫子恒轻轻颔首,“是弟妹找到的,当时伤的很重,好像不是因为山洪,而是遭遇了追杀,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文举过两天会来府上给您请安。” 南宫修远眯起眼,“看来是有人坐不住了。” “对了,文举脸上那道伤疤治好了,看上去竟与姑父有那么点儿相似。”南宫子恒忽然道。 父子三人相视一眼,子恒对文举的身世并不知情,竟能看出与云王有相似之处,可以肯定文举就是微儿的孩子。 只不过如此一来岂不是暴露给了当初害他之人? 或许对方早已知晓,否则又怎会遭遇暗杀? 看来南宫府也不能再像往常一样坐视不理。 …… 宁馨宫。 自上次九公主中毒一事,柳贵妃虽没有被降妃位,地位却大不如前,不但掌管后宫的权力没有回到手中,更是失了圣宠。 这么多天,皇上一次都没有光顾她这里。 瞧着春风得意的贤妃,心里别提有多气了。 这女人和她那个儿子一样,表里不一,阴险狡诈。 表面装得温婉贤良,实际上手段不输任何人。 这些年,自己想尽办法,她却依然能活的安稳。 后宫的地位如果一直被贤妃压着,五皇子岂不是要骑到太子头上去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思索间,凌紫轩走了进来。 “母妃。” “见你如此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柳贵妃压下心中怒气,柔声问道。 凌紫轩笑容满面,于对面坐下,“是啊,我和清颜半个月后就成亲了。” 柳贵妃闻言一愣,儿子要大婚了,她却不知情。 因皇上当年的口谕,云王府郡主毫无疑问成了未来太子妃,只是到了婚嫁年龄,却迟迟不愿成婚。 在柳贵妃看来,那丫头就是对凌紫珏余情未了,若不是因为她是云王府郡主,才不稀罕娶她,为儿子正妃。 眼看年满十八,不得已才嫁吧。 “看把你高兴的,那丫头心里始终装着凌紫珏,到时候小心她胳膊肘往外拐。” 凌紫轩笑着摇摇头,“母妃,你想哪去了?清颜对我很好,而且借着这次大婚,还能恢复您在宫中的地位,不高兴吗?” 柳贵妃恍然,对啊,太子大婚,有丞相府和云王府对皇上施压,自己定会重掌六宫。 “母妃这次全靠你了。” 凌紫轩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母妃,此事包在儿臣身上。” 柳贵妃心情瞬间转好,不由问道:“明文举确定已死了?” “十多天了还没有传回他活着的消息,应该是死了。” 柳贵妃微微凝眉,“听说山洪并没有死多少人,凭他的武功,怎么会轻易遇难呢?” 凌紫轩摇摇头,“这个儿子也不清楚,或许是老天看他不顺眼,收走了。” “总觉得他不会容易死掉,算了,不说他了,此次大婚一定要办的风光无限,母妃需要快点拿到掌印,才好为你操办啊。” “放心,明天后宫掌权便会回到您手中。” 母子俩心情愉悦说着婚事。 不远处的仁合宫。 太后斜靠在软榻上唉声叹气。 “太后,您要多注意身体啊。”旁边侍候的林嬷嬷出声安慰。 “哀家如何能安心养身体?他只顾着当今太子,却忘了珏儿才是嫡长子,到现在连个未婚妻都没有,那边却要风光娶妻了。”太后继续叹息。 “太子也是您的孙子,该高兴才是,何况洛安王不想娶妻,否则您选一家小姐,哪个敢不从?”林嬷嬷小声道。 太后摇摇头,哼道: “紫珏才是哀家真正的孙子,可惜了…… 如今珏儿的身份,有哪个名门望族愿意将嫡女舍弃?就连皇上那儿都通不过,一般官家女儿又怎配上我那清贵无双的孙儿?” “皇上会考虑的,毕竟洛安王刚回京,太后,您就别操这份心了。” 林嬷嬷继续劝说,她服侍太后多年,两人虽为主仆也有多年的情分在,因此说话没有那么多顾忌。 “皇上眼里、心里只有他的江山,哀家年岁已大,只希望百年之后,没有母家庇佑、姻亲相助的珏儿,还能好好活着……” 太后的语气听着有那么点儿心酸和无奈。 第58章 云娇的婚事 明文举一行三人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于三日后到达京城。 夫妻二人先回将军府,秦锦年则直接进了皇宫。 将治水工程详细向皇上做了汇报。 凌景傲越听面上的喜色越浓,“好,好啊,不用身临其境,朕也能感受到,解决南方水患,明将军功不可没,朕要嘉奖。” 秦锦年微微颔首,“皇帝舅舅,有人暗地里想杀害明将军。” 凌景傲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是谁?仔细说来。” “那次山洪,明文举刚逃离山体便遭遇乱箭射杀,而且那箭矢竟是官兵用箭。” 秦锦年说着将那只箭头拿了出来,“他们做的很仔细,周围只捡到这一只箭头,皇上请看。” 一旁太监将箭头接过去双手呈上。 凌景傲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军中用箭,竟然调动军兵杀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若是旁人,皇上很可能怀疑此话真假,秦锦年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亲信,自然是相信的。 “明将军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何不惜调动官兵来杀他?”凌景傲有些不解。 秦锦年摇了摇头,“臣也不清楚,按理他刚从北疆回京,想让他死的应该只有北戎国人。” 凌景傲深邃的眼眸眯了眯,北戎国人么…… “此事先不要声张,明将军伤势如何了?” “多亏明夫人寻他而去,否则很难活命。”秦锦年如实道来。 凌景傲点点头,心中暗自感叹,那丫头的医术确实厉害,看来丞相府倒是给明将军换了个好妻子。 …… 柳丞相府。 “爹,您去和爷爷说,我也要嫁给太子表哥。”柳云娇听说太子要大婚,哪还能坐的住?立马找上她爹。 “太子和云王府郡主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人家成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柳建泽第一次没给她好脸色。 “爹,正妃可以和侧妃同一天娶进门啊,你不说,那我去找爷爷。” 柳云娇说完转身就要走,被柳建泽一把拉住。 “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太子好不容易攀上云王府,因为你弄出岔子来,以后别想嫁进太子府。” “爹……” 柳云娇话还没说完,有小斯过来报,“老爷,相爷有请。” “你给我老实点儿。”柳建泽不忘叮嘱女儿一句,转身匆忙离开。 前厅内,柳丞相阴沉着脸,柳建泽不由一惊。 “爹,出了何事?” “明文举没有死,活着回来了。” “我就说祸害遗千年,那小子怎么可能就那样死掉了?” 柳丞相瞥他一眼,“你这是幸灾乐祸?” 柳建泽连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他不会轻易死掉,毕竟我们和宫里用了诸多手段都没能成功,却死在山洪中,您觉得可信吗?” 柳丞相双目瞪过去,“还不是你生的好女儿,你想的好主意,弄什么替嫁,否则能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吗?” “你们不也是同意了吗?尤其是妹妹,得知云纤是神尼徒弟后,可是非常满意,现在又来怪我。” 柳建泽不服,为何一出事儿总会怪罪他头上? 柳丞相冷哼一声,“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和你那好夫人想到替嫁一事,云纤能被接回来吗?” “爹,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埋怨也没有用,我实在想不明白,妹妹和太子为何非要杀死明将军呢? 既然想要明将军死,妹妹当初又为何要把我的女儿赐婚给他?这不是坑自家人吗?”柳建泽大着胆子问道。 “明文举与洛安王是一伙的,如今手握兵权,又得圣宠,不杀死他势必会影响到太子地位。” 柳相说到这儿,轻哼一声,“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当然是自家人才更好办事。” “孩子是舍出去了,可惜狼没套着。”柳建泽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柳丞相恨铁不成钢地将茶杯重重放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能怪我吗?”柳建泽很想说,生活在您和妹妹的淫威之下,他要怎么争气? “你的意思在怪我了?” “爹,您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训我吗?”柳建泽有些无语。 柳丞相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还不是被你气的,十天后太子大婚,也该给云娇选一门婚事了。” 柳建泽一愣,“爹,云娇不是要嫁给太子做侧妃吗?” 柳丞相白他一眼,“说你笨还真是笨,太子娶了云王府郡主,你觉得皇上还能让他纳云娇吗?弄不好会将云娇指给五皇子,与其等皇上赐婚,不如早点给她定下亲事。” “爹,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柳建泽又不傻,以前爹也是默许娇儿嫁给太子的。 柳丞相点点头,“今天早朝后,皇上将我和云王留下来,说起太子大婚之事,顺便提到云娇已经及笄,该婚配了。” 柳建泽凝眉不解,“您为何不直接说嫁给太子呢?” 柳丞相一抬手拍在他脑壳上,“榆木脑袋,皇上的意思,你都听不出来,果然难堪大任。” 柳建泽揉了揉脑袋,“儿子此生就这样了,您还不到五十岁,完全能坚持到元安长大成人。” 元安是他与李夫人的儿子,今年十三岁,已考中秀才。 提起孙子,柳丞相不由老怀欣慰,面色柔和了许多。 “算你生个好儿子。” 见他爹面色转暖,柳建泽小心问:“我们本就是太子的外祖家,娇儿嫁过去很正常,皇上为何会不同意?” 柳丞相揉了揉眉心,“以前我也觉得只要贵妃和太子同意,皇上便不会干涉,谁知你妹妹在宫中失了宠。 皇上有意将云娇许给五皇子,就是想让五皇子牵制太子,让他们之间互相猜疑争斗,所以我们要为太子助力,绝不能让云娇嫁给五皇子。” 柳建泽恍然,“爹,你准备把娇儿许给哪家?” 柳丞相沉思片刻,开口道: “当然是对我们有利的人家,我看温国公嫡次子就不错,娇儿若能嫁过去,温国公即便不站队哪一边,也不会与我们为敌。” 柳建泽却连忙摇头,“爹,他虽是嫡子却为次,没有功名和官位,嫁过去将来岂不是要受大房的气,娇儿肯定不愿意。” 柳丞相双眉竖起,“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天我就去探探温国公的口风,看好你那女儿,都被你俩宠坏了。” 柳建泽被他爹的气势惊得一哆嗦,想要说出口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本是贵妃之命却要嫁给一个无功名在身的嫡次子,云娇一定会闹,夫人那也不好交代啊。 他处在中间还真是左右为难! 第59章 赐婚宸王 第二日早朝后,还不等柳丞相去找温国公探口风,皇上又把他叫了过去。 “柳爱卿,你觉得宸王怎么样?” 柳丞相暗道不好,皇上这是准备把云娇赐婚给五皇子了。 “宸王儒雅睿智,自然是好的。”他哪敢说皇子的不是。 凌景傲面带微笑,“好,我看紫谦与你的孙女云娇可谓是郎才女貌,将她们凑成一对,如何?” 看似在询问他的意思,实际上他敢说不字吗? 柳相心里叫苦,面上却还要带着感激的笑容。 “能嫁给宸王,那是云娇的福分,多谢皇上抬爱。” “好,既然柳爱卿没有意见,朕这就拟旨,为他们二人赐婚。”凌景傲一锤定音。 柳丞相谢主隆恩,颓败地返回丞相府。 刚一进门,他儿子便找过来,“爹,如何了?” 柳丞相哀叹一声,“等着吧,一会儿赐婚圣旨就到了。” “这么快就赐婚了?宸王吗?” “还能有谁?只有赐婚给五皇子才符合皇上的心意。” “爹,娇儿嫁给五皇子也不一定是坏事啊。” 柳建泽倒觉得嫁给五皇子比温国公的嫡次子强多了,宸王正妃,京城多少人惦记着呢。 柳丞相瞪他一眼,“你懂什么,最有希望与太子争夺皇位的就是宸王,云娇嫁过去,便与相府成了对立面,别指望云娇能为我们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宸王心思缜密,看上去儒雅实则阴狠,凭云娇的手段,你觉得她能让宸王另眼相待吗? 白培养了一个女儿,弄不好我们还要受她所累。” 柳建泽不太懂最后一句的意思,“爹,您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 柳丞相瞥他一眼,“女生外向,宸王本就玉树临风,若是对云娇温柔软语,你觉得她的心是会向着娘家还是夫君?到那时,宸王很可能会利用云娇,得到他想要的皇位。” 柳建泽拧起眉,“即使宸王想利用云娇,爹也不会站在他那边,您又何必担心?假设宸王最后获得皇位,有云娇那一层关系,还能对相府庇护一二。 无论最后谁做皇上,相府都不亏呀。” “愚蠢,想的太简单。” 柳相恨不能敲开他的脑瓜子看看。 父子俩正说着话,太监的声音响在院门外,连忙起身迎出去。 “柳云娇接旨。”太监站在院内高声喊道。 坐在屋内的柳云娇听到声音,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一喜,自己的圣旨? 会不会是太子表哥的赐婚圣旨? 她却忘了,侧妃是没有资格让皇上下赐婚圣旨的。 简单整理下衣裙,快速走出来,与爷爷、爹爹一起双膝跪在地上,倾听。 当听到赐婚宸王时,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暗喜。 宸王无论样貌还是文武都要强于太子,之所以没有嫁给他的想法,是因为宸王对她的不屑一顾,从不会正眼多瞧一眼。 心高气傲的柳云娇自是不会上赶着扑过去,于是便把心思放在对她爱护有加的太子身上。 想不到皇上竟会把自己赐婚给五皇子,嫁过去就是宸王妃,比起太子侧妃,身份只高不低。 “臣女接旨!”于是心情愉悦地举起双手接过圣旨。 柳丞相热情地将赵公公送出院门,把柳云娇叫到书房。 “看你的表情,很愿意嫁给宸王?” “宸王乃人中龙凤,孙女有何不满意的?” “你可知皇上为何给你们赐婚?” 柳云娇是李夫人一手带大的,从小学的便是琴棋书画,笼络男人心,目的就是嫁个好人家,富贵一生,对朝廷的风云变幻,懂得甚少。 但是耳濡目染,她也知道太子与宸王不对付。 相府与太子是一伙的,也因此才想着嫁给太子,不是有多喜欢,只是因为嫁给太子,不但能满足身份地位的虚荣心,还能得到家里的支持。 可惜她只能是太子侧妃,云清颜压她一头,心里实在不舒服。 如果嫁给宸王就不一样了,同为正妃,万一某天宸王登基,自己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想到此,柳云娇眼神变得明亮起来,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丝笑容。 “当然是因为我更适合宸王。” 柳丞相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忧虑。 如此心性,难以理解复杂的朝堂和人心险恶,要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弄不好适得其反,让她抵触,又出现一个与相府为敌的女儿。 想起那个淡然处之,把他们玩弄于股掌的云纤,悔不当初。 如果知道她有那么一身本领,便应该早些接回家中,给予关爱和培养,定会成为家族不小的助力。 相比之下,云娇虽然容貌出众,却缺乏心机和智慧,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容易被人看穿心思。 柳丞相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尽量放的柔和。 “上次九公主中毒就是宸王与贤妃策划的,险些让你姑姑降了妃位,贵妃与贤妃在后宫势如水火,你觉得你嫁过去能得到贤妃和宸王的喜欢吗?” 柳云娇不以为意,“那是姑姑的事儿,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信心让他们喜欢上我。” 柳丞相哀叹一声,“你想的太简单了,相府是太子的外祖家,注定了与宸王为敌,宸王定也会视你为敌。 哪怕成婚后对你还不错,也只是表面上的,很可能是想着如何利用你,不管遇到什么事儿,记住你与相府是一体的,相府遭殃,你也不会独善其身。 所以要时刻记住相府才是你的家,是你能好好活着的后盾。” 柳云娇又不傻,当然知道没有相府她啥也不是,现在还需要相府,可不能让爷爷对她失望。 为表示自己是个听话的乖孙女,连忙颔首,“多谢爷爷教导,云娇会小心行事的。”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柳丞相有点刮目,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毕竟精心养了十五年,与刚接回的云纤不同。 “如果能从宸王那儿得到有用消息,助你太子表哥登上皇位,你还会坐稳宸王妃。 反之,若是宸王登基,整个相府,包括你一个也别想活,你可知道这个道理?” 柳云娇似懂非懂,却点头表示她明白。 见孙女听进去他的说教,柳丞相担着的心总算好一些,却依然感觉不安。 第60章 担任御林军统领 宸王府,凌紫谦将明黄圣旨接在手中,面上看不出喜怒。 正在他府中做客的闵孝聪不淡定了。 “皇上怎么会把柳丞相的孙女赐婚给你呢?” “我们进书房说。”凌紫谦声音淡淡。 甥舅二人先后走进书房关好门。 刚坐下,闵孝聪便忍不住说道:“皇上明知丞相府是太子那一边的,却把相府女儿赐婚给殿下,这不是有意为难王爷吗?还是说有什么用意?” 凌紫谦慢悠悠倒了两杯新茶,推过去一杯,缓缓开口: “洛安王长我两岁,同为皇子,父皇不为他赐婚却给了我,舅舅觉得呢?” 闵孝聪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王爷的意思,皇上是想把太子的注意力转移到王爷身上,让你们鹬蚌相争,这是在保护洛安王?” 凌紫谦面带微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父皇的心始终在嫡长子身上,哪怕叶家通敌叛国到最后都没能平反,他也想把江山传给嫡子。” 闵孝聪面带忧色,“那王爷想要怎么办?” 凌紫谦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就是成婚吗?父皇的好意当然要心领,只不过很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闵孝聪凝起眉,面露不解,“王爷难道想与太子合谋?” “不可以吗?”宸王反问。 闵孝聪却摇摇头,“万万不可,太子势力庞大,与他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到最后很可能为他做了嫁衣。” 五皇子微微笑道:“为何不能是太子为我们做了嫁衣呢?放心,本王自有分寸,一个女人而已,娶回府好生养着便是了,看风向再做下一步决定。” “看来王爷心中已有了决定,我就不用跟着瞎操心了。” 这个外甥,接触越多越捉摸不透,不知道未来押在他身上是否正确? 然而身为宸王的亲舅父,又怎么可能撇清关系呢?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走下去,若不能等到权倾天下那天,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做一个王爷,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非得要那个皇位? 哎!做皇亲国戚也难啊! 闵国公暗自摇头叹息。 送走闵国公,凌紫谦独坐在书房内,没有了面对外人时的风轻云淡,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阴暗的氛围中。 如果当初相府没有选择替嫁一事,那今日赐婚给自己的会不会是云纤呢?可惜那个一眼便喜欢上的女子,成了别人的妻。 万里寻夫还真是让人感动,为何那般深情不是对自己呢? 看来只有夺得这天下,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柳云娇?或许也不是一无是处。 …… 休养三天,明文举的腿伤几乎痊愈。 第四日正式上朝,朝堂上,皇上对南方治水工程表示非常满意,更是对明文举大加赞赏。 “太子即将大婚,也该试着监国,朕决定御林军统领一职,即日起由明爱卿担任。” 沉浸在即将大婚之喜的凌紫轩闻言如遭雷击,父皇这是在削他的职吗? 监国与管理御林军并不冲突吧? 御林军负责皇帝、皇宫,乃至整个皇城的安危,如此重任竟然让一个北疆刚回京的将军来担任,这是对明文举的信任还是对自己这个太子的不信任呢? 哪怕太子不怎么聪明,也明白皇上的用意。 宸王就更不用说了,他垂眸不语,等着太子党有人站出来反对。 果然不一会儿,有人从队伍中站出来。 此人正是柳丞相,他躬身施礼,言辞恳切地说道: “陛下,御林军负责陛下乃至整个皇城的安危,责任重大,明将军刚从北疆战场回来,对京城还不熟悉,并不适合做统领。” 凌景傲目光眯了眯,“那,柳丞相以为谁合适呢?” 柳丞相微微躬了躬身,继续道:“云王旧伤已经痊愈,自是该担起守卫大央的职责,北疆有了明将军,所以,老臣以为由云王担任御林军统领一职更合适。” 队伍中很快又站出几人,都是附和柳丞相的。 凌景傲目光扫视众人,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一幕,沉吟一声,缓缓道: “云王府肩负保卫整个大央国职责,要掌管全局,小小的御林军统领岂不是大材小用了?众爱卿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 什么叫大材小用?太子不也是兼管吗? 看来皇上有意削弱太子的力量,这是准备扶持洛安王,难道废太子要翻身不成? 众大臣各怀心事,不由暗暗思索自身立场和未来走向,看来还是要小心站队才是。 太子默默离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明文举本想轻松几天,治疗云王妃的病,却不想肩上又安排了重担,如此一来,想杀自己的人岂不是更坐不住了? 皇上,您这是器重还是拉仇恨呢? 处境好像越来越危险了。 无职一身轻,有了职务便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和压力。 本想着下朝后与云纤一起见证她医馆的开张,现在看来抽不开身了。 他要尽快熟悉并掌管整个御林军,做好皇宫布防。 否则,不但辜负皇上的信任,自己有可能陷入别人制造的危机之中。 明文举深知这一过程有多艰难! 自己并非出身名门,也非皇室近亲,全凭北疆战场获得的战功,虽为将军却指挥不了御林军。 副统领赵元贺是太子的亲信,在御林军根基深厚,长期以来几乎独揽大权。 太子虽然掌管御林军却不会深入其中,一般都是全权交给副统领去管理。 因此整个御林军唯赵元贺马首是瞻。 对于忽然空降的这位上司,自然心存不满,他们意图维持现状,甚至想架空明文举,如此一来便可继续掌控御林军实权,为太子效力。 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明文举并没有立即采取强硬措施,相反,主动示弱,向赵元贺伸出友好之手。 此举暂时缓解了紧张气氛,为他赢得了熟悉和观察御林军内部的时间,深入了解各将领真实立场。 摸清底细后才能制定下一步计划。 心中有了计较,明文举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记得当初在北疆战场,第一次领兵作战时,同样遭遇那么多人的反对,最后还不是对自己唯命是从。 他有信心在一个月内便能掌控整个御林军。 忙碌到傍晚才回到将军府,云纤正等着他吃晚饭。 “出了何事?这么晚才回来。”她声音温柔,带着丝关心。 明文举心中一暖,换做别的女子,很可能会质问,为何没有陪她一起庆祝医馆开张吧? “皇上给我安排了个职位,所以没有回来,医馆开张可还顺利?” “顺利呀,今天就有十多个人看诊,我也刚回来不久,先吃饭吧。” 二人说着向餐厅走去。 第61章 迟来的洞房 吃完晚饭,二人回到卧室。 云王妃的治疗迫在眉睫,有些事情无法再隐瞒下去,明文举沏了两杯新茶,推到她面前一杯。 一时间屋内静谧,只闻淡淡的茶香。 有一会儿,耳边传来云纤的声音,“你好像有心事?” 明文举抬起头,望进她眼中自己的倒影,闪过一丝犹豫,旋即,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容。 “确实有件事儿,可还记得我曾经寻问过你的,关于蛊毒之事?” 云纤轻轻点头,“当然记得啊,寻到血骨花了吗?” 明文举微微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想让你给她看看,是不是真的中了血颜蛊。” “可以呀,那人是谁,在哪儿?”云纤答应的很爽快。 明文举深吸一口气,“是云王妃。” 云纤闻言,捧在手中的茶杯轻颤了下,茶水荡起一圈涟漪,目光直视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虽然明文举是南宫文州义子,但是与云王妃并不相识,他为何会如此关心? 想起他曾经问起的血颜蛊,还有相近的年龄,不由一惊,难道…… 看着她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明文举知道以她的聪明,不难猜出些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云纤对他的情意无需质疑,与其到最后事情揭晓那天,让她心里不舒服,不如现在全盘托出,如此也能多注意身边可能出现的危险。 想到此,明文举喝了口茶,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出来。 云纤静静听着,面色如常,心湖却激起了千层浪。 本以为嫁个家世背景简单的将军,却不想竟如此复杂,难怪刚回京便遭人追杀,原来竟还有这一层身份。 能把如此重要消息说给她听,这份信任,让她心底涌起一股温暖…… “对不起,是我把危险带给了你。”见她不说话,明文举垂下头,有点儿紧张。 云纤从震惊中回过神,展露一丝笑颜,“这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本姑娘不怕危险。” 明文举心情一瞬间变得轻松明快起来,“你已经嫁人了,应该自称夫人。” “还不习惯嘛。”她小声嘟囔一句。 忙转移开话题,“什么时候去看云王妃?” “把人接到南宫府再去,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明晚。”明文举昨日去拜见的南宫府,他相信南宫府能把人从云王府接出来。 云纤微愣,很快便明白过来,点点头,“好,明天我会从医馆早点回来。” 她说着站起身。 有人愿意与自己不畏险阻,并肩前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明文举随之也站起来,缓缓走到她近前,伸出双臂轻轻拥她入怀中,“你真好!” 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如一个拥抱能表达内心深处的喜欢和爱意。 云纤没有躲避,而是很自然的回抱住他。 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时间仿佛凝固,静静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倾听彼此心跳声,似乎能触摸灵魂深处的呼唤。 有一会儿,云纤抬起头。 望着近在咫尺,散发着清雅灵秀的这张脸,那一抹鲜艳的朱红…… 明文举再也无法控制心尖上的颤动,附身而下,带着小心翼翼,轻触上她的双唇,像是试探,更像是一种承诺。 感受到她并没有闪躲,而是轻微的迎合。 一瞬间的欣喜、悸动,忘记了周围一切,只留余香在身边缠绕,温情在空气中弥漫升温…… 温柔纯真之吻,仿佛心灵在沟通,无限爱意在倾泻…… 情到真处,水到渠成! 夜色渐浓,红纱帐暖。 室内新婚的喜庆还没有散去,迟来的洞房,情更浓、意更深! 月华洒下,繁星闪烁,似乎在为他们送上美好的祝福。 当清晨第一缕曙光穿透帘幔,轻柔地洒在熟睡的云纤脸上,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即那双清澈的眼眸缓缓睁开,正对上明文举看过来的目光。 微笑中含着宠溺。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颊,伸出小手轻推了他一下,急忙转过身,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走下床。 明文举慢悠悠穿着衣服,看她忙碌而轻快的身影,果然是习武的,体质就是不一样。 从此,她成为了自己真正的妻,心情没来由地一阵喜悦。 二人洗漱完毕,相携去吃早餐。 明文举换好朝服,俯身在她洁白的脸颊上轻轻留下一吻,”等我回来。“ 转身走出屋门,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云纤则带着春晓、夏晚、秋雨、秋霜,前往医馆。 市井喧哗,行人络绎,伴随着暖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62章 云王其人 时值正午,云王府映月阁,气氛显得有些肃穆。 坐在软榻上的萧侧妃居高临下,瞧着对面椅子上的云王爷,眉头微皱,神色中带着几分不满。 “你怎么可以让南宫家把王妃接走?难道忘了我对你的警告?南宫家若是来人,无论找什么理由都不能让他们把王妃带走。” 云王缓缓抬起头,看了眼面前这个打扮的光鲜艳丽、气度华贵的美丽女子,又将视线转向一旁,本是自己的侧妃,可他却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南宫修远带着皇上圣旨过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还能抗旨不成?而且王妃时日无多,死在南宫府倒让我们省心了。” “你懂什么?南宫家是铁了心要将王妃接走,糟了!” 萧侧妃陡然间生出一种不安,从软榻上噌站起身,惊得云王小心肝颤了颤,“怎么了?” 萧侧妃美目瞪过去,“你说呢,南宫家决心要将王妃接走,应该是找到能医治王妃的人了。” 云王一愣,摇摇头,“不可能,十几年了,遍请名医都没能看出王妃的病症,大央国应该没有懂蛊的名医。” 云王说着目光看向萧侧妃,见她一点点逼视自己,第一次勇敢地回视过去,“为何这样看着本王?” “本王?你真觉得你就是云王爷了?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对王妃要和从前一样,可你却说经过战场变故,还像以前有点不太合适。 女人都是敏感的,南宫府来探视,定是感觉出什么了,否则为何非要接回南宫府,而不是来王府医治,还要背着你这个‘深爱’王妃的夫君? 应付个病女人都做不好,你还有什么本事可言?” 萧侧妃的声音冰冷刺耳。 云王噌地站起身,他堂堂王爷之尊,为何要听从一个女人的摆布? 他们是利益同盟,互惠互利,凭什么自己要矮她一头? 还别说,云王突然而来的气势,让萧侧妃美目微眯,凝成一团的眉心不自觉松散开来。 “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云王轻扬眉梢,“要知道我现在是王爷,而你只是我的侧妃,每天与皇上和群臣周旋,五年了没露出一丝破绽,有谁能比我做的更好? 回到王府还要看你的脸色行事,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了。” 忽然挺直的脊梁,倒让他找回了真正做王爷的感觉。 萧侧妃睁大的眼眸一点点缩回,发出呵呵轻笑声。 “找你来是商议对策,你却和我摆王爷的架势。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只有做的让我满意,事成之后才会继续做你的王爷,否则你就是个赝品!” 云王并没有被她的话语吓到,憋在心里这么久,早就想一吐为快,做了五年多王爷,运筹帷幄于朝野之中,真以为他是吃素的? “等你们事成?十年?还是二十年?亦或者更久……那时的我,或许已不在人世,可你们的大业,现在却必须靠着我才行,所以我们是平等互助,而不是主仆。” 萧侧妃并没有云王想象中的怒目而视,相反笑得温柔,一点点逼近他。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去死!” 云王摇头,身体却不自觉后退,“我若死了,世子还没有成年,你觉得皇上会让世子继位吗?云王府从此很可能不存在。” 萧侧妃美目含着不屑,真把自己当云王了吗?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不由嗤笑出声。 “是你这个人死了,云王还活着,看不清形势,是说你笨呢,还是该夸你有勇气?唯今之计,只有听从我的安排,你和你的家人才有命在,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云王可不是被吓大的,如果今日就这么认怂了,以后就只能是她身边的一条狗。 他抿了口茶,唇边含着一抹阴笑,“不是谁都能做云王的,只有我才能做到滴水不漏,否则当初你们又怎会对我百般利诱,许下诸多好处?” 萧侧妃轻哼一声,“没有我们哪有你的今日?是不是做久了王爷,真的入戏了?我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所以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望进她眼里的不屑,云王没有以往的垂眉敛目,相反大笑出声,萧侧妃不由后退一小步,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今日我若死了,明日皇上就会知道你们做的那些好事儿。” 云王扬了扬眉,配上这副样貌还真是气宇轩昂,不可轻视。 在她面前如此硬气的感觉,真他娘的爽,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揉捏之人。 萧侧妃掩去眼中的不屑,一抹亮色悄然出现,玉手轻拍,笑道: “这样才更像战神云王爷,看来你还是个可造之才!等了五年,也不见你自身血性崛起,我是越来越失望。 今天终于看到了希望,放心!我们一直是合作队友,云王府永远是云王府,只不过换成了你这一脉。” 话风转变的太快,云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她的目光里确实没了以往的轻蔑,甚至带着几分欣赏。 试着问道:“依你之意,刚才所言都是在试探我了?” 萧侧妃面带笑容,看上去心情不错。 “当然,我要的是一个有思维,有主见,有勇有谋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唯命是从的奴仆,而你在我面前总摆出一副受气的低姿态,让我越来越瞧不起你。” 能得到萧侧妃认可,对于云王来说是喜事一桩,压在心底的阴云散去,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只要你将我当成队友,我定会竭尽全力助你完成大业,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 萧侧妃点点头,“这样的你才适合与我言事,此次南宫府带走王妃,很大可能是寻到了治好她病的人,我想那人就是柳云纤。” 云王立马来了精神,“既然如此,现在就派人暗中去医馆将那丫头抓起来。” 萧侧妃美眸一瞪,“若是好抓,柳贵妃早就弄死那丫头了,天子脚下,你敢肆无忌惮地派出一群高手抓她吗? 而且那是御赐医馆,弄不好把自己暴露了,以后还如何行事?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 切记,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是云王,是能调动二十万大军的战神王爷,先沉住气。” 云王只是急于表现一下,话没经过大脑,其中事由他当然看的明白。 结果又被她小看了,云王收敛情绪淡淡道: “五年了,我如今就是真正的云王,不会有任何人看出端倪。” 一抹不明情绪从萧侧妃眼中闪过,她面色端的严肃。 “千万不要大意,要小心明文举,他应该已知晓自己身世,定会对你这个“父亲”多加关注,此子武功极高,且心思缜密。” 云王闻言眸色不由一亮,“既然如此,不如利用“父亲”这个身份,引他入局,如此便可轻松将其除掉,毕竟他不可能对亲生父亲下手吧。” 萧侧妃面色一喜,倒觉得此法可行,转瞬又摇摇头,“先不要轻举妄动,目前最主要的是清颜大婚,你先去忙吧。” 云王没有再言,转身大步流星从一道暗门离开。 第63章 郡主的真实身份 望了眼那个模糊的背影,萧侧妃眸光渐渐沉了下来,白皙的玉手轻轻抚上软榻一角,又缓缓抬起,摸了摸发鬓。 这时李嬷嬷匆匆从里间走出来,小心问道:“娘娘,如果王妃的蛊毒了,那清颜的样貌岂不是要发生变化?” 萧侧妃眉心紧蹙,这一点她当然知晓,就差半个月便成功了。 王妃病死,清颜样貌不会有所改变,即便有人怀疑也找不到证据了。 见萧侧妃不语,李嬷嬷又道:“不如将实情告诉郡主,如此一来,她也可以占据主动,为我们而谋划。” 萧侧妃点点头又摇了摇,“确实该将一切告诉颜儿,怕的是她一时间想不开,反而影响我们的大计。” 李嬷嬷却一脸的不认同,“郡主是你一手带大的,我倒觉得她很快便会看清事实,如此也会一心为我们而谋划,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待她小心翼翼的。” 萧侧妃呷了口茶,仿佛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派人去将清颜叫过来。” 李嬷嬷面露笑容,连忙应声走了出去。 …… 云清颜独自坐在房中,旁边并没有丫鬟婆子侍候。 望着铜镜中精致美丽的脸庞,却没有了以往自我欣赏的满足感。 还有几日便是大婚,可惜所嫁的并不是意中人。 闭上眼,月光朦胧中,那个冷淡、高雅、华贵的少年,朝她温柔一笑,眉目依旧…… 睁开眼,曾期盼一起并肩看天下的男子已换了人,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忽然,她起身迅速冲出屋门,顺着青石小路来到一座庭院前。 这里便是云王妃的住处。 抬头望向匾额上的三个龙飞凤舞大字——瑾微轩,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是父王用满腔爱意为南宫微所建居所,许她一世深情。 却不想在生产之时遭遇难产,伤了身体,从此一病不起,虚弱的很。 屋里躺着的那个女人是生她之人,然而她却感觉很陌生。 虽然自懂事起,每天都会来请安,但是母妃除了虚弱地唤她一声颜儿,便再无体力支持她多做些别的。 眼里的爱,她看的见却触摸不到。 是她的出生,让母妃变成那个样子的,因此父王并不如外面传言般有多喜欢她,外祖家也不待见她,唯一给她爱的就是萧侧妃。 在外,她是身份尊贵的王府郡主,未来太子妃,在府内,她只不过是一个父不疼,母亲病危的可怜人。 正当她陷入思索之际,从屋内走出一名丫鬟,见到她,忙躬身施礼。 “郡主,王妃被南宫府接走了。” 云清颜一愣,母妃被接走了? 这么多年,南宫府都是来人探望,从没有接走过,为何在她大婚之际却把母妃接走了? 虽然她不在乎母妃的生死,但是那毕竟是她的生母,竟然没有人通知她,自己在王府又算什么? 一股莫名怒火从心头升起,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便撞到亲自寻她而来的李嬷嬷。 “郡主,侧妃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李嬷嬷是萧侧妃的奶娘,也是她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人物,因此,对待李嬷嬷,云清颜多了几分敬重。 压下心中怒火,微微点下头,二人一同离去。 没用多久,来到映月阁。 萧侧妃起身温柔地拉起她一只手,坐到软榻上,还不等她开口,云清颜便问: “侧母妃,您可知母妃因何被南宫府接走了?” “让你过来正是为了此事。”萧侧妃说着递过去一杯新茶。 云清颜美眸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颜儿,这么多年侧母妃待你如何?” 想不到第一句竟是这个问题,云清颜虽不解却也如实回道:“侧母妃待我极好,在我心中您就是母亲。” 萧侧妃甚是满意,不枉她这么多年花费心思的精心培养,不是自己的孩子胜似己出。 一个人远离国家亲人,藏身在高门大院内,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之中,心中的苦和痛有几人知晓呢? 此事早晚都应该让她知道,只因爱她心疼她,想让她多些无忧无虑,快乐生活的日子,才一直瞒着。 如今王妃被南宫府接走,也该将实情说出来了,她也好以后小心行事,免得惹出事端追悔莫及。 想到此从软榻旁拿起一个小盒子,盒子外观很是精美。 云清颜以为是给她添妆的宝贝,刚要伸手接过,就听啪地一声,盒盖打开了。 美目探进去,不由一惊,并不是想象中的金银珠宝,而是薄薄的一张人皮。 “侧母妃,这是?” 萧侧妃温柔笑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制作的人皮面具,戴上后看不出丝毫痕迹,就仿佛是你自己的皮肤一般。” 云清颜双手不自觉捂上面颊,退后一步,“好好的一张脸,为何要戴上那东西?” 萧侧妃并没有拿出那张人皮面具,而是将盒子盖好放到一边。 “颜儿,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希望你听后不要怪我才好,我也是迫不得已。” 云清颜美眸紧紧盯着她,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侧母妃,您说。” 萧侧妃轻叹一声,虽然事实很残忍,但必须说出来。 她尽量将声音放的很柔,“其实你并非王妃所生……” 还不等她说完,云清颜噌地站起身,一点点逼近她,“我不是母妃所生,那我是谁?是您的女儿吗?” 不知为何,她竟希望侧母妃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萧侧妃温柔地拉过她一只手,“将来你可是要母仪天下,怎可如此沉不住气?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云清颜一改往日的好脾气,“忽然间变了身份,您让我如何能沉住气?” 萧侧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此事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不过你的身份地位绝不会改变,依然是云王府尊贵的郡主,未来太子妃。” 云清颜稳了稳心神,“那我到底是谁?您和父王的女儿吗?” 萧侧妃摇摇头,“你不是我的女儿,但是和我有很近的血缘关系。” 说到这儿,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 云清颜轻轻点下头,“好,您说。” “我的真实身份是北戎国公主,而你是三哥的孩子,也是现任北戎国皇帝的亲孙女,所以你的出身本就高贵,我们俩的关系是姑姑和侄女。” 云清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忽然间想到什么,抬手摸上脸颊。 “不可能,你在骗我,看我这张脸,怎么可能不是王妃所生?” “我还没有说完,这也正是我为何要为你特制一张人皮面具……” 云清颜双手捂耳,边摇头边起身向外跑,“我不听,我不想听了。” 萧侧妃一把将她捞回来,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云清颜抬眸凝视她,“你隐藏的可真深!一直说自己不会武功,原来却深不可测!” 第64章 各有算计 “是啊,有时连自己都忘了我真正的样子,这一切本不是我所愿,然而生在皇室便被赋予了使命,只能如此。 你我同病相怜,所以我将所有爱都倾注到你的身上,希望你活的比我幸福,然而事与愿违,王妃被南宫府接走了。 如果你再不听我细说详情,很可能你我性命都不保!” 萧侧妃的声音,无奈中透着伤感又含着丝丝真情,云清颜一屁股坐回软榻上。 她只是不愿相信,原来自己一直活在虚幻中。 见她情绪渐渐稳定,萧侧妃挨在她身边坐下,“我知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知道实情对你以后行事会有帮助。 你公主的身份并不比云王府郡主低,只不过习惯了而已。 以后你还要继续这个身份,直到成为大央国皇后,我们才算完成了皇室一半的使命。” 见云清颜认真在听,萧侧妃一口气讲清了一切。 北戎国皇室复姓轩辕,萧侧妃与萧玄安随了母姓,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云清颜缓缓抬起头,目光变得冰冷。 “这么说,我就是北戎国皇室的一枚棋子,出生便被放在了棋局之中,该怎么走是执棋者说了算呗。 可惜他们忘了我长在大央国,即使身上流着北戎国的血又如何?我对它没有情只有恨!” 萧侧妃一把搂过她,似乎想给些温暖,消融她身上的冷气。 “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我是北戎国人,出生便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所以北戎国并没有抛弃你,而是换一种方式来养育你。 虽然现在的你是一枚棋子,但是日后的你完全可以做那个执棋者,等你的孩子坐上皇位,你就是皇太后。 北戎国吞并大央国,你的儿子还是皇上,而你依然是皇太后,世上有哪个女子比你身份尊贵?” 云清颜冷笑一声,“我不是傻子,北戎国真有吞并大央国那一天,或许就是我和儿子的死期,他们怎么可能让含有大央国血脉的人继续做皇上呢?” “颜儿,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无论如何你身上流着的是北戎国皇室血脉,即使你想融入大央国也不可能,一旦被他们知道,岂还有命在? 所以只有竭尽所能夺得权位,到那时自己登基为帝,两国合并,再慢慢吞并其他三国,你将成为第一个统一五国的女帝,百年后将皇位传给北戎国皇室,写进史书,千古流传!” 萧侧妃继续好言相劝,只有画出更大的饼才能激起她内心斗志,心甘情愿为北戎国的大业去拼搏。 果然,云清颜身上的寒意一点点消散。 是啊!为什么她不可以自己称帝?那时天下一切都归她执掌,什么云王府、南宫府还有那个凌紫珏统统都会被她踩在脚下。 想到此,平复下心绪抬起头,声音淡淡:“如今南宫府应该已知晓我不是云王府郡主,且真世子还是个威震北疆的将军,你们的大业还如何实现?” 萧侧妃微笑摇了摇头。 “没有证据,即使拿到皇上面前指出来又如何?滴血认亲在我们北戎国根本就不准,何况我有办法让你们血液无论哪种情况都相融。 而且你这张与王妃六七分相似的脸便是铁证,大不了说成王妃当时生的是双胞胎。 所以你完全放心继续做云王府郡主,嫁给太子然后顺利掌控他。” 云清颜垂眸似在思索,稍顷抬起头,“当初更换太子也是你们费尽心思弄出来的吧?就因为我喜欢他,怕将来因情误事,对不对?” 萧侧妃伸出手,想拂过她额前散落的那缕长发,云清颜轻松躲开,白皙的手又无奈放下。 “你很聪明,不愧是三哥的孩子,你亲爹是个了不起的人,医武双绝!也曾指导过你的武功,所以他对你并不是不闻不问,相反很关心。 凌紫珏睿智且不近女色,无论你喜欢与否,都不能继续做太子,所以……” 对于亲爹是什么样的人,云清颜一点都不关心。 生下来就把她扔给别人抚养,如果自己不是在其中起着决定性作用,估计看她一眼都不会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怎么会傻到贪图那一点亲情? 既然自己是北戎国成就大业的核心地位,那她何不反过来利用他们,来成就自己的大业呢? 想到此,云清颜静下心来,虽然她是北戎国的一枚棋子,但却是重要的一枚,占据对弈双方的资源,只要利用的好,完全可以据为己用。 一个伟大的宏图霸业,在云清颜心中瞬间成型。 抬眸再看向萧侧妃,目光已不含一丝冷意,相反带上丝喜色。 “他就是您请来第二个指导我武功的青衫人?” 见萧侧妃点头,云清颜又道:“既然他们并没有完全抛弃我,而我又是姑母养大的,我已经想明白了,只有与姑母携手才是最好的出路,为了北戎国,也为我自己!” 萧侧妃激动的伸手抱住她,声音哽咽,“你知道我等这一天有多久了吗?即便做你的姑姑,也强过你喊我侧母妃。” 云清颜也伸出手环抱住她。 是啊,这个对她一直关怀备至的人,原来是姑母,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可以怨任何人却没有理由来怪她! “姑姑,那我这张脸怎么回事?” 萧侧妃缓缓松开手,拉着她坐到软榻上。 她不去猜测云清颜心中作何想法,只要能接受这个事实,哪怕真如刚才所言,她自己称帝,那样对北戎国的大业或许更有利,而自己永远都是她最亲最值得依赖的人。 这些就够了。 “是你爹爹配的一副蛊毒,彼此喝下去,你的样貌会越长越像她,而她则会一病不起。” “原来她的病竟真的是因我而起……” 想起那个美若天仙,会温柔唤自己颜儿的女子,云清颜有些于心不忍,然而成大业者,每一个生命都可以作为他们前进路上的踏脚石。 萧侧妃轻叹一声,“王妃是个少有的好女子,可惜我们各为其主,如今她被接进南宫府,很可能已找到救治之法。” “如果王妃治好了,那我的样貌会如何?” 云清颜已习惯这副倾国倾城的绝色之姿,若是换成另一副样貌…… 第65章 她们眼中的南宫府 萧侧妃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微微笑道: “若是王妃体内蛊毒被解,你就应该变回原貌,不过听你爹爹说此蛊几乎无解。 放心,以防万一,他早已准备好了这副人皮面具,从现在起就要戴上它,否则哪天王妃的蛊毒真解了,你就会当场现出原貌,不但大业将止步,连性命都不保。” 萧侧妃对蛊毒不甚了解,这些也是听萧玄安说的。 她说着将放在一旁的小盒子拿在手中,打开盒盖,将人皮面具拿出来。 云清颜接在手中,薄薄的好似一层透明的薄膜。 “这东西戴上后多久要换一次?” 萧侧妃温柔笑道:“戴上后无痛无痒,还不会伤到原来的皮肤,一年换一次即可,等大业完成,就可以不用戴了。 北戎皇室没有丑女,你的真容也应该是倾城之姿。” 一股酸楚从云清颜心底升起,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晓,仿佛她就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假人一般。 算了,她已经习惯这副样貌,只要还能继续用下去,不在乎真假。 “我这就去洁面,回来后便戴上吧。” 萧侧妃欣慰地点点头,等她回来便轻轻戴在脸上。 “你看,是不是感觉不到一丝变化?也没有任何不舒服?” 云清颜拿过铜镜看了看,确实还是原来那副样貌,且感觉不到一丝憋闷感。 “以后可以正常洗脸上妆吗?” 萧侧妃点点头,“什么都不会影响,是不是很神奇?这是你爹一手制作的,与云王相比,丝毫不逊色,我认为更甚之。” 提到云王,云清颜皱了皱眉,“姑姑,如果当初叶家通敌叛国为假,那么云王?难道他已经成为我们北戎国这一方?” 她能这么快适应身份的转变,萧侧妃非常满意。 “我家颜儿就是聪明,那次事件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从此我在云王府行事再不会如履薄冰。” 云清颜有点不太相信,“云王真的叛变了?” 萧侧妃摇摇头,觉得没必要再瞒着她。 “怎么可能叛变,而是换了个人。” 云清颜一惊,“您是说此云王已非彼云王了?” 见她点头,云清颜对那个陌生国家竟生出好奇之心,想深入了解,敢布下如此大的一盘棋局,可见国内不乏能人异士。 就连聪明睿智的凌紫珏,五年来都没能寻到证据,她应该对北戎国充满信心才对。 “真的云王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萧侧妃扬了扬眉,自信满满,“只有真的云王永远离开人世,我们的计划才会顺利进行,即使哪天有人对云王产生怀疑,又能如何?他们拿不出证据。” 云清颜伸手摸上脸,这种人皮面具虽然难以识破,却也不是百分百保险。 “如果有人识破假面具,计划岂不是要落空?”她问出心中疑惑。 萧侧妃笑着摇了摇头,“他的那张脸已经被你亲爹一刀刀,用一滴滴药水亲手改造而成,不是假面具,所以他们拿什么来证明他不是云王?” 提起这个,她一脸自豪,就连云清颜也不由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自己的亲爹竟如此不凡,心中存积的那股怨气随之消散。 一个生在皇室,能力超凡的皇子,为了北戎国统一大业,不惜丢掉可以竞争的太子之位,游走于两国之间,这种为家国大业舍己的精神,令她为之动容。 此时她倒是满怀信心,不由问道: “既然如此,叶家就无法平反,凌紫轩的太子之位便不可能再有变故,任他们折腾又能如何?” 萧侧妃摇摇头,“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毕竟云王府真世子还活着,一旦救回王妃,他们母子相认。 有南宫府这个千年大世家在背后相助,想让他们消失难上加难!” 云清颜凝起眉,“我一直想不明白,一群吟诗作画之人,为何能传承千年?为什么皇室不去打压却任其发展下去?” 萧侧妃看向她的目光亮了亮,“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成亲后,你去询问太子,或许能从他口中探出些有用的消息来。” 想起不久前的寿宴上,皇上御赐金匾,以及太子对待南宫家的态度,身临其境感受他们家的氛围。 就连丫鬟婢女都堪比达官贵族家的小姐。 今日为接走王妃这么大点儿小事,竟然去皇宫请来了圣旨。 云清颜眯了眯眼,“我有种感觉,如果能除掉这个盘踞千年的大世家,吞并大央国便指日可待。” 萧侧妃目光看向窗外,她曾试探过南宫府的底细,别看表面是一群吟诗作画的文弱书生。 实际上,府内的防护固若金汤,高手如云! 见她不言,云清颜又道:“姑姑,您没有试着在南宫府安插自己人吗?” 萧侧妃轻轻叹息一声。 “怎么可能没试过?想插进南宫府一个人比登天还难,他们招小斯,婢女等仆人有相当严格的要求,而且程序复杂,能把那个人向上查到五代,你觉得这样还能进去吗?” 传承千年,果然不是只靠运气。 她当初能接近南宫微,是北戎皇室费尽心机的筹谋才得以侥幸,这还要庆幸南宫微心善。 “既然早晚都会让我知晓一切,为什么不早些说出实情,这样我也可以早做准备,即使南宫府不喜欢我,也可以仗着外孙女的身份混进去。 您何必还要费尽心思阻断我和他们亲近?”云清颜问出心中疑惑。 萧侧妃面露一丝无奈,“小时候不能说出真相,因为很容易就会说出口,长大了又不忍告诉你,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如果你和南宫府走的亲近,等知晓一切,会让你左右为难,所以……” 云清颜点点头,似乎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倒满一杯茶递过去。 “姑姑能在还未及笄之年来到一个陌生国家,里外逢源,做到滴水不漏,实属不易,可谓奇女子!” 云清颜毫不吝啬夸了一句,也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相比于她,自己算是幸福的了。 “抛弃身份等一切外在条件,自己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白丁,为了活着会很快适应一切,换做是你也一样能做到。” 想她堂堂一国公主,抓住机会来到南宫微身边,甘愿做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还要做到最好,来取得她的信任,其中的不易和心酸只有自己知晓。 “我想知道云王府现在还有多少人是您要防备的?” 只有了解详情,云清颜才能清楚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世子还不知道一切,做事需要防备着他点儿。” 云清颜一愣,“他不是您亲儿子吗?” 萧侧妃有片刻沉默,很快露出笑容,“他还小且做事易冲动。” 云清颜点点头,“我知道了。” 姑侄俩在屋内继续为她们的宏伟大业谋划着…… …… 南宫府。 南宫修远有两年多没去王府看女儿了,每次见她病弱的样子,回来都要伤心难过几天。 因为年龄大了,兄弟俩担心他的身体,便以各种理由不让他去探视。 二人每次探望回来都会在他面前说的好听一点儿,虽然知道是谎话,却愿意相信是真的。 今日一见,他的微儿只剩一口气吊着,连开口说话都不能了。 见到老父亲,似乎只有眼泪能表达情感。 南宫修远痛心疾首,“是爹爹对不起你,我们找到了神医,很快你就会好起来了。” 十几年了,无论云王还是南宫家曾请来无数个神医,一次次满怀希望,一次次的落空,到如今再听到神医两字,她已不抱任何生的希望。 只当是老父亲的安慰,她清楚自己时日无多了。 能在临别之时见到亲人,南宫微是开心的,只是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默默地闭上了眼,任凭眼泪从眼角滑落,现在的她特别疲惫嗜睡,甚至神智都有点不清晰,似乎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爹,让妹妹休息吧,等文举来了再说。” 南宫修远应了一声,缓缓离开,只盼着文举他们能快些到来。 第66章 南宫微的疑虑 申时刚到,云纤便关闭医馆带着四个丫头返回将军府。 收拾好出诊该带的东西,不多会儿,就见明文举急匆匆走进院门。 今日得知副统领赵元贺一个秘密,这让他有信心,用不了多久便能将此人收归己用。 云纤迎出屋门,“回来的挺早啊。” “夫人比我还早,等我换件衣服便走。” “好。” 明文举迅速脱下官服,换上一身便装,他喜欢穿青衣,显得比较成熟。 云纤带上药箱。 院门口,李尚早已将马车备好。 二人坐进车里,马车向南宫府驶去。 一路畅通,没用多久,马车来到南宫府。 院门口,南宫文州兄弟俩正等在那里,见二人走出马车,热情地迎了上去。 对待云纤,他们显得很客气,并没有摆长辈架子。 四人很快来到南宫微曾经的闺房,二十年了,依然为她留着。 南宫修远正坐在旁边,见他们进来,立即起身,明文举带着云纤恭敬行礼。 两日不见,南宫修远脸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许。 “你们来的挺快,云纤啊,辛苦你了,看看微儿她可还有救?” 望进老人眼里的希冀,云纤露出个暖心的笑容,“祖父放心,云纤定会竭尽全力。” 她说着缓步来到床边。 关于云王妃的传闻,云纤自回到京城也有耳闻,甚至为她的红颜薄命黯然神伤过。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着她,即使卧病在床十几载,即使瘦的犹如一个纸片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色彩,依然能描绘出曾经美丽的样子。 面对如此遭遇,哪怕是个陌生人也会心生怜悯,云纤只觉得心酸酸的不太舒服。 其实无需把脉,也差不多可以肯定中了血颜蛊。 对于血颜蛊,云纤也只是从师父那儿,理论上了解病症和解法,并没有真正去医治过某个人。 毕竟很少有人会配出这种极其恶毒的蛊。 她记得师父说过,这种蛊早已被南诏国禁用,之所以让她学,是因为万一遇到此种病症,也可救人于水火。 师父曾说起过,她有个未曾见过面的小师弟,学艺成了之后差点害死师祖。 难道云王妃变成这样,出自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师叔之手? 压下心中思绪,云纤伸出三根手指搭上了她纤细的脉搏,稍顷拿开。 一旁的南宫修远紧张问:“怎么样?” 云纤站起身,恭敬回道:“王妃确实中了血颜蛊,只要有血骨花,很快就可以解蛊。” 南宫修远眉头紧锁,摩挲着手掌,“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派出那么多人寻找,至今都没能寻到,他对血骨花已不抱多少希望。 南宫文州兄弟俩也紧张地看着云纤。 感受到他们希冀的目光,云纤拿出一粒药丸。 “吃下这粒药丸后,王妃病情会有所缓解,爷爷放心,没有血骨花,我也能解除王妃的蛊。” 这话如同一针强心剂,南宫修远立马精神起来,面上难掩激动,“真的吗?老夫实在不知如何感谢你。” 云纤露出个笑容,“能救回王妃是晚辈的荣幸,爷爷不必言谢。” 她说着弯腰轻轻掰开云王妃的嘴,将药丸送进口中,再用内力帮她送入体内,一点点助其消化。 父子三人和明文举都在不远处紧张地看着。 大约一盏茶时间,云王妃缓缓睁开了眼。 无神的目光一点点聚在云纤身上,艰难地抬起手,“颜儿……” 虚弱的声音道出了一个母亲的心声! 云纤伸手握住那只抬起一半就无法再继续支撑下去的手,仿佛抓住的是几根细骨。 云清颜从来不会主动去握王妃的手,每次请安,都是不远不近看上几眼。 在她看来,接触病人会把晦气带到自己身上。 这话是小时候听一位府医说的,应该是萧侧妃之意。 云王妃虽然体力不支,但是头脑却依然清晰,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女儿的亲近了。 突来的喜悦让南宫微的精神好了许多,目光也变得清明。 仔细一看,原来握着她手的女孩不是颜儿,虽然陌生却感觉亲切,嘴唇动了动,艰难地问出三个字,“你是谁?” 不远处的南宫修远忙走近一步,“她就是给你找来的神医,微儿,你的病很快就能恢复了。” 如此年轻的神医? 爹爹的话,南宫微显然是不信的,只不过身体确实比之前有力气了些,唇边露出抹虚弱的笑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还是省点力气吧。 “您的病我真的能治好,只需三天,您就会恢复如初。”云纤这一刻终于下定决心为她解蛊。 给她看过病的神医,从未有人敢说出这种大话,难道这孩子真的能治好自己? 南宫微那颗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谢谢。” 说完两个字,似乎有些累,闭了闭眼。 再睁开,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明文举身上,看了有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是谁?为何她会感觉很亲切,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云王,还有自己的影子。 虽然体力不支,但是南宫微此时的头脑却很清明。 他不是南宫家那几个侄子,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房内? 现在绝不是让南宫微知道实情的时候。 南宫修远见此,连忙拉着文举轻声介绍道:“他是南宫文州刚认的义子——明文举,是这位神医的夫君。” 南宫微轻轻“哦”了一声,缓缓闭上眼不再多言。 “我们先出去吧,让王妃多休息有利于医治。”云纤轻声建议。 “好。” 南宫修远应了一声,四人先后离开,门口有两个丫鬟守着。 屋内只剩下南宫微一人,因为药丸的作用,她现在神思清明,精力尚可。 她虽然久病卧床,却也知南宫府下一代有六个侄子,且每一个都去云王府探望过她。 大哥为何要认一个义子?若说认义女还可以理解,毕竟南宫府男多女少。 主要是那个孩子,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地觉得亲切。 不见六个侄子,偏偏是一个义子留在屋内,只是为了陪他的神医夫人吗? 而且他看自己的目光,绝不像是一个陌生人。 南宫微本就是个聪明之人。 这几年云王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还有云清颜和她的不亲近,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萧侧妃,曾多次回想生子那一天的情形。 当时她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毕竟萧侧妃表现的无可挑剔,忙里忙外对她极尽照顾,她只有心怀感激,哪会去怀疑什么。 何况她是自己救下的孤女,大哥也曾派人调查过其底细,确实是南方水患逃难过来的,父母都是农民,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可以说,她把萧侧妃当成了身边最贴心的大丫鬟,甚至是知心姐妹。 多年后,当对这个人有了疑心时,就会慢慢发现一些问题。 记得最清的是萧侧妃亲手给她熬的两碗药,第一碗是生产前的助产药,自己喝下后不但没有助产,反而成了难产。 第二碗就是产后她刚清醒时,给她喝的恢复身体的补药,从此她再也起不来床。 请来那么多名医,都说她是产后虚劳症,且云清颜长得很像自己,所以这种怀疑也不过转念而逝。 今日,这个念头再次浮上心头…… 第67章 她的解蛊之法 回到将军府,二人洗漱完毕回到卧房。 明文举凑近她身边轻声问:“没有血骨花,解蛊是不是很难,也很危险?” 云纤摇摇头,“还好,也不算难解。” 明文举伸手扶上她的肩,面色严肃,“我想听实话。” 云纤挑了挑眉梢,“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明文举并不相信她的话,“如果不是很难解,你又何必让我派人去寻找血骨花?比起难寻的血骨花,你所谓的解蛊怎么可能简单?我想听过程。” 云纤抬眸,看着他执着的神色,笑了笑。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呢,对于别人来说,没有血骨花几乎不可能解血颜蛊,但是于我来说,真的不难。” 明文举凝起眉,“为何?” 她眨了眨眼,“因为我的血百毒不侵啊。” 那次皇宫所中毒箭,她能安然无恙,明文举便知她的血特殊。 “解此蛊需要百毒不侵的血?” 云纤点点头,“没有血骨花配置不出解蛊的药,只能以血引蛊。” 明文举一惊,“是不是需要很多血?” 望进他眼里的紧张,云纤沉默片刻,决定实言相告,因为解蛊时需要他在旁边相助。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少许就够,也可能需要很多。” 明文举一时间有些颓然。 他就觉得解蛊不会简单,原来是需要放她自身血来引蛊,能把蛊虫引出来,需要的血又岂会少? 无论放多少血,对她来说都是伤害,何况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自己怎么忍心去伤害她? 想起她刚才答应的云淡风轻,因为云王妃是自己的亲娘吗?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她如此相待? “必须是你的血吗?我吃了你的解毒丸,是不是也可以?”明文举希望用自己的血来引蛊。 云纤摇摇头,“那怎么可以?估计把你身上血放空也无法将蛊虫引出来。” 明文举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如此说来,用你的血岂不是也要放出一半?不行,不能去冒这个险,再等等,明天我亲自去寻血骨花。” 云纤轻轻将他推开,唇边带笑。 “派出那么多人寻找都没能找到一株,你比别人多长一只眼睛吗?血骨花本就难寻,说不定藏在哪个犄角旮旯了,或许世间根本就没有。 时间不等人,越晚解蛊越危险,如果等到最后一天,很可能遭到蛊虫的反噬。 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另一个人的生命。” 她说的轻松,明文举却听的心颤,“不行,这种方法解蛊太冒险了,一旦放血,是不是不能停止?” 云纤轻轻点头,“中途如果停止,王妃会当场毙命,而我也会遭到蛊虫的反噬,很难活命,所以一旦解蛊开始,千万不能有人打扰。 如果不这么解蛊,王妃只有一死,你忍心她在床上躺了十几年,最后连自己的孩子是谁都不知道吗? 这两天,我会配制几颗补血丸,如果失血过多,就给我吃上两颗,用不了几天便能恢复了。” 明文举当然希望亲娘活着,毕竟遭罪了半生也该享受余生,惩治害她之人。 然而一想到要用云纤的鲜血为代价,甚至可能失去性命,又让他如何能安心? 一边是亲娘,一边是爱妻。 他难以抉择! 云纤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王妃是你亲娘,也是我的婆婆,救她不是应该的吗?你何必纠结?请相信我,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明文举轻轻将她搂在怀中,“可是看你受伤,我会心疼……” “好啦,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墨迹干嘛?早点睡吧!” 从南宫府回来已是亥时,确实该睡觉了。 这一夜,二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明文举继续上朝,整顿御林军。 云纤的医馆营业半天,下午便回到府内炼作补血丸。 她执意要为云王妃解蛊,明文举只好听从她的安排。 第三日傍晚,夫妻二人再次乘坐马车前往南宫府。 “蛊虫一解,郡主的样貌是不是会有所变化?”马车里,明文举轻声问。 云纤点点头,“虽然时间不足半月,但是蛊虫还没有完全脱离载体,她的样貌就会变回原本的样子,蛊虫解除,对她的身体也会造成些许影响。” 距离云清颜大婚还有十日,若是在她大婚之日解蛊,势必会让她现出原形。 思量少许,明文举暗暗摇头,现在还不是揭开她身份的时机,而且时间上也等不起了。 这几天风平浪静,倒让他觉得有点奇怪。 本以为会制造些麻烦,来阻止为王妃治病,结果却安静的很,难道笃定了血颜蛊无解,还是说他们另有什么对策? “在想什么呢?”耳边响起云纤的声音。 明文举抬眸,“此次是南宫老家主请的圣旨接回王妃,这本就不正常,云王府应该想到什么才对,却很安静。” 云纤眨了下眼,“这也没什么啊,在他们看来血颜蛊无人可解,或者有了应对之法,难道你觉得应该劫杀我们才对?” 明文举微微一笑,“不应该吗?毕竟杀死我们才更保险。” 云纤翻了个白眼,“若是好杀,他们会这么安静吗?别忘了,这是天子脚下,一旦杀不死,岂不是容易暴露目标?” “夫人说的是。”明文举面上带笑,心里却在担心解蛊一事。 马车在暮色中停在南宫府院门前。 二人走下马车,院门早已打开,举步迈进熟悉的大门,径直向南宫微房间走去。 父子三人早已等在房中,见到他们,南宫修远眼中闪过丝亮色,转瞬被忧虑所取代。 “文举、云纤,辛苦你们了,这两天我在想,没寻到血骨花,解蛊是不是存在极大的风险?” 云纤露出个轻松的笑容,“虽然有点难,但是爷爷放心,我一定能让王妃恢复如初。” “我是担心会不会对你造成危险?” 南宫修远虽不懂蛊,却也知道这东西带着巫的性质,邪恶神秘,如果好解也不至于到处寻找血骨花了。 若是救微儿而伤了她,让他如何能安心? 他对这丫头甚是喜爱。 “我是医者,怎么可能让自己受伤?爷爷放心吧。”云纤说的轻松。 南宫父子三人闻言,不由安心了许多。 “需要我们做什么?”南宫文时轻声问。 云纤面色带上丝严肃,“只需守在门外即可,解蛊需要绝对的安静,千万不能被打扰。” 南宫修远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先出去守着了,绝对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第68章 以血为媒,引蛊 房门紧闭,床上的云王妃此时是清醒的,微睁双眸看着他们,似乎有话要说。 明文举不远不近注视着,眼神中含着丝关切,他没有冒昧走上前,身份还没有公开,需要保持一定距离。 云纤缓步来到床边,露出个温暖笑容,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王妃,您中的是蛊毒,有蛊虫在体内作祟,才会一直卧病在床,等把蛊虫取出来,就会恢复健康了。 一会儿,我就为您解蛊,过程可能会很痛。” 蛊?原来自己竟然是中蛊了,难怪那么多名医都看不出是什么病?补了这么多年,越补身体越差。 关于蛊,她也曾听说过,因其本质具有邪恶性,所以在大央国内被严厉禁止,一旦发现蛊的行为,必将处以极刑。 自己为何会中蛊?是什么人所为? 眼前再次浮现出萧侧妃,应该是她吧?只是她为何要如此对自己? 一肚子疑问来不及细想。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云纤,唇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想不到在绝望之时竟然听到生的希望。 上次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那不过是安慰的话而已,此时已经信了。 “谢谢你。”三个字说的很艰难。 云纤微微笑道:“能治好王妃是我的荣幸,我要开始了。” 南宫微轻轻点下头,闭上眼。 一旁的明文举凑近她耳边轻声问:“需要我做什么?” “先扶王妃坐起来,双手托住她后背,维持坐姿。” 明文举应了声好,来到床前。 二人将南宫微扶起来,想要让她保持一个不动的坐姿,需要相当深厚的内力才行。 这一点对于明文举来说并不太难。 很快南宫微便坐了起来,背后托着她的那双手,很暖也很安心。 云纤在南宫微对面盘膝坐下,迅速拿出包大号银针,对着王妃身上几个穴位轻轻刺了下去,动作快而准。 南宫微皱了皱眉,闷哼一声,昏迷过去。 云纤不做停顿,拿起南宫微右手,用锋利小刀在手腕处轻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晕染了那道伤口,却不见血液从里面流出来。 紧接着,挥刀在自己左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溢出。 云纤面不改色,反而运转内力,令血液加速循环,使伤口处的鲜血成喷溅状态流出。 这并不是简单的放血,而是专为解蛊的一种独门秘法,将自身蕴含强大内力的血液作为媒介,进入王妃体内,来吸引融进她血液里的蛊虫。 喷溅出的血液如同雨丝,穿进南宫微手腕的伤口处,形成三条血线,连接着两只手。 云纤再次调整血液输出,使得那血线微微颤动,产生一种特殊的振动频率,这种频率是对蛊虫最为敏感的信号。 看上去好像是给人输血,其实那血液只有少部分进入南宫微体内,起到刺激蛊虫的作用,大部分血液从手腕处滴滴落下。 明文举看的真切,心不由一紧,原来并不是简单的放血,而是需要用内力来完成的复杂操作。 看着床褥上那片鲜红不断扩大,他的心也仿佛在流血。 时间在静默中悄然流过。 不知不觉过去一炷香时间,云纤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布满层层细汗,粗略估计流出的血足有80。 正常人放出这么多血便会出现眩晕状态,何况她还要动用内力? 目前来看,体内的蛊虫似乎并没有要出来的迹象,若没有银针刺穴的功效,南宫微此时根本无法承受体内非人的痛楚。 她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 明文举心急如焚,很想就此打断,想起她说的话终是忍住了。 再过一盏茶时间,如果蛊虫还不能逼出体外,云纤就会有生命危险,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制止。 “别分神,快出来了。” 感受到他的情绪,云纤轻声说了一句。 明文举低头看去,只见南宫微手腕的皮肤上,隐约可见一条细微的黑线在游走,那似乎就是潜伏在血液里的蛊虫,正在寻找出路。 随着时间推移,那条黑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粗壮…… 云纤又一次调整内力,猛然间,连接手腕处的血线不见了,紧接着,一股暗红色液体从南宫微手腕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一条暗红色小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明文举眼疾手快,直接将虫子擒获,放在预先准备好的容器中。 并用纱布快速堵住南宫微手腕上的伤口,将她轻轻放躺下,再重新将伤口包扎好,拔出身上的银针。 转头看向云纤,只见她斜靠在床的一角,右手握着流血的伤口,脸色惨白的吓人。 “我们成功了!”她唇边含笑,虚弱的声音还响在耳边,人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明文举急忙将她抱在怀中,拿出一粒补血丸,塞进嘴里,将腕上的伤口包扎好。 感觉她身体的温度似乎在流失,难掩心痛。 如此美好的她,明文举想全身心地呵护,实际上却总是把伤害带给她,而她一次次地帮了自己,无怨无悔。 这份情,一辈子似乎都还不清。 旁边还有个软榻,将她放在榻上,起身推开屋门。 等在外面的父子三人,紧张而期待地看着他。 “成功了。” 三人闻言忙走进屋,见南宫微一如往常躺在床上,只不过脸上已然有了淡淡血色。 再看一边躺着的云纤,衣袖上沾满血迹,还有床上没有换掉的,染红了大片的血色。 不用问,也知解蛊时有多惨烈。 南宫修远颤抖着声音问:“云纤她没事儿吧?” 明文举轻轻点下头,“只是劳累过度,休养两天就没事儿了,王妃用不了多久便会醒来,长久卧病在床,需要慢慢调养。 我先带她回府,过两天再来看望。” 为了解蛊差点把命搭进去,多好的孩子啊!南宫修远别提有多感激了。 “辛苦你们了,只是云纤这个样子坐马车,一路颠簸不适合休养,不如先在府内养好再回去。” “是啊,府内什么都有,也可等妹妹醒来当面感谢。”南宫文州也道。 “王妃刚解蛊,身体虚弱,不适合情绪波动,我们先回去了。”明文举说着抱起云纤。 见他执意离开,南宫文州派子恒亲自送他们回府。 第69章 三人合谋 云王府映月阁。 云清颜正与萧侧妃商量嫁妆一事,猛然间身体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着,她双手捂上肚子,面露痛苦。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一旁的萧侧妃见此面色大变,他们竟然真的将血颜蛊给解了! 连忙伸手扶住她,关心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叫府医?” 云清颜捂着腹部有一会儿,缓缓抬起头,“是不是王妃的蛊毒解了?” 萧侧妃点点头,“莫名出现这种状况,一定是了,蛊毒已解说明王妃身体恢复正常了,她若回来,我们必须小心应对,你最好表现的与她亲近些。” 云清颜双眉紧蹙,重新坐回椅子上。 “既然蛊毒已解,王妃应该什么都知道了,与她亲近不过是虚与委蛇,谁都不好过,我看不如直接将她杀死。” 她说着,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萧侧妃摇摇头,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 “王妃的武功不弱于你我,她若主动回王府,南宫家定会派暗卫保护,杀她很可能中了‘引蛇出洞’之计,先按兵不动,看她有何反应? 拿不出证据,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遇事要沉住气。” 人活着始终都是个潜在的危险,云清颜眯了眯眼。 “我看应该让云王以探望王妃为由,去南宫府看看,病若是好了,便直接将王妃带回府,在王府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萧侧妃沉吟片刻,轻声道:“先沉住气,等三哥过来问问他。” 十多天不见三哥人影,他应该还不知道血颜蛊已解,总是等他来找自己,萧侧妃觉得很被动,消息传达的不及时,容易误事。 瞧了眼他经常爬上来的地方,要不要下去一探究竟?或许三哥正在那里也说不定。 云清颜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个教她武功的青衣人,他对自己神情冷漠,严厉苛责,感觉不到一丝父女之情。 “我想知道,北戎国在大央国的全部实力。” 萧侧妃一愣,这可是秘密,没有三哥的命令绝不能说出去。 “我一直待在王府,怎么可能知晓那么多?要不等见到三哥,你亲自去问他。” 云清颜垂眸,看来很多事情还是防备着自己。 寻思间,西墙角传来咚咚的声音,目光不由看过去,又转向萧侧妃。 三哥来的可真及时,只不过明知屋里有人为何还敲出了声音? 在下面是能看清屋里状况的,否则不知情的乱敲,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 难道他已经知晓一切了? 萧侧妃露出个微笑,“是三哥来了。” 说完,西墙角出现个洞口,萧玄安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是走不是爬,就仿佛下面是个地下室,顺着楼梯而上。 云清颜难掩惊色,姑姑的屋里竟然内有乾坤,难怪总感觉王府里有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原来是这样。 见到来人,她恭敬唤了声:“见过二师父。” 萧玄安早就来了,在下面自是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清楚,竟不知他离开的几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人解了他的血颜蛊? 世上除了他未曾见过面的师姐,好像无人可解血颜蛊吧? 既然郡主已经知晓身世,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说清,免得她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萧玄安应了一声,于两人身旁坐下。 “清颜,事情你都知晓了吧?看来你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出生便把你扔在异国他乡,是爹对不起你,但是生在皇室,也是一种无奈。 为了家国大业有时只能牺牲自己,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实现自身价值的追求呢?只有手中掌握权力,才能走自己想要的人生。 与其留在皇室与那些皇子公主们争夺弹丸之地的天下,倒不如立危局而成就一番大业,留名青史。 自古成大业者没有一蹴而就,必将苦其心志,历经重重磨难,方能破茧成蝶……” 一出口便是成篇大论,无非就是让云清颜认清现实和她的身份,只有努力配合做好自己的角色,北戎国的统一大梦才能实现。 与萧侧妃所讲的大同小异,云清颜心里鄙视,面上却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清颜听姑姑所言早已认清现实,定会听从爹和姑姑的吩咐,努力做到最好。” 萧玄安没想到如此快便能从她口里喊出爹,压抑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好,不愧是我的孩子,还有几天就是你和太子的大婚,别的事情无需考虑太多,你的任务就是拢住太子的心,早日生下皇长孙。” 毕竟还没有出阁,云清颜难免羞涩地垂下头。 一旁萧侧妃问:“三哥,王妃蛊毒已解,定会知晓换子一事,此事若是传到皇上那里,哪怕没有证据,也会在他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我们该怎么办?” 萧玄安放下手中茶杯,“这个也不必太担心,他们没有证据不会打草惊蛇,目前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杀掉明文举夫妻。” 想到是自己主张将云纤送到明文举身边,萧玄安就仿佛掉了颗牙齿吞进肚子里。 没算到他们二人之前可能会相识。 看来云王妃的蛊就是柳云纤解的,云海神尼的徒弟果然不一般。 心神忽然间一怔,难道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没有人见过真面目的神尼,就是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师姐? 当年他学艺时,师姐早已离开老家伙身边,云游四海去了。 自己在他身边学艺五年,未曾见过师姐一面,如今她的徒弟与自己成了敌对,将来是不是也要与她对上? 要尽早解决掉那丫头才行,否则必将坏了自己的大业。 忽然间杀云纤的心强过了明文举,看来需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三哥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每次周密的暗杀计划都没有成功,萧侧妃觉得杀死他们相当棘手。 “还没想出来,天子脚下不好算计。” 上次江南谋划的万无一失,都能让他在乱箭中活命。 想起这个,萧玄安就郁气难舒,如果没有柳云纤,明文举那次死定了。 若不是柳贵妃当初想着把侄女嫁过去,能出现个柳云纤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年若不是春桃抱着孩子逃跑,怎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 想起那个春桃,萧侧妃就一肚子气,她和小云都是三哥精挑细选出来,留在自己身边的得力干将,谁曾想她会临阵倒戈? 萧玄安晃了晃头,“这事都怪我识人不清。” 说到这儿,眸光忽然一亮,“有了,可以利用春桃来杀死明文举夫妇。” 萧侧妃眼神一亮,觉得有道理,忽又皱起眉,“可是不知她被明文举藏到哪里去了?怎么利用?” 萧玄安诶了一声,轻笑,“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够了。” 萧侧妃微愣,瞬间明白过来,却摇摇头,“明文举可不好骗,上次假夫人就被他识破了。” “这次我们要好好计划一番,春桃不行,还有别的计策,争取一举成功。” 兄妹俩一拍即合,云清颜也积极参与进来,三人凑在一起,开始谋划新的杀人方案。 第70章 副统领投诚 通过几天的接触和观察,明文举发现御林军副统领赵元贺应该是患了一种病——名为不举。 旁敲侧击,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一些有关他的消息。 府里有夫人还有三个小妾。 看上去内宅和睦,可惜三十多岁没有子嗣,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 明文举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赵元贺就是不举。 他是家里独子,断了香火可是大事。 对于他本人来说,感受不到做男人的快乐更是人生一大憾事。 古人比较保守,这种病想找大夫诊治,一是羞于启齿,二又怕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呢,只能默默承受痛苦,私下寻找所谓的“偏方”。 这种病本就不容易医治,一来二去也就认命了。 为了掩人耳目,不但娶妻还纳了妾,因为家境富裕,只要肯给女人钱花,封住她们的口并不难。 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子嗣艰难。 如果能把赵元贺的不举之症治好,他应该感恩戴德,主动向自己投诚吧,毕竟这可是关乎他余生幸福,家族能否传承下去的一件大事。 在明文举看来,赢得赵元贺的投诚和支持,要比单纯更换一个副统领更有价值。 他曾学过一套九阳针法,再配合一种特制药,只需三天便能让男人重振雄风。 如今云王妃蛊毒已解,他需要尽快掌控御林军。 这些天,赵元贺对自己一直都是淡淡的,表面上听命于他,实际上总是自作主张,暗地里使些小绊子。 若不能与赵元贺建立稳固的合作关系,御林军内部矛盾将不断升级,很可能被太子等人利用,成为陷害自己的利器。 为了避免让自己陷入危局之中,决定早日拿下副统领。 这一天早朝后,明文举主动约他到皇宫一处密地,客气几句便开门见山。 “御林军责任重大,赵兄与我若不能心系一处,恐怕很难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机,所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赵元贺闻言,面色微变,“明将军这是想独权?” 明文举微笑摇头,“赵兄你想多了,你我荣辱与共,需要的是劲往一处使,而不是总想着夺权,不过我为正,你为副,自然是要听我的,对吧?” 赵元贺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好当面顶撞,告到皇上那里,很可能削了他的职。 “你想怎样?” 明文举倾身凑近,“想不想家族兴旺,子嗣繁衍?” 赵元贺心内大惊,怒容不可遏制地浮现在脸上,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忽然想到什么,勉强稳住心神,“你,你是何意?” 明文举身体继续保持前倾,唇边带笑,“就是字面的意思,赵兄难道不想重振雄风?” 赵元贺后退一步,“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变相地承认了?明文举一喜,“因为我夫人是神医啊。” 是啊,最近传出明夫人医术了得,得皇帝御赐医馆,他都想去医馆看病了,怎奈此病难以启齿,又怕传出去,无法在京城立足。 却不想直接从他口中说了出来,此时的赵元贺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期待地问道:“夫人可能治好这病?” 明文举轻轻点下头,“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症状?” 赵元贺一愣,“你也懂医?” “和夫人学了套针法,有九成把握治好你的病。”明文举可不会让云纤来给他看病。 一个上阵打仗的将军,这么快就能学会医术? 赵元贺怀疑地看着他。 明文举坐直身体,微微一笑,“信不信由你。” 其实赵元贺的病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而是在他十四岁时受过一次重伤,从此便不行了。 这么多年的苦恼只有自己知晓,他做梦都盼着自己能像打仗一样,雄风万丈。 反正他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如一试,“只要能治好我的病,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赵某绝对会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赵元贺又不傻,很快便明白明文举此举是何意,连忙表忠心。 太子的小恩小惠又怎及自己的终身幸福? “我需要的不是鞍前马后,而是个言行一致的帮手,御林军必须忠诚于皇上,否则最后可能只有死路一条。 赵兄在御林军多年,应该比我更懂,很多事还需要你的提醒。” 明文举这话,赵元贺听的明白,太子已不担任统领,再听他的话就是违背皇命。 皇上忽然间任命明文举为御林军统领,其中原由,他自是能看明白一二。 只不过为了手中权力,他需要背后有个靠山。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能治好我的病,赵某保证与将军绝不会有二心,我可以发誓。” 明文举面带微笑,“我自是相信赵兄的,因为只有你我合力同心,才会让御林军成为真正的御林军,皇上最放心的军队。 先说一下你的病症,今天就可以为你施针。” 只要能治好他难以启齿的病,什么要求都行,何况只是听话这么简单,跟着明文举未必是件坏事。 他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还有个神医娘子,背后又有南宫府支持。 想到此,赵元贺不再顾及什么颜面,将这么多年得病的苦恼全都倒了出来。 明文举听完,面带笑容,“你这病是因伤而落下的,并不难治,我可以保证有十成把握治好你,三天就能做回真正的男人。” 赵元贺面带惊喜,这仿佛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话了,“真的吗?” “本将军从不骗人。” 噗通一声,赵元贺直接跪在了地上,“只要能治好这个病,以后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 明文举伸手将他扶起来,“先治好病,再表忠心也不迟。” “好,都听将军的。” 为了掩人耳目,二人将事情交代下去,便在密室开始了施针。 半个时辰后,明文举收针,赵元贺感觉一阵舒爽,甚至那地方都有了些微反应。 内心难掩激动,这小子果然没有骗他,看他针法很是熟练,不像是新手啊。 莫非明将军也是个神医? “今晚回府,会配置一副药送给你,吃了效果会更好。”明文举收好针,轻声道。 “不如你现在就回府,有事我会顶着,更会把消息第一时间送去将军府,如何?” 明文举想听的就是这句话,有人心甘情愿替自己办事,还不会背地里耍手段、使绊子害自己。 他可不想整天拴在皇宫,管着这些人。 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家里还有娇妻呢! 第71章 王妃心思 转眼过去三天。 早朝后,明文举便去见了赵元贺,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仿佛年轻了十岁。 两人来到密室内,赵元贺一把拉住他,难掩神色激动。 “明将军真乃神医也!赵某此生还能享受性福,都是您给的,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明文举笑了笑,“我可以相信你吗?” 赵元贺连忙举手发誓,“赵某定会忠心不二,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明文举可不信什么誓言,但是古代人却非常信这个。 “好,我希望你与太子的关系还能如往常一般。” 赵元贺微愣,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的意思是?” “还用说的很明白吗?只需将太子的授意让我知晓即可。”明文举需要的是一个聪明合作伙伴。 赵元贺闻言,瞬间明白了,就是让他继续做太子那边的棋子,将太子的消息和动向传递过来。 他的心里有点复杂,不清楚明文举到底是哪一边的?洛安王?一个废太子还能东山再起吗? 一旦被现在的太子知晓,那背叛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是明文举治好了他的隐疾,让他重新做回男人,可以为家族延续香火,这份恩情如同再造。 无需考虑太久,赵元贺便做出了决定。 “将军放心,赵某会竭尽所能。” 明文举满意地点点头,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做出承诺应该会全力以赴。 “御林军需要分批加强训练,提升实力,优化战术,训练成为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以便面对将来可能突发的某种状况。 守护京城,保护好皇宫,我们才能活得长久。” 若是之前听他说这话,赵元贺会嗤之以鼻,认为他是好大喜功,或者杞人忧天。 如今治好了他的病,明文举就是他的大恩人,眼中形象立马高大起来。 此时听这话就觉得他是高瞻远瞩,难怪能在北疆立下战功,夺回五座城池,果然不一般。 “将军所言极是,明天我就着手准备。” 自此,明文举身边多了个忠诚的盟友。 解决完御林军之事,明文举心情愉悦,午时刚过便返回来。 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仙医馆。 云纤休养两天便满血复活,今天跑来医馆坐诊了。 自医馆开业,他是第一次过来,想不到看病的人这么多,从屋里蜿蜒排到了门外。 看病的人中,有衣衫褴褛的贫民百姓,也有衣着华贵的达官显贵。 在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一位患者都能受到平等对待,一律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问诊。 云纤的诊病速度很快,一盏茶时间就能完成五六位患者的初步问诊。 春晓、夏晚还有秋雨、秋霜在一旁负责抓药、配药、包装药材等工作。 忙碌起来的她们,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和价值,身上比以往多了份自信与活力。 这期间不乏上门挑衅和刁难之人,都被云纤巧妙地化解过去。 毕竟医馆大门上方悬挂着的是,皇上御赐金匾,犹如一面无形盾牌,震慑了那些妄图捣乱之人,他们不敢有大动作。 因此医馆开张以来还算顺利。 明文举派两名武功最好的暗卫,守护在医馆周围。 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并没有进去打扰,转身前往南宫府。 …… 在南宫父子的精心照顾下,南宫微已基本恢复,只是身体还很羸弱。 许多年没有享受随意支配身体的快乐,她像一只出笼的小鸟,无论心性还是样貌,都不像已近四十的年纪。 看上去风采依然,不减当年。 解蛊之日,她虽然处在昏迷之中,却也知云纤是放血引蛊,清醒后便急着询问云纤如何了,得知并无大碍才安下心来。 三天时间没有见到他们,南宫微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爹,云纤是不是伤的很重?” 南宫修远因女儿重新回到身边,这几日容光焕发,步履矫健,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放心吧,今日早朝后,你大哥问过文举,已经好了。” 南宫微哦了一声,“那就好,若是因为救我而伤害了她,叫我怎么能心安?” “别胡思乱想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南宫修远轻声道。 “爹,我已经恢复差不多了,明天就回王府。” 南宫微这几日想了很多,自己中蛊定是萧瑾儿所为,她如此待自己只是因为得到云王吗? 想起他们拥有一个儿子——王府世子,心不由一阵刺痛。 “不行,你的蛊毒就是王府里人干的,回去不是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再害你一次吗?” 南宫修远一瞪眼,拒绝的非常干脆,这次绝不能任她性子。 “可是爹,我不回去,如何能查明当年真相,而且清颜是我的女儿,不能认贼做母。” 南宫修远轻哼一声,“我看你是想见云王吧,这么多天,他都不曾来看你一眼,回去干嘛?” 南宫微露出抹虚弱的笑,“我还是云王妃,不能总待在南宫府吧,而且有些事需要当面问他。” 南宫修远稀疏的白眉根根竖起,“有什么可问的,王府世子是他与萧侧妃的,就连清颜也和他们是一伙的,王府还有你的位置吗?回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南宫微摇摇头,“蛊毒只有南诏国才有,我怀疑萧侧妃不是大央国人,这件事云王还不知情,我怕他……” “因为他,你遭了这么多年的罪,还不够吗?我看你应该想想怎么与他和离。” “爹……”南宫微无奈地唤了一声。 “不是爹说你,病躺在床上十八年,好不容易重获新生,一些事情早该看开了。”南宫修远声音放柔了些。 南宫微垂下眼眸,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可以的。 想起这几年云王对她越来越淡漠的态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眼前不由浮现出明文举的样子来,忽然抬起头。 “爹,大哥为何会认文举为义子?” 南宫修远似乎早就想到她会有此一问,轻抿了口茶,“在我寿辰之日,他做了一幅画,为父甚是喜爱,是我让你大哥认作义子的。” 南宫微一愣,“画作?您不是说他刚从北疆回京,皇上亲封的二品将军吗?” 南宫修远点头,“是啊,这与画作有什么关系?” “爹,能否让我看看他作的那幅画?” 难道微儿怀疑到什么了?又一想她并不知其中缘由,看看也无妨。 南宫修远很快拿过那幅画,缓缓展开…… 第72章 母子相认 随着画作缓缓展现在南宫微眼前。 这幅画,构图精巧,笔触细腻,每一抹颜色都像是跳动的灵魂,勾勒出一个生动的世界。 她仿佛看到了爹爹寿宴时的真实场面,眼睛微微湿润…… 只不过为何看着这幅画,竟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爹,文举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修远心中一震,自己的女儿本就聪慧,这几天也曾无数次想过,是否将真相告诉她,又担心她情绪激动,影响刚恢复的身体。 加之文举的心意尚不明确,不好擅作主张。 “你大哥义子,就是你的侄子啊。” 南宫微显然不相信,刚要进一步追问,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斯通报的声音。 “老家主,明将军到了。” 南宫修远神色一喜,急忙起身迎了出去,南宫微紧跟在后面,步履轻盈。 一同跟过来的还有南宫文州兄弟俩。 当看到行动自如,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的云王妃时,明文举眼中划过一丝激动,旋即恢复平静,恭敬唤道: “见过姑母。” 南宫微应了一声,露出亲切的笑容,“云纤她还好吗?谢谢你们救了我。” “她很好,正在医馆,病人有些多,我便一个人先过来了。”明文举轻声回道。 “都别站着了,坐下来说。”南宫修远将他们让进屋,关好门。 几人围桌而坐,南宫文时勤快地拿过几个茶杯,挨个倒满,面带笑容地举起一杯。 “为庆祝妹妹病体痊愈,我们以茶代酒。” 众人端起茶杯,碰了一下,桌上氛围一时间很温馨,淡淡温情在空气中弥漫。 南宫文州放下茶杯,低声道:“妹妹病好一事,暂时需要保密,不适合被外人知晓,尤其是云王府。” “听到了吧,你大哥也不希望你回王府。” 南宫修远的话,兄弟俩听的明白,皆是一惊。 南宫文时神色立马变得严肃,“云王府现在就是狼窝,妹妹好不容易出来,可千万别回去。” 南宫微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在明文举身上,温柔中含着些许希冀。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文举,我想知道我中的是什么蛊?” 看来南宫府并没有告诉她真相。 有时,真相的隐瞒不一定是好事,会让当事人胡思乱想,产生无谓的猜测和焦虑,反而不适合养身体。 更不利于以后事情的进展,还容易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明文举看了眼南宫家父子三人,心中已有了决定。 “您中的是一种禁蛊——血颜蛊,此蛊以药入蛊……” 明文举将云纤所描述的中蛊症状全盘说了出来。 父子三人并没有打断他的话,或许应该让微儿早日知情,只是目光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南宫微听完,竟淡淡笑了,宛如破冰之莲,清新脱俗。 无需他人多加解释,她已经猜到了结果。 “难怪清颜和我不亲,原来你才是我的孩子,对不起,都是我的愚蠢,把你给弄丢了……” 想起当年自己的错信,云王妃轻轻闭上了眼。 “这怎么能怪你?那些人蓄谋已久,防不胜防,当年还是我派人调查的萧侧妃,若是要怪罪,应该是我才对。”南宫文州忙劝道。 “事情已经发生,就别自责了,如今文举安然无恙,微儿也已痊愈,接下来便是考虑如何报仇!” 南宫修远绝不允许女儿再受到任何伤害。 “养父母待我很好,没有吃过苦,只是害您被病痛折磨了这么多年。” 血脉相连的感觉真的很奇妙,见云王妃自责难过,明文举同样心情沉闷。 云王妃缓缓睁开眼,目光中满是温柔,“识人不清,这是对我的惩罚,你不怪我?” 明文举摇摇头,“为什么要怪您,母妃也是受害者。” 云王妃目露喜色,“你叫我母妃?” 明文举一愣,既然说出真相,便自然地叫了出来,难道错了? “他是你儿子,不叫你母妃难道还叫姑母不成?”见母子俩相认,南宫修远心里高兴。 “我只是太高兴了!能和我说说这些年的生活吗?” 没有尽到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却让孩子为她做了这般多,儿子如此优秀,南宫微惭愧的同时又很欣慰。 明文举言简意赅,将他十几年的生活讲了一遍,那些不好的自然漏掉,总不能说真正的儿子遭遇过活埋,已经没了吧? 其实只要这副身体是,那自己就是她的儿子。 对于春桃,南宫微有些印象,她是萧侧妃买回来为数不多的女护院,说是关键时候保护她比男的方便,原来是萧侧妃安排进来的亲信。 多亏春桃心存善念,否则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一出生便没了性命,哪还有今日的相认? 都怪自己当初太相信萧瑾儿了。 “等解决这一切,我定要好好感谢春桃,认她做义妹。” 南宫修远点点头,“这个老夫也同意,到时候南宫府又多了个女儿,你还要回王府吗?” 南宫微目露坚定,“当然要回去,还有五天便是郡主与太子大婚,我这个母妃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你病刚好,能做什么?王府如今已是他们的天下,你现在回去犹如羊入虎口,不行。” 南宫修远皱了皱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听劝,不由把目光看向明文举,微儿应该会听儿子的吧? 感受到聚焦过来的目光,明文举抬起头。 若是让母妃知道真的云王很可能已不在人世,对她的打击应该比知道孩子弄错了更为严重吧? 在没有确定云王是真是假,还不能说出来。 然而若不说出来,她的心里总会念着曾经情意,对云王的期待,不设防中,容易陷入危险之境。 好不容易救回来,当然不希望她再去涉险。 “母妃蛊毒一解,那边就会知晓了,这些天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您回去找不到一丝破绽,反而还会对您起杀心。 不如让他们继续以假乱真,等时机成熟,再让他们从高处落下来。” 南宫微静静听着,看来文举也不想让她先回王府,可是…… “你才是王府世子,如果王爷知道实情,定不会姑息萧侧妃,若是等清颜做了太子妃,诞下皇长孙,哪怕知道她是假的,有太子和皇家护着,也不能把她如何了。 而且他们会蛊毒,启胜岂不是要有危险?所以我必须回去。” 可见王妃对云王的感情,是刻印在骨子里的,哪怕有几年的冷落,也不会从此淡忘。 第73章 怀疑 如果不说的明白点儿,估计很难打消她回王府的念头。 “母妃,王爷这几年对您如何?”明文举试着问。 “五年前从北疆回来,他便不常来看我了。”南宫微没有隐瞒。 明文举更加确定,如今的云王已不是那个深爱她的云王了,却不能直白地说出来。 “云纤说,有一种蛊叫情蛊,一旦中蛊会亲近下蛊之人,连思想意识也会受她所控。”明文举编了个听上去比较合理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说云王中了情蛊?”南宫微一惊,这几天的担心还是成真了吗? 明文举轻轻颔首,“很大可能是了,所以您回去只会掉进萧侧妃的算计里,无论说什么,云王也不会站在您这边,孤立无援,只会把自己陷入危险中。” “你就听文举的,等云王恢复正常再回王府。”南宫修远从心里愿意相信云王中了情蛊,只不过他觉得没那么简单。 “云纤能解情蛊吧?”南宫微小心问。 “能,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找个时机接近云王才可以,母妃先养好身体才是关键。”明文举尽量措辞,说的让人可信。 “好,我都听你的。”南宫微点点头,本就对不起孩子,她不能让儿子再为自己的事忧心。 四人在屋内说了许久,明文举才离开。 母子相认这件事儿,并没有在南宫府公开,几个孙子还不知情,人越少知道越有利于事情进展。 现在已是酉时,云纤还在医馆,今日问诊的人尤其多,排了这么久,也不好把人打发回去。 她缺血的身体刚刚补回来,如此劳累,会不会承受不住? 明文举不由心疼起来,迈步走进医馆,云纤见到他一愣,“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 “你也要坐诊?” “不可以吗?”明文举轻声说着坐到她旁边,瞧了眼排队众人,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 “有没有来这边看诊的?” 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过去,这人是谁?医馆何时多了一名坐诊的男大夫? 这些人都是奔着云纤的名声来的,因此并不想换一个人看诊。 对于脸上没有疤痕的明将军,他们还不认识。 如此年轻帅气的男大夫,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没过多久便有个排在末尾的年轻女子从队伍中走过来。 “我来看诊”她说着伸出玉白手臂。 云纤瞥过去一眼,这是来帮忙还是招蜂引蝶的?没看见她们都戴着面纱吗?也不知道遮着点儿。 有大男人戴面纱的吗?当初还不是她嫌弃脸上那道疤。 明文举轻轻搭上脉搏,只一会儿便拿开,低头写方子。 “可看出我得的是什么病?”女子轻声问。 “不孕。”明文举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怕被人听去,对她影响不好。 女子一惊,本来只是好奇这位美男是否真的会医术,反正自己也是排在后面,不如过来一试,却不想竟真的瞧出病症了,让她顿感羞涩,又有些丢脸。 强压下内心的不适,问:“可能医治?” “只要按我开的方子坚持服用半个月,半年后就有希望。” 明文举继续低头写方子,然后交给春晓抓药。 那女子看着药包似在犹豫,她结婚三载没能有孕,也曾看过大夫,吃了许多药都不见效果。 明文举却说的轻松,难道真的能治好? 转头看了眼云纤,她今天是慕名来找这位女神医的,到底是继续排队等着,还是拿药付银子走人? 云纤感受到这边状况转过头,将那药方拿在手中看了看,眸中闪过一抹惊色,看向女子。 “他的医术不逊色我,这药方坚持吃上半个月,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女子闻言一喜,立即付了银两,拿起药包走人。 众人听的清楚,想不到这位男大夫的医术竟也不弱。 排在队伍后面的患者,见此情景迅速转到另一边, 此时秋雨已经在医馆门外,放好一块牌子——今日不再接诊。 两人看诊,时间缩短了一半,一炷香时间全部诊完。 收拾好东西,一行人离开医馆。 夜幕降临,灯火渐起。 散去一天疲惫,享受夜风拂面的温柔,他们走的并不快。 大央国在凌景傲的治理下,无论法制还是礼制都比较健全。 京城内的街道很少出现打架斗殴等暴力事件。 皇上非常重视京城内的治安,亲下圣旨,但凡有人因犯罪行为进了刑部,无论男女老少,罪行轻重,往下三代一律不许参加科举考试。 这种处罚不可谓不重,很大程度上遏制了权贵子弟们平日里的仗势欺人。 如此一来,那些心怀叵测,想暗中谋划杀人害命,也不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公然实施劫杀行径,万一留下蛛丝马迹很容易惹祸上身。 回到府内,洗漱完毕,两人坐到床边。 云纤的目光盯在他身上,明文举不由凑近些,“夫人为何这般看我?”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明文举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你不是知道我会医术吗?” “那是简单的会吗?堪比神医了,行军打仗,你是如何学医的?” 云纤眼里满是疑惑不解,他不过年长自己一岁,不但武功高强,医术也是一绝,还会制作那么多没见过的弩箭,他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常被师父夸赞,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可如今在他面前,不由产生了质疑,有点自惭形秽。 明文举本不想暴露医术,怕的就是不好解释,今天因担心她身体才会如此。 要怎么说呢?说自己活了两世?岂不是要被她当成怪人。 “学医源于小时候,在山里一次误食毒果,幸得一位路过的游医相救,他看我资质不错,便收我为徒,既学医又练武。 这件事连养父母也不知情,怕他们知道后会阻拦我,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明文举略一思索编出个缘由来,反正无从考证。 云纤暗哼一声,对他的说辞不怎么相信,却也不想追问。 “王妃恢复的如何?你们母子相认了吗?” 明文举点点头,“还好,她很关心你的身体,哪天去见见婆母?” 第74章 夫妻闲话,小师叔 本应活得无比尊贵、恣意洒脱的女子,却遭遇有心人的阴谋算计,饱受病痛折磨,度过了漫长而痛苦的十八个春秋。 一想到这些,云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同情与酸楚,否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 其中虽然有对明文举的情意所在,更源于她心底那份正义和善良。 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何况她们已经见过了。 南宫府待她温和亲切,她喜欢那个充满温情的大家庭,不像丞相府到处都是算计。 婆婆应该也很好相处,不过还是有那么点儿紧张。 “王妃会喜欢我吗?” “该改口叫母妃了,这么好的儿媳去哪里找?她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明文举很期待一家团圆,其乐融融的场景,只是生父还活着吗?该去何处寻他? “你的养父母还在吧?”云纤忽然问。 明文举点点头,“现在生活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等所有事情解决后,就会把他们接到京城来。” “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有两个婆婆?” “多两个娘疼你,不好吗?” 明文举轻轻揽过她,自古婆媳难相处,可他却相信她们会相处的很好。 云纤自幼没有母亲,但是有师父疼爱,过的很幸福。 她不喜欢高门大院里的勾心斗角,本以为所嫁之人,家世背景简单,却未料到背后的复杂纠葛。 既已选择嫁了过来,愿意与他携手同行。 “能说说你这个复杂的身世是怎么一回事吗?” 终究还是把她牵扯进来了,如今已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清楚一切才能谨言慎行。 明文举泡了杯新茶推到她面前,将所知道的一切,包括那些猜测和推测,一股脑说了出来。 听的云纤美眸圆瞪,朱唇微张。 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平复下心情,缓缓开口,“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北戎国所为了,目的是逐步蚕食大央国?” 明文举沉吟一声,“我认为北戎国应该是主导,不排除其他三国也参与其中,毕竟蛊毒是南诏国特有的。” 云纤蹙了蹙眉,“我听师父说,血颜蛊因其危害极大,早已被南诏国列为禁忌,如今这种蛊几乎绝迹了。” 明文举微愣,“既然如此,你师父为何要传授于你呢?” 云纤眯了眯眼,“师父还有个一直未曾谋面的小师弟,仅用五年便学有所成,结果学成之时便是他害师之日。 趁师祖不备,一刀刺入胸口,又将师祖推下悬崖,幸运的是,师祖并没有死,只是残了双腿。 师父教我学解蛊,说是为了救人。 以前不太懂,现在倒是明白些了,或许就是想到我那个师叔会祸害人间吧。” 听到这个消息,明文举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色。 “你对小师叔了解多少?” “师祖似乎有难言之隐,连师父也不愿告知,只说他将来可能危害人间。”云纤轻声道。 “你可知师祖是哪国人?”明文举又问。 “我没有见过师祖,从师父口中得知,师祖的祖先是南诏国人,有着千年传承的医学世家,其家族的蛊毒之术更是一绝,后来不知何原因来到大央国。” 云纤说到这里,眼眸忽然亮了下,“我猜小师叔很可能是师祖的儿子,北戎国人。” 明文举诧异,“何以见得?你师祖年纪不小了吧?” 云纤瞥他一眼,“师祖才刚过七十岁,小师叔二十年前就学成离开,至今四十岁左右。 你想啊,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师祖怎么可能容忍这样一个弑师的孽徒逍遥在外?还不让师父替他报仇,甚至连名字都不愿说出来,你不觉得我分析的很有道理吗?” 明文举点点头,“言之有理,只不过你怎么知道小师叔是北戎国人?” 云纤将茶杯倒满,接着道: “师父小时候跟随师祖生活在北戎国,后来还是师祖说她已出徒,让她来大央国独立发展,现在看来应该是方便教自己儿子吧。” 原来是这样,会不会就是他暗中联系着太子府和云王府? 明文举认为有必要找出这个师叔。 “你师祖是男的?” “是啊,怎么了?”云纤反问。 明文举笑了笑,“没怎么,就是随便问一下,夫人可知你师祖现在何处?” 云纤沉思片刻,抬头,“听师父说,隐居在一个小山村里,你想要找他?” 明文举轻轻点下头,“如果找到你师祖,或许能从他口中获取到关键信息。” 云王府换子,叶家通敌叛国,很大可能都和那个师叔有关。 “我需要回一趟万花谷,询问师父。” 不知为何,听她要单独离开,明文举莫名心慌,连忙摇头。 “暂时不需要,还有几天就是太子和宸王大婚,婚礼还是要出席的。” 云纤眉头微皱,忽然笑道:“是啊,妹妹大婚,作为姐姐怎么可能不去给她添妆呢?” 明文举一愣,“你想去丞相府?” “那可是我的娘家,当然要去啊。” “上次回门,差点被杀,你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明文举有些担心。 云纤挑了下眉梢,“毒?毒不死我,杀?有你给的千机弩,丞相府奈何不了我。” 明文举心中释然,确实无需太担心,丞相府不同于皇宫,不允许携带武器。 “宸王无论文采还是武功都要胜过太子,我看你这个妹妹应该是得偿所愿,去添妆还不在你面前炫耀一番,毕竟她嫁的比你好。” 云纤双手托腮,笑眯眯看着他,“那不过是她自己认为的好,我倒觉得你比宸王好很多啊,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明文举伸手轻抚上她的秀发,“这么说,还是夫人的眼光好喽,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自从尝过鱼水之欢,尤其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之间,明文举恨不能夜夜与她黏在一起。 两人现在才是真正的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如胶似漆…… 第75章 南宫府,见云王 第二日午后,医馆提前闭门谢客。 明文举携云纤前往南宫府。 一见面,南宫微便对这个儿媳喜欢的紧,不仅仅是因为放血解蛊,救了她的命,更多的是云纤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温婉恬淡的气质。 