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杀志》 01 玄煞 01魔逃 深夜,无月。 东羲皇庙坍塌废墟处。 神木门明光番西昌府分行已将方圆三里范围控制。 闲杂人等莫能进入。 周围的门众全部低声嘀咕着,虽具体的听不清楚,但都有那一句话: “那个妖魔逃走了……” 一个身穿黄色光明服的中年男子在几个白色光明服门众的围绕下站在废墟上,眉头紧锁,面色凝重,腰间的龙纹黄金妖杀牌醒目耀眼,正凝重的看着刚刚从坍砖塌瓦中清理露出的尺余宽的深洞。 洞口处原有的封印已经被破除。 妖杀师按照修为高低共分为九境,从一至九分着赤檀、橙琉璃、黄金、绿翠、古青铜、蓝宝石、紫水晶、黑曜、白珏材质的牌子,上刻各国图腾,被称作妖杀牌,乃妖杀师地位的象征。 此时,忽听一阵迅疾的风声传来。 黄色光明服男子望向天空,但见一红一黄两个女子从天而降。 红色光明服女子四十几岁,睛明眼亮,丰容盛鬋,腰间系着龙纹古青铜妖杀牌,浑身上下散发着奇异的气质,便如一道霞光落下,令在场众人眼前一亮。 可她身上分明又没有实际光芒,方知乃其灵力溢照,修为恁地深厚。 黄色光明服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身材高挑,容貌俏丽,鬓无碎丝,全部高束于顶,面容干净清纯,一双眼睛锐利如夜晚之星,整个人透着一股灵动之气。腰间亦系着龙纹黄金妖杀牌。 小小年纪便已位列黄服之列,可见修行天赋之高。 黄色光明服男子见到二人连忙走下废墟迎上前去,右手搭左肩,向红服女子礼道:“属下见过明番主。” 明光番番主明东阙看着坍塌的东羲皇庙殿,神情一紧:“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广辉,情况怎么样?” 行主许广辉回禀道:“其它倒没什么。只是走脱了天字一号囚犯。” 黄色光明服少女闻言惊道:“什么!” 许广辉再次道:“天字一号囚犯逸逃了。” “玄煞?”黄色光明服少女再次确认道。 许广辉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讷讷的点了点头。 明东阙对少女道:“灵儿,查一查灵迹。” 明丹灵应了一声,快速来到废墟上,见到黑洞兀自一愕,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拿出一个装着金色砂砾的琉璃瓶,围绕洞口轻轻洒了一圈金砂。 但见金砂灵动起来,逐渐全部转移至一个方向,嗅探着废墟中某种东西残余的灵力缓缓向前流动,形成一条极细的砂线,在黑夜里发着金光,好不醒目。 几个身穿白色光明服系着龙纹橙琉璃妖杀牌的团主见状小声议论道: “她就是明番主的表侄女,那个羲和明氏的天才少女吗?” “能有几个人身怀金螺砂,定是她无疑了。之前盛传她是明氏第一美少女,今天一见果然是才貌双全啊。” “是啊,小小年纪便已达妖杀三境。真是令人羡慕啊。我在她这个年纪也就是筑基四境,还没有资格进行妖杀修行呢。” “只可惜是个庶出,要是嫡系子弟的话,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 金砂越流越长也越流越稀,难以为继。 明丹灵这便向其尾源续加砂基,倒了大半瓶后终见首端停止了探流,围绕一处地方旋转起来。 明东阙和许广辉来到近前细观,见是倒塌的东羲皇神像头部的位置。 明东阙看了看旁边残柱断梁的茬口,问许广辉道:“庙是什么坍塌的?” “回番主,大约上午十时二刻。” 明丹灵将金螺砂收回瓶中,却没有塞上瓶塞,将琉璃瓶放于地上,拿出一根三寸长的箓卷在瓶前铺开,乃黑漆底白咒文。 她以自身灵力入瓶,从金螺砂中逼出一丝黑色灵气,继而迅速结印,将黑灵封印入箓咒中,之后卷起收好。 她正要塞上瓶塞,忽见另有一道残灵飘散而出,不由一惊,想要封收已然不及。 明东阙见状急忙打来一道封箓,并未结印便将残灵封收。 众人见状不由一阵暗赞:“番主真不愧是五境高手,封印式竟不结印。” 明丹灵见有残灵,眼睛一闪,对明东阙道:“姑姑,上午庙塌后曾有活人困在这里。” 明东阙欣慰于她的敏锐,问许广辉道:“庙塌时这里困了多少人?” 许广辉道:“庙里庙外一共被埋困了十一个人,其中大半被砸死,只活了两个。均已遣人追踪。” “可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明东阙追问道。 许广辉看向旁边桐城分团团主路虹。 路虹忙道:“困在塌庙下的桐城里一个痴呆了十五年的傻子突然间恢复了正常。” (新人新书,还请各位读者大大多多支持呀,这是一个富含鬼狐仙怪的仙侠故事,里面有许许多多类似于聊斋的故事,还伴有诡秘妖案,小案子里套大案子,下一章铺垫个小诡异,第三章就有大惊喜,也算得上是金手指吧,还请大家继续阅读呀!) 01 玄煞 02钱疤脸 寂夜荒山,突有声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这荒郊野岭呢?” 白烨晚上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得清楚,恐怕是歹人,不敢露面,继续蹲在树丛中听他们对话。 他们似乎也是在这里偶遇,相互打过招呼。 一个人问道:“岑夫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看望钱疤脸。昨天见他气色不是很好,再不留意怕是要大祸临头了。”岑夫子又问他道,“柳大夫,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 柳大夫说道:“南屏山古桐树洞里有朵红夕颜,明天晚上就要开花了。我要去摘回来。” 二人顺路,这便一道而去,片刻销声匿迹。 白烨不常外出,但凡出门基本都是去医馆看病,对于桐城各大医馆的大夫都很熟悉,就连周围村子的赤脚大夫也都认识,心说:“听这个大夫的声音很生,又姓柳,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呀。” 他蹲了半天脚也麻了屁股也凉了,还被蚊子叮了两个大包,连忙扶着树站起身,系好裤带回到山神庙旁再次躺好。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感觉有阴冷的东西靠过来,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但是一靠近山神庙便又缩了回去。 白烨晚上看不见东西,对于夜里的这些奇异早已习惯,之前小时候还害怕是异物袭扰自己,可是以他这痴呆笨拙滞缓的样子,即便真遇到危险又能怎么样,久而久之心便宽了下来,是福是祸听天由命。 他们一家睡到凌晨五时就被白陈氏叫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下,五时二刻继续上路。等到了六时以后,天基本放亮。白烨能看清东西了,速度也快了些。 四人又走了一时,见路旁有个馄炖摊,这便坐下休息,准备吃过早饭继续上路。 白烨慢悠悠的吃着馄饨,由于嘴巴不灵活,汤水灌进了脖子里。 他娘在一旁细心的给他擦着,看着他开心的吃着,笑问道:“烨儿,喜欢吃吗?” “喜…翻…”白烨憨笑着口齿不清的说道。 一旁十一岁的小妹白莲说道:“娘,我说什么来着。哥哥一定喜欢吃这里的馄饨。”接着又对白烨道:“哥,我吃不了这么多,这半碗也匀给你吃吧。” “我…够了…小…妹…你…吃…”白烨怎会不了解这个小吃货的饭量,知道她是省给自己吃,将碗重新推给他妹妹,又见他爹和他娘没吃,忙道:“爹…娘…你…们…也吃…” 白陈氏欣慰的摸摸儿子的头,笑道:“娘不饿,娘和你爹早晨趁你们没起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你吃的啥呀?娘。”白莲天真的问道,“可比这馄饨好喝呀。” “好喝。比馄饨好喝得紧呢。”白陈氏笑道。 白莲又问白老四:“爹,你也是吗?” 白老四笑了笑,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说道:“爹不爱吃馄饨。你们吃吧。” 白烨听后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由于换了地方,他一晚上都没睡死,听见他娘早晨起来趁着他和妹妹没醒跟他爹商量,说是今天他们都不吃饭了,中午啃两个地瓜就行,钱全部都省下来给孩子们买些东西。 他们家虽然有他爹算命他娘绣花赚钱,但是架不住白烨这个大拖油瓶子大药罐子,一直都生活得紧紧巴巴。 但俗话说的好穷家富路嘛。况且他娘总觉得亏欠儿子,每天都只是把他关在屋里,几乎从来没带他出来过,这次有机会,便计划着一定好好带他逛逛玩玩吃吃看看。 看着儿子吃得这么香这么开心,白陈氏欢喜不已,不停爱抚着白烨的头,说道:“没事,烨儿,不够吃娘再给你买一碗。今天想吃啥娘都给你们买。” 白烨用勺子盛了一个馄饨,颤颤巍巍的递到他娘嘴边:“娘…你…也吃…一个。” “娘不饿,娘不吃,你吃你吃。”白陈氏又将勺子推了回去。 白烨却倔强得就是不让,撅着嘴道:“娘…你吃…你吃!” 白陈氏见儿子懂事,眼眶泛泪:“好,娘吃,娘吃。” 白烨这才开心的憨笑起来。 白莲此时也学着她哥盛了一个馄炖给她爹:“爹,你也吃呀。” 他爹连忙靠过来,装作十分美味的样子吞下馄饨,吧唧嘴道:“真好吃呀!莲儿给爹的馄炖真香。” 白烨此时傻呵呵的冲着他爹乐,也盛了一个给他爹:“爹…你…也…尝尝…我的…香不…香…” 白陈氏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看着痴傻却又十分懂事的儿子,心中默默祈祷:“东羲皇啊东羲皇,今天是您的万岁寿辰。我不求大富大贵,不求长命百岁,只求我儿子的病能够治好,也能像其他正常孩子一样玩耍生活。我这辈子做牛做马好好供奉你。” 就在此时,忽听路旁一个声音道:“哎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啊。原来是白家嫂子在这儿啊。呦,一家子都在呢。连大公子这次也出来了。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烨一家看向来人,认得是原来的街坊脸上有颗大黑痣的吕二婶。之后由于负担不起房租,他们一家四年前便搬到穷苦巷去了,之后便不常见了。 这吕二婶做的也是绣花的营生,但手艺没有白陈氏好,流失了好多主顾,对白陈氏十分不满。但技不如人又不能明怼,便一直拿她的傻儿子撒气。 旁边还有两个年轻妇人,和吕二婶一样拐着盛满供品的篓子,是吕二婶绣花的伴当秀莲和荷花姑嫂俩。 打断白老四腿的人就是荷花她男人秀莲她哥,桐城出了名的混混头子,于大彪。 当年白老四算出于大彪他爹有血光之灾,之后他爹老不正经调戏寡妇时没注意背后,果然被横出的马车撞死。 但这马车是桐城的大家族铁家的,于大彪根本得罪不起,窝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于是便撒在了白老四身上。 由此秀莲和荷花自然也与白家人不睦,当下附和着吕二婶嘲笑道。 “白嫂子,我听说你们不是昨天就出发了吗?怎么才走到这儿啊?还不如我们一早来得快呢。” “有他们家大儿子压阵,今天晚上回不回得去还不好说呢。” “哎,白老四你不是挺能算得吗。快给自己算算,看看你们今天回得去回不去啊。” “哈哈哈……” 三个女人肆无忌惮的嘲笑着。 白陈氏别的时候都能忍,可今天是他们一家高高兴兴出来拜神的日子,怎么受的了这个气,正要发怒,却被他男人白老四摁下。 只见白老四走过来直直的看着秀莲,手里不停的掐算着什么。 秀莲被他瞅得心里发毛,不由躲向她嫂子荷花身后。 荷花忙对白陈氏道:“白嫂子你也不管管你家男人。哪有这么直勾勾看别人大姑娘的。” 白老四收回眼神,一本正经道:“我今天回不回得去呢确实不知道,但是秀莲大姑娘你此行怕是不利,恐怕去了东羲皇庙就回不来了,还是不要去拜神了。要是非想去呢就得找个人给破破了。你好好求求我,我考虑给你打个八折。” “我呸呸呸!”秀莲啐骂道,“你自己生了个傻儿子就成天间咒别人撒气。活该被我哥打断腿。” 白老四也不生气,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信不信由你。”这便又坐回馄炖摊。 荷花忙安抚秀莲道:“小姑妹你别生气。我回去叫你哥好好教训教训他,不行把他那条腿也给打折了。” 吕二婶也骂白老四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白烨此时站立起来指着吕二婶她们三个道:“你们…不肥…骂…我爹…” “大傻子先把你的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吧!”吕二婶脱口骂道。 “吕大痣!你再骂我儿子一句试试!”白陈氏终于忍不住了。 “谁骂他了?我说的是事实啊。”吕二婶仰着头斜着眼歪着嘴挑衅的看着白陈氏,“桐城里里外外谁不知道你生了个大傻子,嘴里还叼着一坨黄粪出生。喏,现在还挂在他家傻儿子脖子上呢。” 白烨闻言不由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形状不规则的硬石头,土黄色外表下似乎还沁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是那东西太小,根本看不清楚。 周围的人听见齐刷刷的看向白烨项间的“黄粪”,全都窃窃的嘲笑起来。几个跟他们邻桌的更是捂着鼻子移到了远一点的桌子。 “去你娘的!吕大痣。”白陈氏怒不可遏,上去就跟吕二婶扭打起来。 荷花和秀莲见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放下手里的供品篓子,也上前帮吕二婶打起白陈氏来。 “哪个敢打我媳妇儿!”白老四见媳妇挨揍也坐不住了,立刻加入战圈,丝毫不顾男人打女人一说。 但是白老四这个小体格,跟个麻杆儿似的,战斗力还没有他媳妇儿强。夫妻二人依旧处于下风。白莲见状也跑过去帮她爹娘。白烨也气愤的站起来,迟缓却又着急的迈着腿。 来往的人见有打架热闹看,纷纷驻足围观,起哄架秧子的喊着“打呀打呀!” 就在这个时候,但听一声大喊:“都停了!” 如此威喝,在场的人瞬间没了声音。他们看向来人全都瑟瑟的向外退了几步。 白家三口和吕二婶三人也都停了手,头发衣衫不整,兀自气呼呼的喘着。而白烨此时才刚刚走到跟前,架还没打上就结束了。 来人是个魁梧大汉,四十来岁,穿着粗布坎肩,麻裤短靴,扛着猎叉,挑着四五只昨夜打的猎物,乃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猎户魏大勇。 “今天是东羲皇的万岁寿辰,你们却在这里打架。难道不怕神明怪罪吗!”魏大勇呵斥道。 吕二婶娘家与魏大勇同村,从小最是怕他,连忙就坡下驴,拉过秀莲和荷花:“咱们走吧,别跟傻子家一般见识。可不能耽误了拜神。” 秀莲整了整衣衫,冲白陈氏啐了口唾沫:“看我回去不叫我哥收拾死你们!”这便拐着篓子跟她嫂子和吕二婶走了。 “呸!”白陈氏也冲她们的背影啐了一口,理了理头发,整好衣服,又给闺女整理了下,付了馄饨钱,领着两个孩子和他男人白老四也离开了。 魏大勇见事情了了人群散了,也来到馄炖摊子吃早饭。 摊主见到他挑着的猎物,奉承道:“一晚上就弄了这么多野味,大勇哥就是大勇哥。” 还没走远的白烨听见有野味好奇的回头看来,却在看见猎物后忽的一怔,不由想起昨夜荒山那两个人的对话:“不会这么巧吧。” 只见那些猎物中间有一只大野兔,右脸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 01 玄煞 03东羲皇 白家四口赶到东羲皇庙已经上午十时。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白陈氏一边嘱咐着孩子们别乱跑一边和白老四带着他们在人群里挤。 “怎么这么多人啊?”白陈氏使劲的挤着人群,“以往也没有这么多人呢。看出来今天是东羲皇的万寿节了。” 白老四虽然瘸了但是个子在那儿,垫脚向前一看,说道:“咱们挤错了。前面是影壁墙,不是山门。” “影壁?”白陈氏更是不解,“东羲皇生辰他们不进庙拜神,跑到这里瞎挤个什么劲儿,害得我都挤错队了。” 白老四眯着眼睛望了望,见那影壁上贴着一大张通告,左上角粘有一根鸡毛,莫的一惊:“妖杀单!” 白陈氏听后紧张道:“咱们这儿又闹邪了?孩儿他爹,上面都写着啥啊?” 白老四读道:“近日各村有长毛怪作祟,已伤及数人性命,特此悬赏十两白银,望过往妖杀师相助铲除。落款是……几个村子联名。” 白烨自从呼吸这个世界的第一口空气开始,便感觉其中有某种奇异的东西,是一种他前世世界的空气中没有的成分。 后来他才渐渐了解到这种成分被这个世界的人称为灵气,仅有少数人能够感知。 其它生灵自然也能够感知到。由此一些有天赋的生灵便通过吸纳灵气自我修炼,开化智慧,脱胎换骨,修成精怪妖物。 当下无论何方何国,小到鼬猬诱人,狸罴摄魂,大至巨鱼吞舟,罗刹屠城,几乎都有妖鬼作乱。由此也产生了一派修士——妖杀师。 他们亦通过吸纳灵气,历时百十年的苦修,以凡人之躯掌控着强横的力量。 强大者足以洞悉天机,扭转自然,使四季更易,江河逆流。弱小者也可借用自然之力,催生法力,降妖除魔。世人敬之如圣,乃万民钦慕的救世主,世间地位极其之高。 凡民间妖患,皆求于妖杀师,或有相识登门拜谒,或如当下这般贴出妖杀单,悬赏招纳。 白陈氏听后撇撇嘴道:“但愿这邪物不要染上咱们。” “有你男人在,哪个不长眼的小妖邪敢来?”白老四拍拍胸脯道。 白陈氏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怼他,因为她也信他男人有这个本事,要不然她也不敢带着孩子半夜走荒山。 可白陈氏想了想还是嘱咐白老四道:“不过就你那两下子,给人画两张符避避邪也就是了。可不敢再去给别人除鬼杀妖啊。上次为李员外家的事差点把命都搭上了。要是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治你。”说着狠狠横了白老四一眼:“你听见没!” 白老四经他媳妇提醒再次想起那回的事,不禁打了个寒战,瑟瑟道:“听见了听见了,不敢了不敢了,哪里还敢呀。” 白烨看着他爹怕他娘的囧相,傻呵呵道:“爹…怕…媳妇…” 白老四满不在乎,就好像怕媳妇是一件多么值得炫骄傲的事一样,揽过儿子道:“好男人都怕媳妇儿。儿子,你将来有了媳妇儿怕吗?” 白烨讷讷道:“要…是…像娘…一样…也…怕…” “臭小子。”白陈氏宠溺的点了他脑袋一下,“好的不跟你爹学。走了,去拜东羲皇了。让他老人家保佑你的病能早点治好,将来给娘娶个漂亮儿媳妇回来。” 白莲看见不远处吹糖人的摊子,拉着她娘衣角道:“等拜完了神,娘你给我和哥哥买糖人吃好不好呀?” “好。”白陈氏掐掐闺女的脸蛋,“都说了今天你们想吃啥娘都给你们买。” “哇!好开心呀!有哥哥出来就是好。以后要天天带着哥哥出来。” 白莲这便蹦蹦跳跳拉着白烨进去山门,却发现他哥呆呆的看着远处。那里的建筑只剩一截半丈余高的残垣断壁。 白陈氏道:“那里原来有一座宝塔,矗在这里有一百年了,十几年前…对了…就是烨儿你出生头一天,突然间倒了。” 白烨看着残塔,听着他娘讲解,木讷的点着头。 “一个破塔根有什么好看,哥咱们进庙里面去吧。”白莲这便拉着白烨进了庙。 这三线城市的东羲皇庙没有那么大的气派,只是简简单单一个院子,铺着古朴的青砖,种了四棵大梧桐。山门口处是请香的地方。两侧是驻庙侍者的起居室。正中间便是供奉着东羲皇神像的主殿。 白陈氏对白老四道:“孩儿他爹,你先带着孩子们进东羲皇大殿。我去排队请香。” 白莲不知来了多少次了,对大殿里的神像早已不再稀奇。但白烨是头一次来,看着什么都新鲜,还没到呢就探着脑袋眯着眼睛向大殿里瞅,望见了高大肃穆的五层大神坛。 最高层是东羲皇的巨大神像。 第二层是两个四臂双腿的神尊。 第三层是四尊分着四色神铠的神王。 第四层是八座骑着各种奇兽怪禽的神君。 第五层是十六位姿态各异容貌有常有怪的神将。 “第二层的两个守卫神尊好眼熟呀。”白烨还没来得及看东羲皇便被第二层的三眼神尊和单目神尊吸引,“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白烨努力回想着自己看过的关于东羲皇的记载,知道那三眼神尊乃东羲皇的弟弟白日神尊羲和氏,那单目神尊乃东羲皇的义弟黑夜神尊奉阴氏。 这时白陈氏请完香进了大殿,见跪拜的蒲团只空出来中间两个,于是递给白老四和白莲平安香,让他们俩先拜。 他俩拜完后,白莲便拉着他爹出去看吹糖人了。 白陈氏正要拉过儿子一起拜,不想后面一个人生生挤了进来,抢下白烨前面的蒲团,将白陈氏手里的平安香也挤断了一半。 白陈氏气愤看去,见是秀莲和荷花姑嫂二人。 荷花抢跪在蒲团上,尖着嗓子道:“哎呦,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速度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不拜了呢。” “你……”白陈氏气道。 “神明面前可不能动气呀。”一旁的秀莲得意的晃着脑袋,指着白陈氏前面的蒲团道,“你到底拜不拜呀。你不拜我还要拜呢。” 白陈氏愤愤的咽下这口气,将平安香插进香炉,跪在蒲团上,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东羲皇,平复了一下心情,虔诚的伏拜三次,心中发愿道:“高高在上的光明神东羲皇王陛下,今天是您一万岁的寿诞,小妇人白陈氏在这里虔诚祈祷,愿你能保佑我儿白烨的病能够治好。哪怕是让我折寿三十年我都愿意。”之后默诵了一段咒文。 她完成愿祷后,见秀莲还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蒲团,别的地方空出来了也不去,知道她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心中一气,将白烨拉到自己的蒲团前:“烨儿乖,先自己在这里跪拜东羲皇王陛下,可千万不能让人抢了位置。娘出去给你请个平安香就来。” “好的…娘…”白烨木讷的点点头。 白陈氏又拜了拜东羲皇才出殿去请香,却看见吕二婶一副得意的样子倚在大殿门上。 “真是个呆瓜,迟钝得连个蒲团也抢不到。”吕二婶阴阳怪气的说道。 白陈氏知道刚才的抢蒲团是她们故意设计,心中气愤,但是不愿在神殿前与人争吵,瞪了她一眼便快步去给儿子请平安香了。 殿里的秀莲见抢不到蒲团,愤愤一哼,又见她嫂子荷花拜完了,这便接着她的位置拜起神来。 白烨边跪边看向独坐高位身缠应羿的东羲皇神像,在与神像双目对视的刹那莫的一惊。 “我想起来了!” “那两座神尊我曾在前世小瀛洲的古庙里见过。而这东羲皇的面目也与那古庙中石碑上刻的神面一模一样!” 就在他与东羲皇神像四目交汇时,整个大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时间摇摇欲坠,瓦片灰尘不断坠落。 殿中跪拜的众人不由警觉起来:“这是怎么了?”纷纷起身。 白烨却是跪了下来。 就在他跪下的一刻,外面的天空刹那黑暗。 下四层神坛上的神像自下而上依序倒向白烨,落砸在殿中。整个庙殿轰然倒塌。周围的民众见状吓得呼天喊地跑出大殿。 白陈氏刚走到庙院中间天突然黑了。 她和周围民众不禁惊呼,全都抬头望天,只见太阳被遮住了,仅仅边缘溢出些许光晕,纷纷惊道:“日食!” 紧接着听见大殿方向传来隆隆巨响。 大家又连忙转身看向大殿,见到殿宇轰隆倒塌,吓得大惊失色,急忙跑开。 唯有儿子还在大殿中的白陈氏逆行冲回。可她还没来得及进殿,殿门便先一步歪倒下来,封住了她的去路。只听见她在外面嘶声裂肺的呼喊着儿子。 坍塌的大殿中央,残梁断柱撑起的唯一丈方空间。 黑暗中却有一点光。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东羲皇神像眉中射出,以极快的速度打进白烨的百汇穴。 白烨头脑中便如昏暗了十几年的屋子,在阳光明媚的正午忽然打开了窗户。无穷无尽的阳光毫无保留的照射进来。 束缚他灵魂的隔膜从此消散,一切枷锁封印瞬间解除,便如昏迷十数年的植物人突然醒来,面壁数十年的高僧刹那顿悟。 白烨内心惊诧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容他多想,最后的东羲皇神像也迎面向他倒下来。 白烨本能的想要躲开,但腿跪得太久已经麻木,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塑像向自己砸来。 “难道我这一世就这么交代在这儿了。”白烨吓得紧紧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停了。 东羲皇神像最后擦着他的鼻尖砸碎在他身前。 白烨听见砸落的声音已息,哆哆嗦嗦的睁开眼睛,看着身前差一点就砸到自己的神像,依旧惊魂未定,不断拍着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背后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 此时的殿外,太阳重新从黑暗中耀出。 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刚刚经历过黑暗的民众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和明媚,在驻庙侍者的带领下,纷纷举手向天掌心向阳,齐诵拜日道:“东羲皇王陛下普照众生!” 接着又听人高喊道:“歪塌的殿门凿开了!” 01 玄煞 04福祸 东羲皇庙歪塌的殿门凿开后,白陈氏第一个冲了进去,也不顾还有没有倒塌的危险,呼喊道:“烨儿!烨儿!” 她见到儿子一动不动的跪在殿中,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可刚扑到白烨身上,便被他身上突起的一股巨力弹飞,落到丈余开外。 她不禁惊诧的看向儿子,只见他身上披着淡淡的光华,也不知是射进来的阳光所生还是他自身所发,但只短短一瞬便消褪下去。 白陈氏晃了晃脑袋再看来时光已经没了,心说刚才确实是眼花了,这便再次爬向儿子,不停摸索着他木讷呆滞的脸,却没有再被弹开。 “你个憨儿!怎么傻跪着不跑啊。”白陈氏细细检查着他的身体四肢,急切问道,“烨儿你没伤着吧?” “你们娘俩别跟这里面呆着了。”白老四从破开的殿门窟窿探进来半个身子,“别一会儿又塌了。” “是了是了。”白陈氏连忙拉着儿子钻出了庙殿。 白老四不放心,又拉着他们母子和一同守在殿外的闺女向外赶了十来米,这才急急询问儿子:“烨儿,你怎么样啊?没伤着吧?” 白莲也紧张道:“哥你没有被砸伤吧?这东羲皇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倒塌了呢。” 白烨浑浊的眼球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澄清,好似泉水般明亮清澈的眸子看着他爹他娘和妹妹道:“爹娘小妹,我没事,哪儿都没伤到。你们不用担心。” 白陈氏放心之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老四也觉察出异样,紧紧盯着白烨的眼睛:“快!快!再说两句话。再说两句话。” “说什么啊?爹。”白烨有些不明所以。 白莲也反应过来:“哥,你说话不迟钝了。” 白烨这才意识到,连忙又说了几句话,发现自己确实不再迟钝,而且脑袋也清亮了许多,内心惊异道:“我的舌头终于直了。” 他连忙又伸卷拉抻了番舌头,鼓得嘴脸鼻子一阵奇怪的表情,就好像他前世看的猫和老鼠中踩着电门的汤姆一样。 白莲看着他哥这副表情,吓道:“哥不会又转成抽疯了吧?” 白老四和白陈氏也是紧张的看着儿子,不敢说话。 白烨见自己舌根恢复柔软,甚至比前世还要灵活,又是吹口哨又是变嗓学鸟叫的试了一个遍,终是确定康复无疑,当下开心道:“爹娘小妹,我的舌头不再硬了!” 白老四忽又想到了什么,看看远处倒塌的庙殿,又看看他们现在的地方,讷讷自语:“刚才烨儿是怎么走过来……”当下忙又对白烨道:“快!烨儿,走两步!走两步!快走两步!” 白烨感觉这话如此熟悉,似乎之前听过,要不就是前世听过,但当下也顾不得想这些,连忙原地走了几步,发现腿脚不再滞缓,又尝试着蹦蹦跳跳,也如常人一般灵活,当下惊喜道:“我的病好了!爹娘小妹,我的病好了!” 他娘白陈氏一把揽过儿子,喜极而泣道:“老天有眼!东羲皇显灵啊!我儿的病终于好了。我儿不傻了,我儿再也不傻了。他娘的以后谁也不能再叫我儿傻子了。” 白老四也极是开心,但依旧纳闷这是怎么回事,看了看坍塌的东羲皇庙又看了看白烨,讷讷道:“难道是吓好了?” 白陈氏狠狠捶了他一下:“你管怎么好的呢。儿子病好了不就得了,净瞎琢磨这些没用的。” “是了是了。好了就行好了就行。”白老四憨憨的挠着脑袋开心道。 可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在白家四口一派喜悦之时忽听远处爆出一声凄厉的悲喊。 他们一家望去,只见荷花扑在刚从废墟里拉出来的浑身是血的秀莲身上,悲伤的哭喊着:“小姑妹呀,你怎么就舍我们走了啊!回去可叫我怎么向娘交代啊!” ……………… 深夜,无月。 东羲皇庙坍塌废墟处。 神木门明光番西昌府分行已将方圆三里范围控制。闲杂人等莫能进入。 一个身穿黄色光明服的中年男子在几个白色光明服人员的围绕下站在废墟上,眉头紧锁,面色凝重,腰间的龙纹黄金妖杀牌醒目耀眼,正眼神深沉的看着刚刚从坍砖塌瓦中清理露出的尺余宽的深洞。 妖杀师按照修为高低共分为九境,从一至九分着赤檀、橙琉璃、黄金、绿翠、古青铜、蓝宝石、紫水晶、黑曜、白珏材质的牌子,上刻各国图腾,被称作妖杀牌,乃妖杀师地位的象征。 此时忽听一阵迅疾的风声传来。 黄色光明服男子望向天空,但见一红一黄两个女子从天而降。 红色光明服女子四十几岁,睛明眼亮,丰容盛鬋,腰间系着龙纹古青铜妖杀牌,浑身上下散发着奇异的气质,便如一道霞光落下,令在场众人眼前一亮。可她身上分明又没有实际光芒,方知乃其灵力溢照,修为恁地深厚。 黄色光明服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身材高挑,容貌俏丽,鬓无碎丝,全部高束于顶,面容干净清纯,一双眼睛锐利如夜晚之星,整个人透着一股灵动之气。腰间亦系着龙纹黄金妖杀牌。小小年纪便已位列黄服之列,可见修行天赋之高。 黄色光明服男子见到二人连忙走下废墟迎上前去,右手搭左肩向红服女子礼道:“属下见过明番主。” 明光番番主明东阙看着坍塌的东羲皇庙殿,神情一紧:“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广辉,情况怎么样?” 明光番驻西昌府分行行主许广辉回禀道:“其它倒没什么。但是走脱了天字二号囚犯。” 黄色光明服少女闻言惊道:“什么!” 许广辉再次道:“天字二号囚犯逸逃了。” 明东阙对少女道:“灵儿,查一查灵迹。” 明丹灵应了一声,快速来到废墟上,见到黑洞兀自一愕,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拿出一个装着金色砂砾的琉璃瓶,围绕洞口轻轻洒了一圈金砂。 但见金砂灵动起来,逐渐全部转移至一个方向,嗅探着废墟中某种东西残余的灵力缓缓向前流动,形成一条极细的砂线,在黑夜里发着金光,好不醒目。 几个身穿白色光明服系着龙纹橙琉璃妖杀牌的团主见状小声议论道: “她就是明番主的表侄女,那个羲和明氏的天才少女吗?” “能有几个人身怀金螺砂,定是她无疑了。之前盛传她是明氏第一美少女,今天一见果然是才貌双全啊。” “是啊,小小年纪便已达妖杀三境。真是令人羡慕啊。我在她这个年纪也就是筑基四境,还没有资格进行妖杀修行呢。” “只可惜是个庶出,要是嫡系子弟的话,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 金砂越流越长也越流越稀,难以为继。 明丹灵这便向其尾源续加砂基,倒了大半瓶后终见首端停止了探流,围绕一处地方旋转起来。 明东阙和许广辉来到近前细观,见是倒塌的东羲皇神像头部的位置。 明东阙看了看旁边残柱断梁的茬口,问许广辉道:“庙是什么坍塌的?” “回番主,大约上午十时二刻。” 明东阙道:“这茬口颇新,断裂时间不超过五时,该是二次坍塌所为。” “番主明见,上午庙塌时此处确实尚未倒塌,乃傍晚时候再难负重,二次倒塌。” 明丹灵将金螺砂收回瓶中,却没有塞上瓶塞,将琉璃瓶放于地上,拿出一根三寸长的箓卷在瓶前铺开,乃黑漆底白咒文。 她以自身灵力入瓶,从金螺砂中逼出一丝黑色灵气,继而迅速结印,将黑灵封印入箓咒中,之后卷起收好。 她正要塞上瓶塞,忽见另有一道残灵飘散而出,不由一惊,想要封收已然不及。 明东阙见状急忙打来一道封箓,并未结印便将残灵封收。 众人见状不由一阵暗赞:“番主真不愧是五境高手,封印式竟不结印。” 明丹灵见有残灵,眼睛一闪,对明东阙道:“姑姑,上午庙塌后曾有活人困在这里。” 明东阙欣慰于她的敏锐,问许广辉道:“庙塌时这里困了多少人?” 许广辉道:“庙里庙外一共被埋困了十一个人,其中大半被砸死,只活了两个。均已遣人追踪。” “可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明东阙追问道。 许广辉看向桐城分团团主路虹。 路虹忙道:“困在塌庙下的桐城里一个痴呆了十五年的傻子突然间恢复了正常。” 01 玄煞 05庆祝 桐城,穷苦巷。 这里居住着城里最底层最贫困的劳苦大众,连桐城十分之一都不到的面积却住了桐城超过三成的人口。 其中庚三号巷子里,本来寂无人声的贫民巷,却在白家四口下午回来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不到半时,白家儿子病愈的消息便传遍了街头巷尾。 所有人都来看了一圈白烨,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为什么突然间就好了。 他也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回答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好了,而那白光的事太过玄幻他没有说。他娘则坚信是东羲皇万寿日显灵。 白陈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于是准备晚上开一席巷宴,请巷子里的街坊们大吃一顿,共同庆祝儿子白烨康复。 穷苦巷里的人尽管身份地位低微做得全是低人一等的苦累活计,但是心地善良热心肠,听说这件事后全都自带食材跑来白老四家,帮忙一起做起晚饭。 “张婶,怎么能用您这腊肉呢。这可是您家的过年菜呀。” “白家嫂子你这是什么见外的话。小烨如今康复了可是比过年还要高兴的。快收了快收了。我来帮你摘菜。” “李大娘您也来了,快里边请。” “白家嫂子这是我家那小孙子昨晚下河摸的大草鱼,晚上也一块炖了,给大伙打打牙祭。鳞什么的我都已经刮了,肚子也掏了。你直接做就行。我家媳妇手艺不行,还是你手巧做的鱼香。” “娘,瞧你说的。我虽然鱼做不过嫂子,但是那炒笋尖可是得到嫂子夸奖的。嫂子,这是我刚刚买的笋尖,今儿晚上我也来沾沾你家的锅气。” “听说小烨哥的病好了?在哪儿呢,小莲,我要去看看他。” “福生哥,我哥在屋里呢,我带你去。” …… 庚三号巷里逐渐热闹起来。 女人们全部帮忙做饭,能在白家做的就在白家做,不行的便从自家做好端出去。 男人们则将桌椅搬到外面,一字排开,摆满了巷子。 孩子们则围着白烨听他讲今天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拜庙的事。 福生听后道:“一定是像白婶婶说的那样,是东羲皇公公显灵了。小烨哥,你可看见神灵了吗?” 白烨摇了摇头,心里却想道:“不过在那道白光打进我头脑之后,我似乎真的看见了一个人像,只是速度太快,瞬间就没了。难道就是大家所说的神灵?” 在前一世中,他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自打来到这个异世之后,由于灵气的存在,将他前世中只存在于神话传说民间故事中的鬼狐仙怪变成了现实,他便不得不相信起来。 他尽管还没遇到过神仙鬼怪,但是御宝飞天的妖杀修士倒是见过几回。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修士御飞在空中留下云尾的时候,就好像前世小时候看见飞机一样兴奋,也使他确信了这个世界的奇异不同。 还有城里隔三差五出现的怨灵事件,也如前世世界的小偷小摸一样常见。 妖杀师便如专司捉鬼拿妖的警察一般,但是他们只处理灵异事件。寻常人类的秩序还是由巡防营执法。 而且别的不说,就单单说他这傻子突然康复的事,放在他前世的世界中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的。更加印证了这个世界的神奇诡秘。 白烨看着身旁单纯可爱的小伙伴的笑脸,听着外面准备庆祝宴的大人们的笑声,心情大好,便如有个太阳在自己心中,将自己照得亮堂堂的,喃喃道:“我就要开启新的人生了。” 此时,白老四和几个邻居一起打酒回来,还给孩子们买了些糖果。 里屋的孩子们听见有糖果吃,纷纷跑出了屋,争相抢着糖果。白烨向来不爱吃这些,便没有挤过去抢。 他爹则以为他刚刚康复抢不过其他孩子,悄悄蹭到他身边,趁别的孩子不注意拿出偷藏的糖果塞进了他的兜里。 白烨见状笑了笑看向他爹。他爹也嘻嘻笑着看向他。父子间刹那温馨。 白陈氏见白老四抱着酒坛子,又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还以为他又偷喝酒了,没好气道:“可是逮着机会灌黄汤了。” 白老四属于典型的那一种男人,抽烟喝酒全沾。也好色,但只对他媳妇一个,有时候大白天也不闲着。旱烟也还好,只是耍烟,并不上瘾。 但是这酒便不行了,一喝起来就没命,有几次直接醉倒在大街上,要不是他媳妇挨街挨巷的找,怕是早冻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最后白陈氏终于忍无可忍,说他要是再喝酒就不许上自己的床,这才将他管了过来。当下见他又抱着酒坛子回来,神经再次紧张起来。 街坊们见了连忙上前帮着说好话说今天大喜的日子就让他放纵一次吧。白陈氏这才开恩让他喝一壶,再多却是不行。开心得白老四乐不可支,活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白烨看在眼里对他爹深感无奈,但也十分羡慕他爹和他娘的感情,心说自己将来不知道能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感觉能有她爹娘感情一半好就知足了。 前世的他小时候因为父亲在外面有了外遇和母亲在开车的时候吵架,结果出了车祸双双殒命,只留给他一大笔遗产。 由于缺乏人管教,又有钱,他顺理成章的混了社会,要不是他奶奶始终不放弃他,他早就废了。 因此,虽然这一世他很不幸的成了傻子家境也很贫困,但是因为父母恩爱家庭和美的缘故,他还是感激上天多于埋怨,给了他这样一个生活在温暖家庭的机会。 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能够比现在这个家对他更重要了。爹,娘,妹妹,再加上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小屋。足够了。 黄昏时候,大家伙正式开席。 白陈氏高兴得嘴都不好使了,语无伦次的,惹得大家阵阵哄笑。 张婶趣道:“你们瞧瞧咱们巷子里最能说会道的人,今儿个怎么绊住嘴了。” 王家媳妇接道:“儿子病好了高兴得呗!” 王家大哥这时道:“不过你们还是说错了。这巷子里最能说会道怎么能是白家嫂子呢,怎么也得是白家大哥呀。来!白四哥,您念过书,给我们大家伙讲两句。” 白老四这便端着酒杯瘸瘸拐拐的站起来,由于瘸腿站不直身子,只能歪着肩膀向大家说话。因为读过书,谈吐自然不一样。 白陈氏在一旁看着心里十分自豪,又见儿子康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只是见一表人才的丈夫因为瘸腿而形象受损,心里还是唏嘘不已,很替他难过。 “要不是那个荷花她男人于大彪,我家老四也不致于落下终生残疾。” 她正想着却眼前一花,竟真就恍惚看见于大彪站在巷子口,紧张得她一激灵,连忙搓搓眼再看,确定不是眼花。那个于大彪真就带着一群混混进来了他们巷子。 庚三号巷的街坊见到于大彪带着一群混混来了,脸上的喜庆之色瞬间褪去,瑟瑟的看着他们。最外面一桌的人更是起立退后。 “于大彪,你们来干嘛?”王家男人壮着胆子道。 “王麻子!这事跟你没关系,闭上你的臭嘴,捎开一边。”一个混混跟班叫道。 王家男人这便不敢再言语。 白烨闻言心中怔道:“这个人原来就是打断我爹腿的混混于大彪。”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他之前只是听说过这个人,并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他无恶不作,但因为背后有人罩着,所以街面上一直没人敢惹她。小事无人管,大事也就象征性的进衙门拘几天就又放出来了。因此十分的嚣张跋扈,就跟土皇帝一样,手下跟他的混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李大娘这时候道:“大彪呀,今天确实是人家白家大喜的日子。而且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白老四的腿也给你打折了,咋的也该算了吧。” “他家今天大喜?可我妹妹死了!”于大彪怒叫一声,将前面一张桌子掀了。 碗碟摔砸了一地。 所有人瞬间吓得站立起来。 白老四见到于大彪也是心里打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瘸腿,瑟瑟的向后退着。 白烨见他爹害怕,连忙站起身靠到他爹身旁。白老四见有儿子依靠,心中踏实了些,但依旧十分怵怕于大彪。 于大彪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踩着凳子吊着膀子,冷冷的看向白老四,啐了口痰到炖草鱼的盆里,哼道:“大瘸子,怎么着,现在知道怕了。今天咒我妹时怎么他娘的忘了。” 白老四战战兢兢道:“我…我已经提醒过她不能去拜庙了。她非得去我有什么办法。” “我操!臭瘸子还敢回嘴。”于大彪拿着棍子狠狠一敲桌子,发出剧烈刺激的响声。 几个孩子当时就吓哭了。 于大彪很喜欢这种被人害怕的感觉,兴奋劲大起,叫道:“都他娘的别哭了。谁哭打断谁的腿!” 孩子们当时就吓得住了声。女人们连忙将孩子带回家里。男人们也被于大彪一伙的气势压住,不停的往巷子里退。 于大彪黑着脸骂道:“死残废,他娘的咒死我爹还不长记性,现在又咒死了我妹。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白陈氏这时候叫道:“这些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家老四不过只是提醒。可他们偏不听。出了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于大彪登时火了,狠狠一踹身前的桌子,怒道:“给我弄死他们!” 01 玄煞 06崛起 众混混这便一起上前掀桌子砸凳子。 众街坊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饭菜全部泼了街。 几个有血性的男人上前阻止,但又怎么是手持棍棒的混混们的对手,一时间痛叫连连。 白老四本能的想跑,但看着大伙连累受罪,心中不落忍,鼓起勇气道:“于…于大彪,你找的是我,跟街坊们没关系。” “你的贱骨头倒是硬。我倒要看看有多硬。”于大彪这便冲跑过来,狠狠揍起白老四来。 白老四怎么是他的对手,被撵得满巷子跑,嗷嗷的惨叫着。 白烨连忙上前帮他爹,却被于大彪一脚踹开。 他疼痛的捂着肚子,心中不忿:“若是有前世的体格,两个于大彪我也撂倒了。痴瘫得太久体质太弱了,竟连这么一脚都扛不住。” 巷子里的男人们见了也连忙就地取材,抄起凳子上来帮白家人。 只可惜他们人数太少,能上场的青壮年一共不过十五六个。而对方却有三十多人。 除去压制巷子里的其他人,最少还有十个混混对付白家人。 白陈氏见自己男人和儿子挨打,拿起凳子砸向于大彪。 于大彪吃痛之下回手一拳将她打倒,骂道:“臭娘们!敢打我!”这便又狠狠踹起白陈氏来,同时命令众混混打死白老四。 白烨闻言忍住腹痛,挣扎着爬了起来,抡起板凳上前保护他爹,可无奈体质太弱,没个三两下就又被打倒了。 于大彪看来嗤道:“他娘的大傻子。听说病好了?他娘的再给我重新打傻了!” 白烨无力阻拦混混们打他爹,只好爬过去死死抱住他爹,忍着剧痛替他爹挡下棍棒,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打成重伤。可不想在最后忍受不住时,他的身体竟是本能的激发出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将所有疼痛一扫而净。 白烨也顾不上惊奇,连忙尝试回手格挡,手臂竟如砖石般坚硬,对于打来的棍棒能够感受到冲击却感觉不到疼痛,就好像是稻草棒打在身上一样。 这时候他妹妹白莲见他娘被打,捡起碎裂的凳子腿过来打于大彪,却被于大彪擒住。 于大彪揪住白莲衣领子将她提起来,上下打量着她,淫笑道:“发育得挺快的嘛。再养两年就能够伺候老子啦。” 白莲见打不着他,这便狠狠咬向他的手。 于大彪吃痛之下将她甩开,撞到了墙上。 痛得白莲浑身跟散了架一样,再也站不起来,缓缓的爬向他娘,嘴里呢喃道:“娘……” 白陈氏也虚弱的爬向闺女。 “一家子死废物。”于大彪又狠狠踹了白陈氏一脚。 却在此时,他身后爆出“啊”的一声厉吼,犹如被压抑千年的凶兽破笼而出。 围打白烨和白老四的众混混被狠狠震开。 白烨怒血上涌,眼睛都红了,凶神恶煞般的站立起来,怒瞪向于大彪:“不许打我娘!” 于大彪跋扈惯了,根本不怵突起的白烨,以为他不过是困兽之斗,自己十几个人难道还怕他个傻子,当下一把揪起他娘将她也摔到墙上,回头挑衅的看着白烨:“我他娘的就打了,大傻子,你能拿我怎么着!” “我要你的命!”白烨怒喊着冲过来。 于大彪对众混混道:“给我打死大傻子!” 众混混这便围打而来。可白烨根本不顾,挨打也不反击,撞开众混混,径直冲向于大彪。 于大彪抡起最粗的大木棍砸向白烨。白烨则躲也不躲直冲而来。 他娘见了虚弱喊道:“不要啊!不要打我儿子!” 手腕粗细的木棍砸向白烨脑袋,咔嚓断成两截。而白烨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冲到于大彪面前,不等他反应过来,抄起被他打折的半截粗棍子狠狠砸向他的膝盖。 但听咔嚓一声,于大彪的腿被生生打折。 于大彪嗷的一声惨叫,跌倒在地,痛苦的打着滚,惊异看着突然间有如神助的白烨,嘴里依旧不干不净:“你个大傻子敢打我!你他娘的不想活了!” 白烨冷冷道:“这下是为我爹。” 白老四在远处看见这一幕只觉得胸口的压抑顷刻消散,呼吸瞬间畅快起来,颤着头激动的叫了声好。 白烨接着看向于大彪的右手。 “刚才就是这只手打得我娘和我妹。”他的语气一开始还冷静平缓,之后则激动得颤抖起来,“你他娘个杂碎敢打我娘!”拎起脚旁的树根座墩重重砸向于大彪右手。 那右手瞬间粉碎。 于大彪凄厉的惨叫声周围十条穷苦巷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混混一时间被白烨凶狠霸道的气场所震慑,全都停了手,瑟瑟的站在原地。街坊们也都停了下来,惊诧的看着白烨。 “小…小杂种你……”于大彪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 可还没等他说完便见一个大嘴巴子狠狠抽来,直接打掉了他一颗牙。 “你个混蛋……” 又是一巴掌,又是一颗牙。 “你个傻……” 再一巴掌,再一颗牙。 …… “哎呦!小爷饶了我……”他正想腾出嘴来求饶,却又一个大嘴巴子抽来,又是一颗牙…… 庚三号巷中再没有任何打砸喊骂的声音,只剩下一记一记响亮的耳光。 巷子里的街坊几乎都受过于大彪这群混混的欺负,当下看见他挨打,心中好不解气。 女人和孩子们听见外面动静小了,也都再次来到街上,看见白烨狠抽于大彪心中畅快不已,纷纷叫起好来。 “打得好!” “对!打死他我都不解气。” “狠狠打他娘的。” “叫你再欺负人,呸!你也有今天。” “泼皮无赖,活该被打。” “打死他!” …… 但白陈氏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神志不清的于大彪,生怕儿子把他打死要偿命,忙阻止道:“烨儿不要再打了。打死人要偿命的!” 白烨又抽了他两个嘴巴才停手。 “你自从进了巷子一共辱骂了我和我家人一十五句。一句一个嘴巴。我全部还给你。”白烨高高在上看着一摊烂泥的于大彪,“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嘴里吐出半个对我家人的脏字。我就抽烂你的嘴,打掉你满嘴牙。” 他接着直起腰来,威目横扫周围的混混。无人敢与之对视,全都低下了头。 他当下朗声道:“小爷我从前犯懒一直迷迷糊糊的昏睡,被你们逮着欺负了十几年。这些我暂且都不算了。但如今我醒了!打今天起,你们谁要是再敢欺负我的家人,欺负我的街坊邻居,这个于大彪就是榜样!” 众混混吓得一个个瑟瑟发抖,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烨狠狠踢了于大彪一脚,对众混混道:“把他抬走!” 众混混战战兢兢的绕开白烨,围过来抬起半死不活的于大彪,正要离开,却听白烨喝道:“等一等!” 吓得几个刚将于大彪抬起来的混混又将他丢在了地上,痛得他一阵呻吟。 白烨指着被他们打烂的桌子板凳和杯盘碟碗说道:“打坏街坊们的东西不用赔是吗?” “赔赔赔。”混混们连忙凑钱交给白烨。 “还有这些酒菜呢?” 混混们的兜里都已经掏干净了,实在是再拿不出钱来,瞥见躺在地上的于大彪,只好将他的钱袋扯下来上交给白烨。 白烨看看钱够了对混混们喝道:“滚吧!” 混混们见他肯开恩放自己走,急忙抬起于大彪灰溜溜的去了。 旁边的福生见了大呼过瘾,对白烨道:“小烨哥你可真厉害!看这些混混今后还敢欺负咱们不敢了。” 白烨将收来的钱全部交给福生:“连累街坊们跟着我家遭殃,实在过意不去。福生你将这些钱给大家分分,弥补一下损失吧。” “好嘞。”福生最是喜欢干这出风头的事,接过钱便跑到巷子口挨家挨户询问起损失来。 白烨则回来扶他娘坐起,又拉起她妹妹。他爹此时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白陈氏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儿子,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不住摸索着他的头:“儿呀,刚才那棍子打在头上疼不疼啊?” 白烨看着头发凌乱浑身是伤的母亲,含泪摇了摇头,摸着他娘摸自己脸的手,言道:“娘,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咱们了。” “嗯…”白陈氏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白莲在一旁开心道:“以后有哥哥在,咱们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看什么人还敢再来欺负咱们。” 白老四欣慰之余不解儿子为何突然有此神力,上前捏了捏他的胳膊,由于半瘫痪了十几年,皮肉软绵绵的,心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要不是不能给自己家里人算命,他早就给儿子占一卦了。 白莲也纳闷她哥怎么突然间这么厉害,于是问她哥道:“哥,你这是咋了?怎么病好后就这么厉害了?” 白烨回忆了下实话回道:“就是突然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流。流过之后就不知道疼也不知道累了。” 白老四、白陈氏和白莲听后依旧不明所以,但这总归不是坏事,便也不再想那么多。 这时,街坊们也都纷纷围过来询问他们一家人的伤情,同时说白陈氏养了个好儿子,终于苦尽甘来了,还赞叹白烨神勇无畏。 白陈氏闻言开心不已,激动得站起来,正要说话,却忽觉眼前一黑,一下子栽倒在地。 01 玄煞 07祭命咒 等白陈氏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身旁坐着大夫,正在给她诊脉。 白老四、白烨和白莲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 白老四见她醒来,忙问道:“孩儿他娘你没事吧?” 白莲也急道:“娘你怎么样了?身上哪儿不舒服吗?” 白烨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他娘粗糙的手,为了这个家操劳的手。 白陈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李大夫诊完脉后对白陈氏道:“大嫂子你先安心休养着。我出去给你开个方子。” 白莲这便留下照顾他娘。白老四和白烨父子送李大夫来到外屋。 白老四准备好纸墨让李大夫开方子。却见李大夫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嫂子的病恐怕是难治了。” 父子二人闻言瞬间愕住。 白老四急道:“李大夫,我媳妇儿的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么可能……” 李大夫道:“大嫂子之前操劳过度,熬夜太重,肝郁已经不轻。本来好好调理的话能够康复。不想今晚打架时动了大肝火,致使血瘀严重,全部堵塞,再难疏通。除非一日内有灵药吊命,冲破血栓,否则难以回天。” “那大夫得需要什么灵药啊?”白老四急问道。 李大夫叹道:“难的就是这个了。据我所知咱们桐城的药铺里根本没有这种品级的药。西昌府倒是有。但且不说昂贵程度你们担负不担负得起,就是这时间也来不及啊。” 白老四自言自语道:“西昌府离咱们这里一百多里,一天来回根本不行啊。” 白烨心情恁地沉重,若是根本无药可治倒也罢了,如此有药却无能为力才让人痛苦折磨。 他问李大夫道:“大夫你莫管其它,只说什么药能救我娘就行。” 李大夫道:“怎样也要珍一品的药材,性温性苦皆可,却又需内敛烈性,以半夏枯草、沙蔓荆、玄茯苓、大川戟、红夕颜、素儿茶等为最佳。” 白烨闻言一怔,忙道:“李大夫你再说一遍。” 李大夫又说了遍:“像半夏枯草、沙蔓荆、玄茯苓、大川戟、红夕颜、素儿茶等等的都可以。” 白烨心中嘀咕道:“红夕颜……” 白老四送走李大夫后回来安顿好两个孩子,这便回到自己屋来到白陈氏床前,挤出一个笑容:“孩儿他娘你的病不要紧。李大夫已经开好方子了,明天我就去抓药。两三天就好了。” 白陈氏一点悲色也没有,淡淡笑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我怕是熬不了几天了。” 白老四不愿意她说这个,想要打断她。 白陈氏忙摁住他的手,动情道:“孩儿他爹你就听我说完吧。” 白老四见她一副恳求神色,实在不忍心,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点点头:“好,你说吧。” 白陈氏缓缓道:“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没了我管你,酒不能凶喝。还有,你要好好照顾咱的两个娃。咱家的底子薄,以后还要给烨儿置办聘礼,给莲儿置办嫁妆。我的丧事不要大办,要省些钱。” 白老四一边听着,一边落着泪。 白陈氏安慰白老四道:“孩儿他爹你不要伤心。我走得一点也不难过,真的。我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的。东羲皇王迟早会来收我的。” 白老四听到这里忽的一愣,不解道:“怎地说是东羲皇要来收你呢?” 白陈氏笑了笑道:“想不到你那本算命的书还真是灵。我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不想还真的成了。” 白老四一惊:“你是不是瞎诵什么咒了?” “祭命咒。” 白老四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事解决不了你要许这个咒啊?” 白陈氏道:“烨儿的病一直是我的心病。那老和尚都说了是在我肚子里呛傻的。我是他娘,我不能对不起儿子。我就是死也要救我儿子,让他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不再被人喊是傻子,不再只能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那个疯和尚嘴里没有实话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白老四接着瑟瑟问道,“那…那你向东羲皇许了什么?” 白陈氏缓缓道:“三十年阳寿。” “什么!”白老四大惊道,“你干嘛一个人扛呀。你可以许我一半嘛。” “不行啊。”白陈氏温柔的抚摸着丈夫的脸,“咱俩不能都有事呀,要不然孩子们怎么办呢?” “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呢?”白老四眼泪大颗大颗的落着。 白陈氏笑道:“我走了你就可以再娶一个新媳妇了。但是她一定要对咱的两个娃好,知道吗?” “我不!”白老四紧紧的抱着他媳妇儿好像小孩子一样哭泣道,“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站在门外的白烨早已经泪流满面,心中笃誓道:“娘,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会和爹白头到老的。” 他拿起灶台旁的剁刀,背着一捆麻绳,趁着他爹娘互诉衷情的时候悄悄离开了家。 “昨夜荒山的那个柳大夫曾说过南屏山古桐树洞里有朵红夕颜,今天晚上就会开花。只要我能采回来我娘就有救了。”白烨边走边想着,“但愿他说的是真的。” 夜晚城门早已关闭。 白烨利用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悄悄爬上城墙。但是他忽略了自己的体能。 十几年如一日的不锻炼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他身上的赘肉没有三十斤也有二十斤,心肺功能也不够强大,爬到一半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前世的我可是学校的攀岩冠军呢。怎么着也不能连面小城墙都上不去吧。”白烨紧紧咬住牙关,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稍稍缓了口气,再次攀爬起来。 等到他好不容易爬上城墙,已经累得快虚脱了,想要激发那股暖流缓解疲劳,却怎样都激发不出来。 “真是奇怪,怎么就不行了呢?”白烨也顾不得疑惑,心说这城头巡逻频繁可是不能久待。只好强忍着疲累又快速下了城墙,终是出了桐城。 守城的卫士正要巡查这边的城墙,忽然嗅到一阵香气,只觉得头脑昏沉,走不过三步便栽倒一旁呼呼大睡。 白烨顺利翻出城后,心脏砰砰砰跳得好似密集的鼓点,实在无力再走,在城根底下休息了半时多刻才渐渐平复了心跳,重新上路,赶往二十里外的南屏山。 城墙上,一身黄色光明服的明丹灵手里拿着他姑姑明东阙封收的残灵卷箓,体察其中灵向确实是指向白烨。 “这道残灵果是他所留。”她看着白烨远去的背影言道,“我倒要看看你半夜偷偷出城干什么?” 白烨之前痴傻几乎足不出户,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根本就没去过南屏山,之所以知道方向是他侧面向妹妹打听到的,再结合看过的地方志,这才知道了具体方位。 他救母心切,一路上脚步不歇,可是刚走出不到三里路便又气喘吁吁起来。 “真是不锻炼不行啊。这些年我倒是学看了不少东西,只可惜这身体锻炼全荒废了。之前是自己痴傻不得已,今后却要加倍锻炼回来才是。” 明丹灵自东羲皇庙赶来时恰好发现有人偷翻城墙。为她引路的路虹告诉她此人就是那个突然病愈的傻子。她这才出手助白烨出城,目的便是查他为何出城。 明丹灵一路远远暗随,发觉他根本没发现自己,而且体质很差,不像是修行中人,却也不敢冒然缩近距离,恐怕他扮猪吃老虎,紧紧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烨之前视力低下,一直生活在昏暗中,便如当下恢复视力后的夜晚,是以早已适应了这个暗度。 他为了抄近路来到桐城远郊的坟岗,密密麻麻的坟丘规规矩矩的排列着,该是官方管理到位,无人乱修,十分整齐。 “这倒像是我前世时的公墓。”白烨自语道。 但是无论怎么整齐有序,茔地终究是茔地,又在这深夜,阴风阵阵,夜鸦面面,感觉有无数的鬼魅暗藏各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跳出一个来,令人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即便是之前夜不能视,白烨对于夜晚也还是有种本能的惧怕,只是因为看不见才不得以妥协听天由命。 但是此番他重新恢复视力能够真切的感受黑暗和阴森后,却不知怎么的竟然不再害怕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便如当下大半夜经过阴气森森的坟地,心中竟是丝毫恐惧也无。 他尽管在看见远处坟丘中突然窜出一只大兔子时也会吓一跳,但这纯粹是对突然间出现的事物感到惊吓,并非是对黑暗阴森的气氛感到惊悚。 便如大白天走在闹市大街上突然间窜出条狗,你也一定会吓一跳。但这个惊吓只是针对突然窜出的狗,而非白天闹市大街的气氛。 因为正常人行走在白天的闹市街道上是不会像深夜走在阴森坟地中那样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鬼的。 反之正常人深夜行走在阴森的坟地中,即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绝不会像大白天走在闹市中那般坦然。 可是白烨却能够这般坦然。 他不由震撼于自己强大的内心:“若是前世的我一定再也不敢大晚上来坟地了吧。” 他不由想起前世少年时关于墓地的惨痛经历。当时的他跟混社会的兄弟们打赌,说是晚上敢去公墓睡觉,可是真等到了地方立刻被那阴森可怖的气氛吓得直哆嗦。 但是又不能栽面儿返回,只好硬着头皮向里走。走了没一会儿,他突然听到身后有人缓缓的跟着自己,脚步声很轻,还以为是哪个兄弟故意跟着吓他,于是先下手为强,猛回头大喊一声。 却是看见一个形容枯槁的老鬼正怔着圆圆的大眼睛瞪着自己。 吓得他三魂去了两魂半,撒腿就跑,但没跑出多远就被绊倒了,蜷缩在那儿大叫:“不要害我不要害我!” 老爷爷打开手电走了过来,轻声道:“小伙子,不要怕。我是这里的公墓管理员。” 他这才抬起头来再看,哪里是什么老鬼,而是一位和蔼的老爷爷正微笑的看着他。 老爷爷将他扶起来询问道:“小伙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走到这了?” 他只好找理由说自己迷路了。 老爷爷见他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安慰他道:“我看你刚才吓得不轻,都这么晚了,周围又都是墓地,也没了公交车。你不如先在我的值班室住一宿,明天再走吧。” 他刚才吓得现在都没缓过神来,确实不敢再走夜路了,就答应了下来。 等来到老人的值班室,见确实是正常的样子,他这才放下心来,和老人唠起嗑来:“老大爷,您在这里看墓地看了多少年啊?” “从我死后就一直在这儿了……” 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白烨想到这里,由于前世记忆深刻,不禁打了个寒战,心说虽然后来知道是那个管理员跟自己开了个玩笑。但是那份深刻入心的恐惧至今还记忆尤深。 “其实也不止是前世,就说这一世之前的我,在感到阴森之物靠近时也会本能的掠起寒意。可是我现在怎么对黑暗和阴森提不起半点恐惧之感了呢?” 白烨隐隐觉得这可能与打进他头顶的那道白光有关。 只是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再想这些。 因为他分明又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01 玄煞 08黑袍老头 深夜坟茔地,莫名脚步声。 白烨心中一激灵,但是十分镇定,想起曾经读过的志异类的书籍,心中推测道:“既然有脚步声就一定不是鬼,最大可能是什么歹人。”当下紧紧攥住剁刀,回身喝道:“什么人!” 倒是把后面的人吓了一跳。 “你跟着我干嘛?”白烨见是一个身披黑袍手握大镰刀口叼长烟斗的高大老头,心说怎么跟我前世西方国家的死神一个模样。 老头约莫六七十岁年纪,灰白的头发用一截虬根插盘着。同样灰白的胡子乱糟糟的堆在颌下。深刻的皱纹布满脸颊,蜡黄的皮肤粗糙无光,牙齿黑黄,酒糟胖鼻。只是一双眼睛明皓澈然,不似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 黑袍老头见白烨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抽了口长烟斗道:“你这个小娃娃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到这坟地瞎逛什么。小心遇到鬼呦。” 白烨见他腰间挂着龙纹赤檀木的妖杀牌,知道他是一境妖杀师,不由松了口气,又见他出现在坟地,于是问道:“老公公,你是这坟地的守夜人吗?” 黑袍老头摇摇头,吐了个骷髅形状的烟圈,以阴森的口气道:“我不是人,我是鬼。” 白烨见他这副装鬼吓人的模样,心中无奈的叹道:“这些个墓地管理员是不是都喜欢装鬼吓人呢。”当下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不是鬼。” “哎呦。”黑袍老头诧异道,“何以这般有见地知道我不是鬼呢?” 白烨道:“真骗子从来不说自己是骗子。” 黑袍老头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真是有意思的小子。不过小子,我即便不是鬼也可能是坏人呀。难道你不害怕我吗?” “你不是坏人。以你一境妖杀师的修为,真想要偷袭我,我又怎么能听到你的脚步声呢。”白烨淡淡的说道,“你是故意让我听见来吓唬我的。” 黑袍老头双眼一怔,吧唧吧唧快抽了两口长烟斗,惊诧道:“好小子!恁地聪明。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我出一道廋谜给你呀,看看你可能猜对?” 白烨知道廋谜便是他前世谜语的意思。 还没等他回复,黑袍老头便自顾自道:“麻布衣裳白夹里,大红内衫裹身体,白白胖胖一身油,家家户户都必须,是什么东西?” 白烨焦急去给他娘采红夕颜,哪有闲心猜什么廋谜,当下道:“不好意思,守夜公公,我还有急事要办。不能在这儿陪你猜廋谜了。” “不行!”黑袍老头撅着嘴巴道,俨然一副无赖顽童的面孔。 “我久在这里守夜,除了几个野鬼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路过一两个,见到我也都吓跑了。能遇到你这么个有意思的小子你知道有多难吗?你非得陪我好好玩尽兴了我才放你走。” 白烨见他不讲道理,也不与他多说,就要离开。可是他一个弱体质的少年又怎么是他一个经验老道的一境妖杀师的对手,左突右冲得根本逃不出他的手心。 黑袍老头见他焦急却又突围不了的怨愤模样,一时间开心不已,抽着长烟斗兴奋道:“好极好极!终于有人能陪我玩了。来来来,小子你别停下来呀,再尝试着从西面突围试试,我还有七种阻拦的身法没施展呢。” 白烨见自己左右是跑不了了,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跑了!” 黑袍老头见状嘲笑道:“一个少年人怎么体质这么差,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嗯……既然你累了,那么咱们就猜个廋谜活动一下脑子吧。” 白烨见自己被困在这坟地,心说还不如刚才假装害怕逃走了呢。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他见凭靠体力是逃不出去了,心说对付这样的强人只能智取不能硬逃,况且以黑袍老头刚才那道廋谜的难度,对付起来应该不难,于是道:“那好吧。我就陪你猜廋谜。” 黑袍老头见他同意,烟斗也不抽了别在腰间,开心道:“好呀好呀。那咱们开始吧?” 白烨忙道:“不过我有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你说你说。”黑袍老头欢喜道,“有规矩的游戏一般都很好玩的。你快说是什么规矩?” 白烨道:“就是你也得猜我出的廋谜,要是猜不出来就得放我走。” “那你要是猜不出来我的你就要一直留在这里陪我玩。” “一言为定。” 黑袍老头见他肯陪自己玩,开心得不得了,迫不及待道:“那我先出谜了。弯弯脸儿迎风笑,长长尾巴向上翘,父是火来母是铁,夏吃麦子秋吃稻,是什么东西?” 白烨心说:“就你这谜语库,轻轻松松玩转你。”但为了给黑袍老头留点面子,假装拼命在想。 看得黑袍老头好不有成就感,在一旁雀跃蹦跳着:“怎么样?猜不出来了吧?” 白烨看了眼黑袍老头手中的镰刀:“就是这个!” 黑袍老头见状连忙将镰刀弃插至一旁,叹气道:“大意了大意了。” “那轮到我了。”白烨道。 “你说你说?” 白烨想了想心说:“便先拿王安石的诗谜来考你。”言道:“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是什么?” 黑袍老头闻言先赞了句“好文采”,接着搓着下巴思考道:“这个有些难度。” 他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是门。倚阑干柬君去也,阑字去掉柬字便剩下个门字,霎时间红日西沉,间字去掉日字也是个门字,灯闪闪人儿不见,闪字去了人字还是个门字,闷悠悠少个知心,闷字去个心字依旧是个门字,所以答案是门。怎么样?我聪明吧?” 白烨无奈的点了点头,心说:“这老头的谜语库虽然许久未更新,但脑袋还是灵光得很,下一个得增加难度了。” “又轮到我了。”黑袍老头脱口道,“高高个儿一身青,金黄圆脸喜盈盈,天天对着太阳笑,结的果实数不清,是什么东西?” 白烨这次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回道:“向日葵。” “这么快就被你猜到了。”黑袍老头悻悻的道,“轮到你了。” 白烨挑了个难的,说道:“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是什么?” 黑袍老头瞬间卡在那里,想了半天也猜不出来,又是抓耳又是挠腮的,活像一只暴躁的大灰猴子。 白烨见时机成熟了,言道:“既然你猜不出来,那我走了。” “不行!”黑袍老头阻拦道,“你必须等我猜出来以后才能走。” 白烨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忙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道:“堂堂妖杀高人竟然说话不算话。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黑袍老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玩伴,很是担心他真的再不跟自己玩了,忙道:“好嘛好嘛。你答应我明晚还来找我玩我就放你走。” “明天不行,明天我要陪我娘。” “那就后天。” 白烨见他不过是太孤单想找人解闷,生怕自己走了就不再回来,内心不觉有些同情他,心下一软,说道:“好,我娘如果安全度过明天,后天晚上我一定来陪你玩。” 黑袍老头连忙伸出小手指:“咱们拉勾约定不许反悔。” 白烨当下和他拉勾约定完,这便离开坟场。 黑袍老头有些舍不得他,在他身后喊道:“后天晚上你来的时候我一定能猜出来!” 白烨感受到他的不舍,心中莫的一暖,回过头来冲他挥挥手道:“你放心我绝不食言!” 黑袍老头开心的点了点头,接着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嘟囔着:“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 白烨见他童趣憨直,对他印象很好,心说:“真是个老小孩,倒也率真可爱。”只是不想这样一个开朗童真的人竟是这阴森坟场的守夜人,不由摇了摇头,快步赶向南屏山。 跟踪白烨的明丹灵见到黑袍老者,微微一诧:“他怎么会在这里?”又见白烨不惧怕他,还同他戏耍了半天,暗自惊讶:“这小子的胆子倒大,竟然这般无视黑暗阴森。” “究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明丹灵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掠起一阵惊寒,“还是他本身就是黑暗阴森。” “那东西难道真的在他身上?” 明丹灵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更加谨慎的跟踪着白烨。 白烨则一心无二,径直赶到了南屏山,一路上却是再无其它阻碍。 01 玄煞 09红夕颜 南屏山真便好似桐城南方的屏障一般,巍峨高耸,连绵不绝,在这深夜里望去犹如一条巨龙趴伏在那里。 白烨望着眼前广袤的山林,不知有几万顷,不由难道:“这么大的山,那古桐又要去哪里找呢?” 就在他犯难时,忽觉自己的后颈一勒,不由摸去,发现是项间系挂饰物的绳子,连忙低头看来,发现是那块随着他一起出生的黄石头飘了起来,不断向前扯拉他,似是要白烨顺着它的指向走。 白烨现在没有丝毫办法寻找古桐,又见这黄石头能够自行飘动该是灵物,于是跟随着它的扯引在山中婉婉转转穿行起来。 “这东西还真的是个宝贝。”白烨现在视力恢复,又仔细看了看黄石头,却依旧看不透它里面沁的是什么,心说,“能够随我一起出生,应该不是个凡物。也就是这个异世没有显微镜,不然当能够看清它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具体有什么功能,能否助我成就大事。” 他本是随意的念想,但是忽的一怔:“对呀!我要成就什么大事呢?之前一直是痴呆状态,唯一的期盼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恢复正常。现如今已经如愿以偿,那么之后我要何去何从呢?” “人生在世,尤其是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这样一直碌碌无为的过日子呀。前一世是崇尚各种文化知识的和平年代,所以我拼命学习读到了博士。即便是之前瞎混社会,也是想成为我们县的黑道大哥。” “现如今我来到这个世界,今后的成就方向又该是什么呢?”他不由想起曾经见过的御宝而飞的妖杀师,心中不由一亮,“是了!在这个重武轻文妖鬼横行的异世,妖杀师是最受人尊崇的职业。要是我能成为一名妖杀师,爹娘和小妹一定会特别荣耀的。” 他一想象到他娘因为他成才争气而可能出现的欣慰笑容,便觉得满腔热血沸腾,当下立志道:“好!就这么决定了。我要成为一名妖杀师!” “我的命是我娘用自己三十年的命换来的。我一定要让她活得荣耀活得光彩,不再遭人脸色,不再受人欺负。今后她无论到哪儿去都要别人高看一眼。” 白烨有此一番笃志,心中豁然开朗,也踏实下来。 他又这般被黄石头牵引走了十几里山路。期间有凶兽恶灵发现他,刚刚靠近,却又不知为何纷纷退去。 明丹灵见状十分惊诧,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那东西一定在他身上。”可是与他有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他身上黄石头的异状,只能还是远远的跟踪,不敢靠前。 白烨最后来到深山一处空地。黄石头此时失去了灵性坠落如常。 白烨借着月光看向前方。只见一棵巨大的梧桐立在空地当中,枝繁叶茂,树大根深,犹如树中之王。 “这梧桐的年龄怎样也有五百年往上了。”白烨缓缓道,“确实可称得上是古桐了。” 他看见古桐下部近地的地方果然有一个树洞,这便急赶过去,看见洞里有一朵红色的好像牵牛花一样的小花,只是花瓣没有向外翻卷。 “没错!就是红夕颜。”白烨兴奋道,“我娘有救了。” 他在临行前特地从家里医书上查到了这花的图样,因而认得。 此时这红夕颜刚刚开放完毕,鲜红的花瓣如鲜血一般艳丽。 “那柳大夫所说果然不差。”白烨见状大喜,就要探手去采,却感觉头顶有股股阴腥之气袭来,不由抬头看去,却惊得他头皮发麻,双目圆怔。 只见一条腕口粗的大黑蛇从古桐上垂下来,阴寒晶亮的双眼泛着瘆人的寒光,是那种冷静得想要吃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白烨的眼睛。 白烨只觉得自己全身忽然僵住,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呆呆的看着大黑蛇的眼睛,但是神志尚清。 “这应该就是妖物了吧?前世我只在志异怪谈中读到过,今天终于见到活的了!” 这是他来到异世后第一次遇到妖物,惊诧之余竟然莫名的兴奋起来,就好像前世小时候第一次逛动物园看见大老虎一样激动。 他在突见这黑蛇后尽管也会本能的紧张惊吓,但是并没有胆战恐慌,反而积极思考起应对方案来。 这一切就好像是条件反射般自然,似乎只要是面对妖物便会自动开启这种模式,根本不受他自己控制。 “我虽然身体僵硬难动,但是神志清醒无恙,该是这妖物道行不足,尚不能完全摄惑于我。”白烨心中算计该如何摆脱困境,“应该如我前世世界中那些被催眠师催眠的人一样,只要本体受到大的刺激,当可以摆脱催眠。” “可是怎样才能受到大的刺激呢?”白烨快速感知自己身体,发现手里尚握着那把剁刀,剁刀下方就是自己的脚。 “但愿一定是刀背向下呀。”白烨用尽全身的精神力拼命转移至握刀的手上,整个人由此不停的颤抖着,手指终是稍稍松开了一些。 对于这般滞缓的感觉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曾经长达十五年的他就是生活在这种感觉中,心说万万没想到这痴呆的经验也能派上用场救自己一命。 大黑蛇见基本将白烨定住,渐渐回缩聚力,准备最后的致命一击。 就在它张开大口准备咬来的一刻,也是其瞳力消除的一刻,剁刀脱手而落砸中了白烨的脚面。 一股剧痛穿过白烨全身,僵硬的身体瞬间解封。他也不是刻意躲避,只是痛得下意识弯腰捂脚。恰好那黑蛇俯冲咬来,这便完美的擦着白烨的头皮错过。但阴寒的蛇体也冰得他脑袋一激灵。 白烨就地一滚抓起剁刀,接着紧靠古桐半屈身在那里,与落地的黑蛇对峙起来。他不敢再看蛇的眼睛,下移视线盯着它的颈部。 “这蛇是变温动物。夜晚温度低,它的血温也会随之降低,速度会比白日里慢许多。”白烨依靠前世掌握的知识冷静的分析着,“否则以它的灵活和速度根本不需要先用瞳力摄住再攻击。” 大黑蛇首击失败,在空地中缓缓盘旋,嘶嘶的吐着信子。 白烨看看天际,已有泛白之相,心说:“天一亮等到它体温上升身体灵活后,我就不是它的对手了。” 他当下把心一横,攥了攥刀柄,深吸一口气,陡然发力冲砍向大黑蛇。 大黑蛇似乎没料到这人类少年敢主动向自己发起进攻,稍稍愣了一下,却也不想想敢在深夜来此密林的又怎会是寻常少年。 大黑蛇连忙躲避,可是血冷难以速行,躲过第一刀,第二刀却是没有避过,痛得它大嘶一声,向白烨咬来。 白烨早就想到第二步,直接横刀一拍,将冲来的蛇首打开,接着又狠狠剁了黑蛇两刀。 大黑蛇连遭三刀哪里还敢久待,拖着伤体灰溜溜钻进了附近山林。 白烨的目的也不是杀蛇,见大黑蛇被赶走,急忙回来摘下红夕颜,好生装进事先准备的琉璃瓶中,之后贴身放好,寻着来时的路快步离开山林,却在半途又遇到了那条大黑蛇。 大黑蛇身上的伤此时涂上了草药,已经停止流血。 “动物还真的能够自己找草药治伤啊。” 白烨前一世只是在书本上读过,并没有亲眼见过,当下见此黑蛇自愈疗伤,不禁道:“到底是吸收了灵气的妖物,竟然知道用山里的草药自行疗伤,当真像大夫一样。” 他本是无意一念,头脑却忽的一闪:“对呀!那晚荒山说来此等候摘花的人便被称呼做‘柳大夫’。” “柳?岂非就是这蛇的意思吗!由于柳条与蛇形相似,一直便被忌讳直呼‘蛇’字的人所替用。” 他再联想到那晚那个叫“岑夫子”的人说是要去看“钱疤脸”,说他近来气色不好恐怕要大祸临头,结果第二天就看见魏大勇逮杀了只脸上有铜钱疤痕的大野兔。 “我当时还以为只是巧合,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钱疤脸就是那只大野兔。那岑夫子和柳大夫也是妖物。” 白烨冷冷的看向面前的大黑蛇,言道:“你怕就是那个柳大夫吧?” 大黑蛇见他称呼自己“柳大夫”神情忽的一怔,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白烨当下道:“我知道你是得道的灵物,我也不想伤害你。本来这红夕颜是你先发现的,确实应该归你所有。只是我娘得了重病,今天要是吃不到这红夕颜就会没命了。” “你若是肯放我拿花走让我救下我娘,我便答应你一件事,或是将来再还你一朵红夕颜。但你若是执意与我相夺,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让步半分。是两败俱伤还是交易互利,你自己选吧!” 大黑蛇听到他说这话,稍稍沉思了一会儿,向他吐了吐信子,点了点头,接着用暗红色的尾尖在地上画了一条蛇,之后又在蛇外面画了个栅栏。 白烨琢磨了下,问道:“是不是你的同伴被抓了?” 大黑蛇点点头。 白烨又问道:“是运到桐城了吗?” 大黑蛇又点点头。 “具体运到哪儿了知道吗?” 大黑蛇沮丧的摇摇头。 白烨言道:“好吧。只要它还没被宰杀,我一定帮你把它救出来。” 大黑蛇向他拜了三拜,转身钻回山林。 白烨也快步离开了南屏山。 明丹灵从暗处现身,怔怔的看着离去的白烨,自语道:“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原来是为了救他娘。”却也不敢完全相信,继续跟上他。 01 玄煞 10名声 白烨回到桐城时已经上午十时,本来他就是再虚再弱也不致于这么晚归,实则是这一晚上消耗太大,实在是筋疲力尽,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搭了别人一段牛车,这才快了些。 他刚一进城就被焦急守在城门口的福生拉住。 “小烨哥你可回来了。婶子和四叔都快急死了!到处找你找不到。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白烨不及解释,忙道:“福生,你快去请昨晚来我家给我娘诊病的李大夫,让他马上去我家。你就跟他说我找到红夕颜了!” 福生虽然不知道红夕颜是什么,但见他风尘仆仆的从城外赶回来,又急着让自己去找大夫,一定是找到什么治他娘病的药了,忙回了句“好”,就快速跑向医馆。 白烨也快步向家里赶去。 城门口人来人往的很多人都听见白烨的话。有好奇的人问身旁的人红夕颜是什么? 一个躺靠在城门拱洞墙上袈裟破得能当渔网的老和尚伸伸懒腰,打着哈欠道:“那红夕颜可是不简单哩,随便一朵都值三十两银子,可够我喝一年酒的了。” “竹二,听你这么说这什么颜的可是难弄的很啦?” 还没等竹二和尚回答,另一个人抢先道:“要是好弄他跟这里做什么?早就去摘了。” 旁边的几个人哈哈一笑。 一个人道:“既然这么难弄,他一个小孩子家的怎么能弄到?八成是吹牛吧,要不就是采错了。” 另一个人道:“也不一定嘞。现在什么稀奇事儿没有。昨天东羲皇庙好端端的还塌了嘞。听说砸死了好几个人。” 又一人附和道:“可不是吗?还好我们去得早,出事那会儿我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对呀对呀,听说那个混混于大彪他妹秀莲也被砸死了。” “而且这回又让白瘸子给撞见了,据说又是人家给算了说不好不让她去,可是她偏要去,结果就……” “可不咋地,于大彪又怨恨上人家白瘸子了,昨天晚饭时候带了三四十号人去穷苦巷,扬言要打死白家一家,结果自己被打残废给抬了回来。说起来也真够解气的。这王八犊子早该收拾收拾了。” “呦,是谁这么本事呀?三四十个混混都弄不了。” “就是白瘸子的儿子呗。” 另一人愣道:“可他儿子不是傻子吗?” “你瞧瞧,消息落后了不是。就在昨天,那东羲皇庙塌的时候,白瘸子的傻儿子也在现场,还被庙给埋了,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咋地,竟然就这么着给吓好了。再也不傻了。这可是咱们桐城昨天的大新闻。你怎么不知道呢?” “可不咋地,而且那傻子还生出了一身的神力,昨天把个于大彪给收拾的就是他。听说现场狠抽了于大彪十几个大嘴巴子。想想都他娘的过瘾,只可惜没亲眼见到。” “这个白瘸子还真是好命。” “哎呦,以前也就得了。今后咱们还是叫人白四哥吧。他儿子昨儿个可是说了,谁要是再骂他家人就大嘴巴抽他,于大彪就是下场。” “是是是,你说的是。咱们快都改了吧。能把于大彪收拾成那个熊样,料理咱们还不跟捏小鸡仔似的。” “咦?说起来刚才那个说采到了红夕颜的小子看着好像就是白瘸…不…是白四哥他儿子吧?”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以前总是那副歪嘴斜眼流哈喇子的模样,刚才竟然没认出来。还真是康复了。” “还好刚才没当着他的面议论。” 众人纷纷拍着胸口,偷偷瞄了眼白烨去的方向,确定他真是走了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竹二和尚拍了拍屁股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打开酒葫芦咕噜噜灌了口酒,跌跌撞撞出了城,高声唱着一段偈: “世上都道妖杀好,唯有修行忘不了,争丹夺宝打破头,真到为民没有了!世上都道妖杀好,唯有功名舍不了,这宗那门今何在?残垣断壁早没了!世上都道妖杀好,唯有妖魔完不了,杀妖日日不间断,恶人奸人除多少?” 议论的几个人此时也都沉沉叹了口气,纷纷道: “不过也该轮到人家白四哥家转转运了。” “有这么一个儿子。白老四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呀。” “白家可不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白家了。” 关于白老四家儿子白烨的事这便你传我我传你的在桐城里渐渐传讲开去。 再说白烨一路赶回家来,还没进巷子口,便被出来泼水的王家媳妇看见,撂下菜盆子慌忙的跑向白家,大喊着:“嫂子!嫂子!你家小烨回来了!” 等到白烨来到家门口时,他妹妹白莲已经跑了出来,拉着他的手直向屋里拽:“哥你可是回来了,爹娘都快急死了。” “小妹,咱娘有救了!” 白莲听后开心道:“真的吗?哥。” 此时,他娘也踉踉跄跄的跑出了院。 白烨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脸色紫黑的母亲:“娘,你还病着,下床干啥呀。快回去躺着。” 白陈氏怨咳道:“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娘病着呢?病好了腿脚利索了知道乱跑了!一晚上找不见你,可是瞎跑到那儿去了?” 他爹在路上碰到福生知道白烨回家了,也慌忙赶回来,正巧碰上他扶着他娘向屋里走,赶忙上前扶过媳妇,黑着一张脸训斥白烨道:“你可到哪儿去了这一晚上的。你可知道你娘还病着吗?” 白烨和他爹将他娘扶躺到床上后,这便从怀里拿出琉璃瓶,指着里面的小红花对他爹道:“爹!红夕颜!我娘的病有救了!” 本来还想继续训骂他的白老四一听这话也激动起来:“真的?这个就是珍一品的良材红夕颜?” “是啦,爹!一定不会有错的。” 白老四慌忙向外赶:“那我快去请李大夫来。” “我去!爹,我认得医馆。我腿脚快。”白莲说着已经出了屋。 白烨忙拉住他爹喊住他妹:“爹,小妹!我已经让福生去了。你们不用急,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白老四这才想起来刚才福生似乎后面说了要去医馆请大夫,只是他一听到前面他儿子回来了就没有细听后面便往回赶了。 白老四见他媳妇有救了,儿子也回来了,脸上的愁云渐渐散去,稍稍松了口气:“这下子好了。” 白陈氏则心思还在儿子身上,见他满头虚汗,脸也花了,身上净是尘土,关询道:“烨儿,你这一晚上去哪儿了?” 白老四看着白烨手里的红夕颜,也问道:“烨儿,你昨晚就去弄这个了?” 白烨点点头。 白老四大惊道:“你还真的去南屏山了?” 白烨知道是他妹说的,他不见了他爹一定会问他妹,他又向他妹问过南屏山的事,他爹脑筋又快,一定能够猜到,所以也不惊讶。 “你真的一个人大晚上的去的南屏山?”白老四尽管推测到,但是依旧不信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有这个胆子。 白烨再次点点头。 白莲则在一旁赞道:“哥,你真勇敢!” 白烨笑着摸摸他妹妹的头。 白陈氏闻言连忙拉过儿子,后怕道:“怎么这么个冒失鬼!那南屏山野兽妖鬼很多很多,大晚上的就更多了。你这么冒冒失失去万一有个啥事,娘可怎么活呀?” 白烨动情的看着他娘道:“娘,没了你我也活不了。” 白陈氏闻言感动得眼泪瞬间涌溢,不停的抹着泪,哽咽道:“儿子长大了,儿子长大了。东羲皇啊,我做牛做马感谢你啊。” 白莲见了也哭了起来,开心的笑着:“哥好了,娘也好了,咱们家也好了。” 白老四欣慰之余还是不解儿子怎么知道南屏山有红夕颜,于是问他。 白烨便实话实说是那晚在荒山起夜解手时听到的,但是怕他爹娘小妹担心,便没有说遇见大黑蛇和黄石头奇异的事情。 可即便这样,他爹娘也是后怕连连。 白陈氏一边摸着儿子的手一边说道:“那两个说话的一定不是人。”又对白老四道:“亏了听了你的在山神庙睡的,不过以后还是少干走夜路这种事吧。” 白老四忙点点头:“是了是了,当真是东羲皇保佑啊。” 一家四口正说着话,忽听外面福生喊道:“四叔四婶,小烨哥小莲妹,大夫来了!” 白老四连忙出去将李大夫迎进了屋。 李大夫一边进屋一边急问道:“听说你们真的采到了珍一品材红夕颜了?” 白烨连忙递了过去。 白老四还是怕他儿子一个小孩家的不准,巴巴的看向李大夫。 李大夫仔细看了看,叹道:“品相真的很不错。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红夕颜。” 白老四问道:“李大夫确定是那药没错吧?” “没错没错!”李大夫肯定道,“而且还是一品品相,莫说白嫂子一人了,再救一个人都可以。” 他接着又问道:“这是从哪儿弄得啊?” 白烨道:“我昨天晚上去南屏山采的。” “昨天晚上?南屏山?”李大夫不禁乍舌,“你的胆子可是不小。可你又怎么知道……” 白烨忙道:“大夫,您还是先给我娘治病吧。” 李大夫慌忙想起来正茬,连忙抱歉,接着准备好一应器具,燃起蜡烛,让白陈氏掀起衣服露出小腹。 他接着小心翼翼的将红夕颜从琉璃瓶中取出,用灸刀小心切下一半,以温水让白陈氏服下。 不出半刻,白陈氏便觉得一股厉气直冲下腹。 01 玄煞 11白送 白陈氏全身血液在厉气的作用下急速循环起来,将所有淤血冲推淤堵在小腹,涨得紫红近黑,鼓起一个突起。 李大夫在此期间已准备好吸血的棉物,之后将灸刀以烛火烧热,割破突起。 但见一股黑血喷涌而出,霎时染红了旁边的棉物。白老四和白烨不停替换着血棉。 白莲在一旁握着她娘的手,见到她娘流了这么多血,紧张道:“娘,你不疼吗?” 白陈氏摇摇头,虚弱却舒畅道:“真舒服呀,这一晚上可堵死我了。”脸色渐渐恢复红白,不再是紫黑淤堵之色。 白烨知道他娘缓过来了,欣喜不已,对他爹道:“爹,娘好了!” 他爹白老四喜极而泣,不住的点着头。 这时候福生和他娘王家媳妇,还有他奶奶李大娘也都来到白家帮忙,见到了流了这么多血还以为出了大事,后来听大夫解释才知道是好事。 李大娘连口念着:“东羲皇保佑,东羲皇保佑啊。” 王家媳妇则过来握住白陈氏,拍着她的手念叨着:“病血放了就好了,放了就好了。白嫂子你这一劫算是挺过去了。” “是嘞是嘞,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大娘接着又指着白烨道,“你这个儿子不是凡人,之前昏昏蒙蒙着是在蓄劲儿呢,现在大梦已醒,你的福气就要来了。” 白陈氏欣慰的看着儿子,淡淡的笑着。 李大夫为白陈氏放完了淤血,包好伤口,这便来到外屋开方子,却还是惊诧白烨敢深夜独上南屏山,连连叹其胆大果敢,随口问道:“不过昨晚城门都关了,你可咋出的城啊?” 白烨闻言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正自尴尬想说辞。却听福生抢道:“钻狗洞呀,肯定是钻狗洞呀。” 李大夫恍然大悟,忙道:“是是是,瞧我把这茬给忘了,你们这些孩子啊。” 白烨连忙陪着嘿嘿笑笑,心里喊道:“原来还有钻狗洞这么简单!” 他再想想昨天自己又是铁钩又是麻绳的,还折腾得自己混身筋疲力尽,冒着坠墙和被发现的危险,提心吊胆了大半时才颤颤巍巍的过了城墙。 “都是前世瞎编电视剧看多了,只记得那些浮夸扯帅的翻墙镜头,别的法子竟是想也没想。早知道再多句嘴问问小妹,也不致于我现在虚成这样了。要知道昨晚起码有三成体力是耗在这上面了。” 白烨不由暗叹了口气。 李大夫开完方子道:“按照方子上的药再吃上半个月就好了。不过以后不能再熬夜了。” 白家人连连称谢,将李大夫送出巷子口。 王家媳妇和李大娘陪白陈氏聊了一会儿,也带着福生回去了,让她多注意休息。 送走了李大夫,白烨接过方子对他爹道:“爹,我去给娘抓药去。你回去好好陪着娘吧。” 媳妇死里逃生,白老四正有一肚子话想对她说,这便拿出一两碎银子递给白烨。 白烨走出不一会儿,便听后面有人喊:“哥,等等我。”回头看是他妹妹白莲追了出来。 白莲上前揽过他的胳膊:“哥,我跟你一块抓药去。” 白烨心说一定是爹娘有亲昵话说把她支出来了,于是拉着她的手一块去桐城主街的药铺抓药。 桐城主街是最繁华喧闹的地方,又是正午时候,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也是大家聚在一起八卦闲扯的最佳时间。 “于大彪怎么样了?” “废了,彻底废了。腿断了还能接上,但那手只能截了。白家那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 “不过于大彪也活该,无恶不作。白家小子也算是为咱们桐城除了一大害了。” “哎,你们听说没,那小子为了救他娘昨晚又去南屏采药了,可真不是一般人。” “瞎说的吧,那南屏山也是寻常小孩子能去得的?还是晚上?” “该是不会假,我是听给白陈氏看病的李大夫说的。” “喂,你瞧那边那个人是不是白家那小子?” “咦?还真是啊?” “你瞧瞧那些个混混看见他都躲着走呢。” …… 白烨兄妹俩来到主街上。几个昨晚去庚三号巷捣乱的混混见到他们吓得转身就跑。 街面上其他人见到白烨也都侧目看来,小声议论着,看来昨晚的事已经传开了。 白莲紧紧的挽着她哥,享受着别人对他们惊异的目光,不住对看向他们的人道:“这是我哥。这是我哥。” 白烨不由想起之前和妹妹出来时听到的都是“傻子他妹”“她哥是白痴”,每每他妹都抬不起头来,有几次跟人急了还差点打起来。 而现在她终于能够自豪的对别人说自己是他哥哥,白烨听在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腰杆儿也不由直了起来,觉得一直笼罩在他们家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去。 兄妹两人一路开开心心的来到药铺,给了掌柜方子和钱,站在门口等着伙计抓药。 就在他们等待时,街面上突然跑来一个男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左顾右盼张望了半天,最后定格了白烨,急忙向他跑来。 白烨见有人朝自己冲跑来,将妹妹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男人大约二十来岁,来到白烨面前急问道:“你是白烨吗?算命的白四哥的儿子?” 白烨点点头道:“我是。这位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缓了口气道:“那昨晚去南屏山采红夕颜的也是你了?” 白烨又点点头。 “听李大夫说你还剩下半朵?” “不错。李大夫说整个吞下力道太大,反而不妙,就只让我娘吃了半朵。还剩下半朵。” 男人当下噗通一声跪在那里,不停向白烨磕头:“小神仙,俺求求你了,你救救俺爹吧。李大夫说现在满桐城只有你能救俺爹了。” 白烨连忙上前扶他:“这位大哥不必这样,有话起来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但男人跪在那里死活不起来,继续求道:“除非小神仙你答应救俺爹,否则我就是跪死在这儿也不起来。” 白烨拉不动他,只好任他跪着,问道:“那这位大哥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呀?” 男人道:“李大夫说俺爹的脑袋被淤血堵了,今天要是疏通不了就活不成了。除非有你那个什么红夕颜才能救命。还请小神仙能卖给我让我救我爹。”说着拿出几吊铜钱和一些碎银子,总计不过五两多点。 “俺知道这些钱不够,但是俺家就剩这些钱了。还求小神仙能先佘给俺。容俺日后慢慢再还。求你一定救救俺爹吧。” 白烨听后道:“这位大哥,也就是说有了这红夕颜你爹就能治好是吗?” 男人使劲点了点头。 白烨连忙拿出剩下的半朵红夕颜递给他:“如此你便快些拿回去救你爹吧。” “可是这钱……” 白烨道:“我去采这花是为了救我娘。你是要去救你爹。咱们都是救父母,我娘要是知道我收了你的钱一定会打断我的腿。拿去吧,这位大哥,只要能救活你爹就算没浪费这珍材。钱你拿回去给你爹买些补品吧。” 男人万没想到白烨会将这价值十五两银子的红夕颜白送给自己,惊愣在那里,怔怔道:“可李大夫说这半朵花最少值十五两银子。你…你就这样送给我啦?” 此时,药铺周边已经围了好些人,从开始听到白烨深夜独上南屏山就已经惊愕连连,当下见他竟然白送这价值十五两的珍材,更是惊呼出声。 “我的天啊,这东西真这么值钱呐!上午听那竹二说还以为他瞎扯呢。” “十五两就这么白送了?多少要点啊。” “这可是我半年的工钱的啊!” “那是你,我半年还挣不出来呢。” “这小子可真够大方的!” “这大佟子今儿个算是撞大运遇到好人了。” …… 大佟子依旧不信白烨肯白白将此珍材送给自己,跪在那儿怔愣的看着他。 白烨淡淡一笑,将盛放红夕颜的琉璃瓶塞进大佟子怀里:“快回去救你爹吧。” 这时药铺的伙计冲白烨喊道:“白小哥你的药好了。” 白烨这便接过药,在众人崇敬惊讶的目光下,领着他妹妹离开了闹市。 “哇!什么叫仁义我今天算是瞧见了。” “白老四这儿子可真是不简单啊!有胆有识有神力,还孝顺仗义,不是个平凡人呐。” “今后可不能再小看人家白家了。” “可不咋地,人家白家从此再不是之前的白家了。” 不过两时,白烨深夜独上南屏山和白送珍一品灵材的事又传遍了桐城。 01 玄煞 12巡防营 “什么?!你把那半朵红夕颜白送出去了?” 白老四得知他儿子白白送掉价值十五两的红夕颜后心疼得嘴都抽筋了。 “你多少拿点嘛。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白莲在一旁帮他娘洗着脚,撇撇嘴道:“爹就知道钱。娘可是没看见当时那些人看我哥的表情,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表情能当饭吃吗?”白老四不忿道。 白陈氏听完闺女讲述中午的事后,安慰的笑着,之后又白了白老四一眼:“亏你四十多的人了,见识还没有闺女明白。” “就是。咱家这下子在桐城可是立住了,再也不敢有人瞧不起咱了。”白莲自豪的说道。 白陈氏抚摸着闺女的头道:“闺女说的是。这叫个尊严脸面,可不是几两银子能买到的。” “娘,还要热点不?”白莲歪头道。 白陈氏笑着点点头。 白莲这便冲外屋喊道:“哥!再来点热水。” “好嘞。”白烨拎着热水壶进来给他娘又添了些水,“烫么?娘。” “不烫,正合适。”白陈氏笑道。 白老四在一旁看着,嗔道:“只要是她儿子倒的,开水也不烫。” 白陈氏忙劝白老四道:“孩儿他爹,钱以后还能再挣嘛。烨儿现在病好了,不用在看病吃药了,能出来不少钱呢。” 白老四道:“那是以后。现在咱家可就只剩下不到三两银子了。再抛去你后面的药费可就不剩啥了。明天我可得要到街上摆摊了。” 在这个异世,货币共有金银铜三种,一文钱就是一个铜钱;五百个铜钱是一吊,等值于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等值于一两黄金;还有一类极贵重的赤金,一两可值十两黄金。 像白家这样的四口之家,吃穿住的用度一年下来大约需要三十两,就是再艰苦些也得要二十五两。 白老四和白陈氏算赚得多的一年能有四十两进项,但去掉白烨的药钱也就捉襟见肘了。 而像他们邻居王家,即便只有福生一个孩子,也需要李大娘和王家夫妻俩一起养家才够生活用度。 白烨见他爹发愁钱,这便对他爹道:“你放心吧,爹,我现在身体都恢复了,一定能找到活干的。你和娘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还有我呢,哥。” “对对对,怎么能把我妹子忘了呢。”白烨抹了下白莲的鼻子道,“等哥赚了钱给你买新衣服。” “先给娘买。” “好,知道你是娘的小棉袄,先给娘买,再给你买。” 娘仨这便嘻嘻的笑起来。 白老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出去抽袋烟。” 他刚点上烟,还没砸吧两口,就听见院外巷子里有人喊:“白老四家是在这儿吗?“ 隔壁王家媳妇忙道:“我们旁边这家就是。” 白老四好奇是谁找他,正向外走便赶上那人进来。 来人身穿青色薄铠,胸口是豹纹护心镜,脚蹬软底健步靴,挎着镶银兽纹雁翎刀,神色凝怔,目光如炬,威风的站在院门中,身后还跟着两个卫士,胸口是狼纹护心镜,乃桐城巡防营的卫士。 王家媳妇也随着一起过来,看见白老四紧张道:“白四哥,这三位官爷找你。” 其他街坊听见有官差来找白老四,怕是他家又出事了,忙关心的围来看看。 为首的卫士指着白老四道:“你就是白老四?” 白老四认得这人是巡防营第一队也是最精锐的一队的大队长,忙点头哈腰道:“不知大队长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你儿子在家吗?”大队长冷冷问道。 “在…在呢,不知道你们找他……” “叫你儿子出来。” 白老四见他们脸色凝重,心说肯定不是好事,但也阻拦不住,正想着该怎么应对,就在这时,白烨走了出来,对大队长道:“我就是。你们找我干嘛?” 大队长上下打量了一番白烨:“你就是白烨?” 白烨点点头。 大队长冷道:“于大彪就是你打残的?” 街坊们一听这话,小声议论着。 “一定是打伤了人官府过来问罪了。” “唉,那于大彪可是有些背景的,现在怕是来找后账了。” “真是好人没好报。这个混账于大彪。” 白烨回道:“不错,于大彪那个杂碎是我打废的,要抓就抓我。跟我爹娘小妹和街坊们无关。” 大队长又道:“昨天晚上违禁偷跑出城采红夕颜的也是你吧?” “不错,是我。”白烨坦然道。 白老四忙在一旁解释:“官爷,是他娘重病,他为了救他娘才偷跑出去的,还请三位……” “没问你话。” 大队长无情的打断白老四,看着白烨点了点头:“果然和市井传讲的一样。我们营总听说了你的事迹,特命我来查探确认。若是属实,要我揽你加入我们巡防营。你可有兴趣?” 白烨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还一直以为他们是来抓自己的,一时间怔在那里。 大队长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清楚后去我们巡防营衙门答复。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烨摇了摇头。 大队长就要离开,白老四蹦出来问道:“官爷,这巡防营的薪水多少呀?听说着是不错,但不知道具体多少。” 大队长道:“一次性在远郭划三十亩地私产,日后随着官衔的晋升会有增长。官饷每月纹银五两,官衔晋一级涨五两。” 白老四听后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 大队长又对白烨道了句:“别忘了后天去衙门答复。”这便带着两个卫士威风凛凛的离开了穷苦巷。 他们刚走,巷子里便爆出一阵惊叫。 “哇!进巡防营啊!这得多威风啊!” “是啊,每月五两银子,我半年也才只能挣到五两。还有三十亩地,就是租出去,一年最少也有十两进项。” “四哥你家真是发达了!” “你们家发达了以后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穷街坊啊。” “四哥你腿脚不利索,嫂子又刚病好,三十亩地你们怎么种啊,租给我吧。” “不行,四哥,你怎么着也得租给我呀。” “租给我!” “租给我!” 白老四被他们拉得受不了了,大喊着:“这不是最后还没定吗!大家不要着急啊。” 几个街坊见只围着白老四不成,又冲白烨围来。 白烨一看这个阵势,自己还没入职呢街坊们倒争起来了,吓得连忙跑进了屋,冲街坊喊道:“你们找我爹吧。我爹是我的代言人!” 白老四这便被四五个街坊扯住胳膊挣起来,就是长了三个嘴也不够应付的。 白烨则躲进来他娘的屋子,刚进屋就被他妹妹揽着脖子抱住:“哥,你真棒!你以后就是巡防卫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了!” 白陈氏则是双手祈祷感谢东羲皇,喜极而泣,激动不已。 白烨连忙过来给他娘擦着眼泪:“娘,咱家会越来越好的。你以后再也不用熬夜绣花了,以后就跟家里待着。儿子挣钱养活你。” 白陈氏开心的点着头。 此时外面他爹被街坊们拉扯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屋里的娘仨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01 玄煞 13红尾兔 第二天一大早,白烨就来到城里的野物交易市集。 “那大黑蛇的同伴若是被贩到了桐城,十有八九就在这儿了。”白烨惦念着帮大黑蛇救同伴的事,“且容我仔细找一找。” 这市集占地近百亩,很是不小,附近猎户逮到了野味,或活或亡,抑或是皮毛筋骨,都可以在这里交易。 