仿佛春风拂面,令人赏心悦目,暖意盈怀。 对云纤的亲昵程度已然超过了刚认回的儿子,直接将一副祖传玉镯套在手腕上,那是老王妃当年给她戴上的,象征着云王府的认可与祝福。 于南宫微而言,未能亲自抚养孩子成长,本身就是做母亲的遗憾,还因为识人不清,把孩子弄丢了。 心中那份亏欠和遗憾不是短时间可以释怀的。 当看到两人之间相处融洽,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浓浓爱意时,心中那份亏欠仿佛得到了些许填补。 幸运的是,阴差阳错下,儿子娶了个好媳妇。 婆媳俩相谈甚欢。 南宫修远将明文举带到前厅,兄弟俩也跟了进来。 茶水倒满,闲聊几句,南宫修远缓缓开口: “南宫府从不问朝堂之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微儿好不容易重获新生,你是我的外孙,南宫府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我想知道,叶国公府通敌叛国一案,是不是和云王府有关?” 明文举微怔,转瞬明白过来。 南宫府不问朝政,不代表一无所知。 作为一个通古知今的旁观者,对于朝堂之事更应该精细于心才对。 “外公……” 一声呼唤让南宫修远心情甚好,脸上的笑纹都变得格外真切。 “嗯,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敢拿微儿的生命来当踏脚石,南宫府若是再沉默下去,会让暗中操控这一切的人,认为南宫世家不过是个摆设。” 这才是千年世家的傲骨与底气,应该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吧。 既然主动问了,明文举认为没有必要隐瞒什么,或许南宫府能助上一臂之力。 稍微组织下语言,便将所掌握的事实及种种猜测和盘托出,唯独没有提云王身份的真实性。 “老夫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叶国公会通敌叛国,也曾怀疑过云王,只是怎么都觉得他没有理由联合柳丞相,勾结北戎国,去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 如今看来萧侧妃定是北戎国人,文州,当初是你派人去调查的,可还记得她的真实身份?” 南宫文州低头沉思,稍顷开口: “我记得她是南方水患逃难过来的,当时受人欺负,恰好被妹妹所救,因为不放心,我特意派人前往她声称的家乡调查,结果也确实如她所言。 父母都是农民,家中只有一女,叫萧瑾儿,特意拿出她的画像,乡邻一致证实她就是萧家逃难的女儿。” 南宫文时皱了皱眉,“我看她应该在很小时候就到了萧家,顶替真正的萧家农女,所以根本查不出破绽。” “看来北戎国早已精心布下此局,如今的云王府,已成为北戎国据点了,只是云王,并非文举所说的中了情蛊吧?” 南宫修远说着目光看过来,明文举心中一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也只是猜测,外公以为呢?” 南宫修远目光直视他,“听微儿的意思,五年前云王从北疆回来,才对她有所冷淡,说明之前并没有中情蛊。 那他在北疆便不受任何人所控,其实中了情蛊,只是情感上受制于那人,其他行为并不会影响多少吧? 所以,我觉得云王可能换了个人,这也是从你的话中分析出来的。” 明文举唇边绽放丝笑容,“外公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吧?” 南宫修远点点头,兄弟俩在一旁静静听着,似乎并不意外。 南宫文时忽然问:“那真的云王呢?” “可能遭遇不测,不在人世了,也可能落入北戎国手中。”明文举轻声回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南宫文时问。 南宫修远目光扫向兄弟俩,“看着我做什么?我倒觉得文举心中已有了打算。” 明文举微笑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什么打算,目前来看,不宜打草惊蛇,因为没有证据,外公和舅舅们以为呢?” 南宫修远手指轻敲着桌面,似在思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没有确凿证据,哪怕文举长得与云王有几分相似,只要云王不认也无可奈何。 若是传到皇上那儿,还以为文举有什么目的,甚至会被反咬一口,把文举说成是北戎国奸细。 就按文举所言,先按兵不动让他们露出马脚。” 南宫文时却摇摇头,“这样的话,文举岂不是非常危险?他们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文举,能力再强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明文举心中微暖,二舅这是在关心他。 “大难不死,总会逢凶化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斯的声音:“家主,云王来了。” 兄弟俩的目光看向南宫修远,那意思文举要不要先躲起来。 “不用,正好让文举见见他。” 明文举正有此意,也想近距离接触下云王。 于是,兄弟俩起身迎出去,明文举自然是跟着。 云王一人徐徐前来,眉宇间已然不见了往昔的那一抹忧色,见到兄弟俩,客气唤道: “大哥,二哥。” 目光瞥向后面,闪过一丝惊讶。 “见过云王。”明文举恭敬见礼。 “明将军也在啊。”云王竟表现出一丝亲切来。 兄弟二人将他让进屋,“见过岳父大人。” 南宫修远轻“嗯”一声,开门见山,“坐吧,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几人落座,云王一脸真诚地回道:“小婿是来接微儿回王府,还望岳父大人成全。” 南宫修远轻哼一声,“老夫请了圣旨接回来的女儿,你觉得短短几天,会让你接回去吗?” 云王露出抹无奈的苦笑,“可是颜儿即将大婚,身为母亲的王妃怎么能不在府中呢?会被外人说三道四。” 南宫修远重重将茶杯放下,“她一个将死的病人,留在府中是为了让众人可怜吗?如今的云王府谁人不知是萧侧妃掌权。 哼!还记得当初,你是如何在老夫面前许诺的吗?” 云王心中一凛,想不到老家伙竟然询问起这事儿,难道是怀疑他了? 之所以不愿意多接触云王妃和南宫府,就是怕露出破绽。 毕竟云王与南宫微交往时,他已经离开了,哪能知道那么多细节? “都是小婿的错。” 不知情的事儿,认错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第76章 云王签下和离书 南宫修远目光紧盯在云王身上,先前未曾留意这些细节,如今看来他显然是毫不知内情。 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悦,“当初是你亲口对老夫保证,娶了微儿绝不纳妾,可是现在却成了宠妾灭妻,既然你违背承诺,那就和离吧。” 云王闻言,心头一震。 他从未想过,南宫家竟然会提出和离,他早已疲于应付,当然希望和离,从此可以摆脱身边一个麻烦。 只是这样做会不会惹来北戎国的不满? 即使想和离也不能答应的过于痛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这一切并非我所愿,当初微儿卧病在床,我伤心之际,借酒消愁,才会与萧瑾儿发生关系,微儿知晓此事后,坚决要求我纳了萧侧妃。 也不过是给她个名分,从那次以后,再没有和她在一起过,何来宠妾灭妻之说?” 云王说的委屈,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他对微儿的深情天地可鉴,只不过那个‘他’不是自己而已。 南宫修远眯起眼眸,冷冷道:“说的好像这一切都是微儿的错了?老夫不管缘由如何,只看结果,现在的云王府是萧侧妃在掌权,就凭这一点便可以说你是宠妾灭妻。” 云王心中暗骂,蛮不讲理的老东西,面上仍旧维持着礼貌和尊重。 “岳父大人,微儿久病在床,王府需要有个女主人来打理,萧侧妃对颜儿视如己出,对微儿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您不也是认可了吗? 今日为何突然提出和离?我是不会与微儿和离的,我想去见她。” 南宫修远眸中闪过一丝寒芒,“王爷既然不想和离,那便休了萧侧妃,将她逐出王府。” 云王心内大惊,面上却不显。 明知王妃蛊毒已解,还让他来南宫府,不是自撞南墙吗?他厌烦了这种虚与委蛇。 他一个王爷为何要听萧瑾儿那个女人的命令?今日就要自己做主一回。 脸上挤出一抹苦笑,“萧侧妃是世子的亲娘,怎么可以休弃?微儿久病的身体无法掌管王府。” “言外之意就是舍不得萧侧妃了?既然如此,那便和离,没什么好说的。” 南宫修远态度强硬,只有和离,微儿才不会再踏入那个狼窝,否则南宫府没有理由留她住的太久。 云王很想硬气地回一句,和离就和离,想到什么,立马收敛了气息。 “如果我说不和离,您是不是又要去皇上那儿,讨个和离圣旨?” 南宫修远眼眉一竖,“知道就好。” 云王满脸无奈,“岳父大人,即便要请旨和离也需等到颜儿大婚之后吧?” 南宫修远却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必,如果不想让老夫去皇上面前求一道和离圣旨,现在就把和离书签了吧。” 云王皱了皱眉,老家伙是什么意思? 他始终不清楚南宫府与皇室之间的微妙关系,但有一点很清楚,皇上对南宫府的态度是敬重有加,而不是忌惮打压。 老家主出面,只要不过分,一般圣旨都能求得来。 闹到皇上那儿,会不会引起陛下的怀疑?这些年皇上对他的信任已不如从前。 今日若真的签下和离书,云王对王妃的深情形象将毁于一旦,京城的人会如何看待他?也将有损他在朝中的威望和地位。 总之和离对自己没有一点儿好处,然而休了萧侧妃,将她逐出王府更是不可能的事儿。 一时间陷于两难境地。 “我要见到微儿,和离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儿,大哥、二哥,你们说呢?” 云王仿佛求救般的目光看向兄弟二人,两位大舅哥对他始终不错,今日却一言不发。 南宫文州适时开口:“妹妹卧病在床将近十八年,王爷所做所为已经仁至义尽,父亲提出和离,也是想让王爷得以解脱,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还可以再娶续弦。” 这话说的温和,好像在为他考虑,实则就是主张和离。 云王目光转向一旁静坐的明文举,后知后觉。 看来他们已经相认了,否则也不会在一个外人面前谈论此事。 这几人闭口不谈南宫微已痊愈,更没有向自己说出孩子弄错一事,而是提出和离,难道怀疑上自己了? 管他们是否怀疑,他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云王爷,任何人也休想找出证据来扳倒他。 思及此,不由硬气起来,面色微凝,“看来你们都将微儿的病,怪罪到本王头上,铁了心要拆散我和微儿,本王便全了你们的心意。” 他开始自称本王。 “好,痛快。” 南宫修远也不恼,从袖口拿出早已写好的和离书,“签字吧。” 既已决定,云王不再犹豫,只不过在写下“云启盛”名字时,手忍不住在轻微颤抖,显得无比痛心。 不是他要和离,而是南宫府逼迫他与心爱之人分离。 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他缓缓站起身,礼貌地拱了拱手,转身黯然离去。 明文举的目光停留在那个背影上,孤傲而有些凄凉。 他没有见过真正的云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言谈举止似乎看不出什么问题,只不过对待和离一事,有种刻意为之的成分。 “以前没觉得,今日细品之下,才发觉他对妹妹根本无情,都是伪装出来的。”重新落座后,南宫文州轻声道。 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情感流露,绝不是简单伪装出来的样子。 南宫修远冷哼一声,“我早就发现他对微儿变了,只是没想到会换了一个人。” 南宫文时蹙了蹙眉,“未经妹妹同意便和离,等她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 南宫修远摇摇头,“微儿还是知轻重的,清楚一切后,虽然会短暂伤心,总比她想着那个人,不提防间丢了性命要好。” 可见老父亲的爱女心切,他说着目光看过来,“文举,你怎么看?” 明文举微笑摇头,“我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云王,感觉不出真假,不过就袒护萧侧妃而言,多半是假的。” 南宫文州紧锁双眉,“那张脸与云王无异,举手投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如何才能揭穿他是假的王爷?” “若是能找到真正的云王,一切便迎刃而解。” 明文举的话让三人一愣,南宫修远忙问:“他还会活着吗?要去哪里寻找?” “我有种感觉,云王还活着。” 明文举不由想起云雾山,或许他该去一趟了。 第77章 太子大婚 两日后,云王与王妃和离一事便在京城传开了。 曾经轰动京城,伉俪情深的一对璧人,谁能想到时隔二十年竟然和离了! 云王妃缠绵病榻十几年,京中曾有无数女子想要嫁进云王府,哪怕做妾也行,都被云王拒之门外,他对王妃的不离不弃有目共睹,不知羡煞了京中多少贵女。 怎么忽然间就和离了呢? 有人说南宫府不近人情,南宫微刚病愈便迫不及待提出和离,罔顾云王爷苦守多年的深情。 也有人持不同说法,世子是云王和萧侧妃的,这么多年王府一直由萧侧妃管理,或许云王的深情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他真正喜欢保护的人是萧侧妃。 所以王妃病愈后主动要求和离。 只是为什么要在郡主即将大婚时和离?就不考虑女儿的感受吗?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街头巷尾难免有喜欢谈论八卦之人。 有人惋惜,有人不解,也有人冷眼旁观…… …… 云王府映月阁。 萧侧妃强压下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语气尽量放的平和。 “你怎么能意气用事,自作主张就答应和离了呢?哪怕暗中施手段将风评引向南宫府那边,却依然压不住众人心中的猜疑。 皇上会怎么想?当初指定王妃生女即为太子妃,很大程度上因为她是南宫府的女儿。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再次遭到这女子斥责,云王心里颇为不甘,半眯眼眸看着她。 “不答应,难道任由南宫老家伙去皇上那里求道和离圣旨吗?到时候不知当着皇上的面会说出什么来。 现在的舆论风向更有利于云王府,明日就是郡主和太子大婚,南宫微病愈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她主动提出和离,又不来参加女儿婚礼,众人只会说她冷血,不配做一个母亲。” 萧侧妃很想一拳轰过去,深吸了一口气。 “你只看到这一面,就没想到为何一个母亲会对亲生女儿漠不关心吗?” 云王不以为意,耸了耸肩,“当然是久病变得无情了,既然他们没有说出去,就是拿不出证据,你整天害怕这儿又担心那儿,是成就大事的样子吗?果然是女人。” 最后一句说的极轻,萧侧妃的耳力依然听了个真切,美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若不是目前还需要他这个云王身份,真想一掌轰死他。 “真觉得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吧?竟敢教训起本宫来了。” 自从上次两人谈开之后,云王在她面前便不似以往那般小心谨慎,一得意有点忘形了。 她自称本宫,意在提醒他还有妻儿在北戎国。 云王脸上立马堆起个讨好的笑容,“我就是想安慰你不用过于担心,和离自有它的好处,从此云王府就是我们的地盘,再不用顾虑南宫府那边什么时候来人。 只要杀死明文举,一切都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萧侧妃淡淡地瞥他一眼,“你以为是那么好杀的?比起之前的云王,他更为棘手。” “你们若是不行,那让我来。” 不就是杀一个人嘛,在云王看来挺简单点儿事,却被他们说成千难万难,甚至上次还借用了他的虎符,结果人还是活蹦乱跳地回京了。 总觉得自己很强,在他看来不过如此。 “做好你的王爷,管好王府就行了,其他的事少掺和。”萧侧妃的语气立马变得严厉起来。 以为他爱掺和吗?还不是被他们拴在一条船上了? “好,我不会掺和,希望能早日听到杀死他的好消息。” 云王说着站起身,明日郡主大婚,他还要招待那些权贵们。 媳妇孩子都不是他的,还要当成自己亲生的对待,以为他容易吗? 为了将来某一天,把瞧不起他的那些人全部踩在脚下,他忍! 望着云王离去的背影,萧侧妃眯了眯眼,竟然被他瞧不起了,下次行动绝对要万无一失,看来要亲自去找三哥,再做一次精心策划。 …… 对于街头巷尾传出来的议论,明文举也有耳闻,并没有多少惊讶,心中早有预料。 云王想把和离之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定会派人在暗中散布对云王府有利的消息。 没有确凿证据,现在还不是揭开真相的有利时机,因此南宫府并不会采取什么手段试图将舆论扳过来。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是非曲直自有论断。 有时按兵不动会让对方摸不清棋局走向,胡乱猜疑下容易暴露弱点。 只不过此事对南宫微有那么点儿残忍,好不容易病体痊愈,希望能与云王重温旧情,结果却是和离的结局。 尽管知道此云王很可能是假,也不愿从此与云王府断的干净。 她想做那个男子永远的妻,哪怕已不在人世,最后还能与他的衣冠,合葬在云家祖坟。 对于老父亲的做法,南宫微虽然生气,却不会闹脾气。 她应该振作起来,活出曾经的精彩,即便不能做儿子坚强的后盾,也不该让他为自己操心,还有牵挂她十八年的父兄。 …… 今天是太子大婚之日,整座京城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 长长的红绸犹如蜿蜒而行的红色巨龙,从云王府延伸而出,穿过繁华街道,直达太子府邸。 与明文举大婚时相比,不知要隆重多少倍,毕竟这是太子与郡主大婚,皇上与贵妃都会出席。 凌紫轩身穿大红喜袍,英姿勃发,骑着高头大马亲自接亲。 这里成婚,新郎一般是不需要接亲的,如果亲自迎亲则表示对新娘非常喜爱和重视。 明文举与云纤相携去参加婚礼。 路上看到这一幕,明文举在她耳边低语,“如果当初知道是你嫁过来,我一定会亲自下聘,接亲。” 云纤轻哼一声,“谁稀罕啊。” “女孩子不都在乎这个吗?等以后身份明了,我会给你补办一场盛大婚礼。” 明文举继续低声说着,那天的婚礼本也不是他想要的。 云纤虽然嘴上说着不稀罕,心里又怎会不希望呢?毕竟人生只有一次,自然希望风光大嫁。 第78章 冷宫皇后 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个人,柳云娇的心没来由的一阵不舒服。 没有了脸上那道伤疤,她发现明文举的样貌竟然比洛安王、宸王还要好看,如此绝色的男子应该是自己的,如今却站在了野丫头的身边。 本是利益上的成婚,为何野丫头就能那么好运,不仅得到了他的爱,还能在背叛丞相府和柳贵妃后,活得如此自在? 有一种人,就是不喜欢别人过的比自己好,尤其是同族姐妹。 柳云娇便是如此。 本以为赐婚宸王,可以在她面前炫耀一下,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可谁知明文举的伤疤竟然好了,忽然间没了兴致。 尤其是宸王对她的态度爱搭不理,看不出一丝喜欢,倒是听说在皇宫对那丫头很是上心。 无论身份背景还是美貌才华,她都自认强于柳云纤,为何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她? 包括一起长大的太子表哥也是如此,她就不明白了,那个野丫头到底哪里好了? 不就是会点儿医术,懂点儿武功嘛,可这些是大家闺秀该拥有的吗? 嫉妒在心中疯狂滋长,让那张原本精致美艳的小脸,看上去有那么点儿怪异。 男女分席而坐。 毕竟是娘家人,云纤还没有与丞相府断绝关系,很自然地坐到柳云娇身边,显得有几分亲切。 “妹妹还有五日便是大婚,想让姐姐给你添什么样的嫁妆呢?” 柳云娇眯了眯眼,自己不去找她,竟然送上来了。 “再见着我要称呼宸王妃,还妹妹地乱叫,是对皇室的不敬,小心治你的罪。” 云纤笑容浮面,“是,妹妹说的是,姐姐会注意的。” 说着凑近她耳边,“就是不知你这宸王妃能做多久呢?” “你……” 柳云娇怒火瞬间迸发,忽然感觉不对劲儿,立马换成笑颜,“这个就不劳明夫人操心了。” 她不叫姐姐称其为夫人,二品将军夫人在宸王妃面前还不是要低三下四,她王妃的身份摆在那儿,以后见着自己都要躬身行礼。 成婚后,等宸王发现她的好,定会喜欢上自己的。 柳云娇忽然间不气了,“听说你在皇宫得了很多赏赐,若是能多添点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以后有事或许能帮衬着你点儿。” 云纤笑着摇摇头,“太后的赏赐怎么可以做添妆?你确定以后我会求着你,而不是你求我?” 云娇嗤笑一声,“你一个二品将军夫人,身上连诰命都没有,我能求你什么呢?” “求人不一定看身份地位,万一妹妹哪天得了重病呢?” 云纤笑眯眯说着,两人的声音很小,毕竟旁边还有庶妹和其他女眷。 在外人看来,姐妹俩窃窃私语的样子很亲密。 “你在这儿啊,害我好找。”说话间,传来一女子略带惊喜的声音。 云纤抬眸看去,原来是九公主,连忙起身见礼,“九公主好。” “你也好啊,我坐在这里,怎么样?”九公主眨眨眼。 “当然没问题,只不过与我们坐在一起,会不会有失你公主的身份?” 九公主心思单纯,云纤对她谈不上喜欢却也不反感。 “不会,不会,你要是我五嫂该多好!”九公主说着直接于她旁边坐下,全然不顾一旁的柳云娇。 柳云娇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涌了上来,她可是相府嫡女,虽然不及公主身份尊崇,却也不至于被这般无视,何况即将成为宸王妃。 赐婚圣旨已下,自己便是五皇嫂,九公主应该主动与她见礼才对。 强压下心中怒火,挤出一抹微笑,“九皇妹。” 九公主转过头,皱了下眉。 “当初你为何不嫁给明将军?那样的话,赐婚给五哥的就是云纤姐了。” 真是个没有城府的小姑娘,或许皇上就喜欢她这一点吧。 柳云娇再任性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对公主发怒,她还想与九公主交好,来获得宸王的喜欢。 强压下怒火,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话可不能这么说,哪有姐姐没出嫁,妹妹先嫁的道理,你还小,不要因为她治好你的病,就没来由的喜欢。”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长嫂的气势。 九公主嘟起嘴,轻哼,“才不是因为这个,我听说你之前喜欢太子,如今又要嫁给五哥,有什么目的?” 云纤很想笑,被皇上宠着的公主,真是什么都敢说。 柳云娇心里这个气呀,是她非要嫁给宸王吗? 她很想回怼一句,“有什么目的去问你父皇啊。”终是忍了回去,她不跟一个小丫头置气。 再让她说下去,不知会说出什么来。 “今天是来参加婚礼,不是斗嘴的,瞧,拜堂了。”柳云娇拿起一块糖果,目光看向喜棚。 云纤倒是对她高看一眼,果然是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关键时候还能沉住气。 明文举与秦锦年坐在一起,尽管有人看着他不顺眼,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找麻烦。 毕竟皇上还坐在上面。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喜庆渲染了整座皇城。 …… 有一处地方,与这边的喜庆成了鲜明对比。 皇宫西院一所偏殿内,一素衣女子独坐在桌旁,望了眼窗棱上投射进来的夕阳,亮了这清冷的大殿,却亮不了她的心。 五年多了,她居然还活着,起身看着窗外,似乎能感受到那边的喜庆热闹。 多么可笑!太子大婚了。 这一切本应该是珏儿的,如今物是人非! 也不知珏儿在北疆过的好不好? 曾经朱碧辉煌的叶国公府,如今应该已成黄土一抔,她不相信爹爹和哥哥会通敌叛国,然而无论怎么求情,求他宽容些时日,求他去查,他都一口认定。 什么夫妻情深,都不及他的皇位。 不感谢他的不杀之恩,更不会感谢如今她还是皇后之身,她的心里只有恨! 只想看到叶家昭雪那天,然后一个人青灯古佛。 “母后……” 刚看到一个朦胧身影,就听到这声久违的母后。 “珏儿……” 女子声音很柔很好听,就如她那张脸,即使青衣素发,依然掩不住天生丽质,藏不住温雅清华。 从北疆回来已半年有余,凌紫珏第一次来冷宫。 不是不想念母后,而是叶家一案毫无进展,得知自己回京,会让母后担心,毕竟京城想杀他的人很多,还不如驻守北疆安全。 再者,想给母后一个惊喜。 所以有意让服侍她的宫女瞒着。 叶皇后的消息都是从宫女那得到的,因此并不知情。 第79章 凌紫珏的怀疑 “母后,这些年过得可还好?”凌紫珏几步走到近前,眼神中满是关切。 “很好,没有人欺负我,珏儿长高了,这些年在北疆一定很苦吧?” 叶皇后伸出白皙的右手,轻轻拂过他耳边一缕散发,凝视着这张酷似自己的脸,棱角更鲜明了几分。 五年多的日思夜盼,她的珏儿终于回来了,美眸盯在那张脸上不舍得离开。 凌紫珏伸开双臂轻柔地抱了抱母亲,他该早点过来看望母后才是。 “孩儿不苦,半年前就回京了,却一直没能来看您,对不起。” “不来看我一定有你的缘由,我们坐下来说。” 叶皇后温柔地拉着他于桌旁坐下,殿内只有简单的两把木椅,宫女端来热茶,倒满两杯后退下。 “这次能回京多亏一个人……”凌紫珏抿了口茶,缓缓讲述起在北疆的生活。 叶皇后静静听着,清丽的脸上挂着一抹期待,“这么说,你外祖父的案子快有结果了?” 凌紫珏不想母亲失望,轻轻点下头,“不出一年,母后就能离开这里了。” 叶皇后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开心,“我已经习惯住在这里,只希望叶家能沉冤昭雪,珏儿重回太子之位,我就安心了。” 心中不禁黯然,即使平反,她的爹娘、兄嫂、子侄们还能回来吗? 掩去心中的酸涩,不等凌紫珏开口,叶皇后又道: “都说帝王家不该有情,情之一字会误了江山,可我却认为误江山的不是情,而是色字,珏儿不是贪色之人,母后还是希望你能娶一个喜欢的女子相伴一生。 身在冷宫,却不能为你的终身大事做出选择。” 曾经的未婚妻此时正在与别人拜堂成婚,珏儿的心里应该是难受的吧? 感受到她的心意,凌紫珏微笑开口: “我不喜欢云清颜。 母后,其实父皇他也有苦衷,云王府世代忠良,云王爷当时满身是血,重伤跪地,还有一起回来的罗将军等十几人。 口径一致,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如果父皇不处斩叶家,难平悠悠之口,更无法给十几万将士一个交代。 能留下母后一命并保住后位,已是他最大能力了,有时皇上也不能决定一切。” 起初,凌紫珏也恨过,随着这几年边疆调查,他深知,即使父皇当时下令去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反而会寒了云王等一众将士的心,让朝臣不满。 “有时也曾试着理解他,可是我实在无法面对一个杀我全家,而且连尸骨都喂了野兽,做的太绝了,我的心里只有恨。” 叶皇后难掩心中剧痛,一滴清泪悄悄滑落。 “母后,外祖母他们可能还活着。”不忍看母后伤心,凌紫珏轻声道。 这话无异于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叶皇后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不会是安慰我吧,若是真的,为何他没有说?” 凌紫珏露出抹微笑,“母后,我也说了是可能,虽然还没确定,却感觉差不多。” 叶皇后睨他一眼,“那不就是安慰我了?” 凌紫珏摇摇头,“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您静下心来仔细想,就会发现问题,当初父皇下令灭叶家满门,并不是当众问斩,而是派人去的叶家。 然后将尸体扔到山里喂了狼群,听上去是对叶家恨之入骨,很残忍,实际上何尝不是毁尸灭迹的一种呢? 如果真的灭了叶家满门,父皇又何必如此待您? 虽然囚禁在冷宫,可您的月供一样不少,周围的侍卫明面上是在看守,实则还不是在保护吗? 凭他对您的这份用心,怎么会将叶家人的尸体喂了狼群,就为了让您恨他吗?” 叶皇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听起来心中所有触动,不过又生出疑惑。 她摇了摇头,“如果你外祖母他们还活着,又在哪里?这么多年他为何没有说?” 凌紫珏无奈一笑,“等外祖父翻案,您亲自问他。” 叶皇后皱了皱眉,“翻案,谈何容易?就凭你说的那个明将军?” “母后,您知道吗?云王妃病体痊愈,与云王和离了。” 皇后闻言就是一惊,当年她和南宫微享誉京城,两人有着手帕交,分别嫁给心仪之人。 一个久居深宫,另一个则常年卧病,自此没有再见过。 冷宫五年,她于静默中经常做的事儿就是胡思乱想。 曾在心里讥笑自己,叹息云王妃命运不济之时,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步了她的后尘。 唯有感叹红颜薄命! “云王对王妃的感情有目共睹,好不容易治好了病,为何要和离?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难道与叶家有关?” 叶皇后不是普通女人,也是上过马背提过刀,胸怀天下的睿智女杰,年轻时与皇上一起携手创天下。 因此她在皇上的心中,才是真正灵魂上的伴侣,后宫那些嫔妃不过是他稳固江山,传承子嗣的工具而已。 凌紫珏想了想,他需要有个人来倾听分析,母后正合适。 “我怀疑明文举是云王妃的儿子。” 叶皇后的心还没有平复下来,儿子的话又一次惊到了她。 “那清颜是谁的孩子?萧侧妃的?可她的样貌明明很像云王妃啊。” 凌紫珏不由心中暗赞,母后并没有认为不可思议,而是怀疑郡主,倒和自己想法差不多。 “江湖神医有很多,样貌是可以改变的。” 皇后点点头,“你再仔细和我说说那个明文举。” 凌紫珏沉吟片刻,从明文举回京,到南宫家认作义子,以及南宫老家主请旨将云王妃带走…… 说的很详细,虽然他大部分时间待在王府,不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训练出一支能力非比一般的暗卫团。 每天都会有消息送到他面前,再经过他大脑分析,总结成有价值的部分。 从南宫家认明文举做义子,他就有所怀疑了,毕竟北疆相处两年多,他的外形举止,总感觉与云王有几分相似。 南宫微病体痊愈,也是他的小妻子治好的,然后便与云王和离,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得不引起凌紫珏的怀疑。 加之是明文举提出云王可能是假,这一点让他几乎可以确定。 只不过明文举不主动说,他不好意思去问而已。 第80章 宸王大婚,小小回礼 听到最后,叶皇后频频点头,“照你这么说,明文举十有八九是南宫微的儿子,当年她有孕,曾在宫里找太医把过脉,当时那个太医曾肯定地说过是男胎。 当然了,把脉不一定十拿九稳,现在看来应该是准的。” 皇后说到这儿,微微皱起了眉,若有所思,忽又开口道: “世子换成了郡主,应该是与你父皇宴席上的那句话有关——若是女孩便定为太子妃。 有人听在了心里,便生出别样心思,定是那个萧侧妃,难道云清颜是她的孩子?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自己女儿当上皇后吗? 本是你的太子妃,如今却换成紫轩的,难道是因为你不太在意她,所以…… 叶家出事,你太子身份被废会不会与这事有关?” 果然是自己的母后,分析理解力非同一般,凌紫珏轻轻颔首。 “从这方面查下去应该有收获,只不过这些都是猜测,没有确凿证据难以服众,尤其现在朝堂上大部分都是太子和五皇子的党羽。 我刚回京,势单力薄,所以儿子希望母后能振作起来,父皇若是再来冷宫,您不要冷着脸,把他推给柳贵妃和闵贤妃,父皇才是决定外祖家能否顺利翻案的关键。” 如果叶家真的没有满门抄斩,皇后当然不会再记恨皇上。 “你想让我这么做?把你的怀疑透露给他?若是这样还不如你自己和他说,毕竟我在深宫怎会知道这么多消息?” 凌紫珏微微一笑,“您可以通过询问探听的方式,然后分析推测,在父皇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 叶皇后蹙了蹙眉,“这个我懂,只是五年多了,他对我早已不是从前,我怕说出来反而会认为预谋什么。” 凌紫珏抿了口茶,安慰道:“母后放心,据儿臣观察,父皇对你的感情有增无减。” 皇后凝眉,“没有证据,即便皇上有所怀疑,还不是一样翻不了案。” “起码不要让父皇站在他们那一边。”凌紫珏轻声道。 虽然感觉父皇对他还不错,然而真正的心思,他也无法揣摩,有些话更不能问,也不能说,但是母后却可以。 “帝王的心思有谁能懂,前一刻还关怀备至,下一刻就能翻脸无情,我会试试看。”叶皇后目光望向窗外。 曾经的誓言犹在耳边,还不是纳了那么多妃子,生下众多皇子公主,把自己囚禁在这冷宫。 他对自己或许有些不同,这份不同五年期间还能剩下多少呢? 似乎知晓母后在想什么,凌紫珏没有说出来,他之所以能得到父皇不同于其他皇子的爱,完全是因为他爱母后,爱屋及乌。 虽然父皇妃子众多,对母后始终是不同的。 母子俩又聊了些别的,凌紫珏起身离开冷宫。 …… 五天后,宸王大婚,皇上同样出席了婚礼,只不过旁边换成了贤妃。 其隆重喜庆场面毫不逊色于太子大婚。 宸王身穿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亲自前往丞相府迎亲。 此举让丞相府上下惊讶之余,忙笑脸相迎,柳云娇则是满心惊喜,看来宸王还是喜欢她的。 凭她的美貌,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呢? 心情瞬间膨胀起来。 不由想起云纤的婚礼,新郎不但没有迎亲,花轿还被劫了,弄得一身狼狈。 婚礼不吉利,婚姻早晚会出问题。 自己即将成为宸王妃,名字将被写进皇家玉蝶,身份地位远超常人。 柳云娇红纱遮面,眉目含情地望着那人。 宸王难得地展露出一丝笑容来,顿时让相府那些出来送嫁的庶女们嫉妒、羡慕不已,嫡小姐天生就比她们高贵,可嫁做正妻、正妃。 反观她们这些庶女若是嫁到高门只能做妾,同一个父亲,只因娘的身份不一样,便注定了命运的天壤之别,这合理吗? 柳云娇缓缓走进装饰豪华的花轿中,享受一路上众人投过来的艳羡目光。 她希望云纤也在众人里面,亲眼见证她幸福的开始。 花轿缓缓启动,穿过热闹繁华的街道,向宸王府行进…… 这样的婚礼,明文举和云纤怎么可能不去看看呢? 想当初他们的婚礼,宸王可是送了一份大礼,来而不往非礼也。 与太子大婚时隔五天,他们猜测宸王为了不落颜面,也会骑马亲自迎亲。 夫妻俩早就商量好了,今天一早便贴了张易容面膜,扮成普通人混在人群中,等待时机给宸王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 宸王骑在马上,面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胯下的宝马昂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然向前狂奔而去。 这一变故差点将宸王甩落马下 饶是他武功高强,竟然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马制服。 旁边跟着的护卫见状连忙飞奔上前施以援助。 任凭众人如何拉扯缰绳,鞭打驱赶,这匹马仿佛中了魔障,怎么都无法让它停下来。 宸王脸色苍白,头上金冠歪斜,束发散乱,大红喜服弄得凌乱不堪,失去了往日的威严,显得异常狼狈。 眼看无法制服这匹失控的马,宸王只能狠心命令护卫合力将马斩杀。 看热闹的行人都在街道两侧,而马是径直向前冲的,因此并没有伤害着路人。 伴随宝马扑通一声倒地,宸王从马背上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匆忙整理下凌乱的大红喜服,掩去眸中变换不定的风云。 竟然有人敢在他娶亲时对他的宝马下手,让自己当街难看丢脸,不用去调查,也差不多知道是谁干的。 很好,等着瞧! 命人将死马抬到宸王府,凌紫谦很快收拾好心情,轻喝一声,“继续。” 没有了宝马,总不能等在路上,让人再牵一匹马过来,新郎只好步行。 在京城,好像第一次出现新郎官步行结亲的,必将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坐在花轿中,正在胡思乱想沉浸在美梦中的柳云娇,猛然感觉到外面发生了变故,花轿忽然间停落,不由大惊。 婚礼当天,花轿停落视为大不吉之兆。 刚想对轿夫发怒,便看到远处混乱的场景,十多个人与一匹马缠斗在一起,惊得花容失色! 怎么会这样? 本应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为什么会突发变故?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第81章 朝堂之上 虽然婚礼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是经过途中惊马、死马一事,为原本的喜悦蒙上了一层阴霾。 宴席上,明文举笑着举杯祝贺宸王大婚之喜。 宸王回以微笑,同喜,同喜! 君臣欢庆,其乐融融。 到了晚上,凌紫谦本就对柳云娇没什么兴趣,加之当众丢脸,死了心爱的宝马良驹,就更不想见她了。 而是去查那匹马,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等他找到证据定要告到父皇那里。 请来最好的神医,忙活了一晚上,将马从外到里,再到外,仔细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药物或暗器留下的痕迹。 最终,凌紫谦只能默默咽下这口郁气。 柳云娇满怀期待的洞房花烛夜,最终只能一个人望着红烛摇曳,映着她孤单的身影…… 满腹的委屈和不甘,不知该与谁去说,在这陌生之地,她连撒泼任性的资本都没有。 …… 将军府内,红纱帐暖。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温馨而甜蜜。 “你就不怕宸王查出什么,去大理寺告你?”云纤转过头,调皮地眨了下眼。 明文举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微笑道:“什么也查不出来,他去告谁呢?” 云纤立马来了精神,“想不到你那小弩还能发射药弹,而不留下痕迹,比银针效果好多了,可以杀人于无形。” 明文举轻笑,“你想杀谁?今天的场合因为人多混乱,靠近目标才好得手,而且那药弹只适用于兽类。” “我就是好奇而已,本姑娘要是杀人会光明正大,才不稀罕偷偷摸摸的。” “你都成亲了,以后该称本夫人,要喊我夫君。” “不习惯啊,我还是喜欢直接叫你的名字。” “可我喜欢你喊夫君,乖,喊一声听听。” 云纤低头不语,忽然贴近他耳边,“夫君,夫君……”一连喊了十几声。 “夫人,我们赶紧洞房吧。”明文举坏笑着一把搂过她。 “今晚是别人的洞房,莫要乱来。”她嗔道,轻轻挣脱了下。 “我们补一个洞房,好不好?” “不好,你又来……” —— 两位皇子接连大婚,身为嫡长子的凌紫珏尚未被指定婚配对象,那些太子党,忌惮凌紫珏重回太子之位的众官员们,不由暗暗松口气。 看来皇上对洛安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 凌紫轩若能先诞下嫡长孙,太子之位几乎稳了。 包括太子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大婚之后夜夜与云清颜勤奋耕耘,让后院一众美妾羡慕嫉妒,咬牙切齿,又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第一天敬茶,太子妃便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谁还敢强出头? 京城似乎还笼罩在喜庆氛围中。 这一天早朝,有文官大着胆子提出废后改立新后,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竟有一半多站出来支持。 御史台郑大人挺身而出,面色凝重谏言道:“叶家乃通敌叛国的大罪,身为叶家女万不能担任母仪天下的皇后,难以安民心。 这五年,贵妃娘娘掌管后宫尽心尽力,她贤良淑德,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身为太子的生母,臣认为应该册立为新后,以保我朝后宫安宁,江山社稷稳固。” 一番话言之凿凿,清晰有力。 马上就有十几个大臣站出来表示赞同,包括柳丞相也站了出来,他不能总躲在后面,该力挺时就不要顾虑太多。 云王想了想,保持沉默。 太子理应是皇后嫡出,既然新立了太子,那其母亲就该是一国之后,如此才能服众。 打入冷宫还占着皇后之位,本就不合礼制,自大央国成立以来还是第一人。 坐在龙椅上的凌景傲静静听着,这一幕与五年前何其相似? 当时就是这些人,不对,是几乎所有朝臣,都要求废除太子处死皇后的,迫不得已之下,为保皇后性命和后位,才狠心将凌紫珏发配北疆。 远离京城,这些人不担心紫珏重回太子之位,因此便没有再提废后一事。 如今紫珏回来了,刚上朝没多久便要求废后,其意思他能不明白吗? 今日提出废后,目的不在真的能废黜皇后,而是提醒他,不能给紫珏安排实职,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凌景傲眯了眯眼,开口道:“云王,你认为呢?” 站在下面的云王,没想到皇上会忽然问他?难道怀疑什么了? 心思急转间跨出队列,躬身道:“皇后虽为叶家女儿,却早已嫁入皇室,打入冷宫已经给万民一个交代了,依臣之见,废后、立后乃是皇上的家事,陛下说了算。” 云王可不傻,皇上这么问显然是不想废后,这个时候一定要站在皇上这边,否则就不是怀疑那么简单了。 保住云王府才是关键,借此还能打消皇上的疑虑,何乐而不为? 凌景傲点点头,还算他识相。 “你们也听到了,正如云王所言,废后乃是朕的家事,就不劳众位爱卿操心了,退朝!” 说完,起身离开龙椅,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就这样轻描淡写解决了? 柳丞相瞟了眼云王,如果他今天也极力支持废后,皇上在重压下,自己的女儿坐上皇后之位便指日可待了。 他倒是懂得安身立命。 凌紫珏也在朝中,记住了那一张张提出废后的嘴脸,转身刚想离开。 耳边传来凌紫轩的声音,“皇长兄,其实我觉得在北疆,做一方之王比回京要好吧?” “不劳二弟操心。”凌紫珏淡淡回了一句,举步远离。 凌紫轩心里冷哼,有什么可狂傲的,孤登基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凌紫谦凑过来,弯唇浅笑,“看来他根本没把你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啊。” 太子瞥他一眼,“难道把你这个宸王放在眼里了?” 凌紫谦继续微笑,“我们都是王爷,他又是皇长兄,不把我放在眼里很正常,可你不一样,你是太子,身份尊贵。” 言外之意就是他这个太子窝囊,在先太子面前不堪一击。 “不劳你操心。”凌紫轩一甩袍袖,迈步离开。 一个个都敢他这个太子面前放肆,真当本太子是泥捏的,好欺负吗? 等着吧,终有一日,要让你们统统付出代价。 第82章 任重道远 明文举也在朝堂之上,今日提出废后一事,应是柳丞相在背后操纵和推动。 一旦废后改立柳贵妃为新后,即便叶家冤案昭雪,凌紫珏想要重回到太子之位也将非常的难。 有一多半朝臣主张废后改立新后,可见太子党羽众多,只不过此举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皇上正值壮年,身体还很硬朗,若是不能成功废后,那太子岂不是要做到头了? 还是说今日只是试探下圣意,然后再另作布局? 云王能站在皇上这一边,在明文举的意料之中,本来他就是皇上身边的忠臣,若是因为女儿做了太子妃,便倾向太子,就真的可能暴露出了什么。 看来这个云王心思足够缜密,很会察言观色,难怪这么多年,皇上不曾怀疑过。 拿不出足够证据,想要撕开他的那张假面,还真是任重道远! 寻思间,来到御林军总部。 赵元贺走过来,两人表面上还是不冷不热的关系,互相打了声招呼,赵元贺凑近。 “我有事和你说,” 明文举点下头,二人从不同路线来到一处秘密之地。 “何事?” “将军……可能很快就要去战场了?” 明文举一愣,北疆刚刚签下为期三年的停战协议,如果有一方违背约定,可是要献上两座城池以及大量物资作为赔偿的! “是太子说的?” 赵元贺点点头,“太子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我,不用再找你麻烦,免得自己副统领之位不保,用不了多久你可能会上战场,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 明文举蹙了蹙眉,早就知道自己的御林军统领做不长久,无论太子还是五皇子,都不想让自己担这个差事。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动静了吗? 还以为会用别的什么手段,原来是要发动战争,如此一来,岂不是可以肯定太子与其他国有勾结? “好,我知道了,御林军继续按计划训练。” “还别说,按将军说的方法训练,御林军进步效果神速。” 赵元贺不由竖起大拇指,这么年轻能封为将军,果然不是自己这等人可以比的。 御林军是保卫京城安全的重要防线,太子当然希望这支精锐之师,牢牢掌控在他的手里,只不过发动战争,自己就一定会上战场吗? 即便不担任御林军统领,只要赵元贺稳坐副统领位置,不背叛自己,关键时刻,仍可为自己所用。 二人聊了会儿,一起去御林军训练基地。 统领亲自指导训练,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训练的愈发卖力。 正副统领意见一致,将士们自然不用看风向标,左右摇摆。 如此一来,无论战斗力还是凝聚力都得到了大幅提升。 从御林军出来已是末时,明文举顺路去了医馆。 自上次看到医馆忙碌的场面,他便和云纤商量,建议医馆每天只接诊五十人,这样既不会太累,也能满足平民看病的基本需求。 云纤虽然不怎么情愿,还是听从了他的意见。 医馆门口标牌上写的很清晰——每天只接诊五十人,此时已经关门了。 明文举心情愉悦。 云纤有个性,有主见,但是很大程度上,都会听从他的意见,这就足够了。 医馆天天爆满,累了一天的娘子,哪还有时间陪自己了?他们可是新婚,有许多事情要做。 他这不是自私。 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和心情,拿什么去给别人看病? 只有先为自己考虑,让自身健康、强大,才有资本去考虑别人。 心中想着,腿上脚步加快,没用多久回到将军府。 云纤正在室内喝茶,听到声音迎出门,“看你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回府便见夫人迎出来,心情当然好了。” 明文举说着走进屋门,脱下官服。 “这是怪我服务不周了?”云纤说着接过朝服挂在一旁,递过一件外袍。 “哪敢怪夫人,今天顺路去了趟医馆,你把为夫说的话听进去了,自然高兴。” 明文举换上便服,两人于桌旁坐下,云纤倒了杯新茶递过去。 “朝堂上有什么好消息吧?” “倒是有个坏消息,朝臣联合提出废后,改立柳贵妃为新后。” 两人已经绑在一起,而且她很聪慧,明文举喜欢将朝中之事说出来,也可以有人与他一起分析、商讨。 掌握朝局,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云纤皱了皱眉,“柳贵妃若是当了皇后,对我们可没有什么好处,皇上不会同意吧?” 明文举点头,“若是这么容易就同意,当初叶家出事时,陛下就不用费力保留皇后之位了。” “既然如此,提出来岂不是对太子不利?”云纤很快便听出来了。 “是啊,我怀疑太子可能还有什么后手。” 说到这儿,明文举忽然问:“有没有可以控制人心智的蛊虫?” 云纤凝眉似在思索,稍顷抬起头。 “有,只不过那蛊虫极其难养,不仅要以自身心头血为药引,还需要多种稀有且名贵药材才能培养,从幼虫到成虫至少需要二十年,可以说,几乎等同于没有这种蛊。” 明文举却觉得极大可能会发生,“你那个师叔,连血颜蛊都能弄出来,北戎国布局这么多年,举全国之力,培养个虫子应该不太难。 若是中了这种蛊,可有解蛊之法?” 云纤摇摇头,“没有,唯一的解蛊之法就是杀死下蛊之人,一旦中了此蛊,心脏会被蛊虫蚕食,心智会逐渐失去控制,一年内若不解蛊,只有死亡。” 明文举没想到还有这么可怕的蛊,万一皇上中了这种蛊,之前的一切岂不是白忙活了? 凌紫珏想要翻身,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行。 自己也陪着造反吗? 哪怕最后成功了,也会被说成名不正言不顺,这不是他想要的。 蛊在大央国本就是禁忌之事,云纤会医蛊,暂时不能往外说。 “即便养成了蚀心蛊,想要成功让对方中蛊也不是件容易事儿,让皇上多注意饮食和身边人,还是可以控制住的。”云纤看出他的忧虑,轻声道。 明文举却觉得很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是身边人? 第83章 身份要瞒不住了 结合赵元贺所说的可能让他去战场的消息,明文举愈发觉得用蛊控制人心的可能性极大。 既然心中有了怀疑,就不能坐等事情发生,他觉得有必要面见洛安王。 次日早朝之后,秦锦年恰好有事叫住他,于是二人从密道去了洛安王府。 自从提出废后,凌紫珏又不去上朝了,免得那些人看他碍眼。 三人落座,寒暄几句,凌紫珏目光看过来,缓缓开口:“云王妃的病是你夫人治好的吧?” 这事根本瞒不住,明文举也不想瞒着,凭洛安王的聪明才智,只要用心便能猜的到。 “确实是她治好的。” “你夫人才是真正的神医啊!又一次羡慕了,怎么办?她可有什么师姐妹?”秦锦年希冀的目光看向他。 明文举微微笑道:“侯爷有娇妻美妾相伴,就不要肖想良家女子了吧?” 秦锦年挑了挑眉,旋即嘻嘻笑道:“我是给紫珏问的,瞧他二十多岁了还不娶妻,应该也喜欢你夫人这种类型的,做个媒人怎么样?” 凌紫珏淡淡瞥过去一眼,“表哥莫要乱说,讲正事。” 秦锦年可不怕他,目光杀回去,“这就是正事啊,你那两个弟弟都成亲了,一旦有了皇长孙,地位可就不一样了,你拿什么和他们争?” “争不过就不争。”凌紫珏声音淡淡。 “不争,你甘心吗?”秦锦年说着晃了晃两根手指,“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而是还有命在吗?你可别连累我啊。” 明文举静静听着,诞下皇长孙确实会让皇上另眼相看,将来紫珏要重新做回太子,朝臣会拿这个说事,却不足以成为太大的阻碍。 “云纤确实有个师姐,年长她一岁,也是自幼跟着云海神尼,医术和各方面能力都不差,只不过她没什么家世背景,皇上恐怕不会同意王爷娶这样的女子为正妃吧?” 这也是他从云纤那听来的,第一次山洞外喊她的那个女子。 师姐妹感情很好,若是能嫁给洛安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不过不可能做妾。 “云海神尼徒弟,这一个身份就够了啊,有多少人仰慕神尼,可惜只闻有其人,根本见不到本人。”秦锦年边说边点头,认为可行。 明文举微笑道:“再怎么说也是江湖中人。” “紫珏若真的喜欢,他自己就能做主,怎么样?”秦锦年说着,不由将脑袋凑近问。 凌紫珏伸手将脑袋推开,“一切随缘,说正事,文举,可知云王妃得的是什么病?” 明文举心中一惊,洛安王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有这么一问。 深思片刻,决定说实话,正好看他们对蛊毒是什么反应? “不是病而是中了蛊毒。” 两人目光齐齐看过来,秦锦年难掩惊色。 凌紫珏则显得有些平静,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蛊?是不是和郡主有关?” 看来是想要问到底了?说出来或许对事情发展更有利。 明文举略作思索,便将血颜蛊的症状说了出来。 秦锦年嘴巴张的老大,有一会儿才缓回神来,“郡主竟然是假的!那一切都说的通了,紫珏,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那云王府真郡主在哪儿?” 凌紫珏垂眸不语,果然与他猜想的差不多。 明文举目光盯着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秦锦年瞧瞧这个又仔细瞅瞅那个,忽然灵光一闪。 “莫非文举就是云王府那个孩子?” 见二人看过来的目光和表情,秦锦年一拍桌子。 “原来竟是真的,难怪有人不惜调兵追杀文举,而且脸上疤痕消失,我总觉得像谁,一时间竟没想起来。 怎么一回事?我有点懵,为什么世子会换成郡主?就因为太子妃吗?” 明文举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云王妃病体痊愈,便与云王和离,定会引来一些人的猜疑。 当然了,不是谁都能想明白其中缘由。 凌紫珏与自己在北疆有两年多的相处,加之他很聪明,才会看穿。 秦锦年就没有想到,看来除了紫珏应该没有人会往这方面想,不由松了口气。 “王爷对此事怎么看?”明文举将问题扔给了凌紫珏。 秦锦年连忙催促,“紫珏,快给我捋捋,我有点懵,你是怎么猜到的?” 凌紫珏瞥他一眼,“自己想去。” “别呀,我们一起来分析。” 秦锦年说着将脑袋凑近二人,又道:“先听我来分析。 云王府世子换成了郡主,无非就是想做上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云王府本就处在高位,并不需要靠女儿来稳固地位啊。 本应是紫珏的未婚妻,我记得紫珏前往北疆时,云王曾在皇上面前提起过,他的未婚妻,清颜郡主怎么办? 当时便有人说出了皇上的口谕——郡主是未来的太子妃,言外之意,郡主不是紫珏的未婚妻,而是太子未婚妻,太子身份没了,所以也就不是未婚妻了。 可见有人一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他们看重的是太子妃,未来皇后这个身份。 在乎这个身份,会用蛊毒的是南诏国。” 秦锦年边说边点头,觉得自己真相了,忽又摇摇头,“不对啊,和我们打仗的一直是北戎国,叶国公也是在北疆出的事儿。 难道这一切是北戎国与南诏国的合谋?十八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果然是秦小侯爷,这么快就分析出问题所在,明文举没有回答,他想听洛安王怎么说。 凌紫珏摩挲着手中紫竹杯,似乎听的很认真。 有一会儿,抬起头缓缓道:“东禹、西凉、南诏、北戎,四国每年都要向大央国称臣纳贡,时间一长,自然不甘心。 尤其是北戎国,一直野心勃勃,北疆战事不断。 大央国禁止与其他四国联姻,父皇那句未来太子妃,便让有心人生出了调换孩子的计谋,云王妃无论生男生女都会被调换。 未来皇后,生下的嫡子便是太子,有一半他国血统,皇后若能垂帘听政,很容易让江山易主。” 秦锦年频频点头,“因为你这个太子不好掌控,对清颜郡主不上心,于是便想到换成紫轩那个蠢货,如此一来,全都解释的通了。” 凌紫珏轻叹一声,“即使弄明白了又如何?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让朝臣信服。” 第84章 早做准备 秦锦年抬手一指,“文举不就是证据吗?只要云王府郡主是假的,皇帝舅舅很快就会想明白其中缘由。” “怎么证明?”凌紫珏问。 秦锦年凝眉,“血颜蛊不就是证据吗?连南宫府和云王妃都承认了文举,难道还不够?” 凌紫珏摇摇头,“不够,只有云王承认,揭开云清颜的真面目,才能证明文举是王府世子,这也不过是证明了文举身份,与叶家的通敌叛国扯不上关系。” 秦锦年眉心紧蹙,“文举,你的意思呢?” 明文举一直处在旁听中,二人已经将事情分析的差不多。 见问到自己身上,沉吟一声,开口道: “确实如王爷所说,哪怕证明我的身份,指出云王府郡主是假,也翻不了叶家冤案,除非能找到真正的云王。” 二人目光同时看过来,秦锦年忙问:“你的意思,真正的云王还活着?” 说完又摇摇头,“北戎国怎么可能容许真的云王还活着?” “我也只是假设云王还活着。”虽然云王活着的希望渺茫,可明文举就是有种预感,他还活着。 “按你的意思,找不到云王,叶家便难以翻案了?”秦锦年眉头几乎拧成个疙瘩。 不等明文举回答,凌紫珏先开口了。 “确实是这么回事,或者能证明云王是假的。” 秦锦年眼眸一亮,“那就滴血验亲啊。” 明文举微微摇头,“滴血验亲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想那边一定有应对之法,暂时不能把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凌紫珏赞同地点点头,“今日之所以要问,就是想确定云王府郡主是不是假的,如此以后也能目标明确,文举的身份一定不要说出去。” 秦锦年摸摸脑门,“放心,我的嘴巴很严,只是皇上那儿也不透露点吗?我看皇帝舅舅还是最器重你,说出来也可让皇上小心点儿云王啊,免得哪天被他们算计了。” 凌紫珏摇摇头,“父皇虽然对我还算好,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下,直言此事易生猜疑,怀疑我急切为叶家平反,编造出来的。 总之,这事你不要往外说,包括姑母。” 秦锦年一只手捂上嘴巴,“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往外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改立新后不成,他们会不会有新的谋划?” 明文举想了想,轻声开口:“赵统领透露给我一个消息,太子的意思,我可能很快要去战场了。” 秦锦年一愣,“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搞定赵元贺啦,不愧是明将军,果然厉害!”说完比了个大拇指。 凌紫珏虽然相信他能搞定赵副统领,却没想到会在这么短时间内。 他抬起头,似在自言自语,“北疆刚签下停战协议,不可能违约,难道是鼓动那三国?” 秦锦年凝眉不解,“即便发动战争,文举也不一定就去战场吧?紫轩为何会如此笃定?难道他能做得了皇上的主?” 凌紫珏摩挲着手中紫竹杯,轻声道: “昨天建议废后的场面,你也看到了,有一半以上朝臣选择支持太子,到时候在众臣提议下,文举上战场是很正常的事儿。” 秦锦年眯了眯眼,“那就让他们的计划落空,战事若真的来了,这次让云王去战场才对。” 凌紫珏目光看着他,“你觉得这事儿是你和我说了算的吗?” 秦锦年轻哼一声,“我去和皇帝舅舅说,云王赋闲在京五年多,早就该去战场了。” 凌紫珏拍了拍他,“不要意气用事,虽然父皇很器重你,不代表你可以左右他的决定,小心父皇对你的看法有变。” 秦锦年轻拍下桌子,“那要怎么办?文举去战场,无非是进了他们设计的圈套,很可能有去无回啊。” 凌紫珏放下手中紫竹杯,“我会想办法,如果真的发动战争,争取让云王去战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锦年还是相信他的能力。 一直听着的明文举适时开口,将从云纤那儿听到的蚀心蛊说了出来。 二人面色皆是一变,秦锦年紧张道:“若真培养出这种蛊,会用在谁身上?太子还是皇上?” 凌紫珏淡淡瞟他一眼,“太子已经是他们的人,何必浪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蛊?” “这么说就是皇帝舅舅了?那我们岂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秦锦年难掩急色。 “事情还没发生,这只是文举在提醒我们,你急什么?” 凌紫珏说着目光看过来,“还要多谢文举的提醒。” 明文举露出个微笑,“只要不认为是危言耸听就好,云海神尼只教她识蛊、医蛊救人,从不养蛊。” 凌紫珏轻拍了下他,“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大央国禁止的是养蛊害人,医蛊救人只会被赞扬,绝不会治罪,而且此事我不会在父皇面前说起。” 有他这句话,明文举稍微放下心来,还真怕有一天因为云纤会蛊这事儿,被治罪。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各自离去。 凌紫珏去了趟冷宫见叶皇后,又去仁和宫见了太后。 明文举则回到将军府,关在书房思索了有一会儿,决定购买东西,制作枪支弹药。 敌人太强大,未来有诸多不确定性。 为了保护自己和亲人,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哪怕最后被逼造反也要活出自己的天下。 想到就做,将李尚叫过来,把需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让他派人出去购买。 没用多久,云纤回来。 两人闲聊了会儿,一起吃晚饭。 夏日的夜很长,闲来无事便溜达去南宫府。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南宫微不似大病初愈时的那般瘦弱,气色好了很多,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名动京城的女子。 见到二人,自是亲热地询问了许多,看上去倒没有和离后的悲春伤秋。 想当年,南宫微可是文武全才,曾与云王一起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刻骨铭心般的感情,岂是假云王可以糊弄过去的? 这些天,南宫微仔细回想五年来的变化,心中渐渐确认,现在的云王是假的,因此对于和离倒也没有多少难过。 只是她的启盛真的不在人世了吗? 她要尽快恢复武功,去北疆战场寻他,告诉他,当初他们生的是世子,是和他一样的战场上英雄! 第85章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一天时间,李尚便将所需要的材料买齐。 吃完晚饭,明文举没有和往常一样陪她进屋喝茶聊天,而是拉着云纤来到了密室。 看着室内摆放的一堆堆物品,有黑有黄还有……云纤难掩面色惊讶,开口问: “弄来这么多东西,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用这些东西制作出一种威力更大的武器,比起千机弩更能防身。” 这东西一个人制作,时间会延长。 交给别人他不放心,云纤不但聪明,还喜欢鼓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或许能喜欢,有她陪着也不至于太枯燥。 云纤美眸盯在他身上,“是让我和你一起做吗?” 明文举点点头,“你若是不喜欢,便不用了。” “喜欢,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快和我说说……”云纤伸出手去拉他。 “你倒是个急性子……” 明文举说着,两人来到桌旁坐下,大概讲了下制作过程,原料配比,以及每一部分的图纸,还有最后成图。 暂时要做的就是手榴弹,这东西外形精巧,携带方便且威力大。 有了千机弩,手枪的作用并不大,有时还不如千机弩灵活多变。 “这东西你从哪儿学来的?我怎么闻所未闻?” 云纤难掩惊色,目光在他身上看了有一会儿,师父走遍大江南北,游历五国,也没有见过他说的东西,为何他会所有人都不会的东西? 明文举轻咳一声,这要怎么解释呢? 实话实说有点让人匪夷所思,既然让她参与进来,便想好了说辞。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曾经遭遇过活埋,差点身死,应该说死过去几息,再醒来,脑子里便多出许多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好像那原本就属于我自己的,稍微一研究就会了。” 云纤似乎只注意到他话里的活埋,美眸微瞪,“你还遭遇过活埋?为什么?” 明文举只好把当初村里出现血月,村长诬陷偷鸡,活埋祭月一事简单说了出来。 “我倒是听师父说起过,血月出,妖孽现。但是这个妖孽不是指妖魔鬼怪,不好的意思,而是指世间难得一见的奇人。 看来这话是对的,你不就是那个奇人吗?” 明文举一愣,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一说,既然如此,倒不用浪费多少口舌了。 “你师父还会看天象和运势?” 云纤得意地挑挑眉,“当然了,我师父除了和师祖学医、习武,她自己还有一种特殊能力,那就是星象占卜术。” 想起那次竹林中听到的话,会不会当时就算到她要嫁的人是自己?若不是她师父极力主张,她不一定愿意嫁吧。 “有机会可以带我见你师父吗?” “当然可以呀,几个月不见,我都想她们了。”在云纤心中,师父就如亲娘一般。 “现在还不是去见你师父的时候。” 明文举说着忽然想起一事,问:“你有几个师姐,她们不嫁人吗?” 云纤目光看向他,“真正意义上就那一个师姐啊,其他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养在万花谷干些杂活谋生。 若是嫁人,师父当然不会阻拦,不嫁人便留在谷中,一辈子生活无忧,多好啊,你干嘛问这个?” 明文举轻笑一声,“有人羡慕我娶了位好夫人,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师姐妹。” “谁?秦小侯爷吗?他都妻妾成群了,师姐怎么可能嫁给他这样的?”云纤很快便想到秦锦年。 明文举点头,“是他问的,却不是为自己,而是洛安王。” “洛安王?” 云纤头摇的像拨浪鼓,“他俩怎么可能?王爷不会娶个江湖女子,叶家一旦平反,他就会重回太子之位,将来后宫女子无数,师姐虽是平民女子却也有自己的高傲,不可能做妾。” 明文举微笑道:“话可不能说的那么绝对,万一某天,他俩意外相遇,就像我们那次一样,然后一见钟情呢?洛安王到现在身边还没有一个女子,此人挺好的。” 云纤翻了个白眼,“那有何用,他会一辈子不纳妾吗?我师姐可说过这辈子不嫁人。” 明文举暗暗好笑,看来这丫头很讨厌纳妾,好在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好像扯远了,不说他们了,开始忙吧。” 云纤点点头,两人很快忙碌起来。 从这一天开始,二人白天忙着各自的事情,吃完晚饭便进密室。 侍奉他们左右的春晓,夏晚不由暗自嘀咕,小姐和姑爷一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嘛? 包括李尚也不知道将军在忙啥,却知是在做什么东西,毕竟买了那么多材料。 以前有事都找他帮忙,自从娶了夫人,自己就被丢在一边了,见色忘友的家伙! 他自己有美人相伴,咋就不合计一起跟他回来的十几个将士呢?二十多岁的年纪都没有娶妻,能不急吗? 要不他也试着找一个? 夫人带过来的两个丫头就不错,虽然为婢,模样却很好看,而且大家族婢女也是知书达理,举手投足间堪比那些小家碧玉。 尤其是这段时间跟着夫人去药堂忙碌,两个丫头身上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甚至有点光彩照人。 如果能娶其中一个也不错,这样就能继续跟着将军了。 心有所想就要付诸行动,否则很可能被那几个捷足先登了。 于是借故询问夫人所需用度,频繁接近两个丫头,这一举动怎么能瞒住其他人? 尤其是守护在医馆周围的那两个,他们也是从北疆跟过来的,因为武功最好,被派过来保护医馆安全。 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天躲在暗处看美人,心痒难耐。 两人一商量,干脆由暗处走到明面上来,医馆本就需要人手,尤其是武功好的男子,有他们坐镇医馆,如有闹事的也能震慑一二。 凭云纤的聪明又怎会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呢? 当然愿意促成好事,这样以后都是将军府的人,对将军府也更能忠心。 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身为当家主母,自是要为他们的婚事考虑。 于是云纤又多了件事情,那就是暗中观察,然后准备做媒。 第86章 帝后相见 皇宫勤政殿。 凌景傲靠在龙椅上,尽管桌子上还有一大堆奏折没有翻看,此时的他已无心去翻阅,看了眼站在角落里的太监,唤了声,“连城” 赵公公闻言不敢怠慢,忙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来到近前,躬身唤道:“陛下” “殿内现在就你和朕,不必拘礼,来,陪朕说说话。”凌景傲坐直了身体,冲他招招手。 赵连城受宠若惊,“陛下,奴才不敢坐,站着就好。” 凌景傲威严的目光扫向他,“朕让你坐,有何不敢?” “是,老奴这就坐。”连城心里的小鼓敲得噼啪乱响,半坐在椅子上,小腿藏在袍子里轻微颤抖。 陪说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弄不好小命没了。 凌景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别敷衍朕,朕要听真话。” 连城连忙应是,“老奴不敢。” 凌景傲瞥他一眼,“朕看你敢的很,朕有那么可怕吗?在朕身边待了二十多年,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别以为是你谨言慎行的结果,是朕已习惯身边有你。 做王爷时羡慕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真正坐上了才体会有多么不容易! 屋里能说话的人就你一个,而你这个老滑头,还总是敷衍朕,真是孤家寡人啊!” 皇上说着又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似乎在体会寡人的滋味。 “陛下励精图治,在您的治理下,大央国一片繁荣,老奴有幸在陛下身边侍奉,但是老奴不懂朝政,有些话不敢乱言,绝不是敷衍陛下。” 赵连城的心渐渐平稳下来,是啊,陛下是个少有的明君,自己太小心反而招来不满。 凌景傲轻哼了一声,明知道他的话吹捧居多,却也很受用。 “看上去是繁荣发展,可惜出了叶家通敌叛国一事,令朕百思不得其解,也更忧心朕的百年之后……” 连城想了想,试着问:“陛下,您是觉得叶国公一事另有蹊跷?” 凌景傲靠在龙椅上的身体微微前倾,“这几年没事的时候,朕经常会细想此事,越想越觉得另有阴谋。 朕知道紫珏一直在查找证据,此次回京并没有提起,估计是没什么进展,或许对我这个父皇失望了吧?” 连城低垂着头,鼻尖已渗出丝丝细汗,这样与皇上说话实在是压力山大啊! “洛安王胸有丘壑,识大体顾大局,他一定能体会陛下的难处,此次回京也来看您几次了,而且他举荐的明文举,确实不一般。 解决了南方一直以来困扰的水患问题,陛下必将为后人所传颂,可见洛安王还是为陛下解忧,胸怀大央的。” 提起明文举,凌景傲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明将军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可恨的是有人想让他死。” 连城刚稳定下来的身体,又禁不住打起颤来,陛下今天是怎么了,为何与他说这些?他一个奴才哪懂朝政?更不敢乱议呀。 只好装作听不懂,垂头不语。 瞧了眼低着头,像个受审之人坐在那里的连城,凌景傲暗叹一声,找个随便说说话的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个与他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温柔美丽的女子…… 忽然站起身。 惊得连城忙从椅子上站起,因为太紧张,身后的椅子晃了晃才稳住。 “陛下……” “没你的事了,朕要一个人出去走走。”凌景傲摆了摆手,整整衣袍,阔步向殿外走去。 连城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皇上要去哪里,望着那个孤寂的背影,不知何时已少了往日的挺拔和伟岸! 收回目光,连城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暗道一句,“做皇上不易,做侍奉皇上身边的太监更不易呀!” 出了勤政殿,夕阳的霞光映在那张已不年轻的脸上,刚毅的线条变柔和了几分。 霞光为御花园的美景,晕染了一层朦胧渐变的色彩。 曾几时,帝后携手共赏这园里美景,那些柔声细语关切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而今,花还是那些花儿,只是少了可以驻足的那一朵,再美的色彩在眼中都成了一个颜色。 凌景傲快步走出御花园,转向西院那所偏殿。 偏殿内,叶皇后素衣素发坐在桌边椅子上,霞光盈满窗棱,却遮不去殿内的清冷。 两天前,珏儿再一次来到这里,说出的话如一块石头落在心里,让她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然而身在冷宫,寸步难行,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期待那个身影还能出现在冷宫。 思及此,起身缓步来到门边,轻轻推开紧闭的门扉。 一眼望不见皇宫内的浮华奢靡,清冷中一道人影由远及近…… 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转瞬消失不见。 叶皇后轻轻关上门,回到刚才那把椅子上坐下,有一会儿,不见那道门打开。 紫珏的话犹在耳边回响,这几天不是一直期待他能来吗?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想到此,叶皇后快速起身推开门。 凌景傲远远地便看见矗立门边的那道身影,心中一喜,可惜喜悦刚冒出头便沉了下去。 那重新合上的门,仿佛一道无形屏障,将二人隔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并没有转身离去,缓步来到门边,沉默片刻伸出手,终是没有勇气推开。 犹豫着刚想转身,吱呀,门从里边打开。 凌景傲一步踏进去,很怕晚一点,门又关上了。 快走几步于桌旁坐下,宫女端来两杯热茶,悄然离去。 “敏儿,五年了,就没有一丝原谅我的意思吗?” 在她面前,他很少称朕。 叶皇后很想说什么,但是五年来,她都是用沉默不语的方式来应对他,凌景傲总是一个人在说,更像是倾诉,说累了便离开。 见她不语,凌景傲又自顾说了起来。 “有些事情即使身为皇上,也不能完全做主,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众臣才会臣服,可惜我还不够强,大央国还需要那些大臣们辅佐。 我知道珏儿一直在查找证据,其实我也派人在暗中查过,可惜一无所获。 最近珏儿来看你了吧?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见叶皇后的目光看过来,凌景傲难掩喜色。 五年了,她从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是不是珏儿说了什么让她有所改变? 第87章 帝后之间 叶皇后只是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水。 凌景傲叹息一声,继续说着,“当年,如果不是朝臣在大殿内逼迫,我是不可能更换太子,要知道能留下你一命,并保住后位已是我的极限了。 皇上看似高高在上,一言九鼎,却不是一言堂。” 叶皇后静静听着,若不是珏儿说过,叶家人可能还活着,无论皇上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心里对他的恨。 或许她真的应该感谢他的不杀之恩,如果不是仗着他心中对自己残留着的那份不舍,她凭什么能在冷宫活得如此安静? 然而,只要想起那一张张亲人的脸,上到五十多岁的老母亲,下到几岁的侄男和女,就恨不能一刀捅死他。 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既然能留下我一命,为何不能留下母亲?年近六旬还要承受切肤之痛。” 五年了,终于又听见熟悉的声音,凌景傲难掩激动,仿佛回到初见她时的感觉,欣喜中带着点儿小心翼翼。 “如果我说叶家人还活着,我们还会回到从前吗?” 声音很柔也很小,不过在静静的屋内,叶皇后还是听了个真切,她不敢相信是真的,难道珏儿猜想的都是真的? 眸光停留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你在骗我?”她在他面前也很少自称臣妾,尊他为陛下。 凌景傲用无比真诚的目光看着她,“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得知叶家人还活着,皇后心跳加快了些,不过她必须要问清楚。 “如果这句话没有骗我,那为何要骗我五年?” “迫不得已,众臣环伺之下,叶家案件毫无进展时,只能如此。”憋在心里这么多年,此刻说出来,倒让凌景傲觉得轻松了许多。 “现在依然没有进展,为何又说了出来?” 凌景傲站起身,一把将皇后从椅子上拉起来,不顾她的反抗,将其紧紧抱在怀中,似乎要将失去的五年统统找回来。 “你将我视为仇人,可我却很想你,这样的煎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朕也是个正常人。” 叶皇后用力挣脱他,“后宫那么多美人,左有柳贵妃,右有闵贤妃,还会想我这个打入冷宫的糟糠之妻吗?” 凌景傲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如果可以,我希望后宫只有你一人,说到底,还是我这个皇上不够强大,需要用女人来稳固朝政。 你我年少相识,历经风雨,这份结发之情,岂是那些嫔妃可比的? 如今年纪大了,只想你陪在我身边,无需掩饰,不必虚伪,可以说着真心话,听你唤我的名字。” 叶皇后垂眸,似在回忆他们的曾经,在凌景傲还是个王爷时,王府里只有她一个正妃,新婚燕尔,度过一段幸福而甜蜜的时光。 登基做了皇上,朝臣不断劝谏,要充盈后宫。 生紫珏时伤了身体,从此不能再有身孕,因此便张罗为他纳妃,总是将他推给那些新纳进来的妃子。 一来二去,宫里多了许多皇子、公主。 即便如此,他们的感情依然尚可,皇上遇到难题、烦心事,总会到她那里倾诉过夜,在众嫔妃面前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和权力。 却不想,皇子多了,珏儿的太子之位便被惦记上了。 自己的贤良大度,换来的不是安稳和谐,而是母家被陷害,珏儿太子被废,自己落入冷宫。 冷宫五年,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看着叶家平反,然后报仇,亲手杀死眼前这人。 得知叶家人还活着,皇后心中的恨渐渐消融,想起珏儿说的话,轻声问: “叶家人如今在何处?” “安排在一个村子里,虽然没有荣华富贵,却生活的安稳。”见她态度回暖,凌景傲不由庆幸当初的决定。 “哪天可以让紫珏去看看吗?”儿子亲眼所见,皇后才能放心。 凌景傲摇摇头,“暂时不可以,你知道紫珏的行踪,会有多少人关注吗?一旦被发现,叶家人岂还有命在?” 叶皇后觉得所言甚是,太子那边恨不能将珏儿杀了,以绝后患。 见她沉默不言,凌景傲不由紧张起来,忙道:“只要叶家平反,他们就会回京,再等等。” 皇后抬起头,直视他,“你相信叶家是被冤枉的?” 凌景傲轻轻点头,“北疆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当时大殿上众口一致指证叶家通敌,一怒之下是相信的,事后越发觉得有蹊跷,因为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让紫珏去北疆,明则发配,实际上何尝不是让他去查证? 结果他遇到一个人,城池收回来了,证据好像并没有找到。” 叶皇后静静听着,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内心,忽然间不恨了。 “听紫珏说,那人叫明文举,被南宫府认作义子,是他夫人治好了云王妃。” 凌景傲觉得他们又回到了从前,能这样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真好。 “紫珏果然什么都和你说了,南宫老家主为把女儿接回府中,特意到我面前要了道圣旨,云王妃病好后便与云王和离了。 你说奇不奇怪?我一时间怎么也想不通。” 叶皇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皇上这是想从她这里探听紫珏都说了什么吧? “确实很奇怪,以南宫微对云王的感情怎么可能和离?皇上就没有当面问问云王吗?” 凌景傲摇摇头,“这事怎么问?云王本就很伤心了。” 皇后垂眸似在思索,很快抬起头,“我对南宫微还是很了解的,以她的性格,除非云王变了,否则即使他与萧侧妃生有一子,也不会和离。” “变了?” 凌景傲微蹙双眉,“自从那次北疆战场重伤回来后,云王确实有些变化,没有以前那么爱说话了,目睹十几万将士的惨死,心里肯定会留下阴影。” 看来皇上对云王还是相信的,要怎么去提醒他?弄不好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叶皇后试着开口:“听珏儿说郡主大婚,南宫微也没有出现过,这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反应。” 皇上很快便听出话里意思,“你是说郡主不是南宫微的孩子?明明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 “确实难以相信,可做出来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怀疑,我就是一个母亲,好不容易病体痊愈,怎么可能不与自己孩子亲近?除非不是自己的。” 皇后想了想终是说了出来,反正她也只是说出心中疑惑。 第88章 国师遗言 听她这么一分析,凌景傲也觉得有些道理,郡主不是南宫微的女儿,难道是云王与萧侧妃的? 还是说根本就不是云王的? 眼前不由浮现出明文举的身影,那孩子脸上疤没了后,总觉得与云王有些许相似之处,以前并没往这方面想,毕竟战场上出来的人,气势上都有点儿相似。 现在一想,到越发觉得可疑了,尤其南宫府对明文举很特别。 如果孩子弄错了,为何不揭开真相?反而和离了? 越想脑子越乱,凌景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由想起,当年老国师的临终遗言。 他说,云王府将诞下一女,此女福泽深厚,可佑我大央国,建议他最好将此女早早定为太子妃,如此,在他有生之年可实现五国一统。 对于老国师的话,凌景傲深信不疑,毕竟国师曾多少次,准确地预言过朝中大事。 不久便从云王那得知云王妃怀有身孕,于是在宴席上说出来——若是生女,便是未来太子妃。 结果,云王府果真得了一女。 云清颜琴棋书画样样都很出色,与紫珏很相配。 谁知,五年前出现叶国公通敌叛国一事,紫珏的太子被废,当时他根本不想另立新太子,怎奈朝中大臣轮番进言,吵得他脑瓜子疼,不得已之下,废了太子改立紫轩。 他心里中意的始终是紫珏,因此才没有主动提及,让郡主与紫轩早日成亲,就是想着叶家平反,紫珏重回太子之位。 如今却怀疑郡主并非南宫微所生,岂不是在怀疑国师的遗言? 凌景傲暗自摇头,觉得国师的预言不会出错,更不可能骗他。 国师遗言,他从未透露给任何人,包括皇后。 叶皇后见皇上沉思不语,就知他虽有怀疑却不会轻易相信。 沉吟一声,开口道:“我也只是怀疑,如果云王府郡主是假的,叶家一案倒是有眉目可循了。” 凌景傲一愣,忙问:“何出此言?” 为了能让叶家早日平反,自己走出冷宫,叶皇后决定赌上一次,深吸一口气。 “如果郡主不是南宫微所生,就是有人故意调换了孩子,只是为了云王府郡主身份,可以做太子妃。” 叶皇后说到这儿,顿了下,凌景傲问:“这与叶家一案有什么关系?” “因为珏儿并不喜欢清颜郡主,所以有人想换一个太子。” 这话说的够直接了,凌景傲又不笨,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不由皱起眉,他知道这些应该是紫珏说的。 叶家一案,他对云王也曾怀疑过,只是云王府有护国誓言的祖训,历代忠心,不可能背叛大央国。 而且这五年,云王没有任何不安分的小动作,与太子府联系甚少,换掉太子对云王府好像没有什么好处。 “依你之意,郡主是萧侧妃的?而萧侧妃很可能是北戎国人?” 见皇上并没有发怒,有与自己商讨的架势,皇后心中微暖,语气放柔了许多。 “皇上不觉得南宫微的病很蹊跷吗?哪怕难产伤了身子,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补不回来吧?” 凌景傲微微点头,“你可知她得的是什么病?” 叶皇后目光看向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呢? 两天前,紫珏来看她,说起蛊虫一事。 如果不说,万一皇上哪天中蛊,不但叶家平反毫无出头之日,还会危及他的生命。 想到他受苦,自己心会痛,多年的感情,哪怕曾经恨之入骨,却也是爱着他的。 说出来,皇上会不会怪罪明将军和其夫人?毕竟在大央国禁止巫蛊之术。 “我听紫珏说,南宫微不是病而是中了蛊。” 此话一出,凌景傲面色大变,“可是真的?” “皇上,答应臣妾不能降罪任何人。” 她自称臣妾,凌景傲伸手握住她的手。 “放心,朕不是昏君,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也要分情况而定论,定罪的是用蛊害人,医蛊救人怎么能定罪?你仔细说来。” 皇后闻言,心下稍安,将知道的关于血颜蛊说了出来。 凌景傲静静听着,想不到还有这等匪夷所思的蛊毒,虽然惊讶却也信了七八分,如果不是国师那句遗言,应该是全信的。 “这么说来,明文举就是那个孩子吧?” 皇后点点头,“珏儿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南宫微的孩子,我记得当初太医诊脉时,也说过是男孩。” 凌景傲眯了眯眼,难怪明文举与云王有些相似,难怪年纪轻轻便能在北疆战场上发挥出色,难怪能画出一幅惊世画作…… 原来那是骨子里的血脉传承,传承了云王府与南宫府,两府的优良。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北戎国还真是下了一盘大棋。 只不过云王是怎么回事?真的叛变了? 细思之下,不由打了个冷战,假如明文举没有能力回到京城,大央国岂不是被一个弹丸小国算计了,很可能落入他们精心设计的棋局之中。 “你不相信?”见他沉默不语,皇后小心问。 “信,只是太过惊讶,需要仔细想想。” 凌景傲顿了下,又道:“此事不要声张,我倒要看看北戎国有多大能耐。” 想起南方治水时,曾有人调兵追杀明文举,莫非是云王干的?虎毒尚且不食子,怎会杀自己的孩子?莫不是…… 看来他需要对云王多加关注才行。 “没有确凿证据,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不过皇上要小心,他们会下蛊,担心事情败露很可能不择手段。”皇后说的委婉。 凌景傲一惊,“可是紫珏和你说了什么?” 皇后想了想,干脆全道了出来,她不喜欢藏着掖着,一旦事情发生将追悔莫及。 敢这样说出来,也是源于他们之间曾经无话不谈的感情。 凌景傲站起身,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握住那双不再年轻的手。 “敏儿,谢谢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最关心我的,为了你和珏儿,我也会小心。 余生已没有多少日子可挥霍了,我只想有你陪在身边。” 他说着,动情地将这个想了五年的妻,搂在怀中。 是啊!他们已不年轻,还有多少个五年可错过? 知道叶家人还活着,皇后的心也不再冰冷,皇上对她如何,心里还是清楚的。 如今她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冷宫废后,如果不在乎,又何必抛下九五至尊来说这些? 皇上很想留宿在冷宫,然而宫里眼线众多,一旦宿在冷宫,必定会惹来众人在背后议论。 他和皇后之间隔着灭门的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会和好? 万一有人怀疑,岂不是给叶家人带去了危险? 最后还是不舍地离开了冷宫,心情却与来时截然不同。 第89章 太后的睿智 仁和宫,太后慵懒地斜靠在柔软舒适的榻上。 “皇上竟然去冷宫待了那么久。”太后语气里带着丝疑惑。 皇上的去向不只是各宫妃子们关心,太后的宫殿同样有人专门关注。 “依老奴看,很可能与皇后和好了。”林嬷嬷边为太后揉捏双肩,边和她聊着。 “敏儿知书达理,贤良大度,多好的女子,叶国公怎么就通敌叛国了呢?虽然哀家不问朝政,却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与东宫那边脱不了关系。” 太后非常满意叶皇后这个儿媳,皇上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宿在皇后寝宫,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要求皇上雨露均沾。 “洛安王一直在查找证据。”能在太后身边侍候这么多年,林嬷嬷除了干活麻利,说话也有一套技巧。 “如果是有人故意陷害,哪会留下什么证据?难啊!” “皇上驾到!”说话间,门外传来太监一声高呼。 林嬷嬷连忙起身恭迎圣驾。 凌景傲大步走进殿内,恭敬地施了一礼,挨在太后身边坐下。 微微侧目,语带关切,“母后,最近身体可还安好?”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太后有些赌气般地别过头去。 凌景傲无奈地笑了笑,母后越老越像个孩子。 “母后是在怪我没有给紫珏赐婚了?我知道您疼爱紫珏,实际上是他不想娶妃,我便依着他的性质了。 看上去好像是对他漠不关心,实际上尊重他的心意,何尝不是一种爱呢?” 太后轻哼一声,“说的好听,好好的太子妃没了,这时候又说关心他,哀家看呐,分明是没有你心中满意的女子,真当哀家老糊涂了不成?” 凌景傲有些无奈,“母后,珏儿是我和敏儿的孩子,怎么可能如您想的那般?太子被废也非我所愿,让他在逆境中磨炼几年,不一定是坏事,我希望珏儿将来能成就一代伟大的帝王!” 太后有些浑浊的目光,浮上一丝怒气,“太子都被你给废掉了,还如何成就帝王之业?难道你想让他背负造反的骂名?” 凌景傲轻轻叹息一声,看来母后是真的老了,伸手拉过她一只手,粗糙的纹路,再不是儿时抱着他的那双纤纤玉手。 “母后,儿臣知道您喜欢珏儿,甚至超过我这个儿子,虽然我是皇上,关键时刻却也护不住想护之人,所以我希望珏儿比我强大,有一天能不为众臣所左右。” 太后哼道:“自己做不来的事,为什么要期待子孙去完成?” 凌景傲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温和的笑容,“是!母后教训的是,都是儿子无能,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青出于蓝胜于蓝,只有一代更比一代强,咱这乾王朝才能长盛不衰!” 太后斜睨他一眼,“今日瞧着,你这心情颇为不错,莫不是敏儿给你好脸色看了?” “知子莫若母!” 凌景傲也不掩饰,眉宇间难掩喜色。 “不对呀,敏儿的性质我还是了解的,怎么可能忽然间就原谅了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太后边摇头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凌景傲有点哭笑不得,“母后,我记得皇祖母当年可是特别讨厌父皇的那些妃子们,尤其是对待皇后,为何您不是呢?” 提起往事,太后忍不住长叹一声,眼神中流露出感慨。 “一入宫门深似海,母后深知这里的不易,夹缝中生存,每日的提心吊胆。多少妃子、皇子死于非命,就因为皇后不得宠,有些妃子恃宠而骄,才会有那么多的争斗。 你能当上皇帝,并不是母后争来的,而是她们的两败俱伤,哀家始终认为心存善念必得善果。 皇宫之中,只有帝后感情和睦才会少些争斗,你看敏儿温柔、善良、大度,而你又很喜欢她,所以自你继位,宫内何尝发生过莫名其妙就死了妃子和皇子公主的? 只有后宫清净,你才能安心朝政,虽然这几年柳贵妃执掌后宫也算清净,那都是因为你对皇后的爱还在,她不敢肆意妄为!” 太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略显疲惫之色。 凌景傲静静听着,那一句‘只有后宫清净,你才能安心朝政。’这就是母后爱他最好的方式,胜过无数动听的语言。 太后是个非常睿智的女子,一生不争、不抢、不夺、不斗…… 用她温柔的智慧获得帝王垂怜,用心怀的大度和善意,确定皇后在后宫的绝对地位,不与后宫女子争皇儿…… 母慈子才孝,妻贤夫方贵! 帝王之家亦是如此! …… 自那日后,皇上再没有踏足其他嫔妃的寝宫,而是一个人宿在勤政殿。 这一举动,难免让有些人浮想联翩,坐卧不宁。 皇上在冷宫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对女人不感兴趣了? 还是说帝后之间和好了? 否则,皇上为何会一改常态? 宁馨宫。 柳贵妃不再禁足,重新掌管六宫,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只不过皇上很久不来她寝宫了。 虽然每次来她这儿,也不过是喝茶,享受她的服侍,在外人看来,皇后打入冷宫,她受专宠。 实际上她心里清楚,皇上的心根本不在她这儿,无论怎么努力也捂不热。 只要皇后一天不死,凌紫珏就有可能重回太子之位,可惜冷宫有侍卫防护,手根本伸不进去。 寻思间,凌紫轩走进来,云清颜并没有跟在身边。 “母妃,在想什么呢?” “你来的正好,我有话问你。”柳贵妃指了指前面椅子,示意他坐下。 “什么事儿?您问。” “云王与王妃和离一事,太子妃怎么说的?” 自大婚后,每次都是带着云清颜过来见她,柳贵妃心里不喜,面上还不能冷待,这次可算是一个人来了。 “一问起这事儿,清颜就很难过,她也不清楚,好像是南宫老家主强行让他们和离,若是不和离便去父皇那请旨。”凌紫轩小心说着,实际上他也不太敢追问。 柳贵妃冷哼一声,“她就是没和你说实话,切记,你是太子,心思绝不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更不能被她影响你的思想行事。” “母妃,是我想要早日诞下皇长孙,如此一来,也能稳固太子之位。” 凌紫轩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还是贪恋美色,京城第一美人果然不一样,让他欲罢不能,宁可花下死。 “诞下皇长孙也没用,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朝政上,或者想办法杀掉凌紫珏。”柳贵妃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有点恨铁不成钢。 “哪有那么好杀的?若是好杀,在北疆就弄死他了,何必让他回京?而且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王府,行踪不定,怎么杀?” 凌紫轩有些无奈,紫珏不但自身武功强,身边还有一众从小保护他的暗卫高手。 第90章 有个消息 “你那个祁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最近他又离开了,等我再见到他时,多询问一番。”凌紫轩藏了个心眼,不能什么事都和母妃说,毕竟他是太子。 柳贵妃眯了眯眼,“身为你的幕后军师,不是应该待在太子府吗?你竟然不知道他的行踪?我越发觉得他很可能在利用你。” 凌紫轩微愣,转瞬露出抹无奈,“母妃,我已经成年了,有判断是非的能力。 祁先生是江湖高人,当初便说过,他不会长时间待在太子府,只要我这边有需要,他就会出现。” 柳贵妃眉心微蹙,“这说明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太子府,更像是在利用你,不是你需要他时出现,而是他需要你时才会出现,我怀疑他很可能是北戎国人。” 凌紫轩不由一愣,忙压低声音道:“母妃,话可不能乱说,被别人听见传到父皇那儿,我们很难洗清了。” “这么说,是被我猜中了?”柳贵妃美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凌紫轩连忙摇头,“不是,我不知道。” “你是我的儿子,不用否认,你的神情告诉我,那个祁先生就是北戎国人。” 柳贵妃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怒容浮面,“糊涂,你怎么可以和北戎国人来往?还背着母妃?” 凌紫轩小心肝不由一抖,“我也是刚知道的,母妃,您消消气,听我说。” 柳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生出的那抹恐慌,其实她早就该想到的。 “你说,我听着呢。” “与北戎国合作未必是件坏事,我们互惠互利,各取所需,您也看到了,父皇心里、眼里都是他的嫡长子。 撤去我御林军统领,换成明文举,就是给凌紫珏铺路,哪怕叶家最后不能平反,也会把皇位传给他。 上次朝堂提议废后,已经让父皇对我心生不满,说是让我监国,其实就是一些无用的琐事,根本不让我参与批阅奏折。 不仅要面对凌紫珏,还有宸王在侧虎视眈眈,父皇不站在我这个太子一边,只能与别人合作,来获得强大的实力,到时候逼着他让位。 或者可以让父皇早点离世,所以母妃,我们只有孤注一掷了。” 凌紫轩一口气说了很多,目光盯在柳贵妃脸上,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 柳贵妃抬手指着他,“你,你这是走上了一条死路,若是让你父皇知道,我们岂还有命在?” 凌紫轩嗤笑一声,“即便不这样,等凌紫珏继位,还有我们母子活路吗?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毕竟五年前就与北戎国合谋了。” 柳贵妃垂下眼眸,儿子所言她何尝不知。 五年前,她根本没有让儿子一争皇位的心思,突然,一个大馅饼砸在他们母子头上,再不抓住吃进肚子里,那就是傻子了。 原来不过是掉进北戎国的算计中,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既然已经触碰到了那个位置,皇位离他们如此之近,只能放手一搏。 “祁先生让你做什么?我要知道你们的全部计划。” 太子一喜,母妃这是认可了? “我们暂时什么也不用做,只需旁观即可,过几天,四国使臣会结伴来我朝纳贡,到时候……” …… 风平浪静过去了半个月,明文举的第一批手榴弹已经研制成功。 这东西外形轻巧便于携带,投掷后的爆炸力量却很强。 他不想把炸药用于军队中,一旦问世很可能成为某些野心勃勃之人,屠戮四方、称霸天下的致命利器。 而他并不想坐那九五至尊,套上权力枷锁,束缚自由的灵魂。 他希望战争打的是军队、战士的实力,武器可以强过对方,却不能完全碾压。 否则,将士只靠武器,很可能荒废自身战斗力,不利于国家未来健康发展。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破坏这个冷兵器时代。 如此干净清新的环境,被火药污染可就不美了。 制出手榴弹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家人,用出来会被认为是一种威力极大的暗器,毕竟江湖上什么能人都有。 这一天,两人找了个荒僻无人之地,准备试验一颗威力相对较小的手榴弹。 明文举相信,他做的每一颗都是成品。 试验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云纤亲身感受下它的威力和使用方法。 按照他所教的每一步,云纤小心翼翼拉开引信,迅速扔了出去。 砰!一声炸响。 地面炸出一个深坑,周围沙石乱飞,树木为之晃动…… 哪怕云纤听他说过这东西的威力,也惊得朱唇半张,美目圆瞪。 有一会儿,惊呼:“这么强啊!” 明文举拉起她的手,微笑道:“这颗是威力最小的。” 云纤兴奋地扬起小脸,“有了它,看谁还敢来杀我们?” “虽然杀伤力大,却是消耗品,用完就没了,且身上带不了几个,遇到强敌,或者千军万马,它也只能起到缓解逃跑的作用。” “我知道啊,不过比起刀剑,可是强大多了。” “我想去趟云雾山。”明文举忽然道。 云纤一惊,“为什么?据说山里野兽成群,非常危险,即使有这东西,也敌不过野兽大军吧?” “不进去一趟怎么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 “难道……你怀疑云雾山与北戎国有关系?”云纤试着小声问。 明文举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呢?太聪明可不是件好事。” 云纤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从你那透露出来的消息,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吧,两个人目标大。”明文举可不想她冒险。 她眯了眯眼,“怕我拖你后腿?” 明文举摇摇头,“我们两个不能都进去,万一遇险可就是全军覆没了,有个人留在外面也可传递消息,进行搭救。” 云纤垂眸,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准备哪天去?” “看看朝廷有什么情况,需要请个休沐。”无故不上朝可是会惹来众议,引起皇上不满。 两人边说边返回将军府。 第二日早朝,却听到一个意外消息,四国使臣竟然一同来大央国朝贡,将于三日后抵达京城。 作为御林军统领,要负责使臣在京城期间的人身安全,若是出现人命,很可能惹祸上身。 想去探云雾山,只能等使臣离京才可以。 下朝后,找到赵元贺,二人一起商议,做好这期间的京城布防和皇宫守卫。 忙到很晚才回府。 云纤一见他便担忧地问:“出了何事?” “四国使臣要来京城,所以回来晚了,让夫人久等,实在抱歉。” “我还以为你私自去探云雾山了。” “那怎么可能?我不会背着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儿?” “知道就好,还没吃饭吧?” “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 二人相携前往餐厅。 第91章 国宴 四国一起来大央国朝贡,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 明文举总觉得不太正常,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许是针对自己的,不由加倍了小心。 接待使臣代表着一国尊容,理应由太子负责,可这次皇上却安排给了宸王,这无疑让太子落了颜面,心里能舒服才怪。 使臣们从不同国度,遥远地方启程,穿越山川河流,最后汇集在一起,这需要有人提出倡议并协调各方,才能达成一致。 为了彰显大国的风度和气派,同时也表达出友好的欢迎态度,整个京城布置的分外喜庆。 灯笼高挂,彩旗飘扬。 仿佛在向远方来客述说着这片土地的热情。 四国使臣分别是东禹、南诏、西凉、北戎,他们携带着本国特色、珍贵的礼物,缓缓步入这座繁华城市,感受大国的繁荣与昌盛。 五皇子带着皇家仪仗队亲自在城门口迎接,满面笑容将众人带到京城最豪华的迎宾酒楼。 好吃好喝招待着。 一夜无事,第二日,晨曦初升。 金碧辉煌的皇宫大门前,御林军早已列队整齐,他们身穿铠甲,手持长矛,庄严而肃穆。 既是对使臣们的欢迎,也是彰显大央国的尊严和实力,更是对四国的警告,大央国绝不容许任何形式的挑衅! 此次每个国家派来三个使臣,北戎国多出一个女子,十三人将承载的东西一一奉上。 凌景傲端坐在龙椅之上,他面带威严,以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接受着众使臣的朝拜。 看着下方毕恭毕敬的异国使臣,凌景傲心中无比欣慰。 作为一国之君,虽然还没有实现五国一统,但是能亲眼见证自己国家强盛,受到他国的敬畏和尊重,也有一种成就感。 只不过今年四国一同前来,是在向他传递什么吗?四国想要联合? 他倒要看看能刮起什么风? 凌景傲大手一挥,声音低沉而有力,“众位平身,为欢迎各位使臣的到来,今日举行国宴,一同欢庆!” 位列两旁的大臣连忙退下。 没过多久,原本空旷的大殿两旁,被一张张铺着华丽锦缎的长桌填满。 每张桌子上面,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精美的餐具和美食。 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即为国宴便需要携带家眷。 皇上早已降下旨意,凡四品官员以上,皆需携带正妻、嫡子、嫡女一同出席。 伴随着悠扬婉转的宫廷音乐响起,众官员携同家眷鱼贯而入,按照各自身份地位依次落座。 明文举自然也要带上夫人。 云纤早晨便随他一同前来,先去太后宫中,此时随着宫女来到大殿,见到他,二人一同坐在相应位置上。 前面便是柳云娇、宸王,太子和太子妃。 身为皇家人,自是要坐在前面最醒目的位置上。 柳云娇一身紫金相间的正妃服饰,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成熟的华贵之气。 云清颜同样一身太子妃服饰,举手投足间倒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二女相邻而坐,贵气逼人、艳压群芳。 周围人的目光时不时会被她们吸引。 云纤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宫宴,难免好奇,却也自持身份不会左顾右盼,对坐在前面的两个女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似乎感受到投过来的艳羡目光,柳云娇转回头,“姐姐今日怎还穿的这般素雅?” 云纤有时觉得和她做姐妹是一种耻辱,这丫头没长脑子吗?显摆也要分场合,这件裙装已经是她今日场合,应该穿的最正式的了。 “这是国宴,自然是量体裁衣了,难道宸王妃想让我抢了那些王妃、诰命的风头,而被治罪?” 一旁的宸王皱了皱眉,果然是扶上去的正妻,生出的嫡女也比不过正牌的,淡淡瞥过去一眼。 柳云娇一个激灵转回头。 昨晚,宸王一改往日对她的冷淡。 新婚近一个月,终于得偿所愿,虽然过程不怎么温柔,却让她成为了真正的宸王妃,一开心有点得意忘形,忘了宸王来时对她的警告。 云清颜淡淡瞥过去一眼,心里暗哼,与自己并称京城二娇,她配吗? 明文举可不担心云纤会吃亏,几个女子也不是她的对手。 目光时不时看向对面那些使臣,有男有女。 几国人模样大同小异,区别的是服饰,每个国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和特色,或华丽、或简约、或庄重、或灵动…… 可谓异彩纷呈! 凌景傲坐在前方,身旁并没有任何一位妃子陪伴,他站起身高举酒杯。 “今日,朕特意举办这场国宴,欢迎四国使臣同时来我大央国,希望各位尽情品尝美味佳肴,为五国友好往来干杯!” 满座宾客纷纷起身响应,一时间觥筹交错。 皇上刚坐下,使臣中便有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站起身,抱拳拱手道: “尊敬的央国陛下,众所周知,和亲乃是促进几国友好关系,最为直接有效的方式。 臣此次代表东禹国主,希望贵国能推行和亲之策,通过两国皇室联姻,进一步加深彼此间的情谊和信任,从而推动五国友好关系不断向前迈进。” 紧接着,南诏国一使臣站起身,“我南诏国愿意献上最美丽的公主与贵国和亲。” 北戎国、西凉国使臣也诚恳表示,希望大央国实行和亲之举,如此一来,五国才会更加紧密团结,繁荣发展。 这就是他们此次一同前来朝贡的目的? 和亲?说好听是为了两国友好,实际上还不是想利用女人来维系和平,或者别有目的。 大央国的历史上就曾出现过一位和亲公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宠冠后宫,最后差点害死皇上,置国家于危境之中。 也因此,大央国关闭了和亲政策。 历经二百多年,重新提起,又不安稳了吗? 凌景傲目光看向使团中几个年轻女子,各个姿色不凡,别样的异域风情更能吸引人。 沉思片刻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一个女子千里迢迢嫁去异国他乡,避免不了会思念亲人、国土,朕不想用女子的眼泪,去推动五国的友好发展,此事不必再提。” 这么干脆就拒绝了? 南诏国使臣连忙躬身道:“和亲只需贵国接纳我们几国女子,并不需要嫁公主,这几年多有天灾战乱,五谷不丰,已经备不足那么多贡品了。” 言外之意,女人属于此次贡品中的了,难怪朝贡的东西没有往年丰厚,原来是这样。 第92章 使臣们的心思 这是想把几国女子强行塞给他了? 凌景傲眯了眯眼,沉声道:“女子也是人不是物品,朕不会留下她们,此次贡品便不再追究,还请各位喝的尽兴。” 话音刚落,一北戎国女子噌地站起身,抬手指向明文举这边。 “陛下,臣女乃北戎国护国将军之女,战场上见过明将军的英姿,心生爱慕,并发誓此生非他不嫁,还望陛下成全小女子的一片痴心。” 这话说的很明确,她既不是和亲女子,也不是此次的贡品,而是专门追求爱情来的。 难怪说北戎国民风开放,原来女子也可以这么大胆!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了过来,就连一旁的云纤也危险地看着他。 坐着也能中枪,明文举根本不认识这女子,一看就是北戎国的别有用心,连忙站起身。 “陛下,臣已娶妻,并不认识这位北戎国女子。” “我不在乎啊,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可以做妾。” 那女子满眼深情地看着,不在乎身份地位也要嫁过来,可见是真的喜欢。 在座有人心生羡慕,多标致的美人,还有身上这股子辣劲儿,让男人生出一股别样的渴望。 “可是我在乎,陛下,臣答应过夫人,此生不纳妾。”明文举忙道,绝不能让这女子进府。 还不等凌景傲开口,那女子抬手指向云纤。 “就是你吗?我要和你比武,若是我输了,从此青灯古佛,若是你输了,就必须允许我入府。” 云纤一愣,自己也成了攻击目标? 还不等她表态,北戎国又一使臣站起身,“陛下,她是舍妹,此次根本没想带她前来,是她偷偷跟过来的。 看在她对明将军一往情深的份上,您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话说的恳切,在座不少朝臣纷纷点头,觉得这要求并不过分,输了就离开,赢了也只是进府做个妾,怎么看都是这女子亏了。 明将军多了个美人相伴,有什么不愿意的? 明文举捏了捏云纤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看皇上怎么说。 坐在上面的凌景傲面色微凝,沉声开口: “在我大央国,臣子婚事即使是朕亲自指婚,也要问明本人心意,不会强求,我国与几国素来没有通婚一说。 哪怕你对明将军情深似海,也不是要嫁过来的理由。 何况明将军说了,他已娶妻且不会纳妾,你们却要求与其夫人比武,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愧是大国皇帝,威严中带着不可侵犯。 凌景傲不会为了满足他国要求,而为难自家臣子,可以算的上是一位明君。 北戎国女子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微微一拱手。 “刚才陛下也说了,为了五国友好发展而举行的国宴,可陛下连臣女一个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所谓的友好不过是敷衍之词。 本就是宴会,就当是比武助兴,有何不可?众位说呢?” 几国使者纷纷点头,就连朝中大臣也觉得没什么,碍于皇上在,不敢苟同。 敢如此与皇上说话,这女子够大胆,或者说北戎国够狂,一直不太把大央国放在眼里。 凌景傲面色一沉,刚想发怒,这时女子的哥哥躬身道: “舍妹一时情急,口无遮拦,还请陛下不要怪罪才是,既是宴会便可以畅所欲言,自然少不了比武助兴。” 这话像是在为妹妹请罪,然一句宴会可以畅所欲言便堵住了皇上的嘴,又一次说出了比武助兴。 能作为使臣前来,果然都不是酒囊饭袋。 东禹国一位皇子忽然站起身,接着道: “我东禹国听闻大央国出了位年少将军,甚是钦佩,此次前来便想与将军切磋一番,以增进两国之间的武学交流,陛下应该不会反对吧?” 话语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却又不失礼貌,挑不出什么毛病。 西凉国和南诏国使臣也纷纷表示,他们都想一睹明将军武姿。 明文举算是听明白了,此次这些使臣就是针对自己的,应该是北戎国之意吧? 携三国一同前来,是在给大央国一个警示吗?四国一旦联合,兵力并不弱于大央国,所以有些决定,皇上要三思而后行。 塞女人不成,变成了比武。 看来今天这个武是比定了,绝不是比武助兴那么简单,其中定有什么阴谋,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就会掉进阴谋中。 杀死自己?大央国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反过来,自己不慎失手打死他们,很可能借故引发战争。 想起赵元贺说过的上战场,难道在这儿等着呢? 还不等皇上表态,座位上一些大臣便开始议论起来了。 “比武,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是啊,明将军还能怕他们不成?” “震我国威,和他们比。” “……” 凌景傲目光转向明文举,“明爱卿,意下如何?” 没有直接拍板,而是询问,可见皇上对这位将军的不一般。 明文举躬身回道:“既然四国使臣要与臣比武助兴,若是拒绝便是却之不恭了,臣愿意奉陪。” 这种场合下,他只能答应。 凌景傲酒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好,既然是切磋,就不要使用武器了吧?” 北戎国此次领队的是太子轩辕赫,他站起身拱了拱手。 “比武意在助兴,刀剑无眼很可能伤及性命,比拳脚功夫即可。” “既然是比武怎么能没有输赢,少了彩头?诸位以为呢?”东禹国皇子立马提议道。 “当然是要比出输赢,至于彩头么?” 轩辕赫说着凝眉似在思索,稍顷便道: “如果我们输了,将缺少的朝贡补上,另外送一千匹战马,如果明将军输了,大央国要免去五年朝贡,如何?” 这显然是他们占了便宜。 明文举目光直视使臣那边,“既然是彩头,条件就要对等,如果你们输了,四国各送一千匹战马。” “好,就这么定了,有一点,要事先声明,如果将对方致死,算输,彩头要加倍,之前的一切协议都作废,如何?” 轩辕赫说着目光看向皇上。 为何要加上最后这一点,难不成有什么算计? 见凌景傲不言,轩辕赫又问: “怎么,陛下是担心明将军杀人太多,会失手打死对方不成?” 凌景傲哼道:“有何不敢,不过朕也有一点要声明,如果死因是自己那一方造成的,不但算输,彩头同样加倍,如何?” 明文举不由暗自给皇上比了个大拇指,果然是玩弄权术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吃亏的事可不干。 轩辕赫闻言有那么瞬间的犹豫,须臾间笑道:“好,就这么定了。” 第93章 一场定胜负 既然是国宴,总不能一开始便是比武助兴这般简单粗暴,毕竟这已经不是纯粹的比武助兴了。 于是凌景傲缓缓开口:“既然是宴会,还是歌舞助兴方显喜庆,至于比武一事,不妨留到最后,诸位意下如何?” 使臣们当然不会有意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伴随着悠扬乐声响起,一群身着华丽服饰、身姿曼妙的舞姬如彩蝶从幕后飘然而出。 众人边吃边欣赏歌舞,大殿内弥漫着欢乐、喜庆…… 本来还想着好好享受皇宫里的美食,却不想宴会开始,不是要塞女人就是比武,云纤的好心情一下子跑没影了。 看着桌子上一道道美食,提不起兴趣。 明文举感受到她的心情,捏了捏小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别担心,我不会输。” “那些使臣明显是针对你的,肯定做好了万全之策,即使你有把握能赢了他们,也可能中了其中的算计。”云纤难掩忧心。 “大庭广众之下,谅他们也不敢。” 云纤翻了个白眼,“杀死你还能如何?大不了他们多赔偿些东西。” 明文举微笑,“我们还没有孩子呢,怎么可能先死。” “……” 两人正小声说着,五皇子转过头来,露出个温暖和煦的笑容。 “想不到明将军的声威已经响震五国,大央国能有将军真是一大福气。” 表面上是在夸他,实际上有那么点幸灾乐祸,好像很期待他在比武中出现点什么状况才好。 明文举回以微笑,“多谢宸王夸奖,比不得殿下深得民心,大央国能有王爷更是一件幸事。” 声音不大不小,太子刚好能听到。 凌紫轩心情瞬间不好了,五弟习惯伪善,在民间的声望比他这个太子要好,这一点也是他特别讨厌的。 想起此次父皇竟然把接待使臣这一重责交给了他,心里就不舒服。 再一听这话,不由眯了眯眼,自己是不是偏移了方向?以后应该把重点放在宸王身上才对。 “果然是战场上出来的将军,说话要注意分寸,有些话不能乱说。” 宸王说着将脑袋转回来,本想刺激他一句,却不想这小子回了这么一句,很明显有意挑起太子对他的怒火。 本来还想着与太子合作,如今看来不太可能了。 宴会继续进行,表面上欢乐喜庆,浮华背后,最难看到的是人心。 期间有贵女出来一展琴技,有人不由感慨云王府郡主的琴技,听了会绕梁三日。 使臣们立马来了兴趣,盛情之下,云清颜很给面子地从座位上走出来,即兴弹了一曲。 明文举是第一次聆听她的琴声,虽然不怎么懂音律,却也能分辨出优劣,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只不过在她悠扬婉转的琴音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这琴音似乎蕴含着丝丝内力…… 明文举心头一震:难道她会武功?能将内力巧妙融入到琴音当中,还能如此不着痕迹地展现出来,可见其武功造诣非同小可。 一个从小就被当成棋子培养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武功傍身,会武很正常,只不过日后若是与她正面对上,要多加小心才是。 宴会逐渐接近尾声。 比武助兴也被提了上来,凌景傲轻拍下桌子,沉声道: “既然是比武,便容易伤人,殿内地方狭小,朕认为还是到比武场为好,诸位觉得呢?” 这话当然是询问使臣们,只要比武就行,他们不在乎地点,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殿内众人换了个场地,移步至皇宫的演武场。 