来此购买的人有的为了制衣,有的为了制药,更多的还是为了吃。 闲聊砍价嘈杂繁乱,吆喝叫卖此起彼伏。 有个人零买的,也有大宗扫货的。拐着篓子,拉着货车,挑着扁担,拎着铁钩,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白烨查逛了一时,发现贩卖蛇虫的很少,也未发现那种黑蛇,但好在蛇虫多是活物,不似兔狐之类全是死物。他正自逛着,忽听前面一阵嘈杂,于是好奇的围将过去。 但见一个猎户的摊位被旁观的人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住,一打听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馄饨摊前呵止他们白家和秀莲她们打架的大猎户魏大勇。 “看见没有,那两只就是红尾兔了,二两五银子一只,乖乖,两只就是五两银子,都顶上巡防营卫士的月饷了。怪不得这魏大勇是十里八村最富的大猎户呢。” “凭啥卖这么贵呢?而且一出货还都抢着收。” “说是这种兔子吃肉,所以味道十分鲜美,很受那些富人们的喜欢。” “多好吃能值这么些钱,你吃过没?” “咱哪有这个口福啊。不过我曾在这李家做过佣。这李员外家的公子小姐们都说好吃。” “也是这些富人嘴叼,偏爱这些野味,不然也不会涨到这个价钱。怕是再这么下去,没几天就飙到三两了也说不定。” 白烨一边向圈里挤着一边听他们议论,等来到内圈时,正见到一个大户人家管家模样的人在向魏大勇付钱。 旁边的小厮提拎着两只大灰兔子,几乎是普通野兔两倍大小,其它都一样,就是尾巴上生有红毛,十分稀奇。 白烨不由一愣,心说:“我那天见到的钱疤脸好像就是这种大兔子。” 见管家买完红尾兔走了,热闹也就散了。白烨继续查逛着市集,不经意间听到猎户们在议论。 “这魏大勇可真是有法子,隔三差五就能逮着这种兔子,咱们可是一年半载碰不上一回。” “这野兔八十文钱一只,你要是两条都拿着算您一百五十文。喂,别走,这位大婶。咱可以再商量嘛……你瞧瞧,我这上赶子人家还不要。唉,要是红尾兔啊,早就被抢光了。” “听说是这魏大勇会调特殊的饵料才能抓到这大兔子的。可知道是什么料,咱也配点去。” “那人家能告诉你吗?呦!佟大哥,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我这都给您留了三天了。您要是再不来,我可卖给餐馆了。” 一身补丁衣服的大佟子正要跟猎户说话,却看见了同在摊位上的白烨,惊道:“小神仙!”这便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小神仙的灵花,我爹终于救回来了。本想着来买些东西去您家当面感谢,不想竟在这里遇上了。感谢小神仙,感谢小神仙。” 白烨连忙将他扶起来,不好意思道:“这位大哥,可别这么称呼我了,怎么敢当呢?” 大佟子道:“半夜去了南屏山还毫发无损的回来,不是神仙是什么?不信你问问这些猎户,哪个不是经验老道,可有敢独自夜上南屏山的?” 众猎户都是城外村里人,消息不是很灵通,却也在今早听闻了些关于白烨的事,当下不禁惊叹。 “你就是那个深夜独上南屏山的少年?要不是佟哥的家事我还不信呢。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这几天晚上村子附近闹长毛怪,我们晚上其它山林都去的少了,更别提那南屏山了。小英雄当真厉害。” 白烨笑笑:“侥幸而已。”心说原来南屏山这般凶险,当时真就是一时血热便去了,但想着是为了母亲,即便知道凶险,也一定会去。 “两番遇到,还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大佟子拍拍胸脯道:“小神仙,我叫佟刚,你叫我大佟就行。” 白烨忙道:“原来是佟大哥。你以后叫我小烨就行,小神仙什么的可真是不敢当。” 佟刚见他两番推辞“小神仙”的称呼也不好再叫,但叫他“小烨”又觉得对恩人不敬,于是道:“小恩公,你今天来这里可是要买什么野味吗?我常年在这儿采买熟悉的很,可有什么帮忙的?” 白烨心说若说是专门找那一种蛇八成会引起别人怀疑,于是道:“佟大哥也知道,我之前有些痴傻,拜过东羲皇才得以康复。” “我当时曾向东羲皇许过愿,说等康复以后要放生百物还愿,由于东羲皇的真身是应羿,便许下放生与之相近的蛇虫。正在闲逛找寻,却也没见到多少蛇虫。” “哈哈!”佟刚突然笑道,“小恩公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我家干的是泡蛇酒的买卖。这市场上的蛇他们都要留给我的,哪里会摆出来卖?”佟刚于是对市场上猎户们喊道,“今儿个所有的蛇我都要了。快点拿出来!” 他此话一出,市场但凡捉到蛇的猎户全部围了过来,向佟刚拖着的两个大笼车里装着蛇。 白烨见这阵势心说:“原来这些人的蛇是专供佟大哥的,我说拿出来卖的这么少。” 佟刚拿着账本,仔细的记着每个人上交蛇的数量,同时检查质量,不够格的一律不要,同时嘴还不闲着,同猎户们聊着天。 “听说城郊最近闹什么长毛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前几天我去拜东羲皇还在影壁上看见妖杀单了呢?难道这么棘手,连神木门都解决不了。” 旁边的猎户道:“听看见的人说是面目凶恶浑身长满长毛的野人,专门晚上出来觅食。已经咬死好几个人了。听说连那边的魏大勇都被打得落荒而逃呢。” 佟刚看了眼远处的魏大勇,他胳膊上确实有几道挺深的抓痕,撇撇嘴道:“连魏大猎户都弄不住,那是够凶猛的。” 猎户道:“我们下套子下陷阱的也捉不住。神木门说不涉及灵异情况不管。就凭巡防营那几个人怎么能行。几个村子这才贴了个妖杀单,不过太抠门就只给十两银子,到现在都没人揭单子。” “十两银子确实少点,现在的妖杀师起步就得二十两。”佟刚边聊边查,突然眼睛一怔,“那条黑蛇是什么品种?之前怎么没见过?” 白烨闻声连忙看去,乃一条黑身红尾的蛇,心中喜道:“就是这个品种。” 交蛇的猎户摇了摇头:“不清楚啊。我也是第一次逮到这东西。本来在大兔子洞旁边下的套等着逮红尾巴的,不想套上一条这个。” 佟刚道:“奇怪的东西不知底细,不敢泡酒给人喝。这条不要。” 白烨连忙阻止道:“佟大哥,这条蛇这么奇异,留给我放生用吧。” “既然小恩公发话了,那就留下吧。” 白烨又盯着观察到底,再也没有发现第二条,心说:“大概就是这条了。” 佟刚收完蛇对众猎户道:“我刚才都一一记下账了。最近我爹病了,没那么多现钱,先佘着你们的啊!” 众猎户与他相熟,也都不在意,说等他爹康复了再说。 佟刚将有黑蛇的那笼让给白烨:“小恩公,这里面肯定不止一百条蛇,足够你还愿了。” 白烨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钱我以后再给佟大哥了。” “小恩公你说这话就是打我的脸了。那半朵红夕颜都能买十笼蛇了。小恩公拿去便是。” 白烨笑了笑,拉着笼车出了市场,路上遇到隔壁王家大叔,让他转告家里自己还愿去了,明天上午回来,让他爹娘别担心。 明丹灵从远处人群中走出来,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这几日倒没有什么异常。难道他残留在现场的灵迹与那东西遗留的残灵当真没有关系,只是巧合而已?” “看来只能等姑姑净化完那东西的黑灵,凭借灵力指向判断是不是在他身上了。在此之前我还是好好跟着他吧。”这便继续尾随白烨而去。 白烨拖着大车笼走了一上午,中午时分来到南屏山脚下,打开笼子将蛇全部发了。 其它蛇一见重获自由,纷纷游窜而去。唯独那条黑蛇竖起上半身向白烨点了点头,之后才转身离去。 白烨自语道:“定也是条成妖的蛇。” 黑蛇来到山林边缘时,一条体形大其一圈的黑蛇窜出山林,正是那晚与白烨争夺红夕颜的柳大夫,与归来的黑蛇低语厮磨一阵,也远远的冲白烨点头行礼。 白烨向它们挥了挥手,心说:“大黑蛇放弃争夺将红夕颜让给我回去救我娘,我把剩下的半朵给了佟大哥救活他爹,佟大哥为感谢我帮忙又救下了大黑蛇的同伴。当真是有趣的报恩循环。” 白烨见二蛇返回山林,缓缓道:“如此便只剩下一诺未兑了。”这便望向桐城坟场方向:“也不知道那个顽童公公猜出来那道廋谜 01 玄煞 14动力 明丹灵跟踪着白烨来到坟场,心说这小子还挺信守承诺,答应那黑蛇救同伴救了,答应这守夜人来陪他玩也来了,而且嫉恶如仇,又孝顺仗义,倒是个难得的人才。 “若是那东西真的不在他的身上,倒是可以考虑把他招进门里。”明丹灵正自想着,忽觉耳旁一阵迷音响起,知道是她姑姑召唤自己,连忙双手结印,暗道:“通灵!金乌雀!” 这便见她右肩上凭空出现一只淡黄色的小鸟,形貌与乌鸦颇像,体型却只有麻雀大小,但有三条腿。 明丹灵以金乌秘语道:“看住那个小子,若有异动,通灵报我。” 小金乌喳喳应了一声,飞到高树之上,隐在叶丛中紧紧的盯着白烨。 明丹灵这才按照适才迷音所指方位速奔而去,来到一处隐秘山谷。 明东阙一身便服背立阳光之下。 明丹灵右手搭左肩礼道:“侄女拜见姑姑。” 明东阙转过身来,右手轻抬示意免礼,问道:“灵儿,查得如何了?” 明丹灵道:“另一道残灵确实乃路虹所说痴症突然康复之人所遗。我从当晚一直追查至今,除在南屏山有一段时间夜鬼凶兽不敢靠近他外,其他并未发现其它异状。” 明东阙道:“可能是身怀辟邪之物,也可能是因你之故。那黑灵正在净化,等完成后便能以灵指之术判断了。” “只是玄煞之灵确非他灵可比。即便我之修为在其之上,也不能短时间消其煞力。还需要等些时日。在此期间你还是要紧紧盯住这个人。” “是,姑姑。” 明东阙见其面色凝重,知其最近跟踪疑似玄煞附身之人神经过紧,安慰她道:“不过据我感查黑灵所知,我爹所封玄煞法力之法印尚在,并未因镇像倒塌而遭破坏。它如今的法力最多不过与你同级。灵儿不必如此担忧。” 明丹灵一直以来担心的就是这个,如今听她姑姑这般说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不过小心谨慎还是要的。” “侄女谨记。” 明东阙道:“我已与许行主说了,让你全权负责追查玄煞之事,其它建庙和安抚人心的杂事由他负责。桐城团主路虹在此期间由你直接领导指挥。我也不回龙首了,这段时间会一直在西昌府,有什么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谢姑姑信任。” 明东阙来到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只要你能在这次的事上立功,转入家族嫡支的事便再也没有阻碍了。切莫辜负了姑姑的一片苦心。” 明丹灵立时激动不已,大礼半跪道:“灵儿一定不辜负姑姑的期望。姑姑对我的恩情灵儿永生不忘,愿效犬马报答姑姑。” 明东阙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化成一只金凤而去。 此非明东阙乃妖,而是她的异能,能够幻化成为金凤。 明丹灵站起身来,兴奋的双眼放光:“此事过后我便是嫡系子弟了。” “如此我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一定要把玄煞的踪迹追查清楚。” 明丹灵有了巨大动力,又得知玄煞法力封印,信心更足,急奔回坟场,继续盯着白烨,发现他下到旁边隐蔽的河沟,心中一紧:“难道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白烨下午五时便来到坟场,不见黑袍老头的踪迹,心说他是守夜人,白天大概在哪里睡觉吧,于是便在坟地等他。 他之前记挂着对大黑蛇和黑袍老头的承诺,无心想其它,直到放大黑蛇同伴回归山林,来了这坟场才踏实下心来,不觉肚子咕咕叫,方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饭。 可这坟地能有什么吃食,忽而想起前天从这里走时见到附近有条小河沟,于是寻找而来。 “这个季节小河沟里应该有……嘻嘻,果然。”白烨看着小河沟里的田鸡贼贼的笑着。 别的本事没有,这田鸡他前世在奶奶村里一到夏天便跟着其他孩子下稻田里去抓。那手速,如果办个比赛,绝对下不来前三。 不出一时,他便捉了二十几只田鸡,将它们剥皮洗净,用枝条穿着回到坟场,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生起火来烤田鸡吃。 “只可惜没有带盐,味道定会差许多。”白烨正自言自语着,忽见从肩头递过来一瓶盐。 白烨也不回头,接过盐罐,没好气道:“公公睡醒了?我可是早早就到这儿等你了。” “小兄弟果然信守承诺,是个好人。”黑袍老头乐呵呵的从他身后绕到前面来,看着烤得金黄的田鸡,用他那大大的酒糟鼻深深的嗅了下香味,“哇!好香啊!可有我的份吗?” “但是这些可不够,公公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再去抓点。” 白烨这便起身再去河沟,趁着夕阳最后的光亮又逮了二十几只,待剥皮洗净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之前的田鸡早已烤熟,插在一旁都凉了,但是黑袍老头没动一口,见到他回来这才重新放到火上热了热。 “公公,你先吃就是了。” “对朋友可是不能这样的,你能守信来陪我玩,我怎么能自己不等你偷吃呐?” 白烨笑笑:“公公是个讲究人啊。” 黑袍老头嘿嘿一笑:“你别叫我公公了,跟喊太监似的,叫我老贺就行。” 白烨道:“那好,老贺,我叫白烨,你叫我……” “老白嘛,我知道。” “我…我想说的是小烨……” “什么小啊。既然是朋友,那么大家一定要一样的。我可从来不占朋友便宜。” 白烨腹诽道:“那你还是占好了。我才十五岁,即便是前世的年纪,怎样也不致于被喊成老什么吧?” 可还未容他再申辩,黑袍老头老贺便道:“老白,上次的廋谜我猜出来了,是井对不对?” 白烨无奈于自己的称呼,却也无力反驳,点了点头。 “那咱们今天还猜谜语吧!”老贺一边嚼着田鸡一边兴奋道。 白烨对于这种小孩子干的事向来没有兴趣,上次也是为了脱身不得以而为,当下忙道:“猜谜语多没有意思。咱们玩别的吧。” “那你有什么点子呢?” 白烨想了想道:“我教你下象棋吧?” “象棋?啥是象棋?象棋是啥呀?” 白烨自从重生于这个异世后基本将这里与之前世界的文化差异弄清楚了,其中便有这象棋。这个异世根本没有象棋。 白烨当下道:“这是一种很好玩的游戏,但是需要这么大的圆扁石头……三十二个,还得再找一块大木板。” 老贺一听说有新鲜东西玩,而且还是自己动手制作,别提多兴奋了,三下五除二将田鸡塞进嘴巴,边嚼着边含糊道:“老白你先吃着,我先去准备东西。” 白烨见他童真可爱,很是喜欢,自语道:“不想在异世还能有这样的忘年交,当真是一大幸事。” 远处观望的明丹灵也疑惑道:“象棋?之前没听说过呀?” 等白烨吃完田鸡时,老贺已经拿着东西回来了。 白烨奇道:“老贺你还挺快呀。” 老贺将三十二个棋子放到白烨身前,都是上等的灰白石料,期待问道:“咱们下一步再干啥?” 白烨端详着这些刚打磨好的棋子,心说凭他妖杀师的能力把石头磨好我倒不稀奇,可是这石料,不由问道:“老贺,这石料是从哪儿弄的啊?” “从看着不顺眼的碑上削下来的。”老贺稀松平常的说着。 惊得白烨嘴巴都合不拢了:“你…你把人家的墓碑给拆了?”忙又看向他手里形状熟悉的木板:“那这个木板……” 老贺不以为意的说道:“嗨,随便掀了半块棺材板嘛。老白,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快说下一步该干啥呀。” 白烨心中无语道:“你这是坟场守夜人吗?别人没来破坏,倒被你自己给拆了个七零八落。”倒也确实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的力量不够,你按照我说的在这些石子上刻上字。” 白烨这便指导老贺在棋子上刻上“将”、“帅”、“象”、“相”、“炮”、“砲”、“兵”、“卒”等文字,之后又让他把棺材板削薄,用镰刀刻上棋盘。 明丹灵远远看来腹诽道:“这两个家伙可真行,为了玩什么象棋把人家的坟都拆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老贺还不忘了打扫干净作案现场,将一应造棋的下脚料和田鸡骨头全部兜着拿到被他拆掉的坟处,丢进少了半面棺材板的棺材内,又将坟包重新堆好,自言自语道:“就说是前两天下雨打雷把碑劈了。” 自我安慰完后,他便迫不及待的赶回去,认真听白烨教他下象棋,之后试下了几局,渐渐熟悉起来,欢喜道:“真的很好玩呀!老白你可真厉害!竟能发明出这么有意思的棋。” 白烨腹诽道:“你也很厉害,身为守夜人拆了别人的坟还能若无其事的在这里玩。” 二人如此一直下到半夜。 老贺的兴致越发浓郁,却忽然神情一怔,一改顽童之色,挥手卷起棋盘,揽过白烨躲到了背靠的大坟丘后面。 “老贺怎么了?”白烨不解道。 老贺将食指比在嘴上小声道:“不要出声,坟地里有动静。” 远处的明丹灵也警醒起来,躲在叶丛中怔怔的望向深处的坟地。 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正在那里疯狂的刨挖着什么。 01 玄煞 15长毛怪 老贺小心的将棋盘放下,低声道:“还好棋面没乱。”又对白烨道:“老白你再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可不许偷偷悔棋呀。我可是记下棋面了。” 他这便拎起大镰刀快步向坟地深处赶去,五步一躲十步一窥,身法动作老练的很,悄悄靠近声音来处,一双如豹的眼睛锐利的望向前方。 但见两个衣衫褴褛浑身长满长毛的男人挖开一座新坟,随意一挥手便将棺材板掀飞数丈,脸上和手臂上青筋爆出,浑身上下戾气十足,眼睛猩红发热,恍如发狂的野兽,张开满口利齿,疯狂啃食着棺材里的尸体。 “好个怪物竟跑在我的地盘捣乱。”老贺心中愤道,“我自己拆坟倒罢了。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撒野!” 他当下爆喝一声,跃跳而出,挥舞着大镰刀砍向二怪。 一个怪物不知死活向老贺扑咬来,被锋利的镰刀劈成了两半。另一个见状连忙逃走,速度之快不下猿猴。但老贺身为一境妖杀师速度更快,不出百米追上就一刀,也将其斩杀。 老贺解决掉两个怪物,刚回过神便又见两个怪物从远处坟中窜出,黑夜朦胧中只见模糊身形,一东一西逃去。 老贺知晓白烨在东,急忙追那向东逃窜的怪物。 白烨独自待在坟丘后方,听见有人向这边跑来,还以为是老贺,探头看来,竟是个浑身长满灰色长毛、耳朵尖长、眼睛猩红的凶恶野人,四肢着地好像动物一样跑来,速度很快,片刻到了眼前。 白烨大惊失色,连忙低头躲避。 长毛怪越过白烨头顶,跑出不过十米,便见前方身影一闪,老贺已然赶来截住了他的去路。长毛怪这便折返回来,可刚行至半途就怔在原地,颤抖抽搐起来,身上的毛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 “长毛怪!”白烨惊道。 “老白你认识?”老贺转眼来到白烨身旁。 白烨摇摇头:“我也是刚见,只是上午听人说起过。说是城郊村里最近频出一种浑身长满长毛的野人,叫做长毛怪。” 老贺道:“这东西戾气十足速度很快,我也只杀了两个,还是跑了一个。” 白烨不禁惊讶,心说:“那大猎户魏大勇正值壮年,传讲可是徒手撕过狼的,都不是这长毛怪的对手。老贺怎样也要六十多岁,却短短一刻就杀了三个。这妖杀师与普通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长毛怪继续发生着异变,耳朵继续生长变长,头颅不断压缩,就好像被榨干汁液的果桃,四肢和躯体也是一样,向里极速收缩。整个人最后缩进了衣服当中,坠落在了地上。 白烨好奇的靠近,突见从衣服里面窜出来一只大兔子,有普通兔子两倍大小,但是凶猛无比,就好像是狐狼一样的食肉野兽,迅猛扑咬而来。 白烨急忙闪身避开,险些被抓破脸。 凶兔着陆之后,身子一扭,就要逃走,却见一块飞石极速砸来,正中其首,将凶兔脑袋打碎,登时身死。 白烨惊诧道:“兔子精?” 老贺丢下手里的石块,上前看了眼兔子,又以镰刀法器感查残留其上的长毛怪的血,言道:“血中确有妖灵,只是并非兔子精。” 白烨不解道:“难道这不是化人的兔子精死后现回原形吗?” 老贺摇头道:“这不是兔子变人,而是人变成了兔子。” “什么?人变成了兔子?” 老贺道:“能化人之兔妖最少在二境之上,岂是这般实力。况且兔化之人乃正常之貌,怎会是这副尊荣,如此长毛尖耳分明是返兽之相。” 白烨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又凑近仔细看看大兔子,竟是发现它的尾巴上长满了红毛,惊叫道:“红尾兔!” “这个你也认识?”老贺问道。 白烨急问道:“其它怪人的尸体在哪儿?” 老贺这便带着他来到出事的地方。 白烨仔细看了看长毛怪的形貌,毛发和耳朵长度都不及适才变兔子的这只,心说可能是还没发展到最终变异的程度。 老贺来到那个逃跑的人待过的地方,奇道:“那个长毛怪倒是与我心思一致。” 白烨过来一看,这边扒的坟棺材板少了半块,里面的尸体被啃食得干干净净,片骨未存,棺材里散落着田鸡骨头,坟前的碑也被削了半块,下半部分刻着半个“秀”字和“莲之墓”等字。 “这原来是于秀莲的墓。”白烨自语道。 老贺见他看着墓碑念念有词,诧道:“老白你不会又认识了吧?” 白烨便将自己家和于家的矛盾说了遍,并没有避讳自己之前是傻子的事。 而老贺根本没在意他之前是不是傻,兴奋点全在揍于大彪上,竖起大拇指赞白烨道:“老白,咱俩还真是一样的脾气!我也是十分厌恶那于大彪。对给他家修坟的人恁地不客气,一言不合便对人家拳打脚踢。” 但白烨的心思却不完全在这上面,喃喃道:“那些红尾兔原来都是长毛怪变的,这么大的事我要快点禀告巡防营才是。” 他当下辞了老贺,提着那只红尾兔返回桐城。 老贺则以保护现场为由安慰自己,直接将秀莲的坟荒在那里,填都不填了。 明丹灵跟踪白烨回城,心说:“既然玄煞法力被封,那我也不必再这般偷偷摸摸,可以近距离接触他了。” 白烨早早就守在城门口,待城门一开第一时间来到巡防营衙门。 巡防营衙门乃仅次于城主府的职能机构,司职治安、城管、戍城等务,权力十分巨大。辖下卫士着特色服装装备,标配青色兽铠服,镶银兽纹雁翎刀,亦被民众称为青衣卫。 在平民百姓中,其威慑力甚至超过城主府,乃除神木门外,最威风最风光的官家职业。 巡防营衙门为显气派,较其他衙门多开两扇门,共计四扇门,西昌府的团总开六扇门,王都的总司更是大开八扇门。 白烨来到巡防营衙门前,但见灰墙黑瓦,高墙阔门,门深似海,两座石雕獬豸瞋目威瞪,严煞之气极重。 白烨被此威感所震,稍稍沉了口气,抬步上了台阶。 门口守卫拦道:“哪里来的刁娃敢擅闯巡防营衙门?” 白烨道:“这位官爷,我是来报案的。” “报案的等八时以后,现在大人们还没应勤呢。” 白烨只好在门口等了一时,待到八时才又进门,却又被拦住:“报案先去那边门房登记。” 白烨又来到门房,见一个花白胡子干瘦的老者坐在那里,前面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是一摞摞的登记文书。 干瘦老头见白烨进来,飘着声音问道:“有什么事儿啊?” “大人,我前来报案。” 干瘦老头道:“什么案子呀?” “长毛怪的案子。” 干瘦老头听见这个近期民众传讲极热的案子却没有任何反应,缓慢的拿过写着长毛怪的文书卷,手指撇了下嘴唇的唾液,一张张慢慢的翻开。 白烨看来全是各村上报长毛怪事件的记录,粗观不下十起。 干瘦老头翻了半刻终于翻到后面的空白页,拿起笔来蘸了蘸砚台,发现没墨了,当下又缓慢的从腰间的物袋里取出一封墨块,仔细的揭开外面的封纸,小心放在砚台里。 他接着向砚台里添水,却发现水盂中没有清水了,于是冲里面喊道:“杂役,来一些清水。” 过了半刻,杂役拿来清水,正要倒入水盂,却被干瘦老头拦了下来,捏着兰花指轻轻打开壶盖,向里面瞅了一眼,不悦道:“我说过这研磨的水必须得是沉过夜的。你看你这水一点沉淀也没有,不行,取沉淀的清水再来。” 杂役无奈只好离去。 白烨急着报案,见他久不记录,忙道:“官爷,我这情况很急,您看看能不能快些……” 干瘦老头打断他道:“哎,哪个来这里报案的人不是着急忙慌的,可是也要一点点来的嘛,我没有墨怎么写呀。” “可刚才不是有水……” 干瘦老头又打断他:“研磨的水可是随便的嘛。一定要把里面的杂质净去才能最好的发挥墨性。只有那些庸俗之人才会不分水质就瞎写一通。我跟你说呀,不但是这水要讲究,这墨也是极重要的,起码也要是桂西的,东玄武的也可以,但朱雀国的不行,这墨呀……” “官爷你的清水来了!”白烨实在忍受不了,见到杂役再来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哦?”干瘦老头看了眼杂役,“你这次倒是来得快。”又捏着兰花指打开壶盖看了看:“勉强可以吧。但是你倒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切莫扬起底下的杂质,水要是不好了,墨性就不能很好的发挥。我这块可是东柳的上等好墨呢。你可知道这东柳墨是怎么制的吗?” 杂役早就倒完水走了。 干瘦老头见走了听众只好转向白烨,继续道:“你可知道这东柳墨……” “官爷我这案子真的很急呀。”白烨耐不住性子道。 干瘦老头见状脸瞬间沉了下来,随意研了两下墨,拉着脸道:“说呀!什么事!不是很急吗?” 白烨这便将在坟场遇到长毛怪以及长毛怪变成红尾兔的事说了。 干瘦老头潦草记了几笔,冷语道:“记完了。回去等信吧。” 白烨见他一副敷衍态度,不放心道:“官爷,这可是关于长毛怪的重要线索。得尽快调查吧。” “怎么查是官家的事,你管得着吗?”干瘦老头不耐烦道,“去了去了,后面还有其他人等着呢。” 白烨见与他说不通,忿忿离开登记房,正巧看见一个青衣卫回衙门,认得是前天和那个大队长一起来自己家的卫士,连忙上前道:“官爷。” 01 玄煞 16跳槽 青衣卫刚执完夜勤归来,正自困着,忽见一个衣着破旧的少年前来搭讪,本能的厌烦皱起眉头,一脸鄙夷的看来。但见到是白烨,神色稍稍缓解:“是你啊,来给大队长回信了?” 白烨闻言方才想起这事来,心说:“这找工作的大事我竟险些给忘了。” “随我进来吧。”青衣卫冷冷道,带着白烨顺利的进了衙门,一路上畅通无阻,只来到深处一间班房。 “队长,白家小子来回信了。”青衣卫将白烨领进屋来。 白烨见大队长正坐在主位剔着牙,旁边是那天来他家的另一个青衣卫,在为大队长揉着肩。杂役正在收拾碗筷,之后退出了班房。 大队长看着拎着红尾兔的白烨,心中一喜:“倒是个懂事的。”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白烨道:“大队长我是来报案的。” 大队长眉头一紧,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报案?报什么案?” 白烨道:“那个长毛怪的案子,昨天我在桐城坟场遇见了。”说着提起手里的红尾兔:“这兔子就是长毛怪变的。” 白烨若不是亲眼目睹怕是也难相信,看着大队长疑虑的神色,还以为他是费解长毛怪怎么会变成红尾兔,正在想着该如何解释。 却听大队长道:“报案到门房去登记呀。来我这里做什么?”心中一哼:“原来不是给我送礼的。” 白烨忙道:“我去门房登过记了。可那位官爷似乎不太重视,所以才……” “这就是你狭隘了。”大队长一如干瘦老头一般打断白烨,“我们巡防营查案是有程序的,可不能乱了规矩。” 给大队长捏肩的青衣卫道:“况且你也说了是人变兔子,这就涉及灵异状况了。不归我们巡防营管。” 大队长闻言深以为是,点点头道:“既然这样,这案子你得去神木门报。” 白烨心中愤慨却又无法表露,无奈的一叹,转身离开。 却听大队长在身后喊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白烨腹诽道:“这般推诿的衙门不进也罢。”但是毕竟现实是他们家还要吃饭,于是道:“容我再想一想,明天给你信。” 大队长看着他忿忿离去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 给大队长捏肩的青衣卫嗤道:“这小子的痴傻症还没好利索吧?进巡防营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还要再想一想?” 另一个青衣卫道:“要不是营总看得起他,破例招他进来。就他这个贱民的身份怎么可能进得来,还不求着咱们大队长今后好好关照关照,反倒他娘的拽上了,不识抬举。有种他别进巡防营,不然有他好受的。” 白烨一大早赶到巡防营衙门,折腾了一上午,不想竟是这么个结果,气愤不已:“怪不得民间要自行筹钱招妖杀师解决。就这般的衙门确实指望不上。” 但这件事怎样也要解决呀,白烨无奈只好再前往神木门,心说但愿神木门不会这般推诿。 神木门直属青龙国王族,不受地方衙门约束,乃专司灵异特务的国家妖杀机构,简称国杀。昆仑各国均有,以门字命名,便如朱雀国的栖凰门、东玄武的山澐门。 神木门下设十三番,各司不同领域,番主均是妖杀五境的高手,基本出自于各大妖杀旺族。番又下设行,行又下设团,团下还有班,乃十分庞大的机构。 明光番位列第七番,背靠大妖杀族羲和明氏,专司东羲皇庙有关事宜,以及几个府郡的妖杀事务。这西昌府便是其中之一。 神木门所在并不似巡防营衙门那般气派阔气,更像是一家客栈饭庄的门头,也没有任何牌匾,若非本地人怕是还不太好找。 白烨进到屋里,见如茶庄一般,零零散散的摆着桌椅茶具,还有一个柜台,后面站着两个常服男子。 一个常服男子见到白烨进门,问道:“这位小哥来此有何事情啊?” 白烨道:“我是来报案的。” “什么案子?” “长毛怪的案子。” “可这个案子现在归巡防营管。” 白烨懒得解释,提起红尾兔:“这就是那长毛怪变的。” 男子一愣:“当真?” 白烨点点头:“乃我亲眼所见。” 男子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这便转身去了内院。 男子穿堂而过,进入后屋厅堂,向坐在那里翻看案卷的团主路虹道:“禀团主,外面有人报案。” 路虹头也不抬:“些许小案转交副团主他们便是。” 男子道:“是长毛怪的案子。” 路虹一愣,抬起头来:“报案人是谁?” 男子道:“白老四的儿子白烨。” 路虹忙又问道:“来报案他可有什么依据?” “他拎着一只红尾兔说是长毛怪变的。” 路虹放下手上的案卷,言道:“将他带到试灵房等我。” 男子引白烨来到试灵房,乃一间十平米的小房。房中除一块丈余高的大黑石外再没有任何家具摆设。 路虹一身白色光明服,已在房中等他。 男子向白烨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神木门驻桐城分团的团主,妖杀二境妖杀师,路虹大人。” 白烨拱手礼道:“白烨见过路大人。” 路虹道:“白小哥不必多礼。听蓝染说你是来报案的?” 白烨忙道:“正是。我昨夜在坟场遭遇长毛怪,一共有四个,被守夜人斩杀三个。其中一个死后变成了这红尾兔。” 路虹道:“之前以为只是寻常野人,疏于调查便转给了巡防营,如此看来确是我门职责。白小哥放心,我们定会接下这个案子。” 白烨喜道:“如此多谢路大人。那我这红尾兔……” 路虹对男子道:“蓝染,接下证物。” 蓝染这便接下红尾兔。 白烨见一切完成正要告辞,却听路虹道:“白小哥且慢。” “路大人还有事?” 路虹道:“我虽答应接下这案子,但是调查却要你去。” “我?”白烨不解道,“路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协助调查吗?” 路虹道:“白小哥可过来扶着这块石头吗?” 白烨虽然不明白这摸石头和调查案子有什么联系,但想着能帮就帮了,况且摸摸石头又没有什么危险,这便上前用手扶着大黑石。 大黑石在他手接触的刹那突生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的手掌紧紧吸在石身上。 白烨一吓,就要撤掌,却是不能。接着便感觉一股热流从体内生起,便是那晚于大彪来他家找事时他突生神力的源泉。热流接着注入大黑石中。 大黑石随之闪亮起来,变成晶莹的红色,其中响起一个声音:“真阳血灵!稀有程度四级!” 路虹和蓝染见状不由一愣。 大黑石上的红色渐渐退去,吸力也随之消失。白烨连忙撤回手掌,惊讶的看着路虹:“这个是……” 路虹道:“白小哥自然知道妖杀师,但可知道怎样修行成为妖杀师吗?” 白烨前天还笃誓要成为妖杀师,只是要救他娘,之后又这事那事的还没腾出功夫细琢磨,不想今天被神木门团主提了出来,忙道:“我只道妖杀师数量稀少,乃万里挑一的人才。但具体如何修行却是不知。” 路虹道:“妖杀修行十万艰辛,最难的一道坎便是天赋。若非天生具备血灵之人,即便是家财万贯王亲贵胄,也不能进行妖杀修行。” 白烨闻言一愕,心说自己当日还信誓旦旦的立志要成为妖杀师,竟是连入门的门槛都不清楚,想起这房间叫“试灵房”,适才又听大黑石说自己是“真阳血灵”,想来自己是具备的,于是问路虹道:“如此说来,我具备这血灵了?” 路虹道:“当然,还是稀有的真阳血灵。” 白烨闻言踏实下来,心说:“要是连血灵都没有,我之前立志要成为妖杀师确非就是个笑话吗?” “如此我便可以进行妖杀修行了吗?” 路虹摇摇头:“妖杀修行共有九境,对应妖杀师也有九级。但在妖杀九境修行之前必须先通过前置筑基五境的修炼,打牢进行妖杀修行的基础。” “如此我便要先进行筑基五境的修行了?”白烨问道。 “不错。”路虹看着白烨道,“我神木门为此特设立外门,专门招揽具备血灵天赋之人,修行锻炼以固筑基五境。待有朝一日突破境界进入妖杀一境,便可正式成为我神木门之国杀。不知白小哥可有意愿加入,成为我外门团员。” 白烨闻言一愣,惊道:“你们要招我入神木门?” 路虹笑道:“白小哥可愿意?” 这时候要说考虑考虑岂不是大傻子。 白烨当下忙点头道:“愿意愿意。” 路虹很有风度的右手搭左肩微微一弯腰:“如此我便代表神木门驻桐城分团欢迎白烨你的加入。” 蓝染一起右手搭左肩礼道。 白烨见状也连忙学着路虹右手搭左肩躬身回礼,想起还有巡防营的差事,心说:“我这还没入职呢就跳槽了?” 01 玄煞 17购物 蓝染见路虹又收得一名外门团员,喜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团主连收两名外门团员。” 路虹笑笑对蓝染道:“你去把朱玲也叫过来。” 蓝染退身离去。 如此房中便只剩下白烨和路虹两人。 白烨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团主,我入门之后可有薪水呀?” 其实他倒不是十分财迷,但是考虑到他爹,他回去后一定会穷追猛问,要是比巡防营的差了一定会不依不饶的。 路虹笑了笑,回道:“咱们神木门不似巡防营,没有分地,全部以现银兑现。但你刚入门薪水不会太高,每月纹银十两,若是额外完成任务还有奖励。筑基境每升一境涨五两。” 白烨闻言心中惊道:“十两银子!是巡防营的两倍啊!” “虽然没有分地,但是比分地的收入高多了。分地一年不过十两租金,两个月便回来了。一年多出来的六十两银子,买三十亩地也绰绰有余。而且也不用为租给谁而伤脑筋了。” 白烨正暗自开心,便见蓝染领进来一个少女,一袭鹅黄衣裙,身材高挑,干净俏丽,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丸髻,一双眼睛灵动非常,俗一点的形容,好像会说话一样,透着一股掩不住的灵动之气。 白烨来此异世后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禁一怔,多看了两眼。 少女也大大方方的看向他,歪着脑袋淡淡的笑着:“你好呀,我叫朱玲。” “我叫白烨。”白烨微微点了下头。 路虹道:“相逢便是有缘,既然你们都是同一天入门,那么就编到一组吧,由蓝染你担任组长。从明天起,专办长毛怪的案子。” “是,团主。”三人应道。 路虹又对蓝染道:“你带白烨去领一下装备,顺便把这个月的薪水预支给他。” 白烨心里一喜:“女团主就是贴心。” 蓝染这便带着白烨退下。 待二人去得远了,路虹一改适才颜色,低眉顺眼道:“灵行主,属下此番安排可还满意?” 明丹灵也改了单纯笑颜,冷下表情,点了点头,言道:“另一个东羲皇庙倒塌的幸存者可有什么情况?” 路虹道:“回行主,那人自救回后大喊了一夜见鬼之类的话,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再未有其它情况。” “派人日夜看守,苏醒之后第一时间报我。” “属下遵命。” 明丹灵看了眼试灵石,问道:“白烨的血灵品级如何?” 路虹回道:“行主目光如炬。这小子确实不错,乃真阳血灵。” 明丹灵一诧:“四级稀有。竟是和我一样。”不由望向白烨适才离去的方向。 蓝染带白烨来到后面库房,对衣物管事道:“给他拿四套练功服,春夏两套,秋冬两套,练功靴要四双。” 管事上下打量了番白烨的身材和脚的大小,拿出四套衣服四双靴子递给他。 蓝染对白烨道:“这练功服只能在武院练功学习的时候穿,出了武院就要换上便装。咱们出任务也向来都是便装,是不能穿练功服的,还有这靴子也是。” 白烨点头应下。 蓝染又带他来到兵器柜台领了匕首、短刀、腕弩、攀岩索等器械,之后又去丹药房领了两瓶金创药和活血丹,到文房领了执照文书,最后来到也是白烨最期待的账房领了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账房先生本想直接给他一锭十两的,却被白烨婉拒,要了一锭五两的,三锭一两的,和两吊铜钱。 蓝染见他一人抱着一大堆东西,又借给他一辆小拖车。 白烨临走前去辞别路虹。 路虹道:“恰有一事安排你去办。” 白烨道:“什么事?团主。” “你们调查长毛怪一案必要询问大量民众口供,以你三人之力怕是难胜繁巨。明日一早你拿我的令牌前往巡防营衙门,让他们遣一队人配合行动。”这便拿出令牌交给他。 白烨不解道:“咱们的令牌能够命令巡防营吗?” “此乃神木令,神木门特权之令,任何衙门见到必须无条件配合。咱们的神木令权限于桐城,城主以下均听差遣。” 白烨今天去过巡防营衙门,知道他们的疲懒之态,担心他们不尽心配合,向路虹说明顾虑。 “你倒是观察细致。”路虹自信满满道,“只是对于神木门的事还没有哪个衙门敢松懈怠慢。” 白烨懵懂的点点头,躬身退下,找到蓝染说了团主的吩咐。 蓝染道:“团主考虑得就是细致。如此咱们明天上午十一时出发前往首案地东葫芦村走访民众。你让巡防营的人十二时抵达村子。” 白烨应下。 蓝染又道:“你明天九时到这里来。我带你们去武院熟悉一下环境。” 白烨知道那是神木门外门团员练武学技的地方,心中一阵兴奋:“终于可以开始修行了。”当下欢喜道:“好的,组长,九点一定准时到。”这便躬身退下,拉着小拖车出了神木门。 他来回折腾一阵,已经到了下午,又是一天水米未进,不过尚能扛住,心说:“由于我的拖累,家里的生活水平一直不高,半个月才能吃回肉。况且现在娘还病着,正是需要补养的时候,且去市场买些硬货,今晚给家里打打牙祭。” 白烨想定,这便拖着车子来到鱼肉市场,琳琅满目的全是鸡鸭羊猪,鲜活的鱼虾活蹦乱跳,还有许许多多做好的熟食。 来这里逛买的多是家境不错的人,穿着打扮自然不差。由此白烨尤其显得扎眼。别人来到摊位前摊主都是热情招呼。白烨来到摊位前都是紧紧盯着心说这小子别来是偷东西的。 直到有人认出他就是最近闻名城里的白烨,众人这才换了脸色,尽管相信他的为人不会偷东西,但是见他一副穷苦相也不信他能消费得起。 对于这种世态,白烨早在前世便已看透,也不埋怨大家。人敬有狗咬丑,这本来就是正常现场。也许圣人能够做到一视同仁,但你不能要求人人都是圣人。 白烨逛了一圈,最终决定买排骨,于是来到猪肉摊前,问摊主道:“大叔,这排骨多少钱啊?” 摊主勉强看在他揍过于大彪的份上语气温和道:“三十文一斤。” “这一扇有多少……”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来了一个穿着锦缎的妇人道:“给我来三根排骨。” 摊主跳过白烨对妇人殷勤道:“今儿个什么喜事儿啊?大娘子买这么多排骨。” 妇人道:“我儿子入巡防营了。” “呦!那恭喜大少爷了。这巡防营可是铁饭碗啊。日后还得请您家公子多照应着点啊。” “那这排骨还不给我优惠点?” “得了。您看这都五斤一两了,算您五斤,可以吧?” “可以可以。”妇人满意的付了钱。 摊主收好钱,这才看见白烨还在摊前,问道:“白小哥,你要几根啊?” “我要两扇。” “好,两根……”摊主忽的一愣,“你说你要多少?” 白烨认真的竖着两根手指头:“我要两扇。” 摊主指了指挂着的一整扇猪排骨,再次确认道:“是这样的一整扇?” 白烨心说自己的口齿这么差吗,又缓慢的说了一遍:“是…两…整…扇。”这种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他痴呆的时候。 摊主顿吃一惊,看看肉案上仅剩的半扇排骨,讷讷的回道:“可我只剩下一扇半了。” 白烨轻叹了口气:“那就凑合一扇半吧,算算多少钱?” 摊主连忙称了下,回道:“三十五斤,一共是二两五十文,就算您二两吧。” 白烨大方的在肉案上拍下二两银子,用油纸垫着将排骨放在拖车里,在周围摊贩和买主的惊讶眼神中悠悠的逛了起来。 “白小哥,您瞧瞧我这鱼,特别新鲜,刚钓上来的。” “白小哥,看看我这大肘子,刚炖出来的,多香啊。来一个吧。” “白小哥看看我这虾……” 白烨笑呵呵的冲他们点着头,一样东西也没再买,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发明出冰箱。 “白小哥来瓶酒吧,上好的清酒,林口烧锅昨儿个刚蒸出来的,这醇劲儿香,你爹一定喜欢。” 白烨都已经走过了酒摊,却又被最后一句话给勾了回来:“多少钱?” “八十文一瓶。” “七十文。” “七十五。” “我走了。” “好好好,七十就七十。记得下次再来找我买。” 白烨将酒藏在怀里,接着又来到衣布市集,按照他娘和小妹的身材尺寸选了两套新衣服,之后又给他爹买了双新鞋,回来的路上又在街边买了糖糕和山笋。 如此几番逛买,共计花了三两五,他们家之前差不多一个半月的花销。 白烨见天色不早了,该买的也都买完了,这便拉着拖车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爹娘小妹!我回来了。” 01 玄煞 18打牙祭 “臭小子!腿脚利索了,学会夜不归宿了!” 他爹白老四一边骂着一边出来院子,见到白烨拖了一大车吃食,顿时惊呆了:“你…你这是从哪儿弄的?” “买的呀。”白烨也不顾他爹,直接拖车进了里屋。 他妹妹正向外跑来,与他撞了个满怀,顺势抱住他的腰,亲昵道:“哥你回来了。” 白烨轻轻抹了下她的鼻子:“小妹你看看哥给你买什么了?”这便拿出新衣服给了白莲。 白莲直接惊愣在那儿:“哥,这是给我的?” “是啊,还有娘的呢。”白烨又拿出另一套衣裙铺到他娘身前的被子上,“娘,好看不?” 白陈氏一看便知道这两套衣裙价格不菲,惊诧道:“儿啊,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弄的?” “娘!你快看!是排骨是排骨呀!”白莲看见拖车里吃食开心大叫道,“这么多排骨!可以好好大吃一顿了!还有我最爱吃的糖糕,还有娘爱吃的山笋!哥,你咋弄到这么些好吃的呢?” “咋弄的?买的呗。”白烨笑道。 此时他爹白老四也进了屋,看着吃食下面的短刀攀岩索等器械,忙道:“烨儿你应了巡防营的差事了?” 白烨道:“没应,我不去巡防营了,改去神木门了。” “你说什么?!”白老四惊诧道,“你再说一遍!” 白烨道:“我不去巡防营,改去神木门了。” “神木门?”白老四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那可比进巡防营要难上十倍不止啊!” “我哥真厉害!”白莲根本不懂这些,只是见她爹这副模样猜想她哥一定是找到更好差事了。 白老四忙问道:“那这神木门的薪水有多少呀?” 白烨一猜就知道他爹会问这个,当下回道:“每月十两,但是没有分地,以后我要是练功晋级了还会再涨五两。” “十两?”白老四一时间站立不住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乖乖,我好的年景半年也才赚这么多。” 白烨这便从怀里拿出那锭五两的银子,放到他娘手里,柔声道:“娘,你以后不用再熬夜了。儿子能养活你。” 白陈氏激动得又掉眼泪了:“我上辈子真是积大德了。” 白莲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大锭银子,连忙跑过来道:“娘,我能摸摸吗?” 白陈氏这便把银锭子放到白莲手中。 白莲双手掂了掂:“哇!可真沉呀。” 白烨又从怀里摸出五十文钱,塞给白莲道:“小妹,这些给你买糖糕吃。” 白莲颤抖的捧着五十文钱,惊讶道:“哥,这是给我的?” 白烨道:“对呀。” “那我可得仔细想想怎么花。”白莲歪着脑袋可爱道。 白烨笑道:“想啥呀,花就是了。只要是花对了地方,哥每月给你五十文。” “真的?”白莲兴奋道。 “哥啥时候骗过你。” 白老四见儿子给他娘和妹妹都买了新衣服还有她们爱吃的东西,唯独自己什么也没有,心中闷闷不乐,但面上只能忍着,推说去烧水准备炖排骨来到了外屋。 白烨趁着他娘和他妹妹换衣服的档口来到外屋,见他爹在烧火,小声道:“爹…” 白老四见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也小声道:“咋了?” 白烨偷偷从怀里拿出那瓶清酒,塞进他爹怀里:“爹,每次别多喝,莫让我娘发现了。” “这可是清酒啊!得不少钱吧?”白老四眼睛一亮,接着又叹道,“我喝着可惜了。” 白烨不忿道:“那些老爷少爷们喝得,我爹咋就喝不得了。只要你别让我娘逮着,我月月给你买一瓶。” “好哇好哇。”白老四欢喜不已,“这可比那些个褂子裙子的实惠多了。” 白烨接着又拿出来那双新鞋:“爹,你上脚看看合适不?” 白老四见着新鞋也不由得眼泪婆娑起来,不停嘟囔着:“儿子长大了,儿子长大了。” 白陈氏此时在屋里喊道:“孩儿他爹!排骨别都炖了,把那半扇给人李大娘家送过去。之前咱家困难时,人家可没少接济咱们。” 白老四做贼心虚,突闻他媳妇喊自己下意识的想藏酒,之后听了原来不是,这才松了口气,和他儿子相视一笑,回道:“我这就去。烨儿你看着火。” 白老四这便拎着半扇排骨去了隔壁家,这一通吹他儿子,直到排骨炖好了才回来。 白烨将桌子支到了里屋他娘床边上,整根肋条也没剁断,用面盆乘着放在桌子中间。 白莲炒完山笋,恰好见到他爹吹完牛回来,忙道:“爹,吃饭了。” 白老四应了声,连忙洗完手进屋坐下,看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大排骨,不停吞着口水。 白烨最后端着骨头汤进来,看着眼巴巴盯着排骨的他爹和妹妹,说道:“开吃吧!” “哇!”这两人话音未落直接上手,但不忘先给白陈氏。 “你们先吃,给娘留几块好的。我先给娘弄骨头汤喝。”白烨这便拿着盐和醋给他娘调着骨头汤。 白莲啃着骨头一撕便是一大条肉,有些烫嘴但能忍受,呼哧呼哧的吃着,满嘴都油,红扑扑的脸蛋上也是油。他爹吃完肉还不忘咬吸榨尽骨髓,这才算完。 白烨端着汤给他娘:“娘,你慢点喝,烫。” 白陈氏接过汤碗:“烨儿你也吃,我自己喝就行。” “那我陪着娘吃。”白烨拿了一根肋骨条坐到床头沿上开心的啃起来。 白莲也连忙挤到他哥身边:“我也陪娘。” “我也陪我也陪。”白老四坐到床尾憨憨的笑着。 白陈氏摘去白莲嘴角的肉渣,看着她油光的脸嘴,宠笑道:“慢点吃。” 白烨道:“以后咱们家七天就吃一顿肉。每季换一套新衣裳。” 白莲开心道:“哥万岁!” 白陈氏抚摸着新衣服,欣喜之余叹道:“买布自己裁能省不少钱呢。“ 白莲道:“娘,我帮你裁衣裳。” 他妹妹白莲从小就喜欢裁剪衣服,也有设计想法,只是没受过系统的学习,全靠在家里自己琢磨。 白烨闻言道:“小妹,你说的那家裁缝院学费多少钱一年来着?” “那可是最好的地方啦,要十两银子一年呢。全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们去的。”白莲一脸的羡慕神色。 白老四道:“什么裁缝院不裁缝院的,我瞧我闺女给我裁的这件褂子就不错。” 白烨听后没有说话,暗暗沉了口气。 01 玄煞 19地位 第二天,白烨一大早便起来佩戴装备,好不兴奋,便如他前世第一次开学一般。 在白莲的帮助下,他仔细的扎好武器皮带,挎上短刀,别好匕首,插好药瓶,腕弩套在左腕用袖子挡住,背上攀岩索,俨然一副武者形象。 白莲看着很是喜欢,哇哇大叫着:“哥哥好帅!好威武!” 白老四也是喜笑颜开。 只是白陈氏忧大于喜,连连嘱咐着:“那长毛怪听说凶得不得了。烨儿你一定要小心啊。要是遇上了就交给你们组长。人家经验足,你刚入行可千万别逞能啊。” 白烨心说我早就遭遇过了,只是他怕家里人担心没有提在坟场的事,至于前晚在哪里住的也只推说是在城门外窝了半宿。便是这样他娘也心疼了一晚上。 白老四道:“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出去闯天地的。锻炼锻炼是好事。” 白烨吃过早饭正要走,他妹白莲拿过来两个白薯:“哥,白天饿的时候垫垫。” 白烨笑了笑,向家人道别后出了门。 街坊们看见他都是又惊又喜,热情的与他招呼,夸他争气有前途。 福生更是羡慕的一直跟他出了巷子,还站在巷子口直到看不见他才回去。 白烨出了巷子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变得严肃起来,大步流星走向巡防营衙门。 今天轮值的衙门守卫正是昨天给大队长捏肩的青衣卫,见到全副武装的白烨,也不疑查原因,心说:“臭小子终于落在我的手上了。”直接横臂阻拦:“什么人擅闯巡防营衙门!” 白烨见他明明认识自己还装作不认识,横加阻拦,知道是有意为难,当下冷道:“我来找人。” 青衣卫一副眼高于顶的神情,冷道:“找人先到门房登记去。” “我找营总大人。” “营总大人?”青衣卫鄙夷的打量了下白烨,“营总大人也是你说见就见的。” 白烨拿出神木令:“现在可以见了吧?” 青衣卫见状大惊,怔怔的看向白烨,倒真的是不认识他了一样,瑟瑟道:“你…你是神木门的人?”这才察觉他身上的器械确实是神木门外门团员常用的装备。 白烨淡淡一笑:“有劳官爷引路。” 青衣卫哪里还敢怠慢,慌忙礼道:“杀使大人请随我来。” 白烨这便随青衣卫来到巡防营后堂。 大队长正陪着营总在聊天。 营总身着常服,胸前绣着虎纹,乃一个体态臃肿的矮胖子,两撇八字胡,色溜溜的眼珠子直转。 一旁的大队长谄媚笑道:“姐夫,我姐那儿您可是有日子没去了。她可是天天跟我这儿念叨着想您了呢。” “最近那母老虎看得紧,不过明天她要回趟娘家。” 大队长忙道:“那我就安排明天晚上吧。” 营总道:“一定小心些,莫让人瞧……哎!哪里来的憨子?” 大队长闻声看去,只见自己的手下领着白烨直入后堂,立时怒道:“没有通传,怎敢擅闯后堂。你们脑袋傻掉了吗!” 青衣卫忙道:“队长,这位杀使大人有神木令。” “杀使大人?”大队长惊诧的看着白烨腰间的神木令,“你入了神木门?” 白烨笑而不答,直接来到营总面前,礼道:“在下白烨,奉路团主之命特来拜会营总大人。” 营总也是一愣,但不愧是久混官场之人,瞬间变了颜色,笑盈盈的迎过来:“原来是杀使呀。”接着对大队长道:“你们先下去。我和杀使有事谈。” 大队长这便和青衣卫一起退下。 营总请白烨坐下,笑问道:“杀使此来有何贵干呀?” 白烨道:“在下此来特为长毛怪一案。经前夜查明,此案涉及灵异状况,该归属我神木门调查。但我门人员较少,特来请大人遣一队青衣卫协助。” 营总道:“如此便派三队协助杀使吧。他们颇有经验,一定能够完成杀使交办的任务。” “还请三队今天中午十二时准时抵达东葫芦村。” “一定一定。” “还有一事向营总禀明。”白烨接着又道,“日前大队长前来我家欲招我入巡防营。在下实感荣幸,但自感性情更适合神木门。还请营总大人见谅。” 营总笑道:“杀使得以高就,在下实替杀使感到高兴,还请日后多多帮衬。” 白烨见公私之事全部交代完毕,当下起身告辞,来到衙门口时见到大队长正在那里等他。 大队长一改之前骄横,面色谦卑,拱手礼道:“昨日不知小哥乃神木门之杀使,多有得罪,还望不要介怀。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一定全力以赴。” 昨天见自己穷小子一个便颐指气使,今天看自己是神木门团员又谨慎巴结。 白烨虽然不喜欢这种人,但这就是当下的社会现实,况且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回礼道:“大队长言重了,还望大队长不要怪罪我入神木门才是。” 大队长忙道:“岂敢岂敢。小哥若是真进了我们巡防营,那才叫屈才了呢。有此血灵天赋不入神木门岂不可惜。日后还请多多照拂。” 白烨道:“哪里哪里,日后街面上的事还要仰仗大队长帮忙了。” “只要在我管辖范围之内,小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需要但凭一句话,绝对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白烨见他这笃定认真的样子比起昨天推脱案子的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几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渐渐体会到了路虹所说的神木门的事还没有哪个衙门敢松懈怠慢。 毕竟一个妖杀师的实力,即便只是一境妖杀师,也非常人可望其项背。便如老贺,年迈六十,速度和力量比二三十岁的常人还要迅猛。 真要是战斗起来,即便如大队长这样武艺精湛的青衣卫,老贺取他们的首级也似收割玉米一般。因此他们怎敢得罪妖杀师。即便是妖杀师的苗子,筑基境的外门团员,他们也是敬之又敬,生怕得罪分毫。 “看来实力才是一切呀。”白烨喃喃道,“日后我确要刻苦修行了,争取早日突破筑基境成就妖杀之境,成为一名真正的妖杀师。” 01 玄煞 20武院 上午九时,白烨准时到达神木门。 蓝染一袭蓝衣正在门口晒着太阳,见他匆匆赶来,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组长早。”白烨回道,“在家里吃过了。” 蓝染道:“咱们神木门的伙食不错,非加值管早午两顿饭。你可以在这里吃饭。” 白烨心中喜道:“如此又可以省下一些家里的费用了。”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 他忽然想起今天中午要外出办案,于是问道:“组长,那咱们要是出任务在外呢?” 蓝染道:“会有误餐补贴的,早饭不管,中晚均五十文。” “那早饭怎样都要吃!”白烨心中坚定道。 片刻,明丹灵也来了,由于要出任务,今天换了一套水绿色的劲装,好身材显露无疑,简单扎着高马尾,手提一柄翠绿短剑,不是神木门标配,该是个人所有。其它装备一件未拿,不似白烨什么都装备好了。 “组长早,白兄早。”明丹灵极有涵养的向二人打过招呼。 “玲姑娘早。”二人回道。 “人齐了,咱们去武院吧。” 蓝染带二人前往武院的这一路上不时有人侧目看来,悄声议论。 有感叹明丹灵美貌的,也有惊叹白烨入神木门的,但更多还是对神木门人本身的崇敬。尽管他们身着便服,但是蓝染乃神木门外门老资历的团员。百姓们一看便知他们是神木门的人。 蓝染目前筑基三境,武力相当于巡防营大队长的实力。 但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二十岁的青年,从小没接受过任何武技训练,直到十岁被路虹发现血灵天赋招进外门才开始修行,不过短短十年,便追上出身武行之家从五岁就开始习武至今三十年的巡防营大队长。 而且他还是资质平庸之人,若是如明丹灵这般出身名门资质上佳的天才,早在七岁时便能够击败大队长,十岁入妖杀一境。 是以世人又如何敢对妖杀师不敬。地方城主郡守又怎能节制神木门,却非完全制度如此,更多还是无力管制。 若是妖杀修为者当政倒也罢了,但如当下桐城这般,城主乃平凡人,尽管出身行伍,武力乃桐城官方最高,却依旧不如神木门外门一个筑基五境的团员,就更不要说是正式的妖杀师了,如何能够指挥动神木门。 白烨通过这一早上的亲身经历,深切的体会到妖杀师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之高实非其他身份可比。即便你是王公贵族,在高阶妖杀师的眼里也是不值一提。 便如明丹灵的姑姑明东阙,妖杀五境高手,身居明光番番主高位。连西昌府的侯爵见到她也便如下人见到主子一般毕恭毕敬,好吃好喝招待着,比王公下访还要战战兢兢。 明丹灵自小优越感十足,对于街上百姓对自己的态度早已觉得是理所当然。蓝染入门十年,也早已习惯,微笑的向民众打招呼。唯独白烨刚刚入门,还不适应,有些不自然。 蓝染带他们来到城东一座极大的院落,依旧没有牌匾,进入门楼甬道,前方一面气墙挡住了进院的路。 这时打门房里走出来一个矮墩墩的胖子,五十多岁了还没有十五岁的白烨高,谢顶的脑袋油光光的,迈着小短腿缓缓走来。 “张叔早啊。”蓝染热情招呼道。 张老六道:“蓝染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好不容易晋升了筑基三境,可要加倍努力才是啊,不要整天净顾着捉鬼除怪的,也要仔细自己的前途呀。” 蓝染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依旧笑道:“知道了,张叔。” “知道了。”张叔没好气道,“每次都这么说,也不见你改了多少。” 他又看了眼白烨和朱玲:“来的新人?” 蓝染点点头,递上两个人的入门单。 白烨和朱玲向张叔礼道:“见过张叔。” 张叔细查了番,确定无误后,对二人道:“随我过来。” 二人随他来到气墙旁边。 张叔拿出一面铜镜,圆圆的镜面下方是一根尖锥,锥体上雕刻着复杂咒文。 “摆正头,睁大眼睛看着镜子。”张叔对明丹灵道。 明丹灵这便按照要求看着铜镜。片刻,张叔拿下铜镜,将下方尖锥刺入气墙,但见一道灵闪从镜面传入下锥,最终注入气墙中,在气墙上短暂留下明丹灵适才映在镜中的面容,接着消散不见。 “你试着穿过气墙。”张叔对明丹灵道。 明丹灵自然的穿过气墙。墙上再现她的面容,并显出一列文字:外门团员朱玲,准入。 白烨见状心中惊讶道:“人脸识别?这古代还有这种高科技产品。” 蓝染见白烨惊讶于气屏,向他解释道:“此乃二等法器小罗御宝屏,乃我桐城神木门三大镇器之一,主要用于防护武院。” “自周围院墙直至院落上空十丈全部被无形之力御防,外人莫能擅入。只在这里留一气门,通过特殊授权,识面进入。” “还真是人脸识别。”白烨知道这妖杀一途会接触法宝异器,但未曾想与前世智能化科技如此相近,心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这些法宝莫不是什么高科技文明失落后的残余。” “好了,轮到你了。”张叔对白烨道。 白烨这便来到张叔身前,按照程序将自身信息载入小罗御宝屏的系统中,进入武院。 蓝染带二人一路行来,边走边讲解。 哪里是取丹房、哪里是更衣间、哪里是淋浴房、哪里是休息室、哪里是膳厅、哪里是宿舍……,全部细致的向白烨和明丹灵介绍清楚。 明丹灵出身大户人家,对比之前家中,这已然简单了许多,走过便记住了。 只有白烨是穷人孩子初进城的样子,看什么都新鲜,眼睛根本不够使。 他尽管有前世的生活经验,也去过故宫、颐和园等地,大学和研究生的校园也不小,但不幸惨遭此世前十几年的半禁足生活的蹉跎,一时间还难以适应。 白烨勉强记住各房各屋的位置,跟随蓝染来到了最后面的修炼场,还没进场便听见前面传来阵阵练拳的吆喝声和跑步的号子声,不下五六十人。 蓝染道:“这边是筑基一境的修炼场。里面的团员与你们一样,是从桐城辖下五县九百个村镇里选出来的具有血灵天赋的人。” 白烨不禁感叹果然是万里挑一。 01 玄煞 21初心 三人进到一境修炼场,面积有白烨前世四百米操场那么大,中间是空场,周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械,还有饮水的水缸和水瓢。 场中的人被分成两组,全部穿着统一的神木门练功服,一队跑步练息,一队练拳习技,男多女少,女生中漂亮的就更少了。众人乍一看见明丹灵进场,目光全部转移过来。 主教员是妖杀一境的妖杀师,见到有人进来,让团员们自行练拳,自己来到三人面前。 蓝染忙道:“见过陈师父。” 白烨和明丹灵也随之行礼。 陈山道:“新入门的团员?” 蓝染点点头:“今日先带他们来认认门。” 陈山道:“刚入门便有任务了?” 蓝染笑笑。 陈山道:“不过蓝染你可好久没来武院了,做完要求的任务就可以了,尽快修行才是正茬,过了二十五再想破入妖杀境可就难了。” “谢陈师父关心。”蓝染道。 陈山这便领着白烨和明丹灵来到场中,叫停了两队,一起到来中间集合,对他们训话道:“这是今天新加入的两名团员。你们先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白烨先道:“大家好,我叫白烨,家就住在桐城南洼区庚三号巷子,日后有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众人闻言知道他是出身穷苦巷,不少人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其他人多是面无表情。 “大家好,我叫朱玲,家住外县,很高兴认识大家。” 朱玲的话音一起,青少年们的眼神便全部跳过了白烨,直直的看向她。男生喜欢爱慕,女生羡慕嫉妒。 白烨也无丝毫失落,反而觉得不那么受人关注自在了许多。不过话说起来,他虽然觉得明丹灵乃绝色人物,但是自己对她却没有多少特殊之情。 二人介绍完毕。 陈山便向他们介绍了武院的规矩。 白烨了解到这武院并非他前世的学校,若是非要比较倒是有些像健身房,带宿舍和食堂的健身房。团员只有在完成任务之余才能进来武院修行。教员就像是健身教练,但是要严厉许多。 白烨和明丹灵听训之后便随蓝染离开了武院。回去的路上,白烨又细细念记了番各处房屋位置。临走前张叔依旧不忘劝嘱蓝染加紧进行修行,少接一些除固定要求外的任务。 白烨听张叔和陈师父三番两次说起此事,十分好奇,这便询问蓝染。 蓝染道:“武院修行较为系统,又有教员在旁指导,也不存在危险,较外出执行任务能更快的提升境界。是以大家除了外门要求必须履行的义务外,不会接手额外的任务,全都一心修行晋升。” 白烨问道:“那组长你是因为多接了额外的任务所以才被张叔和陈师父催促的吗?” 蓝染点点头道:“他们二位都是极好的人。我自幼父母双亡,被团主从妖口中救回。他们十分照顾我。说我也是为了我好。” “组长,那外门要求必须履行的义务有多少呀?” “除门中指派的常务外,筑基一境必须完成一件丙等一级任务或合作完成丙等二级任务,二境必须完成一件丙等二级任务或合作完成丙等三级任务,三境以后以此类推。” “也还好呀,感觉不是很多很难。”明丹灵淡淡说道。 白烨也是这般想法,接着问蓝染道:“那组长你完成了多少任务呀?” 蓝染想了想,摇摇头道:“太多了。丙等二级以下记不起来了,丙等三级应该有十几件了吧。” “我的天呐!这么多!”白烨惊讶道。 明丹灵也是一愣,心说:“这蓝染虽说资质一般,但经历十年怎样也该到筑基四境了,却依旧是三境。原来是做任务耗了太多时间。” 白烨不解道:“组长你为啥做这么多任务呢?是团主要求的吗?” “团主要求过几次,但大部分都是我自愿的。” “为什么呢?” 蓝染忽然脸色一肃:“妖杀师一职本就是为了除妖救民而设,而非一味追求提升境界。” “倘若天下太平,修真养性亦非不可。但如今天下妖鬼祸乱甚多,民间有时不得已还要集资悬赏求人捉妖。确非妖杀师真的不够,而是大半全都钻营修行晋级去了。哪里还有人肯为民请愿?” 明丹灵道:“但是境界不升又如何应对高阶妖魔?” 蓝染道:“玲姑娘所说亦有道理。只是这民间又有多少大妖大怪?多的还是小鬼小怪。便如当下这个季节,多是蚊虫之扰,又有几起虎狼伤人。” “我自问资质平庸,即便一心钻营,此生最多不过妖杀二境。虎狼之患自交给那些惊才艳艳之人。我还是多解一些蚊虫之忧吧。” 明丹灵闻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以对,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接话。 但蓝染的这番话却在白烨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浪花,几乎颠覆了他的人生观。 今早在抵达神木门前,白烨还是心志满满的要努力修行提升境界,争取早日成为妖杀师,受人尊重敬畏。不想短短两时便又掀起一道巨浪。 “我行此妖杀一途为的究竟是什么?” 白烨不停的扪心自问这个问题。 “一味的修行提升境界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该如大家一样循规蹈矩钻营晋级,还是像组长这样舍己为民铲妖除鬼?” 蓝染一路沿街而来,不时有百姓热情招呼,有的人远在十几米外,看见他也都特意跑过来跟他招呼一声。 明丹灵诧道:“想不到这蓝染这么得民心。” 白烨也是同感,笑道:“组长你好受大家欢迎呀。” 蓝染笑笑没有说话。 一直从城中心来到远郭东葫芦村,共计一时路程,沿途遇到的百姓就几乎没有不认识蓝染不跟他热情招呼的。 白烨心里道:“便看这受爱戴的程度,当可猜得组长为百姓做过多少善事。” “难道为民解忧当真不能与修行晋级共存吗?” 他们到达东葫芦村时,巡防营三队一行三十六人整装齐备,已经候在村口,见到他们来齐齐拜道:“见过三位杀使大人。” “神木门的事果然不敢懈怠。”白烨暗自感叹道。 蓝染一改对民众的和颜悦色,对青衣卫肃道:“依据长毛怪出现的地方,我初步规划了十四个片区。这东西葫芦村归我,你们三人一组查访其他片区,不得有丝毫怠慢。七时一刻还在这集合,汇总情况。” “是,杀使大人。” 队长这便上前接下分布图,布置起任务来。 白烨心说:“七时一刻汇总,一定会有晚餐补助。” 待巡防营众人散去。蓝染又对白烨和明丹灵道:“东西葫芦村我一人探查即可。你们前去其他片区,随机询访并记录清楚,六时三刻回来。” 白烨知道组长是让他们督查巡防营询访情况,当下称是,前往其他片区。 这一大片村落就是走上一圈也得四时,留给询访的时间只有不到三时。 白烨于是对明丹灵道:“玲姑娘,咱们分开问询吧,这样能快一些。” 明丹灵懦懦一笑:“我才刚参加任务,不是很有经验,还是咱们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白烨也是第一次参加任务,心说也好,于是便跟她一道前往。 明丹灵后他半个身位,总是经意不经意的瞥向他,心说:“跟踪几日除在南屏山外,其它时间均无异状,不知今天会否有进展。” 二人这便随机问询起来。 01 玄煞 22走访 “俺们那口子上个月五号吧吃完午饭就不见了,还以为他是下地干活去了,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回来,也去县里报过案了。说是正在找,家里人现在都急死了。” “除了这个,您家里最近还有什么异常?” “那就……没了。” “长毛怪遇见到了没?” “没有没有。最近一个月因为这事儿晚上都不敢出门。” …… “大娘,您好,我们是衙门的人,来是问问您家里最近有什么异常没?” “啥叫异常?” “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不对劲的地方。” “俺们家的狗跑丢了算吗?” “嗯……不算。” “您见过长毛怪吗?” “这个倒是见了,那天俺去送饭回来晚了,在坟地看见有人在那儿扒坟,眼睛通红通红的可吓人了。要不是我带着大黄狗怕是就没命了。大黄也就是那天追长毛怪后就没回来了。俺已经让俺儿子去城里报案了。你们没看见吗?” …… “官爷呀,我们家里异常大了,太有异常了。我媳妇跟人跑了,你说我可怎么办呀?我可是上个月刚娶得,花了好多钱呢!” “见过长毛怪没?” “我媳妇儿都没了哪有心思去看什么长毛怪呀!官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呀!” ……… “官爷,俺家都正常。” “你们几口人呀?” “俺们分家了,现在俺们四口。” “哦,孩子在家。那你男人呢?” “俺男人前几天上山套那什么红尾巴兔子了,没在家。” “几天了?” “五六天了吧。” “那你也不着急。” “嗨,他们猎户经常的,一去十几天。” “具体什么时候走的?” “好像是六号,不,是五号。我记得那天赶上俺们家小子周岁,还请了他魏干爹来,本来打算下午就走的,但还是等晚上吃过生辰宴才走的。” “这几天见过长毛怪吗?” “俺男人不在家俺晚上从来不出门。不过官爷你们千万别跟别人露出俺男人不在家的事。要不然村东的赖子又该来骚扰俺了。” …… “有异常,俺们隔壁那家男人这几天天天晚上打媳妇儿,你说是不是他媳妇偷汉子了?” “见过长毛怪没?” “听说邻村一个大娘见过。” “我是问你见过没?” “没有。俺从来都做积德的事,这种事不会找上俺。你说那个大娘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所以才会遇到邪祟。” …… “俺家那口子跟俺儿子去看他奶奶了。” “什么时候走的?” “上月末,好像是二十七号,吃过午饭就走了。不过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 “晚上见过长毛怪吗?” “俺们晚上从来不出门。” …… 白烨和明丹灵这一路问下来,即便是一个村问三户,百余户也有了,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之后紧赶慢赶在六时三刻过一点时回到了集合地点。 白烨赶在巡防营前快速向蓝染汇报了下情况,其中大部分家中无异状,见过长毛怪的有一户,家里有人失踪的一户,有人长时外出未归的有两户,走失家畜的有一户。 蓝染详细几下这几户的信息。 七时过后,巡防营的人陆续回来了,挨组向蓝染汇报了走访问询的情况。 蓝染暗中比对白烨的问询内容,发现那几户的情况双方记录一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最后向巡防营的人道了句辛苦,便遣散了众人。 巡防营众人齐声道:“杀使幸苦。”这便各自散去。 蓝染、白烨和明丹灵整理了下问询记录,一共有十三人见过长毛怪,十六户自称家里闹鬼,七户家里有人失踪,二十五户有人长时外出未归,七户称有神怪托梦给他们说有大难临头,三十二户家里有家畜走失,其它异状有四十几起。还捎带手处理了三起邻里矛盾和一起盗窃案。 明丹灵看着这杂七杂八的记录,简直是天南海北,五花八门,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禁眉头紧皱:“这么多啊!可怎么理清头绪呢?” 蓝染笑笑:“这不算多的,不过百余份,之前查李府狐狸案时可是有上千份呢。” 三人这便也启程回城。城门早已关闭,但特意给他们了旁门。 “好了,你们也辛苦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些就交给我吧。明天中午十二时咱们在神木门集合。” “是,组长。”二人这便各自离去。 但明丹灵转瞬即闪到暗巷里,接着偷偷跟踪白烨,继续追查。 白烨则是一心无它,只是奔走了一天腿脚跟灌了铅似的,但好在有他妹妹给的两个白薯,要不然非得饿扁了不可,想到这里不由道:“那玲姑娘可是真能扛饿,一整天一点饭都没吃还精神充沛,给她白薯也不要。” 他回到家时已经近九时了。他妹妹熬不住,已经睡了。他爹娘还留着饭在等他。 白老四见儿子回来,道:“看来这十两银子也不是好挣的。” 白烨来到他爹娘的屋子里吃饭。 白陈氏经过三天修养,已经可以下床了,坐在那里陪着儿子吃饭,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边递过来粥一边道:“慢点吃,别噎着。” 白烨一尝这菜便知道是他娘炒的,道:“娘你咋又开始做饭了呢?多休息几天嘛。” “一天到晚躺着也会躺出病的。吃了几天药感觉好多了。” 白老四道:“你娘本来是躺着的,可见你七时还不归,怕你累了一天吃不着口好的不舒坦,这才下床来给你炒你最爱吃的小炒肉。” 白烨闻言幸福的笑着。 白老四问他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白烨边吃边说了个大概,最后道:“要不爹你给我们算算,看看这长毛怪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白老四道:“我只会推演占卜,哪儿会算这个呀。不过我今儿个倒是听说有人在咱们桐城坟场遇到长毛怪了。说那长毛怪穿着衣服,很可能不是野生的凶怪。” 白烨心说那个人就是我,而且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走访时查问村民家里人员情况。 “只是今天问询这些失踪或不在家的人员情况五花八门,有下田种地的、有上山打猎的、有砍柴挖药的、有走亲访友的、还有逛集拜庙的,有午后走的,有晚上走的,日期跨度也不小,足足有两个多月。” “长毛怪出现的时间倒是在日期范围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基本上都是男人和孩子,男孩女孩儿都有。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背后抓人制成长毛怪的只挑男人?那还有女孩儿呢?针对某个行业就更不是了。针对某个人群也不是啊。究竟是什么呢?” 白烨隐隐觉得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联系点在哪儿? 01 玄煞 23线索 白陈氏见白烨吃着饭还想着事,忙道:“烨儿,别想太多了,不是还有你们组长嘛。这个蓝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破案高手,挺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不像其他个人成天间躲在那个大院子里,练来练去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白烨闻言一愣:“娘,你也知道我们组长?” 白陈氏道:“那可不,你爹上次能从李员外家平安归来还得感谢人家蓝大人呢。要不是人家及时赶到,就你爹这点分量还不够那个狐狸填肚子的呢。” 白老四羞道:“你看你看又提这事儿。” 白陈氏嗔瞪着他:“你儿子在给你留点面子。不惜的说你。不过这蓝大人可真是个好官。周围村镇的灵异案子能有一半是他破的。” “组长真是厉害。”白烨喃喃道。 “所以你昨儿个说入了门的组长是他,我就高兴得不行。儿啊,可得好好跟人家学呀。能有这个好运跟着这样一个上司可要知道珍惜啊。” “我会的,娘。”白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白老四兀自叹道:“不过说起来这位蓝大人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家人被山魍咬死,要不是路大人及时赶到。他怕是也性命不保了。” “还不是那些个只知道瞎练不懂得查案的人,冒冒失失闯进了鬼地,只为了拿什么义务规定的鬼数就走了,根本不考虑后果。不想惊动了大山魍,这才连累了附近蓝大人的村子。我二姐一家不就是在那次祸事里遭难的吗?” 白烨闻言心中一震。他二姨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蓝染的家人也是那次出的事。 白陈氏不忘再嘱咐白烨一定要仔细小心,好好跟蓝染学习,为贫苦百姓多做好事。 白烨一一应下,草草洗漱一番便回屋躺下休息,脑中不是想着长毛怪的案子,就是想起蓝染的身世,还有他娘的叮嘱,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直到七时被他爹喊醒,白烨才从睡梦中的一张张问询记录中挣扎出来。 自打他来到这个异世呼吸了特有的灵气之后,白烨的记忆力较前世好了太多,不能说是过目不忘吧,但是对于文字和细节的关注度大幅提升。 他也不知道只有他这样还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昨天只随着蓝染整理了一遍的记录,已经基本上印在他的脑中,昨晚整整梦了一个晚上。 白烨收拾完刚出屋便见他妹拐着篓子蹦蹦跳跳扑来:“哥,咱们一起去买菜吧。” 白老四道:“听说你今天中午才去神木门,一早就在这儿等你了。” 白烨笑笑,掐了掐他妹的脸蛋儿,见她还穿着旧衣服,问道:“小妹,给你买的新衣裳咋不穿呢?” “我留着明天我生辰的时候穿。” 白烨笑道:“对呀。明天我妹就十二了。小妹你想要啥礼物啊?” “我不要礼物。哥这两天又给我买新衣裳又给我买排骨的,已经很够了。” “我妹真懂事。” 兄妹二人这便拿着早饭白薯欢欢喜喜的出了门。 里里外外逛了一大圈,足足走了两时。白烨发自内心的感叹这女人逛街真的是不分年龄、不分年代、不分世界的,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白烨上次卖了一堆东西不过半时多点。白莲同样数量的东西逛了一时半。白烨只觉得比昨天走访问询还要累,心说上一世没来得及找女朋友还是件比较幸福的事。 兄妹二人买完菜正要离开市场,却被一股香气吸引。白莲这便嘬着食指眼巴巴的看着糖水摊子。 “小妹妹,来一碗紫米芋丸汤吧?”摊主热情招呼道。 白烨问道:“小妹,想吃吗?” 白莲下意识点点头,连忙又摇摇头:“不吃,不爱吃。”但眼睛还是怯怯的看着。 白烨知道她是嫌贵不舍得花钱,便从适才买菜砍价的口才上已经深得他娘的真传,而且大有青出于蓝的趋势。 白烨当下将她拉到摊位上,对摊主道:“大姨,给来一碗。” 白莲小声道:“哥,这家糖水可贵了。一碗都能买三两肉了。” 白烨笑笑:“那你是想吃三两肉还是糖水?” “都想。” 白烨抹了下她的鼻子:“小贪心鬼。” 白烨陪着他妹在糖水摊吃甜汤,不远处是一个卖兔肉的摊子。 市场上各个摊位或多或少都有人惠顾,唯有这家卖兔子肉的一个人也没有,旁边竖起五折的牌子也无人问津,愁得摊主是唉声叹气。 白烨正自不解,却见两个妇人挽手逛来。一个妇人见到兔肉打折便宜,喜道:“咦?今儿个兔肉这么便宜,咱们买些吧。” 另一个妇人连忙拉住她,但怕兔子摊主听见,于是靠向这边的糖水摊,低声道:“你没听说这兔子都是长毛怪变得吗?还敢瞎吃。” 白烨闻声一愣,心说这才两天坊间都传成这样了吗? 先一个妇人说:“不是说是那什么红尾兔吗?” 后一个妇人道:“哎呦,放心起见,其它的兔子肉也都别吃了。” “听说那些个吃过红尾兔的富人们都纷纷喊着身体不适了。城里的大夫都不够用了。” “活该!让他们瞎吃野味,出事了吧。” “听说最惨的还是那个什么魏大勇,本来是远近闻名的富裕大猎户,现在听说都成过街老鼠了,已经两天没露面了。” “不过以前他也赚够了,也不亏……” 二人说着这便去得远了。 “哥,人真的会变成兔子吗?”白莲单纯的看着他,嘴边净是糖水。 白烨给她擦了擦嘴,道:“别瞎听谣言。吃完了咱们回家吧。” 二人回来的路上又把他娘后续的药抓了,等回来已经十一时了。 白烨见他娘已经做好午饭,这才想起来忘跟家里说了:“娘,我们组长说神木门管早午饭,以后我就去门里吃了。还能给家里省下一些。” 白陈氏道:“神木门的待遇真是不错。” 白莲欢喜的抱着他娘的腰:“娘,哥今天给我买甜水吃了。” 白陈氏戳戳她的额头:“你哥就惯着你吧。” 白莲嘻嘻的笑着。 白陈氏又对白烨道:“快吃饭,十二时不是要去应勤吗。” “不等爹了吗?” “他一跟人瞎侃起来哪儿记得时间,你们先吃吧。” 兄妹俩这便先吃起饭来。 白烨先吃完了,抹抹嘴对他娘和妹妹道:“娘、小妹,我先走了。” “哥,早些回来!” “在外面小心些。”白陈氏嘱咐道。 他刚出门,便听见他娘对他妹说:“莲儿,吃完饭把菜放锅里,别你爹回来饭都凉了。” 白烨都已经出了门了听见此话忽的一怔,急忙退回来对他娘道:“娘!你刚才说啥?” 他娘被她吓了一跳,缓了下,讷讷道:“我叫你妹把菜放锅里,别等你爹吃的时候凉了。” “不是这句。” “嗯……没说了呀?” “你把刚才的话原原本本重新说一遍。” 白陈氏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沉了口气,理了理情绪,重复道:“莲儿,吃完饭把……” 白烨不等他娘说完便道:“就是这句话!就是这句话!” 也不知是对他自己说的还是对他娘说的。 “谢了,娘!”白烨急匆匆的跑出巷子。 白陈氏站在原地纳闷道:“谢我?谢我什么?” 01 玄煞 24腊肉 神木门衙门外堂。 蓝染正在吃饭,却没什么心思,不停想着昨夜整理的问询记录。 他昨夜一直整理到凌晨三时,一点头绪都没有,只睡了不到三时就起来了,又想了一上午,可还是没有结果,看着集合的时间快到了,这便来到外堂吃饭,不知不觉中又陷入了沉思。 “失踪的时间没有规律,前后跨度将近两月,外出的地方也是五花八门,还有他们的做的活计行当也都不同。只是都是男人,但孩子里也有女孩儿。究竟是什么规律呢?” 蓝染正自想着忽见白烨急匆匆冲了进来。明丹灵紧随其后,冲他嚷道:“什么事这么急啊?我叫了你几声都不理我。” 白烨上气不接下气道:“我顾不上…着急…呼呼…” 明丹灵道:“你这么着急干嘛呀?“ 白烨急忙转向蓝染:“吃饭…” 明丹灵无奈的白了他一眼:“真是个吃货。” 蓝染则温和道:“那就坐下吃吧。” 白烨拼命摇了摇头:“我…我说的不是…这个吃饭。” “不是这个?”明丹灵不解道。 白烨好容易倒过这口气,对二人道:“昨天的问询记录中每个失踪的人都是刚吃过饭就不见了,还有长时不归的人里面也有好多是刚吃过饭走的。” “这有什么稀奇吗?谁不吃饭呀?”明丹灵不解道。 “一户两户是巧合,七户全是这样可就不是巧合了。我觉得咱们要针对这些人家再细问他们吃饭的事。” 蓝染看了一夜记录,经他提醒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内容,脑中顿时一亮:“确实有疑,咱们再去查问!” 三人当下带上整理完的记录,急匆匆的出了城来到那些村子,针对有吃过饭不见的或离家的人挨家挨户的再次询访起来。 …… “你说你家男人是吃过饭失踪的?” “对呀。” “那你还记得那天吃的是什么吗?” “这谁记得住呀?都半个月前的事了。” 白烨追问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菜呀?” “特殊的?” “就是只有你家男人和孩子才吃的。” “肉啊!肉都紧着干活的男人和孩子吃呀。对了!你这一问我想起来了,那天中午吃的炒腊肉。” “什么腊肉?” “听那猎户说是兔子肉。” “猎户?”白烨奇怪道,“你是说卖给你腊肉的是个猎户?” “是啊,我记得应该是上个月,在葫芦村的市集上有个猎户在卖腊肉,说是兔子肉。我瞧着质量不错又便宜,就买了半斤回来。” “你认识那个猎户吗?” “不认识,但好像就是东葫芦村人。” …… “是王猎户啊,东葫芦村的王猎户,俺就是从他那儿买的腊兔子肉,见着能搁放,一直没舍得吃,直到这月才吃的。” “吃完了你男人和你儿子就失踪了?” “对。” “那肉只有你男人和儿子吃了?” “对。咋啦?官爷,是那肉有问题吗?” …… “你还记得那天是几号吗?” “三号。” “东葫芦村的市集,卖肉的是王猎户?” “是啊。” …… “对,就是上月三号在东葫芦村的市集上从王猎户那儿买的。咦?你们是咋知道的?” …… 三人问询完一圈已经下午四时了。 蓝染道:“果然是在吃上面出了问题。” 白烨点点头:“那兔子腊肉有问题。” 明丹灵本来旨在跟踪白烨,对其他事没有兴趣。但随着这长毛怪案的深入,她也不由陷进来,忙道:“如此咱们快去抓那个王猎户吧。” 白烨连忙翻阅问询记录,言道:“这个王猎户没有事。昨天的记录还是他亲自向巡防营的人说的。” 蓝染道:“若是有鬼,经过昨天的问询,今天当不在家了吧。” “先去看看再说吧。”明丹灵道。 三人这便立刻动身来到东葫芦村的王猎户家。蓝染敲开了院门。开门的是个妇人,该是王猎户的媳妇,见到他们装备整齐,问道:“你们是……” 蓝染拿出神木门令牌:“我们是神木门的杀使。” 妇人见状忙殷勤道:“原来是三位官爷,快请进快请进。” “不了,我们是来找你家男人王猎户的。” “他出去了。” 蓝染心说果然不出所料,问道:“去哪儿了知道吗?” “不知道。”妇人摇摇头。 蓝染沉沉一叹,又道:“你男人上个月三号在你们村的市集上卖了几只兔子腊肉对吗?” 妇人点点头:“是啊。” “从哪儿弄的知道吗?” “不知道,好像听他说是在哪儿顺的。” 白烨问道:“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本就是随口一问,心说这种逃跑的人怎么可能告诉家人回来的日子。 却听那妇人道:“应该快了吧。” “快了?”白烨忙又问道,“他走得不远?” “对呀!就刚刚才走的呀。” “什么!刚走?”蓝染刚才听妇人说王猎户走了先入为主以为他早就逃走了,竟是没问时间,当下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走得挺急的,应该是那边。”妇人手指了下东边。 “快追!”蓝染三人都已经跑出十米了,忽听那妇人又人嘟囔了一句,这句他们这两天看听了不下百次的话:“就刚刚吃完饭走的。” “吃饭?”白烨跑得最慢,急忙回折问道,“可是吃的那腊肉吗?” 妇人一惊:“你咋知道?” “就是王猎户卖剩下的兔子腊肉?” 妇人点点头。 “还有剩下的吗?” 妇人摇了摇头:“拿回来就搁夹道了,都给忘了,今天我才看见,就全给他炒了吃了。” 蓝染急道:“咱们快去找他。” 三人这便急急的赶出了村子,但眼前是茂密的山林,谁知道他会跑去哪里。 明丹灵见二人发愁,暗暗动用自身的御风血灵感查,发觉是在北面,于是道:“若真是他们变异成的长毛怪,该是喜阴才是,先查北面吧。” 三人这便向北坡追去,果然不出五里发现了一个人蹲在阴暗土坑中,似是极冷,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由于怕出危险,蓝染让白烨和明丹灵一东一西停在远处,观望着那人,必要时进行封堵。他自己一个人悄悄的靠过去。 那人感觉十分敏锐,蓝染距离尚有丈余便已察觉,耳朵一动,猛的转过头来,赫然一双猩红血目,脸上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灰色长毛,双腿猛一坐力,整个人腾空而起,竟是越过蓝染头顶向明丹灵冲咬而去。 白烨见状大惊:“长毛怪!” 突遭此变,明丹灵下意识想要御灵捕捉,忽然想到自己潜伏的身份,便没有动作,只是如普通人一般转身逃跑。 却又怎是这狂人的速度,眼看就要被追上,但见一道蓝影闪来,横在了她的面前,正是赶来的蓝染。 蓝染修为筑基三境,速度虽然能赶上这狂人,但是力量不足被重重撞飞,横砸在一棵大树上,噗的吐出一口血,却也不顾自己,依然心系着同伴的安危,从怀里抽出一张朱砂黄符,并对白烨喊道:“用腕弩掩护我!” 白烨连忙前冲几步,抬起手臂瞄准,同时拨动机关,但见一串细短弩箭密密麻麻的射向狂人。 狂人受白烨攻击吸引,一边隔挡着射来的弩箭一边向他跑来。白烨弩箭射完,拔出短刀,正准备与跑来的狂人搏杀,却见蓝染冲跃而来,跳上狂人肩头,探手将黄符贴在狂人额头上。 狂人立时停止了动作。 白烨这才松了口气,不觉自己已经是大汗淋漓。 明丹灵也冲跑过来,见狂人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颈血管爆鼓而出。蓝染过来观察一会儿,撕开了他的上衣,一股股黑色血流不断向上侵染,已经到达他的眼睛,正向着他的脑袋扎入。 “还好毒尚未入脑。”蓝染安慰之余也不禁担心,“此符只能镇慑一时,一时内不能将毒逼出,他也会沦为长毛怪了。” 白烨忙问道:“如何才能将他体内的毒逼出来呢?” “非妖杀境妖杀师不能为之。”蓝染计算道,“但此处距离城里太远,咱们即便自行也要一时,何况还要背上他。” 白烨见天色已黑,脑中一亮:“我认识一个人绝对可以,距离这里快行的话三刻当能赶到。” “谁啊?”蓝染好奇道。 “坟场守夜人。” 01 玄煞 25小木屋 蓝染早就听说路团主外雇了一名散杀做坟场守夜人,当时就很好奇这筑基四境就能轮值的岗位,何必要雇正式的妖杀师呢,又不是没有人。 之后才知道这位散杀是在任务中受了伤,而他所在的散修妖杀团团主与路团主是旧识,于是将他托付于此养伤,顺便帮忙守夜。 只是听说他性格十分古怪,不易与人相处,蓝染一直未曾见过他,不想白烨竟然认识。 明丹灵认识老贺,怕被他识破,于是以天黑家里担心为由,先行返回桐城,实则暗藏远处,偷窥白烨。 一天不确定他是不是被玄煞附身,她便一天不能放松警惕,毕竟此乃关系她能否入嫡的大事。 蓝染和白烨抬着王猎户快步而去,行了三刻终是看见了坟场。 白烨不等到达就大喊道:“老贺!老贺!快来帮忙啊!” 接着便听老贺怨艾的声音:“你可知道你有几日没来了?”这便从阴暗处冒出高大的手持大镰刀的身影。 蓝染见状一骇,连忙躬身拜道:“前辈。” 老贺见到蓝染脸色瞬间暗沉下来,对白烨冷道:“怎么还有外人?” 白烨放下王猎户:“我入了神木门了,这是我组长蓝染。” 老贺闻言神色稍温:“你就是蓝染?” “是,前辈,正是在下。”蓝染放下王猎户,正式礼敬道。 “看在你名声还不错的份上,就不赶你走了。在那边好好待着。莫要打扰我们下象棋。”老贺向来不喜欢这种循规蹈矩的人。 他又瞪向白烨:“神木门有什么好?加入它干什么?” 白烨无奈的看着任性的老贺,心说我要吃饭呀,当下也不接他话茬,言道:“今儿个下棋可以,但是你得先帮我救一个人。” 老贺看了眼地上额头贴着黄纸符的王猎户,用大镰刀划破他的手臂,粘了血放到鼻前嗅嗅,言道:“好厉害的噬神毒,一刻之内不施救,他便会毒入头脑,成为行尸走肉。” “那些长毛怪都是吃了他的腊肉的村民变的。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腊肉有毒,今天也吃了,还好我们及时赶到。” 老贺沉了口气,伸出五根手指:“五晚象棋。” 白烨一个巴掌迎击上去:“成交。” 老贺猛的一颤,喃喃道:“这么痛快?唉,是不是说得少了。” “行了,快救人吧。”白烨急道。 老贺将大镰刀插到一旁,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平铺在地上仔细打开,乃一根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当下抽出四根长针扎入王猎户双脚、左手和额头,同时撕去黄符。 王猎户瞬间清醒过来,不断剧烈的颤抖,但就是挣扎不起来,只有右手能够活动,不停的伸展。 老贺接着又拿出其它长度的银针密密麻麻的扎满王猎户全身,将其身上毒素逐渐引导至右手血脉,接着御灵于其头部,凭借强大的灵力,将毒素推挤到其右手,手掌和小臂迅速黑紫。 “用刀划开他的手掌。”老贺肃道。 白烨连忙拔出匕首剌开王猎户右手手掌,便见浓稠腥臭的毒血汩汩涌出,连匕首都腐蚀了。同时王猎户的眼睛恢复了黑瞳,牙齿也都缩了回去,整个人戾气大消,身上爆鼓的血管青筋也都消退下去。 直到有鲜血流出,老贺这才收了银针,对那边的蓝染道:“如果不想他流血流死,你最好快点帮他止血。” “谢前辈。”蓝染咳了几声,连忙上前包扎王猎户的右手。 老贺看着他道:“你受的伤可不轻。” 白烨方才想起蓝染之前被变异的王猎户撞到吐血,关心道:“组长你的伤没事吧?” 蓝染摇了摇头。 白烨不放心又问老贺。 老贺道:“好好休息不会有事。但在此期间断不可强行运灵以武,不然轻则修行尽毁,重则性命堪忧。” 白烨忙道:“组长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蓝染道:“此案不结,我哪里有这个心思。放心我会小心不运灵以武的。”接着问老贺道:“前辈,这猎户什么时候能醒呢?” 老贺道:“怎样也要休息一夜。” 蓝染这便守在他身旁,盘膝自疗,等待他的苏醒。 老贺冲他摇了摇头,接着一改肃色对白烨笑道:“咱们到那边下象棋去。” 白烨担心蓝染不愿离去。 蓝染笑道:“我无碍的,你陪前辈去吧。适才你不是也答应前辈了吗,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老贺冲蓝染点点头:“你这话说得我爱听。”当下拉着白烨下象棋去了。 待二人离去,蓝染脸色瞬间变了,哇的呕出一口血来,整张脸惨白如纸,接着强服丹药,压下胸中翻腾的血气,脸色这才稍好起来。 这一切别人没看见,但全被明丹灵收于眼底,叹道:“这蓝染又是何苦?为了案子这般拼命。但凡能有探案的三分心用在修行上,筑基四境早就突破了,也不致于这般不堪一击。” 天亮了,老贺已经走了。 明丹灵又等了半时这才佯装刚从城里赶到,做惊喜状道:“这个人救过来了!” 蓝染和白烨正在打瞌睡,听见她来也都搓搓眼睛:“玲姑娘你来了?” 白烨伸了伸懒腰,又道:“只是还没有苏醒。” 明丹灵对蓝染道:“组长你昨天的伤好些了吗?” 蓝染笑笑:“好多了。” 明丹灵拿出一颗丹药给他:“我们家是做丹药生意的。这颗舒筋活血丹很灵的,你吃下补补气吧。” 蓝染不好拒绝同伴的好意,道了声谢谢,吞下药丸,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舒畅,昨天的内淤之伤竟是好了大半,不禁奇道:“玲姑娘你这丹药真有效啊!” 明丹灵笑笑,心说这可是富含一品珍材的丹丸,便是一境妖杀师都不易获得。 白烨见蓝染气色变好,也是高兴。 此时忽听王猎户呻吟一声。 “醒了!” 蓝染连忙蹲下扶起王猎户来。 王猎户看看周围环境,见自己在坟地里,又见旁边三个陌生人,纳闷道:“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蓝染已经焦急等了一个晚上,现在哪有耐心跟他解释这些,拿出神木令道:“我们是神木门的杀使。有一件事你必须向我们讲明!” 王猎户见状连忙道:“三位官爷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呀。” 蓝染肃色道:“我问你,你上个月三号在葫芦村市集卖的兔子肉是从哪里弄的?” 王猎户眼波一转:“我…那是我自己打的兔子自己晒的。” 明丹灵见他不说实话,气道:“你媳妇儿已经说是你顺来的,还不快说实话!” “妇道人家的话怎么信呢?”王猎户一副无赖样子。 白烨最是厌恶这种赖赖唧唧的人,让他联想起了于大彪的混混样子,登时无名火起,心说组长被你撞成重伤不说,为了救你大家又是费力折腾了一晚,结果你却这副德性,当下站起身来,狠狠一脚跺在王猎户右手伤口上,喝道:“你说不说!” 痛得王猎户嗷嗷直叫。 蓝染和明丹灵也吓了一跳,不想看似和气的白烨竟有这凶煞的一面。但想来能将于大彪打废的人又怎会没有这股狠劲。 “白烨,对待百姓不可……”蓝染正想劝他。 却听王猎户痛道:“我说我说!官爷我说!” 明丹灵一笑,欣赏的看着白烨。 “说!”白烨脚并未离开。 王猎户这便快速道:“我看着魏大勇总能捉到红尾兔,很是眼红。都听说他有特殊的饵料,所以我就悄悄的跟踪他。发现他没有回家,而是进到深山里的一处小木屋,在屋外仔细晒着无头兔子肉。” “我知道魏大勇不爱吃这种腊肉,也从没见他卖过腊肉,猜想着可能就是那特殊的饵料,所以趁他回屋时偷偷顺了几只。” “结果回来试了几天也不见效,又见这肉质量不错,本想留着自己吃,但那几天我正好窜稀,家里又有老人过寿需要钱,所以就拿到市集给卖了。” 白烨又道:“那小木屋具体在哪儿?” “就在邢山南坡山腰。” 白烨这才松了脚。 王猎户蜷缩在那里,痛得眼泪直流,浑身抽搐。 “组长咱们走吧。”白烨道。 蓝染看着王猎户:“他刚排了毒,身子虚,先把他送回去吧。” 白烨和明丹灵拗不过他,只好先将王猎户扶送回家,这才动身赶往邢山,在南坡山腰摸索寻找了一上午,终于在中午时分看见了密林深处的小木屋。 三人持刃在手,悄悄靠近,一路无异直来到屋门口。 白烨蹲在门左前侧,抬起腕弩对准门口。明丹灵贴靠在门右侧,持剑而立,随时斩切。蓝染横端长刀护住门户,上前狠狠一踹屋门,接着急速退回,但见屋中无动静。 蓝染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却见魏大勇躺仰在屋中,双目圆睁,长着大嘴,胸口凹陷,早已死绝。 白烨和明丹灵此时也进了屋,但觉臭味扑鼻,见到地上的魏大勇亦是一惊。 白烨心里道:“既然事情出自他处,暴露之后被人灭口也在情理之中。” 明丹灵又指着旁边的铁笼:“你们快看!” 蓝染和白烨看去,墙侧堆了许多铁笼,倒了半数,大半都是空的,其中三个笼子里死了三只红尾兔,都是被刀剑之物刺死的,还有几个笼子被压坏了。 蓝染上前细看了看魏大勇的尸体:“是被人活活用拳头砸陷胸腔而亡。” “这魏大勇可是成名的高手。”白烨惊叹道,“凶手好强的武技。” 明丹灵看了看他的死态,心说:“死了有两天了。” 蓝染道:“细查木屋。” “是,组长。” 三人这便仔细检查起来。 这木屋十分简陋,只有一扇门,窗户也没有,只有十平米不到,所有东西一目了然。 进屋右侧门口摆挂着捕猎用的各类器具,左面正地上躺着魏大勇。魏大勇右手侧摆放着许多笼子,左手侧里面是张简易床,外面是张大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明丹灵直接查起桌子上的瓶罐。 白烨看了一圈其他地方并无异常,也来到桌旁:“这些看起来像是装丹药的瓶罐呀。” “基本上都空了。”明丹灵挨个瓶子嗅了嗅,“味道单纯,应该是浓缩的单品药液,该是曾在这里配制过药剂。” 白烨想起她说过自己家是做丹药生意的,心说无怪乎会这般清楚,这便留给明丹灵去查。床铺又有蓝染再查。他便细查起这堆笼子,看着笼子散落的状态,像是被人撞倒的。 白烨看了看魏大勇的肩背,有网格状的血印,又见他腿下还压着两个毁坏的笼子,心说:“果然是这样,是魏大勇倒退撞倒了笼堆。而且这么大力笼子都坏了,应该是被人以重力推撞在笼子上。” 白烨又仔细查了番各个铁笼,发现一个损坏的铁笼的铁条上刮有一些皮毛和血迹,正看着忽听外面有动静。 三人即刻出门,刀剑齐出。 01 玄煞 26始末 三人急冲冲出了小木屋。 却见只是两只兔子,两只红尾兔。其中一只腿上有一道长口子,已经开始愈合,该是几天前刮伤的。 白烨联想到那铁条上的皮毛和血,心说:“这两只兔子该是魏大勇撞坏笼子后逃跑的,幸运的躲过了被刺死的厄运。” 两只兔子见到三人手持利刃吓了一跳,后跃了几米,但是并未逃开,待在远处怔怔的望着三人。 明丹灵道:“这两只兔子该也是原来这里的兔子。” 白烨道:“魏大勇遭到重力推撞,压坏了兔笼子,这两只便是那时逃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损坏的兔笼铁条上刮有兔皮毛,而那只兔子腿上有伤,应该是从那笼子里向外挣脱时刮伤的。” 明丹灵点点头:“你倒是心细。” 蓝染道:“它们逃而复返却是为何?” 白烨道:“它们既然是那晚逃出去的,一定知道当晚的事情经过。” 明丹灵道:“你还想让它们开口啊。它们又没有修炼成精。” 白烨道:“它们不用修炼。它们原本就是人。” 蓝染道:“对呀,当日见到长毛怪变化成红尾兔的就是你啊。” 白烨兀自嘟囔着:“这两只红尾兔如果是人类所变,说不定能够听懂人言。”当下对它们道:“你们是人变的吗?” 红尾兔点了点头。 蓝染和明丹灵见状一惊:“还真是可以!” 白烨连忙又道:“你们回来这里干什么呀?” 两只兔子一起看向三人身后的小木屋。 “你们是回来屋里找什么东西吗?” 两只兔子点点头。 三人相互看来都是一喜,连忙让开一旁,示意两只兔子进屋。 兔子战战兢兢的进了屋。腿受伤的不能跳跃。另一只则不停跳起撞向木屋墙壁的一块木板。 白烨听着木板咚咚空响,怔道:“墙壁是空心。” 三人这便进了屋。 蓝染担心怕有机关,远远用长刀掀开木板,里面果然有夹层。其中放置着一个瓷瓶。 明丹灵取出来打开一看,乃一颗颗红色的丹丸。两只兔子蹲在她脚旁,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明丹灵道:“你们想吃这丹丸?” 两只兔点头如捣蒜。 白烨道:“先试一只。” 明丹灵这便喂腿受伤的兔子吃了一颗。 但见那兔子挣扎了一会儿身体瞬间扩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裸体小男孩。 三人异口同声道:“解药!” 另一只兔子这便高兴的上蹿下跳起来。 小男孩见到自己变回了人,很是开心,手舞足蹈一会儿,接着指着另一只兔子对三人道:“哥哥姐姐,求你们也给我爹一粒药丸吃吧。” 明丹灵正要拿药丸,却被蓝染拦下。 他蹲下身子对红尾兔说道:“你能找到其它变成兔子的人吗?” 红尾兔点了点头。 蓝染道:“请你把他们都找过来好吗?” 红尾兔看了看小男孩。 蓝染拿出一件备用衣服给小男孩穿上,又拿出纱布和金创药给他包扎了腿伤,对红尾兔道:“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你儿子的。” 红尾兔这便飞快的窜进了丛林。 蓝染问了小男孩的家庭住址,得知是那个父亲领着孩子回奶奶家的人家。 蓝染问道:“孩子,你怎么会变成兔子了呢?” 小男孩道:“那天我和爹吃过午饭去奶奶家,刚走到半路就觉得头很疼,觉得很热,却又很怕水。爹便带着我躲进了山里的暗沟。之后头越来越疼,突然一下子疼过劲了,等再醒来时就变成了兔子。但我还认得我爹。他也变成了兔子。” 白烨心说:“想是他们变成长毛怪时失去了意识,直到之后变成兔子才又恢复。” 蓝染道:“那后来呢?” “后来由于我贪心吃拌了香油的木薯被那个大坏蛋抓了回来。我爹也一起被抓了回来。” 白烨心说还真是有诱捕红尾兔的饵料。 “就是死在屋子里的那个人吗?” 小男孩点点头。 “你们被抓回来后就一直锁在这屋子里的笼子里吗?”蓝染引导询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还有其它好多兔子。我们相互问话才知道大家都是人变的。” 白烨问道:“那其它的兔子呢?” 小男孩道:“每天那个大坏蛋都会抓两只兔子出去,之后就再没见它们回来过。” 白烨心说:“该就是被魏大勇打死卖掉了。” “桌子上的药瓶是怎么回事呀?”明丹灵问道。 小男孩道:“那个大坏蛋每隔几天就会窝在这里拿着那些小瓶小罐倒来倒去,最后搅匀在一起喂一种奇怪的兔子喝下去。” “奇怪的兔子?”明丹灵问道,“怎么奇怪?” “那种兔子有三只眼睛。” “妖兔!”蓝染惊道。 “后来呢?”明丹灵追问道。 小男孩害怕道:“之后他就把那兔子杀了,头剁了,皮剥了,然后用竹竿撑着拿了出去。” 白烨想到了什么,忙道:“那王猎户当时说他偷的魏大勇的兔子腊肉是……” “无头的。”明丹灵接道。 蓝染道:“应该是怕吃的人见到兔子是三只眼的妖兔。” 白烨不解道:“这么难得捉到的妖兔,干嘛非要做成腊肉呢?” 蓝染摇摇头:“开三眼的妖兔都初具妖力,灵敏度极其之高,且凶猛异常,极不易捉拿。但凡捉到,多是用来炼提血晶,绝不会这般只为了吃。” 明丹灵道:“也不单单是为了吃,事先不是灌下过药吗。” 蓝染又问小男孩道:“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墙里有解药的?” 小男孩道:“是半个多月前吧,那个大坏蛋一连几天都没有来。忽然有一天,一只红尾兔跑进屋撞开了墙板,拿出药丸吃了一粒,之后竟然变成了那个大坏蛋。” “魏大勇竟然也吃了腊肉。”明丹灵不解道,“他是不是疯了?” 白烨起初也是纳闷,但一则问询记录突然闪现在脑海,当下笑道:“玲姑娘可还记得咱们查过的一户人家,也是个猎户,他媳妇说他男人吃过饭就上山去套红尾兔了的。” 明丹灵道:“记得,好像说是她儿子那天周岁,他男人是吃了晚上的生辰宴才走的,生辰宴上就有那道炒兔子腊肉。” “那玲姑娘可还记得那天他们还请了谁吗?” 明丹灵想了想,忽然道:“魏干爹!” 白烨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魏大勇该是怎样也不会想到自己吃了自己的药。” 明丹灵冷哼一声:“只是这家伙恁地狡猾,竟然留了一手,还存有解药。” 蓝染听后点点头,又问小男孩道:“你们逃走是哪天?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小男孩道:“是三天前的一个晚上,大坏蛋正在睡觉,忽然打外面进来一个人。大坏蛋称呼他东家。” “那个东家骂他不中用说他捉兔子太慢白白浪费了给他的时间,说是泄漏了机密惊动了神木门再也不能留他,不出几下就把大坏蛋打死了。我和爹趁他们不注意逃跑了。” 蓝染听完小男孩的讲述,喃喃道:“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还有幕后黑手无疑。” 白烨道:“既然魏大勇一直以卖红尾兔出名,那这事情绝对不是最近才有的。只是之前乃其秘密进行,之后被王猎户坏了事才给暴露出来。” 明丹灵道:“不过他们似乎并非是为了卖红尾兔挣钱才做的这些事,怎样看都只是顺便处理掉这些兔子。” 蓝染和白烨也都认可的点点头。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听远处草丛有动静。适才的红尾兔又领着五只兔子回来。 白烨见刚才小男孩赤裸现身,心说小孩子无所谓,但是这群大男人也这般,可叫明丹灵一个姑娘家怎么办,这便让明丹灵先进木屋里躲避。 明丹灵心说:“这人倒是体贴。”便独自待在屋内。 由于避门而无窗,屋里一片漆黑。因此那道荧光尤其明显。 “什么东西?” 明丹灵寻光查去,发现在桌侧的墙上有一道荧绿的液剂溅洒痕迹。 “这是什么药剂?” 她忙又对了遍桌子上瓶罐中的残剂,发现根本没有这荧光药剂,自语道:“该是某种核心配药。没有留在这里。” 明丹灵当下拿出琉璃瓶,用剑将木墙上的荧绿液剂刮入瓶中。 此时,外面的众红尾兔吃过药丸后,果然变成一个个赤裸男人。好在夏日不冷,只是下羞难遮,全都用手捂着,齐齐感谢蓝染和白烨一番,这便集体下了山。 白烨见还剩了几颗药丸,于是上交给蓝染。蓝染让先存放在他那里。明丹灵这时也出了屋,对二人道:“如此可算是结案了?” 蓝染道:“尚有幕后黑手,如何算是结案。” 明丹灵道:“那幕后黑手一拳击毙魏大勇,绝非常人,该非咱们这个级别可承受的任务了。还是上报给门里让团主他们解决吧。” 蓝染沉沉一叹,也只好面对现实:“再向下的确不是我的修为所能承担的了。” 明丹灵道:“所以说必要的修行晋级还是需要的。” 蓝染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比看起来要成熟许多,似乎不像是个刚入门的菜鸟,讷讷的点了点头。 白烨长松了口气:“如此咱们也回去吧?” 三人这便将屋中的瓶罐全部收走,下山回城。 小木屋不远处的阴暗中,缓缓站起一个人来,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离去的三人。 三人刚刚下山来到村路上。 明丹灵忽觉耳旁响起迷音,不由一怔,连忙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蓝染道:“这里景色宜人,我想自己逛一逛,不知道组长能不能准个假呀?” 蓝染微笑道:“案子暂告一段落,大家幸苦,今日便散了吧。不算请假。”接着又道:“明天没案子了,你们可以到武院修行。不过之前先到门里把这几天的餐补和结案奖励领一下。” 白烨听见领钱眼睛瞪得老大,急问道:“组长,咱们这次能领多少呀?” 蓝染道:“按照标准,咱们此次案件属于丙等三级案件。额外奖励有三十两,人均十两。再加上这三天的餐补……你一共拿到手有十两半吊。” 白烨忙问道:“现在回去能领吗?” “可以呀。” “那组长咱们快点回去吧。”白烨急急的拉着蓝染,“你刚不是说要写结案文书吗。” “可也不用这么急啊。后天才上交呢。”蓝染无奈的被白烨拖走了。 “财迷。” 明丹灵冲白烨的背影嗤道,这便慢慢悠悠的迈向田野,等出了二人视野后这才快速赶往召集地点。 明东阙已在那里等她。 