这里是专门为皇家举办的比武大会而设立,武状元考试也是在这里进行。 明文举当然不会与四个国家的武士分别比上一场,那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而是从四国使臣中选出一人,一场定胜负。 相当于四国来挑战一国,若是输了,不但自己颜面有失,损失那么多纳贡资源不说,从此也输掉了大央国老大的气势,会被四国议论瞧不起。 这场比武说的好听是助兴,其实就是四国对大央国的挑战,还能借此针对他,或者是除掉自己,明文举不允许自己输。 看着站在对面,他们选出来的比试之人,其身材魁梧,肌肉发达。 此人手握双拳,眼中燃烧着浓浓战意,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 看穿着打扮是北戎国人。 一开始提出比武切磋的是东禹国,到最后真正上来比试的却是北戎国人,可见今天宴会上的一唱一和,都是北戎国在其中穿针引线。 四国中,北戎国人的武力最强,而且他们各个英勇好战,也因此才会不安分。 明文举站在他对面,无论身高还是体型,整个人明显小了一号。 围观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大部分人都希望明文举能胜出,毕竟这是关乎大央国荣誉和利益问题,却也有少数人,暗暗祈祷他最好死在比试中。 凌景傲坐在一把龙椅上,距离不远不近地看着,心情难免有些紧张。 虽然明将军在北疆战场表现得很出色,但是北戎国此次是有备而来,江湖能者居多,一看这体型就很能打。 太子、宸王、云王等有身份的站在最前面,几人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心思。 秦锦年与他们站在一起,目光直视着场地,藏在袍袖中的手心微微渗出汗来。 自南方一行,他从心底里把明文举当成好朋友,此次北戎国目标明确,就是让他下场比武,定做足了准备。 他能不担心吗?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紫珏的大业还如何完成? 女眷们则站在靠后边的位置,包括云纤,即使担心也不能挤到前面去。 无论在哪种场合,皇宫中对身份地位都有严格的划分。 没有了宸王在身边监视,柳云娇凑到云纤身边,用一种刻意压低却能让旁边人听见的声调。 “看见没,这就是嫁给将军的好处,说不定哪天你就成为寡妇啦。”语气里难掩幸灾乐祸。 云纤淡淡瞥她一眼,此时没有心情与她斗嘴,“你离我远点儿。” 说着迈步朝另一边走了几步。 柳云娇气的暗自跺了跺脚,死丫头,看你还能嚣张傲气到几时? 第94章 惹祸上身了? 演武场上。 北戎国男子眯了眯眼,“你就是明文举?看上去也不怎么样么,来,我先让你打上一拳。” 他说着右手拍在厚实的胸膛上,发出一声闷响。 是在向自己示威?让一拳?若是赢了岂不是落人口实,胜之不武。 明文举微微一笑,“不必,开始吧。” 男子冷哼一声,“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拳!” 说着,两只如铁锤般的拳头裹挟着呼呼风声,抡了过来。 明文举身形敏捷地向旁边一闪,虽然自己的力量并不一定输给他,却也不想第一招就与他正面对上。 那人一拳抡空,身形些微晃动,一双鹰眼立刻锁定目标,准备发动下一轮进攻,争取一拳将对手打趴下。 明文举避开后,身体旋即而起,对准他的后背就是两脚,动作之快让那人躲闪不及,结结实实踹了个正着。 这两脚,明文举可是用了九成力量,他想尽快获胜,免得时间长出现变数。 却不想,这家伙只是踉跄了几步,仿佛踢在了铁板上。 明文举不给他缓息机会,身形再一次跃起,这回转到了前胸。 那人身强体壮,应该是有把子力气,动作显得有点笨拙,没想到两脚的力量会如此强,让他底盘有些不稳了。 刚站稳身形,就发现眼前又飞来两只脚,连忙挥出双拳,急于反击下,拳头没能拦住两只脚,反倒是给双脚助了把力气,狠狠踹上他前胸。 被连踹了两次,共四脚,哪怕是铁做的,也有点散架子了。 噗!一口血喷了出来,顺着唇角流向脖颈。 身体晃了两晃,突然直挺挺仰倒在地上。 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么快就打败了?果然是明将军,厉害啊! 有人开始拍手叫好,也有人遗憾地暗自摇头,怎么不是心中期待的结果? 凌景傲紧张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站在场地的明文举却觉得不对劲,按理这两脚还是不能让他倒下才对,目光仔细看过去,不由一惊,死了! 他就知此次比武,无论输赢都会招来麻烦,难怪要提出打死对方的条件,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这时轩辕赫几步走到近前,看了眼地上自己人,猛然抬起头,眸中喷射出怒火。 “明将军,说好的比武切磋,你怎么可以将人打死?” 死了? 周围出现一阵骚乱,众人不由向前挤了挤,想一看究竟。 “怎么可能打死了?” “是啊,习武之人都有分寸,那么壮实的一个人,也不像几脚就能踹死吧?” “你懂什么,有时候内力可以杀人于无形。” “……” 围观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云纤原本提着的心反倒平静了,打死对方总比被对方打死了要好太多,大不了惹上一些麻烦。 她当然不相信那人是被打死的,定是北戎国在其中搞了什么鬼,先静观其变。 “真把人打死了啊,听说明将军在战场嗜杀成性,果然名不虚传。”东禹国皇子看了眼地上那人,抬眸说道。 一顶“嗜杀成性”的大帽子扣在明文举头顶上,坐实了他杀人不分地点场合。 明文举看着那些使臣,冷声开口:“人不是我打死的,北戎太子心知肚明。” 轩辕赫忽然间笑了,“你说人不是你打死的,如何证明给大家看?” 明文举弯下腰,仔细查看尸体。 面色上看,毫无中毒迹象,只有唇边流出的血迹是那么明显,确实像是中了严重内伤而亡,这不可能。 即使用上十层力量也不会将他踢死,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一眼看不着、想不到的。 目光一寸寸扫过尸体,从脑袋到脚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翻转身,从后脑勺向下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拿出一根银针刺进喉部,拔出后干干净净,不见变色。 不是中毒,没有遭遇暗器,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他原本就是个半死之人?看上去并不像。 今日如果查不出死因,自己会被扣上嗜杀成性的帽子,大央国输了翻倍的彩头,就是十年四国不朝贡,损失的财物可不是小数目。 给四国十年时间休养生息,一旦停下朝贡哪还舍得再往外拿?到时候战争打响,四国联合起来,大央国也很难获胜。 而自己成为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会被皇帝不喜,朝臣指责,万民唾弃。 明文举当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目光再一次从尸体身上仔细扫过。 忽然,盯在他脖子上的配饰,淡黄色项圈上。 北戎国人似乎都喜欢带个项圈,本来这东西没什么,只不过顺着项圈到衣领,衣领上有血迹,项圈上却没有,这有点不正常。 鲜血流到项圈便被吸收了? 想到此,明文举刚想割破手指试一下,耳边传来轩辕赫的声音: “他就是被你的内力震碎心脉而死的,还想找什么来证明?别耽误时间了,明将军仗着武功高强,就可以随意杀死使臣,践踏生命吗? 是仗着大央国兵力强壮,无视我们几个小国吧? 既然如此,我们两国的停战协议就此作废,否则便要明将军以命抵命。” 这话当然也是说给凌景傲和众位权臣听的。 哪怕在场的人都觉得人死的有点蹊跷,但是找不出真正死因,那就是被明文举打死的。 北戎国便可以借机闹事。 面对四国使臣,大央国不可能以强国之姿压人,如果不答应,北戎国便可以借此发兵,甚至联合那三国,四面受敌的状况下,对大央国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总之,就是想挑起战事。 此时,明文举已然划破了手指,轩辕赫见此一愣,连忙阻止,“死者已逝,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找出他的死因。” 明文举抬起一只手挡住他,另一只手的血滴在项圈上,果然渗入其中,此时他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怎么找?难道你想胡乱编出一个理由?”轩辕赫逼问。 “他不是我打死的,而是中毒而亡。” 凌景傲本来还想着请太医或者仵作过来验尸,想不到明文举自己就查出原因了? “笑话,刚才你也拿银针试过了,何来中毒一说?”轩辕赫心中一紧,面上却装的强势。 明文举伸手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项圈乃是一种奇木——表面上与普通桃木相似,一旦遇血会吐出细毒刺,能轻易刺穿皮肤,却不会在皮肤上留下痕迹。 此毒非常霸道,几息时间便可致人于死亡,却不会在身体上出现任何中毒症状,轩辕殿下,我说的可对?” 这种奇木只有北戎国才有那么一棵,养在皇室宫殿内,被皇室视为神木。 本以为世间不会有人知晓,哪怕是神医,没见过这种木,也查无出处。 却不想一个战场上打仗的将军竟然能看出来,这让轩辕赫如何能相信? 第95章 毁证,不承认 轩辕赫心内震惊无比,面上却表现得嗤之以鼻。 “明将军可真会找原因,那不过是普通的项圈,你却说成了剧毒,大家请看!本殿下现在就把它拿在手中,可有半分中毒迹象?” 说罢,轩辕赫一把扯下那人脖子上的项圈,握在手中,并没有出现任何症状。 围观众人全都睁大眼睛看着,对于明文举刚才所说的木头遇血会吐出毒刺,令人中毒身亡,是闻所未闻。 大家心里都很好奇,到底是真是假? 就连云纤也没有见过此毒,确切说是没有听闻还有这种奇木,不过她相信明文举定是找到了其中原因。 其实明文举也不认识什么奇木,更不知有毒。 刚才滴血时,光滑的项圈上冒出细小的尖刺,就像人体皮肤上的绒毛,虽然细微,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结合死者状态,由此而推断出来的。 看着轩辕赫将项圈握在手里,淡淡笑道: “血液滴入奇木的瞬间,吐出小刺时才有剧毒,小刺不见,毒素便消失了,要不然,太子殿下拿着它滴上一滴血试试看?” 滴上血,那自己岂不是没有命在了? 轩辕赫心中暗骂,难怪说这小子不好杀,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被他找出了死因,这下可怎么办? 不滴血验证,便证明他所言属实,北戎国岂不是闹出个大笑话。 轩辕赫忽然放声大笑,“本太子的血是随便能放的吗?无稽之谈,人是与你在比武中死去的,贵国就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完,手中的项圈抛出,一掌轰成了碎末。 明文举静静看着,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轩辕太子,你的此举正好印证了本将军之前所说,国宴上故意提出比武助兴,又列出所谓的彩头, 胜了,你们获得名声赢得好处,输了,便让选手去死,如此一来,怎么都是赚了,还能借此挑起战事,赖掉三年停战协议。 北戎国打的一手好算盘,只不过百密一疏,邪不压正,因为尸体一样会说话。” 围观众人,包括不明真相的那三国使臣,眼睛和耳朵都不是白长的。 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要销毁那项圈? 一旁的秦锦年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步走到近前,目光直视北戎太子。 “这就是北戎国一贯的行事作风吗?实力不行就玩手段,事情败露便销毁证据,还要倒打一耙,你们的脸皮可真厚!输不起就别来挑衅。 按之前讲好的,彩头加倍哦,那就是每一国出两千匹战马,两个月后便要送到。” 其他三国一听不干了,两千匹战马可不是小数目,若是送过来,大央国的战力岂不是更强于他们了? 而且这一切都是北戎国的主意,他们凭什么要跟着受罚? 东隅国皇子眯了眯眼,若不是北戎太子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赢,并许下诸多好处,又怎会积极配合他? “发生这样的事,东隅国并不知情,因此不会送出两千匹战马。” 西凉和南诏一看,也赶紧表态,此事都是北戎国自己搞出来的,与他们无关,自然不会拿出两千匹战马来。 轩辕太子面沉似水,冷冷地看着这些人,还没有确定最后的输局,他们便转变了方向。 如果北戎今天胜了,好处一样不会少拿,输了就连忙撇清关系。 果然所谓的联合,都是在利益足够大的基础上,否则各国之间永远只能是对立关系。 “不要仗着是大国就咄咄逼人,刚才只是一气之下毁掉了那东西,反正我的人是在比武中死去的。 使臣死在贵国,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轩辕赫觉得他只要一口咬定,没有实证,看他们能如何?他才不会给大央送来两千匹战马。 坐在上面的凌景傲终于开口了,“北戎太子,我大央向来讲究以和为贵,但也绝不容忍任何形式的欺骗与诡计。 若不是心虚,为何要毁掉那东西?这场比武就是你们输了。 我希望北戎国言出必行,否则很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语气虽平和,却字字有力。 轩辕赫抬起头面带微笑,“陛下这是在威胁我吗?你们拿不出实质证据,本太子就不认输,贵国能把我如何?本太子想知道更大的代价是什么? 打仗吗?北戎国向来都不怕打仗,打了那么多年还不是有输有赢。” 这话挑衅意味十足,根本没把大央国放在眼里的架势。 凌景傲深吸一口气,保持面色平静。 “北戎太子这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事?别忘了三年停战协议,当初是你国以求和的态度签下的,想要反悔也可以,献上两座城池和五千匹战马吧。” 轩辕赫摇头轻笑,“若是献出两座城池和五千匹战马,那还打什么仗?协议就是一张纸而已,不需要时就是废纸一张。” 凌景傲哦了一声,被他气笑了,“如此说来,北戎国是有底气要与我国决一死战了?你要知道违背协议挑起战事的后果,只能不死不休。 否则输不起要求停战,是要加倍赔偿协议内容,还请北戎太子不要把话说的太满,想清楚了再说,免得酿下大错,对不起你国子民。” 身为大国皇帝,还能让一个小国的太子给唬住了,也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轩辕赫垂眸,是啊,北戎现在还没有与大央正面对上的实力,挑起战事不过是想小打小闹,让明文举或洛安王重新回战场。 现在看来,惹怒了皇上,万一举全国兵力,北戎国还真不是对手,自己确实冲动了,不能坏了筹谋多年的大计。 想到此抱拳拱手,“陛下所言极是,本太子也不过是说几句气话而已,今日这事就此作罢,权当是比武助兴了。” 好一句就此作罢,便想了事,秦锦年真想开口骂人,许多大臣都有此想法。 皇上在场不便多说,强压下心中怒火。 明文举同样不会多言,他只需证明自己清白,然后听着便好。 凌景傲面带威严,冷声道:“为君者就该光明正大,敢做敢为,轩辕太子言而无信,将来如何做一国之君? 既是彩头也是赌约,输了就要履行,否则把我大央国当成什么地方了? 依朕看,此次轩辕殿下就留在大央国,朕会好吃好喝招待着,什么时候把两千匹战马送过来,再请回吧。 看在三国并不知情的份上,此次不予计较,希望以后能站在自己国家立场,不要被他人所左右。” 凌景傲不会一下子得罪四国,如果四国联合,兵力分散,大央即便能胜也将是劳民伤财,损失惨重。 他怎么可能给北戎联合那三国的机会? 今日可见北戎国的狼子野心,日后还需要对那三国实行怀柔政策,绝不能让北戎国有机会联合三国。 第96章 自食其果 这是要把他扣押在大央国的意思? 身为一国太子如果被当成了质子留下,再回国,太子之位还能保住吗?那么多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 父皇年迈,且病体缠身,皇位马上就是自己的了,绝不能在这时候出现差池。 那三国不和他站在一条战线,自己一口咬定也没用,大央国无论将军还是皇帝都比他想象中的难对付。 本以为是一趟好差事,捞点功劳回去,正好登基称帝,也可让众臣臣服,却不想这个明将军如此难对付,竟能识破无人知道的毒木。 国师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子将会是北戎大业最大的绊脚石。 思绪只在转念间便完成,轩辕赫阴沉着脸开口: “大央国仗着国强兵壮,便可以随意扣押他国太子吗?本太子认栽,两月后便会将两千匹战马送过来。” 凌景傲轻咳一声,微微笑道:“朕可以相信殿下的话吗?” 刚才还死不认账,这会儿答应,怕是缓兵之计吧,必须坐实了才能将人放走。 轩辕赫是第一次来大央,身为太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去他国做使臣。 此次能来是因为即将登基为帝,作为北戎国未来大业的目标,他怎么可能不亲自走这一趟,来了解一下呢? 何况只有他太子的身份才能联合那三国一同前来,给大央国一个警告。 结果却变成这个局面,所谓的联合不堪一击,早知如此他就不来了。 轩辕赫缓缓举起两根手指,“本太子发誓,如若违背便不能登基为帝。” 拿自己的帝位来发誓,看来不能言而无信了。 凌景傲也不想逼人太甚,“好,朕相信你,各位使臣远道而来,便在这里多住几天,朕会派人陪你们游山玩水。” 出现这种状况,还有闲情逸致留下来玩吗? 偏偏就有人与众不同,北戎国那个女子又跳了出来。 “本小姐愿意留下来做人质。” 这女人还真是不死心,难道真的是喜欢明将军,留她在大央国有何用?万一身死,北戎国还会借此大做文章。 凌景傲摆摆手,“朕相信轩辕太子,就不用留下什么人做人质了。” 女子豪不退缩,“刚才陛下可是说了,愿意留使臣多住几天,难道不作数吗?” 凌景傲眯了下眼,北戎国还真是得寸进尺,沉声道:“当然算数。” “好,本小姐非常喜欢大国风貌,想在此多玩几天,皇帝陛下没什么意见吧?”女子笑着问。 还真的是难到皇上了,若是拒绝岂不是推翻他刚才那句谦让之词,留下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当然没有意见,只不过你一人留在异国,朕担心你的安危,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北戎国定会找朕要个说法。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留给朕一个清净,还请与太子同行同留为好,轩辕太子认为呢?” 拒绝的很委婉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如此还要强行留下,就有点死皮赖脸,或者别有目的了。 轩辕赫转头看了女子一眼,冷声道:“不要任性了,随本太子一同回去。” 女子轻哼一声,面带不服,“这就是大央国的待客之道吗?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吧?却一个都不能满足。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样离开实在不甘心。 要不这样吧,让明夫人与我比武,我若是输了便与太子一同回国,若是赢了,便住进将军府一个月,让她带我游遍京都,然后再随送战马的使臣一同回国。 本小姐最后就这点要求,不会不答应吧?” 听上去没什么过分的,这次不要求嫁给明将军,只是住进将军府一个月而已,一个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围观众人有的禁不住点头,表示认同。 云纤一直没有说话,这个女子从一开始就针对自己,绝对没安好心,是想通过比武杀了自己吗? “本夫人不明白你为何非要与我比武?”云纤终于问出口。 女子挑眉,“因为我欣赏爱慕明将军啊,只有打败我才配站在明将军身边,否则就该自动让位。” 真是气死人的借口,配不配还需要过她这一关。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呢?有什么理由干涉他国将军的事情?依本夫人看,欣赏爱慕明将军是假,别有目的才是真吧。 本夫人自认配得上将军,不屑与你比武,小姐还是回北戎国找个人嫁了吧,难道北戎国就没有能打仗的将军吗?” 云纤的话,说的很不给面子,顺带鄙视了北戎国。 明知两国之间不通婚,还死皮赖脸要嫁,北戎国是没有男人了吗? 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可以不用在乎两国之间的关系和颜面。 旁观众人闻言不由侧目,明夫人不但医术了得,口才也非比一般。 柳云娇暗自握了握拳,死丫头是谁给她的勇气呢?为何她就能说的理直气壮?换作是自己,她可不敢当众说出这话。 真想让她上去比武,死了最好,然而这种场合她可不敢乱说。 同样心里有想法的,还有云清颜。 她一直在旁看着、听着,对于北戎国使臣的做法,她并不知晓也不太能理解,即使成功了,不就是占了十年不朝贡的利益吗? 若是败了,不但丢尽颜面还损失两千匹战马,还有这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想安插人进将军府,破坏他们的夫妻感情?总是提比武,是有把握杀了云纤? 可惜人家不上套,在他国地盘上,皇上怎么可能不偏向明将军那边? 这是谁出的计策?自己那个爹?也不怎么样吗? 她是第一次正眼多关注云纤,比起柳云娇强了太多,难怪柳贵妃没能杀死她,或许自己可以想办法弄死她,毕竟女人最懂女人。 宸王又是一番心理,不愧是自己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可惜她成了别人的妻。 太子很想开口说点什么,促成两人之间的比武,然而这是两国之间,语意上若是偏向他国,很容易引来什么怀疑,尤其是父皇。 因此一直三缄其口。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包括那三国使者,这回也不与北戎国统一战线了。 北戎国那女子胸脯上下起伏,她抬起玉白手指。 “你就是胆怯不敢比,难怪说大央的女子只能躲在男人背后,不像我们北戎国女子也能提刀上战场,巾帼不让须眉。” 云纤面带笑容,声音清脆。 “这说明我们大央国强大,不需要女子上战场,你不必用言语刺激本夫人,尽管你说的天花乱坠,本夫人就是不和你比武,还请小姐不要浪费口舌。” “你……你……” 女子还要说什么,轩辕赫面露不悦,“好了,还不嫌丢人吗?走……” 他说完对着皇上拱了拱手,表示此刻就离开。 第97章 未雨先筹 原本精心策划,胸有成竹的事情,到头来事与愿违,一个也没能成功,反而损失了两千匹战马和北戎国的颜面。 偷鸡不成蚀把米。 轩辕赫兴致勃发而来,败兴而归,心中翻滚的郁气几乎把他淹没,望了眼这片土地,早晚要将之狠狠踩在脚下,让所有人俯首称臣。 凌景傲把大国礼节做全,命令五皇子热情周到地将众人送到京城之外。 自此一事,明文举又成了朝臣的焦点,很多人好奇他所说的奇木,遇血产生剧毒一事,不由纷纷上前讨教。 包括皇上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当听他说出是推测而来的,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这也能猜出来?且猜的结果好像与实际相符。 从太医院院守、云纤那得知,他们也没有见过、甚至听过这种奇毒时,不由相信了。 要知道,有许多大臣对这位北疆回来的将军是不服气的,毕竟他们没有亲眼所见,仅凭一些传闻和战功,如此年轻就被封为二品将军。 无论文官还是武官,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他们有的到了中年都没能混上个二品,凭什么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能与他们平起平坐? 此次比武,让他们见识到了明文举的武功,虽然只是简单的几招却看到了其漂亮身手,不打吐血人不会死亡,北戎国自认很难胜出,才会出此计策吧。 更是让他们见识到了明文举的智慧,那么短时间就能找出死因,并推断出幕后之人所使用的诡计。 这份洞察力和分析能力,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难怪说,智勇双全才能做将军,领兵打仗。 空有武功而无谋略,只适合冲锋陷阵。 云纤的表现同样可圈可点,夫妻俩成为了许多人茶余饭后,教育子女的典范。 一场针对二人的危机看似轻松地化解了。 明文举却没有因此而放下戒心,一计不成绝对还会再生一计,总是处于被动挨打可不是他想要的。 “在想什么?”云纤洗漱完走到床边,轻声问。 “没什么,这次没能得逞,还赔了两千匹战马,北戎国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明文举拉着她坐到旁边。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化解的方法。”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时候,我自己倒没什么,怕的是你有危险。” 云纤翻了个白眼,“你那意思我比你弱呗。” 明文举笑着摇头,“不是,有个词叫防不胜防,总是防着不是办法。” 云纤沏了杯茶送到他面前,“你想主动出击?怎么个主动?探云雾山吗?如果山里真的与北戎国有关,我倒觉得探不出什么,反倒是送上门去了。” 明文举一愣,“前段时间,你还同意去探云雾山,这会儿怎么变卦了?” 云纤呷了口茶,“那天情急之下,没有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她曾告诫过我,千万不要试着进云雾山,此山为大凶,所以你不要去了,好吗?” 明文举很想拒绝,却因她的语气点了点头,“好,近期不去了,等见到你师父再说。” 云纤一喜,“什么时候去?你陪我一起吗?” “你师父会见我吗?听说她轻易不见外人。” “你是我夫君,怎么会是外人啊,就是不知师父是否在万花谷,她经常外出游历。” 明文举拉过她一只手,“这几天朝廷有事,等忙完了请个休沐,我们一起去万花谷,正好询问你师祖的下落。” “好啊。”她满脸喜色。 “在医馆,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明文举不忘提醒。 “我知道啦,快睡觉吧。” “今晚,难得夫人如此主动,为夫……” “你……” —— 转眼又是一天。 下朝后,秦锦年将他拉到一边,“今天御林军用你忙吗?” 明文举摇摇头,“秦兄有事?” “和我去见紫珏。” 明文举当然不会有意见,三人很快在紫竹林的阁楼相见。 凌紫珏倒满三杯酒,“这是我新弄到的好酒,来。” 他说着端起酒杯,二人也举起杯,小酌一口。 秦锦年放下酒杯赞道:“好酒啊!你从哪弄到的?” “这是母后在冷宫亲手酿制的。”凌紫珏淡淡道。 秦锦年微愣,“想不到皇后还有这等手艺,以前怎么不知道?” “冷宫这几年,闲着无事和宫女学的。” “看你心情不错,皇后还好吧?” 凌紫珏点点头,“还好,只是叶家不平反便永远走不出冷宫。” 秦锦年轻叹一声,“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惜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 “没有证据就让他们自己露出证据。” 凌紫珏这话,两人皆是一愣,秦锦年忙问:“怎么露出来?难道你想逼他们造反?” “未尝不可,只有把他们逼紧了,紫轩和北戎国都害怕失去他的太子之位,情急之下会走最后一步——造反,如此才能证明外祖家的清白。 文举,御林军一定要时刻做好他们可能造反的准备,我会派人多制造些你绘制的弩箭,给御林军配备上。” 明文举点点头,“我已经往这方面准备了。” “好,如果哪天你不做统领,赵元贺还会听你的吗?”凌紫珏试着问。 明文举微愣,很快便明白过来,太子和北戎国定会想尽办法,让他当不成这个统领。 略做沉吟,回道:“应该差不多。” “只要赵元贺能听你的,逼他们造反,我们便有把握获胜。”凌紫珏手指轻敲桌面。 秦锦年摆了摆手,“等等,你们说的这么轻松,造反?怎么逼? 还有,御林军才三万,云王手中至少有二十万大军,这还不算北戎国隐藏在京城的兵力,文举手中兵权不在京城,一时半会儿调不回来。 三万对二十万?怎么赢?” 凌紫珏唇边露出抹浅笑,“兵不在多而在精,我相信文举。” “北戎既然下了一步大棋,怎么会轻易造反?这是下下策。”秦锦年还是不太认同。 “紫轩感到太子之位受到威胁就会孤注一掷,而北戎国因为文举的存在,害怕换子一事败露,多年棋局毁于一旦,不甘心的情况下也会走上这条路。 所以,只要父皇站在我这一边,胜算还是蛮大的。”凌紫珏倒是很有信心。 这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明文举也想到了,只不过皇上是个未知数,现在看上去站在洛安王这边,怕的是期间出现什么状况。 第98章 云清颜出谋献策 离开洛安王府,明文举返回御林军找到赵元贺,商议军队布防和配置问题。 当看到无论威力还是灵敏度都比弓箭强了不知多少倍的弩箭时,惊讶和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若说之前他愿意听从明文举,是因为治好隐疾的感恩,现在可不一样了,完全是欣赏、佩服还有崇拜。 皇宫中,对战北戎使臣他看的真切,年纪轻轻不但武功高强,智谋更是远胜于他,今天又见到这些改良后的新装备,这样的人做自己的上司,有什么不甘心的? 甚至可以说,感到万分荣幸! “赵兄,若是某一天御林军统领换成别人,你还会听我的吗?”明文举找了个时机,轻声问。 赵元贺毫不犹豫回道:“听,赵某以后就跟着将军混了,只要不造反,哦不,哪怕造反也跟着。” 明文举笑着摇了摇头,“话可不能乱说,本将军怎会造反?御林军的职责就是守卫皇宫,保护皇上,假如某一天有人想对皇宫不利,希望赵兄能尽忠职守,并把消息通知给我。” 赵元贺微愣,很快点头,“我明白,只要我还是副统领,绝对会按将军说的做。” 妻妾都怀有身孕,如此大恩值得他去赴汤蹈火。 “好!配备的这些弩箭,一定要让御林军守口如瓶,先不要传扬出去。”明文举拍了拍他。 两人继续秘密训练军队。 …… 宸王府。 对于北戎国使臣有意针对明文举夫妇,凌紫谦自是看的清楚。 云王妃病好,与云王和离,南宫府认明文举为义子,以及那道疤不见之后的样貌…… 种种迹象表明,这其中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明文举才是云王府世子?那郡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北戎国如此针对明文举,只是因为北疆战场上结下的仇怨? 柳贵妃将丞相府嫡女嫁给明文举,意在拉拢还是暗杀?皇宫中有意杀害云纤,这一切都说明太子想杀明文举。 难道太子与北戎国有勾结? 有时,凌紫谦觉得真相近在咫尺,转眼间,又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让他难以看清全貌。 明文举越难对付,太子便会集中精力去应付他,如此自己是真的可以作壁上观,等着他们两败俱伤…… 总之,现在的局势对自己是有利的,他也无需再想方设法对付那对夫妻,只需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有利时机,成为最后赢家。 柳云娇或许还有用处,自己是不是该给她点儿好处,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 太子府。 凌紫轩大婚的喜庆渐渐淡去,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阴云之中。 自从明文举回京,他眼中足智多谋的祁先生给出的建议都如流水东逝,不但没解决任何问题还留下了痕迹和隐患。 比如,云纤替嫁,母妃杀云纤不成,在皇宫失了地位。 虽然还掌管六宫,可惜父皇已不去她的寝宫。 娶了云王府郡主,看似与云王府绑在一起,实则云王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不明确,那次大殿提出废后,他竟然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此次使臣来访,北戎国的计谋没能得逞,那个明文举太难对付了。 如今父皇对他的印象越来越不好,他要怎么办? 正如母妃所说,每次自己想找他商量时,他都不在身边,而是需要自己做什么的时候才会出现。 总处于被动状态,自己这个太子是不是当的太窝囊了? 想到此,重重拍了下桌子。 “何事惹夫君生气了?”云清颜不知何时来到殿内。 凌紫轩立马换上副笑颜,“没什么事,颜儿怎么来了?” “听侍女说,你午饭还没有吃,所以给你带了饭菜过来。”云清颜表现得很贤惠,对他也很体贴。 “来,陪我一起吃点儿。”太子在她面前不称孤,倒是很宠她。 云清颜点点头,二人在书房用完午餐,有侍女将东西拿走。 “有什么事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上你。” 凌紫轩并不知道云王府换子一事,更不晓得云王是假。 他只清楚祁先生是北戎国人,只有与北戎合作才能稳住太子之位,因为当初他的太子之位就是借了北戎国之手。 凭他的智商,不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很难猜出原委来。 哪怕比他聪明些的柳贵妃,也只是怀疑却无法洞悉一切。 太子犹豫片刻轻叹一声,握住她一只手。 “你也看到了,父皇最近对我越来越冷淡,他心中始终中意嫡长子,我担心哪天太子之位不保,会让你跟着受苦。” 他眼含深情,说的情真意切。 云清颜不喜欢他,却要强颜欢笑,努力迎合着。 “这件事大可不必担心,叶家通敌叛国在先,父皇再喜欢他,也不可能重立他为太子,因为无法服众,难堵众臣悠悠之口。” 凌紫轩心莫名好受了些,看来清颜对紫珏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应该是在乎自己的。 “只是明文举和他是一伙的,在北疆战场表现的出色,那天与使臣比武你也看到了,文韬武略,此人不除,吾心难安!” 云清颜似乎就等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温声道: “太后每年都会去兴云寺进香,斋戒一月,为大央国祈福,半个月后就会启程。” 凌紫轩不太明白此话之意,轻声问:“你想随太后一同前往?” 云清颜微微摇头,“我想说,杀明文举夫妇的机会来了。” “哦?什么机会?说出来我听听。”太子立马来了兴趣。 “京城内不好杀人,那就把他们引到城外,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云清颜凑近他耳边小声说着。 凌紫轩的眼眸越来越亮,听到最后情不自禁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颜儿不但人美,心也如此聪慧,不枉孤魂牵梦绕了多年,此事我要去找母妃商量一下。” 云清颜嗔他一眼,“记住,在母妃面前千万别说是我的主意。” “为何?” “你想啊,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希望儿子听媳妇的话?她会对你心生不满,更会讨厌我这个儿媳。” 凌紫轩点点头,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好,听你的,我这就去,等我好消息。” 屋内剩下云清颜一人,“蠢货!” 心里鄙视一句,起身离开。 第99章 云纤遇险 风平浪静地度过二十多天。 这期间,明文举上午和副统领操练、整顿御林军,下午经常带着云纤去南宫府。 和离后,两人不再叫南宫微为母妃,而是唤娘,听起来更为亲切。 几次的相处中,母子、婆媳关系慢慢变得熟悉起来,彼此之间没有了最初相认时的生疏感,多了份亲密融洽。 与六个表哥也混的很熟,他们都知晓了真相,待夫妻二人非常友好,尤其是子恒,经常拉着文举切磋武功。 经历过北戎国使臣一事,南宫微难免忧心儿子、儿媳的安危,虽然知道他们武功不弱,却难以放下心。 尤其云纤,医馆会接触许多人,很容易成为别人找麻烦的地方。 考虑到这一点,南宫修远特意挑选了两名武功最好的女暗卫,给云纤做贴身护卫。 云纤不太习惯有人成天跟着自己,但是南宫府的好心,她怎能拒绝呢? 这两名女子都是府中精心培养起来的,云纤感激之余欣然收下,取名冬雪、寒梅。 南宫修远也想给外孙配备几个暗卫,被明文举婉拒了,他自己的暗卫已经逐步派上用场,而且他是真的不喜欢有人跟着。 不一定有人保护就安全,危险来临,有时候还要考虑他们的安危。 总之,南宫府让他们体会到了家的温暖,有家族依靠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这天中午,仙医馆还有五个人在排队,诊完就可以回府了。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走进医馆,喘着气息说道: “明夫人,快随咱家走一趟吧。” 云纤一看,这个太监她认识,正是太后身边那个公公,忙问:“王公公,怎么了?” “太后在兴云寺病倒了,明夫人,快随咱家走一趟。”王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看上去很着急。 云纤不敢怠慢,“好,我收拾东西,这就随公公前往。” 还在排队的五个人见状,只能默默离开,太后有请,他们哪敢有什么意见。 医馆门口停着辆马车,一看就是宫里的,云纤没有多注意便进了马车。 太后去兴云寺斋戒一事,她听明文举说过,那天的仪仗就从医馆门前经过,因此并没有多想,更没有怀疑什么。 可能是急着赶路,马车跑的有些快。 累了半天,云纤难得地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虽然颠簸,却觉得很自在。 从医馆出京城,坐马车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兴云寺就在城外的天柱山,整个路程不到一个时辰。 加之马车跑的有些快,按照这个速度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晃晃悠悠间,传来冬雪焦急的声音:“夫人,有危险!” 云纤猛然睁开眼,说时迟那时快,原本颠簸的马车速度陡增。 砰!几个呼吸间便与什么东西相撞。 伴随马儿惨烈的嘶鸣声,是车辕断开,车厢快速滚落的声音。 整个过程快到根本来不及跳出马车,只能随着车厢不断翻滚。 “夫人!”外面是冬雪、寒梅的急呼声。 云纤知道两个丫头在暗中跟着,所以才安心闭目,没有多注意外面,却不想出事儿了。 翻滚的速度太快,她已分不清哪是车门。 砰!不知又撞到什么东西,本就松动的车厢直接支离破碎。 云纤凭感觉,知道此时正处在一个下坡中,四周传来箭雨破空的声音。 以胳膊肘为支点,猛一用力,来了个漂亮的空翻,直接站了起来。 噌!拔出腰间软剑。 看明文举的软剑既可做配饰还能当武器,觉得挺好,便也为自己配了一把。 软剑拨打射过来的箭雨,偷眼向四周看了看,这是一条峡谷。 正对着这面坡,上面有人在不断射箭,还有厮杀声,应该是冬雪和寒梅在与那些人拼杀,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箭雨的密集程度。 但是想要冲上去不太可能,而且上面还有伏兵。 峡谷另一侧相对安静。 就在这时,几十个黑衣蒙面人从上面俯冲下来。 云纤开启手腕上的袖箭,嗖嗖嗖…… 倒下七八个。 转瞬取出袖兜里的千机弩,向着上方发射。 然而,上面的人仿佛永无止境,倒下一个便会冲下来两个。 而且各个武功不俗,千机弩做不到百发百中,自己倒是极有可能被他们的箭矢射中。 云纤只能向峡谷另一面逃去。 黑压压,追过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 云纤直接拿出一颗手榴弹,以最快速度扔了出去。 砰!一声爆响。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追过来的黑衣人掀翻在地,一时间血肉横飞,残肢断臂。 云纤趁机逃到峡谷另一面,当她站上去才知晓,难怪这面山坡没有人,原来那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挡住了脚步,这是什么暗器?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威力? 眼看云纤逃到那一边,有人高喝一声:“追,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逃了,胆敢后退者杀无赦,射箭。” 一声令下,那些胆怯还在犹豫的,哪敢再停留? 云纤大脑在急速分析胜负可能。 今日埋伏在周围的黑衣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兜里还有一颗手榴弹,能炸死十几个人就不错了。 对面听不到厮杀声,难道冬雪和寒梅已经战死? 后退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前冲是几百人密集的刀剑,怎么看都像是死路一条。 一手的千机弩不断发射,另一手的软剑拨打箭雨。 然而,人数太多了,她杀死的只有少部分。 今天,敌人是做足了准备,选在这里就是让她没有退路,他们只管进攻就够了。 想要活命,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或者跳崖。 崖底太深,没有把握活命。 云纤决定杀出去。 然而随之冲过来的不是箭雨,而是一张大网,呈三面包裹之势,将她的出路完全封死。 若是被罩住,哪还有自己命在? 一旦受伤,行动不便的情况下跳崖只有死路一条。 云纤一咬牙,将最后一颗手榴弹扔出去,仔细瞧了瞧悬崖下方,百丈下似乎有一堆灌木,或许她可以借助灌木逃生。 眼看硝烟过后,那群人又冲了过来,云纤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哈哈哈……”传来黑衣人大笑声。 他们的任务算完成了,虽然没有将人当场斩杀,但是跳了绝冥崖,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第100章 寻她而来 “老大,就这么离开吗?”一个矮胖中年男子凑到身材高大男子身边,小声问。 身材高大男子瞪他一眼,“要不然呢?你跳下去一探究竟?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属下可没有那个胆量,不过老大,这次损失惨重,死了百十个兄弟,那丫头扔的是什么东西,没见过这么强的暗器啊。” 被称作老大的点点头,“确实罕见,此次亏大了,得和帮主多要点好处。” 说着一挥手,“将尸体处理好,我们快些离开,一会儿定有人过来,不要被发现。” 众人闻言动作迅速地将尸体处理掉,然后呈鸟兽状散去。 这是他们惯用的隐蔽之术,虽然人多却能在几息间静下来,各有各的退路,很难暴露目标。 这一带又恢复以往的平静,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 …… 冬雪和寒梅虽然武功不弱,却不可能是那么多人的对手,眼看不敌,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逃回南宫府搬救兵。 黑衣人的目标是云纤,因此并没有对二女穷追不舍。 …… 明文举一回府,春晓就跑到近前汇报:云纤被太后身旁太监带走,给太后看病去了。 闻言,莫名觉得心不踏实,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思索会儿,决定出去走一趟,探明情况。 于是带上所用东西,交代李尚几句话,匆匆离开。 他没有走暗道,就是想看看会不会遇到什么人,听到些消息。 结果刚走出不太远,就听到有女子唤他:“明将军” 两女身为暗卫,行踪一般都在暗处,因此她们能看见将军,明文举却不一定发现二人。 闻言忙停下脚步,二女身形显露出来。 她们身染血迹,还留着战后的痕迹,便知出事了。 不等他开口询问,冬雪便将经过说了出来。 她们跟在暗处,马车行进的方向确实是兴云寺,而且那太监,云纤认识,二女便没有太过注意。 实际上,皇家的马车,她们也不敢靠的太近。 等发现马车突然拐进了山林,便知情况不对,可惜已经晚了。 明文举的心就是一紧,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告别二女,以最快速度向她们所描述地点飞奔而去。 一盏茶时间来到现场,马车残骸,还有手榴弹炸后的痕迹,证明他找对地方了。 目光仔细看向四周,按照冬雪所描述,云纤应该在峡谷对面坡。 走到上面,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心在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能把战场收拾的如此干净,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了,另一种就是掉进悬崖。 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不能承受的。 不,她不会轻易离开! 明文举很快静下心来,能活着的最可能方式就是跳崖。 站在崖边俯身仔细向下看去,光秃秃的崖壁,崖底有雾气,看的不太真切。 他试着换了许多个方位查看下面,认为她最可能选择的位置往下跳。 猛然间,一抹朦胧的紫色吸引了目光,眯了眯眼仔细看去。 那是自己给她的紫色玉佩,挂在灌木上,虽然只露出一角,还是认出来了。 灌木长在峭壁上,距离崖底还有很远。 看来云纤就是从这地方跳下去的,灌木成为了她的落脚点。 明文举不再犹豫,软剑在手,纵身跳了下去。 软剑刺在崖壁上,可以缓解下坠的速度,他以云纤最可能下去的方式寻找落脚点。 身体下行,很快便到了灌木地方,其实就是棵歪脖树,旁边长了些分枝。 明文举双手抓住树干,脚蹬向石壁,想稳住身体去拿玉佩,却蹬了个空,幽暗的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枝叶遮掩的下方石壁上,竟然有个洞,洞口足可容纳两人并行而入。 腾出一只手将玉佩取下,明文举毫不犹豫,双脚直接伸入洞中,松开手,来了个自由落体。 扑通一声,摔了个结实。 几丈的高度,于他来说还伤不到什么。 适应周围的黑暗,仔细看,才发现这就是一条长蛇洞,垂直之后便一路向北,走了一段距离似乎看不到尽头。 估计这里曾经有一条大蟒蛇穿过,在洞内行走需要弓着身子。 明文举没有停留,躬身前行,希望如他所想那般,云纤就在前面不远处。 云纤此时在哪呢? 半个时辰前,刚经历明文举跳崖的过程,本以为树木阻拦,可以缓解下坠速度,不至于掉下去粉身碎骨,却不曾想竟意外发现了洞口。 此时正蜷缩在洞中,长久的躬身前行让她感觉很累,尤其是向前望不到尽头…… 阴暗潮湿的山洞静的可怕,如果是一个普通大家闺秀,早已吓破了胆,好在云纤有武功傍身。 即便如此,也有一种前路不知何方的迷茫与恐惧! 当时没有硬拼选择跳崖,只因为她要保存最好的体力,才可能成功隐藏在灌木底下,等待来人搭救。 谁知碰到了山洞,当然会毫不犹豫进来了。 从此再无退路,只能向前,更不奢望有人能进来与她同行。 双手抱膝依然感觉有些瑟瑟发抖,只好站起身继续向前走。 虽然习武者视力要好一些,在这里依然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摸索前行。 不知又走了多远,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弓着的身子实在难受,又一次坐下休息。 云纤心里暗骂:这是哪只巨蟒有闲心横穿这么远的路。 会不会那只巨蟒正在前面某处停留?而这一路都是它迁徙留下的痕迹? 想到这种可能,心再也无法平静…… 用手摸了摸整个洞身,如果真的面对这么粗的巨蟒,估计吞进腹中,还能在里面练剑。 云纤唇边现出一抹苦笑,本以为遇到山洞是她的福运,如今看来福祸相依。 刚想起身继续前行,忽然感觉后面有声音传来。 云纤不敢再动,身体成弓形紧靠在墙壁上,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声音越来越近,是人走动的声音,不是巨蟒,放心了许多。 会是谁进了山洞?一路走来,她知道只有崖壁上那一个入口,难道是寻她之人? 是敌是友?如果是敌,应该会有很多人,这声音只是一个人的。 明文举?云纤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夫君,会是他吗? 几分骇然几分期待,那道人影已缓步近前…… 第101章 隔墙有耳 明文举的耳力和目力都要强过云纤,那双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眸让他欣喜。 她还活着! “云纤!” “文举!” 两人叫出了对方名字,尽管空间很小,明文举还是将她抱了个满怀。 终于可以相拥而坐,享受失而复得,缠绵在心尖上的喜悦! 那一声带着惊喜的‘文举’,让他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身体不再感受凉意的侵蚀,温暖席卷全身,这一刻云纤是感动的,更是幸福的。 有一个人可以不畏生死只为寻她而来,这就是爱吧! “你是怎么找来的?” 温存片刻,云纤好奇地询问出声。 “当然是顺着你的路来的。”明文举说的淡然,带着一种调侃意味。 “那么好顺的吗?”她声音里含着一丝嗔怪。 “心有灵犀……” 明文举轻笑,看着她身上残破的纱裙,搂上她的肩,“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是我自己太大意了,谁会想到他们竟然假扮太后身边的太监,还用的皇家马车,这么想让我死的,肯定是柳贵妃。” 云纤说到这儿,忽又问:“你到那地方时,没有人了吗?” “没有人,怎么了?” 云纤凝眉,“特意找了这么个地方,就是让我没有退路而跳崖,好像笃定了你也会跟下来一般,否则为何不在周围守着你,然后杀掉,毕竟他们一直想杀的都是你。” 明文举抬手拂过她耳边散发,白皙的脸上有泥土点点。 “说的有道理,不过你那两个丫头逃了,他们害怕惊动朝廷或者南宫府,派兵过来。 既然被称作绝冥崖就是没有活路的意思,认为跳下来必死,又何须派人守着,还容易暴露目标。” 空间有几息沉默,云纤拉起他一只手,“说的有道理,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山洞里?” 明文举摸了摸她的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继续向前走。” 云纤应了声“好”,有人同行,她不再觉得前路迷茫,疲惫感似乎都消失了。 明文举在前,拉着她的手继续在阴暗的山洞里躬身前行。 累了就坐下休息,折腾了三次,两人再次起身。 这一次没走多远,明文举便停了下来。 云纤看不清状况,凭感觉轻声问:“是不是无路可走了?” 明文举“嗯”了一声转回身,两人再一次坐下。 抬起手刚想敲一下前面被堵死的洞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明文举的手缓缓放下。 云纤离得远一点,虽然没听到,却能从他的肢体动作上,感觉到不对劲儿,默不作声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很快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很小…… 不过凭他俩习武的耳力,依然能听的清楚。 “你怎么过来了?出了何事?”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三哥,是你让太子将云纤骗出去给太后治病,然后杀她?”紧接着传来女子的声音。 “没有,怎么了?”男子声音并没有多少惊讶。 “听说云纤遭遇截杀,跳下绝冥崖,明文举为了寻她,好像也跳下去了,南宫府目前聚集很多人在那个地方。”女子声音有点急。 “跳下绝冥崖,很难有活路,除掉他们两个不是挺好的吗?你因何而急?”男子不急不缓。 “一定是太子和柳贵妃干的,看南宫府那架势不会善罢甘休,闹到皇上那,查出是他们所为,太子位置还能保住了吗?颜儿岂不是要跟着遭殃?我们该怎么办?”女子音量高了几分。 有几息的沉默,传来男子的声音。 “说的有道理,太子总喜欢受他母妃挑唆,对我的话是越来越不放在心上了。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太子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换掉的。 用不了多久,我就有能力控制皇上,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真的?”女子难掩惊喜。 “骗你作甚?只不过现在就拿出来用,有点可惜了。” “云纤会解蛊,万一她还活着……” “即使活着也解不了此蛊,放心吧。 只要皇上站在太子这边,任他洛安王、宸王再能耐也翻不出浪花。”男子非常自信。 “逼急了,洛安王会选择造反,宸王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女子还是有点小心谨慎。 “只要明文举一死,洛安王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和宸王不会统一战线,要的就是他造反,里应外合下,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柳贵妃也挺讨厌,总是左右太子的思想。” “一个女人而已,等处理了洛安王、宸王,就是她的死期,目前她还有用。” 沉默了一会儿,女子开口:“那两千匹战马还会送过来吗?” “送过来是为了增加大央国的战斗力吗?” “岂不是言而无信?太子会同意吗?” “他不同意能如何?父皇还没有退位,这个看情况再说。” 屋内有一会儿沉默,女子声音响起来,“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以后尽量别往这边跑。”男子警告她一句。 “我知道了。” 紧接着传出桌椅挪动的声音,随着一声关门声响,一切又变回寂静。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没想到跳了个崖,还能撞到一处秘密基地,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 等了会儿,那边没有再传出动静。 明文举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我怀疑这里很可能就是云雾山底,女子是萧侧妃,她口中的三哥就是你那小师叔。” 两人虽然没有见过萧侧妃,更没听过她的声音,但是从谈话内容,不难分析出来。 云纤点点头,“我们该怎么办?想要离开只能从这里凿开,从他们的地盘闯出去。” “这里应该养着军队,想要硬闯有点难,好在我带了不少手榴弹,分给你几颗,逃出去还是有可能的。” 明文举说着,抬手轻轻敲了下墙壁。 那边并没有传出声音,看来屋里没有人。 “事不宜迟,现在就将这地方凿开,见机行事。”明文举提议。 云纤表示赞同,将手榴弹收好,身体远离了少许。 明文举也不拖拉,蕴含内力的一掌推出,传来一声闷响,声音并不大。 墙倒露出那个巨蟒形洞口,光亮一瞬间映出二人的身影。 迅速跨进屋内。 明文举目光在房间扫视,布置的很讲究,一看就是有身份人住的地方,有衣柜还有简单生活用品。 望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那颗大夜明珠,拉起云纤的手,“我们贴上易容药膜,或许能蒙混过关。” 云纤应了一声,二人以最快速度互贴上一张药膜,变了副样貌。 刚要走,云纤拉住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男装,快速套在身上,虽然有些宽松,系上腰带还可以。 又将头发麻利地弄了弄,变成个清秀少年。 第102章 天罗地网 轻轻推开屋门,外面很静,一眼能看到空荡荡的大厅,看来那个三哥离开了,破开墙壁的声音并没有惊动殿里之人。 此时应该是傍晚时分,众人都在用餐。 两人不做犹豫,一前一后大大方方向厅内走去。 很快便看到守在大厅门口的两个士兵,穿着与大央国士兵无异。 见到二人,守卫不由多看了两眼,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能走近这座大殿的都是自己人,且都是有点身份的,常有新面孔出入,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夫妻二人目不斜视,脚不停顿,更不能有一丝犹豫,要走出很熟悉这里的架势,否则会被那两个人发现问题。 别看表面很静,估计守卫喊一嗓子,能出来一大群人。 出了大殿有三条通道,左右两边都是暗道,唯有前面那条带着台阶的,才应该是出山通道。 云纤紧跟在后面,两人顺利踏上台阶,拾级而上,仿佛走的是一条通天阶梯,很高也很长…… 当斑驳的霞色光点映满全身,二人终于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果然是傍晚时分。 这个出口是山里植被最茂密的地方,周围到处是巡逻守卫,他们的目光一般不会注意这里。 两人继续迈着悠闲的步伐向山下走去。 目光所及,能感受到迷雾中处处透着神秘,不时传来兽吼声,估计一踏进去就会被发现。 看了眼身后大殿,训练的军队应该在里面吧,这样离开是不是便宜他们了? 最好将大殿夷为平地,然而此次只带来十颗手榴弹,用来炸毁大殿,出山还不知遇到什么危险,还是算了吧,保命要紧。 刚走出两丈远,就听守卫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干什么?” 明文举一愣,瞬间明白了,估计是不许下山,想要离开必须走暗道。 看来只能硬闯了。 瞧了眼云纤,目光交流,明白彼此心意。 二人无视他的话,以最快速度向山下冲去。 “有贼人闯进来了,快抓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跑了。”那人立刻大喊。 呼啦,山里瞬间响起一系列响动,狼群声、嘶马声、虎啸声…… 蜂拥而起! 好不容易穿过一片剑海,此时围在前面的是一个个气势凌人、满身杀气的活人。 是有别于正常人的活人。 他们仿佛少了灵魂,不知道疼痛,只会拼命往前冲,且招式凌厉,如同一个个打不死的铜人。 云纤很快便看出,这些应该是山里培养出来的药人死士。 都是曾经探山的武林高手,被活捉,长期被药液浸泡,最后失去自我意识,成为一个身体和武力都是以往数倍的战斗工具。 小时候,云海神尼为了增强云纤体质,给她泡过药液,顺便说起药人一事。 其实能泡出药人死士,也是师祖家的祖传之秘。 所以连懂医的明文举,一时间也没看出名堂。 “这些都是药人死士,凭我们的武功,无法从这几百甚至上千死士中突围过去,扔手榴弹。”云纤轻声说着。 明文举打两下便发现了,不做犹豫,二人一人扔出一颗手榴弹。 药人再强,也是人的躯体。 两声炸响,伴随着浓烟,飞起来的是残肢碎肉。 二人趁势冲过药人阵,还没等缓过几息,眼前出现一群烈马,这不是普通的马,而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烈马。 烈马发狂时的战斗力,足可匹敌一个武林高手,这一群有几百只。 弩箭射在它们身上竟然杀不死,此时后面已经冲过来一群人。 “启动最强截杀!绝不能让他们跑了。”这是那个三哥的声音。 前有马群,狼群,蛇群……后有追兵,除了扔手榴弹,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有句话叫进山容易出山难。 本就是北戎国的秘密基地,一旦进山岂会让人活着离开,把秘密泄露出去? 必将布下天罗地网。 若不是有手榴弹,估计真就留在了这里。 即便如此也很难逃离魔窟。 手榴弹数量有限,不知前方还有多少关口。 他俩只能孤注一掷,边扔手榴弹边向山下冲,略一犹豫便会被后面的士兵,万箭穿心! 想到出山会很难,却没想到会如此难! 二人仿佛处在千军万马之中。 每人手中还剩最后一颗手榴弹,视野见明,变得宽阔起来。 明文举心中一喜,他们逃到山脚下了。 却发现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向他俩席卷而来,若是被罩住,必将活捉。 明文举快速扔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却发现没有炸碎大网。 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不,绝不能死! 刚想施展自杀式的保命招式,无意间看到腰间玉佩。 这是南宫修远给他的,当时说,如果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滴血玉佩可带他离开危险之地。 不知道这玉佩能不能带别人离开,管不了那么多了。 伸手解下玉佩,一把拉过云纤,将她搂在怀里,顺势挤出一滴血在玉佩上。 发出一道耀眼光芒…… 追在后面的萧玄安,不敢靠他们太近,因为扔出来那东西威力极大,害怕伤着自己。 他并不着急,心中还在得意,他已经猜到二人是谁了。 明文举和云纤。 手里有这么强的武器,等把他们抓在自己手里,定让他们为自己服务,多弄出一些。 逃吧,让你们先逃,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要被擒获。 就没有人能从他的“天罗地网”中逃离。 眼看那东西没有炸破大网,萧玄安唇边露出抹得意的笑容,等抓到你们,定要好好欣赏在他手心里挣扎的快感。 结果,亮起一道光芒,人不见了! “三哥……”萧侧妃并没有离开,一直跟在后面。 她走到近前,眸中难掩惊色,让他们逃离,云雾山该怎么办? 萧玄安知她在担心什么,自己何尝不是呢? 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他身上竟然有上古修真之人才能拥有,类似传送的东西。” 萧侧妃一愣,“三哥是说他们被传送走了?能拥有这样东西,定是南宫府给他的,我就说,南宫府将是我们未来最大的阻力。” 她也猜出那二人是谁,心里将柳贵妃骂了个遍,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103章 荒山过一夜 萧玄安脸色阴沉,“只有除掉大央国皇室,才能铲除南宫府,否则在京城不能派兵,我们凭什么除掉一个大世家?” 萧侧妃点点头,这一点她当然清楚,“三哥,这里该怎么办?” “依然如故,即使大央国皇上知道又能如何,他敢派兵过来,我就能让他全军覆没。 也该从暗处走出来了,不用担心,这次也不知会把他们传到哪里,明日听听朝中动向,再做打算。” 不愧是北戎国最出色的三王爷,在任何突发状况面前,都能沉着应对,众览全局。 萧侧妃舒缓一口气,“多亏有三哥在,不过三哥,这次柳贵妃私自行动,你是不是该警告下太子?” 萧玄安眯了下眼,“他是太子我是军师,不宜说的过分,我们的事情,还不能让他知道,回去看看,那两人是从何处进来这里的?” 萧侧妃点下头,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 “他们手里有那种威力强的武器,万一往山里多扔一些,岂不是要毁掉辛苦多年培养起来的一切?” 萧玄安顿了下脚步,是啊,那东西他们若是还有,云雾山估计难保。 “你说的对,明天就开始转移,寻找下一个据点。” 兄妹俩边说边返回大殿,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条蟒蛇洞坏了他们多年谋划的一切。 所有的兽群,药人……都被控制着隐藏到暗处,云雾山又恢复以往的样子,神秘莫测。 …… 明文举只感觉一阵眩晕,仿佛天翻地覆般的难以承受,等能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遮天蔽日的大树。 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搂着云纤。 还好!两人一起逃出来了。 怀中的人儿动了动,有点迷茫,“我们是在哪里?怎么一回事?” 明文举松开她,“在大山里,是外公给我的玉佩救了我们。” “什么玉佩?还有这种能力?” 明文举此时才发现,手中的玉佩不见了,看来那东西只能用一次。 想不到外公对他真挺好,确切说是借了娘的光。 “南宫府作为千年世家,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宝贝,这玉佩类似传送。” “如果没有它,今天我们死定了!” 经历跳崖、逃山,云纤第一次感到,死亡离她是如此之近。 明文举摸了摸她的头,“害怕了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山探路。” 云纤应了一声,二人站起身。 虽然经过惨烈的逃亡,但是他们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 月上枝头,为黑暗的大山照亮了视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来野兽,可能是受惊躲在暗处,亦或者此山没有大野兽。 想要找个山洞,在夜晚不是那么容易。 走了一段路,云纤停下脚步,“这地方比较平整,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吧。” 明文举点点头,两人紧挨着,背靠大树。 夏季的夜晚,虽然有点凉却不至于冷着,为防止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并没有生火。 没有吃晚饭,又经过一系列的能量消耗,难免饥肠辘辘。 “饿了吧?要不打只野兽烤了吃?”明文举轻声问。 云纤摇摇头,“坚持一晚,没有山洞,生火烤肉很容易招来什么,身处异地小心为好。” 明文举无所谓,怕的是她忍受不了饥饿,“好,躺在我怀里睡一觉,再睁眼天就亮了。” 经过这顿折腾,云纤是又累又饿,与其两个人都瞪着眼睛,不如换着睡觉,保持体力。 她也不矫情,头枕在他腿上,“等我睡醒了,换你来睡。” “我不困,你安心睡吧。” 明文举说着脱下外袍,给她轻轻盖在身上。 没用多久便听到清浅的呼吸声,看来是真的太累了。 靠在大树上,脑子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北戎国的实力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云雾山下那座大殿,应该有地下通道连接着北戎国,可将他们的兵,神不知鬼不觉转移到大央国境内。 等到时机成熟,里应外合下,吞并大央国还真是不用太费力气。 今日误打误撞发现了他们的据点,算是一大幸事。 否则哪天独自探云雾山,很可能被他们有意放进去,瓮中捉鳖,然后泡成药人。 想起那些药人,结合暗卫们打探到的消息,当年叶国公率兵经过云雾山脚下,遭遇了兽群袭击。 看来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蓄意谋之。 就是在云雾山,叶国公父子被替换成北戎国人,因此才会顶着他们的脸故意打开城门,让所有将士看到,误认为是叶国公父子通敌叛国。 而真正的叶国公父子应该被抓进云雾山。 今日见到的那些药人中,很可能就有他们父子,只是自己不认识,匆忙中也没有注意那些人的样貌。 云王会不会也被弄成了药人? 想到此,明文举眯了眯眼,北戎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国家若是成为主宰,遭殃的是百姓。 秘密被发现,估计会迁移据点。 这个过程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看来要早日回京,阻止他们顺利迁移才是。 忽然想起那男子说的很快会控制皇上,不由一惊,定是蚀心蛊养成了。 那男子绝对是云纤的师叔,他与萧侧妃兄妹相称,应该不是云纤猜测的师祖儿子。 而是北戎国人,且身份不会低,否则谁会为了皇室如此卖命? 一切似乎都真相了,只可惜口说无凭,朝臣们要的是证据摆在他们面前,否则会给自己扣上一顶别样的帽子。 如果皇上被他们控制了,即使陪着洛安王造反,胜算也不是很大。 前路茫茫,危险比想象中又大了许多。 胡思乱想中到了下半夜,怀中的云纤动了动抬起头,黑暗中四目相对。 “我睡醒了,换你来睡。” 她说着坐起身,伸了伸胳膊,踢了下腿,找个舒适位置坐好,拍拍她的腿。 “来,借给你做枕头。” 明文举露出个笑容,“我不困,你接着睡。” “该你睡了,听话。”云纤说着强硬地扳过他的头。 明文举无奈,只好听她的,倒在草丛中,头枕着她的腿。 盖上外袍,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中竟真的睡着了。 夫妻二人在野外荒山度过一夜。 第104章 表兄表妹 宁馨宫。 柳贵妃斜靠在贵妃椅上,妆容精致,尽显雍容华贵。 看似一副慵懒之态,心却万般焦急。 不知今日之事办的如何了?为什么天色已晚还不见消息传回来? 皇上自从上次冷宫出来便不再留宿她这里,也不去别的妃子寝宫,而是一个人睡在勤政殿。 皇上此举对他们母子很不利,如今谁都知道她失宠了。 情急之下派心腹请来她的表哥——李成。 两人是远房表兄妹,曾有过少年一段美好恋情,后来柳贵妃被他爹送进皇宫,从此情断。 五年前,李成不知用何种方式潜进皇宫,摸到她的宁馨宫。 柳贵妃初见到他时,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奈何李成长了一张能说善道的嘴,三言两语便将柳贵妃的怒火抚平,甚至勾起了他们昔日美好情怀。 自那次,两人便有了肌肤之亲,藕断丝连。 因怕被皇上发现,柳贵妃严令他不许私自进宫,如有需要听她的传唤。 聪明如柳贵妃,为什么会与李成扯上关系呢?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败露,不但她的性命不保,就连刚封为太子的儿子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这些她都考虑过,只因今日的李成已非昔日可比。 昔日的他不过是富商之子,作为官家小姐的柳贵妃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当然是因为此人长得好,能说会道,那叫一个风流倜傥。 李成想借柳贵妃与官府攀上关系,柳丞相怎么可能让女儿嫁给一个富商,凭女儿的美貌,自是要送进宫,铺就自己的青云路。 李成一气之下投身江湖门派,本就武功不俗,加上能说会道的伎俩,很快成为内门核心大弟子,得以修炼门派独有的武功心法。 李成的武功可谓一日千里,如今已经自立门派,不过几年便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守卫森严的皇宫,可见其武功确实不能低估。 柳贵妃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那时正值凌紫轩册封太子不久,心中已有除掉凌紫珏的打算,而这个李成简直就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帮手。 加上深宫内院的空虚寂寞,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五年来,她当然有求过李成去杀凌紫珏,可惜一次、两次……除了受点伤,凌紫珏依然活得好好的。 柳贵妃对他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有一年多没有招他进宫。 这次是内忧外患,碰巧有这么一个除掉明文举夫妻的机会,再一次想到他。 每次让李成进宫,柳贵妃都会派出身边最知心得力的太监,然后李成换上他的衣服,扮成太监的样貌进宫。 此举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再次被招进宫,李成受宠若惊。 虽然他身边不缺女人,但是没有一个似柳贵妃那般让他留恋。 好几次他都想偷偷进宫来看她,又怕惹怒贵妃,忍了又忍,终于等来了召见。 两人相见自是少不了一番柔情蜜意,听贵妃说出事情始末,李成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杀人计划,在他看来万无一失,一箭双雕。 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一定会完美地完成任务。 思索间,终于传来脚步声。 柳贵妃连忙坐起身,望着帘外那只脚,“进来”。 声落,一个太监躬身走进殿内。 柳贵妃丢过去一个眼神,宫内仅有的一个宫女悄悄退下,屋门关上。 此人正是扮成太监的李成。 李成毫不避讳,直接坐在柳贵妃身边,拉起她一只手揉了揉。 “表妹,成了!” 柳贵妃闻言,美目流转更多了几分妩媚,看的李成心痒痒的。 “表妹……” “先说正事儿。” 柳贵妃拍掉他的手,面色严肃,李成也知她焦急的心情,正了正神色道: “那丫头果然毫无戒心,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虽然没能直接杀死,不过跳了绝冥崖,我们的人一直隐身在暗处,看见明文举也跳了下去。 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就是想确认结果,午时末跳下去的,南宫府带着许多人,用绳子拴着下崖底也没有将二人找到,差不多是死了。” 柳贵妃并没有李成想象中的展露笑颜,相反皱了皱眉。 “什么叫差不多?那丫头狡猾的很,怎么会轻易死掉,没见着尸首还言之过早。” “绝冥崖的崖底,事先我已派人下去检测过,底下是一片沼泽,即使武功再高,只要不会飞根本上不来,这样的死法怎么可能见到尸体?” 李成觉得她太小心了,过分夸大那两人的实力。 “等明日看看有何反应才能确定是怎么回事,天色不早,你回去吧。” 李成可不想这么早离开,忙活了一天损失那么多弟兄,不讨点赏怎么能行?是不是很亏? 于是缓缓凑近,满怀深情地唤了一声:“表妹……” “别,万一皇上过来,岂还有我俩的命在?”柳贵妃连忙躲开。 “你不是说皇上早已不来你这里了吗?何必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人守身。 整座殿都是你的人,如果皇上过来,喊一嗓子,我立马变回太监,根本发现不了,表妹你太小心了,可知我想你的心…… 以后就用这个太监身份留在你身边,如此便可以天天见你,也好方便为你办事,怎么样啊?” 李成继续用他的柔情开始攻心。 果然,柳贵妃慢慢地不再抗拒…… …… 南宫府此时如阴云压顶,遮住了满天星斗。 南宫修远得到冬雪带回消息,亲自带人到了事发地点,子恒主动请缨,腰间绑好绳索下崖底寻找夫妻二人。 找了个遍也没能寻到踪迹,主要是底下一片沼泽,活命的可能性很小。 这事暂时还瞒着南宫微,好不容易认回的儿子、儿媳,若是不在了,估计会承受不住吧? 南宫修远来回踱着步,眉心紧缩,忽然一拍桌子。 “明天我要面见皇上,竟然有人敢冒充太后身边的太监,骗人杀人,此事绝对要讨个说法。” 南宫文州轻声安慰:“爹,明日早晨我会向皇上禀明此事,您不用走一趟,而且我相信他俩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 南宫修远刚想发怒,掉进沼泽还有活命吗? 忽然想起送给文举的那块玉佩,不知道他在危险时刻能不能想起来,即便想起来,没找到云纤情况下,也是他一个人活命。 云纤那丫头,他也很喜欢。 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105章 皇上之怒 夜色匆匆,转眼是晨光…… 皇宫大殿一如往常,早朝如序进行,似乎并没有人注意武官队列里少了一个年轻人。 直到南宫文州站出来,说出有人假扮太后身边太监,将仙医官的云纤骗出京城,半路遭遇截杀,坠入悬崖。 明文举为寻找夫人也跳下悬崖,至今生死不明。 这件事还没有几个人知晓,敢以太后之名假传懿旨,这胆子真不小! 众百官心中都有一杆秤,即使拿不出证据也能猜到点什么,有人想杀云纤,更想害死明将军。 太子低垂眼眸,那次他与母妃说完,母妃便不让他管,更不许插手此事,本以为没有采纳自己的意见,却不想她竟然自己在暗中做了。 只不过假扮太后身边太监,母妃什么时候如此不小心了? 端坐龙椅上的凌景傲面沉似水,目光瞟向凌紫轩,转瞬又投向群臣。 “此事朕绝不会姑息,传朕口谕,立刻封锁城门,所有太监一律不许出宫,还有这几日出宫的太监记录,朕要亲自查办。 敢假传太后懿旨,如果明爱卿夫妇有何不测,朕不但要拿他的命来偿还,还要酌情诛其家族,以儆效尤。” 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群臣噤若寒蝉。 看来皇上这一次是真的怒了,是爱惜明将军这个人才,还是因为洛安王从此少了一臂? 可见废太子在皇上心中地位,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那些站在太子一方的大臣,一个个都在心中打着算盘…… 恨!一点点爬满了凌紫轩的心湖,这就是他的好父皇。 这话似乎已认定他或母妃所为,最后那句酌情诛其家族,意思是不管是他还是母妃所为,结果都是杀他俩并诛杀丞相府,不会牵连皇族。 其实这只是他做贼心虚。 柳丞相似乎也听出了弦外之音,站着的双腿不由抖了两下,是柳贵妃做的吗?若是她所为,应该做的干净,为何要留下那么大的破绽? 文武百官各怀心事,默默走出大殿。 …… 云王匆匆返回王府,来到映月阁。 “这就是你们想出的杀人好计策?自认做的天衣无缝,假扮太后身边的太监,一看就是宫里人所为,矛头明显指向太子和柳贵妃,毕竟他们曾经就有杀死二人的动机。” 萧侧妃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她还一肚子气呢! “即使查出太子和柳贵妃所为,也与你无关,你生这么大气是为何?” 云王轻哼一声,“怎么会无关?一旦查出是太子所为,哪怕是柳贵妃做的,也正好给皇上废太子的理由,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萧侧妃眯了眯眼,“你以为是我让他们干的吗?两个蠢货,而且明文举夫妻根本没死,用不了几天就会回京。” 云王一愣,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他俩没死?” 他们是一根绳上蚂蚱,萧侧妃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只有公开一切才不会互相猜疑而行错方向。 “昨天亲眼看着他们逃出了云雾山,你说是死是活?” 云王难掩惊色,“从云雾山逃走?那,那岂不是知道了所有秘密?你不是说再厉害的人也逃不出去吗?” 萧侧妃哼道:“他们就不是正常人,手里有一种威力极大的武器,能将人炸的血肉横飞,若是那东西用到战场,可横扫一切。” 云王一个激灵,“按你这么说,手握多少兵权也没用了?” 萧侧妃想到那个场面,不由一哆嗦,面上强装镇定。 “你怕了吗?” “事已至此,怕有何用?大不了拼了,我手上还有二十万大军,加上你们的力量,就不信夺不下皇宫,趁着那对夫妻还没回京,皇上还没有准备,干脆逼宫。” 云王负手而立,身上瞬间散发出一种让人仰望的气势。 萧侧妃眨了眨眼,“倒是有种英雄气节。” 云王挺了挺腰杆,“云王府的人从来没有孬种,别忘了我也是老王爷的儿子,真正的云王。” “说的好,你就是云王,一定要守好兵权,只不过还没到逼宫那个地步,稍安勿躁!” 萧侧妃很想抨击他,话到嘴边变成了称赞,这时候还需要哄着点儿。 云王凝眉,“你不是说他们有威力很大的武器吗?等他们回来事情败露,还有机会吗?” 萧侧妃淡淡看他一眼,“三王爷自有安排,你现在该做的是安排人手埋伏在京城各个入口,绝不能让他俩进城。 二人善于乔装打扮,我也会派出人手,到时候见机行事,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云王轻轻应了一声走出映月阁,在那个三王爷面前,他更没有底气。 萧侧妃端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 心里将柳贵妃、太子又狠狠骂了一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人没杀死,反而把他们准备多年的秘密基地给暴露出去了。 想起两人回大殿看到那个破开的洞口,不用进去查看,也知这个洞一直通往绝冥崖底,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为何他们总是那么幸运? 当初修建宫殿时没有发现这条蟒蛇洞,还是天意如此? 事以密成,秘密被知晓,大业还能成吗? 一连三问,萧侧妃无精打采地跌坐在软榻上,缓缓闭上了眼…… 想想二十多年来,她由惶恐不安的小心翼翼,到信心百倍,如今这条走过的路,仿佛在一点点往回走…… 如果走回原点,将不是惶恐不安,而是国破家亡,性命不保。 想到此,那双眼眸忽又睁开,按了按脑门,她这是怎么了? 三哥都说能控制皇上了,她在瞎担心什么? 不一会儿,传来咚咚的声音。 萧侧妃连忙打开洞口,萧玄安从里面走出来,见她面色不佳,问:“早朝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萧侧妃将从云王那探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最后问:“三哥,一旦查出是太子或柳贵妃所为,皇上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废太子而重立紫珏为太子?” 萧玄安摇摇头,“放心,只要叶国公一日不翻案,皇上就无法再立前太子,因为众臣不许,大央国的国法也不容。” “国法可以改,要知道皇上一直中意的太子就是凌紫珏,如今有明文举这样一个智勇非常人的将军在侧,那武器若能大量制造,父子俩合力完全可以不惧那些大臣。” 萧侧妃说出心中所忧。 萧玄安坐在椅子上,深邃的目光看着她,“你说的不无道理,只需五天,我便有办法控制皇上,到时候,一切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遇事不要慌,慌而无智,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至我们还完全占有优势。” 萧侧妃揉了揉眉心,“我总觉得最近的运气,一直在偏向他们。” “运气会偏向实力弱的那一边,就因为我们变强,所以它转移了方向,不过,太容易得到的又有何意义?我喜欢挑战!” 萧玄安握了握拳头,从小到大他就没输过。 “听三哥的话总会让人热血沸腾,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侧妃哈哈笑了起来,亮了满屋的色彩。 “这才是我们轩辕皇室该有的士气!” 兄妹俩来了个轻击掌,继续为他们的宏图大业筹谋。 ...... 第106章 洛安王的决定 洛安王府。 早朝后,秦锦年便跑过来,屁股刚坐在椅子上,就迫不及待将朝堂上之事儿吐了出来。 见凌紫珏面色并没有多少变化,不由急道:“你不着急吗?他俩很可能活不成了,没有明将军,你外祖家的案子怕是石沉大海,怎么办?” 凌紫珏凤眸半眯,昨天并没有暗卫传递这个信息,想不到他们为了杀人,不惜假扮皇祖母身边太监,自己是不是太安静了? “你倒是说话啊?”秦锦年催促道。 凌紫珏抬眸,“说什么?” 秦锦年恨不能一拳打在他脑袋上,“杀文举夫妻,其实还不是想断你一臂,就这么被他们欺负,你甘心吗?是不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凌紫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 “文举是主动跳下悬崖的,我相信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父皇既然要查就能查出是谁干的,对我们未必是件坏事,你急什么?” “可是……”秦锦年话刚说出口,有暗卫进紫竹林的声音。 “进来。”凌紫珏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转瞬,一黑衣青年匆匆走进门,躬身道:“见过王爷,小侯爷。” “什么事,说吧。”凌紫珏轻声道,如果不是重要事,知道屋里有人,暗卫不会进来。 “云雾山昨天傍晚传出很大的动静,像是爆炸的声音,好像有人闯山。”暗卫躬身回道。 对于云雾山的神秘,凌紫珏早就有所怀疑,曾派人进去探查过,结果有进无回。 为了避免损失,决定不再进山而是派人守在云雾山附近,一有风吹草动便向他汇报。 三个月时间,云雾山没有人进也不见有人出来,更是很少听见里面兽吼声。 明文举夫妇刚失踪,便弄出了动静,难道是他俩? 凌紫珏抬起眼眸,“仔细说说。” 暗卫将所能听到的各种声音,描绘了一遍,最后道:“隐约中,看见山脚下升起一张大网,伴随一声炸响,之后便恢复安静。” 凌紫珏挥了下手,“你先下去吧。” 暗卫应了声“是”,转瞬身影消失。 “你怀疑明文举夫妇进了云雾山?”秦锦年连忙问,对于此山的凶险,他当然知晓。 凌紫珏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似在思考,有一会儿开口道: “我怀疑绝冥崖下面很可能有洞口,直接通往云雾山。” 秦锦年一怔,“会有这么巧的事?” “十有八九,我要了解那天的全部情况。”凌紫珏说着站起身。 秦锦年忙问:“你要去哪儿?” “去趟南宫府了解详情。”凌紫珏说着向外走去。 “喂……等等我,我也去。” 秦锦年边喊边追了过去。 对于凌紫珏的到来,南宫府自是热情招待,并将冬雪,寒梅叫到近前,把那天发生的事如实说出来。 听到云纤也弄出来爆炸的声响,凌紫珏心中几乎可以肯定,明文举夫妻跳崖后进了云雾山。 但是他并没有说,告别南宫老家主,返回洛安王府。 “你想怎么做?”秦锦年问。 “我怀疑云雾山是北戎国的据点,当年外祖去北疆便经过云雾山,所以,我想去一趟。” “什么?” 秦锦年大惊,连忙拉住他,“使不得,那里的危险程度绝不是几个高手能应付的,文举两人很可能逃出去了。” 凌紫珏摇摇头,“文举对我有救命之恩,明知他可能困在云雾山,怎么能坐视不管?” “可是……” “别可是了,你留在京城关注动向,有事可找皇祖母商量,我自有办法。” 见他心意已决,秦锦年拍拍他,“好,我听你的,记着保命要紧,若是都把命搭进去,剩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别像个女人似的。” 秦锦年轻哼一声,“祝你好运,我走了。”说完红色消失。 凌紫珏坐回椅子上,喝了杯茶,集结他京城所有力量,于第二日清晨偷偷离开京城。 …… 晨光透过斑驳的树叶跳动在二人脸上。 经过一夜休息,虽然都没有睡多少,却也不见疲色,毕竟他们是习武之人。 两人站起身,整理下衣衫,云纤依然穿着那套男装,男子打扮。 “先吃点东西再走吧。”明文举建议道。 云纤想了想点头赞同,白天无需顾虑那么多,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两人很快打了只野鸡,生火烤熟了吃。 填饱肚子,向山下走去。 走出大山才发现,他们处在群山环抱之中。 “辨不清方位,该翻哪一座山?”云纤似在自语,又似在问身边人。 “昨晚夜观星空,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身处之地偏北方,很可能已接近北戎国地界,所以应该往南行。” 明文举说着抬手指了指南边那座山。 云纤转眸,目光盯在他脸上,“你还会看星象?” 明文举笑着摇摇头,“我只会辨方向。” “那我们走吧。”云纤拉着他举步向南行。 穿过荒原踏上最南边那一座大山。 身体力行,二人走的很快,却在行至山顶时,齐齐停下脚步,好像听到了虎啸的声音。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遇到人还可以询问下地方。”云纤轻声开口。 明文举赞同,两人顺着虎啸传出的方向奔去。 西边峡谷深处,一个青衫男子正与一只猛虎搏斗。 说是搏斗,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姿势,男子的拳脚在饿虎面前犹如女子的花拳绣腿,连看都不够看,一个猛扑便将男子踩在爪下。 男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看来他今日命绝于此,只可惜患病的老母,还等着他回家…… 为何半天还感觉不到疼痛?难道是老虎听到他心底的呼声,发了善心? 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两个年轻男子,那只踩着他的老虎已倒在身旁。 男子本想爬起来,可惜一点力气也没有。 连惊带吓,被老虎追了一路,再挨上那么一爪子,此时他只感觉自己是个还有着灵魂思考的躺尸。 “你,你们……” 第107章 山谷人家 明文举一把将他提起来,“连老虎都打不过还要进大山深处。” 男子稳了稳身形,勉强站住,见他们并没有恶意,开口谢道:“多谢两位大侠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足为谢,这里是什么地方?”明文举不喜欢废话,直接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黑衫青年愣了下,这才细看二人的装扮,一看就不是贫民,且衣服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难道是被追杀过来的? 想到此,刚稳定的身躯险些栽倒,结巴道:“大、大侠、这,这里是,是群山,你,你们……” 明文举皱了皱眉,“放心,后边没有追兵,这里可是属于北戎国?” 听说没有追兵,男子似乎放下了心,点点头,“此地是北戎国与大央国相邻地界,无人问津。” “离这里最近的小镇有多远?”明文举又问。 “很远很远,你们是哪国人?”男子试着问道。 “大央国。”明文举实话实说。 青年男子的眼睛明显大了一圈,里面有羡慕也有向往。 “大国之人果然不凡,即使身染血污也挡不住高人一等的气势。” “你很会说话,居于山村却懂医术,自带文人气质,应该是逃难流落在此处吧?”明文举虽是疑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男子眼里的慌乱一闪而逝,“我确实居住在山村,但不是逃难过来的。” 明文举淡笑,“连小镇都离得很远很远,这里的山村应该非常偏僻,甚至不被外人知晓,这也是你害怕我们,害怕有追兵,村子将会被发现的缘故。” 男子张了张口,想否认又觉得是徒劳,这两人无论武功还是智慧都不是他可比的。 “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北戎国人,对你们村子更不感兴趣,送你回村顺便讨口水喝,再寻找回去的路,如何?”明文举轻声说着,口渴是真的。 云纤一直在旁边听着,心里不由更加佩服他的敏锐。 “好,救命之恩本应相邀,正如你们所言,村里人很讨厌外人,所以才会犹豫。” 男子思索片刻还是答应了,凭两人无声无息打死老虎的本领,完全可以强迫他进村,却没有这么做,可见并不是什么坏人。 明文举嫌他走得太慢,直接将他拎起来,与云纤一路施展轻功。 穿过这座大山依然是一片荒原,继续向西还要翻过一座山。 群山环抱的山谷之间,稀稀拉拉有那么几所房屋…… 说是山村倒不如说成世外桃源更贴切,此情此景与他说的逃难来此很相符。 男子指了指山脚下那两间木屋,“那就是我的家,从这里直接下去不容易被村里人发现。” 明文举点点头,再次带上他,没用多久,三人出现在院中。 “娘……”还没进屋,男子先唤了一声。 “可是族长来了?咳,咳……”屋里传出中年女子虚弱的声音。 “娘,不是族长。”男子说着跨进屋门,明文举,云纤随后跟进来。 “娘,您别害怕,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二位,儿子今天就喂了老虎。”男子几步来到夫人身边。 木床上,一女子侧躺在那里,见到有人进来努力想坐起身,男子忙过去扶她一把,女子终于坐了起来。 憔悴的面容,一看就是久病卧床,整个人倒是收拾得干净整洁。 “娘不怕......能救木儿,就是恩人。” 女子说出这句话已气喘吁吁,伴着咳嗽声指了指墙角处,那里有几把木椅。 男子连忙拿过来,夫妻俩不客气地坐下。 男子又去厨房忙活了一小会儿,端来一壶水,拿出两只木杯依次倒满,恭敬地送到他们面前。 “寒舍简陋,没有清茶只有淡水。” “这已经很好了,打扰到夫人还望见谅。”明文举客气道。 “能不嫌弃我这样将死的病人,已经难得了。” 中年女子休息一会儿,虚弱地说出一句。 她虽然久病在床,识人看物却不差,这二人衣衫有血污却举止有度,非富即贵,能屈居坐在这里,绝不是为了讨杯水喝,不知道所求为何? 女子虽然相信他们是好人,也难免心生担忧。 “娘,等我寻到那味药,就让太爷爷为您医治。” 男子坐到女子身边,羞愧地垂下头,他今天一无所获还险些身死。 “只要木儿无恙,娘这病不急。” 女子摇摇头,话说得很慢,目光看向屋内二人,那意思让儿子别冷落了客人。 感受到云纤看过来的目光,明文举转过头,“你能治?”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他说的那味药很难寻,我的药箱随着马车翻滚不知落在何处。” “针灸呢?”明文举又问。 “你的医术又不比我差,你说呢?”云纤翻了个白眼。 明文举收回唇边笑容转过头,看向那男子。 “或许我能治好你母亲的病。” 男子先是一喜,马上又摇摇头,“怎么可能?太爷爷的医术无人可及,他说缺一味药……” 说到这儿,眼眸一亮,“难道你有珠花藤?” 明文举摇摇头,“没有,你口中的太爷爷是何人?” “是我欧阳家族最厉害的神医。”男子一得意,把家族名字说了出来,感觉不对想收回已经晚了。 旁边的云纤不由一愣,怎么感觉这个姓氏有些熟悉,好像听师父说过…… 对了,是师祖的姓氏。 难道他口中的太爷爷是师祖? 想到此,开口问:“是南诏国的欧阳家族?” 男子暗道不好,自己是不是惹祸了?连忙摇头,“不是,我们不是南诏国人。” 有点不打自招的意味,明文举转过头,似乎猜到了什么,微笑道: “你不用害怕,能否带我们见你的太爷爷?你母亲的病,我能治。” 男子怀疑地看着他,太爷爷可是神医,他都治不好的病,这小子能治好?感觉还没有自己年纪大。 “太爷爷不喜欢见外人,擅自带你们过去,会责骂我的。” “他很可能是我认识之人,带我们去见他。”云纤一旁说道。 男子垂眸似在犹豫,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床上的妇人轻声开口: “带他们去吧。” 娘的话,他自是要听,犹豫片刻点点头,“好,我带你们过去。” 将妇人重新放躺下,欧阳木带着两人离开小院。 第108章 得见师祖 出了院门,三人向东走,一盏茶时间来到一处院落。 两间木屋坐落在山脚下,与郁郁葱葱的树木为邻,看上去有些破旧,却能瞧出一种世外桃源的宁静与美丽。 屋门前,一灰袍老者正坐在木椅上,低头摆弄着石台上摆放的一篮子药草。 宽大的粗布衣袖遮去了那双弄药的手,额前花白的长发随意散开,遮住脸上一方神情。 “阿木来了,可是寻到药草了?”老者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谁,可见其武力不一般。 欧阳木走在前面,明文举和云纤在后,两人脚步很轻。 “太爷爷,药草还没寻到,我带了人过来。” 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瘦削的脸上皱纹清晰可见,不过那双眼眸却很亮,目光掠过欧阳木落在夫妻二人身上。 “既然来了,进屋坐吧。” 他说着将药篮子推到一边,缓缓站起身,步履有些蹒跚地走进屋门。 三人随后跟进来,明文举和云纤抱拳拱手,恭敬道:“拜见前辈。” “坐吧,你们因何来到此地?” 欧阳木随手拿过两把椅子,夫妻俩坐下后,云纤轻声开口: “我们来自大央国,一不小心误入此地,听闻前辈医术高超且复姓欧阳,故过来看望您。” 老者目光看过去,“女扮男装,你认识老夫?” 欧阳木一愣,这人是女的,他怎么没看出来? 云纤微微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前辈,晚辈师父古书珍,听师父说,我有个师祖复姓欧阳,不知您是不是晚辈的师祖?” 古书珍便是云海神尼的名字,其实她并不是出家人,因为终身未嫁,云游四海时喜欢扮作贫尼。 老者眸中闪过一抹亮色,哦了一声,“原来你就是她那个得意的小徒弟啊。” 云纤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徒孙柳云纤拜见师祖。” 明文举也随之跪下,“晚辈明文举,是她的夫君,拜见师祖。” “快起来,地上凉。”老者伸出手,示意他们起身。 一旁的欧阳木呆呆地站着,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转眼怎么就成师祖、徒孙了? 夫妻二人重新坐回椅子上,云纤开口问道:“师祖,这些年您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老者轻“嗯”了一声,“我很喜欢这地方,八年前,你师父找到我,没少夸你这个小娃,想不到转眼间嫁人了。” 说着目光转到明文举身上,“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在朝为官,战场上的将军吧?” 能做神尼的师父岂能是一般?想不到在这个地方遇到云纤口中的师祖,明文举有好多事情想要了解,态度恭敬道: “常听云纤提起师祖,今日得见是晚辈的福气,还请师祖多多指教。” “提我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吧?”老者神色淡然,语气中含着丝自嘲。 云纤嘻嘻笑道:“是说师祖您医武双绝,才能教出我师父那般出色的弟子,也才会有我这样的徒孙啊。” 老者睨她一眼,转向欧阳木,“啊木,先回去照看你娘吧。” 欧阳木痛快地应了一声,麻溜走出院门。 老者又把目光转回二人身上,“以为我真的老了吗?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师祖,大央国出现了血颜蛊,很快蚀心蛊也将问世,大陆要乱了,听师父说您还有个小徒弟,能说说他吗?”云纤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出口。 老者靠在椅背上,半眯起眼眸,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吗? 他摇了摇头,“我累了,若无别的事情,你们回去吧。” 这是不打算说了,明文举可不能就这么离开。 “师祖,这里居住的都是您的族人吧?晚辈不知你和族人为何要屈居在这里,却知这不是族人所愿意的,您就不想让他们走出去吗?” 老者目光淡淡看过来,“你想说什么?” 明文举深吸一口气,“北戎国野心勃勃,想吞并大央国,然后一统五国,一旦让北戎国成为主宰,您和族人若是被发现,很可能沦为他们以蛊控制他人的工具。 师祖的小徒弟,应该是北戎国皇室之人,从您这儿学会蛊毒,便把手伸向了大央国,实施他们一步步的吞并计划。” 云纤接着道:“师祖,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那天听到他和其妹妹的谈话,蚀心蛊用不了多久便养成了,估计是给大央国皇帝用。 虽然大央国如何,与您无关,但是北戎国若是当政,您和族人将生活的更艰难,他曾那么对您,师祖就不想报仇吗?” 老者静静听着夫妻二人的一唱一和,忽然开口;“你们怎知他是北戎国皇室的?还有他那个妹妹又是怎么一回事?” 明文举将在山洞中听到兄妹俩的对话说了出来,最后道:“如果不是北戎国皇室之人,怎么会如此卖力地为北戎国做事?” 老者闭了闭眼,是啊,他怎么就不愿意承认呢,若真是自己儿子又怎会狠心杀他? 只因那是自己心上的一道疤,不想提,更不愿将其宣之于口。 “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如今的我就是废人一个,即使想帮也帮不上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啊,我们对他的了解,只有隔墙的几句话,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处于被动便会挨打,师祖,您就把师叔的消息多给我们讲讲嘛。” 云纤坐到老者身边,拉起他一只胳膊,近乎撒娇地说着。 云海神尼自五岁时便跟在他身边,是他第一个徒弟,两人相差十五岁,虽为师徒更像是父女。 这个徒孙虽然没见过,但是从爱徒口中了解颇多,已然成为他心中孙女一般的存在。 此时见她如此,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慈爱之情。 “好吧,既然想听,我说出来便是。” 老者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缓缓讲了起来…… 第109章 师祖往事 老者——欧阳明,祖先南诏国人,有着千年传承的医药世家,其家族的蛊毒之术更是一绝。 欧阳家品性端正,祖训上言明,习蛊只为了解蛊,解救那些被下蛊之人的痛苦,因此得罪了一些想以蛊害人的豪门贵族,受到他们一致排挤。 到后来达到对欧阳家族的赶尽杀绝,欧阳家主无奈之下,将欧阳明祖父和十岁的父亲偷偷送到北戎国,过起了隐姓埋名的江湖生活。 父子俩当然要靠医术为生,短短十几年,在北戎国便有了江湖神医之名。 欧阳明的出生也为这个逃难异国的家族带来了希望,有了继承衣钵的后人。 欧阳明十岁时,祖父去世才知道实情,幼小的心灵上,悄悄埋下一枚种子,那就是有生之年一定要重回南诏国,光复欧阳家族。 他深知立足家族的根本是武力,只要自己足够强,他人又能奈何? 于是便缠着父亲要加入江湖门派习武,父亲也觉得儿子说的有理,且欧阳明非常聪明,是欧阳家百年难遇的天才,十岁,医术上的造诣就要超过他了。 江湖门派不分国界,只招收资质好的弟子,欧阳明就是资质非常好的那一种,有幸成为最强宗门的内门弟子。 十八岁便学有所成离开门派,一身武功独步天下!可惜自己的父母不久相继离开人世,他成了孤儿。 游历期间遇到古书珍,一个可怜又很要强的女孩儿,见她孤苦无依便带在身边。 却意外发现,这女孩特别聪慧,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便生出了爱才之心,想将自己所学都传授于她。 身边有个人陪伴,也可了却身在异国他乡的寂寞。 年复一年,日子在平静中度过,却在将近而立之年,意外结识一名北戎国女子,此女热情漂亮,两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 此时的古书珍已经十五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医术、武功尽得他真传。 姑娘大了还带在身边不太方便,也为了避免心上人胡思乱想,于是让徒弟远离北戎国前往大央国。 他与那女子不久便住在一起,不到八个月生下一子,取名夜天(欧阳明在外的名字夜寒)。 有了儿子,欧阳明当然想精心培养。 可惜好景不长,一天他外出回来,不见了母子二人,只留下一封书信,意思是她有万不得已苦衷,先离开一段时日。 欧阳明也曾四处寻她,皆没有音信,只好回到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等着她和孩子回来。 八年后,终于等回所爱之人。 失而复得,欧阳明倾尽所有对待母子二人。 这个孩子也非普通人,无论资质还是慧根,甚至要强于他。 欧阳明暗暗开心了许久,看来欧阳家的气运将要反转,这两代,一代比一代强,用不上二十年,他们就能重返南诏国。 两个月后,女子又无故消失,这回孩子留给了他。 有儿子在身边,欧阳明没有再去寻找那女子,一心扑在教导孩子身上。 比教徒弟时还要上心。 谁曾想辛苦几年的教导,换来的竟是儿子一刀捅在他胸口上,差点穿心而过。 一向听话的儿子,面露憎恶,说出了一个残酷事实...... 那就是他并非欧阳明的儿子,母亲接近他就是为了获得他的医术和那本祖传的蛊毒之术。 见欧阳明一脸的难以置信,夜天嗤之以鼻,“这么愚蠢的人,竟然让我喊了几年父亲。” 说完,挑断脚筋,打断他的双腿,并言称,看在教导他几年的份上,不会亲手杀死他,而是从山顶推下去,任其自生自灭。 好在欧阳明命不该绝,遇到好心的村民将其救走。 后来,云海神尼找到村里,为他医治双腿,可以蹒跚走路,并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还有族人生活在北戎国境内。 便让神尼将他带到这个秘密之地,从族人口中得知,欧阳家在南诏国确实没落了,规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却也过得安稳。 有一天族里找来一人,自称是北戎国寻回来的族人,家族满心欢喜热情招待。 因为此人能力非凡,却不想是引狼入室,一夜之间惨遭灭门,逃出来的族人寥寥无几。 族人的话仿佛一把刀扎在欧阳明心上,他清楚知道那个灭他全族的,就是辛苦教导多年的孽子。 为了无人可解那本书上的蛊毒,他不远万里找到欧阳家族,然后灭门,真是个精于算计的狠辣之人。 他想到报仇,可惜没有能力,更不想连累徒弟古书珍,所以闭口不谈。 这样的丑事本该留在心里一辈子,他不但愧对祖先更无言面对那些被夜天杀死的族人,还有无辜之人...... 他是千古罪人! 一点点揭开伤疤,欧阳明多年沉寂的心再一次痛到无法呼吸。 “对不起,师祖......” 见他的神态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明文举和云纤难掩心酸,是他们让老人家亲口揭开自己不能与外人道的伤疤。 他们是不是自私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的愚蠢,识人不清,怎么会让人饱尝血颜蛊之痛,那人或许与你们有关吧?” 欧阳明抬手拭去眼角的几丝乱发,目光变得慈祥。 “师祖……”云纤轻唤一声。 “若不是与自身有关,很难想到血颜蛊,你们又何必如此关心?” 欧阳明聪明一世,却栽在一个女子身上,想想就觉得难以启齿。 他欧阳家传承千年,学医学蛊从不害人,然而因自己的过失,将祖传医学和蛊毒术传给了外人,害自己害族人,也害了别人。 “那人已经治好了,并找回自己的孩子,师祖不必自责。”云纤轻声道。 “解了?你解的?” 云纤点点头,欧阳明没有再问,目光看向明文举,“那个孩子就是你吧?对不起。” “这不是您的错,北戎国处心积虑多年,想吞并大央国,甚至一统整个大陆,估计早就在暗中将您和家族的底细查清了。” 明文举不忍看一个七十多岁老人,无儿无女还要活在自责中。 “师祖,蚀心蛊除了杀死下蛊之人,还有别的解法吗?”云纤想了想问到正事上。 欧阳明垂眸,不一会儿抬起头,“有,就是用下蛊之人的心头血配上百年以上的血参,可将蛊虫逼出体外。” “这与杀死下蛊之人没什么区别啊。”云纤一脸失望。 “还有一种,用下蛊之人的毛发配上龙须,加上千年血参。” “这个听起来好弄些,龙须就是皇上的胡须吧?”云纤问。 欧阳明点点头,“这两种解法,书上没有记载,就连他也不知道,我也是听父亲说的。” 虽然有点难,有解法总比没有好,二人不由庆幸遇到了师祖。 “师祖,您能描绘一下小师叔的样貌吗?”云纤轻声问。 欧阳明目光落在面前桌子上,上面有笔和纸,“我画出来吧” 他说着便拿起笔,一盏茶时间,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时隔二十多年,还能画的如此逼真,可见当年对这孩子倾注了多少心血。 第110章 火烧云雾山 二十多年,样貌会发生变化,轮廓却不会有多少改变,有画像总比没有强。 又从欧阳明那,了解到此人武功非常高深,比神尼还要强上一些。 夫妻二人觉得再无什么可探听的了,明文举抱拳道: “师祖,大央国若能一统五国,我和云纤还会来此,带您回南诏,恢复欧阳家族医学世家的声望。” 有生之年,他的家族还能返回南诏吗? 欧阳明倒没觉得是年轻人夸下海口,相反,心里竟生出了几分期待。 莫名的看好这小子。 夫妻二人拜别师祖,回到欧阳木的小院。 答应治好他母亲,不能言而无信。 伸手探上脉搏,果然与看上去是一样的病——肺虚症。 “没有那味药草,能治好肺虚症吗?”云纤怀疑地看着他。 明文举微笑,“虽然是肺虚证,却可以按气虚症来治,如此便不需要那味药草了。” “气虚症?”云纤刚想说,那怎么能治好咳症,忽然想到什么,“你怀疑她是因为周围的花木过敏,而导致气虚症变成了肺虚症?” 明文举点点头,“你不觉得吗?我刚一进这院子,就有咳嗽的冲动。” 云纤比了个赞赏的手指,两人开了一副治疗气虚症的方子。 欧阳木也是医者,有点不敢相信,还可以这样治吗? “反正也治不坏,不妨试试,再将周围院子里那些花木移除,一周后若不见效果,再去山里寻药。” 欧阳木觉得有道理,方子上的药材家里都有,连忙熬了一副给娘喝,半个时辰,竟真的有些微好转。 “多谢二位,我这就做午饭去,若不嫌弃,晚上便留宿在家中。” 明文举想了想,微笑道:“有劳兄台了,吃完午饭我们便走。” 饭桌上两道青菜,虽然简陋,却吃的很饱。 留下十两纹银,二人悄无声息离开。 欧阳木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能碰到二位? 不但可治好重病的娘,还拥有了这么一大笔钱,真是大好人啊! 不由默念一句:愿好人一路平安! 离开群山,他俩向最近的小镇走去。 这里是北戎国境界,虽然离驻军的边疆很远,却不能大意。 二人施展轻功,沿着偏僻小路疾行,按照这个速度,返回大央国京城至少需要六七天。 …… 云雾山。 萧玄安很头疼,精心布置多年的据点被发现了,必须找到下一个据点,将兵将和一众东西迁移过去才行。 地点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即使找到了,地下通道还有殿宇,以及山上那些机关阵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强压下心中涌上来的怒气,蚀心蛊还有两天就成了,等他成功控制凌景傲…… 又暗自摇摇头,明文举一旦返回来,他那个东西威力太大,扔一些进山里,岂不是白培养这么多年了? 不行,必须先将主要东西撤回北戎国才安心。 刚想组织人力行动,就在这时,外面拉响了警报声,有人闯山! 萧玄安一惊,明文举这么快就回来了? 连忙跑出大殿走上山,没有听到那天的炸响声,心下稍安。 却感觉攻山的气势很猛,浓烟中伴随着箭矢,难道是皇上派兵过来了? 等他穿透层层烟雾看清来人时,眉头叠起,竟然是洛安王! 看这架势,明文举并没有回来,那他为何突然攻山? 难道那天的动静传到他耳中,怀疑明文举在山里,前来搭救? 这么说,洛安王早就怀疑上这里了,应该一直有派人在周围监视才对。 比起凌紫轩,果然强了太多。 既然送上门来,正好灭了他,以绝后患,还能给凌景傲致命一击。 想到此,立马下令,将守护在山中的兽群,药人……以最快速度撤回宫殿。 不必还击,保存实力。 并派出大量人手从暗道出山,实行后面包围,封锁他们的退路,今日一个也别想离开! 凌紫珏并不是为救明文举,而盲目闯山,他早有准备,回京后便派人在云雾山周围建了所地下密室,派工匠制造攻城巨弩。 巨弩的外形与大炮差不多,只不过发射的不是炮弹而是一根根粗壮的箭矢,不但射程远,威力也更强大。 而且一次能发射二十支箭矢。 两台巨弩,从山底向山上发射,可以直达山顶。 哪怕山中有阵法等机关阻碍,威力一样不容忽视。 凌紫珏站在山脚下,身旁跟着五十个暗卫。 此次闯山虽然有点匆忙,却也不是义气用事的盲目而为。 他不会让人贸然攻进山,先让手下在山脚伐木,然后放火烧山,再发射弩箭佯攻。 山里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凌紫珏皱了皱眉,吩咐手下,“时刻做好撤退准备,记住绝不能把弩车扔下。” 巨弩笨重,一旦被敌人包围,想要带着这东西撤退可不是件容易事儿,若是把它扔下,被敌方拆卸后,很可能得到制作方法。 他倒要看看,大火烧后的秃山,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既然神秘,那就揭开它的面纱,因此早就准备了可助大火燃烧的东西,想要将火扑灭有点难度。 北疆五年,凌紫珏不只是驻守那么简单,也曾多次上战场,练就了指挥作战的能力。 自从怀疑云雾山,便绞尽脑汁思索着探寻真相的方法,最终想到放火烧山或许可行。 为救明文举,今日提前用上了。 敌方的不作为,让他眯起眼,难道怀疑有误?明文举并没有被抓,而是逃出去了,所以才会如此谨慎,亦或者…… 想到此,低喝一声:“将弩车撤到后方,随时听命。” 四个负责弩车的暗卫,迅速调转车头,向西北推进。 凌紫珏和五十个暗卫并没有撤退,他要看着大火能烧到何种程度,里面究竟有何反应? 眼看弩车不见了身影,就在这时,四周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黑压压一群蒙面人,手持刀剑向他们围攻而来。 果然如他所想,山里不但养群兽,还养了兵将。 凌紫珏并没有逃离,负手而立冷声问:“你们是从山里出来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拿命来吧!” 为首一人说完,举刀冲了过来。 “北戎国将士竟敢在大央国撒野,真以为这是你们的地盘不成?” 凌紫珏说着一挥手,“杀!” 身旁五十个暗卫,手中立马多出一把武器,将凌紫珏护在中间。 第111章 紫珏之危 费尽心机养在大央国境内的兵,尤其是派出来杀人的这些兵将,岂会是弱者? 虽然凌紫珏和他的贴身暗卫,武功都非一般强者可比,怎奈兵力悬殊。 杀死一批又会涌上来一批,还没有将弩车送回原地的四人,感觉到王爷被围,立马调转车头,发射弩箭。 里应外合,也不能短时间将他们全部杀光。 山上的大火越烧越旺,可恶,这小子竟然想出这么一招, 虽然准备撤离,却也不想看着云雾山被烧成秃山。 萧玄安立刻派人灭火,站在山顶看不清山脚战况,却能从声音敏锐地辨别出,自己这一方并不占上风。 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精锐力量,可不能就这么被杀掉。 就是那东西让北戎国连失五座城池,今天无论如何有必要截获一台,回来后好好研究一番,否则战争打起,北戎国因武器装备落后而吃亏。 自己要不要出去看看? 他一直以来都喜欢处在幕后,还不想过早地在众人面前暴露武力,然而若不出去,仅凭那些人的实力,不一定杀死凌紫珏。 好不容易遇到送上门的机会,若是错过岂不是太可惜了? 犹豫片刻,萧玄安转回头交代身边心腹几句,身形猛地跃起,宛如离弦之箭,径直从火海向山下冲去。 能上刀山下火海,可见此人的武功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 正在与敌人厮杀的凌紫珏陡然心生警觉,只感到一股凌厉劲风从身后呼啸而来…… 立马闪身,险险躲过。 此人竟能穿越火海,可见武功极高,且防御力强,自己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凌紫珏高喝一声:“撤退!” 这话是对着后面正在发射弩箭的暗卫说的,四人闻言不敢怠慢,迅速转身,以最快速度推着弩车前行。 “追上他们,务必将那东西截获。”萧玄安同样喊了一嗓子。 一队人马追着弩车而去。 他们却不知,这弩车暗藏玄机,也可以从后面发射弩箭,猝不及防下,伤亡惨重,等聚集众多人手时,那四人熟练地操控着弩车拐进一处山坳。 消失不见了! 任凭这些人如何仔细寻找,也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这边,萧玄安以雷霆之势想将凌紫珏擒获,却低估了对方的真正实力。 凌紫珏自幼习武且天赋极高,皇上特意为他请了两名武功高手教导,虽然不及萧玄安武力深厚,却也不是一两招便被擒获的等闲之辈。 他身边的五十个暗卫被其余兵将缠住,只能一人对战萧玄安。 凌紫珏虚晃一剑,打出一枚暗器,却发现那暗器在接近萧玄安身体时,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瞬间失去前进动力。 他周身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所保护,难道炼成了传说中护体神功? 眼看不敌还打什么劲儿,逃命要紧。 凌紫珏运起绝世轻功,以最快速度向西北疾驰而去。 没能一招将他擒获,萧玄安暗恼,怎么可能让他逃跑?毫不犹豫追了过去。 武功高深,轻功又怎会弱? 尽管凌紫珏的轻功不俗,依然甩不掉对方,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凌紫珏心急如焚。 难道今天要栽在这家伙手里? “你就是北戎国隐藏在暗处操纵一切的那只幕后黑手吧?可惜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秘密已经被识破了,多年的筹谋,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凌紫珏边逃边回头和他高声说话。 紧追在后面的萧玄安一言不发,他深知多说无益,小心中了什么奸计。 “不说话就表示承认了,你以为杀了我就能以绝后患吗?有明将军在,北戎早晚会被大央国收入囊中,你还是别蹦跶了。” 凌紫珏继续拿话刺激他,也想从他口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他已经死了,你也很快步他后尘。”萧玄安一时没忍住,开口了。 这话说的肯定,凌紫珏却哈哈大笑,“若真的死了,你今天又何必冒着被人知道的风险跑出来抓本王?” “去死吧!”萧玄安被他的笑声弄得心烦,眼看距离足够近,用尽十成力量的一掌轰了出去。 凌紫珏身形向右急速飞掠而出,尽管他反应迅速,成功避开这威力惊人的正面一掌。 但是掌风所带来的强大冲击力令他身形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好霸道的力量! 凌紫珏强忍着体内气血翻涌带来的不适,稳定身形继续拼命逃,想不到北戎国还隐藏如此强大的武功高手,此人是谁? 来不及细想,后面的凌厉掌风再次呼啸而至。 这一次向左闪躲,同样受掌风波及,唇边溢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这样追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凌紫珏一咬牙,向山里冲去,希望能寻个悬崖,让他跳下去求生。 萧玄安今天是下定了决心,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势必要取他性命,因此施展出了十成功力,好久没有这么卖力了。 亲自杀出来,追出这么远未能将这小子拿下,萧玄安有些急躁。 身体猛一悬空,改掌为腿,用力对着前面那道身影踹了过去。 期待中的悬崖并没有看见。 鲜血染红了青衣,凌紫珏疲惫不堪,感觉到后面呼啸而来的恐怖力量,心知躲无可躲。 他已经尽力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若是命不该绝,自有老天出手相救。 随着那股力量到来,他感觉自己就如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提线木偶,被人随意抛飞。 关键时候,凌紫珏并没有认命,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向一棵大树飞去。 