01 玄煞 27礼物 明东阙依旧身着便服,但是气质出众,根本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精致的五官比之明丹灵丝毫不逊,年轻时也是风靡妖杀界的美人儿,可惜苦恋一人,至今未嫁,站在阳光下宛如下凡仙人,加之四野美景,好似丽画美卷。 明丹灵右手搭左肩拜道:“侄女参见姑姑。” 明东阙抬手免礼,言道:“灵儿,你瞧这是什么?” 明丹灵看来,乃一根黑漆箓卷,正是当日她封印玄煞黑灵的箓卷,但灵感纯净,便如洁净白纸一般,喜道:“姑姑,已经净化了!” “耗了我三天呐。”明东阙将箓卷递过去。 明丹灵双手接下,开心道:“如此今日便能查清玄煞是否在他身上了。” 明东阙道:“若在他身上倒也罢了。若不是,你还要继续追查。毕竟灵指之术只能针对特指的人。” 明丹灵之前一心希望玄煞就在白烨身上,好尽快解决以立功入嫡,可现如今立功之心虽未减,但隐隐却不希望在白烨身上了。 只是这在与不在也非她能决定,不过一念而过,忽又想起一事,问明东阙道:“姑姑,今日我潜伏时查到一桩案子,涉及一些药品,您可知道什么药剂会出荧光之色吗?” 明东阙道:“荧光药剂多用于标记,外涂以追查行踪,内服以导视血脉流转。荧光药剂多有毒,但经过光热熏蒸便可除去。” 明丹灵点了点头,心说那魏大勇晒腊肉该就是为了灭毒。 明东阙道:“若有玄煞下落第一时间报我。” “是,姑姑。” 明东阙这便化凤离去。 明丹灵收好箓卷,快速下山,追赶白烨而去。不想他的腿脚不慢,这短短半时的差,明丹灵一直追到神木门还没赶上,被告知他刚刚领钱走了。 “取个奖励腿脚这么快,真是个财迷。” 明丹灵悻悻的出了神木门,正要继续寻找白烨,却听见旁边一个人赖赖唧唧的跟值守的杀使磨牙。 “我才不管什么长毛怪不长毛怪呢!反正我妹子的坟你们没有看好,连个骨头渣都没剩下。起码要赔偿我一百两银子。不然我就住在你们门口不走了!” 明丹灵和白烨一样很讨厌这种声音,不由瞥了眼那人,但见他拄着拐,手臂也吊着,正是被白烨打残的于大彪。 明丹灵见值守被他缠得不耐烦,当下计上心头,对值守道:“白烨是说他一刻钟后就回来吧?别叫我跟这儿干等他呀。” 值守初时不解,但随即反应过来,忙道:“是了是了。他说他中午没吃饭出去垫口面就回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再耐心等会儿吧。” 于大彪一听说白烨就要回来了,心中大惊:“这小子怎么加入神木门了。”当下冲值守嚷了句:“我明天还会再来的。”便着急忙慌的走了。 值守对明道灵道:“还是玲姑娘脑子快。” 明丹灵笑了笑,继续追寻白烨。她之前已暗通金乌悄悄跟踪,这便通灵追去,发现他竟是进了城中的裁缝院,不由好奇,也跟了进去。 正听见他对管事的妇人道:“不是说十两银子吗?” 管事妇人道:“小哥,你说的这价都老黄历了,从去年开始就是十二两了。你还算来得及时。下个月我们就调价成十三两了。” 白烨看看自己身上的钱,一共十一两半吊多点,正自踌躇,却见一只手递来二两银子,放进他的手心。 白烨一诧,连忙回头看来:“玲姑娘?” “刚才路过门口,无意瞥了一眼,觉得像你,不想还真的是你。”明丹灵看了看周围环境,“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了?不动刀剑改动针剪了。” 白烨笑道:“我哪儿有这份天赋,替我妹子报的名。下个月开支了还你。” “还怕你跑了不成?”明丹灵转身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烨笑笑:“明天武院见。” “武院见。”明丹灵背身挥了挥手,颇有女侠风范,出了裁缝院却忽的一怔,苦笑道:“光顾着潇洒给他钱,把正事忘了。” 她不由回头再看向白烨,看着他开心的笑着,粗糙的汉子却像个孩子一样,心中喃喃道:“他妹妹有这样一个哥哥真是幸福。” 这段时间关于白烨的事,除了上茅厕外,明丹灵全部了如指掌,自然听到那日他问他妹妹裁缝院学费的事。 她看着白烨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羡慕,更加不希望玄煞就在他身上。 她沉了口气,将怀里的箓卷取出,御灵其上,施展灵指之术,但觉箓卷之中的灵力剧烈颠簸起来,但随即消退下去,便如一盆冷水灭了躁火。 “不是他!”明丹灵下意识喜道,但随即又郁闷起来,“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还是先排除另一个幸存者吧。” 明丹灵就要动身前往那个幸存者的住所,但忽觉好像少了点什么,苦涩的笑道:“这几天跟踪他见他一家幸福和睦,此番不再追看竟还有些不适应了。” 但究竟是不适应还是不舍得,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讷讷自语道:“今夜看不见白莲妹妹知道能来裁缝院学艺的高兴样子了。” 明丹灵当下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白烨一眼,这便提步出了城。 白烨交了学费,领到雕刻着裁缝院图文的入学牌,看着上面刚刚刻下的崭新的白莲二字,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入学牌贴身收好,看了眼裁缝院中的沙漏:“刚刚四时,再去市集逛逛,给小妹的生辰宴再添个荤菜。” 白烨见还有一两多银子,迈着大步来到肉市场。这次摊贩们有了上次的记性,见到他来都热情的招呼起来。 不过白烨此番的腰包不似上回那般鼓,太硬的荤腥不敢动,想着他爹和他妹子都爱吃河鲜,这便来到水产品摊上。 恰好有一个摊主在甩卖最后十几斤河蚌,个头儿都还挺大也很新鲜,原先起码得三百文钱,现在包圆才半吊。 白烨心说这东西放在水里怎么着也能再活三四天,留着他爹和他妹慢慢吃,于是全部买下,用网兜盛拎着。又买了只现杀的老母鸡回去给他娘炖补汤。 白烨拎着河蚌和老母鸡刚进来到巷子口,便看见她妹穿着新衣服坐在他们家院门槛上,红头绳扎着两个小辫子很是漂亮,却是双手搓着下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白烨正纳闷他妹怎的生辰日还不高兴,忽见他妹抬头看见自己,立刻欢喜起来,冲院里喊了声:“我哥回来了!”便呼呼的向白烨跑来。 白烨将东西全部换到左手上,用右手拉过他妹,笑问道:“小妹你今天生辰都干啥了?” 白莲撅着小嘴道:“等你呀。昨晚都没回来。我怕你今天也不回来了。” 白烨心里一酸,摸了摸他妹的头:“我小妹的生辰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白莲乐呵呵的笑着,拉着他的手一上一下的跳走着。 二人一进院便听见他娘炒菜的声音,该是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回来就下锅。 “爹娘,我回来了。”白烨又对白莲道,“小妹,去拿个大盆出来。” “好嘞!”白莲一身是劲儿跑进了屋。 白老四把桌子支到院子里,看着兴奋的白莲,对白烨道:“你可算回来了。都一天了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叫她去打个醋都懒得挪腿。中午过后就坐在门槛上等你。” 白烨充满歉意的笑了笑,心说:“这没法通知家里回来不回来的在这古代真是难办。”将老母鸡给他爹:“爹,明天给娘炖鸡汤喝。” 他娘看见了道:“又乱花钱。喝点啥不行啊。咱又不是那些官儿家小姐夫人,身子没那么娇贵。” “她们吃的我娘就吃的。”白烨不忿道,“等以后我挣的钱多了,让娘你天天喝。” 白陈氏开心道:“天天喝?那还不补成老妖精了。” 白莲说话间拿了个大盆出来。 白烨将河蚌倒进去一半,又倒满了水养着,将剩下的给他妹:“给娘上锅蒸了。” 白老四看着河蚌直流口水,自言自语道:“今天要是再有个小酒配着就好了。” 白陈氏道:“今儿个闺女生辰,破例喝半瓶吧。”又对白莲道:“闺女去把你爹上次喝剩下的那半瓶酒拿出来。” 白老四高兴得双眼直放光,迫不及待的从白莲手里接过酒,立刻倒了一杯,深深的抿了一口,只觉得浑身舒坦,长长的舒了口气。 半时过后,所有饭菜都端了上来,中间是蒸的河蚌,蘸着旁边的姜汁,别提有多美味了。 他爹开心的哼着戏,惬意无比。他娘也是高兴,对白莲道:“闺女又大了一岁了。下半年就开始随着我绣花啦。” 白莲是个典型的这个时代的女孩儿,从小就喜欢针线剪裁,当下开心道:“好哇!娘,到时候我也有自己的绣屏了。” 白烨当下笑道:“娘,小妹以后怕是不能跟着你绣花了。” 白陈氏不解:“为啥呀?” 白莲也是瞪着一双大眼睛:“对呀,为啥呀,哥。” “因为你要到裁缝院去学艺了啊。” “裁缝院学艺?” 白陈氏和白莲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老四沉浸在酒戏世界中,根本无心其它。 白烨于是将裁缝院的入学牌拿出来,拍在桌子上:“小妹,哥给你的生辰礼物。” 01 玄煞 28做梦 白莲拿起雕刻着裁缝院图文的她做梦都做不到的入学牌,看着上面真切的刻写着自己的名字,却还是难以置信,结巴道:“这…这是…是我…我的…入学牌?” 白陈氏惊讶的看着儿子:“烨儿,你这是从哪儿弄得啊?” 白烨实话道:“我们的案子破了,奖励的钱。我就给小妹交了裁缝院的学费。” 白陈氏心疼钱道:“哎呀,跟哪儿不能学呀。白花这钱了。” 白烨是从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穿越而来的,男女平等的思想早已深植于他脑中,当下道:“小妹难得喜欢又有天赋,不应该白白浪费。” 白莲瞬间感动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一起流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白老四这才从自己的世界出来:“啥东西高兴成这样?” 白莲忙将裁缝院的入学牌递给他爹。 白老四随口问道:“学费多少来着?” “十二两。” “十二两!你个败家孩子!就为了学个裁衣裳花了十二两?!”白老四惊叫道。 白烨淡淡道:“十二两一年。我问了出师的话怎样也要四年。” “四年?”白老四扒拉着手指头算道,“那就是四十八两了。管饭不?” “不管。” “哎呀,这得多少钱啊?”白老四忙道,“还能退不?” 白烨摇了摇头,脸色渐渐暗沉下来。 “学一年明年不行就别念了。”白老四兀自嘟囔着。 白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爹:“我会供小妹上完的,只要她想上。” 白老四还想再说什么,忽见他儿子这个表情,心里突的一寒,想说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下意识看了他媳妇一眼,也是沉默不敢言语,心说:“这小子好大的威呀!只是脸色一沉,我和他娘就心惊成这样。我们还是他爹娘呢,这要是换了别人还不得吓死。” 白莲激动的看着他哥:“哥,你当真会供我上完这裁缝院吗?”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白烨转而淡淡笑道,“但是你要好好努力,认真的学。” 白莲眼角挂着泪,郑重的极快速的点着头。 白烨又道:“下个月新一期的裁缝班就开学了。小妹你准备一下。除了吃饭要自带以外,其它的他们都管。早上八点应勤,下午五点下学。每半个月休沐两天。” 白莲认真的听着点点头。 “其他的细节你入学后会有专门的教员跟你讲的。”白烨说完,见他爹和他娘都僵在那里不吃饭,忙道,“快吃饭呀!爹娘,你们别愣着呀,快吃饭。” 白老四和白陈氏慌忙道:“对对对,吃饭吃饭。” 吃过饭,白烨在自己屋里收拾着练功服和练功靴,准备第二天去武院的东西。 他妹妹白莲进了他的屋,看见他在整理衣服,过去帮他叠起来,整整齐齐的收好,放进他的布包里。 白烨坐在床上笑道:“小妹就是仔细,叫我直接塞进去就得了。” 白莲却没有向以前那般顺带嬉笑挖苦他哥,而是乖巧的坐到他哥身旁,靠着他哥的肩头,缓缓道:“哥,你为啥对我这么好呢?” 白烨知道她心里还记着晚饭时的事,温柔道:“因为你是我妹呀。” “哥,你是因为只有我一个妹妹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有十个妹妹,我也一样对你们每个都这么好。” “那将来你有了媳妇儿呢?” 白烨还没想那么远,却也自信道:“那你就有我和你嫂子两个人对你好啦。” 白莲依旧沉浸在他哥给她花了之前全家半年的花费让她入学裁缝院,讷讷道:“哥,你咋就这么舍得花钱让我去裁缝院呢?” 白烨淡淡的道:“因为…这是你的梦想。” 白莲闻言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挽着他哥的胳膊,热泪不止。 多少年之后,早已白发苍苍的白莲想起当年的这一幕时仍然会眼泪波娑,对着膝下成群的儿孙哽咽的说如果没有她哥哥,她这辈子就只是一个市井小妇。 “梦想。”白莲小小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期盼,第一次看见了深植于脑海中的那一点闪光。 白烨晚上躺在床上,有些难以入眠,看着上方简陋的房屋,心里道:“即便我之前痴呆,爹娘也是将最好的给我,知道我能认字爹还特意每天抽空教我,尽管我都认识。” “但是对于小妹,爹娘虽然在生活上也颇多照顾,但是在教育上却没有花任何心思。爹从来不主动教她。” “即便是跟我一起听,娘一有事叫她也就走了。看来这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在任何世界都一样。” 他兀自在这边屋子里感叹,另一边他爹娘的屋子里。 白老四小声道:“晚饭时可骇了我一下。咱这儿子当真不简单。” 白陈氏不怨反喜:“男人嘛,就该这样,难道都像你一样,窝窝囊囊的。” 白老四轻叹了一声:“孩子大了。咱们也管不了了。” 白陈氏道:“你还想管?我跟你说,咱烨儿的主意大了,又在神木门当差,见识肯定不一样。以后家里的大事都要听儿子的了。” 白老四依旧不舍得钱:“不过十二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我还是心疼。” “烨儿疼他妹是好事。而且话也说回来了,莲儿确实是有天赋,我年轻时十天才学会的针法,才交了她一上午就会了。等出了师,成为大裁缝,还是有的赚的。” “好吧。”白老四无奈的摊摊手,“反正儿子薪水多,也负担得起。闺女又难得喜欢,学就学吧。不过你记得从下个月开始给闺女准备午饭带着。只是家务就剩你自己了。” 白陈氏道:“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好了。下个月彻底康复没有问题。” 白老四伸了伸懒腰:“你倒是养精神了。可我怎么觉得自己最近晚上睡得这么累呢。迷迷糊糊又醒不过来。明明睡得不少,白天却还犯困。” 白陈氏道:“既然累了,那就早些歇着吧。” 夫妻二人这便吹了灯上床睡觉。 一家四口逐渐进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之中,地面凝起白色的烟雾,逐渐弥漫着整间屋子。 白烨察觉到了异感,睁开双眼,隐隐约约看见自己床头似乎站着人,不由一怔,警醒过来,仔细一看,乃六个大汉,全部穿着黑色的衣服,面容被烟雾所遮看不真切。 “你们是谁?来我家里干什么?”白烨喝道。 大汉们齐齐向他鞠躬,纷纷作揖拜道:“明主在上,请救救我们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白烨不解他们所言何意,正要询问,便听外面一声鸡鸣,整个人猛一激灵,忽的坐了起来,再睁眼开来,窗外已泛鱼白之色,屋中哪里有什么黑衣大汉,烟雾也自没有,方才反应过来适才做了个梦。 “这梦好真实呀。” 白烨感叹一声,这便起床穿衣洗漱,由于武院管早,便不在家吃了,但看见今天红薯煮得甚香,忍不住拿了个小的,跟他爹娘和小妹打过招呼便出了门。 他无意见瞥见昨日吃剩下的泡在大盆里的半打河蚌,嘱咐他娘道:“娘,别忘了吃呀。” 白陈氏看了眼河蚌道:“没事,死不了。我不爱吃,晚上弄给你们仨吃。” 白烨道:“娘,我也不怎么爱吃。你弄给我爹和小妹吃吧。”这便出了门,刚出巷子口,抬头一看:“咦?玲姑娘,好巧啊!” 明丹灵正低头想着昨晚的事:“也不在那个幸存者身上,那究竟在哪儿呢?”忽听一声,抬头发现是白烨,也招呼道:“好巧,白烨。” 白烨见她眉头微皱,似有什么烦心事,有心替她缓解一下,笑道:“这么巧?该不会是玲姑娘担心我会赖账跑掉,特地跟踪来到我家门口堵我的吧。” 明丹灵心说恰是今天没有跟踪他,自也知道他是玩笑,右手一摊:“是啊,怕你跑掉啊,先把利息缴了吧。”却觉手心一热,不由看来:“红薯?” 白烨道:“我娘早晨起来刚蒸的,可香了。本想着去武院有早饭就不跟家吃了,但还是没忍住拿了一个小的。可巧便遇到了我的债主堵在巷子口要利息,这便先缴给你了吧。” “贫嘴。” 明丹灵当下掰开,一股香热之气扑鼻而来,不禁叹道:“好香啊!” “喏,给你一半。”明丹灵递给白烨一半。 二人这便一边吃着一边走向武院。 明丹灵想起昨天碰见于大彪来神木门要赔偿的事,这便向白烨学了一遍。 白烨笑道:“你倒是知道他怕我,拿我吓唬他。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本性难移啊,都这幅样子了,还到处索要钱财。” 明丹灵道:“不过这次确实是咱们理亏,想来会赔偿他一些的。毕竟咱们没替他家看住坟嘛。对呀,听说当时你在场呀。” 其实她当时也在场,只是不能说。 白烨道:“对,就是我发现红尾兔是长毛怪变的那晚。不过说来也奇怪了,其他尸体只是被啃了肉,还剩下了尸骨。唯独那于秀莲的尸体被吃得一点渣都没剩。棺材竟是空的。” 明丹灵闻言脑袋猛地一怔,急道:“白烨你再说一遍!” 01 玄煞 29暗窖 “棺材是空的。”白烨见明丹灵一副紧张神色,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明丹灵当下道:“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你先自己去武院吧。”这便急忙转身奔出城来到桐城坟场,见到于秀莲的坟依旧没填,上前一把掀开棺材板。 “果然是丝毫残骨不剩。”明丹灵怔怔的看着空棺材,“红尾兔即便再牙尖也不能短时间吃完一整个人,而且还连骨头都吞了。当日只顾着盯查白烨,竟是忽略了这点。” “她怕不是被兔子吃了,而是诈尸跑了。”明丹灵心中一沉,叹道,“好一招借尸还魂,真不愧是玄煞。” 她为保险起见,按照路红提供的庙坍遇难者名单,走访了一天,来到他们的坟冢,以灵指之术一一排除,最终锁定了于秀莲。 “如此大事,当要向姑姑当面报告。” 明丹灵这便找了个偏僻地方,御起法宝火金幻灵圈,踏立其上破空而去,傍晚时飞过桐城上空,引得无数人仰呼。 若在以前,这些人当中必定会有白烨,但是现在的他却是能少抬一下头便少抬一下。 这高强度的一天训练下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皮肉都要撕裂了,艰难的挪动着双腿,眼睛却又十分灵活,生怕哪个人碰撞到自己,可就够疼上半天的了。 这筑基一境乃增强体质,激发身体自发吸收天地灵气,感受体内血灵流转。 修行方法很简单,就是挖掘体能极限,但是也非常痛苦,需要苦修锻炼,大体力的消耗运动,激发身体自我防护的潜意识,使之能够自发吸收灵气。晋级标志便是修行者能够感应到自身血灵。 一般武者苦练半年即可晋升。普通人一年半载亦能成功。 但是对于半瘫了十几年的白烨来说,这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便是要将他这一身松软的肥肉变成硬邦邦的肌肉,最少也要三个月,再加上练息增力,少说也要一年半的时间才能进入筑基一境。几乎排得上桐城神木门历史最慢了。 白烨深知自己落得太远,非一朝一夕所能赶上。对于他一个十分要强的人来说怎么能够忍受,于是第一天便高强度的上项目,跑完十里举石锁,蛙跳五里拖圆木,加大强度锻炼自己。结果便是他现在这副累残的模样。 他一步三挪的向家里走去,行至半途实在坚持不了,又口渴的很,看见前面有个茶楼,这便坐在门口边座上休息。 茶博士认得他就是白烨,上前殷勤道:“白小哥,今儿个怎么有兴致光顾我们这里呀,来壶什么茶呀。刚来的上好铁菩萨可要来一泡。” 白烨连忙摆摆手:“我一个粗人莫要糟蹋了好茶,最次的凉茶来一壶解解燥渴便可。”这便拿出十个钱放在桌上。 茶博士收好钱:“您稍后。”接着对里面喊道:“一壶三品凉茶!” 后面的茶师拧开大茶桶关口,发现里面空了,于是对茶工道:“去地窖搬一桶三品凉茶上来。” 两个茶工这便下到地窖将前日外坊运到的三品凉茶搬上来一桶。一个茶徒不小心碰开了关口,流出来许多。 另一个茶工连忙重新关紧,斥道:“干活毛毛躁躁,什么时候能出徒?” 茶徒不服道:“师父,不过才三品凉茶,流洒一些怕什么。” “茶是不打紧,但这茶液含糖,很容易招鼠虫的,一会儿下来擦干净。” 二人刚刚离去。果有一只小老鼠从角落里钻出,不断舔食着地上流洒凉茶,片刻听见茶徒下来,这便再次躲回角落沿着墙缝向下钻去,不出一刻又从另一处缝隙口钻出。 这茶馆地窖之下再深处竟还有一处丈方空间,昏暗的光线中,一个人背影恍恍惚惚。他正自在忙活着什么,忽然感查有异动,猛回头看来,面目狰狞如鬼,目光冷若寒刀。 小老鼠吓了一跳,转头便跑,慌不择路来到一个大笼子旁边,从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它捉住,接着整只填入牙齿参差的嘴巴里,大肆咀嚼,鲜血顺着牙缝流出嘴巴,滴在了阴湿的地面上。 那人看向这边阴阴的笑着:“算是给你最后打打牙祭吧。”但却面容僵硬,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来,原来戴着一张皮面具。 他接着又忙活起来,但见他面前的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装着各种或香或臭或刺激的单品药剂,正这个倒半钱那个点三滴的配制着药剂,最后拿出一瓶荧光试剂倒了二两进去,搅拌均匀。 面具人见配制完成,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锡瓶,喃喃自语道:“一个村就换了这么一小瓶,可是真他娘的贵呀。好在魏大勇那个笨锉给我试出了个大概。” 他接着小心的从锡瓶里垂出一滴晶亮的银色液滴,点入了配好的药剂中,瞬间变得璀璨无比,好像天上的银河一样旋转着。 面具人接着又将锡瓶贴身收好,一手拿着烛台一手端着配好的药剂向阴暗处的笼子走来:“蛇、老鼠、兔子……,十几年了,终于轮到你了。” 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下,笼子当中的野兽逐渐显露出来,竟是一只生有三只手爪的黑毛妖猴,脑袋在笼子外面,脖颈被笼子上方的箍圈锢住,双眼被残忍的挖去,寻声凶恶的对面具人龇着牙。 面具人将烛台和药碗放在一旁,取出皮手套戴上,上前捏住妖猴的脸腮,将它的嘴强行打开。妖猴三爪齐上,拼命撕抓着面具人的手,却根本抓不破皮手套,对他无可奈何。 面具人抻直妖猴的脖子,将一整碗药剂倒入了它的嘴里,强逼着它灌了下去,但也不松手,生怕它呕吐出来。 便见妖猴胃部闪起荧光,接着以腹部为中心,随着身体的吸收进入血液,逐渐循环扩散至全身上下,直到一条条荧光线布满妖猴全身。 面具人紧张的看着后续,但见所有荧光线瞬间缩进了妖猴的心脏。妖猴极之痛苦,剧烈的抽搐着,直到最后浑身僵硬,痉挛而死。但荧光却稳定在心脏位置。 “这药剂果然不同凡响,却不是之前试验可比。” 面具人迫不及待的打开笼子,拿出尖刀将妖猴的心脏挖了出来,接着放到早已备好的闷炉之中,消解荧光。 面具人小火焖烤将近四时,终是完成,将猴心取出,放入食盘中,洒了点盐抹了些调味酱料,之后端着食盘出了屋子,来到隔壁屋中。里面有一个大笼子,关着一个双目失明的人,看形貌乃是一个流浪乞丐。 乞丐听见声音开心道:“好心人,你今天又拿什么好东西来给我吃呀?” “好东西,快吃吧。”面具人将食盘放入乞丐的牢笼中。 乞丐连忙拿过猴心,一边吃着一边道:“真好吃,还是热乎的。” 乞丐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猴心,正在回味着,却突然胃绞痛起来,大惊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这觉得浑身寒冷战栗,脸上迅速生起毛发,只是不再是兔毛,而是如适才猴妖一般的黑毛。 面具人看着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杰作,阴森森的笑着。 笑声回荡在地底深处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一丝微弱的声音再次在白烨耳旁响起:“明主在上,请救救我们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白烨累了一天,回到家时已经筋疲力尽,随便扒拉了两口饭便倒头大睡,当下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发现依旧是那几个黑衣大汉,但只剩下四个,正要询问他们什么事,忽然雾气大起,四个大汉隐隐消失。 白烨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就在他沉睡梦乡之时,明丹灵终于赶到了西昌府,未敢直接落入城中,在郊外下了天空,以家族秘咒向明东阙秘音报信。 不出半时,明东阙赶来郊野。 “灵儿,这么晚来找我,定是有了玄煞下落?” 明丹灵这便将事情始末向明东阙复述了一遍。 明东阙冷冷一哼:“这般诡诈倒像是它的作风。” 明丹灵担心道:“姑姑,那于秀莲早已不见多日,怕是这玄煞已经离开桐城范围了。” 明东阙道:“它如今法力尚封,况且又借尸还魂,坚持不过多久,应该不会离开太远。其它地方我自遣别人巡查,你则依旧潜伏,时刻关注桐城动静。” 明丹灵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当下问道:“姑姑,这玄煞法力在您和祖父之下,当年如何不直接灭杀,何故这般费力镇压呢?” 按理说镇压妖魔大多数都是无奈之举,乃妖杀师自身修为不足难以斩杀妖魔时,才退而求其次将其封镇。而这玄煞道行不及明东阙,当年明东阙要杀它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不想竟是没有下手,只是将其镇封在桐城东羲皇神像之下。 明东阙轻轻一叹:“你如今已经晋升妖杀三境,也入了内族议事厅,告诉你也无妨。” “这玄煞乃极恶之妖,根本没有转化的余地,不必对其怜悯,本来确是该被处死的,只是它知道一个秘密,才一直被我和你祖父封镇至今。” “什么秘密?”明丹灵好奇心大起。 明东阙道:“一百年前,龙吟原氏被暗夜神教灭族。全族上下两千零三十七口无论是否身负血灵天赋全部被杀。” 明丹灵道:“侄女也听说过,说龙吟原氏乃当时青龙国第一大妖杀氏族,竟然一夜之间覆灭,在当时可谓是惊天大事。” 明东阙道:“当年你祖爷爷尚在人世。我随他去过龙吟山现场,怎一个惨字了得。方知再大的家业亦有崩塌的一日。” 明丹灵问道:“这玄煞与那件事有关?” 明东阙点点头:“时任原氏族长原凤鸣临死之前将龙吟山所有宝物珍材轰散天下。大半散落世间,被有缘人所获。但其中精华却集中一起陷入不知名地界,便是后人口中的天元地库。” “天元地库!” 明丹灵自是知道这大名鼎鼎的宝库。 在天下隐秘的宝库中,天元地库虽然规模排不上榜,但是珍希程度绝对能进入前十。 明东阙道:“原凤鸣一世英明,可惜错宠了一物,便是那玄煞,最后还将天元地库托付于它。幸哉祖父捉住了它,使它不能窥盗其中珍材。” 明丹灵心说难道咱们明家就不是窥探天元地库中的珍材吗?但不敢这般直说,只是问道:“那玄煞没有供出天元地库的位置?” 明东阙摇摇头:“说起来它的骨头倒硬,一连百年,无论怎么严酷拷打,它就是不说。” 明丹灵道:“此番它脱困而去,定会重新寻启那天元地库。” “不错。”明东阙又道,“但此启库大阵乃玄煞四境全胜之时所设。若非它解除法印,是不够力量开启的。” “如此说来它必然会先设法破除法印。” 明东阙点点头:“以它目前的道行,即便能够隐去行踪,也绝对无法隐秘破除法印,必须借助强大外力。届时必有异象。你只需时刻关注天气,定能觅到它的马脚。” 明丹灵恍然道:“侄女明白,定然时刻关注桐城范围内天气异相。” 明东阙望着天空中微微泛红的下弦月,讷讷自语:“玄煞你究竟会以何种方式破除法印呢?” 细细弯弯的红月穿梭在稀薄的流云中。 女子望着月亮背身而立,不见容貌,对身后的黑衣人道:“半年内按照适才我说的备下布置阴阳五行坛的材料。” 声音却不是女声而是尖哑的男音。这般女身男音的十分诡秘。 黑衣人左袖空空,随夜风飘荡,应下女子要求,又问道:“我家主人问你可需要人手保护吗?” 女子冷冷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我现在需要多余的保护吗?” “我们多虑了。”黑衣人缓缓退下,隐入后面的黑暗中。 女子听闻远处有脚步声,也身形一虚,消失在神木门武院的临巷中。 片刻,更夫经过巷子口,敲着竹梆子和铜锣喊道:“关门闭窗,防偷防盗。” 01 玄煞 30孤单 白烨强忍着身上每一块肌肉的痛苦,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他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哪里引起疼痛,可越是这般越是弱不禁痛,反而磕碰数次,痛得龇牙咧嘴,当下心中一发狠,再也不顾这些,咬牙忍痛如往常一般起居,却在一刻后渐渐适应。 “这疼痛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白烨心中自骂道,拎着布袋出了门,再次瞥见院中大盆中泡养的河蚌,由于昨晚又吃了两个,如今剩下四个了。 白烨不由一怔,喃喃自语道:“前一天六个,后一天四个,黑壳大河蚌……难道我梦里的那几个黑衣大汉就是这些河蚌?” 他正自寻思着,那几个河蚌似是得到了感应一般,不断的张合起来。 白烨见此状心说:“无论是真是假,权且将它们放了吧。”于是对他娘道:“娘,昨天有同窗说想吃河蚌没买到。我将这几个河蚌拿去送人了。”这便用网兜拎着出了门。 他先来到城外的护城河将河蚌放了,接着又沿原路回到自家巷子口,正来到昨天遇到明丹灵的地方,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却是再无缘碰到,也不在意,独自一人继续前行,刚刚拐过街角却见一人跳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煮玉米:“尝尝我的手艺?” 白烨一喜:“玲姑娘今日可是故意堵我了吧?” “昨日突然甩你离去太不礼貌,今天特来补上,省得你以后找我的不是。” “我哪有这么小气。”白烨接过玉米,轻轻掰开也分了半截给明丹灵。 二人便像昨日一样边走边吃。 白烨连声赞道:“你这玉米真好吃。却是怎生煮的?似乎还有奶香和蜜香。” “你的舌头倒灵。”明丹灵叙述道,“这玉米一定要在鲜嫩的时候摘下,裹上蜂蜜滋封一夜,接着置于鲜奶中再浸泡一天一夜,今早以泉水小火蒸煮半时即可。” 白烨闻言心里叹道:“怪不得这么好吃。原来是敷了蜂蜜面膜后又牛奶浴了。”咧咧嘴道:“我家可煮不起。” 明丹灵问道:“昨天训练得怎么样啊?” 白烨苦道:“我之前颓懒太久,要想破境着实困难,非得刻苦锻炼不可。” 明丹灵见他能够认清自我,摆正心态,点了点头,又问:“组长可是也去了武院?” 白烨道:“去了。也是一天的高强度训练,不比我轻松。” “倒是也听人劝。”明丹灵心里道。 二人路过昨日白烨歇脚的茶馆。刚刚卸了门板还没营业,两个茶徒正在扫着门街。 昨天搬凉茶桶的茶徒不停的打着哈欠。另一个茶徒见状问道:“昨天守库又晚睡了?” 那个茶徒道:“睡到没晚睡,就是总做梦听见有东西狺狺叫着,好不烦心,没睡踏实。” 另一个茶徒道:“奇了!我值守的时候也是总做这个梦。该不会是茶库不干净吧。” 那个茶徒瞬间惊醒再也不困了:“你可别吓唬我。” “瞧你那小胆……”另一个茶徒嘻嘻笑着。 白烨和明丹灵通过小罗御宝屏进到武院,先来到更衣间换上练功服,之后一起来到膳厅吃早饭。 此时膳厅已有百余人用餐,筑基一至五境的人都有,见到明丹灵进来全都一愣,纷纷望来。 “这不是那天的姑娘吗?” “那个就是新来的姝妹儿吧?” “也不知道那个姝妹儿有主了没有?” “那个跟在她身边的人是谁呀?” “揍于大彪的那个傻子吧?” “他怎么会跟这姝妹儿在一块呢?” “听说他们巧在一天入门,一起归到蓝染那组了。” “这傻子真他娘的狗屎运。” “蓝染也是够撞运的,看来拍团主马屁还是有用的。” “拍了半天不也才三境吗?和他同时入门的早有五境的了。成天间在民间装大侠,也是个白痴。” 男团员们这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起来。 几个自负美貌的女团员们见明丹灵进了膳厅后,男团员再也不关注她们,一水儿齐刷刷的转向明丹灵,妒意大起。 一个女团员中颇有姿色的大姐头的人物向身旁高壮的女团员使了个眼色。 高壮女会意站起身,逆着打饭的人流向明丹灵走来。一个矮瘦少年没注意到她险些被撞倒,热粥洒了一手:“看着点路!” 高壮女没有理会他径直向明丹灵撞来。 白烨尽管体质不佳,但是感官敏锐,小声道:“小心。” 明丹灵早在刚才她撞矮瘦少年时便已察觉,当下不动声色,继续向前,待到她撞来前一刻低声对白烨道:“停下。” 白烨下意识停下。明丹灵向前去了一步,待高壮女撞来时突然后撤。 高壮女不及收身,一下子冲在了饭台上,由于速度太快个子又高,直接翻进台后的粥桶里,头脸上都是热粥,烫得她呲哇乱叫,冲跑向水缸一头扎在里面。惹得膳厅里的人一阵哄笑。 明丹灵好似无事一般继续打饭,看见蓝染独自一人在角落,和白烨走过去与他同食。 蓝染进行妖杀修行乃一心为民除妖,尽管性情和气宽厚,但是骨子十分鄙夷那些一味钻营晋级求升的人。 可这些恰恰正是团里的主流思想,他于是便与其他团员的修行价值观大相径庭,几乎格格不入,除几位教员外,根本没有朋友,乃团中怪胎,逐渐被大家孤立。在白烨和明丹灵入团之前根本无人主动与之同食。 “组长早呀。”白烨和明丹灵热情招呼道。 “玲姑娘、白烨早。”蓝染温和回应。 刚才高壮女蓄意迎撞明丹灵那么大的动静,蓝染自是看见了,只是他为人忠厚本分,不愿议论是非,并未在意,也没询问。 倒是明丹灵问他道:“组长,那案子后续怎样了?” 蓝染道:“已经转到团主那里了,定性为滥用灵异药剂罪,已对那些单品药物的来源进行追查了。还有你发现的荧光药剂十分重要,大大缩减了追查口径。” “能帮上忙就好。而且我向家里的长辈打听了一下,说是这荧光剂……”明丹灵正要继续说话,却见几个三境的男团员走来,直接粗鲁的打断他们的聊天,对明丹灵道:“姝妹儿,你叫什么名字呀?认识一下呗?” 明丹灵冷冷道:“你没看见我们正在这儿说话吗?” “那就大家一块聊聊嘛。干嘛这么冷淡嘛,我先告诉我的名字吧,我叫……” “我不想知道你叫什么。”明丹灵微注灵力入目,怔怔的瞪向他。 男团员不自觉被她眼神骇到,打心底里生起一股寒意,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连忙叫上其他几个人灰溜溜的走了。 白烨无感于明丹灵的威视,趣道:“打今儿起玲姑娘该是要有不少蝴蝶要哄了。” “蝴蝶?”明丹灵嗔了他一眼,“就他们也配?一群嗡嗡的苍蝇。” 白烨忙道:“玲姑娘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我觉得他们还是蝴蝶的好。你也不想想苍蝇都围着什么转呀。”说话立刻端着餐盘就跑了。 明丹灵缓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气道:“好你个白烨!中午吃饭时别让我逮着你。” 蓝染在一旁淡淡笑着。 明丹灵哼了一声。 蓝染忙道:“玲姑娘莫气。对了,你刚才说问了家里长辈这荧光剂怎么了?” 明丹灵气道:“被些臭苍蝇,哦不,臭蝴蝶…臭蛾子扰的,险些忘了正事。” “我回家问了下家中长辈,说是这荧光药剂多用于标记,想必那魏大勇是想查踪这药剂在妖兔体内的流转情况。之后再晾晒成干,该是为了消除荧光成分的毒性。” 蓝染一怔,忙道:“玲姑娘这条线索当真重要,我现在就去回禀团主。”当下三两口吃完饭,急匆匆的走了。 修炼场上,一境的团员们跟着教员完成了必要的跑步、拳操等准备活动后便开始了自由训练。 明丹灵即便潜伏,也不必从头开始,进了二境训练场。于是在此一境场中,三人组中就只有白烨自己再跟自己较劲。 其他人见他这般近乎折磨自己的疯狂训练强度,并没有多少佩服神色,除了不在意的人外,几乎都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审视着他,心说看他能够坚持多久,看他什么时间会垮。 白烨两世为人,深知一个道理,说不如做,做了也就无须说了。况且在这里他修为最差,也没有人主动向他示好。而他亦不愿刻意去迎合别人。 除几个同是贫苦出身的团员在喝水时碰到会偶尔招呼两句外,再没有别的交流,倒也安静单纯,兀自享受着挥汗锻炼的爽快。 教员倒是好意,过来指导了他两次,叮嘱他不要用力过猛以免身体不适,得不偿失。 白烨心领教员好意,但是发现自己的身体于这种程度的摧残似乎还可以忍受,并未在意,继续肆意折磨自己,直到筋疲力尽,再次拖着疲累的身体返回家里。 蓝染除辅助高境团员调查药剂案便来武院修行。明丹灵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是不见人影,但每次来都会引得男团员们暗暗关注,女团员们啧啧嫉妒。 时不时会有女团员前去挑衅,但不知是巧合还是她们不走运,次次都没有得逞。频频过来搭讪的男团员也都是一鼻子灰。渐渐的,她也成了孤家寡人。 而唯一与这两个孤家寡人有交流的则是另一个孤家寡人。 白烨日复一日的折磨着自己,从没有对自己仁慈过,只是起色并不大,尽管减了些许赘肉,心肺功能也增强了,但距离突破体能进入一境还是相差太远。 白烨也不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扎扎实实的锻炼塑造着自己的身体。同时也在入团一月后迎来了他的第一个独立任务,夜值青岩崖。 01 玄煞 31值守 青岩崖。 位于桐城以南五里,因崖体是一块突兀前探的大青岩而得名。 由于其特殊的位置,夜间行船多有在此撞崖之危险,因此郡里命令桐城在此设置灯标,以提示夜行船只崖口位置。 但恐有人破坏,需每夜遣人值守。如此这个任务便落在司守城外夜值的神木门肩上,只是如此小务,无需高手守卫,便派给了筑基一境及以下的团员。 与白烨交班的是一个筑基一境男团员,名叫王二狗。便看这朴实接地气的名字,也能猜出他的出身。 王二狗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家住在偏远的农村。白烨之前的家境跟他比起来都是大富翁。全家一年进项不足三两。入门前不知道鞋是何物。弟弟妹妹一共就一件衣服。 蓝染几年前外出办案发现的他,自费资助他来桐城试灵,结果果然天赋血灵,尽管只是一级血灵,但对于一个穷乡僻壤的穷苦人家来说已是天大惊喜,从此家境好了,修葺了旧屋,衣食无忧,弟弟也进了私塾。真可谓是一人登天全家享福。 王二狗之前太过贫困,实在是穷怕了,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如何肯冒险出任务,即便是义务要履行的任务,也都是能混则混,一心全在钻营晋级上。因此这值守青岩崖的初级入门任务,他现在依旧厚着脸皮的占着。 蓝染劝过他几次未果也就不再多言。王二狗也因为蓝染的思想和团中的主流思想不同而渐渐疏远他。好在蓝染为人宽和并未责怪。 王二狗向白烨草草交接了标灯便继续按照教员的指导试练起控制灵力来。这是筑基一境的主要修行内容。只要能够熟练控制血灵在体内聚合流转,开通指端灵窍,便能够晋升筑基二境。月薪就涨至十五两了。 好在放置灯标的操作并不复杂,以白烨的智商王二狗说了一遍便已记下。他早早吃过晚饭,先回家跟爹娘打了声招呼,这便出城来到青岩崖,尚能望见天边夕阳余晖。 青岩崖上竖立着一座钢铁矮塔,以长长的铆钉牢固的定在崖上。顶端有一个铁笼。白烨沿着侧梯上到顶端,将标灯以卡口固定在铁笼中,打开耀眼的标灯,之后回到塔底守卫。 白烨为了值夜,提前睡了一下午,现在精神很好,这便在塔下继续锻炼,一会儿绕着灯塔跑圈一会儿打着拳操,同时加入俯卧撑、仰卧卷腹、俄罗斯转体、引体向上、平板支撑等前世的无器械健身方法。 由于呼吸灵气的原因,白烨抗疲劳程度大大增强,现在一口气做一百个引体向上心不跳气不喘,但却依旧距离破境甚远,可见妖杀修行要求之高。 如此一直练到凌晨,白烨担心太过疲累遇到事情无法应变,这便存了些体力,坐在塔下休息,无意低头看见项间的黄石头,自从那日去采红夕颜后再无异状。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烨把玩了黄石一会儿,忽觉一股浓浓的困意袭来,竟是无法抵抗,打起了瞌睡。 朦胧中见到周围再起雾气,四个黑衣大汉现身,向他深深拜了拜,感恩道:“多谢恩公搭救,我们才得以重回水府。一直未曾报恩心中有愧,今晚恰好恩公临河,现特向恩公献上一笔财富。” “再过半时,崖下将有一条小船驶过。船上有一人由于酗酒不省人事,将会撞崖溺亡,其身上携有百两黄金。我们会帮忙将钱袋送至岸边。恩公到时下崖寻捡便可。” 白烨受夜风吹袭,忽的醒来,再看眼前,依旧如常,心说:“那四人还真的是河蚌。”想起适才梦中他们的交代,不由喃喃自语:“却不知是真是假?”这便来到崖边向下观望。 过了半时,果见远处驶来一艘小船,轻飘无声。若非他事先知道,在塔下待着是怎样也不会听见的。 片刻,小船顺流飘至崖下。但见一人横躺船中,呼呼而睡,根本不知道前方的危险。 白烨大声喊他。但那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看来还真的是喝醉了。” 白烨正自想着该怎样提醒他,却见船下突遇急流快速撞上了青岩崖。 小船瞬间破碎。那人一下子栽进河中。白烨急忙跳下青石崖,扎入水中一把揽起那人。 那人落水之后即刻清醒,只是不会水,恍惚间看见水底有一个女子向自己游来,正自焦急突觉一股巨力将他拉出水面,怔怔看来,才见是一个少年捞起了他,将他拉上了岸。 那人四十多岁年纪,一身上好锦衣,该是富贵人家,上岸后依旧心有余悸,吓得颤栗不已。 白烨安慰他道:“大叔没事了。” 那人缓了好久才渐渐平息下来,长长的出了口气,接着向白烨叩拜救命之恩。 白烨连忙将他扶起:“大叔不必这般。我本就是这灯标的值守人。此乃我职责所在。” 那人道:“我叫李东瑞,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白烨闻言心中一惊:“李员外李大财主!”当下忙回道:“在下白烨。” 李东瑞乃桐城首富,上回白烨他爹险些除妖丧命,后被蓝染所救就是在他家。 “原来是白小哥。”李东瑞解下腰间钱袋,双手奉上,“些许感谢还请笑纳。” 白烨双手推辞:“此乃我辈应为之事,安能受此财物?大叔还请收回。” 李东瑞欣赏的看着白烨:“小兄弟小小年纪便有一副侠义心肠,施恩而不居功。广阔胸襟着实令在下钦佩。” “不过你既然救了我,我又岂能安然受恩。这可不是我李东瑞的为人。”李东瑞打量了下白烨,问道,“小兄弟你说你是这灯标的值守人?” 白烨点点头。 李东瑞道:“据我所知来此值守的基本都是神木门新入门的弟子。不知白小哥的修为境界如何?” 白烨尴尬笑笑:“我连筑基一境都还没到呢。” 李东瑞开心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还以为帮不上忙了呢。” 白烨不解。 李东瑞道:“白小哥大概也听说过我。李某不才,别的没有,但颇有家资。曾购下郊外温泉山庄,本是用于自己养生休息之用。但前年相邀桐城名医沐浴温泉后意外得知,此泉竟然富含药性,能够辅助治疗外伤和消除疲劳。” “营总大人就曾来我山庄疗伤,证明确有奇效,需要月余才能愈合的伤口不到十日便已康复。治伤是这般,缓解疲劳更是如此。白小哥当下一定正在锻炼以图晋升,如此何不来我山庄修行,一定会事半功倍。” 白烨并非急功近利之人,对于修行始终抱着稳扎稳打的心态,从未想过走任何捷径,但这不表示有快速通道在他眼前却视而不见。 加之他现在确实落后太远,也想快点追上进度,弥补这十几年的损差,当下便不再客气,礼谢道:“如此多谢李员外大情。” 李东瑞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交给白烨:“此乃我之佩信。白小哥拿着它可自由进出温泉山庄,吃喝也都不用担心。只是我不常去,还望小哥担待。” 白烨再谢他一番,送他回到城外别院。 李东瑞本欲邀他进院,但白烨有值守任务在身,这便回到青岩崖,只见一个高大的女子站在那里,竟是比白烨还高一头,穿得花枝招展,只是身材全无,上下一样粗,跟棵大树似的。 白烨见她一个异状女子深夜独处荒崖,知道定然有异,大着胆子走过去,问道:“你是谁?深夜来此作甚?” 女子闻声缓缓转过头来。 白烨猜测了数种她可能的模样。 狰狞的夜叉,长舌的女鬼,玉面的狐狸…… 却不想转过来的仍然是女子的后脑勺。 这种前世只在灵异小说读过的桥段竟然真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眼前。 白烨受吓之余不由看向女子的脚,却是正常冲前,心说:“这个异世尽管存在鬼物妖魔,但非为了吓人而生。怎样也要符合常理吧,如此模样该怎样认路行走呢?” 又见她身体颇沉脚下有印,加之这熟悉的身材和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名单,当下叹了口气:“你就不怕有人盗墓吗?擅离职守跑来我这里。小心我去团主那里揭发你。” “一下子就被你猜出来了,真没意思。”竟是个粗厚的男声,当下梳开面前的头发,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苦憋面孔。 却不是老贺是谁? “你可知道你又多久没去找我下棋了吗?”老贺质问道。 白烨算了算:“嗯……好像……半个月?” “十七天零七时。”老贺愤愤道。 “我不是说了我最近得锻炼吗?”白烨忽而想起来,“不过今后就好了,那温泉山庄似乎距离坟场不远。” “温泉山庄?”老贺不解道,“你们神木门真舍得培养你呀。竟然让你去温泉山庄修行?我上次还是团主出面求的路团主,这才得到人家主人同意,进去泡了五日呢。” “这跟我们神木门没有关系。”白烨这便将河蚌托梦报信以及刚才救下李东瑞的事跟老贺说了。 老贺听后惊道:“你这个鲁莽鬼!可真是命大啊!” 01 玄煞 32平衡 白烨见老贺表情夸张,还说自己鲁莽,十分不解:“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老贺后怕道:“我道为何适才来时崖上立有一个女鬼。也是因为这样才想着扮鬼吓唬你。不想那鬼就是冲你来的。” “还真的有鬼来寻我?”白烨诧道。 老贺道:“你可知那河蚌为何不直接指点你去救李东瑞?难道不知道你若是救下他得到的好处会更多吗?” 白烨摇摇头。 老贺道:“那女鬼是落水鬼,在此等待替身。李东瑞本该命绝于崖下,替换那女鬼在此受苦。女鬼便能脱此苦海转世投胎。但被你这样一搅合,女鬼难以脱身,是会心生怨念,化成厉鬼来找你算账的。” 白烨闻言不禁背生冷汗,心说若非老贺前来找我,我现在可能已被厉鬼所害了。筑基二境以下修为者是难以抵御厉鬼的。 “那该如何化解呢?”白烨忙问老贺道,“毕竟耽误了她投胎是我造成的,可有什么法子消除她的怨念。” 老贺摇摇头:“只能一命抵一命。” 白烨一怔:“就是必须要死一个人?” 老贺还未言语,忽听河面上传来一声叫喊。 白烨急忙来到崖边眺望,借着月光只见远处一艘小渔舟翻了。渔民虽然会水,但是腿被渔网缠住,被网中的大鱼拖进了河里。 白烨见状大惊,但可惜自己能力不够,连忙回头喊老贺,却见一道黑影闪过。 老贺已然动身,跳下青岩涯,于半途狠狠一踢侧崖,整个人横飞而去,落向河面,接着御灵脚下,使一招燕子三抄水,快速掠到跟前,挥舞大镰刀将缠住渔夫腿的渔网割破。 老贺正要伸手搭救渔夫,却见一条身裹渔网的凶鱼冲出水面,再次咬住渔夫将他拖入水底。 渔夫一双手拼命挣扎出水面,却最终还是沉入河中。 老贺无能为力,落到倒翻的船底,冲着远在青岩崖上的白烨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以镰刀为桨划着翻船来到崖下,一阵手拉脚蹬上来了青岩崖。 他再次看向出事的水域,叹道:“我说过今晚必有一人要来替她。” “必然便是一命换一命。”白烨怔怔的看着老贺。 “此乃阴阳自然规律。倘若人只生而不亡,世上的人岂不成灾了。” “难道就为了一个落水鬼投胎就要死个人吗?” “落水鬼怎么了?她也曾经是人,不过不幸溺亡河中,在此受苦多年,终于迎来转世,凭什么不能超脱?” 白烨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老贺又道:“老鹰追兔子,你便可怜兔子,但殊不知老鹰若不吃兔子也会饿死的,而兔子太泛滥,便会啃食庄稼,也是大害。” 白烨道:“但是我觉得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还是会选择救人的。” “救当然是要救。怎样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只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救人要思虑前后,不可鲁莽。还有纵然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总有救不下来的那个。这一切都不过是因果循环,自然规律。” 白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贺看看天色,忙道:“还有不到两时就天亮了,快快快!来一局来一局!我怎么着也算帮你挡了一灾,你也得报答报答我。这也是因果。” 白烨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你有理,陪你下棋。” 二人这便下起棋来。 “喂,象是不能过河的!” “我这是飞象不可以吗?” “不可以。” “喂,你的马腿别住了,不能跳了!” “我这是残疾马,那条腿本身就没了,别不了。” “没有残疾马!” “那投石砲能不能改装……” “不能,没有飞象,没有残疾马,没有改装砲,一切都要按规矩来。” “规矩规矩,我讨厌规矩。” “可有人之前还说有规矩的游戏最好玩。” “……” 白烨一夜无眠,又耗神下了几时棋,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中,恰逢他妹妹白莲去裁缝院上学。 她自月初入学,已经学了一个月了,由于之前有底子,年纪又小,已经成了他们这个班最小最聪明手最巧的学员,深受教员们的喜欢。 白烨听说后很是高兴,同时也感叹自己怎么就成了同期当中垫底的了,心中要强也势必要赶回来了,于是兄妹二人相顾鼓励。每每见面都是竖臂握拳相互加油! “加油!哥。” “加油!小妹!” “做最厉害的妖杀师!” “做最精湛的大裁缝!” 相互打过鸡血后,二人这便一个精神萎靡进门倒头大睡,一个精神饱满出门好好学艺。 白烨直到中午才醒,没在家吃饭,坚持到了武院吃,向下一个值守人交接了标灯后,再次挥汗如雨起来,晚上回来路过茶馆喝凉茶时又听到茶徒们议论说在茶库值守时总能听见灵异的叫声,好似老鼠却又不十分像。 他晚上回到家里将值守救下李员外的事说了,并说自己从明天开始就要去温泉山庄修行,每十天回来一趟。 白老四听后喜道:“我儿真是个好命,竟然与这大财主结了善缘。我之前去他家除邪可是连他的面儿都没见着呢。” 白陈氏没好气道:“净顾着狐狸媚子了还哪里顾得上人?” 白老四见自己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住嘴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白烨今天发了新一月的薪水和误餐补,留下三两,将剩下的钱全部交给了他娘,同时借着出恭又塞了瓶清酒给他爹,乐得他爹眉眼都是笑。 睡前,白烨来到他妹白莲的屋子,问了她一下最近学艺的事,见妹妹争气优秀很是欣慰,拿出半吊钱给她。 “哥,你干啥给我这么多钱啊?” “进了裁缝院就是个小天地了,同窗之间难道不用走动交际。” 白莲最近其实已经遇到类似的情况了,只是苦于家境不好,不敢与人走动太近,结果被人以为她傲气孤僻,正自苦恼,却见他哥细察入微已经想到了,感觉他哥实在不像是在家痴呆封闭了十几年的人,为人处事十分老道,便如一个三四十岁的人。 感谢的话她已经对她哥说过太多了,当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白烨早已看出,拍了拍她的头:“你是我亲妹子,哥哥对你好是应该的。难道你以后长大自立了,哥哥有难处你会不帮吗?妥妥安生受着,莫要有那么沉的心思。只记得努力学精湛了技艺便是对哥哥最好的回馈。” 白莲连忙点点头。 白烨这便回到自己屋里,准备几套换洗的衣物,早早的歇了,可能是晚上吃咸了喝水太多,半夜起来上茅房,忽听外面有脚步声,兀自一惊,连忙加快撒完,跑出来查看,却是吓了他娘一跳。 “干嘛呀?吓我这一跳。”白陈氏捂着胸口道。 白烨道:“是娘你呀,我听见外面有声,还以为是贼进来了。” “晚上吃咸了喝了太多水了。”白陈氏没好气道,“跟你爹一样财迷。就怕别人惦记你们那点钱。” 白烨嘿嘿一笑进了屋,却见他妹也出来了,会意的一笑,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无意瞥见他爹死睡在床上,心说:“爹的膀胱倒大,喝了那么多水,兀自没事一样。” 他清晨起得早,准备先去武院吃完早饭再去温泉山庄,不愿打扰其他人,轻轻的出了屋,路过他爹娘屋子时听见里面有声音,知道他们醒了,心说如此便进去跟爹娘打个招呼,正要敲门,却听他娘数落他爹道:“这么大个人还尿床!” 白烨听后不禁一笑,心说敢情爹也没憋住,定是昨天得了新酒喝多了,酒醉难醒。 他为避免尴尬没有招呼他爹娘,悄悄出了门,按照计划去武院吃过早饭,便出城赶往温泉山庄,路上先路过坟场,如此计算着又走了五里便到了山庄,心说确实相隔不远,晚上可以时不长的去找老贺下棋了。 白烨来到阔气的山庄大门口。 大门两侧种了两大排梧桐,各有一尊大石狮子,朱红的大门,高大的院墙,青砖绿瓦,横匾大气,上书“温泉山庄”。 “我还道李员外只是俗称,不想真的就只叫温泉山庄,还真是通俗易懂啊。” 他见门口有人守卫,正要自报家门,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先一步笑脸迎来:“请问您是白小哥吗?” 白烨点点头。 管家亲和一笑:“可否有我家主人的佩信?” 白烨拿出玉佩递了过去。 管家仔细看过,双手奉还给白烨,更加殷勤道:“小的们听到您将会下榻的消息后,昨天在这儿候了您一天了,今儿个终于将您盼来了。贵客里面请。” 白烨这便随他进了山庄,却怎样也不会想到这几月的温泉修行经历会机缘巧合将他推到了那个位置。 管家边引白烨向里走边介绍道:“按理来说主人亲自交代,我们理应将白小哥当作一等一的贵客招待。但是一来我们这里来往显贵太多,恐有傲慢无礼者冲撞了贵客,二来贵客所在消除疲劳药性最佳的清远池距离咱们四号角门最近,距离桐城较正门还近三里,所以斗胆询问贵客是否能够……” 不等他说完,白烨先插道:“就是距离坟场很近的那个门吗?”他适才路过便已看见。 管家一愣,心说此人当真观察仔细,竟是没有瞒过,忙道:“确实是距离坟场近了些,不过若是小哥忌讳,咱们还是……” “不不不,挺好!就走那个门。”白烨当下爽快道。 管家闻言如释重负,心说终是完成了主人交代,忙趁热打铁道:“如此贵客只在清远池安心修行即可。” 白烨何其聪明,一听便是不让自己去其他池子打扰显贵,却也不在意这些虚尊,心说自己本就是来修行,李员外能这般已然不错了,便也不再挑理,随管家来到了清远池。 01 玄煞 31破境 清远池。 池如其名,又清又远。 但也安静非常。听管家介绍说距离此处最近的池子也要一里多远。 温泉山庄的温泉全部都是私人温泉,位于一栋栋别墅之中,或室内或室外。这清远池位于所在别墅后院中,乃露天温泉,约有七八十平米,加上周边空场,如今已临时改造成锻炼场地,以及别墅房间,差不多有四百多平米。锻炼场地早已备下一应器械。 白烨看了很是满意。 管家又问了他吃饭的习惯时间,之后便退出了池院。 白烨独处温泉别墅豪宅,畅爽不已,当下去了衣裤,跳进了温泉,享受的泡起来,稍稍放松了下便重新穿好衣服,跑步、练拳和锻炼起来,强度一点也不比在武院时小,到了中午便筋疲力尽。 他吃过午饭再次泡起温泉来,看看是否有李东瑞说得那么神奇,不知不觉竟然靠着岸边睡去,再醒来时身上的疲累已逝,便如清晨刚醒来时一般精神充沛。 “我该不会睡了一下午吧。” 白烨连忙看向沙漏,却发现只过了一时。 “我的天!还真的这般有效!” 他之前锻炼一上午后中午怎样也要休息两时,而且下午的效果也没那么好,最多不过上午一半,且晚上再不能行。 白烨当下心中计算:“若是照此消除疲劳速度,我可以上午下午晚上三阶段全练,而且效果均和上午一样,练一天等于两天。” 他当下便兴奋的锻炼起来,几天下来发现有这药泉的滋养,其真正的进度还远远不止如此。加之他后来凌晨睡觉也泡在温泉浅水区,越发加快了修行速度,感觉起码有之前的四倍。 不过一月,他身上的赘肉已经全部减掉,且肌肉凹凸有型,甚至觉得还长高了一些,在陆地上的各种训练已经得心应手,完全恢复到他前世身体的顶峰状态。 为了加大锻炼的难度,尽早突破筑基一境,白烨自打第二个月开始便将所有项目搬进了温泉中进行,以水流的阻力增加难度。 初始他还十分不适应,比刚进入武院锻炼时还不适应。但越是这般越是能够提升体能和心肺功能,于是强忍着坚持下来。 又一月后,白烨在水中的灵活性已基本如常人在陆地上一样。而在陆地上的灵活性已非常人能比,一般的巡防营青衣卫不再是他的对手。 在此期间,白烨按照神木门的规矩,每十日前往门派领一个常规任务,大多都是值守的事,偶尔也会帮忙蓝染走访查案,但也最多不过两天,也都是些小案,没有太大的波折。 至于任务之余的修行,神木门倒是没有限制非要在武院锻炼不可,只是要定时回来接受考察,莫任务也没出,修行也不上进,是会被劝退的。 白烨在修行、任务和回家之余,还会隔三差五来找老贺下棋。 老贺见他修行速度加快,很是开心,在下棋之余教了他几套格斗擒拿的武技,较武院教的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白烨见他与武院的教员们同级,好奇他怎么会这般高段的武技。老贺说这是他们团主传授给他的,段位自然不低。 白烨听他几次提起他们团主,不由好奇道:“老贺,我知道你们是散修妖杀团,但听你总是提及你们团主,再加上这高超的武技。似乎不是一般的散修啊?” “你还真有感觉!”老贺自豪道,“我们团主可是出身龙相宗,月华副番主的高徒!” “龙相宗?” 白烨自是知道这享誉天下妖杀界的门派。 便如他前世顶级名牌大学的存在。 只招收十八岁以内晋级筑基五境的少男少女,且至二十五岁为止,无论你修行至何种级别全部遣离宗门。大多被国杀神木门招揽入内门,也有的会留宗任教,很少有人游荡散修。 龙相宗中有一番十分诡秘,只招收女弟子,便是这月华所在的云水番。 “老贺,你们团主是个女子?”白烨方才知道。 “对呀。”老贺说起他们团主眼中不由泛起思念之情,“已经一年没有见到团主了,也不知道她晋升到了四境没有?” “妖杀三境?”白烨惊讶道,“你们的团主修为好高呀!和行主一样。” 老贺自豪道:“那是当然!我们团主不但修为高,人更是美若天仙。若非我不成器,修为一直上不去,老成这个样子,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 “修为上不去?老成这个样子?”白烨不解道。 老贺道:“进到妖杀境之后,人的寿命会大幅延长,还会有驻颜之效。” 白烨不禁问道:“那老贺你今年多大了?” “多大了?”老贺扒拉手指头算道,“一百一十八还是一十九了,记不清楚了。” 白烨一惊:“你说你一百多岁了?” “是啊。” 白烨惊诧的看着他:“还真的是驻颜有效,你看起来也就六十来岁的样子。” 老贺道:“这算什么?我们团主和我差不多年纪,却还一副少女模样呢?说起来可真是羡慕呀。” 白烨腹诽道:“一百多岁了还像少女,一定跟老妖怪一样。老贺竟还这般迷恋。” 老贺无视他的鄙夷眼神,兀自陷在对团主的思念中,讷讷自语道:“再有半年便到约定的时间了,到时候就能见到团主了。” 白烨无感他的相思,刻苦练着武技,增强着体能,不知不觉已过了四个月。 冬天都已过半。 白烨却依旧穿着单褂在自己的豪宅院里挥汗练技,身形矫健,出手凌厉,打得木桩卡卡直响。 一口气打了两时,之后又去了衣裤跳进温泉,来回折返游。游满一万米后,一头扎入齐肩深的水中,练习起格斗武技来,又是两时,搅得泉水呼呼冲涌,他却无事一般,似乎不受阻碍。 最后他跳出温泉,只穿了条短裤,在这寒冬的深夜中举石锁拉圆木的又狠狠练了两时,整个人便如烧着了一般腾腾冒着热气。 从吃过晚饭到现在凌晨三时,他足足练了九时未歇,却丝毫未觉疲倦,于是继续练习,一直到了清晨才困倦停止,吃过早饭后便回屋睡觉。 之所以不再在温泉浅滩休息,并非因为寒冬怕冷,而是此时的药浴缓解已和他自身自然恢复相差无几。 朦胧中白烨只觉得吸入体内的灵气渗入血脉之中,随之循环至身体各处,滋补缓解各处疲累,最后带着浊物返回肺中,畅快排出体外,自发完成了一个周天循环。 白烨立时从梦中惊醒,已能感受到一种异灵在体内流转,尽管还无法掌控它,但是已能真切的感受到。 “按照教员和老贺所说,这大概就是血灵了吧。而能感受到血灵便是进入筑基一境的标志。” “我终于破境了!” 白烨大喜,兴奋的从床上跳起来,看着自己健硕的身体,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我终于成功了。” 既然大功告成,这温泉又对他一个筑基一境修士再无用处,这便打算离开山庄,不再叨扰主人。 他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李东瑞一共来过三次,每次都是二十一号,都给他带来新的练功器械,而且不忘嘱咐下人好好伺候。 他此番功成离去怎样也要去跟主人家打个招呼,知道他有二十一号沐浴的习惯,于是计划多待一日,后天去辞谢李东瑞。 晚上,他前往坟场找老贺,准备将自己破境的好消息告诉他,正来到坟场附近,忽听前方传来老贺的叫喝:“你是什么人?夜晚来我坟场作甚?” 白烨闻声连忙跑向坟场,远远看见坟场有一个身高近两米的男子,穿着厚重的黑色大氅,戴着厚厚的皮帽。就好像白烨前世看的雪山飞狐电视剧里的人的打扮。 老贺原本高大彪悍的身材在他们面前毫无优势,却依旧尽着自己守夜人的职责,耿着脖子怒喝。 男子没有言语,挥袖扬起一道强灵,将老贺打飞出去,接连撞断三棵树栽倒在地。 老贺捂住胸口大口吐血,神情错愕,惊骇的看着男子。 男子轻蔑的瞟了老贺一眼,习惯的低声快咳两声,随之快步而去。 白烨此时也赶了过来,急忙上前扶起老贺:“老贺,你没事吧?” 老贺难以开口说话,御灵稳压住胸内翻腾血气,运导了一刻多钟终于顺过气来,狠狠一拍胸口,吐出一口淤血,畅快道:“可是吐出这口淤堵了。” 白烨关心道:“老贺,你怎么样?” “无碍了。” 白烨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那是什么人啊?” 老贺摇摇头:“不知道。此人修为很高,来这坟地该是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自始至终没有发现。直到刚才不慎出声,这才被我察觉,看样子像是刚刚做完某种仪式。” “他也是焦急离去,这才只挥了挥衣袖,便已将我击飞,倘若适才真的起了杀意,你如今便来给我收尸吧。” 白烨惊诧的再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言道:“能一击将你打成这个样子,此人修为该在三境之上。” “瞧他轻松之意,该不下于四境。” 白烨自语道:“如此强人来桐城作甚?” 老贺摇摇头,又见白烨前来,问道:“你上次不是说这几日乃你修行关键时期不再来了,怎么今天又来了。” 白烨道:“我已经突破筑基一境了。本是高兴事来告诉你。不想遇到这事。” “嗨!这算什么破事。莫要因此扰了咱们的喜悦。破境可是大事呀!”老贺兴奋不已,就好像是自己破了境一般。 白烨见状很是开心。 适才的阴霾瞬间消散。 老贺欢喜道:“为了庆祝老白你成功迈出妖杀修行的第一步,我送给你一个妖杀师的礼物吧。” “啥呀?”白烨好奇道。 老贺十分宝贝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纸符,上面画着奇怪却并不复杂的咒纹,递给白烨。 白烨郑重接下。 老贺道:“这可不是江湖术士那些避邪的屁符,乃真正的妖杀符,是能够真正杀鬼镇妖封印有实体法术的符。” 白烨第一次接触妖杀器具,兴奋不已,拉着老贺问道:“那这个符有什么功效呢?是不是像上次我们组长那张符一样,可以使人不动啊?” 老贺摇摇头,神秘道:“不可说。等你能够使用那天时便知道它的妙用了。” “故弄玄虚。”白烨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又不能用。” “等你到筑基二境时,注灵符上便可以用了。此番就当是勉励你快些晋级了。” 白烨正要收于怀中,却被老贺拦下:“此乃救命符,如何能放在怀里?”当下将白纸符折好塞进他的屁股里。 白烨一愣:“为何要藏在这里?” “蠢材。你若是有一日被人反手绑了,可还能拿到胸口怀里的东西?” 白烨想了想确实是不行。 老贺这便学着双手被后缚的样子,指了指屁股:“这里便没有关系了。” 白烨见他如此从屁股里取东西,尽管滑稽,但是说得确实有道理,当下也认可了,只是这般塞在屁股里有些别扭,想着回去让他妹给自己每条裤子屁股里侧都缝个兜。 白烨见老贺给他的符是白纸黑咒,与之前蓝染的黄纸朱砂咒不同,于是问他。 老贺当下道:“想知道吗?” 白烨认真的点点头。 “先下棋。”老贺仰着头道,“而且必须有飞象和残疾马。” 白烨无语:“顶多有一个,你选吧。” 老贺撅着嘴想了会儿:“那还是残疾马吧。” 二人这便下起棋来。 老贺边下棋边讲道:“这符乃是妖杀器具中很重要的一类,归属符箓之类。” “符以长纸为形,事先封印法术,待到战时激发,分两种,一种是白帆纸焦墨书画,乃阴符,封印阴属性法术,一种是黄颖纸朱砂书画,乃阳符,封印阳属性法术。” “箓以卷轴为形,用于封印事物,亦分为两种,一种是黑漆纸白蜡书画,乃阴箓,封印非生灵之物,便如火、水、灵力等,一种是赤坂纸黄胶书画,乃阳箓,封印生灵之物,如妖魔鬼怪。” “只是筑基境的修为还不能使用箓卷。符也只能是不入阶的草符。” 白烨还想让他再讲点别的诸如妖杀笺之类的器具。 老贺眼一横:“贪多嚼不烂。这些对于你一个筑基一境的人来说已经够了。” 白烨哼了一声,摆好棋子:“从这局开始残疾马没了。” 老贺叫道:“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势力呢。” 01 玄煞 32刺杀 地下暗窖。 一个四十来岁两米多高的高大男人立在屋中,眉目间极有威势,一看便是久握大权之人,身着黑色裘皮大氅,神色凝重的看着前方的面具人。 面具人熟练的配制着药剂,只是加入单品药剂的量微有调整,也未再加入荧光药剂指引,而且配制量多了三倍,乃殷红血色,之后灌入四个琉璃瓶中,将其中三瓶恭敬的呈给高大男人。 他接着拿起第四瓶来到角落,哪里绑着一个少年,舌头被割了,嗷嗷的也叫不出声。 面具人像之前灌妖猴一样灌少年喝下药剂,之后挖出少年的心,由于未用有毒的荧光剂也就没有长时烘烤除毒,只闷烤半时待心熟透后撒上盐和调料,拿到左隔壁屋给一个眼瞎的流浪乞丐吃。 乞丐吃下人心后不出半刻,身上毛发变得赤红,甚是扎眼。乞丐由于眼瞎也没有察觉。 面具人拿起倚在墙边的长矛,狠狠刺死乞丐,将带血的矛头拿给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捏了些许血,御灵感查一下,十分满意的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三颗丹丸,分别投入手中三瓶药剂中。 面具人眼神发亮的看着三瓶药剂,看着它们渐渐由殷红变得透明。 高大男人拿出一瓶给面具人。 面具人连忙返回隔壁配药间,喂另一个少年喝下,依法取心烤熟加佐料,又来到右隔壁屋给另一个眼瞎乞丐吃下。那乞丐则没有任何变化。 面具人同样将他刺死,将血给高大男人查验,最终见他喜悦的点了点头。 “成了!”面具人兴奋道。 高大男人将剩下两瓶药给了面具人一瓶。 面具人急忙跪地双手接下,谢道:“多谢教主赐药。” 高大男人道:“十五年了,也算是你应得的。日后还要加倍效忠本教才是。” “永夜万岁!”面具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左臂在前,高诵教禅。 高大男人在暗窖中弯弯转转走出四五百米,上到桐城一处普通民宅中,缓缓走出了门。 门口守候着一个黑衣男子。 男子大约三十几岁,容貌冷峻,目光炯然,一米九多的身高,手握佩刀刀柄,谨慎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见到高大男人出来屋院,低声快咳两声,微微礼道:“尊上。” 二人来到隔壁茶楼,坐在二楼临街的雅座,要了一壶上好铁菩萨,边喝边等着人。 半时后,一个黑衣男子来到雅座,二十来岁年纪,一米八几的身高,精明干练,干净利落,眼波流转十分灵动,对高大男人道:“禀尊上,那人太过谨慎,不想白天交易,刚才遣人约我今晚九时在城外交易。” 高大男人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又临时变卦!若非看在它们山鬼家金字招牌的份上,当真不想与之交易。” 黑衣男子忙赔笑道:“不然尊上将璟主子的血交于我。您先与司主回去。我自去与他们交易,再将宝物运回总坛。” 高大男人道:“那东西非山鬼家独门手法不能激活,但激活之后必需三时内以本主之血画咒赋神,否则难成本命法宝。你之手法不行,还要我来。” “只是这药剂也存在时效,过了三天便再无效果,本来按照时间当来得及赶回。如今这般那就大刑你先带着药剂回去交给琼儿。我与十一候在这里,等待晚上交易那宝物。” 大刑担心道:“可如此尊上的安全……” 高大男人道:“我本就隐秘至此,基本无人知晓。你回去后再来接应我们,短短几日应当无碍。” “可是……”大刑还是不放心。 “好了好了,莫要再言。”高大男人将药剂交给大刑,“你快些动身,早去早回。” “是,尊上。”大刑又嘱咐风十一务必保护好主人,这便起身匆匆离去。 高大男人见刚刚中午,问风十一道:“住了两天旅馆,甚是憋闷。这桐城可有什么好去处吗?” 风十一道:“我已遣人打探过了,城外不远有一处豪华温泉山庄。不知可合尊上心意?” “如今寒冬,泡一下温泉也好。” “如此我立刻去安排。”风十一连忙起身下楼。 温泉山庄,清远池别墅。 白烨为了等李东瑞,顺便给自己放了半天小假,犒劳自己晋级,惬意的泡着温泉,不为修行,只是单纯享受的泡着温泉,心说以后有机会一定带着爹娘和小妹一起泡。 进不来这种高档地方,那些平民温泉馆还是可以去享受一下的。 “这温泉山庄我自来也有四个月了,跨了夏秋冬三季。只是初来这清远池时掠过院中其它景致,这段时间全在此处练功,山庄什么样儿还一点也不清楚呢。小妹已经问我好几次了。明天就要结束回家,难道还说不知道吗?一会儿也出去逛一逛。” 白烨吃过晚饭后穿戴整齐出了门。 冬日里,外街的人很少,又是黄昏时分,越发少人。他转了近两时只碰见七八个人,还基本是山庄侍者,穿着厚厚的棉衣,或搓着双手或抄着手臂,匆匆疾行。 白烨却是一身单衣,潇洒闲逛,一切源于他筑基一境的修为,方才这般抗冻耐寒。 “如今寒冬,又无雪,到处光秃秃的确实无景。到了春季百花齐放,这里应该很美。” 白烨游完山庄,除正门前一套大院外,全是一座座小型温泉别墅,却也精致,且每座建筑风格都不一样,该是请人专门修建,可见主人用心程度。 白烨见天色已黑,路上再不见行人,这便返回自己的清远池别墅,路上无意抬头望天,但见一条银河划过天际。 “虽然冬日院中无景,但是天空繁星点点,倒是美景。” 他享受着当下入夜的清凉,尽管对于他人是寒冷,见旁边四季青树丛后有一片干净地,春夏该是草坪,这便躺到其中,仰望着璀璨的银河。 “这里的银河与我前世在地球上看见的不一样。难道我是穿越来到了宇宙的另一个地球。亦或是平行空间中的某个和地球相似的星球世界。” 白烨想着想着困意来袭,也不在意寒冷这便自在睡去。体内血灵自发滋养机体产生大量热量抵御寒冷。 妖杀修行之人体质比之寻常人可见一般。 过了两时,白烨被夜风吹醒,方觉身上寒冷,不由疑惑血灵为何不起作用,忽觉腹中饥饿难耐,便似一天没吃饭一样。 “原来这血灵的产生这么消耗能量,如此出来三时便饥饿如此,今后却不能再这般托大寒冬只穿单衣了。” 白烨恐怕着凉,连忙起身返回别墅,还未走出几步忽见前方百米远处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翻进了一座别墅后院。 “盗贼!” 白烨连忙赶去,也随之翻越入院,正寻思如何抓贼,却忽的愣在原地,只见一个身高两米多的高大男人胸口插着两柄刀剑,浑身鲜血淋漓,正是上午在桐城地下暗窖的高大男人。 他此时只穿着泡温泉的棉短裤,一手扼着一个人的脖颈。看身形正是刚才翻越入院的盗贼。 三人身上绽放出巨大灵力,具象为一道道灵波向四周涌来。 白烨刚入院就被喷薄激荡的灵波冲倒,方知他们是修为高深的妖杀境妖杀师。 高大男人向白烨的方向微微一侧头,已然发现了他,却暂时没有理会,双手狠狠一拧,爆出强悍的灵力,将刺杀他的两人杀死,弃至别墅房中,紧接着在自己的胸口极有规律的迅速点戳一遍,然后沉了口气,将胸口的刀剑拔出。 白烨就算再白目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拔刀就等于自杀,血一定会喷出来,正自紧张却见那人根本无事,伤口丝毫血也没有外溢。 白烨心说该是他以秘法封住了血脉,再度确认他是位妖杀高人。 白烨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场面所慑,一时间忘记了逃离,忽见那人转向自己,狠狠打来,速度之快他根本躲避不及,被击中脖颈,昏晕过去。 高大男人顺势将白烨藏进院墙根的灌木丛中,接着跳入温泉,假作轻松躺靠在岸边,交叠双臂于胸前挡住伤口。 与此同时,外面的护卫听见屋中有响动,先后有四人冲进别墅,见到两具陌生人尸体,急忙冲到后院,见高大男人惬意的泡着温泉,纷纷半跪行礼。 “属下护卫不利,还请尊上责罚。” 高大男人冷冷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下去!莫要打扰我泡温泉。” 四人慑于他的威势,连忙转身离开。 高大男人又道:“我要闭关修炼以图破境。通知各方,凡有要事皆在云台商议。” “是,尊上。” 四人这便合门退下。 高大男人静待片刻,待外面彻底没了声音,这才跃出温泉,将白烨从树丛中搬出进到内卧,接着以手指在卧房内画了一个隔音结界,将白烨和他包裹其中。 他接着向白烨额头拍入一道灵力。 (请大家票票和收藏支持呀!章鱼作揖谢过啦!) 01 玄煞 33托付 白烨渐渐苏醒,双眼朦胧的看见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脑中迅速组织信息,恍然想起适才刺杀的场景,最后自己…… 一阵扭痛突然从他的脖子传来。 对了!我最后被人打晕了。此时高大男人的容貌逐渐清晰。 白烨看来立时一怔:“就是他把我打晕的!”立时对面前的高大男人产生敌意,呵斥道:“你为什么袭击我!” 高大男人对于他的愤怒丝毫不以为意,便似老虎在看老鼠冲自己咆哮一般。只是这老虎一改适才精神焕发之色,整个人颓败下来。 “这两个刺客不过三境修为,若非事先知道我正历经返修之劫,如何就敢遣他们前来刺杀我。还恰好赶在风十一交易离开的当口。” “而且对于我的行踪这般了解,知道我为了璟儿本命法宝和琼儿秘药的事短暂离开总坛。一定是我身旁亲近之人。还有一干护卫,竟然一个发现刺客预警的也没有,怕不是早就被渗透了。” “只是这咒令若不在我生前传承下去,待我死后必然消亡,届时全教上下都会知道我已死。璟儿又未破境,不能压制众人。内忧外患,还不分崩离析四分五裂。我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却不能够这般陨败。” 高大男人看着眼前的白烨,心里喃喃道:“只可惜现在身边的教众随从不可信,便索性传给这偶入的陌生人。起码不会被那些混蛋猜到。” 此时另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在高大男人脑中响起:“你考虑清楚要将一切托付给这小子了?”语气冷淡,对高大男人毫无尊意。 “难道我现在还有别的路可选吗?”高大男人语气无奈,半请示的问道,看来对他脑中的异灵十分尊崇忌惮。 “这小子可满足不了我对血灵的需要。”声音无感情道。 高大男人忙道:“青主莫急。我断不会这般不守信用。我会以三品灵丹暂封入他的血脉,以保青主百日之需。” “那百日之后呢?” “璟儿正在破境关口,想来百日之内定可晋升。倒时您便借这小子之口将我教主之位传给璟儿,届时您便可以继续以璟儿为宿,不用再寄生于此小儿之身了。” “如此我的秘密便多一个人知道。” 高大男人阴阴的道:“不过一个平民小子,青主到时榨吸干他便是。还有谁会知道?” 青主轻声一叹,未有异议。 “多谢青主体恤。” 高大男人得到青主认可后,当下颐指气使对白烨道:“小子!这里有一份天大的好处。能使你一年之内破入妖杀境。如果想要,你就要给我……” “我不想要。”白烨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他尽管相信运气,但是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何况还是这样大一个馅饼。 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白,跟这般老辣的人物交易,可能会让他占到便宜吗。馅饼越大越诱人,也就意味着他要付出的代价更大更惨重。 “什么?你说什么?”高大男人根本没想到白烨会断然拒绝。 白烨淡淡道:“我说我不想要。” “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吗?” “既然这么抢手,何必偏要给我呢?”白烨根本不以为意,“大叔您大可以去找别人呢。” “若非我即将灯干油尽,岂会便宜了你!”高大男人动气之下大肆咳嗽起来,胸口伤口再也封敛不住,向外汩汩冒着血。 白烨这才看出他不过是强弩之末,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便是你求我。却不要说什么给我好处的话来。好像是我要占你的便宜,还要巴巴的向你乞求施舍。” 高大男人闻言怔怔的看向白烨,心说:“这小子倒是个顽宁的性子,看来硬唬是不行了。得迂回哄他入套。”当下哈哈大笑起来。 白烨见他笑得瘆人,嗔道:“你笑什么?” 高大男人道:“我原以为上天待我不公,要我死于绝地,亡我辛苦创下的基业。现在看来还是给我留了一丝希望。” 他接着一把抓过白烨的左手,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挣脱不了。 高大男人左小臂上渐渐浮现出一个黑色复杂仿佛植物藤蔓的咒图。 藤蔓咒图好似活了一般从高大男人左小臂爬向他的左手,接着又爬到白烨的左手,最后固定在白烨的左小臂上。 而在此过程中,一道隐秘的青色活灵也随着咒纹进入白烨体内,直入他的大脑,堂而皇之进入他的灵识,正要寻个地方舒舒服服待下,却忽见眼前闪起耀眼的光芒。 青色活灵一愣,慌忙看向前方,不禁大骇,激动的看着白光:“找到了!” 白烨尚未开通灵识,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在高大男人撤手后,他手臂上的咒图渐渐消失,隐于皮肉之下。 他不停摩挲着左小臂,惊道:“你给我种了什么?” 高大男人之后诵念青龙古言,也不知是什么,反反复复一直不停的诵念着一段简短的话。 这段话就好像有魔力一般,深深钻入白烨的耳朵脑海,尽管复杂难记,但当下却是想忘也忘不了,便如刻在了脑中一样。 高大男人一番操作之后,举起右手,但见右手掌心渐渐洞开,从里面取出一颗金色的灵丹。 白烨见他可在手心开辟储物空间,依照这些日子了解的妖杀境知识,判定此人修为起码在妖杀四境之上。 高大男人语气平和了许多:“此乃三品灵丹,可令你一年之内晋升妖杀境。” 白烨心说:“这该就是他一开始诱惑我的东西了。” “只是你如今修为太低,不能直接吞食,只能先封入心脉之中。”高大男人当下将金丹生生打入白烨心脏中。 白烨只觉得一股剧痛涌遍全身,以为自己就要死掉,可在那金丹进入心脏之后,便觉其中不断向外溢散着精纯的药力,随着血流渗入全身各处,滋养着身体,确实乃灵丹。 “此人所言确实不虚。” 高大男人道:“小哥当已能体会此丹妙处,足证我所言非虚。适才焦急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白烨见高大男人神色黯淡,口气和软,低声下气恳求自己,也不再横眉冷对,点点头:“确实是灵丹不假。” 高大男人见他态度和软,连忙趁热打铁,装出一番可怜苦相道:“我如此先将灵丹赠给小哥,当见我的诚意。还请小哥能够帮我找出害我的家贼,为我报仇。” 白烨心说无功不受禄,又见他是临终之托,也不忍拒绝,只是自己才筑基一境修为,当下为难道:“可我修为低微,如何替你报仇?” “只要寻到凶手下落,告诉大刑,剩下的事便不用你了。” 白烨心说这大刑定是他的心腹近侍,于是问他大刑在哪儿相貌如何?还有他给自己手臂上种的脑袋中刻的是什么? 高大男人眼神迷离的看着白烨:“御灵左臂咒纹,口诵古言秘咒,你就可以到那个地方了。不懂的自会有人秘音告诉你。复念秘咒便能够再回来。”接着他又从右掌心取出一物,乃一颗大砂砾。 高大男人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已然不行了,坚持着对砂砾说了几句话,接着猛然打入白烨的臼齿中。 白烨一诧,捂住牙齿道:“这又是什么?”他今天实在是遇到太多奇异的东西了。 高大男人费力的倒过几口气,虚弱道:“你试着快速连叩那牙齿三下,然后说话……” 白烨依法试验,竟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这个高大男人的声音,心中一惊:“柯南的调音领结?”不由惊诧的看向他。 高大男人满意的笑笑:“你再连叩三下就恢复自己的声音了。” 白烨依法再试,果然如此。 “还有,我死后请将我的尸身……” 高大男人还未说完右手忽然抓向白烨脖颈,一下子握住他项间的黄石头,浑身颤抖不已。 (请大家多多收藏评论呀!新人新书请多多支持!) 01 玄煞 34潜出 白烨突见高大男人扯握自己的黄石头,以为他要抢夺自己的配饰,连忙反抗,却无论如何挣脱不了。 过了一刻,高大男人才松开手,还未待白烨斥责他,他先惊骇的看向白烨:“你…你……” 高大男人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白烨项间的黄石头,再看看白烨,神色谦逊下来:“小哥不必再管我的尸身了。” 他继而撤去隔音结界,凭借最后一丝力气冲到后院,一头扎进温泉中。 白烨随之跟来,但听水下模糊传来一声:“通灵!黑幼薄!” 便见温泉中赫然变出数条黑鳞闪闪的好似鳝鱼的凶兽,仅有一只眼睛在额头,尖嘴钢牙,残暴非常,你撕我咬的分食起高大男人。高大男人则十分享受的样子,任由它们撕咬,毫不反抗。 温泉霎时被血染得鲜红。只见其中黑薄身体上下翻腾,亮黑的身躯不时掠出血红的水面,好不血腥可怖。 白烨见此情形直骇得头皮发麻,发自内心觉得此人当真不是一般的狠辣决绝,对自己都这样残忍,可想而知对他人会怎样。 白烨想起自己刚才还与他犯拧叫板,也不禁有些后怕,心说若非他濒死有求于我,我那般顶撞斥责他,怕是下场比这个还惨。 幼薄吃完高大男人后不忘榨吸干净温泉中高大男人的溶血,使温泉恢复如常,清澈见底,之后凭空消失在了温泉中。 白烨呆呆的愣在原地。若非屋中尚有两具尸体,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一时内发生的事,缓了好久才渐渐平复下来。 “不能让人知道最后跟他待在一起的人是我。”他冷静下来后想道,“一旦传出去,此人仇家一定不会放过我。 他尽管昏厥了一段时间,但见高大男人依旧向他托付后事,该是没人来过,亦或是来过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我不能在此地久留,一旦有人前来便会发现我,还是快些溜出这别墅吧。” 白烨小心翼翼,避免踩到地上的血,正要开门,心中忽的一想:“此人来头不小,倘若门外有人候侍,我这般出去岂不弄巧成拙?” “可是我又如何能够出去呢?” 白烨环顾四周,寻找可能帮助自己潜出的东西,看见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刚才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有细看这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穿着普通,便如正常百姓一样,没有任何特点,只是身材高大,女人差不多一米八,男人两米左右。女人身无它物。男人则背着一个大铜盒子,长一米半厚宽约半米。 白烨上前搬下男人身后的铜盒子,沉重非常,躲在铜盒开合铰链一侧打开盒子,见其中无异器飞出,这才来到前方,里面乃一件精致的木质傀儡人,额头上刻着一个“梅”字。 他见铜盒子里的空间还算富裕,自己又减肥成功,于是硬塞着缩进了盒子里,之后用铁丝从缝隙里将外面的锁闩插好。在此之前他将鞋脱下揣在怀里,用厚布将自己的脚裹好。 他之后轻叩三下牙齿,以那高大男人的声音喊道:“进来将这些死人和他们的脏东西全部拿出去埋了!莫放在这里碍我的眼。” 白烨并不确定外面会有人,只是自我推断,不想命令之后,当真听见门开,有数人进来,心说还好多想了一步,不然早已暴露。 来人似乎不多,难以一次性运走尸体和铜盒子,先是将两具尸体抬走,过了半时又回来抬走铜盒子。 白烨本想趁此间隙逃走,但又担心不是所有人都进来了,万一有人在外巡逻还是会被发现,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选择跟来时一样翻墙离开的原因。 他来时外面没有人,如今出事了,外面便不可能没有人了,说不定温泉山庄的护卫也都来了,早已将这别墅围得密不透风,确不能轻举妄动。 众人抬着铜盒子离开别墅。 白烨通过铜盒缝隙看到门口果然还有人把守,刚才的谨慎确有必要。 抬铜盒的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敢出声议论。 甲护卫道:“这里面装着什么呀,用这么沉的铜盒子装着。” 乙护卫道:“一定是什么重要法宝,只可惜还没用呢就被咱们家主解决了。” 甲护卫道:“要不咱们打开看看?” 白烨闻言心中一紧,冷汗涔涔而出。 乙护卫冷哼一声:“你有胆子就打开啊。” 甲护卫嘿嘿一笑:“我也就是说说。” 乙护卫道:“借你俩胆。” 白烨这才放下心来,心说多亏那人治下严厉,不然自己就完了。 甲护卫又道:“可惜这些法宝了。当真就埋掉了吗?之前家主可是会收回或赏给咱们的。” 乙护卫道:“这次护卫不利,没挨罚就不错了,还想着要赏?你们没听家主说要闭关修行吗?可能是焦急走,这才顾不上这些。” 甲护卫道:“家主也真是够着急的,说要走去闭关就去闭关。” 乙护卫道:“咱们家主行事诡秘你又不是不知道。” 甲护卫嘟囔道:“上次家主闭关了三年,此番也不知道会去多久。” 二人正自议论着,白烨通过缝隙看见到了距离自己别墅很近的地方,穿过旁边这片树林就是自己后院的院墙,当下厉声喝道:“再嚼舌根扯掉你们的舌头!” 二人陡闻家主声音在侧,吓得伏拜在地,瑟瑟发抖,铜盒子也丢弃一旁,可左右又寻不到家主的身影,心说家主修为果然高深,连连请罪道“请尊上赎罪,请尊上赎罪。” 白烨趁二人埋头恐惧之时,迅速打开铜盒钻了出来,重新插好铜盒锁闩,闪身进了树林。 所幸最近没有下雪,土地也都被冻硬。白烨又脚裹绵软厚布,踩在地上也留不下明显脚印痕迹,飞速穿过树林,翻身进了后院。 这两个抬盒护卫是一境妖杀师,若是仔细探查,定能发现铜盒中有呼吸声,即便白烨控制得再微弱,也不逃不过他们的感查。 只是此番乃处理尸体和弃物,二人本就厌烦,便没有细查,况且适才突闻家主训斥声,惊吓还不及,又如何注意到其它,这才被白烨逮着机会。 二人伏拜在地,足有半刻方才战战兢兢抬起头来,急忙感查周围,确定无人,方才松了口气。其实他们也不过是自我安慰之举,以他们家主的修为,若真是他,避过他们的感查轻而易举。 二人哪里还敢再乱说,御用灵力抬起铜盒,迅速离开。由于焦急赶路,加之铜盒自重也不轻,且他们御灵搬运后本就觉得轻快,根本没有发现铜盒分量变轻。 白烨回到别墅发现还亮着光,见到烛台陈腊,这才想起是傍晚走时忘记了吹灯,当下连忙去了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厚布,弃置于取暖的火盆中全部烧毁。 他之后仔细回顾了遍自己从傍晚出门直到适才归来的整个过程,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最终确定没有纰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外面敲门声起。 白烨刚刚缓下的心又再次提起,暗自惊道:“难道败露了?”但随即冷静下来:“不是。这敲门声尽管有力,但是并无躁意,该不是针对我来。”当下懒洋洋道:“等一等。” 他这便裹上厚重的浴袍,缓缓走过来开门。 门外是三个男子。其中两个白烨刚才从铜盒缝隙见过他们,是那高大男人别墅的守卫。 为首一人没见过,二十几岁年纪,一米八的身高,很是精干的样子,穿着黑色布服,戴一顶黑皮帽,眼睛温和中透着淡淡的煞意,正是风十一。 风十一见到一脸厌意的白烨,礼谦道:“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贵客。” 白烨打着哈欠不耐烦道:“找我什么事?” 风十一道:“请问贵客今晚出去过吗?” 白烨心说自己傍晚逛园时有人看见,不能撒谎,于是道:“我傍晚时出去转了一圈。” “那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七时吧。记不太清了,我记得当时天黑有一阵儿了。” “那贵客晚上可听见附近什么动静吗?” 白烨心说那些搬尸体和铜盒的人经过了我后院那边的树林,于是道:“这个倒是有。你们是这山庄的护院吧。说起来我还要向你们投诉呢。” “有什么事吗?”风十一警醒问道。 白烨继续抱怨道:“大晚上的外面在干嘛呢。我泡个温泉都泡不踏实,不是有人来回疾走就是有人吆喝。吵扰得不行。” 风十一刚才从搬运尸体和铜盒的二人处了解到半路遇到家主训斥,地点确实在这别墅后院旁的树林外,如此寂夜当能听见声音,心说:“这人没有说谎。”当下对白烨道“如此打扰贵客了,您请休息吧。” 白烨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风十一道:“没什么。” 三人再次致歉,转身离开,走向远处另一座温泉别墅。 “该只是普访,确非只针对我。” 白烨关门回屋,长长松了口气。 他熄了灯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脑中不断过着今天晚上的事,感觉似乎不是真的。 如今他修为不够,难以御灵于臂,自然不能再现上面的咒纹,也不能尝试那男人说的事。 白烨又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头绪,心说如今修为不够,想也白搭,也就不再多想,等到晋级筑基二境之后再说吧。 (请大家多多收藏和评论!) 01 玄煞 35邀请 第二天二十一号,冬至日。 白烨一如往常的坐卧起居,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十时起身来到前院主屋,果见李东瑞在。还有巡防营的营总,那个体态臃肿的矮胖子,白烨曾在巡防营见过一面 白烨向李东瑞礼道:“白烨拜见李员外。”又向营总道:“拜见营总大人。” 李东瑞道:“白小哥不必多礼。” 矮胖营总一愣,之后认出他来,也忙道:“白兄弟不必多礼。” 李东瑞道:“白小哥今天怎么有空来前院了?” “承蒙李员外相助,我如今已经破入筑基一境,再也无须在这里锻炼了。特向员外您来辞行,并再次感谢相助大情。” 李东瑞闻言恭喜道:“如此便恭喜白小哥了。” 营总听后脸色微变,讷讷道:“已经到达筑基一境了。”但随即变换正常,对白烨道:“恭喜恭喜。日后有事还请白兄弟多多照拂。” 白烨道:“营总大人言重了。您麾下猛将如云,如何需要我们?” 营总面露羡慕神色:“却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最终还是不如你们妖杀师。而且破入妖杀境后还能够驻颜延寿,着实令人羡慕啊。” 白烨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羡慕中带有一丝渴望,有些不自在,淡淡一笑,没有再言,心说这营总对于妖杀修行的事倒是知道颇多。 营总继续问道:“不知白兄弟的血灵是何级别?” 白烨被问及较私密的问题有些尴尬,但毕竟对方是巡防营营总,总不好直接驳他面子,犹豫了下还是据实答道:“四级。” “哇!那是好稀有的血灵啊。”营总满脸羡慕道,“年纪轻轻就拥有这般天赋,真是令人羡慕啊。” 白烨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看向李东瑞:“白烨再次谢过李员外。” 李东瑞道:“白小哥可是特地住到今日我来,特向我来辞别?” 白烨道:“我前日便已晋升筑基一境,本不愿再多打扰,但想着怎样也要与您当面辞别,便又多住了两日。” 李东瑞道:“白小哥当真是知书达礼之人。日后有空欢迎白小哥再来,也请代为转问路团主好。鄙人每年都会在小寒日举行温泉宴,请白小哥代为邀请路团主参加。” 白烨应下,再辞谢一番,之后又被李东瑞硬塞了四袋礼物,这才离开了温泉山庄。 营总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尽是羡慕神色。 白烨拎着礼物回到桐城,由于与武院的人没有深交,直接回到神木门本部,恰好碰见路虹和蓝染在,当下喜道:“正想着找过团主再找组长呢,不想你们都在这儿啊。” 路虹一眼便看出他破入筑基一境,赞道:“白烨,你的速度很快吗,已经进入筑基一境了。” 蓝染闻言诧道:“白烨你真的破境了?” 白烨点点头。 路虹道:“看样子这温泉修行确有效果。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善缘的。本以为以你的底子怎样也要一年半甚至两年,不想五个月就破境了。尽管也属正常时效范围,但是对你个人而言着实不易了。可喜可贺。” “多谢团主鼓励。”白烨笑道。 蓝染道:“虽是有药泉辅助调理,但若不是白烨刻苦勤勉,五个月也绝对难成。机缘固然重要,但个人怎样也是主因。之前不是也有人得到机会去那温泉山庄待了半月,结果没忍受住其中享乐的诱惑,反而还不及在武院的修行效果。” 路虹点点头:“蓝染所言甚是。” 白烨不好意思道:“组长谬赞了。” 蓝染又问白烨道:“刚才听你说是来找团主和我的?” 白烨连忙将两袋礼物递上:“这是李员外给的礼物。太多了我家也吃不完,也给团主和组长一份,感谢对我入团来的照顾。” 路虹见不过是些精致肉米,这便收下:“多谢白烨。” 蓝染也自没有驳他的面子收了下来:“多谢。”见到其中有块腊肉想起灵异药剂的案子,言道:“白烨,咱们之前灵异药剂的案子有眉目了。你既然回来了便算你一个。明天上午八时在这里集合。” “是,组长。”白烨又问蓝染道,“玲姑娘在武院吗?” 还没等蓝染回答,就听后面一声:“找我干嘛呀?” 白烨闻声开心的转过身,见明丹灵靓丽的站在那里,穿着一件橙红衣袍。在白烨的印象里,好像就没见她穿过重样的衣服,不似蓝染,总是那么一件蓝衣,冷了就多加件外套,也是旧蓝色的。 白烨开心道:“怎么这么巧啊!我要找的人都在这儿了。”于是上前递给明丹灵一份礼物。 明丹灵从未接受过这般肉米之礼,也从未接受过这般有温度的礼物。 尽管白烨这几月也定期回来接任务,但是明丹灵由于忙着查于秀莲的踪迹,总也没有碰面,除三月前白烨故意等着还她钱外再也没有见面。 本以为再见面会生分,不想在她看见白烨那张热情洋溢的脸后,瞬间恢复了近距离,心中顿时暖暖的。 明丹灵笑道:“什么好东西呀?“ “不过是些土特产。能入玲姑娘的眼否?” 明丹灵接过去,假意板起脸:“勉强笑纳了。” 路虹见明丹灵到来,对蓝染道:“你不是还约了张老六吃节饭呢,快去吧。”又对白烨道:“你也将近十天没回家了吧,也早些回去吧。” 二人这便辞了路虹,离开了神木门。 路虹见堂中再无他人,对明丹灵礼道:“行主,属下已按你之要求查过西郊河一带的村落,发现乃是蛙妖渡劫引起的天变,未寻到其它可疑情况。” 明丹灵神色凝重:“难道于秀莲当真离了桐城地界。”接着又道:“继续盯察桐城界内天气异相。” “是,行主。”路虹正要说话,却听有脚步声进来,慌忙直起腰杆。 明丹灵也忙变为谦虚之色。 但见白烨再次返回,向路虹礼道:“有件事险些忘了禀告团主。” “什么事?” “李员外说他会在小寒日举行温泉宴,诚邀团主参加。” “好的,我知道了。” 白烨这才又退下。 明丹灵此时也道:“团主,我也退下了。” 二人这便一起出了神木门。 “几月不见破入一境了,不错不错。”明丹灵以她的说话方式祝贺道。 白烨咧嘴嘻嘻一笑:“我这也算是遇到好人了,能够借助药泉之效追回了些许时间。但还是落别人一截的,日后还要继续努力,向玲姑娘看齐呀。” 明丹灵对外展现出的是筑基二境。 她看着街上到处摆摊卖芋圆的摊贩,神情有些怅然:“今天是冬至了啊?” 在这个异世,冬至日是要吃芋圆的。便如白烨前世要吃饺子一样。 白烨听她语气低落,不解道:“冬至节不好吗?干嘛这副样子啊?” 却怎么知道今天是明丹灵的生辰,也是她母亲亡故的日子。 明丹灵道:“好啊,当然好啊,只是…只是今年过节家人有事都出了远门,只留我一人有些冷清。” 白烨忙道:“玲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来我家过节啊,有你在肯定会很热闹的。” 明丹灵闻言很是激动,久违的激动,竟是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但又怕他只是随便说说,试探问道:“你说真的?” “那当然了!”白烨诚心诚意道。 明丹灵见他真诚,心中很是欣喜,言道:“只是我却不能这般空手去。” “你可真见外!到了我家就跟回去自己家一样。”白烨拉着她就要走。 明丹灵肃道:“不行!” 她见自己手里还提着白烨给他的礼物,这便快步折回神木门,将礼物暂存在路虹处,空手出来,拉着白烨去了鱼肉市场。 白烨这才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富裕人家,就跟李员外给他的这些小袋包装的精米精肉一样,每种东西买的量不多,但都是精品。 就拿买牛肉来说,只要最精的里脊,而且还是里脊中最嫩的肉心,最多不过半斤。但是却要一两银子! 在这农耕社会,牛是不能杀了卖肉的。在青龙国,即便老弱的耕牛,也不许宰杀,违反是要以犯罪论处的。 只是在几十年前,东玄武无意杂交出一种小牛,力量不足以耕田拉车,本是要淘汰的,但是不忌食牛的东玄武人吃过后,竟是发现味道极其鲜美。于是肉牛便诞生了。由于不是耕牛,也渐渐传到了青龙国。 但是由于饲养成本很高,这种肉牛极其之贵,几乎是猪肉价钱的十倍,而里脊又是贵中之贵。 明丹灵带着白烨在市场上逛了一圈,共计买了半斤牛里脊心、五只珍蝶蚌、一条小利鳇、半扇滩羊排、一斤脆心水芹、一颗野山笋、一只蜜腊烧鸡和二斤蜜心芋圆。最后又买了一小坛上品清酒和女儿们喝的桃花醉。足足花了十两银子。 可人家大小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白烨一早知道她家境殷实,但万万没想到这么殷实。便如他前世世界去市场采购一顿饭的酒水食材花了五千块一样。 可能对于富豪不值一提,但是平民百姓如何不瞠目结舌。白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市场里走出来的。 “我一个月的薪水就做一顿饭。” 白烨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明丹灵,真怕像她这样的大小姐去到他家里会下不去脚。 由于明丹灵逛得细致,他们回去贫苦巷时正是街坊们回家做饭的时间,也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01 玄煞 36儿媳妇 众街坊见白烨带着一个天仙般的气质少女回来,一时间全都安静下来,怔怔的看着他们。看得白烨十分不自在,就好像没穿衣服走在路上,尴尬的向街坊们打着招呼。 还是福生一声“小烨哥带媳妇儿回来了!”打破了巷子中的沉默。 街坊们纷纷上前夸奖白烨有眼光,媳妇儿真漂亮。白烨慌忙解释着,恨不能多长几张嘴。 但见明丹灵在一旁含笑不言,他暗中用手肘撞了撞她,低声道:“怎会这样儿啊?你倒是帮忙解释一下呀。” 明丹灵一副傲娇的样子,小声道:“你这个年纪,又在过节时带了个姑娘回家,肯定是会这样啊。” 白烨心说真是头脑一热没想这么多,当下忙道:“不行咱们走吧,改日再来。” 明丹灵轻哼一声:“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后悔晚了。” “那这影响你就不顾了?” “这是你的事。”明丹灵轻描淡写道。 “哥!”白莲听见外面喧哗,出来便看见了他哥,欢快的向白烨跑来。 “这是你妹子吧?”明丹灵快步上前,挡在了白莲前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莲忽见这么一个身着华丽衣装的漂亮人儿出现询问自己,一时间愣住了,讷讷回道:“我叫白莲。漂亮姐姐你是谁呀?” 福生这时候过来道:“她是你哥带回来的媳妇儿。” “福生你再瞎说!”白烨急忙上前阻止他。 福生则早跑回了家。 接着便听白陈氏的声音从院里传出来:“莲儿,外面怎么这么吵啊?是你哥回来了吗?” 白莲道:“是,娘,哥回来了,还带回来个漂亮姐姐。” 这时白陈氏也走出门来,看见明丹灵也是一愣。 明丹灵很有礼貌上前礼道:“伯母您好,我是白烨的朋友,我叫朱玲。” 街坊们这便又围过来拉着白陈氏说她好福气,白烨找了这么个漂亮媳妇儿回来。 白烨连忙解释,却一嘴敌不过群舌,干脆拉着明丹灵和他妹快步进了院,又回来把呆立门口的他娘拽回来,最后应付众街坊一阵,好容易把街门关上。终是停止了乱音。 他见他娘和他妹愣愣的看着明丹灵,又疑惑的看向自己,连忙解释道:“娘、小妹,你们千万别听街坊们瞎说。玲姑娘是我的队友,今天冬至节家里人不在,我看她一个人孤单,就邀请她来家里过节。” “哦。”白陈氏讷讷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忽听敲门声起:“烨儿,我听街坊们说你带媳妇儿回来了。是真的吗?快开门啊。” 白烨无奈的叹了一声,开门放他爹进来,连忙又把门关上插好。 白老四见到明丹灵也是一愣。 明丹灵又向白老四礼道:“伯父您好,我是白烨的朋友,我叫朱玲。今天冒昧前来,叨扰您家了。” 白老四戳戳白烨,低声道:“好小子,果然有你爹当年的风范,媳妇儿挺漂亮。” 白烨无语道:“爹,不是这样的。玲姑娘只是我的队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知道知道,年轻人不好意思,害臊嘛。理解理解。不是啊,孩儿他娘,不是那种关系啊。”他说着向白陈氏眨了下眼睛。 白陈氏会意,忙道:“哦,哦,明白明白。是朋友嘛是朋友。对了,进屋吧进屋吧,外面多冷啊。” “谢谢伯母。”明丹灵极有涵养的说道。 白莲见明丹灵懂礼亲切,上前拉过她:“姐姐咱们进屋吧。” 明丹灵微笑着拉着白莲的手进了屋。 白烨则在后面无奈委屈道:“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儿。” 白陈氏接过白烨手中的东西,顿时吓了一跳,叫道:“你个败家孩子,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呢?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白烨连忙上前拉住他娘道:“娘,这袋东西是李员外送的。这些都是玲姑娘买的。” 白陈氏一愣,慌忙变了脸色,强挤出一丝笑容,尴尬道:“玲姑娘干嘛这么破费啊。” 明丹灵笑道:“我第一次来见伯母怎样也不能空手来啊,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便各种各样买了一点。听白烨说您喜欢山笋,也买了一颗。” 白老四一眼便看见了那坛酒,连忙拿过去,叫道:“这可是桐城最好的酒了!” 明丹灵道:“听白烨说您平日里喜欢小酌几杯,便凑合买了些酒水。本该是要陪您一起的。但我实在量浅,只能以这桃花醉相陪了。伯母和莲妹妹一会儿也可以来一些。” 她接着又对白莲道:“听白烨说莲妹妹喜欢喝甜汤,这蜜心芋圆最是甘甜,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果然是出身大户人家啊,为人处事滴水不漏。”白烨暗自感叹道。 白烨和白莲陪着明丹灵在里屋说话。白陈氏和白老四则在外屋忙活着晚饭,头一次用这样昂贵的食材做饭。白陈氏不觉有些紧张,羊排煎糊了。 但是明丹灵丝毫不介意,还说就是这种焦糊的好吃。白老四和白莲见有外客在吃饭收敛了不少。唯独白烨依旧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明丹灵看在眼里嘻嘻直笑。 白陈氏暗中踢了踢白烨。白烨却陷在好吃的当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理会。渐渐的白莲也忍不住了,跟他哥大肆抢起牛肉来。 明丹灵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很是羡慕。 “我们大家族虽然人多,但难得有这样父母孩子一起无拘无束的吃饭。都是拘谨非常,在外面反而比在家自在。哪里像白烨的家,才真的是温暖港湾。” 明丹灵自小修行天分高,向来眼高于顶,又美貌漂亮,所以傲气凌人,根本不把那些围着自己转的男修士们看在眼里,可自打此番为追寻玄煞下落潜伏这里接触了白烨后,便再无那种厌弃距离之感。 尤其是跟踪他的那段日子,知道他给父亲出头报了瘸腿之仇,亲眼目睹他为了救母亲夜闯深山从妖蛇口中抢下红夕颜,又为了妹妹的前途花大价钱让她上裁缝院。 若是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倒也罢了,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刚入门的资质平平的初级团员,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家人付出着。 对朋友也是细心照顾,不忌讳老贺是坟地守夜人,总是找他玩耍为他解闷,遵从蓝染的妖杀信念,每每他有事都是放下自己的修行前往相助,特别是这次邀请自己来他们家里过冬至,尽管没有考虑带女孩回家的影响闹出了误会,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足见他的诚意单纯,没有歪心邪念。 “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呐。”明丹灵歪头出神的看着白烨。 白烨和他妹在闹兀自没有发觉。他爹也全心浸在美酒中无感无查。唯独白陈氏瞧出端倪,会心的笑着。 他们本来做饭就晚,吃饭又热闹耽误了时间,等吃完饭一看时间已经九时了。 白烨忙道:“坏了!城门都关了。玲姑娘你可咋回去啊?” 明丹灵喝了半瓶桃花醉,微有醺意,揽抱着白莲道:“我和莲妹妹已经说好了。今晚我们一个屋睡。” 白烨打趣道:“你这还赖上我家了。” “是啊,怎么了?”明丹灵白了他一眼,“又不是冲你。我是喜欢莲妹妹。莲妹妹还说要给我衣服上绣小蝴蝶呢。” “唉…”白烨短叹一声,无奈收拾着碗筷。 白莲已然拉着明丹灵进到她的屋,向她展示着自己的学习成果。 以前给她爹娘和哥哥看时,他们就只会说好。但是明丹灵则不同,能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进行评价。好的让人听着比蜜甜,不好的也让人心服口服接受。白莲很是爱听她讲,越发和她熟络起来。 白陈氏推着儿子去闺女屋里跟她们一起说话。 白烨却道:“她们女娃娃的话题我又插不进去嘴,我还是回屋练功了。”这便回屋盘膝打坐,感受着血灵的流转。 白陈氏见状叹了口气:“真是个榆木脑袋,跟你爹一样。” 白老四借着酒劲儿道:“我怎么了?我当年不还晚上偷偷钻你屋呢吗?” 白陈氏一嗔:“孩子们还有烨儿朋友在,瞎说什么!” 白老四吐吐舌头不再言语,趁他媳妇儿向闺女屋偷看明丹灵时,悄悄将喝剩下的半坛酒藏到了院子里。 晚上睡觉时,白莲从没跟陌生人睡过,尽管是女孩,也有些紧张。 明丹灵见她局促一直不肯脱衣服,先大大方方的脱了外衣裤,穿着内衣上了床。白莲这才也脱了衣裳上床来,但见明丹灵穿着考究,生怕她会笑话自己,有些怯瑟。 明丹灵则是眼前一亮,慌忙拉过她,摸着她的内衬兜兜道:“莲妹妹这衬兜兜好漂亮呀,是你自己缝的吗?” 白莲点点头,见她夸赞自己的内衣,情绪缓解了一些。 明丹灵又看看自己的衬兜,喝得醺醺的红脸蛋沉了下来:“你看我的多无趣啊,绣的这向阳花多么沉闷,一点也不像妹妹的这样有趣,两只小兔子多可爱呀。” 白莲高兴得笑着:“可是姐姐的料子好呀。你那是上好的云缎,一匹可要一两金呢。我们院里只有老资历的师傅才能用这料子剪裁呢。” 明丹灵见她一脸憧憬羡慕,说道:“不过都是衣料,有什么区别?改日我便拿些来请妹妹帮我照着你这样式也给我裁几件。” “真的吗?姐姐,你肯拿云缎让我裁衣服?”白莲兴奋道。 明丹灵认真的点点头,无意瞥见白莲的胸脯,故意色色的道:“才十二就这么大了,发育得真快呀。” 白莲脸一红,连忙捂住,也下意识看了她的一眼:“你的更大。” 明丹灵也挡住自己前胸:“小妮子不学好,瞎看什么呢?” “是你先看我的。”白莲撅嘴道。 二人这便袭胸打闹起来,亲昵无间。 (大家既然已经看到这里了,觉得好的话请多多投票和收藏呀!) 01 玄煞 37秘动 第二天清晨,巡防营衙门后堂。 巡防营营总费力的将自己塞进铠甲中,并在两个近卫的帮助下系好了裤带。 营总夫人打着哈欠出来堂中,看见营总在穿铠甲,诧道:“怎么起得这么早啊?还穿上了铠甲。我可是许多年没见到你穿铠甲了。” 营总道:“神木门今天有紧急任务,让我们全队配合。” “可你不是说今天要全队走访,调查流浪汉和少年孩童失踪的案子吗?” “你以为我想去查呀,这不是城主亲压的吗,还要挨家挨户的走访。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孩子该拐走的早就拐走了。哪儿能查出来呀。” 夫人道:“是啊,城主不是还请神木门帮忙吗。不想你还没用着他们,他们倒先用着你了。” “唉…谁让人家是上峰呢?”营总无奈的撇撇嘴,“只好先帮他们忙完再解决自己衙门的事了。” “什么事啊?连你都得亲自去。” 营总若有所思的摇摇头:“那倒没说,说到了地方再布置。” “连你也不告诉?” “唉…神木门那个路虹行事向来如此。我都已经习惯了。” 夫人替丈夫不忿道:“神木门怎么了?不也就是个衙门吗?你也是堂堂巡防营营总嘛。就凭着他们有什么血灵天赋能够修行妖杀师就高人一等吗?” 营总道:“可事实上就是如此。人家一个筑基四境的人武技就跟我差不多,要是在辅助什么符的,我也弄不过。何况再上面筑基五境和妖杀境?咱们能比吗?” 夫人无奈叹道:“要是你也是妖杀师就好了。” 近卫与他们夫妻二人甚是熟悉,又无外人,说话也便随意一些,当下道:“夫人这话倒与一队大队长颇像。” “哦?那小子想成为妖杀师吗?” “那可不是,一喝醉了就跟我们吹日后他要是成了妖杀师就如何如何。不过只是做白日梦罢了。没有天生的血灵体质又怎能进行妖杀修行。” 营总忙道:“说起那小子,他可到了?” 另一个近卫摇摇头道:“我刚刚才问过了,还没到。不过除了他还有留守的三队,其他人全部齐了,都在大门外街等候。” 营总冷冷一哼:“吃点酒就误事。” 他看了眼沙漏:“时间不等人,咱们先出发吧。莫让神木门的人以为咱们怠慢。” 营总这便带着两个近卫,匆匆出了门,刚出门便看见几个青衣卫正拦着一对夫妻。 妇人哭得声嘶力竭,求他们快些寻救他们的孩子。男人也是跪地恳求。 营总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留守的三队长连忙上前道:“大人,是甜汤馆的老板,也是孩子丢了,前来报案的,您看……” “让他们先登记。回来再说。”营总忿忿道,“真是越忙越乱,该死的人贩子。” 甜汤馆老板见到营总出来,冲他大喊道:“营总大人!营总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昨晚才走丢的,快些找的话应当来得及呀!” 营总不耐烦道:“你没看我这里有任务吗?神木门的案子,谁耽误得起啊?先去登记,回来再说。”这便带领众人出了衙门。 只剩下甜汤馆老板夫妇苦苦的哀求声。 为了避免早晨人流高峰碰见街坊邻居,白烨在家里吃的早饭,一直等到七时三刻,街坊们都外出得差不多了,这才与明丹灵匆匆出门。 好在他现在一境,体力很好,一刻内便赶到了神木门,没有迟到。 明丹灵暗自感叹:“我在筑基一境时却没有他这般好的体力。其身体产灵量远超同级之人,当真是体质好,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却哪里知道他心脏里嵌着一颗三品灵丹,正时时刻刻源源不断的滋养他的身体,产生大量血灵。他尽管此刻仅仅一境,却有着二境的产灵速度和血灵量。 神木门总部此时已经汇聚了八十几号人,挤满了后堂的天井。 路虹亲自训话:“今天分组与别日不同,四人一组,随机分配,修为高资历老者为组长,锻炼一下大家的团队合作能力。蓝染,给大家分发组牌。” 蓝染这便拿着组牌分给众人,四个牌子编号一样的即分为一组。 众团员低声议论着: “今天这是什么行动啊?怎么这么多人啊?” “是啊,事先也没铺垫,昨天下午突然通知有任务轮到我,也不让私下串讲,今天一来才知道这么多人。还挺保密的。” “连筑基五境和妖杀一境的人也都参加了,还是团主亲自带队。这么大的阵仗,究竟是要对付什么东西啊?” “应该是未知的某种东西,不清楚道行实力高低,只是需要围捕的人多。我之前也参加过一次,结果只是几只山猪捣乱。这是咱们团主的风格,但有此类事件,不论轻重,必要全队出动,趁机练兵。” “没错。你们没看连筑基一二境的也都参加了吗。要是真有大乱子他们能顶个屁用。” 白烨与王二狗和两个富家子弟分在一组,拿的是“外八”的牌子。他和王二狗是筑基一境。其他两人都是筑基二境,均来自西昌府最大的妖杀家族——铁拳铁家。 这铁家世代传有异能,便是破入筑基五境后,双手能够变化为巨大的铁拳,真正的钢铁质地的黑色之拳,力量骇人,即便不辅以灵力,也是徒手开岩碎石。 他们家族原本姓姜,之后因异能改名才姓得铁。只是此项异能却非所有族人皆能获得,乃随机遗传,概率五分之一,由族长亲测确为铁拳遗传者,受到家族重点培养。 白烨他们临时四人组的组长铁昌便是这异能遗传者,尽管现在还不能变化铁拳,但是经过他太祖父亲测,已然确定是遗传者,而且还是嫡系子孙。 又是家族嫡系后代,又是铁拳遗传者,在当下铁家第四代中,铁昌是仅有的一颗独苗,因此备受家族长辈宠爱,此番从西昌府来到桐城,无非是为了混点基层经历,由桐城庶支照应。 他旁边同为二境的铁保就是桐城庶支铁家的少爷,非铁拳遗传者,尽管与铁昌是堂兄弟,但是家族地位根本没法比,跟在他身旁和半个奴才无异。 铁保对白烨和王二狗道:“我们铁少爷是组长,你们俩可要好好听候差遣。” 王二狗惧怕权势,连连点头,嘴里好好好应承个不停。 白烨最是讨厌这种莫名优越感的人,只是冷冷应了一声,没有言语。 铁保道:“好好跟着我们少爷,以后有你们的好日子过。我们少爷可是……” 此时路虹开始布置任务。 白烨被铁保碎话所扰,听不真切,面无表情道:“小点声。听不见团主讲话了。” 铁保一怔,没想到他敢打断自己,微微一怒,斜瞪向他。 白烨根本不理他,看着路虹认真听她布置。 “今天咱们与巡防营联动,到达目标位置后,双方交错排列,牢牢围住,不得放出一人。内五队随我入内抓人,其余外队在外候命。听清楚了吗?” “清楚!”众人齐喊道。 “出发!”路虹带队出了神木门。 铁保对白烨和王二狗道:“咱们是外队的,没什么事,转一圈回来就算完成任务了。不用跟着……” 他正要继续说,白烨却没听,跟着前面的人跑步离开。 “哎,你小子,我还没说完呢……” 后面的人不悦道:“铁保别废话了。快走!前面的人都走了。” “知道了。”铁保不耐烦的跑起来:“着什么急?去了不也就在外面待着吗?你说是吧?七哥。” 铁昌淡定的小跑着,甩了甩头发,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妖杀师嘛一定要沉稳,要气定神闲。” “就是。”铁保瞪了眼前面的白烨。 众人纷纷出门。 蓝染站在门口引导着方向,见到两个茶楼伙计赶来,上前殷勤道:“官爷,你们今天有行动啊?” 蓝染问道:“你们有事?” 一个茶徒道:“我们是来报案的。” “什么事?” “我们茶楼地窖晚上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是做梦幻听,或者是老鼠什么的。可是昨晚竟然听见了人的声音,很凄惨的叫声,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他说着“从地底下”几个字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另一个茶徒接着道:“我们掌柜的说怕是阴魂冤鬼聚集,让我们赶快来神木门报案,请官爷们给我们去看看。” 蓝染道:“真不巧我们今天出大任务。你们留个地址,回头我们一定去看一下。” 茶徒连忙将早已备好的地址交给蓝染。 蓝染接过来塞进怀里,跟着最后一组人后面离去。 两个茶徒看着他们大队人马出动,讷讷道:“该是有大案子了。” 街上的人也都纷纷看来,议论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案子突然就出动了,还是路团主亲自带队。这案子呀一定小不了。” “今儿个一会儿肯定有大新闻。” “巡防营也动了,也是营总带队。乖乖,这是要对付谁呀?这么大阵仗。” (谜底就要揭晓喽,大家多多砸票呀!章鱼作揖谢过了。) 01 玄煞 38大队长 这药剂案由于太过诡异,神木门一直都是暗访,发现那些单品药剂的流通实在太广,涉及购买的人足足上千。只有荧光剂面窄,于是只追着这条线。其余杂线向其并拢。 耗时数月终于在前日下午有了眉目,蓝染发现了一条新的荧光剂购买线,指向李东瑞李员外府上,且其它药剂经查也都不多不少各有一种指向李府。 只是那些购买药剂的人均不透露买来药剂干什么或给了谁。为避免打草惊蛇,暗查的人没有再追,只待今日一网打尽。 为保密起见,众人在抵达李府之前都不知道包围的具体位置。只在到了地方路虹指着李府喊包围时,众人才惊讶的知道他们今天围查的是桐城首富的家。 “我说带这么多高手呢。这李员外的护院当中有数人都是筑基五境呢。护院头目更是一境妖杀师。要来抓他确实是要这个阵势。” “不过他一个平民世家请这么多妖杀师干嘛?” “还不是那次他被个狐狸精迷住,险些丢了性命。他老婆便陆续请了数个妖杀师来镇护家院。” “不过听说这李员外还是总偷偷背着他媳妇儿出去喝花酒。上次乘船出事八成就是喝完花酒大意了,白白被那傻子捡了个便宜。” 路虹喝道:“把李府给我围了!” 随着她一声令下,神木门外队和巡防营迅速交错站列,将李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营总见围的是李府,心中一惊:“我与李东瑞交往甚密,如此突然围来,却没提前跟他打招呼,岂不大大怪罪我。”当下连忙对路虹道:“路团主,咱们这般围来是不是不妥……” 路虹知道他与李东瑞的关系,冷道:“你不用进去,就在外面候着。” “可是……” 路虹拿眼一横。他立马不敢言语,缩在一旁,活像个大肉球。 巡防营众人见自家营总在神木门面前这般懦弱,也都觉得脸上无光,可这又是无可奈何的事,暗暗叹着气。 路虹当下带着两名一境妖杀师和内五队的人闯门而入。 路虹急令道:“你们速去将购药的人全部抓到李府大堂。若遇人阻碍,立刻放信报我。” “是,团主。”五队人马迅速散开。 路虹则带着两名一境妖杀师直入李府大厅。 李东瑞得知自己府院被围,急匆匆赶将出来。其妖杀师护院也都全部散去查看,只有护院头目和管家陪在他身边来到大厅,正看见路虹气势汹汹闯进来。 李东瑞脸色铁青道:“路团主今日擅闯我府所为何事?” 路虹冷道:“借你的地方办个案子。” “办案?”李东瑞肃道,“前年我便捐了六品后补道,如今也是官宦人家。来我府上办案可有城主的手令?” 路虹不以为意:“城主手令?哼!若是有异情,城主的府邸我说闯也便闯了。” “你……”李东瑞气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护院头目上前道:“路团主大家都是妖杀修行中人,可否……” “在我这里甘愿做有钱人家护卫的人不是妖杀师。”路虹最是瞧不起他们这种妖杀师。 “你说什么!”护院恼道。 路虹根本不给他机会,瞬间暴起强灵,以强大威压将其压跪在地,直到他开口求饶。 “在你开口说话的时候要先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路虹身旁一个妖杀师肃道,“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团主面前托大。” 李东瑞见状吓得腿肚子直颤,倒退数步瘫坐在椅子上。 另一个妖杀师道:“神木门办案向来便是想进哪里便进哪里。李大员外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东瑞不停拭着额头上的汗,长长叹了口气,不敢再说话。 不出半时,内五队陆陆续续抓了人进来,各级各类的丫鬟家丁都有,年龄也是老少皆有,全都胆怯中带有一丝迷茫,似是根本不知道为何被抓。 蓝染上前向路虹拜道:“禀团主,都抓齐了。” “审!”路虹令道。 蓝染这便拿出单子义正严辞道:“王老三!” 一个老年管事慌忙应道:“小人在。” “去年五月三十号,你去和记药铺买过一瓶洋甘兰汁对吗?” 王老三想了想,回道:“哪一天想不清楚了。但买过那东西。” 蓝染继续点名道:“李翠花!” “民妇在。”一个中年妈子道。 “去年七月初七,你到陈氏药房买了一瓶龙葵火烯对吗?” 李翠花忙道:“是是是,那天是七夕节我记得清楚,是去药房买过一瓶那什么龙葵什么烯的,不过我可真不知道不能买啊?还请大老爷饶命啊。” 蓝染道:“我说过不让买吗?”接着又继续点名,将在场的人点了一圈,最后道:“李小二!” 一个机灵的小厮连忙上前应声:“小的在。” “你在今年四月十七从临城黑市高价购了一瓶荧光药剂对不对?” “是是,我是买回来一瓶那荧光剂,可是买它也不犯法吧?” 蓝染合上记录簿,对众人道:“是不犯法,你们买的这所有东西都不犯法。只是对应你们的生活似乎都不沾边。说!买回来都给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沉默了。 李东瑞见状大怒:“你们这些混帐东西!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说吗?谁让你们买的!” 众人见家主动怒,纷纷回话: “是大管家。” “他不让我对外人说。” “对,说是要是跟外人说让他知道了就辞掉我。” “都是他让我买的。” 蓝染又问众人道:“你们互相知道给他买药剂吗?” 众人摇摇头。 路虹冲李东瑞道:“李员外,您的大管家呢?” 李东瑞一怔,左右看看,疑道:“刚才还在这儿啊?” “团主!在这儿呢。”明丹灵和几个人绑着大管家进来了,“这老家伙刚才从后门鬼鬼祟祟偷溜,被我们逮个正着。” 李东瑞尽管不知道这些药有什么问题,但见路虹这阵势大管家又畏罪潜逃,立时骂道:“我待你不薄,如何在我府里干这些罪事!” 路虹亲自上前审大管家道:“说吧,给谁了?看你也不像拿这些药有用的人。” 大管家见事已至此,只好交代:“是巡防营一队大队长。他拿我儿子犯的案子要挟我给他弄这些东西。” “大队长?”路虹连忙问蓝染,“今天巡防营来的人里面有他吗?” 蓝染道:“没有。听说是昨晚吃酒吃醉了。” 路虹对左右一境妖杀师道:“你们俩和内四五队、外九至十五队、巡防营七至十二队留在这里。其余人随我走!” “是,团主。”众人齐声道。 路虹出了李府,见到营总坐在台阶上,直问他道:“你们一队的大队长呢?” 营总见他出来,慌忙站起身:“路团主您出来了?怎么样?办完案子了吗?” “少于我闲扯!你们一队大队长在哪儿?” 营总见她气势汹汹直问大队长,本能的替下面的人遮掩:“不知道呀。我今天也找他一早上了。可能是最晚喝多了,不知道最哪儿去了,家里也没有。不然咱们先回去我们衙门,再从长计议。” 路虹做事向来干练,最是厌烦他这种官场油腻子,当下喝道:“我不管他是不是你情妇的小舅子。走脱了要犯,你吃不了兜着走!说!他在哪儿!” 营总有情妇而且大队长还是他情妇小舅子的事没有人知道,不想被路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抖了出来,顿时脸热如沸,汗水直冒。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道:“这…这从何说起呀?哪有这种事呢?路团主你可……” 路虹双目怒怔:“若还不说,小心我把你那些烂事全部公之于众。” 营总看看左右,整个气场弱到爆,小声怯懦道:“在…在他姐姐哪里。” “哼!前方带路!”路虹毫不留情面。 蓝染见状心情甚是舒畅:“对于这些脏官就该这样将他们的丑事揭到明面上,好好丢丢他们的脸。” 营总灰溜溜的带着众人返回城里,一路上不停向路虹陪着笑脸。 白烨见状心说:“堂堂一个营总竟这般不顾体面,如何能带好巡防营,无怪乎民众对巡防营口碑不佳。再加上此番的丑事,他在桐城的名誉八成是扫地了。” 众人刚来到城门口,便见留守的巡防营三队长向营总跑来:“营总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营总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恰被三队长阻拦,立时骂道:“什么事非要现在说!没看见神木门在办案吗!” 三队长瑟瑟道:“是…是流浪汉和少年孩童失踪的案子……” “回去再说!”营总喝道。 路虹知道这个案子,其中涉及他们原本发现具备血灵天赋的少年,结果头一天试灵成功,第二天就莫名失踪了,不由问道:“是找到凶手了吗?” 三队长点点头:“发现了可疑人员。” “那就先抓起来!”营总叫道,“这点小事也要来报我吗?” 三队长面露难色:“只是这人有些牵碍,需要请示营总您。” “谁呀?” “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一队队长抱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进了一间住宅。” “谁?”营总大惊,“你说谁!” “一队队长。” 营总登时大怒:“我说追了几个月也没有结果,原来是出了家贼。他娘的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路虹忙问三队长:“那住宅地址多少?” “西平街甲字七号。” 蓝染闻言一愣,连忙拿出早晨茶楼伙计给他的地址,再问三队长:“你再说一遍?” (大大真给力!已经看完40章了。章鱼多谢多谢了。谜底马上就要揭晓。票票请砸起来!) 01 玄煞 39陷阱 巡防营三队长见蓝染再问,又清楚的说了一遍:“西平街甲字七号。” 路虹问道:“怎么了?蓝染。” 蓝染忙递上写有地址的纸,但见上面写着“西平街甲字八号。” “就在咱们今早出发时,天福茶楼的伙计前来报案,说他们地窖地底下昨晚有人的惨叫声传上来,以为是怨魂不散,让咱们去看一下。” 路虹思虑片刻,道:“迅速包围西平街甲字七号。但那里是闹市,又在这正午,一定要注意民众安全。内三队当街警戒。外八队守住街户大门和两侧巷子。巡防营在外围警戒,疏散人群。” “是,团主。” 众人这便直奔西平街,先由巡防营的人缓缓而去,悄悄将当街的人带走,接着神木门外八门的人赶去,一人一户,守卫在西平街每家每户门口。 内二队和内三队分别在西平街甲字七号左右两侧街面路上警戒。路虹带着蓝染所在的内一队翻身进了西平街甲字七号院中。 明丹灵分在外九队,留在李府守卫,没有跟来。而白烨所在外八队按照排序排列在西平街最外侧,警戒一条巷子。 铁保道:“咱们真是好命,在这最远的地方,不会有危险的,还能完成任务。”这便对白烨和王二狗道:“我就说跟着我们铁少爷一定好命吧。” 他话音刚落,白烨忽然神色一凛,连忙看向巷子深处,见一人刚刚从最里面探出身子便又急忙转身跑开。 “什么人!”白烨连忙追去。 铁保气道:“你他娘就不能装着看不见吗?”无奈只好叫上王二狗一起跟去。 这是神木门分组的规矩。 一旦发现可疑情况,留下一人继续警戒原地,其余人必须一起跟随,到下一个节点再留守一人,直到最后一人。只是按照规矩当先留下修为最低的。 只是当下这铁少爷在此,怎么可能让王二狗留下,铁保便拉着他随白烨而去,来到巷子深处,见原本的石墙竟然开了一道秘门。 三人进入秘门,在夹道里又追出一百多米,见那人扒开一堆砖石,钻入后面一个通往地下的暗道。 白烨想也不想随之钻入。王二狗看着黑暗不知去处的洞道,心里胆怯,深深咽了口唾沫,看向铁保。 铁保冲道:“你看着我干嘛。快下去!我在这里守着。” 王二狗实在害怕,鼓起勇气道:“按规定该是修为低的守卫……” 铁保呼一巴掌打得王二狗眼冒金星:“臭小子!竟敢跟我讲条件,你他妈的不想活了!快给我进去!” 王二狗畏惧他的强势,只好追了进去,看见前方点起火把的白烨,连忙赶过去和他一起。 暗道高两米,宽不到一米,仅能容一人通过。白烨和王二狗这便一前一后向里走去。 王二狗被铁保扇了个嘴巴,当着他的面不敢有怨言,当下埋怨白烨道:“都是你,非要看见什么可疑人。咱们本来在那里安分守着不就好了。非要来这种地方。” 白烨素知王二狗的性子,不愿与之争讲,一心探查着前方,兜兜转转,沿着地道向里走去。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白烨这一点光亮。白烨细看左右墙壁,全是一道一道挖掘的铲痕,见其干湿程度,最多不过四个月。 “这是最近才挖的,而药剂案发生在五个月前。该是与此案无关吧。”白烨心中盘算道,“不过在市井中挖此暗道也定然不怀好意,查一下也是应该。” 白烨小心谨慎向里走去,仔细脚下别踩着什么机关陷阱。 王二狗紧紧贴在他身后,牙齿瑟瑟发抖,不停嘟囔着“咱们出去吧,咱们出去吧。” 白烨被他这般贴着,走路很不顺畅,而且听他一直嘟囔也是心烦,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忽然驻步。 王二狗一不留神撞在他背上,慌张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白烨不耐烦道:“没有情况。” 王二狗毫无顾忌冲他嚷道:“没有情况你突然停下干什么,吓我这一跳。” 白烨道:“你既然害怕就出去吧,莫要这般紧贴着我。” 王二狗怎样也是个男人,而且入团比白烨早,在那些富家子弟面前抬不起头,难道还能在同样贫困子弟中抬不起头吗,当下撤开一步,嚷道:“谁害怕了?我是…是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想着一起能照应些。” 白烨见他撤开,不再多言,继续向里走去,七拐八拐正不知前方路何,忽又见那身影闪动,连忙快步追了过去,进到一间小室。 王二狗见他突然加速,火光远去,吓得又紧紧跟上,好在屋室空间大,否则又要撞上白烨,却也冲撞到屋里的铁笼子上。 忽然,从笼里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抓住王二狗。 王二狗吓得大叫一声:“有鬼啊!”慌忙躲到白烨身后。 白烨早已持刀在手,问道:“你是谁?” “救救我!救救我!” 笼子里的人叫喊道。 白烨听着声音熟悉,凑近了用火把一照,只见一个没有眼珠眼眶是血窟窿的人突然冲过来。 白烨不由身子向后一挺,却是没有退缩。王二狗则是吓得腿肚子直哆嗦,死死的抓着白烨的胳膊。 无眼人双手握着笼栏叫道:“救救我!救救我!” 白烨见他一身巡防营制服,尽管眼珠子被人抠掉,但是根据容貌还是能够辨认。 “大队长?!” 这关在笼子里的人竟然就是众人围捕的大队长。 此时,旁边的笼子里也传来一声稚嫩的呼救。白烨用火把照去,发现是一个八九岁的男童,心说该就是昨晚大队长抱走的孩子。好在孩子无恙,没有任何损伤。 大队长也听出了他的声音:“白小哥?是你吗?白小哥,快点救救我。” 白烨认出是大队长,又见他困在笼中,这才走上前来:“大队长,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大队长道:“是营总……” “营总?”白烨脑中不由闪过臃肿油滑胖子的画面。 与此同时,二人背后袭来一股杀意。 白烨回身一刀削向王二狗后背。恰有一刀砍向王二狗,被白烨挡下。他继而揪起王二狗将他拉到一旁。 但见一个戴着狰人皮狞面具的矮胖之人握一柄扑刀堵住了门口。 白烨见他体态臃肿,冷冷道:“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营总大人就不要再装神弄鬼了吧。” 那人当下去了面具,果然是营总。只是不再那般油滑懦弱,而是一副凶煞面孔,阴阴的看着白烨。 王二狗瑟瑟的看着营总,怯懦道:“你…你快些缴械投降,不然……” “不然怎样?难道我还有其他更好的路走吗?”营总冷哼一声,挥刀砍来。 白烨持刀应战,与其扑刀相撞之刻,只觉其刀体沉重,震得自己手腕颇痛,几乎拿不住刀,连忙双手持握,方才稳住。 “想不到这营总看似臃胖,但是膂力这般强悍,我若无血灵相抗,根本承受不了他此击。凭我一境修为奈何他不得。” 好在身旁还有王二狗,他尽管害怕,但是在危难时也自保拔刀,向营总砍来。 白烨和王二狗这便合二人之力与营总争斗起来。虽然依旧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想快速制住自己两人也不容易。 “但愿暗道口守卫的铁保能干点人事,见我们长久探查未出能够按照规定时间上报,派人前来营救。” 却又怎知那铁保在外面美滋滋的抽着旱烟,根本不记得他们入洞了多少时间。最后还是铁昌长时间见他们没回来,担心铁保出事不好向家里交代,这才向上峰报告,却也已经比规定时间延了近一时。 白烨和王二狗与营总大战数十回合,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白烨越战越勇,王二狗则越来越怯,一心想着怎么逃出屋子,若非白烨数次挡救,他怕是早就被营总砍倒。 营总知道他们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这才主攻懦弱的王二狗,争取早些解决一个,不料白烨凶狠,次次被他救下。只是那王二狗一心只想逃命,并不怎么顾及白烨。 营总计上心头,再不顾王二狗,转而强攻白烨。白烨极力支撑,见其后背露出破绽,连忙大喊王二狗袭杀营总背心。 王二狗果然未负营总所望,见到营总被白烨拖住后,屋室大门空出,根本不顾白烨,夺门而逃。 白烨见状大骂他不讲信义。营总全力一击将白烨短刀打掉,却是没有杀他,以刀柄将其击晕,继而奔出屋去追杀王二狗。 王二狗绝命之时,速度不慢。营总追出数百米才看见他的背影,却也不慌张,目测周围洞道位置,快速打开旁边墙壁上的暗柜,拉下里面的手闸。 但见王二狗所在位置两侧刺出利刃,尽管将他刺伤,却也被他灵巧躲过,继续前逃。 营总又快速拉下其它手闸,数道机关打开。王二狗也算是刻苦修行,尽管品行欠缺,但是功夫底子不差,接二连三躲过。 营总本来没把他放在眼里,此时见状不免有些担心,不断的拉着机关手闸。 王二狗快速逃着,本来顺畅得很,却突见前方窜出一只大花猫,冲他凶恶的叫着。 王二狗受到惊吓,下意识后滞,被营总瞅准机会拉下手闸。但一声惨叫,王二狗被刺穿在洞道中。 营总松了口气,再次回到暗屋,取出铁链背缚住白烨双手,又将他身上一应器具全部掏空,拖着他来到洞道最深处,接着又打开墙上一个暗柜,将里面三道手闸全部拉下。 便见他们刚才走过的洞道上方落下三道厚重的石门,将洞道死死封住,即便路虹他们赶到,没有一时也休想打通。 营总之后使劲推开尽头墙体,竟然是一个旋转暗门,将白烨拖了进来,丢在密室角落里。 他接着点燃蜡烛,开启之前烘烤人心猴心的闷炉,拿出他视为珍宝的那瓶高大男人赐给他的药剂,阴阴的笑着:“终于就要大功告成了。” 白烨受击不轻,本来起码要半时才能苏醒,但由于那三品丹药激发大量血灵的缘故,此时已朦朦胧胧的醒来,见自己被带到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墙上挂满了兽皮。 有红尾蛇皮、红尾老鼠皮、红尾兔子皮、红尾猴子皮,最后一张竟然是个红毛人皮。 白烨对于别的不敏感,但是那红尾兔子皮是再熟悉不过了,又见到对面摆满琉璃瓶罐的桌子前营总正自摆弄着一瓶药剂,知道这药剂案的幕后黑手就是他。 (这一章里有一个后面的伏笔,谁能找出来呀?) 01 玄煞 40崩屁符 营总见白烨醒来,嘿嘿一笑:“你的体质果然好,这么快就醒了,不枉我冒险折腾将你引来。” 白烨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而且衣服凌乱,知道身上的器械已经全被他搜走了,倒真是个谨慎的人。 白烨输阵不输人,斥问营总道:“你说你是故意将我引来这里的?” 营总点点头。 “你引我来做什么?” 营总冷冷道:“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也让你做个明白鬼。” 营总指着墙壁上的红尾兔子皮道:“这个你应该很熟悉吧。” 白烨道:“药剂案便是从这个开始的。” 营总摆了摆右手食指,退了几步,指了指第一张红尾蛇皮道:“不是从兔子开始的,是从这蛇开始的。” “蛇?”白烨觉得这蛇皮也似曾相识。 营总突然冷哼一声,破口大骂:“你们他娘的不就是天生好命拥有这血灵天赋吗!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啊!” 白烨被他的骤然变色吓了一跳,神情微微一怔。 “我们拼命努力半生,到头来还不如你们五六年。他娘的一个臭娘们,总在我面前颐指气使的,等我变身后看不把你活活折磨死。” 营总短时间发泄完毕,之后再次缓和下来,淡淡道:“不过这血灵天赋也确实是个好东西不是吗,能够延缓衰老,得享常人所不能享之寿。你说是不是呀?”最后朝白烨笑了笑。 白烨心说这个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一会儿怒骂,一会儿温笑的。 营总继续道:“都说这是天赋,哼!我却偏偏不信,一定有什么办法能使我们这些天生没有血灵的人也能拥有血灵。于是我就开始尝试试炼,果然让我寻到了办法。” “就是将你们这些身负血灵的人的天赋转接到我们的身上。” “只是太过冒险,一开始只能拿动物来做实验。但被该死的岑梅山和李文徽发现,那你们就成为我的第一拨实验品吧。” “蛇成功了,就再试老鼠,也很顺利,可就是到了更进一步的兔子时却遭到了瓶颈。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最后才知道是那个白痴魏大勇,竟然连洋甘兰和洋甘菊都分不清楚。” “而且还让人偷走了药腊肉,败露了踪迹。我费力拖着案子,让他快些捉回那些可恶的兔子。可是那个笨蛋两个月都没有捉完,最后还是让你给撞见了,捅到了神木门去。” 白烨道:“这么说魏大勇也是你杀的了?” “若不除掉他灭口,难道等着他将我供出来吗?好在我一直还有个人可用,不然去哪儿弄这么多流浪乞丐做实验呢。这次也全仗着他才能将你引来不是吗?” “大队长?”白烨忽而反应过来,“大队长是你故意暴露的?” 营总自信的笑着:“不错。你以为你们神木门的暗查我真的不知道吗?我也是有暗线的人,查我?” “既然如此,我索性将计就计,在药剂配好之后,故意放出了指向李府的荧光剂线,你们果然循迹查来。” “再加上有人看见他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地窖闹鬼的茶楼隔壁,又怎么会不重点围捕呢?” 白烨道:“茶楼地窖闹鬼也是你故意弄的?” “那个倒不是,算是我的一点失误吧,没算到该死的老鼠洞竟然联通了我下面的密室和上面的茶窖。好在我及早发现,及时开辟了这里。原来那个地方正好作为虚巢,让路虹那个臭娘们好好的在地下迷宫里转吧。” 白烨心说:“我道四五个月前茶楼伙计就怀疑地窖有异物,为何等到这时候才报案。看来是中间他撤出了,消停了一段时间。最近他为了引神木门来查才又故意在下面出声,引得茶楼伙计来报案。当真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引自己前来,于是问道:“可是这些与引我来此有何相干?” 营总指着墙上的各种动物和人的皮说道:“你可知道这些都是怎么试验的吗?” “哈哈,先是让具备妖灵的妖兽喝下药剂,然后宰杀掉,用妖兽的肉给人吃,人就会变成相应妖兽,只是之前试验太浅,不能成为一模一样的,直到后来有教主助我,才终于在妖猴身上试验成功,之后人也成功了,消除了红毛的后遗症。” 他最后嘻嘻笑盯着白烨道:“所以你说我为什么将你捉过来呀?” 白烨心中一寒,惊道:“你想让我喝下药剂,然后再吃我的肉,使你自己拥有血灵天赋。” “算你聪明。从得知你突然暴走打废于大彪我便知道你身负血灵,本想将你先一步收进我巡防营来,以待此时。” “不想你最后还是被神木门发现收下。我本来都断了念想,不想昨日又在温泉山庄见到你,而且还知道你是筑基四境的优秀体质。如此天意,我又怎么舍得放弃呢?” 白烨不由心说:“日后当真不可再碍于面子告诉他人自己秘密,果然是会酿成大祸的。” “你是在后悔昨天告诉了我你的四境体质的事吧?”营总嘿嘿阴笑道。 白烨见被他看透,打心底里泛起一股寒意。 “只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 营总又突然变了脸色,过来狠狠捏着白烨的嘴,将药剂灌进了他的嘴里。 白烨前一刻还见他有说有笑,尽管是阴笑,但后一刻就突然变脸,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灌下了药剂。 白烨只觉得一股戾气从腹中升起,迅速涌进自己的血脉中,异常霸道的循环过全身,最终聚合向心脏,就要压缩他一身血灵于心,却在此时他心脏中的三品灵丹暴起。 似是见到有异物敢来侵染自己,一下子将半数药力尽数释放,激发血脉生发大量血灵,汹涌澎湃的血灵犹如洪水猛兽席卷向侵袭而来的不速之客,将这异物药剂团团包裹。 机体的自我防疫系统启动,压迫着药剂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沿着药剂袭来的路径重新循环,将全身上下彻底清洗了一遍,非但扫除了这异物,便连之前沉积体内的赃物也一并被扫除,全部倒逼回了胃里。 白烨只觉得恶心不已,哇的一口吐出一大团黑色粘稠的东西,好像大粪一样腥臭非常。他见状越发觉得恶心,接着更汹涌的呕吐起来。 营总见状大惊:“这…这…怎么会这样?之前试验没有这一步啊。” 此时,由于机体本能自我防御保护,白烨体内血灵被迫与机体产生了紧密的亲感,以便能够顺利清除异物。 白烨只要心念机体哪里不舒服需要清除异物,血灵便会听话的汇聚过去,竟是将需要磨合一年半载的控灵之感在此危命之时霎时掌握。 而且由于血灵瞬间暴增,为了避免自爆,机体自发将多余的血灵引出体外。而白烨又被背缚绑住,所有劲道全部集中到了手上。 白烨顺势利导,只好让余灵从指端冲出,散于身后。而有此灵力的溢散,竟然唤醒了他屁股兜里的某个东西,突有一股什么东西即将要爆发的感觉。 他忽然想到屁股兜里的是老贺送给他的阴符,不由打心底里佩服老贺的先见之明,自己竟然真有这么一天被人背缚着,不能从怀里取东西,而且即便能取,怀里的东西也都被谨慎的老狐狸掏空了。 他当下连忙从屁股兜里取出阴符,由于被反绑着,只能是转过身撅着屁股手拿符对准营总,御灵符上,心说也不知这符里封印着什么法术。 与此同时,那阴符爆散出一声巨大的屁响,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恶臭轰向营总。 白烨大惊,便似自己放的屁一般,随之感到内心深处泛起一股无奈:“确实像老贺那老顽童送的东西。” 由于冲力太大,锁绑白烨的铁链也被挣断。他重获自由,连忙翻身而起,仗着手上还有溢散的残灵,挥拳打向营总。 营总被刚才的巨屁崩飞,撞塌了身后的桌子,上面摆的瓶瓶罐罐摔碎了一地,里面竟是一块块腊肉,再看旁边残罐上贴着的“蛇”“鼠”“兔”“猴”“人”的标签,该是之前试验剩下的药剂腊肉,被营总收藏在这里,便如对面墙上的红尾兽皮。 不过尽管营总被崩屁符崩飞撞伤,但由于这符只是张草符威力有限,他不过就是受了重击,但并没有伤及根本,还拥有着相当的战斗力,与拳头附灵的白烨斗拳依旧不落下风。 营总的武力相当于筑基四境修士,即便受伤也顶多落到三境水平,而白烨此番冲破指端灵窍也不过才是二境实力,最多因为拳头暂时附灵勉强达到三境实力。 但随着余灵散尽,白烨的实力逐渐回落,不再是营总对手被他打摁在地上。 营总十几年转接血灵的愿望落空,一时间恼羞成怒,又见到地上散落的药剂腊肉,这便随便捡起一块塞进白烨嘴里,怒道:“让你变畜生!让你变畜生!” (下一章继续不要停!) 01 玄煞 41奖惩 白烨力量不及,被营总将腊肉塞进了嘴里,当下假意吞下,实际藏在舌下,故作浑身战栗的痛苦状。 营总这便松开他,看着他即将要蜕变的样子,得意的哈哈大笑。 白烨这便趁其不备,瞅准机会噗的一口吐出腊肉,不偏不倚正好吐进他大笑的嘴中。由于嘴笑得很大,腊肉瞬间进了食道,吞咽下去。 “你……”营总大惊失色,就要扑向白烨,却忽的全身战栗起来,脸上长出灰毛,与当年白烨见到的吃了兔子腊肉的王猎户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外面的石门发出隆隆巨响,该是神木门营救的人来了,已经开始推撞最后一道石门。 营总知道吃了这早期的药剂腊肉不出半时便会变成神志丧失的长毛怪,只有再变回兔子时才能够恢复意识,当下连忙打开墙上的暗柜,按下里面的手闸,这便见屋子墙壁上开出一个新门,当下就要逃走。 白烨连忙过来阻止,却又怎是他的对手,被重重推开,摔在墙角,浑身都散了架,暂时不能动弹。但他也抓撕了营总的衣服,露出后肩膀的皮肤,发现营总那里有一个奇怪的纹身,乃一条三头黑蝠龙。 等白烨好容易舒缓过来,扶墙站立起来时,路虹和蓝染他们也撞开石门进来了。 白烨连忙指着屋里新开的门急道:“是营总!快点追,他跑了!” 路虹这便急忙追去。 蓝染则过来照顾白烨:“你没受伤吧?” 白烨摇摇头:“只是撞了一下,缓一会儿就好了。” 蓝染脸色不佳,讷讷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白烨见他神情暗淡,问道:“组长,出什么事了吗?” 蓝染道:“王二狗死了。” “什么?他死了?”白烨不解道,“他不是逃走了吗?” 蓝染道:“他确实是在逃离的路上被突现的刀阱刺死在了洞道里。” 白烨尽管没觉得王二狗该死,但是对于这样一个不讲信义舍自己而去致使自己陷入绝境的人的死也丝毫不感到悲伤,直接淡过,接着对蓝染道:“那边屋里铁笼中的大队长和男孩儿你们当也救下了吧?” 蓝染点点头,但情绪依旧未从王二狗的死中解脱出来:“他一家老小今后可怎么办呢?” 白烨这才想起来王二狗是他领进神木门的,轻轻叹了一声:“应当有抚恤金吧?” 蓝染点点头:“过几天该就能发下来了。只是我该如何面对他的家里人呢?” 白烨道:“尽管王二狗的为人我不喜欢,但是毕竟也和我短暂组队。我陪你一起去吧。” 蓝染欣慰的点点头。 白烨见其他队的人进来屋子搜集证物,对蓝染道:“咱们出去吧,别干扰他们收集证物。” 二人这便进入屋中暗门,准备离开。 白烨心说自己头一次经历生死之劫就在这密室里,不由再次回头看来,瞥见墙上的红尾蛇皮,脑中忽而一亮:“难怪我刚才看见觉得眼熟。之前守护红夕颜的妖蛇就是这个样子,还有我后来救下的那条蛇也是。” “它们该不会也是这药剂试验的受害者吧?”白烨想起自己尚存有解变兔子的药,心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解这蛇。” 二人走出洞道,来到地面。 明媚的阳光再次照来。 白烨久陷黑暗,又和那种魔鬼式的变态待在一起,当下重见阳光,真是前所未有舒畅,竟从来没觉得阳光这般明亮这般温暖。 回忆起适才地下暗洞的经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来的。 这地下洞道的开口在距离北城门很近的死巷子底。原本的地方被居民砌了个鸡棚子。如今正满巷子的飞走着鸡。 主人在旁边不住的骂着:“喂着喂着鸡他娘的窜出一个人来,吓我这一跳。刚刚才把鸡赶到一起又冲出来一个,弄得满天飞鸡。你们要干嘛呀!” 他正自叫嚷着,蓝染和白烨也出来了,连忙拽住他俩要说法。蓝染给了他一吊钱才最终令他闭嘴。 白烨看看鸡窝又看看前方巷子口斜对着的城门,言道:“这个老狐狸每一步算得倒是仔细,如此洞道开口又隐秘,又距离城门近,逃出城门只在片刻。” 他和蓝染一起赶出城去,正好碰到返回的路虹。白烨见她双手空空:“团主,没捉到吗?” 路虹摇摇头,恨道:“这老狐狸当真狡猾,选在这岔路最多的北门逃跑。” 白烨宽慰路虹道:“团主不必忿恼,那营总吞食了兔子腊肉,不久便会变成兔子,再也不会做恶了。” 路虹闻言心情舒畅了许多:“自作自受。”又看了眼白烨:“你没受伤吧?” “多谢团主体恤,属下没有受伤。” 路虹点点头:“你也真是命大啊。不过有此经历对于你的成长将大有好处。回去神木门好好将你在地下暗道里的事详细说一遍。” 三人返回神木门时险些撞上焦急出门的明丹灵。 明丹灵见到白烨平安归来,喜道:“我刚回来便听说你陷入地下暗窖,正要去寻你。如此无事了?” 白烨见她紧张自己很是安慰,心说当真没白交这个朋友,说道:“放心!我死不了。玲姑娘的蜜奶玉米我还没吃够呢。” “少贫嘴!究竟怎会一回事?”明丹灵狠狠捶了下他胸口。 蓝染见路虹还在一旁,对明丹灵道:“玲姑娘,咱们和团主一起进去再说吧。” 明丹灵这才反应过来路虹在一旁,对她礼拜过。四人这便一起进到后堂。 白烨将详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但是没说自己心内嵌有灵丹的事,只说不知怎么回事就将药剂吐了出来。 三人啧啧称奇他竟然又这般晋了一境,也算是因祸得福。 但利用崩屁符重伤营主的事白烨没说,只是这个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实在说不出口。 路虹、蓝染和明丹灵听后恍然一叹,世上竟有如此转摄他人血灵天赋的邪法,为恐告诉其他团员泄漏出去再被有心的邪人利用,于是仅限他们几人从头到尾经历过此事的人知道。 好在大队长也只是营总外围抓实验者的狗腿子,对于核心秘密也不清楚,便由他的口供加上从密室搜出来的药剂,造了一个营总配制使人变野兽的药剂的案子,最后营总自食恶果吞吃了药剂变成了兔子,便了结了此案。 而那个和大队长关在同一间暗屋里的男孩则是事发当日早上去巡防营衙门报案的甜汤馆老板的儿子。 夫妻得到通知孩子被救,慌忙跑来神木门,向众人磕了无数个头,尤其是白烨,更是感激不已,说今后来他们甜汤馆吃东西全部免费。 结案大会在武院二境修炼场上举行。 路虹公开嘉奖了此案最大的功臣白烨,奖励三十两白银,而且二境之下的义务任务全免。当然,他若是想参加依旧欢迎,并另算薪资。 白烨所在外八组组长铁昌见到白烨获得大功劳眼红,戳了戳旁边的铁保。 铁保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向路虹道:“团主,在此次任务中,白烨归属我们外八组,如何只奖励他一人呢?我们是一个团队呀。” 路虹脸色瞬间沉下来,肃道:“大案子圆满结束,全门团上下一片喜悦。本来不想破坏这良好气氛,不再追究。不想你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蓝染!” 蓝染立时走上前,当着参加此次任务的二十组八十人的面,郎声道:“外八组组长铁昌在此番任务中严重失职,行事懈怠,毫无担当,与组员铁保一同违反团规,逼令修为低于自己的团员犯险追踪嫌疑人,且未按时上报及时营救,致使一名团员死亡,一名团员身陷险境。” “特此宣布对二人的处罚决定,铁昌铁保二人罚俸一年,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割去目前所有已完成任务,从头另行开始!” 铁昌见抢功不成反受罚,如何能受这个气,立时站起来不服道:“不奖便也罢了,凭什么罚我们!” 路虹冷道:“铁昌罚俸两年。可还有话吗?” 铁昌依旧不服,嚷道:“我就是不服!凭什么他一个傻子入门不到半年就得到这么大赏赐。我可是铁氏嫡孙,凭什么不奖反罚。” 路虹继续道:“铁昌罚俸三年。” 铁保连忙过来拉住铁昌,连连向路虹赔罪。 铁昌却越发起劲,喊道:“罚就罚,本少爷在乎你这点银子吗!在铁家还从来无人敢这般罚我呢!” 路虹冷冷一哼:“铁少爷,这里不是你家。少给我摆什么铁家少爷的架子,在我眼里你与其他平民子弟并无不同。可能……也许你还不如他们。” “我不干了!” 铁昌狠狠挣脱劝说的铁保,离开了修炼场。 路虹大手一挥:“请便。”接着对铁保道:“这位铁少爷你是否也一起走啊?” 铁保连忙恭敬拜道:“属下不敢,甘愿领团主罚。”暗中则恶狠狠瞪了白烨一眼。 (一章一时爽,一直看来一直爽!下一章继续!当然砸票的大大是最帅的!) 01 玄煞 42反抗 大会结束,奖惩已定。 白烨在武院门口等蓝染一起去给王二狗家送抚恤金。 明丹灵出门见到他拍了下他的肩膀:“在这儿等谁呢?” 白烨肩膀顿时火辣辣的,心说这姑娘好大的手劲,不由道:“等玲姑娘你过来拍死我呀。” “少贫嘴!” “等组长去王二狗家送抚恤金。”白烨见她神情轻松又一个人,忙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明丹灵最是受不了这种哭啼悲伤的场面,连连摆手:“你们去吧。我还有个约会。” “约会?”白烨见她拿着一个长长的礼包,趣道,“跟哪个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呀?” 明丹灵白了他一眼:“跟你妹!” 白烨心里一愣:“我去!这异世古代就有这样怼人的词语了吗?” 明丹灵见他一脸疑惑,以为他没明白,无奈道:“你有几个妹呀?” 白烨方才反应过来是白莲,心说:“原来还真是我妹。”于是道:“你约我妹妹?干嘛呀?我妹妹可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呀。” 明丹灵道:“上次说好给她的缎料。” 白烨道:“你俩还真是投缘啊。” 蓝染这时出来了。明丹灵冲他打了个招呼便自离去了。蓝染和白烨则向反方向走去。 明丹灵走出数步方才反应过来,回头冲白烨喊道:“臭小子!谁不单纯谁不善良了!” 蓝染耳朵一紧:“是不是玲姑娘在喊我们呀?” 白烨连忙拉着蓝染加快脚步:“没有啊,组长,你听错了。哎,组长,咱们该拐弯了呀?” “其实直走也行。”蓝染讷讷道。 明丹灵见白烨拉着蓝染迅速转过了街角,忿忿道:“下次让我见到你你死定了。”但想起他适才拉着蓝染快速逃离的狼狈背影,又不觉滑稽,噗嗤笑了出来,娇哼一声,转身离去。 明丹灵修行天分奇高,具备稀有的御风血灵,从小倍受家族长辈器重,并得到重点栽培,用心程度不下于嫡系子孙。 但由此也剥夺了她许多的快乐,从小到大就只知道一味的修行晋级,有任务也都是跟随长辈一起。 偶有同龄人,也都因为她的身份天资容颜而对她推崇备至,根本没有这般平等无拘束的朋友,使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凡幸福感。 今天裁缝院休沐。 白莲早早的便等在珍芋甜汤馆门口。 店里的妈子嫌她站在门口挡着生意,将她赶到侧面站着。 这时,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来到甜汤馆,打扮得花枝招展,也都清靓美丽,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女儿。身后各跟着一个丫鬟。 她们刚刚来到甜汤馆前的街面,店里的妈子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殷勤道:“铁小姐、张小姐,今儿个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进来喝一碗甜汤啊。今儿个用的可是难得的紫芋啊。” 原来是铁家的三小姐铁媚儿。旁边的女孩儿是巡防营三队长的闺女张菊。 张菊闻言忙道:“媚儿,紫芋可是难得一见,进去尝一碗吧。” 铁媚儿道:“逛了一上午了,扣子和装饰物也都买齐了,先歇歇脚再逛也好。” 二人这便带着丫鬟迈入甜汤馆。 刚来到门口,张菊拉住了铁媚儿:“媚儿,你瞧那是谁呀?”说着指了指门侧角的白莲。 铁媚儿见是白莲,当下冷冷一笑:“我倒是谁呢?这不是咱们这届手最巧的白莲大小姐吗?” 白莲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抬头看来,心中一凛,自是认识她们两个是自己裁缝院的同窗。 铁媚儿是她们班里手最巧的,一直备受教员们的喜欢,因为去了西昌府嫡系铁家一年帮忙嫡系大小姐准备婚礼绣品,所以今年跟着新一届的再学习。 却不料这次回来后,她这个曾经在教员嘴里最手巧的而且还去西昌府长了一年见识的最优秀的学员竟然被一个来自穷苦巷的贫家女儿给比下去了。 可是技艺作品就在那里摆着,谁也不眼瞎,也难昧着良心说话。尽管还是有大量的人因为权势和金钱围着铁媚儿,但她已经不再是裁缝院唯一的中心。 再加上白莲人好心善从不藏技。学员们有什么不会的她都尽心尽力的教别人。一些原本需要拿东西讨好或者是答应给铁媚儿干活才能从她那里学习的技法,在白莲这里都能够免费学到,而且态度还好,技艺也更高。 这些人便也渐渐转到白莲这边来。白莲的口碑人气逐渐超过了铁媚儿。铁媚儿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于是有事没事便欺负白莲,不是撞翻她的针线篓就是抹脏她的布料,甚至伸脚绊倒她让她当众出丑。 白莲本也气愤,但知道自己这学习的机会得来不易,不想因为闹事被开除。她们都有背景,一旦发生摩擦,倒霉的一定是自己,于是能忍则忍,能躲就躲。 但不想在裁缝院小地方躲过了,今天休沐在桐城里却撞上了,不由暗暗叫苦。 铁媚儿瞟了眼面前的甜汤馆,讥笑道:“怎么着?白大小姐,今儿个也来吃这甜汤啊?” 白莲知道自己再待下去讨不着好,忙道:“我只是路过,就要走了。”转身就要走。 两个丫鬟立刻跑过去堵住她的去路。 铁家丫鬟道:“我们家小姐跟你说话呢。” 白莲被她们四个人围着,根本走不脱,略有些紧张。 铁媚儿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要不然我请你进去喝一碗吧?只要你答应给我们两人的丫鬟一人做一个荷包。” 白莲道:“我不吃。” 张菊是铁媚儿的跟班,当下道:“媚儿请你是给你脸了。你还不接着!你是不想在裁缝院混了吗?” 白莲久受她们欺负,早就压抑在心,今天又本来是开开心心的过来找玲姐姐拿云缎,结果又受她们的气,又见不在裁缝院里,不受院规拘束,当下也不再忍,抬头直视张菊:“我说我不吃,也不想给你们的丫鬟做荷包。” 张菊见她竟然敢回嘴,还直瞪着自己,顿时来气,啪的扇了她一个耳光:“臭丫头敢瞪我!在裁缝院有教员护着你也就罢了,出来了你就是个穷丫头,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白莲捂着脸,愤怒的瞪向张菊,回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由于速度太快,张菊根本没反应过来,也压根儿没想到一直和气老实的白莲会还手,怔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竟…竟敢打我?” 白莲愤道:“你打我我还不还手!” “臭丫头!”张菊对丫鬟道,“给我摁住她,看我不揍死她。” 白莲想要反抗,但是自己怎么是两个丫鬟的对手,被人死死扯住双手。 “敢打我?”张菊扬手就要再打向白莲。 却见一只纤纤玉手凌厉打来,狠狠的扇在了张菊脸上,将她打倒在地,而且还是脸着地,妆容尽毁,灰头土脸。 两个丫鬟见状忙放了白莲,过去扶她。 白莲回头看来,喜道:“玲姐姐!” 明丹灵搂过她的肩膀,向她比了个棒的手势。白莲咧嘴笑着。 明丹灵瞥见白莲微微肿起的脸,有些心疼,御灵于手敷在她的脸上,片刻消了肿。 甜汤馆妈子见两位常客贵小姐在这里挨了揍,过来推搡明丹灵:“你谁呀?敢在这儿找事。” 明丹灵见这妈子触碰自己,登时怒了,抬起一脚将她踹进甜汤馆,撞翻了一张桌子。 “什么脏东西也敢来碰我!”明丹灵怒喝道。 “你有胆子别走!”妈子这便哇哇叫着跑向后院喊老板娘。 铁媚儿见白莲来了个厉害帮手,瑟瑟的退了两步。 张菊起来后也顾不得整理妆容,指着明丹灵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打我!我可是巡防营三队长的女儿!” 明丹灵冷冷一哼:“什么混账巡防营三队长的女儿,你爹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你个东西。” 就在这时,忽见铁媚儿眼睛一亮,接着跑向明丹灵身后,叫道:“哥,你快来!有人欺负我们!” 明丹灵侧头看去,发现原来是铁保。 上午的结案大会刚被当众训斥,原本无精打采的他听见铁媚儿说有人欺负她,立时怒道:“怎么什么人都敢瞧不起我们铁家!今天我非得出出这口恶气。” 但等他来到跟前见到是明丹灵后瞬间没了脾气,这个在他们二境组中修行最快马上就要为晋升筑基三境的天才少女。 铁媚儿没有注意到她哥的表情,指着明丹灵道:“就是她!” 明丹灵面无表情,怔怔的看着铁保。 铁保被瞅得心里发虚,客气道:“玲姑娘,是你呀?”又见她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儿,没话找话道:“带着妹妹出来吃芋圆啊?” 明丹灵冷冷扫了眼铁媚儿:“是啊。这个是你妹子?” 铁保讪讪的笑着,又见他妹妹手指着明丹灵,连忙抓过她的手:“玲姑娘你们慢慢吃,我们有事先走了。”这便硬拉着铁媚儿离开。 铁媚儿边被拉走边不忿道:“哥你怕她干什么呀?不就是一个混女吗?” 铁保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快别瞎说了!她可是我们二境组修为最高的人,不日就会晋升三境。到那时三个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张菊听见后猛的一诧,惊愣的看着明丹灵。 明丹灵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还不快滚,站在这里等着找打吗?” 张菊这才反应过来,在丫鬟的搀扶下灰溜溜的走了,小声嘀咕道:“真是看不出白莲那个穷丫头有这么大的背景。” 铁媚儿和张菊两拨人刚走,甜汤馆的妈子又带着老板娘和几个男伙计出来了,指着明丹灵道:“就是她!闺女,捣乱的就是她!” (感谢大大一路看来的支持和鼓励,章鱼会努力码字的。票票和收藏还请多多的来呀!) 01 玄煞 43顶梁柱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老板娘再见到明丹灵后怒气瞬间散了,连忙鞠躬拜道:“原来是神木门的杀使。” 妈子顿时一愣:“你…你是妖杀师?”但为了不栽面子,依旧不忿道:“杀使也不能欺负人呀。” 老板娘忙对她娘道:“娘,咱们圆儿就是他们救出来的。那天我去神木门接圆儿时见过她的。” 妈子立刻变了脸色:“当真?”忙问明丹灵道:“是你救了我外孙?” 明丹灵淡定的拍了拍白莲:“不是我,是她哥哥。” “哎呦喂!你说我这都干了些什么事呀。”妈子说着打了下自己嘴巴,“我真真是狗眼看人低,竟然把大恩人的妹子赶到门边上,真是该打真是该打,快快快!进来进来!”接着向后厨喊道:“来一煲顶级珍宝芋圆!” 老板娘也一起引着明丹灵和白莲上到二楼的雅间,不停的赔着不是数落着她娘。她娘也是连连自我检讨。 白莲看着她们这样儿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说些软话,但被明丹灵暗中拽了一下,便没敢言语。 老板娘母女一直陪着她们来到雅间坐好。妈子侍立在一旁。老板娘亲自下去后厨将芋圆甜汤煲端了上来。妈子正准备亲自给她们盛。 明丹灵嫌弃那妈子,皱眉道:“我们自己来。你们下去吧。” 老板娘母女二人这才恭敬的合门退了出去。 明丹灵整个过程一直板着脸,直到她们走后才变了颜色,笑道:“莲儿妹妹快吃吧。这家芋圆甜汤不错的。” 白莲看着这顶级芋圆煲道:“姐姐,这一煲不便宜吧?” 明丹灵道:“放心吧,不用你花钱。”但见白莲一副也不好意思让自己花钱的表情,当下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个懂事儿的孩子。不过也不用我花钱。” 白莲一愣,不解道:“那谁结账啊?” 明丹灵道:“你哥哥救了老板的儿子,许诺只要是你们家人来吃都免费。说起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呢。该算是你请我吃的。” 白莲这才放心的吃起来,兀自嘟囔道:“即便这样,也不能总这样来白吃人家的。哥哥救人也不是为了这个。” 明丹灵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欣慰的笑着。 二人吃完后。明丹灵将包好云缎给了白莲。 白莲也拿出早已绘好的图样给明丹灵让她挑样式。明丹灵挑了两个,又问白莲最喜欢哪两个,让她又给自己挑了两个。 二人之后又闲聊了两时,直到天色转暗这才离开了甜汤馆。明丹灵趁白莲不注意,搁下半两银子在雅间桌上。 王二狗家所在的县城距离桐城实在太远,蓝染和白烨走了近四时,直到天色转暗才抵达,先去了神木门驻派县城的衙门,由当地杀使带领他们前往他所在的村子。 杀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名叫楚鹏,筑基三境修士,中等身材,在得知王二狗死后唏嘘不已。 “我原本还想等二狗修为晋级二境后跟班主说说把他调回来补充人手,不想竟然英年早逝了。话说回来这二狗是怎么死的?” 蓝染没敢说具体,只模糊说他是执行任务时死的。 楚鹏道:“二狗这孩子确实不错,是出了名的大孝子,挣了钱也不舍得花,把钱全部寄回家里来。自己只吃膳厅,为了省衣服,几乎不出武院,只那一套衣裳也是为了出任务和回家的时候穿。唉…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由于利己忘义,白烨对王二狗印象不佳。若非蓝染记挂着他,自己陪蓝染而来,对于这个人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只是如此一个在他的价值观中被划归于极端利己主义的人,竟然能够对家庭付出如此,甚至还超过了自己,不禁有些讶异。 他当下问楚鹏道:“二狗在他们村口碑怎么样啊?” “不错不错。”楚鹏赞不绝口道,“口碑很好的。每次回来都挨家挨户拜访邻居街坊,拜托他们在自己不在时照顾他家,也主动和我们班里的妖杀师一道除邪,要不然我们怎么想着将他调过来呢。当然这也是他的愿望,想调回来照顾家。” “那他除邪时的表现怎么样啊?”白烨十分关心这个,能得到楚鹏的认可,该不会是个忘义的人。 “不错的,开始时事事都冲在前头,很勇猛的,就是在前年一起案子里遇到了危险,差点儿没了命。可能是吓怕了吧,之后就不怎么冲在前面了,有些过于谨慎。” “不过也能理解嘛。他是家里老大,他爹长久瘫在床上,他娘腿脚不好不能走远道,只能在家给人纳鞋底挣些小钱,妹妹只有六岁,弟弟十一岁了正在上私塾。一家人全靠着他养活。” “他如今出了事,这一家子可真是塌了天。真是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面对他家里人呐。” 白烨听完后没有再说话,讷讷的点了点头。 “前面就是二狗家了。” 楚鹏指着村中的一户人家道。 白烨看去,是一间青砖大瓦房,与周围的房子比没有多好到哪里去,只是新一些,该是近几年刚修葺过。 蓝染道:“这房子该是二狗入了团后修的吧?” 楚鹏点点头道:“是的,那孩子第一个月挣着钱就先修的这房子,说是不能再让别人瞧不起他家。” 白烨闻言心中一凛,想起自己也曾说过这句话,正自出神忽觉背后有人。 三人回头看来,见是一个斜背着布袋包的十一二岁少年,长得和王二狗有几分相似。 “这是……”白烨道。 楚鹏短叹一声:“二狗的弟弟,狗剩儿。” “狗剩儿呀,下学了?”楚鹏对少年道。 狗剩儿认识楚鹏,向他跑过来:“楚大叔。” 他又看了看蓝染和白烨,对蓝染道:“哥哥,俺认识你。那年就是你把俺哥领走的,俺家才好起来的,有肉吃了。俺爹娘一直记挂着你的好呢,说你要是再来一定要好好感谢你给你包饺子吃。你今天可是来了!晚上有饺子吃了!” 蓝染见到狗剩儿这般开心,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一时难言。 白烨蹲下身子拿起狗剩儿的书包:“狗剩儿的书包真好看,是谁给你缝的呀?” “是俺娘。” “是专门供你读书用的吗?” 狗剩儿道:“书包是俺娘缝的,但是供俺读书的是俺哥。” “俺爹娘本来不同意俺去读书的,是俺哥见我想读书,说服了爹娘让俺去读书的。” 白烨不由想起了她妹妹,和这狗剩儿年龄也差不多,也是一样由哥哥出钱上学馆,再一次与王二狗有了共通之感,又问狗剩儿道:“狗剩儿呀,天这么晚了你怎么才下学呀?” 狗剩儿道:“俺哥给俺一年交着五两银子的学费呢。俺可得好好珍惜,不给俺哥丢脸。俺笨,不如那些县里的孩子,但是也要写完今天的字,不能白费俺哥的这份心。俺将来也要成为俺哥那样的人,帮俺哥撑起俺们家,将来也供俺妹上学馆,不让俺哥这么累。俺哥那件褂子都穿了两年了也不舍得换新的。” 楚鹏闻言眼眶泛红,用粗糙的大手摸着狗剩儿的头:“狗剩儿乖,真懂事。” 白烨沉沉的叹了口气,没有再问话。 “楚大叔、二位哥哥,咱们快走吧!俺爹娘知道你们来一定很开心的!” 狗剩儿说着拉着他们向家里跑去。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都沉默了,但也都知道相互的心思。该怎么跟这样一个家庭说他们的顶梁柱倒了。 狗剩儿还没进门就冲着院子嚷道:“爹娘小妹!楚大叔来了!还有你们一直念叨的恩人哥哥也来了!” 他娘是一个个子不高的普通村妇,容貌普通,脚步蹒跚又极力加快的向门口迎来。她妹妹跟在后面高兴道:“楚大叔!二哥!” 他娘忙道:“楚大人您来了。”又对蓝染道:“大恩人,您也来了。快屋里坐吧。” 三人进到里屋。 他爹瘫在床上,只能勉强用手撑着身子,算是对三人见礼,高兴道:“楚大人,还有恩人大人,这位大人,你们好哇。俺这瘫子不中用,不能下床见礼了,还请多担待。” “大叔不必多礼。”蓝染回礼道。 “老王你就躺着吧。”楚鹏道。 “狗剩儿,快给贵客倒水啊。”他爹又问三人道,“今天三位大人到俺家来是有什么事吗?俺们家二狗咋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呢?” 蓝染拦下要去倒水的狗剩儿,表情暗沉的对王二狗爹娘道:“大叔婶子,你们不用忙活了。” 白烨心中一惊:“难道这么快就要说了,不再铺垫铺垫吗?” 却哪里知道越是拖延越是折磨,反而不如痛快直说,省得他们欢喜之后再受沉痛打击。 王二狗他爹是过来人,一见到蓝染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劲,慌忙问道:“是二狗出事了吗?” 蓝染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他娘也急忙问道:“是二狗子得了啥病了吗?不能回来。” 狗剩儿这时也怔醒起来:“俺哥到底咋了?” 蓝染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是我们没能照顾好二狗。他殁了。” (唉……还是没有几个人评论和收藏呀……章鱼唯有努力更新,以证明自己坚韧不拔绝不太监的优秀品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可怜章鱼,投几张票票和说两句话。) 01 玄煞 44英雄 “什么?!”王二狗他爹闻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下子瘫趴在床上,圆睁着双眼,不住的颤抖。 “大恩人你是说笑的吧?俺们二狗怎么会…怎么会出事的呢?”王二狗他娘声音颤抖的说着,“俺一直叮嘱他不要去执行什么凶险的任务,就跟那武院里安生待着就好了。他怎么会……” 小花儿才六岁,不明白大人们在说什么,过来扯着她二哥衣襟问道:“二哥,殁了是啥意思呀?是去哪儿了吗?大哥去哪儿了呀?” 狗剩儿怔怔的看着蓝染他们三人,瑟瑟道:“你们是说…俺哥…死了?” 蓝染再次点了点头。 狗剩儿脑中忽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住,连忙扶住旁边的桌子。 他娘这时候则瘫坐在地上捶胸痛哭起来。 小花虽然懵里懵懂不太明白,但是见她娘伤心嚎哭,也受悲伤情绪所引,哇哇大哭起来。 “二狗啊!你走了可叫俺怎么活啊!可叫咱家怎么过啊!”他娘无助的哭喊着。 蓝染当下取出三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婶子,这是团里给的抚恤金,一共三百两,请节哀。” 白烨见状一愣,心说:“团里给的抚恤金不是二百两吗?” 狗剩儿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三百两银子,忽然无名火起,拿起银子狠狠扔到地上:“俺不要银子!俺要俺哥!俺要俺哥!” “二狗你走了可叫咱们家怎么过啊!” 他娘反复哭喊着,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晕厥了过去。楚鹏连忙上前掐她的人中,这才又缓了过来,嘴里依旧嘟囔着:“你走了可叫咱们家怎么过啊。” 狗剩儿听着他娘无助的哭喊,将身上的书包一丢,跑过去扶起他娘道:“娘,没了哥,还有俺。从明天起,俺不去读书了,出去干活养活你们。” 蓝染沉沉的叹了口气,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重新放在桌子上,对狗剩儿道:“狗剩儿,你现在还小,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撑起这个家。”又对王二狗他娘道:“这三百两银子你们收好,当能支应一阵。” 他接着又对狗剩儿道:“狗剩儿,还有一件事。你哥死前有个遗愿,希望你能好好读书,将来成为栋梁之才,替他继续撑起这个家,并交代我拿着给你攒的钱交完了五年的学费,让你安心读书。” 狗剩儿原本还满腔的愤意,一听这话瞬间和软下来:“俺哥真是这样说的?” 蓝染认真的点点头。 狗剩儿终于也支撑不住,坐在凳子上大哭起来。 白烨知道蓝染赶来时王二狗早已死停,哪里会有什么遗言,所谓遗言不过是他杜撰的,但是唯有这样才能够撑起他们家,不由对蓝染多了几分敬佩。 王二狗他爹见老婆孩子们嚎啕大哭,嚷道:“你们都别叫唤了!” 他娘和两个孩子听见他爹发怒,渐渐住了声,但还是不停的抽泣着。 蓝染他们也都怔怔的看向他爹。 他爹再次强撑着立起上身,两行清泪霎时划出,但依旧坚强的使自己不哽咽,对蓝染他们说道:“自从二狗进了这神木门,俺就做好了会有这么一天的打算。” “他干的是啥营生的啊?凭啥能挣这么多钱啊?他干的就是这保民卫国的营生。他如果不去冒险,那老百姓咋办?咋能不受妖鬼的伤害过上好日子。” 他爹接着看向蓝染,眼中充满了期盼:“俺就是想知道二狗他是咋死的?” 蓝染道:“他是执行任务时死的。” “俺知道是执行任务。俺说的是他具体咋死的。俺知道这小子自从那次事之后,就开始贪生怕死,只知道钻营升级挣钱,再也没了当年刚入门时的那股劲儿了。” “所以俺想知道他究竟是咋死的?是逃跑被人打死的,还是……” 蓝染一时间有些为难。 白烨连忙接道:“你儿子是为了救同伴死的。他死得其所,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他爹闻言心中的大石头一下子放下了,再次瘫倒在床上,欣慰道:“俺就知道俺儿子不是孬种!骨子里还有那股劲儿,还有那股劲儿!” 蓝染闻言看向白烨,眼中充满感谢。 白烨与他相视一笑。 白烨身上总共就一吊半钱,也全部留在了王二狗家。 三人在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一直这般沉默的走着。来到要分别的岔路口时,蓝染从怀里取出三十两银子递给楚鹏。 楚鹏道:“这是……” 蓝染道:“这是狗剩儿五年私塾的学费,劳烦楚大叔每年记得给他交。” 楚鹏道:“每年五两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蓝染淡淡笑着:“剩下的便是楚大叔的幸苦了。若是日后学费涨了您再捎信告诉我。” “嗨,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也该尽一份心才是。”楚鹏这便收下了银子。 三人就此作别。 蓝染和白烨夜行而归。 经历了这件事,白烨不由得感慨万千。 “倘若这次出事的是我,爹娘小妹该怎么办呢?” 白烨经历两世,加之生性豁达,既然选择了妖杀师这条路,便已将生死看淡,只是放心不下家里。 现在看似一切安好,可一旦自己没了,自己家岂不也会像王二狗家一样。 他娘虽然病好了,但是经此一番再也不能劳累挣钱,只能在家做家务。他妹妹又刚刚入学,出师怎样也要四年以后。他爹给人算命也是今天有明天无的,收入根本就不稳定,如何能撑起现在这个家。 “我确要为爹娘和小妹好好筹谋一下了。” 白烨这般想着事情,忽觉脚下扯绊,低头看来原是自己的绑腿松了,这便蹲下身子系着。蓝染看见他系绑腿,也蹲下来紧了紧自己的。 白烨先系好站起来,无意间扫过地面,也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怎地,竟然看见旁边蓝染的影子头顶缓缓长出一对长长的耳朵,赫然一惊,连忙看向蓝染头顶,却什么也没有。 他接着又看向蓝染身后,同样没有异状,再回过头看他地上的影子,也没了长耳朵,不由喃喃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蓝染起身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缓缓道:“又一年过去了。” 白烨也一同看向月亮,附和道:“是啊,再有六天就过年了啊!”心说:“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现在是什么日子了?是否还会有人记挂着我。” 他现在这个异世一年亦有十二个月,只是并非三百六十五天,仅有三百六十日,每月都是三十日,也没有闰年。 初始听闻二月三十号时,他还十分不适应。没有阴阳历之分,只有一种历法。简单说起来,与白烨前世的阳历相仿,却又过着阴历的节日。 他们嘴中所说的过年便是元旦,亦会放鞭炮庆祝,感觉便与前世过春节一样,家家户户团圆夜,也会正月十五闹花灯。 白烨真心觉得这个异世是与前世错乱又相仿的平行世界,一切那么熟悉,却又不尽相同,总是这里那里差了一点。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若有力量能将这种差异矫正,便能够重回地球了。 “组长,准备怎么过年呢?” 蓝染戚戚一笑:“自从来了神木门就只有我自己了,偶尔会去张叔家。” 白烨方才想起蓝染的家人在十年前全部命丧山魍之口,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又见他这副样子,想起那日独自一人无人陪过冬至的明丹灵,立时道:“组长今年不如来我家呀!” 蓝染一愣:“去你家?” “是啊是啊,嗯…不过也不能说是来我家。今年过年我已订好小汤山泉馆的家庭温泉屋了。我打算带上爹娘和妹妹一起泡温泉过年。组长你跟我们一起啊。咱们一大伙人肯定很热闹的。” 蓝染见他真心实意邀请,很是开心,只是不愿打扰别人,还是婉转拒绝了。 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南屏山。 白烨不禁想起了半年前从妖蛇嘴中抢下红夕颜的事,忽然联想到在营总地下密室中见过的红尾黑蛇皮,心说:“也不知道它们在不在?那药能不能救它们变回人。” “怎样也要试一下嘛。”白烨当下也不瞒着蓝染,将黑蛇的事跟他说了,说自己要去找那黑蛇看能不能救回它们。 蓝染见白烨侠义心肠,十分赞同,和他一起来到山脚下。 01 玄煞 45结拜 南屏山寂静的好像沉睡的魔鬼,不知何时会突然苏醒。隐藏其中的妖鬼野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窜起杀戮。深山里偶尔会传来悠悠的嚎叫,不知是何东西。莫名的恐惧好像雾气一样笼罩着整座山。 白烨深入山林二里余,找了棵大树,刮去上面些许树皮,露出木白,想着自己后天会轮值青岩崖,用匕首在上面刻着:每月二十六日之夜晚,青岩崖,红尾解药。 蓝染看着阴森静谧的南屏山,又看看白烨,想起他还没入门时便敢独闯这深山,不禁吸了口冷气,心中暗佩他的胆量。 二人离去不久。 他们待过的大树后面突然窜出一只灰毛红尾大兔子,看着大树木白上刻写的字,吱吱的叫着。 红尾兔兴奋的竖着长耳朵,竟然开口说话:“这几日暗中跟踪他们果然有收获。只要能重新变回人,重配药剂便指日可待了。”乃营总的声音。 妖物由于吸收天地灵气,能够于子夜短暂开口。当日白烨夜闻柳大夫和岑夫子说话便是如此。 就在营总窃喜之时,忽听它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营总大人别来无恙啊?” 营总突闻此声吓得一激灵,先是向前急跳几步,才转身看来,只见是一条红尾黑蛇,又听它说话的声音,当下惊道:“你是……岑梅山岑夫子?” “难得营总大人还记得我岑某人呀。”黑蛇吐着信子,竖起前身缓缓爬来,“一别十几年了,想不到咱们竟会在这里以这副样子再相见。” 营总瑟瑟道:“当日逃走的两条蛇中果然有一条是你。” 岑夫子以蛇目冷冷的盯着营总,便似看着猎物一般,事实上也就是盯着猎物。 营总先是缓缓退了两步,接着突然向前一冲,龇牙狠凶岑夫子。岑夫子下意识后缩。营总趁机转身逃走。 可它还没跑出两米就见一张血盆大口迎面咬来。营总躲避不及,直接撞了进去,被整只吞下。方见乃另一条大黑蛇,柳大夫。 岑夫子盯着木白上的刻字怔怔出着神。 柳大夫过来对他道:“你想去就去吧。” “那你呢?”岑夫子道。 “我?”柳大夫看了看山林外面的世界沉默不语。 ………… 白烨这一路返回恰好路过桐城坟场,想着过几日就过年了不能再来,想在年末再陪一陪老贺。 蓝染自从上次见过老贺,心中十分怵他,便不再与白烨一起,在岔路口与他分别,自己先行返回桐城了。 白烨沿着小路一路走来,远远看见坟场中一点火光荧荧,心说谁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烧纸祭奠啊,这便走了过去。 只听见老贺自言自语道:“老黑!今儿个是你一百一十整岁的生辰。老哥们我可没忘啊。看见没?给你烧过去的可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有卤鸡、酱肘子、烤鸭…还有大羊腿。” 白烨闻言心说:“他原来在祭拜朋友。”忽而娱乐精神上来,这便弯着腰蹑手蹑脚的过来。 凭老贺的修为,白烨即便再蹑手蹑脚,他也能够察觉,可是当下一来白烨修为再进,二来他专心祭拜,竟是没有察觉,被他悄悄潜到旁边的坟丘后面。 老贺接着道:“不过这瓶清酒咱俩可得一人一半,你说是吧?”当下自己喝一杯向地上倒一杯。 他接着揪下一只鹅腿,咬了一口,道:“不过你不爱吃这烧鹅,我就不给你吃了。” “谁说我不爱吃呀?”白烨突然跳上坟包接话道。 老贺吓了一大跳,酒杯都掉了,一下子仰倒在后面的坟包上,眼睛怔得好像铜铃一样。 白烨看着他这副样子,得意的哈哈大笑:“让你总吓我?怎么样?终于也被我整了一次吧。” “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跟鬼一样。”老贺见到是白烨后这才松了口气,不停的抚摸着胸口。 白烨跳下坟包,毫不客气的撕下另一只烧鹅腿,大口啃起来。 “你小子今儿怎么有良心过来了?” “这不快过年了,上次邀你去我家过年你又不去,想着过年期间起码十天来不了,先来看看你。” 老贺开心的笑着:“算你小子有良心。” 白烨道:“你祭拜的这是谁呀?” 老贺道:“是我的结拜兄弟,五十年的好哥们,老黑。” 白烨听这介绍就知道此人对老贺的分量,讷讷道:“五十年的兄弟,那是够深厚的。老黑是怎么去世的呀?” 老贺道:“四十年前暗夜神教在天门山一带行诡秘之事,被我们兄弟发现,不料暗夜神教一个行主在。老黑被他打死。幸哉千羽团主路过将我救下,否则我也早没命了。只是我伤了仙根,再也不能修行晋级,一辈子只能是妖杀一境。” 白烨闻言同情他道:“我道老贺你为何百岁了还只妖杀一境,原来是这般。若是没有这事,你起码能上三境。” 老贺倒是豁达:“嗨,比起我这结拜兄弟,我已经赚了四十年了。没什么可埋怨的。” 白烨看着他皱纹斑驳布满沧桑的脸庞,心说:“四十年了还这般记挂,感情一定十分之好。也不知这老黑什么性格,能跟老贺这老顽童相交五十年。” 老贺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老黑和你相仿,乃罕有的真阴血灵,也是个符箓士,上次我给你的那道符就是他留下的。” 白烨见他提到那符不由想起来多亏了它才救了自己一命,连忙感谢起老贺来。 老贺不由询问,听他讲述才知道他历了大险,不由替他捏了把冷汗,同时也很开心他又进了一境,最后戳了戳他,眉毛一挑一挑的道:“那道符是不是特别棒?” 白烨想起自己放大屁那一幕顿时无语,无奈的点了点头,都救了自己一命了,敢说不棒吗? 老贺自豪道:“那可是,这是老黑留给我的为数不多几张符之一。要不是跟你投缘才不舍得给你呢。” 白烨见他把留存了四十年的好友遗物送给自己,很是感动,同时也将老黑的性格猜了个差不多,心说如此一对逗逼顽童凑到一起也当真是难得。 只是如此半途走了一个,另一个一定会很伤心难过吧。不然也不会过了四十年还这般念念不忘。 他不由看向老贺,见他似是陷在了对老黑的回忆中,好像小孩子得了糖一样甜甜的笑着。 老贺忽然看向白烨,眼睛闪闪发亮。 看得白烨心里直发虚:“你想干嘛?”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这不巧了吗这不是!”老贺突然间跳了起来。 白烨心里发虚道:“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啊。” 老贺兴奋道:“你叫老白,他叫老黑,我认识他时他也刚刚入妖杀修行,也是有一天晚上我想吓唬他结果被他发现反被他给整了,你们一样都是阴阳血灵。而且我又恰好把他的符给了你,你说这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最关键的是你们的性格也差不多。” 白烨腹诽道:“我不是逗逼。” “老白!咱们也结拜为兄弟吧!” 白烨心说这逗逼的作风果然出人意表,但他确实也觉得与老贺情谊相通,而且他也不是受世俗礼教约束的人,并不在乎老贺的岁数和辈分,便也没有拒绝。 老贺当下用镰刀从旁边树上砍了三条树枝,插在了地上,用火折子点着,拉着白烨跪下,抱拳冲天郑重道:“我贺子轩!” 白烨闻言一愣,心说这老贺的名字竟这般清秀,当下也抱拳冲天道:“我白烨!” “今天在这里结为异姓兄弟。从今而后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天地作证,山河为盟,一生坚守,誓不相违!” 白烨当下学着前世电视剧的样子对老贺拜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老贺忙将他扶起来:“你我还是像以前老贺老白般称呼。兄弟记在心里就可以了。” 白烨认真的点点头。 老贺当下高兴的回过头,看着他刚才祭拜老黑的地方,兴奋道:“老黑你看见了吗?我又有一个好兄弟了。他叫老白,和你一样仁义胆大勇敢。我以后再也不会孤单了!” 01 玄煞 46叶缘 东方霞雪身穿九头灵凤的重锦长袍,端坐在台阶的顶端,身下的玄冰宝座晶莹剔透,身后一副高一丈六,长三丈三的九头灵凤浮雕,身旁各站一个侍从,一青一红,一女一男,冷若冰霜,闪眉电目。女侍四十上下的年纪,名为叶缘。男侍较为年轻,名为花情,正是陪同东方霞雪前去云霄城的侍从。 花情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侍卫恭敬的退出大殿。 叶缘冲飞灵道:“飞灵,此次来霞雪宫有什么事?” 飞灵向东方霞雪拜道:“禀告长公主,云雨轩谷雨已经辞世。” “谷雨死了?”东方霞雪略微一惊,“她今年多大年纪?” “方知天命。” “这个年纪正当年才是。怎么会突然去世呢?”东方霞雪冷冷的盯着飞灵。 飞灵并不触及她犀利的目光,低着头说道:“谷雨久居冰雪高原,虽然功力极高可以暂时抵御风雪,但是高原寒气毕竟过沉,日积月累终得风寒之症,五日前不幸辞世。但谷雨临终前恐其死后再无力为长公主效力,特命属下推荐其大弟子云无相前来为长公主效力。” “云无相?”东方霞雪上下打量着云无相,问道,“谷雨的弟子不是个女娃么?” “谷雨一共有两个弟子,一男一女,之前她来这霞雪宫述职时所带的是其二徒弟。大弟子当时留守云雨轩,故而长公主未曾见过。” “是么?”东方霞雪转眼看着云无相,“你都会什么武艺?” 云无相道:“禀长公主,属下能使得一手快剑。” “快剑?”东方霞雪冷冷一笑,“杀手之剑,很好,只是使得怎样?” “快剑之中属下还未曾遇过敌手。” “好狂妄的语气。”东方霞雪对身旁的叶缘说道,“去。” 叶缘闻令而动,由于速度极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幻影,便来到云无相面前。她右手伸进左袖,抽出一柄细丝长剑,直刺云无相心口。云无相心里一惊:“一出手便是杀招,真是凶狠。”接着便竖笛抵挡,来剑正好插入长笛的孔中。云无相向前一进,细剑又深入一寸,剑尖弯曲的卡在笛孔中。云无相继而将长笛向前一卷。细剑如线一般绕在长笛之上。叶缘正欲收剑,却不料云无相已将细剑卷起大半。他猛的将长笛向后一甩。叶缘只觉虎口一阵震痛,细剑脱手而去。绕在长笛上的细剑霎时反旋还原,随着云无相这一甩的劲道,从笛孔中飞出,正中大殿横梁,仿佛利箭射梁,入木三分,露在外面的部分不停的颤着。梁上的陈灰簌簌而落。叶缘见剑被缴,正欲出掌袭之,却被一柄柳叶剑抵住喉咙。叶缘惊恐的望着云无相手中的柳叶剑。她甚至没有看清云无相是什么时候拔的剑。 东方霞雪拍掌叫到:“好剑!” 云无相收剑回笛,向东方霞雪拜道:“长公主谬赞。” 东方霞雪右手隔空一吸,将身在六丈之外的细剑吸回:“回来吧,叶缘。” 叶缘愤愤一甩衣袖,回到长公主身边,恭敬的接下剑,收入袖中。 云无相心里道:“如此远的距离,仅凭这隔空的一吸便将钉入横梁上的细剑收回,真是厉害。那细剑起码入木半尺有余,光是将其拔出便需要许多力气,更何况仅仅只是一吸。东方霞雪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东方霞雪看着云无相心里道:“如此细剑仅仅只是一甩便入木半尺。霞雪宫横梁的取材乃是极坚硬无比的桐木,一般武将即便拿着尖利的宝剑,也很难刺进一寸,更何况只是一甩,而且又是如此细长如丝之剑。这云无相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武功修为,真是难得很。如果真能为我所用,岂不是又多了一员干将。” 飞灵道:“还请长公主赐云无相一官半职,让其为西岸效力。” 东方霞雪对云无相道:“你当真愿意为我西岸效力?” “万死不辞。” “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云无相回想起来:“谷雨师叔曾说过东方霞雪疑心甚重,此刻看来果然不假。” 飞灵道:“长公主何不考验他一番?” 这时,殿外来报:“禀长公主,西海夜叉趁雾气弥露重,又兴兵前来骚扰。据西岸已不到三里。” 东方霞雪心中窃喜,对云无相道:“灭了这股夜叉。” “遵命。”云无相道,“只是这西岸的地形云无相并不熟悉,还请长公主派遣一名向导随行。” “那就飞灵吧。” “遵命。”飞灵拜道。 飞灵展翅飞出霞雪宫。云无相轻跃两下,落在飞灵背上。 二人飞出海涯,俯身冲向海面。远处,黑压压一片夜叉骑着海兽向西岸靠来。他们推行的速度很快,顶着飞濂骑兵的强烈进攻速度仍然不减,离西岸仅一里有余。一头飞濂从二人身旁飞过,云无相起身跃上飞濂的后背。飞濂不熟悉云无相,在空中翻腾起来,欲将云无相甩下。云无相挥掌砍向飞濂的后背。一股剧烈纠错的内气沿着飞濂的脊柱游移向肋骨,只听喀嚓一声,飞濂的一根肋骨粉碎。飞濂痛苦的叫啸,在空中翻滚。云无相再次举起手掌,飞濂见状立即忍住疼痛,老老实实的驼着云无相飞向夜叉。就连胆大的士兵也要驯服数月的飞濂,云无相不到片刻便已驯服。东方霞雪站在涯头,欣赏的点着头。云无相扯下外袍撕成条状,将它们系在一起,拴在飞濂的颈上作为缰绳。 二 海面的雾气相当厚实凝重,就好像是西海沸腾,升起的浓浓蒸汽,牢牢笼罩在西海上空。如果没有塔灯,那么洋面的能见度可能连一丈都不到。云无相在雾中飞快的穿行,浑身的衣服已被打湿,潮湿的头发使劲向后散去,额上的水滴沿着眉梢向两侧斜飞。飞灵的羽翼严重持水,落在飞濂背上,坐在云无相身后。二人共乘一骑,降到距海面七八米的时候,逆着洋流平冲向夜叉。 来犯的夜叉约有一千,全身皆黑,肌肉强健,头如驼峰状,嘴宽牙利,耳尖眼大,面容狰狞可怖。他们或骑海兽,或驾战船车。海兽以海马为主,只是十几个头目骑着蝰蛟。蝰蛟是体型较小的一种黑龙,因头部长得极像蝰鱼而得名。战船车好像雪原上的雪橇,只是四面包裹着厚实的铁皮,每辆由两头强壮的海牛牵引。骑着海兽的夜叉灵巧的在海面上游移,手持铁叉、长戟掷向塔灯。夜叉的膂力极强,海拔一百多米的观望塔,竟然毫不费力的将叉戟掷上去。低处的几个塔灯被射灭。海面的能见度又降了几分。战船车上的夜叉端着能够连续射击的弓弩,射杀着空中的飞濂和士兵,掩护前方的骑兵。部分膂力稍差的骑兵也纷纷加入掩护的队列当中,向飞濂掷去叉戟。 云无相所乘飞濂已经身中数箭,但其毕竟皮糙肉厚,区区数箭对其并无大碍,只是那些飞叉利戟却是要闪过。它们的杀伤力极大,一旦被刺中,飞濂即便不死,也得重伤坠落。现在已经有十几头飞濂坠入西海。 飞灵对云无相道:“这些是探路的先锋,目的是射灭塔灯,为后面主力的进攻提供方便。” 云无相道:“可是光线降低,夜叉他们自己不也什么都看不见么?” “夜叉长年生活在深海和岛屿的地下,早已习惯黑暗,其嗅觉和听觉异常敏锐,却对阳光特别敏感。在晴天白日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进攻的。但这西岸一年之中有半年都沉浸在迷雾之中,因此,这里的夜叉骚扰最为猖獗。” 云无相猛扯缰绳,拉起飞濂的左翼,躲过一道飞叉,然后潜身飞向海面,几乎是贴着海面向前平趟。此时的飞濂由于飞得极低,身下并无危险,只是前方箭戟如雨。云无相能够操纵云气,此处虽没有云气,但雾气较之也相差不大,只是因为湿气过重,威力大不如云气,但对付这些箭戟还是绰绰有余。云无相卷起周围的雾气猛的推向前方。雾气旋卷成流,形成一面巨大的气盾,挡住迎面扑而来的箭戟。此时,飞濂已经冲入夜叉的队列当中。飞濂乃巨兽,海牛海马之类的小兽根本阻其不住,队列一下子被冲散了。其他飞濂骑兵也纷纷趁乱袭来,射杀着乱作一团的夜叉。 几个高大的夜叉跳上云无相所骑的飞濂,将铁叉和长戟深深的刺进飞濂的身体。飞濂在海中翻腾了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云无相纵身跃到旁边废弃的战船车上。飞灵也急忙抖抖翅膀,飞入高空。夜叉见飞濂已死,飞灵升空,便叫嚣着涌向战船车,围攻云无相。云无相眼中电光一闪,再次掀起雾气,将其化成龙卷,与海水连成一片。无垠的海面上霎时间升起数十条粗壮的水柱,旋转着冲向天空。夜叉、海兽、战船车被急旋的水柱卷入,压碎,抛向天空。 过了片刻,一圈水平的气波从云无相体内散出,仿佛极速扩散的水纹,将沿途的水柱击碎。只听轰轰的几声,空中的海水化作倾盆的暴雨,劈哩啪啦的坠下。雨滴足有拳头般大小,其中还夹杂着夜叉和海兽的尸体,以及战船车的零件,打得众人背脊生疼。 01 玄煞 47恕罪 残余的夜叉见状吓得连海兽也来不及骑,调头钻进水中,向西海深处逃去。十几里外的夜叉主帅见探路先锋溃败,军心严重受挫,不易开战,便下令返回深海。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阳光渐强,青雾渐渐散去,露出大片的海洋。双方士兵和骑兽的尸体被海浪冲上沙滩。一群群士兵忙着收拾打扫。被俘的夜叉也被反拷双手,押上海岸。他们受不了阳光的刺激,不停的流着眼泪,皮肤也因水分的蒸发而开始龟裂。 云无相跃上一头掠过身旁的飞濂,迎着灿烂的阳光来到最高处的海涯。东方霞雪看着一身湿气的云无相笑道:“无相果然是难得的人才,刚才一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来人啊!” 花情上前一步:“属下在。” “无相的长袍已破,把那件银龙长袍赐给无相。” 不一会儿,花情端上来一件银白色的长袍。 两个侍者恭敬的托起长袍,为云无相披上。 “谢长公主。”云无相跪拜道。 东方霞雪笑道:“真是宝衣配英雄。这件银龙长袍无相先暂时穿着御寒,本宫日后再赐给你一件更好的。” “谢长公主厚爱。” 东方霞雪亲自上前扶起云无相,并对身旁的叶缘道:“速去准备酒宴,我要为云无相将军庆功。” 云无相一听“将军”二字急忙跪拜:“云无相何德何能敢配将军二字。” 东方霞雪又将其扶起:“无相过谦了,光是今日一战,这西岸之中无论是功夫还是谋略能胜将军的恐怕无人了。” 云无相闻言急忙说道:“无相愚钝,只是一介武夫,如果不是长公主睿智,瞅准时机让无相出战,那无相又怎么能击溃夜叉先锋。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打很容易,只是这七寸之处却不是人人都很把握好的。” 东方霞雪心里道:“这个云无相倒还挺识时务。”然后得意的笑着:“将军言重了。” 云无相大声喝道:“长公主才智可安天下!” 在场的众人也都纷纷喊道:“长公主才智可安天下!长公主才智可安天下!” 远处的飞灵望着云无相欣慰的笑了。 三 深夜,云无相坐在一处较低的海涯上。银龙长袍的下摆随风轻轻的摆动。 “这么晚了,云将军怎么还不休息?” 云无相回头望去,微微一笑:“是你啊,飞灵。” 飞灵来到云无相身旁。 云无相道:“飞灵,你看东方霞雪对我是否信任?” “虽然你现在在西岸的威信已经建立,但是并不一定就能取得东方霞雪的信任。”飞灵谨慎的看看左右,然后说道,“东方霞雪疑心颇重,她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信任你的。” “那我以后多为她做几件事就是了,直到取得她的信任为止。” “无相此言差矣,要取得她的信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飞灵冷冷一笑,“东方霞雪这个人只相信她自己。我猜测,不出三天她就会以各种名义派人监视你的。” “那我……” “你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 “什么事啊?”云无相急道,“飞灵请讲。” “第一件事不是取得她的信任,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你要做的只是尽量不要引起她对你的怀疑和猜忌。” 云无相郑重的点点头:“无相记住了,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与第一件是相通的,就是你千万不可受东方霞雪的牵制和蛊惑,背离龙族。” 云无相不在意的说:“飞灵请放心,我肯定不会背叛龙族的,难道这点你还不放心么?” “我当然相信你,但我只相信你不会主动背叛龙族,但被动吗,就不好说了。” 云无相噌的站起来,面带怒色不满道:“飞灵此话怎讲?难道你不相信我云无相的为人?” “无相休怒,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你今后肯定还要为东方霞雪做很多事,其中一定不乏一些有损我们龙族的事。” “那我肯定不会去做!” 飞灵摇摇头:“那怎么行,你一次拒绝可以,但是两次三次呢,你都不去做吗?到那时东方霞雪肯定会怀疑你的。所以我说这两件事是相通的。” 云无相为难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要去做。” “要去做?可那样不就损害龙族……” “但要做得适度。” “适度?” “不错,适度。要做到既不引起东方霞雪怀疑,又要将我们龙族的损失降到最低。” 云无相一屁股坐在涯石上,拍着脑袋道:“真难啊!要是只打夜叉就好了。” 飞灵笑道:“所以说你这个将军并不好做,而且如果你总是去打夜叉,那么谷雨师父派你来这里还有什么用?” 云无相忽地反应过来,喃喃的说:“不错,不错。”接着又拍着脑袋:“瞧我傻的。” 飞灵道:“你应该多争取那些与龙族有关的任务,这就叫知难而进。” 云无相抿着嘴点了点头。 “但是你要有这种魄力和胆量才行。”飞灵试探的看着云无相,“你有么?” “我有!”云无相不假思索的说,接着他又面露难色,但还是坚定的说,“虽然我到时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愿意去尝试。” 飞灵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你有这份魄力和胆量就行,至于其他经验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云无相感激的看着飞灵,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飞灵。” 飞灵拍拍他的手微笑道:“有我在你并不孤独。” “嗯。”云无相用力点点头。 涯下的海浪汹涌的拍打着岩壁,犹如云无相澎湃的内心。 霞雪宫。 东方霞雪对叶缘道:“这个云无相武功虽高,但来得稀奇。你即刻前往云雨轩,看看谷雨是否真的已死,还有她的那个女弟子,看她现在何处?” “遵命。”叶缘转身退出霞雪宫。 “花情。” “属下在。” “传黑缥、白缈、蓝霄前来见我。” “遵命。” 不一会儿,一个黑袍人、一个白袍人和一个蓝袍人来到大殿。黑袍人左面戴黑面具。白袍人右面戴白面具,蓝袍人没有戴面具。 三人对东方霞雪跪拜道:“黑缥、白缈、蓝霄拜见长公主。” “你三人是使剑的行家,能够藏于笛中的是什么剑?” 三人闻言先是一惊,然后黑缥问道:“敢问长公主那剑可是细长成柳叶,藏于一根白玉长笛之中么?” “正是。”东方霞雪问道,“黑缥知道这剑的来历?” “当年罹雪冰城之战,属下奉命前去打探消息,曾经和一个女子交过手,她用的便是此剑。” “哦?”东方霞雪又问,“那女子什么模样?” “当时天色已晚,不曾看清。”黑缥道,“但她好像也是前去打探情况的,似乎不是龙族和巫族的人。” “你确定。” “属下确定。后来蓝霄还跟踪了她一段,说发现她消失在千雪峰之中。” 东方霞雪又看看蓝霄。 蓝霄急忙说道:“黑缥说的既是,正是如此。” “那你们当年禀报时为何不说?” 黑缥道:“当年属下以为龙族和巫族的情况是主要的,那个女子也许只是路过,就没太在意,所以没有……” 东方霞雪的眉头微微一皱,冷冷的说:“没太在意?” 大殿渐渐升起一股无形的寒气。黑缥、白缈、蓝霄撑地的双手触及到结满冰霜的地板,仿佛一根根玄冰芒刺刺进后背,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黑缥胆颤心惊的说:“长公主赎罪。” 东方霞雪没有说话,大殿一下子寂静下来。 三人试探着向台阶上瞟去,正好遇上东方霞雪冷酷煞蓝的目光,仿佛一道极寒之气突然从口中涌入,沿着食道进入肠胃,瞬间冻结一路的器官。三人急忙收回眼神,手似乎已经被冻结在地板上,趴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豆大的汗珠啪啪的落着。 东方霞雪猛的一拍扶手,厉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蓝霄突然一口绿汁喷出,继而倒在地上,翻着白眼,竟已死去。 花情上前看看,对东方霞雪道:“禀长公主,蓝霄已经吓破胆死了。” 黑缥和白缈见状恨不能将脑浆磕出来:“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 “也许是我上次说的不够清楚,那么我再说一遍,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再打探情况,给我一五一十的报来,每一个细节,记住,是每一个细节。”东方霞雪突然提高音量,“听清楚了么!!”东方霞雪的头发和长袍四散扬起,一股虚幻的青蓝色烈焰在她身后忽地燃起,火焰抵住顶棚继续向上燃烧,仿佛要冲破殿顶。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二人磕头如捣蒜。 火焰渐渐褪去,东方霞雪飞扬的头发和长袍缓缓落下。冻结的薄冰也化为夜露蒙在地板表层。 东方霞雪的语气稍微缓和:“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云无相的左右偏将,要极力协助云无相完成任务,并定期向我汇报,至于汇报的内容我想就不用我再嘱咐了吧?” 黑缥和白缈闻言急道:“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东方霞雪点点头:“明白就好,下去吧。” “是。”二人紧张得浑身已经僵硬,相互搀扶着爬起来,退出大殿。 东方霞雪默默的点点头,心里道:“当年我遇见谷雨时也是在千雪峰,飞灵所言应该不假。” 01 幽域 48云飞崖 云无相和飞灵正要回住所休息,远远的看见失魂落魄的黑缥白缈二人。 “这两个人是谁?怎么打扮得如此奇怪。”云无相问道。 “他二人是孪生兄弟。黑的是兄,叫黑缥,白的为弟,叫白缈。”飞灵道,“他们是东方霞雪手下最厉害的两个杀手。” “杀手?” “不错,东方霞雪不但表面上拥兵数万,而且私底下拥有一个数十人的杀手组织。”飞灵说道,“其中以这黑白二人和北川六残最为出名。” 说话间,黑缥和白缈已经到来二人面前。黑白二人见到云无相,跪拜道:“黑缥、白缈拜见云无相大人,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云无相被拜蒙了,不解道:“两位请起,不知二位为何对我……” 黑缥道:“长公主时才已经委派我兄弟二人为大人的左右偏将了,日后定当惟命是从,誓死效忠大人。” 云无相闻言不禁想起飞灵的那句“东方霞雪这个人只相信她自己。我猜测,不出三天她就会以各种名义派人监视你的。”心里暗暗佩服:“飞灵真是有先见之明。”他和飞灵相互一视,苦涩的一笑,然后搀扶起黑缥和白缈:“既然如此,那么大家今后就一起为长公主效力吧。云无相初来乍到,有许多事还不明白,到时候还要请教二位。” “大人言重了。”黑缥道,“大人初来西岸便能平定这难缠的夜叉军,西岸之兵无不佩服敬仰,是我们应该向大人多多请教才是。” “不错。”白缈道,“大人武艺超群,西岸之中除长公主外恐怕无人能敌,我兄弟二人能有幸在大人手下为官,真是三生有幸,日后还望大人多多赐教提携。” 云无相心里道:“此二人明显是在拍我马屁,但即便如此也不忘先将东方霞雪的地位摆在第一,看来这东方霞雪的确有些手段,能让这二人如此效忠惧怕于她。”接着笑道:“二位过奖了。” “天色已深,属下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黑缥拱手道,”属下告退。” 白缈也拱手道:“属下告退。” “二位好走。” 云无相待二人走远后对飞灵道:“果然不出飞灵所料。东方霞雪已经开始在我身边安插人了。” 飞灵喃喃的说:“无相日后可要多加小心。这两个人可不是一般的角色。” 云无相点点头,抬头望着深蓝的夜空:“师父、师叔,无相不会让您们失望的,只是师妹,你现在还好么?” 云无相幽幽的吹着长笛。曲调忽而婉转流畅,忽而萧瑟悲凉,一会儿仿佛崖间的高山流水,一会儿仿佛深秋的红叶凋零。漠漠的笛音与周围茫茫的海雾连成一片,一起弥漫着整个西岸。 北川。云脉。云飞崖。 崖上已经积满厚厚的雪,早已没过云雨轩的门槛,轩门大开,厅内却不见一人。大概是好久没有生过炭炉取暖,厅内所有摆设都结上了一层冰霜。阴冷的寒风毫不留情的灌入云雨轩,巨大的帷幕掀起层层布浪。下方的八仙桌上郑重的摆放着谷雨的灵位。 屋顶的雨无痕已经是个雪人,托着下巴僵硬的坐在靠近悬崖的飞檐上,任凭寒风的吹打,不为所动。只是长长的披风飞扬空中。一行雪雁迎风而来,飞过雨无痕的头顶,向屋顶和雨无痕投下巨大的黑影。雨无痕双眼轻合,眉毛、鼻梁和颧骨已经结满雪霜,嘴唇毫无血色,泛着一抹铁青。 一丝细微的脚步声从崖后的树林间传出。声音轻得连栖息的飞鸟也没有察觉,它们依旧安静的俯卧在温暖的巢中,时不时的缩缩脑袋。 雨无痕闻声双目忽睁,眉上的冰霜化成寒气瞬间蒸发,面部的雪霜犹如破碎的水晶面罩,霎时脱落。整个人就像是一尊突然复活的雕塑,动作虽然生硬,但是迅速得很。转眼间,她已经跃下云飞崖,青丝扬起,上面的积雪从发根极速滑向发尖,在头顶形成一道雪瀑。 片刻,一个青衣女子来到云飞崖,正是叶缘。她的脚步极轻,只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她看着积雪已深的云飞崖,抚摸着白雪覆盖的云翼战车,警惕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吱嘎吱嘎。 轩门在风中不停的摇曳。 叶缘来到大厅。阵阵阴风袭来。她不禁裹住长袍,收紧衣领。她环视着凄凉的大厅,眼睛忽然定格在正前方的八仙桌上。叶缘快步走到跟前,拿起灵位,看着上面的“恩师谷雨之灵位”叹了口气。接着她又来到内堂和楼上,仔细的寻找了一圈,均不见一个人影,最后只好悻悻离去。 附在崖壁上的雨无痕望着叶缘走下云飞崖后,飞身一跃,落在崖上。她来到大厅,跪在八仙桌前,点起三炷香插在灵位前,然后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凄凄的说:“娘亲,秋儿是时候去了,您在天上多多保重。”说完转身冲出云雨轩,跃下云飞崖。 一匹飞马从云中奔腾而出,冲下云飞崖。雨无痕恰好落在马背上,骑着马飞向远方。晶莹的泪由眼角斜飞而出,在空中留下两道凄美的闪光。 二 霞雪宫。 叶缘拱手站在殿中。 东方霞雪坐在冰椅上,花情立在一旁。 东方霞雪对叶缘道:“照你这么说来,谷雨果真死了,而且云雨轩已人去楼空?” “正是。”叶缘道。 “看来飞灵所言不假。”东方霞雪又道,“那谷雨的女弟子呢?” “属下还不曾找到。”叶缘道,“属下恐长公主着急,就先行回来禀报云雨轩之事,之后便去寻找。” 东方霞雪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传云无相、黑缥、白缈。” 花情走下台阶,冲门口喊道:“传云无相、黑缥、白缈!” 片刻,三人来到大殿。 “属下云无相、黑缥、白缈参见长公主。” “各位免礼。”东方霞雪道,“此次召你们前来是有一件要事叫你们去办。” 云无相道:“什么要事?长公主请吩咐。” 东方霞雪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云无相面前:“罹雪冰城有一群乌合之众,常年危及我北川南部的安全,你前去将他们剿灭。” 云无相一听“罹雪冰城”猛的一惊,心里暗道:“飞灵真是料事如神。东方霞雪果然要派我去剿灭龙族残部。”嘴里说道:“不知这罹雪冰城在何处?” “黑缥和白缈会告诉你的,我再派两千精明能干的军士给你。此行一定一举歼灭!” “属下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东方霞雪道,“黑缥、白缈!” “属下在。” “你二人要极力协助云将军完成此事,惟其命是从,倘若有不遵云将军命令者,杀无赦!” “属下一定服从云大人的命令!” 东方霞雪对叶缘道:“叶缘,你去点两千军士给云无相。” “是。”叶缘退下。 东方霞雪对云无相三人道:“你们即刻动身吧。” “属下遵命。”三人也退下了。 东方霞雪右手一举,花情快步来到她的身后。 东方霞雪道:“去!盯住飞灵。” “是。” 花情退向后堂,从霞雪宫的后门离开,前往飞灵的居所。他悄悄的伏在飞灵居所的窗下,竖耳偷听。 屋内,飞灵对云无相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云无相点点头。 飞灵欣慰的笑道:“无相此行凶险,还需多加小心。” “无相知道。”云无相突然意识到窗外有动静,向窗下的墙壁猛的击出一掌,喝道,“谁?” 窗外的花情急忙潜身逃走,却仍被飞散而来的墙砖击伤,只得强忍疼痛,飞身离去。 云无相正欲追击,却被飞灵拦下。 云无相急道:“飞灵为何拦我?” “你追上他又如何?”飞灵淡淡的一笑,“难道东方霞雪会承认是她派人偷听的么?” “东方霞雪?”云无相惊道,“难道是她派人……” 飞灵点点头:“无相日后言行一定要多加谨慎。起程吧,祝你马到成功!” “东方霞雪真是谨慎多疑。看来我日后还真的要多多注意言行才是。”云无相对飞灵道了句“无相告辞了”,转身出了屋子。 