恍惚间,一条白绫缠上他的腰间,被另一股力量拉扯而去,他今天真的成了木偶。 鼻息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他知道是一个女子出手相救。 凌紫珏自幼便不擅长与女孩子打交道,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排斥。 就算见到再如何漂亮的女子遭遇困境,他也往往选择袖手旁观,从未想过要充当一回“英雄救美”的角色。 可今天却被女子救于危难之中,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惭愧来。 萧玄安心里一喜,这次看你往哪跑,收回身形准备去捡尸体,却发现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明明踢到了啊。 在周围仔细查找,搜索了几遍,没有山洞,也没有悬崖,这人跑哪去了? 寻找无果只能灰溜溜离开,白忙活了大半天,损失那么多精兵强将,又遭遇一次失败。 难道真的如妹妹所言那般,命运之神在偏袒他们? 第112章 动向 人不会凭空消失,凌紫珏被谁救走,又躲到哪里去了呢? 今日,温迎奉师父之命从万花谷山洞离开,说是有位重要人物将遭遇生命之危,让她前去出口搭救。 山洞的出口就在这里——一棵大榕树。 外观看,根本看不出树干是空心的,因为洞口在树上面,被人为巧妙地设置了个木盖子,木盖上枝叶繁茂,将洞口遮挡的严严实实,。 温迎坐在树上等了有一会儿,不明白师父口中的重要人物是谁,又为何让她来此相救? 师命难违,她只能守在这里,暗自考量,若是黄昏还不出现,自己便打道回谷。 胡思乱想之际,突然间,一道身影如流星向这边疾驰而来。 温迎反应极快,手中白绫如同灵蛇飞射而出,精准无误地缠住了来人,顺势一拉,将人直接带入树洞之中。 随后,手脚利落地合上盖子,动作一气呵成。 洞内视线很暗,不过凭温迎的眼力还是勉强看清了所救之人。 是一个年轻男子,面容俊朗,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不凡之气。 难道他就是师父所说的重要人物? 师父预卜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温迎便是云纤口中的那位师姐,同为神尼徒弟,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犹如亲姐妹,性格也颇为相似,云纤比师姐更为活泼俏皮些。 温迎武功略强于云纤,医术却要逊色许多,却也不怎么太差,医治个伤者还是不在话下的。 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凌紫珏口中,寻思着要不要等敌人走了,把他再扔出去? 又一想,不行,师父让她搭救,那就是救好了才行。 不能把陌生男子带进万花谷,那就等他完全恢复了再扔出去。 凌紫珏脑子清醒的很,他可不知温迎心中所想,自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又不想睁开眼,他不知如何面对一个陌生女子。 亦或者贪恋她身边的温暖,原来与女子相处也没有多么的不适。 山洞阴暗,温迎点燃火把,既为照亮也为取暖。 看着躺在地上之人有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反应,伸手推了推,“喂!醒醒,不会死了吧?” 凌紫珏再也无法装下去了,眼睑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召唤,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女子倾注在他身上的目光。 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仿佛能洗净世间污垢,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一瞬间绽放出的欣喜笑容,如初升朝阳,温暖而明媚…… 凌紫珏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那感觉就像冰川融化,释放出温热的暖流,传遍全身。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女子,只是没遇到对的人。 一眼相见,怦然心动! 眼前这女子便是他此生认定之人。 男子有心,且长得英俊不凡,即便女子一开始无意也会在相处中慢慢将心意迷失。 养伤还需要几天…… —— 萧玄安返回后开始清点兵将,伤亡二百多人,不但没有将那台东西擒获,连对方的人也没有抓到一个,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一拳将倒霉的桌子震碎。 望着秃了一半的云雾山,毫不迟疑,下令所有将士撤回北戎国,多年的老巢就这么毁于一旦。 他的心仿佛在滴血,紧握双拳,等着吧,定要给你们致命一击! …… 宁馨宫。 柳贵妃这两日寝食难安,看着对面站着的太监李成,想发怒又忍了下去。 “这事让你办的,怎么可以留下那么多的破绽,若是被皇上查出来,你我都得死。” 李成可没她那么担心,小声安慰道:“只要找不出那个假扮太监,也只是怀疑,你怕什么啊?” 柳贵妃瞥他一眼,“你留在本宫身边能不怕吗?” 皇上下令封锁皇宫大门,换不回来刘公公,万一哪天被发现是假的,她能不怕吗? “放心,我这张脸绝不会被看出是假的,他们还能脱裤子检查不成?” “那天你可是出了宫门,出宫的太监定会严查,你让本宫如何放心?这几日最好离我远点儿。” 柳贵妃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见她一脸不耐烦,李成识趣地没有再说,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凌紫轩走进来。 “轩儿,这两天可有什么动静?” 凌紫轩摇摇头,“母妃,您这次真是太让孩儿失望了,怎么能自作主张,父皇下定决心要查明真相,过几日皇祖母就会回宫,要是听说有人假扮她身边太监,也一样会发怒,不会轻易放过。” 柳贵妃睨他一眼,“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主意也是你和我说的,最起码那两人都死了,祁先生他怎么说?” 凌紫轩叹息一声,“我不知去何处寻他,干脆趁皇祖母还没回来,不如……” 他附耳小声说着。 柳贵妃美眸越瞪越圆,使劲摇头,“这怎么能行?你父皇身体健朗,忽然间病倒,如何封住群臣之口?何况我如今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可是儿臣害怕,万一查到母妃身上,我的太子也做到头了。” “云王府郡主已经嫁给你,怕什么?她可是还没出生便被钦定为太子妃,有云王府和丞相府在,也不是皇上想更换太子就能换掉的,莫急。” 柳贵妃压下心中慌乱,安慰道。 这么一说,凌紫轩躁乱的心还真静下许多,对啊,他还有北戎国在后面撑腰,怕什么? 大不了还有最后一搏。 母子俩又聊了会儿,凌紫轩返回太子府。 见他进来,云清颜起身相迎,“看你这两天心神不宁,出了何事?” 她其实已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主意是她出的,结果被母子俩搞砸了,埋怨的话说不出口,还要假装关心一下。 “你那天所说的方法,母妃真的派人去办了,虽然人可能死了,但是父皇下令严查,难免担心事情败露。” 凌紫轩没有隐瞒,他还需要借助云王府的力量。 云清颜露出个暖心的笑容,“殿下无需担心,文有丞相府,武有父王在,即便查出是母妃所为,皇上也会权衡利弊将这件事压下去。” 凌紫轩一愣,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女子看的清。 对啊,父皇朝堂上说的那么严厉,很大可能是做给朝臣看的,叶家没有翻案,废了自己也不能改立紫珏。 在大央国,废掉太子就要立新太子,而且改立太子不能超过三次,这是祖宗规矩。 第113章 小侯爷领兵 两天没有凌紫珏的消息,秦锦年坐不住了,这时接到他的暗卫来报,得知消息立马去皇宫找皇帝舅舅。 凌景傲听完不由大惊,紫珏不上朝,不清楚行踪,想不到竟然去了云雾山,如今生死不明。 “明知云雾山危险重重,紫珏怎么可以亲自去涉险?” 秦锦年揉了揉脑袋,“他怀疑云雾山是北戎国的据点,所以想一探究竟。” 凌景傲一拍桌子,吓得秦锦年一哆嗦。 “糊涂,为何不与朕说?难道朕就那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秦锦年低垂着脑袋,稳了稳心神,小声道:“毕竟只是怀疑,所以才想去一探究竟。” “结果呢?人现在生死不明,那些暗卫是怎么保护的?”在凌景傲心里,紫珏才是他真正的儿子,怎么可以有闪失? “据他的暗卫回报,山里忽然冲出一人,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紫珏被那人追着一路向西南逃遁,暗卫们好不容易脱离追杀,向西南寻找一天不见踪影。” 凌紫珏的暗卫都认识秦锦年,自家主子不见了,当然要来向他汇报一声,寻求帮助。 凌景傲噌地站起身,“想不到北戎国的手早就伸到大央国来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养兵,玩弄歪门邪道,还追杀朕的儿子,朕要立刻派兵踏平云雾山。” 秦锦年连忙劝道:“估计他们已经撤走了……” 不等他说完,凌景傲一摆手,“即使撤走也有痕迹留在山里,朕要清楚他们的路径,或许还能找到证据,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从御林军即刻调集一万人马。” 说着拿出一块令牌,秦锦年不敢再多言,连忙硬着头皮,恭敬地双手接过令牌。 “臣定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殿内只剩下凌景傲一人,他紧锁眉头,沉思片刻叫来心腹之人——大内侍卫首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朕命你立刻带领一队人马,秘密出城寻找洛安王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内侍卫首领凛然应诺,旋即转身快步离去。 凌景傲揉了揉眉心,一瞬间感觉苍老了许多。 …… 秦锦年拿着令牌找到御林军副统领,赵元贺不敢怠慢,即刻调集一万精锐,全副武装。 当他也要跟着前往时,被秦锦年拦住了,嘱咐他务必守好京城,以防不测。 一万御林军出城,想要做到悄无声息是不可能的,太子、宸王、云王……很快都得到了消息。 凌紫珏是从暗道出城的,且云雾山地处偏僻,素传凶险,若不是因为特殊原因,很少有人会关注那一带。 因此洛安王的失踪,他们并不知晓。 凌紫轩立刻去见赵元贺,从他口中得知秦小侯爷拿着皇上令牌调兵,具体做什么并不清楚。 其实赵元贺知道做什么,但是他没有说。 怀揣着狐疑,太子连忙派暗卫出城一探究竟,五皇子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同样派出暗卫。 云王似乎猜到了什么,阔步来到映月阁。 “一万御林军出城?你是怀疑皇上派兵攻打云雾山?”这两天萧侧妃也接到暗卫和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凌紫珏失踪一事已然知晓,皇上对这个儿子还真是关心。 云王轻轻点头,“我猜应该是的,皇上竟然没有让本王出兵,可见已经不信任我了。” 萧侧妃眯了眯眼,“去那边也不过是扑了个空,如今情况对我们确实不利,你要小心皇上,一旦削你兵权,也好有应对之策。” 云王扬了扬眉,“这个放心,我早已做好了准备,现在的兵都是属于云王府的,只听本王一人号令,没有虎符,皇上也奈何不了。” 萧侧妃闻言稍稍放心,当初换掉云王绝对是一大助力,等三哥控制了皇上,一切还在北戎国的掌控之中。 …… 秦锦年率领一万御林军,来到云雾山脚下,望着烧过一半的痕迹,这应该是紫珏的手笔。 倒是不错的方法,自己可以继续使用,还能探一探里面虚实。 他可不敢贸然进入,万一人家正守在山中,等着他们送上门,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皇帝舅舅也真是的,他什么时候领过兵?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凝眉寻思一会儿,下达命令,放火烧山。 大火很快烧了起来。 军队,还有那些药人和兽群,想要撤回北戎国,绝不是两天时间就能完成的,此时的萧玄安还在殿内收拾重要东西。 忽然听到消息,又有人来烧山了! 一甩袍袖走出大殿来到山顶。 他眯了眯眼,没想到皇上竟然派军队过来了,此次并没有那种巨弩车,不由后悔撤退早了,否则可以引他们进入大殿,然后一网打尽。 现在嘛,只有一成兵力还在,依然有信心让他们伤筋动骨。 萧玄安没有派人灭火,而是组织还没撤走的兵力埋伏在大殿内,他相信山林烧光后,军队定会寻上来,发现入口还能不下来吗? 他要给凌景傲狠狠一击,让他痛! 熊熊大火烧了一个时辰,山里没有传出任何大的动静,真的都撤走了? 此时已是黄昏,秦锦年命令将士安营扎寨,他不会在视线不好的晚上行动,一切等天明再说。 有将士负责巡逻,看火,不能让火势停下来。 黑夜漫漫,再睁眼已是天明。 曾经云雾缭绕,神秘莫测的云雾山已然变成了一座烧焦的秃山。 一眼可望见山顶。 秦锦年揉搓着下巴思索了会儿,对着此次负责御林军的头领吩咐道:“派十个人上去仔细查看一番,遇到危险发信号弹。” 那人领命,迅速派出十人。 秦锦年还是很谨慎的,总觉得不应该如此平静。 想起暗卫口中说的那个人,连紫珏都不是对手,自己就更不行了。 若是那家伙藏在某处,此行会很危险,因此必须小心再小心。 萧玄安本以为会下来一批人,结果等来十个,这种情况下动手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于是隐藏在暗中,任凭那十人在殿内左顾右看,最后离开。 他就不信,听到汇报没有人还能不下来查看吗? 秦锦年听完十人的描述,并没有即刻上山。 地下宫殿?北戎国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既然是地下宫殿,肯定有诸多暗道,这十人却没有发现一条,可见设置了机关暗门,即便都撤走了,也可能留下个陷阱。 自己绝不能跳进他们的陷阱中。 第114章 蛊中之王 能得皇上重用,秦锦年又怎会是平凡之辈? 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仗着是皇上亲外甥,有权有势罢了。 平日里,时常给人留下一个放浪不羁的公子哥形象。 实际上,这小子智谋也远非常人可比。 他皱着眉头,一只手揉搓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就此回去,不好向皇帝舅舅交差,若是带兵闯进大殿,有可能中了对方的算计。 再派十几人进去,还是一样的结果,或许只有自己亲自带兵进殿,才能探出点什么来。 他可是惜命的很,绝不能贸然踏入不明危险中。 眼眸一亮,有了。 立刻安排两队人马,一队二百人带着强弩利箭上山,到山顶埋伏在入口两侧,一旦有人出来,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由御林军首领带着四百人上山,此人是赵元贺亲信,虽然秦锦年只是临时带兵,也会绝对听从。 地下宫殿内,萧玄安埋伏在暗处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不见有人再踏进来,不由皱起眉。 怎么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呢!不是应该好奇带兵进来搜索一番?然后将大殿毁掉吗? 难道已经撤兵了? 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居然只是烧了个山。 想到此,萧玄安再也按耐不住,从暗处缓步走出来,有必要亲自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顺着石阶很快来到山顶,还没等他举目四望,两旁密集的破空之声如狂风暴雨倾泻而下,将他完全淹没。 四百人用的是手持弩箭,虽不及千机弩威力大,却比弓箭强了许多,经过明文举改良过的弩箭,可连续发射。 哪怕萧玄安拥有绝世武功,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在没有设防下被四百支弩箭袭击,也有点儿应接不暇。 靠内力释放出的护身罩,不是瞬间就能完成的。 稍有不慎,一支弩箭趁虚而入,射进他前胸。 萧玄安怒发冲冠,刹那间,周围罡风四起,将那些射过来的弩箭统统震飞,有的直接在半空折断。 然而弩箭仿佛无穷尽,本就受了伤,他不敢恋战,转身冲回大殿。 御林军首领见此,没有追进去,一挥手,四百人撤回山底。 秦锦年听完禀告,嘻嘻笑出声,自己猜的果然没错,殿内有埋伏。 刚才出来那人,就应该是追杀紫珏的强者,若是一般将士早就被射成马蜂窝了。 现在该怎么办?乘胜追击,杀进去? 他晃了晃头,不妥不妥!敌人藏在暗处,而我方在明,贸然进攻胜算不大。 这些可是守卫皇城的御林军,遭受不起太大伤亡。 想了想,决定先撤兵,向皇上禀告再做定夺。 秦锦年大手一挥,一声令下,众将士纷纷行动起来,步伐一致调转航向。 萧玄安藏身在殿内疗伤,心里这个气呀,对方未伤一卒,自己反倒受了伤,此次是谁带的兵?如此小家子气。 自己受了伤,如果山脚下的军队全部攻进大殿,他并没有必胜把握,这座地下宫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命人立刻封锁入口。 并下令其余将士以最快速度分两路撤回北戎国和云王府,最后要将暗道堵死。 他自己则顺着另一条暗道前往云王府映月阁。 皇宫勤政殿。 见秦锦年这么快返回,凌景傲有些惊讶,外甥办事就是麻利。 听完秦锦年的汇报,皇上点点头,“你做的很好,秘密被发现,谅他们也不敢继续屯兵在那里,等明将军回来再想办法,如何毁了那座地下宫殿。” 秦锦年暗叹一声,这话虽然是夸,实际上还是不太满意。 看来文举在皇上心中挺有分量,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紫珏也不知去向,秦锦年忽然间觉得自己成了光杆司令。 他好孤独!还是回家找娘去吧。 时间悄无声息走过三天。 太子和宸王先后接到暗卫带回来的消息,听完后不由皱眉,带着一万御林军就为了去烧山? 大军还在时,暗卫没有上山,只藏身在远处看着,等大军撤退,上去查看时,那个入口已经封死了。 所以并没有看见地底宫殿。 朝堂上也不见什么动静,太子凌紫轩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父皇果然是雷声大雨点小,看来自己这个太子还不是换掉的时机,如此就好办了,他还有时间筹谋。 也不知祁先生跑哪儿去了? 这么久不来找他,正想着呢,忽听有人来报。 凌紫轩一喜,真是想谁,谁就来。 将他迎进前厅,分宾主落座,有侍女端上香茶后退下。 屋内只剩下二人。 “祁先生,这些天在忙什么?让孤等的心焦。”凌紫轩并不清楚萧玄安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与北戎国能联系上。 祁麟端起茶杯,那双睿眸看着太子,忽然间笑了。 “当然是为了稳固您的太子地位啊,如今我已经有办法让皇上的心思偏向于你。” 凌紫轩眸光瞬间亮了起来,“哦?是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祁麟放下茶杯,神色淡然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缓缓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递过去。 凌紫轩将盒子拿在手中,不明白小小盒子里装的会是什么?询问的目光看过去,见他点头不再犹豫。 啪!盒子打开。 凌紫轩看了有一会儿,才看明白那个似一粒金豆,趴在盒子里的小东西竟然是一条小虫子。 “这……” 祁麟淡笑,“不要小看它,只要它进了皇上体内,皇上的心思很快便会有所改变。” “这么神奇?只是怎样才能进到父皇体内?母妃和我现在都无法近距离接触父皇。” 太子喜悦的同时有所忧,忧的不是皇上的身体会不会因此有损,他现在对凌景傲毫无父子之情,巴不得他早点死。 “我知道皇上现在特别小心,你们近不了身,所以特制了一样东西。 明日早朝,太子只需将它悄无声息地放出来即可,它会自己找到皇上,无痛无痒便会进入体内,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好不容易养成这么一只蛊中之王,萧玄安准备日后看情况再决定用在谁身上为好,结果事情有变,诸事不顺,才决定给大央国当今圣上用。 还真是便宜他了! 第115章 皇上的变化 “这东西是先生来控制的吧?”凌紫轩也不傻,很快便明白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惊骇。 “太子不用害怕,穷奇半生耗费心血才培养出这么一只,以后再也不会培养出来,之所以将如此珍贵东西拿出来,还不是为了助太子早日登上皇位,我也能谋一个富贵前程。” 萧玄安看出他那点心思,立马给他个宽心丸,说的也确实是真的。 凌紫轩心下稍安,哈哈笑道:“祁先生真乃孤的贵人!孤一言九鼎,他日若为皇,你便是国师,共享这盛世繁华!” 萧玄安心中鄙视,面上陪着笑,“能成为大国国师是吾之所幸!” “好,先生以后能否留在太子府?”凌紫轩一扫近日来的阴霾,试着问。 控制蛊虫,距离不能过远,萧玄安正有此意,于是点点头,“以后我便常住在太子府。” 凌紫轩大喜,连忙派人收拾出一间殿房,所用东西皆为上品。 一夜匆匆…… 皇宫大殿又迎来新的一天。 凌景傲端坐龙椅之上,面色不悦。 几天了,没有紫珏的消息,明文举夫妻也不知生死,调查的事情虽有眉目,却不能说出来,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 这时柳丞相走出队列,躬身道:“过去一个半月,北戎国那边还没有消息,看来那两千匹战马是不会送来了,陛下,要不要给北戎国点颜色瞧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凌景傲本就糟糕的心情更糟了。 “柳相之意是想派兵攻打北戎,挑起战事?” 柳丞相垂眸躬身,“老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北戎国言而无信,我国若就这么算了,岂不是助长了北戎国的威风?” “那依丞相之见呢?” 柳丞相躬身回道:“两个月期限一到,那边若没有将战马送过来,便应该派使臣前往交涉,若是抵赖,那就打,打到北戎国痛为止。” 这话说的没毛病,北戎国言而无信,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凌景傲目光扫过大殿众人,又回到柳相身上,“距离两月之期还有半月,此事稍后再议。” 站在第一排的太子静静立在那里,低眉敛目。 低垂的目光一直盯着袖口,迟迟不见那个小东西出来,不由心惊,很怕那只小小虫子爬进自己体内。 紧张的手心已有汗珠渗出,以至于殿内说什么都没有进他的耳。 焦急等待中,终于看到一抹淡黄从袖口跃出,之后便再也捕捉不到那抹小小身影。 凌紫轩终于松出一口气,也听到了大殿内的声音。 “太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凌紫轩一愣,父皇在问他话,自己要说什么?他不清楚前面都说了什么,连忙躬身道:“儿臣没有什么可说的。” 凌景傲微微皱眉,忽然问:“这么久没有明将军消息,太子觉得他是生是死?” 凌紫轩心中一惊,父皇为何会问他这话,稍一思索回道: “明将军是去寻人、救人,凭他的能力,怎么可能毫无把握跳下绝冥崖,所以崖底一定有生机,很可能困在某地,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凌景傲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忽然间觉得这个儿子顺眼了许多。 面色不由舒展开来,点点头,“分析的很有道理,从今天开始,假扮太后身边太监一事,就交给你来调查。” “儿臣遵旨!” 这个小东西还真是神奇,这么快就让父皇有了改变? 退朝后,凌紫轩兴冲冲返回太子府,直接去见萧玄安。 “祁先生,真是太神了!” “看来今日一切顺利。” 萧玄安心下稍安,他是第一次使用,心里同样没底,更不知效果会如何?现在看来还不错。 凌紫轩将朝堂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关于明文举是否活着,是昨天祁先生让他这么说的,想不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明文举夫妻真的会回来吗?” “按卦象上看,皆无生命危险,用不了多久便会回京。”萧玄安当然不会说出实情,而是将自己包装的更神秘一些,那就是会卜算。 “先生真乃神人也!”凌紫轩对他的印象,瞬间回到从前。 “殿下过奖了,以后您不用再费心思去对付明文举和洛安王,只需做好太子的事情,皇上会越来越信任你,到那时洛安王能力再大又有何用?” 萧玄安适时提醒他,不要在背地里乱搞些小动作。 “先生所言甚是,以后有事情,我都会与你相商。” 凌紫轩由孤改成了我,俨然与他成了一种平等关系。 “宫里那边,你的母妃也会重获皇上宠爱,她只需管理好后宫即可,管的多了会适得其反。” 怕柳贵妃再自作主张,坏他好事,萧玄安隐晦说道。 “一会儿我就去见母妃,将先生的能力说出来,母妃定会大悦。” 萧玄安却摆摆手,“千万不要说,殿下将来要成为一国之君,要在你母妃心中树立一个伟大形象,将来才能完全掌管朝政。” 凌紫轩虽然不聪明却也不笨,自是听出来话外之意,那就是不要什么都听母妃的,而是应该反过来。 他这个太子事事都要去请教母妃,连柳丞相府也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而是以母妃之命是从。 长此以往,将来登基为帝,很可能受母妃与外戚的约束。 他之所以要听母妃的话,当然是能力不行,需要用到柳贵妃,以后祁先生常住太子府,他的能力将一日千里,母妃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想到此微笑道:“还是先生想的周全。” 萧玄安轻轻点头,“不愧是做帝王之人,能良言入耳,审时度势。”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何况是凌紫轩? 他这个太子的能力一直被质疑,父皇不屑,连母妃都说他不行,如今得到先生肯定,怎能不激动一下? “有了先生相助,吾定胜天!”凌紫轩信心暴涨。 萧玄安心中不屑,这个太子真好糊弄,面上还要恭维他说几句好听的,两人聊了会儿,寒暄告辞。 第116章 步步设伏,援兵来了 明文举与云纤一路轻功疾行,有时夜晚也不休息,于五天后来到一座大山脚下。 二人刚靠着大树坐下,打算稍作休整,恢复下体力。 就在这时,一人从山里穿出,举目望了下,径直向东北遁去。 明文举一愣,洛安王? “你认识那人?”云纤见他盯着出山那人,不由轻声问。 “好像是洛安王,我们追上去看看。”凌紫珏轻易不会单独行动,明文举感觉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 “好”云纤应着站起身,二人以最快速度追上去。 他们的易容药膜已经失效,此时都是原本样貌。 感觉到后面有动静,凌紫珏慢下脚步转回头,当看清来人,既惊又喜,“文举,是你们!” 夫妻二人近前见礼,明文举问: “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被人追杀至此,刚养好伤准备回京。” 凌紫珏并没有把温迎带在身边,虽然他很想,对方可能也有意,却不能鲁莽行事坏了女儿家的名节。 反正他已经知晓女子是谁了,说来还真是巧,此时看他们夫妻二人,莫名觉得又亲近了些。 “追杀?怎么一回事?” 他一般情况下都待在王府,即使出行也有暗卫跟着保护,怎么落单还受伤了?明文举难掩好奇。 凌紫珏唇边露出抹微笑,“能不能先说说,你们跳下绝冥崖是从哪里离开的?” 明文举指了指不远处一棵大树,“我们坐下说?” “好” 凌紫珏应了一声,三人来到大树旁,席地而坐。 明文举本来就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简单地将经过说了出来。 凌紫珏目光微微眯起,“果然如我所想,你们进了云雾山。” 明文举一愣,旋即明了,“所以,王爷是去闯云雾山了?” 凌紫珏轻轻点头,“听暗卫说,见到大网从山下升起,之后便没有动静,我怀疑你们被抓了,所以带人去闯山,终究还是自不量力了,差点身死。” 明文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想不到王爷竟会为救他而亲自涉险。 “多谢王爷,只不过王爷若遇险,让臣如何向陛下交代?” 凌紫珏微微一笑,“虽说是为了救你们,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我自己,外祖家平反需要你们,北戎的实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强,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明文举垂眸,他口中的那人,会不会就是云纤师叔? 紫珏的武功虽然不如自己却也差不太多,看来自己对上他,不是没有胜算,应该也是逃跑的命运。 “不如顺道去看看云雾山有何变化?”他提议。 凌紫珏微愣,“你有办法毁掉?” 明文举摇摇头,“我想他们应该自己毁掉地下宫殿,撤离了,只是想去确认一下。” “好,我们这就走。” 凌紫珏答应的爽快,三人起身迅速向云雾山奔去。 没用多久来到山脚下,曾经迷雾重重被誉为死亡之山,如今成了一座焦山。 “看来王爷逃离后,又有人来烧山了?”明文举轻声说着。 凌紫珏点点头,“估计是锦年干的,父皇应该知晓了,我们先上去看看。” 三人以最快速度来到山顶,明文举指着一处地方,“这里就是通往地下宫殿的入口,果然封死了。” “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变化,我们回京。”凌紫珏忽然生出一股不安来。 明文举并没有将山洞中,兄妹之间的谈话内容说出来,蚀心蛊之前已经说过,再说没有意义还会危言耸听,蛊虫这东西防不胜防。 “估计城郊会有埋伏。”那条通往茶楼的暗道,还不想让洛安王知晓。 “有一条暗道,我们从那里进城。”明文举就知,洛安王一定有进城的暗道。 三人不做停留,运起轻功,以最快速度向京城赶去。 然而,还不等到达那条暗道附近,便遇到埋伏。 伏兵四起,黑压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三人迅速成背靠背姿势,手中弩箭发射而出。 尽管他们的武功都要强于这些兵将,但是对方人多啊,杀死一批又冲过来一批,仿佛永无止境。 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刚逃离没多远,又遇到一批伏兵。 为了杀死他们,步步设卡,早就埋伏在回京的各个路口了。 照这么打下去,累也把他们累死了。 怎么办? 明文举怀里只剩一颗手榴弹,关键时刻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在洛安王面前暴露。 眼看情况没有转机,就在这时,凌紫珏的暗卫们现身了,虽然人数不到五十,但是各个武功不凡。 有了他们的加入,三人身上的压力明显减轻了许多。 敌方伤亡惨重,但是人多,一波波的追杀,至少派出了万人以上。 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城外劫杀他们,自己倒不重要,洛安王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也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劫杀,难道皇上已经被下蛊了? 不只是明文举生出这个想法,洛安王同样如此。 以前杀他都是偷偷摸摸,派的是江湖高手,而这次如此多的人,明显是调用了军队围剿。 莫非京城已经变天了不成? 逃出一轮追杀,还不等缓息又会遇到一群,仿佛围成了一张大网,任你东南西北都有他们埋伏的兵。 这种情况只能从城门进去,京城之内,即使变天了也不敢如此作为。 至少遭遇了五波追杀,眼看再一次陷入危局。 就在这时,援兵出现了。 明文举一喜,竟然是南宫府的人。 夫妻俩跳崖,生死不明,南宫府又怎能在家待的安稳?自然是要派出人手寻找。 好不容易瞒过七天,南宫微还是听到了消息,刚认回的儿子、儿媳,忽然间生死不明,她如何能在府中安坐? 穿戴整齐就要出府,南宫修院自是不允许她单独离开,却又不能强硬留下。 命南宫子恒带着一百精良护卫在暗中保护,陪着姑姑出城寻找。 刚到城郊不久,便嗅到打仗的味道,怎么可能不过去一看? 结果发现那么多人围杀她的儿子、儿媳。 养了一个多月,南宫微的身体和武功都恢复如前。 姑侄俩带领一百护卫,里应外合,很快杀出一条通道。 此时离城门还有挺远一段距离。 沿途依然设有埋伏,只不过这回没有之前那么费力了。 一百多人各个武功不俗,面对千人的围杀,逃出去并不太难。 带着满身疲惫终于看到城门口,后面追兵果然没有再杀过来,众人缓出一口气,整理好衣衫来到城门。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守城人员哪敢阻拦,于是顺利进城。 第117章 南宫府的态度 进了城,南宫子恒才有时间与洛安王正式见礼,包括南宫微也要与王爷见礼。 凌紫珏对南宫微很是客气,以长辈待之,“母后得知您病体痊愈,非常开心,让我给您带个好。” 南宫微露出抹淡淡笑容,“多谢皇后娘娘记挂着,妾身有机会定会亲自拜见。” 危险时刻,能看到娘和南宫府的人,明文举倍感幸福,被家人关怀、重视的感觉很暖心。 路上不是了解详情的时候,他轻声开口:“王爷,不如我们一起去南宫府小坐,如何?” 南宫子恒连忙邀请,“是啊王爷,爷爷也想见您。” 凌紫珏正有此意,他需要了解下朝中动向,“好,本王正想去拜见老家主。” 一行人同一个目标,并没有雇马车,轻功向着南宫府行去。 …… 南宫府。 南宫修远在前厅,坐卧不宁,文举夫妻这么久没有消息,还活着吗? 女儿不听劝找出去了,万一遇到危险,还让不让他这把老骨头好好活了? 老了老了,烦心事接二连三。 哎!真是操不完的心。 忽然有人来报,小姐和公子们都回来了,还有洛安王。 老家主心情瞬间由阴转晴,连忙迎出门去。 南宫文州带着明文举、凌紫珏前来见他,云纤则随着南宫微到另一处地方,婆媳细说详情去了。 四人落座,茶杯倒满。 有洛安王在,南宫父子俩没有多询问明文举的去向,简单寒暄几句,步入正题。 明文举问:“朝堂上最近有什么动向?” 作为资政殿大学士,虽然不是什么要职,却一样要上朝,掌握朝廷动态。 南宫文州沉思片刻,轻声道:“朝堂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你和云纤之事,皇上得知后,一怒之下说要亲自查证,到现在没有消息。 两天前忽然提出让太子调查此事,有点奇怪。” 一句话,二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吗? 见他们不语,南宫文州又道:“北戎国的战马并没有送过来的迹象,柳丞相提出派使臣前往,很可能借此事挑起战争。 你们这个时候回来,会不会被派去北戎?” 一直听着的南宫修远连忙开口: “北戎绝不能去,言而无信的国家,去了就是死路一条,有人想杀你们是不争的事实,此次回来便遭遇那么多伏杀,若是去了北戎国,还能活着回来吗?” 明文举抬起头,“如果朝臣提起,皇上同意,不去就是违背圣命,可以不去吗?” “皇上又不糊涂,不会同意的。”在南宫修远心里,皇上是个明君。 凌紫珏目光盯着茶杯,他需要借助南宫府的势力,以前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文举这一层关系在,应该可行,这也是他想来此的目的。 “父皇让太子调查假太监一事,便说明已经偏向太子那边,如果柳丞相提出让文举或者我去北戎做使臣,父皇十有八九会同意。”他这话说的委婉。 南宫修远一愣,转瞬明白其意,皱了皱眉,“若是如此,唯有太后能够阻止这件事情了,还望王爷能在太后面前说上几句,文举绝不能去北戎。” 凌紫珏轻轻颔首,“皇祖母也无法完全阻拦此事发展,想要彻底改变,需要依靠朝臣们的力量,只可惜我如今的身份,几乎没有朝臣支持。” 说到这儿,他不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南宫修远暗叹一声,他一直以来都对这位先太子颇为赏识,如今文举又站在他这一边,因为女儿一事,南宫府想保持中立是不可能了。 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明天老夫舍出这张老脸去各家串个门,希望能有所收获……” 想不到老家主如此痛快,凌紫珏难掩激动,抱拳拱手。 “多谢老家主相帮,有您的支持,相信外祖定能有平反的一天。” 话已说出口,南宫修远便不能收回,他轻叹一声,“王爷应该知道,南宫府与大央国的国运息息相关,如今北戎国蠢蠢欲动,老夫岂能坐视不理?” 凌紫珏轻轻颔首,他确实听父皇说过,具体怎么回事并不知情。 有了南宫府相帮,心中底气便多了几分,他还要进宫一趟,又聊几句,凌紫珏起身告辞。 送走客人,南宫父子才有机会仔细询问明文举。 只有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好办事。 明文举先感谢道:“此次多亏外祖给我的玉牌才得以逃脱,那东西是传送用的吗?” 南宫修远点点头,“祖上传下来的,只有那么一块了,凡是南宫家血脉,滴血后就可以传送离开。” 如此宝贝的东西能送给自己,可见外祖对他很好,虽然是借了母亲的光,也非常感激。 喝了口茶,将事情毫无隐瞒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父子俩一脸惊色,“你是说皇上被下蛊控制了?洛安王也知道?” 明文举轻轻颔首,南宫文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复下心情。 “难怪皇上忽然间对太子改变了态度,如此一来,对文举很不利,那些朝臣,父亲有多大把握?” 南宫修远正揉搓着下巴,抬头瞪他一眼。 “你现在是家主,还问我,明天我俩分头行动,大不了多许出些好处,我相信那些中立派还是会站在洛安王这边的。” 有了南宫府的支持,明文举的心也踏实许多,否则皇上不站在洛安王那边,自己可就凶多吉少了。 和外祖舅舅聊了会儿,去见南宫微。 有些事情云纤不知该不该讲,所以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 婆媳俩正聊着,明文举走进来,挨在南宫微身边坐下,轻声道:“让娘担心了。” 南宫微笑着摇摇头,“只要无事就好,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是怕我担心, 如今我身体全好了,虽然帮不上什么,却想知道事情原委,也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老是瞎想反而容易生病,你们说是吧?” 明文举微笑道:“我过来就是想和您说的。” 外公和舅舅都知道,怎么可能瞒着亲娘? 将所有事情重新说了一遍,略过闯山那段的危险。 南宫微静静听着,面部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有一会儿问:“你外公和舅舅会帮你吧?” 见明文举点头,她露出抹笑容,“那就好……” 第118章 应对 返回将军府已近傍晚。 李尚等一众仆人见到二人,感觉像似在做梦,震惊、激动…… 这些天都在传他俩跳崖身亡了,难过了好几天。 偌大的将军府马上就不是他们的容身之所了吗? 离开将军府,去哪找这么好的主人? 好在他们都没有离开。 在李尚的管理下,将府内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没有让任何陌生人踏入府邸一步。 如今主人回来了,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为了感谢仆人们的忠心,也为了欢迎主人回府,将军府今晚主仆同庆,其乐融融。 回到卧房已到亥时,两人依偎在床边,明文举轻声开口: “想不到皇上这么快就中了蚀心蛊,哪怕弄到他的头发也不是件易事,关键是不知他在何处。” 云纤摆弄着刚洗过后的长发,闻言微微转过头。 “蛊虫是用他的心头血培养的,因此需要他的控制,超过一定距离就不起作用了,为了更好地控制皇上,我猜他应该住在太子府。” 明文举眸色一亮,“如此说来,只要盯紧太子府,就能看到他的出现,只不过此人不会以原貌示人,不知道哪一个才是。 而且他武功那么强,肯定不好杀,尤其在京城,更不能明目张胆地行凶,万一杀不死,会被皇上问罪,毕竟他可以控制皇上。” 此事确实很棘手,云纤蹙了蹙眉,“蛊虫一开始不会完全控制皇上,只会让皇上的心有所偏移,至少需要半年才会被他完全掌控,我们还有时间。” 明文举叹息一声,“心偏向太子就对我们很不利了,弄不好我很快就会去北疆战场。” 云纤闻言,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相反面带一丝向往,“如果真的去战场,我和你一起。” 明文举点了下她光洁的脑门,“你以为战场是那么好去的吗?刀剑无眼,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不行。” 云纤轻哼一声,嘟起嘴,“你就是不相信我,想当初娘都能随云王上战场,为何我不可?” 明文举轻轻搂过她,“有时不一定是你我说了算,事情还没发生,言之过早,到时候看情况再说,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 第二日没有上朝,云纤的医馆照常闭馆。 明文举找来李尚,两人从暗道去了茶楼地下室,这里面是暗卫训练地,又经过几个月,之前那五十名暗卫,各方面能力都有大幅度提升。 明文举亲自检测后非常满意,派出最得意三人,隐藏在太子府周围,密切关注每天进出之人,做好笔录即可。 太子府坐落在皇宫东边,是一座独立宫殿,虽然防守很严却不会像皇宫那般。 处理好一切返回将军府已是傍晚。 一夜好眠! 第三日,十几天没来早朝的明文举,容光焕发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原本还算安静的大殿瞬间嘈杂起来。 许多人难掩惊讶之色,原来明将军没死啊! 平时表面上关系还不错的,不由上前打声招呼,关心地问上几句,明文举面带微笑,回应着大家的问题,表示悬崖下有生机,他大难不死。 柳丞相眯了眯眼,为了做给大家看,硬着头皮凑过去,询问下他的孙女可还安好? 明文举笑着回道:“多谢相爷关心,她活得很好。” 站在前面的五皇子目光一转,凑近凌紫轩,“果然被二皇兄说中了,明将军还活着,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掐会算,未卜先知了?” 这话众人听的清楚,太子是真的会算还是知晓内情? 昨日城郊外发生的连番刺杀,怎么可能悄无声息?或多或少传到一些人耳中。 有人不想让明将军活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凌紫轩刚想怼回去一句,太监一声,“皇上驾到”。 嘈杂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凌景傲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视群臣,很快落到明文举身上。 “明爱卿,听说你跳下绝冥崖,朕甚是忧心,回来就好,可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的态度倒是看不出有多少变化。 明文举迈出一步,躬身回道:“多谢陛下关心,臣确实有事回禀。 绝冥崖下有一条蟒蛇洞,臣有幸得见,顺着蟒蛇洞前行,走到尽头打开堵口处,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是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 宫殿上方是神秘的云雾山,臣和夫人的出现惊动了山里之人,九死一生才从云雾山逃出来,因为养伤,所以今日才来上朝。 云雾山地下宫殿住着的是北戎国人,山里群兽都是被人为所控。” 这话无异于一道惊雷响在众臣耳旁,皆露出惊愕之色,地下宫殿?北戎国人?难道北戎国已经把手伸到大央来了吗? 龙椅上的凌景傲面色越来越难看,还不等他开口,秦锦年走出来。 “陛下,臣奉命带兵攻打云雾山,大火烧山并不见野兽出没,在山顶,确实发现地下有一座大殿,还曾箭伤一人,那人的武功高深莫测。” 见明文举说出事实,为了坐实他的话,秦锦年当然要站出来。 他带兵出城可是有目共睹,云雾山烧成秃山也不是秘密。 想起这么多年云雾山的神秘莫测,多少人死在其中,众臣不免交头接耳。 这时柳丞相走出队列,“陛下,如果明将军所言属实,北戎国竟然将手伸进我国领土,此次输掉的两千匹战马迟迟未能送到,依老臣看,应该给北戎国点颜色看看。” 紧接着又有几人出来表示赞同柳丞相之言,那就是要给北戎国点厉害瞧,以震我国国威。 坐在上面的皇上拍了下桌子,“北戎国野心已然显露出来,确实该给他们点厉害看,大国不容觊觎,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兵部尚书王大人率先回道:“先派使臣前往北戎,若是还不送还两千匹战马,那就武力解决,打到他们疼为止。” 立马有朝臣附和,“对,打到他们再不敢有野心为止。” 主战的竟然占了一半。 皇上微微点头,“朕也觉得该派人去一趟北戎,诸位爱卿觉得派谁去更合适?” 兵部尚书王大人又一次出列,“明将军有勇有谋,臣认为派明将军去最为合适,如果谈崩便直接留在北疆,给北戎一次重击。” 明文举低垂眼帘,果然如他所想,若真的去北戎也不是不行,所以他静观其变。 还不等有人附和,秦锦年站出来极力反对。 “北戎国对明将军恨之入骨,派明将军过去岂不是正中他们之意?一个耍无赖的国家,还期待能好生对待使臣吗? 依臣看,对待这样的国家,无需派什么使臣,两月之期一到,战马若没有送过来,倒是可以对他们直接开战。” 这话说的有道理,一个言而无信的小国,还需他们大国派出使臣吗?简直是对北戎的高看。 第119章 事态发展 有文官立刻站出来反对,“直接开战岂不是违反了三年停战协议?虽然北戎国失信在先,却也不是开战的理由,弄不好会被北戎国抓住这一点,倒打一耙。” 秦锦年冷冷地看着他,“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刘大人亲自去北戎国走一趟吧,自古使臣多是文官,明将军刚经历生死,不适合出使北戎。” 话落,一位年纪轻轻,新上任不久的右丞相穆长风走出队列,躬身道: “秦侯爷所言极是,明将军刚经历云雾山,毁掉北戎国精心筹备多年,侵入我大央的重要窝点,对明将军定是恨之入骨,所以谁都可以出使北戎,唯独明将军万万不可前去冒险。” 在这里以左为尊,柳丞相位列左,所以职位比右丞相略高那么一筹。 这位穆长风也是官家子弟,曾经是京林书院的高材生,南宫文时第一门徒,十六岁高中状元,短短十年,一跃成为右相。 今日这一番说辞,明显是站在明文举那一边,看来南宫世家开始有动作了。 刚才那位刘大人闻言忙问道:“那依右相之言,谁去合适呢?” 穆长风对着上座的皇上躬身一礼,“陛下,臣不才,愿意前往北戎。” 众臣一愣,去北戎可不是个好差事,还有人愿意毛遂自荐? 凌景傲轻轻一拍桌子,“好,朕就派穆爱卿前往北戎走一趟。” 有人自荐,皇上拍板,众大臣怎么可能还有异议? 无事上奏,退朝! 朝臣纷纷散去。 凌景傲回到勤政殿。 看着桌案上堆满的奏折,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三天一翻看奏折,心就特别烦躁? “连城” 躲在角落里的赵公公忙走出来,躬身唤道:“陛下” “你说朕是不是病了,这么多奏折就是看不进去啊。” “陛下忧心国事,最近太过劳碌,要不您先歇息两天。” 连城也看出了皇上有所不同,小心回道。 “国事不能耽误,将太子叫过来吧。”凌景傲按了按眉心,或许他也该让太子早些参与朝政。 连城立马反应过来,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忽然间有了这个心思,却不敢问出口。 应了一声走出殿门。 太子府。 凌紫轩回府便去见祁先生,将早朝之事说了一遍。 “父皇竟然没有让明文举出使北戎……” 他说着目光看向萧玄安,那意思你不是能控制父皇吗?为何事情没有按他们所想的那般进行? “皇上的改变要慢慢来,忽然间变化太大,你觉得朝臣不会怀疑什么吗?殿下莫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们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萧玄安自信的话语,让凌紫轩安下心来,是啊,父皇转变太快,朝臣一定有所怀疑,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报,皇上身边的赵公公求见。 凌紫轩目光看向祁先生。 “快去吧,是好事。” 太子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以最快速度离开,见到赵连城态度非常友好,随着他一路向皇宫走去。 勤政殿内。 凌景傲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脑中不由想起叶皇后,好些时日没去冷宫,似乎也没有那么想见了。 刚这么想着,又浮现出柳贵妃的音容笑貌,心中会莫名浮现一抹冲动。 凌景傲甩了甩头,他这是怎么了? 总感觉心不受自己控制,难道真的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了? 凌景傲敲了敲脑门,为什么最近的思绪变得如此混乱?好像有些事情被他给淡忘了。 越想越乱,干脆不想了。 “陛下,太子到了。” 殿门口传来连城的声音,凌景傲坐直身体,“进来。” 看着阔步走进来的凌紫轩,凌景傲点了点头,烦躁的心情竟然平静下来,甚至生出一种愉悦。 “儿臣参见父皇。” 凌紫轩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嗯,身为太子也该为国分忧了,过来。” 凌景傲的声音很柔和,连城忙拿了把椅子放在桌案旁。 凌紫轩略显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说来也怪,凌景傲再拿起奏折时竟然能看进去了,思路清明又想一吐为快。 于是,桌案旁,父子俩一个教一个学,画面很是和谐。 凌紫轩是第一次享受到父皇的教导,虽然此时的父皇已非他本意,却也让他感受到从没有过的温暖。 难怪凌紫珏浑身上下洋溢着自信。 什么天资聪慧、天众奇才,不过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已! 不像他,越想表现好一点来博父皇之爱,往往越表现不好,畏首畏尾,即使腹有诗书也不敢硬气的吟出来。 凌紫轩的心里慢慢涌上自信,整个人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神采,比起以往那种小心谨慎,倒是真的有种帝王之风! 凌景傲也发现太子学东西还是挺上道的,自己为什么会一直不待见他? 心中竟生出一种叫“后悔”的感觉。 …… 太子在勤政殿批阅奏折一事,没用多久便传到凌紫珏耳中,压下心中涌上的一丝苦涩,若说昨天还只是怀疑,现在他可以肯定父皇中蛊了。 想到文举说过,只有杀死中蛊之人才能解蛊,否则父皇只有一年寿命。 连下蛊之人是谁都不清楚,如何去杀? 比起自己所处形势的不利,凌紫珏更担心的是父皇身体。 他要找文举仔细问问才行。 一个时辰后,秦锦年带着明文举来到紫竹林。 落座后,凌紫珏开门见山,“文举,你可知下蛊之人会是谁?” 明文举寻思片刻,将云纤那个师叔说了出来,最后道:“他应该就是追杀王爷那人。” 凌紫珏眸中闪过一丝绝望,有些颓败,“那人武功之强,文举也不是对手,哪怕知道他藏身在太子府,要如何才能杀死他?” 见他如此,明文举不由轻声安慰:“一年时间总会有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硬闯太子府。” 秦锦年也在一旁开口道:“我曾安插一个女子在太子府,明天就会联系上她,相信定能找到那人,实在不行,就把太子府端了。” 这样一个不顾国家,不顾亲父生死的人怎么配当一国储君? 第120章 形势 京城一如往常般风平浪静,朝堂上亦是如此,少不了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看似没什么变化,实则又有变化。 那就是皇上对太子的态度越来越好,曾经,太子始终与朝政保持一定距离。 如今,不仅让他批阅奏折,帮着处理繁琐的事务,还将六部交给太子来管理。 对于这一变化,许多大臣认为是正常之举。 毕竟太子乃是未来皇位的合法继承人,让其提前监国并逐步接管朝政,有助于培养其治国理政之能力,确保皇权的平稳过渡。 那些一直坚定支持太子的大臣们,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赌对了。 …… 太子府。 凌紫轩这段时日的心情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美”。 虽然与母妃之间有那么点儿不愉快,却影响不了他,早晚有一天,母妃会为他的英明抉择而欣慰。 做太子五年多,父皇很少将国事交给他处理,他的职责好像就是在暗处,忙着拉队友。 因为丞相府的关系,他的队伍越拉越大,这可能是他唯一值得欣慰的了。 如今不同了,他监管朝政,掌管六部,用不了多久,他将一点点掌握整个大央国,直到最后父皇手里没有一点实权那天,会乖乖交出皇位。 想到黄袍加身,万民朝拜的那一天,竟一个人笑出了声…… …… 宁馨宫,柳贵妃静静靠在贵妃椅上。 事情果然按太子所说的样子发展,皇上这几晚都留宿在她的寝宫,不似以往的分床而眠,而是…… 按理,她该高兴才是。 实际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以往她还有一争的勇气和不服输的拼劲,成功了他们母子便会成为高高在上,执掌江山的主人。 可如今,太子不需要她了,即使成功坐上皇位,也成了别人的掌中之物。 若是不成功,他们母子更是死路一条。 寻思间,柳丞相求见。 柳贵妃连忙起身将爹爹迎了进来。 关上屋门,父女俩于桌旁落座,柳贵妃亲自倒满一杯香茶递过去。 见女儿如此热情接待她,柳丞相有点懵,“娘娘可是有什么事?” “爹,您来的正好,女儿确实有事要说。”柳贵妃亲热地唤他爹,也不自称本宫。 “何事?”柳丞相一时间猜不到,轻声问。 “爹,您今日过来是不是也想知道,皇上为何忽然间对太子改变了态度?” 柳丞相点点头,“确实有此疑惑,是因为什么?” 柳贵妃思索片刻,没有隐瞒,将太子背后那个北戎国人说了出来,也说出自己心中所忧。 柳丞相面色平静,并不如她想象那般,柳贵妃不由问:“爹,您早就知道了?” 柳相摇摇头,“今日是第一次听你说起,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此事对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有利。只要他能助太子登上皇位,我们就有能力再除掉他。 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权力一点点握在手中。” 柳贵妃轻叹一声,“我身居后宫,只有相府是我的力量。” 此时才发现,如果太子不听她的,自己除了娘家可依靠,还真没有别的势力。 “这次劫杀云纤是你做的吧?”柳丞相试着问。 柳贵妃想不承认,话到嘴边点了点头。 “能背着太子和丞相府独自完成劫杀,你的背后怎么可能一无所有?”见女儿态度还好,柳丞相大着胆子说道。 “是宫女和太监帮我找江湖人做的,这能叫势力吗?” “你现在执掌后宫,多捞银子才是最该做的事情,有银子就有了势力啊!往往江湖上才出能人,可以花重金挖掘这样的人。”柳丞相连忙出主意。 “听爹一席话豁然开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丞相府也要把实力做大做强。” 消除心中顾虑,柳贵妃瞬间又活力满满,开始为自己和娘家筹谋。 …… 皇宫西院那所偏殿。 叶皇后坐在椅子上,望着窗棱上淡淡渐去的霞光…… 又一天过去了,父子俩依然没有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安! “皇后娘娘,该用晚膳了。”宫女将饭菜摆在桌子上,这个宫女原先便侍奉在皇后身边,做事麻利还有武功傍身,最主要的是忠心。 能随皇后一起来冷宫,当然是因为皇上对皇后的宠爱。 虽然这里清贫冷寂,但是自起炉灶,每月月供一分不少,主仆二人过得安静自在。 看着桌上不同以往的餐食,素菜一碟,清汤一碗,外加一个馍馍。 叶皇后抬眸,“孙嬷嬷,是不是这个月的月供有了变化?” 曾经的宫女变成了嬷嬷,她低声道:“回禀娘娘,老奴刚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和您说,这是柳贵妃的旨意。 她说冷宫就该按冷宫的月供和待遇,否则怎么配上‘冷宫’两个字? 老奴便寻思去勤政殿找皇上,被赵公公拦了下来,他说......” “赵公公说了什么?” 叶皇后见孙嬷嬷欲言又止,似乎已认证来自心中的那份不安。 柳贵妃敢明目张胆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不再关心她。 一月前,他们刚刚和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珏儿也不见了身影? “赵公公说,皇上正在殿内教太子批阅奏折。” 孙嬷嬷垂下头声音很小,她更想不明白,皇上为何会突然变了心意? 没听见皇后的只言片语,孙嬷嬷抬起头。 素发遮住了那张美丽的脸,目光沉浸在汤碗里,静静的汤水仿佛能看清自己的影子。 少顷,轻轻端起一饮而尽! “咳咳……” 因喝得太急呛到了,孙嬷嬷连忙过来轻轻拍打后背。 “皇后娘娘,王爷一定会来的。” 身在冷宫,对宫内的消息是闭塞的,所以凌紫珏失踪又回京一事,她们还不知晓。 “让你跟着受苦了。” 叶皇后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能陪在娘娘身边是奴婢荣幸,等王爷过来,一切就会明朗,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孙嬷嬷不相信皇上会突然变心。 “怕的是珏儿也出事了。” 叶皇后说着站起身,一丈远的屋门仿佛走了很久,手轻轻扶上门板,如往昔那般瞧着远方。 残霞余晖尽,初月云边起。 “母后……” 孤冷的月光中,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听到一声仿佛从心里发出的呼唤。 叶皇后收回停留在远方的视线,摸了摸胸口,却在余光中瞥见一道身影,忙转过头。 “珏儿,真的是你!” “母后,是我。” 凌紫珏一只手拉住叶皇后的胳膊,他回京这段时日没有过来,是因为在筹备。 今晚没有走宫门,而是翻墙越壁潜行来到此处。 第121章 商议对策 “珏儿,出了何事?” 油灯下,叶皇后将儿子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并没有看出有何不妥。 凌紫珏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缓缓道:“母后,父皇很可能中了蛊,所以我先带您离开冷宫。” 叶皇后一惊,担心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吗? 稳了稳心神,摇摇头,“逃离冷宫可是死罪,会连累你,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凌紫珏一把抓住她的手,“母后,趁现在冷宫还没有被他人严管,离开有望,再过段时日,不但走不了,您的性命也将不保。” 叶皇后美眸看着他,还是摇摇头,“无缘无故不见了我,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你所为,我死了不要紧,不能把你牵扯进去。” “母后,儿子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绝不会被发现,让孙嬷嬷和您一起离开。” 凌紫珏知道这位宫女对母后的忠心,当然不会把她扔下。 “既然你意已决,我听从便是。”叶皇后不再坚持,她的珏儿自小聪明,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 孙嬷嬷听说要离开冷宫,虽然惊讶却没有开口去问,做为奴婢只需要听命行事。 事不宜迟,二人没有带任何东西,随着凌紫珏悄悄出了殿门。 偏偏天公跟着作美! 本是皓月当空,群星璀璨,不知何时都害羞地躲进了云层。 其实凌紫珏早就存了将母后带离冷宫的心思,自是备好了出皇宫之路,这些天一直没出现,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半个时辰内,冷宫屋内悄悄出现两道人影,将肩上东西放下来,在屋里洒上些东西,碰倒油灯…… 两道人影匆匆离去。 “走水了!” “走水了……”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终于有人发现冷宫异样,大喊出声。 已经休息的宫内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醒,纷纷从各自宫殿向冷宫赶去。 凌景傲今夜依然宿在宁馨宫,闻讯皱了皱眉,心中有一瞬间的波动,转瞬便被一种意识所覆盖,住在冷宫都是该死之人。 想到此,并没有出去一看,此事交给柳贵妃全权处理。 柳贵妃看到两具烧焦的尸体,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转念一想,只要皇后从此不在皇宫,往后,整个后宫都将由她一人说了算。 至于这两具烧焦的尸体究竟是谁,又何必去深究呢? 第二日,将消息传到洛安王府。 凌紫珏匆匆来到冷宫,整个人身上笼罩着死寂般的灰暗,看了有一会儿,命令属下将两具焦尸装棺,抬到洛安王府。 皇后葬礼,按规格应是非常隆重,但是因其身处冷宫便是犯罪之人,是没有资格厚葬的,更不能葬在皇陵正位,而是要葬在因犯错死去的嫔妃们专用之地。 抬走尸体,柳贵妃乐得清闲,所以没有让人拦着。 众人只看到那个冷傲孤寂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皇宫。 …… 皇后不在皇宫,没有了后顾之忧,也好计划下一步行事。 这一天,三人再一次聚在紫竹林阁楼内。 刚坐下,秦锦年便开口道:“我已经探听清楚了,太子府最近住进一个神秘人,其行动很隐秘,几乎不出府,虽然没见到那人,但是能确定其住在哪里。 你们看,这是太子府地图,那人就住在西北这座偏殿。” 二人仔细看了看地图。 凌紫珏抬眸,“太子府守卫森严,即使能摸进去,也不一定是那人对手,打草惊蛇,以后更难杀了。” 明文举点点头,虽然他有手榴弹,但是不能用。 一旦用上岂不是告诉别人,擅闯太子府,行凶作恶的人是自己?哪怕将那人杀死,皇上恢复正常,也免不了被太子联合柳丞相等大臣弹劾问罪。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轻声开口:“他需要与北戎国联系,不会总待在太子府,应该有离开的时候。” “他住进太子府至少半月有余,至今为止一次没有离开,会不会在暗中联系?”秦锦年回道。 明文举蹙了蹙眉,他派出去盯着的暗卫也没有记录到有用消息。 “没有云雾山这个据点,北戎在大央的落脚点应该只剩下云王府,萧侧妃所住居所一定有暗道,之前通往云雾山,现在应该改道别的地方了。” 凌紫珏轻轻点头,“应该改道太子府那人所住之地,这么多天,暗道差不多打通了,我会派人在两府连线的地底挖道探寻,暂时先不去动他。” 秦锦年皱眉道:“怕的是时间长了,朝堂掌控在紫轩手中,皇帝舅舅很可能被他控制起来,到时候即便杀了那人,皇上也一样危险。” 凌紫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皇宫还有皇祖母,侍卫首领虽是父皇心腹却也是我的人,何况御林军还在文举手中。” 秦锦年晃了晃头,“紫轩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将你和文举派去北疆?你们若是离开,剩下我一个,可是什么也做不了啊。” 凌紫珏眯了眯眼,“这个是一定会的,不过也不是他让去北疆,我们就一定能离开。” 明文举忽然开口:“我倒觉得王爷留在京城,我去北疆战场,对事情发展更为有利。” 秦锦年凝眉不解,“为何?去了北疆还有希望回京吗?万一京城这边发生政变,我们有对抗的实力吗?” 凌紫珏目光看过去,“具体说说看。” 明文举抿了口茶,缓缓道:“北疆战事打响,北戎便不可能往大央输送兵力,一旦战事吃紧,还要从这边调兵过去。 让北戎国先乱起来,危急之下,这边的计划就可能发生变化,那人或许也会去北疆,毕竟那是他的老家,总不能还没占领别的地方,先把老家丢了吧? 京城有御林军,关键时候南宫府也会是一大助力,凭王爷和侯爷的能力,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凌紫珏轻拍了下桌子,“好,你说的有道理,凭文举的能力定会让北戎国感到慌乱,实在不行干脆灭掉北戎皇室,拿下北戎国。 老巢都要丢了,他还有什么心思侵占大央?” 秦锦年抬起一只手,“等等,若是如你们所说这般容易,北戎使臣为何还要千方百计挑起战事,让文举去战场呢?” 第122章 太后之威 凌紫珏露出个微笑,“那是他们小看了文举的能力,而高估自身实力,如今云雾山据点不在,想要沿途劫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锦年还是一脸忧虑,“云雾山的兵力撤回北戎,他们的兵力岂不是更强了?北疆只有将士十五万,北戎国的兵力应该在五十万之上,哪有那么容易攻进皇城?” 明文举微笑开口:“北戎的兵力也是分散的,不会快速都聚集在大央国的边疆,只要步步紧逼,让北戎感到危险,就够了。 我们要做的是分散北戎注意力,使之无法集中力量对付一个目标。 如果北疆战场的主帅成为北戎那边人,我们的处境将更危险,所以还是尽快赶去北疆才好。” 凌紫珏微微皱眉,“怕的是,这回不派文举去北疆,而是云王和我。” 秦锦年一愣,“那怎么办?皇帝舅舅如今可是听他们的。”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 返回将军府,已是傍晚。 吃完晚饭,夫妻二人去了密室,继续做手榴弹。 “皇后被洛安王带走了吧?”云纤忽然问。 明文举微笑,“什么都瞒不过你,皇上中蛊,贵妃重新得宠,洛安王怎么可能放心皇后还留在宫中?” 她抬起头,“要变天了吗?” 明文举摸了摸她的脑袋,“暂时还不会,不过现在的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医馆暂时不要营业了,没有皇上庇佑,有些人会肆无忌惮。” 云纤点点头,“好,以后我就留在府内,多做点这玩意,万一哪天去战场也可多带些防身。” 她能看清形势,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明文举很是欣慰。 如果真的有去战场那天,或许该带她一同前往,怕的是有些人不会允许。 这一天早朝。 出使北戎的穆丞相归来,带回一个确切消息。 那就是北戎皇帝不承认输掉两千匹战马,大央国若是有什么不满,那就开战。 赤裸裸的挑衅。 柳丞相闻言连忙走出队列,躬身道:“陛下,北戎国敢如此无视我大央,绝对要给他们狠狠一击。” 言外之意就是开战。 一直在朝堂上很少发表意见的云王,走了出来。 “陛下,北戎此举若不给他们一记重拳,会被耻笑,以后那三国很可能效仿,连朝贡也不送了。” 兵部尚书等一些大臣也纷纷表示要用武力解决。 坐在上面的皇上压了压手,示意肃静。 “朕也觉得北戎国此举太过无赖,不能就这么算了,依众位爱卿之意,派谁去北疆战场更为合适?”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一步跨出,“陛下,洛安王和明将军在北疆,曾一度攻下五座城池,臣认为他们去北疆定会延续之前的气势。” 云王瞥他一眼,走出队列,躬身道:“云王府世子十六岁便要去战场历练,依臣看,此次便由洛安王带着世子去北疆,毕竟明将军还担任御林军一职。” 柳丞相连忙附和,“老臣赞同,确实该让云王府世子去战场了,有洛安王带着,也会进步飞速。” 还不等其他大臣附和,右相穆长风开口道:“世子上战场本应该由云王亲自带领教导才对,洛安王去不适合。” 云王接着道:“本王的兵权已不在北疆,如果将这边的兵带到北疆,容易造成京城空虚,万一那三国蠢蠢欲动,乘虚而入,皇城岂不是很危险?” 当初云王回京,皇上再没有让他去北疆,所以收回了那边的兵权。 此番说辞便是,如果让他去北疆战场,便把兵权还给他,否则只会让世子一人去。 真是打的好算盘,却也不过分,毕竟那边的兵权曾经也是云王府的。 一直听着的明文举忽然站出队列,躬身道:“臣愿意前往北疆战场,定会让北戎将两千匹战马送过来。” 有人毛遂自荐,且还是熟悉北疆的明将军,若不让去有点说不过去。 皇上点点头,“好,朕决定由明将军带着云王府世子前往北疆,洛安王为统帅,打到北戎国求饶为止。” 皇上一锤定音。 明文举不由一惊,洛安王此次若是离京,那京城岂不是他们的天下了? 他相信洛安王定会有准备。 太子一党不由暗自喜悦,看来站对方向了。 “皇上不可,皇后尸骨未寒,嫡子不能离京。” 静默片刻,前排一个五十多岁,身穿王爷服饰的老者站出来,此人是皇上唯一还活着的九皇叔。 “朕当年就该赐她一死,有罪之人不用按规矩行事。” 凌景傲不以为然,让凌紫珏离开京城的心意已决。 “陛下,皇后虽然有罪,可是当年并没有废后,而且葬在皇陵,所以按照祖训。嫡子必须留在京城守孝三年。” 刚才说话的九皇叔硬着头皮继续道,虽然有为凌紫珏说话之意,也是因为凌家皇室确实有这条祖训。 凌景傲皱了皱眉,似乎有着不耐烦,“祖训可以改,就这么定了。” 九皇叔张了张口又闭上,不明白皇上这是怎么了? “我看谁敢改掉祖训?谁敢让哀家的嫡孙离京,就从哀家这条老命踏过去!” 这是太后的声音?众大臣齐齐向殿门望去。 果然见太后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大殿,每一拐落地似乎都敲在凌景傲的心上…… 太后怎么会突然来到朝堂? 当然是凌紫珏之意,皇上中蛊,意识不受本人控制,而他很大可能会被派去北疆封地,能阻止此事的只有太后。 太后得知后自是伤心难过了一阵子,皇上不是她的皇儿了吗? 很快便振作起来,派人守在朝堂周围,一旦听到风吹草动便禀报她,所以便有了今日走进朝堂的一幕。 凌景傲连忙走下龙椅,几步来到太后身边,右手轻扶,“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拐杖敲了敲地面,哼了一声,怒道: “如果哀家不来,你连祖训都要改了,珏儿就那么碍你的眼,连留京给母后守孝的时间都不允许,你让他以后如何做人?江山祖业也将毁在你的手里。” “母后,您先息怒,我这是为他好,留在京城总有人想害他,所以……” 凌景傲此时的心里,即使来自蛊虫所传递的意识,也就是萧玄安的意图,却也知不能做的太过,对太后不孝,忤逆太后之命将会被众臣所怀疑,所以他需要好言相待。 “不管你说什么,哀家就是不许他离京,你若强行,哀家便死给你看。” 话说得太用力,太后咳个不停。 “好,朕收回刚才之言,洛安王继续留在京城,退朝,朕要亲自送母后回宫。” 凌景傲本来就是一个孝子,在众臣面前当然要做出孝子的样子。 第123章 还有五天 事情的结果也算如他们所商讨那般,明文举去北疆战场,凌紫珏留在京城,只不过随行中多了个云王府世子。 他们为何让世子随行?只是因为到了年龄必须去战场历练,还是另有目的? 这个世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明文举看来,十有八九不是真云王的儿子。 凭云王对南宫微的感情,即使醉酒也不太可能乱性,多半是萧侧妃精心设计的陷阱,让云王误以为发生了关系,二人之间有没有实质都不一定。 他们图谋的是北戎国未来大业,算计的是将云王府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怎么可能生下真云王的儿子? 所以云世子应该是北戎国人,此次跟在自己身边,绝不是历练那么简单,小心堤防才是。 太子府北院一座殿内。 凌紫轩与萧玄安相对而坐。 “祁先生,你不是说父皇现在会完全按着你的意思行事吗?太后进殿为何会瞬间改变心意?凌紫珏留在京城总让我不安心。” 萧玄安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目光看向他。 “做的太过不但会让众臣起疑,连太后也会怀疑,一个被怀疑的皇上,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值钱了。” 太子明白他话中之意,只不过凌紫珏留在京城,让他莫名有危机感。 “皇祖母怎会突然去早朝的大殿?倒感觉像是凌紫珏事先安排好的?难道他们已经知晓父皇……” 萧玄安眯了下眼,“有可能,不过太子尽管放宽心,再过一两个月,朝中大权几乎都将握在你手中,洛安王即使留在京城,也翻不起大浪。”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即使知晓中了蚀心蛊又能如何?想要杀死他,可能吗? …… 云王府映月阁。 萧侧妃斜靠在软榻上,心绪不宁。 瞧了眼西墙角,今晚通往太子府的通道就应该建成了,近一个月没见到三哥。 虽然从云王那里得知朝堂变化,一切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还是想亲眼见到三哥,有许多事情需要了解的更清楚。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来? 思索间,终于听到久违的咚咚声,萧侧妃连忙打开暗门,起身迎接。 兄妹二人相对而坐。 萧侧妃迫不及待问:“三哥,听说仲武和明文举一起去北疆战场,为什么?” “十六岁,凭他的能力早该去战场了。” “可是让他在明文举手下,我不放心。” 萧玄安一挑眉,“有什么不放心的?王府世子身份摆在那,他一个将军有什么资格让世子做手下? 论武功不一定输给那小子,何况明文举也不敢对世子下杀手,在他心里还以为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呢。 出其不备,里应外合,这次让明文举输个彻底。” 萧侧妃却摇摇头,“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今日朝堂我也听说了,明文举主动要求去的北疆,太后却以强硬姿态让洛安王留在京城,你不觉得这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 萧玄安摸了摸下巴,“谁知道太后会闹到朝堂,这个老家伙有点碍事,不过也不用紧张,洛安王留在京城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上次没能杀死他,不知当时逃到哪里,还是说被谁给救了? 自己的手下败将,不足为惧。 “最好还是半路将明文举杀了,让他到北疆战场,对我们不是很有利。”萧侧妃还是不放心。 萧玄安叹息一声,“如果云雾山还在,杀他自是不太费力气,可惜现在那些兵力不在大央,除非调用云王府的兵力。 去,派人把云王和世子叫来。” 萧玄安与云王是旧相识,当初在云王落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又给了他如今王爷的身份,应该说他对云王有知遇和再造之恩。 没用多久,父子二人先后来到映月阁,四人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开始密谋…… …… 五天后才启程去北疆,所以明文举还有五天时间的准备。 “真的要去北疆战场了吗?” 云纤听说后,难免生出不舍,她清楚知道不会随他去战场,不是他带不带的问题,而是有人不会让她去。 明文举轻轻搂过她,“用不了多久我便会回京,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你走了,那个人怎么杀?皇上中蛊已近两月,时间越长越伤身体。”云纤轻声道。 “洛安王和秦小侯爷会想办法,如果弄到他的毛发,还需要你去皇宫解蛊。” 明文举觉得应该给洛安王送去两颗手榴弹,如此在地道里遇见才有杀死他的可能,否则凭他那么高深的武功,想要伤到他都很难,如何能弄到毛发? 云纤猛地转过头,“要不请我师父出山,她老人家应该有能力杀死他。” 明文举却摇摇头,“江湖中人不愿意参与朝廷之事,还是先不要惊动你师父了吧?” 想起临走时,师父说过的话,云纤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明文举没有去早朝,这几天都不用早朝。 带上两颗手榴弹,于暗道偷偷来到洛安王府紫竹林。 凌紫珏把他让进屋,秦锦年也在。 三人聊了几句,明文举拿出两颗手榴弹,放在桌子上。 “这东西是我那次受伤躲进大山,无意中发现的一种奇果——乌雷子,此果与一些材料可制成这种威力极大的武器。 共弄出二十多个,当时能闯出云雾山多亏有它,这两个送给王爷,若是遇到那人,也多了几分杀死他的把握。” 乌雷子是明文举从书上看到的一种果子,本身就有爆响的奇效,所以这样的理由还是令人信服的。 凌紫珏一直没好意思开口问那东西是什么,想不到他今日主动送来两颗,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毕竟如此强大的武器,谁不想留着自己防身? “谢谢你,此去北疆要小心。” 明文举微微笑道:“我会的,你们在京城更要保重,希望三个月后能回京。” 三人举起酒杯碰了碰,算是离别前的饯行。 第124章 酒楼生事端 历经半年多艰苦训练的五十名暗卫几乎成型,明文举决定带着他们奔赴战场,成为自己手中一支神秘力量。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将五十名暗卫召集到茶楼地下的密室内,接受特殊训练。 明文举亲自制定了一系列严格且极具针对性的特训计划,旨在进一步提升他们在战场上执行侦察任务的能力。 从如何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到准确判断敌军的兵力部署;从熟练运用各种侦查工具和技巧,到面对突发情况时迅速做出反应并安全撤离…… 每一项训练都充满了挑战和考验。 五十人的表现,明文举非常满意,派副将李尚带领他们,提前两天从暗道出发。 这一天午时,明文举和云纤决定去京城最豪华的庆丰酒楼享受一顿临别美食。 随行的还有手下一名将士、春晓和夏晚。 远远看去分不出主仆,两个丫头今日打扮的也如普通人家的小姐,那将士穿上长衫,精心收拾一番,冉然一副贵公子形象。 一路上引来许多行人的注目观望。 难免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他就是明将军吧?没有了那道伤疤可真好看。” “瞧你那痴迷样儿,还想着进府做妾不成?” “不可以吗?” “明将军在皇宫曾亲口说出此生不纳妾,你有他身边的夫人好看吗?别妄想了。” “……” 声音不经意传入两人耳中,云纤危险地朝他眯了眯眼。 明文举凑近她耳边,“是你嫌弃我脸上那道疤,这可不能怪我。” 她轻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向庆丰酒楼走去。 没用多久,庆丰酒楼出现在眼前。 不巧的是,看到了熟人。 太子凌紫轩正站在门口,旁边还跟着个女子,不是云清颜而是六公主,六公主虽然不是柳贵妃所生,却养在其名下,因此与太子的感情还算不错。 “见过太子殿下,六公主。”明文举和云纤近前见礼。 凌紫轩露出抹笑容,“明将军,云纤表妹,还真是巧啊,你们也来酒楼吃饭?” 夫妻二人笑容得体,打过招呼从他们身边经过,径直走向门口。 却在这时,被太子身边的女子拦住,“你们是第一次来庆丰酒楼吧?” 云纤眨了眨眼,面带不解,“是第一次来,怎么了?难道不让进吗?” 六公主眯了眯眼,她一直看云纤不顺眼,苦于没有机会找她麻烦。 “果然是乡野出身,这里的规矩都不懂,奴仆是不能进去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劳您这公主身子亲自拦着我们。”云纤耸耸肩,迈步向门里走。 “你听不懂人话,还是觉得自己身份不一般,可以任性而为?” 六公主声音拔高几分,惊动了酒楼掌柜,匆匆走出殿门。 掌柜姓李,微胖的中年男子,见到是几位大人物,他可惹不起,脸上立马堆满笑纹。 “太子殿下、六公主、明将军、明夫人,里面请。” 明文举、云纤笑着客气一句,迈步走进殿门,那位将士和两个丫头紧随其后。 两个贱民,凭什么与自己和太子哥哥同样对待? 六公主见掌柜对待夫妻俩的态度甚是不满,她面带怒容,“李掌柜,庆丰酒楼什么时候改了规矩,连仆人婢女都可以进了?” 李掌柜依旧一脸笑容,弯腰恭敬道: “六公主,您可能误会了,本店从来没有限制任何人出入,之所以会有不让奴仆进入的说法,是因为他们的主人从来没有让仆人进去过,所以…… 太子殿下,六公主,快请进,今日空位置还有很多。” 六公主刚要发怒,凌紫轩拉了下她,“算了,进去吧。” 一进大厅,明文举便被这里的风格所惊艳,繁华中透着典雅,典雅中书写着古朴。 在这里吃的不只是美食,还是一种文化。 酒香缠绕着菜香,于婉转的琴音中,仿佛在讲述每一道精心制作的美食。 云纤指了指旁边靠窗一个空位;“我们就坐在这里。” 明文举点点头,二楼、三楼都是雅间,消费肯定贵,倒不是嫌贵,而是喜欢大厅的空旷。 于是五人围桌而坐。 六公主本想去二楼,见他们几人竟然坐在了大厅,也没心思上去了,自己的气还憋在胸口,不释放出来,哪有心情吃饭? 冷哼一声,“主仆同桌,不愧是乡下养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这位六公主还真是让人讨厌,明文举作为男人不好与女子计较,云纤可不会受这气。 “公主管的也太多了吧?这里不是皇宫,而是供人们休闲娱乐、放松享受的地方,我还真不知哪条律法规定,酒楼里主仆不能同桌而食?” 六公主愣了愣,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哪条清规戒律有此说法。 “哼!自古尊卑有序,你无视尊卑就是不知礼数,山野之人,粗鄙!” “公主哪只眼睛看见我无视尊卑了?这只是对他们辛苦劳作的奖赏,不可以吗?倒是公主,就是这样态度对待子民的吗?” 云纤不急不徐,边说边看着菜谱,她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而影响食欲。 身为公主,何时有人敢如此对她,一个小小的二品将军夫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以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 “你,你牙尖嘴利,敢忤逆本公主……” 六公主胸脯起伏,猛然抽出腰中滕蛇鞭。 啪!用力狠狠甩出一鞭。 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力道,云纤抬手抓住飞过来的长鞭,猛一用力,六公主一个踉跄,身体撞到桌子上。 痛的她小脸有些扭曲,美眸几乎喷出火来,“大胆刁民,竟敢还手,伤了本公主!该当何罪?” 云纤站起身,“身为公主就可以一言不合,出手伤人吗?本夫人只是自保。” 六公主岂能就此罢休,“我是公主,即便打死你也该乖乖受着,还手就是对皇家威严的藐视,太子哥哥,还不快将她抓进刑部去。” 凌紫轩负手站在旁边,静看事态发展,他如今掌管六部,父皇也不能拿他如何,确实该给这两人点颜色瞧瞧。 明文举若敢动手伤人,更是可以名正言顺押去刑部问罪,就不用去北疆战场了。 闻言点点头,“顶撞公主,是对皇室不敬,还敢出手伤了公主,更是对皇权的藐视,确实该带去刑部问罪,来人!” 第125章 秘密军队,太后懿旨 太子话音刚落,大厅内呼啦冲出来十多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不远处的李掌柜连忙跑到近前,好言劝道: “太子殿下,小店不易,千万别在店内动武,弄坏这里东西,小的没法向上面交代啊!” 凌紫轩摆摆手,“李掌柜无需担心,损坏了的东西先记在账上,孤会派人如数将银子送过来。” 明文举瞧了眼冲过来的十几人,眼中闪烁着寒芒,冷冷道: “太子这是要以权压人?还是说殿下故意让他们抓人,如若本将军还手,再治我一个乱伤皇宫侍卫之罪,然后一并带走?” 凌紫轩被他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小小抖了一下,很快稳住心神,眯起眼。 “怎么?明将军是仗着军功,有父皇宠信,就可以无视本太子的决定,藐视皇家权威不成?” 说完一挥手,“还看着干什么?动手抓啊。” 云纤忽然亮出太后赐给她的金牌,“我看谁敢对太后不敬?” 正准备扑过去抓人的护卫,见此连忙停住脚步,手持太后金牌,还敢上去抓人,那就是对太后不敬,他们哪敢啊!不要命了吗? 凌紫轩眯了眯眼,想不到死丫头竟然有皇祖母的金牌,看来今天是不能当众抓人了。 “难怪敢对公主不敬,更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原来是因为有皇祖母的金牌,好,本太子这就回去禀告父皇,我们走!” 太子寻了个借口,一甩袍袖转身离开。 六公主美目狠狠瞪了云纤一眼,“你会后悔的,等着父皇降罪吧!” 说完紧随太子离去,兄妹俩竟然连午饭也不在这儿吃了。 明文举、云纤相视一眼,并没有因此而离开,继续点菜。 酒楼内又恢复琴音袅袅,觥筹交错。 二楼、三楼扶栏处围观的众人也都回到各自雅间。 三楼一雅间内,闵孝聪关好屋门,匆匆回到座位上,看了眼对面淡然稳坐的五皇子。 “我还以为能发生点什么,结果三言两语就结束了,王爷为何让李掌柜偏袒明将军那边?” 庆丰酒楼的幕后老板便是凌紫谦,他轻抿了口茶,“偏向弱者才能让事情发展,更有利于我们,您说不是吗?” 闵孝聪不太懂,“可是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啊。” 凌紫谦摇摇头,“还没有结束。” 闵孝聪微愣,很快反应过来,“王爷的意思,太子会去皇上那告状?太子如今春风得意,不太明白皇上为什么忽然间转变了方向,开始器重太子了?” 凌紫谦放下手中茶杯,“太子越得势对我们越有利,管他用什么方式让父皇改变心意,只要不妨碍本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他们相斗。” 闵孝聪皱了皱眉,脑袋凑近低声道:“我怀疑太子与北戎国有勾结,王爷就不怕大央国最后落在北戎国手里吗?” 凌紫谦轻笑一声,“舅舅觉得洛安王那么容易败吗?京城有皇祖母护着,太子未免高兴的太早,明将军此次去北疆,必有一番作为。 这也许是他们商议好的对策,我们只管等着瞧就是了。” 闵孝聪可没有他那般淡然,总觉得这个外甥有什么事瞒着他,又不好问出口。 轻叹一声,试着说道:“其实王爷若能保持中立,最后无论哪方获胜,您都是宸王。” 言外之意就是不参与夺权,对他或许更好。 凌紫谦眯了下眼,“舅舅这是退缩了吗?” 闵孝聪摇摇头,“作为舅舅当然会全力支持王爷,只不过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很难啊!” 凌紫谦盯着茶杯的目光,缓缓看过去。 “舅舅只要管好手中南疆那十万兵权,加强练兵即可,放心,本王不会拿鸡蛋去撞石头,没有十足把握不会铤而走险,去争那个位置,免得将外祖家牵连进去。” 这话让闵孝聪微微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孤注一掷就好。 …… 明文举虽然吃遍现代美食,对这一顿饭依然回味无穷,不愧是京城最有名最豪华的酒楼。 难怪那些达官贵人会经常来此,果然不虚此行! 云纤也是赞不绝口,更别提那个士兵和两个婢女了,能吃上这一顿,便觉得死而无憾了。 走出酒楼,云纤轻声问:“太子不会善罢甘休,我今天是不是惹祸了?” 明文举露出个微笑,“恭敬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没事儿,你带着他们回府,我转路去趟南宫府。” “是去寻求帮助?”云纤问。 明文举低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很快兵分两路,明文举独自前往南宫府。 …… 庆丰酒楼里发生的事情,没用多久便传到凌紫珏耳中,他沉思片刻,起身前往皇宫。 仁和宫。 从凌紫珏那里得知皇上的变化,可能是受人所控,太后的身体大不如前。 眼见朝堂之事,太子的权力越来越大,珏儿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她却阻止不了,怎能不忧心呢? 不过三天便感觉望眼欲穿,怎么不见紫珏来见她呢? “太后,洛安王来了。” 林嬷嬷知道太后心思,刚出去探风,远远就见到那抹身影,又兴冲冲走进殿门。 “是吗?”太后说着坐起身,林嬷嬷忙过去轻扶。 那道挺拔的身姿已走进殿门,几步来到太后面前。 “皇祖母,您的身体如何?” “放心,还硬朗着呢。”太后说着指了指床边,“珏儿,来这边坐。” 凌紫珏挨着太后身边坐下,“皇祖母,最近父皇可有来过?” 太后拉起他一只手,“每日都会来请安,可是我一提紫轩就不爱听,珏儿,你父皇可还有救?” 凌紫珏轻轻颔首,“用不了多久,父皇就能恢复,皇祖母,孙儿有事想和您说。” “说吧,只要皇祖母能办到的,豁出这把老骨头也会去做。” 太后揉了揉握在手里的那只大手,她现在只有珏儿一个知心人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明将军和其夫人今日去庆丰酒楼……” 凌紫珏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道:“皇祖母,我担心紫轩会利用父皇将他们抓进刑部,如此对事情发展极为不利。” 太后越听越恼火,这就是皇家之人在外所为吗? 都是柳贵妃教养出来的,故意娇宠着六公主,以为将来可以为他的儿子做点什么?哼!就会这点儿手段。 “我这就下道懿旨,看谁敢不从,皇宫不是她们说了算,林嬷嬷,将王公公给我叫进来。” 太后说着看向林嬷嬷,忽又摆摆手,“不急,小半个时辰后你们再进来。” 林嬷嬷应了一声走出屋门。 太后转身从床头底下拿出一个小匣子,“这个东西我早就想交给你了,大央国绝不能交到紫轩手中。” 凌紫珏双手接过小匣子,眼含疑惑,“皇祖母,这是?” 太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小钥匙。 “你自己打开看看。” 凌紫珏瞧了一眼,接过钥匙,毫不犹豫插进锁孔中。 啪!盒盖打开,见到里面的东西,一向淡然的面色不由变了变,抬眸看向太后。 太后点点头,缓缓道: “这是乾王朝成立以来,秘密传承的一支军队,以备不时之需,先皇临终时交给哀家来保管。 这支军队必须是皇室子孙才能调动,哀家即使拿着这个东西,他们也不会听命,所以先皇才会放心交到哀家手里。 如今内忧外患,交给你才能发挥他们的作用,不管你外祖是否叛国,哀家都认定你是未来的储君。 珏儿,你可能想不到,这支军队一直由南宫府负责训练管理。” 太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有点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皇祖母,原来皇室和南宫府还有如此联系? 就不怕南宫府用这支军队反过来对付皇室?虽然南宫府与大央国运息息相关,却也不能保证某一代生出称霸天下的想法吧?” 凌紫珏直觉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太后摇摇头笑道:“不会,当年因灵气溃散,南宫家的仙人先祖为了家族能世代相传,不惜牺牲自身性命立下血咒,世代不称霸也不会称帝,可传千秋万代,否则传不过两代。” 凌紫珏恍然,原来如此! “皇祖母,这支军队,父皇也知道吧?” “这是每一代帝王必须知晓的事情,你父皇知道这东西在哀家手里,所以哀家怕他哪天从我手里要走,交给紫轩。” 凌紫珏起身双膝跪地,“孙儿定不负皇祖母嘱托。” 太后伸手将他扶起来,“如此我也就安心了,敏儿被你从皇宫接走了吧?” 凌紫珏握着那双满是褶皱的手,轻轻颔首,“所以孙儿定会竭尽全力将父皇救回来。” “好,皇祖母就指望你了。” 祖孙俩又说了会儿话,凌紫珏起身离开。 …… 六公主回到寝宫,靠在软榻上郁气难舒。 想她金枝玉叶,竟然被云纤那个死丫头当众顶嘴,还敢抢她鞭子撞伤了腰,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呢? 期待太子哥哥早点告诉父皇,将那个死丫头关进刑部,她要攒足力气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正思索着怎么做才更解气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太后娘娘懿旨,请六公主接旨!” 六公主闻言不敢怠慢,一骨碌从榻上站起来,不小心弄疼了受伤的腰,呲牙咧嘴,不明白皇祖母怎么会突然给她下懿旨,而不是召见? 虽然现在的后宫是柳贵妃掌权,实际上最有权的女人依然是太后。 对这个皇祖母她是既敬又怕。 刚跪下便听到王公公尖细的嗓音响在耳旁。 “长乐公主凌雨薇,疏悉礼仪,骄纵无礼,在外有损皇家颜面,现罚其佛堂抄经书,学女戒一个月,望今后能诚心悔过,钦此。 六公主,接旨吧!” 什么?六公主听完如五雷轰顶,皇祖母怎么会如此对她? “本公主要见皇祖母。” 王公公淡淡看她一眼,“六公主,随老奴走吧,太后说了不见任何人。” “本公主不走,我要见父皇。” 六公主站起身,不顾还伤着的腰,一个健步冲出王公公身边,向勤政殿方向跑去。 可是她又怎么能逃出王公公的手掌心,王公公不只是皇宫的内务总管,还是为数不多的武功高手,对太后忠心耿耿。 “六公主,别怪老奴对您不敬了,太后的旨意,皇上也不可能更改!走吧。” 六公主一甩胳膊,“本公主自己能走,你这奴才不要碰我!” 王公公果真松了手,心虽不悦,面上却恭敬道:“老奴只是依旨意办事,还望公主不要为难奴才才好!” 六公主冷哼一声,也知道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只能把所有的不甘都变成了对云纤的恨。 若说以前只是看她不顺眼,不顺着母妃,从此便成了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恨! …… 凌紫轩从庆丰酒楼回到太子府,本想找祁先生商议,却得到守门的小厮禀告,祁先生有事离开,并不在殿内。 于是回到书房,斜靠在软椅上,闭目思索。 今日之事该不该告诉父皇,让他下旨将那对夫妻抓进刑部呢? 又一想他不应该擅自做主,万一明文举夫妻拒捕,会不会直接杀进太子府?对于那小子的武力究竟有多高,他心里没底。 今日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顶撞自己,难道有什么依仗不成? 就此偃旗息鼓,那自己在庆丰酒楼丢下的颜面该如何找回来?太子的威望何在? 摇摆不定的思考中,凌紫轩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祁先生还没有回来。 太子想了想站起身,整理下衣冠,迈步走出太子府。 他决定还是去面见父皇,将事情添油加醋说出来,请父皇下旨。 结果走在皇宫的半路上,正遇到前去太子府宣读太后懿旨的王公公。 王公公躬身参见太子殿下,然后拿出太后懿旨。 别看他贵为太子,现在正得圣宠,可是皇祖母的懿旨,他哪敢不接?尤其是当着一众护卫,宫女的面儿。 当王公公读完懿旨,凌紫轩肺都要气炸了! 罚他关禁闭思过三天? 他想不从,可惜太后做得也够绝,懿旨贴在宫门口,让每一个路过的官员都能亲眼目睹。 别说是他这个太子,就连皇上也不能忤逆太后旨意,那可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不用问,也知是凌紫珏在背后搞的鬼。 今日他认栽! 凌紫珏,算你狠!为什么父皇和皇祖母都喜欢你?上天太过偏爱你,所以你就应该早些去死! ...... 第126章 弹劾太子 明文举走进南宫府院门,直奔外公居住的上房。 见他一人前来且行色匆匆,南宫修远忙问:“出了何事?” 明文举施了一礼,拉把椅子坐下,“也没什么大事,我刚从庆丰酒楼出来,遇到太子和六公主……” 将在酒楼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一遍,“我担心太子会借此让皇上下旨,将我和云纤抓进刑部。” “我看谁敢抓你们!” 霸气的声音如定海神针,明文举心中暖意升腾,微笑道: “皇上已经没有自己的判断力,我来找外公不是为了拒捕,而是想借此弹劾太子。” 南宫修远微愣,转瞬笑道:“好,御史台文大人与老夫交好,我这就亲自去一趟,加上穆丞相的口才,此次定要让太子倒霉。” 那次朝堂提出废后,御史台郑大人一番说辞可是站在太子那一边。 不过御史台可不只有他一人,郑大人是右御史大夫,文大人为左御史大夫,下面还有御史中丞等好几个官员。 如果文大人能出面弹劾,倒是有希望灭一下太子如今正高涨的气焰。 “多谢外公.” 南宫修远瞪他一眼,“和外公客气什么,我们这就走。” 他说着拿出一件外袍,动作麻利地套在身上。 步履矫健,看上去根本不像七十岁老人。 说来也怪,南宫府历代家主都是高寿,八十岁是正常现象,活到九十的也不罕见。 二人刚走出屋门,迎面南宫微匆匆走过来。 “爹,文举,你们……” 南宫修远停下脚步,“微儿,我们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明文举也迎上去,“娘,晚上带云纤过来看您。” 两人说完也不管南宫微作何心情,径直向院门走去。 南宫微无奈叹息一声,儿子要上北疆战场了,曾经一次次送云王出行,如今换成了儿子。 除了默默祝福,她好像帮不上什么。 祖孙俩刚走出院门,便遇到回府的南宫文时,见到二人问:“爹,文举,干什么去?” 南宫修远一摆手,“别耽误我时间,回来再说。” 说完又觉不对,“你跟我一起去。” 南宫文时有点懵,“去哪儿?” 南宫修远有点不耐烦,“跟着走就是了,路上再说。” 南宫文时却没有听他爹的,目光看向后面,“是因为庆丰酒楼一事吗?” 明文举点点头,难道皇宫有什么动向?否则二舅怎么会知道此事。 南宫文时凑近些,轻声道:“我听说太后为了此事连下两道懿旨,六公主罚抄佛经一个月,太子关禁闭三天。” 明文举微愣,很快便想到,这应该是洛安王的手笔,既然已经有了处理,就没必要再为此事走一趟了。 南宫修远却摇摇头,“三天禁闭太少,趁着太子明日不能早朝,让御史弹劾,禁闭一月才行。 作为儿子当然要听爹的话,南宫文时连忙点头,“爹爹所言甚是。” 明文举有些无语,外公还真是护短。 …… 第二日早朝伊始,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预示着一场激烈交锋即将开始。 御史台文大人手持奏折,稳步走上殿前,躬身行礼后,朗声道: “启奏陛下,臣有本上奏!” 这位文大人五旬有余,面容清瘦,周身散发出一股凛然正气。 文大人早就看不惯当今太子,昨天南宫修远找上他,根本不用多费唇舌便一口应下。 先提及庆丰酒楼之事,身为太子时常流连于酒楼之中,吃喝享乐,本就有失体统。 对于皇妹的不当行为,不仅不制止反而推波助澜,依仗太子身份便可以对臣民进行随意抓捕,全然不顾律法纲纪。 紧接着又列举十几条身为太子的不正当行为,最后总结如此品行的太子,将来如何执掌江山? 此言一出,朝堂上纷纷交头接耳。 太子风头正盛,竟然有人敢站出来弹劾,头上的官帽不想要了吗? 太子一党闻言当然要反驳,尤其是柳丞相,刚想站出队列,结果御史台郑大人抢先一步。 本以为是自己这一方的,却不想言辞与文大人一致,更加坐实了太子的不当行径。 他刚说完,柳丞相便一步跨出队列,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文大人和郑大人所言未免过于夸大其词!太子殿下身为皇室贵胄,偶尔去酒楼应酬,体察民情是人之常情。 所谓的抓捕臣民一事,那也是因为臣民目无尊长,当众对公主、太子不敬,给他们一点小小教训,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倘若就此放过,甚至还要因此事给太子治罪,那以后就会有臣民继续效仿,皇家威严何在?” 他说的振振有词,听上去好像很在理。 话刚说完,右相穆长枫立马站出来,对着皇上恭敬一礼,开口道: “太子身为储君,肩负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大任,可当今太子却放纵私欲,骄奢淫逸。 据臣所知,太子殿下不仅是庆丰酒楼的常客,饮酒作乐;还时常出入烟花柳巷之地,流连于花楼之间,更有甚者,太子暗地里敛财无数,拉帮结派,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 臣这里有证据呈上。” 赵公公连忙将一本小册子接过去,呈给皇上。 凌景傲拿在手中,一页页翻看。 上面详细记录着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准确地点以及相关人物等重要信息,可谓是罗列得一清二楚。 凌景傲越看脸色越发阴沉,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就在怒焰即将喷涌而出时,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将其压制下去,怒火莫名其妙地消散。 这时唯一的皇叔也站出来指责太子,必须严加管教肃清不良行为,否则难堪大任。 皇叔的话音刚落,御史台的几位大人轮番开始言之凿凿。 若论舌战有谁会是他们的对手? 何况还有舌战群儒之称的穆丞相。 朝堂上谴责太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那些嘈杂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凌景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地说道: “即日起,太子禁闭在皇宫思过堂,好生反省、自省,为期一月!” 说罢,挥挥手,示意众人退朝。 第127章 离京前夕 没想到一时兴起的去庆丰酒楼,却引发太子关禁闭一月,可谓是喜事一桩。 能有这样结果,自然是归功于南宫府。 京林书院的学子遍布天下,许多朝臣都曾是南宫府的门生,作为千年大世家,即使不问朝政,一样人脉广泛,谁不愿意结交呢? 何况有些大臣本就对太子不甚满意,借此机会参他一本,还能卖给南宫府一个人情,也算是各取所需。 能在去北疆之前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值得庆祝。 明文举带着云纤,与南宫府众亲人欢聚一堂,一为庆祝,二为他饯行。 离别总会伴着淡淡忧伤…… 尤其是南宫微,她想要跟着,被南宫修远严厉制止,理由是你去了帮不上忙,还要让文举分心看顾你。 女子去战场有诸多不便,好生在府里待着,才是对文举最大的帮助。 明文举知道她的心思,凑近耳边小声道:“此次北疆我会仔细寻找每一个角落,或许能带回父亲的消息。” 南宫微却摇摇头,“千万不要深入险地,娘只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明文举露出个放心的笑容,“娘放心就是,孩儿一定会凯旋归来。” 这次南宫子恒说什么也要跟着去北疆,最后得到南宫修远的首肯,高兴的直接跳起来,终于可以圆了他儿时就憧憬的战场了。 南宫子恒直接跟着明文举、云纤去了将军府,因为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 …… 洛安王府紫竹林。 秦锦年一进屋便如竹筒倒豆子,将朝堂之事吐了出来。 凌紫珏微愣,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结果,南宫府的影响力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 见他不说话,秦锦年蹙了蹙眉又道: “太子气势正盛,应该有更多朝臣向他那边靠拢才对,却有人敢站出来弹劾太子。 御史台郑大人提废后那日还很明显偏向太子,今日却配合文大人参了他一本,你说奇不奇怪? 是你在暗中使什么手段了吗?” 凌紫珏抬头看他,“五年不在京城,外祖家通敌谋反一案还没有平反,你觉得有谁还会对我忠心?” 秦锦年晃了晃两根手指,“如今你回来了,当初就支持你的朝臣会看风向,最主要的是你这个前太子是许多大臣所拥护的。 若没有柳丞相这几年在暗中运作,紫轩哪会有这么多大臣支持?新上任的右相穆长枫应该和你有关系吧?” 凌紫珏倒满两杯茶,“他是京林书院院长的得意门生,曾经的状元郎,自是不凡。 两月前,我在父皇面前提过他,想不到父皇真的任命他为右相,因为南宫府的关系,算是我们这边的。” 秦锦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此次弹劾太子,应该是南宫府在暗中运作的结果,想不到南宫府的影响力这么大,文举果然是你的贵人。 明天他就要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凌紫珏目光淡淡地瞥他一眼,“最多不过半年,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杀死那个人,弄到他的头发也行。” “地底探寻的如何了?”秦锦年问。 “快了,到时候会找你与我一起行动。”凌紫珏轻声道。 秦锦年一拍桌子,“好,我负责薅他的头发,争取早日解除皇帝舅舅体内的蛊虫。” 凌紫珏凝眉,“千年血参也不是那么好弄的。” 秦锦年一拍胸脯,“这个包在我身上,到时候多给我银子就行。” “……” —— 云王府映月阁。 萧侧妃看着面色明显不悦的萧玄安,试着问:“三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萧玄安先抿口茶,缓了缓神色。 “并不是什么大事,太子被弹劾关了禁闭,这段时间我也无法见到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柳贵妃自诩聪明,教出来的两个孩子却一个不如一个。” “太子有点得意忘形了,是因为庆丰酒楼一事吧?凌紫珏有太后罩着,有些事情即使皇上也奈何不了她,要不将那个老家伙......” 萧侧妃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她早有将太后弄死之意。 萧玄安轻叹一声,“要是好弄死何必等到现在,这个老家伙睿智不减当年,别看后宫现在是柳贵妃掌管,她好像不问世事,其实心里明白着呢。” 萧侧妃美眸含上一抹精光,“三哥,要不我们晚上来个夜探皇宫,合你我之力除掉太后应该不难吧?” 萧玄安却摇摇头,“你以为我没进去过吗?柳贵妃那里容易些,太后的寝宫有王公公守护,此人武功不比我弱多少,就连身边那个嬷嬷也不是吃素的。” 萧侧妃叹息一声,“看来弄死她是不可能了,不过太子禁闭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吧?” “怎么可能不大?我与他联系不上,很多事情需要太子出面才合情合理,本来准备明天便让他重新接管御林军,结果被关禁闭了。” 萧玄安也很无奈,虽然他能控制皇上的心智,却无法替皇上张口说话。 比如这次本来已将他的心意传达过去,无论如何弹劾,太后的三天禁闭就足够了。 可惜在朝臣的唇舌之下,皇上竟然处在混沌状态,随口说出一个月禁闭,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蛊虫失效了。 朝臣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 即使控制了皇上,一切似乎也没有按着计划顺利进行。 “那就让云王先担任御林军统领一职,不可以吗?”萧侧妃提议。 萧玄安摇摇头,“按照目前朝堂上的局势,定会有许多人强烈反对,不能做的太明显,惹来众臣对云王的怀疑就不好了。” 萧侧妃揉了揉眉心,忽然抬起头,“三哥,那天的谈话一定被他俩听去了,应该知道皇上中了蛊,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你,要小心。” 萧玄安一脸的不以为意,“想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这段时间我连太子府大门都没有离开过,有事会从暗道来找你,外面诸多事宜便交由你来处理。” 萧侧妃应了声“好”。 兄妹二人改变了另一种处事方式,继续谋划着后续布局…… 第128章 出发北疆 即将启程,明文举自是有许多话要对眼前人——叮嘱。 “十日后是柳相生日,作为相府女儿一定要去的,想必有人可能借机对你不利,要小心太子妃,她会武,武功应该在你之上。 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记得去找南宫府,要不你干脆住进南宫府陪着娘,如何?” 云纤微微仰头看着他,“知道啦,倒是你,此去北疆危险重重,途中恐怕会有诸多险况,到北疆记得写信回来。” 他们已经训练好一只专用信鸽。 明文举温柔地抚上她的肩,“抵达北疆,第一时间就会写信回来,你也要给我回信,每隔十日一封,这样即便远隔万里,也能知道彼此信息。” 云纤轻轻点头,忽然问:“云王府世子是和你一起去北疆吗?” “当然是一起,云王府世子,论身份可比我尊贵多了,岂会听我这个将军的约束管教?”明文举也有些无奈。 “他会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我看他多半是北戎国人。” “哪怕他是你亲弟弟,生母是萧侧妃也不能留,干脆……”云纤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明文举微笑摇了摇头,“你以为那么好杀的吗?不但不能杀还要护他不死,否则消息传到京城,很可能给我扣上一顶杀害王府世子的帽子。 云王定会闹到殿前,哪怕皇上没有被控制,也有可能直接削我兵权,那时,我在北疆可就真的危险了。” 云纤双眉紧蹙,“总感觉他在你身边会很危险。” “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睡觉吧。” “……”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明文举便和南宫子恒带着十人启程。 这十人便是上次从北疆带回来的将士。 云王府世子云仲武已经等在指定地点,身后是全副武装、排列整齐、威风凛凛的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足有五百人。 云王手握重兵,且军队都在京城附近,派士兵跟随世子前往北疆战场,这一点在情理之中,无可诟病。 这五百人只会听从世子的,明文举即使身为北疆主帅也无权调用。 “明将军,子恒少爷,早啊。”云仲武面带微笑与二人打招呼。 银盔银甲,胯下一匹白马,颇有一将之风的味道。 虽然才十六岁,身材体量已不输给二人。 明文举和南宫子恒同样微笑着与他打过招呼。 十人队伍与五百人队伍形成了鲜明对比,看上去明文举倒像是个跟班的。 三人在前,五百多骑兵在后,浩浩荡荡从京城出发,沿途吸引了众多目光。 难免会有人交头接耳。 “云王府世子终于上战场了,有没有觉得他和明将军长得有点像呢?” “还别说,真有那么一点儿像。” “也不知道两人武功谁更强?” “当然是明将军啊!” “那可不一定,身为云王府未来继承人,武功怎么可能会弱?” “那也不会强过明将军。” “……” “南宫府六少爷竟然也跟着去战场,真是稀奇啊!” “就是,南宫世家怎会让少爷去战场?” 众人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明文举和南宫子恒并没有因为一些声音而影响心情,尤其是子恒,第一次去战场,他浑身洋溢着兴奋,还真是南宫府的另类,不喜书画爱战场。 目光不经意向人群看去,那道倩影竟然还没有离开,远远的目光交汇,仿佛传递着千言万语…… 此次离京,明文举倒没有那么担心她,因为京城有了外祖家可依靠。 目光缓缓转向另一侧,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南宫微的身影。 儿行千里母担忧! 哪怕昨晚已经送别过,今日还想再送他一程。 眼前不由浮现出明成煦和月兰的身影,这半年一直没有时间过去看望他们,主要是怕把危险带过去,没有消息就应该是安全的。 希望京城的一切能尽快结束,就可以将他们接回来了。 随着队伍的行进,繁华的京城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映入眼帘的是广阔原野和连绵起伏的山脉。 一路上,明文举和南宫子恒保持着亲密交流,偶尔也会与云仲武交谈几句。 表面上维持着和睦的氛围。 十六岁的王府世子,没有常人想象那般年少轻狂,相反很稳重,可见背地里也是训练有素,他和五百骑兵的存在,成为了这一路和北疆战场的不确定因素。 一路行进,夜晚在一处荒原安营扎寨,篝火处处可见。 南宫子恒与明文举同住一个帐篷。 吃完晚饭,二人回到帐篷内,南宫子恒将脑袋凑近,压低声音问: “如果那五百人忽然对我们出手,你有多少胜算?” “不好说,世子的武功应该不弱,单凭武力不一定能胜,不过我们有这个。”明文举说着拿出一把千机弩。 南宫子恒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稀奇的很,拿在手中仔细翻看,“这是什么武器?” “高级的弩箭。” 明文举说着教他如何使用,南宫子恒感受到小东西的威力,爱不释手,“这是送给我的?” 明文举点点头,“别看我们人少,真要打起来胜算还是蛮大的,尽量不要伤及世子的性命,一旦表现出对我们不利,便将他控制起来。 不过我觉得这一路上,他不会有所动作,尤其是今晚,可放心睡觉。” 南宫子恒嘻嘻笑道:“难怪能被封为将军,果然不是我这种没上过战场之人可比的,跟着表弟混,能长见识。” “六哥就不要取笑我了。”在外人面前,明文举还是南宫文州的义子,因此称他六哥。 南宫子恒笑着摇头,“我可没有取笑,实话实说而已。 今晚有些兴奋睡不着,干脆上半夜,我去外面值夜,让你那十人先睡觉,到时候换我。” 明文举觉得可行,两人又聊了会儿,南宫子恒便离开帐篷值夜去了。 一夜平安度过。 第二日天刚放亮,便有将士起来生火做饭。 “明将军,六公子,昨晚睡得可还好?”一出帐篷便见世子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打招呼。 曾经他也随着云清颜叫六表哥,和离后自是不能再那么叫了。 “还不错,云世子第一次亲临战场,心情如何?是不是和我一样有些兴奋?”南宫子恒笑着问。 云仲武露出个谦逊的笑容,“确实有些,本世子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一路上还望明将军和六公子多多指教才是。” 明文举微笑道:“云世子言重了,指教可不敢当,我们本是一体,一致对外最重要。” 第129章 你设伏兵,俺也有 吃完早饭,收起临时搭建的帐篷,一行人继续向北疆行进。 按照这个速度,还需九天才能到达北疆。 明文举的兵权都在北疆,当初被封将军离开时,曾妥善安排,精心布局,以确保大军内部的稳定,不会出现分裂。 虽然对自己的部署充满信心,但是感受到北戎国阴险、狡猾的手段,仍担心会有什么变化。 这也是他此次主动要求前来北疆的原因之一。 接连五天都很顺利。 这一天途中,队伍行经一片密林,这里地形复杂,枝繁叶茂,只有一条崎岖小路可通行。 马匹只能单线通过。 身为主将的明文举自然而然地要走在前面,南宫子恒和十个手下紧跟在后,云世子有意无意地带领五百骑兵断后。 这样队形,莫名地感觉会有危险出现。 踏进这条小路之前,明文举便与手下十人做好了交代,随时做好伏击出现的准备。 行至密林深处,不出意料地,突然一阵刺耳呼啸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无数箭矢犹如暴雨般从密林两边袭击而来,明文举一声喝令:“伏击,防御!” 话音刚落,身后十一人动作敏捷地翻身下马,拔出腰中佩剑,几个呼吸躲进右边密林中。 战马则沿着小路向前狂奔。 箭雨来势凶猛,大部分都被树木遮挡而偏转,减少了伤害。 十二人潜入密林中,在林木的遮掩下向前方行进。 后面传来战马嘶鸣,伴随着人的惊叫声,似乎也遭遇到了伏击。 眼前的情势不允许去辨别后面战况真假。 明文举带着十一人隐藏在密林中,几乎能感知到敌人不断靠近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群身穿黑色劲装的敌人出现的视线范围内。 人数至少有一二百,他们手持长弓短剑,身姿矫健,行动敏捷,一看就是擅长近战和速攻的高手。 十二人以林木为掩护,瞄准目标,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一支支弩箭如同闪电般朝着目标疾射而去。 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还没靠近目标,就惨叫着应声倒地。 然而,能够被派出来执行杀人任务的,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他们很快就凭借敏锐的感知力,察觉到了攻击者所在方位。 刹那间,敌人们纷纷挥舞起手中武器,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防御网,硬生生地将射过去的弩箭尽数挡下。 紧接着,那些人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犹如一群恶狼,凶猛地向着十二人的方向猛扑过来。 明文举陡然从暗中现出身形,软剑在手,直接施展断魂第九剑——落英缤纷。 自从上次施展这一剑差点惨死,没事的时候便开始钻研其不足之处,终于悟出其中精髓,主要是在山林中施展这一剑会省力许多。 冲过来那些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由树叶构成的旋涡之中。 树叶纷纷扬扬飞舞起来,看似轻盈无害,每一片都宛如利刃,无情地穿透着他们的身躯。 刹那间,剧痛袭来,他们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死亡步步逼近,却无能为力,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暗处的南宫子恒与十名手下,默契十足地继续朝着敌人发射弩箭。 一支支弩箭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精准无误地射中目标。 明与暗的相互配合、双管齐下。 没用多久,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杀手们,无声地将生命永远留在了此处。 