飞灵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悲切的说:“只怕我帮不了你几次了。” 西岸路口。 东方霞雪率领随身的亲兵等在那里。花情附耳将刚才探听的情况告知东方霞雪。 东方霞雪低语问道:“他们之前的对话你可听到?” “属下到时就只听到这些了,而且还被云无相发现,险些被他识破面目。” “他们的警觉性到是很高。” 东方霞雪看见云无相一行人赶来,挥手示意花情退下。 花情转身退到亲兵的队列中。 云无相此时也发现了东方霞雪,而且恰好看见花情转身退下,发现他肩头有血,心里道:“刚才在霞雪宫时花情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有伤,想必刚才的那个人就是他,东方霞雪果然派人监视我和飞灵。” “拜见长公主。”云无相道,“不知长公主为何在此?” 东方霞雪手一扬。叶缘恭敬的递给她一碗酒。 “我在此等候将军多时,特为将军壮行,预祝将军此行旗开得胜!”东方霞雪双手端着酒碗对云无相道,“请将军满饮此碗中酒。” 云无相接过酒碗:“谢长公主!”一饮而尽,心里却道:“当面人,私下鬼。东方霞雪城府果真极深。” 01 幽域 49天残 东方霞雪微笑着看着云无相将酒饮下,心里暗道:“云无相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可私底下却神神秘秘,此人虽然是难得的人才,但是也不能不防。不过,他现在喝了这尸蛊酒,谅他日后也不敢违抗于我。” 云无相喝完将酒碗一摔,对东方霞雪道:“长公主,云无相此行一定不辱使命,誓将罹雪冰城夷为平地。” “好!”东方霞雪笑道,“有将军这句话霞雪就放心了。将军请!” “云无相去了!”云无相策马领兵离去。 东方霞雪望着一路卷起的尘土诡异的笑着。 云无相气沉丹田,将刚才所饮之酒化成酒气,然后将其沿内向气道转入右臂,从掌心渐渐散出。他一边散着酒气,一边暗自笑道:“这尸蛊酒是我师父云涯最先酿造,后来才传入北川。东方霞雪竟然以此雕虫小技来对付我,未免太小瞧我云无相了。” 尸蛊酒是一种慢性毒药,若不按时服用解药,饮酒者的身体会渐渐散发出一种只有死人才会发出的气味,这种气味常人是嗅不到的,但它会招来一种噬尸的毒虫。这种毒虫只认气味不认人,它们会误把饮酒者当作尸体,将其活活掏空吃尽,其景惨不忍睹。饮酒者死前也是苦不堪言,欲生不能,欲死不行。 “东方霞雪真是歹毒!”云无相看着黑缥、白缈,以及周围的士兵心里道,“这些人想必都已经中了这尸蛊酒之毒。” 云霄城。飞雪阁。 百亩桃林的中央是一片镜湖,水面开阔,周边植满了伊人的垂柳。 桃林与镜湖交接的地方有一座水上凉亭。支撑凉亭的四根柱子取自天然松木的树干,只是将树皮剥去,其余未经任何雕琢。基座由深海巨木雕凿而成,四周刻有古朴淡雅的花纹,临近镜湖的地方镶有两只黑木螭首,不断向外吐着清水。亭子的顶棚成圆锥状,仿佛一顶精致的巨型草帽扣在四根柱子上面。 傲雪穿着灯笼袖的长衫斜坐在凉亭中,身段柔美,神情凄凉。剑隶安静的拢着手,躬身立在一旁。 傲雪望着一湖寂静的月色,凄凄的说:“儿啊,今天是你二十二年的祭日。你在下面过得可好么?” 傲雪拿起身旁的白纸,一边折着,一边喃喃的自言自语:“儿啊,娘亲对不起你,娘亲当年没能保护得了你,致使你命丧奸人之手,但是,娘亲答应你,一定手刃仇人替你报仇。” 傲雪将白纸折成一朵硕大的莲花,轻轻放入水中,并在花心处放上一根粗矮的蜡烛。她微微催动内劲,将莲花河灯推向镜湖的中央。漂流的河灯荡起一圈圈涟漪,弄碎了满湖的月色。柔弱的烛光将莲花映得微微泛红,远远望去,河灯仿佛一朵真正的莲花幽幽的漂向远方。 “公主。”冷如血的声音在傲雪身后响起。 “如血,你来了。”傲雪转过头,强颜欢笑。 冷如血道:“刚刚收到飞灵的消息,云无相已经动身前往罹雪冰城。” 傲雪点点头,说道:“那就按原定计划办吧。” 冷如血道:“那北川六残呢?” “当年若不是这些残废拖住魔骷和刀奴,我和剑隶也就不会受到凤凯的正面攻击,我的孩子也就不会死了。”傲雪恨道,“可不想从那以后六残便销声匿迹,今日有了他们的消息,我誓将他们杀尽。” 冷如血为难道:“可是我还要赶往罹雪冰城,通知风碧翼关于云无相是卧底的事,如果对付六残,那时间就……” “云无相到达罹雪冰城起码得六七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你专心对付六残就是。”傲雪道,“等收拾了六残之后,你再前往罹雪冰城不迟。” “属下遵命。”冷如血化作一阵风雪消失在茫茫的夜空。 傲雪转身望着湖中的河灯。 莲花浸湿大半,花瓣向外层层摊开,仿佛睡莲盛开,最后露出内部的烛心。微弱的烛光在夜风中来回摇摆,周围的水也被映得波光粼粼。待河灯漂至湖中央时,整个镜湖渐渐围绕它旋转起来,片刻,又开始倒旋,湖面不停的颠簸,向上方激起道道细微的水柱,窜入空中的水柱突然冻结在半空,然后僵硬的坠落。河灯吃水过多,就在它隐灭湖中的瞬间,一条浑身裹冰的青龙从湖中央冲出,盘旋着长长的身体,定在镜湖上空。 傲雪的眼睛突然失去黑色的瞳眸,仅剩眼白的双目闪过一抹寒冷的冰光。双眉之间现出一组六星的印迹。六星闪烁,巨龙听话的游进傲雪的额头。傲雪的后背闪过一道龙形的灵光。 镜湖又恢复平静。 一旁沉默的剑隶终于开口:“主人,您真的准备亲自参战了吗?” 傲雪点点头,举起左手。细微的水滴从毛孔中溢出,立刻凝结成冰,冰块越集越多,不一会儿,整条左臂便尽数被寒冰裹住。傲雪攥紧拳头,猛的击向前方。手臂上的寒冰霎时脱射而出,飞速冲过镜湖,射透对岸的垂柳,继续撞向后面的桃树,刹那间,冰树银花,在白色的月光下璀璨异常,但如此的美丽不消片刻便支离破碎,散落四处。 “南洋冰的寒力时隔二十九年依然不减当年。”傲雪冷笑道,“复仇有望了。” 天脉。齐云峰。 浮云仿佛巨大的烟圈围绕在齐云峰的山腰,至于峰顶根本不得见,早已隐没云层达千年之久。即便是再晴空万里的天气,也无法抹去齐云峰顶半片云彩。齐云峰唯一一次露顶还是在一千年前。当年离火龙残阳年轻气盛,就是不信齐云峰不露顶这个邪,驾驭火龙血月绕顶十日散尽所有云片,终使齐云峰露顶片刻,但不想因此遭到天谴,火龙血月的一爪被霹雳斩断,从此更名作血月残。那只断爪经过千年的修炼也化身为龙,恪守在齐云峰顶,等待主人的到来。 迎风踏雪飞来一人,稳稳的落在山腰的空地上。此人着装甚是朴素,腰后系着一双铁斧,如果不是刚才显露了俊俏的功夫,打眼一看就是一名普通的樵夫。不多一时,从对面又奔来两个高高瘦瘦的人。他们身穿布衣长褂,上身又加了件豹皮坎肩,一个人失去了右臂,一个失去了左臂。暂且称呼他们独臂左人和独臂右人。 独臂左人对樵夫喊道:“大哥,我们没有找到,你呢?” 此时,齐云峰并无风雪,安静得很,他的喊声三里外的人都能够听见,但是那个樵夫却眉头紧皱,大声的喊道:“三弟,你说什么?再大声点!我听不清。” 独臂右人无奈的摇摇头,对独臂左人道:“三哥,大哥的耳疾又加深了。” 独臂左人加大音量,几近吼叫:“我们没有找到!” 樵夫看样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点点头,对二人喊道:“我也没有。” 独臂右人对独臂左人道:“三哥,叶缘大人限咱们七日内寻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如果再找不到,恐怕在长公主那里不好交待。” “四弟所言既是。”独臂左人叹道,“你我兄弟隐世二十多年,此番长公主让我们重出江湖,西岸定是遇上棘手的事了,此次开张可不能栽了咱们北川六残的面子。” “那是那是。”独臂右人道,“这个小妮子到底哪儿去了?” 这时,樵夫碰碰二人,又指了指天空。 二人望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骑着一匹飞马从远方飞来。雪纱长衫,云貂披风,淡妆素裹,风髻雾鬓。正是雨无痕。 “会不会是她?”独臂右人道。 独臂左人道:“可能是吧。”然后对樵夫点点头。 樵夫双腿扎马,手臂微弯摆向身后,整个上身前倾出去。独臂二人从怀中摸出两个棉塞,紧紧塞住耳朵。 就在飞马掠过齐云峰的刹那,樵夫冲着它大声的吼叫,声音仿佛群虎下山,沿路的空气霎时颠簸振动起来,剧烈的气波一直播向四周,齐云峰猛的一震,抖落了千年的积雪。一场史无前例的雪崩直泻而下。落向樵夫等人所在空地的积雪和山石被声波击碎,分流向两侧。齐云峰尚且如此,那匹普通的飞马怎么能经受得住,五脏六腑早已粉碎,全身爆裂,在空中留下一团血雾。 樵夫停止吼叫,收气站直。他的耳疾大概就是拜这虎啸功所赐。 独臂二人拿出耳塞,与樵夫一起看着空中的血雾。 独臂左人道:“那个女子呢?” 独臂右人回头看去。雨无痕正立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在哪儿!”独臂右人叫道。 其余二人急忙转过身。 樵夫心里道:“这个女子竟然能躲过我的虎啸攻,功夫真是不俗。” 独臂左人对雨无痕喝道:“你可是谷雨的弟子?” 雨无痕微微怒道:“你们将我打下只是想确定我是不是谷雨的弟子?” “不错。”独臂左人道。 “如果我不是,而且功夫不济,也和那飞马一样命丧天空,那你们岂不是枉杀无辜。” 独臂左人不屑的笑道:“区区一个人而已,杀了就杀了。” 雨无痕心里恨道:“真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此番寻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独臂右人对雨无痕嚷道:“喂!小妮子,我三哥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谷雨的弟子?” “谷雨正是家师。”雨无痕道,“你们又是谁?” 01 幽域 50残客 独臂左人喜道:“终究还是让我们找到了。” 独臂右人边打着手势,边对樵夫道:“她就是谷雨的弟子。” 樵夫会意,高兴的笑着。 “我三人归属北川六残。”独臂左人指着樵夫对雨无痕道,“这是我大哥天聋张。”又指了指独臂右人,“这是老四独臂右人,我是老三独臂左人,特奉北川长公主东方霞雪之命请你去西岸一聚。” 雨无痕冷笑道:“你们西岸邀请人的方式到是特别,倘若我刚才化作一团血雾,你们该如何请呢?” 独臂左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活的当然最好,如果不行,死的也可以。” 独臂右人对雨无痕狞笑道:“请吧。” 雨无痕呵呵一笑,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还是试试请死的去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独臂左人迅速伸进后腰,待拔出时上面已经套了一只金刚手甲。 独臂右人也套上金刚手甲,与独臂左人一起攻向雨无痕。 雨无痕摸出月斩双刀,甩向独臂二人。 樵夫——也就是天聋张——见状从腰间抽出一双铁斧,飞奔向雨无痕。 独臂二人自恃金刚手甲坚硬无比,直接以手拿刀,月斩绕着手腕极速旋转起来。二人急甩弯刀,月斩原路返回。雨无痕此时已冲到二人面前,接下回旋的双刀,身体继而一转,借着刚才前冲的劲道,背对独臂二人向后退去,恰巧从二人中间滑过。随着两道凌厉刀光的闪过,独臂二人中空的两截衣袖,被拦腰斩断。 天聋张转道攻向独臂二人身后,交叉双斧直取雨无痕头颅。 雨无痕双刀收于腋下,潜身微蹲躲过双斧,但是飘起的长发却有几根断在斧刃之下。雨无痕抬头望着上方的双斧,迅速展开月斩,削向天聋张的手腕。 天聋张腕戴护腕,上面布满粗短的圆锥,将月斩牢牢卡住。 天聋张见雨无痕的招数失效,得意的笑着。 雨无痕将计就计,反握刀柄,卡紧月斩,身体向上一翻,修长的秀腿穿过天聋张双臂的空隙,狠狠的踹向他的下颌。天聋张噗得喷出一嘴血牙,顺势跌落出去。 独臂二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袖子已被削掉,惊愕的看着身后的雨无痕。 独臂左人心中不停的打鼓:“倘若刚才削的是另一条手臂,我岂不变成了六弟无臂吗?” 独臂右人也急忙摆好迎敌的架势,未敢轻敌。 天聋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气愤的提起双斧,砍向雨无痕。 雨无痕轻展双腿,跃过天聋张,落在他的身后。双斧便砍在前方的山石上,由于力道沉重,岩石崩裂,碎石火星四散飞溅。 天聋张转过头愤怒的盯着雨无痕。 雨无痕也冷冷的看着他。 二人凛然对视。 独臂二人张开刚爪,抓向雨无痕。二人移形换步,交叉前行。一人瞻前,一人顾后,严防死守,共同进退,配合的天衣无缝,犹如一人四眼双手四腿,行动甚是快速敏捷。 雨无痕施展魂影轻灵术,左右逢圆,快躲速闪,虽不曾受伤,但也进攻不得,再加上天聋张不断的搔扰,雨无痕就更没有闲暇发动攻击了。她借机抛出月斩,引开三残的注意,然后跳出三残夹击的包围圈,落在附近的岩石上,激出雨龙祥雨,涌向三残。 天聋张弃掉双斧,施展虎啸吼功,震散祥雨。祥雨化成一片水雾,弥漫在半山腰。 雨无痕默念雨咒。祥雨重新聚成,灵活的穿梭在三残周围。天聋张不及反应,祥雨便趁机甩出寒冷的雨箭。 独臂右人腰腹中箭,蹲坐在地,完全依靠独臂左人的保护。独臂左人从怀中拿出一打黄色的符纸铺在在独臂右人身前。独臂右人用手蘸着伤口的鲜血,在黄纸上飞快的画着奇怪的符号。独臂左人拿起所画之符挡在身前。天聋张躲在独臂左人身后,点燃黄符。一道红色的灵光从齐云峰顶泻下,一条三丈余长的火龙拖着一身的血腥之气,呼啸着冲下山,围绕在三残周围,为他们挡下密集的雨箭。火龙冲着祥雨疯狂的叫嚣,向它投来数道火盏。祥雨严重受灼,被逼向高空。 雨无痕不忍,收回祥雨。 黄符此时燃尽,火龙返身冲回齐云峰顶。 雨无痕再次激出祥雨。三残又再次画符召唤火龙。双方僵持不下。 就在一次黄符燃尽,火龙撤走的间隙,一串锋利的羽镖绕过齐云峰,突如其来的射向三残。独臂二人闪身躲过,只是腿部中了两镖。而天聋张由于失聪反应稍稍迟钝,被射个正着。十几枚羽镖射透他的背心,打进前方的岩石。 众人惊恐的望向羽镖的来处,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轻飘飘的落在高处,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淡雅与清高。 女子冷目如炬,面容煞白,脸上仿佛裹了一层薄冰,无半点血色,泛着一抹清冷的寒光,嘴角挂着微微泛点邪气的笑容。身穿白色的羽衣长袍,如同一只临风剔羽的白凤,纹丝不动的立在高耸的岩石上。 独臂二人拔出腿上的羽镖,对女子道:“你是谁?” “取你性命之人。”女子说完从袖中放出两道风雪卷向二人。 风雪成龙形,正是冷如血的风雪二龙。此女子是谁自不必说。 雨无痕心中惊道:“她的风雪怎么也呈龙形,难道她也是龙族人。” 雨无痕见冷如血的攻击对象是独臂二人,也急忙放出祥雨笼罩在二人上空。祥雨在空中不停盘旋,追着自己的尾巴不断的咬食,将身体尽数吃尽,最后只剩下一颗硕大的龙头,足足有原来的六七倍大。龙头似狼,正是古兽饕餮之形。 祥雨张开巨口,拼命的倾吐着刺骨的寒雨。真是饕餮吐雨,犹如倾盆。 独臂二人瞬间被浇透,不停的打着寒颤。他们急忙画黄符,却无济于事。黄符还没画完一半,冰寒的雨水便被冷如血的风雪凝结成冰。片刻,独臂二人被冻成两尊冰雕。 冷如血和雨无痕收回神龙,两道强劲的真气,将冰雕击个粉碎。 冷如血猛的一挥衣袖,荡起一阵狂风,将三残的尸体抛下山腰。 雨无痕收起月斩,看着不断滚落的残尸喃喃的说:“罪有应得。” 冷如血来到雨无痕面前试探的问道:“你是龙族人?” “你也是?”雨无痕与冷如血四目而视。 二人沉默片刻,忽然异口同声的说道:“你怎么证明。” 冷如血和雨无痕分别从怀中拿出一块刻有狴犴的令牌。 二人看着对方的狴犴令牌,不禁相视一笑。 冷如血抱拳敬道:“今日得以相逢龙族同仁,冷如血幸甚。” “原来你就是冷如血师姐,我常听家师提起你。”雨无痕对冷如血拜道,“师姐在上,请受师妹雨无痕一拜。” 冷如血搀起雨无痕,笑道:“无痕师妹无须多礼。” 冷如血问道:“不知师妹所属何部?” “我是寒部祥雨的继承人。”雨无痕问道,“师姐可知傲雪公主的下落?” 冷如血微笑着点点头:“公主现在云霄城,位列北川的皇后。我此番前往罹雪冰城便是公主所使。” “罹雪冰城?”雨无痕道,“是咱们龙族的都城吗?” “正是。” 雨无痕道:“师姐可否带我一同前往。” “师妹去罹雪冰城有事?” “实不相瞒。”雨无痕道,“无痕并非单身一人,在我之上还有一个师兄,被师父派到西岸作内线。我刚收到飞灵的消息,师兄奉命攻打罹雪冰城。我不想双方有所冲突,正欲寻道前往罹雪冰城报信,不想在半路遇上这场厮杀。” “你的师兄可是云无相?”冷如血兴奋的问道。 “正是。”雨无痕惊奇道,“师姐怎么知道?” “原来你就是云无相的师妹。”冷如血笑道:“我前天也接到飞灵的消息,得知云无相是龙族在西岸的内线,同时也知道他有一个师妹,只是不知道叫什么,没想到就是无痕你。我此行赶往罹雪冰城就是为了通知风碧翼此事的。” “真是凑巧得很。”雨无痕笑道,“如此甚好。咱们一同前往便是。” “好的。”冷如血道,“事不宜迟,师妹,咱们这就动身吧。” “嗯。” 二人化作一阵风雪极速卷向罹雪冰城。 01 幽域 51异变 幽域。凌云氏。云殿别院。 别院位于云殿后方,其中遍植耐寒抗冻的冬竹,竹林的中间是一口温泉,不停的向外冒散着白色的蒸汽。房屋红砖绿瓦,竹林青翠湿润。白莺唧唧喳喳的雀跃枝头。雪鹿褪去白色的皮毛,一身梅花斑点,在竹林间悠闲的吃着草,散着步。 梦吟躺在摇椅上,享受着午后暖风的轻拂。 突然,竹林中闪过一个人影。 “谁?”梦吟翻下摇椅警惕的感觉着周围。要知道能毫无声息的躲过侍卫,闯到她身边的人绝非一般人物。 “域主好滋润呀。”一个声音从梦吟身后传来。 梦吟急忙转过身。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巨人立在摇椅后边。此人身形之快,步伐之轻,宛如林间的走风,令人匪夷所思。梦吟见到巨人心中不禁一震,脱口惊道:“月神!”急忙站起身,战战兢兢的看着巨人。 月神浑身上下全部隐藏在斗篷之中,只有一双蛇一样的眼睛闪烁着刀剑般锋利的寒光,面部甚至连一丝皮肤都看不见,全部淹没在黑暗之中。整个斗篷裹住的似乎只是一团人形的乌雾,两支冷光透过雾气充当了眼睛。 几个路过的宫女闻声探头向竹林望来。 一条虚幻的雾气手臂从月神的体侧伸出。手臂轻甩衣袖,一道齐星微气由袖口急泻而出。齐星微气交旋形成数股龙卷风,将几个宫女尽数卷住,收回衣袖。几个偌大的人被吸进小小的袖中哪里会有什么好结果。月神垂下手臂,一股股血水汇入掌心。月神以气聚之。不一会儿,竟炼出一块拳头大小的血玉。 梦吟触及到月神骇人的眼神,五脏六腑仿佛瞬间被掏空,双腿跟抽掉骨头似的顿时酥软,跪地拜道:“属,属下不知月神到来,未曾远迎。请月神恕罪。” 月神随手将血玉抛进林间的温泉,收回雾气手臂,冷冷的说道:“还望域主以后说话轻言轻语。如果您再这样激动,那么伺候您的宫女便一天少于一天了。”声音忽男忽女,前半句还是男音,后半句却是女声。 梦吟闻言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了起来。斗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住滴淌。她胆颤心惊的说道:“月,月神玩笑了。不知月神来此有何吩咐?” “有夜巽的下落了吗?”月神用男音说道。 “您的意思是巫师族的大巫师……”梦吟抬起头,撞到了月神的目光。那冰冷的感觉足以令人窒息。梦吟急忙低下头,胆怯道:“属下已经有点线索了。” “什么线索?”月神由男音转为女声,“她是否在北川?” “月神睿智,正是。”梦吟恭敬的答道,“凝灵久居北川云脉,当年夜巽攻下罹雪冰城后离去,她一直跟踪夜巽到天脉的天池。” “后来呢?” “后来夜巽的巫师之气突然消散,凝灵无法感知,从此无法寻找。” 月神用女声说道:“夜巽不愧是巫师族的族长,竟然连‘返璞归真,聚神散气’这种极难的巫术也会,还真是不好对付。” 梦吟道:“据凝灵所言,当年随夜巽的巫气一起消散的还有两个弱小的巫气。” “那想必是夜巽的左右手,在他们主子强大巫术的屏蔽下,巫气也得以消散。”月神由女声转为男音,“幽域这些年怎么样?” 梦吟毕恭毕敬的说道:“托月神的福,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个大神司长风解决了吗?” “十二年前已经解决了。” “嗯。”月神满意的点点头,“赤黄青三蝴蝶呢?” “这个,这个还在运筹之中。” “尽快除掉。” “属下遵命,谨记月神教诲。” 月神如水汽一般向上蒸发,化成一股混浊的黑雾涌向天空。 “恭送月神。”梦吟磕头拜送。 梦吟长舒一口气,撑着摇椅站起来。她拿出手帕不住的擦拭着面额上的冷汗,心里道:“月神消失了将近三十年,今天一出现就是打探大巫师夜巽的消息,看来我们蛇仆与巫师之间的战争终究是避免不了。” 梦吟还没有站稳,唰的又闪过一个人影。 “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梦吟险些跌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慌。 梦吟回头一看。原来是鹰甲。梦吟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什么事?”梦吟道。 鹰甲上前对梦吟言语了几句。 “东方霞雪准备消灭罹雪冰城?”梦吟道,“这位北川的长公主手段真是厉害,龙族这块难啃的骨头,她啃了这么多年也不腻。” 鹰甲道:“但她好像只派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 “初出茅庐的小将?”梦吟思索了片刻,笑道:“东方霞雪一定还另有目的,这个小将大概只是个佯攻的靶子。” 鹰甲道:“域主,那咱们还和东方霞雪结盟吗?” “结啊,为什么不结呢?” “可是,东方霞雪如果此次没有打算将龙族铲灭,那此番结盟后她肯定会让我们助其消灭龙族。”鹰甲面露难色,“难道我们真的要得罪龙族吗?” “大祭司还以为如今的龙族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龙族吗?”梦吟不屑道,“现在的龙族气数已尽,灭掉他们轻而易举。” 鹰甲不再作声,退到一旁。 梦吟问鹰甲道:“赤黄青三蝴蝶最近有什么动静?” 鹰甲道:“回域主,她们对您增加赋税的旨意大加阻挠,率领门人集体抗议。” “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梦吟恨道,“是到了解决她们的时候了。” “橙蝴蝶的人选定好了吗?”梦吟问道。 “候选人已经陆续入住。”鹰甲道,“属下正在探查合适的人选。” 梦吟点点头:“只要橙蝴蝶是我们的人,我们的势力增加,那三个老家伙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鹰甲奉迎道:“域主英明。” 北川。天脉。 云无相率领众人快马加鞭,足足行了七日,最终来到一片茫茫的雪原。 黑缥指着雪原中间一座残破不堪的城对云无相道:“大人,那便是罹雪冰城。” 云无相顺着黑缥的指尖望去。一阵剧烈的风雪掠过雪原,向罹雪冰城袭去。 整座城市瞬间便湮没在茫茫的风雪之中,只见其模糊的黑色轮廓。风雪渐渐化为龙形,围绕着罹雪冰城呼啸着旋转。风雪越旋越急,在其与天空交界的地方擦出一阵阵电闪雷鸣。雪原的外围却无半点风雪,零星的散落着还未完全倒塌的残垣断壁。巨大的石柱和房梁布满整座雪原,虽然已经被积雪覆盖,但其形状仍然可以辨认。笼罩罹雪冰城的暴风雪渐渐旋成龙卷,其上方的直径越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吸卷进去,下方的却越来越小,于是就在天地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倒圆锥。一道道巨大的霹雳被其吸入,在圆锥外面裹上一层极具纠错的电网。激烈的电光不时擦出阵阵火花,闪得云无相等人睁不开眼。龙卷暴风雪逐渐向城内收拢,像是被罹雪冰城吸收了一样,最后彻底消失。 电光火石过后,云无相等人睁开眼睛。 “世上竟有如此怪异的龙卷暴风雪。”云无相心中暗自惊叹,“难道是龙族……” 风雪散去。由于刚才的龙卷,罹雪冰城上的雪被吸得干干净净,露出黑色石面的城墙。当年攻城的痕迹跃然其上,深刻的剑痕,镶嵌的箭矢,灰黑的炭迹,被抛石车砸陷的墙砖,摇曳欲坠的城门,坍塌过半的城楼,只有“罹雪冰城”四个大字的城扁依然端正的挂在城楼下方。 云无相望着罹雪冰城上空聚拢盘旋的乌鸦,喃喃的说:“能在这种地方居住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黑缥道:“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和白缈今晚先去罹雪冰城打探一下。” “遵命。”黑白二人道。 夜已深,乌鸦停在废墟之中,静静的睡着。 黑缥和白缈越过外城的废墟,来到内城外围的护城河。河水早已干涸,他们便潜藏在河道厚厚的积雪当中。忽然,一只巨大的蝙蝠飞向罹雪冰城城墙,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守卫的士卒由于天黑,再加上蝙蝠来时的速度很快,没有发觉。 黑缥心里道:“难道是天狼族。” 天狼族属巫族中的异兽一族,由数十万只蝙蝠组成,其中大的可以达到四五丈,小的也有一尺,像这只与人大小差不多的数不胜数。天狼族没有固定的首领。他们以大者为尊。最大的蝙蝠死后,首领之位便由另外一只较大的接管。因此,它们每次出征都是战无不胜,仿佛空中的狼群,于是得名“天狼族”。可是自从夜巽受到龙族重创后,巫族便从此销声匿迹。二十几年来从未再踏进北川半步。 白缈也看出来了,以腹语对黑缥道:“只不过这天狼族蝙蝠为何只有一只?” 黑缥道:“先不要管他,静观其变。” 白缈点点头。二人紧盯着那只蝙蝠。 “嘻嘻”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城外响起。声音尽管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仍然清晰得很。士卒连忙探头,向城下看来。此时,从蝙蝠的所在处射出两片黑影,向两边观望台上的士卒削去。士卒的脑袋随影过而落,竟来不及一声叫喊。黑缥和白缈愣住了,心里道:“这蝙蝠原来如此厉害。倘若天狼族个个如此,那还了得。” 城墙上的其他人见刚才观望之人卧伏在墙边,过去察看。那蝙蝠重施故计。不一会儿,城墙上的人伤亡殆尽。蝙蝠轻叫了两声。从城墙根下窜出两个人来。他们以壁龙漫墙功悄无声息的爬上城墙,跟随那蝙蝠进了罹雪冰城。 01 幽域 52完成 望着二人的背影,黑白二人不禁开口惊道:“花情、叶缘!”可这一开口不要紧,一口雪呛了进来。 二人急忙跃出雪窠,咳出雪水。二人相视一下,点了点头,一起爬上城墙。他们刚爬到一半,忽见刚才的蝙蝠从上面飞杀下来。想来它是听见了刚才的咳声,赶来灭口。黑白二人恐被巨蝠的双翼割掉脑袋,翻身跃下城墙,来到河与墙之间的窄地,也就是花情和叶缘刚才隐蔽的地方。 黑白二人着地后不敢出声,所发之招也尽量消去杂声。蝙蝠着陆后站起来同二人打斗。它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黑白二人与蝙蝠接拆了两三招后,才发现蝙蝠其实是一个人。白缈开口吐出一股寒汞,被蝙蝠人拂衣挡开。可挡开之后,蝙蝠人竟没有再出招。黑白二人刚欲再打,却听蝙蝠人低声道:“黑缥、白缈,我是追月!”蝙蝠人掀开盖在头上的蝙蝠斗篷。黑白二人一瞧,果然是瑶山灵凤追月。 “原来是追月大人,我还以为是天狼族呢。”黑缥道。 追月道:“闲话勿谈,救人要紧。” 黑白二人道:“救人?” 追月道:“长公主收到密报,龙盔被风碧翼抓住,囚禁在罹雪冰城。” 白缈道:“几个月前我听说龙盔大人失踪,原来是被抓到这里了。” 黑缥道:“追月大人,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协助云无相大人消灭罹雪冰城啊?” “云无相?是谁啊?”追月问道。 黑缥便将云无相的来历向追月简单的说了说。 追月点点头说道:“看来长公主是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白缈不解道。 “你们试想一下,在这罹雪冰城中的龙族残部乃是北川七部的首部,其掌部人风碧翼,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何况再加上魈部雷电二人的相助,更是如虎添翼。两部旗下高手如云,岂是你们小小一千人能够灭得了的?” 白缈道:“但是云无相大人的功夫也是极高的。” 追月不屑的一笑:“依黑缥刚才所言,这云无相的武功虽高,但估计也就和雷电之一差不多,至于匹敌风碧翼他还差得远呢?” “哦,我明白了。”黑缥若有所悟,“长公主的意思,根本就没打算云无相此战会赢,只是明里用来分风碧翼的心罢了,而暗地里却让追月大人营救龙盔。” 追月笑道:“还是你小子机灵。” 白缈也顿时恍然大悟,不停的点着头:“长公主果然妙计。” 追月对二人道:“你们速回,让云无相领兵前来攻打罹雪冰城。” “遵命。”黑白二人起身返回。 追月浅浅一笑,再次跃入高墙。 云无相驻兵在雪原外围的森林中。他坐在树下,靠着树干望着漫天的繁星,回想着他与飞灵的谈话。 …… 飞灵道:“东方霞雪此行恐怕不是真的要你攻克罹雪冰城。” “不是?”云无相不解道,“难道她不想覆灭我们龙族么?” “她的确是想覆灭龙族,但就她此次所派的兵力而言是不可能与罹雪冰城抗衡的。”飞灵继续道,“在龙族北川七部中,有的掌部神龙有一条,有的有两条,但是神力却是相等的,也就是说,拥有两条的,它们的神力加在一起等于只有一条的。” 云无相道:“也就是说拥有两条神龙的部每条神龙的神力只等于拥有一条神龙的部的一半。” “正是。”飞灵道,“七部中拥有两条神龙的部有寒、羽、魈三部,它们的神龙分别是云雨、风雪和雷电。除了羽部继承人冷如血身兼风雪二龙以外,其余两部均是分开的。而罹雪冰城中就有魈部的雷电,况且还有七部掌部风碧翼。其力量加在一起足足是你的四倍,你即便有黑缥和白缈相助,也是相差甚远。倘若再有其他部继承人的相助,你们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是不是东方霞雪不知道这些情况?” “不可能。依东方霞雪一贯的谨慎和多疑来看,她假如对罹雪冰城的情况不了解,是不会冒然让你去攻打的。”飞灵道,“她虽然对你没有完全信任,但是能看得出,她还是很珍惜你的才华,不会让你白白去送死。” “难道她是想试探我是不是龙族人,看我会不会真的去消灭龙族。” 飞灵道:“这也不会。东方霞雪不会费这么大周折,仅仅为了证明这个。” “那她是为什么?” “现在看来,只有一条解释。” 云无相问道:“什么解释?” “你初来乍到,就即便真的要消灭罹雪冰城她也不会用你,而现在她竟然用你,只能说明此次行动只是一个幌子,是用来吸引风碧翼他们的注意力。东方霞雪肯定是想暗地里对罹雪冰城搞什么阴谋,但又惧怕风碧翼等人的强大,所以出此计策分散他们的精力,避开其正面的锋芒。” “会是什么阴谋呢?”云无相努力的思索。 飞灵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所以你要多加留意,看看东方霞雪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无相明白。”云无相又问,“可是东方霞雪要我一定完成任务,可既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么到时候我完不成她……” “她肯定会大加斥责你,不过,这个你到没有必要担心,她也只是借个机会给你个下马威罢了。”飞灵笑道,“毕竟你刚破夜叉军,心高气傲,她只是想借机打压你一下,以便驱使。” …… 云无相心里道:“照飞灵所言,东方霞雪一定还派了其他人来这罹雪冰城。而那些人才是来执行真正的任务的。可究竟是什么任务呢?” 正在此时,黑白二人回来了。 “这么快?”云无相心里怀疑。 黑缥急道:“大人,我们已经侦查完毕,今晚守城松懈,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他为何如此急躁?”云无相心里道:“难道他知道……,反正只是佯攻,什么时候攻打不一样啊,而且黑缥希望我现在攻打,想必他已经知晓今晚行动的真正目的。何不将计就计,待我前去打探一番,摸清底细,也好尽早通知龙族众人,让其提高警惕。” 云无相道:“既然如此,那么发兵攻城。” 追月赶上花情、叶缘二人。 花情看着周围废弃的街道,倒塌的房屋,到处都是断砖碎瓦的废墟,前面的广场上插着破烂不堪的龙旗,在风中偶尔起伏。寂静的连一只乌鸦都没有。 叶缘踩着破碎的瓦砾在废墟中细细的探查:“这明明是一座死城。怎么城头还会有人把守?” 花情也不解的问追月:“追月,这里真的是罹雪冰城?会不会搞错了?” 追月也疑惑的看着四周:“这里我以前来过,绝对是罹雪冰城,只是不见一人,这却是奇怪。” 叶缘望着远处的龙殿对二人道:“你们看,那里有人。” 追月和花情望去,在龙殿门口确实有人把守。 “看来龙殿中有人。”花情道。 “龙盔很可能就关在这龙殿之中。”追月对二人说道,“云无相即刻便攻打罹雪冰城。我们要迅速些,趁乱将龙盔救出。大家散开,分头搜查龙殿。”说完三人散开,分头开始搜索。 追月轻身飞入龙殿的偏门。门外的守卒只见一道黑影掠过,连一声叫喊也没有,头与身体已经分了家。门内的守卒甚至连黑影也没有见着。 追月紧贴着地面穿过大厅,来到内堂。她翻身跃上内堂的横梁,倒挂在屋顶,身下吊灯的巨大灯罩掩住了她的身体。 “李总管!”正门口的侍卫拜道。 追月心里道:“此人看来是龙殿的总管,他一定知道龙盔的下落。” 李总管打着哈欠来到内堂,准备回里屋休息。追月跃下屋顶,飞身来到李总管面前。李总管吓坏了,困意全无。他正要叫人,却被追月扣住喉咙。 “说!龙盔关在什么地方?”追月喝道。 “你,你是谁?”李总管惊恐道。 “废话少说!龙盔关在哪儿?”追月右手速出,拧断了李总管的左臂。 李总管疼痛万分:“我说,我说,龙盔关在城北的水牢中。” 追月挥手将李总管的脑壳敲碎,起身飞出内堂,跃上殿顶,对着天空怪叫了几声。士卒只当是夜枭,没有在意。不一会儿,花情和叶缘也到了屋顶。 花情道:“追月有什么吩咐?” 追月道:“我已经知道龙盔的下落。” “他在哪儿?”叶缘喜道。 “城北水牢。” 三人起身奔向城北。 风碧翼从偏门的后面闪出,望着远去的三人冷冷一笑,对身旁的月枭道:“龙盔固然要放,但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放走,给我除掉一个。” 月枭起身追三人而去。 魔骷前来禀报:“城主,有一股一千人的军队向我袭来。” “为首的可是一个白衣男子,腰中系一白玉长笛?” “正是。”魔骷惊奇道,“城主怎么知道?” 风碧翼呵呵一笑:“那是云无相,自己人。” “自己人?” “正是。” “冷如血今天来就是为了此事。”风碧翼欣喜的说道,“寒部云雨的继承人已经找到,并培养成人了。” “寒部也归位了,太好了!”魔骷兴奋的说,“那这个云无相是云雪辙的继承人么?” 风碧翼点点头。 “那祥雨的继承人现在何处?” “今天同冷如血一道来的女子便是。” “那么年轻,我还以为是冷如血的侍女呢,原来是祥雨的继承人,真是英雄不论年少。”魔骷问风碧翼,“那我们应该怎样应对云无相?要不要撤防?” “撤防万万不可。东方霞雪生性多疑,云无相此行身边一定多有眼线,如果我们草率撤防,那么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于云无相是大大的不义。而且,虽然雨无痕说云无相是埋伏在东方霞雪身边的卧底,但是云无相毕竟年级尚轻,思想容易受别人左右,万一变节对我龙族可是个极大的威胁。”风碧翼对魔骷道,“你领兵阻击,试他一试。” “属下遵命。”魔骷大喝一声,“全体防御!” 01 幽域 53邪祟 数十条人影从废墟的砖块瓦砾中跃出,仿佛是从地下生出的一般,罹雪冰城一下子热闹起来。他们如同鬼魅一般轻跃上城头,卸下背后的弓箭,射向攻城的士兵,动作轻快而整齐。原本还寂静的城头,突然多了这么些弓箭手,令黑缥和白缈大吃一惊。一支支利箭整齐的射来,冲跑在前面的士兵像是突然间撞在了透明的玻璃墙上,纷纷倒地身亡。发箭之人一看就是高手,几乎都是一箭致命,不是射中脑袋,就是射穿心脏。 云无相心里喜道:“龙族果然强悍,光是区区数十个弓箭手便如此了得,将来复兴有望!” 奔跑中的黑缥突然一顿,回身踢向白缈。白缈双掌一合,推向踢来之脚。黑缥借此力道猛的跃到高空,几乎与城头齐平。他拔出身后的黑剑平空一扫,一道霸气十足的剑气涌向城头,瞬间削掉七八名弓箭手的头颅。 魔骷见状心里道:“好霸道的剑气!”正欲出手,却见一道白影从城下升起,就在黑缥刚要出第二剑时,踏着黑缥的肩膀飞向城头。此人双掌根部相合,向前推出一道极强的绵气,将城头的众弓箭手推向后方,虽然阻止了弓箭手的射击,但是未伤及他们分毫。而黑缥由于被人一踏,向下落去,所使剑气不能对弓箭手构成威胁。白衣人也由于绵气的反作用向后滑去。 魔骷心里道:“此人武功高强,必是这群士兵的头目,但对我龙族军士又不愿出杀招,难道是云无相。”他对白衣人大喝一声:“来人是谁?” “西岸云无相!”白衣人叫道,“特来剿灭你等这帮乌合之众!” “果然是云无相。”魔骷喝道,“有种的话,先攻进城再说。” 云无相对魔骷喊道:“你又是谁?” “龙族魈部魔骷。” 云无相心中一喜:“原来是雷公魔骷。”转身对黑缥和白缈道:“你二人尽快领兵攻入罹雪冰城。我前去会一会这个魔骷。”便纵身跳上城墙。 弓箭手搭箭射来,云无相双臂一张,从腹心弹出一面透明的绵屏。众箭仿佛射在棉花上,霎时被卸去所用冲劲,软软的向后一弹,劈哩啪啦的落向城下。云无相收身落在城头,双手一振,将周围的弓箭手震飞,只剩下魔骷孤独的面对他。 云无相低声道:“魔骷,我是寒部的云无相。” 魔骷仿佛没有听见,从怀中抽出一条龙骨长鞭甩向云无相。云无相一惊,向左闪去。鞭子抽在城头的护砖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足有半尺多深。魔骷手腕向左一抖,长鞭如同灵活的蛟龙,猛的向左一甩尾,打碎护砖抽向云无相。云无相解下玉笛挡住长鞭。长鞭便缠在他的玉笛之上。魔骷用力向后一拉,险些将玉笛夺去。云无相紧握玉笛向后拉来。二人共扯一鞭,拼命拉向自己一方。 云无相焦急的低声道:“魔骷,我是寒部的。” 魔骷道:“你怎么证明?” 云无相旋转玉笛将长鞭绕松。魔骷手腕一挑,收回长鞭。云无相飞身跳下城楼来到城内,向龙殿奔去。魔骷紧随其后。二人来到龙殿大厅,厅内四下无人。云无相左臂龙形灵光闪过,一条云气长龙从左臂涌出,在云无相周围四处游走。 魔骷笑道:“云雪辙,你果然是龙族人。” 云无相收回云雪辙,对魔骷道:“你又怎么证明你是龙族人?” “哈哈!”魔骷大笑一声,伸手拿向云无相。 云无相拔出笛柳剑刺向魔骷。魔骷以手抵挡。手剑之间闪起一阵电光火石。 云无相惊道:“霹雳手!” 魔骷突然大吼一声,一阵强悍的声波脱口而出,仿佛连续透明的金刚圈一道又一道,猛烈的撞向云无相胸口。云无相收剑入鞘,双臂交叉挡在胸前。由于一次次猛烈的撞击,云无相被推出龙殿。这时,黑缥和白缈已经率兵攻进罹雪冰城。弓箭手弃弓拔刀,与其展开厮杀。魔骷飞身跃过云无相来到广场。他积气于胸,胸口闪过龙形灵光,然后向敌人疯狂的吼叫。龙族众人见状急忙闪到一旁。一道道威力比刚才强大十几倍的声波从魔骷的喉中奔涌而出,汹涌的卷向众兵士。声波渐渐显出龙形,如同无形的风席卷着废墟,所到之处,砖瓦沸腾,巨石粉碎。 震耳欲聋的声音犹如轰鸣的雷吼,众兵士痛苦的捂住耳朵。但一支支尖利的音箭依然透过手掌,激烈的刺向兵士的耳膜。一股股锥心的痛在耳朵和心口扭曲,有的兵士忍受不住痛苦,抓起地上散落的箭矢,用力的刺进自己的耳朵。他们刺破耳膜后,虽然听不到雷吼,但是脑袋却好像气球一样不停的膨胀。兵士们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脑袋,像是要将脑袋捏碎,指甲已经深入皮下,鲜血汩汩而出。还有的兵士脸上犹如生出千万之利针那样刺痛,不停的撕抓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已经拉下道道血痕。转眼间,攻进城的七百多名兵士已经死伤过半。 “雷公魔音威力果然巨大。”云无相惊愕道,“看来此人是魔骷不假。” 云无相跃到众兵士前面,吸下空中的云气,建起一道隔音密墙,封住雷吼之音,就好像是疯狂弹奏的魔琴琴弦突然抻断,魔音嘎然而至。在地上翻滚的众兵士纷纷爬起来,均已经汗透衣衫,大口的喘着粗气。黑缥和白缈也虚弱的来到云无相的身边,满头大汗,呼呼的喘着:“多谢大人。” “还不杀敌!”云无相不满的喝道。 “是。”黑白二人急忙重整人马,再次攻来。 云无相一马当先冲进龙族士卒之中,招招形似凶狠,却只是击退众人,并不伤害,但是他恐黑白二人看出蹊跷,也零星出手杀人,斗了半个多时辰,一共才杀了四个龙族士卒,还好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与魔骷周旋,真正和龙族兵卒交手的时间甚短。云无相所带之兵经过雷吼的洗礼,体力大大下降,战斗力大不如从前,此时仅剩二百来人。而龙族军士虽然只有几十个,但是功力均高出西岸军士一大截,足可以以一敌十。 “连普通的龙族士卒都有如此功力,怪不得当年能够抵住巫族那么强悍的偷袭。”云无相暗自惊道。 风碧翼在暗处看了一会儿,欣慰的点点头,命人将魔骷叫回。 风碧翼对魔骷道:“云无相怎样?” 魔骷道:“此人甚是仁义,几乎不伤我龙族子弟,与我交手也不使龙族之术,大概是怕那黑白二人看出他的来历。” “魔骷所言不错。”风碧翼道:“可是再这样下去,云无相回去恐怕是交不了差了。” 魔骷看着越来越少的敌人会意的点点头:“不错,云无相对我们仁义,我们也绝对不能陷他于窘境。” “所以我们得帮帮他了。” “城主,我应该怎么办?” 风碧翼附耳对魔骷说了几句。 魔骷笑道:“城主英明!” “去吧。” 魔骷再次冲进混斗的人群,趁云无相不备甩出长鞭,夺下他腰间的玉笛。 “想要玉笛的话跟我来。”魔骷狂妄的笑着,冲向龙殿。 云无相见玉笛被抢,气愤的冲进龙殿,正欲对魔骷出手,却见魔骷拱手一拜:“无相仁义我已知晓,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然后双手奉上玉笛。 云无相接下雨笛,说道:“我还以为魔骷不肯认我呢。” 魔骷笑道:“魔骷许久没有见过其他部的兄弟了,今日终于得见心中甚是欢喜,哪里会有不认之理。只是在相认之前,我想看看你这云雪辙的继承人是否有真才实学,所以出手试试。” “那魔骷觉得我有真才实学么?” “无相没有使出绝招便可以抵挡住我的风雷之吼,倘若真的使出云雪辙,我恐怕不是你的对手。寒部继承人果然不弱,不错,不错。” “魔骷言重了。”云无相见魔骷变得和善,言语也谦虚了许多,“虽然你我属于同级,但是按照年龄您毕竟是我的前辈,经验和阅历都远远胜于晚辈,只要不被您打得很惨,无相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敢抱有取胜的侥幸。” 魔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若论经验和阅历我自然远胜于你,但是在武功方面无相没有必要谦虚。” 云无相拱手道:“眼下无相就有一事想请教魔骷。” “是否是停战脱身之法?” 云无相喜道:“正是,正是。还望魔骷教我。” “这个好办。其实我就是因为此事将你引到这里。”魔骷道,“你现在和我恶斗出殿,让外面的人都看见,然后我假装负伤带兵逃进龙殿。你带兵包围龙殿,对他们说恐龙殿中有埋伏,便在周围装满炸药,然后炸毁龙殿。” “这怎么行?你们会被炸死的。” “无相请宽心,殿中有出城的秘道。” “那也不行,这龙殿毕竟是我龙族在北川的……” 魔骷打断他:“区区残破的宫殿跟复兴龙族相比微不足道。无相不必怜惜,等他日我邦振兴,这种宫殿还不是坐拥千万?况且炸毁龙殿也是风碧翼城主的意思。只有如此你才能向东方霞雪交差。” “风城主……”云无相感激异常。 01 幽域 54战争 魔骷道:“无相记住,等你回去向东方霞雪禀报时,就说罹雪冰城只有我一个人在镇守,至于城主你就说他不在城中,这样双方的实力才均等,东方霞雪也就不会怀疑你能够破城了。” “多谢魔骷指点,无相记下了。”云无相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魔骷你必须要防备东方霞雪的另一批人。” “另一批人?” 云无相道:“东方霞雪派我前来攻城,只是佯攻,为的是分散你们的注意力。她其实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她肯定暗中还派了一批人来罹雪冰城。因此,魔骷你要多加防备。” 魔骷心里道:“原来云无相说的是追月他们。不过,风城主早就安排妥当了。”他呵呵一笑对云无相道:“多谢无相提醒,魔骷记在心里了。” 云无相长松了一口气,说道:“好,那咱们就打斗出殿吧。” 魔骷亮出霹雳手,云无相拔出笛柳剑。 二人打斗着飞出龙殿,又在人群之中恶斗了数十回合。魔骷等西岸之军剩下百人左右时故意卖出一个破绽。云无相一剑刺来,正中魔骷左肩。魔骷运气至肩将剑弹开,却不料云无相一掌袭向胸前,此掌看似凶狠,却无半点内力。魔骷中掌后自行退出十几米,然后低头咬破嘴唇,鲜血沿着嘴角淌下,并运功催动热气行至额头,生出豆大的汗珠,样子跟受重伤的表象一模一样。他抬起头,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用虚弱的语气对云无相说道:“好小子,你竟然能让我魔骷挂彩,真是不弱,咱们后会有期。走!”魔骷转身逃向龙殿,其他龙族士卒也都跟着奔向龙殿。 “追!”云无相率兵追赶,到了龙殿门口,他停住了脚步。 黑缥问道:“大人,怎么不追了?” “这魔骷功力甚高,不可能挨不住我刚才的那一掌。” “大人的意思是?” “他一定是故意装伤,想引我入殿,然后借助他们熟悉的地形和机关来偷袭我们。” “大人睿智。”白缈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呢?” “将咱们带来的炸药装在龙殿的周围,然后将这座宫殿炸了,让魔骷他们玉石俱焚。” “这样一来他们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这龙殿了!真是自掘坟墓。”黑缥恭维的笑道,“大人此计果然高明。” 白缈陪笑道:“大人妙计!大人妙计!” “快去办吧。”云无相不耐烦道。 “遵命。” 七 追月、花情、叶缘三人救出龙盔,逃离罹雪冰城来到雪原的尽头,正欲进入森林,却感觉身后忽地冲来一人。 四人猛一回头。一个黑衣女子站在离他们三丈开外的地方,身后的披风飘逸的扬起,正是月枭。 四人均不认识月枭。追月见她只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瘦弱女子便没有放在心上,对花情道:“花情,拦住她!” 花情停住脚步站在道路中央,拦住月枭的去路。 追月和叶缘扶着龙盔,继续向森林的深处跑去。 月枭想起风碧翼的话“龙盔固然要放,但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放走,给我除掉一个。”,又见他们中已有一人留下,便不再追,与花情对峙。 花情从身后拿出两把半圆形的手刀。手刀两端距离一尺,并互相连接,在中部形成一个与刀刃平行的刀柄。花情挥舞双刀,犹如手背上生刃,轻便危险,最适快战。 “弧月手刀,快中极险,这个叫花情的看样子是想速战速决。”月枭心里暗道,“只不过跟我比快你还差得远。”月枭甩出右手中食二指,向花情激出一道闪电。花情下意识挥刀一斩,将闪电击回。那闪电如冰块一般,硬梆梆的旋转向月枭,斜插在她的身边。月枭伸手握住闪电将其拔起。花情定睛一看,那闪电变成一柄闪电形状的长剑。 月枭举剑刺来,速度不快却劲道十足。花情紧握双刀,正面迎击。就在刀剑接触的霎那,花情只觉右臂一震,仿佛被闪电击中,接着整条手臂便失去了知觉。手中的刀不禁脱落。 花情惊愕看着月枭。 月枭道:“想不到你还能挺住,竟然没有被电晕。” 花情心想:“与其被动挨电,不如主动出击。”便将左手的刀一旋,极速甩向月枭,然后就地一滚拾起脱落之刀,继而向斜上一冲,直袭月枭小腹。 旋转的手刀犹如周身布满锋芒的圆刃,闪着白色的寒光准确的切向月枭的颈下。月枭正欲挥剑抵挡,却不料花情拾刀攻其小腹,心里一惊:“不愧是速攻的高手,出手即快又准。”月枭猛的向上一跃,躲过下方的攻击,继而双手握剑劈向飞来的白刃,将其一分为二。断刀分飞向两侧,只听噔噔两声,已入两棵古木。花情一刀斩空,由于惯性继续向前方冲向。月枭落回原地,迅速转身,向花情甩出手中之剑。花情此时也转过身来,正看见飞来的长剑。她恐持刀抵挡再次被电,便甩出手刀迎挡来剑。可来剑突然由固体再次化成一道无形的闪电,速度骤然提升,不但将手刀击碎,而且继续向前射穿了花情的心脏。 花情直挺挺的站在原地,面容极度扭曲,青筋条条绽出,一抹惊愕未褪,瞪着恐惧的牛眼直勾勾的盯着月枭。不一会儿,花情的目光开始涣散,凝结在其眼中的恐惧如同蒸汽一般缓缓消散,仅留下一双深邃的空洞。 月枭披风一扬,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之中。 半个时辰后,龙殿的周围已经布满炸药。 云无相等人退到广场。 黑缥对云无相道:“大人,点火吗?” 云无相心里道:“半个时辰了,魔骷他们应该已经逃出罹雪冰城。”然后说道:“点火!” 黑缥点着火箭,射向龙殿。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百年龙殿分崩离析,电光火石四散飞溅。 雪原外侧的森林中,风碧翼、魔骷、月枭望着罹雪冰城中参天的火焰久久不语。 魔骷看着一脸愤怒的月枭,拍拍她的肩膀。 “月枭,你去半路劫云无相一下,不要伤他太重。”风碧翼对月枭道,“至于西岸的其他兵士你自己看着办吧。” 风碧翼话音刚落,月枭已经消失在密林的深处。 魔骷不解道:“城主为何叫月枭去劫云无相?” “为了让云无相能够更好的交差。”风碧翼道,“东方霞雪此人甚是多疑,如果没有这一劫,我怕她不会完全相信云无相仅凭一千兵士就攻克了罹雪冰城。” 云无相炸毁龙殿后,重整人马返回西岸。原来的一千兵士现在只剩下百余人,而且身残耳聋者占到三成之多。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出城。云无相回头望着罹雪冰城,城墙上刀痕箭矢遍布,但是仍然坚固厚实,高不可攀。黑底绿字的城扁庄严的挂在城门之上,笔迹浑厚丰满,磅礴大气。它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场战争战役,虽然扁面陈旧,但是几经沧桑,饱受战火的洗礼,如同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之目。盯着看久了仿佛还能从中看到当年的硝烟弥漫,箭矢漫天,攻城掠地,烧杀劫抢,震天的锣鼓,齐声的呐喊,飞溅的鲜血,厉声的惨叫。让人不禁肃然起敬,竟不敢对其动一点点邪念。 兵士牵来一匹白马,云无相踩镫上马,对众人喊道:“启程!” 黑白二人也各乘一骑,拿着马鞭在云无相左右指点着众兵士。不一会儿,众兵士站成四列,跟在三骑之后,向西行去。众人跨过雪原,穿过森林,跃过高山,来到一片冰湖。 云无相和黑白二人牵马行走在如镜的湖面上。众兵士也都相互搀扶着,小心的迈着步子。煞白的月光犹如刀剑的寒光凄冷的照向众人。众人感觉好像有一把快刀架在颈上似的,不禁竖起衣领,遮住脖颈。冰下的鱼群舒缓的游着,偶有几条调皮的鱼儿抬起头盯着冰面,看着掠过的一个个模糊的人影,然后用头撞向冰层,似乎是想顶翻众人。忽然,躲在暗处的什么东西惊动了鱼群。鱼群霎时由静至动,四散而去。 云无相感觉到冰下鱼群的异动,下意识低头看去。 冰湖深处的黑暗中突然涌出一个黑衣白面的罗刹,极速冲向冰面,就在云无相低头的瞬间突然破冰而出,一爪抓向云无相的面门。云无相急忙抬头。罗刹的利爪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尖掠过。罗刹见初爪抓空,继而向云无相的小腹踢出一脚。云无相早已出手护住腹部,并于掌心凝聚一团绵气,弹开来脚。罗刹转身又是两脚,踹向云无相胸口。云无相急忙出手护胸,先弹开一脚,然后快速移向下一位置,又弹开第二脚,动作伶俐迅速,手法准确到位。 罗刹见偷袭的四招均伤不了云无相,收身落在冰面。 “来人是谁?”云无相喝道。 罗刹没有回答,腾身跃到半空,向冰面射出数道闪电。镜湖破裂,不少兵士落入湖中。黑缥和白缈见状跃入空中,拔剑刺向罗刹。罗刹甩手激出一道闪电,然后又反手吸回。闪电凝固成一柄长剑,向黑白二人一挥。三剑相撞,黑白二人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电流从长剑传入,瞬间传遍全身,身体猛的一颤,不禁跌向地面。 01 幽域 55傲雪 “电剑霹雳。”云无相心里道,“难道是电母月枭!” 云无相对黑白二人道:“你们组织救落水之人。我来对付她。” “是。”二人僵硬的答道。一股残电由脚心涌向头部,二人又是一阵剧颤。 云无相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奔向月枭。他心里道:“难道魔骷还没来得及告诉月枭我也是龙族人?可是现在四下空旷,无处躲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可怎么告诉她啊?” “受死吧!”月枭手持电剑刺向云无相。 笛柳出鞘,二剑相撞,而云无相却无半点伤害。 “怎么?”月枭惊讶的看着云无相的剑柄,是玉做的,能够绝缘电流。 云无相冷冷一笑,忽地剑转锋芒,刺向月枭心窝。笛柳剑奇快,月枭有些招架不住,急忙将电剑化成一团霹雳推向云无相。云无相聚集周围的寒气,于面前结成一道冰墙。霹雳球遇冰散成一张硕大的电网,铺向冰墙周围,一路上能量由电化热,渐渐消失,而冰墙最后也受热升华成汽,消散在空气中。 月枭愤怒的扬起右臂,一道龙形灵光闪过。云无相知道她要使绝招,渐渐聚气掌心,准备招架。月枭以手为剑,刺向云无相。一条处处充满曲折锐角的闪电金龙承载着巨大的电压,猛烈的撞向云无相。 正在救人的黑缥和白缈也停止了手中的活计,惊愕的看着云无相。 黑缥心里道:“乖乖,这一下子还不得把云无相电成粉末。” 云无相拼劲全力顶住闪电金龙,双手青筋绽出,头发也都竖了起来。强烈耀眼的光如同氤氲,四散开来。众人不禁闭紧双目。云无相实在是抵挡不住,又见其他人已经被强光耀得睁不开眼,便暗中激出云雪辙,将闪电金龙击退。 光芒消失,众人纷纷睁开眼睛。云无相急忙收回云雪辙,幸好没有人发现,但是他由于过分紧张众人是否发现云雪辙,对月枭的警惕稍稍放松。月枭趁机甩出一道闪电镖,射中云无相右肩。这时,黑白二人带领众兵士一窝蜂的冲向月枭。月枭混乱的射出几镖,虽然杀死数人,却毕竟是少数,眼见四五十人持刀围来,她只好起身逃走。但是在临走前,她向湖水中射出几道闪电,激烈的电流沿着水面传向各处,霎时间布满整个冰湖,还未上岸的兵士无一例外,全部被电成黑色的焦炭。几个正欲上岸的也被电死在岸边。月枭接着披风一甩,扬长而去。 黑白二人正欲追赶,却被云无相喊住:“穷寇莫追!” “我等已经筋疲力尽,即便追上也不是她的对手。”云无相按住左臂的伤口勉强站起来,“她刚才若不是惧我人多势众,又怎么可能轻易退去?你们现在分散追去只能是自寻死路。” “大人教训得是。”黑缥焦急的来到云无相跟前,“大人您的伤……” “区区小伤不打紧。”云无相急道,“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如果半路再杀出这样一路人,那么咱们就准备葬身雪原吧。” “大人说的是。”黑缥对众人道,“即刻启程,日夜兼程赶回西岸。” 云无相又对白缈道:“白缈,你先赶回西岸,让长公主派兵前来接应一下。” “属下遵命。”白缈骑上马,转身对云无相拜道,“大人保重,白缈去了。”便策马奔向西方,片刻,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之中。 黑缥看着冰湖中漂浮的横七竖八,前仰后合的尸体,又看看侥幸活下来的四十几人,这些人此时被折腾得也只剩下半条命了,个个无精打采,筋疲力尽,再也经受不起丁点攻击了。 云无相和黑缥费力的骑上马,领着这帮伤将残兵步履蹒跚的移向西岸。云霄城。飞雪阁。 飞雪阁中的桃花四季不衰,也不结果,只是周而复始的盛开凋谢。娇小的桃花犹如女孩子羞涩的脸庞,细腻红润,楚楚可怜。清风仿佛翩跹起舞的少女,轻轻拂过桃林,扬起阵阵粉红的花瓣雨,缓缓的散落向树下拭剑的傲雪。 傲雪端坐在树旁的石墩上,用鹿皮仔细的擦拭着玄冰月翼。修长的剑身擦得锃亮,剑锋如月光般锋利,闪烁着清冷的寒光。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剑吟,玄冰月翼径直的刺向前方。剑柄上的睚眦面露狰狞,两颗宝石眼睛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几片桃花恰好落在竖起的剑锋上,被轻轻的割成两半。傲雪微微调转剑身,清冷的月光倾泻在如镜的剑身上,沿着边刃反射出一道锋利的剑光,将不远处一节枯萎的桃枝齐根切断。 “一饭之恩必偿还,睚眦之仇必报。”傲雪喃喃的说道。 “公主。” 桃林中渐渐走出五个人,正是冷如血、风碧翼、魔骷、月枭、雨无痕。 傲雪对众人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冷如血道,“而且我们还有更多的收获。” “哦?”傲雪收起玄冰月翼。 冷如血将雨无痕引到傲雪面前:“公主,这是寒部祥雨的继承人雨无痕。” 雨无痕向傲雪彬彬有礼的鞠躬,拜道:“寒部祥雨雨无痕拜见公主。” 傲雪微微一笑,笑容淡泊和善,说道:“原来你就是雨无痕。以前我常听谷雨师父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凤毛麟角。” “公主过誉了。”雨无痕道。 冷如血将自己遇见雨无痕的经过向傲雪叙述了一遍,最后言道:“云无相其实是雨无痕的师兄。” “原来如此。”傲雪看了看风碧翼,“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风碧翼知道傲雪是想问他,是否试探过云无相,只是碍于雨无痕的在场,不便明言。他微笑的朝傲雪点点头。 傲雪会意,放心的笑笑,对雨无痕道:“谷雨师父近来可好。” 雨无痕的脸色黯淡下来,答道:“家师已经仙逝了。” 傲雪惊讶道:“谷雨已经仙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雨无痕将谷雨逝世的前因后果对傲雪说了一遍。 傲雪听完面露悲悯之色,哀叹道:“谷雨和云涯为了我龙族能够尽快复兴,竟然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傲雪真是愧对他们。” 傲雪看着周围神采飞扬的五人,欢喜非常,激动的说道:“龙族覆巢大劫之后,各部还能聚集到如此多的英雄豪杰,傲雪心中甚慰。傲雪日后复兴龙族还要多多倚仗各位,如果傲雪有什么不足不懂的地方还望各位教我。傲雪感激不尽。”说完她向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冷如血连忙将傲雪扶起:“公主言重中了,这些都是我们做臣子的份内之事。公主对我们行此大礼,岂不折杀我等。” 风碧翼也急忙拱手拜道:“承蒙公主多年来对我等的关心和照顾,风碧翼和魈部才能苟活至今,是我们应该感激公主才对。风碧翼不敢说自己有能力复兴龙族,但是只要有风碧翼在的一天,就有龙族在的一天。风碧翼不死,外人休想覆灭龙族。” 魔骷和月枭附和道:“请公主宽心,有我们的一天就有龙族的一天。” 雨无痕也上前拜道:“公主日后若有差遣,雨无痕鞍前马后,任凭驱策,誓助公主复兴龙族,此生无怨无悔。” 傲雪双眼侵满热泪,欣慰的点点头。 冷如血对傲雪道:“公主,东方霞雪已经救走龙盔,不久便会派人前往千雪峰。咱们是不是也马上行动呢?” “如血所言既是。这件事就交给你和无痕去办吧。”傲雪对冷如血道,“无痕年级尚轻,江湖经验不足,如血还需多多帮助她才是。” “属下遵命。”冷如血道。 傲雪又对魔骷和月枭道:“你二人深入西岸,给我盯紧东方霞雪。” 魔骷和月枭道:“属下遵命。” 傲雪最后对风碧翼道:“你留守在我身边。” “属下遵命。” 罹雪冰城。城外雪原。 花情的尸体已经冻结成冰,落上了一层厚重的积雪,如雪人一般立在那里。混浊的阴风从外围的森林中涌出,仿佛成群的黑色蚊蝇呼啸而来,卷起尸体冲进罹雪冰城。 罹雪冰城此时已经人去城空。中心广场的四周放置了六尊巨蛇的石像。石像按照六边形六角的方位摆放。月光倾泻而下,照在一尊石像的眼睛上。石制的巨蛇仿佛被注进了灵魂,渐渐苏醒,扭曲活动起来。它向斜对角的石像投去犀寒的目光,那尊石像也活了起来。六条巨蛇便这样纷纷复活,在自己的位置上妖娆的舞动着身体,仿佛微风浮动的香炉熏烟,缥缈而柔软。它们向周围的废墟发出瘆人的低吟。一条条大小不一的蛇虫从砖块瓦砾中冒出,向广场中央聚集。 阴风旋卷而来,将花情的尸体抛下天空。蛇虫瞬间爬满尸体,钻进七孔,吮吸着脑浆,吸榨着血髓。片刻,花情便只剩下一张皮囊,腹内充满各种古怪的蛇虫。忽然,从空中泻下来一道锋利的月光,仿佛有形的利剑将皮囊钉在广场中央。周围的六条巨蛇之间燃起一条条荧绿的火线,在圆形的广场上勾勒出一颗硕大的六芒星。 高高燃起的火焰不断呈现出面容痛苦扭曲的鬼魅,他们上身穿着斗篷,伸出尖长的十指,冲着周围叫嚣,下身与火焰融成一体,不停的晃动。鬼魅仿佛是冰做的雕塑,不多一时,便融化落进熊熊的火焰,而后又在另一处出现,然后再次消融。花情的尸体被牢牢的困在正中间,受尽鬼火的燃烤。鬼火极具侵蚀,成缕的钻进尸体内部,将其中的爬虫走蛇全部燃尽,却没有伤皮囊半分,就好像皮囊根本燃不着似的。 01 幽域 56月枭 花情铁青的脸面突然睁开双眼,本来是眼球的地方喷涌着剧烈的绿火。花情僵硬的站起来,浑身的衣服已经烧成灰烬,裸露的身体裂开数十道口子,纷纷向外溢散着荧绿的火焰。整个人就像是浴火重生的鬼魅凤凰。 黑色的阴风再次袭来,冲进六芒星的中央,在那里爆散出一阵浓重的乌雾。广场上的绿火渐渐熄灭,六条巨蛇也变回了石像。茫茫的浓雾中显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一个身高一丈的巨人,身穿黑色的斗篷,头、手、脚都裹在黑袍之中,惟有一双蛇眼闪烁着犀利的白光。正是月神。 花情看着自己的身体,惊讶的说道:“我,我怎么会这样?” 月神对花情说道:“你的生命是我赐予的。” “你?”花情惊恐的说道,“你怎么会这蛇仆的巫蛊还魂之术,难道你是……” “你竟然知道是蛇仆的巫蛊还魂之术。”月神呵呵的笑着,“你果然是巫族人。” “这么说来你真的是月神?”花情惶恐的说道,“你既然是蛇仆的头领,那为什么要救我?” 月神道:“我救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夜巽在哪里?” “这……”花情问难道,“这个我不能说。” 月神的双目忽然变得荧亮如炬,大肆吸纳着花情体内的绿火。 花情好像被抽掉了魂魄一样,痛苦的惨叫。 “我可以让你重生,就可以让你再次万劫不复。”月神冷酷的说道,“生与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我再问你一遍,夜巽在哪里?” 花情虚弱的说道:“如果我说了,你就要放我一马。” “可以。”月神继续吸纳着绿火,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 花情痛苦非常,嘴巴勉强挤出四个字:“北川,西岸。”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月神自言自语道,“东方霞雪就是夜巽。” 花情道:“你既然已经知道,那么可以放我一马了吧。” 月神双眼微眨,停止吸纳绿火。 花情刚欲转身离去,腹内的烈火突然间熊熊燃起,原本燃不着的皮囊随着花情的一声惨叫转眼间化为灰烬。 月神看着飘散空中的灰烬,喃喃的说:“没有人可以跟我月神讲条件。” 西岸。霞雪宫后堂。 龙盔跪在地上:“多谢长公主搭救,龙盔此生做牛做马报答长公主的大恩大德!” 东方霞雪笑道:“龙盔言重了,举手之劳嘛。追月,快将龙盔扶起坐下。” 待龙盔坐下,东方霞雪问道:“龙盔,你是怎么被风碧翼他们抓去的,要不是我在龙族的眼线透露。我都不敢相信是风碧翼劫持了你,区区一个龙族遗臣竟然这么大胆,敢劫持我北川的重臣。” 龙盔道:“半年前我奉川皇之命,陪同川后前往皇子孤云的出生地千雪峰为皇子祈福。回城的半路我们遭到大批蒙面高手的围攻,随行的御林军尽数被杀,我也被俘。在被抓进罹雪冰城后,我才知道是龙族人所为。” “哼!不用说一定是傲雪这个贱人做的好事!”东方霞雪喝道,“那风碧翼将你抓回罹雪冰城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知道我们去千雪峰的真正目的。” “就这么简单?”东方霞雪怀疑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为皇子祈福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就照实说了。” “那风碧翼怎么说?” “他不相信我的话,然后就对我用刑。之后龙族人又审了我几次,但是审讯的人只有魔骷,并没有风碧翼,之后我听守卫说风碧翼好像是去千雪峰了。” “那后来呢?”东方霞雪问道。 “之后没几天我就被追月救出来了。” 东方霞雪对龙盔道:“你没有说你是陪同傲雪去祈福的么?” “我说了。”龙盔道,“一开始我也很怀疑,他们既是傲雪的手下怎么还问我去千雪峰干什么?他们直接问傲雪就是了?难道他们只是想找个杀我的理由。” 东方霞雪道:“龙族人如果想杀你,杀了便是,还找什么理由啊?龙盔太天真了。” “那他们……” “当日你们受风碧翼等人围攻,傲雪的反应如何,是否奋力抵抗?” “傲雪的抵抗甚是顽强。风碧翼他们明知道傲雪是他们的公主,下手还那么狠,几乎招招取其性命,真是令人费解。” 东方霞雪心里道:“如此看来,风碧翼此次劫持龙盔,傲雪似乎并不知晓。”然后说道:“我怀疑风碧翼他们是有什么事瞒着傲雪,或者是……” 东方霞雪问龙盔道:“照你所说,风碧翼当日埋伏你们时出手很重是么?” “何止是重,简直就是狠毒无比。” “那他们埋伏的对象是谁呢?是你还是傲雪?” “这点还真的很奇怪。”龙盔道,“风碧翼他们埋伏的对象竟然是傲雪。难道他们要弑主不成?” “那傲雪最后是怎么逃脱的?” “傲雪、皇子还有刀奴和剑隶被一阵龙形的风雪卷走了。我没有跟上,便被风碧翼擒获。” “是冷如血。”东方霞雪道,“这就对了。” “对了?”龙盔问道。 东方霞雪微微一笑,说道:“恐怕还真让龙盔你说准了,风碧翼等人当日就是想行刺傲雪。” “行刺傲雪?”在场的众人均是一惊。 叶缘不解:“他们龙族不是很团结的么?” 东方霞雪道:“现在的傲雪只不过名义上是龙族的公主,在龙族的势力哪里能跟风碧翼比?” “长公主的意思是风碧翼有二心?”龙盔道。 “这到也不一定。”东方霞雪道,“如果风碧翼只是要行刺傲雪的话,那他还抓你回罹雪冰城干什么?” 叶缘道:“长公主,咱们是不是也派人去千雪峰打探一下呢?” “还是叶缘知我心。”东方霞雪微微一笑,“风碧翼那么关心千雪峰,其中必有蹊跷,这件事你派人去办吧。” “是。” 东方霞雪问追月道:“你们到罹雪冰城后可曾见到风碧翼。” 追月道:“禀长公主,并不曾见到。” “看样子风碧翼应该还在千雪峰。叶缘,你叫前去的人小心一些,莫让风碧翼察觉。” “属下遵命。”叶缘道。 东方霞雪又问追月:“那你们救走龙盔时就没有人阻拦么?” “有一个女子阻拦,我让花情去对付了。”追月漫不经心的说,“对了,这个花情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有跟来,不就是阻拦一个女子么,速度可真慢啊。” “女子?”东方霞雪急忙问道:“那女子什么模样?” “一袭黑衣黑裤,穿着墨蓝色的披风,高高瘦瘦的,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头插一个很奇怪的发簪。” “奇怪的发簪?”东方霞雪问道,“怎么奇怪?” “一般的发簪都是光滑的细锥,而她的曲曲折折,就好像,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一道闪电。” “对对对,好像一道闪电。”追月道,“长公主认识此人?” 东方霞雪悲凉的叹了口气:“花情怕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叶缘急道,“为什么?” “你们遇上的这个女人是龙族的月枭。” “什么?”叶缘惊讶道,“就是魈部有电母之称的月枭?” “不错。” “她原来就是月枭。”龙盔喃喃的说,“那花情怕真是葬身雪原了。” 追月不服气的说:“不就是电母月枭么?我就不相信她能胜得了花情?” 东方霞雪不屑的看了追月一眼:“那你觉得你能胜得了花情么?” “那是当然……”追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轻浮狂妄,立马闭上嘴。 东方霞雪冷冷一笑,对追月道:“这月枭的功力恐怕还要在你之上呢?” 追月不高兴的颤着头。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东方霞雪说道,“追月切莫大意轻敌,小看龙族人。” “属下记下了。”追月虽然这样说,但仍然是一脸的不服气。 “对了。”东方霞雪问叶缘道,“你们可曾和云无相罩面?” 叶缘道:“长公主请放心,我们的行动云无相绝对不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叶缘斜眼看了看追月。 东方霞雪见状问追月道:“追月,出什么状况了么?” 追月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什么啊,只是我见到黑缥白缈二人,我将长公主的计划告诉了他们,但我想他们是不会告诉云无相的。” “混账!”东方霞雪突然怒道,“那你们也不是在云无相攻城后再去救得龙盔了?” 追月战战兢兢的说:“我们是在他们攻城前救的人,但是之前我告诉黑缥和白缈马上攻城……” 追月话音未落,东方霞雪便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追月被打蒙了,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瘫坐在地上,不停的晃着脑袋。 “自以为是的蠢材!”东方霞雪吼道,“云无相是此次攻城的主帅。我已经赋予他绝对的统辖权,任何人都不能违抗他的命令。倘若他没有听取黑白二人的建议,当晚没有攻城,那你该怎么办?” 东方霞雪派云无相佯攻罹雪冰城本来就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她对云无相一开始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但是让追月这一搅和,她竟然凭空生出了几分对云无相的感激之情。 01 幽域 57气运 追月渐渐缓了过来,趴在地上:“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光是一个小小的月枭你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如果再加上魔骷,你就是有十条命都得死在罹雪冰城。”东方霞雪气愤的站起来,在内堂踱来踱去,时不时的狠踹着追月。龙盔也识相的站起来,立在一旁。 东方霞雪继续骂道:“你这个冒失的蠢货,上次凤凯人头的事要不是龙盔机警,你就险些坏了我的大事,这次要不是云无相,你又险些坏我大事。我上次已经饶了你一次,谁知你仍然不知悔改,这次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追月吓得满头大汗,磕头如捣蒜:“长公主饶命啊!长公主饶命啊!”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追月长舒了口气:“谢长公……” 追月的“主”字还没有出口,东方霞雪就已经挥手一斩,将追月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切下。 “啊!”追月厉声惨叫。 龙盔和叶缘见到追月的惨象,不禁背脊生冰,手心直冒冷汗,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 东方霞雪恶狠狠的对追月说道:“此次只是断你二指,倘若你下次再这样自以为是,夜郎自大,坏我大事,我就斩下你的双手。如果再不听,那我就再斩下你的双脚。听见了么!” 追月疼得满头大汗:“属,属下听见了。属下听见了。” “滚吧!” “属下告退。”追月握着残手,点头哈腰的退出内堂。 “蠢蛋一个。”东方霞雪恨道,“害得我失去花情这个心腹爱将。” 这时,霞雪宫外有人喊道:“白缈有急事拜见长公主!” “白缈?”东方霞雪心中惊道,“云无相这么快就回来了?”然后对叶缘道:“速传白缈到这里来见我。” “是。” 东方霞雪对龙盔道:“龙盔先到内室暂避。” “属下告退。”龙盔进入内室。 东方霞雪一挥衣袖,将地上追月残断的二指和血迹化散。 片刻,白缈来到内堂。 “属下白缈参见长公主。” “白缈请起。”东方霞雪笑道,“云无相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白缈便将途中遇袭,云无相让他回来搬救兵的事向东方霞雪叙述了一遍。 东方霞雪心里道:“这个杀手看样子是月枭无疑,既然月枭没死,那么花情必是没命了。这个该死的追月!”嘴上命令叶缘道,“叶缘,你领兵一千,前去接应云无相。” “属下遵命。”叶缘躬身退出内堂。 东方霞雪又对白缈道:“接应的事就交给叶缘去办吧,我还有些事想要问你,你就留在这里。” “是。”白缈道,“不知长公主要问属下何事?” 东方霞雪漫不经心的说:“罹雪冰城你们可曾攻克?” 白缈骄傲的答道:“回长公主的话,罹雪冰城已经被云无相大人夷为平地,龙殿也被炸毁了。” “什么?”东方霞雪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之前让云无相攻城只是掩护追月等人救龙盔,并没有打算云无相真能攻下罹雪冰城,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可不想云无相真的攻下,她惊讶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是转念一想:“云无相的实力与龙族相差甚远,怎么可能破城呢?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东方霞雪平静了一下,说道,“云无相真神人也。白缈,你将云无相攻城的整个经过跟我说一遍。” 白缈有了上次挨训的经验——蓝霄吓破胆死去时狰狞的面孔仍然深深的刻在他的脑中——此次哪里敢忽略一个细节,将云无相攻城时的一举一动向东方霞雪详细的说了一遍,甚至包括龙殿门前的石兽没有脑袋都向东方霞雪说了。 “白缈说得如此详细,编肯定是编不了这么天衣无缝的,看来应该是真话。”东方霞雪心中分析道,“据龙盔所言风碧翼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去了千雪峰,不在罹雪冰城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月枭又追追月等人出城,城中应该只剩魔骷一人,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云无相有黑缥和白缈相助,战胜魔骷也并非不可能。至于云无相归途遇到月枭的刺杀,估计是月枭当晚回去,见到城已被毁,气愤之余便沿着云无相他们的踪迹一路追击,提前在冰湖埋伏,欲杀云无相报仇,却不料行刺未果。综合这种种迹象看来,云无相攻破罹雪冰城还是可靠的。” 东方霞雪对白缈道:“你下去吩咐一下,夹道欢迎云无相凯旋归来。” 白缈欢喜异常:“属下遵命!”高高兴兴的退出内堂。 东方霞雪看着欢喜的白缈心里道:“就因为这么点事白缈就忍不住高兴成这样,看来真是一个直心肠的人,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东方霞雪自言自语:“云无相真是一员福将,遇上此等良机,竟然真的攻克了罹雪冰城,实在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而且龙族之中也起了内讧,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哈哈!” 二 距离云无相凯旋归来已经一月有余。由于云无相攻克罹雪冰城有功,东方霞雪特赐其府邸一座,金银万两。 这日,云无相邀请飞灵前来府中饮酒。 云无相禀退左右,对飞灵道:“几个月来多亏飞灵助我,才令我几次都化险为夷,无相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飞灵笑道:“无相言重了。”也一饮而尽,又继续说道:“无相现在虽然是东方霞雪最为倚重的干将,但是伴君如伴虎,功劳太大并不一定是好事。” “多谢飞灵提醒。”云无相道,“其实这些荣华富贵对我云无相而言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最担心的是东方霞雪对我们龙族的举动。” 飞灵问道:“东方霞雪现在可有什么举动么?” 云无相无奈的摇摇头:“似乎是有,但东方霞雪却从没有向我透露过半点。”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大人,长公主有急事让您去霞雪宫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报信的人回了句“是”便退下了。 云无相对飞灵道:“飞灵你且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无相请便。” 飞灵再饮一杯,下意识撇撇嘴,仿佛那是一杯苦酒。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的一钩银月,苦涩的笑着。 霞雪宫。 东方霞雪将云无相叫到内堂。 东方霞雪道:“我此次命你前来是有一件秘密的事要你去办。” “长公主直管吩咐便是。云无相定当竭尽全力。” 东方霞雪浅笑着点点头,贴着云无相的耳根轻声说:“给我杀了飞灵。” 云无相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时间呆滞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神惊愕而迷离。 东方霞雪冷笑道:“怎么了?无相,有什么困难么?” “长公主,这个……” “我知道你和飞灵的私交甚好,你来到西岸也是经飞灵推荐,但是……”东方霞雪叹道,“其实我也不想杀他,只是我查到他是夜叉族的内奸,所以……” 云无相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默默无语。 “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东方霞雪拍拍云无相的肩膀,“动作麻利些。” “属下明白。”云无相喃喃的说。 东方霞雪微微笑道:“很好,无相这就去吧。” 云无相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的府邸。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霞雪宫一路走回来的。他来到内堂,透过纱帘看着对月独酌的飞灵,那个他最好的朋友,却不得不杀的人。 飞灵轻声道:“想必是东方霞雪要取我的项上人头了吧。” “飞灵怎么知道?”云无相惊讶的说,“不过,飞灵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杀你的。” “有你这句不杀,飞灵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可是你却非杀不可。” “不!我不会的。” “从那天我发现东方霞雪派人偷听我们谈话,我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飞灵道,“东方霞雪杀我用的是什么说辞?” “她说你是夜叉族的内奸。” “哈哈。”飞灵悲凉的笑着,“夜叉族的内奸?我甚至都不会潜水。” 云无相急道:“东方霞雪一定是搞错了,我明天就请旨彻查。” “千万不可。”飞灵急道,“东方霞雪她没有搞错,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她的目的只是要我死罢了。” “我也知道东方霞雪所言不过是信口雌黄,可是她为什么要杀你呢?” “她是怀疑你我勾结会颠覆于她。”飞灵道,“我不是说过么,功劳太大并不一定是好事。” “那又干你何事?” “我对西岸和东方霞雪都很了解,而你又武功高强,心比天高。咱们两个一文一武,她又怎么能不怕呢?”飞灵道,“不过,最好也是因为这件事,要是被她发现我们是龙族人从而分而灭之,那就糟糕了,但是我想应该不会,谅她也没有这份眼力。但是无相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现在你还担心我?”云无相急道,“你还是快些逃走吧!” “我如果要逃,早就逃了,还会等到现在么?” “那你为什么不走?”云无相怒道。 “因为那样就会陷你于不义。”飞灵声音已经颤抖,“我们龙族好不容易才将你混到东方霞雪身边,而你又如此受她器重,我们不可以功亏一篑。” 云无相泣道:“那就一定要牺牲你么?” 01 幽域 58幽灵门 “是的。”飞灵坚定的说道,“只是日后我不能再帮你了,好在你对东方霞雪已经有所了解。有没有我在你身边已经无所谓了。” “飞灵……”云无相激动非常,“不,我不能让你死。” “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飞灵突然一口鲜血喷出,血色深红,一看就是中了剧毒。 “飞灵你……” 飞灵奄奄一息的说道:“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猜到是东方霞雪要对我下手了,所以早就服下了毒药,到时候你就跟东方霞雪说,我们朋友一场你不忍用剑杀我,就约我饮酒,然后将我毒死,这样她就不会怀疑你了。” 云无相悲伤的说:“你临死都在为我着想,我……” “无相不必如此,先父当年为护羽部继承人而死,如今我也能为寒部的继承人而死,我无愧于先父,无愧于龙族,我值了……”说着便一头栽进云无相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飞灵!”云无相伤心的吼着,厉声直冲云霄。 东方霞雪听见吼声,阴险的笑着,声音颤得整座大殿尘灰阵阵。 第二天,霞雪宫后堂。 东方霞雪看着飞灵的尸体,心里道:“这个云无相还算是有情有义,竟然没有动剑将飞灵杀死。”嘴上却说:“无相真是天生的杀手,连杀自己的好朋友都这么痛快。” 云无相知道东方霞雪是在试探自己,说道:“无相并非无情之人,杀掉自己的朋友无相也很心痛,但是飞灵他背叛长公主,忠义不能两全,因此他必须死。” “好!”东方霞雪拍掌赞道,“无相果然是忠君爱国,有情有义之人。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云无相看着飞灵的尸体,心里恨道:“东方霞雪,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手刃你,以慰飞灵在天之灵。” 东方霞雪道:“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长公主请吩咐。” “我要你去一趟幽域。” “幽域?” “不错。”东方霞雪对叶缘道,“你陪云无相一起去。” “是。”叶缘道。 “长公主,不知派我去幽域所为何事?”云无相问道,“而且这幽域极其隐秘,幽灵门的所在属下也并不知晓,该如何去还请长公主赐教。” “无相竟然连进幽域需经过幽灵门都知道,见识果然广博。”东方霞雪道,“无相不必担心,去做什么,怎么去我已经告诉叶缘。她会告诉你的。” 叶缘问道:“长公主,我们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 三 次日清晨。 云无相和叶缘骑着白马驰骋在千雪峰附近的雪原上。万里阳光妩媚的照向二人。 云无相问叶缘道:“我们此次去幽域所为何事?” 叶缘道:“商讨我北川与幽域结盟之事。” “我们要与幽域结盟?”云无相问道,“那要我跟来做什么?你自己去不就可以了么?” “我只是长公主身边一个小小的侍从,结盟缔约这样的大事我怎么配出面?” “那你不和我一起进幽域么?” “我只是告知将军结盟缔约的有关事宜,引将军入幽灵门,之后便返回西岸了,其他的事就烦劳将军自己处理。” 云无相心里道:“看来我只不过是东方霞雪的一个傀儡,有什么事需要出面便找我,至于做这件事的真正目的却是从来不向我透露半点。” “长公主此次联合幽域主要是为了对付西海的夜叉。当然,如果那些龙族的残部还不安分,也可以一并消灭。”叶缘说着将东方霞雪的印鉴交于云无相,“这个是签署盟约的时候要用的。” 云无相这才知道东方霞雪欲联合幽域灭掉龙族,心里道:“什么主要是对付西海夜叉,不就是想对付我们龙族吗。看来我这个傀儡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的。”他问道:“既然是结盟,那么肯定不止是要求幽域为我们出力,我们也得为他们办事吧。” “不错。”叶缘道,“长公主说了,只要他们答应我们的条件,他们的任何条件,只要不是割地让城都可以答应。” 巍巍群山,白马翩然而过,不一会儿,便到了东幽灵门。 叶缘道:“云将军请进吧。叶缘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 这叶缘一路上至始至终没有半分表情,仿佛僵尸一般,现在走了,云无相也松了口气。云无相进入东幽灵门,便来到了幽域的地界。一片蓝映入眼帘,天空当然是蓝色,但是大地也是蓝色,山石、草木、花朵尽皆蓝色。 云无相以前来过幽域,对于进入这个满是蓝的世界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仍被这突如其来的蓝闪得头晕目眩。虽然五彩斑斓的颜色有时会令人眼前一眩,但若是一个世界中只有单单一种颜色那又会如何呢? 特别是蓝色。 忧郁的蓝色,幽域的蓝色。 云无相揉揉眼睛,再次望向这片广阔的蓝色天地。 一条曲折的小径蜿蜒没有尽头。小径两旁是密密的雅冰绵柳。冰凌般冷郁的叶条安静的垂下树枝。土地上生满了淡蓝色的小花。它们如痴如醉的感受着阳光的妩媚。冷风轻扬,柳絮大量涌入天际,形成一片缠绵的蓝冰雨,乱人心扉。 云无相走过小径来到一片蓝紫色的树林。树枝上挂满了风铃模样的花朵。 铃铃铃…… 一阵微风掠过,风铃花随风作响。响声仿佛滴水入泉,轻而脆,淡而美,为幽域添上了一份忧伤的情绪,一股悠远的飘逸,一种幽静的迷奇。蝴蝶成群的在风铃树间飞舞。蝴蝶的翅膀很白,惨白,冰冷,没有丁点污染。它的身体成血色,鲜艳,炙热,充满火暴的激情。蝴蝶名为白枭。白枭仿佛僵冷的尸体流出鲜红而火辣的血。生命的绝望,生命的渴望尽现其上。白枭很脆弱。能够拂动雅冰绵柳的风便可以将它吹碎,化散在风中。红白的碎片如血如雪般散落草间。 云无相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来到一片静谧的湖。湖水深蓝,犹如靛墨。云无相站在湖畔,看着湖中陈旧的楼阁。楼阁上挂着一块牌匾,早已腐朽掉漆,勉强能够认清上面写的是“西楼”二字。通向西楼的栈桥已经残破不堪。桥面的木板严重腐坏,失落大半,扶手也折损了将近五成。阵阵冷风侵袭,大片的柳絮扑向湖面,栈桥吱呀作响。一只青燕飞来,落在栈桥的扶手上。扶手竟然承载不了,折断落入湖中。风拂西楼,轻卷残帘,砖瓦失色,琉璃惨淡。其景好不凄凉萧瑟。 “是云将军么?”一个女声从云无相身后传来,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是隐约透着一股强烈的桀骜不驯。 云无相回头望去,见到那女子先是一惊,然后强忍着平静下来,心里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带长笛。”然后对女子道:“在下正是云无相,请问阁下是?” 女子一袭蓝衣,拱手道:“在下龙骨,奉域主梦吟之命在此恭候将军。” 云无相也拱手道:“原来是蓝蝴蝶龙骨,久仰大名。” “将军竟然知道我的贱号,龙骨真是三生有幸。”龙骨右手一伸,“云将军,请。” 龙骨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驶来一辆车驾。只是拉车的并不是马,而是巨大的蓝色蝴蝶。 二人进到车内。龙骨默念了几句,车驾便腾空飞起。 云无相惊道:“蓝蝴蝶还会趋蝶之术?” 龙骨微微一笑,清冷高傲的说道:“云将军过奖了,这小小的趋蝶之术但凡是七蝴蝶之一都应该会。” 云无相讪讪的一笑,不再多言。 龙骨一直望着窗外,似乎是在监督蝴蝶别走错路。 “云将军以前来过幽域么?”龙骨虽然问云无相,但是眼睛依然望着窗外。 云无相猛的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他当年曾经和这个蓝蝴蝶交过手,生怕她认出自己,所以这次来幽域云无相连白玉长笛都没有拿。他本以为六年的时光可以令龙骨忘记自己,不想她突发此问。云无相镇定了一下,然后说道:“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来幽域。蓝蝴蝶为何如此发问呢?” “哦,没什么。”龙骨收回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云无相,与当年一样犀利,“只是觉得云将军有些眼熟。” 云无相并不避闪,浅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咱们有缘,一见如故啊,呵呵。” 龙骨收回煞人的目光,笑道:“大概是吧。” 云无相望向窗外,对龙骨道:“距都城还有多远啊?” “前面的那座山城便是凌云氏了。” 云无相望去,在一片没有蓝的山群中,凌云氏依山而建。大大小小的房屋和宫殿都紧密的建在阳面的山体上,而阴面却是笔直的悬崖和深不见底的沟壑。凌云氏阳面的山脚修筑了一圈高大坚固的城墙,直至阴面的断壑处终止,高度约有凌云氏所依之山的四分之一。城墙之外是一片广阔的麓原。麓原四周环山,异常平坦。几个农户正驱赶着成群的牛羊在上面放牧。 龙骨指着山顶对云无相道:“那里就是域主的宫殿——云殿。” 云无相仔细一看,在山峰接触云层的地方有一座方形的宫殿。殿前立着两尊巨人石像,他们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但由于距离太远云无相并没有看清。 “那石像是谁啊?”云无相问道。 “是我们幽域第一任和第二任的域主。” 片刻,二人抵达云殿。 01 幽域 59遇险 龙骨引云无相行至殿门,便不再前行,对云无相道:“没有域主的命令我是不能擅自进入云殿的。还请云将军自己进去吧。” “多谢蓝蝴蝶引路。” “将军请。” 云无相进入云殿。殿内充满云雾,没有丁点灯光,看不见一点摆设,真是名副其实的云殿。云无相隶属寒部云龙,这些云雾怎能拦得住他。他两袖一甩,将面前的云雾尽数吸进袖中。眼前清晰了点,勉强能够看见五六米的道路。 “云将军好功力。”一个浑厚的男声在道路尽头响起。渐渐的从前面的黑暗中走出一个人。他手持权杖来到云无相面前,左手放在右胸上微微一欠上身:“幽域大祭司鹰甲恭迎西岸云无相将军。” 云无相也急忙回礼:“原来是幽域的大祭司,失礼失礼。” “云将军请。”鹰甲向内殿一摆手。 “大祭司请。” 二人来到云殿的深处。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及地的白色长裙站在内殿当中,露出白璧无暇的肩膀和玲珑赤裸的双脚。乌发卷曲,下垂至腰,笑容淡泊,脸色红润,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她缓缓向云无相走来,步履轻盈,珊珊作响,优雅的姿态般般入画。 云无相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香气袭来,全身都酥软了下来。 女子细声道:“云将军来了。” 声音清脆如银铃,绕梁三日而不散。 鹰甲对云无相道:“这位便是我们幽域的域主。” 云无相急忙半跪拜道:“云无相拜见幽域域主。” “梦吟久闻云将军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俊朗非凡。”梦吟亲自扶起云无相,笑道,“霞雪长公主近来身体可好啊?” “谢域主关心,我家主人的身体很好。”云无相道,“长公主她还时常跟无相提起您,说您美貌绝伦,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梦吟闻言呵呵的笑着:“将军的嘴巴可真甜,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个女子能够抵挡得住哦。” 云无相的脸颊微红:“域主取笑了。” “好,咱们闲话不说,谈正事吧。”梦吟说道,“将军此次来是为了你我两家结盟的事吧?” “正是。” 梦吟道:“那谈谈你们结盟的条件吧。” “我家主人希望两家结盟之后,幽域可以协助我们西岸铲除西海的夜叉。” “就这些么?”梦吟诡异的笑道,“似乎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吧?” 云无相心里道:“梦吟的洞察真是细致,竟然知道我有所保留。” 梦吟对鹰甲使了一个眼色。 鹰甲道:“云将军,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有话请直说。” “实不相瞒。”云无相道,“我北川久遭龙族的骚扰,还望域主助我剿灭。” 梦吟笑道:“既然如此,那么长公主又能为我幽域做些什么呢?” “只要不是要我北川割地让城,域主的要求我们全部答应。” “哦?”梦吟呵呵一笑,“长公主到是爽快之人,好,鹰甲你说吧。” “是,域主。”鹰甲道,“我们幽域也恰好有两件事需要长公主相助。” “大祭司请说。”云无相道。 “第一件是就是帮忙追杀我们幽域的叛徒南星宇。” 云无相不知道南星宇就是北斗,所以没有惊讶,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助我们取得冥域的阴石。” “阴石?是什么东西。” “它是魔古牙……” 梦吟急忙插道:“它是一块藏在冥域的宝石,对我很重要。十几年前,我派鹰甲到冥域查找,已经查到它的藏处,只是它被诅咒封印,而我们又无法解除封印取之。十几年来不知道用过多少方法,死了多少高手,都无济于事,所以还请长公主多多帮忙。梦吟知道北川之中奇人甚多,也许可以找到能够破解诅咒的人。” “好的,我回去一定请我家主人帮助域主完成这两件事。”云无相说道,“而且为了以示我西岸愿与幽域结盟的诚心,我可以答应域主先助您除掉叛徒南星宇。只要您有他的行踪,派人到西岸通知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将其除掉。” “好!”梦吟高兴的说道,“云将军果然是爽快之人。咱们的盟约就这么定了。” 鹰甲取出两张纸,分别写上双方的约定,然后盖上双方的印鉴。 云无相收起盟约书,对梦吟拜道:“如此云无相就先告辞了。” “哎,云将军请留步。”梦吟道,“将军远道而来,一路颠簸,肯定是又饥又乏,在这里用过晚膳,休息一晚再走不迟。” “域主客气了。”云无相道,“我还是早些回去向长公主交差的好。” “不可不可。要是让长公主知道我如此怠慢云将军,她还不得责怪我呀。”梦吟拉住云无相,笑道,“不过今天我还有些事要办,不能亲自陪同将军,我让鹰甲代我设宴款待将军。” “鹰甲。”梦吟道,“云将军的饮食和休息我就交给你了,如果招待不周的话,我可唯你是问。” 鹰甲道:“属下已经在南星门备下酒宴,一定招待好云将军。” “域主客气了。”云无相道,“无相粗人一个,有一口粗茶淡饭吃就可以了,不必劳烦大祭司为在下准备酒宴。” “哎,将军远道而来,又是我幽域的贵客,哪有怠慢之理。”梦吟对鹰甲道,“鹰甲,云将军为了结盟的事已经忙活一天了,你还不快引将军前去用膳。” “属下遵命。”鹰甲对云无相道,“云将军请。” “那云无相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无相对梦吟拜道,然后对鹰甲道,“大祭司请。” 四 二人退出云殿,越过雪线来到鹰甲的府邸。 鹰甲的府邸名为星门,分为南北两座。此处的这座是南星门。府如其名,在门前的小广场上立着一个牌坊,上面雕刻着各式各样的星辰图案,顶端刻着南星门三个字。牌坊两侧分别立着一个由赑屃驮着的石碑,上面刻的是幽域的文字。云无相根本看不懂。过了牌坊便是府邸的大门,高两丈,宽一丈五,宽阔无比,左右各有一只寒玉所制的白虎,张牙舞爪,凶恶异常。 守门的侍从见到主人回来,急忙打开府门。 “云将军请。”鹰甲道。 “多谢。” 鹰甲道:“这只是贫宅的后门,因为离云殿的距离近,所以才引将军从此进府,还望将军不要见怪。” “大祭司客气了。”云无相赞叹道,“光是区区后门就如此气派,那正门得大气到什么程度云无相实在是无法想象。” 鹰甲欣喜道:“云将军过奖了。” 云无相又道:“大祭司的府邸原来离云殿如此之近。” 鹰甲笑道:“这还不是便于域主差遣么。” “大祭司此言差矣。”云无相道,“无相听说这凌云氏房屋的建造是按照身份的贵贱由高到底排列的。大祭司的府邸仅次于云殿,可见大祭司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将军言重了。”鹰甲高兴的笑道,“我看云将军才是长公主的手下的红人呢?你我两家结盟这样的大事长公主都委托将军来办,可见将军必是长公主的心腹爱将啊。” “哈哈。”云无相也附和的笑着,“哪里哪里。” 鹰甲陪同云无相穿过内堂,正欲前往前厅。 “快干活!” 一声突如其来的厉吼吓了云无相一跳。云无相不禁面露不悦之色。鹰甲见了急忙对身旁的丫鬟喝道:“这是谁在吼叫?” 丫鬟惊恐的指指内堂:“回大祭司,是副总管在管教奴才。” 鹰甲来到内堂一看。一群小姑娘正趴在地上擦地板,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悍妇手拿藤条狠狠的抽打着一个女孩,一边打,一边骂:“我让你偷懒!我让你偷懒!快干活!” 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副总管,求您放过小苹果吧。” 悍妇一脚将少女踹开,骂道:“没你的事,滚一边去,再不滚连你一起打。” “大楚!”鹰甲喝道,“大呼小叫干什么,惊吓了我的贵客你担当得起么?” 大楚闻言急忙跪在地上:“大祭司赎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着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脸,不一会儿,便红肿起来。 云无相也跟着鹰甲来到内堂。他看着那个少女,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正在这时,鹰甲对云无相笑道:“云将军,不要让几个下人打扰了您的雅兴,来,这边请。”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云无相被鹰甲这一引也不再多想,道了句:“大祭司请。”便和鹰甲一同走向前厅。 大楚待鹰甲等人走进前厅,又重新拿起藤条,将刚才所受之气尽数撒在女孩的身上,狠狠的抽打着她,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死妮子,我让你再偷懒!我让你再偷懒!” 一旁的少女紧咬嘴唇,扑向挨打的女孩,紧紧的抱住她,对大楚喊道:“要打你就打我吧!” “不要命的东西,我让你护!我让你护!”大楚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少女的脊背上,衣服被抽裂了,露出血痕斑斑的后背。 每落下一鞭,少女的面部便不由自主的抽动着。她紧紧的咬着牙,痛得已经满脸大汗,但是她仍然死死的抱着小苹果,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小苹果不忍心少女如此痛苦,懂事的说:“宝翅姐姐,你放手吧。我已经休息好了,你让她打我吧。” 01 幽域 60白日 少女正是宝翅,那个南星宇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一生一世的妹妹。 宝翅低头看着怀中弱小的小苹果,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她被劣妖等人围攻,就是哥哥挺身而出,替她赶走了坏人。宝翅扭曲着脸,勉强对小苹果挤出一丝微笑,越发的搂紧了她。宝翅闭紧双眼,溢出两行苦涩的泪水:“哥哥,你在哪里,宝翅好想你。” 宝翅因为这件事又被降为了普通的奴仆,天天擦地,送饭,洗茅房,什么累活重活都让她干,而且还不时的挨打挨骂。宝翅一天往往要干三四个人的活,再次陷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大楚喝道:“宝翅,去把前厅和内堂的所有地都擦了。” “是,副总管”宝翅无精打采的答道。 宝翅来到前厅,她看着足足五六百平米的地板,无奈的叹了口气,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擦着。从天黑一直擦到天亮,终于将前厅和后堂的所有地板都擦干净了,刚准备休息一会儿,又听见大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叫道:“宝翅,去把南星门所有的茅房都洗了。” “是,副总管。”宝翅筋疲力尽的答道。 肮脏的茅房臭气熏天,蚊蝇遍布。宝翅也只得强忍着恶臭,耐心的跪在地上一点点的擦洗着,又是整整的一上午。大楚见她洗完茅房,又迫不及待的冲她嚷道:“宝翅,去把所有的垃圾都倒了。” “是,副总管。” 宝翅倒完小山一样的垃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她直起腰,看着眼前粉花盛开的桃树。明媚的阳光洒向她美丽的脸庞。自从宝翅来到南星门做工,这桃花已经开过七次了。 “死妮子,竟然敢顶嘴。来人!给我掌嘴!”总管沙哑的喊声从内堂传来,仿佛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鸭临死前的叫喊。 “总管,打到什么程度?”大楚殷勤的声音随后传出。 宝翅闭着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大楚那点头哈腰,颤着脑袋的奴才像,活像一只肥胖丑陋的哈巴狗。 “打到没有牙为止。”公鸭嗓再次响起。 接着便是女孩的惨叫声。 “她们又再打谁啊?”宝翅听见小姐妹的惨叫,心里一揪一揪的。 凌云氏贵族家中的奴仆大多都是穷人家里的孩子。由于家里穷,就把女娃卖给贵族做奴仆,以填补家用。因此,奴仆是贵族的私有财产,如同牲畜一样,可以任意打骂而不受任何约束。其中,星门的奴仆是整个凌云氏中最悲惨的。鹰甲仗着自己是大祭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横行跋扈,为所欲为,不断的搜刮民脂民膏。其门下的佃户年年苦不堪言,因为交不起地租,或者是交了地租,但剩下的钱根本供养不起那么多孩子,就将家中的女娃卖给星门以偿地租,或者换取少量钱财养家糊口。 于是,星门的奴仆就越来越多,便也不像其他贵族那样重视,每年都会打死七个八个,其中以孩童居多,打残打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不过,星门财大气粗,死得起,也买得起。因此,在凌云氏,星门就是人间炼狱的代名词。要是孩子不听话,父母就会吓唬他们说:“如果再不听话,就把他们卖到星门去。”一听到这句话,即便再顽皮的孩子,也会变得老老实实,不敢再胡闹。用这种方法管束孩子可以说是百试百灵,就像是能够医治各种疑难杂症的灵丹妙药一样。就连那些臭名昭著的赌徒,在赌桌上,只要一听对方跟他们赌的是交换租田,如果他们输了,就要用自己租的其他贵族的田去换租星门的田,他们也是调头便跑。 像这种惨叫在星门几乎天天可以听到,其他奴仆早已经麻木,只是祈祷自己不是下一个惨叫的对象就好,如此便心满意足。 宝翅小心翼翼的来到内堂门口,向其中窥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嘴巴已经血肉模糊。地板上散落着几颗白色的牙齿。她看着总管和她女儿在一旁哈哈的大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狠狠的将垃圾桶摔在地上。 咚的一声,惊得总管不禁一颤,她愤怒的回过头,对宝翅骂道:“死妮子,你找死啊!” “对不起,总管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宝翅说道。 大楚见总管不悦,停止打那个女孩,来到门口,揪着宝翅的头发将她拖进内堂。她放下戒尺,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着宝翅,嘴里骂道:“我让你不小心!我让你不小心!” 宝翅疼得满地打滚,心里却释然了许多。因为,她终于解救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尽管是以一顿皮鞭为代价,但是值得。 夜晚。 宝翅细心的为那个挨打的女孩擦拭着伤口,为她敷上金疮药。 “谢谢宝四切切。”女孩因为少了几颗牙齿,嘴巴有些透风,将“谢谢宝翅姐姐”说成了“谢谢宝四切切”。 “疼么?小樱桃。”宝翅细声道。 “富(不)疼了。”小樱桃懂事的说。 宝翅怜惜的将小樱桃搂入怀中。她望着漫天的繁星,那里渐渐浮现出南星宇的模样。 “我每次受了委屈,哥哥也是这样将我搂入怀中的。他会轻轻的吻着我对我说,灵妹,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 “哥哥……”宝翅泪眼模糊。 小樱桃见宝翅落泪,为她拭去眼角的泪,问道:“宝翅切切(姐姐),你也是痛得哭了么?” 宝翅看着懂事的小樱桃,微笑着摇摇头:“姐姐不疼。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们的。” “宝四切切(宝翅姐姐)你真好。”