果然在树林中施展这一剑省力了许多,虽然唇边有鲜血流出,却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气血逆流。 拿出一粒特制药丸吃下,休息一盏茶时间便会没事了。 十二人静静听着,周围似乎感觉不到声音,并没有钻出树林踏上小路,而是沿着小路从林中向前方穿行。 一盏茶时间来到密林尽头。 十二人刚走出密林,迎接他们的不是阳光明媚,而是密密麻麻的箭雨。 众人连忙挥动手中武器,顺势又退回密林做掩护。 “没完没了了?怎么办?”南宫子恒小声问。 第一次遇到如此危险的状况,虽然刺激却也难免心生恐惧,会不会还没到战场,小命先交代了? “看箭矢的密集程度,周围至少埋伏了一千人,想要闯出包围有点难,先等等。” 明文举轻声说着,目光紧盯在密林外。 此地是通往北疆的必经之路,他早就想到会在此地设伏,如此好的地理环境,不利用上岂不可惜了? 狭窄的密林小路,能成功将云世子那队人马与他们十二人分隔开来。 他们身死,能撇清原因,毕竟世子也遭遇了埋伏,只不过运气好,或能力强逃过一劫而已。 如果侥幸活着,一样不会牵连到世子,毕竟世子对他们没有刀剑相向。 总之此处是最好的伏杀之地。 所以,明文举让李尚带着五十名暗卫提前两天出发,埋伏在密林外。 虽然五十人对上一千人,仍然是杯水车薪,但是他们手中都配备高级弩箭,里应外合下,胜算还是蛮大的。 几轮箭雨过后,密林外又变得安静,后面隐约听到兵器相撞打斗的声音,或许是世子带着那五百骑兵在自导自演,总之与他们已经拉开了距离。 明文举可以确定,周围伏兵一千人左右。 转过头,轻声道:“做好防御,我们冲出去将埋伏在四周的敌人吸引过来。” 南宫子恒微愣,冲出去不是当箭靶子了吗? 想说什么立马闭紧嘴,他跟过来可不是瞎掺和的,而是要绝对的听话,服从。 于是点点头。 明文举不再犹豫,第一个冲出密林,十一人紧随其后。 十二人背靠背围成一圈,随着手中刀剑舞动,强大的罡气从他们身上喷涌而出,相互交织在一起,在周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刹那间,四周箭雨疯狂射击而来,伴随着箭雨是一道道黑色身影从四面八方疯狂向他们涌来。 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十二人淹没。 就在这时~ 啊——啊—— 传来一声声惨叫,冲出来的这些人只想着尽快击杀前面目标,却没有想到后方竟然有人偷袭,不设防下,遭受重创,伤亡惨重。 李尚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按照明文举吩咐,提前带着五十名暗卫摸索到这里,做好了潜伏。 第130章 云世子,你什么意思 飞扑在前面的一众黑衣人,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的惨叫声,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本能地停下脚步,转身想探明情况。 他们这一犹豫,给明文举一行人绝佳的反击时机,千机弩开始密集地发射出去。 刹那间,原本气势汹汹的黑衣人群,陷入一片混乱。 李尚带领的五十人配合默契,一面熟练地操纵着手中弩箭,持续不断向敌人施压,一面迅速移动,寻找有利地形,使得黑衣人始终处于被动挨打局面。 此时的黑衣人腹背受敌,完全被密集的弩箭打乱了阵脚,心中所想的是如何防守,然后逃离,保命要紧。 这种状态下,还如何组织起有力的反击? 六十三人对战一千人,看似毫无胜算的一仗,结果却胜得非常漂亮,无一人伤亡。 看着黑压压倒在地上的尸体,南宫子恒还处在大脑不怎么清醒的状态,怎么会突然出现援兵? 难道明文举早就想到了这里会遭遇伏击,所以先将人派过来了? 人在将军府便能决胜千里之外!果然不是他可比的。 五十援兵,竟能歼灭敌方一千人? 南宫子恒看了看手中的弩,虽然这武器威力比敌方强大不少,也不至于全歼了吧? “他们也是你手下的兵?” “回京后训练的暗卫。”明文举实话实说。 “半年就能训练成这样?”南宫子恒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文举微笑道:“本来都有些功夫底子,作战并不需要太高深的武功,重在技巧与配合。” 南宫子恒拍拍他,“此次跟着你,真是长见识了。” “第一次就能与我们配合的如此默契,六哥同样不凡。”明文举这话并无吹捧之意,而是实话。 南宫子恒嘻嘻笑道:“真的吗?不给你们添乱,我就很开心了。” 这时,李尚走过来,问:“我带着他们先离开吗?” 明文举点点头,二人在战场正副手配合两年多,李尚将明文举的能力学去了大半,也因此才能将五十名暗卫训练的如此之快。 五十人随着李尚向远山走去,很快不见了身影。 “云世子那群人还没有出现,不会是改道了吧?”南宫子恒向密林小路瞧了瞧,轻声道。 明文举微微摇头,“做戏要做全,六哥仔细听,还能听到远处打斗的声音。” “故意错开,就是为了将我们暴露给敌人,还可以避嫌,倘若没死便与我们成队友一路向北疆战场,打的好算盘,不知等他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南宫子恒低低说着,不由笑出声。 “可惜了那十二匹战马,我们先坐下来休息会儿。”战马犹如作战伙伴,明文举难免有些心疼。 “我去将他们埋了。”其中一个将士说道。 那十人没有休息,而是弄个坑将战马埋葬了,陪伴自己的战马,怎忍心吃它们的肉? 约一炷香时间,密林小路传来动静。 云世子带领手下五百人,骑着战马鱼贯而出。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尸体,欣喜还没浮上心头,便看见完好无损坐在林边的十二人,云世子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他跳下马,轻声道: “这次伏兵太多了,险些没逃过来,这些……都是你们杀的?” 为了避免伏杀波及他们那些人,箭矢响起时,云世子便带着手下沿小路后退,边退边弄出战斗声响。 在他看来那十二人必死无疑,然而此刻呈现在眼前的却是满地尸体,而他们十二人安然无恙。 云世子掩去心中的震惊,不由庆幸他的小心,此时看上去各个丢盔卸甲,也像经历一场恶战。 “是啊,刚经历一场恶战,也不知是谁想要我们的命,不过云世子,危险来时,你带着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躲哪去了?”南宫子恒回道。 云世子整理下战袍,面带不悦,“瞧六公子说的,林中伏兵四起,自是被箭矢冲乱了,没看见我们也经历一场苦战吗?” 南宫子恒目光看过去,哦了一声,唇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道: “还是你们厉害,一匹战马也没有损伤,不像我们,未来的路要靠走喽。” 明文举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既然无事,我们继续赶路吧。” 云世子点点头,“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前面再安营扎寨,将战马送给你们几匹,可以二人同乘,如何?” “当然好啊。” 南宫子恒不客气地应道,距离北疆还有挺长一段距离,靠轻功步行可是会很累的,还算他有点眼色。 明文举当然也不想步行跟着他们,仿佛是可怜的小兵。 云世子大方地让给他们七匹战马,那十人两人一骑,明文举和南宫子恒各骑一匹。 队伍继续向北疆前行。 经过大战的疲惫,众人显得很沉闷,只有马蹄声和偶尔传来的兵器碰撞声打破这片寂静。 云世子微微眯起双眼,目光锁定前方那道背影,难怪说此人难杀,当时他还不太相信,认为是言过其实,过分夸大了,今日一见不得不承认所言非虚。 一千精兵外加二百江湖高手,如此强大阵容伏杀十二人,在他看来有点小题大做,可实际上是自己低估了他的实力。 他想不明白是如何做到杀死一千二百人,他们毫发无伤的? 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手中那精良的弩箭?即便如此也不应该是这个结局啊。 一时间陷入沉思…… 黄昏时分,队伍在一座山脚下安营扎寨。 吃完晚饭,云世子凑到近前,有点讨好的意味,“能不能送给我一把那种弩,看着威力蛮大的,买,我买。” 不等明文举回答,南宫子恒便摇头道: “那可不成,只有这几把,怎么可能送给你,你们人多,遇到伏兵也能轻易躲过去,而我们就不行了,人少兵器再少,岂不是死路一条?” 这话说的很不给面子,云世子强压下心中涌起的怒火,维持脸上得体的笑容,“借本世子看一下总行吧。” 南宫子恒目光盯着他,“云世子,你什么意思?若是喜欢自己做一个不就完了,借别人的看干嘛?” 云世子很想一拳敲在他脑袋上,自己若是会制作还用舍脸皮来借吗? 他目光转过来,“那东西是明将军做的吧?” 见明文举点头,世子又道: “如此好的武器,自是应该广泛应用于军中,将图纸拿出来,我们一起研究,可派人大批量制作,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北戎。” 第131章 抵达北疆,准备开战 云世子的话说的很自然,毫无不妥之意,在他看来,有利行军打仗的武器就应该用于军中,偷偷摸摸搞亲信那一套,不是大将军所为。 明文举微微一笑,“世子此言差矣,这东西本将军做出来只为了防身,其制作工艺复杂,成本昂贵,不适合批量制造,更不能成为行军打仗的主要武器。” 云仲武明显不信他的说辞,唇角微弯,露出一抹别样的笑容。 “弓箭都能广泛用于军中,你那东西为何不可?如此小气可不是将军所为哦。” “世子说的这么容易,你自己造一个不就完了,何必肖想别人的东西?”南宫子恒可不想惯着他。 云仲武还挂着微笑的那张脸,迅速冷了下来。 “行军打仗,我们是一个阵营的,看下武器都如此小心,还把本世子说成了肖想,我看你们是有意排斥本世子吧?” 明文举轻咳一声,淡淡道:“世子此次来军中旨在历练,其他事情还是少参与为好,早点休息吧,明天继续赶路,争取早日到达北疆。” 这是警告他少管闲事,并开始撵人了?还真没把他这个世子放在眼里。 “别忘了,我是云王府世子,将来是要做一军统帅,领兵作战的,此次历练就是要慢慢熟悉军中一切事务,明将军如此防备本世子,是怕本世子抢了你的锋芒不成?” 这话说的确实没什么毛病,只不过眼前的你是真的吗? 明文举摇头轻笑,“世子言过了,军有军规,此次既然是本将军为主帅,世子就该听命行事才对,到了军中,该让世子参与时,自不会防着,历练最好的方式就是多看。” 那意思就是让他少说话呗,一个、两个都不把他这个世子放在眼里,等着瞧! 云仲武勉强维持表面谦和,“好,本世子听命就是。” 说完一转身,大步离去。 二人转身走进帐内,弄了两杯水。 南宫子恒仰头灌进去一口,轻声道:“这小子是十六岁吗?感觉比我还老成,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一切?” 明文举眯了眯眼,“即使不完全清楚,也了解个大概,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云王又何必让他跟过来?” 南宫子恒点点头,“看来是奔着你那弩箭来的,想把工艺偷学去,送给北戎国,留着他在身边还真是个危险。” 明文举微微笑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北疆军队是我的,他想插进去也很难,经过今日一战,也不敢明目张胆与我们对着干。” 南宫子恒哈哈笑道:“还是你这个真世子厉害!我们睡觉。” 二人和衣而睡,虽然感觉晚上不会有人来袭,明文举还是睡的不踏实,时刻保持着警醒。 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收好营帐,启程。 接下来的五天安然无事,广袤的北疆就在眼前。 这一路只在密林设置一处伏兵,明文举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难道笃定了那一处就能置他们于死地,还是说得到消息后撤退了? 不管是何原因,他已经平安抵达北疆,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大央国与北戎国的主战场在十里坡,也是两国之间的防线,十里坡两边是绵延不断的山脉,层层叠叠地势险峻。 因刚签下三年停战协议,所以此时的十里坡并没有驻军,大军退在附近的临山城。 五年前,临山城被北戎国占领,刚夺回来半年之久,此城犹如一座坚固堡垒,守护着后方安宁。 似乎知道明文举会在今日到达,城门口聚集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驻城守军将领——孙茂,明文举离开时便将十五万大军全权交给他来管理。 此人三十多岁,浓眉大眼,方脸阔口,看上去便给人一种浩然正气之感。 明文举还是他手下一名小兵时,孙茂便对他颇为欣赏,有诸多照顾。 哪怕后来受到洛安王赏识,能力一步步超过他,孙茂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嫉妒之心,反而为他高兴,经常拍着他的肩膀给予鼓励。 这也是明文举放心将军队交给他管理的原因。 “文举,这么快又见面了。”孙茂大笑着迎过来。 “孙大哥……” 明文举笑着回礼,并将南宫子恒,云世子介绍给他。 分别见过礼之后,孙茂将他们带到城中,先将世子的五百骑兵安排妥当。 傍晚时分,众将领齐聚一堂,为他们接风洗尘。 将军和云王府世子一同来到北疆,难道又要开战了吗? 得知情况后,群情激愤,纷纷表示:北戎国那帮无赖,该打,这次要狠狠地打! 南宫子恒瞬间便被将士们的情绪感染了,只觉体内血液在燃烧,滚烫而炽热!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感觉。 战场就应该是男儿挥洒激情和热血的地方,哪怕最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死得其所,不枉此生。 对于这位世家少爷能来战场,众将领表示极大的不理解,却也识趣的没有去问。 南宫子恒毫无世家少爷的架子,爽朗的性格很快融入到将士们当中,打成一片。 反观云仲武,或许是自持身份,亦或许性格使然,偶尔附上两句,笑得含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回到寝殿,明文举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铺开纸笔,写信。 一别十日,不知她在那边如何了? 篇幅虽短却字字含情。 写完卷成小小一团塞进特制的竹签里,他走到窗边,伸手掏出一枚小巧玲珑的药弹。 手腕一抖,药弹如流星朝着窗外飞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弧线。 不多时,一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正是那只跟随他长途跋涉而来的信鸽。 它扑棱着翅膀,稳稳落在窗台上。 明文举迅速将竹签系在信鸽脚上,并轻声叮嘱一句,信鸽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眨眨眼,随后振翅高飞,瞬间消失在茫茫天际。 一夜好眠…… 第二日,明文举找孙茂了解军中详情,得知这期间军中人员并没有什么变动,也无外来人员进入。 一切还都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不由放下心来。 在孙茂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大意是派人看顾好云世子和他那五百骑兵。 休息一日,明文举开始在演武场练兵,当然不会让云世子在旁观看,只说他在整顿军纪。 让南宫子恒陪着他,云世子倒没有表示出太多不满。 练兵三日,带出一万精兵,来到十里坡扎下营寨,摆出开战的阵势。 并派人叫阵: “北戎国输掉两千匹战马却想赖账,如若不快速送过来,别怪我大央国违反协议,打过去!” “北戎国不要脸,说话不算,该打!” “北戎国不要脸……” 叫阵声此起彼伏,响彻在十里坡那一边的上空,久久不散…… 第132章 首战大捷 尽管没有战争,两国防线处也有士兵在巡逻放哨,叫阵声没用多久便传到北戎国将领耳中。 送两千匹战马过去?那是痴人说梦!想都不要想。 停战长达半年之久,对于生性好战的北戎人而言,感觉浑身憋的难受,正欲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来宣泄和释放。 果真是一群好战的野蛮人,就应该以雷霆之势将他们彻底击溃,打到他们再也兴不起风浪才好,否则总想搞出战事,遭殃的是百姓。 没用多久,那边传来将士激昂的回应声。 “什么两千匹战马,根本没有的事儿。” “要打就打,别扯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来。” “就是,谁怕谁啊!” “……” 紧接着,旌旗飘扬,锣鼓作响…… 浩浩荡荡大军,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向十里坡挺进。 半个时辰,便在十里坡对面安营扎寨,营帐绵延数里,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明文举只带出一万将士,对方带出来的足有四五万,这是想给他们一个震慑? 就不怕带出来再也回不去吗? 这是两军开战以来习惯性的打法,先在十里坡一决胜负。 如果一方战败,则会迅速退守至后方城池之中。 倘若对方要乘胜追击、继续攻打下去,不得不面临攻城这道难关。 攻城之战绝非易事,通常情况下,只有当兵力远远超过守城方时才有胜算可言。 半年前,北戎接连被攻下五座城池。 虽然说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大央所使用的攻城武器颇为独特和先进,更为关键的因素还在于,这五座城池原本就属于大央国,北戎没有派太多兵力。 兵力不足导致防御空虚,才让大央国有了可趁之机,得以抢回去。 别以为这样,北戎国就真的好打了! 这次他们就要狠狠打回去,以振国威。 云世子瞧着对方阵势,眯了眯眼,凑到身边,“明将军不调兵过来吗?” 明文举转过头,微微一笑,“不必,明日一战,云世子带着你的人马在后方观战便好。” 这是不让他参战了? 云仲武眯了眯眼,强忍着没有发怒,“本世子来战场就是历练的,却不让我上阵,明将军是何用意?” 明文举仿佛哥哥般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第一次来战场,最需要的就是先熟悉,所以世子要有个熟悉过程,而不是急于上阵打仗。 何况世子身份尊贵,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回京后,云王爷还不找本将军问罪吗?” 这话听起来是为他好,实际上就是把他排除在外。 云仲武心里不爽,非常不爽,很想发怒,可惜他势单力薄。 这里的将士并不怎么摆他这个世子,对明文举倒是言听计从,想不到他在军中竟有如此威望,倒让他不太好下手了。 “明日再战,如何?”明文举不再理他,朝着对面高喊一声。 营帐都搭上了,当然是想持久战。 对面主帅是个三十多岁,身强体壮的男子,闻言豪爽地回了一句,“没问题。” 两军对垒,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 第二日,早饭过后,晨阳高照,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混合着草木的气息,风吹拂过战士们的铠甲,发出清脆的响声…… 预示着一场对决即将拉开序幕。 明文举胯下白马,是孙茂特意挑选的一匹宝马。 银盔银甲,手持长剑,不怒自威。 左右两旁是孙茂和李尚,两人目光如炬,同样昂首挺胸、气宇不凡。 身后跟着五千骑兵,五千步兵。 对面十丈之遥。 为首同样是三人,枣红色战马配上青色铠甲,也显得威风凛凛。 骑兵有两万,步兵三万,五倍于对方的兵力,庞大阵容,望之不由让人心生畏怯。 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们的阵型稍显散乱。 南宫子恒没有参战,而是陪着云世子在后面观战,也是为了监视他,如此,世子的心还能舒服些。 明文举审视着敌军,心中已有了计较,他有信心以一万敌五万,倒不是依仗什么先进武器,而是要以绝对的实力战胜对方。 这种拉出来的两军对战,他喜欢凭实力战胜对方,而不是靠兵器上的优势。 对方主将扫视的目光犹如鹰隼,上下打量了有一会儿,开口问道:“本将朱子昂,你就是那位年轻将军明文举?” “正是本将。”明文举高声回道。 “如果现在胆怯了,本将军可以给你时间继续带兵过来。” 朱子昂很大度地说了一句,他也不想以多欺少,若是真这么想就别带这么多兵过来,不就完了么。 “不必。” 两军相见,没什么好说的,明文举对着后面将士一声令下: “布阵!” 将士们迅速按方位变换队形,稍顷,便形成一个奇特阵型——八卦阵。 将士分成八个小分队,每个小分队围绕一个中心点旋转,形成一个又一个紧密相连的防御圈。 这种阵型巧妙地运用了地理优势,使得每一寸空间都能得到有效防守,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敌军数量上的优势。 明文举、孙茂、李尚处在阵型中心位置。 战鼓响起,北戎军见状,立即发动冲锋。 就不信五万雄兵杀不死你那一万,竟然没有再派兵过来,这种被藐视的感觉,就要狠狠打回去,才能让他们知道轻敌的后果。 然而,当他们接近对方军队时,却发现看似薄弱的防御线竟异常坚韧,每个小分队都像是个独立堡垒,相互之间又有无缝衔接。 每一次进攻都被轻易化解,北戎军的战术在八卦阵面前显得格外乏力,多次陷入自己人撞自己人的局面。 哪怕精通兵法阵法的大师,也很难找到破阵之法。 进入八卦阵以后,阵法开始变动,厮杀过程中,究竟哪一个是什么门,已经变得模糊不可辨认,所以一旦进阵,很难杀出重围。 即使是武功高深之人,想要杀出去也需费一番周折。 随着时间流逝,北戎军攻势越来越弱,大央军则越战越勇。 明文举抓住战机,下令:“出击!” 八卦阵迅速转化为攻势,像一把巨大收割机,缓缓推进,切割敌军阵型,每一次推进都伴随着喊杀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 北戎军发现,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个将士,而是一座座坚不可摧的移动堡垒,每一步的后退都是灾难,溃败的情绪在军中蔓延。 北戎将士的伤亡在不断增加,鲜血汇成小河…… 日薄西山,北戎军全线崩溃,四散逃窜。 明文举再一次下令,“变阵,追击!” 八卦阵转瞬变成一个尖锐的锥形阵,如同一把利剑直插敌军心脏。 将士们奋勇杀敌,势如破竹,由前向两侧逐一清扫残余敌军。 最后,北戎军逃回城内的将士不足一万,而大央国伤亡士兵只有几百人。 以一万杀敌四万,将士们群情振奋,高举手臂欢呼,庆祝有史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 半年前,连续攻下五座城池,也比不上今日这场战斗所带来的震撼与激昂! 那时,他们凭借着威力巨大的攻城巨弩,配上各种弩箭,运用技巧以及出其不意的偷袭战术,自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今日这般,真刀实枪的正面交锋。 还是以少胜多,如此辉煌又壮观的胜利成果,怎能不让将士们欢呼雀跃呢? 今天是第一次运用八卦阵杀敌,明文举只用了三天时间练兵,就能达到这种杀敌效果。 他在将士们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 云仲武始终站在后方观战。 大战伊始,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明文举败的越惨越好。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最终以惨败收场的竟然是北戎国一方。 第一次见他指挥作战,并没有使用高于对方的精良兵器,却能胜的如此漂亮,嫉妒之余也不得不心生佩服。 那是什么作战阵型,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为何能困住五万将士? “是不是被震惊到了?”一旁的南宫子恒,看的热血沸腾,转过头问道。 云仲武点点头,“你可知道他那是什么兵法阵型?” 南宫子恒嘿嘿笑道:“听闻云王府的兵法独步天下,堪称一绝,世子想必早已精通于心,连你都看不明白,何况是我这种初来乍到的人呢?” 南宫六公子的这张嘴,何时变得如此让他讨厌了? 云仲武压下心中升腾起的怒火,唇边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再精妙的兵法也有其不足之处。” 南宫子恒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世子所言甚是,所以我们看着就行了。” “本世子有些乏累,先行回房休息了。”云仲武不想再和他多废话,丢下一句,拂袖而去。 南宫子恒对着他背影喊道:“打仗的都不喊累,光在这儿看就看累了,你这样怎么能上阵杀敌,领兵作战呢?” 身影消失,声音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 南宫子恒转过头,望着得胜归来的一道道身影,飞奔着迎了上去。 首战告捷,对于所有将士来说,都是一个值得欢庆的时刻。 众将士围坐在广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完全放开自我,这就是战场上的氛围,具有其独特魅力,是无数热血男儿向往之地。 回到住处,南宫子恒跟着他进来。 “表弟,你也太厉害了吧!” “六哥过奖了。”明文举也是第一次运用八卦阵对敌,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难掩喜悦之情。 “你就别谦虚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北戎国还敢打过来吗?”南宫子恒说着,倒了杯茶水推过去。 明文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北戎国需要休整几天,暂时不会出来,我担心的是云世子,很可能做出对我们不利之事。” 南宫子恒眯了眯眼,“这小子确实挺碍眼,不过就他和手下那五百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明文举面带凝重,“怕的是暗地里搞些不正当手段,影响我军作战。” “能有什么不正当手段?”南宫子恒凝眉似在思索各种可能,忽然抬起头,“难道会下毒?” 明文举轻轻点头,“不无这种可能,所以要盯紧那五百人,尤其是水源和将士们用餐之地,绝不能让他们踏足。” 南宫子恒揉搓着下巴,“这可有点难办,不但会分去许多将士的精力,还不一定能做到万无一失,要不干脆将他们控制起来得了。” 明文举笑着摇头,“未曾犯下过错,怎么可以随意将人控制起来?何况他还是云王府世子。” 南宫子恒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忽然眼眸一亮,将脑袋凑近,“那我们就让他犯错,如何?” 明文举哦了一声,一脸兴趣地问:“六哥可是有什么锦囊妙计?” 南宫子恒凑近他耳朵,低声轻语了几句。 “君子所见略同。” 得到明文举认可,南宫子恒哈哈笑道:“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变聪明了,回去睡觉喽。” 说完,扬长而去。 明文举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经此一战,北戎国绝不会再采取这种正面作战,也不可能就此认输,乖乖将两千匹战马送过来。 也不知京城那边什么情况了? 不由期待早日接到云纤的来信,了解京城状况,才能更好地谋划下一步该如何打? 至于云世子可能投毒一事,在京城他就想到过,因此云纤特制了可解百毒的药粉还有药丸。 他已经派那五十个暗卫密切关注几个地方…… 一夜匆匆而过。 第二日,北戎国那边营帐显得很静,大央国这边也没什么举动。 午时刚过,云世子走过来。 “明将军,昨日大败敌军,今日为何不乘胜继续进攻?” 明文举倒满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世子是想打过去?” 云仲武点点头,“我军气势大盛,而敌方惨败气势萎靡,这时候怎么能给敌方喘息时间?” 明文举唇边露出抹笑容,“世子言之有理,那今日这一仗就由世子来打,如何?” 云仲武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指了指自己鼻子,“将军是让我带兵打过去?” 明文举点点头,“世子既然是来历练,当然要亲自上战场,否则回京后,云王该到圣上面前告本将军状了。” 云仲武眸中带上丝兴奋,“好,那这一万将士便归我支配了。” 明文举摇摇头,“今日不适合全军作战,世子可带着手下五百骑兵试探性地挑战,看对方是何反应。” 云仲武那张俊脸瞬间冷了下来,“你是什么意思,竟敢耍本世子。” 明文举微微笑道:“这怎么能叫耍呢?带五百骑兵叫阵,我想北戎国会派出相应兵力,若是兵力多了,本将军自会派兵支援。” 云仲武冷哼,“你就是不想让本世子带兵。” 明文举目光盯着他,“世子也该让本将军看到你带兵的能力吧?否则如何放心将兵交给你,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言外之意就是瞧不起他了,云仲武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好,本世子应了。” 第133章 引敌军入帐 云仲武立刻召集手下五百骑兵,这次就让他看看自己的领兵作战能力。 五百骑兵整装出发,距离北戎国营帐三十丈远站定,有人开始叫阵。 那边闻声自然是要出来查看。 没过多久,冲出一队人马,一千骑兵,领兵的依然是朱子昂。 见到新换一个将领不由多问了几句,听不清两人说些什么,很快两匹战马凑近,一言不合刀剑相向,双方将领先打了起来,更像是过招。 有一会儿,云仲武开始发布号令,身后一直没动的五百骑兵瞬间变换队型。 由原先方阵排列转变为雁行阵,首尾相接,侧翼开阔,随时准备迎击敌人的冲击。 北戎骑兵呼啸而来,云仲武一声令下:“左翼向前,右翼保持!” 五百骑兵反应迅速,左翼加速前冲,利用速度和冲击力,迅速撕裂了敌军阵型。 抢占先机,五百骑兵很快占据了主导。 明文举、孙茂、南宫子恒、李尚四人骑着战马跟在后面十丈之遥观战。 战场上,两军厮杀正酣。 金戈铁马、呐喊助威,构成一曲震撼人心的战争交响曲。 云仲武无论武功还是指挥战术,都可圈可点。 半个时辰,北戎军便显出败势。 这时,北戎那边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一千骑兵迅速撤退,云仲武并没有乘胜追击,带着五百骑兵返回。 “明将军可有什么指教的?”第一次上战场,便以五百战胜一千,云仲武不由挺了挺腰杆。 “不愧是云王府世子,天生就是将才,晚饭继续摆酒。”明文举面上带着喜悦,表示为他庆功。 返回驻地,孙茂与他走进同一个营帐。 二人落座,倒满茶水。 明文举轻声问:“孙大哥,对刚才一战有什么看法?” 孙茂皱了皱眉,“虽然打的激烈,胜得也无可挑剔,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哦,对了,是没有出现多少伤亡。 这打法不像是生死战,更像是两军之间的切磋,文举,你想说什么?” 明文举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对于京城所发生的事情,孙茂并不知情,贸然说出对世子的怀疑,很难让人信服。 毕竟云王府百年声望在军中的影响力,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消除的。 虽然这些将士如今都归他所管,却也不能一直将云世子排斥在外,不让他参与军事作战中来。 时间长了,会让众将士感觉他有意防备云世子,怕的是夺去手中权利,自己在众人心中会留下一个重权重利的自私印象。 所以,今日才让他带自己的五百手下打这一仗。 从这一仗可以看出,他和五百兵将与北戎国绝对有着某种联系,因此,才不舍得弄出伤亡。 “孙大哥,如果我说云世子可能与北戎国有勾结,你会信吗?” 孙茂双眸明显露出惊色,“确实难以相信,不过从今天这一仗倒能看出些端倪,不管世子如何,大哥只信你的,说吧,你想怎么做?” 明文举心下感动,“多谢孙大哥的信任……” 话还没说完,帐外传来声音,连忙将人让进来。 那人走进帐内,见还有一人在,施了一礼,不知该不该说。 他是跟着李尚过来的那五十个暗卫,孙茂有印象。 “什么事,尽管说吧。” 得到明文举的指令,那人躬身回道:“启禀两位将军,刚才卑职看见有人往水井里投放不明东西。” 明文举一愣,想不到这么快就动手了。 “可认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士兵摇摇头,又点了点,“小的隐藏在暗处,距离有点远没看太清,不过却记得他的身形特征,见着此人应该能认出来。” 明文举点点头,“好,此事不要声张,你先出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水井在附近山里,更像是个小型的天然水池,将士们的饮用水都从那里获取,平时很少会有人关注那地方。 孙茂凑近小声问:“是将军派人关注那口水井的吧?你是怀疑有人会往水里投毒?” 明文举露出个微笑,“一会儿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孙茂难免一惊,“不可,万一中毒身亡,岂不是……” 明文举摇头微笑,“不会,即使投毒也不会是剧毒,而应该是让将士没有体力,打仗提不起精神的那种,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久经沙场,带兵打仗多年,孙茂又岂会是普通人?很快便明白他话中之意。 “这么说,晚上北戎国很可能过来偷袭?” 明文举微微颔首,“做到有备无患,若是真的来了,便让他们有去无回。” “好,怎么做,我这就安排下去。” 两人在帐内商讨了有一会儿,孙茂才离开。 此时,已经有士兵打水回来,准备做晚饭。 虽然认为不会往水里投放剧毒,却也不能大意。 单纯靠闻,闻不出来水里是否有毒,明文举先找了一匹老马,将水喂给它喝,见马并没有当场暴毙,还甩动着尾巴,才放心让人来试喝。 李尚得知后,主动请缨。 他是自己的心腹,试喝后更方便了解症状,明文举没有拒绝。 又找来两个将领和两个士兵试喝,如此水中是否有毒,以及中毒后是何症状,才更有说服力。 水喝进肚里,半个时辰不见有任何反应。 不由拧起眉,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往水里投放的并不是什么毒药? 又暗自摇摇头,白天世子与北戎将领的近战比武,就应该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有些毒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呈现出效果,这一现象倒是符合他之前所猜想那般,今晚北戎国很可能来偷袭。 总之,一切按计划进行。 半个时辰后,晚饭时间。 为了庆祝世子这一战获胜,今晚依然有酒有肉,只不过酒是有限量的,一人一杯,打仗期间不允许多喝。 酒足饭饱,众将士返回营帐内休息。 夜幕缓缓降临,如墨般渲染了这一片天地。 明文举躺在中军大帐内,闭目养神。 就在刚才,李尚和那四人已经出现了症状,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也就是说,饭后两个时辰,毒药才会产生效果,那时就应该是北戎国偷袭的好时机。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希望能如自己所想那般。 时间悄悄走过…… 明文举两只耳朵忽然间动了动,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北戎军真的摸过来了! 黑暗中,北戎将领,集合一万步兵,从那边营帐偷偷摸索过来。 一步步接近营帐,不见有任何声音响起,不由一喜,看来事情办成了! 为首将领一挥手,那意思就是:杀过去。 第134章 步步紧逼 北戎军悄悄潜入大央军营帐区,他们手持短刃,全身不是战袍而是黑色的便衣,与黑暗融为一体,犹如鬼魅般穿行在帐篷间。 期待一场轻松的屠杀,如此也能一雪昨日之耻。 然而,当他们全部进入帐区,掀开第一顶帐篷时,眼前情景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帐内士兵根本没有昏睡,反而全副武装,精神饱满,似乎正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不好,中计了,快撤退!”北戎将领大喝一声。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可惜想要撤离已经迟了, 四周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矗立在他们眼前的帐篷瞬息间好像消失了,视野中只剩火光和杀过来的人影。 本能地对着人影挥舞手中兵器,却不想成了刀下亡魂。 明文举深谙兵法之道,并精通阵法。 此次大央军所扎下的营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按照一种精妙的阵法排列布置而成,这种阵法能够有效地迷惑敌人,关键时刻可发挥出巨大威力。 本以为对方中了迷魂药,才敢以同样兵力摸索过来,却不曾想人家根本就没有中药迹象。 知晓中计,便会心生慌乱,何况还是处在一种迷惑阵法中? 在火光与喊杀声中,北戎军很快陷入绝境。 明文举站在高处,望着陷入混乱的北戎军。 他布置的这个营帐阵法,一旦启动便会让敌军陷入恐慌之中,从而无法组织有效反击,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动挨杀,死亡的命运。 目光迅速捕捉到云世子的身影,可能没想到会发生眼前一幕,整个人好似陷入一种迷茫与惊愕交织的不明状态中。 有一会儿,身形猛然一展,冲进人群,加入到砍杀北戎军的行列中。 明文举眯了眯眼,这是怕暴露自己做给大央军看的? 想到此,双脚轻点,身轻如燕地从高处跃下,他的目标明确,就是要生擒北戎军的将领,今夜带队将领并不是朱子昂。 即将得手之际,却被云世子抢先一步,寒芒掠过,一刀毙命。 明文举心中微怒,喊了一声:“抓几个活口。” 转向云仲武,“世子这次不要再和我抢了。”说完,向不远处一个北戎将士抓去。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没用多久便结束了。 看着遍地尸体,流出的鲜红血液,明文举的心情颇为沉重、复杂。 战争是残酷的,正是因为这种残酷,才更加凸显了和平的宝贵,因此,他期待这一切能尽快结束,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借着火光开始清理现场。 中军大帐内,被捉活口的有四人。 明文举开始挨个审问,这四人仿佛商量好了,无论怎么问,就是闭紧嘴巴不说话。 只好选择一人,塞进口中一个黑色药丸,痛痒难耐下,那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听……将领说,你们,这边中了迷魂药,过来偷袭可杀个痛快,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帐内,大大小小的将领有几十人,这话听的清楚,不由一惊,军中何时出现了奸细? 云世子也在帐内,他想不明白,明明药已经投放到水里,做饭用的就是那水,为何将士们吃完饭会没有反应,难道明文举早就准备好了解药? 想到此,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迅速传遍全身,自认完美的计划,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想到他不好对付,却没想到会如此难缠。 来时还雄心壮志,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会给明文举致命一击,然后将他狠狠踩在脚下,夺下兵权。 现实却是如此的不给自己长脸,来到北疆几天,不仅融入不到军中,还处处碰壁。 经此一事,以后再不可能有什么机会对他下手,得赶紧寻思一个恰当借口返回京城,以免继续在这里,处处碰壁,最后有可能连性命不保。 寻思间,明文举的声音响在耳边。 “今日本将军接到消息,有人往山里的水井投放不明之物,便怀疑是下毒,李副将和几个士兵亲自试喝了那水,两个时辰后出现身体乏力,提不起精神,昏昏欲睡的感觉。 将士们之所以没有任何反应,那是因为我提前备好了解药放在吃食中。 晚饭后到现在,刚好过去两个时辰,敌军便来偷袭,毫无疑问,军中出现了奸细,为了尽快将那人揪出来,立刻集结众将士。” 众将领闻言不敢怠慢,匆匆走出大帐。 明文举目光转向即将离去的云仲武,“云世子,你那五百兵将集合在帐前即可。” 云仲武压下心中慌乱,面带薄怒。 “今天我可是带着他们出去杀敌,怎么可能有人去井水投毒?明将军,你是何意?为何处处与本世子作对?” 明文举轻笑一声,“本将军做事从不对人,此事关乎我军的生死存亡,必须严查,任何人都不能放过,还请世子配合为好。” 南宫子恒一手拍上他的肩,“走,我陪你去。” 云仲武一甩袍袖,“不需要。” 迈步走出营帐,南宫子恒当然要跟着他。 没用多久,大军集结完毕。 明文举将那个暗卫叫过来,让他认人。 主要是世子手下那五百人。 云仲武立马不干了,“明将军,你什么意思,为何一开始就针对我的兵?” 明文举面带微笑,“若是没有,何必在乎先来后到?世子莫急。” 云仲武冷哼一声,就不信能认出来。 火光照亮在每个士兵脸上,没用多久,暗卫便将那人指出来,“就是他。” 明文举一把将其拽出队伍,还不等开口询问,便听到云仲武含怒的声音: “我看明将军就是故意的,随便从本世子队伍里找出一人,诬陷他投毒。 本世子也可以说,这是你故意设的陷阱,目的是让本世子离开,担心我夺了你的兵权,本世子这就如了你的愿,回京便是。” 明文举轻笑两声,“世子可真会找借口,本将军有办法让他本人说出实情。” 说完,手中出现一个药丸。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掌风呼啸而来,明文举挥手迎了过去。 两掌相对,纷纷退后一步。 明文举眯了眯眼,这小子的武功并不逊色自己多少,“云世子,你这是何意?” “你休想对我的兵用那种毒药逼供。” “这不是毒药,而是能让人说真话的药丸,世子是在担心吗?” 明文举话音刚落,被揪出那人竟口吐鲜血死了。 “将世子和他带来的五百人抓起来。” 明文举不去看那人因何而死,直接命令道。 一万大军迅速变换队形,将五百人团团围困在中间。 第135章 柳相生辰、云纤断亲 “明文举,你竟敢如此对待本世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云仲武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 堂堂王府世子,平日里谁敢如此对他不敬。 想不到一个二品将军竟然敢来抓他,一旦被控制起来,性命难保不说,很容易让计划败露,这怎么能行?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将军怀疑你与北戎那边有勾结,毕竟投毒之人是你的手下,别以为他死了就没有证据,恰恰说明心虚才会咬舌自尽。” 明文举边说边出手抓向他,一旁的南宫子恒毫不犹豫挺身相助,孙茂自然也加入其中。 一敌三,哪怕世子武功再高也逃不过三人之手,何况明文举一人就能压着他打。 一盏茶时间,云仲武和他手下五百兵将全部被擒获。 在没有确凿证据下,明文举不会杀死一人,而是先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如此便不用担心,有人会窃取情报,透露军情,可以专心研究攻打北戎的策略。 明文举亲自押着五百人返回临山城,将他们关押在一处秘密之地,派专人看守。 总算解决掉身边一大麻烦。 返回营帐,众将士不由睡了个安稳的觉。 几百丈之遥,对面的营帐内,又是另一番情景。 一万将士去偷袭,两个时辰还没有返回。 站在高处是可以感觉到对面营帐内的动静,火光冲天,根本不是中药的情景,而是中计了。 那小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一切都是骗术不成? 短短两天时间,便损失五万将士,照这样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北戎国就会沦陷了。 不行,得赶紧向上面禀报。 …… 京城。 明文举离京两日,凌紫珏的地下搜索便有了眉目,按着太子府与云王府的直线最短距离,在附近挖地道,果然发现一条通道。 旁边打开个缺口定会引起怀疑,所以,当挖通那条通道后,立即又用沙土将之堵上,只在两旁留下可观看的孔洞。 地下光线本就黑暗,如此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任何不同。 凌紫珏得到消息并没有立即下去,而是让暗卫蹲守在暗道里,密切关注来往动静,并记录下那人出现的时间。 而他则需要去趟南宫府,了解那支秘密军队。 正厅内,南宫修远、南宫文州见到他拿出兵符,虽然有惊却也觉得很正常。 “这支军队皇上是知晓的,每年军队所需经费都需要经过皇上之手,没想到兵符却在太后那儿,王爷,想去看看吗?”南宫修远轻声道。 凌紫珏微微颔首,“确有此意。” 于是三人离开正厅,前往后山。 南宫府后面不远便是一片群山,山连山绵延千丈,这些大山成为南宫府的一道天然屏障,也是家族子弟的历练之所。 据说,山里很可能有千年前留下的神兽在守护,所以外人轻易不敢踏足这一片区域。 当然这些山不似云雾山那般凶险,而是因为对南宫府的尊重和敬畏,毕竟这些大山伴随他们家族千年之久,已经被世人默认,那就是南宫府的地盘。 三人走到山坡下,南宫文州吹出一声号响,几息间,从大山冲出一群人。 一个个身上装扮不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标志,也看不出有何不同。 然而,等他们聚到一起,再看之下,各个精神饱满,眸中闪着精光,每一个拿出去都是武功高手。 其中一人身穿黑衣,站在众人之首,恭敬地行了一礼。 南宫修远目光看向紫珏,“他就是这支军队的首领——钱启林,并不是南宫府人,而是皇家派过来的。 别看接受我们的训练,对我们很尊重,也会负责保护南宫府安危,却不会听南宫府之命去执行任务,每一代首领都被告知,只看兵符行事。” 南宫修远说到这儿,目光转向钱启林,“这位是洛安王,兵符已在王爷手中,以后听命王爷即可。” 凌紫珏将兵符拿在手中,钱启林见到兵符,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跪拜大礼。 对于洛安王,他早有耳闻,这支军队能听他指挥,也不枉这么多年训练的辛苦。 虽然军队只有一万人,凌紫珏却非常满意。 两军对战,人数上的劣势往往会造成对方轻敌,就是这种轻敌可以出其不意地取胜,以南宫府的训练条件和资源,不说以一敌百,足能以一敌十。 凌紫珏简单检查下士兵能力,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果然各个身手不凡。 与钱启林单独说了几句,便与南宫父子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并没有接到暗卫传给他的消息,也就意味着一直没有人出现在暗道内。 第五天晚上,终于得到暗卫传过来的消息,有人于戌时末出现在暗道,亥时初返回。 凌紫珏暗暗松出一口气,那个人一定就是给父皇下蛊之人,果然与云王府在地底有暗道相通,只要能堵着他,就有机会杀死。 他准备在柳丞相生日那天,去地道里蹲守,不出意外地应该能见到那人。 …… 自明文举离开,云纤便一直待在将军府,管理府内的仆人和事务,倒也逍遥自在。 明天便是柳丞相生辰,作为嫡亲孙女,是一定要去的,否则会成为他人口中的不孝女,甚至以此做文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她不惧参加寿宴遇到什么危险,却不想与相府再有关联。 毕竟她与相府已经背道而驰,将来太子倒台,相府也会跟着遭殃,万一谋反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自己作为相府女儿怎么可能不受牵连呢? 哪怕背后有明文举和南宫府护她,也难免会被有心人揪着不放。 为了彻底摆脱,未来可能出现的不必要纠葛,云纤决定要与相府断亲。 只是,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并非易事,需要仔细想想才行…… 一夜好眠。 第二日,云纤早早起床,春晓、夏晚精心为她打扮了一番。 “小姐,你这样打扮起来可真美!” 两个丫头都被惊艳到了,想不到小姐盛装打扮下,如此好看,根本就不输给柳云娇,甚至还要超过她几分。 …… 今日是柳丞相五十岁寿辰,整个相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门口车水马龙,前来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 庭院中分左右摆满了宴席,宾客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 柳丞相身着盛装,满面春风地与宾客们寒暄着。 柳建泽同样穿了件紫色新袍服,穿梭于众多男宾之间,热情周到地忙着招呼客人,李夫人打扮的仪态万千,与那些贵妇们聚在一起。 时而掩面轻笑,时而轻言细语,相处得极为愉悦。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太子携同太子妃,两人衣着光鲜亮丽,手中捧着一份精心准备的寿礼,一进院门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宾客纷纷起身见礼! 太子本应还在禁足期间,因为是外祖寿辰,得到皇上特许,解除禁闭一天。 没过多久,宸王与柳云娇也带着厚礼相携到来,柳丞相同样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主位,并亲自安排落座。 时辰一到,众宾客分男宾、女宾入席。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轻盈的身影走进院门,正是姗姗来迟的云纤。 迎接她的是一众看过来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声。 “这是明夫人吗?今天打扮的可真漂亮!” “是啊,这么一看比宸王妃还要出众几分。” “只不过她怎么来的这般晚,好像还没带寿礼吧?” “……” 知道不会有人出来迎接她,云纤毫不在意,目不斜视向前方走去,正当她要走到宴席正中央时,传来一声怒喝。 “做为相府嫡长女,祖父寿辰,你怎么可以这个时候才来。”柳建泽觉得脸上无光,不由开口训斥了一句。 云纤闻言缓缓站定,目光看向他,“云纤自幼失去娘亲,长在山野,直到半年前,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份竟是相府嫡长女。 接我回府并不是所谓的亲情,而是为了替你们娇宠着的嫡女嫁人。 从始至终,相府都没有对外公布我嫡长女的身份,三日回门,更是想用毒酒害死我和夫君,多亏老天眷顾,我们才逃过死劫。 一个从小便将我抛弃,接回府又把我视作可利用的棋子,来达到你们的目的,利用不成便起杀心,这样的家族,您觉得我愿意来吗?” 整个宴席鸦雀无声。 柳丞相更是瞪大了双眸,喜悦之情被惊愕所取代,他万万没有想到,云纤竟然会当着众宾客的面,毫不留情地说出这些话。 让他这张老脸往哪放?训斥的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说出口。 “逆女!竟敢在你祖父寿辰之日,无中生有,肆意编排家族是非曲直。 小时候那是因为你身体孱弱,才忍痛让神尼带走的,怎就成了你口中的抛弃?今天我便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口出狂言,不知好歹的逆女!” 柳建泽回过味来,大声怒斥。 云纤并不为他的气势所惧,“如果您心中还有我这个女儿,怎么会十六年不闻不问,连看都未曾看过我一眼? 您敢发誓,回门日没有对我们起杀心吗? 此刻,您这般恼怒,恰好说明刚才我所言句句属实。” 柳建泽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他用手指着云纤,怒喝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逆女!我看你今天根本不是来给祖父贺寿,分明就是故意来闹事的!来人呐,速速将逆女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立刻冲过来几名身强体壮的家丁。 “您这是想杀我灭口?我看谁敢过来?” 云纤忽然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冲过来的家丁护院们,竟真的止住了脚步。 “今日我过来确实不是贺寿,而是要与丞相府断亲,小时候您没有养我、教导过我,以后也没有资格以父亲自居来教训我。” 云纤说完,拿出剪刀直接剪断一缕头发,扔过去。 断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弧线,最终飘落于地。 “您虽对我有生育之恩,却也生出杀我之心,断发还情,从此,我与丞相府再无关系,还望相府尽快写下断亲书。” 这话更是让在场宾客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相府这样大背景大势力,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攀附上去,她居然毫不留恋,主动提出断亲,想来刚才所言多半是真的。 众宾客惊讶过后,开始交头接耳。 柳丞相胸脯起伏,脸色铁青,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朝廷重臣都在现场,说的太过会影响自己的官威和声望。 就在这时,太子开口了。 “依孤看,云纤表妹与明将军感情可是好的很,能遇到这门好亲事,应该感谢你是相府嫡女的身份。 如今又想甩掉这个身份,那你和明将军的婚事是不是也该作废才对呢?” 云纤目光冷冷看过去,“如果作废,那就该云娇妹妹嫁过去,宸王妃可就做不成了,你问她舍得吗? 臣妇听闻皇上让太子殿下查找,那日假扮太后身边太监诓骗臣妇一事,不知殿下查的如何了? 若无进展,不如让臣妇进宫,臣妇能认出那个太监是谁。” 话音刚落,秦锦年接着道: “是啊,昨日本侯进宫看望外祖母,她老人家还提过此事,太子殿下,不如我们现在就一同进宫,调查此事如何?” 凌紫轩根本不清楚柳贵妃找谁扮的假太监,万一真的当众被揪出来是母妃身边之人,即便父皇偏向他,也难堵悠悠众口。 绝不能让她进宫去,死丫头,竟敢与他对着干,等他登基为帝,定要狠狠折磨一番才解心头之气。 柳建泽见此,觉得还是自己出面为好,怒声道: “一个背弃家族,目无尊长的逆女,你以为相府还会承认你吗?这就给你断亲书。” 云纤默默松出一口气,昨夜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直接提出来为好,有那么多朝臣在,她相信丞相府会写下断亲书,想不到还挺容易的。 就在这时,柳云娇忽然开口: “要断就断个清楚,那些陪嫁也要一并送还丞相府才可以。” 果然是女人,目光永远会盯着嫁妆。 宸王冷冷瞥她一眼,真是丢脸! 柳云娇装作没看见,死丫头,当初家里为了哄骗她,相府拿出那么多嫁妆,比自己的都丰厚,不要回来岂不是便宜她了? 她心里很不爽! 第136章 成功断亲 云纤才不会把嫁妆送回丞相府,目光转向柳云娇,闪过一丝嘲讽。 “当初是你不愿意下嫁,相府才想起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没有我,妹妹又怎会如愿成为宸王妃呢? 相府为了把你这个嫡亲女儿留下,才愿意舍弃那些嫁妆以求顺利替嫁。 难道妹妹想婚事重来?那我正好回到师父身边过以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免得在京城碍了你们的眼,多次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云纤的话毫不客气地直击相府,既有对自己过往遭遇的无奈,也有对现实的清醒认知。 在场宾客,无论出于好奇、还是同情,亦或是其他复杂情绪,再一次对云纤刮目相看。 明将军还在北疆战场,就敢一个人面对相府,果断提出断亲,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胆量呢? 相府若不是将她伤害到极致,怎会如此决绝,不惜当着众人面公然要求与相府断亲? 要知道一名女子,如果失去了娘家这个坚实的后盾作为依靠,她在夫家的地位也会随之滑落。 那些为数不多的嫁妆,很可能就是她日后赖以生存的一丝底气。 如今就连这点微薄的嫁妆都要执意讨回去,此举未免太过小气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纷纷转向一旁的柳云娇,开始指指点点。 宸王又一次觉得自己娶了个蠢货,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柳云娇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心中自是愤愤不平,张口正欲反驳。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柳丞相开口道:“今日是老夫生辰,大喜之日没想到会发生此等之事,让诸位见笑了。 是老夫疏于管教才会酿成今日这般局面,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神尼带走医治,哪怕身体孱弱早夭,也好过长大后有了本事,反手捅向自家人一刀要好很多。 只因儿时没能在相府养大,便对相府生出如此大的恨意,老夫今日索性随了你的心意,建泽,断亲书给她,从此相府没有你这样忤逆、不孝的子孙。” 果然是一国丞相,说出的话颇有水平,没有疾言厉色,看似在检讨自身的过错,实则句句指责云纤的种种不是。 小时候明明因为身子弱才让神尼带走医治,不是相府有意抛弃,学成本事回来后,不报答生育之恩就算了,反过来还对付家人,尤其是在他今天生辰上闹事。 这是身为子女该做出来的事情吗? 说出了他老人家那种无奈的心酸。 在场宾客有人不住点头,觉得丞相说的甚有道理,不管如何,相府也是给予她生命,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呢? 真是大逆不孝! 云纤伸手接过断亲书,看了两眼感觉无误,小心收进袖口里。 既然你歪曲事实,就别怪她不给相府留最后情面了。 “丞相说话还真是避重就轻,听师父说我并不是体弱多病,而是营养不良。 母亲有孕期间,父亲便抬了平妻,我娘刚离世便将平妻扶正,到底是难产而死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们心里清楚。 没娘护着的女孩子,在相府哪怕没病也可能夭折,所以,在这里我还要感谢相府当年好心让师父将我带走。 从一开始便没有把我当成相府女儿,因此,过了及笄之年都没能接回府,若不是妹妹不愿意下嫁,估计已经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养在山里的女儿吧? 所以爷爷,最后叫您一声爷爷,您就不要惺惺作态,给众人看了吧?难道还想让我把事情说的更明白一些吗?” 云纤说完,转身毫不留恋,步履轻盈地离开,再也不想看到相府人的嘴脸,只要能脱离相府就好,别人爱怎么说就说去吧。 她不在乎什么颜面和名声。 柳丞相哪还有心思为自己庆寿了?好好的一场寿宴,被这个死丫头搞的一团糟,早知如此就不该接她回府,或者早点弄死她。 强压下憋在心中,无法排泄的那股怒气,展露笑颜,继续招待满堂宾客。 柳建泽同样气的不轻,后悔当初为何不直接掐死她,这下可好,上要承受父亲大人的怒火,下还要受子女的气,他活在中间真的很难! 坐在贵妇圈中的李夫人,则是一脸僵硬地,勉强维持面上还算得体的笑容。 万万没想到,死丫头竟然当众揭开她的老底。 多少年了,她都忘了自己是平妻扶正,而且她那话是什么意思?摆明了告诉众人,当年她娘之死与自己有关。 这让她以后如何在京城贵夫人圈中混了? 没看见那些夫人看自己的眼光都变了吗?甚至说话都开始含沙射影了。 …… 不管丞相府众人如何气恼,云纤此刻心情非常不错,终于摆脱相府嫡女这个身份了。 寿宴上那么多人,谅他们也不敢对自己如何。 云纤就是抓住这个时机才想着提出断亲,有这么多人当场见证,以后别想耍赖。 院门外,两个丫头正等在马车里,见到小姐这么快出来,难掩惊色。 “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春晓问。 云纤没有让她俩离开马车,微微挑眉道:“从今天起,我与相府再没有关系,跟着我是不是后悔了?” 两个丫头一愣,没太明白小姐此话是何意,不过都用力摇摇头。 “跟着小姐是我们的福气,无论您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不后悔。” 她们说的是实话,想当初在相府侍候主子时,动不动就挨打受罚,挨骂是常事,自从跟了小姐,日子好过多了,小姐虽然强势,但从不会无缘无故打骂她们。 云纤点点头,“好,以后你们唤我夫人,不要再叫小姐了。” 两个丫头好似听明白了,看来小姐与丞相府决裂了,难怪没有为相爷准备生辰礼。 马车缓缓驶离丞相府,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改道去往南宫府。 本想着等接到明文举来信再去,也好把他的情况说与婆婆听,今天既然出来了,理应顺路过去拜见。 今日的柳相生辰,南宫文州兄弟俩都在,自是看到云纤断亲一幕,二人没有说什么,心里倒是对这丫头颇为赞赏。 第137章 蹲守,竟然没炸死他 秦锦年借口有事,离开宴席直奔洛安王府。 凌紫珏正在阁楼内等他,二人不做停留,直接从暗道来到地下,顺着挖出的通道,没用多久便来到堵头处。 秦锦年透过窟窿,眯眼向里面望去,黑漆漆的却也能看清那是一条不足三尺宽的东西通道,转过头低声问: “今天真的能蹲到那人吗?” “大部分官员都去参加柳相寿宴,那人也该去云王府溜达一圈,等着吧,我想差不多。”凌紫珏轻声回道。 “好,你负责扔那东西,我负责弄到他的头发,一定要成功啊!”秦锦年边说边祈祷。 两人静静守在暗处,过了约半个时辰,暗道仍然悄无声息。 秦锦年有点耐不住性质,“这种漫无目的的蹲守真难熬,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怜小爷我了。” 凌紫珏瞥他一眼,低声警告:“别说话,西边好像有声音。” “那不是云王府往太子府那边去的吗?难道那人去而复返?”秦锦年禁不住轻声问,实在是光线太暗,怕杀错了人。 凌紫珏没有搭理他,半眯双眸紧盯着西边,不一会儿,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做好准备,随我行动。” 秦锦年朝他点点头。 萧玄安最近心情不怎么美好,太子被关禁闭,有些事情缺少他这个太子在中间周旋,还真挺难办,也不知北疆那边状况如何了。 今日趁着丞相府寿宴,他早早从暗道去了云王府映月阁,想知道北疆那边是否有消息传过来。 结果得知明文举已安全抵达北疆,沿途派出的伏击不但没能成功,还全军覆没了。 那可是他派出的一半精锐,本以为即使杀不死他,也会令其身受重伤,然后让云世子顶替他的位置,掌控北疆战局。 现在可倒好,明文举毫发无伤抵达北疆。 萧玄安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莫名的有些不安。 很想即刻返回北戎又脱不开身,毕竟蛊虫需要近距离控制半年才能达到效果。 边顺着暗道返回,边暗自思索,做梦也没有想到,暗中会有眼睛在盯他。 凌紫珏手中紧握那颗已拉开引信的手榴弹,就在那道身影即将进入他预设好的攻击范围时,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手榴弹准确无误地顺着事先留好的孔洞飞射而去。 轰!一声爆响在地底炸开…… 萧玄安敏锐地察觉到前方出现一股异样,立即转身,并释放出护体神功,还是晚了那么一步,那声炸响在身后响起。 刹那间,一股巨大力量狠狠撞击在他的身上,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腾空而起。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生生撕裂,剧痛传遍全身,令他几近昏厥。 幸运的是,多年来刻苦修炼而成就的金刚不坏之身,硬是抵挡住了这股恐怖的力量。 若非如此,恐怕此刻早已粉身碎骨、命丧黄泉了。 爆炸产生的强大力量已然将暗道彻底损毁,根本无法通行。 萧玄安借助那股腾空的冲击力,咬紧牙关,强忍着周身传来的刺骨疼痛,拼尽全力调整着身体向上穿行,成功穿出地层。 在爆炸响起之时,秦锦年便将手中准备好的几条丝线扔出去,烟尘滚滚,视线过暗,他看不清楚目标,只能是个大概范围。 古代男子都留长发,薅下几根头发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 想不到这股强大力量竟然没有将他炸死。 凌紫珏和秦锦年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此处恰好是无人居住的一片废墟,萧玄安尽管身受重伤,浑身鲜血淋漓,逃跑的速度依然不慢,眨眼便拐进一条巷口。 凌紫珏想了想没有扔出最后那颗手榴弹,也没有追过去。 这么大的声响,很快就会将人群引过来,他可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主要是秦锦年已经弄到他的毛发了。 虽然没能成功炸死他,却也有收获,二人不做停留,迅速返回洛安王府。 秦锦年将几根毛发放在桌子上,兴奋道:“怎么样?小爷出手准成!” 凌紫珏顺带夸道:“表哥就是厉害,千年血参弄到了吗?” 秦锦年摇摇头,“还需再等上一天。” “此次没能弄死他,估计会躲起来一段时间,也不知会不会对父皇做出什么来?”凌紫珏语气中难掩担忧。 “听文举说,用他的毛发解蛊这一办法,那人并不知晓,反正他又没死,应该不会对皇帝舅舅下手才对,何况太子还在关禁闭,等弄到千年血参就能为皇上解蛊了。” 秦锦年说着为自己倒满一杯茶,轻抿一口。 凌紫珏眉心微蹙,摇了摇头,“父皇的胡须也不是那么好弄到手的。” 能近皇上身的只有他那些妃子,确切说目前只有柳贵妃,即便如此也不敢动手去剪皇上的胡须。 此事若是当着皇上面直接说出来,在蛊虫作用下肯定不会相信,弄不好会惹得龙颜大怒,直接推出去砍了。 秦锦年自然也想到这些,不由叹息一声,忽然眼眸一亮,“可以让太后外祖母弄啊。” 凌紫珏猛然站起身,对啊,他怎么把皇祖母给忘了,“我这就进宫,越快弄到胡须越好,你的血参也要快点儿。” 秦锦年应了一声,两人离开洛安王府,分头行动。 …… 仁和宫。 皇上中蛊,皇后离开宫中,双重打击下,太后身体不如以前硬朗了。 此时正斜靠在床榻上,林嬷嬷为她轻柔地按摩着。 “皇上有好几天不来给哀家请安了。”明知皇上心思不受自己所控,可太后心里又怎能不想呢? “一切都会好的,娘娘要振作起来,洛安王还需要您给他撑腰呢!”林嬷嬷轻声说着。 “是啊,哀家还有珏儿,绝不能病倒了。”太后说着缓缓坐起身。 就在这时,有人禀报,洛安王来了。 很快,凌紫珏的身影出现在殿内,请安后挨在太后身边坐下。 “皇祖母,您好像病了?” 太后摇摇头,“没有,就是忧心你父皇。” 凌紫珏面带微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父皇的蛊很快就能解了。” 太后立马来了精神,“真的吗?” “真的,只不过还需皇祖母亲自出面,向父皇要来三根胡须才行。”凌紫珏轻声说道。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走,你带哀家去勤政殿找他。”太后说着准备下榻。 第138章 母子较量 皇宫勤政殿。 凌景傲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蹙,目光游离地扫过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却毫无兴致去翻阅它们。 他揉了揉眉心,唤道:“连城。” 赵连城连忙从角落里走出来,躬身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去,代朕传一道旨意,从今日起解除太子禁闭,把他给朕叫过来。”凌景傲说着坐直了身体。 “陛下,今日柳丞相寿辰,您准太子去参加寿宴,此时应该还没有回府。”连城小心回道。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有护卫跑进来禀报,太后和洛安王求见。 凌景傲大手一挥,不耐烦道:“不见。” “连母后都不想见,皇儿最近是怎么了?”凌紫珏扶着太后已经走进大殿。 “母后,您不在仁和宫待着,来这里作甚?”凌景傲的语气少了以往的关切,多了丝冷漠。 蚀心蛊在体内已近三个月,此时的皇上仿佛变了个人,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哀家特来此看看,听说皇儿最近身体不适,连奏折都不批阅了?”太后掩去心中泛起的那股痛楚,满眼慈爱地看着他。 凌景傲摇了摇头,“朕身体好着呢,不劳母后挂心,您还是回宫休息吧。” 说完转向凌紫珏,“你不在王府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是皇祖母让儿臣陪着。”凌紫珏恭敬回道,这样的父皇让他感觉陌生,因此并不想多说话。 太后缓步走到床榻边坐下,抚了抚额,轻叹一声: “哀家最近得了一种怪病,找太医瞧过,需要皇儿三根胡须入药方能解除病根,最近,皇儿也不去给哀家请安,所以便让珏儿陪着哀家亲自过来。” 若是往常,听到母后得了怪病,凌景傲定会非常紧张,而此刻他俊朗的面容上表情淡漠,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目光漠然地看向太后,“朕的胡须岂能随意拔出,用龙须入药,纯属无稽之谈。” 凌紫珏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想不到父皇近期变化如此之大,皇祖母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同样如此,她的皇儿何曾用这种语气对她?强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楚,慈眉染上丝怒气。 “身体发肤乃受之父母,作为生养你的母后,身体有恙,需要皇儿三根胡须做药引,你竟毫不犹豫回绝,皇上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做不到,如何治理偌大的江山社稷? 依哀家看,这皇位你也不用做了。” 凌景傲心头一震,生出一股难言之痛,然而这种感觉稍纵即逝,被另一种强烈意识所覆盖。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母后这是在无理取闹,朕从未听说用龙须入药,连城,将所有太医尽数传来为母后诊治,朕倒要看看,母后究竟所得何病,竟需用到如此荒诞的法子来医治!” 如果传太医岂不是露馅了?毕竟他们来时可没有与所有太医商量好。 太后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冲着殿门外喊了一声:“王公公,进来。” 不一会儿,王公公便大步走进来,先恭敬地为皇上施了个跪拜礼。 凌景傲怒容满面,“反了,真是反了,没有朕的命令竟敢闯进皇宫大殿。” 太后站起身,拐杖用力点地,“虽然你是皇上,但哀家是生养你的母后,为君者应以孝道为先,怎么?母后还说不得你了吗? 王公公,给哀家拔下皇上三根胡须。” 王公公一惊,拔皇上的胡子?那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胆大包天! 自己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怎么?哀家的话也不听了?”见他迟迟不动作,太后怒道,她不能让珏儿动手,会被说成不孝。 “朕看谁敢?”凌景傲眼眉一竖,倒是与太后对上了。 王公公冷汗淋漓,做奴才的可真难! 虽然皇上贵为天子,权势滔天,太岁头上不能动土,但是他是太后的奴才,自然是要听自己主子的命令,何况他对太后忠心耿耿。 若能为太后尽忠而亡,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想到此,王公公心一横,顾不得什么龙体不可亵渎,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陛下,奴才得罪了。” 说完不再犹豫,径直伸出那双看似干枯却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手掌。 凌景傲年轻时武功也颇为不俗,随着年龄增长,多年不曾用武,武功造诣大不如从前。 即便如当年,面对王公公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他轻而易举拔掉自己下巴上三根胡须。 皇上向来不喜留长须,平日里总是修剪得整整齐齐,故而这几根胡须想要拔除并非易事。 对于身怀绝技的王公公来说,却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自如。 待到那股束缚的力量消失,凌景傲顿时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发抖,怒喝一声:“来人啊!” 声音响彻整座宫殿。 刹那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呼啦,涌进来十几名带刀护卫。 “将此人速速给朕拿下,推出宫门斩首。”凌景傲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十几个侍卫瞬间将王公公围在里面。 太后拐杖用力点了点,“哀家看谁敢动手?” 侍卫们果然没有再前进一步,太后可是皇上的亲娘,不明白母子俩这是怎么了? 太后看了凌景傲一眼,一手拉着凌紫珏,对王公公说道: “谁敢拦着,就给哀家打,走,随哀家回仁和宫。” 凌紫珏闭口不言,扶着太后向殿门外走去,他知道有王公公在,无人拦得住他们。 皇上气的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反了,反了!” 躲在墙角的赵连城,身体又往里缩了缩,生怕皇上看见他。 陛下最近变化有些大,习性都与往常不太一样了,他服侍时胆战心惊,生怕哪句话,哪件事做错了,把狗命给丢了。 哎!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中蛊一事,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人知晓,并没有对外说出去。 天子要在众臣面前保持一种不可侵犯的尊严,中蛊不是光彩之事,等凌景傲恢复那天,若是满朝文武都问及这件事,天子的颜面何存? 所以,明知皇上的反常是中蛊所致,凌紫珏等人也不能往外说。 第139章 萧氏兄妹的不安 萧玄安逃离后并没有回太子府,而是进了云王府映月阁。 萧侧妃猛一见到他,难掩惊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满身是血,如此狼狈的三哥,刚从她这儿离开没有多久,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难道是地底那声闷响造成的? 距离有点远且在地下爆响,她坐在屋内听到有那么声响动,刚有属下回来禀报,不由想起明文举在云雾山使用的那个武器,心生不祥,却不想竟是三哥遭暗算了。 萧侧妃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吩咐下人速去将府医请来,为三哥处理伤势。 能逃回来,萧玄安已经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伤的最重一次,差点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此时此刻的他,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静静躺在那里,任凭府医在他身上忙碌。 一个多时辰,才处理好伤势,府医不由啧啧摇头,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着跑回来,果然不是个正常人。 看着浑身几乎缠满了纱布,萧侧妃止不住心疼,身负使命,七岁便被抛在异国他乡,三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和依靠。 在她眼中无所不能异常强大的三哥竟然受了重伤,一股不祥的预感由心而生。 “我没事儿,死不了。”见她如此,萧玄安轻声开口,此时已经有力气说话了。 “那条暗道怎么会被发现?是洛安王伤的你吧?”明文举去了北疆,萧侧妃轻易便猜到是谁。 萧玄安轻嗯一声,“那东西爆开的力量太强了,主要是没想到有人会埋伏在暗道里,看来他们已知晓皇上中了蚀心蛊,所以想杀我,又是柳云纤坏我好事。” 他现在可以肯定云纤的师父就是自己未曾谋面的师姐。 “以后暗道不能再用了,走在城区,他不敢用那东西伤你。”萧侧妃建议道。 萧玄安皱了皱眉,“我若是有所防备,那东西根本伤不到我,他们怎么会发现地底暗道?又怎知我在太子府?难道太子府有奸细?” 萧侧妃叹息一声,“选一个窝囊太子,确实什么都听你的,但是与他合作也挺累心,诸事不顺。” 萧玄安瞥她一眼,“本来一切都按着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偏偏出现个明文举,当初千叮万嘱过你,孩子一生下来就把他掐死,为何他没死呢?” 想起这件事,萧侧妃就脑仁疼,当时孩子明明已经断气了,才让那两个婢女悄悄抱出去埋掉。 谁知半路上,那孩子竟然活过来了,又偏偏出现春桃这个叛徒。 是不是老天有意在阻止他们的大业呢?否则为何会出现一次次的纰漏? 正当萧侧妃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际,萧玄安仿佛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轻声道: “你莫要胡思乱想!事已至此,咱们已然投入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和心血,岂能轻言退缩?无论前方道路如何艰难险阻,都必须咬牙坚持下去,直至达成最终目的为止!” 萧侧妃抬起头,“我知道,怪我不够小心,当年应该亲手将那孩子处理掉才对。” “好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再有半个月,不用待在太子府,皇上也会按着我们的意愿行事,届时,我会回北戎一趟。” 萧玄安还是有些担心北戎那边的战事,怕的是那东西用到战场上。 忽然,一股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三哥是哪里痛吗?用不用叫府医过来?”萧侧妃发现他的异样,关心问道。 萧玄安晃了下头,有一会儿,开口道:“不好,他们很可能有了解蛊之法。” 萧侧妃一惊,满脸疑惑地追问:“三哥不是说,只有杀死你,才能解除蛊虫吗?” “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解蛊之法,皇上莫名被拔掉三根胡须,应该与此事有关。” 蚀心蛊是用萧玄安的心头血精心培养而成,因此他与蛊虫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应,皇上那边有任何异常举动时,他都能够通过蛊虫敏锐地感知到。 萧侧妃面色大变,“皇上蛊虫一解,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知道了,太子也根本指望不上了啊。” 说到这儿,她只觉眼前一片灰暗。 萧玄安支撑着坐起身。 “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太子已经掌管六部,朝臣有一半站在他那边,皇上即使知道是太子所为,也不会立即废黜,更不会对太子施以惩罚,毕竟没有理由。 为了天子颜面,下蛊一事他绝不会在朝臣面前说出去。” 萧侧妃闻言心情缓和了些,轻声问:“现在要怎么做?” 萧玄安闭了闭眼,沉吟一声,缓缓道: “可惜我现在这个样子回不去太子府,有些事情需要太子出面才可以,他还在关禁闭,今日去丞相府参加寿辰,现在应该回府了。” 萧侧妃忽然站起身,“需要他做什么,我去趟太子府传个话。” 萧玄安立马出言阻止,“你千万不能去,一旦暴露你北戎的身份,清颜岂不是要暴露了?先按兵不动,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即便蛊虫真的解了,也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起码云王还没有暴露,云王府还是我们的。” 闻言,萧侧妃重新坐回椅子上,凝眉思索片刻抬起头。 “这事儿应该让太子知道,免得他还以为皇上站在他那边,容易行之踏错被罚。” 萧玄安揉了揉眉心,这确实是个问题,只不过让谁把这话传过去好呢? 忽然间觉得,他安插进来的人手还不够。 思索间,萧侧妃又道:“让清颜将意思委婉传给太子,毕竟你住进太子府,清颜也知道。” 萧玄安轻轻点头,只能如此了。 于是萧侧妃安排亲信即刻去一趟太子府,将意思传达过去。 …… 从丞相府回来,太子便去见萧玄安,禁闭了十多天,有许多话要与祁先生商讨,结果人不在,据守门人说上午离开的 晚上,凌紫轩没有主动回去关禁闭,而是宿在太子府。 两人躺在床上,太子手脚开始不老实起来,被云清颜扒拉过去。 凌紫轩有些不开心,“十多天不见,你不想我吗?” “殿下,我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 凌紫轩瞬间来了精神,“是什么?” “我怀孕了。” “真的?” “妾身还能拿这事骗你不成?” “我就说这么努力咋没有动静呢?原来是有了啊!颜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轻点儿,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是什么?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那位祁先生下午派人传话过来,说他不慎受伤,在外养伤,最近注意点儿言行,皇上很可能变回从前的样子。” “……” 第140章 太子解禁,他的来信 第二日,太子本应继续关禁闭,他却没有主动回去,而是携太子妃前往皇宫拜见皇上。 勤政殿门前,被侍卫拦住。 “孤有要事见父皇,通禀一声。”凌紫轩皱了皱眉头,态度还算好。 “请太子稍等。”一侍卫忙进去禀告。 凌景傲昨天被拔了胡子,不但没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还伤了贴身侍卫。 怎奈有母后护着,他不好下令大肆抓捕,毕竟被拔胡子有损天子颜面,只能将这口恶气憋在肚子里。 晚上一个人宿在勤政殿。 早朝面对满朝文武,不知为何心生厌烦,于是草草完结,此时正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听护卫禀报太子、太子妃求见,刚想说不见,忽然睁开眼,“让他们进来。” 凌紫轩和云清颜并肩走进大殿,两人神色恭敬,小心翼翼来到御前,一同施了个跪拜大礼。 “起来吧,何事要见朕?”凌景傲淡淡问。 二人站起身,太子面带喜色恭敬回道:“父皇,清颜她有身孕了,您要有皇长孙了!” 皇上闻言,烦闷的心忽然舒展开来,那张严肃的脸庞露出丝喜色,终于有借口可以解除太子禁闭,帮他批阅满桌子的奏折了。 无故解除禁闭,那些朝臣又会纷纷上奏,他不胜其扰! “确实是喜事一桩,从今天起,太子解除禁闭,好生陪太子妃养胎,传朕旨意,赏!” 凌紫轩暗喜,可算不用待在那个空荡荡阴暗的屋子里了,只要是自由之身就有办法。 夫妻二人面带喜色走出大殿,带着皇上赏赐的众多补品高高兴兴返回太子府。 不能亲眼见到祁先生,凌紫轩心里总觉得有些空。 分析他传过来那句话的意思:齐先生身受重伤,皇上身体里那个小虫子很可能要被解除了。 重伤?那一定是凌紫珏干的。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完蛋了? 给皇上下蛊,哪怕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所为,父皇心中也会认定是他所为,玩弄巫蛊本就是死罪,何况还是给父皇下蛊? 怎么办?自己即将有子的喜悦很快被忧虑所淹没。 不行,得去趟皇宫询问下母妃。 …… 宁馨宫。 终于把身边假扮太监的李成打发走了,柳贵妃悬着的心踏实了许多。 想起太子,又愁上眉梢。 她吹了那么多耳边风,才准许丞相寿辰之日解除禁闭一天。 等了一天,竟然没来寝宫看她一眼,真是个不孝子! 越想越气,怒容一点点爬上那张打扮精致的脸,侍候的宫女都小心缩在角落里,生怕贵妃把气撒到她们身上。 房间里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 就在这时,凌紫轩昂首走了进来。 柳贵妃第一次没给他好脸色看,太子见状连忙走到近前,小心翼翼陪笑道: “母妃,昨日事务缠身,儿臣抽不开身来看望您,还望母妃恕罪。” 他顿了下,瞧着母妃的脸色,压低声音又道:“儿臣今日来有喜事要告知母妃,清颜她怀孕了!因为此事,父皇已然解除了儿臣的禁闭。” 柳贵妃绷着的脸,瞬间恢复些许暖意,那双美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当真?可有请太医仔细把过脉?” 太子后院虽说女子众多,竟无一人怀有身孕,这让柳贵妃一度忧心忡忡,甚至怀疑儿子那方面是不是出了问题。 如今太子妃有喜,若能顺利诞下男婴,便是皇室嫡长孙,太子在朝中的地位无疑又稳固几分。 凌紫轩连忙点头应道:“回母妃,府中的太医已经把过脉了,确定无误。只是……” 说到这儿,他犹豫了下。 柳贵妃顿感不妙,忙问:“只是什么?快说!” “父皇……他很可能要变回从前的样子了,怎么办?母妃。”太子眼含无助。 柳贵妃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追问道: “不是说万无一失吗?那位祁先生呢?”她很想说,不是不需要她吗?话到嘴边还是难掩关心。 “他受伤了,估计是昨天被洛安王伤的,他传话给儿臣,隐晦说出父皇最近很可能变回从前,也就意味着蛊虫要解了。 蛊虫一旦解除,儿臣就完了!母妃,怎么办?”凌紫轩满眼希冀地看着她。 柳贵妃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勉强稳定住心神。 昨天祁先生受伤,太后便带着凌紫珏进了勤政殿,好像与皇上发生不小的争执,应该就是为了这事儿。 目光落在眼前不争气的儿子身上,埋怨训斥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凌紫轩将脑袋凑近,压低声音说道:“母妃,父皇晚上不是宿在您这儿吗?不如弄点剧毒,然后就说暴病而亡……” 柳贵妃脸色一瞬间煞白,连连摇头。 “不行,在我寝宫暴毙,能推卸掉责任吗?凌紫珏和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别以为皇上没了,你就能顺利登基,云王会陪着你造反吗?” 凌紫轩愁眉苦脸,“那怎么办?蛊虫一旦解除,我们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还不是你偏听偏信,如此重大事情也不事先和母妃说一声,现在倒知道找母妃帮忙了。”柳贵妃还是没忍住,训斥一句。 忽又转换语气,柔声道:“先稳住阵脚,哪怕蛊虫解了,没有证据,皇上也只是怀疑,不会立即处罚你,何况清颜还怀有身孕。 情急之下若是杀了皇上,还不一定能成功,反而暴露了我们,莫要因慌乱而失了过措,速去一趟丞相府,找你外公商议应对之策。” 听母妃这么说,凌紫轩紧张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还是母妃对我好,儿臣这就去趟丞相府。” 说到这儿,忽然反应过来,“母妃和外祖说过父皇中蛊一事?” 柳贵妃点点头,“凭你外公的智慧,本宫不说他也能猜出点什么,反正丞相府绝对会帮你,以后要记住谁才是你坚实的后盾。” 凌紫轩连连点头,“母妃教训的是,儿臣知道了。”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太子心情尚好地离开宁馨宫,前往丞相府。 第二日早朝,太子身着华丽锦袍,昂首挺胸出现在朝堂之上。 那些当初指责他关禁闭的大臣们不明所以,这还不到半个月,怎么就解除禁闭了? 还不等朝臣们进谏,端坐在龙椅上的凌景傲率先开口: “昨日,朕得一喜讯,太子妃身怀有孕,此乃我皇室之大喜!朕的皇长孙不容有任何闪失,为了让太子妃好生养胎,朕决定解除太子禁闭,诸位爱卿不会有意见吧?” 众人垂眸不语,这个理由还真不敢有异议,万一因为谏言令太子妃心情不好,滑胎了,岂不是他们的罪过? 变相地谋害皇室子嗣,谁也担不起这个罪名。 五皇子眯了眯眼,太子竟然先他一步有了子嗣,不过这也没什么,先让他得意会儿。 见众臣没有异议,凌景傲满意地露出丝笑容,接下来的朝事进行的很顺利。 …… 云纤在南宫府住了两晚,返回将军府。 算算日子,应该到北疆了,为何还没有接到他的来信呢? 云纤不由担忧起来,一颗心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揪住了一般,她坐在房间里,目光时不时望向窗外。 希望能看见那只扑棱着翅膀朝她飞来的小鸽子,结果一次次失望。 忽然间,做什么也提不起来兴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夜幕渐渐来临,黑暗笼罩四野。 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云纤猛然睁开眼,迅速起身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刹那间,一只小小身影映入眼帘,转瞬落到窗台上。 云纤一喜,将它捧在手心,仔细查看,很快便找到那只竹签,轻柔地解下来。 “去吧。”小鸽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扑棱着翅膀欢快地飞走了。 云纤快速打开纸条,只有简短的三句话: “途遇伏杀一次,幸安然,已达北疆界,妻勿忧。 烽烟未起,军中亦如回京时,亲切依旧。 一别十日,仿佛一秋,遥寄相思盼回音!” 字迹刚劲有力,透着一股英气。 短短三句话,云纤却看了很久,她眨了眨眼,小心将纸条放进床边一个盒子里。 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那扇半开着的窗户。 窗外,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化不开。 她的眼神却好似能够穿透这片无尽的黑暗,越过茫茫无际的云海,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北疆,去追寻他的身影…… 有一会儿,收回视线,她并没有马上写回信,而是想等皇上那边有确切消息,再告诉他,如此也可让他了解京城这边局势,才能更清晰地制定作战计划。 和衣躺在床上,思绪不断,倦意渐浓,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第二日辰时刚过,院门口来了两位客人——秦小侯爷和太后身边的王公公。 云纤一喜,穿戴整齐迎出院门。 秦锦年见到她,俊朗的面容上立马绽放出温暖的笑容。 “明夫人,是否有时间随我们进宫一趟?” 有了上次假王公公一事,云纤多了个心眼,压低声音问:“能说说是何事吗?” 秦锦年眨了下眼,“已经弄到他的毛发了,走吧。” 云纤微微一笑,可以确定眼前的小侯爷是真的,毕竟没有人知道所谓的毛发。 “好,这就随你们进宫。” 秦锦年怕路上遇到什么危险,特意让太后身边的王公公随行。 云纤坐进马车里,二人在外面随行,一路畅通,没用多久走进皇宫大门,沿着小路来到仁和宫。 太后见到她慈爱地招了招手,“快过来,让哀家瞧瞧,听闻近日竟有人假扮王公公加害于你,差点害你遭遇不测,此事哀家定会给你讨个说法。” 云纤施了一礼,乖巧地坐到太后身旁,屋内,凌紫珏也在。 简单聊了两句,太后将那三样东西摆在桌子上,“需要什么尽管说,让王公公在你身边护着,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云纤微微颔首,“我需要一间能熬药的屋子,半个时辰即可。” “好,王公公你带她过去。” 王公公应了一声,带着云纤走出殿门。 其余人等在屋内,秦锦年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等药配制好了,要怎么给皇帝舅舅喝下去?” 凌紫珏蹙了蹙眉,“按那天的状态,只能强行灌下去了。” “有哀家在,他不会治任何人的罪,只期待能药到病除。”太后说着轻咳了一声。 “只要是对症的配方就一定能解除,外祖母放心就是。”秦锦年安慰道。 “希望如此,否则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了。”太后说着闭了闭眼,最近时日是真的累,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半个时辰转眼即逝,门外传来动静,云纤提着个小葫芦和王公公走进来。 “解药配制好了,在这里。”云纤说着将药葫芦放在桌子上。 太后缓缓站起身,拿过一旁的拐杖,“王公公,随哀家去勤政殿,你俩也跟着,林嬷嬷,好生照顾云纤。” 林嬷嬷忙应了一声。 凌紫珏拿起葫芦,四人走出屋门。 之所以不让云纤跟着,当然是为了她好,皇上被强行灌药能是件光彩事吗? 等皇上明白过来,定会觉得龙颜有失,至亲之人还可以接受,外人可就不好说了,弄不好会想法将之处死。 虽然皇上是明君,也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心胸狭窄,总之,安全考虑,还是不去为好。 凌景傲坐在龙椅上,随意翻看最近呈上的几本奏折,都是提御林军首领一事。 此时才意识到,明文举已经去了北疆。 最近思绪怎么如此混乱,仿佛陷入一团迷雾之中难以自拔,凌景傲意识刚有所清醒,另一种意识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之前的思考淹没其中。 不禁烦躁地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御林军统领一职不能空置太久,明日早朝就让太子重新掌管御林军。 “连城,去将太子给朕叫来。” 赵连城应了一声,刚往外走,这时太后带着凌紫珏、秦锦年还有王公公闯进大殿。 “关上殿门。”太后一声令下,秦锦年转身迅速将殿门关好,守门护卫被关在外面。 护卫想拦,根本拦不住啊,主要是也没怎么想拦。 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关上门他们是一家人,闹得天翻地覆,好像也与他们无关吧? 第141章 解蛊,朝政监管 凌景傲见到来人,连忙从龙椅上站起身,怒气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 “母后,你们擅闯朕的寝殿,是想造反不成?” 太后并不恼,缓缓走到近前,目光里满是慈爱。 “皇儿,母后见你近日劳累,龙体欠佳,特意为你熬了补药,快趁热喝了吧。” 凌景傲看着须发皆白的太后,心有那么一瞬间触动了,忽然,脑海中浮现出强行拔掉他胡须的情景,屈辱感瞬间淹没那一丝触动。 冷哼一声:“不必,朕身体好着呢,不劳母后挂心,你们还是请回吧,否则别怪朕对你们不客气了。” 说罢,冰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王公公身上,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小心项上狗头。 王公公一缩脖子,这能怪他吗?他只是奉命行事。 太后轻轻叹息一声,看来想让他主动喝下去是不可能了,目光扫视三人一眼。 “动手吧。” 一声令下,王公公哪敢不从,“陛下,奴才得罪了!” 说完,直接近前将皇上控制住。 “你,你们,反了,真是反了!来人啊!” 凌景傲怒目几乎喷出火来,为什么一个个都敢如此对他,朕的天威何在? 任凭天威之怒响彻大殿,可就是没有人出现在殿内。 没来得及出去的赵连城,汗珠盈满脑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这条小命还能保住了吗? 他紧缩在墙角里,闭着眼,他什么也看不见。 太后亲自拿着药葫芦给皇上灌药,为防止他将药吐出来,需要借助王公公的力量,让皇上反抗不得。 直到药葫芦里一滴药液也不剩,太后才松开手。 一番折腾下来,累的她气喘吁吁,秦锦年连忙扶着太后坐到床榻上,目光看向皇上。 药液灌进腹中,束缚在身上的那股强大力量消失。 恢复自由的凌景傲,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正要喷涌而出时,突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丝丝阵痛。 他怒目看着太后,又转向凌紫珏,“你,你们竟敢谋杀朕……” 疼痛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仿佛有万千银针刺入心脏,苦不堪言。 凌紫珏面色难掩紧张,有反应说明药液产生了效果,只是这么痛正常吗?眸中是深深的担忧。 噗! 痛了有一会儿,伴随一声沉闷声响,凌景傲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一直紧盯着的凌紫珏眼神极为敏锐,刹那间,便捕捉到血液中有一抹耀眼的金黄。 刚想出手,那抹金黄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以极快速度猛然一窜,从眼前消失了。 糟了!凌紫珏大惊,“王公公。” 旁边,默不作声的王公公领会其意,瞬间从身体爆发出一股极为强悍的气息,整个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在一息间凝固了。 正欲逃窜的那抹金黄,受到这股强大气息的压制,被迫停在半空,动弹不得。 凌紫珏很快寻到那抹小小身影,大喜过望,将小东西直接吸进药葫芦中,他不敢用手去抓,万一跑到自己身体里,得不偿失。 凌景傲瘫软在地上,虽然蛊虫离开体内,但是此刻的他仿佛大病一场,昏迷过去,不会短时间内清醒,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调养。 心脏被蚀心蛊蚕食了三个月之久,怎么可能立刻恢复到从前? 蛊虫在里面时,身体感觉不到任何不适,那是虫子作用的效果,蛊虫离开可就不一样了,心脏损伤便会立刻表现出来。 凌紫珏将父皇抱到床榻上。 看着安稳下来的皇儿,太后揪着的心才缓缓舒展开来,还是不太放心,“珏儿,这回真的没事了吗?” 凌紫珏轻轻颔首,“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这期间绝不能让人打扰,更不能出现差错。” “从今天起,哀家就宿在勤政殿,给哀家弄张床来,再把林嬷嬷和云纤叫过来。” 太后连忙吩咐下去,只有亲自守在皇上身边,她才放心。 墙角的连城自是听到了,连忙应声而出,开始差人忙碌起来。 不多时,云纤随着林嬷嬷来到勤政殿,仔细为皇上把了脉象,略作思索,提笔写下为期一周的调养药方。 太后见此情形,犹豫稍许开口道: “云纤啊,这几日哀家想让你负责给皇上调配药膳,其他那些个太医,哀家总是信不过,你看如何?” 不是命令而是带着商量的语气,云纤怎好拒绝? 只不过留在宫中,她该如何给明文举写回信呢? 稍一思索,云纤微笑回道:“能为皇上调理药膳,是臣女的荣幸,只不过臣女需回府取些东西,太后娘娘,可否准许臣女回府一趟,晚点再进宫?” 太后面露和蔼笑容,“好,哀家就让王公公陪着你回府一趟,如此也放心。” 云纤没有拒绝,于是由王公公亲自驾着马车送回将军府,王公公并没有应邀进府,而是等在府门外。 云纤以最快速度写好回信,同样是三句话,卷好放进竹签中,冲着后面窗户吹了声口号。 不一会儿,小鸽子兴奋地扑棱着翅膀,落在她手心上。 将签筒绑好,低声嘱咐一句又轻轻顺了顺它的毛发,小鸽子晃了晃尾巴,振翅远飞。 春晓和夏晚已经将她的换洗衣物整理好一个包裹,云纤不再停留,嘱咐两个丫头几句,便匆匆走出院门,坐上马车向皇宫赶去。 …… 萧玄安身上的伤刚好一些,便感觉到蛊虫传过来的异样,心瞬间沉入谷底,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要发生了吗? 为何他不知道蚀心蛊还有别的解法?想到此,不禁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声“老东西”,竟然还藏了一手。 难道他将解蛊之法教给那个徒弟?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死? 回想起当初情景,懊悔不已,就应该让老东西承受锥心之痛而死,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耗费他二十多年心血,好不容易培养成一只蛊中之王。 本想着能够凭借此蛊成就一番大业,谁曾想,尚未发挥出它的大作用,就要完蛋了吗? 他闭上双眼,默默地祈祷着蛊虫不要被人捉住,能够顺利回到自己身边,或许还有机会再次加以利用。 猛然间心头一痛,萧玄安剧烈咳嗽起来,刚恢复好点的伤口再一次裂开。 完了!蛊虫彻底离开皇上体内,且被捉住了。 一旁坐着的萧侧妃感觉到异样,忙关心问道:“怎么了?三哥。” 萧玄安手捂胸口,缓了会儿,哑声道:“蛊虫解了。” 萧侧妃一屁股又跌回椅子上,三哥口中形容的无比厉害,无人可解的蛊虫竟然如此轻松就解除了? 她不想相信又不得不信。 兄妹俩一时间相对无言,房间内气氛有些压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萧侧妃忙将来人叫进屋,此男子二十多岁风尘仆仆,额头上还渗着汗珠,衣衫略显凌乱,显然是一路奔波赶回来的。 他气息还没有喘匀净,深施一礼开口道: “三王爷,娘娘,战场那边出事了。” 兄妹俩本就处在低谷的心,闻言瞬间坠入冰窟。 那男子微微抬起头,偷瞄了一眼两人,心中不禁一紧,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前方战场,两天时间,咱们就损兵折将四万余人,而且……而且世子和那五百名将士,全都被明文举给抓起来了,不清楚关押在何处?” 萧玄安受伤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萧侧妃脸色煞白,美眸泛红,她的世子怎么会被关起来? 强忍着内心的惊恐与不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那男子厉声道: “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不许有任何遗漏,我要清楚每一个细节!” 男子闻言,连连点头,稍稍平复一下呼吸,开始讲述起他所知晓的一切。 屋内一时间静的可怕。 好事不来,坏事接踵,屋漏偏逢连夜雨! 计划好的胜局,怎么就成了惨败呢? 明文举并没有在战场使用那种强大武器,却还是惨败,真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你先下去吧。”萧侧妃挥了挥手, 那人躬身一礼,麻溜走出屋门。 萧玄安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深邃而幽暗。 沉默了有一会儿,萧侧妃开口问:“三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玄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等我伤势痊愈,便立刻返回北戎,倒要亲自会一会那小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真以为北戎没人了。” 萧侧妃忧虑之色不减反增,“那世子呢?会不会被他们暗中杀了?” 萧玄安摇了摇头,“不会,在云王一日还是云王时,他们绝不敢杀害世子,这个你放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心里也没有太大把握。 萧侧妃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狠厉之色,“明文举敢如此对待世子,应该在心中认定世子不是他的弟弟,这小子太小心也太聪明了。 我看应该让云王闹到朝堂,他凭什么关押世子?所谓的通敌北戎,完全可以说成是他栽赃嫁祸,其目的就是不想被世子夺去兵权,忌惮云王府在北疆军队的声望。” 萧玄安眸色亮了下,缓缓坐起身,“皇上虽然解了蚀心蛊,一时半会儿还无法上朝,这期间倒可以让太子行使权力,我要去见凌紫轩。” “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儿,走一趟并不碍事。” …… 第二日早朝,众大臣整齐地站在朝堂之上,等待着皇帝陛下的驾临。 然而等了有一会儿,不见皇上身影出现,大臣们不由交头接耳揣测起来。 就在这时,太监赵连城走进大殿,手中捧着明黄圣旨。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展开圣旨,用尖锐而高亢的声音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昨日不慎龙体染疾,需静心调养数日方可康复。在此期间,特免去早朝之礼,不接见任何人。 然国不可一日无主,朝中大小事务皆交由太子与宸王共同监管处理,望其二人齐心协力,不负朕之所托!钦此!” 整个朝堂一片寂静,大臣们面面相觑。 片刻后,议论声此起彼伏…… 皇上身体硬朗,怎么忽然间就身染重疾了呢? 听说昨日太后和洛安王还有小侯爷闯进了勤政殿,难道和他们有关? 皇上有疾,本应太子监国,为何要让宸王与太子共同管理?是对太子的不信任? 这段时间,皇上对太子明明很是器重,怎么忽然间又转变了? 难道要变天了吗?那他们该站在哪一边? 朝臣们在心中画了无数个问号,并没有立刻离开朝堂,而是想听听风声。 太子垂眸敛目,松口气的同时难掩心中酸涩,父皇一旦恢复便对他不屑一顾了,没有直接问罪,看来就是不想让中蛊一事传扬出去,那自己就还有转机。 五皇子心中并没有监国的喜悦。 昨日太后、凌紫珏,小侯爷闯进勤政殿,连皇祖母和云纤住进勤政殿,他都知晓。 可见父皇确实病了,只不过病的蹊跷且很神秘,连太医都不让知道,难道是见不得人的怪病? 让自己与太子监国,洛安王可以随意进入勤政殿探望,而他们却不可以。 表面上将权力交给他们兄弟,实则会不会是父皇的考验,让他们互相争斗,彼此消耗,最后还是把权力交给洛安王。 思索间,云王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上,“昨日本王得到消息,北疆战事已然打响,不知为何,明将军将世子关押了起来。 本王忧心忡忡,决定带兵亲赴战场探明情况,还望太子和宸王殿下成全。” 太子对此事本已知晓,却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 “还有这等事情,明将军为何要关押自己人?难道是怕世子分去兵权不成?云王带兵即刻前往北疆,并将旨意带到,令明将军速速回京。” 他才不会征求宸王意见,自己是太子,就该表现的强势一些,让大臣们瞧瞧,谁才是真正的掌权之人? 宸王又怎会让他心思得逞?虽然他也讨厌明文举,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但是也要服众才行。 正好让朝臣们见识下自己治国理政的才能,并在他们心中树立一个足以担当未来天子大任的形象。 于是近前一步,拱手道: “二皇兄,此事万不可草率行事,北疆并没有传回战报,不清楚那边状况,贸然让云王带兵过去,乃是不明智之举。 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很可能引发军队二心,战场最忌讳的就是临时换将。 依本王看,等战报传回来再行定夺此事也不迟。” 话音刚落就得到许多大臣的赞同之声。 “宸王言之有理,战争不是儿戏,不能冲动行事。” “明将军绝不会无缘无故关押世子,等战报传回来,了解清楚再商议此事。” “……” 太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就连柳丞相也只能默不作声,本来事情的决定就需要依据战报传回来的情形,而定夺。 第142章 捷报传来、各方反应 就在众大臣议论纷纷,还没有离开朝堂之时。 突然间,只听得一阵急促而响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住目光,齐齐朝着殿门方向望去。 只见殿门外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个身影,来人一路小跑,口中高喊着:“战报,北疆大捷!” 其声如洪钟,瞬间传遍整个朝堂,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眨眼间,传讯的将士已然飞奔至朝堂。 他血染战甲,手中握着一份战报,显然是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战事,尽管满脸倦容,但那双眼眸却闪烁着喜悦之情。 当这名将士看到大殿情况,不由一愣,皇上不在龙椅之上,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退朝了吗? 犹豫之时,站在前面的太子阴沉着脸开口:“把战报呈给孤。”他派出去的人为何没有拦住报信者?真是废物! 五皇子突然出声打断:“慢着!既然是北疆大捷的好消息,理应当众宣读出来,也好让诸位朝臣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说罢,他面带微笑地看向那名将士,示意其将战报内容公之于众。 自己的意见又一次被五皇子打断,太子狠狠瞪他一眼,冷声道: “孤是太子,虽然父皇让五弟与孤一同监国,也有主次之分,希望五弟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要事事都插上一嘴。” 宸王并没有因这话而气恼,面带微笑看向众臣,“太子殿下莫要忘了,即便父皇在场,战报也是要宣读出来的,何况还是捷报?” “对啊,太子殿下,还是赶快让人读出来吧。”有朝臣附和。 太子又一次将自己陷入两难之地,一时间找不出理由反驳。 那名将士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看,缓缓展开战报,大声宣读出来。 战报是明文举亲自写的,作为一军之帅,每经历一场大战,无论胜利还是失败,都会按照规定向朝廷如实禀报具体战况。 战报内容并不多,字里行间却将北疆的战局形势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同时,战报中还提到云王府世子关押一事,因其有通敌北戎的嫌疑。 为了避免我军在未来遭受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先将其暂时关押起来,不日护送回京。 云王听完,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君子之风,他怒容满面。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云王府世代忠良,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通敌北戎? 依本王看,是他明将军有意针对世子,怕的是北疆兵权重新回到云王府,故此使出如此卑劣手段,不行,本王这就带兵去北疆弄个水落石出。”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九皇叔开口道: “云王大可不必离京,战报上已写明,不日便会将世子送回京,到时候一问便知,依本王看,明将军还不至于为了所谓的权力,捏造罪名、无中生有。” 言外之意就是世子真有通敌北戎的嫌疑了? 云王目光冷冷地看向他,“九皇叔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也怀疑本王之子会通敌北戎?世子从没有去过北疆战场,怎会有通敌之嫌?此等言论简直荒谬至极! 依本王看,定是云王府碍了某些人的眼,想要借机打压陷害,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强行关押王府世子?” 此话听起来句句在理,世子才十六岁,刚到北疆战场,怎么可能通敌北戎国? 难道这是洛安王的意思? 不少朝臣心中生出这个想法,毕竟当初就是云王在朝堂上指证叶国公通敌叛国的,如今有了机会反咬一口,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明文举是站在洛安王那一边的。 朝堂有几息间静默,穆丞相缓缓道:“有句话说的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明将军身为一军主帅,有权处置任何威胁我军的人或事。 短短三天,便以一万将士歼敌四万余人,可见明将军的指挥作战才能,又怎会担心刚去战场历练的世子夺权呢? 这其中定有缘由,依臣之见,待世子回京可当朝询问。” 又一个偏向明文举的,什么叫当朝询问?言外之意就是审问。 云王眯了眯眼,目光锐利如刀,闪烁着一丝不明怒火。 “世子满腔热血去战场,还没有得到历练便被关押起来,如此一来,不仅会对他日后领兵作战产生负面影响,更可能让其心生怯意、斗志受挫。 穆丞相也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一世子被无端杀害,云王府以后如何担起保卫大乾王朝的职责? 本王就这么一个儿子,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云王说完,一甩袍袖转身欲离开朝堂,大有决绝之意。 这时太子清朗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 “孤这就拟一道旨意,责令云王率十万大军赶往北疆,一则为世子安危考虑,二则可与明将军协同作战,乘胜一鼓作气,拿下北戎国。 待至北疆之地,由云王出任主帅一职,明将军从旁辅佐。”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太子可真敢想,拿下北戎谈何容易? 若真能像太子所言轻易得手,五国又怎会分裂长达千余载之久,未能实现大一统局面? 再者说,大战期间更换主帅乃是兵家大忌,更何况明将军传回来的分明是捷报,有什么理由更换主帅?就因为关押了云王府世子? 这是君王该有的做法吗? 更像是对庆丰酒楼关禁闭一事耿耿于怀,借此对明将军实行报复。 各种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太子装作听不见,他就要硬气一回,看谁敢阻止? 一旁的宸王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回他可不会阻拦,让他们斗去吧,从而让朝臣看清太子的愚蠢和睚眦必报之心胸。 九皇叔见此连忙出言阻拦,“此举万万不可,云王因为世子被关赶到边疆,又怎会与明将军通力合作?只会让我军内部产生分歧,容易形成两派,进而窝里斗。 本王相信明将军绝不会杀害云世子,要以大局为重,绝不能意气用事啊!” 穆丞相也站出来反对,还有一些朝臣纷纷表示反对。 太子却阔步走上龙案,展开明黄纸张,刷刷点点很快拟完一道旨意,既是监国便可以视为圣旨。 “孤意已决,云王接旨!” 云王快走几步,双手接过,“臣领命!” 收起圣旨,转身阔步离开。 九皇叔摇了摇头,如此心性的太子怎能堪当起一国之君的大任? 乾王朝未来堪忧啊!他目光凝重地望向远方,仿佛想要透过那重重宫墙看到未来的局势发展。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皇上怎会忽然间病重?如此大事,太后也不站出来管管,任由太子胡闹。 在这宫廷之中,权力和地位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东西。 哪怕自己辈分高,也一样不被尊重,除了洛安王,可惜他…… 哎!乾王朝难道要变天了吗? 九皇叔垂头丧气离开朝堂。 众大臣也都纷纷离去。 太子旨意已下,一同监国的宸王不去阻止便是默许,云王乐得前去,他们又能如何? 即便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 此消息没用多久便传到云纤耳中,心不禁一沉,云王率大军前往北疆,对明文举来说绝对是一件坏事。 云王一旦与北戎联合起来,明文举将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之境! 哪怕实力再强,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也难以招架,保不准会命丧黄泉。 他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就是想除掉明文举,待到事成之后,只需对外宣称他不幸战死疆场,又有谁会去追查真相呢?想必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相信这个看似合理的结果。 云纤只觉一阵寒意袭上心头,不行,她要去战场! 可惜身在皇宫,皇上如今还在不清醒状态,至少需要五天,才能心思清明开始理政。 太后得知消息时,云王已经在调兵遣将奔赴北疆了,她想拦也鞭长莫及。 凌紫珏并没有与太后说起明文举的身世,更没有说出云王可能是假一事,毕竟年纪大了,怕她一时间承受不住那么多消息。 