小樱桃甜甜的笑了。 其实,宝翅又何尝不痛呢,只是她的痛全部都在心里,那块身体最柔软,也是最坚强的地方。那里永远居住着一个人,一个爱她胜过爱自己的人,一个每当她有危险就立刻像神一样降临的人,一个让她忍气吞声,苟延残喘到现在只是为了想再见他一面的人。 宝翅望着无垠的星空。北斗七星闪烁了几下,渐渐隐灭在一个人的额头上面。她看着夜空中南星宇的虚幻华彩,眼泪大颗大颗的落着。 “哥哥,你在哪里?哥哥,宝翅好想你。” 幽蓝山。 山颠风雪弥漫。鹅毛般大小的雪片如飞刀一般横着飞旋。暴风雪仿佛受惊的白色蜂群强烈的吹着口哨,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银影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在风雪中一闪而过,瞬间既逝。 银光闪闪的麒麟视风雪于无物,自在的在幽蓝山颠驰骋。真可谓:银身罩,冰浪角,霞鳞不暇,顺风毛;展翼腿,龙相尾,醒目无形,寒牙嘴。 麒麟名为照夜白,是幽域四异之首。它长年生活在风雪交加,严寒极冷的幽蓝山顶,以雪灵芝、雪舞妖莲和长命花为食。 狂风横扫着积雪。一点耀眼的红出现在积雪中间。照夜白飞速跑去,一口咬下红色的长命花,大口的嚼起来。远处,又有一点耀眼的红亮起。照夜白再次兴奋的跑过去,刚要啃食。它身边的积雪突然扬起…… “嗷”的一声惨叫过后,雪地上仅留下点滴的血迹。 凌云氏。 为了招募新的橙蝴蝶而举行的比武选拔,这一个月来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终于,今天下午就要在凌云氏最大的较武场中举行。总管的女儿菜花也参加了这次的选拔。 此时的较武场已经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门可罗雀。叫卖的声音、押注的叫喊、找人的呼叫,嘈嘈杂杂的弥漫了整座较武场。 参赛者大厅中,教头在中间踱来踱去,不停的嘱咐着比武的注意事项:“不得使用暗器,不得用毒,……,在比赛期间若有人伤亡,一律自己承担,外人概不负责,如果有担惊受怕者,那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教官见无人退出,最后提醒了一句:“检查好你们的兵器,先在这里热热身,一会儿比武就要开始了。” 菜花向腰间摸去,空空如也,不禁惊道:“我的长鞭呢?” “怎么?武器不见了吗?”旁边的总管急道,“快想想,看放在哪儿了?” 菜花拍着脑袋,忽然想起来:“对了对了,今天早晨我打完一个奴才后,就随手放在厨房了。” 总管急忙写了一张布条“大楚速派人把厨房里的长鞭送来”,让信鸽叼着飞回南星门。 南星门。 大楚懒洋洋的躺在厨房的躺椅上,一边剔着牙,一边对宝翅说道:“宝翅,给女童送饭去。” “是,副总管。”宝翅欣喜的答道。 在众多活计中,宝翅最喜欢的就是送饭,因为她可以在吃饭的片刻与女童们在内堂嬉戏一会儿。这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宝翅姐姐,你来了。”一群十岁左右的女童见到送饭来的宝翅,放下擦地的抹布,欢快的跑过来。 宝翅将一颗樱桃递给其中一个最小的女童:“小樱桃,这是你最爱吃的樱桃,是我在大小姐的屋里捡到的。” “谢谢宝四切切(宝翅姐姐)。”小樱桃的牙齿依然漏风。 “小苹果,这是你最爱吃的苹果,是总管吃剩下的,但是我已经洗干净了。” “谢谢宝翅姐姐。” “小辫子,这是姐姐给你编的头绳。来,姐姐给你扎辫子。” “宝翅姐姐你真好。” 宝翅看着面前这些幼小可怜的生命,不禁想起七年前的自己。当时她也和她们一样,一样对自己的哥哥撒娇:“傻哥哥,山崖上的那朵幽兰开得真漂亮。”哥哥一定和蔼的说:“我去摘。” “哥哥,你在哪里?宝翅好想你。”宝翅暗自神伤。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吼惊醒了宝翅的回忆。 01 幽域 61转机 大楚怒气冲冲的走进内堂。她见到正喜悦的吃着饭的众人,恼怒的将饭桶踢翻。 “我让你们笑!” 女童们惊恐的躲到宝翅身后。 宝翅向大楚求情道:“副总管,都是我带的头,你要罚就罚我吧,千万别为难她们。” 大楚将一根长鞭扔给宝翅:“我没空跟你较劲。你快点将这个送去较武场。大小姐等着用呢!” “可是她们……”宝翅怜惜的看着众女童。 “你他妈的快去送!”大楚狠狠的甩了宝翅一记耳光。 女童依依不舍的望着她们的保护神,但宝翅还是走了。伤心的泪洒向冰冷的地板。热腾腾的饭气不断上升。 大楚一巴掌打下小苹果含在嘴里的苹果。两颗门齿还插在苹果上。小苹果哇得哭了起来。大楚一脚将她踢出老远:“哭什么哭!丧门星!” 大楚又揪着小辫子刚刚梳好的辫子狠狠的一拽,骂道:“快干活!” 小辫子伤心的捋弄着破散的辫子。她看见头绳落在远处,边哭边爬过去。她刚拿到头绳,一只丑陋的大脚便狠狠的踩在她娇小的手上,脚上的赘肉被紧塑的绣花鞋一起挤到脚面上,只要稍微再使一点劲儿,鞋子便会撑破。小辫子扭曲着脸,疼痛的大叫。眼泪从眼角一点点挤出。 小樱桃突然跑过来,狠狠的撞向大楚。大楚不防备,被她撞倒。大楚接着爬起来,一脚将小樱桃踢飞。小樱桃一头撞到墙上。鲜血四溅,顺着墙面流下。小樱桃无声无息的躺在墙根,张着嘴,鲜红的樱桃从口中滚出,落在血泊之中。 大楚指着小樱桃张狂的对其他女童喊道:“谁再敢偷懒,再敢笑,下场跟她一样!” 较武场后堂。 总管对鹰甲笑道:“大祭司,您看我女儿菜花能选上吗?” 鹰甲道:“我待你怎么样呀?” 总管立马趴在地上:“您对奴才如再生父母。如果不是您栽培奴才,让奴才掌管南星门的内务,奴才怎么会有今天。” “也就是说你忠于我了。”鹰甲道。 总管眼珠子一转,立刻领会了意思,继续磕头:“当然,当然。奴才对您是死心塌地,奴才的女儿自然也会对您死心塌地的。” 鹰甲满意的点点头。 鹰甲来到参赛者大厅,一边拍着参赛者,一边安慰她们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即可。众人谢过鹰甲后便来到较武场进行比试。与菜花比武的人不知怎么的很不禁打,菜花一碰她们,她们便倒地而亡。 总管坐在台下,笑逐颜开。她回想起鹰甲用“碎尸手”拍其他后选人时的场景,笑意更浓了。 最后,菜花胜出。 梦吟从高台的云椅上站起宣布:“下一届的橙蝴蝶是菜……” “且慢!”梦吟身边一位身着赤红蝴蝶长袍的婆婆阻拦道。 “赤蝴蝶还有别的事吗?”梦吟冷冷的说。 赤蝴蝶道:“属下不敢。只是这比武略有蹊跷。我想亲自试试这菜花的功夫。” “你不相信我?”梦吟不满道。 “属下不敢。”赤蝴蝶道,“我只是怕有小人迷惑了域主您。况且真金不怕火炼。她若有真材实料,应该不会敌不过属下的几试劣招。” 龙骨见梦吟不悦,对赤蝴蝶道:“赤蝴蝶所为可不符合幽域的规定呀。” 鹰甲也对赤蝴蝶道:“既然是按照幽域的规定选出的后选人,那么我们就应该承认。况且菜花今天已经斗了一天了,体力肯定不支,怎么抵挡得住您老的招数。” 赤蝴蝶呵呵一笑:“大祭司您言重了。我会点到为止的。”说完便起身跃下高台,进入较武场。 “你……”梦吟气愤至极。 龙骨正欲阻拦,却被一旁的青蝴蝶拦下:“蓝蝴蝶难道也想下去指教一下晚辈吗?” 龙骨自知不是青蝴蝶的对手,讪讪的一笑:“不敢,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好好坐着吧。”青蝴蝶冷冷道。 龙骨气得肺都要炸了,但是不得不安分的坐下。 鹰甲对梦吟道:“域主,这……” “哎。”一旁的黄蝴蝶插道,“域主请看,赤蝴蝶和菜花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梦吟和鹰甲只好愤愤的望向较武场。 赤蝴蝶不出三招便将菜花打倒在地。她不屑的看了菜花一眼,然后对梦吟道:“域主,我看这菜花名不符实。我们还是重新进行选拔吧。” 梦吟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蝴蝶见状对赤蝴蝶道:“域主默认了,我们重新开始。” 梦吟愤怒的瞪着黄蝴蝶,脸都气绿了。 黄蝴蝶视而不见,跪拜道:“域主圣明!” 青蝴蝶也道:“域主圣明!” 赤蝴蝶也高呼:“域主圣明!” 台下赤黄青三蝴蝶的门人也都纷纷呼喊着:“域主圣明!” 梦吟气得一屁股坐在云椅上。 这时,宝翅冲进较武场,将长鞭交给菜花:“大小姐,您的兵器。” 菜花正在气头上,拿过长鞭狠狠的抽打着宝翅:“都是你这个狗奴才坏的事。你怎么不早点送来,你早送来的话我就不会输了。” 宝翅受不了长鞭的抽打,四处逃躲。菜花则一边追打,一边破口大骂。 赤蝴蝶见状哈哈大笑:“这样没有修养的泼妇怎么能继承橙蝴蝶之位。痴人说梦!”她直勾勾的盯着高台上的鹰甲。 鹰甲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小声的对身后的总管说:“去管住你的女儿!” “是,大祭司。我马上去!”总管连滚带爬的下了楼,来到较武场。 “菜花,你停手!你给我停手!”总管追上女儿,一把拉住她。 菜花没管是谁,回手一鞭将总管打倒:“你滚开!我今天非要教训这个奴才不可!” “宝贝儿,咱回去再教训她,现在你先听话,跟我回家去。”总管爬起来又去追女儿,却再次被打回,最后索性坐在地上,撒泼的大哭起来。 赤蝴蝶见状更是高声笑了起来。 鹰甲的眼眶几乎都要瞪裂了,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黄蝴蝶道:“如此娇生惯养,连自己的母亲都打,简直不是人。她今日打母,若是继承了橙蝴蝶,那还不得打到域主的头上。” 梦吟的脸憋得发黑。 较武场上,在众多尸体中间,菜花追着宝翅不停的跑着。总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赤蝴蝶站在场地中央哈哈大笑。 鹰甲见此情景气得浑身发抖。 宝翅被菜花堵到一个死角里。菜花呲着一嘴歪牙,张狂的笑道:“这回我看你往哪里跑?”说着她狠狠一鞭向宝翅抽来。 宝翅下意识一跳,竟高高跃起。她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然后稳稳的落下。 “漂亮!”赤蝴蝶先是一惊,然后欣赏的点点头。 总管也停止哭泣,惊讶的看着宝翅。 高台上的人也都向这边张望。 菜花转过身,继续向宝翅打来。赤蝴蝶猛的推出一掌,将菜花击向墙角。菜花撞穿墙角,飞出较武场。总管呼天喊地的追了出去。 赤蝴蝶朝宝翅微微一笑,一掌向她攻来。宝翅急忙闪过。赤蝴蝶再次攻击。宝翅又躲过。 赤蝴蝶道:“你可以还手的。”说着一掌向宝翅劈下。 宝翅交叉双臂架住赤蝴蝶下劈之手。 赤蝴蝶整个人已经腾空,将所有的体重压向宝翅。一股股殷红的氤氲渐渐从赤蝴蝶的身内溢出,向宝翅移去。宝翅被压得喘不过气,一阵阵强风迎面吹来。她几乎睁不开眼,咬着牙咧着嘴,腿开始打弯。赤蝴蝶又狠狠的向下压了压。宝翅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心想:“我已经做了退让,而你却仍然变本加厉的欺压我。我宝翅也不是好欺负的!” “啊!”她发自内心的吼叫着,将七年来所有的怨气尽数发泄出来。她的腿蹬直了,顶着强风努力的睁开双眼。宝翅右臂上的蝶翅印记滋滋的泛着橙色的光芒,一道道橙黄的氤氲溢出,将赤蝴蝶的红色氤氲顶回。她将双手狠狠的向前一送。赤蝴蝶被顶飞出去,在空中张开双臂向后滑去。赤蝴蝶落地后向后方击出一道劲气,止住后退的脚步。她继而交叉双臂,砍出一道道十字交叉斩。 “赤翼十加斩!”黄蝴蝶欣赏的看着的宝翅,“赤蝴蝶好久没有使如此强的功夫了。这丫头竟然能逼得她出此利招,真是不弱。” 01 幽域 62回忆 大楚怒气冲冲的走进内堂。她见到正喜悦的吃着饭的众人,恼怒的将饭桶踢翻。 “我让你们笑!” 女童们惊恐的躲到宝翅身后。 宝翅向大楚求情道:“副总管,都是我带的头,你要罚就罚我吧,千万别为难她们。” 大楚将一根长鞭扔给宝翅:“我没空跟你较劲。你快点将这个送去较武场。大小姐等着用呢!” “可是她们……”宝翅怜惜的看着众女童。 “你他妈的快去送!”大楚狠狠的甩了宝翅一记耳光。 女童依依不舍的望着她们的保护神,但宝翅还是走了。伤心的泪洒向冰冷的地板。热腾腾的饭气不断上升。 大楚一巴掌打下小苹果含在嘴里的苹果。两颗门齿还插在苹果上。小苹果哇得哭了起来。大楚一脚将她踢出老远:“哭什么哭!丧门星!” 大楚又揪着小辫子刚刚梳好的辫子狠狠的一拽,骂道:“快干活!” 小辫子伤心的捋弄着破散的辫子。她看见头绳落在远处,边哭边爬过去。她刚拿到头绳,一只丑陋的大脚便狠狠的踩在她娇小的手上,脚上的赘肉被紧塑的绣花鞋一起挤到脚面上,只要稍微再使一点劲儿,鞋子便会撑破。小辫子扭曲着脸,疼痛的大叫。眼泪从眼角一点点挤出。 小樱桃突然跑过来,狠狠的撞向大楚。大楚不防备,被她撞倒。大楚接着爬起来,一脚将小樱桃踢飞。小樱桃一头撞到墙上。鲜血四溅,顺着墙面流下。小樱桃无声无息的躺在墙根,张着嘴,鲜红的樱桃从口中滚出,落在血泊之中。 大楚指着小樱桃张狂的对其他女童喊道:“谁再敢偷懒,再敢笑,下场跟她一样!” 较武场后堂。 总管对鹰甲笑道:“大祭司,您看我女儿菜花能选上吗?” 鹰甲道:“我待你怎么样呀?” 总管立马趴在地上:“您对奴才如再生父母。如果不是您栽培奴才,让奴才掌管南星门的内务,奴才怎么会有今天。” “也就是说你忠于我了。”鹰甲道。 总管眼珠子一转,立刻领会了意思,继续磕头:“当然,当然。奴才对您是死心塌地,奴才的女儿自然也会对您死心塌地的。” 鹰甲满意的点点头。 鹰甲来到参赛者大厅,一边拍着参赛者,一边安慰她们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即可。众人谢过鹰甲后便来到较武场进行比试。与菜花比武的人不知怎么的很不禁打,菜花一碰她们,她们便倒地而亡。 总管坐在台下,笑逐颜开。她回想起鹰甲用“碎尸手”拍其他后选人时的场景,笑意更浓了。 最后,菜花胜出。 梦吟从高台的云椅上站起宣布:“下一届的橙蝴蝶是菜……” “且慢!”梦吟身边一位身着赤红蝴蝶长袍的婆婆阻拦道。 “赤蝴蝶还有别的事吗?”梦吟冷冷的说。 赤蝴蝶道:“属下不敢。只是这比武略有蹊跷。我想亲自试试这菜花的功夫。” “你不相信我?”梦吟不满道。 “属下不敢。”赤蝴蝶道,“我只是怕有小人迷惑了域主您。况且真金不怕火炼。她若有真材实料,应该不会敌不过属下的几试劣招。” 龙骨见梦吟不悦,对赤蝴蝶道:“赤蝴蝶所为可不符合幽域的规定呀。” 鹰甲也对赤蝴蝶道:“既然是按照幽域的规定选出的后选人,那么我们就应该承认。况且菜花今天已经斗了一天了,体力肯定不支,怎么抵挡得住您老的招数。” 赤蝴蝶呵呵一笑:“大祭司您言重了。我会点到为止的。”说完便起身跃下高台,进入较武场。 “你……”梦吟气愤至极。 龙骨正欲阻拦,却被一旁的青蝴蝶拦下:“蓝蝴蝶难道也想下去指教一下晚辈吗?” 龙骨自知不是青蝴蝶的对手,讪讪的一笑:“不敢,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好好坐着吧。”青蝴蝶冷冷道。 龙骨气得肺都要炸了,但是不得不安分的坐下。 鹰甲对梦吟道:“域主,这……” “哎。”一旁的黄蝴蝶插道,“域主请看,赤蝴蝶和菜花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梦吟和鹰甲只好愤愤的望向较武场。 赤蝴蝶不出三招便将菜花打倒在地。她不屑的看了菜花一眼,然后对梦吟道:“域主,我看这菜花名不符实。我们还是重新进行选拔吧。” 梦吟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蝴蝶见状对赤蝴蝶道:“域主默认了,我们重新开始。” 梦吟愤怒的瞪着黄蝴蝶,脸都气绿了。 黄蝴蝶视而不见,跪拜道:“域主圣明!” 青蝴蝶也道:“域主圣明!” 赤蝴蝶也高呼:“域主圣明!” 台下赤黄青三蝴蝶的门人也都纷纷呼喊着:“域主圣明!” 梦吟气得一屁股坐在云椅上。 这时,宝翅冲进较武场,将长鞭交给菜花:“大小姐,您的兵器。” 菜花正在气头上,拿过长鞭狠狠的抽打着宝翅:“都是你这个狗奴才坏的事。你怎么不早点送来,你早送来的话我就不会输了。” 宝翅受不了长鞭的抽打,四处逃躲。菜花则一边追打,一边破口大骂。 赤蝴蝶见状哈哈大笑:“这样没有修养的泼妇怎么能继承橙蝴蝶之位。痴人说梦!”她直勾勾的盯着高台上的鹰甲。 鹰甲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小声的对身后的总管说:“去管住你的女儿!” “是,大祭司。我马上去!”总管连滚带爬的下了楼,来到较武场。 “菜花,你停手!你给我停手!”总管追上女儿,一把拉住她。 菜花没管是谁,回手一鞭将总管打倒:“你滚开!我今天非要教训这个奴才不可!” “宝贝儿,咱回去再教训她,现在你先听话,跟我回家去。”总管爬起来又去追女儿,却再次被打回,最后索性坐在地上,撒泼的大哭起来。 赤蝴蝶见状更是高声笑了起来。 鹰甲的眼眶几乎都要瞪裂了,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黄蝴蝶道:“如此娇生惯养,连自己的母亲都打,简直不是人。她今日打母,若是继承了橙蝴蝶,那还不得打到域主的头上。” 梦吟的脸憋得发黑。 较武场上,在众多尸体中间,菜花追着宝翅不停的跑着。总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赤蝴蝶站在场地中央哈哈大笑。 鹰甲见此情景气得浑身发抖。 宝翅被菜花堵到一个死角里。菜花呲着一嘴歪牙,张狂的笑道:“这回我看你往哪里跑?”说着她狠狠一鞭向宝翅抽来。 宝翅下意识一跳,竟高高跃起。她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然后稳稳的落下。 “漂亮!”赤蝴蝶先是一惊,然后欣赏的点点头。 总管也停止哭泣,惊讶的看着宝翅。 高台上的人也都向这边张望。 菜花转过身,继续向宝翅打来。赤蝴蝶猛的推出一掌,将菜花击向墙角。菜花撞穿墙角,飞出较武场。总管呼天喊地的追了出去。 赤蝴蝶朝宝翅微微一笑,一掌向她攻来。宝翅急忙闪过。赤蝴蝶再次攻击。宝翅又躲过。 赤蝴蝶道:“你可以还手的。”说着一掌向宝翅劈下。 宝翅交叉双臂架住赤蝴蝶下劈之手。 赤蝴蝶整个人已经腾空,将所有的体重压向宝翅。一股股殷红的氤氲渐渐从赤蝴蝶的身内溢出,向宝翅移去。宝翅被压得喘不过气,一阵阵强风迎面吹来。她几乎睁不开眼,咬着牙咧着嘴,腿开始打弯。赤蝴蝶又狠狠的向下压了压。宝翅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心想:“我已经做了退让,而你却仍然变本加厉的欺压我。我宝翅也不是好欺负的!” “啊!”她发自内心的吼叫着,将七年来所有的怨气尽数发泄出来。她的腿蹬直了,顶着强风努力的睁开双眼。宝翅右臂上的蝶翅印记滋滋的泛着橙色的光芒,一道道橙黄的氤氲溢出,将赤蝴蝶的红色氤氲顶回。她将双手狠狠的向前一送。赤蝴蝶被顶飞出去,在空中张开双臂向后滑去。赤蝴蝶落地后向后方击出一道劲气,止住后退的脚步。她继而交叉双臂,砍出一道道十字交叉斩。 “赤翼十加斩!”黄蝴蝶欣赏的看着的宝翅,“赤蝴蝶好久没有使如此强的功夫了。这丫头竟然能逼得她出此利招,真是不弱。” 梦吟、鹰甲、龙骨也惊讶的看着宝翅。 宝翅腾空跃起,左腿伸直,右腿弯曲,双手成翱翔状,抬头注视着前方的赤蝴蝶。赤蝴蝶的脸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但清晰后的脸却是南星宇。 “哥哥……”宝翅的眼中充满泪水。 …… “这回记住了吗?” “哥哥,你打得太快了。我又没看清。” “那我再慢点打一遍。这回你可看仔细了。” 南星宇又打了一遍。 “这回记住了吧?” 宝翅认真的点点头。 “那你打一遍给我看。” 宝翅像模像样的打了一遍。 南星宇满意的点点头说:“还不错。只是这招还差点。这招应该这样打……” …… 南星宇的脸又变成了赤蝴蝶。 “哥哥,宝翅不会让你失望的!” 01 幽域 63出头 一道橙黄的蝶影从宝翅身上脱出,急速冲向赤蝴蝶,将涌来的红十字斩尽数击碎。 “好功夫!”青蝴蝶赞叹道。 “好功夫!”龙骨心里惊道。 赤蝴蝶急忙收回十加斩,在身前激出一面巨大的气屏。橙色的蝶影重重的撞在气屏上,并继续向前冲着。气屏向前凸出一个蝴蝶的形状。赤蝴蝶狠狠一拍气屏。气屏和蝶影瞬间破碎。虚幻的碎片四散而去。 宝翅此时也从空中落下,镇定的看着赤蝴蝶。可赤蝴蝶却瞬间化作一道红影移向宝翅身后。赤蝴蝶的喘息声如同宝翅打盹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总管的脚步声,引得耳朵嗡的一响。宝翅急忙回身抵挡,与赤蝴蝶掌掌相对。 “轰!”二人分别向后退去。 赤蝴蝶望着宝翅,哈哈大笑起来。 “你用的是什么功夫?”赤蝴蝶问道。 “翅宝双飞翼。” “好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宝翅。” 高台上的泛雀顿时一愣,惊讶的看着宝翅。 “为什么叫宝翅呢?”赤蝴蝶道。 “哥哥因为我右臂天生生有橙色蝶翅的胎印,所以给我起名宝翅。” “哦?我可以看看吗?” 宝翅撸起衣袖,蝶翅仿佛要飞离她的手臂似的栩栩如生。 “天意!”赤蝴蝶欢喜道,“真是天意!”她转身对梦吟道:“域主,您意下如何?” 梦吟见菜花已死,自知无力挽回,只好点头默认。 “谢域主!”赤蝴蝶拜谢完梦吟后,走到宝翅身边,举起她的右手对她说,“宝翅,从今日起你便是新一任的橙蝴蝶!” 宝翅热泪盈眶。她站在空旷的较武场的中央,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 万里晴空,没有一片云彩,一群秋雁排成人字飞向东南。 七年来,宝翅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望着天空,而不用担心身后会有鞭子落下。清新的空气带走了宝翅一身的浊气,明媚的阳光抹去了宝翅脸上的泪痕。 七年磨一剑,此时此刻她终于出鞘,开天劈地,炼海削山。 南星宇的面容渐渐出现在天空中。 “哥哥,宝翅没有让你失望!” 泛雀不禁落下泪来。 鹰甲和龙骨相互一视,继而是无奈的叹气。 赤蝴蝶又对宝翅道:“你刚即位橙蝴蝶。按规矩你可以随便挑选一个地方作为府邸。” “哪里都可以吗?” “当然。” “那我选南星门。” 墙外的总管闻言一屁股瘫坐在地。 鹰甲听后顿时一愣对梦吟道:“域主,那南星门可是我星门的地界呀。” 黄蝴蝶道:“这是幽域的规矩,大祭司难道不想遵守吗?” 梦吟此时已经是心烦意乱,烦躁的对众人说:“你们按规矩办吧。我不管了。” 黄蝴蝶急忙对台下的宝翅道:“宝翅,你还不快谢过域主。” “谢域主。”宝翅跪拜道。 梦吟随意的一摆手:“我累了,先走了,你们办吧。” “可是域主……”鹰甲继续说。 黄蝴蝶连忙挡在鹰甲身前,对着梦吟的背影拜道:“恭送域主。” 鹰甲瞅着黄蝴蝶,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南星门。 宝翅身着华丽的橙黄蝴蝶服,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进驻南星门。 宝翅没有在前厅停留半步,径直走向后堂,那个她擦了七年地板的地方。 此时,大楚正坐在摇椅上厉声指挥着女童们干活。 奴仆大声报道:“橙蝴蝶大人到!” 大楚急忙从摇椅上下来,可由于太急躁,再加上肥胖过度,她连同摇椅一起翻倒在地。大楚也不管那么多,像狗一样快速爬向宝翅。 宝翅见她这副狼狈像,轻蔑的笑着。 大楚头也不抬的说:“恭喜大小姐荣登橙蝴蝶之位。奴才大楚给您请安了。” 宝翅冷冷道:“副总管多礼了。”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大楚觉得这声音似乎不对,急忙抬起头。可她不看便罢,一看便惊讶的向后跌去:“宝,宝翅……” 一个奴仆拿着戒尺走上前来,狠狠的扇了大楚一个耳光。大楚一口血吐了出来,两颗门牙被打落。奴仆喝道:“宝翅也是你叫的吗!这是新上任的橙蝴蝶大人!” “橙,橙蝴蝶……”大楚彻底崩溃了,一时间忘记了嘴巴的疼痛,跟瞬间被人抽掉骨头似的,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奴仆为宝翅搬来一把藤椅。宝翅轻撩衣襟侧身坐下。 长长的橙蝴蝶发钗斜插在宝翅整齐的发髻上。细腻红润的皮肤散发出诱人的光彩。宝翅一边捋弄着柔顺的长发,一边对大楚道:“副总管可有什么活吩咐奴才做吗?” 大楚忽的重新趴在宝翅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以前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奴才吧。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宝翅轻轻吻着橙蝴蝶戒指,冷冷的一笑:“谁说我是大人了,您以前不总是教导我说我是小人,小奴才吗?” “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奴才……”大楚咚咚咚不停的磕着头。 宝翅看着远处擦地板的女童泪水充满眼眶。 “小苹果、小辫子、小烧饼……”宝翅不停的叫着女童们的名字,“你们过来。” 女童唯唯诺诺不敢过去。 宝翅张开双臂,微笑着对女童们说:“你们过来呀,别害怕,我是宝翅姐姐呀。” “宝翅姐姐,真的是宝翅姐姐!”小苹果第一个跑了过去。 “宝翅姐姐!”女童们哭喊着向宝翅跑去。 宝翅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蹲下身将她们紧紧的搂进怀中。 “宝翅姐姐,你怎么变成仙女了?”小辩子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宝翅。 宝翅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心酸的问:“你的辫子呢?” “被她弄坏了。”小辫子胆怯的指向大楚。 “但姐姐给我的头绳还在这里。”小辫子用肿得像熊掌一样的手从怀中拿出已经断裂散开的头绳。 宝翅急忙握住小辫子的手急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小辫子疼痛的收回手。 “小辫子的手是被副总管踩胖的。”小苹果口齿不清的说,她虽然痛恨大楚,但是这几年的训练让她更习惯称呼大楚为副总管。 宝翅看着她漏风的牙齿问道:“小苹果,你的牙?” “也是被副总管打掉的。”小苹果哭泣道。 宝翅忽然想起自己小时侯被劣妖欺负,牙齿也曾经被打掉过。当时南星宇哥哥气愤之下用七星光射裂了甲丙二妖的头颅。 大楚头磕的晕晕忽忽的,恍惚的抬起头,正好碰上宝翅仇恨的目光。 “谁让你停下的?”宝翅喝道。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宝翅的心底熊熊燃起,从此不再停息。 “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大楚急忙继续磕着头。 “磕的声音不够响。” “是,橙蝴蝶大人。” 咚咚! “还不够响。” “是,大人。” 咚咚!! “不够响!” 咚咚咚!!! 宝翅将女童挨个看了一遍,各个浑身是伤。可宝翅看来看去总少一个,便问小苹果:“小樱桃呢?” 女童们哇哇得哭起来,从中间让开一条路。小苹果伤心的指向墙角。小樱桃依然安静的躺在那里。 宝翅一步一步的挪过去。小樱桃半面脸已经被殷红的血膜覆盖,嘴唇惨白惨白的。嘴边的樱桃已经凝固在遍地的血上。 小樱桃微笑着从宝翅手中接过樱桃对宝翅说:“谢谢宝四切切。”的一幕回荡在宝翅的眼前。那个宝翅细心呵护了三年的小女孩如今竟然惨死在大楚的手下。 宝翅猛的站起身,冲向大楚,一脚将她踹向门棱。血哗哗的从大楚的头顶冒出。大楚不顾疼痛,转身对宝翅哭喊着:“大人饶命呀!大人饶命呀!” 宝翅恨道:“你杀小樱桃时是否想到要饶她一命呢?” 宝翅下意识手起一掌,重重的拍向大楚的天顶盖。 大楚滚圆的双目突然定格,张着大嘴直挺挺的倒下。 宝翅见自己将大楚杀死,惊愕非常。她看着自己的手掌,惊讶得瞠目结舌,不停的倒退。宝翅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大楚,让她今后不要再欺负人,可不想在见到小樱桃的死状之后,一时间百恨交集,盛怒之下一时失手,竟然将大楚打死。 “我竟然杀人了?”宝翅喃喃的说,一屁股瘫坐在藤椅上。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就连上次杀了一只百灵鸟她都内疚非常,此次竟然打死一个人,脑袋中顿时一片空白,只想静静的呆着。 这时,总管来到后堂,见到此景不禁惊叫起来。 宝翅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总管的公鸭嗓搅乱,心中甚是烦躁,大声的喝道:“谁让你叫的?来人!给我掌嘴!” 总管急忙求饶道:“大人饶命呀!” 两个奴仆分别摁住总管的一条手臂。一个奴仆拿着铁戒尺狠狠的扇着总管。他打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手都酸了,问宝翅:“大人,打到什么时候为止?” 宝翅用热水轻轻擦着小樱桃脸上的血,看着她嘴里参差不齐的牙齿,不禁想起当日总管打小樱桃时的情景…… “死妮子,竟然敢顶嘴。来人!给我掌嘴!”总管沙哑的喊声从内堂传来,仿佛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鸭临死前的叫喊。 “总管,打到什么程度?”大楚殷勤的声音随后传出。 “打到没有牙为止。”公鸭嗓再次响起。 接着便是小樱桃的惨叫声。 …… 01 幽域 64还账 宝翅愤恨的对奴仆说道:“她的嘴里还有牙吗?” “回大人,有。” “那就打到没有为止。累了就换个人再打。” “遵命。” 宝翅招呼奴仆过来。 “大人,您有何吩咐?” “厚葬小樱桃。” “遵命。” 宝翅望着渐渐远去的小樱桃眼泪不停的落着。 “大人,她嘴里的那颗金牙怎么打也打不掉。”奴仆报道。 宝翅走到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直翻白眼的总管面前,一把夺过奴仆手中的戒尺,大手一扬。总管的头猛的甩向一侧,落地的金牙在地板上不停的打着旋儿。嘴里的血和着口水不停的淌着,周围的地板满是血迹。 宝翅对总管冷冷的说:“将地板擦干净。” 宝翅惊讶于自己的冷酷,心里喃喃的说:“难道心中郁积了太久的愤怒,一旦爆发就是这个样子吗?” 南星门外,鹰甲正命人向外搬着自己的东西。 总管在一旁哀求道:“大祭司,您可不能走呀。你可不能……” 鹰甲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只是对搬家的兵奴说:“仔细点,别碰着我的藤椅。” 总管拉着鹰甲长袍的下摆苦苦哀求:“我女儿死了,您要是再不管我,我靠谁呀?要不您带着我一起走吧。” 鹰甲一脚将她踢开,恨道:“你女儿该死。你也该死。” 总管坐在原地,眼神呆滞的看着鹰甲。 鹰甲骑着吊睛白虎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一阵秋风旋起,遍地的落叶相互追逐在荒凉的街道上。 三天后。 宝翅来到后堂。总管正趴在地上睡觉。奴仆一脚将她踹醒。总管惊恐的抬起头,嘴巴肿得比香肠还大。 “很累了,是吧?”宝翅问道。 总管点点头。 “带她下去好好休息。” 水牢门外,宝翅听着里面嗷嗷惨叫的总管冷冷的笑着。 宝翅已经完全改变,由一个温柔可人的少女变成一个冷酷残忍的女人。这些都要拜水牢中的这个总管所赐。从她第一打将宝翅进水牢开始就已经为自己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宝翅来到南星门最高处的阁楼,望着远方的天龙涧,凄凄的说道:“只要我还有机会能够再见哥哥一面,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机会,我都要努力的活下去,无论残酷也好,冷酷也罢,只要能活着就好,只有活着我才能有机会再见哥哥。除了哥哥,其他的一切我都在所不惜。” 北星门。 鹰甲问手下人:“这宝翅是什么来历?是怎么混到我们星门来的?“ “回大祭司,这宝翅是您带回来的?” “我来回来的?” “对呀,她是您七年前的一个夜晚带回的。您还让奴才盯紧她,四年前你又取消了这个命令。” 鹰甲想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她。” 七年前,鹰甲接到龙骨的信,说南星宇可能会和一个男孩一起逃出幽域,便前往幽灵门守候。他刚到幽灵门就见到泛雀带着一个女孩在乱石间穿梭,也分不清她们是出域还是归域。他当时只是觉得泛雀的神情很可疑,所以就将宝翅带回。他派人盯了宝翅三年,却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于是便打消了对泛雀的疑虑,也放弃了对宝翅的监视。而现在,他又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了。 绿雀堂。 鹰甲气势汹汹的来到前厅。 绿蝴蝶泛雀问鹰甲道:“不知大祭司来此有何贵干?” 鹰甲讥笑道:“绿蝴蝶果然有眼光啊。” “泛雀不明白大祭司的意思。”泛雀冷淡的一笑。 “绿蝴蝶真是贵人多忘事。宝翅你还记得吗?” “宝翅?哦。您说的是橙蝴蝶。我当然记得啊,那天我也在较武场。” “我指的不是这个。”鹰甲阴森的盯着泛雀。 “那您的意思是……”泛雀故作无知,一脸的无畏。 “七年前我从你那里要来的女孩。” “哦?她怎么样了?恐怕早就死了吧?”泛雀冷冷的说道。 鹰甲早就知道,星门对奴仆的残酷在幽域已经是臭名昭著,众所周知。此时面对泛雀的冷嘲热讽,脸面不免有些挂不住。毕竟宝翅就曾经是他南星门的奴仆。而且,现在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大祭司,奴仆为了报仇练成了一身高强的武艺,最终登上橙蝴蝶之位,将南星门从大祭司手上抢走的事。 鹰甲的脸上掠过一阵不自然的假笑,说道:“没,没有,而且她就是宝翅。” “她就是宝翅?我的天呢!这怎么可能?”泛雀故作惊讶。 其实,那天在教武场,当泛雀听到橙蝴蝶的名字叫宝翅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南星宇的妹妹。这些年来,泛雀一直为没能替南星宇保护好他的妹妹而深深的自责,现如今见到宝翅竟然还活着,而且还登上了橙蝴蝶的宝座,心中甚是欣喜安慰。多年来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卸下了。 鹰甲试探道:“绿蝴蝶难道真的不认识她了吗?” “她当年只是我在外域捡回的一个野孩子。我见她能徒手杀死一匹雪狼,觉得她有练武的天分,本想接回幽域好好调教调教,以参加橙蝴蝶的选举。”泛雀讥讽的笑道,“不想已经被大祭司您先调教成才了,如今果真继承了橙蝴蝶之位。泛雀恭喜您了。” “哪里哪里。绿蝴蝶客气了。”鹰甲讪讪的说道,“我也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大祭司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泛雀想去休息了。为了置办这场橙蝴蝶的选拔,我已经四天没合眼了。” “绿蝴蝶请便。鹰甲告辞了。”鹰甲急忙转身,灰溜溜的走了。 鹰甲本来想向泛雀兴师问罪一番,却不想被对方大大的羞辱了一场,偷鸡不成佘把米,心中甚是烦躁,就好像是吃了一只苍蝇。 “不送。” 泛雀冷冷的看着鹰甲远去的背影。如果不是鹰甲,她也就不会自责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恨死恨透了这个鹰甲。 北星门。 龙骨一进前厅就对鹰甲不满的嚷道:“大祭司,这半路杀出个宝翅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的用菜花吗?你怎么又一声不吭的换成宝翅了?域主已经对此大发雷霆了。” 鹰甲刚刚在泛雀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现在心情异常的低落沮丧,再被龙骨这一通的训斥,不禁恼怒非常,喝道:“龙骨,你不要总埋怨我。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龙骨见鹰甲怒火冲天,不敢正面接触他的锋芒,语气缓和了许多:“可那宝翅不是出自你的南星门吗?” 鹰甲无奈的叹道:“可我在她成为橙蝴蝶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她。” “那她的来历你知道吗?” 鹰甲便将七年前从泛雀手中抢宝翅的事告诉了龙骨,最后他说:“我怕她是泛雀的眼线,所以先下手将她看管起来。不想她到了我的南星门后并无反常的举动。四年前我就不再监视她了。” 龙骨问道:“那泛雀现在还认得她吗?” “哪里认得。宝翅只不过是她从外域带回的野孩子。她甚至连宝翅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我抢走了。” “大祭司不可轻视泛雀呀。”龙骨撇撇嘴,“她这个人可不简单。” 鹰甲不屑的说道:“泛雀只是一个混日子的乞丐,有奶就是娘。就算她算计她又能算计到哪儿去。当务之急还是那三个老家伙。” 龙骨道:“那这宝翅会站在谁的一边呢?” “依蓝蝴蝶之见呢?” 龙骨道:“只要她不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站在哪一面都不要紧,就好比泛雀。” 鹰甲认可的点点头:“不错。不过她如果能站在我们这一面,那就更好了。” “这就要看大祭司的了。”龙骨狡黠的一笑。 鹰甲会意的点点头。 七 数月后。北星门。 宝翅向鹰甲交上南星门的房契:“大祭司,我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了。您的南星门我还给您。” 鹰甲喜出望外,但表面上仍然平和得很:“难道是我的南星门橙蝴蝶住得不习惯吗?” “我在南星门已经呆了七年了,习惯得很,但是太习惯了也不太好。”宝翅冷冷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橙蝴蝶又看上了星门的何处,只要是橙蝴蝶喜欢,我鹰甲一定相送。” “星门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喜欢自由自在。这些天来多亏大祭司的招待,宝翅记住了。宝翅告辞。” “橙蝴蝶……” 宝翅已经出了北星门。 秋风肆虐的灌入蓝水谷。宝翅孤独的站在谷中央,环看四周高大的山群。广袤的蓝叶哗哗的摇动着。凉风萧瑟的卷起宝翅的衣襟。宝翅拨开面前的乱发,凄凄的看着茂盛的蓝杉木。林间偶尔也会飞出几只秋蝶。宝翅伸出手臂。一只橙红的蝴蝶停在指尖,翅膀一张一合。宝翅出神的看着它。“哥哥曾经就利用这里的蝴蝶引开了龙骨的追杀,然后背着我没命的跑下山。”她轻轻一吹,蝴蝶展翅高飞。 “哥哥,宝翅回来了。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宝翅好想你……” 一阵强风呼的掠过。蝴蝶瞬间破碎成片,消散在空气中。宝翅定睛一看。一张蓝翼从山林中冲出。她向宝翅这边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然后转过头飞出了蓝水谷。 宝翅攥紧拳头心中恨道:“娘亲,翅儿一定杀掉龙骨为您报仇!” 01 幽域 65阴坏 宝翅安静的坐在岩石上。身后的天龙瀑哗哗的流淌着,溅起的水滴打湿了宝翅的衣衫。 宝翅轻轻抚摸着身边光滑的岩石。她和哥哥曾经就趴在这里捉过鱼捕过鸟。岩石上有一个殷红的斑点。那是她不小心滑倒,哥哥为她做肉垫时,手被岩石撞破留下的血迹。 成串的蝴蝶从林中飞出。宝翅双手拖着下巴,出神的看着眼前的森林。她和哥哥的欢歌笑语似乎仍然回荡在林间。她头上插满野花一蹦一跳的穿梭在百花丛中,南星宇好脾气的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的看着她。她捻手捻脚的扑蝴蝶,南星宇小心的站在一旁不停的叮嘱:“小心哦,灵妹。” 宝翅想着想着不禁傻傻的笑了起来,可是她笑着笑着却又流下泪来。 “哥哥,宝翅回来了。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宝翅好想你……” 悬音台旁的暮水蓝梅的花瓣不停的凋落,伴着萧瑟的秋风飘满整片暮水树林。 宝翅双手捧着残落的梅花瓣用力一吹。花瓣如同扬起的粉色雪花,猛然涌散空中,然后慢慢的扩散开来,缓缓的落下。宝翅就是在这里和南星宇分别,从此七年不再相见,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思念和那微不足道的希望。曾经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宝翅用两根手指紧紧的捏住南星宇的衣服,大声的喊着:“哥哥!”而南星宇毅然向前跨出一步,将宝翅捏在自己身上的手指甩掉,对泛雀说道:“前辈你带她走吧。” 宝翅仰望夜空,柔软的月光洒向她泪痕斑驳的脸庞。 “哥哥,宝翅回来了。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宝翅好想你……” 宝翅坐在西楼的飞檐上,痴痴的俯视着寂静的幽湖,远眺着幽远的幽蓝雪山。 在那里,一个衣服和脸上满是蓝色泥泞的小女孩可爱的伸出双手,对面前的手提幽灵鱼的男孩子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快给我看看。” 在那里,同样是那个女孩子,她兴奋的跑跳在青葙草中,活像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她一边跑着,一边采着漂亮的青葙草,还时不时的回头对那个男孩子炫耀着手中的青葙草。男孩子总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嘴角露出漂亮的笑容。 苦涩的泪水滴入深邃的幽湖。 “哥哥,宝翅回来了。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宝翅好想你……” “橙蝴蝶大人,域主有请!”一个白衣女子来到幽湖,向飞檐上的宝翅喊道。 “知道了。”宝翅冷漠的应道。 白衣女子渐渐变得透明,成为一个人形的涟漪,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西楼的飞檐上仍然残留着宝翅的余温。一条橙黄色的丝巾被风从楼顶吹下,缓慢的落向幽湖,缠绵着沉入一片漆黑之中。 凌云氏。云殿。 梦吟依然站在金黄的光心中。 “属下宝翅参见域主。” “橙蝴蝶近来生活得安好?” “烦劳域主挂念,属下受宠若惊,属下一切安好。” “这就好?” “不知域主唤属下来有何吩咐?” “你继承橙蝴蝶之位已经数月,现在是历练你的时候了。毛人叛乱,你去剿灭他们。” “属下遵命。” 天兽山。 满山遍野的烈火熊熊的燃烧着。火光在宝翅冰冷的脸上不停的跳动。她一边侍弄着头发,一边注视着脚下的岩石。一朵生长在石缝中的野花在烈风中坚强的摇摆着。它旁边的野草已经被烧焦,而它却要绽放,努力的打开花苞。 兵奴和毛人正在相互拼杀。一个身材高大浑身生满长毛的巨人手持双斧撕杀在兵奴当中。鲜血不断在他身旁飞溅。三个强壮高大的武士攻向巨人。巨人却不以为惧,挥舞着巨斧。“卡!”一个武士的头颅被巨人劈开,沉重的倒下。 宝翅将长发猛的一甩,身旁的火焰呼得晃动了一下。在烈火蔓延的灰暗中,一道橙黄的蝶影倏的滑过,直冲向灰暗的中心。 “咔嚓!”一切的打斗声停止了。漫山嚣张的烈火也渐渐颓废下去。花苞完全打开了,绽放出鲜艳的红。巨人直挺挺的倒下。头颅滚出十多米远。 兵奴举起手中的兵器不停的叫喊:“橙蝴蝶!橙蝴蝶!” 宝翅站在高高的山石上,背后是圆圆的月亮。夜风袭来,长发扬起。 梦吟道:“犬龙越狱。宝翅你去将他捉回。” 衣衫蓝缕的犬龙伏在湖畔,用舌头大口的向嘴里卷着水。三只犄角只剩下一只。 咻…… 犬龙猛的抬起头,警惕的向四周张望。 咻……,声音越来越近。 犬龙紧张的环顾寂静的树林。 咻…… 犬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低头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一只金刚爪突然从水中冒出,牢牢的卡住犬龙的喉咙。 梦吟道:“射杀大漠秃雕。” “喳喳!” 大漠秃雕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掀起一阵阵强劲的气流,将投射来的刚矛利剑吹回。 兵奴推来铁甲兵车。车上横有一个巨大的刚弩。四个兵奴一起扛着一根长箭装在刚弩上。两个兵奴搬动机关。长箭飕的射向大漠秃雕。大漠秃雕用嘴叼住长箭狠狠的抛向铁甲兵车。兵车轰的一声变成一堆废铁。 大漠秃雕得意的扇着翅膀,喳喳直叫。 一群橙黄的蝴蝶你追我赶,相互追逐着飞向蓝天。大漠秃雕不屑的瞟了它们一眼,随意的一扇。蝶群被吹出好远。不一会儿,蝶群又回来了。大漠秃雕连看也不看,紧紧盯着地上的兵奴。蝶群缓慢的飞向大漠秃雕。大漠秃雕依然专注的接长箭反射兵车,对蝶群视而不见。 蝶群突然由缓变急,急速冲向大漠秃雕,将它牢牢裹住,任它再怎样抖动也无济于事。 宝翅将长箭对准大漠秃雕,挥臂斩断机关。长箭直插云霄。 一旁的兵奴对宝翅急道:“大人,这可是最后一辆兵车了。您将机关斩断我们下次可怎么发箭啊?” “不用再发箭了。” “嘎!”大漠秃雕惨叫一声,坠下云头。 梦吟道:“宝翅,鬼龙出洞了。你去将它灭掉。” …… 幽域。凌云氏。云殿。 赤蝴蝶道:“域主,我认为照夜白不应该杀。” 梦吟道:“它只不过是一头野兽而已。大漠秃雕和鬼龙我都杀了。照夜白为什么不可以杀?” 赤蝴蝶道:“大漠秃雕和鬼龙祸害幽域,所以该死。但照夜白常年生活在幽蓝山顶,并没有下山捣乱。它不应该死。” 鹰甲道:“域主只不过是想杀一头野兽而已。赤蝴蝶不用如此认真吧?” “大祭司此言差异。”赤蝴蝶道,“小事见本性。域主如果现在为了一己私欲任性乱杀生,那么日后就可能任性的施加,使幽域民不聊生。到时候你担当得起吗?” 鹰甲被顶得一句话也上不来,愤愤的退到一旁。 梦吟生气道:“我怎么因为一己私欲乱杀生了?我只不过是怕照夜白日后祸害幽域想趁早除掉它罢了。” 赤蝴蝶丝毫不留情面:“域主就不必再掩饰了。您是想喝照夜白的血增加自己的功力吧。想必以前杀大漠秃雕和鬼龙的目的也是为此吧。但它们祸害幽域有罪,死就死了,可照夜白万万杀不得!” “你!”梦吟怒火冲天。 “赤蝴蝶你太放肆了!”龙骨道。 赤蝴蝶瞟了龙骨一眼,冷冷的说:“都是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蛊惑域主,域主才一步步堕落的,放肆的应该是你们!” 龙骨无奈,也愤愤的退到一旁。 梦吟恼火道:“我若是非要杀照夜白不可呢?” 赤蝴蝶不卑不亢道:“那我只好调集我的门人强行阻止了。” “还有我们的门人。”黄蝴蝶和青蝴蝶道。 它们三人站成一排。犀利的眼神齐唰唰的甩向梦吟。梦吟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赤黄青三蝴蝶的门人遍及幽域,势力十分强大,若不是她们忠心效忠梦吟造反是轻而易举的。 梦吟忌讳她们强大的势力,强咽下怨气,抽搐着脸勉强挤出一丝浅笑:“那我就听从三位前辈的教诲,不杀照夜白就是。” 赤蝴蝶点点头,对梦吟道了一句“属下告辞”便同黄青二蝴蝶一起离开了凌云氏。 她们前脚刚走,梦吟后脚便大发雷霆。 “你们三个老不死的算什么东西!你们别以为我不动你们就是怕了你们。把我惹火了,我一个个将你们宰了!” 鹰甲道:“域主,请息怒。” “我能息的了吗?” 龙骨眼珠子一转对梦吟道:“域主,您若是想永绝后患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法子?”梦吟道。 “域主,您难道忘了,我在外域不是有几个很厉害的朋友吗?” 梦吟为难道:“可她们都是些吸血鬼。倘若我求了她们,她们以后定会变本加厉的向我索取更多的好处。我的日子还是没法过。” 龙骨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把眼下的事办好。等到我们强大后,外域那几个收拾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鹰甲道:“龙骨说的极是。” 梦吟为难的犹豫着。 “当断不断必先自乱呀,域主。”龙骨急道。 梦吟心下一横:“好!” “我这就去办。”龙骨说完出了凌云氏。 01 幽域 66暗备 梦吟看着龙骨的背影心里道:“龙骨此人心狠手辣,对我的底细又是倍加了解。有朝一日,她如果回头反咬我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连忙将鹰甲招到身边,附耳道:“给我盯紧龙骨。” 鹰甲会意的点点头:“属下明白。” 赤黄青三蝴蝶在回府的路上碰巧遇见了宝翅。 宝翅急忙下跪拜道:“宝翅拜见三位前辈。” 赤蝴蝶点点头。 青蝴蝶将宝翅扶起:“你我现在同为七彩蝴蝶,不必行此大礼。” 宝翅道:“宝翅能有今日多亏当日三位前辈的鼎立相助,不然,且不说橙蝴蝶之位,就是这条小命我恐怕也保不住。三位前辈对宝翅的大恩大德,宝翅没齿难忘。” 三蝴蝶安慰的点点头。 赤蝴蝶道:“你不用感激我们。我们看中的是你的才华。你如果无才,当天你就是被打死了,我也不会正眼瞧你一下的。但你要珍惜你自己的才华。你现在为域主办了不少事。域主很赏识你。但是你要记住,并不是所有的事只要按照域主的意思办就是尽忠了。你懂吗?” “宝翅明白。” 赤蝴蝶点点头。 深夜。赤蝴蝶府。 赤蝴蝶正准备更衣就寝。门外忽然传来急报,说是域主遇刺,请赤蝴蝶速到凌云氏救驾。 赤蝴蝶闻言大惊失色。 七彩蝴蝶除绿、蓝二蝴蝶外,其余五蝴蝶均驻守在昆仑山群之外,离凌云氏的距离甚远,是以赤蝴蝶听到消息后,连随从也来不及带,独自一人跟随报信的侍女急速赶往凌云氏。 子夜清冷,雾气凝重。树枝轻轻的摇曳,猫头鹰在枝头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月亮如同点在纸背面的黄色水点,光芒向外朦胧的浸散开来。 赤蝴蝶惊讶的看着身旁和她以相同的速度奔跑的侍女,赞叹道:“你的脚力不错嘛。” 侍女似乎没听见赤蝴蝶的话,一声不吭的跑着。 赤蝴蝶纳闷的看着侍女。侍女突然停下了,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一个黄衣女子站在赤蝴蝶和侍女前面约十米的地方,正是瑶山灵凤追月。 赤蝴蝶对追月道:“阁下有何贵干?为何挡住本座去……” 赤蝴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记重掌击中背心。她跪倒在地,大口的吐着血。赤蝴蝶惊恐的抬起头看着侍女。侍女正冷酷的看着她,就好像是鹰隼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为什么……”赤蝴蝶颤抖的指着侍女。 侍女揭去面皮,露出叶缘的面孔。 “我认识你。”赤蝴蝶捂着胸口道,“你是北川长公主的侍女。” “去死吧。”叶缘拔出袖中的细剑,刺向赤蝴蝶肩头。 追月这时也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凶狠的攻向赤蝴蝶。 赤蝴蝶急忙招架。追月的功夫丝毫不在七彩蝴蝶之下,而且还有叶缘在一旁相助。赤蝴蝶根本不是二人的对手,边打边逃,边逃边喊。这里一片荒郊野岭,任她再怎样呼喊都只是徒劳一场。不知不觉赤蝴蝶来到了幽蓝山。 此时,天已经大亮。追月和叶缘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群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兵奴追杀着赤蝴蝶。这些人虽然身穿兵奴的衣服,但不是真正的兵奴,而是一群杀手。赤蝴蝶如果不受伤,这些武功平平的杀手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可现在她只能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赤蝴蝶不顾一切的逃向幽蓝山山顶,想借助山顶的风雪甩开杀手。但赤蝴蝶毕竟年老力衰,再加上重伤在身,刚进入雪原就被杀手追上。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同杀手周旋起来。杀手将赤蝴蝶团团围住,就好像是一群年轻力壮的饿狼围攻一头受伤的老熊。饿狼不停的攻击,而老熊的鲜血洒遍了洁白的雪地。杀手并不急着同赤蝴蝶拼杀,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赤蝴蝶血干力竭。 明媚的阳光温暖的洒向雪地。白雪化成晶莹的水滴,闪闪发亮。冻结的血如同红色的宝石洒满整片雪原。几匹饥饿的幽狼壮着胆子跑过来,舔食着地上的血晶。 赤蝴蝶失血过多,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杀手似乎变成一匹匹青狞的幽狼,幽绿的眼睛深邃而冷酷。赤蝴蝶的腿脚忽然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杀手群起而攻之。 噬血的幽狼不停的向这边张望。 隆…… 杀手突然停止进攻,安静的感应着四周。幽狼也竖耳聆听着。 杀手隐隐的感觉到幽蓝山在震动,下意识望向朦胧的山顶。那里突然涌起鹅毛般的大雪。一点红在茫茫的雪中若隐若现。震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一条赤红的火线突然冲出风雪弥漫的山顶,急速涌向雪原,犹如一道开山的霹雳。积雪不断在火线两侧破碎飞扬,被远远的抛在后方,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雪雾。 幽狼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巨大的火线越来越近。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逃跑。雪浪汹涌的冲下山,将它卷向后方。 杀手也不顾赤蝴蝶了,呼喊着冲下山。雪浪绕过赤蝴蝶继续涌来,瞬间吞没众人。 为首的杀手轻灵术很高,竟然冲出了雪原。他以为没事了,停下脚步向后方张望。火线继续涌来。杀手害怕极了,腿脚却不听使唤,呆呆的愣在那里。火线涌到他面前停住了,渐渐熄灭,灼热的蒸气不断升向高空。火线周围的雪融化成水,分成数条水线向山下流去。 其余的杀手前仰后合的半埋在定格的雪浪上。 为首的杀手倒吸了一口寒气,转身走下山。渐渐熄灭的火线突然一亮,一股强劲的无相绵气从中涌出,将蓝衣杀手吸入地下。 一个强壮的男子从地下钻出,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明媚的阳光将温暖无尽的洒向他。他身上的雪水渐渐蒸发,长长的头发迎风飞扬。他从雪中提起一个与自己身材相似的杀手,穿上他的兵奴服。 赤蝴蝶奄奄一息的躺在远方。 男子来到赤蝴蝶身旁,喂她吃下一棵雪灵芝。赤蝴蝶渐渐苏醒过来。她望着眼前身穿兵奴服的男子,干裂的嘴唇一动:“是你救了我?” 男子道:“小人只是采药下山时恰巧经过这里。见到赤蝴蝶大人您躺在这里就赶了过来。” “哦。”赤蝴蝶虚弱的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蓝奴。”男子答道,“赤蝴蝶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浑身是血?” 赤蝴蝶咽下一口唾沫,一边费力的喘着气,一边对蓝奴说:“此事说来话长。蓝奴,你赶快赶到黄青二蝴蝶的府邸,叫她们防备梦吟。” “梦吟?您说的是域主吧。” 赤蝴蝶点点头:“你快去!” “可是您……” “我没事。你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赤蝴蝶狠狠的推着蓝奴。 蓝奴看了看埋在雪窟中的幽狼,对赤蝴蝶道:“我先将您送到附近的山洞休息,然后再去。” “不用了,不用了……” 蓝奴丝毫不理会赤蝴蝶的挣扎,抱起她飞快的跑向山洞。他将赤蝴蝶安顿好后,迅速赶往黄蝴蝶的府邸。 蓝奴经过幽湖时发现一群杀手正在围攻浑身是血的黄蝴蝶,情形与赤蝴蝶一模一样。蓝奴抓起一把石子掷向众人。杀手们瞬间倒地。黄蝴蝶也虚脱的晕倒在地。蓝奴为黄蝴蝶点穴止血,喂她吃下一颗雪灵芝,然后背起她赶回幽蓝山。 赤蝴蝶见到昏迷的黄蝴蝶焦急的摇着她:“妹子!妹子!” 蓝奴恭敬的站在一旁对赤蝴蝶道:“黄蝴蝶大人已经服下了雪灵芝,现在只是暂时昏迷,不碍事的。您不必担心。” “你一个奴才知道什么?”赤蝴蝶骂道,“还不快去搭救青蝴蝶!” “蓝奴遵命。” 蓝奴来到青蝴蝶府邸。守门的兵奴对他说,青蝴蝶刚刚接到域主的传唤,已经前往凌云氏了。 蓝奴听后顿知不妙,急速追赶。在经过离幽蓝山不远处的森林时,蓝奴听见其中传来阵阵打斗的声音,便急忙赶了过去。 茂密的乔木枝叶相连,遮天闭日。在森林的天井中,青蝴蝶捂着胸口,不停的吐着血。在她的对面,追月凌空而立。风从她的脚下汹涌的向上冲。头发和长袍四散飞扬,如同一只张扬的凤凰。叶缘在她身下直挺挺的侧立着,长长的指甲染成青色,露出绣有凤凰的袖口。 蓝奴觉得叶缘似曾相识,但一时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叶缘的眉毛忽然上挑,一爪向青蝴蝶抓来。青蝴蝶费力的画出缥缈掌。一只朔大的魔幻青蝶向叶缘冲去。叶缘手指轻拨,一道透明的漩涡由手心向魔幻青蝴蝶卷去。魔幻青蝶渐渐扭曲破裂,化成一股青雾。叶缘继而一爪扎进青蝴蝶的胸膛。五道血流飞溅而出。追月从空中冲下来,手掌端平,直插青蝴蝶的心窝。青蝴蝶忍痛打退叶缘,接着应付追月的刀手。青蝴蝶与其硬抗,双手被割得血肉模糊。叶缘再次攻来,一掌将青蝴蝶击晕。 一道蓝影突然冲来,提起青蝴蝶便走,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追月和叶缘呆呆的立在原地。青蝴蝶早已无影无踪。 “好快!”追月和叶缘异口同声的惊道。 01 幽域 67蝴蝶 山洞中。 赤黄青三蝴蝶并肩而坐,自顾自的交谈着。蓝奴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赤蝴蝶道:“今天幸得上天保佑,遇到天火烧山,让我逃过一劫。” 黄蝴蝶道:“我明明记得自己因为失血过多瘫倒在幽湖畔。不想醒来就在此洞中了。” 青蝴蝶道:“我也是。” 黄蝴蝶问蓝奴道:“你可看清是什么人救了我们吗?” 蓝奴只是微笑。 赤蝴蝶道:“你不用问他。他只不过是一个采药的兵奴,懂得什么?那位前辈既然暗中救下你们,就说明他不想抛头露面。这小子当时即便在场,凭他的功夫又怎么可能看清前辈的真面目。” 黄蝴蝶点点头:“说的也是。” 青蝴蝶道:“幽域之中有如此身手的除了域主,二司和七彩蝴蝶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赤蝴蝶道:“域主、鹰甲、蓝蝴蝶和紫蝴蝶肯定不可能。这次的暗杀说不定就是他们所为。” “想不到域主竟会对我们下如此毒手。”黄蝴蝶悲哀道。 青蝴蝶道:“难道是绿蝴蝶?” “不可能!”赤蝴蝶道,“像她那样只求自保的和事老是不可能救咱们的。” 青蝴蝶道:“会不会是橙蝴蝶?” “宝翅年轻气盛,是不会只救你们一半的。”赤蝴蝶摇摇头,“这次幸好被蓝奴凑巧碰见,将你们背回来。要不然你们即便不被杀手杀掉,也会被野兽吃掉。” 蓝奴听到“宝翅”二字,微微一怔。 青蝴蝶疑惑道:“那会是谁呢?” 黄蝴蝶道:“我是在幽湖畔被救的,难道是大神司显灵。” 三蝴蝶一听到“大神司”都伤心的流下泪来。 赤蝴蝶道:“相当年大神司带领我们姐妹三人大战现龙山是何等的大气磅礴。可现如今,唉……” 三蝴蝶无奈的摇摇头。 蓝奴黯然神伤的望着洞外的天空。 “蓝奴。”赤蝴蝶道。 蓝奴收回呆滞的目光道:“大人有何吩咐?” 三蝴蝶相互看看,然后各自从体内激出一道灵气。 三道灵气汇聚一团,幻化成灼热的烈火,火焰呈龙形,最终形成一柄朱红的长剑。 赤蝴蝶道:“这柄火剑名为无根绝火,有气、剑、兽三种变化,威力无穷。我们现在将剑葬于此洞中,命你在此看管。” 青蝴蝶悲哀道:“我们若早些寻得这柄剑,将它送给大神司,大神司也就不会死鹰甲的刀下了。” “刀?”蓝奴道,“大祭司使刀吗?” 青蝴蝶道:“鹰甲表面上只是拳脚厉害,但他最厉害的是他的魔刀。” 蓝奴含泪点点头。 赤蝴蝶高傲的对蓝奴命令道:“你在这里好生守着这无根绝火,日后如果遇到能驾御这神剑的有缘人,就将剑传给他。但有一个条件,他必须发誓杀掉鹰甲替大神司报仇。你可记住了?” “任何人都可以吗?”蓝奴问道。 “对!只要他能够驾御这柄剑,并且答应杀掉鹰甲。” 蓝奴紧紧盯着这柄桀骜不逊的火剑,猛的将它抓起。 赤蝴蝶急道:“你疯了!你控制不了的!” 黄蝴蝶也急了:“你不要命了!会烫死的!” 青蝴蝶道:“快放下!” 蓝奴对她们的声音充耳不闻,将无根绝火抛向空中。它摇身一变,化成一条火龙在洞内四处游走。 赤蝴蝶骂道:“你这个祸害!它变成兽后我们还得再耗内劲将它缩回剑。”说着赤蝴蝶极尽全力激出一道内气,前去捕捉无根绝火。 黄蝴蝶和青蝴蝶也急忙激出内气前去捕捉。 蓝奴衣袖轻挥,轻而易举的将三人的内气驳回。三蝴蝶见状惊讶的合不拢嘴。 火龙在洞中肆虐的游窜。蓝奴猛的发出一道无相绵气,将火龙牢牢控制住。火龙很听话的变成一道灵气,被蓝奴吸回体内。蓝奴转身跪在三蝴蝶面前拜道:“谢三位前辈赐剑。” “你到底是谁?”赤蝴蝶问道。 蓝奴道:“晚辈南星宇拜见三位前辈。” “南星宇?”赤蝴蝶惊道,“你是大神司的儿子北斗?” “正是。”南星宇泪眼模糊,磕头道,“多谢三位前辈还想着我爹爹,为他寻剑报仇。南星宇一定不辱使命,誓杀鹰甲为爹爹报仇!” 黄蝴蝶流泪道:“想不到你还没死。当年我们听闻你被人追杀,本想去天龙涧救你,可惜我们晚到一步。我们四处寻找,你却从此销声匿迹。我们还以为你已经不再人世了呢。” 青蝴蝶道:“苍天有眼呀!” “那火线?”赤蝴蝶问道。 “那救我们的人?”黄青二蝴蝶问道。 南星宇淡淡的一笑。 赤蝴蝶欣慰的点点头:“你怎么会来到这幽蓝山的?” “当年我走投无路,幽域之中除了这幽蓝山我别无去处。” “八年了。”黄蝴蝶怜惜的看着南星宇,“孩子,可苦了你了。” 南星宇苦涩的一笑。 赤蝴蝶扑通跪在地上,仰面望着天空:“大神司,您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南星宇急忙扶起赤蝴蝶。 赤蝴蝶猛的抓住南星宇,一股股红色的氤氲灌进南星宇体内。 “前辈你……”南星宇感觉有一股股暖流不断充斥着四肢。 黄蝴蝶和青蝴蝶也连忙效仿赤蝴蝶。 片刻,三蝴蝶突然从南星宇身上弹开,瘫倒在地。她们仿佛瞬间苍老了一百多岁。刚才还光滑细腻的脸如今变得皱褶卷曲。花白的头发经洞风一吹,竟然齐根凋落。 “前辈!”南星宇不停的摇动着身旁的黄青二蝶。 她们已经咽气了。 远处的赤蝴蝶也奄奄一息:“南星宇,我们已经将毕生的功力传承给你了。你现在是新的大神司……”她头一歪,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南星宇将三蝴蝶并排葬在洞中,对着她们的墓碑拜了三拜,然后起身下了幽蓝山。 二 凌云氏。 宝翅怒气冲天的闯进来对梦吟喝道:“域主你为什么下令捕杀赤黄青三蝴蝶的门人?” “放肆!”梦吟猛的一拍扶手,“宝翅!若不是看在你为本座立有显赫战功的分上,就单凭你这样对我说话,我就足以定你的忤逆之罪了!” 鹰甲道:“橙蝴蝶难道想步赤蝴蝶她们的后尘吗?” 宝翅突然想到自己小时侯被关在水蛇地牢时的情景。当时总管和大楚的表情跟现在梦吟与鹰甲的简直一模一样。 宝翅心里道:“不行,我不能这样。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还要等哥哥呢。”她倒吸了口凉气,急忙对梦吟跪道:“宝翅刚才卤莽了,还请域主降罪。”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宝翅你知道就好。”梦吟手一挥,“好了,你下去吧。日后我不招你,你就不要来云殿了。” 宝翅起身退出云殿。 龙骨看着欠身退下的宝翅冷冷的笑着。 梦吟对龙骨道:“青蝴蝶被人救走,赤黄二蝶也不见尸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龙骨道:“域主,这个您不必担心。她们已经受了致命的重伤,不出三日必定一命呜呼。” “这就好。”梦吟又道,“但究竟是谁救的她们,你要尽快给我查清楚。有如此高人在幽域,对我们也是巨大的威胁。” “遵命。”龙骨道。 鹰甲道:“域主,这个宝翅还留着她吗?她曾受过赤蝴蝶的恩情,你看她会不会?” 梦吟正要说话,却被龙骨插道:“大祭司过加小心了,她一个小小的橙蝴蝶,又没有什么门人,能成什么气候?” 梦吟不满的看着龙骨:“我也是这个意思,况且……” 龙骨又插道:“况且留着她对我们还有用呢。” 鹰甲见梦吟不再言语,退到一旁。 龙骨道:“域主,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梦吟直勾勾的看着龙骨的背影,看着看着,背影渐渐由蓝蝴蝶变成赤蝴蝶,然后又渐渐变回蓝蝴蝶。 宝翅站在寂静的较武场中央。周围渐渐变得喧嚣起来,赤蝴蝶微笑着站她身边,高高的举起她的右手对她说:“宝翅,从今日起你便是新一任的橙蝴蝶!” 宝翅来到赤蝴蝶的府邸。破碎的桌椅乱七八糟的散满前厅。宝翅不忍心再向里走,转身离去。 宝翅落寞的经过刑场。一批批人正在被斩首,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孩子。鲜红的血浸透了灰色的街石。惨叫声此起彼伏,哀号声遍野尽是。孤儿流离失所,坐在路边凄惨的哭泣。一个哥哥样子的男孩不停的为身边的妹妹擦着眼泪。雪花开始飘零,如同细碎的绒毛。兄妹俩相互依偎着蜷曲在街边的角落里,身体瑟瑟的发抖。宝翅脱下自己的长袍为他们盖上。她仰起头直上直下的望着阴霾的天空,冰凉的雪花落向她的脸庞。苍鸟偶尔飞过,发出嘎嘎的叫声。苍龙若隐若现,风云变幻不断,始终不变的唯有这绵绵不绝的雪花,默默的,无声无息,如同流逝的时间。 雪蝶破茧而出,成片的飞舞着,分散在茫茫的雪花中让人难以分辨。 三 西楼。 寂寞的人坐在寂寞的飞檐上,看着寂寞的雪花寂寞的落着。 雪原的尽头,地平线跌落的地方,红润的光晕向两侧淡淡的铺开。雪停了。旭日东升。柔和的红光从雪原的远处一点点向这边侵来。雪蝶清晰的舞蹈映在朝阳上面。一串长长的脚印一直踩向蓝水谷。 “斗儿,当漩涡能够逆流时,你要继承你爹爹的神位,完成我们的遗愿,为我们报仇!” 南星宇望着蓝天,心中默默道:“爹爹、娘亲,斗儿回来了。” 南星宇站在蓝水谷口。一阵阵强劲的狂风迎面扑来。蓝漩涡肆虐的旋着,在谷中的空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雪涡。 南星宇猛的推出双手,极力顶住出口的狂风。一股强烈的心宇重气在南星宇的丹田处凝旋成涡,然后沿内向气道急速释放于双掌。一面巨大的气屏出现在南星宇身前。南星宇以齐星微气飞速的带动着气屏转动。龙卷风渐渐形成,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狂。南星宇猛的将它顶出。龙卷风冲破层层阻碍逆流而上。蓝漩涡渐渐停止,又渐渐反向旋起,而且越旋越猛烈。 “轰!”蓝水谷猛的一震,群叶纷纷飘落。 一条洁白的绸缎缓缓的从山中飘出,如同百合轻盈的舞姿。 南星宇展开绸缎,上面是长风的血书…… 01 幽域 68断肠 凌云氏。旋木牢狱。 长风浑身缠满巨大的铁链,被牢牢的绑在捆龙柱上,鲜红的血顺着金刚爪不停的滴淌着,已经染红了长袍。 百合突然轻飘飘的出现在大牢里。 长风惊讶的看着她:“百合!” 百合看着他,眼泪簌簌的落着。 长风伤心的落着眼泪,声音异常的苦涩:“流水,你不应该来的,你不应该来的。你快回去。” 百合不顾长风的劝阻,来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铁链和囚神锁,狠狠一挣,锁链应声而落。 “你不应该来的!你不应该来的!” 百合扑通跪在长风面前:“风哥,流水蒙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伉俪之情才苟活至今。这些年来要不是你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流水,宠爱着流水,流水怎么会有这些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难道今天你有难流水能不舍身相救吗?难道要流水眼睁睁看着你身陷囹圄而不顾吗?” 长风眼前早已模糊,记忆中的断肠雪崖渐渐浮现。 断肠雪崖是长风第一次见到百合的地方。那时的百合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当时她正穿着单薄的白色纱衣倒在悬崖边,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身沾满了污浊的黑血。在百合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狼人和鼠人的尸体。远处的山林中响彻着鬣犀的吼叫。 长风拿起她手中的剑,剑身上刻着长长的古书,意思是“流水”。 等流水醒来时她已经置身于一片蓝色的世界。一个高大魁梧的英雄站在她的面前,流水第一眼见到长风便爱上了他。于是她成了他的妻。由于水族族长流水之名所知者甚是广泛。因此,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流水便更名为百合,并从此不在人前显露武功。 二人刚离开牢狱便遇到了前来的鹰甲之兵。 “快走!”长风拉着百合冲入兵群,奋力的拼杀。他们杀出重围,正欲逃走,不料夜空中一道白色的光影闪过,直泻而下。长风一掌将其顶飞。光影虽被挡开,但它的寒气也将长风震到一旁。紧接着,一头雪虎呼啸着向长风扑来。长风将百合推到一旁,运尽无相绵气击向雪虎。雪虎扑到一半突然变成一把刀,狠狠冲向长风。长风从没有见过这种兵器,先是一惊,然后极力顶住。这时,又有一股寒气向长风后背急速冲来,射穿他的身体。 “风哥!”百合急忙扑向长风。 长风捂住伤口,虚弱的靠在百合身上。 鹰甲从巨大的岩石后走出。白色猛虎长袍狂妄的乱舞。 长风猛的推出离光群手杀向鹰甲。 一道灵光从鹰甲的手中脱出打散离光手。灵光继而变成雪虎冲向长风。 长风心里惊道:“刚才的魔物原来是鹰甲幻化出来的。” 雪虎围绕着长风不停的攻击。它们一会儿变成刀,一会儿又变成气,一会儿又变成雪虎,轮换着攻击,打得长风异常狼狈。 百合急忙上前帮忙。 鹰甲冷笑道:“大神司夫人真是真人不露相呀。”他猛的从体侧激出六条虚幻的手臂,加上自己的手臂,八臂一起击出霹雳流星,击向长风夫妇。 长风一边吐着血,一边说道:“鹰甲真是老谋深算。这些功夫我以前从没见他使过。” 百合向鹰甲射出数十道白练。白练如同有形的风,相互纠缠在一起,遮住了鹰甲的视线。 等鹰甲打碎这些白练时,长风和百合早已无影无踪。 百合背着长风快速逃向附近的蓝水谷。 蓝水谷中,长风口吐鲜血倚在蓝杉木下。 “风哥,你见过公主了是吗?” 长风看着腰间的麒麟血璧点点头。 “她现在怎么样了?” 长风便将梦吟命他追杀灵熙,以及遇到灵熙后的一系列事情跟百合复述了一遍。 …… 长风最后写道:“联合赤黄青三蝴蝶和天门共同破敌。” 南星宇逝去眼角的泪水,激出无根绝火将血书烧毁,然后连夜赶往龙渊阁。 四 现龙山。龙渊阁。 月亮悠闲的穿梭在丝缕状的云彩中。云彩与黑夜的交界一会儿染上淡黄的光边,一会儿又褪去,不断的染,不断的褪,经久不衰。 一个赤发男子戴上厚重的皮帽,裹紧身上的棉衣,带领两个人窜上龙渊阁的屋顶。 “天权子,你们来了。”屋顶上守夜的三个人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 龙渊阁阁主天门自小喜欢研究星象,对北斗七星最是痴迷,所收弟子也尽皆以北斗七星命名。按照入门先后分别是:天枢子、天权子、天璇子、天玑子、摇光子、玉衡子、开阳子。 十几年前,大师兄天枢子受天门所使到冥域办事,结果一去不复返。 当年,南星宇落难,携幼妹逃到现龙山,便是天权子、天璇子、天玑子三子冒着生命危险,在龙骨的眼皮底下,用水车将他偷送出山。其余三子当时年纪尚幼,但如今也都长成了魁梧精壮的力士。在摇光子的带领下,认认真真的在屋顶守夜。 天权子对三子道:“摇光子,你们几个去睡吧。我们替你们。” 摇光子和另外二子打着哈欠说道:“那我们回去了。” “快回去睡吧。” 三子翻下屋顶,从后门进了龙渊阁。 冬至将到,夜晚极寒。 “天权子,你们看。”天璇子指着后山的树林对其余二子小声的说。 众人顺着他的指向望去。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树林中飞快的移动着,速度之快犹如疾风。 天玑子道:“它正向龙渊阁这边移动呢。” “会是什么呢?”天璇子道。 “先不要打草惊蛇。”天权子道,“等近了些再说。” 三子伏在屋顶密切注视着林中的怪影。 怪影来到龙渊阁下,轻轻扣响后门。 “阁下半夜来此有何贵干。”天权子来到他的身后。天璇子和天玑子站在一旁。 来人转过头,一袭兵奴蓝衣。 天璇子惊道:“龙骨的手下!” 天玑子一爪抓向兵奴,口中愤愤道:“龙骨你别欺人太甚!” 来人身体微微一躲,闪过攻击,继而移到三子背后。 天权子暗自惊道:“此人功夫不逊,我等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三子一起攻击,将兵奴围在中央。 兵奴散出离光群手杀向三子。三子不敌,四处逃躲。 这时,阁中休息的三子也闻声而出。 六子站成一排,分别使出火迎爪,一齐攻向兵奴。 兵奴双掌横出,一群魔幻银龙从双掌之间蜂拥而出。 六子根本抵御不住这股强烈的气流,在龙渊阁上下左右到处闪躲。他们的轻灵术极高,在银龙间穿梭却不伤分毫。银龙虽然在龙渊阁周围紧追六子不舍,但是对龙渊阁却敬重得很,没有损坏一砖一瓦。银龙足足有上百条。六子渐渐招架不住,摇身一变,变成六条和他们头发一样颜色的巨翼飞龙,飞入高空躲过银龙的攻击。 兵奴收回群龙,然后击出六条巨大的银龙,分别拿向六子。 银龙和六子在云层中你追我逃,飞快的穿梭着。 “回来!”一个充满苍桑的声音从龙渊阁顶传来。 六子收身回到龙渊阁顶,站在一个青袍人身边。银龙尾随而至。青袍人顶出六道劲气极力将其控制。 兵奴射出六道无相绵气,将银龙击碎。银龙化成细碎的银雨飘洒在众人周围。 青袍人道:“阁下好功夫。不知阁下这么晚来龙渊阁有何见教?” “我要见阁主天门。” “师父!”六子忧虑的看看青袍人,挡在青袍人的身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让开。”青袍人拨开六子。 “师父!” 青袍人迎风而立,站在众人首端对兵奴道:“在下就是天门。请问阁下找我有什么事?” “你就是天门?”兵奴激动的向前跨出一步。 “不许你伤害我师父!”天权子见状急忙拦在天门身前。 其他五子也摆好了迎敌的架势。 兵奴扑通跪在地上,对天门道:“晚辈南星宇拜见天门阁主,多谢阁主当年的救命之恩。” “南星宇?”天门惊道,“你是北斗。” “北斗?”天权子仔细的打量着南星宇。 龙渊阁后堂。 六子脱去厚重的外套和皮帽,露出五颜六色的头发。 南星宇盯着天权子的红发,激动的说道:“我记得你头发的颜色,你就是当年救我的人。还有你,还有你。” 天权子见状笑道:“我们如果早先将帽子摘掉,说不定就可以避免这场无谓之争了。” 南星宇伸出右手对天字三子道:“朋友。” 天权子伸出右手搭在上面:“朋友。” 天璇子和天玑子也搭上手:“朋友。” 说完四人哈哈大笑起来。当年的一景一幕不断在众人面前浮动。 01 幽域 69反攻 夕阳西下,南星宇坚定的走下山。三子在山腰为他默默的送别和祈祷。 天门看着这些青年人欣慰的笑笑,对南星宇道:“斗儿,自从你上次离开后就五年不见踪影,八年前又听到你被追杀的消息,我正欲前往相救,却不料你又神秘的失踪,这十几年来你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南星宇便将他当日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情向天门叙述了一遍。 天门听完叹道:“真是苦了你了。” 南星宇淡淡的笑着。漂亮的笑容绽放在白净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经历过如此多的艰辛和坎坷。 天门问南星宇道:“斗儿,此番前来有什么事吗?” 南星宇看看左右的六子。 天门道:“六子自幼跟随于我,犹如我的亲生儿子,但说无妨。” 南星宇便将长风血书中关于巫族篡位的部分告诉众人,最后他说:“父亲恐我一人之力不及,要我找天门阁主您和赤黄青三蝴蝶商量对策,只可惜三位蝴蝶前辈已经仙逝。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 “什么?”天门惊道,“三蝴蝶已死?” 南星宇又将三蝴蝶如何遇刺如何传给他无根绝火说了一遍。 “梦吟真是心狠手辣!”天门愤愤的说,“如此看来,大神司当年遇害应该也不是偶然。” “此话怎讲?”南星宇问道。 天门解释道:“依你所说大神司血书中所提,灵熙根本就没有偷取魔古牙镯,可以看出即便大神司杀掉灵熙,也不会取回魔古牙镯,到时梦吟一定会赖在大神司的头上,说是他藏了起来,大神司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只是应该不至于惹上杀身之祸。” 南星宇不解的看着天门。 “如果梦吟只是诬陷大神司私吞魔古牙镯,那按照幽域的规定大神司是不会被处死的。况且大神司的功力甚高,梦吟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动他的,到最后八成是再找个借口,就说是在千雪峰中发现魔古牙镯,原来是灵熙藏在那里的,然后再为大神司平反就是了。” 南星宇信服的点点头。 “但是大神司并没有杀灵熙,就说明大神司相信了灵熙的话。这个结果远比灵熙本人给梦吟带来的威胁更大。于是,梦吟便痛下杀手。” “可是她怎么知道父亲没有杀灵熙呢?难道是……” “不错,梦吟肯定一直派人暗地里跟踪大神司。而且此人功夫之高令大神司都豪无察觉,幽域之中除了梦吟,应该就是大祭司鹰甲了。” 南星宇不解的说:“那何不派鹰甲去杀灵熙呢?何必多此一举派父亲去,然后再找人跟踪?” “灵熙是火族公主,她头发的颜色变换是独一无二的。这对于见多识广的梦吟是不难得知的。所以,我猜测她肯定知道灵熙就是火族十几年来苦苦寻找的公主。梦吟既然是巫族人,那么她就一定会除掉这个火族公主。至于灵熙是不是就是当年目睹巫族篡位的火族人,梦吟应该不是特别关心。因为即便灵熙说出来,又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可这和派父亲去追杀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灵熙身为橙蝴蝶武功自然不逊。再加上她反应相当迅速,上午发现头发露馅,傍晚便已逃走。梦吟一恐其武功高强,二恐其逃离幽域太远,想迅速追上将其杀掉,这样就只能派二司出马。但如果让火族人知道是幽域杀掉公主,肯定会兴师前来讨伐。到那时梦吟如果想息事宁人,就只能谎称是灵熙与人有私怨,被仇家所杀,到那时梦吟只需交出这个仇家就可以了。但这个所谓‘仇家’她肯定不希望是鹰甲。” “可是灵熙如果在千雪峰被杀,火族人应该不会知晓吧。” “梦吟生性多疑。通过这十几年来的接触我对她已经非常了解了。这大概和当年她篡位被发现有关吧。本来很隐秘的事,可以说已经逃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却被误打误撞的火族人撞见。”天门呵呵的笑起来,“梦吟大概是怕了,不想再有这样的一次。” 南星宇叹道:“想不到梦吟的心思如此缜密,真劲敌也!” 南星宇又道:“既然当年鹰甲跟踪爹爹,那么灵熙与爹爹的对话他也应该听到了,这可怎生是好?” 天门道:“虽然以鹰甲的功力跟踪大神司,大神司很难察觉,但是也是在一定范围之内的,我想鹰甲还没有那个自信跟踪得太近。大神司与灵熙的对话他应该听不到。” “这样就好。”南星宇安心道。 天门来到门口,心事重重的望着星空:“魔古牙镯?” 天门问南星宇道:“刚才听你所言,梦吟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重新拿到魔古牙镯了?” “不错。”南星宇问道,“阁主,这魔古牙镯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传说它是冥域的两件魔器之一,是不详之物。”天门一脸愁容,“其他事情应该都在我的洞察范围之内,唯独这个……” 南星宇凄凄的望着远方:“火族虽然当年被灭,但是仍然留有一丝香火。我们幽域却是……” “我们幽域也许也有一丝香火尚存。” “真的?”南星宇欣喜过望。 “在真梦吟在位的时候,她的小女儿因为与一个卑贱的兵奴私通,被域主逐出幽域。至今应该有三十五个年头了。不过她也因此没有遭受之后的劫难,而王子却战死沙场。”天门回过头对南星宇说,“只是这个公主现在不知在何处,是死是活也不知晓。斗儿还是不要抱太多希望为好。”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西楼。 南星宇坐在飞檐上痴痴的看着幽湖畔。 百合抱着南星宇在幽湖畔戏水的影象若隐若现,接着是宝翅跑过来,伸出满是泥泞的双手向南星宇要幽灵鱼,宝翅骑在南星宇背上手舞足蹈,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 寒风扫过,影象随风而逝。 “斗儿,记住你眼前的这些人。他们欠我们家的东西你将来一定要拿回来!” “天神,你给我仔细听着!我南星宇今天指天起誓。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南星宇狠狠的攥紧拳头。 “我,南星宇,回来了。” 南星宇偷偷潜入天龙涧,伏身隐藏在墨箭居所的楼梯下面。 房门打开。两个奴仆走下楼梯。 奴仆甲道:“天门这回是逃不掉了。” “那是当然。”奴仆乙道,“想不到北斗还没死,并且还改名叫什么南星宇了,不过这回有大祭司亲自出马,我看这小子凶多吉少。” 南星宇钻出草丛掐住二奴仆的脖子。 “天门究竟出什么事了?” 奴仆强硬不说。 南星宇扭断甲的脖子,然后问乙:“说还是不说?” 乙立马瘫了下去:“大侠饶命呀。听说天门窝藏南星宇,我家主人和龙骨、伤琴等大人前去捉拿了。” 南星宇一掌将其击晕,然后飞速赶往龙渊阁。 现龙山上火光参天。 龙渊阁中,六子护住天门与周围的龙骨等人对峙。 龙骨冷淡的说:“天门,交出南星宇我就不杀你。” “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你们这些巫魔透露半点的。” 墨箭骂道:“混蛋!” “那你就去死吧。”龙骨猛的一掌击向天门。 “师父小心!”天权子挡在天门身前硬接龙骨之掌,结果经脉尽断。 “天权子!”天门对龙骨恨道,“我和你拼了!” “师父,我们来帮您!”其他五子一起向龙骨攻来。 01 幽域 70围击 墨箭、伤琴、紫霄联手攻向天门师徒。 六人怎么是龙骨等人的对手。天玑子被墨箭拍碎头骨。天璇子被伤琴的音箭射成重伤。 这时,一群魔幻银龙从门外涌进。 天权子趴在地上欣喜的说道:“南星宇来了。” 龙骨、墨箭、伤琴、紫霄使出看家的本事,将银龙顶回。 南星宇看着四人,想起了那晚幽蓝山上他们邪恶的样子…… 龙骨身穿幽蓝色的长袍,一边捋弄着长发一边冷冷的看着北斗。妖蓝的眼影和墨蓝的嘴唇无比冷酷。一股股邪香弥漫着山野。蝴蝶戒指在月光下的闪射着寒冷的蓝光。 墨箭凶恶的看着北斗,一双鹅蛋大的眼睛充满青红的狱火。他放肆的狂笑着,牙齿间回荡着恶心的腥臭。黑色的长袍和漆黑的夜连成一片一起笼罩着冰冷的幽域。 伤琴长发侧披,柔弱的抱着琵琶,娇媚的立着,轻蔑的瞟着北斗。冷酷的目光冻结了周围的空气。青葙草瞬间结上了一层晶莹的冰霜。 紫霄高大遮月,独耳扭曲。一双冷酷的眼睛闪着寒光,压得人几乎窒息。高高的发髻直插天空。手指上的紫蝴蝶戒指闪闪发光。 …… 南星宇的眼中燃起熊熊的复仇火焰。 白色的月光清冷的洒向龙渊阁。 月光似曾相识…… 百合轻悠的甩起白练,在白色的月光下翩翩起舞,只是这支舞蹈太过忧伤。百合晶莹的泪珠滑落眼角,闪耀着无尽的凄美飘落到北斗的脸庞。北斗痴痴的看着美丽忧伤的母亲,不禁落下眼泪…… 同样的月光,同样的人,同样的恶行,同样的仇恨。 …… “斗儿,你好好看着。娘亲只能教你一次。” “群水无迹!”百合张开双臂,她所有的内气,激出数百道白练将龙骨等人拦住,如同愤怒的白色太阳。 …… “娘亲,斗儿今天就替你报仇!”南星宇厉声喝道,“群龙无迹!” 数百条魔幻银龙一起从南星宇体内涌出,张牙舞爪,呼啸着冲向龙骨四人。 四人一时间手足无措。银龙群将他们牢牢围住。龙骨等人惊恐的看着周围的银龙。银龙愤怒的嘶叫着。 突然,一阵汹涌的虎形阴风从门外涌进来,将银龙吹散。 南星宇盯睛望着门口。 鹰甲充满霸气的站在正门当中。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贯穿他们的全身。 “大祭司!”龙骨等人欣喜万分。 鹰甲对南星宇道:“找死。” “爹爹,斗儿替你报仇!” 南星宇愤怒的推出“飞火流星”。鹰甲右手轻轻一挡,南星宇的掌力霎时间被卸去。 鹰甲左手一扬,一头雪虎呼啸着冲向南星宇。 南星宇右手一张,一条火龙长啸着冲向雪虎。 二兽在空中混成一团,犹如雪在火中滚,火在雪中燃。 鹰甲见到火龙略微一惊,急忙推出一掌袭向南星宇。 南星宇狂叫一声,将来掌震回。 鹰甲暗自惊叹:“南星宇的功夫不弱呀!” 南星宇对火龙道:“无根绝火!” 火龙化成一柄火剑。 鹰甲对雪虎道:“雪界冰元!” 雪虎化成一把雪刀。 二人分别收回刀剑。 “鹰甲,今日我就要取你的狗命!”南星宇狠狠一剑向鹰甲劈来,扫起的火剑焰尾将屋门轻而易举的截成两断。 鹰甲以刀相抵,与南星宇比拼内力。 鹰甲心里道:“虽然外功和武器我占不到便宜,但是内力我不相信我还拼不过你一个小毛孩子。” 南星宇将自己和三蝴蝶输给他的内力一起激发出来,竟然丝毫不亚于鹰甲。 鹰甲惊讶的同时不得不硬扛着。南星宇年轻力壮正当年。鹰甲虽处盛年,但体力毕竟不及年轻人。细微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冒出。 天门和龙骨两帮人紧张的望着两人。南星宇和鹰甲的内劲如同水中爆炸的油脂,向周围迸散,将众人逼出二十米开外。 鹰甲胸前的阴碧开始闪亮。鹰甲知道自己的比拼已经到了极限。他无意间看见南星宇的胸口,空空如也。鹰甲心中不禁一喜:“这小子居然没有大神司的阳玉。”鹰甲将阴碧的灵气一起加上向南星宇压来。 南星宇禁不住这突来的压力被顶飞。鹰甲乘机拍出一记重掌,将南星宇的内向气道打乱。南星宇只感觉数百道真气在体内乱窜,一口血喷了出来。鹰甲再次攻来。南星宇甩出无根绝火暂时招架。鹰甲收身运气,激出冰刀克制火剑,自己前来攻击南星宇。南星宇重伤不敌,鲜血吐遍全厅。天门急忙上前挡过鹰甲的一记重掌,同南星宇一起飞摔出去。 天门贴着南星宇的耳根说道:“幽域皇族有神明刺下的轮回胎记,凭借它就能找到皇族的后裔了。” 鹰甲再次攻来。 天门一跃而起冲向鹰甲,不顾他的重掌,死死的抱住他的腰。天门转过头来,一边吐着血,一边对南星宇喊:“快走!” 南星宇死死的盯着鹰甲和龙骨等人,双眼充满怒火,丝毫没有去意。 龙骨等人这时也向南星宇攻来。 天门继续喊道:“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继承大神司的神位,重振我们幽域!” 鹰甲恨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快给我送开!”他手起一掌将天门的头骨击碎。 黄色的脑浆和鲜红的血和在一起从天门的头顶汩汩而出,流满他的全身。天门翻着白眼对南星宇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新的大神司……” 天权子强忍着站起来,扑到南星宇面前:“大神司,快跟我走!”说完拉着南星宇向后堂逃去。 天璇子化成龙形将鹰甲和龙骨等人压在自己庞大的身躯之下,尽最后一点力气对摇光子、玉衡子和开阳子道:“你们快去保护南星宇!” “可师兄你……”摇光子道。 “快走!”天璇子喊道。 三子抹去眼泪紧追南星宇而去。 龙渊阁外,南星宇望着黑压压的兵奴恼怒的打出“群龙无迹”,数百条银龙瞬间将众兵奴冲散。南星宇和四子急忙逃下现龙山。 摇光子看着虚弱的连路都走不了的南星宇道:“我变成龙,驮着南星宇出域吧。” “不行!”天权子道,“这样目标过大,反而容易被发现。” 玉衡子道:“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我变成龙载着开阳子引开鹰甲他们。” “好计!”天权子道,“那你们从南幽灵门出域!” 摇光子背起南星宇,和天权子一起逃向东幽灵门。 天权子经脉尽断,功力尽失,全凭体力奔跑,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大口的吐着血。他怕吐在地上会留下痕迹,不住的向袖子里吐。 “师兄,你的身体不要紧吧?”摇光子看着很不忍心。 天权子哪里有力气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又接着吐起血来。 南星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不禁想起八年前他们天字三子救自己时的场面。天权子面对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龙骨依然侃侃而谈,毫无畏惧,硬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把自己从鬼门关拽了回来,而现在天权子依然不顾自身的安危护送着自己出关。 “南星宇只要不死就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南星宇感激的看着天权子。 天权子看着泪眼汪汪的南星宇明白了他意思,微笑着点点头,笑容依然美丽如春。 五 由于兵力都集中在龙渊阁,三人顺利的穿过幽域,来到幽湖东面的幽灵门。 天权子高兴的翘起嘴巴。 摇光子也兴奋的说:“就要脱险了。” 就在这时,一排暗箭突然从岩石后射出。南星宇虚弱的激出无根绝火挡下来箭。 三人惊恐的看着乱石堆。 一个身着橙黄蝴蝶服的女子高高的站在岩石上,如同一个橙色的幽灵。她冷漠的望着月亮,耳旁的发丝轻轻舞动。十几个手持弓弩的兵奴从岩石后冒出,端起箭指向南星宇三人。 “橙蝴蝶!”天权子恐惧道。 南星宇一听“橙蝴蝶”不禁想起了幽蓝山青蝴蝶和赤蝴蝶之间的对话…… 青蝴蝶道:“会不会是橙蝴蝶?” “宝翅年轻气盛,是不会只救你们一半的。”赤蝴蝶摇摇头,“这幸好是被蓝奴凑巧碰见,将你们背回来。要不然你们即便不被杀手杀掉,也会被野兽吃掉。” …… 南星宇急忙抬头望向岩石。那里立着一个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冷酷的面容如同龙骨。她渐渐转正头,眼神中充满了冷漠,没有丁点宝翅的纯真可爱。 “不,她不是我的灵妹。我的灵妹早已被绿蝴蝶送出幽域了。她只是重名而已。”南星宇颤抖着从摇光子背后下来。 “大神司你……”摇光子紧张道。 “南星宇你……”天权子道。 南星宇摇摇头:“我没事。” 南星宇来到众兵奴面前,摇摇晃晃的摆好应敌的架势。 宝翅不屑的一笑:“你站都站不稳了,还怎么跟我斗?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南星宇心里道:“她的确不是灵妹。”嘴上说:“有本事的话你就出招吧。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好!那你看好了!”宝翅说着双臂端平成翱翔状。 01 幽域 71重逢 南星宇惊呆了:“这不是‘翅宝双飞翼’吗?她,她怎么也会。难道她真的是灵妹,可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南星宇焦急万分:“你是灵妹吗?” 宝翅依然面无表情。一道橙色的蝶影从她身上脱出,急速冲向南星宇。 南星宇呆呆的立在原地:“不会的,不会的,灵妹怎么可能会杀我呢,她怎么可能……” 宝翅在他肩头手舞足蹈时漂亮的笑容,宝翅学“翅宝双飞翼”时认真的表情,宝翅指着头上的野花问他好看吗时的样子一起涌上南星宇的心头。 “不!”南星宇伤心的流着眼泪,“不可能!” “大神司!”摇光子和天权子见南星宇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一起挡在他的身前。 蝶影越来越近了。天权子和摇光子不禁闭上眼睛。南星宇则死死的盯着冷酷的宝翅。 蝶影来到三人面前突然转向,直奔兵奴而去。兵奴的心思都在南星宇三人身上,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蝶影一扫而过。大部分兵奴的头也是一扫而落。剩下的兵奴惊恐的回望宝翅:“大人,这是怎么回……”他们的话音未落就已经被宝翅扭断了脖子。 天权子和摇光子看着瞬间死去的众兵奴,所表现出的惊讶一点也不亚于刚才看见蝶影袭来的兵奴。 宝翅一改刚才的冷酷,热泪盈眶来到三人面前,哭泣得如同小孩子。 “你想干什么?”摇光子警惕道。 宝翅扑通跪在南星宇面前,嘴唇激动的不断张开又合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着。她终于见到了这个让她想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的哥哥,这个哪怕要她抛弃所有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就好的哥哥,这个现在虽然身负重伤,但是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的哥哥。宝翅哽咽非常,嘴唇最终挤出两个字:“哥哥。” “哥哥?”天权子和摇光子惊讶的看着南星宇。 南星宇早已经泪流满面。他渐渐伏下身子,仔细的看着那个他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的妹妹,那个他无时无刻不在为她祈祷祝福的妹妹,那个终于长大成人,现在鲜活的站在他面前的妹妹。南星宇颤抖的伸出双手,抚摸着宝翅美丽的脸庞:“灵妹。” 宝翅拿过南星宇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哥哥,宝翅终于又见到你了。宝翅终于又见到你了!” 南星宇仔细的端详着宝翅:“灵妹,真的是你?” 宝翅一头扑进南星宇的怀中,肆虐的哭泣:“哥哥,宝翅等这一天等得好苦啊!” 南星宇不停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泪如泉涌。 柔和的白月光仿佛光滑柔顺的丝缕,轻轻的照向这对久别重逢的兄妹,照向这乱石成堆的石林。八年前,宝翅就是在这里开始了她生不如死的艰辛,痛失了她所有的快乐,而八年后她又是在这里再次看到了生活的希望,重拾了她久违的幸福。 宝翅从怀中拿出一个柔软的丝绸手帕。她渐渐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块燃烧的火玉。 “哥哥,你还记得它吗?”宝翅甜美的笑着。 “阳玉。”南星宇眼中泪光闪烁,“灵妹你居然还保留着。” 宝翅将阳玉幸福的贴在胸口,靠着南星宇娇滴滴的说:“这是哥哥给宝翅的,宝翅死也不会丢掉。” 南星宇紧紧的搂住宝翅,眼泪簌簌而落。 “哥哥,这阳玉是大神司的护神石,你快点将它戴上。” 南星宇仔细的接过带有宝翅体温的阳玉,戴在项间。 宝翅幸福的笑着。 “哥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南星宇默默无语。 “行吗?” “恐怕,恐怕不行。”南星宇为难的摇摇头。 宝翅猛的从南星宇怀中惊起:“为什么?你不想和宝翅在一起了吗?” 南星宇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什么使命?” 南星宇将长风的血书以及和天门的谈话告诉了宝翅。 宝翅听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公主现在哪里?” “她在三十五年前就已经离开幽域了。” 宝翅对南星宇兴奋道:“那我们可以一起出域寻找呀。” “不行。”南星宇道,“我需要一个人在幽域为我打探梦吟的消息。” 宝翅闷闷不乐:“我就是那个人。” 南星宇道,“灵妹,你现在是最好的人选。” 宝翅撅着嘴巴不说话。 “大神司,咱们还是快些走吧。”摇光子急道,“要是鹰甲追上来可就麻烦了。” 宝翅死死的抓着南星宇,不顾一切的抓着这个让她苦苦思念了八年,让她忍辱偷生了八年,让她以泪洗面了八年的哥哥。 伤痛如流星雨一般狠狠的砸向宝翅柔软的心底。 我,宝翅。 哥哥,我亲爱的哥哥。我是宝翅,我是你的灵妹,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在那些没日没夜逃亡的日子里,我真的是好害怕,我害怕那些蓝魔蝶妖,害怕那些残忍的兵奴,害怕龙骨那冷酷的眼神,害怕那些漆黑得如同墨汁的夜晚,……,但是我最最害怕的却是失去你。 那天泛雀带我离开,当我看着离我渐渐远去的你的时候,当我看着最后你向我跑来的时候,当我听到你嘶声裂肺的呼喊我的时候,我明白了什么是痛不欲生。哥哥,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带走了我所有的快乐,我所有的欢笑,我恨你让我忘记了蝴蝶的舞蹈,忘记了花儿的芬芳。我恨你离开我,我恨你将对我的爱一点不剩的拿走,我恨你让我这么痛不欲生的活着只为能再见你一面。这些年来我只知道我要找到你,我要再见到你,我要抢回那些你对我的爱,我要永永远远的陪在你身边,永永远远的享受着你对我的呵护,无论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都可以,只要能让我再见到你。 我亲爱的哥哥,宝翅真的是好想你。成为橙蝴蝶之后,我几乎天天去蓝水谷,天天去天龙瀑,天天去悬音台,天天去幽湖,每次都幻想着能在那里见到你,对你说:“哥哥,宝翅好想你。” 我知道,哥哥你有爹爹和娘亲的使命在身。宝翅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了。宝翅已经长大了,宝翅明白这个使命对你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宝翅会尽力帮助你的,宝翅也希望爹爹和娘亲的在天之灵能够得以安息,所以,宝翅不再逼你,但等你完成使命后,哥哥,请你一定要再次回到宝翅的身边,永远的抱着我,永远的宠爱着我,永远不要再离开我,永远…… 南星宇不舍的看着宝翅,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他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的妹妹,看着这个他想要带走却不能带走的妹妹,泪如雨下。 我,南星宇。 灵妹,我这一生最爱的妹妹,我多么想永远将你裹入怀中,永远的宠爱着你,永远不再离开你,看着你游戏花丛,看着你追逐蝴蝶,看着你由一个顽皮可爱的小丫头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 看着现在的美丽的不可方物的你,哥哥好高兴,我的灵妹终于长大了,终于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但是,灵妹,你的笑容哪儿去了?你的快乐哪儿去了?你的可爱哪儿去了?为何你的脸上总是泪痕斑驳?为何年纪轻轻的你眼角便有了岁月的刀刻?为何你的眼神那样冰寒?犹如当年的龙骨。为何你的表情如此凝重?压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宝翅,我最爱的妹妹,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我知道残酷的现实逼得你改变了许多,但是请你不要恨我,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哥哥有多么想带着你离开这片冷酷而忧郁的蓝色世界,哥哥甚至连自己都无法形容,但是哥哥还由未完成的使命,而这些使命不是别人的,是辛辛苦苦把我们养大,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换得我们的生存,到死都深爱着我们的爹爹和娘亲的。所以,我暂时不能带你走。灵妹,请你原谅哥哥。哥哥好爱你,但哥哥同样也好爱爹爹和娘亲,所以哥哥不能辜负他们。但是哥哥也不会辜负你,再等哥哥一时好么?等到哥哥完成使命,等到爹爹和娘亲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等到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后,哥哥再带着你游戏花丛,笑傲尘世,永远陪伴着你,永远宠爱着你,永远不分开,永远…… 但是现在,灵妹,请你原谅我…… 南星宇深情的看着宝翅:“灵妹,原谅我……” 宝翅用食指挡住南星宇的嘴巴,笑道:“哥哥,你不用道歉,宝翅明白,宝翅懂,宝翅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哥哥,你去吧,宝翅能再次见到你已经很幸福了。” 南星宇郑重的对宝翅说:“灵妹,你等我,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曾经的一幕倏的闪过宝翅的脑海…… 南星宇背着宝翅没命的向现龙山上跑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南星宇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急忙钻了进去。南星宇用枯枝将宝翅掩盖起来后透过缝隙对她说:“哥哥去去就来,你等着哥哥。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宝翅瞪着一双泪水汪汪的大眼睛,默默的点着头。 …… 01 幽域 72放行 此时,宝翅依旧含着眼泪默默的点了点头。 南星宇正欲出域,却听天权子喊道:“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走。” 南星宇纳闷道:“为什么?” 天权子道:“橙蝴蝶是不可能在自己体力和精力都充沛的情况下放我们出域的。” “你的意思是……”南星宇道。 宝翅看着为难的南星宇道:“哥哥,你动手吧。” “可是我……” “哥哥,你就动手吧!为了爹爹和娘亲的遗愿你就动手吧。” 南星宇呆呆的立在原地。 “动手吧。”宝翅幸福的看着南星宇,“为了再相逢的这一天宝翅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痛。这一下宝翅经受得起。况且这一下非比寻常。哥哥,你就动手吧。” 南星宇激出无根绝火刺进宝翅的肩膀。他疼痛的扭曲着脸,就好像无根绝火刺进的是他自己的肩头。 宝翅捂着伤口,疼痛得浑身直冒冷汗,身子沿着光滑的岩石向下滑去。她靠着岩石坐在地上,虚弱的对南星宇道:“哥哥,你……快出域。” “不行。现在还是不能出域。”天权子道。 “你又要怎样?”南星宇恼火道,“难道要我杀了她吗?” 天权子道:“对,是要杀人,但杀的不是橙蝴蝶,而是我。” “你?”南星宇惊讶非常。 摇光子急道:“师兄你不会是傻了吧。” “我没傻,是你们傻了。你们想想,我这么一个经脉尽断武功尽失的人跟着一个重伤在身的大神司逃跑。大神司能逃出去就已经是万幸了。我哪里有理由也能够活着出域呢?” “可是你……”南星宇道。 天权子拍拍南星宇的肩,流着眼泪笑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一辈子都是!”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天权子欣慰的笑着,对一脸悲伤和难过的南星宇说:“有你这句话,天权子死而无憾。大神司,你和我不一样,在你的身上背覆着众多的人的希望和使命。为了让你脱险,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多少人甘心为你牺牲。你的母亲,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宝翅妹妹。我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是我的荣幸。” 天权子安慰的笑了。他起身来到宝翅面前:“动手吧。” 宝翅为难的看看南星宇。南星宇却使劲的将头扭向一侧。 摇光子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 “动手吧。”天权子平静的对宝翅说,好像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似的。 宝翅缓缓的站起来。天权子依然面带微笑,笑容温暖伊人。 宝翅闭上眼,狠狠的拍向天权子的额头。 南星宇急忙转过身来,扶住天权子尚未倒下的身体。 天权子微笑着对南星宇说:“大神司,幽域的未来就看你的……” “师兄!”摇光子嘶声裂肺的喊着。 南星宇望着夜空愤恨的攥紧拳头,身体不停的颤抖。 宝翅被他的样子吓住了,试探着碰碰他:“哥哥。” 南星宇忽的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幽域。 此时,宝翅依旧含着眼泪默默的点了点头。 南星宇正欲出域,却听天权子喊道:“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走。” 南星宇纳闷道:“为什么?” 天权子道:“橙蝴蝶是不可能在自己体力和精力都充沛的情况下放我们出域的。” “你的意思是……”南星宇道。 宝翅看着为难的南星宇道:“哥哥,你动手吧。” “可是我……” “哥哥,你就动手吧!为了爹爹和娘亲的遗愿你就动手吧。” 