但是从今天传回的战报,太子与云王的反应和做法上来看,太后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还是隐约感觉出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此刻看着默默忙碌的云纤,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情呢? 熬完药,侍候皇上喝下去,太后招招手将她叫到身边。 “哀家知你担心明将军,可有什么想说的?只要哀家能办到的,一定会满足你。” 云纤思索片刻,诚实地点点头。 “臣女确实很担心,不明白相公为何会关押云世子,云王率大军前去定不会善罢甘休,又怎会与他同心协力对抗北戎?所以臣女想去战场。” 太后脸上并没有现出不悦之色,认同地点点头。 “既然担心,那就去吧,哀家会叫王太医过来熬药。” 想不到太后老人家如此和蔼可亲,好说话,云纤双膝跪地,“臣女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伸出手示意她起来。 “明将军是我大乾不可多得的人才,哀家也不想他有任何不测,只不过仅凭你一人前去作用不大啊,虽然有哀家的金牌,但是到了北疆,不一定会有人给哀家面子。” 云纤微微一笑,目光坚定而清澈,“臣女只想去助他一臂之力,一人行走便捷灵活,不引人注目。” 太后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难得你有这份勇气和决心,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速速去吧。” 云纤刚想转身离开,又被太后叫住,“等等,带着哀家一份懿旨前去,云王若对明将军不利,拿出来或许能救你们一命。” 太后说着让林嬷嬷过来帮忙,很快便将懿旨写好,“带着吧,以防万一。” 云纤恭敬地双手接过,深施一礼,“多谢太后娘娘的厚爱。” 不再犹豫,转身离开勤政殿。 行走至半途,前方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人,云纤暗道一声倒霉,只得停下脚步。 “参见宸王殿下。” 凌紫谦唇边带笑,目光落在她身上。 “明夫人,这是要离开皇宫?不知父皇身体如何了?”宸王不再叫她云纤,倒是拉开了距离,显得谦谦君子。 “陛下已有好转,臣女还有事先回府一趟。”云纤说着迈开脚步前行。 宸王见状跟进了一步,“本王非常担心父皇的身体,还望明夫人能告知一二,父皇究竟所患何病?” “不是什么大病,用不了几天就能康复,还请宸王放宽心,臣女有事先行告辞。”云纤不想与他多说,脚下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宸王眯了眯眼,是想去北疆吧?伫立了有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开。 云纤一路向宫门走去,要到宫门口时,迎面遇到秦锦年。 “明夫人,这是要回府?” 云纤站定,露出抹微笑,“是啊,秦小侯爷是去见皇上?” 秦锦年晃了下手中折扇,“我就是随便逛逛。” 说着凑近些问:“明夫人这是想去北疆战场吧?” 云纤知道他和明文举的关系,没想瞒着,微微颔首,“是啊,侯爷可是有什么指示?” 秦锦年笑着摇了摇头,“我哪敢有什么指示,只不过你一人前去,这一路不怕危险吗?” “我会小心的。”云纤轻声道。 秦锦年再一次凑近她,小声道:“洛安王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到了北疆,不用畏手畏脚,若是有能力,云王也一样可以关。” 云纤愣了下,转瞬露出抹浅笑,“我记住了。” “好,一路小心!”秦锦年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去。 云纤很快出了宫门,并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前往南宫府。 去北疆这么大事,自然要告知一声。 …… 南宫府。 南宫微也接到云王率大军前往北疆的消息,怎么可能还坐的住?立即就要去北疆,被南宫修远强行拦住。 “你去了帮不上忙,还要让文举分心看顾你。” “爹,女儿武功并不弱,即使帮不上忙也不会拖后腿吧?我要先行一步,将消息传给文举,让他做好准备,否则很容易腹背受敌。” 南宫微决定这次不听她爹的话,北疆非去不可。 “这点你放心,我会派暗卫将消息传达给文举,你就好好待在家里。” 南宫微正欲说什么,有小厮来报,“云纤来了。” 南宫微连忙迎出去,没用多久,婆媳二人重新进到屋内。 “爹,云纤也要去北疆,我和她一起去,正好有个伴。” 南宫修远揉了揉眉心,这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女儿可以强行留下,对于云纤,他怎么好意思强迫? 无奈叹息一声,最后只好应下。 第143章 未雨绸缪、透露真相 南宫微深知自己是借了儿媳妇的光,才得以离开南宫府前往北疆战场。 简单收拾下东西,婆媳二人并没有直接前往北疆,而是先回到将军府。 南宫微是第一次来到将军府。 望着宏伟建筑和错落有致的庭院布局,既感欣慰,又忍不住暗自神伤起来。 本应从小锦衣玉食,结果命运弄人,年纪轻轻便被迫投身于残酷血腥的战场之中,能封为将军,必定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与生死考验…… 愧疚之情再一次爬满她的心头,这一切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错! 似乎感应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云纤拉着她笑容满面来到梳妆室。 “娘,我们要扮成男子,更方便行走。” 这一点南宫微自是想到了,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带过来的男装,这是从子侄们那里挑小号拿的,穿在身上略显宽大,系上腰带便干净利落多了。 换好男装,云纤又在脸上简单地涂抹了些东西,转眼间,变成两个面容清秀的翩翩公子。 一切准备就绪,云纤带上几颗手榴弹,明文举说这东西不想用在战场,所以只带了一路上防身用的。 最后对春晓、夏晚交代几句,婆媳俩于暗道匆匆离开,踏上了前往北疆之路。 …… 北疆战场。 经过两战两胜,明文举写完战报后,并没有主动出击北戎。 北戎没有将战马送过来,营帐依然绵延数里,可见并没有休战之意。 于是派出十名最得力的暗卫悄悄潜伏进边防线以里,探明敌军情况再做打算。 自从回京,他便知晓还有重返战场的那一天,因此未雨绸缪,精心打造了一系列用来侦察的器械,比如简易望远镜。 古代没有玻璃,却可以用水晶打磨来制造,虽然效果差了点儿,但是能拥有这样的先进东西,无疑让他们在情报获取方面远远超越了敌方。 云王知晓世子被关,绝不会善罢甘休,弄不好会率大军过来,若是与北戎那边暗中勾结,互通消息,自己很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 想到这一点,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明文举开始调兵遣将,十五万大军,留下守城的十万,一万扎营在十里坡,另外四万,分两路绕道临山城后方。 如此一来,云王若敢对自己这一方刀剑相向,那么后方也可做到有援兵,不至于腹背受敌,将自己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另外,他更清楚战争打的是粮草,所以回京前便让孙茂大量屯粮在临山城,如此一来,即便战况有多么凶险,只要守住临山城便不会陷入断粮的境地。 总之,把所有可能会导致战局不利的情况,明文举都仔细地思虑了一遍,自认做到了周密部署才稍微放下心。 算算日子,云纤的回信应该到了,不知京城那边状况如何?皇上的蛊解了吗? 牵挂盈满心头,他起身走出营帐,满天的星光洒在身上,初秋的北方,寒意渐起。 营帐不远处便是一片山林,明文举缓步向山上走去,找了棵结实的大树靠上去。 稍作歇息,伸手入怀,掏出一枚小巧玲珑的药弹。 这枚药弹是他与信鸽之间的特殊联络方式,试着将其发射出去,如果信鸽已飞回临山城,就能感应到,并顺着空气中残留的独特气息一路找寻过来。 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小东西飞过来,明文举难掩心中失落,难道京城出事了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在心底蔓延开来,心绪有些烦乱不安。 无精打采地走出山林,返回营帐。 南宫子恒正在外面等着他,“去哪儿了?瞧你的样子好像……失恋了?” 明文举胳膊肘碰了下他,唇边挤出一抹笑容,“六哥可真能开玩笑。” 南宫子恒一把将他拉到帐内,于桌旁坐下,“我可不是开玩笑,京城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吗?” 明文举轻轻摇头,“没有。” “我就说嘛,原来是没有接到弟妹的消息,别急,这才几天,我相信京城不会出事的,来,我们小酌一杯。” 南宫子恒说着掏出个酒葫芦,拿过两只空杯倒满。 明文举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把世子关起来是不是做错了?” 南宫子恒放下酒杯,微微摇头,“已经关了就别后悔,云王来了还能如何?大不了和他打。” 明文举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很多将士都曾经是云王的部下,我担心的是,到时候受云王鼓动,很可能让军队内部变得不团结。 云王很大可能会带着皇上圣旨过来,两军合并,由他做统帅,如此我的处境便不好过了。” 南宫子恒皱了皱眉,觉得他所考虑的不无道理,随即又轻轻摇摇头。 “我看将士们都很拥护你,而且世子手下人下药是不争的事实,儿子有通敌北戎嫌疑,老子怎么还能做主帅?” 如果皇上没有被控制,明文举当然不会有此忧心。 皇上这种情况不便向外透露,就连子恒也不清楚,毕竟这事关乎天子威严和体面,越少人知晓内情越好。 面对圣旨,他敢公然违抗吗? 这也是明文举猛然意识到的一种可能。 “云王府世代忠良,在北疆军中的积威很深,关押世子就已经有人发出质疑之声,云王若是再带着圣旨过来,削去我的兵权,只能打道回府了。” 南宫子恒轻轻瞥他一眼,“拉倒吧,明知道云王很可能与北戎有勾结,你放心把军队交到他手里吗?那大央岂不是完蛋了?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云王敢抢兵权,即便是圣旨也和他打,大不了反了这大乾,我相信大部分将士会听你的。” 想不到南宫家子孙还有这番血性,诚如他所言,即便是圣旨下来,明文举也不会把兵权拱手让给云王。 否则便不会做那一番周密的部署了,大不了反了这天下,先占领北戎。 让他担忧的是云纤还在京城,战场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可能会连累她被控制起来。 明天应该与孙茂仔细商谈一番,关于云王的事情或许该向他透露些,否则有些事情解释不通。 第二日早饭后,明文举和南宫子恒一同去了孙茂营帐。 对于这位南宫府六少爷,虽然没有军职在身,却一样不敢怠慢,落座后沏了三杯新茶。 孙茂轻声问:“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明文举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过来就是想与孙大哥聊天。” 孙茂哈哈大笑,“好啊,和你们年轻人聊天,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 三人东拉西扯闲聊起来,从京城趣闻到江湖奇事,话题转换自如,气氛轻松愉快。 闲聊了有一会儿,明文举便将话题引到正事儿上来。 “云王府世子有通敌北戎嫌疑,孙大哥是不是也心存疑惑?毕竟云王府世代忠良,世子刚来战场,怎么可能与北戎扯上关系?” 孙茂并不是云王的麾下,但是对那位战场上屡次大破北戎敌军、战功赫赫的云王爷,同样有着崇敬之意。 世子会派手下人下药一事,着实令他困惑不已,又不好问出口。 闻言轻轻点下头,“确实不太理解,云世子刚来战场怎么会与北戎有勾结?然而下药却是不争的事实……” 说到此,目光看向二人,既然问了,那就是想告诉他原因。 明文举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孙大哥可认识云王?” 孙茂点点头,身为北疆这一带的将士,哪有几个不认识云王的? 明文举唇边露出抹笑容,“孙大哥觉得我与世子谁更像云王?” 孙茂对云王只是浅层面上的认识,他本身不太留意每个人的样貌,如今这么一问,细看之下,再回想云王的举止样貌。 孙茂眸光闪过一抹惊色,“我倒是觉得文举像云王多一些,难道你才是……” 能带兵打仗又怎会是笨的呢? 南宫子恒竖起个大拇指,“孙大哥好眼力,文举才是云王府真正的世子,本少爷的亲表弟。” 孙茂闻言顿时掀起一阵波澜,他原本只是怀疑,想不到答案竟然是真的!满脸惊愕地看着二人,似乎想听进一步解释。 他没有去过京城,却也听闻云王妃重病一事,还知道王妃生下的是郡主,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世子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文举决定说出实情,否则待到云王前来,一旦与自己正面对峙上,众多将士未必会义无反顾地支持自己。 说不定还会有人指责自己贪图功劳、对云王不敬、居功自傲。 孙茂与将士们相处日久,在军中颇具威望,倘若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并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说服其余将士也就容易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北戎国的阴谋讲了出来。 孙茂嘴巴越张越大,圆瞪的双眸仿佛定住了一般,好久没有眨一下。 世子换郡主,云王有可能是假的,竟然还有这种匪夷所思,荒诞离奇之事! “孙大哥是不相信文举所言吗?我们南宫府已经认亲了,他就是姑姑的亲儿子,云王十有八九是个冒牌货,否则姑姑怎么能与他和离?” 见孙茂不言,南宫子恒忍不住开口。 孙茂终于缓过神来,用力地摇了摇头,又匆忙地摆摆手,“不不,不是不相信,而是太过惊讶了,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 难怪文举会如此不凡,原来是云王的儿子,真正的世子!我信,绝对相信。” 如此一来世子下药,便说的通了。 孙茂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又道:“北戎国布下好大的一盘棋局,若不是文举还活着,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北疆这些将士,就如五年前冤死的那十几万。 北戎小儿,竟敢妄想侵占我大央,我看这次就该直捣他们老巢,灭掉算了。” 明文举心中缓缓呼出一口气,只要相信,有人支持,那么他在北疆就不会落败。 “先处理好内部问题,才好决定如何攻打北戎。” 孙茂抬起头,轻声问:“所以这些天你的布防都是为了针对云王要来北疆?怕他与北戎那边里应外合?” 明文举轻轻颔首,“虽然云王不可能急着将自己暴露出来,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我想云王来到北疆,首先要做的就是夺去我的兵权,成为一军统帅。” 孙茂一拍桌子,“放心,我和将士们绝对会支持你。” 明文举唇边带上一抹苦笑,“怕的是云王带着圣旨前来,毕竟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假的。” 孙茂皱了皱眉,违抗圣旨就相当于造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确实有些棘手。 “如果抗旨,孙大哥会支持我吗?”见他不语,明文举试着问。 孙茂抬起头,眸中带上一抹坚定,“如果云王是假,我们妥协了,那十几万将士的性命谁来护着?更是为北戎侵入大央打开了门户。 我们守护北疆这么多年,怎么可以拱手让出去,所以我一定会支持你,大不了一起反了。” 明文举端起茶杯,“文举以茶代酒,感谢孙大哥的信任和支持,只要有十五万将士支持,我就有希望立于不败之地。” “好,孙某一直都信你!”孙茂也端起茶杯。 南宫子恒当然要跟上,端起茶杯嘿嘿笑道:“来,我们先干一杯,再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 一时间帐内氛围很好,直到午饭时间,三人才走出营帐。 下午,将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召集到中军大帐。 关于自己的身份,云王可能是假一事,明文举并不想在军中公开,但是一些主要将领还是需要对真相有所了解,否则凭什么反对云王而支持自己抗旨呢? 并没有与孙茂说的那般详细,大概意思众将领都听明白了,那就是明文举才是云王府真世子。 他们会相信吗? 若是从明文举一人口中说出来,众将领难免要怀疑其真假程度,旁边有个南宫府六少爷做证,可就不一样了。 南宫家的书院开遍全国各地,世家大儒的名声几乎家喻户晓,其嫡系六公子怎么可能为他人做假证呢? 何况明文举的样貌还与云王有几分相似。 因此,众将领惊讶之后,几乎都选择相信这个事实。 接下来事情的进行便顺利多了。 第144章 战略思索、北戎女子 事情进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有了将士们的支持,明文举心中大定,可以安心等待京城那边的消息了。 在他看来,多半是云王亲自带兵前来。 夜幕降临,再一次悄悄来到树林,放出一枚药弹。 满心的期待一点点落空,就在他迈步刚想返回之际,一阵细微却又清晰可闻的声响传入耳中。 明文举精神为之一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只小巧玲珑的白鸽正扇动着翅膀朝他飞来,缓缓伸出双手,不一会儿,小白鸽扑棱着翅膀,稳稳地落在手心里。 以最快速度解开绑在它腿上的竹签,俯身对小鸽子低语了几句,小白鸽欢快地抖了抖翅膀,愉快地飞走了。 明文举迫不及待展开纸条,星月下,以他的眼力完全看的清。 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唇边的笑容不断扩大。 皇上的蛊虫竟然解了! 想不到紫珏他们的速度还蛮快的,如此一来,自己更可以施展拳脚,放手一搏了。 不过皇上恢复正常,云王应该不会来北疆了吧? 要不要将派出去的兵撤回来? 又暗自摇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无患总比临阵磨枪要好。 心情不错地返回营帐,明文举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思绪开始飞扬起来。 蛊虫已解,北戎这边战事不顺,那个人应该会选择回到战场上吧,自己对上他,靠武力几乎没有胜算。 如果将那些药人或者狂马带到战场上,再与云王暗中合作,双方强大压力下,十五万大军还真的难以抵制。 还需要进一步精心策划和筹备…… 第二日,明文举将十里坡扎下的营帐又重新做了布置。 忙完这一切过去两天。 回到营帐稍作休息,摊开地图,想要攻进北戎国皇室需要连夺下六座城池,仅靠十五万大军,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然而不给北戎痛击,又怎么能知道真云王的下落呢? 这些天他无数次思索当年云王在战场上可能发生的情景,以他数次对战北戎的胜迹来看,哪怕北戎忽然集结两倍于己方的大军来袭。 凭他的武功和指挥作战能力,即使无法取胜,至少也能全身而退,绝不至于落得被杀或被俘的下场。 只有他不在了,假云王才会顺理成章地出现,顶替他的位置。 苦思冥想,明文举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战场上,云王看到了假云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又曾是书童陪伴左右,两人一起长大,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尤其是老云王过世后,这位弟弟便消失不见,身为兄长的云王,心中必然有所牵挂。 所以当云王在北疆战场偶遇弟弟时,一时激动、疏忽大意下没有设防,不幸遭其暗算。 若是真如自己所想这般,云王如果还活着,很大可能被捉去北疆关押起来,然后喝下血颜蛊,与弟弟交换了容貌。 五年多没有现身,逃到某个地方养伤的可能性不太大。 想要找到亲爹还真的是挺难的! 一时间想的头大。 这时,南宫子恒走进帐内,于他对面坐下,“在想什么呢?” 明文举坐直身体,露出个笑容,“什么也没想,在等六哥呢!” 南宫子恒撇撇嘴,“鬼才信你说的话,不怪我打扰你就不错了吧?” 明文举倒了两杯新茶,送到他面前一杯,“是真的,六哥请看地图。” 南宫子恒微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行军打仗的地图,都看过好几遍了,有什么好看的?” 明文举微微抬起手,伸出一根修长手指,指向一处地方,“这里就是北戎皇宫,与临山城的直线距离不过千丈之遥。” 南宫子恒凝眉不解,“我知道啊,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特别之处?” 明文举笑了笑,“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阐述下事实。” 南宫子恒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最近想的太多,把脑子想坏了啊?” 明文举不理会他的话,手指转到另一处。 “且看这边,这里是龙啸峡,浑然天成的大峡谷,据说是神龙在这里咆哮留下来的,也被叫做亡魂深渊,峡谷宽约十丈,掉下去的人就没有上来过。” 南宫子恒点点头,“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我的脑子转的慢。” 明文举轻抿了口茶,“想要直捣北戎皇宫,便需要穿过龙啸峡。” 南宫子恒目光盯着他,“所以呢,你是想带兵穿越龙啸峡,进攻北戎皇室。 先不说能不能穿过峡谷,即便过去了,也是相当于把少数兵力投入到北戎国包围中,岂不是任他们宰割了?” 明文举唇角微微上扬,“我就是阐述个事实,这是进攻皇室最快捷的一种方法。” 南宫子恒一杯茶直接喝进肚里,“这么说,你是决心要拿下北戎了?” “北戎国的存在对北疆百姓来说,就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和灾难,多年战乱不断,已经民不聊生了。 若想实现长治久安,就应该消灭北戎这个祸患,如此两边经济互通,大央国更能繁荣昌盛。” 明文举不知不觉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或许一个人思考太过枯燥,也想有个人一起商讨,六表哥的行事风格很合他胃口。 南宫子恒轻轻拍了下他,“不愧是云王府的子孙,忧国忧民,胸怀天下,我虽然能力有限,力量微薄却会支持你,只不过凭现有的十五万兵力,难啊!” 明文举虽然不想坐天下,却想打下一片安宁,说好听是为了黎民百姓,实际上何尝不是为了自己,有一天能自由自在地畅游天下的大好河山。 “若是云王带兵过来,他的兵也是我们大央的。” 南宫子恒摇摇头,“据说云王的兵只认云王本人和他手中的虎符,弄不好要与那些兵自相残杀。” 这也是明文举犯愁的地方,本是大央国的精锐之师,真云王辛苦带出来的兵将,假云王却坐享其成,堂而皇之地拥有他们,还要与自己兵戎相见。 一想到这些,他就难以决断,是否该对同袍痛下杀手。 …… 这天中午,派出去侦察的三个暗卫分别返回营帐,汇报敌军情况。 听完汇报,明文举眯了眯眼,果然与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北戎在往边疆增派兵力。 东边山林中传出兽群异动声音,且有人员活动迹象,应该是云雾山驯化的那些兽群和药人迁移过来了。 西边山林同样有小股军队在活动,行动诡异,意图不明。 如此一来,北戎成功地实现了东西两边既能够严密防守,又具备随时发起进攻的态势。 一旦发动攻击,东西两方的兵力将会迅速合拢,形成包围之势,向着大央这边步步紧逼。 这种常规的防御和进攻策略,对于明文举来说并不陌生。 但此次面对的敌人却非同小可——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兽群,还有药人,他曾亲身领教过,普通阵法难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看来东西两边的山林需要重新调整部署才行。 想到就做,明文举立即下令向东西两边山林,秘密增派一辆巨弩车,如此才有可能拦住疯狂的兽群和药人。 傍晚时分,走进大帐,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名士兵匆匆忙忙跑进来,单膝跪地禀报: “将军,我们在西边营帐外抓到了一名行为举止颇为可疑、鬼鬼祟祟的女子。” 明文举闻言不由一愣,这里怎会突然出现一名女子? “将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两名男士兵押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衣服紧紧包裹着她婀娜多姿的身躯,显得英姿飒爽,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反倒增添了几分别样风情。 那张脸打扮的很精致,五官犹如雕刻般恰到好处。 明文举仔细看了两眼,心中不由一惊,眼前这名女子竟是前段时间五国使臣来访时,北戎国那位扬言要嫁给他的女子。 此女不好好待在北戎国,为何会孤身一人跑到这里来冒险? 明文举不由心生警惕,冷声质问:“你竟敢擅闯我军营帐,所为何事?” 那女子脸上毫无被抓住的惧意,相反轻挑眉梢,眨了眨眼,“当然是来找将军的啊。” 明文举双眸微眯,闪过一丝寒芒,“你就不怕因此把命丢了?” 女子唇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娇艳动人。 美目流转,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眼前人,“将军乃当世英雄,小女子曾发过誓言,此生非将军不嫁,你手中的剑怎忍心杀一个对你痴心一片的弱女子呢?” 明文举又怎会被她这般花言巧语所迷惑?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冷哼一声。 “两军阵前,你于本将军来说,只是敌人,将她带回临山城,关进死牢,严加看守。” 女子闻言脸色大变,她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前面的男人,这人怎么完全与想象中的不一样?铁石心肠做的吗? 为何会如此冷酷无情地对待她这样一个深情款款的美人? 她的美眸瞬间盈满晶莹泪珠,“我绝对不是什么奸细,就是单纯的喜欢你,背着父兄不顾一切偷偷跑过来,不惜背叛家族和国家,将军却这般狠心待我,为什么啊?” 她说的情真,听了为之动容,伴随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的让任何男子下不去狠手。 明文举不为所动,此女孤身来此定是有什么目的,目光看向营帐中的两个男兵。 “我的命令没听见吗?将她带走。” 女子的脸色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惊恐,而是冰寒。 砰! 她猛一发力,那看似坚韧无比捆绑着双手的绳索,瞬间断裂。 “既然你如此绝情,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声音冷漠至极,说完伸出双手。 白皙如玉的双手此刻竟布满了血红丝线,丝线犹如活物一般,在她的手上不断蠕动,看上去诡异至极。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红色雾气从她周身散发出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看上去,就仿佛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血色妖花,散发着令人恶寒的气息。 帐内那两个押着女子进来的士兵,几息间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明文举只感觉体内血液变得狂暴不安,这女子果然不正常,练就的是什么邪功,难道是“吸血大法”?实力弱的可瞬间被她吸血而亡。 绝不能让她跑出营帐,否则伤亡不可估量。 连忙运转内力护体,拿起桌上长剑,顺带着腕上的弩箭发射而出,然而弩箭似乎射不进她那层血色的防御罩。 战斗瞬间爆发。 女子指尖的红线仿佛游龙出海,扑面而来。 明文举脚踏八卦步,身形灵动,剑指苍穹,破空之声响彻营帐,边攻击边抑制体内沸腾外涌的血液,不敢有丝毫放松,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邪功侵染,吸血而亡。 面对这种诡异莫测的邪功,明文举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寻找破绽才好得手。 几个回合下来,便发现了对方破绽,她的邪功虽然厉害,但消耗极大,且需要持续时间维持。 越战对方气势越弱,终于找到反击机会。 明文举凝聚全身之力,施展出断魂九剑第八剑——一剑断魂! 剑光如虹,携带着不可抵挡之势,直击女子胸口。 第八剑适合单打独斗,第九剑适合群杀,两剑威力相差无几。 伴随着“啊”地一声惨叫,红雾消散,女子身形显露无疑,剑锋准确无误地点在了她的胸口,贯穿心脏。 女子瞪大的美眸盯在明文举身上,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败了。 不是败而是要死了。 “想不到你竟绝情如斯,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女子说完,孤注一掷,仿佛用尽最后力气…… 噗! 鲜血从她口中喷洒而出,如雾状在营帐中散开。 明文举感觉不好忙施展内力在周身形成一道防护罩。 她喷出的不是一口而是一腔的血,鲜血染红了整座大帐,女子最后发出仿佛地狱般的笑声。 “你就等着给我陪葬吧!” 最后倒在血泊中的是一具干尸。 第145章 身中怪毒 血雾里有毒! 明文举很快便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来,心中一紧,连忙屏住呼吸冲出营帐。 这时,闻声赶来的南宫子恒、孙茂和李尚三人,正准备冲进营帐查看情况。 “别进来!快退开,屏住呼吸!”明文举憋着气息喊了声,并连连挥手示意。 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袋解毒药粉,一扬手,药粉挥洒在大帐周围。 想不到女子死亡之际喷洒出的血液里,竟能挥发出大量毒气,而且是很霸道的毒。 尽管他之前服下了解毒丸,此刻仍能清晰感受到丝丝毒气顺着毛孔钻入体内,带来一阵阵令人不适的刺痛感。 三人闻言愣了下,转瞬反应过来,赶忙转身向后撤离,并疏散向这边赶来的将士们。 “所有将士迅速退出大帐方圆百丈之外!”明文举边撤边继续下令。 众将士一时间有些发懵,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然将军之令不可违,于是纷纷行动起来,快速向远方撤离。 感觉到空气中再没有了那个气味,明文举长长呼出一口气。 好险! 此女根本不是北戎国将军府什么小姐,而应该是江湖中的神秘人物,为了北戎竟然不惜丢掉性命,这份决绝和狠辣令人咋舌。 自己差点就被她害死了,若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估计已命丧黄泉。 即便如此,他也不幸中毒了,明文举清晰地感觉出身体传来的阵阵不适,四肢变得无力,就连呼吸都有点不太通畅。 连忙掏出一粒解毒丸服下。 南宫子恒跑过来,发现他面色不对,关切问道:“文举,怎么了?” “我中毒了,大帐里那个女子的血液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毒气,解毒丸好像并不能完全解除这种毒素。”明文举虚弱地说着。 李尚和孙茂也听到了,眼露惊惶之色,忙凑到身边关心道:“我们帮你将毒气逼出体外。” 明文举轻轻颔首,趁着毒气还没有进入五脏六腑,倒可以试试用内力逼毒。 于是几人找了远一点的帐篷走进去。 明文举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双手结印于丹田,开始运转体内深厚的内力。 周身渐渐泛起一层淡淡光芒,内力如潮水般在经脉中涌动。 三人在一旁看护、助力。 半个时辰,大汗盈满额头,汗水湿透了衣衫,明文举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怎么样?”南宫子恒轻声问。 明文举露出个虚弱的笑容,“多谢诸位相助,我已经好多了,这毒气太过霸道,多亏吸入的不多,否则命将不保。” 三人皆松了口气,孙茂问:“那女子是如何混进来的?” 刚吃过晚饭,众将士都返回各自营帐稍作休息,帐内传出的激烈打斗声才惊动了他们。 “从北戎营帐摸过来的,被几个将士抓住,带到我的帐内,她形迹可疑,一看就有图谋,可我终究还是大意了,死了四人。” 帐外两个看守的士兵也被毒气波及而亡。 明文举难辞其咎,带进帐内就该直接把她控制起来。 南宫子恒摆摆手,“莫要自责,北戎国处心积虑,你已经够小心了,好在处理及时,吸入毒气的将士没有几人。” 孙茂也一旁附和,“是啊,这种修炼邪功的女子,最容易魅惑人心,且武功不俗,若是换作我们,不知会造成多大的伤亡,看来北戎那边要有所行动了。” 明文举轻轻颔首,“备不住就在今夜,晚上要多注意防守。” “好,那边营帐可以处理了吧?”孙茂说着站起身。 明文举微微颔首,“毒气已经消散,可以处理了,让将士们迅速归位,做好晚间可能偷袭的准备。” 很快,那座被毒血浸染的营帐清理一空,重新扎在十丈之遥的一处空地上。 处理好一切,将士们各就各位,各司其职,营帐内一改这几日轻松的氛围,毕竟刚经历一场生死危机,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返回营帐,南宫子恒不太放心,便跟了进来,落座后轻声问:“毒素真的清干净了吗?” 明文举犹豫片刻,摇摇头,“没有,不过暂时能压制住,不清楚这是什么毒,太过霸道。” 南宫子恒一惊,眼含担忧,“如果一直无法清除,将会怎样?” 明文举低低笑出声,“当然是身体越来越弱,最后被毒素侵蚀而死啦。” 南宫子恒大张着嘴巴,有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有这么严重?凭弟妹的医术应该能有办法吧?只是她还在京城,要不我带你回京去,毒素那东西可不能耽误,拖延越长对身体危害越大。” 明文举笑着摇了摇头,“六哥是想让我当逃兵吗?没有皇上招令擅自回京可是重罪,会被关进死牢的。” 南宫子恒瞪他一眼,“你这不是中毒了吗?性命攸关,可以先斩后奏,要不我回京将弟妹带过来,如何?” 明文举还是摇头,“不用,这种毒她也不一定有办法,若是想让她来,可以飞鸽传书,比六哥回去跑一趟要快捷的多。” “也好,那你快写信啊,身体要紧,千万别耽搁了。”南宫子恒忙催促一句。 明文举微微颔首,“多谢六哥关心,我这就写。” “好,那我先出去了。”南宫子恒挥了挥手,起身离开。 明文举靠在椅背上并没有立刻写回信,他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自己中毒的实情。 听到中毒会惊到她吧? 毕竟自己医术不俗,连可解百毒的解毒丸都没有效果,此毒毕竟异常棘手,需要借助某种特殊的针灸疗法才行,不知道她是否能解。 如果不告诉她,毒素不解终究会成隐患,不动武还好些,一旦动武,毒素无法压制会快速涌向周身,到那时将更难解了。 思前想后,决定将实情写出来,一别二十多天,思念之情不可抑制地在疯长…… 铺开薄薄的纸张,明文举开始写回信,依然是短短的三句话,篇幅不宜过长,否则会加重信鸽飞行的负重。 第146章 师姐们来了 一封带着思念的信刚刚随着白鸽飞走,却不知云纤正在赶来北疆的路上。 婆媳俩乔装打扮,为了掩人耳目,她们并没有骑马,而是靠轻功一路小心疾行。 南宫微曾去过北疆战场,因此对路线比较熟悉。 怕有人跟踪,路上遇到麻烦,两人经常白天住店,晚上启程赶路。 即便如此谨慎行事,还是被有心人捕捉到了行踪,好在她们身上有千机弩,还有携带的手榴弹,哪怕是百人的暗杀团伙也不能把二人如何。 这一天来到那片密林,踏进崎岖小路。 眼前景象令她们心头一紧,林木横七竖八倒卧在地,残枝断臂,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屠戮。 婆媳二人心照不宣,文举经过此地定是遭遇了伏击,好在接到他的来信,知晓并无大碍。 她们不由多了几分小心,不出意料地,应该也会遇到伏击。 果不其然,行至树林深处,喊杀声四起,这次人数至少有五百人。 有林木护着还好些,总不能一直躲在树林中。 离开树林便是密密麻麻的箭雨,云纤只能靠扔手榴弹,二人借着那股力量和烟尘,向前冲。 最后手榴弹用完了,依然没能阻止敌人进攻的步伐,眼看情况越来越糟。 危急时刻从天而降十几个女子,别看人数少,各个身手不凡,其中五女配合默契,施展出一套剑法,杀伤力极强,足可困住几十人。 少,那也是援兵,婆媳二人瞬间充满了反击的斗志,里应外合下,还拼命追击的百余人最终命丧黄泉。 援兵是谁呢? 冬雪、寒梅身为云纤的贴身暗卫自然要跟着,南宫府怎么会放心婆媳二人单独去北疆呢?为了方便挑选出十名武功最好的女子,暗中保护他们。 只不过这十二人在暗中,跟丢了一程,所以晚出现那么一步。 以剑阵杀敌的五女,却是云纤的师姐温迎和万花谷的四个姐妹。 那四女虽不是神尼徒弟,却也一样跟着习武。 大部分时间都是温迎带着她们练武,云纤因为要专研医术,所以习武的时间少了许多,这也是温迎武功比她高的原因。 她们的年纪都在二十岁以下,比云纤略长一两岁。 “师姐,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云纤眼含惊喜问道,这地方离万花谷可是有挺远一段距离。 温迎笑眯眯打量她一番,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当然是师父让我们来找你啊,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师姐?” “当然想啊。”云纤说着拉过南宫微的胳膊,“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娘,刚认的义母。” 明文举的身份还没有公开,云纤不好对外称婆母。 五女连忙近前见礼,温迎笑容明媚,“姨母好,这么年轻美丽的娘,师妹你可真有福气。” 温迎身上的气质与云纤颇为相似,都是那般清新脱俗、温婉可人,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 南宫微露出个温暖的笑容,“和你们在一起,我也觉得自己变年轻了。” 一时间,众女子笑意盈盈,气氛很是融洽,包括一路跟着的那十二个女暗卫。 闲聊了一会儿后,云纤开口询问:“师姐,师父让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是要召我回万花谷吗?” 温迎唇角上扬,轻轻摇了摇头,“师父见我们几个在万花谷闲的烦闷,便把我们赶出来寻你,或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云纤难掩喜色,“真的吗?这么说你们是要与我一起去北疆战场了?” “你们这是要去北疆战场?”温迎并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师父说在这里能遇到小师妹,便急着赶过来了。 “是啊,师姐们不想去吗?”云纤问。 温迎连忙摇头,眼神里含着向往,“去去,我喜欢战场,可以上阵杀敌,不然平日里辛苦练武干嘛?” “好,那我们一起出发吧。”云纤心下欢喜,师父对她可真好。 于是十九个女子,连那十二名暗卫也不藏身在暗处了,如此路上便不再寂寞了,向着北疆前行。 一路上,风餐露宿,马不停蹄。 途经一座小镇时,姐妹们纷纷掏出身上银钱,购买了十九匹膘肥体壮的骏马,以便接下来的行程能够更为顺利快捷。 …… 云王当天下午便集结小部分军队离开京城,沿途又在几处驻军城池调兵遣将,共集结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北疆行进。 大军的行进速度自然无法与轻装简行的两个人相比。 如果一路顺畅无阻,婆媳二人将比云王的大军至少提前两天到达北疆战场。 沿途劫杀云纤和南宫微的那些人,既是柳贵妃所为,也有萧侧妃派出去的。 自从得知云纤离开皇宫,凭两个女子缜密的心思,不难猜出她是去北疆通风报信,怎么可能不在沿途劫杀她们? 柳贵妃本就对云纤恨之入骨,不可能放弃这么好杀死她的机会。 算计的很好,只可惜最后没能心想事成。 当接到反馈回来的结果,两个有身份有智慧,自认可以决策千里的贵气女人,气的咬牙切齿。 尤其是柳贵妃,怒火噌噌上涌。 深深觉得被李成骗了,杀男的不行,连个弱女子也杀不死,还配在她面前吹嘘是江湖能人吗? 她决定要悬崖勒马,再也不要与李成有任何联系。 皇上很快就要恢复正常,自己在皇宫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吧?这几日坐卧不宁。 这时凌紫轩走进来,柳贵妃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轩儿,云王离京,你连起兵造反的底牌也没了,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凌紫轩脸上竟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母妃不必担心,十日已过,父皇还没有上朝,说明他有所顾虑,云王若能接管北疆那边兵权,江山就是我们的。” 柳贵妃一脸不认同,“京城地位不保,要北疆兵权有何用?再说了,你被废,云王府还是云王府。” “母妃,别忘了,御林军也是我的,而且清颜说,云王离京时将虎符交给她,她一样能调动大军,所以,您暂且把心放在肚子里。” 凌紫轩终于体验一回自己做母妃靠山的那种感觉。 柳贵妃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别忘了,云纤提前跑去北疆,明文举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对付。” “祁先生也会去北疆,儿臣更相信他的能力。” 凌紫轩倒是满怀信心,凭祁先生的能力,还有云王的十万大军,里应外合下,明文举还能蹦跶多久? 第147章 皇上清醒,朝堂上 皇宫勤政殿。 喝了七天药膳,凌景傲身体已基本恢复,神智逐渐清明,对于中蛊之后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记忆。 见母后坐在榻旁,甚至搬过来与他同住,惊讶之色溢满那张脸! “母后,儿臣患了什么大病?怎会劳您亲自过来?” 她的皇儿终于回来了,太后眼含激动,慈祥地笑了笑,“没什么大病,你这不是好了吗?等皇儿完全恢复,母后再告诉你。” 凌景傲却并未因此打消疑虑,他深知母后不会无缘无故如此行事。 “儿臣感觉身体已无大碍,母后您尽管说,莫非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已无大碍,凌景傲作势便要起身下床。 被太后伸手拦住,“不要乱动,还需休养几天才可以。” “我是不是病了很久?为何感觉记忆有些混乱?”凌景傲说着揉了揉脑袋。 太后闻言心头一颤,关切地问道:“没有多久,现在最想见谁?” 凌景傲微微愣了下,好像没有特别想见谁,忽然抬眸看过去,“母后,敏儿她还好吧?” 太后缓缓呼出一口气,还好,能记得他在乎之人,便没什么大事。 “她还好,记忆有些乱说明还没完全恢复,朝中一切都好,你就安心养病吧。” 不问明白,凌景傲怎么可能安心养病? “看样子我病了不是一两天,朝中是谁在监管?紫轩吗?” “是紫轩和紫谦,我替你下圣旨安排的。”太后如实回道。 “那珏儿呢?他怎么样?”凌景傲又问。 “你的病多亏了珏儿四处奔波,才能好的这么快,他一会儿就应该过来看你了。”提到紫珏,太后满眼都是温柔慈爱。 凌景傲微微闭了闭眼,他一共育有十四个孩子,五个皇子,九个公主,最喜爱的当然是凌紫珏。 他是敏儿唯一的儿子,也更像自己,不但聪明还很孝顺,哪怕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依然没有在心中怨恨自己,如此之心性才可堪当一国之君。 只可惜叶家一案还没有平反。 思索间,殿门口传来声响,凌紫珏匆匆走进来。 别看太子和宸王监管朝政,面对洛安王却束手无策,想杀,却杀不死。 两人进不了勤政殿,他却可以来去自如,简直是气死人! 他俩生气也没用,谁让人家有太后皇祖母宠着,王公公亲自把守殿门,还有侍卫首领等人将勤政殿围的严严实实,别说进去了,他们连靠近都不行。 带兵强行杀进去,那不就是造反了? 两人监管朝政,意见不可能一致,倘若一方真这么做了,反而容易被另一方在背后使绊子,所以只能等。 唯一让他们安慰的是,凌紫珏的外祖家还没有平反,只要一日不平反就一日不可能重新册立为太子。 见到皇上已经坐起来,凌紫珏眸中含着丝惊喜,快步走到床边。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感觉身体如何了?” 凌景傲露出个亲切的笑容,“好多了,来,坐这里,父皇有很多话想问你。” 凌紫珏拉把椅子坐到床边,轻声道:“您身体刚恢复,休息几日再问也不迟。” 凌景傲微微晃了下头,“总感觉发生了很多事情,心中有一丝不安萦绕不去,朕要知道详情,一刻都不愿意等了。” 凌紫珏略微迟疑了一下,决定如实将朝中现状说出来。 凌景傲听的仔细,不由皱了皱眉,“北疆传回来的战报是说云王府世子有通敌北戎嫌疑,被明将军关起来了?” 凌紫珏轻轻颔首,心里有那么点儿紧张,不知父皇对此事会怎么看? “云王率兵十万赶去北疆,可是紫轩下的命令?”凌景傲又问。 “儿臣没有参加早朝,听表哥所言是的,云王带着那份旨意去了北疆,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凌紫珏如实回道。 凌景傲眯了眯眼,不由想起叶皇后与他说的那些话。 云王世子若是正常,明将军应该不会将他关押起来,毕竟无中生有关押世子,可是会被问罪的。 如果云世子真有通敌北戎的嫌疑,岂不是意味着云王已经叛变了?他为何要这么做? 太子与云王明显是一伙的,如果云王叛变,那明将军岂不是非常危险? 北疆将士一旦被云王掌控,他与北戎勾结,我大央更是岌岌可危! 见父皇凝眉不语,凌紫珏不由担心起来,难道在父皇心里还是更愿意相信云王吗? “父皇,明将军绝不会无故将云世子关押起来,云王此去便是统帅,明将军要听他的指挥,弄不好……” 凌景傲目光看向他,“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父皇还没有老糊涂,我这次得病是不是与紫轩有关?” 凌紫珏心下稍安,瞧了眼一旁的太后,太后摆了摆手,“你父子随便聊,我去那边休息了。” 林嬷嬷闻言忙过来搀扶。 “说吧,朕是不是中了蛊?”凌景傲不傻,想起皇后曾和他说过的话,再从他们的神情上不难猜出来。 凌紫珏微微颔首,“确实是中了蛊,不过朝中大臣无人知晓,只知您是病了。” 凌景傲心下稍安,还是珏儿想的周到,不辞辛苦想法为自己解蛊,还考虑到他作为帝王的颜面。 想到此,轻轻叹息一声,“是紫轩干的吧?” 凌紫珏抬眸,目光看向他,沉默片刻缓缓道: “没有证据,儿臣也不敢妄言,不过给您下蛊之人就是云雾山追杀儿臣那人,此人武功高深莫测,他是北戎国皇室之人,当初云王妃的蛊也是出自他手。” 凌景傲此时才恍然想起他被追杀一事,上上下下将他仔细看了一遍。 “那次可有受伤?是谁救的你?朕曾派侍卫首领带人出去寻你,不知为何才想起来。” “当时恰好得一女子相救,有幸活命,返回途中遇到明将军夫妻,他们当初跳崖,崖底有个蟒蛇洞,这条蟒蛇洞恰好通往云雾山底下,北戎国建造的一座宫殿……” 凌紫珏敏锐地察觉出父皇好像不记得中蛊这段时间,所发生之事记忆模糊,不由挑关键和重点地方讲了一遍。 凌景傲眉头越皱越紧,想不到自己这期间竟做了这么多错事,让紫轩掌管六部,不用去查也知中蛊是他所为。 很好,为了这个位置竟然与北戎国勾结,置大央国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更不念及父子之情,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吗? 眼前不由浮现出柳贵妃的身影,暗哼一声,果然是什么样的娘生出什么样的儿子,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母后,她还好吗?”凌景傲莫名的有些心虚,忽然间觉得愧对敏儿。 “冷宫走水,母后她不在冷宫了……” “什么?”话还没说完,凌景傲声音陡然拔高,他的敏儿不在皇宫了,这怎么可能? 凌紫珏惊了一大跳,心中暗暗叫苦。 原本就担心父皇得知此事后会大发雷霆,此刻见父皇如此激动,难免有些紧张。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实情,否则日后更不知如何向父皇交代了。 “儿臣怕柳贵妃对母后做出不利之事,所以擅自做主,将母后从冷宫接走了,然后伪造成走水,如今都知道皇后不在了,儿臣请父皇责罚。” 凌紫珏说着站起身便要磕头认罪,凌景傲抬了抬手,“罢了!这不怪你,都是朕的错。” 刚恢复的身体仿佛一瞬间又加重了。 以后他都见不到敏儿了吗? 皇后不在已成事实,不管是什么原因,假死离宫都是死罪。 哪怕自己恢复正常,身为一国之君也堵不住众臣之口,保住他们母子性命,所以不可能再把皇后接进宫,除非换一个身份。 然而换个身份哪有那么容易,根本瞒不住那些狡猾的大臣们。 “父皇,儿臣一时情急,办了错事。”凌紫珏低垂着头,有些懊恼,若是知道能这么早解除蛊虫,他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凌景傲缓缓坐起身,唇边露出抹笑容。 “你做的对,只要人活着就好,朕忽然间累了,也想通了。 等叶家平反,就把皇位交给你,余生我只想和你母后云游四方,享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 凌紫珏一惊,连忙双膝跪下,“父皇还年轻,万万不可生出此种想法。” 凌景傲板起脸,佯怒道:“怎么?难道你不想为父皇分忧,承担这份重担?不想看到父皇与你母后下半生过的幸福吗?” “儿臣不敢,只是……” 凌景傲微微叹息一声,“你先起来吧,朕知道现在局势不利,你担心叶家是否能平反,明将军若有不测,叶家就更难翻案了。 明日朕就上朝,你带着朕的圣旨速去北疆,让云王即刻返京,他若敢抗旨,直接将他抓起来,带回京城。” 凌紫珏确实担心北疆那边,自己若是离开,万一京城这边有变,会更危险,于是摇摇头。 “儿臣相信明将军能应付过来,父皇身体刚好转,需要静养,不适宜立刻为国事忧心。” 凌景傲看了看他,“好吧,朕会派其他人送去圣旨,有你在京城,朕更安心些。” 父子俩又聊了会儿,凌紫珏离开。 三日后的早朝,凌景傲穿戴整齐,容光焕发出现在朝堂之上。 众臣齐刷刷跪倒在地,叩头行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日未上早朝,朝堂上需要汇报的事情有很多,大臣们纷纷有本上奏。 其中就有大臣提出,太子监国期间滥用职权,与宸王一同监管,却总是独断专行不听劝阻,京城混乱,出现多起打架斗殴之事。 太子一党立即站出来反驳,指责宸王的不作为,故意将问题甩给太子,其居心叵测。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争论不休。 就在这时,穆丞相站出队列,躬身道:“十日前接到北疆战报,明将军两战大获全胜,杀敌五万,因云世子有通敌北戎嫌疑,故将其关押起来。 云王爱子心切,急于前往北疆,太子强烈支持云王,不听众臣劝阻,执意下旨命云王为统帅,率兵前往北疆。 臣认为此举大为不妥,我军气势正胜,这个时候更换主帅,容易造成军心不稳,还望陛下明鉴。” 话音刚落,便有朝臣点头附和。 凌景傲面沉似水,目光看向太子,“朕未亲政这段期间,太子就是这样监国的吗?不为国家大局考虑,只关注自身利益得失,如此行径,如何能担起未来储君之大任? 从今日起,继续关禁闭,在思过堂面壁思过,好好反省自己!” 此话一出,太子连忙站出来反驳: “父皇,儿臣不服,云王府世代忠良,云世子怎可能做出通敌北戎之事?依儿臣看,定是明将军害怕世子抢他功劳,故意将其关押起来。 两人都太年轻了,很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所以儿臣派云王率兵前去。 一为查明真相,二来也可以两军合二为一,乘胜灭掉北戎的气焰,云王在北疆对敌多年,经验丰富,为主帅可稳定军心。” 话音刚落,柳丞相便站出来,接着道: “老臣认为云王去北疆并无任何不妥,只会增加我军气势,北戎两日伤亡五万将士,为雪前耻,保不住会集全国大军来攻,到那时,凭北疆十五万兵力根本无法抗衡。 云王率兵前去北疆,是未雨绸缪,更能提振我军士气。” 一时间太子党的朝臣纷纷附和,言辞灼灼,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宸王一党的朝臣竟也纷纷站出来,表示云王去战场并无不妥。 凌景傲眯了眯眼,轻拍了下桌子,示意肃静,“明将军能接连夺回五座城池,并能以一万胜五万敌军,朕相信他绝对有能力对战北戎。 而且身为一军主帅不会如你们所说那般小气,因嫉妒云世子而把他关押起来,这里面定有缘由。 这个时候,云王率兵过去,此举非但不能助力战事,反倒极有可能引发我军之间的内乱和纷争。 朕不知诸位爱卿是当真不懂其中利害关系,还是有意扰我军心,故意挑起内乱不成?” 说到此处,凌景傲目光扫视全场,众人皆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纷纷低下头去。 目光转向太子,沉声道:“太子监管不利,处事不当,关禁闭已经是从轻处罚了,朕意已决,无需再言,退朝!” 凌景傲说完,站起身一甩袍袖离开金銮殿。 一个个还真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不急,他会一步步将这些毒瘤都清除干净,还朝堂一片清明。 第148章 夜袭,三战三胜 十里坡营帐内。 因担心夜晚敌军那边可能会有所动作,明文举不敢躺下休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毒素暂时被他压制,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 环顾四周,营帐周围已经按照计划做好了严密部署,士兵们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然而,他的心中仍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潜在的威胁正在悄然逼近。 思索片刻站起身,走出营帐向东边走去。 十里坡东西两边是绵延不断的山林,既是两军的天然分界线,也成了埋伏和偷袭的绝佳场所。 毕竟,兵力有限,防线不适合拉的过长。 据暗卫侦察反馈回来的消息,东边山林有野兽异动的声音,如果北戎控制兽群发动冲锋,心里真没把握能否成功守住防线。 防线一旦溃败,兽群便会冲进大帐,帐内布置的迷惑阵法,对于发狂的兽群来说毫无作用可言。 在云雾山,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狂马群,弩箭似乎杀不死它们,面对未知数量的兽群,明文举眉头层层叠起。 如果北戎偷袭成功,自己这一方惨败,等云王到来正好可以借题发挥,顺理成章卸下他手中兵权。 这么想着,越发笃定今晚北戎会有所行动,那女子潜进来就是为了今晚,即使不死也能释放出毒气。 思索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南宫子恒一脸关切地问: “不在营帐好好休息,你在这里琢磨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兽群突然从东边攻过来,有几分胜算。”明文举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准备好巨弩车了么?我看那东西的威力非比一般。”南宫子恒轻声安慰,果然是一军主帅,想的就是多。 明文举却摇了摇头,“那东西不一定能拦住,六哥是没见过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兽群,所展示出来的威力,比起大军更可怕。” 南宫子恒不由皱起眉,“如果连那么粗的弩箭都杀不死,那该如何应对?” “六哥也不必紧张,车到山前必有路,走,我们过去看看。”明文举转头留给他一个微笑,迈步向东走。 南宫子恒紧跟在后面,这小子把紧张丢给自己,他倒轻松了。 两人很快来到东边防守区域,将士只有一千,但每个人手中都配备了精良的弩箭,两台巨弩车。 一千人守在各自方位上,都很精神。 天空一弯月牙,繁星点点,洒下微弱光芒。 明文举拿出望远镜向远处山林中望去,虽然看不清山林里具体有什么,隐约中感到有无数影子在晃动,今晚必定有所动作。 “怎么样?会来吗?”南宫子恒轻声问。 明文举微微颔首,“一定会来,我们就守在这儿,如果危及到生命,六哥切记保命要紧,千万不要硬拼。” 南宫子恒拍了下他的肩膀,“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别忘了你体内还有余毒,切记动武,千万别让毒素扩散,否则打胜了又有何用?” 明文举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两人没有再说话,隐蔽在旁边的大树下。 周围一片寂静,唯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时间悄无声息,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猛然间,远处山林中传来一阵哀怨至极的琴音。 那琴音初听之时,宛如初生婴儿在啼哭,令人心生怜惜;转瞬间,又变得婉转悠扬起来,好似一名年轻女子在掩面轻笑。 清脆悦耳,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愁与幽怨。 伴随着琴音响起,便是一声声或低沉、或高亢、或尖锐、或沙哑的兽吼声,此起彼伏……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来自地狱的恐怖乐章,由远及近地回荡在这片寂静的夜空。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将士,听到这扑面而来的声响也会情不自禁双腿打颤,更何况还要拿起武器与之对抗。 几息间,黑压压一片体态各异的野兽们,从茂密丛林中狂奔而出,震的林木摇晃,大地砰砰作响。 明文举立刻下令:“点火,发射!” 稍顷,火光四起,照亮了这一片天空。 原本如山洪狂奔而出的庞大野兽群,当看到眼前熊熊燃烧起来的巨大火焰时,即使受神秘琴音所控,其冲击的步伐还是明显放缓下来。 先前那势不可挡的气势也随之削弱许多。 大火燃烧的另一边,两架巨弩开始向冲过来的兽群发射弩箭,与此同时,一千名将士手中的弩箭也随之发射出去。 刹那间万箭齐发,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箭雨屏障。 一时间,空中充斥着野兽们的哀嚎和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长空。 那些被弩箭射中要害的野兽纷纷倒地不起,鲜血四溅,数量以惊人的速度在减少。 即便如此,也没能完全阻止野兽冲击的脚步, 它们似乎铁了心要冲破人类防线,尽管死伤惨重,仍然前仆后继,毫不退缩。 眼看部分野兽,尤其是那群狂马,成功突破火墙,朝着防线疾驰而来。 明文举眉头紧锁,立即指挥一半将士集中火力,瞄准突破火线的野兽进行密集射击。 南宫子恒身先士卒,率领一小队武功出众将士,手持利刃,近距离与冲出火墙的野兽们展开殊死搏斗。 最初面对兽群时的那种恐惧,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信念和无畏勇气,他们紧密配合,奋勇杀兽,誓要守住这道防线,绝不能让野兽群冲进大军营帐。 最难杀死的是狂马群,它们身体仿佛铜墙铁铸一般,弩箭很难穿透。 明文举手中千机弩,专门瞄准狂马的眼睛和脖颈,果然这两处是烈马的弱点。 不由喊了一声。 无论是近战还是远距离射击的,都开始专注这两处地方。 然而狂马的烈性太强大了,十人对战一匹也很难取胜,一千人的防线因为几百匹狂马,渐渐显出败势,已经出现了将士的伤亡。 明文举心内焦急,眼看战马冲出防线,直奔营帐,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一声令下:“撤退!” 随着将士们远离,一颗手榴弹扔了出去。 砰!一声炸响,十几匹冲出防线的烈马,在爆炸力的冲击下,掀翻在地,吐血而亡。 众人齐心协力下,成功阻止了野兽群冲击的脚步。 暗中控制兽群之人,可能感受不到胜利的希望,或许不忍心好不容易训练出的兽群全军覆没。 琴音陡然变换了声调,余下不足五百的野兽们,闻声迅速调转方向,以最快速度朝着山林奔去。 明文举并没有下令追击,将士们疲惫至极,伤亡至少有二百余人,受伤的士兵急需救治。 安排那些没受伤的将士继续守在此处,以防敌人趁虚而入,再次发动进攻。 受伤的士兵抬回营帐中治疗。 他和南宫子恒则迅速赶回营帐,因为北边和西边同样传出了战斗声响,其激烈程度不亚于这一边。 看来北戎国今晚,显然是精心策划,并实施一场全方位的大规模偷袭行动! 西边指挥作战的是孙茂,正对北戎营帐的是李尚在指挥。 无论西方还是北方,明文举都实施了周密的布防措施。 然而,今晚的形势却极为不利,北戎派出的兵力异常强大,不仅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更令人胆寒的是冲在最前方的那群人。 这些人绝非普通士兵,他们个个武艺超群、身手矫健,仿佛不知疼痛与恐惧为何物。 一往无前的气势冲锋陷阵,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面对如此强敌,如果没有巨弩以及明文举事先布置下的困阵作为支撑,估计已经惨败了。 此时两边战线都处在岌岌可危状态。 明文举瞧了眼后方,暗暗松口气,援兵已经到了。 既然野兽群出现,又怎么可能想不到那些可怕的药人呢? 仅凭营帐内的一万精兵,是不可能阻挡住北戎国发动全方位的猛烈攻击,所以从临山城调出五万精兵隐藏在后方。 一旦感觉不敌便会发送信号。 明文举迅速与五万精兵会合,两万支援西边,自己则带着三万,加入李尚阵营,正面迎敌。 药人虽然身体强悍,但比起烈马还是差了许多,起码弩箭是可以穿透他们的身体而致死。 只要能杀死就不足为惧。 北戎那边将领,眼看胜利在望,准备发动一轮猛烈攻击,便可直捣对方的中军大帐,一举将敌人击溃。 却不想这时候来了援兵。 援兵怎会来的如此及时? 若是从临山城调兵,即使是骑兵也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如今看来这些兵早已埋伏在了后方。 可见侦察兵传回来的消息有误。 自己这一边兵力是五万,虽然有一千药人,也已损伤过半,继续打下去毫无胜算,看来今晚精心准备的偷袭,注定以失败告终。 寄予厚望的东边野兽军,本应凭借其强横的力量,率先冲破敌军防线,为整个战局打开突破口。 竟然没能冲过防线,最先偃旗息鼓了,完全没有发挥出什么强大的作用。 朱子昂心里冷哼,什么三王爷智勇无双,在后方指挥就能决胜千里,在他看来就是狗屁! 过分夸大了兽群的作用,畜生还能强过人吗? 这种局面再打下去,北戎只会加剧伤亡的数量。 朱子昂权衡利弊,一声令下:“全军听令,撤退!” 北戎军迅速掉头,包括前面冲锋的药人,虚晃一招,一块块盾牌形成一堵坚固可移动的墙,掩护前面大军撤退。 撩完了就跑,以为大央军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明文举一声令下:“追!” 有句话叫溃不成军,一旦撤军就意味着,士气和阵型都将受到影响,很难再完美地组织起来反攻。 这种情况不追杀,更待何时? 要给敌人沉重一击,让他们长长记性,从此不敢轻易再来侵犯。 三万大军以锐不可挡之势,向撤退的北戎军猛扑过去。 一时间,喊杀声、马蹄声响彻云霄,北戎军很快陷入一片慌乱之中,伤亡自不必说。 感觉差不多了,明文举一声令下,大军迅速撤回,前方是北戎国城池,万一驻军杀出来可就危险了。 西边进攻的北戎军,看到大央援军,同样没有了先前进攻的强势,眼看那两边都消停了,自己这一方还打什么劲儿,赶紧撤退才是上策。 孙茂没有追,因为退回去的是茂密山林,夜晚追进山林可不是明智之举。 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守住防线,他带着援军返回大帐。 一场夜袭最终以北戎军失败而告终! 不过大央军这次伤亡有些多,一万精兵损失了三千。 其实这已经是最好的战果了。 若不是事先精心谋划,部署周详,加之拥有弩箭等精良设备,光凭那些训练有素,凶残无比的兽群和药人,就足以让他们遭受重创。 北戎那边至少伤亡一万将士,花费大量财力、精力和人力训练的野兽群、药人,更是损失大半。 北戎引以为傲的一支神秘力量,再派上战场可就起不到那么大威力效用了。 总之,对于大央军来说,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三战三胜,明文举以其突出的能力,奠定了在军中无人可撼动的统帅地位。 处理好现场,回到帐内,一阵疼痛从胸口传来。 虽然没有大幅度地动用武力,这种不知名的怪毒还是趁机找到缝隙,蔓延开来…… 心头一紧,深知情况不妙,连忙盘膝坐下,调动内力试着压制毒气蔓延。 一个时辰后,缓缓呼出一口气,总算又压制住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 …… 北戎国距离十里坡最近的一座城池——玢天城。 萧玄安坐在一所殿内,喝着茶水,两天前他来到这里。 因急着赶路,刚恢复的伤势又有裂开趋势,因此今夜并没有出去观战,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明文举算你行!竟然以一万精兵杀他们五万将士,今夜看你如何能抵挡住我北戎的大军,让你尝尝惨败的滋味。 等云王一到,就是你的死期! 十里坡的战斗声响,还传不到城中这么远的距离,按时间算应该胜了吧?怎么没人回来禀报于他? 难道战事进行的不顺利? 终是无法再安稳坐着,起身,想走出城门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跑进来。 “三,三王爷,大军败了!” 败了?这怎么可能? 第149章 敌方矛盾、北疆相见 萧玄安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门口,实在不愿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女子明明已经成功潜入进敌方营帐,按照计划,哪怕女子没有一举成功,至少也能制造出一些混乱和破坏来。 难道她引以为傲的毒根本没有给对方造成一丝影响? 即便如此,凭借他的兵力部署,这场偷袭绝对该稳操胜券,现在却告诉他败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给本王详细道来!”几个字仿佛从萧玄安牙缝里挤出来。 那人不禁哆嗦一下,不敢怠慢,将战场情况如实汇报出来。 培养训练多年的各种兽群,剩下不到五百只,一千多药人伤亡过半,将士战死一万多…… 听着一组组数字,啸玄安的心仿佛在滴血!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暗。 第一次指挥作战便以惨败结束,还如何维持他睿智的幕后形象? 他只觉眼前一黑,有点天旋地转,勉强稳住身体,摆了摆手,“下去吧。” 那人如同受惊的兔子,麻溜跑开。 萧玄安用力揉了揉眉心,曾经,他做事无往不利,也因此在北戎国拥有相当高的名声与威望。 甚至有人对他赞不绝口,声称只要三王爷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自从明文举出现后,他就开始变得事事不顺,这小子注定是自己的克星不成? 怎么就杀不死他呢? 竟然又用出了那种威力强大的暗器,自己对上他也不一定有把握弄死他,那武器的威力他可是亲身尝到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这也是他不敢出来正面对上明文举的原因。 皇上蛊虫已解,云雾山的秘密据点不复存在,想从内部瓦解并逐步侵占大央国的周密计划,至此几近破灭。 清颜身份虽然还没有暴露,却已不堪大用,用心培养多年的棋子这么快就要成为一枚废棋子了吗? 他很不甘心! 好在还有云王府。 若是知道明文举在战场上这么难对付,就不该让云王过来,万一他也斗不过,被关押起来该怎么办? 估计大央皇帝已经对云王有所怀疑了吧?只要拿不出证据,他就不敢轻易对云王有所动作。 毕竟,无缘无故诛杀忠臣良将,势必会被外界传扬成皇帝心胸狭隘、嫉妒贤能,忌惮云王府功高震主。 凌景傲那个家伙很注重在外界的名声,对此定然会慎之又慎。 哼!想要成为万民敬仰的一代明君,那就只能默默忍受这些掣肘和顾虑! 思索间,有人匆匆走进来,正是官拜一品的大将军朱子昂,他对三王爷可不会卑躬屈膝。 很自然地于他对面坐下,面色不怎么好看。 “三王爷,那个明将军似乎早就知晓会有今夜偷袭,三边防线都做好了万全之策,甚至连援兵都备好了。 而且听说他扔出一种暗器,威力非常大,损伤惨重,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兵可伤亡不起了。” 这话虽然没有埋怨之意,却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再轻易做决定。 什么万无一失,绝对会给敌军以沉重打击,结果被打击的是自己这一方。 经过两战失败,朱子昂便不主张主动出击,做好防守即可。 然而三王爷一来,立即改变战略,还以为有多么厉害的军事手段,能带着大家扭转败局,结果落了个惨败。 如此自己败那两战也说的过去了。 萧玄安眯了眯眼,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明文举就不是个正常人,他们胜在武器和兵器上,一次失败不能说明什么,先让他们得意几天。” 他的话,朱子昂不置可否,毕竟自己带兵时输的更惨,那次还没有用上先进兵器。 “接下来怎么办?把营帐撤回玢天城?” 萧玄安摇摇头,“撤兵岂不意味着我们输了?” 不撤兵难道就不输了吗?朱子昂很怕再坚持下去,他的兵会越来越少。 “如果不撤兵,万一哪天大央军来个偷袭,我们怎么应付?宁可伤亡那一万将士?” 十里坡的营帐,北戎如今也是派出一万精兵守着。 萧玄安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凝视了有一会儿。 “败了几次,本王看你连反击的意思都没有了,怎么能说出‘宁可伤亡那一万将士’这种丧气话来?难道我们就没有弓箭、弩箭和布防吗? 为将者先失去勇气和信心,还如何带兵打仗?” 被王爷毫不留情地训斥,朱子昂心里能舒服才怪,深吸一口气。 “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次五万大军外加那些药人和兽群,都没能攻下敌军防线,真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力量和才能可以反转战局,难道要把大军全都拉出去吗? 不要忘了半年前他们能连攻下五座城池,此次若是战线拉长,备不住也会攻城,依本将军看,就该将两千匹战马送过去,求和,如此还能保住我北戎的兵力。” 萧玄安眯了眯眼,这家伙敢如此和自己说话,看来是不知道他的厉害,被小瞧的感觉特么地不爽。 他需要一场大战来证明自己比他这个草包将军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两人的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高度,难怪会屡战屡败,是因为他这个领兵的将军太差了。 “到这种程度再送出去两千匹战马,是你这个一品将军应该说出来的吗?事已至此,只有一直打下去才是王道,等本王身体恢复,定会让朱将军亲眼目睹胜利的到来。 今日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议。” 朱子昂站起身,微微一拱手,“本将军静待三王爷佳音,告辞。” 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萧玄安狭长的眸子眯了又眯,深吸一口气,睡觉养身体才是主要的。 战争打的就是气势。 胜了,皆大欢喜,一旦战败,军中便会出现意见分歧或矛盾冲突。 明文举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允许自己有决策失误或战略失败,哪怕一次都不行,要树立起在军中的绝对威望。 这种威望不只代表着他个人的荣辱,更关系到整个军队的士气与团结一心。 第二日,阳光透过营帐窗口洒在脸上,明文举缓缓睁开双眼,意识到自己竟然睡到了辰时之后。 他伸了个懒腰,试着活动一下身体,除了轻微的疲倦感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不适之处。 他迅速起身,收拾妥当,迈步走出营帐。 刚一出门,便看到南宫子恒站在不远处,目光瞧向这边,似乎在等着他的出现。 果然,那道站立的身影快走几步,来到身边,轻声问:“感觉身体怎么样?昨晚有没有加重?” 明文举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多谢六哥挂念,我吸入的毒素本就不多,没什么大问题。” 南宫子恒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那就好,我觉得敌军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发动进攻,你还是先回临山城,在那里得休养,毕竟这里条件有限,不利于养身体。” 明文举却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在哪里都一样,何必来回颠簸。” 距离临山城,骑马至少需要半个多时辰,万一这边有突发状况,得到消息再赶过来,一切都晚了。 南宫子恒面带忧虑,低声道: “既是为了让你回城好好休养,也是防范云王会带兵过来。 我想,他应该不会率大军直驱十里坡,极有可能带兵住进城中,临山城可就成了他坐镇地盘,弄不好城中五万大军也会被他收在麾下。 到那时,我们在外的大军就会陷入进退维谷之境,没有退守之地,将非常危险。” 明文举赞同地点点头,“六哥果然适合做将才,考虑的非常周到,听六哥的,将这边营帐安排一下,我们便回到临山城。” 南宫子恒俊朗的面容现出丝兴奋之色,两人刚想去找孙茂交代几句。 忽然有人急匆匆跑过来报:“将军,营帐外来了一群女子,说是您的亲人。” 两人同时一惊,怎么会是一群女子? “走,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南宫子恒拉起他就往外面走,心中很是好奇,怎么会有一群女子来到军营? 营帐外正是云纤一行人,她们刚到临山城,差点与巡逻士兵发生激烈冲突。 前方战事吃紧,忽然出现一群陌生女子,任谁都会心生警惕,自然免不了怀疑和仔细盘问一番。 提起明文举,士兵们都认识。 但是这样也不能保证这些女子就是自己这边的,毕竟敌军对他们将军也是耳熟能详。 万一是敌方使用的美人计呢?瞧眼前这群女子,各个生的花容月貌,怎可让人轻易相信呢? 抓起来严刑拷问?那也不行,若真是将军的夫人和亲人,他们岂不是犯下大错,得罪了将军?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派出一百精兵,既是护送也是监视,将云纤一行人带到营帐这边。 明文举匆匆走出营帐,一眼便看到站在那群女子前面的云纤,还有身边的南宫微。 难掩激动之色,快走几步来到近前。 “娘,云纤,你们怎么来了?” 南宫微绷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唇边带笑,“是纤儿要过来,我便随着她来了。” “军中没有女兵吗?”云纤问,夫妻相见有千言万语,他们却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 明文举微微摇头,“这边没有,临山城里只有一支女兵队伍。” 云纤拉过温迎,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师姐,还有她们,都是我师姐。” 明文举瞬间就听明白了,温迎是她口里提过的师姐,那四个只是万花谷中的师姐,连忙客气地跟着她叫“师姐。” “见过明将军。”她们可不能随着叫师妹夫,而是尊称将军。 原来这位年纪轻轻,气宇不凡的将军就是师妹所嫁之人,难怪一次都没有回万花谷,如今更是不远万里跑来战场。 细看之下,不由令人心生倾慕之情。 那些女暗卫不用介绍,南宫子恒都认识。 南宫府来人了,他面色难掩兴奋之情,虽然她们多半都是奔着表弟来的,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是亲人。 这家伙今年十九,痴迷于练武,喜欢战场的自由奔放,因此至今尚未婚娶,简直就是南宫府的一个另类。 互相介绍认识后,明文举让她们稍等,自己则回到营帐找来孙茂和李尚,交代清楚一些事情,匆匆走出军营。 一行人骑上战马返回临山城。 回到城中,为她们安排好住处,南宫子恒自告奋勇,极其热情地带上温迎师姐妹,熟悉城中的新鲜事物去了。 明文举带着南宫微和云纤来到一间屋子里。 此时才有时间细问京城发生的一切。 婆媳俩相视一眼,由云纤讲述事情始末。 果然如自己所猜想那般,云王率大军来了,按照行军速度和日期推算,大概后天就能到达。 三人闲聊了有一会儿,南宫微主动离开,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屋内剩下夫妻二人。 明文举拉起她一只小手,“我给你的回信,恐怕是收不到了。” 云纤抬起头,美眸中闪过一丝好奇,“都写了什么?” 望着眼前小娇妻,很想将她搂进怀中,以解这么多天的相思之苦。 然而自己身中怪毒这个隐患还没有解决,怎么能任性冲动呢? 唇角染上丝笑意,“上书:夫中毒,望妻来北疆。” 此话一出,云纤面色大变,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中毒,若是一般毒,解毒丸就能解了。 连忙抓起他一只手,手指搭了上去。 眉心不自觉拧紧,明文举心凉了半截,她也没有办法解吗? 有一会儿,云纤收回手指,拧紧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 “这种毒极其罕见,我也不清楚是何毒,好在吸入的毒素少,我有信心能将其清除。” 明文举目光盯着她,问:“怎么清除?针灸吗?” 她微微一笑,“是啊,师父教过我一种神奇针法,来,我们现在就开始。” 明文举摇摇头,“夫人长途跋涉很辛苦,休息一晚,明天再来也不迟。” 云纤瞪他一眼,“毒素藏在身体里,多一晚便多一份危险,也更难清除,快躺下。” 明文举只好听话地乖乖躺下,主动解开繁琐的衣服。 云纤将针包拿出来,随手掏出一块洁白丝帕,盖在他眼睛上,“你睁着眼睛会让我分神。” “什么神奇针法还怕看,难道怕为夫偷学去了不成?” 明文举心里想的当然不是他嘴上说的这般,难道这丫头又要用自身血为自己解毒? 第150章 小别重逢 还真被明文举猜对了,云纤所施针法为血丝引——百转针。 此针法以自身血丝为引导媒介,需在周身各穴位精准地施满一百针,方能将体内的毒气牵引出来。 明文举此次吸入的毒气与常见的毒粉、毒液有所不同,毒粉、毒液通常会直接渗透进血液当中。 但这股毒气却是沿着经脉四处游走肆虐,也正因如此,解毒丸才会毫无作用。 唯一的解毒之法就是将经脉里游走的毒气引出体外,否则毒气入心,哪怕少也无力回天。 配上她本就特殊的血液,云纤觉得还是有很大可能会将毒气引出体外。 “我要施针了,无论过程如何,千万不要动,否则前功尽弃,不但你自己危险,还会连累我。”云纤警告一句。 明文举轻“嗯”了一声,自己的毒只能靠她解了,此时说些感谢、麻烦之类的话反倒显得客气而矫情。 云纤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开始着手施针。 虽然是以自身血为引,却不会像上次解血颜蛊那般需要很多,只需少量既可。 拿出两根大号银针先在自己左胳膊处,稳稳当当地扎入两个关键穴位。 紧接着,她手法娴熟地拿出更多银针,如疾风骤雨般在明文举的周身快速落下,没用多久,整整一百根银针,密密麻麻地布满周身各个部位。 整个施针过程必须保持连贯并且准确无误,稍有偏差,不仅会前功尽弃,甚至可能直接导致病人当场死亡。 这套针法极其复杂精妙,对于学习者的悟性要求极高。 云纤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能够闭着眼睛,精准地找到穴位进行施针。 正因如此,师父常常夸她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医学奇才。 相比之下,温迎即便再苦练两年,依然难以领悟下针的技巧和精髓所在。 这就是天赋上的区别,往往不是勤奋就可以补拙。 施完针后,云纤轻舒一口气,伸出右手,捏住插在自己左胳膊上的两根银针缓缓拔出。 随着银针拔出,食指和中指迅速并拢,准确无误地对着刚才扎针的穴位用力点了两下。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从那两处针孔之中,喷射出两条极为纤细的血线! 这两条血线如同灵动的小蛇,眨眼间,便与明文举身上密密麻麻的一百根银针产生了奇妙联系。 那血线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迅速弥漫开来,在一百根银针间游走,形成了千丝万缕。 远远望去,显得尤为神秘。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安静得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 这种状态持续了约一盏茶时间,云纤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右手,随着她指尖轻触,原本清晰可见的血线瞬间消失无踪,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以最快速度拔下他身上那一百根银针,取下白丝帕,目光紧张地盯着他。 拿起他一只手搭上脉搏,稍顷,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爬上她那张俏脸,美眸中闪烁着兴奋。 “成功了,毒气不见了!” 明文举缓缓坐起身,伸出手轻轻拂过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几缕散发,汗水混合着还没有散去的血腥味,让他心生怜爱,深知现在的她有多么的疲惫。 又一次救了自己,这回他没有说出感激的话语,而是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温暖的怀抱才能表达出内心深处的思念与感激之情。 默默抱了有一会儿,云纤缓缓推开他。 “好啦,我已经没事了。” 说着轻盈地跳下床,娴熟地整理床铺,并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道缝隙,清新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 两人洗漱后,重新依偎着坐到床边,没有了体内那丝毒气,明文举神清气爽,忽然想起一事,问: “你的师姐们怎会来到北疆?” 云纤唇边带笑,眨了眨眼,“当然是跟着我过来的呀,那处密林之地,我和娘差点身陷绝境,她们几个就如仙女下凡,及时赶到。 师姐说是师父让她们下山找我。” 明文举微愣了下,“竟然如此凑巧,难道你师父算到,你在那地方会遭遇危险不成?她老人家的预卜能力这么强吗?” 云纤得意地一挑眉,“那当然,否则为何会有神尼之称?” 明文举微微一笑,“真羡慕你有个好师父,很想现在就见到她,问问真云王是否还活着?” 云纤露出抹歉意,“一直说带你去见师父,总是阴差阳错,没有时间。” 明文举微笑摇头,“我就那么一说,若真的算出不在人世,岂不是连希望都没有了?有希望就会去碰运气,运气到了,自然就找到了。” 云纤抬头看他,“你认为真云王还活着?” 明文举轻轻点头,“冥冥中有那种感觉,或许就在北疆。” “要多关注娘,她来北疆很大原因是为了寻找云王。”云纤柔声提醒。 这一点,明文举当然知晓,“我会派人暗中跟着她,娘有分寸,一般情况下,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忘了告诉你,我与丞相府断亲了。” 明文举不由一惊,“断亲了?” 云纤用力点下头,“是啊,免得相府倒霉那天还要把我牵连进去,反正与他们已经背道而驰,不如早点断的干净。” 明文举伸手揉上她的头,笑着赞道:“夫人可真厉害!是在柳相生辰那日吧?” 云纤得意地扬了扬眉,“既断了亲,还省去一份寿礼,岂不是两全其美?” 明文举轻点下她的额头,“夫人可真会算计。” 云纤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为了给你多攒点银子。” 明文举轻轻搂过她,“还有我们的孩子……时辰已晚,早点休息吧。” “……” 习武的身体,方才解毒的疲惫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离别短,相思长,重逢方知情更浓…… 第151章 师姐喜欢谁? 第二日,众人吃完早饭。 南宫子恒便凑到近前,“瞧你气色如此之好,看来不但毒解了,恐怕还有别的好事吧?” 他说着眨了眨眼。 明文举闻言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毒确实解了,要不六哥也赶紧娶一房媳妇吧!” 南宫子恒瞥他一眼,“本公子也想找个喜欢的女子共度一生,可惜难啊,没你小子命好。” 明文举挑了下眉梢,声音压的更低了,“昨日你可是主动要带着她们几个游城,是不是看上哪个女子了?” 南宫子恒伸出胳膊肘轻轻拐了下他,“表弟莫要乱说。” 明文举瞬间便明白了,轻笑道:“瞧六哥的表情,八成是了,哪一个?我可以让云纤给你问问,只不过凭她们的身份,外公和大舅估计不会同意吧?” “南宫府娶妻只看人品并不怎么在乎身份,表弟觉得哪一个好?” 对于那五个师姐,明文举并没有细看,感觉长得都差不多,思量一会儿,轻声道: “当然是她那个嫡亲师姐最好了,六哥是不是看上她了?” 南宫子恒可不清楚哪个是嫡亲师姐,不由问道: “是穿白衣那个吗?” 见他点头,南宫子恒嘿嘿笑道:“果然是亲表弟,眼光都差不多。” “六哥可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听云纤说,她这个师姐说过不嫁人。” 明文举不忘打击一句,想当初是给紫珏准备的。 他倒觉得那女子与紫珏更合适。 “遇到喜欢之人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你觉得她会喜欢我吗?” 南宫子恒说着挺了挺腰杆,虽然他长得没有表弟好看,也差不太多吧? “六哥风神俊朗,多少女人趋之若鹜,不过这事儿,还要看缘分。” “我懂,眼下战事要紧,不适合儿女情长,我们先去商讨应对云王的策略。”南宫子恒拍了拍他。 二人很快来到一处殿堂,召集守城的几个将领开会。 …… 另一边,温迎将云纤拽到自己房间,一坐下便忍不住打趣道: “我的好师妹啊,这嫁人了连师姐都不愿意亲近了呢!”说完故意撅起嘴,一副生气的样子。 云纤挨着她坐下,笑意盈盈,“哪有的事儿,要不师姐也找个人嫁人了吧,整日待在万花谷,时间久了也很乏味,你说是不是?” 温迎冲她眨眨眼,“那你和师姐说说,嫁人都有什么好处呗。” 云纤唇边笑容带上丝神秘色彩,凑近她耳边。 “其中的好处,等师姐嫁人,自然就知道了啊,你看军营中这么多男子,有没有看上眼的,师妹给你做媒。” 温迎翻了个白眼,“都是你夫君手下的将士,没兴趣。” 她说着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也不知他是谁,现在何处? 云纤盯着她看了有一会儿,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说没兴趣,师姐这副样子好像是在相思哦。” 温迎转头瞪她一眼,握了握小拳头,“少在那乱说,小心挨打。” 云纤嘿嘿笑道:“看来被我说中了,那个男人是谁?南宫子恒吗?他可不是文举手下的兵将,南宫府六公子,身份不比他低哦。” 温迎一愣,似乎不清楚她口里的南宫子恒是谁? 见她不语,云纤拉着她胳膊晃了晃,“到底是不是嘛?师姐快说。” 温迎终于反应过来,“师妹可别乱说,我不可能喜欢他。” 云纤微微凝起眉,“为什么呀?六公子才貌双全,性格又好,而且南宫府男子不纳妾,师姐若是嫁给他,我们就是亲戚了,还可以经常见面,多好啊。” 温迎睨她一眼,“被你说的那么好,会看上师姐这种没有家世背景的江湖女子吗?算了,这辈子不想嫁人。” 那个男人的身份应该更不低吧?怎么可能娶她这种江湖女子?自己可不像师妹,拥有丞相府嫡女的身份。 云纤察言观色,总觉得师姐哪里不对劲儿,继续劝道: “我感觉南宫府并不怎么注重家世背景,师姐没有去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去哪儿找师姐这么好的女子,我倒觉得是南宫府赚了呢。” 温迎连忙摇头,“师妹不用多说,他的性格不适合我。” 云纤美眸盯在她脸上,眨眨眼又眨了眨。 “那师姐喜欢什么样子的?成熟稳重,还是深沉内敛?我不和你在一起的半年,是不是遇到什么男人了?快说嘛!” 温迎双手托着下巴,瞧着师妹嫁人后的样子,比以前好像更美更俏皮了,嫁人真的幸福吗? 思索间,不由自主呢喃出声:“我倒是救过一人。” 云纤立马来了兴趣,满脸好奇地追问:“是谁?我或许认识他。” 温迎想收回说出去的话,已经不可能了,干脆说与师妹听,或许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收获。 微微摇了摇头,“看上去身份就不一般,他没主动说,我便没有冒昧去问。” 云纤一听便明白了,师姐这是对那个所救之人产生好感,却不知道此人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儿,在哪里救的那人?” “一月前,华榕山。” 云纤微微凝眉,忽然间一脸惊色,那次回京遇到洛安王好像就是从华榕山出来的,而且他当时曾是被人所救。 不会这么巧吧?明文举提起时,她还一脸肯定地说不可能,结果竟真的照他说的去了,意外相救,然后一见钟情? “师妹认识他?” 温迎刚问出口,抬手拍了下脑门,“我曾问过他是否认识你,他说认识,瞧我这记性。” 云纤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就是洛安王,眨了眨眼,问:“师姐喜欢他吧?” 这话怎么回答?说不喜欢?可心里总会想起他,说喜欢?女孩子怎么能宣之于口?自知身份不配。 温迎摇了摇头,“我与他只不过是相救之缘,何谈喜欢?” “依我看,师姐明明就是喜欢啊,他也喜欢你吧?”云纤可不会就此放过,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温迎不由回想起相处的那几日,若有似无,只不过临别时他说过会去找自己。 这是喜欢吗? 见师姐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云纤一把拉过她,“和师妹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啊?他临别时有送给你什么东西吗?” 温迎一愣,转瞬点了下头,“有,感谢搭救之恩。” 紧接着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云纤目光立马看过去。 想起自己救明文举时,他临走也留下一枚玉佩。 当时她不懂,后来听春晓说,男子赠女子玉佩,就是喜欢的意思,好比定情信物。 第152章 师姐也是个将才 想不到真被明文举说中了,这两人竟然扯上了关系! 比起南宫子恒,洛安王无论哪方面都更胜一筹,只不过他的身份有点不适合。 “男子若是将随身携带的玉佩赠给女子,就表示他喜欢师姐啊,只不过他是王爷,将来很可能成为一国之君,到时候难免会有三宫六院,师姐可要想好啦。” 云纤出于好意,还是提醒她一句,虽然洛安王目前不近女色,谁能保证以后呢,反正她不喜欢与一群女子争一个男人。 温迎对京城之事一无所知,原来他的身份竟如此尊贵,难怪师父说此人不凡。 本就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如此一来更不可能了,她一个江湖女子怎堪当一国之后?囚禁在皇宫大院,与一群女子争宠,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人世繁华,我才不要嫁人束缚自己一生。” “要不师姐做个女将军吧。”云纤忽然道。 女将军?温迎一愣,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可以吗?” 云纤笑眯眯看着她,“论武功,师姐不输男子,论排兵布阵,师父曾说过一句话,你若为男儿,定是一个出色的将军。 而且此次师父让你下山,很可能就有此意吧?” 温迎凝眉似在思索,忽然间露出一抹狡黠,“我若为将军,那你夫君该怎么办?” 云纤没好气地斜瞪她一眼,“战场领兵作战的可不只是一个将军,你的武功虽比我强,却打不过他,论排兵布阵的谋略更不可能强过他。 就做他手下一个将领吧,此次我们就不回京了,争取一举攻下北戎。” 温迎如男子般搂上她的肩,“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处处为夫君考虑,替他说话,为了师妹,我愿意留在北疆,为大央国尽一份力量。” 云纤难掩喜悦,“就这么说定啦,不许反悔。” “只要师妹不走,师姐便奉陪到底。”师姐妹如男儿般一击掌。 北疆战场不缺英勇无畏的将领,但是能独立领兵作战的出色将领却很少。 别看过来的是一群女子,在将士们看来,她们是明将军家属,还需要呵护与关照。 其实南宫微,云纤都可以领兵作战,其本事根本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将领。 正如云纤所说,温迎的实力还要强过她。 神尼所掌握的能力不仅仅限于欧阳明所传授那些,因她拥有一种神奇的观星预卜能力,仿佛能够洞悉天机,排兵布阵似乎也是与生俱来。 这么多年,游历五国更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解救过无数穷苦人,万花谷里那些女子,都是她四处捡回来的身世可怜的女孩。 这或许与她儿时便成了孤儿有关,所以她渴望大陆和平,少生战乱。 发现温迎对排兵布阵感兴趣便倾囊相授。 学会一身本领却隐居于世,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多了一份生存能力而已。 这也是她让徒弟们离开万花谷的原因。 希望能为大陆和平做出一份贡献,也不枉她辛苦教导了这么多年。 …… 据侦察兵探回来的消息,云王的大军还没有出现在可观察范围内,也就是说明天不一定能抵达临山城。 午饭过后,夫妻二人回到房间,关好屋门。 明文举问:“夫人好像有事要说?” 云纤挑了挑眉,美眸闪过一丝神秘,“确实有事要说,你知道上次救下洛安王那人是谁吗?” 明文举唇角上扬,轻笑出声,“你这么问,一定是你那个师姐了。” 云纤白他一眼,“你就不能晚一点儿再说出来,一点悬念都没有。” 明文举拉过她一只手,笑道:“这说明我们心有灵犀,想不到那日竟一语成谶,他们俩真的一见钟情了?” “或许是吧,只不过洛安王的身份不适合师姐……” 她话还没说完,明文举便打断她,“所以你不想促成他们,而是要将他们分开?” 云纤微微颔首,“总不能看着师姐越陷越深吧?” 明文举不赞同地摇摇头,“洛安王不近女色,若真的喜欢你师姐,便会是一辈子,哪怕他有一天做了皇上也不会改变。” “难道将来他的后宫还能只有一人?” “有何不可?如果五国一统,四海升平,他称帝之后又何须看朝臣们的脸色?经历过太子被废,母后住冷宫,后宫清净才应该是他喜欢的。” 云纤眯了眯眼,“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明文举微笑,“因为我和他是同一类人,所以他喜欢上你师姐不足为奇,难得有他喜欢上的女子,你就不要从中作梗了吧?” 云纤轻哼一声,“你倒是了解他,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他是落魄废太子,需要你的助力,等他称帝便会与你拉开距离。 到那时,或许忌惮你功高盖主,该想着如何杀死你了吧。” 明文举点了下她的脑门,“你这小脑袋想的可真复杂,确实会有你说的这种情况,所以需要一个他喜欢,又与我们关系好的女子做皇后,如此我们也能安享太平不是?” 云纤一拳打在他肩上,“好啊,原来你竟存了这样心思。” “疼!”明文举痛呼一声。 “还你当初打我肩膀上那一掌。” 想起半年前她夜闯将军府时挨了那一掌,到现在还记着,明文举不由笑道: “现在扯平了,继续说正事儿,你师姐奉师命下山找你,是不是意味着让她离开江湖,与你成为一路人?” 云纤愣了愣,转瞬点点头,“你知道吗?师姐排兵布阵的能力比我强哦,她对这方面很有天赋,所以师父让她找我,应该也是为了帮你。” 明文举一喜,在他看来云纤就可以领兵作战了,师姐比她强,岂不是多了个好帮手? 北疆正缺少这样的将才,“真的?你师姐还有这等能力?” 云纤挑了挑眉,“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要不你去与她切磋下,看看师姐的能力,会不会超过你?” 超过自己?明文举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自己可是拥有超前那么多年的见解和知识积累。 不过江湖能人居多,既然是神尼教导出来的,肯定不差,或许有自己所不擅长之处。 “好,我们这就去演武场。” 明文举决定将临山城的五万大军集合在演武场,南宫微、云纤、温迎等十几个女子也一身戎装来到此地。 五万大军没用多久便集合完毕。 其中有一队不到千人的女兵很引人注目,为首女将二十多岁,她面容冷峻,眼神坚毅。 女子能被选入军营,实属不易,王公贵族家的小姐有谁会愿意来到这苦寒战场?大部分都是贫苦家的女儿,因生活所迫而选择当兵。 选拔女兵的条件比男兵苛刻多了,不仅要求具备好的体能和武艺,还要有坚强的意志和过人的胆识。 因此能成为一名女兵,无论武功还是其他方面都不逊色男子。 然而女兵在战场上,哪怕你有足够强的实力,也一样不被重用,除非你的能力特别出众,或者身份不一般,背景深厚。 否则多数时候都是被安排做一些后勤工作。 女子本为弱,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军营中有那么多男子,执行任务都会优先选派男兵,这倒不是歧视,更像是一种照顾。 打仗就应该让男子冲在前方,若是派一群女兵,传出去会以为欺负弱小。 当然了,这也不是绝对的,在明文举看来,有时女兵的作用会强于男子,尤其是见识过云纤的处事能力后,对她的师姐多了几许期待。 十几个将领站在前面,不明白将军这是何意,难道要出兵打仗了? 明文举扫视一圈,高声道:“前方战事越来越严峻,本将军决定重新选拔一批将领,公平公正,只任用能力强者,不知诸位将士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和建议?” 军中统帅有权任用各级将领,将领不是一成不变。 一般情况下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大范围的武比活动,能力突出者便会从众士兵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将领。 想当初明文举就是在这种场面中一路过关斩将,表现突出,直接成为一名千夫长,后来更是步步高升,被凌紫珏任命为一军之将。 哪个当兵的不想成为一名将领呢? 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怎么可能不同意?五万将士高举双手,拥护声此起彼伏。 那些将领们就更不会有意见了,这也是他们的一次升迁机会,从而获得更高的职位和权力。 众将士没有异议,明文举又将温迎介绍给众人,身份是新来的女兵。 南宫微来北疆战场已是十九年前,如今没有将士会认识她,而她也不会说出自己是谁,更不会参与这种比试。 云纤身为将军夫人,身份敏感同样不会参加,所以此次这场比试只为了温迎而设。 唯有通过真刀真枪的较量,让士兵们亲眼见识到温迎的实力,从而心悦诚服,才能够树立起她在军中的威信。 否则,仅凭自己一面之词,强行安排温迎担任主将之职,尤其还是女子身份,必然会引发众人的不满和质疑。 人心不齐、军心不稳、在执行战斗任务时,便容易出现失误甚至导致失败。 比试实行淘汰制,两两对决,速度还是蛮快的。 先从士兵中决出最强的二十人,再与将领比试,武比排出名次,接下来便是考核领兵作战能力,实战演练决定谁更胜一筹。 比试很快开始! 别看五万士兵,真正出来参比的人数不足五千,两两对决,几轮下来便剩下百人。 一身白衣的温迎,每场都是一招获胜,干净利落,吸引了众人目光。 不由窃窃私语,此女是何人?如此漂亮身手要强过任何一个将领吧?当然这些将领不包括他们的明将军。 最后,温迎以绝对的优势进入领兵作战演练环节。 她选择那一千女兵,进行短暂且高效的练兵,开始与同样数量的男兵展开了正面交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温迎所带领的女兵们让众人刮目相看。 她们配合默契,战术运用灵活多变,带给观战者们一场又一场的惊喜和震撼。 无论是冲锋陷阵还是防守反击,这群女兵们都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局面,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支男兵队伍。 明文举不由暗暗点头,云纤所言非虚,师姐的能力强过他手下任何一位将领,是难得一遇的将才。 也让他领略到了不一样的指挥风格,女子细腻思维和敏锐洞察力,在作战中所展现出来的独特魅力。 “想不到她还有这等能力,本公子自愧不如。” 一旁的南宫子恒摇头轻叹,这样的女子他好像抓不住,莫名的觉得不属于自己。 想到表哥也喜欢温迎,只可惜晚了一步,明文举不想他陷入其中,最后伤心难过。 凑近他耳边委婉道:“听云纤说她有喜欢之人了。” 南宫子恒微愣了愣,抬手搭上他的肩,“我已经看出来她对我无意,如今一见更是放弃了。” “六哥会遇到更好的。”明文举轻声安慰。 南宫子恒露出个洒脱的笑容,“儿女情长本就不是我所擅长的,很好奇她喜欢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明文举犹豫片刻,决定实言相告:“有一次她救过洛安王,所以……” 南宫子恒闻言,心里那一丝烦闷也悄然吹散,自己无论样貌、武功、文采都输给洛安王,先入为主,她不喜欢自己很正常。 天色渐晚,比试接近尾声。 温迎以无人可抵挡的优势,成为全场最耀眼的存在,原来女子在战场上也能绽放出属于她们的飒爽英姿,毫不逊色男子。 那个女兵将领最初还带着一丝不服气,最后心服口服,自愿成为她手下一员,温迎的到来终于让女兵扬眉吐气一回,免得经常被男兵们看不起。 就这样,温迎成了临山城五万将士的总首领,明文举顿感身上的压力少了许多。 营帐那边有孙茂,李尚,这边有温迎,三人遇到特殊战况都可以做出应有的判断并采取行动。 如此一来,便不用太过担心,因思虑不周时面对的突发状况。 万花谷那四个姐妹自是与温迎在一起,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在战场上能够给予温迎极大的支持和帮助。 她们的到来,无疑给整个军队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强大力量。 第153章 直面云王 第二日辰时刚过,明文举便接到派出去的暗卫带回来的情报,云王大军已到达临山城十里外。 意味着今日午时便能抵达。 思虑片刻,决定让云纤将他与云王之间的消息透露给师姐,如此也能让她了解局势,见机来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准备好一切,明文举带着云纤、温迎,南宫子恒以及两个男将领,身披铠甲,胯下战马,整装出发到城门口,迎接云王大军到来。 南宫微自然是留在城内,她不想面对云王那张脸,更不愿意让人知晓她的身份。 历经十一天,云王率领大军才赶到北疆,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可谓辛苦! 自他担任云王以来,还是第一次带兵去北疆,其实他的心里是没有多少底气的,怎奈萧玄安之意,他不敢不从。 虽然他的武功不俗,但是与真正的云王比起来,还是差了些许,万一被发现是假冒的,他可能连京城都回不去了。 最近诸事不顺,这个时候来北疆,总感觉不会一帆风顺。 明文举连世子都关了,还能在乎他这个王爷吗?估计已经怀疑自己是假的了吧?否则也不会做的如此过分。 原本他并没有把明文举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而已,认为萧侧妃夸大其词。 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云中武的能力他很清楚,从小便被精心培养,比起自己毫不逊色。 到北疆不过两天,就被那小子给关起来了,而且两战大败北戎,杀敌近五万。 这样的战绩奠定了他在军中的威望,已然超过了曾经的云王,自己即使揣着太子所谓的圣旨,仰仗曾经云王的声望,用处也不会太大。 何况应该有人提前将消息送到他耳中了。 如果硬碰硬,自己十万大军,又怎会是他十五万大军的对手? 只期待与北戎那边里应外合,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了通敌叛国?还如何回到京城安稳做他的云王爷? 想要做的隐秘,不被众将士发现与北戎那边有关系,很难! 云王想了一路,脑袋都想疼了,也没想出个自认为好的对策,心里不由埋怨起萧氏兄妹。 慌而无智,在他看来此举绝对是错误的决策,多年计划很可能毁于这一次的失误。 除非孤注一掷,公然与北戎合作,斩杀明文举然后占领北疆,做一个封疆之王也不错。 想来想去,万不得已下,最后只能走这一步。 萧玄安的武功他还是清楚的,只期待他能早日斩杀明文举,如此一来,他在北疆就好施展了。 思索间,猛然抬起头,临山城近在眼前。 城门口骑着战马那几人渐渐映入眼帘,这是在迎接他? 柳云纤?果然提前跑过来通风报信了。 大军缓缓来到城门前。 明文举骑着战马迎上前去,抱拳拱手:“云王不远万里率大军来北疆,一路辛苦了,本将军已在城中备下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云王目光直视他,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难得明将军亲自迎出来,好,本王便随将军进城,一些事稍后再谈。” 南宫子恒、云纤等人纷纷近前见礼,毕竟王爷身份摆在那,面对众将士不能失了礼数。 大军缓缓进入城门,原本空旷的临山城顿时感觉到了拥挤。 城内没有那么多临时住所,只能在空旷的场地上安营扎寨。 安顿好十万将士已到傍晚。 士兵们按照各自所属队伍有序地前往专门设置的就餐之处用餐,虽然环境简陋,饭菜却难得地很可口。 行军打仗能吃饱饭已经是最大满足了,舟车劳顿,终于吃上一顿可口饭菜,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回到家的感觉。 对于这些兵将来说,他们可能还不清楚其中利害冲突,只以为是来北疆打仗,所以来到此地就仿佛回到了家。 这也是明文举不想与云王正面开战的原因,同袍相残,刀剑相向,这些将士何其无辜? 他们可都是云家军,负责守护大乾王朝的安危。 饭后,双方将领聚在殿内。 云王终于说到正事上来,他面色阴沉。 “明将军,不知世子所犯何罪,为什么要将他与五百手下关押起来?” 明文举就等着他问呢,淡淡回道: “世子所带来的手下,有人往水井里投放迷魂药,晚上北戎便派兵过来偷袭,所以本将军怀疑他与北戎国有勾结。 关乎我大央十五万将士的安危,怎么能留下这样的隐患在身边?因他是云王府世子,本将军只是把他关押起来,云王觉得我做错了吗?” 云王脸色阴沉的可怕,啪!一手拍在桌子上,“血口喷人!我云王府世代忠良,怎能允许你一个小小将军如此构陷。 依本王看,是将军怕世子抢了你在军中的地位,故意做的局吧,无故关押世子,你可知罪?” 明文举可不怕他摆什么王爷威风。 “军中一万将士都可以作证,那个手下当场咬舌自尽,若不是心中有鬼,何必自杀来毁灭证据? 而且本将军怀疑他根本不是云王府世子,云王,你说呢?” 云王没想到他会当众说出这话,这小子想干嘛? “你放屁!他是本王的儿子,岂容你胡乱造次?”云王一气之下爆了粗口。 明文举却毫无惧色,目光直视他。 “云王何必动怒?本将军只是就事论事,云王府世代忠良,怎么可能生出他那样与外敌勾结的子孙?我这也是为了云王府百年声誉着想。 难道云王就一点也不怀疑吗?哪怕他是你的儿子,威胁到我军安危,也应该先询问清楚事情原委吧? 而不应该是一口否认,兴师问罪的姿态,甚至曲解事实,说成本将军故意做局陷害世子。 这与本将军心中那个义薄云天、明辨是非、忠心耿耿的战神云王大相径庭,难道五年未上战场,云王也变了吗?”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面,却也句句在理。 按常理,确实应该先了解详情,假如世子真有通敌嫌疑,以云王府在外的忠烈之名,也会选择大义灭亲。 而不应该是这种疾言厉色,兴师问罪的派头。 第154章 针锋相对 被一个小辈当众说出这话,云王即将爆发的怒火硬是压了回去。 这小子心里已然认定他是假的,刚才那话差点没直接挑明了说出来,不行,自己需要稳住,不能入了这小子的圈套里。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 “世子是本王亲自教导出来的,他心性如何本王再清楚不过,所以根本不用去查,他绝不会与北戎有任何联系。 现在就带本王去见世子,我要当面问清。” 明文举却摇摇头,“世子虽然被关押起来,却每天锦衣玉食,王爷不必挂心。” 这小子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云王怒火直冲脑门,再也抑制不住,噌地站起身。 “倒是忘了,本王是带着圣旨过来的。” 说完,从怀里拿出太子写的那道明黄“圣旨”,“明将军快快接旨吧!” 明文举连忙起身、双膝跪地,面对众人他可不敢违背圣旨,哪怕知道这是太子写的也不能。 屋内众将领也都齐刷刷跪地。 云王缓缓展开,亲自宣读: “北疆战事起,首战大捷,朕心甚慰,然北戎国狼子野心,屡犯我边境,扰百姓安宁。为展我大国之威,今特遣云王亲率大军前往北疆。” 读到此处,云王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环视一圈,继续宣读: “云王久经沙场,战功赫赫,此番出征北疆任主帅一职;明将军智勇双全,亦为军中翘楚,为辅佐之将。望二人能齐心协力,乘胜追击,共御外敌,扬我大国天威。钦此!” 明文举并没有伸手去接圣旨,接了便要承认云王为主帅,他倒不在乎手中权力大小,却不能把将士的性命交给一个假王爷之手。 他缓缓站起身,“这圣旨,本将军不能接。” 此话一出,在场将领无不用惊讶的目光看过来,拒接圣旨,明将军不想活命了吗?胆子也忒大了。 云王似乎没想到这小子会如此强势,竟敢不接圣旨,哪怕知晓是太子写的,那也是抗旨,是死罪。 “明将军连圣旨都敢不接,关押本王世子也不足为奇了,你这是仗着打了胜仗,有军功护身,还是说有什么别的依仗?” 不等明文举回话,一旁的云纤从怀里拿出太后懿旨,朗声道: “本夫人这里有一份太后懿旨,云王接旨。” 刚宣读完太子旨意,她便拿出太后懿旨,这是想给本王难堪? 云王再不愿也得跪下接旨,太后懿旨堪比圣旨,谁敢不听? 云纤瞧了眼跪下众人,展开懿旨,缓缓道: “圣上近日龙体欠安,责太子、宸王监管朝政,北疆传回大捷,太子却派云王率兵北疆,非明智之举。 特令明夫人带哀家懿旨赶往北疆,也是圣上之意,明将军对敌有功,依然为北疆主帅,云王此去可留在北疆助明将军一臂之力,也可带世子即日返京,钦此!” 屋内众人都听明白了,云王刚宣读的那道圣旨是太子所写,太后不认同太子所为,故命明夫人赶来北疆。 懿旨上明确写出明文举继续为主帅,云王若是留在北疆便是协助,不愿意便带着世子返京。 倒是给云王出了道选择题。 率大军千里迢迢赶来北疆,结果就为了带世子返京,岂不是成了笑话? 即便他愿意,北戎那边也不会允许他即刻离开。 身为王爷却要听将军之命,他甘心吗? 云王压下怒火缓缓站起身,冷声道:“太后年逾六旬,从未参与朝政,更不清楚北疆战事,太子监管朝政,他的旨意才是圣旨。” 云纤手拿懿旨继续道:“懿旨上写明也是圣上旨意,难道太后还能说谎不成?” “本王奉太子之命,既已到了北疆哪有即刻返回去之理?本王从没想与明将军争权,只想大败北戎,保卫我大央。”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倒有几分真云王的气质。 云王忽然间释怀了,不能一开始就与他剑拔弩张,自己有十万大军何必争他那十五万? 等与北戎那边取得联系再做定夺,只要杀了他,北疆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如此也算领了太后懿旨。 明文举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云王的十万大军便暂住在城中,本将军希望云王不要擅作主张,破坏我军既定的作战计划。” 这叫什么话,是在警告他?云王刚稳定下来的情绪瞬间又要爆发。 “明将军这是何意?是要限制本王的活动不成?我们的共同目标是对战北戎,哪怕你为主将,本王辅助,战略部署也该一起参与,共同协商。 难道你想独断专行?” 明文举微微摇头,“对战北戎暂时并不需要太多兵力,十万大军舟车劳顿,需要休整一段时日,最近我军作战计划并没有任何改变,所以云王安心待在城中守住后方便可。” 云王眯了眯眼,这小子是想将他软禁在城中? “本王不累,本王现在就想清楚我军的作战计划,也好清楚如何练兵,应对日后北戎那边的变化。” 明文举暗叹一声,应对这样一个人还真麻烦,唇边挤出丝笑容。 “目前我军只是防守,有云王守在临山城的后方,本将军便可安心驻扎在十里坡,指挥前方战事,十里坡一旦吃紧,云王便可从后方援助。 本将军觉得如此分工,对我军非常有利,诸位将领觉得呢?” 屋内大大小小的将领近二十人,明文举这边肯定表示赞同,云王那边将领自是看云王脸色行事,心里也认为没什么毛病。 只要他一走,临山城岂不是自己说了算?如此倒是正合他意。 唇边终于带上丝笑颜,“好,本王依了明将军便是,世子关在何处?本王要见他。” “三日前,本将军已派人护送世子一行人回京,看样子与云王大军错过了,还真是不巧,云王放心,绝对会安全送回京城。” 明文举怎么可能把世子放出来?知道云王率大军过来,肯定要将云世子秘密送回京城。 本来战报上写的便是不日送回京,云王生气也没用。 云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瞬间点燃,“你竟敢耍本王,一开始为何不说?本王看你是故意的吧?” 说着目光转向云纤,“是她告诉你本王即将到来,所以你便把世子送回京了,明将军,你是存心与本王作对不成?” 第155章 分兵两处,夫妻所见略同 明文举微微笑道:“云王爷何必动怒?本将军战报上早已写明,世子不日便会护送回京,是您多虑了。” “好,很好,本王以大局为重,不与你一个小辈计较,一路疲惫,我们先去休息。” 云王说着,一甩袍袖走出屋门,他身边的几个将领自是跟着。 屋内只剩下十人,都是明文举手下将领,南宫子恒,云纤和温迎都在内。 “明日我便回十里坡,莫要受入城的十万大军所扰,各司其职,一切听从温将领的调派,希望各位记住自己的位置,不要因云王的身份,而被其左右。 一旦发现对军中有不利行为,可直接军法处置。” 明文举面色严肃,这话自然是说给那几个将领听的。 温迎刚接管军队,虽然经过比试,她的实力有目共睹,难免有人不服,甚至背地里会想着往云王军队靠近。 毕竟云王身份尊贵,还有曾经积累的威望。 话虽然没有说的太明,但谁也不是笨的,自是明白其中之意,从今日将军对云王的态度便能看出,两人不和。 虽然不清楚因为什么,却从心底里偏向自家将军。 云王五年没有出现在北疆,许多将士对他的印象还只是存在于口耳相传的传闻中。 今日一见,气势上并没有压过他们将军,反倒是矮了一小截。 何况明文举带着他们打了无数次胜仗,他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已然超过了云王。 几位将领纷纷点头,又说了几句,大家散开。 屋内只剩下四人,明文举喝了口茶,缓缓道:“明日六哥便留在城中。” “你让我留下?”南宫子恒指了指自己。 明文举微微一笑,“南宫府六公子的身份,有时还是很管用的,师姐对朝中之事和云王了解甚少,有六哥从旁相助,会事半功倍。 五万大军面对十万,若是真的打起来,会很艰难,最好是拖住、困住他们。” 与女子共事有诸多不便,南宫子恒还是喜欢跟在表弟身边,主要是美人已心有所属,又不好拒绝,笑着应道:“希望能帮上师姐。” 他也跟着叫师姐,这样显得关系更为亲近、随意些。 温迎欣然接受,对于明文举的身世,以及京城错综复杂的一些人物关系,昨晚云纤都和她详细说了,对凌紫珏也更多了一份了解。 帮师妹夫也就是帮他,不管哪一方,温迎都会全力以赴,她还是挺有信心应付那个假云王。 四人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从不同角度分析并制定针对云王大军的策略,直到亥时末才各自返回房中休息。 两人依偎在床上,云纤眨巴着眼睛,问:“怎么样?师姐厉害吧?” 明文举微笑点头,“确实是个难得的将才,这样人藏身在万花谷真是可惜了,看来是你师父有意让她出山帮忙。 如此我倒是多了一个得力帮手,否则真不放心把云王放进城中,自己去十里坡。” 云纤轻哼一声,“师姐若不来,我也可以帮你啊,虽然武功和排兵布阵都不及师姐,但是对付一个假王爷还绰绰有余。” 明文举低笑出声,“你刚那么问,不就是让我承认你师姐很厉害吗?夸她厉害反倒不开心啦?” 云纤白他一眼,“才不是呢,我的意思若没有师姐,我也可以帮你啊。” 明文举连连点头,“需要夫人帮忙的地方有很多,我猜那个人一定也来北戎战场了,炸弹都没能炸死他,其武功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应对的。 上次夜袭就很危险,下次再进攻,估计就是他领兵带队,所以十里坡战场更危险。” 云纤微微颔首,“如果对上他,便不与他硬拼,实在不行再给他扔一个炸弹。” 明文举却摇摇头,“那东西我不想再用,而且他应该已经做好应对措施了。” 云纤转头看他,“那要如何杀死他?” “所以需要夫人帮忙啊。”明文举笑道。 云纤美眸圆瞪,“我的武功不如你,怎么帮?合你我之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硬拼不行,那就智取,就不信杀不死他。” “怎么智取?” “还需要夫人帮我一起想办法……” “……” 第二日早饭后,明文举带着云纤和南宫微离开临山城,南宫子恒与温迎师姐妹还有那些女暗卫,全都留在城内。 三人踏上宽阔的官道。 清脆的马蹄声,仿佛是大地心跳的节奏。 南宫微骑马来到身侧,轻声道:“那些都是云王府的兵马,真的要自相残杀吗?”言语之中,透露出不忍。 云王府的兵,皆由云王亲自挑选训练出来的,每一个士兵都倾注了他的心血和汗水,自是不舍得让他们成为假云王的牺牲品。 “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刀剑相向了。”明文举说出心中真实打算。 “将领大部分都换成了他们的人,士兵应该不会。” 原先云王身边的副将,南宫微认识,如今都是陌生面孔。 明文举点点头,军中将领的更替意味着权力转移,如今的将领都应该是假云王的亲信,此次有备而来,里面还会有北戎国人。 这一点,昨晚四人已经商量过,温迎和南宫子恒应该能处理好。 “娘,我知道您想寻找父亲,十里坡两边山林都曾派人进去找过,几乎没有可藏身这么多年的地方,如果他还活着,很大可能囚禁在北戎国皇宫。 如今战事危险,您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寻找,会让我们担心。” 明文举沉思片刻,还是说了出来,真怕南宫微睹物思人,去某个地方寻找。 南宫微笑了笑,“我拎的清,此次是来相助的,不会给你们添乱。” 其实还有个地方明文举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龙啸峡。 龙啸峡与十里坡相距不远,假云王当年或许就在那里约见的真云王,然后趁其不备,推下峡谷,生死不明。 总之他能想到云王还活着的可能之地,只有这两个地方。 他还没有去龙啸峡看过。 穿过十里坡东边山林不远便是龙啸峡,虽然地处北戎国境内,却是个无人看守之地。 因为峡谷之险,成为北戎一道天然防线。 …… 回到十里坡军营,将南宫微安排在紧挨着他的一处营帐。 并将她俩介绍给将领们认识,表面上南宫微是南宫子恒的姑母,然而知晓内情的这些将领,都清楚她就是曾经的云王妃,是明将军的亲娘。 若说之前还有那么点儿怀疑,如今亲娘都找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李尚初见到云纤是满脸喜色,得知那两个丫鬟并没有跟过来,难掩失望之情。 云纤见状,不由打趣道:“早知李副将如此牵挂,就把春晓带过来了。” 心思被发现,李尚顿觉有些难为情,摸了摸脑门,一转身跑远了。 明文举后知后觉,有点不可思议,凑近云纤耳边,“你是说李尚喜欢春晓?” 云纤微微挑眉,“那是自然,你这个将军连下属们心事都不知晓,是怎么当的?也不考虑他们的婚事?” 明文举摸摸脑门,回京这段时日事情太多,哪有时间考虑属下们的婚事?再说了他又不认识什么女子。 好在自己先娶了个妻,于是低低笑道:“他们的婚事理应由你这个当家主母来操心,只不过丫鬟的身份是奴籍……” 云纤瞥他一眼,“消去奴籍不就完了,我觉得那几个丫头都挺好,包括当初太子送给你那两个小妾,准备都给她们消去奴籍,然后嫁给你那些手下们。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他们的婚事,以后对将军府也会死心塌地,你说呢?” 明文举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切全凭夫人做主,等再回京便给他们办一场集体婚礼。” 云纤白了他一眼,“你倒是一下子想到了婚礼,也不知多久能回京?此次你想攻下北戎吗?” 明文举拉着她坐到桌旁,将那份地图拿出来。 “等解决云王内部问题,便准备向北戎发动进攻,你看这里——龙啸峡。” 又指向另一处地方,“这里是北戎皇宫。” 云纤目光紧盯在图纸上,仔细看了他所指那两处,抬起头,“你是想穿过这条大峡谷直捣北戎皇室?” 明文举目光看向她,“这只是其中一条进攻路线,你觉得可行吗?” 上次与南宫子恒提及,被他当头浇了盆凉水,也觉得自己想法太过冒险。 云纤目光依然盯在地图上,有一会儿抬起头,神色认真道: “完全可行啊,大部队正面攻城吸引敌军主力,派遣一支由武功高强、能力出众之人组成的精锐小部队,悄然穿过龙啸峡,出其不意绕道至敌军后方。 北戎的大部分兵力都应该集中在十里坡,如此一来,京城皇宫的守备必定会空虚,出其不意,极有可能拿下北戎皇城。 皇宫一旦被占领,军心必定涣散,将士们哪还有心情守城了,里应外合下,不用耗费太多兵力,便可拿下北戎。” 明文举激动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你干嘛?”云纤一惊,大白天的万一进来人看见,成何体统? 明文举意识到失态,连忙松开,“一时激动,夫人竟与我所见略同,前几天当着六哥提及此事,他说我是异想天开。 毕竟龙啸峡地势险峻,横穿过去难度就很大,万一被北戎军发现,穿越峡谷过去的那些兵将,相当于送进敌军包围圈中,非常危险。 他考虑的不无道理,虽然这是一条攻下北戎的捷径,却存在一定的风险。” 云纤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微微笑道: “我们万花谷内就有一条大峡谷,虽不及龙啸峡那么宽和险,却也差不太多,师姐经常跨越峡谷,她很有这方面经验,不如交给她负责。 正面的攻城气势要做足,要猛烈,让北戎感觉到异常危机,哪怕龙啸峡这边有兵力部署,也会因此而转向那边,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关注龙啸峡这边。 等人数输送差不多了,再发起总攻,拿下北戎还是非常有希望的。” 明文举越听越惊喜,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脸,“你的小脑袋可真聪明,我看你的军事能力并不逊色师姐啊。” 云纤嗔他一眼,“我只是分析战情,论排兵布阵可不在行,师父让我专攻医术,什么都学容易杂而不精。” 明文举微微点头,“这么说来,你师姐医术比你就要差许多了吧?” 云纤俏皮地扬了扬眉,“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武了,所以武功比我强,医术自然就差些啦。” “你师父,她不收男的为徒吗?”明文举忽然问。 云纤目光盯着他,“当然不收啦,万花谷都是女子,而且师父还不许男子进谷,你问这干嘛?难道想拜她为师?” 明文举凝眉表示不解,“你师祖是男的,能收她小女孩为徒,她为什么不收男孩为徒呢?” 云纤耸了耸肩,“这个我哪知道?或许是不方便,或许是……” “是什么?”见她故作神秘,明文举不由追问道。 云纤眨了眨眼,“或许是受过情伤。” “被男人所伤,所以不收男子为徒?”明文举摇摇头,觉得这原因太可笑,不过还是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云纤撇撇嘴,“不相信还问,你猜?” “我又不认识你师父,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如何猜?” 明文举有些无奈,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师祖?” 云纤轻哼一声,“还不算太笨嘛。” 不会吧?爱上师父?师者如父,何况是从小带在身边的,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身为徒弟本就不应该在背后议论师父,就当我没说啊。” 云纤目光转向地图,稍顷抬头问:“你说云王会对城内的五万将士动手吗?” 明文举目光微凝,“我不在城内,两倍的兵力,在他看来获胜轻而易举,北戎那边若有动作,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谁占据临山城,谁的胜算才更大,我想他一定会有动作。” 云纤微微叹息一声,“也不知这个云王的武功如何?师姐能不能将他抓住?” “他的武功肯定不及真云王,加之不了解你师姐,对女子,他从心里会有所轻视,反倒更容易获胜。” 明文举倒是很有信心,温迎师姐的到来还真是及时雨,否则自己怎么放心把云王留在临山城呢? 第156章 神秘大网 第二日,明文举陆续接到暗卫汇报回来的情况。 北戎国最近的玢天城,有大军异动之象,看样子至少二十万人,正秘密集结,陆续向十里坡方向埋伏过来。 而且营帐区似乎出现一种不明的网状东西。 明文举闻言就是一惊,不由想起那次闯云雾山时,山脚下升起的那张大网,连手榴弹都炸不破。 不知那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怎会超乎寻常的坚固? 看来云雾山上的东西都搬到这边来了,不用问,那人一定也在。 估计下一场战斗就会出现。 明文举眉头深深皱起,两军交战,一张大网突然出现,将有千余人被其罩住,阵型必定大乱,势必会影响整个大军士气。 如此一来,必败无疑。 假如自己不幸被那网罩住…… 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结果,有什么对策应付那张不知何时会出现,又异常坚韧的大网呢? 回到帐内,云纤见他气色不对,忙问:“有什么坏消息吗?” 明文举拉着她坐到桌边,“云雾山那张大网可还记得?” 云纤微愣,脸色瞬间凝重起来,“那张网出现在北戎军中了?” 明文举微微点头,“手榴弹都炸不毁它,真不知该如何应对那张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网?” 云纤秀眉紧锁,这确实是个难题,沉思片刻轻声道:“既然毁不掉那张网,就只能选择以最快速度逃离大网笼罩的区域。” 目前来看似乎只有这一种办法,明文举微微闭目,让思绪逐渐平静下来,仔细回想云雾山大网呈现出来的模样和状态,以及被笼罩住的大概时间。 山上的那张网,应该是通过设置机关阵法来控制的,一旦启动,四面八方同时升起,笼罩范围足有方圆百丈,十几息的时间便会收网。 如此短的时间,除非在外围区域有可能逃离,身处中心区域,哪怕有飞行能力也插翅难逃。 只要进入大网覆盖区域,撤退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办法完全逃离。 所以这是个没有成效的办法,相当于没有。 忽然间睁开眼,云纤问:“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明文举微微摇头,“没有,不过那么大一张网,它需要布置在特殊的阵法中才能快速启动然后收网。 如果是人为控制,达不到那么快的速度,也不可能笼罩如此广的范围。 所以我想那张网应该布置在北戎营帐区附近,如果我军乘胜追击,或者正面进攻北戎,必将遭到大网伏击。 如此一来倒是不用那么担心了……” 云纤静静听着,忽然想起那次在绝冥崖遇到追杀她的那些人,也曾出现一张网,只不过那张网是人为控制的,比云雾山的逊色许多,且手榴弹能炸毁。 可见像云雾山那种材质的网极其少见,应该只有那么一张大网。 确实如明文举所言,大网会布置在拦截大军进攻北戎之地,不会随军出行。 “如此一来,我们只等他们来攻,哪怕败退也不追击,如此消磨几次,估计那人会气急败坏吧?” 明文举心情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 “确实如此,只不过等以后要进攻北戎,还是个问题,所以需要潜进敌军那边实地观察,然后将之破坏掉。” 云纤闻言,面带一丝忧色。 “你是想亲自潜进去,他们守备森严,可不是那么好混进去的,一旦行踪暴露,有可能直接被大网擒住。” 明文举温柔地捏了捏她的小手,“放心,我很惜命的,不会冲动行事,暂时也不想潜进那边,等他们主动打过来之后,看情况再做决定。” “北戎的进攻应该快了吧?”云纤轻声问。 明文举喝了口茶,缓缓道:“我想会布置机关阵法的应该是那个人,需要两三天才能完成,再休息一两天,快了,也就在这几日内。 据暗卫传过来的消息,北戎有二十万大军驻在玢天城,我们这边营帐区只有六万兵力,临山城的五万,有云王在根本调不出来。 敌军对我们这边状况应该会有一定了解,如果二十万大军同时进攻,想要获胜不太容易。” 云纤拧起眉,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尤其是那个人。 “想好怎么对付那个人了吗?” 明文举唇角微微上扬,“靠武力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要杀他需要大军的阵型和阵法配合,虽然不至于杀死他,起码不会让他杀了我们。 走,这就出去布阵练兵,你也加入其中。” 说完拉起她一只手,向营帐外走去。 很快找来孙茂和李尚,还有南宫微。 六万大军集合在营帐外空旷之地,明文举简单说了几句,众人开始按照吩咐站队,忙碌起来。 其实明文举已经做好北戎帅大军攻过来的应对之策。 第一次两军拉出来交战,用的是移动阵型八卦阵,成功实现以少胜多的辉煌战绩。 同样的战术,若再用一次,效果必然大打折扣,因此需要改变战略部署。 这些天在北戎大军可能进攻的路线区域,布置了一个阵法——幻影迷踪阵。 此阵法融合了天地万物之理,以八卦方位为基础,利用地形优势,设置陷阱,布置机关,营造出一片仿佛迷宫般的世界。 六万大军按迷宫阵型站位,有的兵将隐藏于暗处,静待最佳出击时间,有的则站在明处,吸引敌军注意力。 明暗结合,各司其职,与阵法紧密契合,犹如一台精密运作的战争机器,随时可出击。 确保信息迅速传达,使每个分队根据具体情况,能做出及时调整,应对突发状况,练就将士们高度的灵活性与应变能力。 明文举、云纤、南宫微,、孙茂和李尚,五人为中心点,他们是阵中心的利剑,对方一旦陷阵,便化身为杀手,目标是敌军主帅。 经过三天时间练兵,确保六万大军既能固守要点,又能灵活出击,与“幻影迷踪阵”完美配合,做到了攻守兼备。 敌军也很给面子,竟然没有在这三天进攻。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六万大军都严阵以待,等着北戎那边发动进攻。 第157章 云王算盘落空 临山城同样很安静。 明文举刚走,云王就觉得整座城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那种主宰一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对于温迎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将领,云王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 让一个年轻女子来统领五万将士,手下还真是没人了么? 至于南宫子恒,那不过是南宫府的一个小辈而已,云王能把他看在眼里吗? 答案是否定的。 第二日,云王便以王爷身份,迫不及待召开一场军事会议。 其目的便是要让那五万将士收归在他的麾下,理由很简单,统一管理才有利于对战北戎。 然而,令云王万万没想到的是,会议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温迎根本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甚至以一种极其强硬的态度,要求云王老实待在城中,不得有任何异动。 在世子通敌叛国这件事情尚未查清之前,谁也不能保证云王与北戎毫无关系。 面对温迎的凌厉气势,云王差点没气吐血。 明文举不把他放在眼里情有可原,毕竟他是有封号的一军统帅,且有赫赫战功加身,她一介女流,竟然也敢对他这个王爷颐指气使。 反了! 当着众人若是被一个小女子压下去了,那他岂不是白做了五年的王爷?以后还有何颜面管着手下将士? 啪! 一掌拍在桌子上。 咔嚓!传出卓木碎裂的声音。 “云王府作为守护大乾,先祖皇帝亲自册封的镇北王,北疆战场上的王,有谁敢不听本王的命令,就是对先祖皇帝不敬,杀无赦!”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十几个将领便摩拳擦掌,大有要将温迎当场擒获的架势。 面对云王猛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温迎丝毫不惧,美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在下只听从明将军之令,身为镇北王爷更应该懂得‘军令’二字,而不是以您那尊贵的身份压人,想要五万将士听你指挥,也要有让人臣服的资本。 除非王爷胜过我,否则再提此事便兵戎相见。” 一旁的南宫子恒接着道:“是啊云王爷,您不能以身份压人,强行收归吧?要不您就好好待在城中,要不您就和她打一仗,得让将士们心服口服,如此才能听王爷的话不是?” 云王眯了眯眼,打败明文举没有什么把握,难道还胜不了她一个女子? 不过,他们主动要求比武,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奸计? 云王可不傻,五年的以假乱真,养成了他小心谨慎的性格。 “玉面战神的云王爷,难道还怕打不过一个女子吗?”南宫子恒见他没有立刻应下,微笑开口。 云王冷哼一声,“堂堂王爷与一介女子比武,传出去有损我战神王爷的颜面,会说本王欺负弱女子。” 温迎呵呵笑道:“战场不问男女之别,只有实力强弱之分,身为王爷却率先歧视女性,心性上就远不如明将军。 而且本姑娘听闻云王对待军中女将士,一视同仁,否则当年也不会带着王妃上战场。 今天又怎会说出此等言论,难道你这个云王是冒充的不成?” 这话不可谓不大胆,还没有一人敢如此明目张胆,以这种态度说出如此话来。 云王满脸怒容,勃然大怒。 “你,你是哪来的野女子,竟敢如此与本王说话?来人,将这个目无尊长、不分尊卑、毫无礼数的女子给本王抓起来。” 他身边十几个将士瞬间拔出刀剑,温迎这边也有几个将领,自是不会任由他们上来抓人。 南宫子恒连连摆手,“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己人,刀剑相向有伤和气,还怎么同仇敌忾,对战北戎了?” 云王爷,您何必与一个小小将士动怒?而且她所言也在理,想当年云王对待将士以宽厚仁慈闻名,可不会如您今日这般乱发脾气抓人,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明则是在劝,实际上进一步说出你这个云王与原来的不一样了,说不准还真是假冒的。 有将士点头表示认同,不由交头接耳起来,他们心中的云王怎会这般心胸狭隘,仗势欺人? 此时心里更加认定明将军所言,云王是假冒的。 云王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不断告诫自己要稳住,他还没与三王爷联系上,不能先马失前蹄。 一旦闹翻,他们口口声声假的,冒充的,即便没有证据,也会引来众将士的怀疑,影响自己在军中威望。 勉强压下心中怒火,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本王五年前战场上,亲眼目睹十几万将士倒在血泊中,重伤痊愈后,心性便发生了改变,脾气不似从前那般。 五年没来北疆战场,想不到你们眼中只有明将军,也不知他在私底下是如何编排本王的,以至于让你们敢用这种态度对待本王。 明将军连太子旨意都不放在眼里,依本王看他这是拥兵自重,想成为封疆大帝,小心你们被他所害,追悔莫及! 本王出于好心想帮你们,却不想会是这个结果,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一甩袍袖迈步走出屋门。 他手下将领紧跟着离开。 一场即将爆发的内乱,竟然没有打起来,可见这个云王还是很小心的,情绪可以做到收发自如。 刚才那一番言论解释其前后变化,倒是合情合理。 南宫子恒瞥了眼温迎,微微笑道:“他竟然被你的气势吓到了,不和你比武。” “无妨,他不会就此作罢,或许在等消息,早晚会有一仗,我们做好准备。”温迎声音淡淡。 南宫子恒不由在心里嘀咕,这丫头是第一次上战场吗?不只是武功强,排兵布阵有一套,就连管理将士们也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神尼亲自教导出来的师姐妹果然不俗,同是万花谷而来,那四个姐妹就要逊色许多,难怪没有成为神尼真正的徒弟。 只可惜她不属于自己。 傍晚时分,云王召集手下十几个将领,在屋内秘谈。 这些将领有一半是北戎国人,都是萧玄安的亲信,彼此之间有特殊的联络信号。 不是北戎国的那几人,也已经被策反,成为北戎国那边忠实的奴才。 因此他们的密谈,毕竟与北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有关。 第158章 萧玄安的出兵计划 玢天成。 萧玄安独自坐在殿内,边喝着茶水边分析那边传回来的信息。 云王已进入临山城,城内有大军五万,一个女子为首领,旁边有南宫府六少爷相助。 那女子是何人?如果不是有非凡才能和特殊能力,明文举又怎会放心将五万大军交于她手中? 柳云纤先一步抵达北疆,带来太后懿旨,如此太子那份‘圣旨’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不过也与他所料想的差不多。 明文举不会将兵权轻易交出去。 只要云王入驻临山城,就有希望里应外合灭掉明文举,只不过那女子是个未知数,表现得如此强势,难道有什么依仗不成? 云王若能降服那五万将士,控制临山城,那么大局便掌控在他们这一方。 反之,若不能一举成功,反而被明文举手下给控制住了,哪怕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假云王,这颗棋子也作废了。 云王一旦被暴露通敌,大央国京城那边太子便也做到头了,想要最后一搏,只能造反。 云王府还有十万精兵,萧侧妃可以调动,另外北戎有五万大军藏身在云王府,如此一来,胜算还是蛮大的。 目前还不适合走最后一步。 所以云王暂时按兵不动为好,太过激进反而容易暴露自己,所以他传过去的消息让云王不要急进,等他这边消息再做定夺。 此次自己布下天罗地网,明文举敢追过来,便让他有来无回。 北戎有二十万大军,大央在十里坡只有六万,临山城的五万有云王牵制,无法过来支援。 如果全面进攻,在他看来胜算有九成。 只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直接发动全面进攻,而是要先试探性地打,探那边虚实,若是能将明文举引过来抓住…… 便直接锁定胜局! 萧玄安一遍遍反复斟酌,暗自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部署和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明天便开始行动。 他没有与朱子昂商讨,这家伙竟然敢对自己有意见,定要让他看看自己指挥作战的成果。 猛然间站起身,叫来两个亲信。 骑上战马赶往营帐区。 到了中军大帐便开始召集将领会议,布置作战计划。 “朱将军,明日便由你带两万大军正面向大央那边进攻,不用获胜,只需败的真实,引诱明文举追过来就算完成任务。” 朱子昂一听连忙摇头,“第一次我带五万大军,差点全军覆没,此次大央那边有六万大军,你却让我带两万进攻,不用败的真实,会败得很惨,能不能逃回来都不一定。” 三战三败,他现在面对明文举,莫名的有种胆怯,总觉得那小子狡猾的很。 萧玄安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还指挥不了一个将军了? “只有你这个主将带兵过去,明文举才会出战。 此次要出其不意,以恢宏的气势攻进大央那边营帐区,让他们分不清带有多少兵过去。 如此一来,便能试探出那边是否布置什么机关阵法,摸清虚实,打乱他们的布防才好全面进攻。” 朱子昂闻言火气更大了,面色青一块、红一块。 “先拿两万将士的性命作为大军进攻的试验品?这就是三王爷高明的指挥战略?” 萧玄安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怎么?本王还指挥调派不动你了?本王有皇上圣旨,是一军统帅,你身为一品将军,竟不能身先士卒,贪生怕死。 何况此次出击只是试探性的打,又没让你获胜,若是不敌,迅速撤退便是,最主要的目的是让明文举追杀过来,然后将他拿下。” 朱子昂也不示弱,“本将军可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不能白白枉送两万将士的性命,听闻三王爷武功卓绝,本将军觉得你带兵打过去更合适。” 萧玄安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难道你想抗旨,不听军令?” 他忽然散发出来的气势,令朱子昂一哆嗦,自己虽然贵为一品将军,是贵妃的亲弟弟。 怎奈皇帝年迈,用不了多久皇位便会换人了,朝中传言老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三王爷,否则也不会在得知太子发了那种誓言,而不将两千匹战马送过去。 自己小胳膊拧不过他这条大腿。 “本将军听命就是。” 萧玄安面容缓和下来,“如此甚好,此战的目的就是试探,并引明文举追过来,然后将他擒获。” 朱子昂想了想问:“既然如此,为何不像上次那般来个夜袭?” 萧玄安摇摇头,“此次我们必须要营造出一种全面进攻的浩大声势,让敌军误以为我方志在必得,从而逼迫他们使出所有底牌。 倘若敌军当真布下了某些机关阵法之类的陷阱,便可借此机会洞察其端倪,进而想出应对之策。” 朱子昂垂眸,想法是挺好,可惜自己成了冲锋陷阵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三王爷,否则不会如此对自己。 算了,身为将军能死在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何必纠结呢? 萧玄安暗自得意,小样,看你以后还敢对本王不敬? …… 第二日清晨,明文举吃过早饭便来到防线处,拿出望远镜观察那边营帐区的动静。 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通过观察营帐区动向可以做出判断,敌军是否会在当天发动攻击。 望远镜虽然看的不太清,却能感觉出营帐区内的人员流动状况。 看了一会儿,明文举收起望远镜迅速离开,立即召集众将领到中军大帐,做好迎战准备。 一盏茶时间~ 咚!咚!咚…… 对面传来一阵沉闷而又震撼人心的战鼓声!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和磅礴力量,让人听了不禁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紧接着旌旗飘扬、猎猎作响。 马蹄声如雷鸣般由远及近,掀起一片狂潮,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如烟似雾,看不清后面到底有多少兵将。 敌军以极其张扬、不可抵御的气势向大央军发起了进攻。 明文举眯了眯眼,以他最初的观测来判断,北戎最多杀过来三万兵将,可这气势营造的更像是一场倾尽全力的总攻。 对着后面将领高喊一声:“按照之前的部署,列队迎战。” 第159章 哪里出错了 虽然这几天一直在训练“幻影迷踪阵”的相互配合,但是这个阵法只有在北戎大军全面进攻下才会启动。 今日北戎的进攻,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更像是做出来的势,何况他早晨看到的情形根本不像会大军全面进攻。 此刻,更是没有接到暗卫传递过来的消息。 为确保获得敌军准确消息,他派出多个暗卫轮番监视,时刻用望远镜关注北戎那边动静,如果是全军出动,他们会立马发出信号弹。 可见今天的进攻应该只是试探性的,既然如此,明文举决定用以往的战阵战术来迷惑他们,使其摸不清己方真正的部署和实力。 那就是八卦阵,此阵既可攻又可守,具有灵活多变性。 比起长蛇阵,虎翼阵等更有杀伤力,一旦困住敌军便不容易逃离。 还能让对方感觉自己黔驴技穷,只会这一个阵型。 依然是那一万大军,只不过前面多了云纤和南宫微,两人昨天只与大军配合一次便可以轻松掌握阵型变换和自己在阵中的作用。 之所以让她俩参与进来,是为了对付萧玄安,能多一份把握,毕竟二人的武功比起其他将士要强许多。 两万北戎大军,伴随着战鼓与喊杀声,气势如虹向大央军这边冲杀而来。 此次可不会像第一次那样,两军对峙还要客气地寒暄几句。 他们目标明确,就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进敌军防线,制造出混乱,让敌军无法迅速组织起反击。 朱子昂目光炯炯,手握长刀,胯下战马嘶鸣,他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率先冲向敌军阵营。 身后的两万骑兵毫不示弱,个个士气高昂,紧跟在朱子昂身后,形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 高涨的气势没用多久便冲过正面防线。 朱子昂早没有了昨天的不情愿,已然化身一头下山猛虎,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能顺利冲进防线,也是明文举有意为之。 眼看距离足够近,正列阵等待的一万大央骑兵,犹如猛然间刮起的一阵狂风,呼啸着迎了上去。 几个呼吸间,两军便近距离正面对碰。 有了第一次对战失败的经验,朱子昂此次特别留意对方阵型。 然而八卦阵可以事先布阵等着敌军冲进来,还有一种形式是边冲锋边布阵。 一万骑兵犹如一把锥子插进敌军心脏,为首之人正是明文举,长剑对战朱子昂的大刀。 战争打的就是快狠准,能一剑将对方斩于马下,绝不再浪费多余力气使出第二剑。 见领兵之人并不是萧玄安,那还有什么顾虑的? 朱子昂武力,明文举领教过,虽然不俗却不是自己对手。 就在两匹战马即将相遇的瞬间,明文举身形猛然脱离马背,手中长剑更是幻化成一道虚影,凌空斩出断魂第八剑。 这一剑犹如疾风骤雨,迅猛无比,令人避无可避。 朱子昂只觉眼前一花,尚未来得及举起手中大刀进行格挡,便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剑气直逼胸前。 紧接着便是剧痛传来,低头一看,前胸已然被利剑刺穿,鲜血汩汩流出。 这怎么可能?这小子武功身法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上次对战好像也不怎么强啊? 容不得他多想,身体一晃已然栽倒马下,死的特么地憋屈,只关注阵型变换,没想到他手中的剑更快一步。 明文举迅速收剑坐回战马上,动作干净利落。 主将一死,军心涣散。 明文举一马当先,如一把利剑插进敌军心脏,瞬间冲乱了阵型。 云纤、南宫微、孙茂和李尚分向两侧,横插进敌军中,一万大军没用多久便将敌人的两万切割成八个范围。 哪怕那边的战鼓敲的再响,他们的热血再浓烈,却无法扭转既定的败局。 …… 萧玄安当然会在远方关注这边战况,别看他自恃武功高强,在没有摸清明文举底细时,却不敢贸然与他正面对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此次本就没想获胜,只希望将明文举引过来,哪怕牺牲一两万将士又如何? 他相信两万骑兵,再不济也能逃回来一万。 没有望远镜,看不清战场情况,也不想近距离观战,毕竟他还要守着那张大网,准备随时抓捕明文举。 令他没想到的是,最后狼狈逃回来的不足一千将士,所期待的追兵更是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他奶奶的,太窝囊了,真不给自己长脸! 在萧玄安看来,这场惨败归咎于主将的无能,一剑被斩于马下,虽然感觉朱子昂能力一般,但也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难道明文举的武功已达到与自己不相上下? 此次进攻可谓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那边的反应之策却好像早已洞悉内情一般,难道北戎内部出现了奸细? 又损失近两万兵力,若不能尽快扳回一局,还有何颜面面对父皇和那些王公大臣? 萧玄安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明文举比想象中的还难对付,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为何每次交锋都处于下风。 一连串的疑问如潮水涌上心头,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 大央军这边,又一次大获全胜,将士们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开始打扫战场,收获兵器、战马无数。 北戎为了两千匹战马挑起战事,如今的损失可是远超过两千匹战马,不知北戎那边此刻是何心情? 明文举坐在大帐内,没用多久便接到临山城传回来的消息,云王这几天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异动。 看来是在等北戎那边消息,只有北戎发动全面进攻、云王才会有所行动。 从今天这一战也可看出,那张大网不会出现在行军作战中,应该布置在营帐后方,如此只要不追、不进攻,便能躲过大网带来的危机。 虽然四战四胜,明文举却依然不敢放松,最近时日感觉身心疲惫。 好在准备充足,有望远镜等侦察工具,暗卫们可以远距离时时关注敌方的动态信息,如此一来便能做好应对措施。 还有一个半月便来到冬季,冬季不适合开战,战线拉得越长,粮草首先就会出现短缺,供应不足的现象。 所以他想在初冬便结束这场大战。 明文举决定加强对敌军动态的监控,并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以防万一。 第160章 三人突发决定 傍晚,营帐区一片祥和安宁。 夫妻二人相对而坐。 云纤美目盯着他,笑眯眯道:“你战场杀敌的样子很威风,武功好像又强了呀,竟能一剑斩杀北戎大将军。” 明文举轻笑出声,伸手捏上她的小脸。 “出其不备才能一剑斩杀,你从未上过战场却能应对自如,飒爽英姿更迷人!” 云纤得意地挑挑眉,“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我和师姐小时候就喜欢骑马,马背上的功夫可不用现学,跟着你的指令杀敌就是了,好像没什么难的啊。 不过娘可比我厉害,难怪云王当初会带她上战场,左膀右臂,是个难得的好帮手。” 这一点,明文举深表认同,这副身体习武的资质,就应该是遗传了父母。 母亲的武功都如此不凡,可见云王当年的战力绝对不会比自己逊色多少。 “我们去看看娘吧。”云纤见他沉默不语,忽然提议道。 离睡觉时间尚早,明文举正有此意,两人相视一眼,微笑着离开营帐转向旁边那一处。 南宫微正斜靠在椅背上。 这几日,她见识到了儿子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作战指挥才能,比起当年的云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从小生活在乡村,他是如何学到这种特殊能力的? 难道这就是云王府流淌在血脉里的天赋吗? 心里既高兴又有些失落,如果启盛还活着该有多好,他们的世子成长的令她仰望,云王府后继有人了。 熟悉的地方,不见了那道熟悉身影,总感觉他离自己很近,每次睡觉都期待他能来到梦中,告诉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哪怕只是一个指引,也好有地方去找寻。 可惜一次次失望了,难道他真的不在人世了吗? 思索间,有脚步声传来,人还没到,云纤的声音先传进来。 “娘,我们来看您了。” 南宫微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微笑着迎过去 “我以为你们休息了。” “时间还早,来和娘说说话。”云纤说着挨在她身边坐下,明文举坐在另一边。 婆媳俩经过北疆这一路同吃同住,共患难过,看上去更像母女。 “临山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闲聊了几句,南宫微轻声问。 “没有,他应该在等北戎那边的消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明文举低声说着,忽然抬头问:“娘知道老云王还有个儿子吗?” “他经常会提起,也曾四处寻找过,老云王离世后不知去向何处?” 南宫微说到这儿,瞳孔猛然一缩,“难道现在的云王就是他?” 不等明文举回答,她又似在自语道:“我就说他怎么会轻易被害?一定是他那个弟弟了,因为没有防备才会被轻易取代。” 果然与自己想的差不多,明文举微微叹息一声,这人也是老云王的儿子,云王府血脉,等到真相大白那天,不知云王府还会不会存在了? 帐内一时间有些静默,忽然南宫微抬起头,眸中含着一丝期待。 “我看应该把他这个假的先抓起来,或许能问出真云王身在何处?” 明文举微微颔首:“我已经交代六哥和温迎师姐了,一旦有异动便将他控制起来。” 南宫微却拧起眉,“他们可以吗?毕竟他手下十万大军,那几个将领武功应该不低。 我看不用等他有所动作,干脆趁着北戎国还没有大举进攻,先将他们那些个将领抓起来。 如此那十万大军即便不能归降,也不会成为北戎那边倚仗,更不会看到自相残杀的那一幕。” 云纤在一旁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娘说的有道理,明天我们就回临山城,先将云王抓起来审问,就不信问不出什么来。” 听着婆媳俩一唱一和,明文举不由点点头,自从知道云王来北疆,他就想着如何把他控制起来。 只是没有她俩想的那么简单,现在这么一听,倒觉得越简单的方式反而越有效。 “好,明天北戎那边应该不会打过来,我们回临山城一趟,将他和那几个将士抓起来,分别关押,然后审问,将来送回京城,他们就是指正云王为假的证据。” 明文举忽然间明朗起来,何必想的那么复杂,难得云王离开京城,有抓住他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呢? 见儿子媳妇采纳自己意见,南宫微唇边笑容绽放,仿佛春暖花开。 云纤心情也随着飞扬,沉吟一声开口道: “不清楚他们的武功如何,万一身边藏着高手,一旦没有抓住反倒打草惊蛇了,再想抓他可就难了,稳妥起见,不如用药,如何?” 明文举不太喜欢用毒这种暗地里施手段的行为,但是云纤所言不无道理。 云王敢来北疆定是有什么依仗,他自己武功不见得有多强,却不排除身边有强者保护。 “用毒确实会稳妥些,只不过他们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或许有所防备。” 云纤扬了扬眉,一脸自信,“我的半日醉无药可解,半日后清醒,所以大可放心。” “就是在皇宫对侍卫使用的那个?”明文举问。 云纤点点头,“是啊,我还有点不舍得给他们用呢,毕竟药材难寻,制作不易,贵着呢。” 明文举不由露出一抹笑容,“这药粉若是甩手一扬,估计自己人也跟着醉了吧?” 云纤微笑颔首,“确实会连累自己人,可以放在茶水里或酒水里啊,一壶两种水。” 有稳妥的法子,能轻松将他们抓住,又何必浪费武力,若不能一招制胜,会弄的满城皆知。 接下来便是研究制作能倒出两种水或酒的壶。 制作这种壶对他们来说并不难,三人一起,就帐内水壶,简单改造一下就成了。 有了目标便有了期待。 尤其是南宫微,很期待审问假云王的那一刻,竟敢假扮云王骗她五年? 这份耻辱她一定要还回去。 一夜安然而过,第二日,明文举查看完北戎那边状况,交代孙茂和李尚几句,便与南宫微、云纤离开营帐,向临山城出发。 第161章 云王当众被擒 临山城。 昨日北戎发起进攻,以惨败告终,伤亡近两万,这一消息没用多久便传到云王耳中。 刚平复下的思绪,此刻不可抑制地翻腾起来。 明文举是真的难对付,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似乎已认定他就是假的,就连手下那些将领,对他这个王爷也毫无敬意可言。 万一他哪天将刀剑对准自己,像世子那样被抓起来可就完蛋了。 虽然身边那几个将领都是武功高手,还有十万大军可供调派,但是明文举那小子就不太正常,不按常理出牌。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自己应该抢占先机,而不是处在被动,三王爷所谓的策略也不过如此。 今天一战就应该是他指挥的,还不是以惨败收尾?把自己说的无所不能,对上明文举,他好像就没有胜过。 摆在自己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打道回京,还能保存云王爷的位置,要么夺下临山城,消灭他的五万大军。 如此一来,才有希望杀掉明文举这个祸害。 而不应该如三王爷所想那般,等北戎全面进攻时,再让他有所行动,即便如此就能保证云王的身份不败露吗? 还不如大刀阔斧先占领临山城,断绝明文举的退路,只要灭掉那小子,一切都还在他们掌控中,否则哪怕再小心,只要他活着自己就处在危险中。 为了清楚真云王下落,备不住哪天就杀回来了。 到那时被困的可能就是他了,一旦落在那小子手里还有自己的活路吗? 很可能就是明天,毕竟今天刚打完一场,北戎惨败,明天不会继续派兵。 想到此,立即召集手下将领,商讨对策。 将领们意见也很难一致,虽为云王手下,骨子里却喜欢听萧玄安的指令,大部分是三王爷安排过来的,并不把他这个傀儡云王放在眼里。 擅自行动,他们自是要反对,然而云王这次却意外的强势,心意已决,明天必须占领临山城,三王爷若是怪罪,一力由他承担。 作为他的手下,最后还是选择听从,于是十几人开始商讨明日如何拿下那五万大军,直到很晚才各自离去。 他们秘密聚在一起的行动自是没有逃过温迎的监视之中,虽然不清楚在研究什么,却感觉云王好像要有所行动。 难道是因为今日北戎战败,他想回京? 既然来了,怎么能让他轻易回京呢? 于是找上南宫子恒,两人商议对策。 虽然他们已经做好困住十万大军的布防,却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和完善,尤其是今夜,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否则怎么对得起明文举的信任? 温迎刚胜任将领,不允许自己出错,更不许失败,否则岂不是给师妹丢脸? 一夜风平浪静,第二日天刚放明。 云王便和他手下来到大军驻扎之地,十万大军迅速行动起来,各就各位,分布阵型开始“练兵。” 没用多久,温迎、南宫子恒便来到他们面前。 “云王,您这是要出兵吗?”南宫子恒面带微笑问。 “休息这么多天该动一动了,你们不要打扰本王练兵。”云王面色严肃,声音淡淡。 “依我看,你这不是练兵,更像是出兵的架势,是出城去十里坡还是回京?”温迎淡淡问。 云王冷哼一声,他俩来的倒是正好,只要先将他们捉住,那五万将士还不是任他摆布。 “本王做什么事情还需向你两个小辈报备不成?让开,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温迎拦住他,“若是不让,王爷又能如何?” 云王暗自得意,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竟敢拦着本王做事,我看你们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本王好欺负,是不是? 现在就让你们知道得罪本王的后果,来人,把这两个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的宵小,给本王抓起来!” 一声令下,呼啦~ 十几个将领手持武器迅速向二人靠拢,温迎则更快一步,一条白绫飞射而出。 云王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腰间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不由一惊,连忙运起武功抵抗这股力量。 可惜晚了一步,仿佛木偶般被白绫牵扯着向温迎靠近。 一招,云王就被温迎擒住,“我看谁敢再近前一步?”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袭本王!” 云王脸红脖子粗,因为极度羞愤而微微颤抖着。 大庭广众之下,堂堂王爷竟然轻易地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小丫头牢牢抓在手中! 他只觉颜面扫地,所有尊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难道还站着等你手下来抓我不成?一招就被我所擒,你是传闻中的战神云王吗?” 温迎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些怒目而视,手持刀剑欲向她杀来的将领们。 “你这个女子,竟用下三滥手段搞暗中偷袭,本王不小心才被你得手。” 云王武功原本一般,为了让自己扮演好云王,不露出破绽,被萧玄安逼着日夜苦练武功,虽然进步很大,与真云王相比依旧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而温迎的武功已经处在江湖顶端,尤其手中那条白绫,更是运用得出神入化、无人能敌。 “快把我们王爷放了,否则今日一个也别想活命!”其中一个将领目露凶光,恶狠狠说道。 温迎灿烂一笑,“有本事杀啊,看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本将领劝你们立刻放下武器,不要再被这个假冒的云王骗了。 你们眼中的云王会如此不堪一击,软弱无能吗?”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正是手下带领着城中一万骑兵冲了过来,面对列阵以待的十万大军,这一万显得有点形单影只,然而将士们的气势却一点也不弱于对方。 “明文举不知从哪找来你这个妖女,施展妖术控制本王,还敢妖言惑众,反了,反了!” 云王似乎只有愤怒才能掩饰他心底的恐惧,一再小心却没成想会落入一个女子手中,还是当着十万大军的面。 此时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而是要如何脱身? 第162章 抗旨也要把你抓起来 云王内心的祈祷似乎感动了上天,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呼喊声: “圣旨到,圣旨到,请云王接旨!” 声音划破了凝重而紧张的氛围。 温迎,南宫子恒闻声皆是一愣,皇上圣旨?怎么会这么巧,赶在这个时候送达? 不会是有人假传圣旨吧? 然而不管真假,这个时候都不能违抗圣旨,毕竟全军将士都听见了,若不立刻放了云王去接旨,就是对圣上不敬。 温迎自己倒是不怕,却怕给明文举和师妹带去麻烦。 冷哼一声,“便宜你了。” 云王如蒙大赦,身体得到自由,并没有对温迎恶语相向,而是快步去接旨。 他心里也懵,不清楚圣旨是何意。 南宫子恒、温迎等一众将士皆都快走几步,跪在云王身后。 见到圣旨如皇上驾临,众将士毫不例外,动作整齐划一,黑压压跪了一地,场面很是壮观。 传圣旨之人是侍卫打扮,风尘仆仆,一脸疲惫之色,一看就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他接连喘息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缓缓展开明黄圣旨,用洪亮的声音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王世子已达京城,朕御前亲审,其与北戎并无勾结之意,因此特令云王接管北疆兵权,并责令明将军于几日内回京述职。钦此!” 云王大喜,连忙伸出双手,“臣接旨!” 将明黄圣旨又看了一遍,确实是皇上亲笔,缓缓呼出一口气,目光冷冷扫向温迎和南宫子恒等人。 “听见了吗?圣旨上写的清楚,从今天开始,本王为北疆主帅,你刚才竟敢对本王不敬,来人呐,将他们几个统统拿下。” 圣旨在手,又有十万大军,云王腰杆立马硬气起来,他要一雪刚才之辱。 呼啦~ 十几个将领,连带着那十万大军迅速动了起来。 温迎还在想皇上怎会下这样一道圣旨?如此昏君干嘛要为他保江山? 南宫子恒同样有点懵,这圣旨的意思分明就是削去明文举兵权,回京述职?其实就是罢官。 皇上怎会如此不明事理? 微愣片刻,南宫子恒便做出决断,不管圣旨真假,他都抗定了,绝不能让云王得逞,毁了明文举一生。 正对上温迎看过来的目光,二人心照不宣。 南宫子恒冲着身后一众将领高声道:“本公子怀疑圣旨有假,明将军对战北戎鞠躬尽瘁,三战三胜,算上昨天已经是四胜。 这时候根本不会更换主帅,何况太后他老人家懿旨上提到皇上龙体欠安,所以很可能有人假传圣旨,目的就是与北戎勾结,意图对大央军队不利。 温将领一招就能将云王擒获,你们说,让他做统帅岂不是等着看我大央军惨败吗? 所以本公子绝不会遵从这份圣旨,而让有心人得逞,危害我大央国十几万将士。” 温迎高举右臂,喊道:“传本将领之命,将云王十万大军围困起来!” 刚才过来的一万将士瞬间列队,迎上云王冲过来的十万大军。 就在这时~ 千丈之遥传来雷鸣般的战鼓声,沙尘起处,是无数战马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的身影。 云王眼睛瞪的老大,“反了,真是反了,你们竟敢违抗圣旨!众将士听令,今日血染临山城,一个也不留。” 南宫子恒用超过云王的声音朗声道:“将士们,我们都是大央国培养出来的兵,目的是对抗外敌,怎么可以同袍相向,自相残杀? 刚才云王却说一个不留,这是身为一军统帅该有的做派吗? 可见他这个王爷存心不良,本公子以南宫家族荣耀和未来起誓,他这个云王是假的,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自相残杀,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总被说起是假的,再好的脾气也无法忍受了,何况他本身就是有脾气的。 “本王圣旨在手,你们对本王不敬就是对圣上不敬,敢污蔑本王,更是罪不可恕,本王怀疑你根本不是南宫府六公子。” 云王说着高举手中明黄圣旨,“本王这就代替圣上诛杀你们这群反叛之人!” 为了防备温迎暗中下手,云王这回可是非常小心,离她不但距离远,还被十几个将领护在中间。 此时一把长枪拿在手中,跨上战马,倒真有一军之帅的几分气势。 十万大军并没有随着他立即行动,南宫子恒的话在他们耳中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作为千年大世家,敢以家族未来发誓,绝不是空穴来风,而且云王刚才轻而易举便被一个女子抓在手中,这让将士们有点难以接受。 他们心中无比崇敬仰望的战神王爷,怎会如此窝囊? 主要是刚刚冲过来的那些兵只是围,并没有动手之意。 十里坡的战事他们也有耳闻,明将军率大军四战四胜,这些都是辛苦对抗北戎的将士,真的要兵戎相见吗? 云王见此脑门青筋暴跳,好啊!几句话便让这群将士生出犹豫,若不能以强硬姿态镇压住他们,以后恐怕难以掌控这支军队,更别提做一军统帅了。 还不等他下达命令,一个清冷而又果断的声音响在全场:“实行困阵!” 只见围过来的五万名将士如同一股洪流,自四面八方,以最快速度冲进十万大军之中。 还在犹豫不决、心生质疑的十万大军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五万将士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迅速将敌人分割成一个个相互孤立的小块区域,然后由外向内逐步实施封闭式的严密包围。 他们围而不攻,并运用各种心理战术,不断扰乱对方将士心神,使其在对云王的怀疑中,没有一战之意。 如果十万大军心气一致,奋起反抗,并不需要太久便能冲出困阵。 只不过他们心不齐,如此温迎这边才好得手,这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一定程度上会成功,实际上真如他们所想。 控制住十万大军,接下来便是对云王以及他手下那些将领实行抓捕。 人数上,温迎这边依然不占优势。 想要以最快速度抓住十几个将领有些难度,应该说非常难。 那些将领武功各个不凡,云王这回也谨慎了,根本不给温迎抓他的机会。 战局一时间处在僵持中。 就在这时,明文举、云纤、南宫微及时赶到。 明文举一进临山城便感觉到气氛不对,竟不想双方正处于对战中。 云王一方原本略占上风,随着三人的加入,局势迅速逆转,云王这边很快陷入劣势。 温迎又一次瞅准机会扔出白绫,却不想南宫微快她一步,只见她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近云王身前,玉手轻探,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将云王捉住。 此时她心中完全可以肯定,这人是假的。 南宫微与真正的云王年轻时经常切磋武功,自己武功再厉害也不是云王的对手,又怎么可能被她生擒呢? 云王如此不堪一击,手下那些将领不由心中鄙夷,假的果然是假的。 两次被女人抓在手中,真窝囊!他们哪还有心情去战?三十六计跑为上。 明文举等人又怎么能让他们逃走?众人齐心合力,没用多久便将十几个将领擒住。 被困的十万大军也显露出来。 一时间还处于懵的状态,这是什么情况?云王和将领们全被捉住了,那他们岂不是群龙无首? 两次被擒,云王里子、面子全都丢尽了,意气风发赶赴北疆,本是来兴师问罪做统帅的,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被擒的结局。 谁能想到明文举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连圣旨都敢违背,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来。 他怎么甘心就此认输?必须做最后挣扎,愤怒吼道:“你们竟敢违抗圣旨,造反了,十万大军听令,立即踏平临山城,捉拿反贼。” 一个被对方控制住的王爷,他的命令还有用吗? 作为手下将士本应誓死追随主将,主将有难自是该义无反顾地解救才对。 若是真云王,肯定有用。 可刚刚发生的一切很难让他们相信,云王是真的吗? 若说第一次被捉是对方偷袭,那么第二次呢? 他们心中的战神王爷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尤其从多人口中听到“假王爷”,如此一来,十万大军便处在犹豫不决中。 就在这时,南宫微清冷的声音响在全场: “诸位将士,我就是云王妃,因怀疑他是假的,所以与之和离,今日能被我生擒,可以肯定这人是假云王无疑,是北戎国派过来的奸细,意图侵占我大央。 将士们,你们都是云王麾下,守卫大央国安危的精锐之师,千万不要被假云王蒙蔽双眼,做出对大央国不利之事来。” 南宫微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要替云王府守护住这些将士,绝不能出现自相残杀的场面。 希望自己的话能起到一定作用。 还别说这话果然起了作用,军中有个千夫长年轻时在战场上见过云王妃,记忆深刻。 那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兵,如今三十多岁依然留在军中。 时隔二十年,云王妃的面貌变化并不大,这人一眼便认出来了,闻听此言连忙站出来。 “她就是云王妃,我认识,所以我相信王妃所言不会有假。” 将领们被抓,军中最大的官就是千夫长了,所以他的话有一定作用。 话音刚落,军中便有人附和,“对,小的也有幸见过王妃,不会有错。” 将士们不都是新招的年轻人,三四十岁的大有人在,那些从十几岁便入军跟随云王的大有人在。 云王与王妃伉俪情深,在军中已不是秘密,从王妃口中说出云王是假,十有八九便是假的了。 加之云王今天的表现,很难让众人相信他是真的。 眼看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云王做垂死挣扎: “本王五年前身受重伤,武功大不如从前,皇上都不曾怀疑本王,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 本王这里有圣旨,若不赶快把本王放了,就等着皇上震怒,诛九族吧!” 明文举此时才有时间询问怎么一回事。 闻听传来圣旨,不由一愣,在得知圣旨内容后更觉有问题,目光向四周看去,试图寻找传旨之人。 传圣旨的侍卫哪曾想一道圣旨,竟让双方发生了大战。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转身回京?又暗自摇头,他需要弄清楚状况才好回去复命,于是躲在远处观看。 见战况停歇才冒出身形,缓步走到近前。 明文举作为御林军统领,对于皇宫中的侍卫,即使不认识也差不多有过一面之缘。 而这个人他有印象,不由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是否有易容的痕迹。 “见过明将军。”这人认识明文举,躬身一礼。 “那圣旨是皇上亲手交给你的?”明文举问。 侍卫轻轻颔首,“卑职在勤政殿亲手接过皇上的圣旨,不会有假。” 明文举拧起眉,蛊虫已解,皇上怎会传来这样一道圣旨?难道就那么相信云王,而防备自己? 又暗自摇摇头,皇上不是昏君,不太可能如此分不清轻重,何况凌紫珏还在京城,叶家没有平反,洛安王是不会打压自己。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难道侍卫叛变了? 叛变也无法更改圣旨内容,除非圣旨被人中途调包,换成一份假的圣旨。 想到此,明文举直接伸手拿出云王揣进怀中的圣旨,皇上的字迹他认的,自己手中就有两道皇上亲笔写下的圣旨。 初看之下确实是皇上笔迹,细看之后依然瞧不出什么毛病。 “皇上的字迹想必你也认识吧,就算你再厉害,违抗圣命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不只是你,还有你的亲人,本王奉劝你赶紧把我放了,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云王适时开口,希望这小子能有所顾忌。 明文举合上圣旨,微微笑道:“既然抓了就没有放的道理,放你这个假王爷来祸乱北疆吗?将他们带走,先关进死牢。” “你,你敢!”云王愤怒地咆哮。 明文举轻笑,“有什么不敢的,为了大央国的安危,本将军有权先将你关押起来,日后送回京再行审问。” 他不能当着众将士审问,先关起来再说。 将士们五花大绑驾着云王和那十几个手下,向城中一处密室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十几人的愤怒和不甘,可惜实力不济,人家不看圣旨独断专行,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认倒霉,早知如此何必兴匆匆跑来北疆? 第163章 审问云王,他叫云平 十万大军依然站在空旷地带,脸上皆带着迷茫和无措,面对刚发生的一切,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对? 是群起反抗救下云王,还是等着任由他人处置? 就在这时,明文举的声音响在众人上方。 “刚才云王妃亲口指正云王是假,本将军也可证明他就是假的,为了大央国的安危,必须先将他关起来。 诸位将士都是云王辛苦培养出来,保卫大央国的精锐之师,本将军绝不会无辜杀害任何一人。 大敌当前,北戎虎视眈眈,诸位将士若有对抗北戎之心,可暂归本将军调遣,若是不想便安心待在城中,等局势稳定再行回京。” 明文举不会强制收管,那样不仅不能服众,还会让众将士心生不满。 十万大军还没做出反应,南宫子恒接着喊道:“诸位将士,有没有发现明将军与云王有几分相似呢? 其实他就是云王府真正的世子,姑姑的儿子,已经和南宫府相认了,这一切都是北戎的阴谋,假云王是北戎那边派来的,所以我们才会将他关押。 你们若成为明将军麾下,依然还是云王府的忠诚之兵,继续为扞卫王府的荣耀而战!” 南宫子恒才不管那么多,人就站在这儿,有姑姑和他作证,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此话一出,底下议论纷纷。 “还别说,真的与云王有几分像啊。” “我看比世子更像云王,究竟怎么一回事?我们要不要相信?” “明将军不但收复五座城池,最近更是大胜北戎军,依我看他就是云王府世子。”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来北疆,怎么能不投身战场而窝在城里呢?” “对,干脆听明将军指挥算了。” “……” 议论声此起彼伏,这时,十几个千夫长站出来表示愿意归顺。 正所谓“有牵头的就有跟着的”,没用多久,千夫长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对抗北戎。 最大的头领都同意了,底下的士兵自然是随着。 明文举本来还担心会经历一场刀光剑影,想不到这么快便掌管了十万大军,看来将云王抓起来是正确的抉择。 不管那道圣旨真假与否,北疆如今是自己说了算,远离皇城就是好处多,先夺下北戎再说。 如果皇上对自己不利,那就不回京了,成为北方封疆大帝,也未尝不可。 收归这十万将士,自己便拥有了二十五万大军,夺下北戎指日可待! 明文举迅速召开千夫长会议,了解军中这五年进出状况。 得知他们都是五年前的老兵,彻底放下心来,只要是五年前的兵,就不会是北戎国安排进来的奸细。 收归十万大军,便需要补上一些将领,从千夫长中提上来几个,并让南宫微和南宫子恒暂时管理这十万大军。 两人无论身份还是武功都会让将士们信服。 尤其是南宫微,曾经的云王妃在军中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明文举写了一封战报,自是要禀明关押云王一事,这封战报让侍卫带回京。 安排好一切已是傍晚。 吃过晚饭,明文举、南宫微和云纤一起来到关押云王的牢房里。 不到一天时间,原本意气风发的他看上去老了近十岁。 他双目紧闭,沉默地坐在那里,手脚皆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宛如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 明文举走到近前,蹲下身仔细盯着那张脸,“你这张脸是如何变成云王的样子?真云王现在何处?” 云王依旧紧闭双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南宫微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却不是熟悉之人,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快说,你把启盛到底怎么样了?” 可能是用力过猛,弄疼了他,云王睁开眼,忽然间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死了啊,被我一刀一刀捅死的,所以如今的云王只能是我,我若死了,你们就是残杀忠良的乱臣贼子。” 他的话如同一把锋利尖刀,无情地刺向南宫微的心窝。 她只觉心一阵抽痛,怒火瞬间吞噬了理智,伸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他那么关心你,四处寻找你的下落,你怎么可以如此狼心狗肺。” 咳咳…… 云王脸涨得通红,发出一阵急促而沙哑的咳嗽声。 明文举连忙伸手阻止,“娘,别听他胡言乱语,他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南宫微缓和下情绪,松开手,“如果不说实话,我就在你全身捅上千刀,让你尝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这话如一道惊雷在云王耳边炸响,吓得他浑身一颤,额头上冷汗涔涔。 “你敢!我若死了,你们也活不成。”尽管内心恐惧,他依旧装出一副硬气的模样。 明文举不由轻笑出声,“有什么不敢的?指望谁来救你?北戎那个什么王爷吗?他现在自身难保,而且你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棋子,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真以为换了一张脸就是云王了吗?你若说出真云王下落,我可以让你少些痛苦,甚至看在你也姓云的份上留你一命,否则你只会死的更惨!” 云王抬起头,眸中带着丝嘲笑,“你们不愧是父子,总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施舍怜悯的嘴脸,以为自己很善良伟大,是吧?可这恰恰是我最讨厌的。 所以他必须死,同为云王府的子孙,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云王?” 既然他们已经猜到自己是谁,云王不再掩饰,多年来憋在心里的愤懑与不甘终于可以宣泄出去。 这一切本是老云王处理不当,他却把怨气怪罪到云王头上。 对他的好和关心,竟被看成是施舍怜悯。 心性如此偏激,靠讲道理估计很难说通。 “世子是你和萧侧妃的孩子吧?”明文举问。 云王再一次哈哈大笑,状似癫狂,“他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却被你所害,你和你父亲一个样,都容不下有人抢他位置。” 明文举可不相信他所说的鬼话,陪笑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吗?他是萧侧妃的儿子,就是北戎国人,云王府不会有像你这样的子孙。” 云王闭了闭眼,曾经的苦白受了,五年的努力就这样葬送了吗? 他不甘心,忽然睁开眼,“你们不能杀我,更不能公开我的身份,别忘了我也姓云,我们是同宗,我若通敌叛国,你们觉得皇上还会留下云王府吗?” 这一点,明文举早就想到过,虽然他不是真云王,却是老云王的儿子,改不了他们是同宗,一人通敌叛国便会株连九族。 如果皇上忌惮,云王府可能从此不复存在,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 思索间,南宫微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 “老云王一直没有承认你的身份,更没有入族谱,你不过就是王府的一个仆人,少在这危言耸听,当年,你们把启盛如何了?” 云王微微眯了眯眼,唇角泛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好歹我也做了你五年的夫君,就是这么对我的?不管如何也改变不了,我血脉里留着云王府的血,所以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安生。 云启盛早就死了,看着我这张脸,你下的去狠手吗?要不我们复合,你继续做云王妃,而我只做云王,绝不再与北戎有任何联系。 我们一起灭掉北戎,然后成为一家人,这样对谁都好,如何?” 这人可真敢想,想的还挺美,南宫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想到那五年把他当成启盛就一阵反胃,好在他当时怕被发现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此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恨不能手起刀落,结束他的生命,启盛真的不在人世了吗? 明文举拿出一粒黑色药丸在他面前晃了晃,“吃了它会让你痛不欲生,你是想乖乖说出实情,还是承受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云王一瞬间脸色惨白,身体本能地向后躲去,脑袋用力摇晃。 “你别乱来,你就是折磨死我,云启盛死了也是事实,还要我说什么?” “将当时的情形描述出来,否则这粒药丸很快就会进你口中。”明文举拿着药丸的手又在他面前晃了晃。 “别问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真的不知道。” “刚才你还说用刀捅死的,这会儿怎么又不知道了?我看你就是想试试痛苦的滋味吧。” 明文举说着直接搬过他的脑袋,云王吓得眼珠子瞪得老大,“别别,我,我说。” 明文举松开他,“胆敢有一句假话,你知道后果的。” 云王缓息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这就是成为阶下囚的命运,所以他非常不想离开京城,都是萧玄安逼着他来的。 还以为他那边能先挫挫明文举的锐气,自己才好上手,却不想败的很惨。 主要是这小子连圣旨都敢违抗,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早知如此谁逼着他也不来北疆。 真是成也三王爷,败也三王爷! 他闭了闭眼,缓缓说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 假云王名字——云平,连表字都没有,可见是真不受老云王待见。 二十年前,老云王从战场重伤回来,自知时日无多,把他叫到面前。 拿出一笔不菲的钱财,让他远离京城,到外面开府娶妻生子,可保一辈子衣食无忧,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无论给他多少钱,云平的心里都是充满恨的,杀死亲娘不认他这个儿子,让自己卑微地跟在世子屁股后面做书童…… 同为一父所出,差距竟是天壤之别。 想起过往种种,他心中的恨意就如滔滔江水,怎么也无法平息。 怀揣着那笔巨款,带着对云王府深深的恨意,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从此踏出了京城这片伤心之地。 举目无亲,思索良久,他决定去投军。 他坚信凭借着自身能力,一定能够在军队中崭露头角,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最为重要的原因,则是深埋心底那股对云王府的仇恨,他渴望有朝一日能够让云王府后悔当初对他所做的一切。 于是,他毅然踏上了前往北疆的投军之路。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尚未抵达北疆,却遭遇一伙穷凶极恶的贼人。 面对如狼似虎的歹徒,他奋力抵抗,终究寡不敌众,逐渐陷入绝境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被学艺有成、刚刚潜入大央国不久的萧玄安所救。 死里逃生的云平对萧玄安感激不尽,跪地谢恩。 从那一刻起,云平便视萧玄安为知己好友,对其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这样,毫无防备之心的云平在萧玄安巧舌引导下,跟着他来到北戎国。 在这里,云平过上了一段富贵人家的潇洒生活,娶妻生子,每天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好不惬意。 接下来便掉进萧玄安设计的陷阱中。 给他画出一张大饼——除掉云王,他取而代之。 巧的是,这张大饼正合云平的口味,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首先便是换脸,那种切肤之痛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好在最后成功了。 看着铜镜中与云启盛一般无二的那张脸,即兴奋又紧张。 从此他就要踏上被万人敬重却又小心翼翼的生活了吗?只要云王府捏在自己手中,他便报复了老云王,替娘报仇了。 顶着云王这张脸在北戎秘密生活一年半,机会终于来了。 萧玄安拿出一张假面给他贴上,瞬间变回从前的样子,在他耳边仔细嘱咐几句,云平意气风发保证绝对会成功。 这一天,云王正坐在中军大帐,便接到一支飞箭传来的消息:想救云平,独自来龙啸峡,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毕竟是老云王的血脉,从小一起长大,十五年音信皆无,忽然得到他的消息,云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置之不理呢? 哪怕知道这可能是北戎国的什么阴谋,也要去一探究竟。 于是孤身一人来到龙啸峡,峡谷山顶果然见到了云平,并没有被绑,旁边也无任何人。 云平看到他显得很激动,“想不到大哥真的来了,在你心里果然有我这个弟弟的位置。” 云王不由拧起眉,这人无论外貌还是说话表情都是云平没错,何况外人很少知道他俩的关系。 “飞箭传信是你搞的?” 云平点点头,云王面色严肃,“为何要这么做?还以为你真的遇到了危险。” 云平走到近前,苦着一张脸,“这么多年没见,我败光了爹给的所有钱财,走投无路来找你,又怕大哥不认我,所以才先发了个消息。” 云王很生气,不明白他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生气归生气,又不能不管,“大敌当前,你却在胡闹,随我回营帐。” 云王说完转身就要走,却在这时,云平一把拉住他,可怜兮兮地唤了声:“大哥……” 第164章 攻打计划,龙啸峡 云王刚想问他有何事,便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仿佛穿透了他的身躯,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一手捂上胸口,另一手对着面前之人狠狠轰出一拳,“你居然是为了杀我!你到底是不是云平?” 云平被轰的踉跄几步,稳住身形,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透露出无尽的癫狂与得意。 “对,我就是要杀了你,然后取而代之,你的王府还有你的王妃、孩子……统统都是我的。” 这一刀似乎扎偏了,并不至于立马丧命,云王意识到这一点,不与他拼命,而是转身快速向营帐跑去。 能跑掉吗? 萧玄安怎么会放心云平一人前来,毕竟云王的武功摆在那,哪怕偷袭得手,也不可能一击毙命,所以他藏身在暗处。 此刻瞬间出现拦住云王去路。 即便没有挨上那一刀,云王的武功也逊色萧玄安,何况是带伤的身体,旁边还有个云平,想要逃离比登天还难。 等待他的似乎只有通往死亡深渊的不归路…… 云平终于说完了,他闭上眼。 “他真的死了,你们杀了我也不过是解一时之恨,从此背上违抗圣旨,杀害忠良罪名,再也回不去京城了。 你们愿意看着云王府百年基业和英名毁于一旦吗?所以放了我,我们合作灭了北戎才是上策,回京就公布你的身世,封你为世子,把王位给你也行。” 是他让云王府处在今天这个局面,竟然还有脸说出此种话来。 明文举一拳轰在他脸上,发出一声惨叫,“你就安心待在这里赎罪吧!” 转头看向南宫微,她脸色惨白,美眸中毫无一丝色彩,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中。 云纤见此轻轻扶起她,“娘,我们出去吧。” 南宫微缓缓回过神,唇边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好。” 明文举也跟着离开,三人回到屋内。 云纤沏了三杯茶,轻声开口:“等哪天回万花谷,我问问师父,是否如他所说那般。” 南宫微摇摇头,“其实我早已想过是这个结果,不用麻烦了。” 明文举垂眸,果然与他猜想的差不多,只不过云平那张脸不是血颜蛊所致,如此一来,云王还活着的唯一地方就是龙啸峡。 虽然云平口中当时就死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存着一份期待。 想到此,下意识地转过头,娘也会如他这般想吧,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娘,您千万不要一个人去龙啸峡,等战争停歇,我们会陪您一起去看看。” 南宫微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添乱的。” 三人又聊了会儿,回房休息。 夫妻二人默默坐在桌旁,有一会儿,云纤打破了沉默。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明文举抬起头,缓缓道:“云王和将领们被关,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到北戎那边,三王爷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估计暂时不会有大举进攻的打算。 我们先休息一段时间,整合那十万大军,然后再计划着如何攻打北戎。” 云纤微微蹙眉,“他会不会出手来救云王?” 明文举摇摇头,“不会,他连进攻都是试探性的,可见非常小心,虽然武功强悍却不敢只身潜进来,何况救下云王也没有多大用处。” 云纤倒满两杯茶推过去一杯,“如今,你既抗旨又把云王关了,也不知京城那边是什么状况,如果皇上再来道圣旨让你回京述职,要回去吗?” 明文举唇角微弯,轻笑道:“你在京城,我不敢抗旨,担心你会因此有危险,如今你和娘都在北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只要是对我们不利的,便不回京。 不过我觉得这道圣旨有问题,皇上的蛊已解,有洛安王和太后在,怎么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内容。” 云纤微微颔首,“这道圣旨很可能中途被北戎国调包了,这世上从不缺少能临摹笔迹、以假乱真之人。” 明文举放下茶杯,凝起眉,“这次我派人暗中跟着那个侍卫,中途或许还会发生变故。” “京城若是知道云王被关,会不会发生政变?”云纤面露忧色,轻声问。 明文举微微点头,“有可能,所以我给洛安王也带了封信。” “这么说,一切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吗?”云纤不由期待起来。 明文举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叶家没有平反,即使太子举兵造反失败了,也轮不到洛安王重新册立为太子,别忘了还有个名声谋略都不输于洛安王的五皇子。 所以目前最好的状态是控制住太子,让他没有起兵造反的可能。” 云纤秀眉微蹙,“那我们现在就应该带着云王回京,他都亲口承认了一切,是叶家平反的最好证人。” 明文举面露一丝凝重,“不清楚京城是什么情况,不能贸然回京,而且这一路想让云王死的,大有人在,如果他死了,关于云王真假便成了悬念。 如此一来,云王府可能不复存在,而我也要受牵连。” 云纤指了指桌子上那张纸,“这有他的口供和按下的指纹还不够吗?” 明文举笑了笑,“会被说成刑讯逼供,哪怕把云王送回京,在皇上面前他也会立即翻供,总之他那张变不回来的脸,太有说服力了。” 云纤轻叹一声,“本以为一切很快就要大白天下,想不到还有这么多麻烦问题。” “也不会太久,还有一个半月就是初冬,冬季打仗太耗费粮草……” 明文举还没说完,云纤道:“所以你想在一个半月内攻下北戎?” 明文举脑袋凑近些,反问:“夫人觉得可行吗?” 云纤凝眉似在思索,稍顷点点头,“按照之前所说的方案,兵分两路进攻北戎,还是很有希望的。” 明文举眯了眯眼,“在进攻之前需要潜入北戎那边找到布置大网的阵法,毁掉后才可行。” “这个交给我。”云纤自告奋勇。 明文举连忙摇头,“那可不行,你对阵法没有我精通,就不要和我抢了。” “你就是不相信我。”她轻哼。 “好了,我们休息吧,明天再研究。” “……” 第二日,负责审问云王手下将领的温迎和南宫子恒找过来。 “那些人仿佛早就商量好了,无论承受什么痛苦就是一问三不知,本想着今天再审,结果都死了。”南宫子恒一脸郁闷地说道。 明文举皱起眉,如此一来,只剩云王一个了,这家伙很惜命,估计做不出自杀那种事,何况那些人一死,他可以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真云王。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保住他云王的身份。 “无妨,接下来我们商量下如何攻打北戎国。”明文举示意二人坐下。 “还有一个半月入冬,这么短时间能攻下北戎吗?”南宫子恒觉得不太可能。 明文举将两条进攻路线重新说了一遍,目光看向温迎。 “云纤曾说,师姐很擅长穿越峡谷,认为这条路是否可行?” 温迎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唇边不经意流露出淡淡笑容。 “我觉得此举可行,只需三个夜晚便能送过去五千人,五千精兵突然进攻皇宫,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南宫子恒却摇摇头,“北戎皇宫至少有一万御林军,还不算那些大内侍卫,简直是以卵击石,不成、不成。” 明文举沉吟一声,开口道:“五千精兵确实有点少,如果输送一万过去便需要六个夜晚。 六天时间,可以攻下北戎一座城池,到时候再伺机而动,胜算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温迎微微颔首,“明天便去龙啸峡实地探探地形,若是可行便陆续向那边输送将士,混进北戎国,不一定立刻正面进攻皇室,可以伺机智取。” 想不到师姐所言竟和他不谋而合,明文举更多了份信心拿下北戎皇宫,提议道: “不如我们这就去龙啸峡,摸清北戎那边是否有驻兵看守。” 二人毫不犹豫点头,于是四人即刻离开临山城,朝着龙啸峡疾驰而去。 龙啸峡位于群山环抱之间,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穿行于崇山峻岭之中,峡谷全长近百丈。 两岸峭壁千仞,直插云端。 峡谷里云雾缭绕,为其真实面目覆上一层神秘色彩,偶尔回荡着长风呼啸,低沉而雄浑,仿佛龙吟怒吼一般。 无端让人产生一种恐惧。 据说,两侧峭壁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风洞与缝隙,伴随着狂风呼啸,会形成强大涡流,即使是武功强者也不敢轻易下去一探。 总之峡谷之险远近闻名,久而久之,没有人愿意轻易涉足这片险地,去探寻其中奥秘。 因为其险峻,成为了大央国与北戎国的天然屏障,两边都没有设置守军。 四人站在峡谷边缘,望着下面云雾飞舞,长风呼啸,皆露出凝重之色。 南宫子恒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么宽要如何穿过去?” 明文举眯眼望向对岸,最窄距离也有十几丈,哪怕是自己借助深厚内力施展轻功,也无法横跨过去,倒是可以利用“飞天爪”等特殊器具,希望还是很大的。 就在这时,云纤的声音响在耳边。 “师姐,怎么样?能过去吗?” 温迎秀眉微蹙,目光紧紧盯着峡谷对面,似乎正在思考应对之策,闻言收回目光,轻声道: “有一点难,我可以试试。” 南宫子恒连忙伸手阻拦,“没有绝对把握千万别尝试啊,掉下去可就没有机会重新再试了。” 温迎目光看向他,唇角扬起一抹笑容,一条白绫攥在手心里。 “我所说的试当然是用它,放心,我很惜命的。” 一旁的云纤接着道:“别小瞧这东西,看上去就是块普通白绸,实质上坚硬无比,变幻无穷,师姐这白绫有二十丈长吧?” 温迎浅浅一笑,“正好二十丈,完全可以通向那边,我先过去看看那边状况,再返回来。” 南宫子恒见识过她使用白绫,只不过这东西软绵绵的,即使能飞到对面也要结实地缠在大树上才行吧? 不过这次他没有问出来。 明文举倒觉得应该可行,柔软的东西有时比刀剑更有杀伤力。 拿出一个望远镜,“师姐把这个带上,到那边可看清更远距离。” 温迎伸手接过,这东西明文举给过她一个,今日倒是没带在身上。 云纤不忘叮嘱一句,“师姐要小心。” 温迎点点头,目光盯着对岸,双手微微一抖,手中的白绫瞬间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在半空划过一道耀眼白光。 眨眼之间,那白绫便如同一条灵动小蛇,迅速又准确地缠上对岸一棵大树。 与此同时,温迎身形一动,脚踏青云步,整个人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朝着对岸疾驰而去。 身姿飘逸洒脱,速度快如闪电,转眼间便落到对岸。 南宫子恒眼睛瞪的老大,呢喃道:“就这么简单?” 云纤得意地一扬眉,“那当然,师姐不只武功一流,轻功也是一绝。” 南宫子恒叹息一声,这么好的女子可惜与自己无缘,转过头问: “那边若是没有北戎军驻守,你准备在峡谷之间架上绳索?” 明文举微笑颔首,“六哥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南宫子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在峡谷之间架一座木桥,可惜太宽了,费时费力还容易被北戎那边发现。” 的确,就算北戎那边没有驻军守着,他们的行动也要选择在晚上,否则万一被那边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切谋划就都白费了。 所以搭建木桥是不现实的,能架上绳索供众人通行已经极不容易了。 “靠绳索能过去的也需要拥有一定武功底子,非普通士兵可以。”云纤忽然道。 明文举表示赞同,“所以选出一万这样的将士不太容易,我看五千就可行,等我们这边攻城最猛时行动,胜算还是非常大的。” 云纤目光看向对岸,开口道:“此次行动,就让我和师姐一起过去北戎那边。” 虽然知道师姐妹的能力都不俗,可是让她深入北戎国,不在自己身边,明文举难免不放心。 犹豫中,云纤又道:“就这么决定喽。” 明文举无奈地笑了笑,师姐妹一条心,或许能事半功倍,应该相信她才对。 第165章 潜进北戎营帐区 等了近一个时辰,温迎还没有返回来,三人不由担心起来。 “会不会那边有北戎军,被抓起来了?”南宫子恒率先问出口。 明文举摇摇头,“凭她的能力即使遇到守军,也会迅速返回来,估计是查看的范围有些广。” 云纤赞同地点点头,“师姐一定是想将周围情况探明,等将士们过去,就可以直接找个地方扎营,五千将士的粮草也不是那么好弄的。” 粮草确实是个问题,横过峡谷后,不一定立刻向北戎皇室发动进攻,哪怕是五天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穿过峡谷就已经很不易了,再把粮草运过去有点难。 三人正说着,对岸那道身影已然出现在视野中。 白光闪过,那白绫准确无误地缠在大树上,几息间,人便站在面前。 “那边是什么状况?”刚喘息几口,云纤便迫不及待问。 “等回去给你们画出来。”温迎轻声道。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云纤说着目光看过来。 明文举轻轻点头,四人从原路迅速返回。 回到临山城已近黄昏,简单地填饱肚子便聚到一个屋内。 温迎拿过纸笔,略作思索便全神贯注勾画起来,一盏茶时间,一幅粗糙却又很清晰的地形图映入三人眼帘。 峡谷那边也是群山,群山之外是一片荒原,荒原尽头有个模糊小镇,顺着小镇一路向里就是北戎国心脏——皇城。 据温迎观察,峡谷那边方圆十里都没有驻兵。 这一情报,让三人心头为之一振。 如果计划周详,完全可以趁着夜色悄悄穿过峡谷,然后以雷霆之势直捣皇城! 所需时间只需半天,相较于从正面强行攻城所面临的重重困难和巨大风险,这种奇袭战术无疑更具胜算。 几人眼中不由闪烁着兴奋与期待光芒。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南宫子恒倒是积极起来。 明文举微笑摇头,“先不急,等正面攻城打起来,再穿过龙啸峡,如此一来不宜暴露,还不用在那边久留,无需担心补给问题。” 南宫子恒凝起眉,“这样的话,只能集中在某个夜晚打进皇城,皇城守卫森严,强攻会不会失败?” 云纤嫣然一笑,“师姐都能横跨过峡谷,潜进区区皇城又有何难?到时候打开城门,大军就可以攻进去了。” 说起来挺简单,可那是皇城,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不是摆设,就凭五千大军攻下皇城,南宫子恒怎么都觉得这是一场胜负参半的赌博,不过他喜欢这种刺激。 沉思一会儿,开口道:“我也和她俩一路,穿过峡谷去攻打皇城,如何?” 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回京该如何向南宫府交代? 明文举摇摇头,“六哥还是与我正面攻城吧,更有成就感。” 南宫子恒轻叹一声,他还是服从命令吧。 四人接下来研究两边攻城方案。 第二日下午,明文举一人离开临山城前往十里坡营帐。 这两天北戎那边很静,没有任何进攻迹象。 想要潜进北戎营帐区,必须详细了解敌营的布局,巡逻规律,哨位分布等重要信息。 他之前训练的那些暗卫,早已分派到各个关键地点进行侦察和监视。 此刻,正端坐在营帐中,神情专注地倾听陆续归来的暗卫们做详细汇报。 其实对于北戎营帐区的分布还有暗哨巡逻,他拿着望远镜也曾亲自侦察过,与这些人汇报的信息相差无多。 沉思片刻,明文举决定今晚就行动。 北戎的巡逻士兵分五个区域活动,每个时辰都会换岗一次,这无疑给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混入营帐区的机会。 只要能够巧妙地扮作巡逻士兵,就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其中。 亥时刚到,明文举一身黑色夜行衣离开大帐,朝着北戎方向迅速逼近。 他选择了从西边行进,因为这边的林木相对较为茂密,可以提供良好的掩护。 凭借着敏捷身手和对周围环境的熟悉,没过多久,便成功接近北戎营帐区的西北巡逻地带。 每一组有两个巡逻士兵,想要悄无声息换成另一个,需要寻找机会。 隐蔽在暗处,等待时机。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终于,仿佛上天眷顾般把机会送到了面前。 一名巡逻士兵突然双手捂住腹部,显然是内急难忍,向着他藏身的小树林狂奔而来。 出其不意,明文举射出一支弩箭,正中士兵喉部,由于速度快且力道十足,那名士兵来不及发出一丝惨叫,便直直地倒在地上,当场毙命。 将他拖到隐蔽处,扒下衣服换好,就连头发样式也力求一模一样。 做完这些开始仔细端详那张脸,拿出一张易容药膜,稍作一番处理,轻轻贴在脸上,便是那个士兵的样子了。 学着士兵的步伐走过来。 同伴不由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明文举不清楚士兵声音是什么样子,看年龄比自己大几岁,于是压低些声音回道: “肚子不舒服了。” 那个士兵嘿笑一声,“让你贪吃,知道难受了吧?” 明文举摇头笑了笑,故意与他拉开些距离,没过多久,换岗的来了。 二人返回营帐,他俩住在同一个帐篷内,处在西北一角,有些偏僻。 刚一进去,明文举便捂着肚子,“内急啊,我还得出去解决一下。” “去吧去吧,我先睡了,困死了。”那个士兵摆摆手,仰头倒下。 明文举走出帐外长长呼出一口气,仔细观察四周。 一座座营帐错落有致,借着朦胧月色和营帐的阴影,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营帐外潜行而去。 控制大网的阵法不可能在营帐区,而应该是离开营帐区向玢天城追击的方向,如此一来才能罩住敌军。 很快走出营帐区,躲在最外面一座营帐的阴影里,拿出望远镜向四周仔细看去。 即使是夜晚也能看清几十丈之内的景物,凭着他对阵法的熟悉,周围若是布置阵法,不难发现。 没用多久,明文举便发现阵法所在。 北戎的营帐区分东西布置,形成相对独立又遥相呼应的两个区域,中间留出一片空旷而辽阔地带,专门为军队集结、整训以及出征作战所准备的。 大央军那边也是这种布置。 此时已是午夜,东西营帐区边缘末尾的两处营帐内,依然闪烁着微弱灯火,透过营帐缝隙,隐约看到人影晃动。 显然这里是有专人负责看守什么东西。 明文举初步断定这两所帐篷应该是阵脚所在地,也是机关阵法的控制中心。 起身向西边那所帐篷潜去,缝隙中可见两道人影,此时正相对而坐,喝茶聊天。 却不知死亡的厄运已悄然来临。 千机弩发射无声无息,两只弩箭几乎同时发出,直中对方命门,根本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明文举的身形很快出现在帐篷内,目光向地面四角看去。 不出所料,此地果然是阵脚和机关的控制地。 凭着对阵法精通以及敏锐观察力,仅通过观察这一边的阵脚布置,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勾勒出整个阵法和机关的运行路线。 这应该是一个呈环形分布的精妙阵法布局,而它的尾端恰好指向了东边那处帐篷。 他没有立即拆除这里的布置。 这边稍有异动,那边帐篷内的看守人员便会有所察觉,所以要先将那边帐篷内的看守人员杀死,再行拆除。 身形转瞬消失在无尽黑暗中,悄无声息抵达东边那所营帐,以同样快准的方式杀掉里面看守两人。 接下来便是拆除工作。 对于熟悉机关阵法的他来说,拆除工作并不难。 动作要快,不到半个时辰,精心布置出来控制大网的机关阵法便被拆除一空,最主要的是那张神秘大网也落入他的手中。 此网材质非常柔软,团在一起不过两个拳头大小,然而一旦通过机关阵法释放出来,便会笼罩方圆百丈的范围,仿佛从天而降的巨幕。 明文举暗自窃喜,差点笑出声。 此次行动如此顺利,简直出乎意料! 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身形融入无边夜色中,朝着大央国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扮作北戎巡逻兵才能进来,想要出去必须躲过巡逻兵的视线,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便无需像进来时那般小心翼翼。 所以当看到巡逻人员时,明文举毫不犹豫,直接发射千机弩,二人一命呜呼。 只不过两个身体倒地的声音,还是惊动了营帐区其他巡逻人员。 大惊之余便是大喊,等北戎将士们从睡梦中惊醒,出来查看情况时,明文举已经回到了自家营帐内。 北戎这边却乱成一锅粥。 没用多久便发现那两处营帐里死了人,三王爷辛苦布置的机关阵法被人破坏掉了,这可怎么办? 他们该如何向三王爷交代? 萧玄安自是不会守在营帐区过辛苦的日子,此刻正在玢天城呼呼大睡,梦中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第二日,他刚醒来便有人来报,当得知机关阵法被毁,大网落入他人手中,萧玄安怒不可遏,一拳将旁边的桌子打的粉碎。 明文举,你真该死! 恶狠狠在心里咒骂一句。 无数次想将他置于死地,结果呢?人家不仅没死还活的很好,倒是把自己折腾个半死。 眼看着精心策划的布局就这样毁于一旦,萧玄安生出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又一人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感受到屋内令人窒息般的气氛,下意识地缩紧身子,战战兢兢跪伏在地,竟是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萧玄安眯起双眼,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说!” 跪地那人浑身一颤,哆哆嗦嗦道:“三、三王爷,云王,那边出事了!” 萧玄安气血直冲脑门,只觉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至极。 他就知道坏事会挤在一起来。 无奈地摆摆手,不用听下文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真是一群蠢货! 其实他也没比别人强太多,自从来到北疆,还不是状况频出,处处碰壁,没有一件事情做的顺手,两场战事都以惨败告终。 萧玄安一时间只觉万念俱灰,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 萎靡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没到最后一刻不能就这么认输,否则他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为自己倒了杯热茶,边喝边思索对策。 总感觉老天在处处与他作对。 妹妹那边传来信息,明明已经调换了圣旨,为何会是这般结果? 看来明文举是铁了心不会交出兵权,哪怕是抗旨。 如此一来,他便不可能回京,甚至有占据北疆向北戎扩张的趋势。 关押云王,整合那十万大军,手下岂不是有二十五万大军了? 北戎目前也不过屯兵二十万,如果他率大军攻过来,没有了那张大网,想要拦住他们不太可能。 只有退守在城中,如此一来,岂不是告诉对方,北戎国认输了? 想到此,用力揉了揉眉心,是他把那小子想简单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云王过来,他过来不但没能借上力,反倒给明文举送来十万将士。 假的果然是假的,永远成不了气候! 目前已不是想着如何侵占大央,而是能否保住北戎。 明文举怎么会发现他布置的那张大网?难道是因为云雾山? 拆掉大网是不是意味着他要进攻了? 想到此,噌地站起身,他不能继续待在城中,而是要整合兵力迎战。 这次他要亲自率兵,活捉明文举。 …… 大央军营中。 没有了大网的威胁,明文举当然要实施对北戎的进攻计划。 之前派出去的四万将士也于第二日撤回临山城。 温迎和云纤负责挑选横跨龙啸峡之人,经过一天时间,便从十九万大军中选出五千人。 皆是武功上乘,身手矫健之辈 接下来,温迎对他们进行横穿峡谷的特殊训练,哪怕有绳索成为桥梁,一般人的臂力也坚持不到十几丈远的距离。 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克服心理恐惧。 有的人明明可以横穿过去,一想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无法言喻的恐惧便会涌上心头,从而使身体变得僵硬,甚至失去前进勇气。 这种心理障碍若不加以克服,横穿龙啸峡攻打北戎的计划便难以实现。 第166章 萧玄安断去一臂 明文举并没有立即出兵,他希望萧玄安能打过来,否则自己辛苦布置的幻影迷踪阵岂不是浪费了? 所以并没有往军营这边调兵,相反佯装撤兵,营造出一种兵力空虚、不堪一击的假象。 他相信北戎的侦察兵会将这一消息送到萧玄安耳中,那家伙在怀疑和不甘心中,很可能出兵进攻。 事情也正向他所想的那般发展。 萧玄安得到消息,眉头几乎拧成个疙瘩,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引诱他率兵打过去,然后将那张网用在自家将士身上? 如果真的撤兵不打了,那自己这边惨痛的损失算什么呢? 自己亲自来边疆指挥作战,不但一战没胜,还损兵折将,有什么颜面回去面对那些王公大臣? 一时间,各种疑问在他心头交织缠绕,难以抉择。 最后,干脆将众将士叫到中军大帐,询问众人意见。 四战四败,军中士气受挫,急需一场胜仗来提振士气。 将士们心里憋着一股闷气,若不能一战,恐怕难以咽下心中那口恶气。 所以,萧玄安的话刚问出口,几乎口径一致。 那就是率二十万大军打过去,大央那边想从临山城调兵也来不及了,就不信二十万打不败他们区区几万? 萧玄安闻言,终于下定决心出战。 立刻从玢天城秘密调动兵马,并没有倾巢而出,而是留下五万将士负责守卫城池。 这一战关系重大,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也要保持后方安稳。 此次他决定亲自率兵,若能取下明文举首级并救出云王,目前的困境便会出现转机。 那张大网的布置时间至少需要三天,所以他决定明天一早便出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确保传回来的消息准确无误,萧玄安于夜晚亲自潜入大央军边防地带侦察,凭他的武功身法,自认不会被发现。 确认无误后,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第二日,天刚刚破晓,万物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静谧之中。 北方那边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的战鼓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大央军这边看似毫无准备,其实将士们早已严阵以待,各自迅速就位,并巧妙地隐藏于精心布置的幻影迷踪阵中。 敌方的一举一动,明文举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何况这本就是他诱敌攻进来的目的所在。 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没过多久,北戎国的精锐骑兵便如潮水一般,气势汹汹冲进了大央军的防线。 马蹄翻飞,刀光剑影,喊杀声与兵器碰撞之声交织在一起,令人胆寒。 领军者正是萧玄安。 不过,与常人想象中的将领身先士卒不同,他并未一马当先地冲杀在前,而是居于队伍中央,沉着冷静地指挥全局。 对他而言,生命安危始终放在第一位。 用他的话来说,将士们可以牺牲,但是一军主帅是灵魂,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绝不可以过早丢掉性命。 上次朱子昂,冲锋在前,被一剑毙命,使得全军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境地。 隐藏在中间还不易被明文举发现,他可以瞅准时机突然出击,更容易得手。 总之,他考虑的很周到。 明文举、孙茂等五人列队迎战北戎大军,南宫子恒替代了云纤的位置。 “启阵!”明文举一声令下。 身后一万大军迅速变换位置,眨眼间幻影迷踪阵被成功激活。 刹那间,北戎军只感觉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换,既有枯枝断木横七竖八交织在一起,又有飞禽走兽在林间穿梭跳跃,时而出现敌军身影,时而模糊一片。 各种景象交替变换,让人目眩神离。 原本熟悉的战友转瞬变成敌军的样子,前方的道路忽而变成深渊,忽而又变成坦途。 一时间,恐惧、迷茫、慌乱的情绪在阵中蔓延…… 将士们失去了方向感,辨别不出真伪,自己人开始相互攻击。 这种情况下,隐藏在阵中的大央军将士趁机出现,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萧玄安自然也陷进阵中,他虽然精通阵法,然而此阵还是第一次见过,短时间找不出破阵之法。 不过他功力深厚,不会被阵所困。 目光搜寻那道身影,只要斩杀明文举,伤亡些将士也值了。 明文举、孙茂等五人处在阵中心位置,本就是为了诛杀主将,那个冲锋领队之人已被他们斩杀。 可见他不是萧玄安。 明文举目光在人群中找寻,很快便看到了萧玄安。 不用看样貌是否与画像相似,单凭他处在阵中的那份淡定,绝对是此人无疑。 于是对着身边几人轻声道:“跟着我杀过去。” 武功高深又能如何,今天就去会会他。 与此同时,萧玄安也看到了明文举。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时,仿佛一股无形电流在空中碰撞激荡开来,瞬间点燃双方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杀意! 距离越来越近了。 明文举手中长剑凌空而起,带着磅礴剑气对着萧玄安劈了过去。 一股强大无匹的内力从他身上喷涌而出,连人带马向后倒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强的内力!”明文举不由暗赞一声。 萧玄安也禁不住倒退一步。 孙茂、南宫微四人瞅准时机,分别从左右两侧冲向萧玄安,展开了围攻之战。 五人联手对付一人,因萧玄安并未受到阵法的束缚和限制,五人合力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却也不会立刻惨败。 只要控制住他,让他无法破阵,助力那些北戎大军逃离,等解决掉北戎大军,再集中火力对准他,届时他武功再强也插翅难逃。 萧玄安对上明文举也不由一惊,这小子比洛安王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哪怕与他单打独斗,短时间也难以将他斩杀。 难怪朱子昂会被他一剑斩于马下,其武功比当年的云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人再成长几年,自己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办? 眼看自己的将士一个个倒下,血流成河,而他又不能快速斩杀明文举。 一时间心急如焚,额头盈满汗珠。 他粗略看一下,陷进阵中的大概有十万将士,伤亡人数正在以惊人速度攀升,马上就要超过半数。 再这么下去自己不但杀不了明文举,最后还可能反被大央军围困。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必须带着大军逃出去才是上策。 此次十万大军若全部伤亡,那他即使活着也没有脸面回到北戎皇室了。 想到此,猛然间爆发出一股雄浑无匹的强大内力,躲过五人攻击,大喊一声: “全军听令,顺着我的声音快速撤退。” 殊不知,他的声音在幻影迷踪阵中就如沧海一粟,起不到任何作用。 萧玄安眼眸泛红,化身恶狼向着大央军疯狂杀去,想要发泄他那一腔怒火。 眼看无法将大军带出去,希望通过他手中大刀多斩杀大央将士,来获得心理上的少许平衡。 以他的武力杀将士们,可以用轻而易举来形容。 几息间便有十几人倒在他的屠刀之下。 明文举五人很快追上他,再一次将他围住。 “明文举,你使用卑鄙手段残杀无辜,不得好死!”萧玄安愤怒地大吼一声,手中长刀猛然挥出,犹如排山倒海般向五人砍来。 噗噗~ 实力弱点的李尚和南宫子恒,被这股力量所伤,直接口吐鲜血,连人带马倒退出几丈远。 南宫微同样伤的不轻,她咬紧牙关,强忍住胸口翻涌而上的气血,硬生生让即将喷出口的鲜血又咽了回去。 就是这个人害她遭受十八年病痛折磨,也是他害死了云王启盛,所以她的心中燃烧着一团怒火,充斥着强烈的报仇执念。 虽然此人武功高深莫测,但是她无所畏惧。 好不容易见到这人,哪怕一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不要硬拼,消耗他的内力,然后再寻找机会。” 明文举怕她执着拼命而伤害自己,不由说了一句。 “想杀我,做梦吧,今日就是你们几个的死期!” 萧玄安说完,哈哈狂笑起来,那笑声仿佛带着无限穿透力,令五人不寒而栗。 明文举暗道不好,身形一闪来到南宫微近前,忙将她拉到身侧,随手向怀里一掏。 “让你尝尝本将军暗器的厉害。”明文举说着,右手一扬。 萧玄安刚刚释放出来的强大内力尚未完全收回,闻言脸色骤变,来不及多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开始狂奔起来。 那东西威力惊人,哪怕穿了护身铠甲,有内力护体,一旦在身旁爆响,也难逃重伤之运。 然而跑出一段距离,身后并没有传来声响,不由回头张望。 只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凌空跃起,紧接着一道耀眼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面门疾驰而来。 明文举根本没有扔出手榴弹的意思。此时两军正处于混战之中,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很可能伤到大央军将士。 他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要让萧玄安心生恐惧从而落荒而逃。 只要对方陷入惊慌失措、无暇反击之时,他就有可能抓住机会,给予其致命一击。 事实证明,明文举赌对了。 曾经遭受过炸弹重创的萧玄安,这种‘暗器’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听他说出暗器,内心深处的恐惧莫名狂涌而出,淹没了他的理智。 明文举瞧准时机,凌厉斩出断魂第八剑,毫无意外的伤到了他,遗憾的是这一剑没有命中要害,萧玄安及时一躲,斩在左臂上。 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断去一臂。 强忍住断臂之痛,萧玄安飞身离开马背,施展轻功向北方逃去。 空气中充满着他愤怒的话语:“今日之仇,定会让你们加倍偿还。” 望着那道远离的背影,谁也没有追过去。 目光看向躺在地上血淋淋的断臂,五人转瞬加入到屠杀北戎将士中。 最后十几万大军生还不到五万,大部分都是后面步兵,见前面战况不妙,没有继续前进而是选择掉头返回营帐区,也因此才没有全军覆没。 这一战对北戎国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主帅萧玄安断去一臂,短时间不可能再回到战场指挥作战。 众将士开始打扫战场,把北戎将士的尸体掩埋在大山里,也算是让死者得以安息,对亡魂的一种敬畏。 这种血腥场面,本不是任何人愿意看到的。 然而分属两国,为了利益发生战争,避免不了的便是死亡。 只希望早日结束战争,实现五国一统,从此天下太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经此一战,北戎第二日便撤去营帐,大军退守在玢天城。 消息传到北戎皇宫,老皇帝本就病弱的身躯,直接重病不起,奄奄一息。 本应由太子轩辕赫即位,但是老皇帝最钟爱的儿子是萧玄安,别看他娘只是个侧妃,当年为了北戎大计,不惜委身欧阳明一段时日。 此女对他帮助极大,生下的两个孩子为了国家大业,很小时候便被送在异国他乡,为北戎大业默默付出。 虽然中间跟过别的男人,但是老皇帝毫不在意,在后宫众多嫔妃中,最爱的依然是此女,并深觉对不起她。 曾允诺百年后将皇位传给萧玄安。 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在老皇帝心中,萧玄安德才兼备,能力突出,且身怀远大抱负,能撑起一国之任,且有希望实现大一统。 萧玄安是他行走江湖,在外面使用的名字,在北戎国内,他的名字叫轩辕戎,能以国字为名,可见其身份地位的特殊。 在老皇帝心中无所不能的三儿子,怎么会被断去一臂? 二十几万的雄兵所剩无几,本以为有生之年能看到北戎即将大一统的局面,却不曾想会是今日这般。 难道从一开始的计划就错了吗? 他死不瞑目! 最后老皇帝带着满心不甘和不解离开了人世。 太子轩辕赫顺利即位,虽然他曾发过那样的誓言,但是萧玄安不在,没有人能阻碍他登基。 黄袍加身的轩辕赫,对萧玄安可不会如老皇帝那般器重。 在他看来,北戎今天局面皆是他一手造成的,需要给以重罚才行。 只不过萧玄安一直不曾露面,不知躲在何处养伤去了。 第167章 京城,紫珏的忧心 大央国京城。 云王府映月阁。 萧侧妃端坐在精致的檀木椅上,美眸微闭,看似平静无波,但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握的玉手,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澜起伏。 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正单膝跪地,将探听到的消息一字一句地禀报给她听。 萧侧妃的心防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越收越紧,几乎令她窒息。 那张打扮精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看不出情绪有太大波动。 待暗卫禀报完毕,她轻轻挥了挥手,“下去吧。” 暗卫恭敬地应了一声,麻溜离去。 萧侧妃仿佛失去支撑一般,软软地靠在软榻之上,空洞的目光望着前方,似一具没有灵魂的精美木偶。 不多会儿,李嬷嬷出现在身边,眼神中满是心疼,伸出双手揉捏上她的双肩。 “娘娘要振作起来,三王爷还需要您。” 萧侧妃眼珠微微转动了下,又缓缓闭上,喃喃自语: “完了,一切全都完了,战场大败,三哥断去一臂,父皇驾崩,云王被关,世子到现在不知去向……我们还有希望了吗?” 李嬷嬷连忙开口劝慰道:“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后,娘娘怎么可以就此认输?这么多年的付出,您甘心吗?” 萧侧妃缓缓坐起身,“太子到现在还被关禁闭,难道你想让我带着十万大军打进皇宫去?” 李嬷嬷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充满狠厉。 “没错,云王虎符在手,起码还有十万大军可以调遣,加上我们手中的五万,即使走到最后一步,也要让大央国陷入内乱,永无宁日。” 萧侧妃灰暗的眸子渐渐有了亮色,一掌拍在桌子上。 “奶娘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不让我们好过,他们也休想安宁,哪怕死了也要将京城搅个天翻地覆。”她的声音充满复仇的欲望。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李嬷嬷连忙问。 萧侧妃眯了眯眼,“京城只有三万御林军,以十五万对战三万,还是有一定胜算,趁着明文举还没有回京……” 说到这儿顿了下,又摇了摇头,“不能鲁莽行事,需要仔细筹划、运作一番才行。”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萧侧妃心头一紧,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当看清来人时,面露惊色,脱口唤道:“三哥!” 门外之人正是萧玄安,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两人走进屋内。 李嬷嬷见状,立刻手脚麻利地重新沏好一壶热茶,送到他们面前,并识趣地转身退下。 望着空荡荡的那只袖口,萧侧妃眼里满是心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萧玄安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只不过是少了一条手臂而已。” “是明文举弄的?他的武功再强也不会强过三哥吧?”萧侧妃试着问。 萧玄安轻哼一声,“这小子诡计多端,入了他的圈套,不过他的武功要强过曾经的云王。” 萧侧妃并没有多少惊色,当时六十名死士都没能杀死他,就知武功不凡。 “北戎皇宫回不去了吧?三哥来的正好,我想发兵进攻大央皇宫,你觉得可行吗?” 萧玄安放下茶杯点点头,“我过来正有此意,不过太子还在关禁闭,起兵名不正言不顺,哪怕有虎符也不一定能让那些将士心甘情愿跟着我们造反。 此次北疆,云王都没能有效地指挥动那些将士,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对军队进行一番彻底的整顿,只有让他们乖乖听话,唯命是从,才有胜算。” 萧侧妃赞同地点点头,“三哥可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听话?” “这两天,秘密将大军调到云王府来,我要亲自训练他们。”萧玄安说着眯了眯眼。 在北疆遭遇惨败,那他就在大央国的京城找回来。 …… 洛安王府。 “文举给你的信中写了什么?北疆战况如何?”秦锦年迫不及待地问。 “父皇的圣旨中途被调换了,文举把云王关起来了,战况处于全胜状态,他想要一举攻下北戎……”凌紫珏缓缓说着。 秦锦年眸色越来越亮,“想不到文举这么厉害啊!竟敢抗旨,把云王给关了……” 他说着目光盯在凌紫珏脸上,“全都是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何看你心事重重的?” 凌紫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北疆战事越胜,京城的皇宫也就意味着越危险,有些人应该坐不住了。” 秦锦年诶了一声,晃晃头,“你太小心了吧?紫轩还在关禁闭,谁敢起兵造反?难道你担心云王府的萧侧妃和太子妃?” 凌紫珏手指轻敲了下桌面,“不无这种可能,所以我们要时刻做好有人造反的准备。” 秦锦年瞥他一眼,“你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何况御林军统领目前是我,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凌紫珏目光看向门口,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锦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总感觉你有心事?是什么?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凌紫珏目光淡淡扫向他,“没有。” 秦锦年显然不信,嘿嘿笑道:“我俩一起玩大的,虽然你擅于隐藏心思,却依然骗不了我的法眼,此刻的你一定有心事,和表哥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你是不是有相中的女子了?” 他目光紧盯在那张脸上,瞧了有一会儿,伸手拍上他的肩。 “瞧你这表情,不用说也知道被我猜对了,也不知是哪家小姐能入得了你的眼?”秦锦年一脸好奇的样子。 凌紫珏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随手端起桌上茶杯,闷头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试图躲避他的纠缠。 秦锦年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双手托着下巴,与他对面相看。 “你不说话就表示承认喽,让我先猜猜,京城最近也没有什么新来的哪家小姐啊,难道是在外面认识的?你什么时候出京城了?” 正自顾说着,忽然眼眸一亮,“难道是那次云雾山被追杀,救你的人是个女子?” 秦锦年边说边偷瞄他的面部表情,虽然变化很细微,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 不由哈哈大笑,“表哥我是不是很有才,猜对了吧?那女子是谁?” 凌紫珏手中轻握着茶杯,目光低垂,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一般。 自从太子被废后,他总是喜欢独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把心事藏起来。 