南星宇呆呆的立在原地。 “动手吧。”宝翅幸福的看着南星宇,“为了再相逢的这一天宝翅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痛。这一下宝翅经受得起。况且这一下非比寻常。哥哥,你就动手吧。” 南星宇激出无根绝火刺进宝翅的肩膀。他疼痛的扭曲着脸,就好像无根绝火刺进的是他自己的肩头。 宝翅捂着伤口,疼痛得浑身直冒冷汗,身子沿着光滑的岩石向下滑去。她靠着岩石坐在地上,虚弱的对南星宇道:“哥哥,你……快出域。” “不行。现在还是不能出域。”天权子道。 “你又要怎样?”南星宇恼火道,“难道要我杀了她吗?” 天权子道:“对,是要杀人,但杀的不是橙蝴蝶,而是我。” “你?”南星宇惊讶非常。 摇光子急道:“师兄你不会是傻了吧。” “我没傻,是你们傻了。你们想想,我这么一个经脉尽断武功尽失的人跟着一个重伤在身的大神司逃跑。大神司能逃出去就已经是万幸了。我哪里有理由也能够活着出域呢?” “可是你……”南星宇道。 天权子拍拍南星宇的肩,流着眼泪笑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一辈子都是!”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天权子欣慰的笑着,对一脸悲伤和难过的南星宇说:“有你这句话,天权子死而无憾。大神司,你和我不一样,在你的身上背覆着众多的人的希望和使命。为了让你脱险,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多少人甘心为你牺牲。你的母亲,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宝翅妹妹。我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是我的荣幸。” 天权子安慰的笑了。他起身来到宝翅面前:“动手吧。” 宝翅为难的看看南星宇。南星宇却使劲的将头扭向一侧。 摇光子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 “动手吧。”天权子平静的对宝翅说,好像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似的。 宝翅缓缓的站起来。天权子依然面带微笑,笑容温暖伊人。 宝翅闭上眼,狠狠的拍向天权子的额头。 南星宇急忙转过身来,扶住天权子尚未倒下的身体。 天权子微笑着对南星宇说:“大神司,幽域的未来就看你的……” “师兄!”摇光子嘶声裂肺的喊着。 南星宇望着夜空愤恨的攥紧拳头,身体不停的颤抖。 宝翅被他的样子吓住了,试探着碰碰他:“哥哥。” 南星宇忽的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幽域。 此时,宝翅依旧含着眼泪默默的点了点头。 南星宇正欲出域,却听天权子喊道:“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走。” 南星宇纳闷道:“为什么?” 天权子道:“橙蝴蝶是不可能在自己体力和精力都充沛的情况下放我们出域的。” “你的意思是……”南星宇道。 宝翅看着为难的南星宇道:“哥哥,你动手吧。” “可是我……” “哥哥,你就动手吧!为了爹爹和娘亲的遗愿你就动手吧。” 南星宇呆呆的立在原地。 “动手吧。”宝翅幸福的看着南星宇,“为了再相逢的这一天宝翅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痛。这一下宝翅经受得起。况且这一下非比寻常。哥哥,你就动手吧。” 南星宇激出无根绝火刺进宝翅的肩膀。他疼痛的扭曲着脸,就好像无根绝火刺进的是他自己的肩头。 宝翅捂着伤口,疼痛得浑身直冒冷汗,身子沿着光滑的岩石向下滑去。她靠着岩石坐在地上,虚弱的对南星宇道:“哥哥,你……快出域。” “不行。现在还是不能出域。”天权子道。 “你又要怎样?”南星宇恼火道,“难道要我杀了她吗?” 天权子道:“对,是要杀人,但杀的不是橙蝴蝶,而是我。” “你?”南星宇惊讶非常。 摇光子急道:“师兄你不会是傻了吧。” “我没傻,是你们傻了。你们想想,我这么一个经脉尽断武功尽失的人跟着一个重伤在身的大神司逃跑。大神司能逃出去就已经是万幸了。我哪里有理由也能够活着出域呢?” “可是你……”南星宇道。 天权子拍拍南星宇的肩,流着眼泪笑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一辈子都是!”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天权子欣慰的笑着,对一脸悲伤和难过的南星宇说:“有你这句话,天权子死而无憾。大神司,你和我不一样,在你的身上背覆着众多的人的希望和使命。为了让你脱险,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多少人甘心为你牺牲。你的母亲,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宝翅妹妹。我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是我的荣幸。” 天权子安慰的笑了。他起身来到宝翅面前:“动手吧。” 宝翅为难的看看南星宇。南星宇却使劲的将头扭向一侧。 摇光子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 “动手吧。”天权子平静的对宝翅说,好像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似的。 宝翅缓缓的站起来。天权子依然面带微笑,笑容温暖伊人。 宝翅闭上眼,狠狠的拍向天权子的额头。 南星宇急忙转过身来,扶住天权子尚未倒下的身体。 天权子微笑着对南星宇说:“大神司,幽域的未来就看你的……” “师兄!”摇光子嘶声裂肺的喊着。 南星宇望着夜空愤恨的攥紧拳头,身体不停的颤抖。 宝翅被他的样子吓住了,试探着碰碰他:“哥哥。” 南星宇忽的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幽域。 01 幽域 73天池 天脉位于极寒的北川,东至东洋,西涉西海,南起千雪峰,北临云脉。其中蕴涵着数不尽的奇观异景,仙草灵兽。山中坐落着三城、六宫、七轩、十二阁,摘星阁便是其中之一。 位于天脉极顶的天池堪称天脉圣地。其中的池水只要喝上一口便可增寿十年。不过这天池却不是谁都可以进来。天池四周有数十道巨大的气屏,它们在空中交汇,将天池牢牢罩住。空气和阳光是可以随便流通进入的,但其它东西则不然。气屏是天池之水蒸发而生,有着极高的精气度,相当于人的内力。倘若闯入者的内力低于气屏,内力便会被气屏尽数吸走,直至油尽灯枯。积年累月气屏的精气度越来越高,能闯入的人也越来越少。天池除此道天然屏障外还有朱雀、鸿鹰等神鸟在空中护卫,有海蚺和上古鲨鱼群在水中守卫。正因为天池有这样强大的自然屏障,所以北川的都城云霄城便建在这里。 云霄城建造伊始先用神海巨木在水下打桩,然后以莹玉水晶为基石,最后以和田白玉配合月光土建造,历时六百年方才建成。云霄城上入气屏,下临天池,周布仙雾,气势磅礴,素然而不失光彩,高贵而不乏典雅。成群的白雪洁凤在云霄城上空轻鸣盘旋,银白色的巨龙在神海木之间相互追逐。一缕缕温和的阳光透过气屏洒向云霄城,从低处大大小小的宫殿到高处错落有致的城塔尽皆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丝缕般的云彩恰到好处的勾勒在城塔周围,伴随着微风轻轻浮动。 天池中渐渐旋起一个水涡。水涡越旋越大,渐渐高出水面,最后浮出一叶龟壳舟来。舟上有四人,三立一坐。舟尾一个力士摇着巨桨飞快的划着。小舟如箭一般向着云霄城驶来。风呼呼的从众人耳旁掠过,带着发丝翩翩起舞。 “长公主,云霄城已到。”船头的乌鲤人转过身,对身后坐着的女子恭敬的说道。 女子身穿厚重的雪狐皮裘,头插圆雕白玉飞天簪,面容冷艳宛如冰霜,冰肌玉肤,滑腻似酥。她轻轻伸出青葱似的玉手,露出白莲藕一般的手腕,腕上的金铃随着和风铃铃作响,声音清脆细腻。身旁的侍者恭敬的弯着腰,搀扶着女子缓缓的下了船。 乌鲤人拜送道:“恭送长公主!”便一翻身,连人带船带那力士一同翻入水中。那力士入水后身体迅速膨胀,同那龟壳舟一起合成一只大乌龟潜入天池。乌鲤人则变成一条大乌鲤钻入水中。 主仆二人走过栈桥来到码头。码头周围栽着白色的楠柳,它们如同绅士一般优雅的立在原地,恭敬的弯着腰,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一个身穿火红大氅的将军早已候在码头,在他身后是两排英俊的银甲侍卫。他们整齐的站在码头两侧,胸甲上刻着北川的国花雪莲,身前锋利的长矛闪耀着漂亮的金属光泽,头盔顶部长长的凤羽随风轻轻的摆动。队列的尽头一辆洁净的沁血八宝琉璃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女子莞尔一笑,对身边的侍者说:“川皇真是灵通,竟然知道我要来。” 侍者并不答话,只是笑笑,扶着女子来到将军面前。 将军右手搭在左胸,微微欠身:“恭迎长公主。” 女子浅浅一笑:“狼盔不必多礼。” 女子来到沁血八宝琉璃车前。侍者从怀中拿出一张轻盈的真丝薄毯,将其铺在背上,跪在地上。女子踩着侍者登上沁血八宝琉璃车。侍者收好薄毯来到车前,坐在车夫旁边。车夫是一个美丽的男妖精。妖精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皇室的奴仆,他们形态各异,各司其职。刚才的乌鲤人便是水中的妖精,负责水路。车夫此时穿着一件干净的青丝长衫,优雅的坐在车前。 沁血八宝琉璃车是北川皇室所独享的车驾,只有皇室的嫡亲才能乘坐,即使是北川的皇后也无权乘坐。 一名侍卫牵着一匹棕红的骏马来到狼盔面前。还有两名侍卫扛着三叉霹雳戟。狼盔翻身跃上马背,单手提起三叉霹雳戟,大声喊道:“起驾!” 妖精闻令轻轻扬起马鞭,赶着四匹雪山白龙马缓缓前行。两列银甲侍卫闻令齐刷刷的转过身,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沁血八宝琉璃车的后面。其中有十几个侍卫没有拿长矛,他们快步来到车架之前,打起绣有白色凤纹的川皇大旗,在前方开路。狼盔骑着马并行在车旁。 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女子感觉车子周围渐渐嘈杂起来,便掀起窗帘向外望去。不远处,高大的城楼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光彩夺目。城楼上,守城士兵的铠甲反射着剔透的镜光,仿佛水晶一般。城门高约五丈,上面雕刻着北川伟大的图腾——九头神凤。在城楼下方赫然挂着一块巨大的玉匾,上书:云霄城。 “终于到云霄城了。”女子轻声道。 两旁的路人也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向沁血八宝琉璃车行礼。这时,城楼上的九转长龙号角也高亢的响起。城墙上纷纷打起凤纹皇旗。娇小的蝶翅精灵扇动着轻薄的翅膀,提着花篮飞在沁血八宝琉璃车的前方,沿途洒着雪莲的花瓣。 雪莲是北川的国花。北川所有居民的家中都供奉有雪莲花神。每逢初一十五,全家便要沐浴熏香,参拜花神。因此,在北川采摘雪莲是诋毁神灵的。只有在欢迎极其尊贵的客人时才可以使用雪莲,而且洒落的花瓣不能践踏,只能任其自销自亡。 众人驶过外城进入内城。一路上均是夹道欢迎的景象。路旁的行人穿着美丽洁净的衣服,微笑着向沁血八宝琉璃车行礼。飘扬的雪莲洒遍了沿途的街道。五彩的水晶灯也随着夜幕的降临点亮了大街小巷。 “长公主,到长白宫了。”狼盔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恭敬的说。 一条红色的地毯从长白宫的正门一直延伸到车门的下方。地毯的两侧整齐的站着手持水晶灯的高条美丽的女妖精。妖精的身后是高大魁梧的侍卫,穿着与随车的侍卫相同。他们是皇室的御林军,在将军狼盔的带领下负责长白宫的安全。女子走下沁血八宝琉璃车,在侍者的搀扶下和女妖精的簇拥下,缓缓走向宫门。 长白宫是以莹玉水晶为石,翡翠雪为泥建成的。殿内的立柱是来自云脉的玄石。地上铺的是芳草银,殿顶贴的是狼牙金。其他的摆设、饰品也都是奇珍异宝,可它们一齐聚在这里却不是那么显眼。 守殿门的两个白色熊人见到女子立刻下拜:“长公主圣安。”待女子走过,殿门内侧的妖精传道:“长公主到!”下一道门的妖精闻言也连忙传道:“长公主到!”他们就这样一级一级的向下传着。到皇室大殿时已经是第五声了。 北川之皇易水寒此时正威严的坐在水晶凤椅上。他头戴倚天翔凤的金冠,身穿宽松的重锦凤袍。凤袍的下摆一直垂到地面。在他的右边坐着美丽的皇后。她头戴简单的凤式银冠,身穿黄色的长衫裙,敞开的领口一直开到肩膀,露出雪白的颈,颈上戴有银凤挂坠,面容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冰肌莹彻,般般入画。 易水寒身旁的雪蝶妖精听见传声喊道:“恭迎长公主。” 此时殿中已经站满众臣。他们忽闻长公主驾到,急忙从中间散开,让出一条通道。群臣向着殿门口的方向躬身拜道:“臣等恭请长公主圣安。” 长公主的侍从退到群臣身后的次席,只长公主一人登上殿台。 长公主来到大殿中央,右手覆在左手上,半握拳附于右侧腰肋间,双膝微微下蹲,拜道:“东方霞雪恭请川皇圣安!” 易水寒俊秀的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姐姐不必多礼,赐坐。” 四个蝶翅精灵努力的提起一张沉重的九凤檀木椅飞到易水寒的左边。待椅子放稳后,旁边的妖精拿出一个蓬松柔软的雪羽蒲团安放在座位上。 东方霞雪张开双臂,一个妖精急忙上前替她解开皮裘的衣扣,左右两个妖精也碎步来到东方霞雪身后,轻轻托起她的手臂,为她脱下皮裘,然后躬身退下。东方霞雪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及地长衫裙,雪莲花边的袖口成喇叭状宽松的垂下,紧闭的领口绣有两条白雪洁凤,整件长衫裙的衣面隐约透出一只正欲展翅高飞的九头神凤。头上的玉簪也已经换成九天凤凰的银冠。 东方霞雪对易水寒微微欠身:“谢川皇。”方才来到易水寒的身边坐下。 北川的皇室只有男子才随父姓,女子随母姓。因而,易水寒和东方霞雪虽属一脉,但姓氏不同。 皇后站起身向东方霞雪拜道:“傲雪恭请长公主圣安。” “妹妹不必多礼。” 易水寒对东方霞雪笑道:“姐姐久居湿寒的西岸,不知身体近来可好?” “劳烦川皇挂念,霞雪身体一切安好。”东方霞雪恭敬的答道。 “姐姐其实可以搬来这云霄城居住,东霄宫孤王还一直给你留着呢。” “谢川皇厚爱,只是我已经习惯西岸的环境,况且我还有镇守西海夜叉的先皇遗命,因此暂不能搬来云霄城。” 一旁的傲雪笑道:“姐姐常年为北川镇守西海岸,此等功劳北川恐怕无人能及,妹妹真是敬佩之至。” 东方霞雪笑道:“妹妹哪里话,妹妹贵为北川之后,辅助川皇治理整个北川,此等功劳才是无人能及的,而我只是镇守一方,怎么能和妹妹相提并论?” 易水寒笑道:“姐姐过谦了,西海夜叉从上古时期便屡屡骚扰我北川西境,在凌云统辖的时期,更是攻陷了我半壁天脉。北川之民苦不堪言已达千年之久,但自从姐姐镇守西岸以来,夜叉族便不曾有过半点骚扰,此等功绩以‘无人能及’誉之并不为过。” 东方霞雪笑道:“谢川皇美誉。” 易水寒道:“姐姐此行来到北川所为何事?” “我在西岸听闻川后在千雪峰遭遇刺客,心中不安,因而来此探望,本想私下探访一下便回。不想川皇如此隆重迎接,霞雪受宠若惊。” 易水寒道:“姐姐客气了,姐姐从西岸远涉至此,怎有不迎接之理。” 傲雪惊喜道:“姐姐横跨冰原仅为探望傲雪?” 东方霞雪关切道:“不知妹妹现在身体如何?伤势还有无大碍?” 傲雪感激道:“姐姐此等恩情真是折杀傲雪了,有姐姐如此厚爱再重的伤此时也好了。” “自家姐妹还说这些干什么?”东方霞雪笑道,“只是妹妹仍需加倍呵护自己,千万不可落下病根。” “谢姐姐厚爱,妹妹记下了。” 01 幽域 74狼盔 宴罢席散。 傲雪将易水寒和东方霞雪送回长白后宫便回到自己的飞雪阁。一个黑衣女子已经在阁中等她,女子名为刀奴,是剑隶的姐姐,也是傲雪的心腹侍卫。 “主人。”刀奴拜道。 “刀奴有什么事吗?” 刀奴对傲雪道:“有人偷入长白后宫。银环已经跟上他了。” “速带我去!”傲雪换上一套武装,和刀奴飞身赶往长白后宫。 一条细小的银环蛇盘踞在长白宫的后门。它见到傲雪飞速的爬向云霄城外。 刀奴道:“看来那人已经出城。” “追!”傲雪和刀奴紧紧跟着银环蛇。 片刻,二人已来到云霄城外。银环蛇不会水。二人便收起它悄悄潜下天池。上古鲨鱼群在水中巡游,密切注视着天池的动静。刀奴激出黑墨作为隐蔽,同傲雪一起潜到池底。玄武暗藏在泥沙中,周围爬满了海蚺。二人躲过玄武,进入出池的通道。他们离开天池后又将银环蛇放出。傲雪和刀奴跟着蛇又行了十几里,最终来到环阳湖东畔。 银环蛇钻入一个人的袖中。那人见到傲雪后微微一拜,正是银环。他躲在一座土丘后面,盯着前方。傲雪顺着银环的目光望去。一个黑衣人正伏在湖畔等待。湖面渐渐隆起。一条巨大的鳕鳄冒出水面。黑衣人麻利的跳上鳕鳄,沉入环阳湖。 “去!”刀奴掷出一条章鱼。 过了许久,黑衣人回到陆地,离开了环阳湖。 银环紧跟黑衣人而去。傲雪和刀奴则潜入环阳湖。二人跟着章鱼来到湖底的一片石林。他们刚进入石林便遭到鳕鳄的攻击。傲雪以齐星微气旋起湖水。湖水卷住鳕鳄飞快的旋转。不一会儿,鳕鳄便头晕眼花,昏迷过去。他们在章鱼的带领下找到一个暗阁。傲雪打开暗阁,里面是一个石盒。 二人将石盒打捞上岸。刀奴打开石盒,其中的东西竟然是凤凯的人头。 傲雪和刀奴二人顿时惊愕失色。 就在此时,火红的大氅随风轻撩在二人眼前。二人抬头望去,一双鹰眼死死的盯着他们。 “狼盔!”傲雪惊道。 一条蜿蜒的火线犹如弯曲的长蛇,从远处的森林渐渐延伸到环氧湖畔。 二人望着从天而降的御林军呆滞的立在原地。 狼盔看着傲雪冷笑道:“狼盔拜见川后,不知川后深夜至此有何事?” 刀奴心里一惊,双手不禁颤抖。石盒失落在地。凤凯的人头从盒中滚出,落到狼盔的脚下。狼盔看着人头冷冷的笑着。 刀奴急忙去捡人头。人头却被狼盔用三叉霹雳戟插起,远远的抛向后方:“带回去!” 一个侍卫伸手接下人头。又有四名侍卫上前将刀奴摁下。 刀奴大叫:“主人!” 傲雪急道:“狼盔,你这是要干什么?” “狼盔奉川皇之命,前来护送川后回城。”狼盔向后撤出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傲雪道,“川后,请吧。” 十几名侍卫来到傲雪周围。他们虽然不敢动手,但是已经将傲雪所有的退路封死。 傲雪指着狼盔气愤的说不出一句话:“你……” “回云霄城!”狼盔对众军士喝道。 云霄城。长白宫。 晚宴时所用的五彩水晶灯已经全部被摘除,取而代之的是冰蓝严酷的煞神寒灯。御林军士手持利器站在大殿两侧,胸口的雪莲在煞神寒灯下散发出淡淡的蓝光,脸上没有丁点血丝,泛着一抹青色。腰中的佩刀按捺不住寂寞,咯咯作响。军士们不得不使劲按住佩刀,恐其出鞘噬血。 易水寒和东方霞雪穿戴整齐,正襟危坐。 这时,狼盔已经押送傲雪和刀奴来到大殿。 易水寒面容煞蓝,犀利的目光仿佛刀锋:“傲雪,深夜出城所为何事?” “川皇,我……”傲雪看着这杀气凝重的大殿,心底不停的泛着凉气,一时间无言以对。 狼盔命人将凤凯的人头呈上。 易水寒不屑的瞥了人头一眼,继续对傲雪说:“看来川后已经将犯人绳之以法了,这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傲雪急道:“川皇容禀,这凤凯并非我所杀。” “那这是怎么回事?” 傲雪便将宴会散后她跟踪银环蛇到环阳湖的经过向易水寒说了一遍。 易水寒道:“这么说来川后并非一人前往的喽?” 刀奴急道:“我也去了。” “川皇和川后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插嘴。”东方霞雪在一旁漫不经心的捋弄着头发,“掌嘴。” 侍卫拿出一张长长的玉石板狠狠的抽向刀奴。不一会儿,刀奴的嘴便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易水寒道:“既然川后并非一人前往,那么还有谁?” “还有银环。”傲雪答道,“他可以为我作证。我是跟随他留下的银环蛇去的环阳湖。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环阳湖底的石盒。” “那好。”易水寒道,“传银环。”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银环来到长白宫。 银环拱手拜道:“银环拜见川皇、川后、长公主。” “免礼。”易水寒道,“时才听川后所言,你今晚引她到环阳湖,可有此事?” 银环道:“回川皇,今晚宴会完毕,属下护送川后回飞雪阁后便回屋休息了,并没有再出飞雪阁。” “当真?”易水寒严厉的盯着银环,“倘若让我查出你所言有半句假话,定斩不赦!” “属下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川皇。” “你……”傲雪愤怒的看着银环,“你倒是说实话啊!” 银环似乎有些惊恐,不敢直视傲雪,只是向旁边微微一闪:“属下所说句句都是实话。并无半句虚言。” 傲雪急道:“你今晚明明留下银环蛇作为信号,引我与刀奴去环阳湖。最后,你追那黑衣人而去,是也不是?” 银环道:“属下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呆在飞雪阁,并未离开半步,至于银环蛇,它也许会趁我熟睡之时溜走,但以它的精气度跟本穿不过天池的气屏,何以能引您出天池去环阳湖呢?” 傲雪道:“我们走的是水路,是从池底的隧道出的天池。” “娘娘,这就更不可能了。”银环道,“我的银环蛇根本就不会水。” “是刀奴将它收入气袋之中,然后带它潜下天池的。” 这时,东方霞雪插道:“这么说来,川后和刀奴是自行出的天池喽,并非银环蛇引的路。” “是的,但我明白银环蛇之意,它就是……” “哎。”东方霞雪打断傲雪,“川后切莫如此说来,畜生就是畜生,即便它们通一点点人性,也终究还是畜生。养了一辈子虎的人最后被所养之虎咬死,类似的事在咱们北川也发生了不少,要是依川后之见,他们既然能够洞晓走兽之意,那么为何当时毫无防范,被活活咬死呢?” “……”傲雪哑口无言。 东方霞雪继续说道:“更何况此银环蛇并非川后豢养之物。连它的主人有时也不免疏忽让它溜走,何以见得你就一定能洞晓它的意向呢?” “这……”傲雪被问的目瞪口呆,“但,但是银环确实在环阳湖畔等着我们啊。” 银环道:“娘娘您可有证据证明我确实在环阳湖出现过么?” “这,这倒没有。”傲雪转念一想,急道,“那你们又怎么证明你们没有出过飞雪阁呢?” 银环也被问住了,一时间无语。 东方霞雪见状对易水寒道:“川皇,既然双方争执不休,那么何不先作调查,然后再下结论。这样争执下去就是争一年也不会有结果的。” 易水寒沉思片刻,说道:“就依姐姐,但凡涉及这件事的人都要先收监关押,等调查清楚后再行判决。傲雪贵为川后,不便收监,但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得出飞雪阁半步,阁中门人也是一样。狼盔,你速去办!” 狼盔急忙上前:“遵旨。” 01 幽域 75伤口 傲雪所居的飞雪阁其实是一座皇室别院,以其中的飞雪阁最为著名,因此便以阁名命名。虽然已是午夜时分,但飞雪阁却是火光参天,嘈杂异常。云霄城中的居民被纷纷扰醒,和衣来到街道,惊讶的望着高处被焰火照得通红的飞雪阁。飞雪阁中早已乱成一团,丫鬟、家丁、侍卫都挤到院中,惊恐的望着别院周围跳动的火光和一道道掠过的人影。 冷如血站在飞雪阁的高处,俯视着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御林军,他们穿戴整齐,手持寒光闪闪的长矛,四人一组,三组一队,在别院外密密的巡逻。照明的篝火十步一堆,在别院的外墙上烙下一道道不规则的黑色炭迹,篝火高涨的焰光和御林军巡逻时长长的影子不断在冷如血的脸上浮动。 “如血。”一个女声在冷如血身后响起。 冷如血转过身,浅浅的一拜:“公主。” 傲雪苦涩的一笑:“没想到你在现在这种时候还会赶来。” 冷如血惨白的脸仿佛结了一层冰霜,使靠近她的人莫名的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而这寒气似乎也将她自己凝固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如同僵尸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傲雪,充满冰寒的煞气,只见她嘴唇微动:“若不是此时,冷如血也不会来。” 傲雪欣慰的笑笑:“请。”身后的剑隶急忙上前打开飞雪阁的门。 “这个……”傲雪不是很清楚,问身后的剑隶,“剑隶,你说呢?” 剑隶答道:“回主人,属下刚刚好能够穿过。而狼盔的功力远在属下之上。” “那就是能够穿过了。”冷如血又问道,“凤凯断头处的伤口如何?” 傲雪道:“似乎是刀伤,但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冷如血道。 “从刀口上看,所用之刀似乎有一处卷刃,在头颅的断面留下一道浅凹。” “浅凹的深度可整齐?” “还算整齐吧。” “在东方霞雪来云霄城之前,狼盔可有什么反常举动?” “这倒没有,他只是偶感风寒,在家称病了十日有余。又过了半个多月,东方霞雪就来了。” 冷如血思考了片刻,说道:“公主有大灾了。” “大灾?”傲雪惊道,“此话怎讲?” “公主被陷害的经过如血已经猜出七八分了,只是这个对手过于缜密稳练,势力范围之广实在令人惊讶,我们想翻案恐怕很难。” “你的意思她是……”傲雪惊讶的说。 “不错。”冷如血道,“正是东方霞雪。” 傲雪和剑隶听后均是一惊。 “是她,怎么可能?我和她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您是龙族的公主。”冷如血叹道,“恐怕公主在千雪峰遇到的伏击也是东方霞雪幕后主使的。” “就因为我是龙族的公主她就要杀我么?” “不错。” “可是为什么呢?”傲雪不解道,“我龙族与他北川千百年来始终和平共处,并且在七年前我落难时,也是东方霞雪收留的我,还将我嫁于川皇,成为北川之后。她要是想杀我当年就可以了,何苦等到现在呢?” “公主,您还记的你总对我和风碧翼有一个疑问么?”冷如血道,“您说我们为什么不长年呆在您的身边?” 傲雪点点头。 冷如血凄凄的说:“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想时刻陪伴在您的左右呢?只是不得已而已。” “可这是为什么呢?”傲雪奇怪的说,“你们既然知道我可能有危险,那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助我。” 冷如血露出悲悯的神情:“公主您有所不知,东方霞雪当年收留您只是想以您龙族公主的身份将龙族残余各部聚拢,然后再一网打尽。我们聚得越拢就越危险。” “所以你即便这样忽来忽往的帮我,也不愿在人前抛头露面。” 冷如血点点头。 “但是这些事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我的师父南华。他曾经是东霄宫的侍从,有一次,无意中偷听到东方霞雪和巫族人的谈话,东方霞雪通知巫族在您十四岁寿诞之日,趁龙族不备之时,一举攻占罹雪冰城。” “什么?!”傲雪恍如五雷轰顶,“那次偷袭原来是东方霞雪报的信!” 剑隶也大吃一惊,手中的巨灵剑险些掉在地上。 “不错。”冷如血紧紧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南华曾经受恩于龙皇,于是急忙前往罹雪冰城报信,但仍然晚了一步。龙皇临死前将羽部的风雪二龙交于南华,并命我和龙骨护送南华出城。为了掩人耳目,龙皇命南华和我们以师徒相称,又恐我和龙骨二人自恃有武功,强行夺取风雪二龙,又将弦月羽交于南华,以备其自保。” “原来如此。”傲雪道,“为什么你以前不跟我提起这个?” “以前您只接受过东方霞雪的恩惠,而没有劫难,那时跟您说,以您善良的本性又怎能相信呢?现在您身临其境,感触才会深。” 傲雪不满道:“你们这样眼睁睁看着我身处东方霞雪布下的危险之中,就是为了让我有所感触么?” “公主请息怒。”冷如血急忙站起身,充满歉意的跪拜道,“虽然属下没有告知公主实情,但是属下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公主您的安危,所以此时才会在飞雪阁出现。” 傲雪起身将冷如血扶起:“如血请起,刚才是我鲁莽了。如血所说不假,假如不是亲身经历,我恐怕是很难相信东方霞雪就是我们龙族的仇人。” “谢公主体恤。” “但我还有一个疑问?” “公主请说。” “你刚才说,傲雪之所以当年没有杀我是我们龙族还没有聚拢,但现在我们还是没有聚拢啊,那她为什么还要害我?” “也许她是想利用这件事逼您进入绝境,迫使我们来帮您,以此聚拢龙族,然后一网打尽。” “那,那你现在岂不是有危险。” “公主不必担忧,单单就我一个东方霞雪是不会动手的,况且以她的能力是洞察不了我的来去的。”傲雪继续说道,“不过,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断,不一定就是东方霞雪的本意。可是无论如何,小心提防些总是好的。公主您以后招我们前来时,最好是一个一个。” “好的。如血考虑得就是细致。”傲雪钦佩的说道,“但如血你是怎么判断出此次幕后的黑手是东方霞雪的。傲雪愿闻其祥。” 冷如血道:“首先,公主您来到长白宫时,那里已经戒备森严,而且川皇对您有所恼怒。在呈上凤凯人头之后,据您所说,川皇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愤怒加重。这说明川皇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否则,他是不会过早动怒的,因为在您到长白宫之前,这些事情川皇应该不知道。” “不错。”傲雪点点头,“如血请讲。” “再者,即便川皇听到什么传闻,但是如果只是些不入流的人所言,您相信川皇会为了这样的风言风语而对您如此动怒么?再退一步讲,就算川皇相信这些风言风语,可您毕竟是北川的皇后,除非有足够的证据,川皇是不敢如此兴师动众的审问您的,况且今晚审到最后川皇似乎也没有多少证据。” 傲雪点点头:“对啊。” “所以,向川皇提及此事的人一定是一个能够令川皇信服,并且身份和地位都不亚于您的人。这才能让川皇甚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敢大肆的审问您。” “那这个人就只能是东方霞雪了。”傲雪喃喃的说。 “不错。”冷如血继续说道,“于是,她便收买了银环,引您去环阳湖,然后再向川皇说您偷偷出城,欲行不轨之事。川皇这才派狼盔前去抓人。” “可是他们去得也太快了吧。”傲雪怀疑道。 “公主,您也注意到了?” 傲雪点点头。 “狼盔功力深厚,到达的速度快可以理解,但是其他普通的御林军士怎么也会如此迅速的到达。”冷如血道,“按照前后的时间差,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几乎是尾随你们而出发的。如果真是等有人发现你们出城,然后再派人去追,那么等这二三百御林军士到达时,恐怕您已经回飞雪阁两次了。” “你的意思是?” “在川皇下令追拿你们的时候,御林军其实已经出发半个多时辰了。”冷如血道,“而能够调动御林军的人除了川皇就只有狼盔。” “狼盔?”傲雪惊道,“你说他是东方霞雪的内应。” “正是。我也是因为这点才怀疑他的,所以我问您他在东方霞雪来前是否有反常举动。您说他卧病十多日,试想一下,他身为御林军统帅,功力极高,怎么会被小小的风寒所染,即便被染上又怎么用得着十多日才修养好。” “你的意思是,是他在这段时间杀的凤凯?” 冷如血摇摇头:“狼盔与凤凯齐名,功力相当,何况狼盔还要到凤凯的地盘上杀她,胜算几乎没有。” “那……” “就在您说的狼盔修养的那段时间里,我曾在北川的东部见过他,只是他当时急于赶路,并没有看见我。” “你在东部见过他?”傲雪道,“这样说来,狼盔称病果然是假的,可是他去东部做什么呢?” “这就要看凤凯的伤口了。” “伤口?” “不错。您刚才说从刀口上看,所用之刀似乎有一处卷刃,在头颅的断面留下一道整齐的浅凹。” “对啊。”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卷刃的刀。卷刃的刀即便带下血肉也不会呈现出整齐的浅凹。能形成如此浅凹的兵器只有一种。” “那是什么?” “箭!” “箭?可是以箭头的宽度是形成不了那么浅的凹痕的。” “的确。但有一种箭可以。” “什么箭?” “电木旋翎箭。” “电木旋翎箭?”傲雪惊讶道,“你是说东洋守卫瑶山灵凤追月!” “正是。”冷如血道,“凤凯应该是被射死在先,然后被砍的首级。” “东方霞雪连追月都……” “所以我说,她的势力范围之广实在令人惊讶。她本身在西岸,却连东岸的追月都效忠于她。东方霞雪确实厉害。”冷如血忧虑道,“但令我担心的却远不止这些。” 傲雪急切的问道:“还有什么?” 冷如血道:“川皇现在认为凤凯是您杀的,这其实并不太严重。严重的是川皇认为您是因为什么要杀凤凯。” “此话怎讲?” “虽然公主对川皇说您在千雪峰遭遇凤凯的袭击,但是并没有证据证明。现在凤凯死了,而且川皇认为是您杀的,如果川皇认为您是因仇而杀的那还好,顶多受点责罚,不会有杀身之祸,但是倘若川皇认为是您杀凤凯在先,然后为了掩盖罪行而编的在千雪峰遇袭的事,那就大事不妙了。” 傲雪闻言仿佛当头被浇了一盆子寒水,身子突然僵在那里,全身的关节霎时冻结,动弹不得。石桌上,油灯的光也渐渐暗淡下来。屋子变得昏暗起来。 长白宫。后宫。 “你到门外候着吧。”东方霞雪对旁边的侍者道,“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侍者欠身倒退出去,随即将门合上。 东方霞雪踱步来到后堂,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跪在那里。 东方霞雪坐在女子对面的黑色凤椅上,不满的盯着她:“这么一丁点事都办不好,要不是狼盔机警,发现你被银环跟踪,立马引兵前去环阳湖,并将银环收买。我看你现在怎么收场!” 女子战战兢兢的说:“属下知罪,请长公主责罚。” 东方霞雪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我也就不再最追究了。只是以后要给我机灵些。看来即便是瑶山灵凤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呵呵。” 女子听见笑声,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进肚子,慢慢抬起头来:“谢长公主。” 女子正是追月。 “我本来想先将凤凯的人头暂放在环阳湖中以防其腐败,然后再伺机嫁祸给傲雪。可是由于你的疏忽大意险些败露大事。”东方霞雪道,“但不想将计就计将傲雪套住,竟比我预先想的所有计划都要迅速。真是天助我也。” “这种逆转乾坤之事,普天之下也唯有长公主您能办到。长公主的才智属下钦佩之至。” 东方霞雪满意的笑着:“此事总算是有惊无险。” 追月道:“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什么事?” “龙骨已取走阳石。” “真的?”东方霞雪欢喜道,“这么说来梦吟已经找到魔骨牙镯了?” “正是。” “太好了。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哈哈。”东方霞雪笑道,“幽域还有什么消息么?” “其他的便没有什么了?” “长风和赤黄青三蝴蝶呢?” “这个属下问过龙骨了。她说,除了长风最近得到一子外,没有别的消息。” “这就好。”东方霞雪点点头,“但这四个人毕竟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那个大神司长风。你告诉龙骨,尽快将这四个人给我除掉。” “遵命。” “好了,你回摘星阁吧。” “属下告退。”追月的身体渐渐向内缩去,最后变成一只黄凤从衣领冲出,只剩下一团黑色的夜行衣堆在原地。黄凤吐出一道火焰将夜行衣烧毁,然后展翅向东方霞雪一拜,飞入夜空。 飞雪阁。密室。 “那我现在应该如何是好?”傲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焦急的对冷如血说,“还望如血指点迷津。” 冷如血平静的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自保,至于扳倒东方霞雪却是不现实。” “这个我明白。”傲雪无奈的垂下头,“别提什么扳倒她,只怕自保都很难了。” “只是自保的话其实到也不难。” “真的么?”傲雪闻言喜出望外,“如血真的有法子救我?” 冷如血点点头,对傲雪低声道:“公主您只需……” 石桌上,微弱的油灯又渐渐复苏,丁点的光竟然照亮了大半面屋子,也映红了傲雪因为喜悦而不断绽放的笑容。 东方已泛鱼肚白。别院外的堆火燃了一夜,渐渐化成一缕缕纤细的黑烟,悠悠然向天空飘去。 三人走出飞雪阁。 傲雪不舍的看着冷如血:“你真的要走。” “公主只要依我所言行事,定能度过此劫。有没有如血在这里都是一样的。” 傲雪深知冷如血的脾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她浅浅一笑,说道:“那好吧。一路保重,来日待我度过此难再去云脉谢你。” “公主,虽然东方霞雪此次陷害您的目的还未明确,但是害您却是千真万确,还望公主日后多加小心,切莫太过仁慈。”冷如血向傲雪微微欠身:“冷如血告辞。”便化成一阵龙形的风雪,冲出气屏,直入云霄。 别院外的军士也只当是突如其来的一阵飞雪,没有在意,继续巡逻。 01 幽域 76碧翼 天脉迎来了又一个日落。夕阳的余辉柔和的洒向云霄城。莹玉赤瓦反射出道道金红之光。傲雪站在飞雪阁上,望着这美丽的景象,心中却丝毫喜悦不起来。 “主人。”剑隶来到傲雪身旁轻声道。 傲雪定了定神,对剑隶道:“到了吗?” 剑隶点点头。 傲雪衣袖一卷,同剑隶走下飞雪阁。他们经过狭长而曲折的门廊,穿过密密的桃林,来到桃园尽头的镜湖畔。剑隶撑起小舟,载着傲雪来到湖中心。傲雪和剑隶在湖中心跃入水中。入水之前,剑隶向船缘击出一掌,将船打回岸边。傲雪在水下用力一收,将湖水由于他们跳入而产生的震荡之力尽数卸去。湖面的波纹瞬间消失,整个镜湖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二人一直下潜至湖底。镜湖底有一条巨龙的尸骨。二人游进龙嘴。在龙的下颌骨处有一块岩石。剑隶扭动龙的后齿,岩石便向旁边移去。在岩石的下面有一个水洞。他们钻入水洞。岩石在他们进洞后又将洞口封住。二人在黑暗深邃的窄洞中又游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见到光亮。傲雪和剑隶的内气浑厚,能够憋气半个时辰左右。若换成是普通人,就算他们知道水洞的所在,也没有那么多气息游到洞的尽头。二人浮出水面上了岸,进入一个广阔的岩洞。岩洞两侧燃着两排火把,将整个岩洞照得亮如白昼。 二人来到岩洞洞底。 洞底的石壁上刻有一个巨人。他见到傲雪竟然活了过来,从石壁中挣脱走出,然后用力推着石壁,石壁渐渐旋开,后面是一间石室。 傲雪和剑隶进入石室。剑隶对那巨人道:“好生守候,若有人来速速通报。” 巨人恭敬的点点头,又将石壁旋转归位,然后钻回壁中。 石室中已经有一个男子在等待。男子短发齐肩,一双锐利的眼睛犹如雪山上的猎鹰,尖尖的耳朵说明他有龙族蝠部的血统。男子身穿墨绿色的兽皮长袍,袍上涂有薄蜡,使皮袍看起来油光闪闪,异常洁净。皮袍与一般的长袍不同,腋下的地方异常褶皱,当展开双臂的时候便可以形成巨大的皮翼,是适于飞行的翼袍,所涂薄蜡也是为了减少飞行时的阻力。 男子见到傲雪拱手拜道:“公主。” “风碧翼不必多礼。” 风碧翼对傲雪道:“公主的遭遇我已听剑隶说过,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 傲雪道:“东方霞雪有意害我,致使我被软禁飞雪阁,刀奴身陷囹圄。虽然川皇已经派人追查此事,但是东方霞雪既然敢设计害我,那么一定安排详尽,非川皇现在追查所能探到的。” 风碧翼道:“公主的意思是让我暗中调查东方霞雪。” “东方霞雪此次害我行事甚是缜密,非你等之力所能调查清楚的。”傲雪说道,“此次招你前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请公主明示。” “我要你去千雪峰找一个男婴。” “男婴?”风碧翼不解道,“不知公主要找的男婴是什么样子?” “北川皇室的后裔。” 风碧翼闻言知道所寻男婴必定是傲雪和易水寒之子。 傲雪见风碧翼不言,问道:“风碧翼可有什么顾虑?” “只是不知小王子是暂居他处,还是……”风碧翼深知千雪峰的严寒,一个男婴如果不是被人收养,那么即使是皇室的后裔,被暴露在风雪之中也是熬不过三天的。倘若此行寻来的只是夭折的小王子,项上人头必然不保。 傲雪看出他的顾虑,说道:“这个你且不用理会。只管去寻便是。到时会有先兆,你们只需按照先兆去办,便可寻回。” 风碧翼见傲雪知情却不明言也不敢多问,只是应道:“属下遵命。” 傲雪将一块巾帕塞进风碧翼的手中,然后对他附耳了几句,最后说道:“都记住了么?” “属下记住了。” 傲雪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去吧。” 剑隶扭动墙壁上的火盏,石室的一角现出一条密道。风碧翼纵身跃入密道。 云松苍劲,广袤无垠。漠雪纷飞,梨花皑皑。 罹雪冰城静静的隐落在这千年风雪之中。残败的外城早已被风雪湮没,内城也仅剩下几条街道和一座名存实亡的龙殿。罹雪冰城是龙族在北川的龙城,龙族所辖十六部有七部居于此城。龙皇本部同其余八部长年居于南疆的龙庭,很少来到北川。北川的事务长年交于北七部的长部蝠部掌管。七年前,龙皇星漠到北川暂住视察,顺便为女儿傲雪庆祝寿诞。可就在寿宴当晚,罹雪冰城遭到了巫族大巫师夜巽的强大入侵。龙族居民死的死,散的散,纷纷弃城而去。罹雪冰城一夜之间成了一座死城。北川龙族只剩蝠、魈两部残存。龙皇本部和其余五部全军覆没。而罹雪冰城城外这片茫茫的雪原便是他们当年的葬身之所。 一张碧翼突然扑向雪山。他飞得极低,几乎是贴着雪面。碧翼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已经掠过雪山,进了松林。云松遮天避日,高大茂密。碧翼忽纵忽横,忽起忽落。它穿过树洞,绕过树枝,灵巧的在林间穿梭。“哗”碧翼钻过最后一片叶丛向罹雪冰城飞去。 “城主到!”城上守卫报道。伴着他的喊声,碧翼已经飞过城墙下到城内。城内有一个圆场。隔着圆场与城门相对的是内城的入口。碧翼落地后轻卷双翼收到臂下,大步走入内城。 内城死寂沉沉,并无居民居住,残垣断壁比比皆是,残尸断骨散落其中,成群的乌鸦仿佛夏日里的蚊蝇,在罹雪冰城中聚散无常。现在的罹雪冰城除了鬼魅和冷血的杀手外,恐怕没有人敢居住。 一个个干瘦的杀手瞪着猩红的眼睛,呲着尖利的长牙,仿佛吸血鬼一般蹲立在街道两侧的废墟之中,隔着街道相互尖叫争狠。但随着风碧翼的走过,他们渐渐收敛起来,并向风碧翼恭敬的欠身行礼。罹雪冰城俨然已经是一座杀手之城了。 风碧翼穿过街道来到尽头的龙殿。龙殿已经残破不堪,门前两座石塑的飞龙均已四肢不全,缺头少尾,支撑殿顶的巨柱也断了四五根,剩下的艰难的支撑着,说不定哪一天这龙殿就崩塌成墟。 “城主。”宫殿门侧的守卫拜道。 风碧翼道:“速传魔骷和月枭前来见我。” 片刻,一男一女来到大殿。 大殿横宽各百余丈,铺地之石何止千块,竟然没有一块完整,全部布满了刀剑的痕迹。 男子身高近两米,魁梧非常,厚重的黑色长袍将身体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浓眉似炭,目光如炬。 女子身材纤细修长,俏丽俊逸。长眉连娟,唇红齿白。一头青丝整齐的扎于脑后,并无半点残鬓。一阵寒风涌进宫殿,墨蓝的披风随风轻扬。 “属下魔骷、月枭参见城主。” “免礼。”风碧翼道,“我有一件急事需前往千雪峰,不知几日能会。在我离开的这段期间,魔骷你暂代我行驶城主之权,处理好罹雪冰城的大小事务,若有闪失,拿你试问。” 男子拱手道:“城主请放心,魔骷定当尽皆所能,不让城主失望。” “嗯。”风碧翼点点头,又对女子说道,“月枭,你随我去千雪峰。” “遵命。”女子恭敬的答道。 浑厚的白云拥挤着连成一片浩瀚的海洋。一束金光穿过云海进入柔软的棉体。周围的白不停的向上冲去。云雾越来越稀,越来越薄,渐渐成缕散淡开来。巍峨的千雪峰出现在眼前。金光滑过积雪皑皑的山顶,掠过深黑色的山体,扫过巨松林立的远古森林,逆着清澈的溪流绕过层层阻碍渐渐扩散开来。一辆由四匹白色飞马拉着的华丽车驾拖着长长的金尾,优雅而迅速的穿过落星涧,然后再次升空,掠过断肠雪崖,向西北驶去,所经之处无不流光溢彩。 万里的晴空只见这辆华丽的车驾马不停蹄的驶向天脉的西部。侧面的雪山安静的看着面前的金色流彩,几只雪白的天鹅与车驾齐飞,清脆的叫声响彻空旷的天际,犹如大自然的天籁之音。下面的雪原,成群的白鹿跟随车驾的影子兴奋的奔跑。阳光努力的刺破云层,散下道道金黄。车驾幸福的沐浴其中。 “快到天脉了吧?”车内一个怀抱婴儿的女子问旁边的男子。 男子打开侧窗,望着晴朗的天空和广阔的山原:“过了千雪峰就快到了。” “哦。”女子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幸福的笑着。 平稳的车驾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女子怀中的婴儿被颠醒了,哇哇大哭。 女子急忙搂紧婴儿:“怎么回事?” 一阵忽起的暴风雪围绕车驾疯狂的旋着。飞马折翼悲啼,车驾遥遥欲坠。车夫只好将折翼飞马的缰绳斩断。那飞马便一头栽下,旋转着撞向雪原。 一股股猛烈的风雪灌入车内。男子费力的关上侧窗:“这晴空万里的怎么就突然风雪连天了呢?” 车驾颠簸得更厉害了,那女子身子一滑,栽倒在地。婴儿的脑袋磕到了地板,疼痛的嚎哭起来,声音从天空一直传到雪原。 雪原上,风碧翼见此情景浅浅的一笑:“所谓先兆大概就是这个吧。” 月枭站在风碧翼身后,抬头看着被龙形暴风雪牢牢裹住的车驾,又有两匹飞马坠下天空。车夫最后也抵挡不住这致命的颠簸,坠原而亡。 “月枭!”风碧翼突然喝道。 月枭似乎早就盼着这一刻的到来。风碧翼的话音刚落,她已经窜到半空,甩出两指。一道冰蓝的闪电从指间射出,直奔车驾而去。 “咔嚓”车驾连同最后一匹飞马一起被电得粉身碎骨。车中的一男一女一起坠向雪原。就在月枭落地之时,风碧翼展翼冲向下坠的女子,在与女子相遇的刹那夺下婴儿,转身而归。待他落地以后,那一男一女才相继坠落身亡。 风碧翼从怀中取出傲雪给他的巾帕,塞进婴儿的襁褓。 月枭将人和马的尸体,以及车驾的碎片堆在一起,再次击出闪电,将它们付之一炬,不留下丁点蛛丝马迹。老练的手法一看就知道是干练的杀手。 风碧翼抬起头望向天空,龙形风雪已经渐渐消散,再次露出万里的晴空。 01 幽域 77北川 北川。天脉。 瑟瑟的风划过江面,溜过丛林,向更远的地域逃去。江边的沙土疯狂的旋卷着,江水一次次的涌上岸来,洗刷着清冷而寂寞的气氛。忽地,大浪轰然冲天,猛烈的拍击着岩石,撕咬着山壁,仿佛醒狮一般。风稍减了些,但仍不失凛冽之势,刚探出头来的野鼠哆嗦了一下,又立马折了回去。隔岸的树林,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几片坚强的打着秋千。地上很干净,只是风的痕迹依然较为清晰。天渐渐变得昏暗,风又开始激烈,最后几片树叶终于经受不起,被高高的抛向空中。也许是环境的骚动,一只野兔从枯草丛中窜出,正在这时,一节枯老的树干折断,重重的落下,只听吱的一声……,树干翻滚着,野兔翻滚着,树木也都斜作身了。 唰的闪过一个人影。几只鸟也许是惊到了,不顾风的狂妄纷纷飞起来。此人大约二十出头,看身材是一个女子,身着白色的雪雕羽衣,迎着风在树尖上急驰。在女子前方约百丈的地方,一个男子手持长长的三叉霹雳戟也在飞奔,但是他似乎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表情并无紧张的神色。 突然,一枚蓝色的羽镖从林中射出,直冲羽衣女门面。羽衣女急忙收身躲过,落入林间。那男子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羽衣女恼怒的盯着羽镖的来处。 一个蓝衣女子缓缓走来,她身穿淡蓝色的羽袍。长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均镶有荧蓝色的水晶花边。妖蓝的眼影中闪烁着冷酷的目光,墨蓝的嘴唇犹如身中剧毒。偶有几缕冰蓝的头发挽成蝴蝶状,上附幽冥蝴蝶头饰。余下的发丝自然的披在身后,随风轻扬。一阵阵邪香弥漫着山林。女子勾住自己的长发不停的捋弄着。手指上的那枚蓝蝴蝶戒指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是你?”羽衣女惊讶道。 蓝衣女笑道:“师姐,别来无恙吧。” “龙骨,亏你还有脸再回天脉。”羽衣女怒道,“当年若不是你偷取弦月羽外出生事,打伤川皇,师父也不会引咎自刎。” 龙骨不屑的说道:“南华就是想不开。川皇是我所伤,与他又无半点关系,何苦自刎呢。” “你这个孽徒,竟然直呼师父姓名,时至今日你还不知错么?” “师父?就凭他?要不是龙皇给他弦月羽护身,他就是个不懂武功的奴才。” “你不肖!” 一个蓝衣女子缓缓走来,她身穿淡蓝色的羽袍。长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均镶有荧蓝色的水晶花边。妖蓝的眼影中闪烁着冷酷的目光,墨蓝的嘴唇犹如身中剧毒。偶有几缕冰蓝的头发挽成蝴蝶状,上附幽冥蝴蝶头饰。余下的发丝自然的披在身后,随风轻扬。一阵阵邪香弥漫着山林。女子勾住自己的长发不停的捋弄着。手指上的那枚蓝蝴蝶戒指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是你?”羽衣女惊讶道。 蓝衣女笑道:“师姐,别来无恙吧。” “龙骨,亏你还有脸再回天脉。”羽衣女怒道,“当年若不是你偷取弦月羽外出生事,打伤川皇,师父也不会引咎自刎。” 龙骨不屑的说道:“南华就是想不开。川皇是我所伤,与他又无半点关系,何苦自刎呢 “冷如血!你凭什么这样说我。”龙骨一改笑脸,冷冷的说,“我当你是师姐才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你别欺人太甚。” “龙骨!你简直无药可救!”冷如血骂道,“快交出弦月羽,然后到师父墓前谢罪。不然……” “不然怎样!”龙骨说着向冷如血甩出数十枚蓝羽镖。 冷如血双手旋起一阵狂风将蓝羽镖打散,并继而将风推向龙骨。 龙骨也不示弱,轻轻转动手指上的蓝蝴蝶戒指,一根细小的蓝羽从指间冒出,并迅速扩张成足有一人高的翎羽。 翎羽挡在龙骨面前,急速旋转起来,将狂风的力道尽数卸去。 “弦月羽。”冷如血惊讶道。 弦月羽是神鸟圣乾的翎后之羽。相传世间有八部灵兽,四正四邪,分别以圣乾和坤精为尊,圣乾为鸟,坤精为蛇。圣乾是上古神鸟大鹏所化,虽然没有大鹏的巨大,但也是遮天蔽日,翼展千米,是坤精邪蛇的克星。圣乾一般寿达五百年,坤精却长达万年。因此,圣乾每逢寿终之时都要用翎后的神羽将坤精封入地狱一百年,之后便羽化成蛋,再次孕育,重新轮回。待百年后坤精的封印自动解除时,圣乾早已重生,再次长成巨鸟,有足够的力量克制它,是以千百年来始终邪不胜正。弦月羽便是上次封印坤精时所剩的一羽,甚是罕见,极具灵性,可大可小,可坚可韧,可钝可利。 龙骨右手一横,弦月羽也跟着横起来,她猛的向冷如血甩出手臂,弦月羽便飞速旋转着冲向冷如血。 冷如血的右臂透过衣服闪过一道龙形的灵光,接着便有一股极冷的寒气从袖口溢出。她的左臂这时也闪过一道龙形的灵光,一股强劲的疾风喷涌而出,卷起寒气,围绕冷如血急速旋转,形成剧烈的龙卷暴风雪。 弦月羽与龙卷暴风雪相撞,擦出片片锋利的空气刃。空气刃向周围的树木散去,树木霎时支离破碎,方圆百米之内瞬间夷为平地。 冷如血狠狠一挥衣袖,将弦月羽顶回。 龙骨惊讶的看着周围:“南华竟然将风雪二龙全都传给了你。” “要不是你当年偷取弦月羽,这雪龙师父原本是打算传给你的。”冷如血冷冷一笑,喝道,“怎么样?还要再比试比试么?” 龙骨收回弦月羽,甩袖愤愤而去。 冷如血冲龙骨的背影吼道:“龙骨!总有一天我会收回弦月羽的!” 龙骨沿着江岸又向北行了二十余里。一股海洋特有的腥气扑鼻而来。龙骨不禁抬头向前望去,大江奔腾入海,已到东洋。此时东洋的上空乌云汇集,风雨交加。一阵阵电闪雷鸣,一翻翻波涛汹涌。闪电仿佛锋利的剪刀,将乌云豁开一道道口子。乌云背后的猩红时隐时现,充满仇恨的怒火恶狠狠的烧向海面。海中的蛟龙冲向天空,愤怒的叫嚣着。“咔嚓!”一道霹雳砍下。蛟龙的灵魂瞬间化为粉末,躯体无力的漂浮在海面上,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的东洋之中。空中的闪电异常嚣张,频频举起锋利的光刃刺向海体。东洋终于忍无可忍。一道冲天巨浪化作龙形,杀向云层。乌云被海龙撕掉一块巨肉,疼痛的射出闪电,将其化为虎形。海龙和电虎在海天交际处周旋起来。空中万壑巨雷,海面千层凶浪。双方斗得不可开交。 突然,一只黄凤敏捷的穿过层层恶浪,直扎云霄。她来到龙虎中央放肆的长鸣。海天哪里容得下她。雷更响,浪更凶。但是它们始终压不住这鸟儿的叫声。黄凤猛的扩张成一个女子。此人一身黄衫黄裙黄丝带,一手罩海龙,一手撑电虎,啸傲于天地之间,直震得天欲坠,海乱摇。乌云乖巧的收回电虎,一转身变得洁白如雪。东洋悄无声息的抽回海龙,一抹脸变得温和伊人。黄衣女子收身回到海涯,平静的看着晴朗的天空和平静的海面。她轻甩衣摆,转身飞入云中的摘星阁。 “瑶山灵凤好功力!”一个的高大的男子立在阁中。男子高约二米,一身金甲银鳞,铠甲的缝隙透出凹凸的肌肉。左手托着头盔,右手一柄三叉霹雳戟。 “狼盔将军过奖了。”黄衣女子道,“不知长公主有何吩咐?” 名叫狼盔的男子道:“凤凯失手了。” 黄衣女子冷静的说:“我知道了。” 狼盔点点头,转身跃下摘星阁。 黄衣女子手扶护栏,望着平静的海面。一群白色的海鸟扇动着大大的翅膀,掠过碧绿的海面,冲入蔚蓝的天空。它们相互追逐着飞向海的尽头,清脆的鸣叫声远远的传来。 “龙骨,你来了。”黄衣女子幽幽的说。 摘星阁中瞬间卷起一阵风雪,一个蓝色的身影渐渐浮现其中,风雪既而消散殆尽,仅剩下残碎的雪瓣缓缓而落。 “追月,好久不见了。” 黄衣女子转身看着龙骨:“此行为何?” 龙骨拍了拍羽袍上的残雪:“梦吟已经拿到魔古牙镯。” 追月道:“梦吟的速度倒是迅速得很,比主子的料想整整早了一年。” “主子的近况如何?”龙骨道。 “还是老样子,天天在西岸抚琴笙歌,犹如人间神仙。” 龙骨点点头,继续说道:“阳石可仍在你处?” 追月飞身冲出摘星阁,抓着阁檐向上绕去,以身体为半径画了一道圆弧,落在摘星阁顶。摘星阁四面的飞檐在阁顶交汇一处,形成一个石球。追月挥手将其击碎,一块红色的晶石显露出来。她继而向下一压,阁顶裂出一个小洞,晶石通过小洞落入阁中。龙骨伸手接下。追月从阁下吸来一块石头,用内气将它打磨成球,补在阁顶。 “多谢。”龙骨收起阳石。 “幽域可还有什么新的消息么?”转眼间,追月已经回到阁中,“长风和赤黄青三蝴蝶等人最近有何动静?” “他们没有什么新的动静。只是长风最近得到一子而已。” 追月点点头,不再询问。 “告辞。”风雪再起,待到消散之时,龙骨已经不见踪影。 01 幽域 78云霄 天脉位于极寒的北川,东至东洋,西涉西海,南起千雪峰,北临云脉。其中蕴涵着数不尽的奇观异景,仙草灵兽。山中坐落着三城、六宫、七轩、十二阁,摘星阁便是其中之一。 位于天脉极顶的天池堪称天脉圣地。其中的池水只要喝上一口便可增寿十年。不过这天池却不是谁都可以进来。天池四周有数十道巨大的气屏,它们在空中交汇,将天池牢牢罩住。空气和阳光是可以随便流通进入的,但其它东西则不然。气屏是天池之水蒸发而生,有着极高的精气度,相当于人的内力。倘若闯入者的内力低于气屏,内力便会被气屏尽数吸走,直至油尽灯枯。积年累月气屏的精气度越来越高,能闯入的人也越来越少。天池除此道天然屏障外还有朱雀、鸿鹰等神鸟在空中护卫,有海蚺和上古鲨鱼群在水中守卫。正因为天池有这样强大的自然屏障,所以北川的都城云霄城便建在这里。 云霄城建造伊始先用神海巨木在水下打桩,然后以莹玉水晶为基石,最后以和田白玉配合月光土建造,历时六百年方才建成。云霄城上入气屏,下临天池,周布仙雾,气势磅礴,素然而不失光彩,高贵而不乏典雅。成群的白雪洁凤在云霄城上空轻鸣盘旋,银白色的巨龙在神海木之间相互追逐。一缕缕温和的阳光透过气屏洒向云霄城,从低处大大小小的宫殿到高处错落有致的城塔尽皆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丝缕般的云彩恰到好处的勾勒在城塔周围,伴随着微风轻轻浮动。 天池中渐渐旋起一个水涡。水涡越旋越大,渐渐高出水面,最后浮出一叶龟壳舟来。舟上有四人,三立一坐。舟尾一个力士摇着巨桨飞快的划着。小舟如箭一般向着云霄城驶来。风呼呼的从众人耳旁掠过,带着发丝翩翩起舞。 “长公主,云霄城已到。”船头的乌鲤人转过身,对身后坐着的女子恭敬的说道。 女子身穿厚重的雪狐皮裘,头插圆雕白玉飞天簪,面容冷艳宛如冰霜,冰肌玉肤,滑腻似酥。她轻轻伸出青葱似的玉手,露出白莲藕一般的手腕,腕上的金铃随着和风铃铃作响,声音清脆细腻。身旁的侍者恭敬的弯着腰,搀扶着女子缓缓的下了船。 乌鲤人拜送道:“恭送长公主!”便一翻身,连人带船带那力士一同翻入水中。那力士入水后身体迅速膨胀,同那龟壳舟一起合成一只大乌龟潜入天池。乌鲤人则变成一条大乌鲤钻入水中。 主仆二人走过栈桥来到码头。码头周围栽着白色的楠柳,它们如同绅士一般优雅的立在原地,恭敬的弯着腰,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一个身穿火红大氅的将军早已候在码头,在他身后是两排英俊的银甲侍卫。他们整齐的站在码头两侧,胸甲上刻着北川的国花雪莲,身前锋利的长矛闪耀着漂亮的金属光泽,头盔顶部长长的凤羽随风轻轻的摆动。队列的尽头一辆洁净的沁血八宝琉璃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女子莞尔一笑,对身边的侍者说:“川皇真是灵通,竟然知道我要来。” 侍者并不答话,只是笑笑,扶着女子来到将军面前。 将军右手搭在左胸,微微欠身:“恭迎长公主。” 女子浅浅一笑:“狼盔不必多礼。” 女子来到沁血八宝琉璃车前。侍者从怀中拿出一张轻盈的真丝薄毯,将其铺在背上,跪在地上。女子踩着侍者登上沁血八宝琉璃车。侍者收好薄毯来到车前,坐在车夫旁边。车夫是一个美丽的男妖精。妖精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皇室的奴仆,他们形态各异,各司其职。刚才的乌鲤人便是水中的妖精,负责水路。车夫此时穿着一件干净的青丝长衫,优雅的坐在车前。 沁血八宝琉璃车是北川皇室所独享的车驾,只有皇室的嫡亲才能乘坐,即使是北川的皇后也无权乘坐。 一名侍卫牵着一匹棕红的骏马来到狼盔面前。还有两名侍卫扛着三叉霹雳戟。狼盔翻身跃上马背,单手提起三叉霹雳戟,大声喊道:“起驾!” 妖精闻令轻轻扬起马鞭,赶着四匹雪山白龙马缓缓前行。两列银甲侍卫闻令齐刷刷的转过身,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沁血八宝琉璃车的后面。其中有十几个侍卫没有拿长矛,他们快步来到车架之前,打起绣有白色凤纹的川皇大旗,在前方开路。狼盔骑着马并行在车旁。 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女子感觉车子周围渐渐嘈杂起来,便掀起窗帘向外望去。不远处,高大的城楼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光彩夺目。城楼上,守城士兵的铠甲反射着剔透的镜光,仿佛水晶一般。城门高约五丈,上面雕刻着北川伟大的图腾——九头神凤。在城楼下方赫然挂着一块巨大的玉匾,上书:云霄城。 “终于到云霄城了。”女子轻声道。 两旁的路人也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向沁血八宝琉璃车行礼。这时,城楼上的九转长龙号角也高亢的响起。城墙上纷纷打起凤纹皇旗。娇小的蝶翅精灵扇动着轻薄的翅膀,提着花篮飞在沁血八宝琉璃车的前方,沿途洒着雪莲的花瓣。 雪莲是北川的国花。北川所有居民的家中都供奉有雪莲花神。每逢初一十五,全家便要沐浴熏香,参拜花神。因此,在北川采摘雪莲是诋毁神灵的。只有在欢迎极其尊贵的客人时才可以使用雪莲,而且洒落的花瓣不能践踏,只能任其自销自亡。 众人驶过外城进入内城。一路上均是夹道欢迎的景象。路旁的行人穿着美丽洁净的衣服,微笑着向沁血八宝琉璃车行礼。飘扬的雪莲洒遍了沿途的街道。五彩的水晶灯也随着夜幕的降临点亮了大街小巷。 “长公主,到长白宫了。”狼盔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恭敬的说。 一条红色的地毯从长白宫的正门一直延伸到车门的下方。地毯的两侧整齐的站着手持水晶灯的高条美丽的女妖精。妖精的身后是高大魁梧的侍卫,穿着与随车的侍卫相同。他们是皇室的御林军,在将军狼盔的带领下负责长白宫的安全。女子走下沁血八宝琉璃车,在侍者的搀扶下和女妖精的簇拥下,缓缓走向宫门。 长白宫是以莹玉水晶为石,翡翠雪为泥建成的。殿内的立柱是来自云脉的玄石。地上铺的是芳草银,殿顶贴的是狼牙金。其他的摆设、饰品也都是奇珍异宝,可它们一齐聚在这里却不是那么显眼。 守殿门的两个白色熊人见到女子立刻下拜:“长公主圣安。”待女子走过,殿门内侧的妖精传道:“长公主到!”下一道门的妖精闻言也连忙传道:“长公主到!”他们就这样一级一级的向下传着。到皇室大殿时已经是第五声了。 北川之皇易水寒此时正威严的坐在水晶凤椅上。他头戴倚天翔凤的金冠,身穿宽松的重锦凤袍。凤袍的下摆一直垂到地面。在他的右边坐着美丽的皇后。她头戴简单的凤式银冠,身穿黄色的长衫裙,敞开的领口一直开到肩膀,露出雪白的颈,颈上戴有银凤挂坠,面容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冰肌莹彻,般般入画。 易水寒身旁的雪蝶妖精听见传声喊道:“恭迎长公主。” 此时殿中已经站满众臣。他们忽闻长公主驾到,急忙从中间散开,让出一条通道。群臣向着殿门口的方向躬身拜道:“臣等恭请长公主圣安。” 长公主的侍从退到群臣身后的次席,只长公主一人登上殿台。 长公主来到大殿中央,右手覆在左手上,半握拳附于右侧腰肋间,双膝微微下蹲,拜道:“东方霞雪恭请川皇圣安!” 易水寒俊秀的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姐姐不必多礼,赐坐。” 四个蝶翅精灵努力的提起一张沉重的九凤檀木椅飞到易水寒的左边。待椅子放稳后,旁边的妖精拿出一个蓬松柔软的雪羽蒲团安放在座位上。 东方霞雪张开双臂,一个妖精急忙上前替她解开皮裘的衣扣,左右两个妖精也碎步来到东方霞雪身后,轻轻托起她的手臂,为她脱下皮裘,然后躬身退下。东方霞雪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及地长衫裙,雪莲花边的袖口成喇叭状宽松的垂下,紧闭的领口绣有两条白雪洁凤,整件长衫裙的衣面隐约透出一只正欲展翅高飞的九头神凤。头上的玉簪也已经换成九天凤凰的银冠。 东方霞雪对易水寒微微欠身:“谢川皇。”方才来到易水寒的身边坐下。 北川的皇室只有男子才随父姓,女子随母姓。因而,易水寒和东方霞雪虽属一脉,但姓氏不同。 皇后站起身向东方霞雪拜道:“傲雪恭请长公主圣安。” “妹妹不必多礼。” 易水寒对东方霞雪笑道:“姐姐久居湿寒的西岸,不知身体近来可好?” “劳烦川皇挂念,霞雪身体一切安好。”东方霞雪恭敬的答道。 “姐姐其实可以搬来这云霄城居住,东霄宫孤王还一直给你留着呢。” “谢川皇厚爱,只是我已经习惯西岸的环境,况且我还有镇守西海夜叉的先皇遗命,因此暂不能搬来云霄城。” 一旁的傲雪笑道:“姐姐常年为北川镇守西海岸,此等功劳北川恐怕无人能及,妹妹真是敬佩之至。” 东方霞雪笑道:“妹妹哪里话,妹妹贵为北川之后,辅助川皇治理整个北川,此等功劳才是无人能及的,而我只是镇守一方,怎么能和妹妹相提并论?” 易水寒笑道:“姐姐过谦了,西海夜叉从上古时期便屡屡骚扰我北川西境,在凌云统辖的时期,更是攻陷了我半壁天脉。北川之民苦不堪言已达千年之久,但自从姐姐镇守西岸以来,夜叉族便不曾有过半点骚扰,此等功绩以‘无人能及’誉之并不为过。” 东方霞雪笑道:“谢川皇美誉。” 易水寒道:“姐姐此行来到北川所为何事?” “我在西岸听闻川后在千雪峰遭遇刺客,心中不安,因而来此探望,本想私下探访一下便回。不想川皇如此隆重迎接,霞雪受宠若惊。” 易水寒道:“姐姐客气了,姐姐从西岸远涉至此,怎有不迎接之理。” 傲雪惊喜道:“姐姐横跨冰原仅为探望傲雪?” 东方霞雪关切道:“不知妹妹现在身体如何?伤势还有无大碍?” 傲雪感激道:“姐姐此等恩情真是折杀傲雪了,有姐姐如此厚爱再重的伤此时也好了。” “自家姐妹还说这些干什么?”东方霞雪笑道,“只是妹妹仍需加倍呵护自己,千万不可落下病根。” “谢姐姐厚爱,妹妹记下了。” 东方霞雪对易水寒道:“川皇,不知是谁对妹妹下此毒手。” “凤凯。” “北川北部的守卫将军?” “正是。” “不知她为何刺杀妹妹呢?” “据傲雪所言,凤凯似乎是受人指使。” “那凤凯的审讯结果如何?” 易水寒无奈的摇摇头:“待狼盔赶到时凤凯已经被人灭口,尸体的头颅也不知去向。” “什么?”东方霞雪惊讶道,“竟有此事?” 傲雪对易水寒道:“川皇,姐姐远行至此,一定疲惫得很,不如先用膳安歇,来日再与姐姐商谈此事,免得让姐姐疲惫之余,还要受这些烦恼之苦。” “傲雪此言极是。”易水寒对身旁的雪蝶道,“设宴款待长公主。” “遵旨。”雪蝶跪拜下殿。 01 幽域 79银环 宴罢席散。 傲雪将易水寒和东方霞雪送回长白后宫便回到自己的飞雪阁。一个黑衣女子已经在阁中等她,女子名为刀奴,是剑隶的姐姐,也是傲雪的心腹侍卫。 “主人。”刀奴拜道。 “刀奴有什么事吗?” 刀奴对傲雪道:“有人偷入长白后宫。银环已经跟上他了。” “速带我去!”傲雪换上一套武装,和刀奴飞身赶往长白后宫。 一条细小的银环蛇盘踞在长白宫的后门。它见到傲雪飞速的爬向云霄城外。 刀奴道:“看来那人已经出城。” “追!”傲雪和刀奴紧紧跟着银环蛇。 片刻,二人已来到云霄城外。银环蛇不会水。二人便收起它悄悄潜下天池。上古鲨鱼群在水中巡游,密切注视着天池的动静。刀奴激出黑墨作为隐蔽,同傲雪一起潜到池底。玄武暗藏在泥沙中,周围爬满了海蚺。二人躲过玄武,进入出池的通道。他们离开天池后又将银环蛇放出。傲雪和刀奴跟着蛇又行了十几里,最终来到环阳湖东畔。 银环蛇钻入一个人的袖中。那人见到傲雪后微微一拜,正是银环。他躲在一座土丘后面,盯着前方。傲雪顺着银环的目光望去。一个黑衣人正伏在湖畔等待。湖面渐渐隆起。一条巨大的鳕鳄冒出水面。黑衣人麻利的跳上鳕鳄,沉入环阳湖。 “去!”刀奴掷出一条章鱼。 过了许久,黑衣人回到陆地,离开了环阳湖。 银环紧跟黑衣人而去。傲雪和刀奴则潜入环阳湖。二人跟着章鱼来到湖底的一片石林。他们刚进入石林便遭到鳕鳄的攻击。傲雪以齐星微气旋起湖水。湖水卷住鳕鳄飞快的旋转。不一会儿,鳕鳄便头晕眼花,昏迷过去。他们在章鱼的带领下找到一个暗阁。傲雪打开暗阁,里面是一个石盒。 二人将石盒打捞上岸。刀奴打开石盒,其中的东西竟然是凤凯的人头。 傲雪和刀奴二人顿时惊愕失色。 就在此时,火红的大氅随风轻撩在二人眼前。二人抬头望去,一双鹰眼死死的盯着他们。 “狼盔!”傲雪惊道。 一条蜿蜒的火线犹如弯曲的长蛇,从远处的森林渐渐延伸到环氧湖畔。 二人望着从天而降的御林军呆滞的立在原地。 狼盔看着傲雪冷笑道:“狼盔拜见川后,不知川后深夜至此有何事?” 刀奴心里一惊,双手不禁颤抖。石盒失落在地。凤凯的人头从盒中滚出,落到狼盔的脚下。狼盔看着人头冷冷的笑着。 刀奴急忙去捡人头。人头却被狼盔用三叉霹雳戟插起,远远的抛向后方:“带回去!” 一个侍卫伸手接下人头。又有四名侍卫上前将刀奴摁下。 刀奴大叫:“主人!” 傲雪急道:“狼盔,你这是要干什么?” “狼盔奉川皇之命,前来护送川后回城。”狼盔向后撤出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傲雪道,“川后,请吧。” 十几名侍卫来到傲雪周围。他们虽然不敢动手,但是已经将傲雪所有的退路封死。 傲雪指着狼盔气愤的说不出一句话:“你……” 狼盔看着傲雪冷笑道:“狼盔拜见川后,不知川后深夜至此有何事?” 刀奴心里一惊,双手不禁颤抖。石盒失落在地。凤凯的人头从盒中滚出,落到狼盔的脚下。狼盔看着人头冷冷的笑着。 刀奴急忙去捡人头。人头却被狼盔用三叉霹雳戟插起,远远的抛向后方:“带回去!” 一个侍卫伸手接下人头。又有四名侍卫上前将刀奴摁下。 刀奴大叫:“主人!” 傲雪急道:“狼盔,你这是要干什么?” “狼盔奉川皇之命,前来护送川后回城。”狼盔向后撤出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傲雪道,“川后,请吧。” 十几名侍卫来到傲雪周围。他们虽然不敢动手,但是已经将傲雪所有的退路封死。 傲雪指着狼盔气愤的说不出一句话:“你……狼盔看着傲雪冷笑道:“狼盔拜见川后,不知川后深夜至此有何事?” 刀奴心里一惊,双手不禁颤抖。石盒失落在地。凤凯的人头从盒中滚出,落到狼盔的脚下。狼盔看着人头冷冷的笑着。 刀奴急忙去捡人头。人头却被狼盔用三叉霹雳戟插起,远远的抛向后方:“带回去!” 一个侍卫伸手接下人头。又有四名侍卫上前将刀奴摁下。 刀奴大叫:“主人!” 傲雪急道:“狼盔,你这是要干什么?” “狼盔奉川皇之命,前来护送川后回城。”狼盔向后撤出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傲雪道,“川后,请吧。” 十几名侍卫来到傲雪周围。他们虽然不敢动手,但是已经将傲雪所有的退路封死。 傲雪指着狼盔气愤的说不出一句话:“你……” “回云霄城!”狼盔对众军士喝道。 云霄城。长白宫。 晚宴时所用的五彩水晶灯已经全部被摘除,取而代之的是冰蓝严酷的煞神寒灯。御林军士手持利器站在大殿两侧,胸口的雪莲在煞神寒灯下散发出淡淡的蓝光,脸上没有丁点血丝,泛着一抹青色。腰中的佩刀按捺不住寂寞,咯咯作响。军士们不得不使劲按住佩刀,恐其出鞘噬血。 易水寒和东方霞雪穿戴整齐,正襟危坐。 这时,狼盔已经押送傲雪和刀奴来到大殿。 易水寒面容煞蓝,犀利的目光仿佛刀锋:“傲雪,深夜出城所为何事?” “川皇,我……”傲雪看着这杀气凝重的大殿,心底不停的泛着凉气,一时间无言以对。 狼盔命人将凤凯的人头呈上。 易水寒不屑的瞥了人头一眼,继续对傲雪说:“看来川后已经将犯人绳之以法了,这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傲雪急道:“川皇容禀,这凤凯并非我所杀。” “那这是怎么回事?” 傲雪便将宴会散后她跟踪银环蛇到环阳湖的经过向易水寒说了一遍。 易水寒道:“这么说来川后并非一人前往的喽?” 刀奴急道:“我也去了。” “川皇和川后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插嘴。”东方霞雪在一旁漫不经心的捋弄着头发,“掌嘴。” 侍卫拿出一张长长的玉石板狠狠的抽向刀奴。不一会儿,刀奴的嘴便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易水寒道:“既然川后并非一人前往,那么还有谁?” “还有银环。”傲雪答道,“他可以为我作证。我是跟随他留下的银环蛇去的环阳湖。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环阳湖底的石盒。” “那好。”易水寒道,“传银环。”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银环来到长白宫。 银环拱手拜道:“银环拜见川皇、川后、长公主。” “免礼。”易水寒道,“时才听川后所言,你今晚引她到环阳湖,可有此事?” 银环道:“回川皇,今晚宴会完毕,属下护送川后回飞雪阁后便回屋休息了,并没有再出飞雪阁。” “当真?”易水寒严厉的盯着银环,“倘若让我查出你所言有半句假话,定斩不赦!” “属下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川皇。” “你……”傲雪愤怒的看着银环,“你倒是说实话啊!” 银环似乎有些惊恐,不敢直视傲雪,只是向旁边微微一闪:“属下所说句句都是实话。并无半句虚言。” 傲雪急道:“你今晚明明留下银环蛇作为信号,引我与刀奴去环阳湖。最后,你追那黑衣人而去,是也不是?” 银环道:“属下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呆在飞雪阁,并未离开半步,至于银环蛇,它也许会趁我熟睡之时溜走,但以它的精气度跟本穿不过天池的气屏,何以能引您出天池去环阳湖呢?” 傲雪道:“我们走的是水路,是从池底的隧道出的天池。” “娘娘,这就更不可能了。”银环道,“我的银环蛇根本就不会水。” “是刀奴将它收入气袋之中,然后带它潜下天池的。” 这时,东方霞雪插道:“这么说来,川后和刀奴是自行出的天池喽,并非银环蛇引的路。” “是的,但我明白银环蛇之意,它就是……” “哎。”东方霞雪打断傲雪,“川后切莫如此说来,畜生就是畜生,即便它们通一点点人性,也终究还是畜生。养了一辈子虎的人最后被所养之虎咬死,类似的事在咱们北川也发生了不少,要是依川后之见,他们既然能够洞晓走兽之意,那么为何当时毫无防范,被活活咬死呢?” “……”傲雪哑口无言。 东方霞雪继续说道:“更何况此银环蛇并非川后豢养之物。连它的主人有时也不免疏忽让它溜走,何以见得你就一定能洞晓它的意向呢?” “这……”傲雪被问的目瞪口呆,“但,但是银环确实在环阳湖畔等着我们啊。” 银环道:“娘娘您可有证据证明我确实在环阳湖出现过么?” “这,这倒没有。”傲雪转念一想,急道,“那你们又怎么证明你们没有出过飞雪阁呢?” 银环也被问住了,一时间无语。 东方霞雪见状对易水寒道:“川皇,既然双方争执不休,那么何不先作调查,然后再下结论。这样争执下去就是争一年也不会有结果的。” 易水寒沉思片刻,说道:“就依姐姐,但凡涉及这件事的人都要先收监关押,等调查清楚后再行判决。傲雪贵为川后,不便收监,但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得出飞雪阁半步,阁中门人也是一样。狼盔,你速去办!” 狼盔急忙上前:“遵旨。” 01 幽域 80巨人 天脉迎来了又一个日落。夕阳的余辉柔和的洒向云霄城。莹玉赤瓦反射出道道金红之光。傲雪站在飞雪阁上,望着这美丽的景象,心中却丝毫喜悦不起来。 “主人。”剑隶来到傲雪身旁轻声道。 傲雪定了定神,对剑隶道:“到了吗?” 剑隶点点头。 傲雪衣袖一卷,同剑隶走下飞雪阁。他们经过狭长而曲折的门廊,穿过密密的桃林,来到桃园尽头的镜湖畔。剑隶撑起小舟,载着傲雪来到湖中心。傲雪和剑隶在湖中心跃入水中。入水之前,剑隶向船缘击出一掌,将船打回岸边。傲雪在水下用力一收,将湖水由于他们跳入而产生的震荡之力尽数卸去。湖面的波纹瞬间消失,整个镜湖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二人一直下潜至湖底。镜湖底有一条巨龙的尸骨。二人游进龙嘴。在龙的下颌骨处有一块岩石。剑隶扭动龙的后齿,岩石便向旁边移去。在岩石的下面有一个水洞。他们钻入水洞。岩石在他们进洞后又将洞口封住。二人在黑暗深邃的窄洞中又游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见到光亮。傲雪和剑隶的内气浑厚,能够憋气半个时辰左右。若换成是普通人,就算他们知道水洞的所在,也没有那么多气息游到洞的尽头。二人浮出水面上了岸,进入一个广阔的岩洞。岩洞两侧燃着两排火把,将整个岩洞照得亮如白昼。 二人来到岩洞洞底。 洞底的石壁上刻有一个巨人。他见到傲雪竟然活了过来,从石壁中挣脱走出,然后用力推着石壁,石壁渐渐旋开,后面是一间石室。 傲雪和剑隶进入石室。剑隶对那巨人道:“好生守候,若有人来速速通报。” 巨人恭敬的点点头,又将石壁旋转归位,然后钻回壁中。 石室中已经有一个男子在等待。男子短发齐肩,一双锐利的眼睛犹如雪山上的猎鹰,尖尖的耳朵说明他有龙族蝠部的血统。男子身穿墨绿色的兽皮长袍,袍上涂有薄蜡,使皮袍看起来油光闪闪,异常洁净。皮袍与一般的长袍不同,腋下的地方异常褶皱,当展开双臂的时候便可以形成巨大的皮翼,是适于飞行的翼袍,所涂薄蜡也是为了减少飞行时的阻力。 男子见到傲雪拱手拜道:“公主。” “风碧翼不必多礼。” 风碧翼对傲雪道:“公主的遭遇我已听剑隶说过,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 傲雪道:“东方霞雪有意害我,致使我被软禁飞雪阁,刀奴身陷囹圄。虽然川皇已经派人追查此事,但是东方霞雪既然敢设计害我,那么一定安排详尽,非川皇现在追查所能探到的。” 风碧翼道:“公主的意思是让我暗中调查东方霞雪。” “东方霞雪此次害我行事甚是缜密,非你等之力所能调查清楚的。”傲雪说道,“此次招你前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请公主明示。” “我要你去千雪峰找一个男婴。” “男婴?”风碧翼不解道,“不知公主要找的男婴是什么样子?” “北川皇室的后裔。” 风碧翼闻言知道所寻男婴必定是傲雪和易水寒之子。 傲雪见风碧翼不言,问道:“风碧翼可有什么顾虑?” “只是不知小王子是暂居他处,还是……”风碧翼深知千雪峰的严寒,一个男婴如果不是被人收养,那么即使是皇室的后裔,被暴露在风雪之中也是熬不过三天的。倘若此行寻来的只是夭折的小王子,项上人头必然不保。 傲雪看出他的顾虑,说道:“这个你且不用理会。只管去寻便是。到时会有先兆,你们只需按照先兆去办,便可寻回。” 风碧翼见傲雪知情却不明言也不敢多问,只是应道:“属下遵命。” 傲雪将一块巾帕塞进风碧翼的手中,然后对他附耳了几句,最后说道:“都记住了么?” “属下记住了。” 傲雪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去吧。” 剑隶扭动墙壁上的火盏,石室的一角现出一条密道。风碧翼纵身跃入密道。 云松苍劲,广袤无垠。漠雪纷飞,梨花皑皑。 罹雪冰城静静的隐落在这千年风雪之中。残败的外城早已被风雪湮没,内城也仅剩下几条街道和一座名存实亡的龙殿。罹雪冰城是龙族在北川的龙城,龙族所辖十六部有七部居于此城。龙皇本部同其余八部长年居于南疆的龙庭,很少来到北川。北川的事务长年交于北七部的长部蝠部掌管。七年前,龙皇星漠到北川暂住视察,顺便为女儿傲雪庆祝寿诞。可就在寿宴当晚,罹雪冰城遭到了巫族大巫师夜巽的强大入侵。龙族居民死的死,散的散,纷纷弃城而去。罹雪冰城一夜之间成了一座死城。北川龙族只剩蝠、魈两部残存。龙皇本部和其余五部全军覆没。而罹雪冰城城外这片茫茫的雪原便是他们当年的葬身之所。 一张碧翼突然扑向雪山。他飞得极低,几乎是贴着雪面。碧翼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已经掠过雪山,进了松林。云松遮天避日,高大茂密。碧翼忽纵忽横,忽起忽落。它穿过树洞,绕过树枝,灵巧的在林间穿梭。“哗”碧翼钻过最后一片叶丛向罹雪冰城飞去。 “城主到!”城上守卫报道。伴着他的喊声,碧翼已经飞过城墙下到城内。城内有一个圆场。隔着圆场与城门相对的是内城的入口。碧翼落地后轻卷双翼收到臂下,大步走入内城。 内城死寂沉沉,并无居民居住,残垣断壁比比皆是,残尸断骨散落其中,成群的乌鸦仿佛夏日里的蚊蝇,在罹雪冰城中聚散无常。现在的罹雪冰城除了鬼魅和冷血的杀手外,恐怕没有人敢居住。 一个个干瘦的杀手瞪着猩红的眼睛,呲着尖利的长牙,仿佛吸血鬼一般蹲立在街道两侧的废墟之中,隔着街道相互尖叫争狠。但随着风碧翼的走过,他们渐渐收敛起来,并向风碧翼恭敬的欠身行礼。罹雪冰城俨然已经是一座杀手之城了。 风碧翼穿过街道来到尽头的龙殿。龙殿已经残破不堪,门前两座石塑的飞龙均已四肢不全,缺头少尾,支撑殿顶的巨柱也断了四五根,剩下的艰难的支撑着,说不定哪一天这龙殿就崩塌成墟。 “城主。”宫殿门侧的守卫拜道。 风碧翼道:“速传魔骷和月枭前来见我。” 片刻,一男一女来到大殿。 大殿横宽各百余丈,铺地之石何止千块,竟然没有一块完整,全部布满了刀剑的痕迹。 男子身高近两米,魁梧非常,厚重的黑色长袍将身体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浓眉似炭,目光如炬。 女子身材纤细修长,俏丽俊逸。长眉连娟,唇红齿白。一头青丝整齐的扎于脑后,并无半点残鬓。一阵寒风涌进宫殿,墨蓝的披风随风轻扬。 “属下魔骷、月枭参见城主。” “免礼。”风碧翼道,“我有一件急事需前往千雪峰,不知几日能会。在我离开的这段期间,魔骷你暂代我行驶城主之权,处理好罹雪冰城的大小事务,若有闪失,拿你试问。” 男子拱手道:“城主请放心,魔骷定当尽皆所能,不让城主失望。” “嗯。”风碧翼点点头,又对女子说道,“月枭,你随我去千雪峰。” “遵命。”女子恭敬的答道。 浑厚的白云拥挤着连成一片浩瀚的海洋。一束金光穿过云海进入柔软的棉体。周围的白不停的向上冲去。云雾越来越稀,越来越薄,渐渐成缕散淡开来。巍峨的千雪峰出现在眼前。金光滑过积雪皑皑的山顶,掠过深黑色的山体,扫过巨松林立的远古森林,逆着清澈的溪流绕过层层阻碍渐渐扩散开来。一辆由四匹白色飞马拉着的华丽车驾拖着长长的金尾,优雅而迅速的穿过落星涧,然后再次升空,掠过断肠雪崖,向西北驶去,所经之处无不流光溢彩。 万里的晴空只见这辆华丽的车驾马不停蹄的驶向天脉的西部。侧面的雪山安静的看着面前的金色流彩,几只雪白的天鹅与车驾齐飞,清脆的叫声响彻空旷的天际,犹如大自然的天籁之音。下面的雪原,成群的白鹿跟随车驾的影子兴奋的奔跑。阳光努力的刺破云层,散下道道金黄。车驾幸福的沐浴其中。 “快到天脉了吧?”车内一个怀抱婴儿的女子问旁边的男子。 男子打开侧窗,望着晴朗的天空和广阔的山原:“过了千雪峰就快到了。” “哦。”女子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幸福的笑着。 平稳的车驾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女子怀中的婴儿被颠醒了,哇哇大哭。 女子急忙搂紧婴儿:“怎么回事?” 一阵忽起的暴风雪围绕车驾疯狂的旋着。飞马折翼悲啼,车驾遥遥欲坠。车夫只好将折翼飞马的缰绳斩断。那飞马便一头栽下,旋转着撞向雪原。 一股股猛烈的风雪灌入车内。男子费力的关上侧窗:“这晴空万里的怎么就突然风雪连天了呢?” 车驾颠簸得更厉害了,那女子身子一滑,栽倒在地。婴儿的脑袋磕到了地板,疼痛的嚎哭起来,声音从天空一直传到雪原。 雪原上,风碧翼见此情景浅浅的一笑:“所谓先兆大概就是这个吧。” 月枭站在风碧翼身后,抬头看着被龙形暴风雪牢牢裹住的车驾,又有两匹飞马坠下天空。车夫最后也抵挡不住这致命的颠簸,坠原而亡。 “月枭!”风碧翼突然喝道。 月枭似乎早就盼着这一刻的到来。风碧翼的话音刚落,她已经窜到半空,甩出两指。一道冰蓝的闪电从指间射出,直奔车驾而去。 “咔嚓”车驾连同最后一匹飞马一起被电得粉身碎骨。车中的一男一女一起坠向雪原。就在月枭落地之时,风碧翼展翼冲向下坠的女子,在与女子相遇的刹那夺下婴儿,转身而归。待他落地以后,那一男一女才相继坠落身亡。 风碧翼从怀中取出傲雪给他的巾帕,塞进婴儿的襁褓。 月枭将人和马的尸体,以及车驾的碎片堆在一起,再次击出闪电,将它们付之一炬,不留下丁点蛛丝马迹。老练的手法一看就知道是干练的杀手。 风碧翼抬起头望向天空,龙形风雪已经渐渐消散,再次露出万里的晴空。 01 幽域 81凝灵 云无相恢复人形,捡起笛柳狠狠的刺向凝灵。凝灵自知不敌,猛的一旋,飞入天空,逃回冰凝湾。雨无痕也现回人形,双手撑着地,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接着拾起月斩,上气不接下气的对云无相道:“师……兄,追……” 云无相担心的看着她,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挤出几个字:“师妹,你,你的体力不支,还……” “我没事的。”雨无痕深吸了几口气,直追凝灵而去。 云无相好不容易想说句关心的话,却没等说完就被雨无痕顶回,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他看着前方趔趔趄趄的雨无痕,也不再考虑那么多,急忙上前扶住她,一同追赶凝灵。 雨无痕看着云无相,脸颊微微泛红,感激的说:“多谢师兄。” “只,只要你没事就好了。”云无相终于说了一句比较完整的话,心中欣喜非常,但表面却静如止水。 雨无痕心里道:“师兄待我真好。他明明不会水,竟然还犯险下水救我,而自己却险些淹死河中。还有刚才,如果不是师兄,我恐怕早就成了凝灵的腹中之食。师兄为了我如此拼命,无痕一定要好好报答你。”她忽然想到刚才在河中情急之下嘴对嘴为云无相续气的情景,羞涩的低下了头。 云无相此时也正想到这里:“我当时几乎窒息,要不是师妹为我续气,我恐怕早就淹死了。师妹毕竟是女儿家,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一定得好好保护她,以报她对我的这份恩情。” 二人心中均非常感激对方,无意中相互一视。双方的脸都腾得一下红了起来,急忙转过头去。 雨无痕心里纳闷道:“他是我的师兄啊,可我怎么不敢看他呢?” 云无相此时指着前方对雨无痕道:“师妹,清水谷!” 雨无痕抬头一看,清水谷就在眼前。 刚才的一切懵懵懂懂此时全部被二人抛逐脑后,他们来到清水谷,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清水谷中流淌的溪流忽然变成一群群荧亮的白蛇。它们乱舞着窜向云无相和雨无痕。二人召唤云雨,清水谷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无痕将雨水交汇成一条水鞭,不停的趋散着白色的荧蛇。 树木也开始骚动。叶子如冰凌般渐渐融化成液,然后汇聚到一起,组成一条条翠绿的荧蛇,从枝头跃向雨无痕背面。沙石徐徐升起,扭动着身体变成黄沙荧蛇,从地表窜向雨无痕小腹。雨无痕的右臂忽然闪耀灵光。祥雨瞬间覆盖雨无痕全身。凡是落到雨无痕身上的荧蛇,都瞬间冻结成块。 云无相再次化身为龙,一边游走清水谷,一边向四周的山崖喷吐着粗壮的云气绵丝。 凝灵经过刚才一战,元气大伤,躲在冰凝湾中不敢出战。 黎明时,云无相已经游遍了清水谷,现回人形,来到雨无痕身边:“师妹,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雨无痕看看四周的云气绵丝,微笑着点点头,手握月斩立在原地,警惕的感应着四周的动静,任荧蛇爬来也全然不顾。雨无痕的双目变得冥绿。她运用燕犀眼发现:冰凝湾中央正有一股极重寒气从地下向上涌散。雨无痕向云无相使了个眼色。 云无相会意,抽出笛柳剑。一道剑气如流星般急速射向寒气的所在地。寒气因此转向。但是,它转移到哪里,剑气就射到哪里。不一会儿,剑气已经射遍了湾底。寒气被迫逃向陆地。 雨无痕瞬间由静至动,飞速冲向寒气所在地。她来到那里又沿着地表的寒气向远处跑了一阵,然后猛的一刀捅进土中。月斩瞬间涌出霸道的利气,冲入地下十余米。冥蓝的血液从地下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轰!”土地开始翻滚涌动。巨大的凝灵从地下冲出。她痛苦的吼叫着,在其颈后的七寸处正汹涌的冒着蓝血。寒气最凝重的地方是凝灵的头部,雨无痕又根据她头部的位置判断出其七寸的所在。 重伤的凝灵在清水谷痛苦的翻滚冲撞。清水谷的花草树木被她毁灭殆尽。云无相纵剑斩向一根粗长的云气绵丝。绵丝断开的瞬间,云无相和雨无痕犹如启动了什么机关一般,猛的向上弹起。他们升到离地十米高的地方停住了,脚下踩着犹如蜘蛛网般的棉丝网。而这绵丝网已经覆盖了整个清水谷。 原来,云无相整夜在谷中游移奔走,射出云气绵丝是在编网。 不远处,凝灵由于过度翻滚,已经被绵网牢牢缠住。蛛网的其余地方也都缠满了大小各异的荧蛇。雨无痕交叉月斩,砍出两道交错的刀气,成十字状斩向凝灵。十字如浮光掠过,凝灵蛇头落地。 “爹爹、娘亲、姐姐,秋儿为你们报仇了。”雨无痕望着家乡的方向,泪流如注。四 清水谷三里外的雪山上,谷雨与飞灵欣喜的望着云无相和雨无痕。 一股股淡蓝色的氤氲如烟缕一般从清水谷中缓缓的升上天空,在云端形成一道长蛇状的浮光华彩。 飞灵望着天空,高兴的对谷雨说道:“凝灵终于除掉了。” “没想到他们真的练成人龙合璧了。”谷雨欣慰的笑着,“云雨合力能够战胜八部灵兽中的坎蛇真是不易。看样子,他们再有一年就可以出师了。” 飞灵笑道:“那飞灵提前恭喜谷雨师父了。” 谷雨高兴得合不拢嘴:“龙族复兴有望了。” 飞灵道:“如今北川的蛇仆巨头已死,而异兽又全部聚集在冥域。冥域之外的巫族就只剩下巫师了。” 谷雨点点头:“这个夜巽究竟在哪里?这几十年来我寻遍大江南北,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您说夜巽会不会又回到冥域了。” “但愿如此吧。”谷雨烦恼的说道,“总之,这个夜巽一天下落不明,对我们龙族而言就一天不得安宁。” “师父所言既是。夜巽就好像是我们龙族的一块心病。她一天不除,龙族就一天不得复兴。”飞灵叹道,“别族侵略只是为了争夺地盘,而夜巽更像是与我龙族有仇,誓灭我全族。至于罹雪冰城却是夺而弃之。” 谷雨疑惑道:“我们龙族究竟哪里得罪了她,致使她如此憎恨我们,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不可。” 飞灵无奈的摇摇头。 夜巽那凄厉而邪恶的声音依然清晰的回荡在谷雨和飞灵的耳边,令人惊悸不安,不寒而栗。 “龙族人一日不死绝,我夜巽一日不归冥域!” 幽域。凌云氏。南星门。 总管的女儿菜花提着鸟笼路过前厅。擦地的奴仆们毕恭毕敬的请安问候。菜花趾高气昂的颤着脑袋,根本不看路,结果一不小心踩在一块擦地的抹布上,脚下一滑,扑通跌倒在地。鸟笼也摔在地上,磕了一个大窟窿,里面的百灵灵巧的钻出,在厅中乱飞。 奴仆们想笑却又不敢,只好强捂住嘴巴,将笑声咽下。 “你们这帮狗奴才,快给我捉鸟!”菜花坐在地上吼道。 众人急忙四处捕捉。不是碰歪了椅子,就是撞斜了桌子。抹布、笤帚散落四处,木桶、铜盆叮当乱滚,擦地的脏水淌了一地,追鸟的奴仆你追我撞。不是没有注意前方的人而撞在了一起,就是被桌子椅子磕着拌着,更有甚者一头撞在了厅角的石柱上。 前厅彻底乱作了一团。 百灵飞了半天也累了,落在正桌的白玉老虎上面。 菜花猛的扑过去,鸟没有捉到,却将白玉老虎撞下桌子,喀嚓摔了个粉碎。整个前厅的人由于这一声脆响,刷的一下安静下来,仿佛画面突然定格,众人都保持着当时的姿态,惊愕的看着地上粉碎的白玉老虎。有的呈金鸡独立,有的是猿猴捞月,还有的死死的抱着柱子,想必是刚才撞得太狠了,头晕得根本站不住。一个个的样子甚是滑稽可笑,但是气氛却是紧张异常,整个前厅就像是拉满弦的弓,绷得紧紧得,稍不留意,便会抻断。 这一幕正巧被进门的总管看见,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这只白玉老虎可是大祭司鹰甲最喜欢的饰品之一,把它摔碎了就等同把自己的命摔碎了一样。怪不得在场的奴仆们也都惊愕失色,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总管的身后响起。 总管闻声脑中恍如一道霹雳闪过,一道道冰凌刺进背脊,脸色惨白如纸。她缓缓的转过身,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大祭司。” 鹰甲光是看着混乱的前厅就已经恼怒非常,更不用说当他发现白玉老虎粉碎时的表情了。 “是谁干的?!”鹰甲厉声吼道。 前厅的桌椅板凳被剧烈的音波震得不停抖动,几个脆弱的花瓶更是粉碎破裂。 前厅中所有的人,包括总管和菜花,都立马以最快的方式跪倒在地,有的甚至是趴着,齐声道:“大祭司息怒,大祭司息怒。” 鹰甲沉着脸继续问道:“我问这是谁干的?” 众人没有一个敢支声,都默默的趴在地上。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回答道:“我知道是谁。” 正是宝翅。 01 幽域 82鹰甲 “哦,你知道?”鹰甲冷冷的看着宝翅,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冻成冰人,“是谁啊?” 总管和菜花的心几乎要跳出嘴巴,紧张的看着宝翅。 宝翅低着头,并不触及鹰甲的眼神,说道:“是一只烈鹰为了捕捉菜花小姐的百灵飞进前厅。众人唯恐其打碎东西,便七手八脚的捉拿,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让它撞倒了白玉老虎。” “是吗?”鹰甲冷笑道,“会那么巧?” “回大祭司,正是如此。刚才厅中的众人也都看到了。您可以问问他们。” 鹰甲环顾四周。 众人哪里敢说个不字得罪总管,忙七嘴八舌的说道:“正是。”“不错,就是这样。”“宝翅所言属实。”“那只鹰的速度真快,怎么也抓不住它。”“就是……” “好了!”随着鹰甲的一声断喝,众人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鹰甲又问宝翅:“那烈鹰现在何处?” “它见到大祭司您来,惊恐的飞走了。”宝翅道。 “那百灵呢?”鹰甲道。 宝翅指着正桌答道:“回大祭司,百灵被烈鹰抓死了,就在正桌上面。” 鹰甲看着百灵,身上果然有深深的爪痕,确实是被鹰爪所杀。 “该死的烈鹰。”鹰甲对总管道,“下次谁也不许将鸟拿到前厅。如果再将烈鹰引来,我就拿你试问。” 总管急忙磕头道:“奴才知道。” 鹰甲看着东倒西歪的桌椅说道:“赶快收拾干净了。这么乱,万一来了贵客,你叫我的脸往哪儿搁?” “是,大祭司。”总管对众奴仆喝道,“快点打扫!” 众人急忙打扫起来。 鹰甲看着粉碎的白玉老虎,惋惜的叹了口气:“多好的白玉老虎啊,可惜了。” “大祭司,这些碎片……”总管小心的指着白玉老虎的碎片道。 “丢了吧。”鹰甲甩袖进入内堂。 总管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长长的松了口气。她狠狠的敲了菜花脑袋一下:“冒失鬼!要不是宝翅机灵,你险些闯下大祸!” 菜花伸着舌头撇撇嘴。 宝翅看着百灵的尸体心中不忍道:“鸟儿,实在是对不起。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个凶狠的总管肯定会将这个罪名赖在我们这些奴仆的头上,我们大家都得倒霉。我只有冒充烈鹰的手法将你杀死,才能让鹰甲信服。愿你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歇。” 傍晚。总管将宝翅叫到内堂,对她说道:“宝翅,看你最近的表现不错,就升你为南星门祭祀水果的采摘负责人吧。” 宝翅急忙磕头道:“谢总管大人提携。” “下个月十五就是我们幽域开疆鼻祖凌云诞辰六百年的日子,到时幽域一定举国欢腾祭拜,而我们南星门又是大祭司的门户,祭祀活动肯定繁多,所用的水果也一定少不了。”总管道,“你从明天起就带人到昆仑山群中采摘鲜果吧。” “遵命。”宝翅应道。 二 宝翅自从接下采摘鲜果这个任务,便天天起早贪黑的忙碌着,累得浑身上下都散了架,但是她却满足得很,因为毕竟不用挨打了。遇上凌云诞辰六百年的大喜日子,家家都忙着祭祀,附近山中的鲜果没几天便被采摘一空。而宝翅所采摘的鲜果还不到需要量的一半。她只好先一个人去更深的山林寻找鲜果,然后再组织人去摘。其实她满可以派别的人去,但那都是些可怜的孩童,宝翅不忍心让他们去深山老林犯险,便亲自前往。 宝翅越过层层山峦,来到昆仑山群东北部的一座雪山。其实在前面的山中她已经发现了一大片鲜果,足够她采摘复命的。只是宝翅受到雪山后面的幽蓝山的吸引,不自觉的来到这里。她喃喃的说道:“翻过幽蓝山,离幽湖就不远了,而幽湖的前方便是东幽灵门的所在。”以宝翅现在的功力想要翻过这座雪山和幽蓝山,逃出幽域,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她不愿这样做,她要等一个人。 唯一一个让她现在还苟活在世上的理由就是等待这个人的出现。 宝翅望着蓝色的幽蓝山,那是南星宇第一次为她拼命的地方。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哥哥,疼。”宝翅捂着嘴痛苦的说,“疼……” 在她身边的草丛中赫然躺着几颗亮白的牙齿。它们的根部粘满了鲜血,仿佛惨烈的白枭。 南星宇愤怒的泻下两道银光。甲丙二妖头脑迸裂。 南星宇心疼的看着宝翅:“灵妹,还疼吗?” 宝翅痛苦的点点头。 南星宇轻轻掰开她的嘴巴。牙齿已经参差不齐。南星宇心疼的摸着她的牙齿。温暖的红光再次掠过。血停止了流淌。 “哥哥,现在不疼了。”宝翅懂事的说。 南星宇伤心的流着眼泪,用手梳理着宝翅凌乱的头发。看着妹妹泪痕班驳的脸庞,他心痛如刀割。 …… 宝翅好怀念南星宇当时心疼她为她伤心的表情,也只有南星宇才会给她这样的表情。可自从六年前来到南星门后,宝翅便再也没有见过这种表情了。 “哥哥……”宝翅望着幽蓝山,眼泪簌簌而落。 上天似乎很同情宝翅的遭遇,陪她一起悲鸣起来。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说变就变,翻脸不认人,掀起一阵阵狂风暴雪,直卷的天欲晃,山欲摇。一棵棵粗壮的古松被吹得弯腰斜身,弯曲异常。鹅毛般的大雪横扫着雪山,令人难以明目。 宝翅不禁低下头,硬着头皮向前走着,想找一个躲避风雪的地方。可就在她低头的瞬间,一道红色的霞光驾驭着汹涌的风雪从天空经过,霞光中闪现出一个男子,身材高大威猛,仪表气宇不凡,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头飘逸的长发如波浪般随风起伏,身上随意的裹着一块白色的虎皮。他乘着龙形的霞光滑过天际,灿烂犹如落日之辉。男子不经意间一低头,瞥见雪山山腰低头行走的宝翅,本来神采飞扬的面容忽然变得离愁黯淡,嘴中喃喃的说道:“灵妹现在大概也有这么大了,只是不知道她在域外过得怎么样?”凄凄的泪光闪过,落下一串泪雨洒向雪山。 宝翅走累了,喘了一口粗气,眯着眼望着山顶。泪雨正好迎面打在她的脸庞,顺着脸颊流入嘴中。 “咦,这狂风暴雪的怎么会有雨滴。”宝翅纳闷的自言自语,“而且还是这般苦涩。” 红色的霞光掠过雪山,隐灭在幽蓝山顶。 宝翅羡慕的看着霞光,幽幽的说:“霞光啊霞光,如果你能替我游遍天下,帮我寻找哥哥,宝翅愿意来生与你日夜相随。” 风雪稍微减弱,但是依旧凛冽非常。 宝翅发现山顶有一个洞穴,便急忙趁风雪稍减之机努力的爬上去。 宝翅刚一进洞,风雪就恢复凛冽之势,不停的向洞中灌来。宝翅拍去身上的雪,向洞穴的深处走去。她偶然发现前面若隐若现闪烁着点点绿光。宝翅起初以为是野兽。可那绿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会儿贴着洞壁绕圈,一会儿水平的画圆,速度奇快,诡异非常,一点也不像是野兽所为。 “没有一种野兽会是如此的。”宝翅心里道,“也许是一头灵兽,或是精灵,要么就是鬼魂。”她越想越好奇,于是壮着胆子摸索着走进去。 那绿光似乎通人性,见了陌生人竟“羞涩”的向后退却。无论宝翅怎样追赶,始终也赶不上。宝翅追了一会儿,觉着事有蹊跷,便转身折了回来。宝翅向外走着,不经意向后一看,那绿光又跟着她出来了。宝翅停住,绿光也停住。宝翅追赶,它又逃跑。宝翅回头,它又跟来。 宝翅纳闷了:“难道这灵光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于是喊道:“绿光,我知道你是一个灵物。可是你为什么总缠着我呢?你想带我去一个地方是吗?” 绿光不愧是灵物,竟扩成一个光球点起“头”来。 宝翅见自己猜对了,不禁喜道:“你是要我帮你的忙吗?” 绿光又点点头。宝翅本来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她虽然不知道此去是吉是凶,但是依然答应了。绿光见宝翅应允了,欢快的跳起来,带着宝翅向洞的深处走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绿光停了下来。突然,绿光炸裂开来,放出所有的光芒,将整个洞底照得亮如白昼。这时,宝翅才发现它不是绿光,而是绿火。 宝翅问道:“绿火呀绿火,我已经跟你来到了这个地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你指点?” 绿火渐渐将光聚在宝翅脚下的岩石上。宝翅低头看去,在岩石上长有一个突起。她蹲下身,摆弄着突起,稍一用力,那突起竟然从岩石上断裂下来。宝翅仔细一瞧,原来那并非什么岩石突起,而是一个坛子。因为年月已久,上面长满了苔藓。从外表看来就和一块石头一样。宝翅小心的揭去坛子表面的苔藓。她发现坛子口是用一层牛皮扎死的。牛皮上面有一张封条,上面画着一些类似火焰的形状,在中间隐约写着个离字。宝翅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意思,但那绿火似乎是要她把封条揭开。于是,宝翅撕去了封条。就在封条被撕去的一刹那,一股凝重的寒气从坛子中极泻而出,很快充斥了整个洞底。如果不是绿火在宝翅左右为其取暖,她早就冻成冰块了。 01 幽域 83蛛人 岩洞的地面成漩涡状慢慢开始下陷。宝翅急忙退到一角。翻滚的尘土弥漫着整个岩洞。宝翅被呛得不住咳嗽,连忙用翅宝双飞翼将尘土压下。尘土渐渐褪去。宝翅看着原来的地面,已向下塌陷了七八尺。 “这是怎么回事?”宝翅纳闷道,“又没有地震,地面怎么会无缘无故下陷呢?” “轰!”一个黑色的刚状物从塌陷的废墟中钻出。 宝翅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废墟。 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八个。八个刚状物渐渐弯曲,深深的卡住周围的土地,八个刚状物中间的部分猛然升起。废墟霎时间飞沙走石,鬼哭龙啸。一只巨大的蜘蛛从废墟中冒出。刚状物正是他的八肢。与其说他是蜘蛛,不如说他是蛛人。他的上体是人,下体却是蜘蛛。蛛人有四条手臂,体毛粗长,长发飞扬。一双猩红的眼睛透着炙热而愤怒的煞气。火耳烧云,獠牙灼热。他项间戴有佩饰,是一个细颈瓶,其中装着大半瓶蓝色的精灵水,正是一个龙印瓶。蛛人后背文有一只红黑相间的大蜘蛛,四臂上也文有蛛网的文身。他八肢着地时高约一丈,四臂强壮可抵千钧,八腿牢固可稳昆仑。 宝翅惊恐万分,连连向后退去,身子紧紧靠着洞壁。她慌恐的望着蛛人,嘴唇下意识挤出一丝声音:“你,你是谁?” 蛛人上双手握拳,虎口相合,然后渐渐打开。一把长长的弯刀在手间形成。弯刀赤红灼热,仿佛刚出炼炉一般,充满烈火,但所有的火焰都被禁锢在刀刃中,没有向外溢出分毫。蛛人下双手合掌蕴气,渐渐拉开。一张弓形成。他左手拿弓,右手虚空的一划,竟然画出一只箭来。蛛人搭上箭,张满弓。箭尖直指宝翅。 宝翅由刚才的惊恐万分变得愤怒异常,对蛛人大声吼道:“你还要不要脸?!你是我救出来的,你还要杀我?!” 蛛人大概从来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竟然毫不恐惧,反而破口大骂的,呆呆的愣在原地,手中的弓也渐渐放下。 蛛人看看宝翅身旁的绿火,似乎是在询问宝翅所言是否属实。 绿火扩成一个圆球,点点头。 蛛人见状立刻收起烈刀和弓箭,八肢弯曲,犹如下跪,恭敬的抱拳拜道:“龙残阳失礼。还望主人赎罪。” 宝翅惊讶道:“你竟然会说人话?” “我本是龙族火部血月残的继承人,但是一千年前误入魔道,犯下滔天大罪,被龙皇封印在此。”龙残阳道,“我曾过发誓,如果有谁能将我放出,我就供其驱使,永不背弃。” “所以你叫我主人?”宝翅道。 “不错。”龙残阳道。 “照你所说,你已经被封印有一千年了?” “正是。” 宝翅惊叹道:“哇,这么久啊。要是我的话,闷也闷死了。” 龙残阳道:“敢问主人怎么称呼?” “我叫宝翅。”宝翅道,“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主人,听着怪别扭的。” “那我叫你什么呢?主人。” “都说不让你叫了,你还叫。”宝翅不高兴道。 “那我……”龙残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宝翅见他一脸为难,也不忍心:“我的意思是说,主人是奴仆才用的称呼。我做了六年的奴才,所以我不喜欢别人成为我的奴才。人和人本来就是平等的嘛。你也是一样啊。既然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将你放出,就说明我们有缘分。虽然我将你放出,但是并不说明你就欠我的。你是自由的。” 龙残阳听后顿惊,不一会儿,流下两行热泪。 “你,你怎么……”宝翅道。 龙残阳道:“宝翅你如此善良,龙残阳平生未见。虽然你不把我当奴仆,但是龙残阳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更别提发过的誓了。此生此世,龙残阳必定追随你的左右,死而后已。至于称呼,你不喜欢主人奴才这样叫,我们可以更改。” “但是我真的不……”宝翅急道。 龙残阳不等她说完就急道:“如果你再拒绝,那么龙残阳就只能一死以报你的救命之恩。” 说着唤出烈刀,割向脖颈,竟然真的拉出一道血口。 宝翅急忙喊道:“住手!” “那你是答应了?” “我答应了。我答应了。”宝翅急道,“你快将刀放下!” 龙残阳将刀收起。 宝翅长舒了口气,瞪着龙残阳:“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真不像个男人。” 龙残阳道:“宝翅教训的是。只要宝翅不赶我走,龙残阳就不会再寻死觅活了。” 宝翅无奈的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龙残阳淡淡的笑着。虽说是笑,但他那一脸凶神恶煞的面孔似乎只有凶狠的表情才相配,这忽的一笑让人感觉很不自然。 宝翅却不管这些,也微微的一笑,饶有兴趣的指着龙残阳颈上的龙印瓶,好奇的问:“那是什么啊?” 龙残阳摘下龙印瓶递给宝翅:“这是龙族火部的血月残。我便是它的继承人。” 龙印瓶上刻有古篆离火二字,其中游着一条红色的小龙。 宝翅看着瓶中游来游去的小龙,可爱的笑着:“你的宠物龙好小啊,真有意思。” 