面对表哥的好奇和关切,终是忍不住抬起头回了一句:“江湖女子。” 秦锦年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上京城官家女子的一板一眼,江湖女子心性洒脱,倒很适合你,很好奇她在哪儿? 瞧你的样子明明就是在想人嘛,要不我陪你出去一趟,把她带回京城,如何?” 凌紫珏缓缓抬起头,“她在北疆战场。” 秦锦年眼眸瞬间瞪圆,“北疆战场?这么说是跑到文举身边了,一个江湖女子怎么会跑到战场上?你是担心她被别人拐跑了吧?” 说到这儿,忽然灵光一闪,“难道她就是明夫人的那个师姐?” 见他不语,秦锦年伸手扶上他的肩,“不会吧?真被我猜对了?还有这么巧的事儿,快和我好好说一说。” 凌紫珏巴拉掉那只手,“表哥还是请回吧。” 好不容易窥探到他的心事,秦锦年不弄个明白,怎么可能离开呢? 凌紫珏被他缠的有些烦躁,只好实言相告。 秦锦年努力让自己没有笑出声,不过那一抖一抖的肩膀,表示他此刻心情很愉悦。 “你是担心她会被南宫六公子勾了去?所以才有点魂不守舍?不是我说你,如果她能那么容易就被勾走,也不适合你,对吧?” 凌紫珏淡淡瞥他一眼,“你哪句话听出来了?” 秦锦年得意地一挑眉,“这还用说明白吗?从你的语气就能听出来,别忘了表哥我可是情场高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和人家姑娘表明心意了吗?” 凌紫珏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她收了我的玉佩。” 秦锦年安慰似地拍拍他,“那不就说明她也喜欢你吗?放心好啦,何况还有文举在呢,估计会帮着你。” 凌紫珏淡淡瞥他一眼,“你觉得表哥亲还是君臣亲?” 秦锦年眨眨眼,“当然是表哥亲呀,不过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吗?你先遇到她的,那就一定是你俩成,难道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凌紫珏沉默不语,本想着等京城事有了眉目再去寻她,却不想她跑去北疆了,并成为一名领兵作战的将领。 大央国女子不能入仕却可以为将。 从她第一次救自己的身手便知,其武功非比一般,能到北疆助文举一臂之力,当然是好事。 让他如鲠在喉的是,旁边有个南宫府六少爷。 在他看来,南宫子恒无论身份还是条件,好像都比自己更适合她。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落魄王爷,哪怕未来称帝,免不了要困在后宫。 像她那般率性而为的江湖女子,向往的理应是无拘无束、逍遥洒脱的生活吧? 又怎会甘愿束缚在深宫内院之中呢? 越想对自己越发失去信心,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哎呀,你若是不放心,干脆也去北疆吧。”秦锦年急道。 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女子,可千万不能丢了,见他不语又道: “你若不放心京城,那我去北疆,保证帮你把媳妇带回来。” 凌紫珏连忙摇头,“表哥千万别去,如今京城更危险,我们不能把目光只盯着紫轩那边,或许紫谦才是最危险的。” 秦锦年皱了皱眉,“紫谦在朝中确实有些势力,外祖家也是有兵权在身,只不过看他挺安分的,并没有在背地里针对你,你查出什么了?” 凌紫珏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他可比紫轩聪明多了,还有他那个母妃也不一般。” 秦锦年拍拍他,“只要皇帝舅舅的心倾向于你,皇位早晚是你的,而且叶家很快就能平反了。” 凌紫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审问云世子这么久也没有问出什么,反倒一口咬定是文举栽赃陷害,包括他手下那五百人。 哪怕把云王关了,也不见得一帆风顺,万一有人想让云王死,证据又断了。” 秦锦年轻声安慰道:“事情已经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只要太子起兵,不用什么证据便可为叶家平反。” 凌紫珏目光望向窗外,淡淡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那个位置,就是不想落在他俩手中,可能是不甘心吧。” 秦锦年轻拍了下桌子,“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紫轩就是个草包,难成大器,紫谦虽然文武都不逊色你多少,可惜城府太深,江山落到他手中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凌紫珏不置可否,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他才想做皇帝,先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不希望落在心术不正之人手中。 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应该建议父皇解除紫轩禁闭。” 秦锦年愣了下,转瞬了然,“你是想逼他造反?” 凌紫珏微微颔首,“不出来,怎么能让他起兵造反呢?” “好,那你快去吧,我也该走了。” 秦锦年说着站起身,二人离开紫竹林。 …… 秦锦年并没有回公主府,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要不去醉仙楼看看? 寻思间猛然抬起头,发现他竟然来到了一座寺庙附近。 这是京城一座不过五十年之久的寺庙,相传寺庙的方丈解签很灵,所以来往香客不断。 望了眼坐落在两山之间的青隐寺,秦锦年一步步走了过去,要不他也去抽一支签看看运气? 来往的人群中,忽然,一道男子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五皇子凌紫谦? 他来寺庙做什么? 虽然没看到正脸,但是那挺拔的背影绝对错不了。 本想追上去问问他来干什么,转念间又没了心情,这个表弟对自己可是小心的很,估计也不会说什么真话。 算了,他也不想去抽签了,不如坐在附近看着来往香客,感受寺庙附近清净中的繁华。 想到此,秦锦年走进大山寻了个好的位置,靠树而坐,此处视线刚好能看清进出寺庙的男女老少。 第168章 青隐寺 看着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脸,愁眉而来的负重,展颜而去的轻快。 秦锦年不由感慨一句,“我佛慈悲。” 第一次这样放飞心境的静坐,沐浴佛光的普渡。 秦锦年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爽,仿佛洗尽铅华般的简单。 不知不觉日已偏西。 他摸了摸额头,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一个人会静坐了如此之久...... 自己也该回去了。 刚想收回视线,一个人影好巧不巧地闯进眼帘。 凌紫谦?他一直待在寺庙里? 秦锦年眨了眨眼,确定走出之人就是五皇子,不由愣了愣。 他以为五皇子早已离开,毕竟自己不是一直盯着寺庙门口,想不到这小子在寺庙里足足待了三个时辰之久。 佛门清净之地,是不允许香客停留太久,这个凌紫谦却待了这么久,正常吗? 暗自摇了摇头,绝对不正常,他要跟上去看看。 然而,不经意的转眸间,已然不见了那道身影。 好厉害的轻功身法,秦锦年又仔细找了找,确实不见那道身影。 他需要立刻去见紫珏。 洛安王府紫竹林。 凌紫珏刚从皇宫回来,见过叶皇后便回到自己的紫竹林,一杯茶水还没喝完,那道红色身影飘然而至。 目光紧紧盯在他身上。 “怎么?不欢迎啊?” 秦锦年一屁股坐在对面椅子上,拿出个空杯,为自己倒满一杯茶,咕咚喝了个精光。 又道:“我饿了,让你的人弄点吃的,我陪你痛饮一杯如何?” 凌紫珏收回目光,淡淡道:“去哪儿鬼混去了?” 秦锦年斜瞪他一眼,“这叫什么话,好像我一天除了混就没有正事了?” “混的时间更多。” 凌紫珏说着喊来暗卫,吩咐做一桌酒菜端过来。 秦锦年闻言,刚窜出来的小火苗,瞬间熄灭了,“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对你死心塌地。” 凌紫珏瞥他一眼,“说吧,什么事儿?” 秦锦年身体前倾,故作神秘地小声道:“我今天看见紫谦了……” 凌紫珏目光盯着茶杯,“看见他有什么神秘的?难道他也去了醉仙楼?” 秦锦年缩回身体,冷哼一声,“好像我经常去那地方似的。” “反正没少去,说吧,在哪儿见到的他?” “你猜。” 凌紫珏抬眸看他,“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没兴趣再猜。” 秦锦年啧啧两声,“真无趣,青隐寺,本以为他是去求签的,竟不想他在寺里待了足足三个时辰,你说奇不奇怪?” 凌紫珏闻言,眼眸里明显多了丝惊色,“你确定他在青隐寺待了三个时辰?” 所问非所答,这话秦锦年不爱听,翻了个大白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凌紫珏端起茶杯,薄唇擦过杯口又放下。 “你这样的性质,如果不是特意去关注某个人,怎么可能三个时辰都待在一个地方,午饭呢?” 秦锦年挑了挑眉梢,“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佛门附近静坐,洗涤心灵的智慧,午饭当然是免了啊。” 凌紫珏目露惊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你这偶然的不正常却得到一个意外收获。” 秦锦年闻言,脑袋立马凑近,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也觉得他的行为不正常?难道青隐寺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凌紫珏微微点头,“其实,我之前一直对紫谦有所怀疑,总感觉他暗地里有着一股神秘的势力,但始终未能找到任何确凿的线索。 倘若你能够确定他在青隐寺待了三个时辰之久,几乎可以断定,这座看似寻常的青隐寺必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锦年蹙了蹙眉,“那你打算派人去查吗?估计也查不出什么,表面上就是个香火鼎盛的寺院。” 凌紫珏眯了眯眼,缓缓道:“那就还从地底下查,我怀疑青隐寺附近的山底下有可能养了兵。” “你见过青隐寺里的方丈吗?”秦锦年忽然问。 凌紫珏摇摇头,“没有,明天我会派人扮成香客进里面先查探一番,然后再做打算。” 这时,有暗卫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酒菜,两人边吃边聊。 …… 宁馨宫。 柳贵妃最近过的是提心吊胆,总感觉哪天皇上会赐给她三尺白绫或者一杯毒酒。 紫轩被关禁闭,柳丞相每天也是小心翼翼,下朝根本不敢去她寝宫探望,生怕因此引起皇上更多的猜忌与不满。 她身边除了太监宫女,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也不会第一时间知晓。 如今在后宫已失势,被削去掌管六宫之权,虽然还没有降妃位,更没有赐死,却知道那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这种日复一日煎熬的日子,让她心力交瘁。 此刻的她,宁愿早早结束生命。 懒洋洋地斜靠在软榻上,就在这时,有宫女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柳贵妃连忙坐起身。 凌紫轩匆匆走进来,与她对面坐下,难得地面上带着丝关切,“母妃生病了吗?” 柳贵妃摇摇头,“没有,就是担心你,他将你放出来了?” 凌紫轩点点头,“一月之期已到,总不能一直关着我吧。” 柳贵妃脸上并不见喜色,轻叹一声,“早晚他会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你是他儿子,还能留下一命,母妃只有一死了。” 凌紫轩连忙抓住她一只手,压低声音道:“母妃,我们还有机会,您在宫外有什么势力吗?最好偷偷弄进来,我准备起兵谋反。” 柳贵妃眸中闪过一抹决绝。 此时的她,可不会像以前那般,听到“谋反”二字便会心生担忧恐惧。 经过这段时间的煎熬与折磨,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能迎来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她们母子重新夺回荣华富贵。 哪怕最终兵败身死,也好过如今这般过活。 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母妃会尽力配合你!” 母子俩不谋而合,心意相投,在屋内商讨了许久,凌紫轩才离开。 接下来要去的是丞相府,别看柳丞相只是文职,其实他府里也养着兵,此次他必须将所有兵力都用上,争取一举成功。 第169章 宸王忽然到访 宸王府。 凌紫谦端坐在精美的靠椅上,一袭黑袍衬得他气质冷峻。 他微微眯起双眸,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洞悉北疆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线条分明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形成一个阴险至极的弧度,仿佛整个世界都已被他掌控于股掌之间。 “凌紫珏、凌紫轩,你们想不到最后的胜利会是我吧?”他心中在得意地呢喃。 他定要让世人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皇者! 缓缓站起身,阔步迈出屋门。 宸王府后院。 柳云娇静静坐在庭院中的木椅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远方。 作为堂堂宸王妃,本应拥有尊荣与宠爱,但现实却让她感觉有些心灰意冷。 宸王对她忽冷忽热,成亲半年有余,还没有身孕,时常感觉背后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每一道目光都仿佛芒刺在背。 可是这能怪她吗? 宸王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任她如何打扮精致,施展手段去取悦,似乎都无济于事。 而且他的前院和书房根本不允许自己踏足,说好听是宸王妃,实际上就是个被圈养,限制活动范围的金丝雀。 除了回门日和柳相生辰,她连相府也不能回。 就连王府内的丫鬟婆子也不太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柳云娇觉得在这样过下去,她要疯了! 不由羡慕那个敢当众与相府断亲,恣意妄为的柳云纤,或许是她错了,当初就不该…… 寻思间,那道挺拔身影走进院门,柳云娇一喜,忙收敛情绪起身迎了上去。 “妾身见过王爷。” 凌紫谦轻“嗯”了一声,主动拉起她一只手。 柳云娇有点受宠若惊,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跟着他来到屋内,有丫鬟端来茶水,关上屋门退下。 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柳云娇轻抬素手,倒满一杯热茶,并小心推到他面前,柔声问: “王爷来找妾身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凌紫谦端起茶杯浅尝一口,露出个微笑,“没有事情,就不能过来看看爱妃吗?” 第一次用如此亲昵语气与她说话,柳云娇又惊又喜,但她并非愚笨之人,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低垂眼眸,露出一抹娇羞,“多谢王爷厚爱,妾身每日每夜都盼着王爷能够驾临妾身之处。” “本王之前一直忙于事务,冷落了王妃,以后不会了。” 他看过来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春日里暖阳。 柳云娇瞬间便醉在这份温柔中,竟不知说什么。 就在这时,凌紫谦的声音又响在耳边,“不过本王刚刚听闻太子有起兵造反之象,丞相府估计会参与其中,到时候爱妃恐怕也会因此受牵连。” 柳云娇抬起头,眸中难掩惊色,“王爷此话当真?太子为何要造反?” 她身处内院,消息闭塞,不太清楚最近发生了什么。 凌紫谦眸中闪过一丝厌烦,因为她还有用,耐着性子将最近发生一切说了一遍,最后道: “你觉得太子为了最后一搏,会不起兵吗?” 柳云娇听的似懂非懂,不由开口问道:“王爷既然和臣妾说这些,是想让臣妾做什么吗?” 宸王暗自点点头,还不算太笨。 唇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当然是不想看丞相府最后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爱妃也会因此受牵连。” “那要怎么办?还请王爷想法帮帮臣妾。”柳云娇面带急色。 凌紫谦微微笑道:“明日,你随本王回趟丞相府,到时候只需……” 柳云娇连连点头,“臣妾至死都会站在王爷一边。” 凌紫谦唇角微弯,就知道搞定这样女子根本无需浪费多大力气。 这一晚,宸王自是与柳云娇睡在一起。 第二日,柳云娇精致地打扮一番,满面含春走进马车,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感觉有点飘飘然。 …… 丞相府。 自从上次寿宴,云纤当众断亲,柳丞相便觉得霉运缠身、事事不顺。 皇上的蛊虫竟然解了,意味着太子要做到头了,贵妃失势,他这个丞相府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别看皇上如今还没有什么动作,凭他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摆在眼前的道路似乎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起兵造反。 若能成功,丞相府还会高官厚禄,兴盛不衰,反之,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云纤那个死丫头,或许早就想到这一步,所以才在众人面前断亲,思及此,不由后悔当时的冲动,就不该同意她。 前几天,太子解除禁闭,来他这里商讨如何起兵谋反,表面上看成功的可能性占八成,实际上真的会如此顺利吗? 历朝历代,谋反成功上位者又有几人? 明文举在北疆一路势不可挡,云王不但没能卸下其兵权反被关起来,凌紫珏在京城又怎么可能不做好防备? 皇上明知蛊虫是太子所为,却没有对他有太过处分,如今又解除了禁闭…… 柳丞相总觉得,皇上似乎早已洞悉太子要起兵谋反,甚至就等着太子跳进去,然后名正言顺地废黜太子之位,重立洛安王。 哪怕叶家没有证据可平反,一切也昭然若揭了。 事情怎会变成今日之局面? 这一切似乎都是太子一手造成的,轻信北戎国人做谋士,若没有下蛊一事,也不会弄到今天这种混乱的局面。 柳丞相越想心情越不好,眼中、心中都是对太子的失望。 这外孙怎么就没有一点像自己的地方呢? 胡思乱想间,有小厮匆匆跑进来报:“相爷,宸王和宸王妃来了。” 柳相一惊,宸王怎会来相府? 对于这个孙女,他也已经舍弃,和宸王的婚后感情如何,略有所闻,本就对她没有什么期待,只要不给相府添乱就好了。 这个时候,宸王陪着一起过来,莫名地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脑袋急速思考,行动可不敢怠慢,柳丞相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见到宸王微微躬身,“老臣见过宸王殿下,宸王妃。” 宸王面带微笑,“孙婿理应先向您请安才是。”说罢,朝着柳相微微拱手。 今日这般谦逊有礼,更让柳相心中生疑,连忙笑道: “老臣惶恐,还请王爷进屋上坐。”说着让出半个身位,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第170章 宸王之意 柳云娇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随着李夫人去了后院。 屋内只有宸王和柳相爷。 两人喝着茶水,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柳丞相话锋一转,试着问: “王爷今日亲自登门,可是有什么事情与老臣说?” 宸王淡淡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相爷,本王确实有事想与相爷相谈。” 柳相闻言,哈哈笑道:“爽快,什么事还请王爷直说。” 凌紫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他不也想绕弯子。 “相爷是想助太子起兵谋反吧?”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柳相心头炸响,他浑身一颤,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 “王爷这话当真是惊到老夫了,就算借给老臣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还请王爷慎言。” 凌紫谦微微一笑,“本王知道相爷不会承认,太子勾结北戎谋士,给父皇下蛊,您说他的太子之位还能做多久呢? 所以太子为了谋一条生路,定会选择铤而走险,只不过相爷若是与太子一起,那您这丞相府也将不复存在了。” 柳丞相心湖犹如惊涛骇浪,下蛊一事,他连自己儿子都没有说,宸王是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他一直都觉得宸王聪明、有城府,却不知还有这等能力,到底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宸王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叶家的通敌叛国,其实是被冤枉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云王,他与北戎合谋制造出来的一切,奉太子之命去北疆,本想再次与北戎合谋灭掉明将军,结果反被关了起来。 这一切本王都能看的清,相爷觉得父皇会糊涂吗? 等明文举回京之时便是叶家平反之日,所以太子时日无多,怎么可能不走上最后一条路呢? 毕竟云王府还有十万大军,加上相府支持,胜算还是蛮大的。” 说到这儿,凌紫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您说本王分析的可对?柳相也不用急着否认。” 这只是他分析出来的吗? 柳丞相压下心中惊骇,面色恢复平静,“王爷今日来就是为了和老臣说这些吗?您说的这些老臣真的不知情。” 凌紫谦暗骂一声老狐狸,还跟他装糊涂。 “本王今日来,是因为王妃,不想她将来没有娘家可依靠,所以想帮相爷一把。” 柳丞相怎么会轻信他的话?不过还是问道:“王爷想让老臣怎么做?” 凌紫谦微微一笑,“本王出于好心奉劝相爷不要参与太子起兵谋反,因为此事不可能成,洛安王或许就等着太子走这一步,他能没有准备吗?” 柳丞相轻叹一声,“就凭老臣是太子外祖父这一层关系,便与太子绑在一起了。” 凌紫谦摇摇头,“那可未必,本王也是您孙女婿,或许可以帮助相府,还能繁荣百年。” 这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那就是让他放弃太子,相助于他。 宸王确实比太子优秀许多,只不过他的话可信吗? 柳丞相沉吟一声,开口道:“王爷确实是人中龙凤,只不过皇上钟意的始终是嫡长子,即使老臣想助王爷,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凌紫谦淡淡笑了,“这个本王当然知道,如果让洛安王登基,相府绝对不会存在,本王可就不一样了,毕竟有王妃那层关系在。 目前太子已经失去父皇信任,他勾结北戎很快就会被知晓。 相爷若不早日与太子撇清关系,恐怕很难保全自己。” “怎么撇清关系?”柳丞相不由问了一句。 “当然是说出实情,主动揭发太子所做的一切,如此才会将功补过,我想父皇不但不会怪您,还会夸相爷大义灭亲。”凌紫谦轻声道。 柳丞相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不解之色,“这么做岂不是让洛安王重新回到太子之位,于王爷有什么好处呢?” 凌紫谦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相爷只需当着朝臣面说出太子给父皇下蛊,其他的千万不要说,如此一来,父皇必定龙颜大怒,即刻便会废黜他太子之位。 而叶家还没有昭雪,祖上有规定,一旦废黜太子,一月内便要立新太子,所以,父皇即使想立嫡长子,也过不了朝臣那一关,相爷您说是不是?” 柳丞相缓缓垂下双眸,暗自思忖起来。 他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如此一来,太子和贵妃岂还有命在? 自己真的这么做,对得起女儿和外孙吗? 然而若是陪着太子举兵造反,一旦失败,整个相府将不复存在,他有何颜面下去见列祖列宗? 为了相府百年基业,确实不该走最后一步险棋——陪太子造反。 只不过宸王的话能信吗?待他实力雄厚、羽翼丰满之时,翻脸无情再除掉相府,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愚蠢之人? 此人城府太深,话不可信。 正不知该如何决定时,宸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边。 “相爷是担心本王言而无信吗?只要相爷能助本王登基为帝,本王在此发誓,定会保相府繁荣昌盛。” 柳丞相缓缓抬起头,这条路相较于支持太子起兵谋反而言,似乎更为稳妥且胜算更大。 为了整个相府的未来考虑,他只能牺牲女儿和外孙了。 想到此,面露一丝决然,“好,本相决定支持宸王殿下成就大业。” 其实今日来此,凌紫谦便有九成把握,柳丞相会支持他,闻言站起身拱了拱手。 “本王多谢相爷的信任。” 谁能想到,几句话便让曾经站在对立面的两人,成为了统一战线,还真是世事无常。 若是被凌紫轩知晓,将会是怎样一番心情? 他信任依靠的外祖家,竟然会在背地里与宸王搞在一起,反过来捅他一刀。 有了柳丞相的支持,相当于一大半朝臣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叶家没有平反,太子之位毫无疑问会落到自己头上,凌紫谦便是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笃定柳相会转向自己这边。 父皇中蛊之事一旦在朝中传开,以父皇要面子的性格,会大病一场,或许直接退位吧。 何况后宫如今是母妃在掌管? 凌紫珏除了太后和父皇,他拿什么与自己争? 凌紫谦信心满满,感觉那皇位近在咫尺。 第171章 柳相指证,太子被废 宸王与柳相商讨了有一会儿,最后皆是面带笑容,可见双方达成了共识。 他对柳云娇的态度也一改往日的冷漠,变得温柔体贴。 柳云娇的外祖是吏部尚书李大人,在朝中也颇有影响力,原本是支持太子的,只要太子一倒台,自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所以娶这个王妃也不是一无所长,关键时候还有些用处的。 若没有这层关系,柳相和吏部尚书也不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接下来,柳丞相便在私底下约见与他走得近的朝臣们,别看这些人都属于太子帮,很大程度上是看在柳丞相的面子。 因此并不需要大费周章便可以搞定。 太子凌紫轩还在暗地里忙着与他的祁先生商讨如何起兵谋反,丝毫不知危险已悄悄向他逼近。 这日,早朝刚一开始,柳丞相便跪拜在地,先是叩头认罪。 然后痛心疾首地说道: “老臣昨日听闻太子于四个月前勾结江湖术士,给皇上种下了蚀心蛊,以求控制皇上达到自己的目的。 好在皇上福大命大,蛊虫已解,太子此番作为实在是让老臣寒心,如此心性、大逆不道之人怎能堪当未来之大任? 所以,老臣斗胆提出来,希望陛下能废黜太子,另立贤明储君。” 这话无异于晴天一道惊雷,瞬间在朝堂上炸开了锅。 众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皇上中蛊了?怪不得前段时间对太子那般偏袒,原来是受蛊虫的影响。” “这太子也太不像话了,竟敢对自己的父皇下此毒手,简直就是不忠不义不孝之徒!” “唉,柳丞相不惜将自己的亲外孙推出来,这般大义灭亲,真可谓是为国为民,大公无私啊!” 朝臣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毫不留情地涌向站在殿前的太子凌紫轩耳中。 此刻的他,早已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呆呆地望着柳丞相,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开口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直以来都全力支持他的亲外祖,为何会在朝堂之上公然参他一本? 还是这样一桩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重罪! 想起母妃曾经信誓旦旦与他说,丞相府永远都会是他最为坚实可靠的后盾,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又是什么情况? 凌紫轩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就这样愣愣地杵在原地,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坐在龙椅上的凌景傲,脸色非常难看,他紧握拳头,强忍着心中怒火,冷冷注视跪在下方的柳丞相。 老奸巨猾的狗东西,竟然在朝臣面前说出自己中蛊一事,仿佛身体一道血淋淋的伤疤,揭开给众臣看。 以为这样就真的是大义灭亲,从而保全丞相府了吗? 朝堂上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似乎正在酝酿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这时兵部尚书王大人勇敢地站了出来,“陛下,太子犯了此等大错,断不可再为储君,还请陛下早日选出合适的储君,以保江山社稷安稳。” 王大人话音刚落,朝堂上立刻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臣等恳请陛下废黜太子,另立新储君!”一时间,群臣纷纷跪地叩头,齐声高呼。 秦锦年也站在朝堂上,对于刚发生之事呆愣了有一会儿,此刻才如梦方醒般回过神。 这应该是宸王在背后搞的鬼,让柳丞相保全丞相府而舍弃柳贵妃与太子,从而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以后哪怕叶家平反,按国法家规都不可以再改立太子。 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人意想不到的阳谋,哪怕皇帝舅舅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迫于朝臣压力也会立他为储君。 毕竟紫珏外祖家还没有平反,不会被朝臣举荐,三皇子、四皇子资质平平,不问政事,只想做一个碌碌无为的王爷。 太子之位非宸王莫属。 凌景傲拍了下龙案,沉声道:“依诸位爱卿之见,选谁为储君合适?” 众臣几乎口径一致,那就是宸王。 宸王文韬武略,体恤民情,未来可堪大任。 这时,一直处于懵懂状态的凌紫轩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他慌忙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父皇,儿臣实在是冤枉啊!柳丞相定然是受了宸王的暗中指使……” 不等他说完,凌景傲一拍龙案,怒道:“够了,他是你亲外祖,若是没有确凿证据敢在朝堂上公然说出来吗? 传朕旨意,即刻废黜太子之位,押入死牢听候发落,柳贵妃教子无方,与太子合谋,一杯毒酒赐死!太子之位容后再议,退朝!” 不顾朝臣们的议论,凌景傲站起身拂袖而去。 凌紫轩如同遭受雷劈,整个人呆坐当场,父皇竟然如此绝情狠心,连一丝活路都不肯给自己留下! 绝望中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死死地盯着柳丞相,眼神里充满了怨恨与愤怒。 “您真是好狠的心!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利益,竟然不惜牺牲掉亲生女儿和外孙的性命,以为紫谦就靠的住吗?你会后悔的!” 满腹的冤屈,来不及发泄完,两个侍卫过来架着他往外走。 凌紫轩最后的目光落在宸王身上,“别以为你得逞了,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凌紫谦不以为意,面带微笑,“不劳二皇兄操心。” 做了五年多太子,一朝被关进死牢,连起兵造反的机会都没有了,最后不是输在凌紫珏手中,而是紫谦,他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又有何用? 宁馨宫。 柳贵妃还在等着太子消息,这几天重新把李尚找了过来,依然扮成身旁的太监。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忽然赵公公端着盘子强行闯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柳贵妃眼含惊恐,盘子上的是毒酒?这阵势一定是赐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一点也不知情? “娘娘,快喝了吧?奴才也好回去交差。”赵公公态度还算好。 “为什么?”柳贵妃惨白着脸色问道,死也要死个明白。 “是柳丞相在朝堂上指证太子给皇上下蛊,所以娘娘这回该喝了吧?”赵公公好心回道。 第172章 奸情暴露 柳贵妃只觉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虽然早知道可能会面临这么一天,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自己的亲爹所为。 他为何要这么做? 想起自己曾告诉轩儿,柳家才是他最忠实可靠的助力,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的讽刺,最终将他们推向深渊的恰恰是自以为的最亲最信赖之人。 想到这里,不禁发出一阵自嘲的呵呵傻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愤怒以及深深的无奈。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站在不远处的李成闻言不由生出一股愤怒,想当初就是那个老家伙硬生生拆散了他和心爱的表妹,将女儿送进宫,凭借着女儿才能快速地升到丞相高位。 如今见女儿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弃之。 莫名的对柳贵妃生出一抹同情和怜悯之心。 “娘娘,时辰到了,快喝了吧,咱家也好回去复命。” 赵公公轻声催促着,并将托盘端到她面前。 柳贵妃低垂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那只精美的酒杯上。 酒杯通体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光滑,闪烁着微弱而迷人的光芒。 此刻,这美丽的酒杯却仿佛变成了索命无常。 伸出去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的杯壁,一股寒意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罢了,横竖都是一死,又何必纠结生死之间的长与短呢? 酒杯端到唇边,刚想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身旁站着的李成猛一冲动,做出他人生中一件无法更改的错事。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道细微劲风疾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柳贵妃手中的酒杯。 “啪”的一声脆响,酒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李成一把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柳贵妃,身形一闪,朝着门外疾驰而去。 速度之快,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就连一同进来的两个高手侍卫,仅仅只看到一抹残影,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去阻拦他们。 眨眼间,李成拉着柳贵妃冲出殿门。 两个侍卫紧跟着追了出去,高声喊道:“有贼人,带着贵妃逃跑了!” 声音之高,传出去很远,宫中大内侍卫纷纷冲出来。 刚走到宫门口想给紫珏报信的秦锦年也听到了,连忙下令关闭宫门,并通知御林军迅速在宫墙外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务必抓住贼人。 李成翻墙越壁的本领当真是举世无双,武功更是堪称一流。 带着一个人都能飞上那么高的宫墙,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本以为凭自己的本事能带着柳贵妃逃离皇宫,却低估了御林军的反应速度,竟然将墙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待两人的只有被生擒活捉。 柳贵妃被他一路带着晕头转向,此时停下来才看清楚四周状况,心道完了! 最后连清白也没能保住,皇上知道后或许不是一杯毒酒那么简单了。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李成,埋怨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生死攸关之际,眼前这个男人不顾自身安危,选择舍身相救,甚至愿意陪着自己一同赴死。 这份深情厚意,让她如何还能心生怨念呢? 两人很快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秦锦年走到近前,目光盯在李成身上,这个太监他当然认识,什么时候武功变得如此之高? 这里面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先把他们带到皇上面前再行审问。 于是他亲自押着两人前往勤政殿。 凌景傲早已从赵公公那听闻此事,不由眯起眼,一个太监竟不顾性命之危带着贵妃逃出宫,他真的只是太监吗? 思索间,二人被强行按压着跪倒面前。 怎么都是一死,柳贵妃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秦锦年不由仔细查看太监这张脸,虽然看上去毫无破绽,还是被他敏锐地发现出一丝异样。 猛地伸手撕下那张面皮,刹那间,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张英俊的中年男子脸庞! 无需审问,事情的真相已然呼之欲出。 凌景傲心中怒火犹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噌噌冲向脑门。 贵妃的身旁竟然藏着一名冒牌太监,只要稍稍想象一下两人在后宫之中可能做出的那些事情,凌景傲便觉得眼前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绿色阴影。 虽说他对柳贵妃并无爱意可言,但身为自己的妃子,竟敢在后宫私藏别的男人,如此行径,让身为一国之君的他颜面何存?皇帝的威严又置于何地? “说!是怎么一回事?”凌景傲怒声喝问。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李成脸上不见惧色,反而显得淡定从容,轻轻挑起眉梢。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我们本是一对恩爱恋人,却被你横刀夺爱、从中拆散,我今日救她逃离苦海,何错之有?” 柳贵妃连忙转过头,怒瞪他一眼,“莫要乱说,陛下,他只是臣妾的表哥,近日摸进宫中求臣妾办事,担心陛下发现,所以扮成太监。” 处在气头上的凌景傲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想起五年来宿在她的寝宫,就感觉一阵反胃。 “那次假扮太后身边的王公公也是他吧?很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承认,难怪紫轩一点也不像朕,原来竟是别人的。” 此话一出,柳贵妃大惊失色,连忙哭喊道:“臣妾冤枉,陛下,臣妾对天发誓,紫轩绝对是您的亲骨肉啊,还望陛下能留他一命。” 凌景傲心里虽然不喜紫轩,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能给自己下蛊,而自己却狠不下心杀死他。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柳贵妃身边竟然藏着野男人,哪怕紫轩真的是自己孩子,凌景傲也不想留他一命。 不由呵呵笑道:“朕确实想留他一命,可惜因为你这样的娘,朕决定即刻处死,来人,将二人拉出去斩首示众,埋到荒郊野外。” 凌景傲一挥袍袖,仿佛多看一眼他们都会恶心,也懒得去折磨他们,痛快去死,做一对地下鸳鸯吧。 李成自以为的多情、深情,不但害死自己也害了别人。 第173章 救出紫轩 双重打击之下,凌景傲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眼前发黑,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一旁的赵公公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扶住皇上,“来人啊!快传太医!” 不一会儿,太医院院守匆匆赶到,又是号脉,又是施针,一番忙碌后,皇上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但是人显得有些憔悴。 …… 紫竹林阁楼里。 秦锦年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宫里发生之事,还没有传到凌紫珏耳中,见此忙问:“表哥如此惊慌,发生了何事?” 秦锦年长长喘息几口气,坐到对面椅子上,如竹筒倒豆子般将朝堂上发生之事,以及柳贵妃身边隐藏着一个男人,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最后问:“这一切应该是紫谦在背后作祟,我们该怎么办?” 凌紫珏听的仔细,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规律地轻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这声音能帮他更好地理清思绪。 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一步,柳丞相为求自保倒向紫谦那边。 如此一来,朝臣大多数都成了宸王的势力,自己势单力薄,何况还有外祖通敌叛国一事,没有平反,哪怕有父皇和皇祖母帮着,也争不过他。 闵国公手握十万兵权,加上那些朝臣的势力,宸王可调动的大军,约有三十万之众,这还不清楚青隐寺是什么状况,或许埋藏着精锐之师。 而自己只有三万御林军,加上南宫府那一万精兵,不过四万。 虽然配备精良的弩箭,然而兵力相差悬殊,获胜的把握不足五成,如果文举能在京城就好了。 忽然叫来暗卫首领,在他耳边叮嘱几句,转过头来。 “表哥,速去派御林军前往城郊各处,抓捕可能逃出去的太子妃,然后去死牢把紫轩救出来,将他带到那处密室,我去皇宫见父皇。” “救紫轩?”秦锦年疑问出声,马上又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两人不再废话,兵分两路。 洛安王府到皇宫有一条暗道可走,一盏茶时间便出现在皇宫一处幽静之地。 …… 死牢中,光线昏暗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凌紫轩静静地坐在那一堆破草堆上,头发散乱地垂落肩头,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然而,从他那略微抬起的眼眸中,可以瞥见一丝迷茫和绝望。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般不真实。 那个一直以来被他视为最亲、最值得信赖的外祖父,竟然会在背后狠狠地捅他一刀。 几天前,还曾信誓旦旦地承诺支持他起兵,转眼间,一切又变得面目全非。 目光只盯着洛安王,却不想被老五摆了一道。 父皇那句冷酷无情地“打入死牢”,凌紫轩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心中充满恐惧和不甘! 他才步入弱冠之年,人生之路刚开始就要终结了吗? 不,他不甘心!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不能就这样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然而身陷牢笼,有谁会来救他? 太子妃吗? 她还怀有身孕,看在未出世皇孙的面上,不是应该放他一条生路吗?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皇真的要这么狠吗?一点也不念及骨肉亲情。 思绪纷乱之际,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名狱卒面无表情地提着份简陋晚餐走进牢房。 习惯了往日里锦衣玉食、珍馐美馔,眼前这份寒酸的饭菜怎能入口?他皱起眉头,冲着狱卒高声喊道:“给孤换一套餐食!” 狱卒闻言,嘴角一撇,阴阳怪气道:“您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呢?莫忘了此地乃是死囚大牢!” 说罢,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望着狱卒远去的背影,凌紫轩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真想不顾一切地放声怒吼,以宣泄内心的愤恨与不甘,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忍,否则只会招来更多的羞辱。 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但看着面前饭菜,实在提不起丝毫食欲。 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一切。 他深吸口气,缓缓伸出手去,将那碗饭菜端到面前,只有先填饱肚子,才有可能寻得一线生机…… 正当他准备硬着头皮吃下这些食物时,突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牢房门口。 凌紫轩不由自主抬眸看去,黑色大衣遮住了整个身影,不过那张脸却很熟悉。 秦锦年,他来做什么?放下碗筷,唇角露出一抹自嘲。 “表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秦锦年靠近他,压低声音:“想哪去了?表哥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吗?我是来救你的。” 凌紫轩指了指自己鼻子,“救我?” 他做梦也没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与洛安王一伙的表哥。 “骗你作甚,赶紧随我走吧。”说着将一个头套戴在他头上。 虽然知道救他也是出于某种目的,但是能出去总比待在这鬼地方好。 于是,毫不迟疑地跟着他走出牢房。 牢房的狱卒都已被小侯爷打点好,因此离开并没有任何阻碍。 等凌紫轩双眼能看见时,发现自己处在一座干净的房屋内,他迫不及待问:“表哥,这是哪里?” “紫珏的一座别院。”秦锦年如实回道。 “是他让表哥救我的?”虽然已经猜到了,凌紫轩还是问出口。 秦锦年微微点头,“是不是很好奇,紫珏为何要救你?” 凌紫轩诚实地点下头,本是敌对,自己还曾多次派人暗杀过他,怎会好心救自己? “你们为何要救我?” 秦锦年唇边带笑,“被亲外祖背叛是什么滋味?不好受吧?不甘心吧?所以救你出来报仇啊。” 凌紫轩眯了眯眼,确实不甘心,想报仇,可是自己…… “说吧,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秦锦年拍拍他,“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等紫珏过来,你问他,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做点好吃的。”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能从那阴暗牢房里救出自己,凌紫轩便心生感激。 于是点点头,“多谢表哥。” 第174章 重提国师 皇宫勤政殿。 凌紫珏没想到父皇竟然病了,眼中难掩关切之情。 凌景傲缓缓坐起身,“你来的正好,坐下说。” 赵莲城连忙拿过一把椅子。 凌紫珏坐在榻旁,轻声道:“父皇身体要紧,朝中那些琐事暂且先放一放。” 凌景傲露出个虚弱的微笑,“朕没事,你母后还好吧?” 凌紫珏微微颔首,“母后很好,时常挂念您。” 凌景傲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远处,仿佛透过宫墙看到皇后温柔的面庞。 沉默片刻,方才收回视线,看向凌紫珏,缓缓道: “今日朝堂发生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柳丞相公然指证紫轩暗中下蛊谋害于朕,朕不得已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朝臣们纷纷要求册立紫谦为新太子。” 说到这儿,凌景傲的嘴角泛起一丝决然,“这个位置当真如此重要么?可朕不想坐了,趁此机会,倒不如将皇位直接传予你。” 凌紫珏连连摇头,“父皇不可,叶家还没有平反,朝臣们不会同意,很可能引起大乱。” 凌景傲不禁长叹一声,“朕累了,真的不想再坐这个位置,紫谦文武虽然都不逊色于你,但他心思过于深沉,工于心计且谙于算计,江山落在他手中,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只有你能扛起这份重担。 叶家平反的证据,你掌握多少了?若是需要不妨将明将军速速召回京,兴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凌紫珏微微垂眸,沉思片刻抬起头:“父皇,明将军的战报您也看到了,四战四胜并将云王关了,您对此事怎么看?” 凌景傲皱了皱眉,当初那份圣旨是他让侍卫秘密送去北疆,让云王即刻返京,岂料中途暗中被人调换,旨意内容完全变了样。 可见云王已经叛变,侍卫将明文举的战报秘密交到他手上,并没有在朝堂公开。 “听你母后说,明将军是云王与云王妃之子,那他们就是父子,却没有相认,反倒把云王关了,依此可见,云王已经叛变。 所以当年勾结北戎的是云王,而不是叶家父子,干脆把云王押回京,如此便可真相大白了。” 看来父皇还是没有怀疑云王是假,凌紫珏稍作犹豫,缓缓道: “父皇,明将军之所以如此对待云王,是因为现在的云王是假的。” 凌景傲一惊,整个人瞬间挺直了身子,满脸惊愕地问: “假云王?你们可有证据证明此事?” 凌紫珏轻轻摇了摇头,“目前尚无确凿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此人就是个假的。 云王妃与云王朝夕相处多年,对其了解可谓深入骨髓。一个人脸可以换,但是脾气秉性又岂能轻易改变?” 凌景傲本还病着的身体,仿佛注入了一股力量,精神为之一振。 “那还等什么,朕这就下一道旨意,让明将军即刻押着云王返京。” “父皇,如今我军正盛,是一举攻下北戎的好时机,此时返京,将错失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凌景傲却摆了摆手,“眼下最重要的是为叶家平反,助你顺利登上皇位,等朝堂稳定再行攻打北戎也不迟。” 凌紫珏心想,岂不是给北戎休养生息的机会了? 沉吟一声开口道:“父皇,其实不用明将军押云王回京也能为叶家平反。” 凌景傲“哦”了一声,面露疑惑之色,“说说看,要怎么平反?” 凌紫珏深吸一口气,干脆说出心中所想。 “既然明将军是云王妃当年所生之子,那么郡主便是假的,她应该是北戎人,只要将她抓住,不难问出实情,只不过她如今怀着皇室子嗣……” 郡主是假的?凌景傲脑海中再次浮现国师临终遗言,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国师在骗他?那其目的为何? 见父皇好似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凌紫珏心不由一沉,看来父皇还是很看重子嗣的。 沉默了有一会儿,凌景傲抬起头,“有一件事,朕对谁也没有说起过,你想听吗?” 凌紫珏一愣,微微颔首,“儿臣愿闻其详。” 凌景傲喝了口茶,将当年国师临终遗言说了出来,目光盯在儿子脸上。 国师离世时,凌紫珏还不到三岁,成长过程中,时不时会从父皇口中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其预卜能力很强,曾是父皇最倚重的幕僚,登基后便居住在宫中,备受尊崇。 可能是过多地泄露天机,不到四十便离世了。 他的话,父皇肯定深信不疑,难怪会是刚才那副表情了。 思索片刻,凌紫珏问:“父皇,当年国师是何病离世的?” 凌景傲摇摇头,“不是病,只是身体日渐虚弱,某一天,他突然说大限将至,去他该去的地方,圆寂安息。” 也就是说父皇并没有亲眼见到国师离世,凌紫珏蹙了蹙眉,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青隐寺。 “父皇,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国师并没有真的离世,只是离开了皇宫。” 凌景傲很想摇头否定,又觉所言有理,不由拧起眉,“他在皇宫备受尊崇,为何要离开?” “很可能有其他事情需要离开皇宫才好运作。”凌紫珏轻声回道。 凌景傲一个激灵,“你是怀疑他故意留下那句遗言,让朕早早定下太子妃?” 凌紫珏轻轻颔首,“父皇曾说他预卜能力非常准,事实是他的遗言并不准,说明国师有问题。” “你是怀疑国师也是北戎国人,从那时便开始算计这一切了?” 凌景傲难以置信地说出这个结果,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最初和国师相遇时的情景。 那时,他还是个王爷。 一日,外出办事路过一座寺庙,停在路边休息,正欲上马前行,一人出现在路中央,双手合十,拦住了去路。 只见此人和尚打扮,面容清瘦,目光深邃,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公子请留步!今日您将会有一场大灾,留在寺内可保平安。” 年轻气盛的凌景傲自然是不信的,只觉此人故弄玄虚。 就在他再次准备上马离开时,那人竟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当日行程,以及途中可能遭遇的事情。 凌景傲心中不禁一惊,半信半疑之间,决定姑且听他一回。 于是,进了那座寺庙暂避风头。 其结果竟然真被他说中,凌景傲不由刮目相看。 两人越聊越投机,邀请他到王府做客,或许,那人本就有意接近凌景傲,对于他的邀请欣然应允。 就这样,此人成为了凌景傲身边的幕僚,凭借过人的智慧和预卜能力,帮助他在权力斗争中多次化险为夷,最终顺利登上皇位。 册封此人为国师,对他礼敬有加,视为心腹重臣。 现在想起来,所谓的巧合可能都是有预谋的安排。 凌景傲从思绪中缓回神,喃喃自语:“如果国师还活着,凭他的能力,当初太子换成紫轩,为何如今又要废掉?” 凌紫珏却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国师应该与紫谦有关系,只不过没有证据,暂时不便说出来。 “父皇,这只是儿臣的猜想,关于郡主还要抓起来审问吗?” “抓,不用考虑她腹中孩子,一切都由你去办,以防万一,朕这就给明将军送去一份旨意,命他速速带兵返京,快去吧,晚了,人可能跑了。” 凌景傲忽然间觉得病情好了少许,他要振作起来,扶持紫珏顺利登基,尘埃落定便去找敏儿,云游四海。 …… 太子府。 曾经怀揣着女帝梦想的云清颜,这段时间怎么可能甘心做一个后宅妇人?哪怕是令人艳羡的太子妃头衔,她也不稀罕。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如凭借自身的力量去拼搏一番。 要她为一个不爱、随时都有可能被废黜的太子孕育子嗣,简直是天方夜谭! 靠一个无能的太子,不如靠自己。 因此,所谓的怀孕不过是一场骗局,有一种神奇药物,只需服下便能让脉象呈现出与怀孕初期一模一样的特征。 自从知晓自己的身世,云清颜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在暗地里构建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 将一直守护在身旁的暗卫们尽数派遣出去,命令他们四处寻觅,并拉拢那些隐居于江湖之中的能人异士。 对于她来说,最不缺的便是银子,只要能够招揽到足够多的得力帮手,离自己的目标便会越来越近…… 近段时间,关于北疆战况,从萧侧妃那了解一些,对此嗤之以鼻。 原本还以为北戎国实力很强,可事情的进展让她大失所望,就连她姑姑口中无所不能、无比强大的爹,也不过如此。 眼看局势对她们这边愈发不利,云清颜暗中构建的势力尚未成型,短时间内派不上用场。 自从得知皇上蛊虫已解,她心里就清楚,太子大势已去,似乎只剩下起兵谋反一条路可行。 自己还要跟着他们坚持吗? 据她分析,即便起兵,未来的胜算也不是很大。 所以,必须为自己谋一条退路才行。 哪天太子忽然被废,太子府难免会遭遇围攻,到那时等待自己的结局只能是束手就擒、沦为阶下囚。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境地,更不允许落入他人之手,任其摆布! 因此,嫁过来不久,便差人在府内开通一条随时可以出府的暗道。 这几天,她那个爹出现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变成了独臂老人,这更让云清颜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但她不会马上逃离。 她要守在太子府等消息,成功,自己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失败,还可以从暗道离开,撕下面皮,从此换成另外一个人生活。 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同样能活出属于她的精彩。 这一天,正坐在府中,没等回早朝的太子,等来的是御林军气势汹汹将太子府包围起来的场面。 还没起兵,怎么就出事了? 敛去脸上惊色,动作麻利地换了套轻便衣服,将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拿出来,简单打了个包裹,从暗道偷偷溜走。 赵元贺带领御林军先围住太子府,等他进去抓人时,哪还见太子妃的身影了?迅速将这一消息禀报给洛安王。 凌紫珏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色,似乎早就知道这一结果。 他淡淡起身前往那处密室。 密室内,凌紫轩饱饱地吃了一顿,离开那个阴暗发霉之地,他觉得这里好比皇宫了。 偷眼看向秦锦年,小心翼翼开口: “表哥,要不你把我放了吧,从此远离京城,再也不会出现,如何?” 经过今日之事,皇位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想活命。 从心里害怕见到凌紫珏,那小子不会放过自己,还是表哥能好说话些。 秦锦年凑近他,“你很怕紫珏?” 凌紫轩摇摇头,“不是怕,而是……” 秦锦年目光盯着他,露出个微笑。 “而是什么?是你曾经多次派人暗杀他?紫珏可不会像你们,喜欢暗地里伤人,他若不救你,紫谦不会让你活过今晚。” 凌紫轩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都已经打入死牢,为何还要杀他? 见他不语,秦锦年又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这时,传来门开启的声响,凌紫珏出现在屋内,缓步走到近前,于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凌紫轩低垂着头,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他开口说话,终是没有稳住抬起头来。 “你从死牢把我带出来所为何事?” 凌紫珏不紧不慢放下手中茶杯,“你知道柳贵妃和太子妃都怎么样了吗?” 凌紫轩一愣,他满心只考虑自己生死存亡,哪还顾及其他? 朝堂上,父皇亲口说出赐死母妃,估计已经上路了,心中刚生出一丝愧疚,想到柳丞相恨意裹上心头,都是柳家害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凌紫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还不知道吧,柳贵妃身边那个太监是一个正常男人假扮的,赐毒酒时,带着你母妃逃离皇宫,最后双双被捉,所以,你现在是不是皇家血脉还不一定。”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雷,瞬间击中了他。 凌紫轩瞪大双眸,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用力摇头,“不可能,你骗我,刚才表哥都没有说。” 秦锦年微微一笑,“我是怕你吃不下去饭,所以没说。” 凌紫轩一头靠在墙壁上,呆若木鸡,母妃竟然与外男在宫中…… 很想摇头否定,不由想起那次母妃派人杀害云纤,一定是那个男人了。 争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却成了身份不明,非皇室血脉,感觉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第175章 准备为叶家翻案 “你的太子妃带着所有钱财从府邸暗道逃了,恐怕你都不知道府邸有暗道吧?所以她从嫁进太子府便存了逃跑的心思。 而且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凌紫珏的话语如同一股寒风,直直吹进了他的心窝。 凌紫轩身体猛地一颤,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确实对府邸存在暗道一事不知情,更让他震惊的是,清颜的真实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并非云王府郡主? 见他沉默不语,凌紫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 “当年,云王妃诞下的是世子,而不是郡主!郡主的样貌之所以与王妃酷似,是因为蛊毒所致。 如今蛊毒解除,王妃的病体痊愈,郡主的容貌也会恢复如初,想必是佩戴了不易发现的假面具而已。 你心心念念娶回去的妻子,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甚至连有孕都是骗你的,这种滋味儿如何?” 突来这么多意外消息,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无数只黄蜂在里面横冲直撞。 凌紫轩双手捂住耳朵,身体向后缩了缩,一副不想再听的架势。 凌紫珏扒拉掉那双手,强迫他听着。 “你知道吗?明将军才是云王与王妃的孩子……” 一番话如一道道魔音灌进凌紫轩耳中,流进心湖。 尽管他拼力想要躲避、抗拒,可那些话却像附骨之疽挥之不去,最终还是听明白了一切。 因为自己蠢,才会被北戎国看中并加以利用,一跃成为太子。 尽管内心万分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又不得不默认。 如果不蠢,又怎么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连亲外祖都能在背后狠狠捅自己一刀。 凌紫轩猛然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 “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嘲笑我愚蠢吗?” 凌紫珏微微摇头,“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可以留你一命,让你余生衣食无忧。” 凌紫轩双眸闪过一丝对生的渴望,忽又怀疑地看着他,“我要怎么配合你?又凭什么相信你?” 凌紫珏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缓缓道: “今日之事你应该能想到是谁在背后操纵的吧?是不是不甘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怎么可能甘心?他恨不能现在就将紫谦关进死牢,让他尝尝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还有柳丞相,他一个也不想放过。 抬起头,眼含希冀,“你想让我怎么做?” 凌紫珏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紫谦之所以能让柳相改变心意,应该是给他分析了你起兵谋反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与其铤而走险葬送一家人性命,不如舍去你和贵妃。 在他看来,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应该说是皇位,想要报仇就让他的算计落空,最后举兵造反的是他。” 凌紫轩听的似懂非懂,“只要能把他关进死牢,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就说让我怎么做吧?” “你能拿到云王府的虎符吗?”凌紫珏想了想问。 凌紫轩忙不迭地摇头,“那东西我连看都没看到过,清颜曾说过在她手中,你也说她逃了。” 凌紫珏眯了眯眼,问:“说一说,你们这几日都是如何商讨起兵的?” 事已至此,凌紫轩也深知没有隐瞒的必要,把他们商讨之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具体的起兵计划、人员部署等,还提到了祁先生——从北疆归来,断掉一臂。 凌紫珏越听眸色越亮,那人竟然被明文举断去一臂,说明北疆战事依然是大捷,攻下北戎指日可待,如此更不应该让文举回京了。 今日朝堂之事,此时应该已经传到那人和萧侧妃耳中了吧。 没有太子,起兵计划应该被搁置,云王府的兵本就是负责保卫乾王朝安危,哪怕他们手握虎符,想要指挥那些将士攻打皇宫也并非易事,除非十万大军都变成北戎国人。 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北戎没有那么多人往这边输送,他们本来想利用的就是云王府自身兵力。 凌紫珏沉思了有一会儿,抬眸看他,“我需要你在朝堂上指出北戎国的一切阴谋,成为叶家平反的证人。” 凌紫轩一惊,指了指自己鼻子,“这,这样能行吗?可我并不清楚内情,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信啊。” 这一点凌紫珏也想过了,仅凭他的一面之词,确实会遭到一群人反驳,若是能抓住云清颜、萧侧妃或者那个祁先生,其中一个便可为叶家翻案。 “只需把我说的那些话,变成你从他们口中真实听到的即可,此事不急,你先安心待在这里,需要时自会带你出去。” 凌紫轩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软禁在这里也比暗无天日的死牢强太多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多谢大皇兄,希望最后能放小弟一条生路,以前都是我太过自负,不自量力,做出许多对不起你的事,还望皇兄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一脸真诚地说道。 凌紫珏淡淡看他一眼,“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你好自为之。” 说完站起身,秦锦年紧跟着他离开密室,外面自是有暗卫守着。 两人很快回到紫竹林,刚坐下,秦锦年便说道:“云清颜会不会逃去云王府?” 凌紫珏微微点头,“有这种可能,毕竟云王府是他们的根基所在。” “要不我们干脆带兵闯进王府抓人。”秦锦年忽然提议。 凌紫珏皱了皱眉,一手拍在桌子上,“从紫轩的话中可知,十万大军都已聚在云王府,还有北戎国的五万,我们的御林军去了,抓不到人还会被他们所伤。 那个人虽然断去一臂,你、我也不是他的对手,绝不能贸然行事,明天我去父皇那要道圣旨,或许可以借助圣旨带走萧侧妃。” 秦锦年轻叹一声,“希望派出去的御林军能在城外抓到云清颜。” 若能抓到云清颜,叶家翻案便指日可待。 他第一时间便派暗卫首领带人出城堵截,到现在没有传回消息,是不是已经有了她的踪迹呢? 第176章 萧氏兄妹的打算 云王府映月阁。 萧玄安此次回来便住在王府,商讨起兵之事,都是凌紫轩来到这边。 一切就绪,只需等待一个恰当时机便起兵,一旦失败,凭他们兄妹的武功也能逃出皇宫,从此隐退江湖再做打算。 今日朝堂之事却让兄妹俩大吃一惊。 柳丞相忽然间倒戈,太子被废了? 想当初挖空心思、不择手段换了个太子,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 萧侧妃双目无神,喃喃道:“柳相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萧玄安眯了眯眼,“果然是一个蠢货,我曾千叮万嘱,下蛊之事不要和柳贵妃说,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被亲外祖出卖。 一定是宸王在背后搞的鬼,这小子倒是好算计。” 萧侧妃目光看向他,“也不知颜儿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该怎么办?” “她怀着子嗣,皇上不会把她如何,即使活着也一无用处。”萧玄安神情冷漠,并不在意她的死活,只在意是否有用。 萧侧妃心底生出一股悲凉,这就是她们身为棋子的命运,存在的最大价值在于是否还有作用,所谓的亲情在此种环境下早已荡然无存。 想到此,叹息一声:“我累了,想离开这个充满纷争的是非之地,寻找一处清幽宁静之所,过完余生……” 话未说完,萧玄安凌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身躯。 萧侧妃嗤笑一声,继续道:“父皇已故,太子登基,北戎国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留在大央还有什么用处? 难道等着皇宫派人来抓我们吗?” 萧玄安冷哼一声,“我们从小就被特殊培养,辛苦付出二三十年,就这样隐退,你当真甘心如此吗?何况我们还有转机?” 萧侧妃摇摇头,“三哥做再多努力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云王被关,世子不知去向,我们占着云王府已经名不正言不顺了。 难道你要自己起兵?即便虎符在手,也不一定能调动那些将士,凭我们那五万大军,可能还不是御林军的对手。” 萧玄安冷哼一声,“就不信寻不到下一个目标。” 萧侧妃一惊,“难道你想投靠宸王?” 萧玄安呵呵轻笑,“仇人的仇人可为友,宸王自认胜算很大,其实则不然,所以只要我找上他,就一定会尊我为上宾。” 萧侧妃不赞同地摇摇头,“宸王可比凌紫轩聪明难对付多了,在你还有用时会尊你,拉拢你,一旦他登基,很可能最先杀的就是我们。” 萧玄安冷哼一声,“这个我当然知道,与他合谋不过是互相利用,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和洛安王之间争斗,斗的越狠大央国便会伤筋动骨,而我们则会得力。 明文举也一定会从北疆调回京,哼!等北戎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我们还可以卷土重来。” 萧侧妃垂下眼帘,她从七八岁的小女孩,到如今将近四十,人生过去大半,这种胆战心惊算计着的日子实在不想再过了。 在外人看来,虽为侧妃却过上了有钱人的贵妇生活,风光享受二十来年,有谁知道期间的辛苦。 为了北戎大业,她一辈子没有结婚却生下一子,孩子如今不知关在何处,北戎皇位更迭,她一时间失去了所有斗志,感觉人生毫无意义。 “余生我只想为自己活着。” 萧玄安一掌拍在桌子上,“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还没到最后一搏,怎么可以先言败了?给我打起精神来。” 萧侧妃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神中含着丝哀怨,轻叹一声: “我……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三哥又何必动怒?告诉我该如何去做?” 萧玄安目光紧紧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和忧虑之色,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如今局势紧张,王府乃是我们最后据点,你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守住这里,绝不能让任何闲杂人等踏入半步!” 闻言,萧侧妃忙追问一句:“那如果是有人带来圣旨呢?” 萧玄安眉头微皱,显然这个问题他未曾考虑过。 思索片刻,沉声道:“的确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若真有圣旨降临,不接,便是公然违抗皇命,定然会借机派御林军将王府团团围住。 到那时,便只能选择正面交锋了,如此甚好,来多少兵都让他们有去无回,总之守住王府,膈应皇上,即便知晓一切又能如何? 大央国如今内部不和,皇上也不敢轻易派兵来攻打王府,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若真有人来传圣旨,先出去接,看圣旨内容你自行决断,我先出去了。” 说罢,萧玄安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萧侧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目思考。 自己的身份在南宫府、洛安王甚至皇上眼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吧? 洛安王想要打败宸王重新立为太子,就必须迅速让叶家平反,自己会不会成为他需要的那个证据? 想到此一个激灵,不行,她绝不能被生擒活捉。 逃跑?若独自离开,那五万同胞将士又该何去何从?等待他们的只有被灭掉的命运。 那样的话,他们多年的努力到最后成了一个笑话。 不行,她要振作起来,不能因为北戎的惨败而放弃自己在京城这么多年的努力。 想到此,立刻叫来李嬷嬷,将北戎五万将士从王府后山调出来,开始布防在王府各个角落,一时间,整座王府弥漫着紧张而肃穆的气氛。 …… 皇宫勤政殿。 当凌紫珏说出,要去云王府捉拿萧侧妃时,竟被皇上一口拒绝了,原因是云王府曾受过先祖皇封,地位尊崇无比。 云王去战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去王府抓人,这是对云王及其家眷的一种保护。 萧侧妃名义上还是云王侧妃,在没有确凿的犯罪证据,强行去王府抓人便是违背先祖皇帝的命令,他不能做违背先祖那个不孝子孙。 凌紫珏也很无奈,父皇非常注重规矩礼节、仁义孝道,他只好听从。 看来想借圣旨进王府抓人是不太可能了,目前只能期待派出去的人将云清颜抓回来。 第177章 云清颜被抓 这几日,皇宫内气氛异常凝重。 皇上以生病为由,连续三日未能出现在朝堂上。 一时间,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主张立五皇子为太子的奏折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堆满了整条桌案。 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和众多大臣们的殷切期望,今日清晨,皇上依旧没有现身于朝堂之上。 超过半数朝臣,齐齐跪在了勤政殿大门之外。 一个个面色凝重,神情肃穆。 他们齐声高呼:“陛下!您要保重身体,早日康复才是万民之福!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陛下能尽快立下太子,代您管理朝政,以保江山社稷长治久安呐!” 他们声音洪亮,言辞恳切,饱含着对国家未来的忧虑和对陛下的一片忠心。 皇上若不给他们一个答复,大有一跪到底的意思。 坐在殿内的凌景傲面色阴沉似水,手紧紧握成拳,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朝臣,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真以为对他们无可奈何不成? 爱跪让他们跪去吧! 凌景傲冷哼一声,索性不再理会那些跪在殿外的臣子。 忽然间不再气恼,缓缓闭上双眼,开始静心思索接下来需要应对的种种事宜。 殿外那些大臣们跪了将近一个时辰之久,始终未见皇上传出任何消息。 平日里养尊处优、自视甚高的老臣们不禁心生怨怼——皇上怎会如此绝情,全然不顾及他们这群忠心耿耿的臣子。 既然如此,跪着也是徒劳,还不如起身离去。 于是,纷纷站起身。 依旧在外面逗留了片刻,似乎心有不甘,期望能从殿内得到一些回应,可惜事与愿违,无奈之下,只得摇头叹息,陆续转身离开。 一路上,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皆认为,现今闵贤妃掌管后宫,立宸王为太子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此乃顺应天意之举,皇上却为何迟迟不同意呢? 洛安王府。 傍晚时分,出去几天的暗卫们终于有了消息,他们从暗道返回,带回两个形迹可疑的女子。 五花大绑的两女被暗卫押着跪在面前,其中一女子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前面:“你们是什么人,因何要抓我?” 凌紫珏眯了眯眼,此女子眼里的神色不像是装的。 目光转向另一个垂头不语的女子,“把她的头抬起来。” 暗卫一伸手,那女子的脸逐渐呈现在凌紫珏面前,一张陌生却很美的面孔,眼眸中不经意闪过的一丝复杂情绪,有种似曾相识。 “你,就是云清颜,这张脸……才是你本来样貌吧?”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被抓时满心不甘的云清颜,心中的愤懑与怨恨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往昔岁月。 有多久未曾这般近距离看着他了?今日,就如此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即便此刻的自己如此狼狈不堪。 让她感到意外和欣喜的是,尽管自己换了副容貌,他依然能够一眼认出,他的心底是不是还喜欢自己,念着那份旧情? 想到此处,云清颜的目光愈发炽热起来,紧紧地盯着这张俊朗非凡的脸,似乎想要从上面寻找到更多答案。 如此毫不掩饰且充满期待的注视,让凌紫珏心生反感。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耐之色,淡淡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云清颜,猛然缓回神来,她要不要承认呢? 深思片刻下定决心,伸手摸上脸颊,“没错,我就是清颜,这是我原本的样子,很漂亮吧?” 凌紫珏配合地点点头,“确实很漂亮。” 得到他的认可,云清颜掩去心中泛起的一丝喜意,故作可怜委屈道: “从出生便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所拥有的一切全是虚假不实之物,直到不久前才真正清楚自己的身世,怨过、恨过却改不了事实。 所以,这一切与我毫无关系,我只是一个任人摆布,可怜的受害者而已。” 她说的情真意切、可怜无辜,凌紫珏却不以为意,轻声道:“只要你能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让叶家得以平反,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云清颜猛地抬起那张精美脸庞,美眸之中闪烁着一丝不易捕捉到的潋滟光芒…… “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哪怕端茶倒水也行,如果你答应,我便会到朝堂上说出一切,为你作证。” 凌紫珏垂下眼眸,掩去那一丝厌恶,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虽然是一枚棋子,但自幼便是王府郡主,又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妃,享受锦衣玉食,奴婢追捧高高在上的奢华生活,本王身边可用不起你这样的婢女。 落到本王手中,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真话,所以奉劝你看清事实,不要提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这话如泼了盆冷水,将那颗火热之心,浇了个透心凉,难道在他心中,对自己就没有半分情谊可言吗? 她缓缓垂下眼帘,似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沉默了有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来,表情淡淡,“好,只求最后能放我一命。” 凌紫珏微微点头,“放心,本王绝不食言。” 云清颜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下情绪变化。 本以为逃出皇城,撕下那张面皮,从此便可以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却不想凌紫珏竟在城外派出了那么多暗卫。 换了张脸都能被认出来,可见那些暗卫们的能力。 她的武功确实不一般,但是面对身经百战,武功高强的暗卫们,便显得力不从心,寡不敌众,最终被活捉。 沦为阶下囚,生死荣辱便由他人所定,不受自己控制。 北戎大势已去,自己本来对那个国家就没有什么感情,何必为他们所谓的大业而坚持呢? 何况问她之人是凌紫珏——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男子。 哪怕他对自己无情,云清颜却始终忘不了少年时,那份美好的懵懂情怀,能为他洗清冤屈,重回太子之位,或许自己还能在他心中留下一丝印记。 想明白这些,云清颜缓缓开口,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真相,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第178章 进攻北戎 云清颜所述与他们之前所想相差无几,有了她与凌紫轩作证,即便云王没有到场,也可为叶家翻案。 只不过紫谦敢如此做为,绝不会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关于青隐寺,还没有寻到蛛丝马迹。 所以此时不是揭露真相的最佳时机,他需要等文举回京。 有他在,自己登基为帝才更有把握,不知北疆那边战事如何了? 文举接到信会回京吗?是否能把她也带回来? …… 北疆战场。 自那次大战,北戎便退兵了。 萧玄安断去一臂,短时间需要找地方养伤,无法回到战场。 北戎军退守城池,意味着不想再战。 现今的北戎没有可以领兵作战的主帅,士气萎靡。 对于大央国这边而言,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进攻好时机,明文举可不会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整兵三日,便开始了对北戎的攻城战。 四台巨弩车开道,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挺向玢天城。 刚经历一场惨败,北戎军军心涣散,毫无斗志可言,他们紧闭城门,祈祷着大央军别攻打过来。 然而,越怕什么,来的越快。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伴随着恢弘磅礴的气势,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正无情地敲响了死亡的丧钟…… 北戎军的将士们闻声,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和不安,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心,更多的却是绝望。 虽然都知道守城容易攻城难,然而一想到半年前,就是这位明将军,接连夺下五座城池,瞬间心又坠入谷底。 此人不但谋略超出常人,武功也是一绝。 一剑斩杀他们一品大将军,就连号称天下无敌的三王爷都被他斩下一臂。 自从他担任将军以来,似乎就没有败绩。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亲自率大军前来攻城,全军上下,无论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还是临时走马上任的将领们,无不对明文举这个名字闻风丧胆。 眼看着敌人一步步逼近,将士们不禁在心里冒出同一个疑问:这座城池,还能守得住吗? 距离城门还有十丈远,大军缓缓停下。 望了眼足有五丈之高的城墙,想要攻上去挺难,损兵折将是必不可少的。 明文举实在不想再目睹无辜之人流血伤亡,若能劝降,便省去了诸多麻烦。 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冲着城墙上方高声喊道: “北戎的将士们,我大央国始终主张和平友好,渴望与各国和睦相处、共同发展。 然而,贵国却屡屡挑起战火,致使双方边境地区长期处于战乱之中,百姓们饱受离乱之苦,民不聊生,这样的局面也非你们所愿意见到的吧?” 明文举顿了顿,目光望向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北戎将士,继续道: “如果我们能放下手中武器,化干戈为玉帛,大陆将会迎来长治久安,从此以后,大家都能过上平静而安稳的日子,不用再承受战火之苦,流离之乱,这样不好吗?” 说到此,明文举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如今的北戎已是风雨飘摇,本将军有信心在半个月之内攻破皇城,从此北戎国将不复存在,所以奉劝诸位将士,放下武器,打开城门! 有句话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只要你们愿意归顺,本将军郑重承诺,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人,给予你们与大央军将士同等待遇。 如若负隅顽抗,就别怪本将军无情,让鲜血染红城池!” 一番话,城内的北戎将士听的清清楚楚。 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城墙之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敌军的身影,一个个士气高昂、精神抖擞,仿佛一群猛虎,随时准备扑向这座孤城。 尤其是那几台高铸的巨弩车,宛如狰狞巨兽般矗立在前方,一根根粗大的弩箭,正瞄准着城墙上的他们。 似乎只要一声令下,那弩箭便会如雨点般飞冲而上,无情地穿透他们的身躯。 想到这里,一些北戎士兵的腿肚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关于这种大兵器攻城的恐怖,早已在军中流传开来。 半年前,就是这样的巨弩车,攻破了一座又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如今面对同样的武器,他们真的还有能力守住这座城池吗? 许多将士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未战先怯,这可是兵家大忌,面对生死,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毫无畏惧呢? 与其拼死保卫那个对他们并不算友善的国君,最终落得个身死城破的下场,倒不如保存性命,另投明主。 “我看这城根本守不住,不如趁早打开城门,归降算了。”终于有一名将领忍不住开口道。 旁边立即有人附和:“就是,那明将军根本不正常,与其死守,最后血流成河,还要殃及城中百姓,不如不伤一兵归顺大央算了。” “是啊是啊,我一直羡慕大央国国强民富,据说他们的皇上爱民如子,能成为大国一名将士,我们不亏。” 也有将领不赞同,强烈反对,“那么多同胞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如今却要与敌军为伍,对得起那些流血牺牲的将士们吗?” “还不是三王爷指挥有误,根本不把将士们的性命当一回事,与其死忠不如选择活命,投奔明君。” 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士兵们也在纷纷议论,总之要求打开城门归降的占了一大半,这城还有的守吗? 主要是目前北戎皇室还没有派来一名能稳定军心,带动士气的主帅。 军中能主事的将领几乎都战死在那几场大战中,剩下的这些将领,难以拥有统筹全局、指挥若定的能力! 就在这时,明文举的声音又响起来: “诸位将士,考虑的如何?午时过后,如果还不打开城门,本将军可就攻城了。” 话音刚落,城墙上一位将领挺身而出,高声道:“将军刚才所言,不伤城内一人,此话可当真?” “本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食言。” 斩钉截铁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和威严,不由让人心生信服。 午时末,吱呀呀,禁闭的高大城门缓缓打开。 明文举一喜,想不到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占领玢天城。 虽然之前有想过这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 第179章 北戎的死守 “要进去吗?城里会不会设有陷阱?”南宫子恒小心问道。 明文举微微一笑,“进,北戎将领差不多都已战死,这么短时间,应该还没有派来新的统帅,设置陷阱的可能性不大。” 四台巨弩车开道,明文举带着大军从城门缓缓而进,一进城门便能敏锐地察觉到,里面确实没有陷阱。 道路两旁,北戎将士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地站成队列,静静注视着敌军入城。 对于他们来说,让敌人堂而皇之踏入自家城池,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尽管内心深处已经决定归降,但是表面上绝不能流露出丝毫喜悦之情,这关乎他们作为军人的尊严和荣誉。 明文举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只要能够听从指挥、服从命令就行。 二十万大军全部进入玢天城。 既然是归降,第一件事便是了解北戎军的详情,对军队进行整合,管理,还要约法三章,否则说不定哪天容易在背后捅上一刀。 整合十万大军便花费两天时间,暂时由孙茂和李尚统管。 接下来便是了解通往北戎皇宫,另外五座城池的守军状况。 原本每座城池至少有五万守军,因为这边战事吃紧,陆续调过来十几万大军,如今那几座城池的守军不足三万。 据说,从东禹、西凉边境正陆续调兵过来。 其实打开北戎第一座城池大门,便意味着攻下北戎已经胜利了一半。 如此一来,半个月足可以攻下那五座城池。 第三日,明文举和南宫子恒回趟临山城。 温迎、云纤已准备就绪,只等他那边消息便可开始行动。 师姐妹似乎没有想到,不费一兵一卒便打开北戎第一座城门,惊讶之余,对攻下北戎更多了几分信心。 四人研究了半天,制定一个计划,再连攻下两座城池,北戎皇室必定慌乱,届时,全国兵力都将往那几座城中调动。 此时便是直捣皇宫的绝佳时机,一旦皇宫被占领,那几座城池便会不攻而胜。 如此一来,也不会造成太多人流血牺牲。 明文举,南宫子恒连夜返回玢天城。 休息一晚,第二日便带出十五万大军,向另一座城池出发,三天后到达城门附近。 这一次,明文举不会再劝降,而是要强势攻城,以最快速度夺下城池,消息传到北戎皇宫,才会让他们大乱。 在外人看来,易守难攻的城池,一盏茶时间便陆续有人冲上城墙。 明文举首当其冲。 这几台巨弩车本就是为攻城所设计,仰首四十五度角刚好射上城墙,守军发射的弓箭或弩箭又岂会强过巨弩箭? 在巨弩箭源源不断的发射掩护之下,城墙上很快出现一段无人防守区域。 趁此机会,将士们纷纷顺着攻城云梯攀爬而上,不必担心上方会有密集箭矢,或者滚木礌石袭击下来。 率先登上城墙的将士们必将遭遇一场厮杀,伤亡必不可免。 因此明文举才会身先士卒,毕竟他的武力强过任何一人。 四台攻城巨弩,四架云梯,登上城墙的将士们越来越多,而守军不会聚在一起围攻,闯出重围打开城门并不难。 城门一开,十五万大军闯入,等待北戎将士的命运只有死亡和投降。 从攻城开始,不到一天时间便夺下一座城池。 消息很快传到北戎皇宫。 轩辕赫刚坐上皇位,龙椅尚未捂热,便接到这一消息,震惊之余便是大怒。 一群废物,这就是北戎国养的好兵,十万大军守城,居然不反抗,直接打开城门,将敌军迎进城中,简直荒唐至极! 真,真是气死朕了! 一天时间便攻下一座城池,照此下去,用不上半个月就攻上皇城来了。 想到此,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自己刚刚登基,北戎难道就要灭亡了吗? 轩辕赫气愤过后,立即召集诸位大臣,出谋献策,如何才能阻止大央军势如破竹的攻城步伐? 大臣们纷纷建议,必须将全国兵力尽快调到那四座城池,使用最好的盾牌,拦截攻城弩箭。 严令守城将士们要死守,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决不容许后退半步!一旦出现被弩箭射伤情况,后续士兵要毫不犹豫地补上缺口,誓与城池共存亡! 总而言之,绝不能让敌军有机可乘,成功爬上城墙。 轩辕赫坐在龙椅上,眉心紧蹙,最终拍案,立即下旨,将所有武将尽数派出,即刻调兵前去指挥作战! 此次守城只许胜不许败,若是谁能够成功斩杀明文举,当场册封其为王! 封赏的诱惑倒是不小,问题是谁有那个能力将封赏收入囊中呢? 连公认武功第一的三王爷,都没能斩杀明文举,反被其断去一臂,有谁敢轻易去冒险? 众武将心中虽有不愿,却不敢抗旨,硬着头皮纷纷行动起来。 …… 四天后,等明文举率十五万大军攻打第三座城池时,赫然发现此次攻城可没有上次那般轻松,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强大阻击。 从午时攻到日落,伤亡千余人才终于有人爬上城墙,可惜在上面依然遭遇北戎将士不要命般的重重围攻。 这次,刚一攻城便能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压迫感和强大阻力。 明文举被南宫子恒一把拉住,不让他身先士卒,一开始对方兵力太足,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的城还如何攻了? 所以让他等,等到敌军兵力渐弱再上去,才更有把握。 眼看伤亡人数在不断增多,又有两人爬上城墙,明文举再也等不下去了。 “表哥,我上去了,等我打开城门便带兵冲进去。” 说完,毫不犹豫双脚踏上云梯。 虽然有弩箭做掩护,但是这一次敌军似乎破釜沉舟,上面的滚木礌石不间断地砸落下来。 对于明文举来说,躲过这些爬上城墙并不太难,半盏茶时间,成功登上城墙。 先前上去的两人正在被围攻。 顺利将二人解救出来,三人一同向着城门方向飞驰而去。 城墙上被弩箭伤亡的北戎将士,比大央军爬上城墙的还要多,横七竖八的尸体,仿佛成了前进的绊脚石。 一番浴血拼杀,三人成功杀到城门附近。 关键时刻,明文举凭一人之力拦住了穷追不舍的敌军众将士,为两名将士争取到开启城门的绝佳时间。 紧闭的城门缓缓被推开。 在城外焦急等待的南宫子恒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生怕明文举遭遇不测。 此次攻城虽然艰难,伤亡几千人,最后还是成功占领了。 一时间,胜利的欢呼声在城中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第180章 夜闯北戎皇宫 消息如一阵疾风传进轩辕赫耳中,整个人呆若木鸡,双腿一软,毫无形象地一屁股重重跌坐在龙椅之上。 他面色惨白,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在旁边小心翼翼侍奉的太监,心中也是惶恐不安,还是鼓起勇气走到近前,轻声劝慰道: “陛下,敌军来势汹汹,按照目前这般情形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攻破皇城。要不,您还是早做打算,赶紧收拾细软准备逃命吧。” 此话一出,轩辕赫勃然大怒:“大胆奴才,朕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当逃兵?” 等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登上皇位,哪怕是死也要死在龙椅上。 还有三座城池横亘在前,成为攻入皇城最后的阻碍,就不信凭北戎的实力拦不住大央那十几万大军?想到此对着太监说道:“给朕将御林军首领叫过来。” 太监不敢怠慢,没用多久,御林军首领风风火火赶到御前。 轩辕赫立刻命令道:“朕命你率领御林军一万铁骑火速赶赴林安城,并在城外精心设伏。 明文举胆敢率军前来攻城,你需见机行事,率领铁骑从敌军后方突然杀出,给予他们致命一击!让大央军从此闻风丧胆,再不敢轻易进犯我朝城池! 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能凯旋归来,朕定当重重赏赐;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御林军首领大着胆子躬身道:“臣若把御林军带走,皇城守护便会空虚,倘若此时敌军来袭,陛下您的安危?” 轩辕赫眯了眯眼,“不攻破那三座城池,敌军如何能打进皇城?目前形势,只有守住前方,朕的安危才有保障。 朕身边还有大内侍卫,无需多说,火速带兵前往林安城,务必抢在明文举之前抵达目的地。” 御林军首领不再多言,迅速转身离开,集结御林军,连夜离开皇城。 …… 云纤和温迎此时正率领横跨龙啸峡的五千精兵,悄然潜伏在皇城外,茂密山林里。 夜已深,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给这片寂静的山林增添几分神秘氛围。 师姐妹静静蹲伏在草丛中,小声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温迎提议趁着夜色,一人悄悄潜入皇宫内部,先行探查清楚里面状况,再根据实际状况来决定何时发动对皇城的攻击。 云纤点点头表示赞同,温迎起身刚要离开。 突然,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夜空,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师姐妹心头一震,连忙收敛气息定睛看去,从城门口鱼贯而出的是黑压压的一群铁骑,他们如同一股洪流,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看到这一幕,师姐妹不禁相视一眼,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万万没想到,绝佳的进攻机会就这般巧地出现在眼前! 好像连老天都在帮她们啊! 等了小半个时辰,感觉那队骑兵已经走远,师姐妹准备行动。 干脆也不用进去探明情况,师姐妹俩身轻如燕,直接翻墙而入,云纤手一扬,洒出一包毒药粉,守城门将士在惊愣中纷纷倒地。 城门离皇宫还有挺远一段距离,这么大的声音根本不能惊动皇宫。 五千精兵迅速从城门鱼贯而入。 黑色夜行衣,配上他们灵活矫健的身手,与夜色融为一体,向着北戎皇宫潜行而去。 途中若是遇到正在巡逻的守城士兵,云纤则会毫不迟疑地随手抛出一把毒粉。 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比起激烈的打斗,要安静许多,几乎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自然也就不易引起他人注意。 就这样,师姐妹带领五千精兵,一步步逼近了北戎皇宫…… 此时已接近午夜,万籁俱寂,除了夜间值岗的巡逻侍卫,人们几乎都在睡梦中。 师姐妹继续沿用之前那招翻身跃进宫墙,再用毒药毒死守卫。 将御林军的一万铁骑派出去,轩辕赫觉得他此次运筹,定会让大央军遭遇惨败,以为北戎没人了吗? 无论如何,今晚也打不进皇城来,所以他还有闲情与妃子寻欢作乐一番,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划破夜的沉寂。 轩辕赫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坐起身,还未等他完全清醒,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冷意刺骨。 定睛一看,竟是一把冷冰冰的利剑! 惊得他差点当场尿了床,仗着胆子喝问: “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朕的寝宫!” 没有声音回答他,只感觉两道身影如疾风般冲到近前,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手脚便被紧紧地捆绑起来。 此时,屋内亮起灯火。 待适应光亮,轩辕赫终于看清面前之人——竟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眼中闪过疑惑和不解,这个女子是谁?怎么能轻而易举地闯进戒备森严的皇宫大殿? 负责守卫的大内侍卫们都干什么去了? 云纤眨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惊愕的他,问:“你好像不认识我了?” 轩辕赫一怔,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记忆。 上次四国使臣前往大央国,作为明文举夫人,又被北戎女子特意针对,轩辕赫对她自是颇有印象。 只是刚刚惊吓过度,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这么一问,再仔细一瞧,惊得他嘴巴大张,“你,你是明将军夫人?” 云纤笑眯眯点点头,“轩辕太子好眼力,还能记得本夫人,上次来我大央国,妄图加害我们时,是不是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呢?” “你,你是何时潜进皇宫的?”轩辕赫实在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云纤啧啧轻笑两声,“就是今晚进来的啊,北戎皇宫的守卫弱爆了,不堪一击,就这种实力,还妄想吞并大央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吗?好好守着这一方土地不好吗?非要侵占别人家地盘,这回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宫守卫森严,你们怎么可能闯进来,是谁带你们进来的?”轩辕赫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说了你不信,那还问什么?”云纤拿出一粒药丸,让人给他强行喂进去。 第181章 占领北戎 缓过气来的轩辕赫,脸色铁青,怒目圆睁,“你,你们给朕吃了什么东西!” 他只觉得四肢发软,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 云纤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不紧不慢回道:“当然是让你乖乖听话的神药啊,帮他把外衣穿好。” 后半句是对屋内那两个男兵说的。 云纤转过身向外走去,就在这时,温迎带领一群将士风风火火赶过来,她满脸兴奋之色,“师妹,抓到皇上了吗?” 云纤微微颔首,“那是自然,师姐,一切都搞定了吧?” 温迎扬了扬眉,“皇宫守卫不过千余人,并没有武功高强之辈,杀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云纤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虽说成功占领皇宫,消息一旦传出去,难保那些派出去的北戎将士,不会掉转矛头再攻打回来。 以我们现有的五千人马,恐怕难以守住皇宫,所以,不如先留皇上一条性命,只要他肯听我们的指令,接下来便会容易许多。” 温迎伸手拍上她的肩,微笑赞道: “师妹嫁给将军不过半年之久,竟然能够沉着冷静应对这般复杂局势,甚至连朝政之事也能妥善处之,还真是刮目相看呐!” 云纤撅嘴轻哼,“等师姐做上皇后,就知道该如何母仪天下了。” 温迎歪着脑袋看她,“没影的事儿,就别拿来取笑师姐了,小心打你啊。” 云纤嘻嘻笑道:“我看八九不离十,此事过后,师姐便随我们一起回京,到时候不就知道啦。” 温迎心中不禁一动,她要跟着回去吗?万一…… 见她思绪飘走,云纤一把拉过她,“先别想着别人啦,我们进殿审问北戎皇上去。” 皇宫大殿内,烛火摇曳。 轩辕赫衣冠整齐地坐在龙椅上,没有了捆绑的绳索,手脚得以自由,他的心却一点也不自由。 目光冷冷地盯着走进来的两女,实在难以想象,率军攻进皇城的居然会是如此年轻的两位女子! 命丧明文举之手,或许还不会这般窝囊与憋屈。 可如今,堂堂一代天子竟要败在区区两个小女子手里,这种奇耻大辱令他几欲发狂。 云纤快走几步来到近前,“怎么?不服气?还是说在期待北戎那些残兵败将,能杀回皇宫救你?” 轩辕赫努力平复下心绪,“你们想怎样?” 云纤微微一笑,笑容中透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 “不想怎样,就是告诉陛下要认清现实,北戎国如今已是大厦将倾,颓势难挽。 明将军所率大军不日便可攻进皇城,到那时……” 说到这里,云纤顿了下,又道:“不知你是希望自己活命?还是被那粒药丸折磨的痛苦死去呢?” 面对生死,没有几人能做到淡定自若,尤其是轩辕赫这种人,出生便是锦衣玉食,权倾天下的生活,对生更是有着强烈的留恋。 但他毕竟做了帝王,骨子里的尊严不允许在两个弱女子面前低头,即便死也要硬气地挺直腰杆。 冷哼一声,“到底想要怎样?给个痛快吧。” 云纤啧啧两声,“很简单,明日,哦不,是一会儿的早朝,你颁发一道撤兵圣旨,同时再拟写一封投降诏书。 从此北戎国归顺大央国,如此也能少些人员伤亡,这是你作为北戎皇帝在位期间,为子民做的最后一件善事了。” 轩辕赫缓缓闭上双眼,他还期望那一万御林军能大败明文举。 撤兵?两个字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他心上。 一旦选择撤军,成为一个投降认输的亡国之君,必将背负千古骂名,以屈辱的形象被永远铭刻在历史长河中,遭后世之人诟病。 如果明文举遭遇惨败,北戎还是北戎,皇宫依然会夺回来,只不过自己的性命恐怕不保。 即便听从他们的安排行事,就一定能保住这条命吗? 轩辕赫深知人心险恶,对方未必会信守承诺放他一马,与其在失去一切后苟且偷生、受尽屈辱,倒不如扞卫最后的尊严与骨气! “你不同意?还在痴心妄想,北戎国能反败为胜吗?我看你这皇上做的太自私,只顾自己得失,却不考虑子民生死。 与其跟着你这样的皇帝挨饿受冻,不如归顺大央,从此天下太平,衣食无忧。”见他不语,云纤又道。 一旁的温迎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我看根本不用他有什么作为,就让他亲眼看着北戎是如何走向灭亡的,最后让他死的心服口服。” 云纤也不想多说废话,她应该相信明文举,不久便会打进皇城。 “好,把他结结实实地绑起来,我们出去。” 说完不再看轩辕赫,师姐妹走出大殿。 此次夜袭皇宫,弄出的动静并不太大,人们都在睡梦中,处在宫外的王公大臣们并不知晓,哪怕听到声响,也不清楚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天明之后,将会有大臣陆续进皇宫。 她们要将皇宫里的尸体全部处理好,轩辕赫的那些妃子、子女都没有杀死,而是先关起来。 皇宫守卫变成了大央国的五千精兵,分布在宫内各处。 处理好一切,天空已然大亮。 高大厚重的宫门一如往常缓缓打开,大臣们穿戴整齐,迈着矫健步伐徐徐走进来。 不知为何,某些大臣总觉得今天有种异样的感觉萦绕心头,不由多瞧了眼守门之人,暗暗摇头继续前行。 等所有大臣聚集在朝堂大殿内,吱呀呀一声,殿门竟然关闭了。 众大臣不由一惊,这道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关闭的,今天是要干嘛? 目光转向前方,轩辕赫五花大绑被押了进来。 云纤、温迎一身戎装出现在朝堂上。 诸位大臣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去,皇上被绑架了?这两人看身形体貌分明是女子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朝堂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打破。 一名大臣壮着胆子怒喝:“尔等是何方人士?竟敢对当今圣上无礼!” 话音刚落,另一名大臣也高声喊道:“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皇宫禁地,还不快快将陛下放开!” “……”呵斥声此起彼伏,朝堂嘈杂一片。 云纤轻咳一声,高声道:“本将是明夫人,皇宫昨晚已经被我们夺下,不日明将军便会攻进皇城。 北戎国气数已尽,从今往后将成为大央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诸位大臣改投明君才是明智之举,你们说呢?” 话音刚落,下面人群中响起一个愤怒而响亮的声音: “你做梦,侵占我们国土,杀死那么多无辜子民,这就是你口中的明主吗?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抗争到底。” 连忙有朝臣附和。 云纤并不气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继续道: “诸位不妨好好想想,如果不是轩辕皇室野心膨胀,不择手段地妄图吞并大央国,又怎么可能挑起如此之多的战火呢? 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和野心,毫不怜惜将士们的生命。 打赌输掉两千匹战马,居然耍赖不肯如约送达,像这般言而无信、毫无担当、违背誓言的皇帝,有什么值得你们誓死效忠呢? 无畏的反抗只会徒增伤亡,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后的高官厚禄一样不会少,本夫人言尽于此,诸位大臣就先在这里好好思量吧。” 温迎冲着大臣们冷哼一声,“从此成为大国子民,国富民强,享受太平盛世,有何不好?愚忠其实就是愚蠢!。” 这话似寒风般凌厉,让一众大臣不禁打了个寒颤。 师姐妹说完,押着轩辕赫走出大殿,轩辕赫全程没有开口,如此狼狈的样子被众臣看见,他还有什么颜面说话? 留下十几个手持刀剑的士兵看守这群大臣。 武将都被派出去守城,因此殿中的都是文臣。 平日里只会耍弄口舌功夫的这些文臣,面对眼前架势,顿时没了脾气。 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真要动起武来,只有挨打的份儿,哪怕两人看守,也休想从这里逃出去,何况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呢? 将这些说话有分量的王公大臣关押起来,北戎国除了在外的那些武将,根本没有发号施令之人。 事情比他们之前计划的顺利很多,师姐妹想了想,为了给明文举正面攻城减轻压力,将北戎皇宫沦陷的消息放了出去。 并逼着轩辕赫拟道圣旨:朕爱惜众将士之生命,不要再做无畏牺牲,放下兵器打开城门,迎接明将军进城。 …… 明文举每次攻打城池,都会用望远镜仔细察看四周,还有派出去侦察的暗卫,确认没有埋伏才能攻城。 轩辕赫派出去那一万铁骑御林军,自认埋伏的极为隐秘,殊不知早已被明文举收进眼中。 大军缓缓来到城下,稍作整顿、休息片刻后,四台巨弩车猛然掉转方向,对着埋伏在山林中的御林军狂射而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那一万御林军措手不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心中充满疑惑与震惊,明明是来背后偷袭的,为何会遭到敌军突然袭击? 是如何被发现的?御林军首领百思不得其解,硬着头皮也要打,否则如何回去向陛下交代? 他们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铁骑,此刻面对十几万严阵以待的敌军,就算实力再强大,也难逃被剿灭的悲惨命运。 这个明将军难道有神助不成? 未战先怯,注定失败。 明文举决定速战速决,因此各种弩箭齐发,并带着两万将士迅速包抄过去,半个时辰,一万御林军所逃无几。 大军继续来到城下严阵以待。 城外战斗,城墙上的将士们自是瞧见了,昨夜一万御林军刚从这座城门出去,当时大家满怀期待,他们能与城内守军相互配合,打一场内外夹击的漂亮仗。 却不想是羊入虎口。 守城的只有五万将士,这一打击,士气瞬间跌入低谷,对守城完全失去了信心。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赶来禀报:“皇宫已经沦陷!” 紧接着拿出圣旨宣读。 这一消息,仿佛扼住咽喉的死神突然间松开双手,让城中将士几乎同时呼出一口浊气。 那感觉,就像是压在心头的千斤重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 于是带头将领冲着下面高喊:“我们投降,这就打开城门。” 明文举一愣,转瞬便是惊喜,看来师姐妹那边应该是成功了。 就这样,没费一兵一卒,连续占领三座城池。 将大军分配到各个城池,妥善安顿好,明文举带着南宫子恒、南宫微等五千精兵前往皇城。 四日后,众人在北戎皇宫相见。 不到一个月便攻下北戎,这一战绩必将被写进历史,为后人所传颂。 明文举理所应当地肩负起整顿北戎的任务。 对于轩辕皇室,他不会留下一人,斩草要除根,绝不能因一时心软留下祸患。 只有皇室会不甘心亡国,于那些大臣们而言,无论哪位君主登上皇位,对他们影响并不大。 只要能保住现有官职地位,俸禄不曾减少分毫,还有何不满的? 自大央军进城以来,军纪严明,未曾有过滥杀无辜之举。 大臣们看清形势,纷纷识时务地选择归顺,甚至还尊称明文举为王。 北戎国共有城池十几座,东临西凉国,西与东禹国接壤,其北边是一片海域。 因其地理位置偏寒,故而总想往南——大央国那边侵占。 在明文举看来,守住这一方天地就很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反而葬送了性命。 北戎若不是那么对待云王府,弄得妻离子散,明文举也不会如此果决地要灭掉北戎皇室,从心里想给父母和原身报仇,只可惜那个三王爷还没有抓住。 搜遍整个皇宫,将皇城牢房仔细查了一遍,也没有见到云王身影。 明知希望渺茫,内心深处依然抱着一丝幻想和期待。 如今,想要找到父亲下落,只剩下龙啸峡谷底了,等事情稳定,需要亲自下谷底查探一番。 也不知京城那边如何了?需要立刻写一封战报送回京。 就在这时,有人快马加鞭带来了一道圣旨和洛安王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