龙残阳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宠物,相反,是条很恐怖的恶龙。” “恶龙?”宝翅不相信的颤着头,“我才不信呢。它那么小,那么可爱,再凶能凶到哪儿去?” “但是将它放出它就会变得很巨大很凶猛。” “真的吗?”宝翅充满怀疑的看着龙印瓶,“我到要打开看看。”说着她就去拧瓶口的木塞,却怎么也拧不动。 “怎么拧不动啊?” 龙残阳道:“这龙印瓶只有它的继承人才能打开。” 宝翅急忙将龙印瓶递给龙残阳:“那你快打开看看。” 龙残阳道:“那你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哦。” 宝翅点点头,期待的看着龙印瓶。 龙残阳拔掉木塞的瞬间,大地突然摇晃起来。地上的岩石仿佛倒流的水,大肆颠簸起来,一块接一块,一片又一片,腾空而起,不断的撞向洞顶。洞外本来的狂风暴雪也忽然转成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高空纵然是风雨交加,但是低空却只有狂风,不见雨滴。在离地一二十丈的地方,坠下的雨滴全部被无形的高温煮沸,瞬间蒸发。就连地表的积雪也极速融化,沸腾成白色的蒸汽,升上天空。 岩洞所在山峰的所有动植物都好像是被瞬间投到了足有数百度高温的熔炉中,霎时间枯萎焦亡。奔跑的山羊跃到空中时还是好好的,等落地时就已经是一堆焦炭。就连飞鸟也没有逃过噩运,被滚烫的雨水活活烫死,等落到地面时已经是熟鸟了。 龙残阳唤出烈刀插在宝翅身旁。烈刀将宝翅周围的高温尽数吸收。宝翅因此才平安无事。由于岩洞的剧烈颤动,宝翅只好扶住烈刀,勉强站立。 “地震了!”宝翅惊恐的喊道,“火山要爆发了!” 龙残阳微微一笑:“不是地震,也不是火山爆发,只是离火出渊。” 齐日昆仑重阳颠,映月寒潭灼心变。 天地惊,邪物出。 精灵水喷涌而出,那条红色的小龙叫啸着冲出龙印瓶,在岩洞中来回游荡,瞬间已由蚯蚓般大小变得体长近百丈。一条巨大的朱红火龙。由于它身上熊熊的火光,整个岩洞被照得亮如白昼。 火龙左前爪的肘部之前残断,一身赤红无二色,一边游荡,一边邪恶的狂啸。真是: 九天回梦九天升,血月凌龙血月红; 朱鳞裹身百千丈,不屑日月自争狂; 血目长吻烈火齿,丹须火鬃焰角直; 三爪行空天地横,万物乾坤尽其中。 龙残阳对一旁惊讶得合不拢嘴的宝翅说道:“这才是真正的血月残。” 血月残体内的能量源源不断的向外溢出。而血月残自己却不能快速的应用释放,身子胀得异常痛苦,在洞中抓狂的乱撞。岩洞几近崩塌,摇摇欲坠。 宝翅惊恐的对龙残阳道:“好了,好了,快将它收起来吧!” 龙残阳闻言紧闭双眼,片刻,一枚弯月在他的额头显现。弯月射出冰冷的白光,霎时浇灭血月残身上的火戾之气,将它吸进额头。一抹红光闪过龙残阳的胸口,在那里灼下血月残的烙印。 宝翅看着龙残阳额头上的弯月,不禁想起北斗额头上的七星,又是一阵深深的思念。 岩洞中沸腾的岩石也都劈哩啪啦的落下地面。 洞外渐渐消停下来。寒风暴雪又再次归来,而这次它们仿佛是救星,极速冷却着滚烫的山体,犹如向灼热的铁上浇了一桶冰凉的水。浓重的蒸汽再次弥漫。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温度终于降回正常。一道道彩虹幻影架满群峰,天的尽头也映起赤红的霞光。正是,群峰萦影弥虹彩,赤霞游走纵天外。 岩洞中,宝翅将烈刀递给龙残阳:“这烈刀真是神奇,竟然能够吸收火焰,好厉害啊。” 龙残阳接过烈刀,说道:“这烈刀名为饮焰,由火族的圣火锤炼而成,是噬火的利器。当年一共铸造了三件兵器,这饮焰只是其中平平的一件,最厉害的是绝火剑,又名无根绝火。” 宝翅点点头,看着身边渐渐隐灭的绿火,问道:“这绿火怎么消逝了?” “它是我制造的灵火,帮忙召唤救我之人。”龙残阳道,“它的使命结束后也就消亡了。”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会被封印一千年这么久呢?我就不信这一千年中就我一个人经过这个山洞。” 01 幽域 84残阳 “宝翅所言不错。这一千多年来是有不少人经过山洞,只是绿火却不是一直都有。”龙残阳道,“我在封印坛中制造这坛外的绿火需要耗时一百年的。” “这么长时间?”宝翅道。 “因为我的功夫属火,所以龙皇当年封印我时所用的是玄冰寒封。这种封印异常冰寒,完全遏制了我的离火。因此,制造绿火耗时相当长。”龙残阳道,“而且造出的绿火寿命极短,只有短短的一个月。这次的绿火是我制造的第十个。前面的九个中有五个白费了,根本没有见到一个人。其他四个虽然见到了人,但是那些人都非常胆小,以为绿火是鬼火,反而给吓跑了。” 宝翅点点头:“我说我揭开封条时怎么有一股寒气涌出呢。这应该也和那个什么寒封有关吧?” “不错。”龙残阳道。 “这里好闷啊。”宝翅道,“咱们出洞吧?” “好的。”龙残阳说着便向洞外走去。 宝翅上下打量着龙残阳,充满焦虑的说:“你这样出去,别人一定会把你当成妖怪的。” 龙残阳经宝翅一提醒也反应过来,讪讪的一笑:“我都忘了。”说完他便闭眼默念着什么。过了片刻,一道红光从龙残阳体内散出,待到红光隐灭,龙残阳竟然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俊朗少年。 宝翅惊讶的看着他:“你,你怎么会变成人的?” 龙残阳笑道:“其实我本来就是人,只是一千前我误入魔道,才会变成刚才蛛手的模样。” “蛛手?”宝翅道,“就是刚才你那个蛛人的样子么?” 龙残阳点点头。 宝翅看着龙残阳高兴的笑道:“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个俊俏的弟弟。” 龙残阳道:“那残阳日后就跟你以姐弟相称了。” 宝翅急道:“可是你现在都有一千多岁了,都是我的老祖宗了,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弟呢?” 龙残阳笑道:“那如果让你选,是选叫我弟弟,还是老祖宗呢?” 宝翅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他虽然是一千多岁的人,但是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是弟弟比较合理。”于是说道:“那还是以姐弟相称吧。” 龙残阳闻言拱手拜道:“姐姐在上,请受弟弟一拜。” 宝翅乐呵呵的笑着,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孩子。 宝翅对龙残阳道:“咱们还有一个哥哥,他的名字叫南星宇。” “哦。”龙残阳问道,“那哥哥现在在哪儿呢?” “他去办一件很紧急的事了。”宝翅坚定的说道,“但是他一定会回来的。” 龙残阳道:“姐姐解救残阳,残阳理应时刻陪伴在姐姐身边才是,但是我要先去找寻血月残千年前遗失的龙爪。之后,再来与姐姐相会。” 宝翅惊奇道:“那失去的龙爪也可以找回接上吗?” 龙残阳道:“我的龙魂血月残在龙族中的实力仅次于龙皇落日辉,具有极高的灵性,其残断的一爪经过这千年来的修炼已经化身为龙,名为腥龙爪。我此去就是要收服于它。” 宝翅疑问道:“你既已被封印千年,这些事又是怎么知道的?” 龙残阳道:“我是通过血月残和腥龙爪的通灵得知的此事。” “原来如此。灵物就是灵物啊。”宝翅道,“那弟弟你快些去吧。” “残阳不在姐姐身边的时日,还望姐姐多多保重。” “我会的。”宝翅道,“弟弟只管安心前往就是。” “那残阳告辞了。”龙残阳说完化身火龙,冲破岩洞,直插云霄。 “哥哥,宝翅现在有弟弟了。”宝翅看着隐没云中的龙残阳心里道,“但是我更想有个哥哥。哥哥,你到底在哪儿?宝翅好想你。” 三 云脉。云飞崖。 云无相刚落到崖上,便有一阵剑气从背后袭来。云无相连忙将身子一闪,跳上崖边的空地,背后之人刚欲出第二剑,只见云无相借落地之余顺势将笛柳剑一回,后面的雪地顿时洒上血迹。“噌”云飞崖后面的树林中又窜出一个人,持刀向下砍来。云无相猛然转身,把剑于胸前一横,待持刀者落下,只是一挑,便结果了此人的性命。 可死人尚未倒下,活人便接踵而至,而且还不止一个,三个人从天而降。云无相知道这是雪山派的雪脊剑阵。此景之下,因为人多,一般都是采用威力大的攻击方式——于空横扫,但此阵正是以此为敌人的弱点。若是如此,那三人必在你出剑之时就开始准备,待你剑到,他们早已散开,与此同时会有其他四人在陆攻击,可当你回神对付眼下时,天上三人却再次出现,与下面四人合攻,量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逃脱。可因需要在空中逗留较长的时间,所以能练就此阵的只有轻灵术和内力都是一流的高手,可此阵一旦形成,天上地下尽数被围,除非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必定丧命。 云无相持剑向前虚晃了一下,便双腿轻轻一展,跃入高空。果然又有四人从树林的方向冲出,但是他们万没有料到前方无人,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向上一望,只见云无相已经跃到半空,天上的三人也要抬头才能看得见。 云无相是云龙的继承人,跳跃如此高度实属平常,只是那些平庸之辈觉得惊奇罢了。云无相只此一跃便扭转了形势,他在空中稍做停顿,忽然转剑向下劈来,速度之快,犹如光照影现。地上的人根本不及反应,直到天上的三人中一个被分做两半,才缓过神来。但为时已晚,少了一人,此阵的威力大大减弱,况且还被对方看透了。天上的两人也落了下来,与地上的四人分两排站开,亮出了前二后四的架势。 这时,雨无痕从树林中窜出,来到云飞崖,亮出一双月斩与云无相并肩而立。 云无相道:“那五个人都解决了?” 雨无痕点点头:“一个不剩。” 六人听后均是一惊,要知道那所谓的五个人,个个功夫都不在他们之下,竟然都死在这个年轻女子的刀下。 雨无痕看着周围的三具尸体对云无相道:“师兄,你加起来已经杀了十二个了,剩下的六个让给师妹吧。” 云无相淡淡的一笑,收剑入笛,退出战场,站在一旁观望。 “谢师兄。”雨无痕说着旋刀冲向六人。 她同样没有纵刀横扫,尽管威力很大,但此时并非一般的殴斗,再加上如果因此导致天上地下的攻击,那么云无相前面的一切就白做了。于是,她只轻轻的耍了几下刀,可看似耍刀的行为,其实是在调动刀中的奥妙。这六个人却毫无察觉,毕竟雨无痕之名,他们之前并没有听说过。 一阵狂风掠过,空中又多了许多飞雪。再看此时,雨无痕已经将刀旋出,刀身仿佛游龙一般弯转着向前绕去,速度却比真龙要快得多,瞬间打掉了前面两人的剑。这突如其来的怪招使他们豪无招架之力。雨无痕立刻收刀在手,左腿斜出,以右脚为心横刀环扫。前面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胸腔已被豁开。雨无痕趁机往前挺步,冲到后面的四人之间。四人刚欲出击,只见她一个圆周旋转,四人向四方散去,倒地,断气。 “好!”谷雨一边拍着手,一边从云雨轩走出。 雨无痕收起月斩,拜道:“师父。” 云无相拜道:“师叔。” “你二人仅凭刀剑功夫就能剿灭云脉的第一大邪派雪山派真是不错。”谷雨道,“看来你们的功夫经过这六年来的勤修苦练已经登峰造极,是出师的时候了。” 二人高兴的相互一笑。 谷雨道:“你们随我来。” 谷雨将云无相和雨无痕领到云雨轩的内堂。 谷雨严肃的说道:“你们俩既然是龙族寒部的继承人,那么就要担负起寻找落日辉和辅助公主复兴龙族的重任。” “寻找落日辉?”雨无痕问道,“您当年不是说它已经被冰残拿走交给公主了么?” 谷雨长叹了一口气:“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冰残半路被巫族大巫师夜巽抓住,他耐不住折磨背叛了龙皇,将落日辉交给了夜巽。” “什么?”云无相和雨无痕一同惊道。 “但是夜巽并不知道,除非此神龙的继承人能打开封印,其他人即便再怎么强大,也是打不开的。夜巽见用尽一切办法都始终打不开封印,气急败坏,将封有落日辉的龙印瓶封在石匣之中。我和师兄突围时恰巧碰到此事,方才知道。我二人当时本打算将落日辉夺回,但是忌讳夜巽巫术的强大,担心落日辉不但夺不回,反而失去寒部的二龙,便没有动手。但是我们偷听到他们将那个石匣带回了冥域。后来,我们还听说冰残投靠了冥域,本想杀之,但是因为急于寻找继承之人,便没有前往冥域。现在这些事情就落在你们的肩上了。” 云雨二人点点头。 谷雨说道:“当年我龙族罹雪冰城遭袭,虽然巫族是罪大恶极,但是罪魁祸首却是这北川。据你们的大师姐冷如血所言,当年正是北川的长公主东方霞雪通风报信给巫族。巫族才会趁寿宴当晚的防御松懈,一举摧毁我们的龙城。” 雨无痕闻言不解道:“可是师父您不是……” “无痕是想说既然如此,那么为师为什么还会应东方霞雪之邀,担任这云脉北部的守护,为她效力,是么?” 01 幽域 85祭祀 夕阳西下,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弥漫着漫天的红霞。红霞的寿命极短,不消片刻,颜色便已褪去。残余的霞光隐藏云中,云彩的边缘便染上了一圈红黄的光晕,本来洁白的云体泛起淡淡的血红,柔和的飘浮在天空中。云下是一望无际的雪原。两个黑点在上面缓慢的移动。 “飞灵,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了,这西岸距此还有多远啊?”云无相望着广阔的雪原问道。 “照这样走,还得再走上一天两夜,后天的清晨我们就能到西岸了。”飞灵答道。 “哦。”云无相继续问道,“飞灵,你对巫族的了解多么?它是怎样一个种族?竟能强大到一夜之间摧毁了我北川的龙城。” 飞灵道:“巫族位于南疆的冥域,与我北川相隔万里,其下分为巫师、异兽和蛇仆三族。它们虽均属巫族,但差异甚大,并不和睦,为了冥域域主之位争斗频频。巫师属于正常的人,是靠一些巫术和诅咒来维持自己在巫族的地位;异兽是一些通晓人语的魔怪,既有人的理智和思维,又有兽的野性和力量,但是他们不会任何巫术和诅咒,立足冥域靠的是血腥和暴力;蛇仆是邪蛇坤精的奴仆,吸纳了坤精赐予的强大力量,是三族中力量最强悍的一族。域主之位一直都是由蛇仆据之,但由于坤精五十年前被封印于地狱,蛇仆的力量消失殆尽,逐渐销声匿迹。其他两族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域主争夺。” “那当年入侵我龙城的是哪一族呢?” “巫师族,大巫师夜巽亲自领兵。”飞灵继续说道,“其实当年巫族不止入侵我龙族一方,南疆的火族、西疆的幽域也先后遭到巫族的进攻。” 云无相惊讶道:“这巫师族究竟有多少人啊?能够一下子入侵这么多地方。” “巫师和异兽二族由于冥域地界有限,不能满足他们共荣的需求,所以暂时联合起来,侵略外族。入侵咱们龙族的是巫师族,而入侵火族和幽域的是巫师和异兽的联军,并非单单巫师一族。” “哦。”云无相点点头,佩服道,“飞灵真是见多识广。” “哪里。我知道这些只是因为我也曾经隶属于巫族。” “你也是巫族人?”云无相惊道。 “妖精族很久以前也是巫族中的一族,但由于妖精一脉所使的巫术大多只是生活所用,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并不适宜争斗。六十年前,冥域由于惧怕北川的强盛,便将我妖精一族从巫族割舍出去,送给北川皇室作为奴仆。凡是巫族有什么秘密行动要北川协助的,都是通过妖精来传信。我父亲南华曾经就是皇室的内宫行走,因此对于北川和冥域之间的联系颇为清楚。当年巫族进攻罹雪冰城的消息也是我父亲向龙皇报的信,尽管最后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但是毕竟保住了公主。至于巫族进攻其他各处的消息也是我父亲在那时探听到的。” “原来如此。”云无相纳闷道,“既然冥域惧怕北川,那么北川为什么还总是帮助他们?” “可是英雄不出三辈,现在北川的实力和当年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于是便从当年的处处限制冥域到现在的处处被冥域牵制,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北川的实力虽然没有当年强盛,但也不是冥域所能轻易撼动的,因此双方渐渐联合起来,一同觊觎天下。而这些也只有皇室内部的人才知道,北川的民众还全都被埋在鼓里呢。” 云无相叹道:“北川和冥域,这一北一南倘若真的联合起来,夹击中原,那么天下真是要大乱了。” “无相说的即是。巫族当年虽然征服了十几个小族,但是低估了龙族、火族和幽域的势力,遭到重创。本来北川已经秘密准备发兵入侵东疆了,但唯恐成为第二个巫族,非但侵略不成,反而遭到世人的唾骂,便即刻息事宁人。后来巫族内部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政变,近二十年来未曾有过任何动静,仿佛被封印了一般,派去冥域打探的妖精也都是有去无回。” 云无相问道:“那之后有夜巽的下落么?” 飞灵摇摇头:“自从上次受到龙族的重创后,她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晶莹的寒星点缀着黑色的夜空。微弱的星光淡淡的照向雪原上长长的足迹。连绵起伏的群山殷实的坐落在雪原的尽头,黑色的山体如同参差的犬牙。 二人又行了一天两夜。清晨时分,云无相远远的便听见远方惊涛拍岸的声音。一波刚哗哗的退去,还未等余音散尽,另一波便再次袭来,轰的拍在涯壁上,而且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次震撼,仿佛下一次就能将整面涯壁拍碎,那声音就好像是万人在沙场上行军的脚步声,整齐而轰鸣,磅礴而肃然,可又似乎是行军在闻者的心上,令人不由自主的阵阵惊颤。 二人加紧脚步,向西岸赶去。 天脉临近西海的地方是一个半圆形的海湾。海湾占地千顷,其中三分之一的地方是沙滩,其余三分之二的地方是错落有致的黑色海涯。高低不齐的海涯上散落着十几座观望塔。最高处的海涯矗立着一座灰白色的宫殿,正是东方霞雪的住所——霞雪宫。霞雪宫的后面是西岸的主观望塔,也是最大的观望塔。所有观望塔的塔楼顶部均设有烽火台,无论哪一处海涯,如有异动,烽火台便会点亮,即便是漆黑的夜晚,也能够清晰的看见危险的所在。烽火台旁边搭有巨大的石棚,其中豢养着飞濂。飞濂是螭龙的一种,前肢退化,细长的指骨支撑起巨大的蝠翼,粗长的尾巴在飞行时能够保持良好的平衡,脖颈光滑细长,利齿参差。它们用强壮的后肢在石棚的边缘上猛的一蹬,身子便噌的飞入高空,在近海的海面和观望塔间穿行。倘若有战事或通报,观望塔中值守的士兵便骑着飞濂赶往各处。因此,驻守西岸的士兵有一半都会驾驭飞濂。飞濂也就成了西岸普遍的坐骑。茫茫西岸共有驻军两万,飞濂三千,时刻严防死守,以防夜叉族的入侵。 “西岸已到。”飞灵望着高高在上的霞雪宫喃喃的说。 大雾迷洋,天空曦微。 主塔闪起明亮的塔灯,在洋面上来回的照着。其他观望塔也纷纷效仿。海面上顿时亮起大大小小的光圈。光圈不停的移动,照遍近海的每一处角落。 云无相站在飞灵身后,遥望泛着青雾,波涛起伏的海面。飞濂叫啸着穿梭其中,有的下潜入海捕捉鱼虾,有的翼膜受潮在礁石上抖着身体,还有的背驮军士在海面上巡逻。 “你们是什么人?” 二人周围的山崖石缝中突然冒出十几个士兵。他们大部分穿着黑色的鲸皮兵服。这种兵服极为贴身,而且滑腻,在水中游走时可减去大量阻力,使行动灵敏快捷,甚是适于海战。众士兵中有一个人穿着深蓝色的鱼鳞甲,刚才叫喊的便是他,想必是这些人的头目。他们此时手持长矛,瞄准弓弩。矛之所指,箭之所向,均是飞灵和云无相身上的要害,瞬间便可将二人刺射成蜂窝。 飞灵急忙道:“众军士请勿动手,我乃长公主手下飞灵,特地从云脉云雨轩赶来,有要事向长公主禀报,还请军士前方引路。” “有令牌么?”为首的士兵喝道。 飞灵从腰间摘下一块鱼鳞形状,手掌大小的铜牌交于为首的士兵。士兵看了看已经生满铜绿的令牌,然后交给飞灵,对身旁的士兵道:“我带他们去霞雪宫。你们继续巡逻。” “是。” 众士兵转眼间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两个人和那个头目一起带着飞灵和云无相向霞雪宫走去。 云无相本以为霞雪宫只是山顶上的那座宫殿,但等来到海涯背面的山脚下时,才发现从山脚开始就已经是霞雪宫的地界了。这边的山势虽然没有海涯那边的直上直下,但是也陡峭异常。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从山脚一直延伸到高处的霞雪宫主殿。沿途把守的士兵不下三百人,而且个个置身于岩壁上凿出的空洞之中。每处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在沿途每个稍微开阔点的地方都建起了一座小宫殿。从山脚到崖顶一共修了九座。每座小宫殿都有一个武艺高超的武将在里面把守。 汹涌的波涛声透过山体传过来,让人感觉身在浪尖,内心也不禁激起一阵阵澎湃,热血沸腾起来。 飞灵和云无相走过蜿蜒的石阶来到崖顶。 崖顶的侍卫见过飞灵的令牌后,将三位引送的士兵遣回,自己带着飞灵和云无相进入霞雪宫。三人穿过长廊来到大殿。一路上,宫殿两侧的摆设均是些稀奇古怪的鱼兽标本和骨架。 三人来到大殿。 01 幽域 86荒原 摇光子变身飞龙,拍打着巨大的翅膀,驮着南星宇飞向红色的朝阳。 由于拥有阳玉护体,南星宇紊乱的内向气道渐渐舒缓通畅。 “大神司,我们现在前往何处?”摇光子道。 南星宇道:“这里虽然有无限的光明,但是梦吟也容易找到我们。我现在重伤在身,斗其不过。我看我们还是前往南疆冥域吧,顺便调查一下冥域的情况。” “那我们不找公主了吗?” “找,当然要找。只是我现在自身难保,即便找到公主又能怎样。说不定不但帮不了她,反而暴露了她的藏身地,为她带来杀身之祸。”南星宇道。 “但是大神司,居我所知,南疆冥域恐怖无比,处处充满妖魔鬼怪。你我现在这个样子去那里合适吗?” “没事的,走吧。” 摇光子点点头,转道向南飞去。 前面飞来两头飞龙。 南星宇心里道:“不会是梦吟的追兵吧?” 摇光子高兴的说:“大神司,是玉衡子和开阳子!” 玉衡子和开阳子见到南星宇:“拜见大神司。” 南星宇笑道:“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又多了两个兄弟。” 玉衡子道:“二师兄呢?” 摇光子悲哀的摇摇头。 “师兄他……”玉衡子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儿。 摇光子道:“我们赶到幽灵门,不料宝翅守在那里,幸亏她是大神司的……” 玉衡子和开阳子睁大眼睛认真的听着。 南星宇急忙插道:“幸亏她是我的手下败将,被我刺伤。我本想杀掉她,只可惜追兵已到。” “那二师兄呢?”玉衡子急道。 南星宇伤心的说:“他经脉尽断,武功已失,被追兵击碎了头骨。” “二师兄!”玉衡子和开阳子嚎啕大哭。 “我一定要报仇!”玉衡子恨道。 南星宇点点头:“对!一定要报仇。” 摇光子惊讶的看着南星宇,闷闷不语。 开阳子道:“大神司,我们现在去哪里?” “冥域。” 玉衡子问道:“那里阴森恐怖,去那里干嘛?” 南星宇便将刚才对摇光子说的话又对他们二人说了一遍。 二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众人飞了一天,来到一条清蓝的河水畔。 三子化为人身,来到河边,他们此时又累又渴。玉衡子正欲饮水,却被南星宇叫住。 “慢着!”南星宇从附近的树林中折下一节树枝,将它插入河中。 树枝瞬间枯萎发黑。 “这水有毒!”玉衡子和开阳子惊道。 摇光子虽然也惊讶,但是并不言语。 “这条河应该就是冥蛇河了。”南星宇道。 “冥蛇河?”玉衡子惊道,“大神司,您以前来过?” “没有。”南星宇道,“我只是小时候听父亲提过。因此对冥域略知一二。” 玉衡子道:“幽湖的水也是蓝的,但是却没有毒呀。” 南星宇道:“但这里是冥域,不是幽域。” 玉衡子道:“冥域比幽域可怕多了。” 南星宇道:“其实幽湖的水也有毒。” 玉衡子道:“可我怎么喝着没事呢?” 南星宇指着他的断指道:“这想必是你在喝完幽湖水后经过雅冰绵柳林时由于意志混乱自己咬断的吧?” “您怎么知道?”玉衡子道,“说起来怪了。我以前每次路过那里意志都没有受过干扰,就那次不知怎么的竟陷了进去。” “幽湖水的毒就是降低人对蓝的抵抗力。”南星宇道,“我居住西楼的十年中一次幽湖的水也没喝过。就连钓上来的鱼也是用清澈的水浸上一天后才吃。” 玉衡子惊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还是冥域的毒实在些。” 南星宇道:“越过前面这座千坟岭我们就真正踏上冥域的地界了。” 众人望着前方的千坟岭,浑身的汗毛不禁竖了起来。 千坟岭雄伟而阴沉的矗立在冥蛇河畔,周遍是一层细薄的黑色烟雾,如同战场上缥缈的硝烟。山中没有丁点绿颜色。黑色的土壤和岩石,黑色的乌鸦和树木。弯曲的树枝像死人的手指一样干枯。树藤宛如条条毒蛇,缠满了树干树枝。树根按奈不住寂寞在土壤中蠢蠢欲动。 一条黑油油如同鼻涕般的虫子从土里钻出。乌鸦哇哇的群落,挣抢着食物。树根突然从土中冒出,死死勒住一只乌鸦。其它乌鸦叼着虫子的残体飞回枝头。树根将乌鸦生硬的拖回地下,慢慢的消化着。 四人看着漫山遍野蠕动的树根浑身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群既黏糊又冰凉的虫子在身上到处乱爬。 南星宇定了定神,对三子说:“咱们走吧。” 南星宇对摇光子道:“我们不能徒步过山。你驮我过去。” 摇光子道:“你还是让玉衡子驮你吧。”说完变成龙飞向山的另一边。 玉衡子道:“大神司,来,我驮您。” 南星宇望着摇光子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众人飞过千坟岭便陷入一片灰暗的世界。 黑色的云雾堵在半空中。月光有大半不能射到地面。 众人落在一片茂密的远古森林中。 开阳子道:“这里的树不会也吃人吧?” 南星宇道:“不会的。冥域的食人树只有千坟岭才有。” 缭绕的黑色雾气在林中忽聚忽散,变幻莫测。耸入云天的高大古木遮天避日,枝叶相连。罹声长啸贯穿苍林,龙形鬼影出没无常。 玉衡子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鬼雾森林。”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谁?”四人急忙环顾四周。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妖巫轻飘飘的穿过雾气,来到众人面前。长长的鼻子上生满了暗疮,殷红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四人,参差不齐的牙齿一张一合:“你们是外域人?” 玉衡子道:“是又怎么样?” “哦……”妖巫渐渐向后飘去,隐入茫茫的雾气中,只有一双眼睛透过雾气闪闪发亮。妖巫的声音又起:“杀死他们。” 雾气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渐渐凝聚成浓厚的云,最后形成一条黑色的龙鬼。龙鬼张牙舞爪,疯狂的冲向四人。南星宇从体内激出无根绝火刺向龙鬼。无根绝火化为龙形,在龙鬼体内自由进出,如同穿梭云间,却丝毫伤其不得。玉衡子慌了,急忙变成飞龙驮着南星宇飞走。龙鬼紧追不舍,一爪爪向玉衡子抓来。玉衡子的尾巴被抓得鲜血淋淋。 南星宇心里道:“这样逃也不是办法呀。黑龙既然是雾气形成的,就必定有雾气的优点和缺点。” 南星宇又将无根绝火化成一条火线打进龙鬼体内,同它一起飞行。龙鬼由于内心的灼热一边追逐,一边汽化,最后化散成一缕缕黑色的云雾。 妖巫再次出现,抽出弯月刀砍向摇光子。南星宇乘龙归来,甩出无根绝火挡在摇光子面前。他自己绕到妖巫背后,伸手拿进妖巫体内,然后猛烈的燃起“飞火流星”。妖巫的血肉瞬间汽化,仅剩下一具透明的骨架如烟缕般冲向天空。弯刀则融化成一道月光弥散开来。 “大神司。”三子聚到南星宇身旁。 玉衡子道:“大神司,这些鬼物……” 南星宇道:“它们都是这林中的乌雾幻化出来的。” 阴风贴着地面暗暗的涌动着。污浊的雾气在林间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一会儿化成鬼面,一会儿变成兽头。阵阵凄声厉音刺得众人浑身直冒冷汗。突然,一个巨大的鬼面急速涌向众人。 “小心!”南星宇急忙将无根绝火化成灼热的气流,围绕在众人周围,同时又以“天际溢泪”化成寒冷的气流附在热流的内层,以防众人被灼伤。鬼面扑来时气势汹汹,等经过众人时却已经是淡淡的薄雾。 南星宇急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在冷暖气流的交汇下,众人拼命的逃向林外。一路上鬼哭狼嚎不断,鬼面和龙鬼不停的撞向火球,然后汽化消散。妖巫的骷髅也不断冲向云霄,在空中留下一条与南星宇行走路线相同的白色荧带。 众人冲出森林,来到一片广阔的平原。 南星宇收回火剑,惊恐的看着身后。 森林中凄厉古怪的声音依然持续不断。雾气在林中不知疲倦的来回游荡。空中的白色荧带如流星雨一般向林中不断的坠落。妖巫那凄厉阴森的声音再度响起:“墓灵……” 南星宇等人转头再看平原。 枯尸残肢散落四野,阴魂鬼风扫荡荒原。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和鬼鸣此起彼伏。成百上千的坟墓散乱的布满整个平原。土壤如同黑色的寒铁在月光下散发出一股股浓重的金属气息。坟头上的纸钱被一个个骷髅头压着,早已经发黄,随着寒风不安分的瑟瑟抖动。一群群身着素白麻衣,手持哭丧棒的人在平原上缓慢的走动着。 “难道这里就是黑铁墓原?”南星宇自言自语。 “黑铁墓原?”开阳子道。 南星宇指着墓原上的人说道:“这些人是墓原的精灵,他们原本是人的干尸。可当墓原主为他们射入夜晶后,他们便活了过来,天天在此守卫,埋葬尸体。” 墨蓝的蝙蝠成群的拢在墓原的上空,饥饿的扫视着大地。 南星宇又指着蝙蝠:“这些蓝血蝠隶属于天狼族,是吸血蝙蝠中最残忍的一类。它们长年生活在这里,一旦发现墓原上有活物便蜂拥而至,榨干其血肉。” “那我们岂不是?”开阳子惊恐的说道。 蓝血蝠果然攻向众人。三子下意识躲到南星宇身后。南星宇望着越来越近的丑陋蝙蝠猛的横出双掌。一群银龙冲出,将蝙蝠群冲散。蓝血蝠重新回到高空,警惕的看着众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南星宇的内伤尚未痊愈,猛的动用如此强劲的内气一下子适应不了,大口的喘着气。 01 幽域 87墓灵 墓灵纷纷抬起头。晶莹的皮肉透出幽绿的骨架。他们的动作突然由缓变急,叫嚣着冲向四人。南星宇捂住胸口对三子道:“快升空!” 三子急忙变成飞龙,驮着南星宇升入高空。 蓝血蝠再次攻来。南星宇挥手洒出无根绝火。 一串串魔幻火叶从南星宇的掌心涌出。每串有数百枚,共有数百串。它们如风一般的在空中游荡,画出数不尽的美丽图案。远远望去,仿佛火线信步。 南星宇扬手喊道:“去!” 火叶闪电般冲进蝙蝠群,如同一支支利箭,成片的射穿蓝血蝠的身体。蓝血蝠不停的坠落。远远望去,黑铁墓原上空仿佛下了一阵蝙蝠雨。 墓灵将哭丧棒投向南星宇四人。三子口吐烈火。哭丧棒瞬间化成粉末。南星宇额头七星闪亮,一道道银光劈向地面,墓灵瞬间爆裂。 南星宇飞过黑铁墓原和一片山群,来到一个黑臭的沼泽。沼泽的中央有一点蓝。它正不断的向外飘散更多的蓝。 “那一点蓝是什么?”开阳子道。 “我也不清楚。”南星宇道,“下去看看。” 众人飞近一看。在沼泽的中央有一个半球形的土丘。土丘的顶端生长着一朵莲花,一朵蓝色的莲花,一朵孤独的蓝色的莲花。它正不断的向外散发自己的花瓣。花瓣不断散出,也不断生出。二者经久不断。 南星宇伸手捻过一朵花瓣,可它遇手即碎。南星宇只好用双手将它捧住。花瓣由于南星宇手心的热度汽化了。 “好奇怪。”玉衡子道。 众人继续前行。 沼泽的尽头是一片稀疏的丛林。过了丛林是一条墨河,真正的墨河。滚滚的黑水仿佛墨汁一般,不知疲倦的奔涌向远方。河对岸也是一片丛林。林间隐约坐落着一间茅舍。南星宇等人轻收身体,落入丛林。 虽然林外河水滚滚,但是林内安静非常。头顶长有犄角的骷髅蛇睁着晶亮的眼睛,吐着干枯的芯子盘绕在树枝上。浑身生满毒疮的巨大象蛙在林中笨拙的跳着。丑陋的黑色鸦鸟也立在枝头,凝视着漆黑恐怖的夜。但是它们不会叫,它们全是哑巴。巨大的身影从南星宇头顶掠过。众人抬头望去,是一群巨大的飞濂。 漠夜凄凄,星光稀稀。 众人一天没有进食,腹内饥饿难耐。 玉衡子指着林间的茅舍对南星宇道:“大神司,咱们到这户人家寻点东西吃吧。” “好吧。大家行了一天也都饿了。”南星宇道。 “请问有人么?”玉衡子轻轻扣响屋门。 忽然,门缝溢出一缕缕黑色的雾气。 “小心!”南星宇拉着玉衡子轻轻跃起,飘向后方。 其他二子也都撤向后方。 “大神司,这是什么?”玉衡子问道。 南星宇道:“冥域咒语魔法遍布。这应该是一种雾咒。” 雾气越聚越浓,其中隐约现出一个鬼面。巨大的鬼头足足有一丈高,它疯狂的向南星宇等人大吼,却吼不出一丝声音。尽管如此,众人却依然感觉到头晕目眩。他们朦胧中看到骷髅蛇向他吐着芯子,象蛙向他沉鸣,鸦鸟向他啼叫。 三子的功力浅薄,不一会儿,便全部晕倒在地。 在南星宇的眼前,骷髅蛇、象蛙、鸦鸟的影象越来越多。南星宇的意识开始模糊,天地不断变换。世间的一切开始扭曲,幻化,破碎。他渐渐有些支持不住,半跪在地上,摇晃着沉重的脑袋。 此时,一阵温暖的微风拂过。一片蓝色的花瓣随风飘来。花瓣缓缓落下,落在南星宇无力的唇上。南星宇微弱的呼吸唤起了花瓣的灵魂,一串凄美的音符滑过长空。它们在空中短暂的停留形成了一张美丽的面孔。 “娘亲。”南星宇喃喃的说道。 面孔的眼中浸满了期盼的泪光。就在泪水脱出眼眶的瞬间,百合的面孔消失了。而泪水则穿过音符坠向南星宇的额头。 七星噬泪,霎时间银光闪耀。 南星宇双目忽挣。与此同时,蓝色的花瓣连同音符一起化碎风中。南星宇稳住摇摆的身体,抬起头仰望星空。空中坠下七道星光,形成七条光线,与南星宇额头上的七星相接。南星宇收身后移,七条光线竖直的插入土地。他双手一张,光线渐渐分开,在天地间形成一把七星勺琴。 南星宇拨动琴弦。可琴弦似水根本拨不动。南星宇加大力度。点点星光如碎水般飞溅空中,奏不起丁点乐声。但是黑雾又渐渐拢来,巨鬼也再次探出头。南星宇无助的望着天空。片片蓝色的花瓣飘散风中。南星宇伸出手。那花瓣遇手即碎。南星宇根本捻不住它。可它们在风中却异常逍遥。南星宇出神的望着花瓣。黑雾已经不知不觉将他包围。 “脆弱的花瓣只有微风才能捻起。那这光弦……”南星宇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收回呆滞的目光,激出离光之手,挥舞空中。数百只离光手一起抚琴。美妙的音符顿现。它们由地而生,顺着琴弦不断向空中蒸发。黑雾被它们卷起,渐渐升入高空。 浓重的黑雾聚成墨云,笼罩在丛林上方。琴弦和光手消失。与此同时,天空电闪雷鸣,一场暴雨骤起,洗礼着这丑陋的一切。丛林由暗黑变得翠绿。骷髅蛇蜕去了犄角,身体也光滑起来。鲜红的芯子活力十足。象蛙身上的毒疮也已经褪去,光滑的流体生机勃勃。鸦鸟也换上了五颜六色的羽毛,在枝头快乐的啼叫,声音婉转悠扬。 “谢谢。”南星宇感激的望着空中的群蓝。 昏迷的三子渐渐苏醒。 开阳子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屋门开了。一个身着土黄色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对南星宇道:“刚才是你解除的封印?” “不错。”南星宇道,“你是?” “恩公在上,请受析木一拜。”男子跪地拜道。 “析木?”开阳子好像认识男子一样。 南星宇问开阳子道:“开阳子认识析木?” “不,不认识,只是觉得名字熟悉罢了。”开阳子讪讪的一笑,对析木拱手道,“幸会幸会。” 南星宇对析木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析木叹了口气:“我乃是蟾蜍螟海的法师,因得罪了螟海的主人而被封印在此。” “原来是这样。”南星宇道。 “蟾蜍螟海?”玉衡子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地名?” 析木答道:“蟾蜍螟海是冥域最南部的一个湖泊,通过阴河与南海相接,占据了冥域大约三分之一的面积,而且其中居住着大量的蟾蜍异人,因此取名蟾蜍螟海。” 析木问南星宇道:“看样子你们不是冥域人吧?” 南星宇道:“实不相瞒,我们是为了避难才来到冥域的。” “来冥域避难?”析木惊讶非常,“那追杀你们的人得可怕到什么程度啊?” 南星宇淡淡的一笑,并不答话。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析木道。 “南星宇。” 众人周围的骷髅蛇、象蛙、鸦鸟忽然个个暴毙。树木也渐渐枯萎。片刻,丛林又变得死气沉沉。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星宇惊讶的看着周围道,“我不是已经解除这个诅咒了吗?” “但是它们仍然笼罩在另一个更强大的诅咒之下。包括你我,也同样笼罩其下。”析木叹道,“原本的它们还可以抵御。可是当它们恢复原貌后反而抵抗不住了。” 南星宇不解道:“这是为什么?” 析木道:“就好比有一张污黑的布和一张洁白的布。它们哪个更容易脏?” 南星宇道:“但是它们受脏的程度还不是一样?只是污布更容易隐藏罢了。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我们不知道那里脏,那我们又怎么能洗掉它呢?” “话虽如此,但做起来谈何容易。”析木道,“冥域之中从来都是恶者生,善者亡,丑者生,美者亡。” 玉衡子愤愤的说:“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真是一个邪恶的地方。”开阳子问析木道,“刚才封印你的是什么咒啊?” “逍遥雾咒。”析木解释道,“这里很多年前本是音乐的天堂,但经过诅咒的它就成了音乐的坟墓,而诅咒本身则是肉耳感觉不到的鬼界噬魂音。” 开阳子问道:“就是刚才的那个鬼面吼叫的东西吗?” “不错。那个鬼面真正的名字叫巨魔古琴。”析木道,“它不但自己可以发出鬼界的噬魂音,而且还可以控制其它东西发出,比如骷髅蛇、象蛙、鸦鸟。” 南星宇问析木道:“那飘散蓝色花瓣的地方是哪里?” “那里是孔雀坟墓。”析木道,“其中的蓝莲名为相思莲,能够勾起人内心最渴望最思念的东西。” 南星宇默默的点着头,心里道:“难怪花瓣会拼出娘亲的样子。” 空中突然传来哗哗的声音。 众人抬头望去。 一群庞大的飞濂骑兵正从远方向丛林飞来。 “不好!”析木急道,“一定是他们发现我的封印解除,前来抓我。” “那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南星宇急道。 “你们不能和我一起,会连累你们的。”析木道,“你们向北走,我向南引开他们。” “可是你一个人……”南星宇道。 “不碍事的,区区几个骑兵是抓不住我的。”析木拱手拜道,“各位,后会有期。”接着挥手一引,竟凭空幻出一匹巨狼,析木跨上狼骑,飞身逃向南方。 “大神司,咱们也快走吧。”玉衡子看着越来越近的飞骑紧张道。 南星宇道:“黑铁墓原和鬼雾森林是万万去不得了。咱们还是在刚才经过的山群中暂时躲避吧。” 三子齐声道:“一切听大神司的安排。” 01 幽域 88狼谷 众人即刻返程,来到山群。 山群中没有花草树木,只有岩石。岩石成尖劈状插在坚硬的土中,姿态怪异,犹如山魔石怪。一双双幽绿的鬼火拖着长长的光尾,在岩石群中一扫而过。南星宇等人漫无目的的在石林中穿梭。 玉衡子道:“大神司,前边没路了。” 众人掉头返回,却被一排鬼火拦住了去路。南星宇环顾四周。鬼火遍布了周围的岩石和土堆,由圆点逐渐变得细长,如同挑起的眉毛。空中的雾气渐渐消散,皎洁的月光照亮山群。一阵阵低嚎从四周传来。南星宇等人定睛一看。数十匹强壮的青狼正呲着洁白的寒牙,凶恶的看着众人。一双双煞人的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狼谷!”玉衡子惊道。 “快走!”南星宇急道。 青狼纷纷从岩石上跃下,冲向众人。 南星宇激出无根绝火围绕在三子周围,自己凭借七星光突围。青狼的尸体在南星宇经过的路途两侧堆叠成丘。一道道青影源源不断的从山石后闪出。狼足错乱,犬牙参差。尾随而至的是滚滚的烟尘。 一匹巨大的银狼跃下最高的山石,在青狼群中霸道的奔驰。它的速度飞快,犹如一道银色的电流沿着青黑的铁柱向前传去。银狼高高跃过众人头顶,落在他们面前。南星宇等人急忙停住脚步。银狼在原地度来度去,可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南星宇的身上移开。南星宇暗暗收回无根绝火,冷静的看着银狼。 一滴汗珠顺着开阳子的面颊滑到颌下,由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坠向地面,和尘土滚在一起。 银狼突然出击。 南星宇的手中白光乍现,刺得三子和青狼不敢睁眼。银狼也落到一旁。白光瞬间收回。一匹和银狼个头差不多,洁白的几乎透明的麒麟高贵的立在南星宇面前。浑身的皮毛仿佛是用月光做的,散发出皎洁的光芒。一个冰晶的月牙恰倒好处的点在额头中间。 南星宇突然喊道:“月麟!” 一匹月麟突然从原本的月麟体内跳出,就好像它们一开始是重叠在一起的。接着又有两匹月麟分别从这两只月麟的体内跳出,如此接连不断,不一会儿,南星宇等人周围便挤满了月麟。当年在幽蓝山,南星宇将月麟照夜白杀死,并将它的灵魂封印在自己的左臂之中,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上!”南星宇喝道。 月麟群如同破碎的水晶疯狂的散去。 银狼的身形突然堆叠起来,一阵风似的在月麟间游移,不断攻击着月麟。乍一看去,银狼似乎也分身多处,实则是因为它的速度太快。 南星宇激出离光群手拿向银狼。 虚幻的离光手如闪电一般的在狼群中穿梭,捉拿银狼。银狼四处周旋。离光手相互缠绕,竟然打成死结。南星宇将计就计,将所有的光手连成一片,织成一张巨大的天网。银狼在天网结成的最后一刻从接口处冲出。无根绝火迅猛的扫去,恰好将银狼一分为二。 银狼死后,群狼无首,四散而去,蹲在山岩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快跟我走!”一个头发干枯似草的人突然从地下钻出,晶蓝的瞳仁闪烁着清澈的光芒。 玉衡子惊吓道:“你是谁?” 开阳子道:“干嘛要跟你走?” “因为它。”来人指向众人身后。 南星宇回头一看。金黄的狱火沿着拥堵的山壁你争我抢的从远处的黑暗中汹涌的扑来。 “快跟我走!”来人道。 熊熊的火光不停的在来人脸上跳跃,并且越来越激烈。 “请相信我。”来人诚恳的说,如同现龙山上的天权子。 南星宇像上次跳入水车中一样第一个跳进地洞。三子见南星宇跳进地洞,也接二连三的跳了进去。 地洞的深处有一间晶格石室。 昏黄的油灯不停的窜动着。影子便在墙壁上跳起舞来。 南星宇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净霾。” 玉衡子道:“你是冥域人吗?” 净霾点点头。 玉衡子道:“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鬼界山群。” 石室外传来阵阵愤怒的嘶嚎声。 开阳子道:“这是什么声音?” “刚才的烈火。” 开阳子道:“烈火难道会叫?” “烈火只是它的幻形。它的本形是一匹金狼。 “金狼?”玉衡子道。 “是你们所杀死的银狼的兄长。” 众人点点头。 南星宇抱拳道:“刚才多亏朋友丈义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人在外,多逢难。不谢不谢。” 摇光子道:“请问仁兄,我们怎样才能从这个地洞出去呢?” “这地洞原来有两个开口。可现在通向鬼界山群之外的出口被龙印石封住了。” 玉衡子看着从地表透下来的火光,怯道:“看来我们只能打碎龙印石出洞了。” “龙印石在哪里?”南星宇问道,“劳烦阁下带我们前去一看?” “客人这边请。”净霾掌着油灯,带领众人走向地道的尽头。 地道越来越宽广,最后竟然延伸出一个恢弘的宫殿。殿堂已经废弃,由几根残破的粗大石柱支撑。房梁和墙壁上的精致浮雕依然能够显示出当年兴盛时的华丽。殿堂的后壁本来是门的地方被一块刻有古怪龙符的巨石封住了。 净霾指着巨石说道:“就是这块石头。” 南星宇聚气于掌心,狠狠的击出飞火流星。 飞火流星周遍的空气被擦出嚓嚓的火花,它如同一支锋利的火箭带着锥形的芒尾急速冲向龙印石。“轰!”飞火流星仿佛金红的火山岩浆,在龙印石上瞬间铺摊开来。卷起的层层热浪不断向周围弥散。墙壁上的陈灰滚滚而起,整齐的播向宫殿两侧。锥形的芒尾逐渐旋转缩成一根细柱,然后迅速压向龙印石,在石面上聚成一点,最后熄灭。而龙印石却丝毫未损。 南星宇激出无根绝火,双掌相互压合。一股旋光在掌间形成,渐渐向外溢出。南星宇合手将旋光甩向龙印石。旋光摩擦着空气,如同一只倒旋的风火轮向龙印石冲去。“当!”风火轮被龙印石弹回,在殿堂四处反弹。地面和顶棚的大理石被斩碎,石柱被拦腰切断,浮雕上也留下了黑色的划痕。开阳子的发髻被切,摇光子长袍的下摆也被割掉。南星宇急忙强行收回无根绝火。由于缺少几根柱子的支撑,宫殿摇摇欲坠,天花板不停的落着碎片。 “再这样下去宫殿会塌的!”净霾道,“到那时你们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离开这里。” 南星宇道:“但是我有伤在身,功力难以发挥到极限。” 净霾拿出一棵蓝色的草药递给南星宇。 “这是什么?”南星宇问道。 “迦蓝神草。”净霾道,“它是用鲜血浇灌煞神漠原而生的神草,能治百伤,增加人的功力,快吃下它吧。” 南星宇吃下迦蓝神草后感觉体内热流翻滚。他将所有的内气凝聚在额头上,然后发出七道锋利的光刃,就像是黑暗中瞬间闪过的鳞光。龙印石瞬间着上七个黑洞。七道冰蓝的光芒从洞中透出。龙印石渐渐破裂。破碎的岩石块轰的一声涌向众人。南星宇击出魔幻银龙将岩石打散。 空门的中央赫然立着一个身穿荧蓝光衣,头发卷曲,面容煞白的男子。 净霾急忙跑过去,跪在男子脚下,喜极而泣:“冰残主人,您终于出来了。” “你……”南星宇惊讶的看着净霾。 这时,一团烈火从南星宇身后的地道冲出,落在南星宇等人身后。 南星宇和三子急忙转身。 金狼愤怒的燃烧着身上的火毛,火焰顶着天花板激烈的燃烧。霸道的火光充斥着整个宫殿。金狼一步一个火脚印向众人逼近,呼出的热流烤焦了周围坍塌的朽木。 南星宇对净霾恼怒道:“你利用我们!” 净霾狞笑着命令金狼:“咬死他们。” 金狼闻声而起,扑向摇光子,将他连同身后的玉衡子和开阳子一起顶出十几米远。南星宇急忙激出火龙,拦下金狼,自己背起负伤的摇光子,带领其他二子躲过金狼冲回地道。 净霾遁入地下,来到众人前方,拦住他们的去路。冰残则堵在他们身后。金狼这时也摆脱火龙,冲进地道。 狭长的地道中。 冰残的眉间击出一道冰蓝的闪电,射向南星宇。南星宇七星光现,迅速顶向闪电。闪电如同一柄锋利的蓝剑,像割破白色的绸缎一样裂开南星宇的星光,一直刺向他的额头。 冰残见到南星宇时隐时现的额头七星,顿时一惊,竟然呆呆的立在原地,忘记了进攻。 南星宇捂住流血的额头,暗中推出魔幻银龙。 地道狭窄,冰残发呆不及抵挡,一时间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力,连同身后的金狼,一起被顶回殿堂。 净霾张开手掌,在掌心的前方渐渐旋起一个透明的漩涡。漩涡向前向后或扩张或缩小的移动着,形成一把锋利的空气刃。净霾轻轻一推,空气刃停顿了一下,然后如冲入水中的气流一般射向南星宇。 01 幽域 89鬼界群山 南星宇双臂张开,一点微小的气旋在胸前形成,如同投入镜湖的石粒所激起的水纹,渐渐扩散开来。气旋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空气刃与南星宇隔开。空气刃仍然快速的旋转着向前冲,在它的周遍形成了一圈细微的龙卷风。南星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气墙随着他的吸气向腹内凹陷。南星宇继而一呼,气墙瞬间弹起,将空气刃打回。空气刃急速反旋形成的龙卷风与原来的气流相互抵抗,激烈的摩擦。空气刃承受不住这两股势力的强大压合,渐渐支离破碎,化作一阵清风。 净霾惊讶的看着远处的南星宇,等他再看第二眼时,南星宇已经来到他的身边,第三眼时,南星宇早已远远的离他而去。净霾被重掌击回晶格石室,跌落在中央的石桌上。石桌登时四分五裂。 玉衡子和开阳子此时也赶到了。四人穿过地道,重新来到鬼界山群。 玉衡子一把扯下南星宇的披风。 南星宇道:“你干什么?” 玉衡子道:“我引开他们,大神司你带摇光子先走!” “我也去!”开阳子紧随而去。 丑陋脏兮的鼠人甩动着长长的尾巴,大批的涌进鬼界山群。 南星宇凭借无根绝火和月麟的保护冲出重重包围。但鼠人总是能准确的找到他的位置。南星宇向自己身上一看。他和摇光子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洒上了荧光。南星宇杀掉两个鼠人,换上了他们的衣服。鼠人从此便乱了手脚。南星宇乘机逃出鬼界山群。 南星宇背着摇光子没命的跑着,一直来到一片广袤的草原。不一会儿,一群鼠人也赶到了草原。南星宇二人悄悄的隐藏在附近的灌木丛中。 一个鼠人道:“冰残原主说了,谁要是能取回那小子的人头就赏给他一个妖姬。” “真的?”另一个鼠人欢喜道。 “那还能有假。原主被关了二十年,刚刚放出来肯定高兴得很。只要你我伺候的好了,别说是妖姬,就是人鱼咱们可能也有份呢?” “那可得卖劲点了。大家都搜仔细了,千万别疏忽大意。” 南星宇暗暗推出离光群手。十几个鼠人瞬间毙命。他扼住最后一个鼠人的脖子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说了,你可不能杀我。” “好。” “煞神漠原。” 南星宇松开手。鼠人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 突然,南星宇和鼠人同时眼冒凶光。 “你不讲信用……”鼠人翻着白眼,鲜血从头顶汩汩而出。 “跟你们这种人是没有信用可讲的。”南星宇看着鼠人手中的匕首冷冷的说。 南星宇回到灌木丛。摇光子的气息若有若无,跟死人几乎没有分别。 “摇光子!摇光子!” 南星宇回想起幽域中摇光子背着自己奔跑时的样子心里道:“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南星宇来到煞神漠原的中央,化无根绝火为剑,狠狠的插入土壤。他挽起袖子将手腕在刀刃上一抹。鲜血涓涓流出,沿着无根绝火渗到地下,扩散向整片草原。 过了许久,一颗幼嫩的蓝草钻出土地。南星宇欣喜若狂的拔下它,摇摇晃晃的来到摇光子身边,将蓝草塞进他的嘴里。 “摇光子,你一定要活过来……”南星宇的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鬼界山群。 玉衡子和开阳子焦急的来到狼谷。 开阳子对身后的析木说道:“析木法师,我们和大神司就是在这里分开的。” 析木一袭土黄色的长袍,冷俊的眼睛如同寒日里的星斗。通过和开阳子的交谈,他已经知道了南星宇的身份。 析木道:“四处寻找!” 析木身后的一群狼人瞬间四散而去,消失在黑暗的角落里。石林中只见不断起伏的人影,却不见人影的面目。 不一会儿,为首的狼人来报:“析木法师,净霾和金狼正从狼谷深处向这边赶来!” “快速撤离!”析木带领众人急急忙忙的撤离鬼界山群。 玉衡子急道:“我们不找大神司了么?” “找是要找,但是我们不能白白送死啊。”析木道,“净霾的狼群和鼠人军团十分强悍,我们的势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玉衡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好随着人流撤出鬼界山群。 鬼界山群中,一个鼠人穿着南星宇的长袍乐呵呵的笑着。“这什么司的衣服真好看。” 另一个鼠人指着身上摇光子的衣服说:“我这件也挺好看的。” “我看看。”“给我看看。”“我也要穿。”…… 鼠人们争抢了起来。 突然,一群疯狂的狼人直涌而来,冲散了鼠人本来就零散的队伍。 “那不是大神司吗?”玉衡子昏暗中错把身穿南星宇长袍的鼠人当成了南星宇。 开阳子和析木急忙顺着玉衡子的视线望去。 “果然是南星宇和摇光子!”开阳子兴奋的说。 此时,金狼已经追了上来。汹涌的魔火已经吞噬了四五个狼人和鼠人。 鼠人们不停的大喊:“我们是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 析木和二子等人好容易才逃出鬼界山群。他们撑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 金狼愤怒的火光在山群中若隐若现。 “我要回去救大神司。”玉衡子再次冲进鬼界山群。 开阳子一把将他扯回。 “你干什么?”玉衡子喊道。 开阳子道:“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救出大神司吗?” 玉衡子道:“那我不管。我不能眼看着大神司葬身狼口而不闻不问!”说着他继续冲向山群。 开阳子死死的抱住他。 玉衡子狠狠的击打着他:“你放手!你放手!” 开阳子道:“玉衡子,你冷静点!无谓的牺牲不值得!” “你别管!我要去!我就是要去!” 析木走过来,一指戳向玉衡子的后颈。 玉衡子只感觉浑身瞬间没了力气,软软的瘫在地上。 “玉衡子,你冷静点。”析木道,“大神司能够杀死银狼说明他不简单。他为人讲义气,重情谊,天神会护佑他的。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躲过了金狼的攻击,要不然金狼是不会如此愤怒的。你现在进去。大神司如果为了救你而暴露自己,那你就是千古罪人了。” 玉衡子迷茫的抬起头,看着析木:“大神司会没事的?” 析木拍拍他的肩头:“没错,大神司他会没事的。” 玉衡子道:“可我们还是要将他救出来呀?” 析木道:“我们现在先赶回煞神漠原。等我纠集完狼人大军后,咱们再进攻鬼界山群,救出大神司。” 玉衡子点点头:“现在也只好如此了。” 众人绕过鬼界山群向煞神漠原赶去。 鬼界山群中,身着南星宇衣服的鼠人胸口被戳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污浊的血汩汩而出。 五 煞神漠原。 摇光子渐渐苏醒过来。他摸摸自己的胸口,已经不再疼痛。他感觉口中有异物,将它吐出,是一根蓝色的草梗。一道耀眼的红光射向他的双眼。摇光子向光源望去。煞神漠原的中央,无根绝火在白色的月光下闪耀着殷红的血光。 “大神司的无根绝火?”摇光子起身走向无根绝火,却被脚下的硬物拌倒。他低头看去。南星宇伸着手虚弱的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手腕上的血已经凝结成一条晶莹的红线。 “大神司!”摇光子急忙伏下身,探探南星宇的呼吸,“还好,还有气息。” “大神司怎么会……”摇光子看着南星宇的手腕,猛的抬起头来,盯着漠原中央的无根绝火,然后他又看了看刚才吐出的草梗。净霾的话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它是用鲜血浇灌煞神漠原而生的神草,能治百伤……” “迦蓝神草!”摇光子看着虚弱的南星宇眼泪不停的落着,“大神司……” 这时,南星宇醒了。 摇光子急忙扶起南星宇,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南星宇和摇光子异口同声的说:“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二人说完不禁都笑了。 南星宇喜悦的说道:“好久没有听见你的声音了。” “对不起,大神司。我……”摇光子羞愧道。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 “您知道?” “你之所以总是板着脸是因为我在玉衡子和开阳子面前隐瞒了咱们在东幽灵门处发生的真实经过,对吗?” “原来您都知道了。”摇光子点点头,“那您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 “我自有我的道理,但是我答应你,迟早让你知道原因,只是现在还不行,因为我怕……” “大神司您不用说了。摇光子信得过您。”摇光子激动的说,“大神司,我原来一直不明白天权子师兄为什么甘愿为您而死,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南星宇紧紧的握住摇光子的手。 “飕”一阵即轻又疾的风贴着地面扩散向灌木丛。 南星宇急忙收回无根绝火,同摇光子一起伏在草地上,透过灌木丛望向风的源头。 离灌木丛二三百米的地方,一个白衣男子正同一群异人激烈的打斗着。 男子的两道剑眉斜飞进鬓角,头发简单束于脑后。光洁的脸上没有丁点瑕疵,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如同牛奶表面冻结的冰霜。洁白的长袍仿佛是用月光织成的,轻飘没有重量。男子就像是一朵盛开在千年雪峰顶上的白莲花,圣洁,冰冷,一尘不染。 01 幽域 90调查 异人一共有七个,均身着灰黑的粗布麻衣。他们的动作奇快,在男子周围快速的躲闪攻击。 “他们究竟有几个人?”摇光子疑惑道。 “七个。”南星宇道。 “可是我看怎么不止呢?” “你看有几个?” “起码三十个。”摇光子道,“大神司,那个白衣男子是不是鬼呀?” “为什么这样说?” “那帮人的刀剑明明成百上千次的砍中他。可那男子仿佛是透明的,刀剑根本伤其不到。他不是鬼是什么?” 南星宇微微一笑:“他不是鬼。” “不是?” “不是。” “那他怎么……” “因为他足够快。” 南星宇心里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快速之人,我即便无伤在身,恐怕也比他不过。” 在白衣男子看来,异人们就好像是一个个姿态迥异的塑像,按照一定的格局摆放在漠原上。白衣男子从腰间抽出纤细的柳叶剑移向一个塑像。他端起剑对准塑像的咽喉刺了进去。接着男子又来到另一个塑像的身前,举剑刺进他的心窝。男子就这样不停的在众多塑像中刺着,犹如小姑娘采蘑菇那样简单。 突然,漠原地表的疾风停止了。 三十个异人瞬间定格成七人,保持着攻击的姿态立在原地。 “他竟然能操纵光。”摇光子惊讶道。 南星宇道:“那不是光,是一把剑。” “可我明明看见他用的是光呀。” 白衣男子突然向南星宇这边望来。 “不好!”南星宇心中暗叫。他急忙伸出右手食指。一条条纤细的光线从指尖射出,成发散的弧状弯向南星宇和摇光子的脚后,在那里重新聚成一点。光弧顺时针旋转起来,形成一个透明的光茧,将南星宇和摇光子牢牢的包裹起来。 摇光子发现白衣男子向这边观望,吓得侧头看着南星宇:“大神司,他发现我们了。” “没事。”南星宇轻松道。 摇光子转过头再看白衣男子,却见到面前飘动着的白色长袍的下摆。他惊恐的沿着长袍向上看去。白衣男子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摇光子急忙埋下头,心里道:“这回死定了。” 南星宇安慰摇光子道:“不用怕。他是看不见听不见我们的。” 摇光子疑惑的看看南星宇,然后又抬起头看着白衣男子。男子仍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发现他们。 摇光子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他是个聋子。” 这时,一个黑袍人和一个白袍人分别从周围的山野中窜出,来到白衣男子跟前。黑袍人左面戴黑面具。白袍人右面戴白面具。 二人见到白衣男子恭敬的拜道:“云无相大人。” 黑白二人正是黑缥和白缈。 云无相的嘴唇微动:“查到那个大神司的下落了吗?” 南星宇和摇光子听后顿惊。 黑缥道:“他刚才从鬼界山群中逃出,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白缈道:“鬼雾森林和黑铁墓原中没有。” 云无相道:“煞神漠原也没有。即便有,也是死人了。” 黑缥和白缈看了看那七具尸体又道:“那我们继续去查?” 云无相点了点头。 三人三步两跃的消失在了前方的卡不拉卡亚山中。 摇光子道:“原来他不是聋子。可他怎么听不见我们说话呢?” 南星宇收起光茧,对摇光子说:“在他到来之前我已经打开了‘隔世茧’。所以他是听不见看不见我们的。” “哦。”摇光子又道,“这个云无相为什么也要追杀您呢?” 南星宇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人他不是幽域中人。” 这时,又有一批人来到煞神漠原。 南星宇和摇光子重新躲入灌木丛。 玉衡子看着远处的七个异人对析木道:“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不动呢?” 析木道:“他们七人是我的手下,人称漠原七狼,速度极快,武功精湛。有他们相助,救出大神司不在话下。” 众人来到七人面前。 析木对其中一个蓝眉异人道:“闪电,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闪电目不转睛的盯着析木,就是不说话。 “闪电,你怎么了?”析木轻轻推了闪电一把。 名叫闪电的男子保持原有的姿态跌倒在地。 析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连忙推推其他异人。全部都一样。 “会是谁干的?”开阳子惊道。 玉衡子摸摸众异人道:“他们的身体尚温,凶手一定还在附近。” 开阳子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有晃动,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悄悄的向灌木丛接近,将它围得水泄不通。 众狼人一起将长矛投向灌木丛。灌木丛的表面突然弹起一个透明的光球,将长矛顶散。一群魔幻银龙从灌木丛中蜂拥而出。 “大神司!”玉衡子惊喜道。 南星宇听出是玉衡子的声音,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 “玉衡子!果然是你们!”南星宇急忙收回银龙。 开阳子也惊讶的看着南星宇:“大神司!” 玉衡子欣喜若狂的窜到南星宇身边:“大神司,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开阳子道:“大神司,您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南星宇便将与他们分手后发生的事情向众人讲了一遍。 析木听完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云无相杀的七人。” 开阳子道:“我们被群狼追到绝境之时,幸亏遇到了析木法师。法师救下我们之后便急忙赶去鬼界山群救您。可不想您吉人自有天象,早已经逃了出来。” “有劳析木法师了。”南星宇无意间瞅见析木左耳的耳洞,问道,“析木法师自小就呆在冥域吗?” “我是土生土长的冥域人。” 南星宇点点头,又道:“适才听见法师说起云无相,您好像认识此人。” “云无相是北川西岸长公主手下的天字第一号杀手,一手快剑天下无人匹敌。” 玉衡子对南星宇道:“云无相为何要追杀您?” 南星宇摇摇头。 摇光子道:“那冰残和净霾又是何人?” 析木道:“冰残是黑铁墓原的主人。二十年前被离涯域主封印在龙印石的后面,净霾是他的奴仆,也是鬼雾森林的主人。” 摇光子道:“鬼雾森林?就是一进冥域的那片森林吗?” “正是。”析木道。 摇光子道:“那里好古怪的。” 析木道:“鬼雾森林是被施了雾咒魔法的,所以才会古怪非常。” “那冰残为何要杀我们呢?”摇光子不满道,“他可是大神司救出来的啊。” “任何一个武功能够威胁到他的人,他都会千方百计的将他除掉,即便是他的救命恩人。” 南星宇叹了口气:“看来冥域我们也呆不下去了。” 摇光子道:“那咱们走吧。” “对,大神司。咱们走!”玉衡子道。 开阳子看看析木,然后点点头表示同意。 南星宇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只是这出域的路线……” 析木道:“包在我身上。” 玉衡子道:“我可不走黑铁墓原。” 析木笑道:“你们放心,我另有出路。” 南星宇等人跟随析木来到一片荆棘丛生的山谷。 黑色粗壮的巨棘藤从干渴的土地深处钻出,错乱的纠缠在山谷上方,形成一个天然的顶棚。蛇蔓疯长着爬满整个顶棚,骨刺深深的扎进巨棘藤体内,如寄生虫一般榨取着养分。摄地蛊相互纠结成网,死死的抠进土地,无情的噬取着地表本来就稀少的水分。 众人的衣服被荆棘刮烂了,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已经是血痕斑斑。 玉衡子抱怨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析木道:“这里虽然难走,但它是出冥域的捷径。” 浑身遍布铠甲般鳞片的钝蛇在地表游窜。荆棘鸟将身体叉进荆棘堆里啼血歌唱。 路越走越深,越走越暗。 南星宇问道:“这里真是出冥域的捷径吗?” 析木阴沉的看着身旁南星宇说道:“是的,这条路最近。这条路……”析木猛的拔出金刚戟劈向南星宇。 “析木你……”南星宇激出无根绝火欲挡住金刚戟。 金刚戟滑过南星宇的耳侧,将从南星宇身后射来的利箭斩断。 南星宇向身后看去。净霾带领数百个身穿软甲的鼠人从荆棘丛中冲出。 净霾阴笑道:“想不到堂堂的析木法师竟然会帮助外域人。” 析木对南星宇道:“你们先走!我顶着!” 一群身着甲胄的狼人从对面的荆棘丛中钻出。 “没想到吧。”析木得意洋洋。 净霾的笑脸霎时沉入深渊,对鼠人说:“给我上!” 析木对狼人说:“上!” 南星宇等人乘机逃向荆棘深处。南星宇实在忍受不住荆棘的困扰,向天空击出魔幻银龙,冲碎棘藤顶棚。三子化身为龙,驮着南星宇冲出荆棘谷。 “大神司,怎么走?”摇光子问道。 “还是走黑铁墓原吧!” 三子改道向黑铁墓原飞去。 南星宇回头俯视荆棘谷,不禁一惊。一个诺大的马蹄展现在他的眼前。打斗声、惨叫声从中源源不断的传来。 众人经过黑铁墓原上空时,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击。他们幸喜万分,加快速度冲出层层黑雾,终于出了冥域。 01 幽域 91纳兰缇蜂 众人出了冥域,又向北行了半日,来到一个开阔的雪谷。 雪谷铺天盖地的白,没有丁点杂色。柔和的阳光洒满雪谷。雪谷两侧是错落有致的巍峨山峰,十座有余,座座如冰凌般尖耸着。寒风在雪山间呼啸,将广阔的雪谷抹得平整如镜,反射出道道莹光。南星宇等人避免自己被敌人发现换上了白色的长袍。 南星宇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大神司。”摇光子道。 “你们听。”南星宇道。 四人环视着周围的山岭。一阵嗡嗡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四面山坡的雪伴随着声音有节奏的跳动着,渐渐扩散开来,连成一片,造成山体巨大的滑坡,整体从山坡上滑落,直冲四人而来。 南星宇张开手掌向下猛的一震。一层浓厚似油的空气从脚底涌出,成纺锤状向上冲去,然后在空中交汇一点,形成一个透明的花苞。南星宇等人被花苞牢牢包裹起来。崩雪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花苞淹没。雪谷又恢复了平静。 一只受惊的雪鼠从雪窟中钻出,在雪地上飞快的跑着,就好像一团被疾风吹滚起来的柔软雪球。一道鹰影紧随其后,在雪地上飞速掠过。 吱…… 白鹰一爪捉起雪鼠,另一爪在雪地上轻轻一蹬,展翅冲回云霄。 一条条金黄的线条从雪下透出,渐渐勾勒出一个花苞。 轰! 花苞突然绽放,一朵巨大的莲花乍现,将沉雪推向周围。 嗡…… 一个巨大的飞行物从雪峰顶冲下。透明的翅膀以极快的频率扇动着。六只竹节般的腿弯曲着缩在身下。头顶的两根触角不停的碰撞。 “蜜蜂!”摇光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庞大如牛的蜜蜂他还是第一次见。 “纳兰缇蜂!”南星宇惊道。 纳兰缇蜂向四人吐出一道道极为粘稠的黄浆。 南星宇推出“天际溢泪”的极寒之气,将黄浆凝结成块,停滞在半空,就好像时间突然间停止了一样。 纳兰缇蜂的速度很快,将黄浆块撞碎后,掠过四人头顶飞入高空,尾部向下,射出蜂针。南星宇下意识射出七星光。蜂针化成粉末,落在茫茫的雪原中间,闪闪发亮,如同金砂。 蜂针就是纳兰缇蜂的命。不一会儿,纳兰缇蜂便像陨石一样,坠向雪原。 摇光子拔出佩刀,割破纳兰缇蜂的蜜囊。香甜之气充斥整个雪谷。 四人以蜜充饥,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这纳兰缇蜂之蜜果然是蜜中极品。”南星宇道。 “这是什么?”摇光子在蜜蜂的颈后发现一张锦书,将它交给南星宇:“大神司,这是在纳兰缇蜂身上找到的。” 南星宇看完后,沉思了片刻,然后对玉衡子和开阳子道:“你二人速去北川西岸,查明云无相为何要追杀我。此事说不定关系到公主的下落。调查完毕后到千雪峰的断肠雪崖会合。” “那您呢?”开阳子道。 “我自有安排。你们快去,多加小心。” “大神司您也多保重。”玉衡子道。 二子拜别南星宇,起身离开了雪谷。 “大神司,我们干什么?”摇光子道。 “你给我暗查纳兰缇蜂的蜂巢所在。” “纳兰缇蜂的蜂巢?找它作什么?” “你只管去找便是,但是一定要保密,而且只要找到即可,千万别惊扰了纳兰缇蜂。” “可大神司,你的伤……” “纳兰缇蜂之蜜是难得的疗伤奇药,再加上先前迦蓝神草的功效,我的伤现在已无大碍。你尽管去找吧,不用担心我,找到后到千雪峰的断肠雪崖会合。” “那好吧,大神司保重。”摇光子也起身走了。 纳兰缇蜂的尸体已经结满冰霜,如同一座伫立在风雪中的冰雕。 “大人,纳兰缇蜂应该已经死了两天了。”黑缥对身旁的云无相道。 云无相道:“想不到南星宇的速度这么快。黑缥!” “属下在。” “你向北细细的搜索,一直查到千雪峰,如果搜遍千雪峰还没有南星宇的踪迹,那你就原路返回再搜一次。若有南星宇的消息,立刻发信号通知我,千万不可打草惊蛇。你不是他的对手。” “属下遵命。”黑缥转身离去。 “白缈!”云无相道。 “属下在。” “你在这雪谷中搜查,其他的和黑缥一样。” “属下遵命。” 云无相的长袍轻轻一撩。茫茫的雪谷中就只剩下白缈一人。 白缈瞥了一眼身旁的纳兰缇蜂,然后钻进附近的山群中,仔细的搜查着。 南星宇闭气归元,躺在纳兰缇蜂的空壳中不停的思考着锦书上的话:“域主请宽心,蜂后已藏皇裔谱。” 南星宇心里道:“域主?指的是幽域的域主么?这皇裔谱究竟是什么?看来我最好还是回幽域打探一下,也许宝翅已经有更确切的消息了。” 南星宇悄悄钻出蜂壳。雪原反射的月光刺得南星宇的眼睛直流眼泪。自从他的额头被冰残的闪电所伤之后,他的视力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特别是上次与纳兰缇蜂对抗,南星宇不顾额头的重伤,强行动用七星光,自此他的眼睛甚至连月光都承受不住了。 南星宇强忍着眼睛的疼痛,绕过白缈的搜索圈一路北上,又走了两天,来到千雪峰深处的一处深谷断壑。 断壑名为诞龙谷。传说这里原本是一座巍峨的龙形山峰,其中孕育着神龙落日辉。在一万年前,落日辉横空出世,开天辟地,巍峨的龙山裂成两半,形成两道笔直的悬崖,南为太白,北为长庚,在太白崖和长庚崖之间开辟了这道深邃的断壑,因而得名诞龙谷。由于此地乃龙源所在,生长着一种高大的龙杉,此树高达十数丈,周身的树皮与龙鳞相似,枝条形似龙爪,是非常罕见的古木物种,世间只有这诞龙谷才有。 南星宇站在太白崖上俯视着深不见底的诞龙谷,即使是高大的龙杉,也还差四五丈才能与长白崖齐平。在太白崖和长庚崖之间有一座宽五尺,长二十丈的铁索浮桥。浮桥用巨大的铁锥牢牢固定在两侧的悬崖上。 “真是一座一线桥啊!”南星宇惊叹道,“这铁锥明显是用内劲打进岩石的。当年架桥的前辈一定神力非凡。” 南星宇行至浮桥中间时,诞龙谷升起浓重的雾气,紧接着是一阵阵水声从谷中传来。正所谓风声从虎,水声从龙,这里又是诞龙谷,所以南星宇很小心的留意着脚下。一道黑影忽然从对面的长庚崖闪出,飞速向南星宇冲来。 南星宇眼睛受到重创,再加上雾气浓重,看不清楚,对来人喝道:“来者是谁?是敌是友?报上名来!” 这猛的一声厉喝,其中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帝王之气,有一种让人不得不遵从的威严。黑影被唬住了,竟然真的收身落在一线桥上。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就急忙转身返回长庚崖。 黑影正是黑缥,他刚才正在这里巡察南星宇的踪迹,由于大雾迷谷,他没看见前方的南星宇,等到他发现时已经离南星宇不到十米。黑缥本想借着雾浓跃过南星宇,逃向长白崖,可不想被南星宇发现,那充满帝王霸气的厉喝吓得黑缥脑中一片空白,立刻停止脚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可停下之后,黑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于是不假思索,回头便逃。 南星宇见黑缥转身逃走,呵呵的嘲笑道:“狭路相逢,连亮剑的胆量也没有,便拔腿就跑,真是懦夫。”然后冲着黑缥吼道:“你不用跑了,我南星宇是不会杀你这种懦夫的。” 这时,一条条铁青的苍龙从诞龙谷中涌出,足足有七八条,一齐冲向一线桥。 南星宇侧耳聆听,嘴角泛出不屑的笑容:“这些畜生到是比人有胆量。” 南星宇双手握拳,迸发出体内熊熊的内劲。一圈圈鲜红的氤氲从南星宇体内溢出,围绕在身体周围。 这些苍龙条条都在二十米以上。它们悬浮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盘旋在南星宇周围。从苍龙的身形上可以看出,它们在诞龙谷起码修炼了一百年以上,所以才会长达数十米,强悍的龙灵之气已经将南星宇团团裹住。 南星宇大声喝道:“既然你们有胆量,那么我就陪你们玩一玩。”他极力燃烧着体内的力量,将所有的内劲推向极至,蓄积着这全力的一击。 可是突然,这些苍龙好像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在空中惊恐的叫啸,就好像是在求饶一样,有一条苍龙甚至吓得肝胆破裂,呜咽着跌下深谷,其他苍龙见了也都争先恐后的冲回诞龙谷底,钻进深潭,战战兢兢的躲在最底层的泥沙之中。 南星宇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异常费解,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任何异动。雾气渐渐散去,露出晴朗的天空。一条足有百丈的巨龙华彩牢牢的定在南星宇的头顶。华彩如同香炉中升起的熏香,一开始极细,然后渐渐弥散开来,越到上空弥散得越厉害。 巨龙灿烂无比,璀璨逼人,浑身被满了赤金般的宝石鳞片和金红亮丽的飞龙长鳍,就连颈后和龙综也是金红相间。巨龙背生双翼,目光如炬。龙角仿佛是斜插在脑后的两道利闪,龙齿锋利如雪中的白刃,额头的中间有一枚月牙烙印,神威如狱,神思如海,浑身散发着一股落日般的光辉。 01 幽域 92绝火 落日之辉虽然接近消逝,但是异常灿烂,就在临终的这一刻,太阳像是要将它所有的光辉全部释放出来一样,霎时间红光满天,赤霞游走,天上地下无二色,处处透着一股隐含的霸气,漫天的红霞光彩照人。 南星宇收回澎湃的内劲,巨龙华彩渐渐消散。 南星宇走过浮桥,下了长庚崖,来到一片死寂的森林。 南星宇心里道:“这里怎么这般寂静?”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不禁咳嗽两声。几枚枯叶受到震颤缓缓落下。 “难道这里就是爹爹从前对我提起过的古木幽林。”南星宇心里嘀咕道,“爹爹说这里有一个百年的妖魔,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碰见。” 古木幽林中古树参天入云,枝叶茂密相连,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来。厚厚的落叶已经积有一尺。古怪的树木比比皆是,可怕的影子铺满大地。这里只有少许的风,偶尔的声音也只是南星宇踩踏枯叶发出的。 远远的,南星宇发现有一个人背向自己站在那里。 南星宇认出他就是刚才逃跑的人,冷冷的笑道:“怎么?现在鼓起勇气来了?” 南星宇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他身后闪过,直袭他的背心,速度之快犹如雁过留声。 “好巧妙的配合。”南星宇回手一掌,硬接背后的攻击。 双掌相对的刹那,偷袭的人忽然喊道:“哥哥!” 南星宇耳畔一惊,急忙收回一半的内劲。双方的掌力这才相互抵销,谁都没有受伤。 “灵妹?是你?”南星宇惊讶的看着宝翅。 宝翅喜出望外:“哥哥,真的是你!” 兄妹二人欢喜的笑着。 南星宇道:“灵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宝翅道:“我在幽域偷听到,梦吟命人传话给北川西岸的东方霞雪,让他派个叫云无相的人追杀哥哥你,于是急忙出域阻截云无相。” 南星宇欣喜道:“真是难为灵妹了,只可惜那个云无相已经追我追到冥域了,灵妹的阻截晚了一步。” “是吗?”宝翅指着前面的黑缥道,“那他怎么会在千雪峰的?难道他不是云无相?” 南星宇来到黑缥面前。黑缥胸口中了一道致命的翅宝双飞翼,虽然站在那里,但是早已经没了呼吸。南星宇盯着他仔细的看了看,摇摇头:“我见过云无相,这个人不是,他只是云无相的手下。” 宝翅叹气道:“本以为能替哥哥分忧呢,不想白忙活了。” 南星宇微微一笑:“怎么算白忙活了呢?这个人是云无相派来搜索我的踪迹的。灵妹将他杀死就断了云无相的一个眼线,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真的吗?”宝翅像是小孩子受到了长辈的鼓励一样,天真的笑着。 南星宇痴痴的看着她,和蔼的笑着。 南星宇道:“刚才灵妹为何偷袭我呢?” 宝翅道:“我看哥哥你同他讲话,以为你们是一伙的,都是西岸的东方霞雪派来的。” “灵妹既然没有见过这个人,那怎么知道他是西岸派来的呢?” “我刚才路过这里,看见此人鬼鬼祟祟,便将他拿下。”宝翅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南星宇,“哥哥,我还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南星宇接过令牌,上面写着:北川西岸令。 “北川西岸?”南星宇喃喃的说道,“这个东方霞雪又是什么人?她为什么受梦吟支配要追杀我呢?我并不认识她啊。” 宝翅道:“东方霞雪是北川之皇的姐姐,也就是长公主。她也并不是受梦吟的支配,只是和梦吟达成了什么结盟,所以才会帮助梦吟。” “哦,原来是这样。”南星宇道,“梦吟真是神通广大,连北川都和她结盟了。” 宝翅道:“哥哥,听你刚才所言,你去过冥域了。” 南星宇点点头,将在冥域发生的事跟宝翅说了一遍。 南星宇最后道:“灵妹在幽域可听闻这皇裔谱么?” 宝翅摇摇头:“这个我到没听到过,不过纳兰缇蜂我到是听说过。” “哦?说来听听。” 宝翅道:“不久前,紫蝴蝶紫霄被梦吟派出幽域。她回来时带了几罐非常香甜可口的蜂蜜。梦吟还分给了我一些,并告诉我这是纳兰缇蜂的蜜,甚是稀罕。” “那紫霄现在何处?”南星宇问道。 “几天前,她又出域了。”宝翅道。 南星宇点点头。 “哥哥,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回幽域。”南星宇道,“梦吟越是派人在域外密密搜索,我就越是要躲在她的鼻子底下。” “越危险的地方也就越安全。”宝翅呵呵笑着,“故计重施。” 南星宇闻言不禁想起他和宝翅在天龙涧时的日子,那是他们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每天除了欢乐还是欢乐,除了游戏还是游戏。他们白天捉鱼,网鸟,捕蝴蝶,夜晚,便躺在花丛中一起数天上的星星。宝翅总是数着数着就睡着了,每一次都是南星宇将她抱回山洞。那时的宝翅在南星宇眼中就是一个顽皮可爱的小丫头,而现在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宝翅张开双手,在古木幽林间欢快的跑跳着,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她仿佛峰顶的冰雪,那样纯洁清冷,那样与世无争,那样一尘不染。自从重新遇到南星宇,宝翅的年龄便仿佛从十七岁一下子降到了七岁,一洗之前的冷酷杀伐之气,再次变得天真可爱。她无意中踩到一截古树的地上根,那树根竟然蠕动起来。宝翅吓了一跳,转过身紧紧的挽住南星宇的胳膊。 “妖怪!”宝翅惊叫道。 南星宇低头看了看,笑道:“什么妖怪,只是一条草蚺而已。” 宝翅低头看去,果然是一条外形极像树根的蟒蛇。 “呼……”宝翅长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南星宇打趣道:“堂堂的幽域橙蝴蝶,怎么连小小的草蚺也怕?” 宝翅也不羞愧,瞪着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噘着嘴巴,理直气壮的说:“那时没有哥哥保护嘛,当然要自己坚强些胆大些了,可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有哥哥保护,那还坚强胆大干什么?”一脸的稚气,纯纯可爱,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幽香绽放。 南星宇呵呵的笑着,也不言语,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哥哥。”宝翅指着前面的一棵怪树对南星宇道,“你看那棵树真有意思。” 那是一棵六人环抱的古树。树皮卷曲得很厉害。数百条树枝弯曲着形成一个灯笼的骨架。灯笼的直径大约有三丈,外形极其壮观。 南星宇看着宝翅纯真的笑脸,渐渐伸直右臂。他突然发力,一股凝重的无相绵气迅猛的涌向宝翅。 宝翅愣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无相绵气已经从她耳边滑过。 “嗷……”但听一声惨叫,只震得天摇地动。宝翅差点摔倒。南星宇又推出一道无相绵气,将宝翅吸到身旁。宝翅好奇的转过头,呈现在她面前的景象足以令她将眼球瞪出。 “古树”此时已经褪去了体表的伪装,露出它的本来面目。黝黑而粘稠的躯体上生有数百只长有獒牙利齿的魔手,灯笼骨架就是由它们构成的。 “妖怪!”宝翅惊叫道。 妖怪下身呈蛇尾状,上身的中部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心处不但有嘴,而且还有一双眼睛,想必是它的主脑所在。在主脑的周围还分布有四个副脑,它们只有一只眼睛,而且远比主脑小得多,但比普通的手大。其中一个副脑被南星宇刚才的一掌击碎。妖怪正疼痛的大吼。妖怪的身体十分粘稠,富有极高的弹性,可以伸缩自如,可长可短。它愤怒的向南星宇弹出所有魔手。 南星宇将宝翅向身后一塞,冲向妖怪。他将齐星微气聚于上身,只见一条火龙文身从南星宇的背后和前胸隔衣隐约透出。南星宇迅速将火龙拓下。火龙由南星宇的脖领而出,直冲向妖怪。 那火龙朱身红鬃,赤角血目,鳞片、爪、牙均为火焰。 火龙全身一抖,释放出熊熊的烈焰,直烧妖怪的众手。妖怪难抗神火,只好收手,但是没有放弃进攻。火龙再强也只能抵挡一面,于是妖怪绕过它和南星宇向宝翅攻来。宝翅一看不妙,急忙招架迎敌。但此时一阵炎气掠过,将妖怪趋赶向外围。宝翅定睛一看,在她身前插着一柄火剑,它由刚才的火龙幻化而成,所释放的炎气没有攻击宝翅,而是绕过她袭向妖怪。火剑在宝翅周围设下一圈炎气保护屏障。妖怪的进攻再凶猛也丝毫奈何不了它。 南星宇收身来到宝翅身旁,口中默念咒语。火剑瞬时化作碎火片,仿佛流星雨一般射向妖怪。射过的火片又重新飞起,聚拢,然后再次射下,如此周而复始。 妖怪凶猛的咬着火流星,可丝毫不见成效。毕竟火是无形之物,无论怎样咬对它都不会造成伤害。可妖怪就不同了,短短的片刻,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未被灼伤。于是,它一不做二不休,大口的吞起火来,虽然每吞一口就会丧失一只手,但是这起码可以消除火片的数量,总比被动挨打要好得多。片刻,妖怪便将所有的火片吞食殆尽,魔手也死掉大半,其中两个副脑被烧瞎了眼睛。妖怪愤怒的向南星宇攻来。南星宇右手一挥。那些被妖怪吞下的火片又从它的肚子中钻出,悬浮在半空。妖怪痛得翻天倒地,上身也趴在了地上。 “无根绝火!”南星宇冲火片喝道。 01 幽域 93记忆 火片听到命令迅速聚到一起,重新组成火龙。火龙在空中猛烈的旋转着,不一会儿,旋成一股龙卷风。缓过疼痛的妖怪又疯狂的攻向南星宇。南星宇右手向后一缩。那龙卷风旋成锥状,从背后将妖怪击穿,然后冲向南星宇。南星宇伸手接住龙卷风。龙卷风停住了,变成一柄剑,剑身如火,剑柄为龙首。火剑不时的向周围散发炙热的红焰,显得霸气十足。 由于无根绝火的穿过,妖怪剩下的三只副脑也都痛死了,只剩下主脑在呻吟。南星宇手起剑落,将主脑一分为二。祸害百年的巨大妖怪就这样被大神司南星宇轻而易举的除掉。 南星宇再次燃起烈火,将妖怪的尸体付之一炬。 宝翅看着表情凝重的南星宇,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妖怪是何等的厉害,但它在南星宇面前,从一开始假扮大树到后来被杀,竟然没有占过一时的上风。南星宇的功力有多深自当不必形容。 尸体烧到最后凝结成一块晶亮的黑宝石。 宝翅捡起宝石,交给南星宇:“哥哥,你看。” “不想如此丑陋的妖怪竟然能炼成这样漂亮的黑宝石。”南星宇收起宝石对宝翅道,“灵妹,咱们走吧。” 宝翅乖巧的跟随南星宇走出古木幽林,进入千雪峰的雪原地带。 南星宇一进入雪原,眼睛就一阵阵的刺痛,不停的留着眼泪。额头上的七星印记也不停的流着血。 “哥哥!”宝翅紧张道。 南星宇强忍住疼痛对宝翅道:“我在冥域被冰残打伤,额头和眼睛受到重创,不能见到强光,一见强光便刺痛难忍。这雪原反射的月光过于强烈,我的眼睛受不了。” 宝翅急忙撕下内衫柔软的下摆,细心的裹住南星宇的额头和眼睛,拉着他的手说道:“哥哥看不见,宝翅就是你的眼睛。” 南星宇慧心的笑着,在宝翅的牵引下走过雪原,翻过雪山,最后来到一个寂静的山谷。 宝翅对南星宇道:“哥哥,天色已晚,咱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 南星宇笑道:“一切听从眼睛的安排。” 宝翅满足的笑着。她从周围拾来一些柴草,生起篝火,和南星宇并肩坐在旁边。 寒风呼啸而过,从雪原灌进山谷。宝翅衣衫单薄,浑身不禁一颤。南星宇脱下长袍将宝翅裹住。他虽然双目缠裹,看不见,但是仍然细心的摸索着,为宝翅裹好每一处细节。 宝翅目不转睛的盯着南星宇,眼眶中泪光闪烁,面前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渐渐娇小起来,最后变成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但那坚定的表情却始终未变。十几年前,南星宇带着她逃至蓝水谷时的景象再次浮现眼前…… 蓝水谷夜幕降临。黑色浓重的压向地面。冷风在树林中四处穿梭游走,呜呜的叫着。蓝杉木被吹得哗哗作响。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林间一晃既逝。童年的南星宇胆怯的看着周围,不禁蜷了蜷身体。 宝翅拼命向南星宇的怀里钻:“哥哥,我怕。” 南星宇看着怀中更加害怕的宝翅,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紧紧的拥住她。 “哥哥,我冷。” 南星宇脱下外套,给宝翅盖上。他冻得瑟瑟的发抖,只好更加使劲的抱住宝翅。 …… “哥哥。”宝翅投进南星宇的怀抱。 南星宇淡淡的笑着,紧紧的搂着她。 宝翅望着一天的鱼鳞云片,幽幽的说:“哥哥,你还记得咱们在天龙涧时的日子吗?” 记忆如疾风掠起的书卷,曾经的一页页在南星宇脑海中不停的翻动。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南星宇幸福的回忆着,“当时灵妹就像一只顽皮的蝴蝶,每天都奔跑在花丛中。” …… “哥哥,好看吗?”宝翅指着头上的红玫瑰对南星宇说。 “好看。”南星宇笑道。 宝翅开心的一笑,继续采着野花。她采到一朵喇叭状的小黄花,连忙将它插到头上对南星宇说:“哥哥,好看吗?” “好看。”南星宇笑道。 宝翅又将一朵白色的菊花插到头上:“哥哥,好看吗?” “好看。”南星宇笑道。 不一会儿,宝翅头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活像一个大花瓶,样子十分滑稽。可她仍然持续不断的插着,仍然持续不断的问南星宇好看吗?南星宇也总是微笑着回答说好看。 …… 南星宇道:“只是灵妹,你为什么总是游戏在洞前的那一片花丛呢?远处还有好大一片呢?” 宝翅依靠在南星宇的胸口,仿佛一个小女孩偎依在父亲的怀中:“因为哥哥总是坐在洞口,只有那一片花丛哥哥能够看见,我只想在哥哥能够看见的地方玩耍。” “为什么呢?” “因为会很安心。” 南星宇和蔼的笑着:“那灵妹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坐在洞口吗?”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在洞前的花丛玩耍,我只有坐在洞口才能看见你的一举一动。否则,我不放心。倘若你想去更远的地方,我也会陪你去的。” “哥哥,你待宝翅真好。”宝翅凄凄的叹道,“自从七年前你离去,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灵妹,这七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宝翅便将当年在悬音台分离后发生的事对南星宇说了一边。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南星宇眼前的白布,他怜惜的抚摸着宝翅的脸庞:“灵妹,这些年你受苦了。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让泛雀带你出域。” 宝翅握住南星宇抚摸自己的手,使劲的摇摇头,泪水仿佛晶莹的钻石被甩出眼眶,在空中滑下一道凄美的闪光。 “我不怨哥哥,要不是哥哥,宝翅可能早就死了。这七年来我受尽了南星门的鞭打和屈辱,唯一能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能再见到哥哥你。那天鹰甲派我到东幽灵门堵截你,哥哥,你知道宝翅有多高兴吗?我终于又可以再见到你了。宝翅苦苦等了七年,终于又可以再见到你了。” 南星宇苦涩的一笑:“七年了,灵妹你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我,念着我,盼着我,都在幽蓝山旁边的昆仑山群中受苦,而我却浑然不知。灵妹一直盼着她的哥哥来救她,可是我却……”他的喉咙已经哽咽,眼泪滑过脸颊滴在宝翅的脸上。 宝翅伸手替南星宇抹去眼泪:“哥哥,等爹爹和娘亲的使命完成后,你不要再离开宝翅了好吗?” 南星宇点点头,愤恨的攥紧拳头:“鹰甲!你杀我爹爹,害我灵妹。我南星宇此生此世若不杀你,简直枉生为人!” 宝翅在南星宇怀中喃喃的说道:“哥哥,我好不想长大。我好想永远都是个小孩子。” 南星宇只是微笑,并不言语,不停的抚摸着宝翅柔顺的长发。 宝翅继续说着:“小的时候我盼望自己能够快些长大,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可以有一份安全的感觉。可等真的长大了我才发现,我还是要在哥哥的羽翼下才会感到安全。” 南星宇笑道:“可是灵妹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我啊。” 宝翅噌得从南星宇怀中弹起,紧张的说:“哥哥,你刚才不是说好不离开宝翅了吗?” “可是灵妹,你总有一天会嫁人的啊?”南星宇浅浅的笑着,“到时哥哥就不能再跟着你了。” “那我不嫁人。”宝翅重新投进南星宇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他,生怕一松手,南星宇就会从人间蒸发。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南星宇抚摸着宝翅的脑袋说道,“哥哥也有一天会娶妻啊。” 宝翅倔强而天真的说道:“如果非要宝翅嫁人,哥哥娶妻的话,那么宝翅嫁给哥哥你。这样不就都解决了吗?” 南星宇顿时一惊,轻轻的敲着宝翅的额头:“傻妹妹,这怎么行呢?我是你的哥哥啊,怎么能娶你?” “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宝翅为什么不能嫁给你呢?” 南星宇被问得哑口无言,呆呆的愣在那里。 宝翅见自己占了上风,得意的笑道:“我反正要么不嫁,要嫁就嫁给哥哥。” “你啊……”南星宇点着宝翅的鼻尖,无奈的笑着。 寒风忽然凛冽,卷起雪原上的积雪涌进雪谷。 “风怎么突然大了?”宝翅一边挥手阻挡飞雪,一边纳闷的说。 宝翅蜷了蜷身子,又向南星宇的怀里钻了几分,仿佛一只可爱的小绒猫,在主人的怀里取暖撒娇。 南星宇说道:“灵妹,我眼睛需要快速医治。如果耽误了,就会永远失明。” 宝翅闻言紧张非常:“那,那怎么办呢?要不咱们快点启程回幽域吧。” “这倒不用。”南星宇笑道,“我眼睛失明,腿脚不便,恐怕回幽域晚了,赶不上最佳的医治时间,所以要麻烦灵妹尽快回一趟幽域,寻一味药来。” “好的,好的。”宝翅急道,“只要哥哥的眼睛能够尽快复明,宝翅做什么都愿意。哥哥,是哪味药啊?” “雪舞妖莲。” “哥哥,就是小时候你从幽蓝山上采回的莲花吗?” “正是。难得灵妹还记得。” “好的。”宝翅脱下南星宇的长袍,说道,“哥哥你在这里等我,宝翅去去就来。” “灵妹多加小心。”南星宇嘱咐道。 “嗯。”宝翅点点头,轻跃几下,消失在山谷的尽头。 南星宇披上长袍,独坐在裹火旁,仔细的聆听着雪原上寒风的呼啸。 01 幽域 94小幸福 天龙涧。 龙骨愤怒的将桌子拍碎:“混蛋!这小子竟然从我的鼻子底下溜走了。” 紫霄道:“没想到北斗这小子竟然如此狡猾。” “看来我们要在各处待夜守卫了。”墨箭道。 “不可。”龙骨道,“各处的蓝魔在夜晚会更加肆虐。稍有不备便会被它们摄取心志。” 紫霄倒吸了口冷气:“龙骨说的是。被蓝魔摄取心志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的左耳就是在失去心志后自己切掉的。” 墨箭道:“看来我们只能加紧白天的搜索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龙骨道,“从今以后,我们晚上回来休息,白天全部靠上去。我就不相信,我们这样一群精兵强将治服不了北斗这么一个小娃子。” “好。就这么定了。”紫霄道,“我们可得快点了。域主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龙骨和墨箭咧着嘴点点头。 “报!”一个兵奴前来禀报,“禀报三位大人,伤琴大人回报,在悬音台发现北斗的动静。” 三人喜形于色,起身赶往悬音台。他们前脚刚走,南星宇后脚就溜进了天龙涧。南星宇绕过墨箭等人休息的楼阁,一直钻进天龙涧最深处的密林。他找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将宝翅放下。自己则摊开四肢仰倒在一旁,大口的喘着气。宝翅安静的坐在一旁。南星宇看着这片安全的地域安心的笑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南星宇醒来时,宝翅仍然一声不响,呆呆的坐在那里。他焦急的摇晃着宝翅:“灵妹!灵妹!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宝翅小心的轻声说:“哥哥,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南星宇放心的笑了:“当然可以了。你刚才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为你被吓傻了呢?” “哥哥,是你说的不让我说话的。”宝翅委屈道。 南星宇看着宝翅嘴唇上的血齿印,泪水又浸满眼眶。 宝翅向洞外探探头:“哥哥,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南星宇拉着宝翅,带她来到洞外。 一片诱人的绿映入二人的瞳眸。宝翅快乐的投身其中。 天龙涧是幽域中最古老的地方,由行山和鹰山相夹而成。这里长年生长着高大茂密的古桐和古怪嶙峋的虬松。古桐的叶子是绿色的。虬松的叶子也是绿色的。鹿影忽隐忽现,溪水清澈舒缓。溪水的源头是一个瀑布。因为它的形状像一条龙,所以被幽域人称作天龙瀑。天龙瀑下是一片岩石地,没有树木。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绵绵无休止。南星宇和宝翅急忙回到山洞。他们拭去脸上的雨水,细细的品味着寂静的山野。古桐细雨,漫野幽林。雪雁躲在树叶下细心的梳理着羽毛。松鼠双手捧着松子快速的啃食着。灰色的苍鹰掠过这边的森林,下到对面的山头。野花忍受不住春雨的诱惑,纷纷打开花苞,酣畅的饮着甘露。 “天龙涧里什么都有啊!”宝翅兴奋道。 “就是没有蓝。”南星宇补充道。 夜晚。宝翅怀抱花束已经睡着。南星宇看着嘴角挂着微笑,酣酣而睡的妹妹,慧心的笑了。他来到洞外,尽情的呼吸着纯净的空气,倾吐着胸中的压抑。南星宇望着漫天的繁星,心中默默的说:“爹爹娘亲,斗儿和妹妹很好。你们放心吧。” “哥哥,好看吗?”宝翅指着头上的红玫瑰对南星宇说。 “好看。”南星宇笑道。 宝翅开心的一笑,继续采着野花。她采到一朵喇叭状的小黄花,连忙将它插到头上,对南星宇说:“哥哥,好看吗?” “好看。”南星宇笑道。 宝翅又将一朵白色的菊花插到头上:“哥哥,好看吗?” “好看。”南星宇笑道。 不一会儿,宝翅头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活像一个大花瓶,样子十分滑稽可笑。可她仍然持续不断的插着,仍然持续不断的问南星宇好看吗?南星宇也总是微笑着回答说好看。 “哥哥,你别动。”宝翅捻手捻脚的向南星宇走来。 南星宇斜眼看着停在自己胳膊上的花蝴蝶一动也不敢动,轻声对宝翅说:“灵妹,你快点。它快要起飞了。” “就来了。就来了。”宝翅猛的一扑,但没扑到。蝴蝶飞走了。 她急忙去追。南星宇尾随其后。那蝴蝶落下了,停在一朵喇叭花上。 “慢着点。”南星宇嘱咐道。 “知道了。”宝翅边说边扑向蝴蝶,这回捉到了。她喜悦的从地上爬起来,在原地欢快的跳着。 南星宇看着头发凌乱,满脸是泥,嘴角洋溢着欢乐的宝翅痴痴的笑着。 “灵妹!灵妹!你快来!”南星宇兴奋道,“我扣到了!我扣到了!” 宝翅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和南星宇一起趴在天龙瀑下的岩石上,任溅起的水滴打在身上也不理会。他们将耳朵贴在簸箕上仔细的听着。 “灵妹,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宝翅欢喜道,“是草雁。” “哪里呀,不是草雁。你再仔细听听?” “哦,是云雀。” “呀,还是不对。你再听听?” 宝翅皱着眉头仔细的听着,仿佛是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舒缓,自信的对南星宇说:“这次绝对错不了,是山茶鸡。” 南星宇笑着点点头:“这回答对了。” 宝翅得意的笑了。 “不对!应该这样。”南星宇又示范了一遍“翅宝双飞翼”。这是他根据长风教他的功夫自创的一套适合女子修炼的功夫。 宝翅全神贯注的看着。 “这回记住了吗?”南星宇问道。 “哥哥,你打得太快了。我又没有看清。” “那我再慢点打一遍。这回你可看仔细了。” 南星宇又打了一遍。 “这回记住了吧?” 宝翅认真的点点头。 “那你打一遍给我看。” 宝翅像模像样的打了一遍。 南星宇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只是这招还差点。这招应该这样打出去……” 转眼五年过去了。宝翅已经长成少女,武功也略有小乘,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 “灵妹,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南星宇身穿兽皮,提着一只火红的狐狸站在洞外。他的鼻下已经长出淡淡的胡须。 宝翅跑出山洞,高兴的接过火狐。 “天冷了。你的兽衣也旧了。拿它做一件新的过冬吧。” “谢谢哥哥。”宝翅轻轻的抚摸着火红的皮毛,嘴角洋溢着甜美的微笑。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南星宇向洞里跑去。 “什么事呀?”南星宇疑惑道。 宝翅拿出一件新毛皮衣递给南星宇。 南星宇惊讶的看着宝翅:“这,这是从哪里弄的。” 宝翅甜甜的笑道:“这是我把咱们吃过的雪兔的皮毛攒起来给你做的。” 南星宇高兴的笑了:“灵妹可真细心呀。” 宝翅腼腆的笑了。 南星宇道:“今天我看见行山后有一片红芍药开得正艳。明天咱们一起去采吧。” 宝翅高兴的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南星宇和宝翅就来到了行山背后。南星宇和宝翅一边欢喜的唱着歌,一边摘着芍药。太阳从地平线下渐渐升起,一直升到天空的正当中。宝翅坐在地上,抹着头上的汗。她眯着眼睛看看太阳,又看看南星宇,说道:“哥哥,休息一会吧。” “好的。等我摘完这几枝。” “喳喳!” 南星宇停止采摘,仔细的聆听着周围。 宝翅问他:“哥哥你怎么了?” 南星宇向她摆摆手:“别出声,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宝翅也仔细的听着。他二人默契的相互一视,然后向着同一个方向跑去。他们下到旁边的一个山谷。宝翅惊讶的合不拢嘴。南星宇也被镇住了,大大的瞪着眼睛。 一条碗口粗的巨蛇正围绕着一只尚在蛋壳中的雏鸟旋转着。但南星宇和宝翅惊讶的并不是蛇,而是对那只雏鸟。雏鸟所在的蛋壳足足有一个水缸那么大。雏鸟虽然巨大,但毕竟是幼鸟,根本斗不过那蛇。它被蛇咬得喳喳直叫,不知道该怎样还击。南星宇看不过眼,出手救之,以七星天目将蛇击倒。雏鸟安全了。它挣脱掉蛋壳,在原地拍打了几下,便展翅飞入高空。 “生而能翔真神鸟也。”宝翅惊叹道。 南星宇望着高空的黑点说:“它应该就是传说中主宰天空的神鸟圣乾。” “看来再怎么强大的东西也会有弱小的时候。”宝翅道。 南星宇道:“可它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的。” “这蛇怎么办?”宝翅道。 南星宇道:“切成小段,带回去吃掉。” 宝翅高兴的踢踢蛇:“这可够我们吃好几天的了。” 突然,那蛇高高腾起,巨尾重重的击向宝翅的胸口。宝翅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南星宇惊了,急忙猛射七星光,将蛇打得稀烂。他抱起宝翅焦急道:“灵妹,你怎么样了?” 宝翅一边吐着血,一边虚弱的说:“哥哥,宝翅……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有哥哥在你是不会死的。”南星宇抱起宝翅,飞快的赶回山洞。他将巨蛇的蛇胆取出,给宝翅服下。宝翅的呼吸渐渐顺畅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南星宇看着睡着的妹妹心里道:“灵妹的胸肋骨尽断。蛇胆仅能保住她一时的性命。想来熬不过几天。我得尽快寻到上好的接骨药才行。这天龙涧的前端就是墨箭的居所,里面肯定有接骨药。对!就到那里去取药。” “哥哥……”宝翅醒了。 “灵妹,你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 南星宇看着宝翅惨白的嘴唇,心一揪一揪的。 “我只要去墨箭的居所偷来接骨药给你敷上,你就不会有事了。” “哥哥你千万别去!”宝翅急道,“宝翅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宝翅不想你有事。” “可是你的伤……” “哥哥,你答应宝翅不去好吗?”宝翅抓住南星宇的衣服哀求道。 “可是……” “咳咳!”宝翅咳了起来。 “灵妹你别激动!”南星宇扶着宝翅,不住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只要你答应我不去我就不激动。” “好好。我不去。哥哥不去。” “我怕你说话不算数。我们拉勾。” “哥哥答应你就是了嘛。” “你不拉勾就说明你还是要去。你……,咳咳!” “好好!灵妹你别激动。我和你拉勾!我和你拉勾!哥哥答应你不去偷药。” 拉完勾宝翅安心的笑了。 “哥哥,你陪我去看看天龙瀑好吗?我想再看看它。” “好。哥哥扶你去。” 01 幽域 95短暂 天龙瀑下,南星宇拥着虚弱的宝翅,安静的看着飞流而下的天龙瀑。 “哥哥,在这天龙涧中我最喜欢这天龙瀑。它霸气却不高傲,张扬却又温柔。如果宝翅不幸离开,那么请你将我葬在它的身边。” 瀑流击起的水雾牢牢的笼罩在潭水的上方。雾气向四周渐渐扩散,沾湿了附近的岩石。南星宇仿佛又听到宝翅趴在岩石上,耳朵贴着簸箕对他说:“这次绝对错不了,是山茶鸡。” “哥哥,你不要离开宝翅。宝翅会害怕的。” “放心吧,哥哥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南星宇抱着宝翅回到洞中,喂她喝下泡过安眠草的水。不一会儿,宝翅便沉睡起来。 南星宇拿出百合临死前交给他的阳玉,将它挂在宝翅的项上,然后虔诚的望着天空:“爹爹,愿你的在天之灵能够保护灵妹。”南星宇为宝翅盖上兽皮,又用树枝掩盖住洞口,随后便起身前往墨箭的居所。 墨箭居住的楼阁共有三层。二三层是墨箭的起居室。二层通过藤梯与地面相接。一层是关押罪犯和储藏物品之所。南星宇小时候曾经和父亲来过此地,所以比较熟悉。他运用离光手悄无声息的杀掉守卫,换上他的衣服,并将尸体掩藏起来。南星宇又沿着窗缝切断插销,从后窗悄悄潜入楼阁。白天,墨箭等人不在家。警卫也松懈得很。南星宇顺利的取到接骨药,正欲离去,忽听牢房中传出一阵阵凄惨的叫喊。南星宇偷偷潜入牢房。 两个兵奴正在严刑拷打一个囚犯。囚犯浑身上下被烙铁烫得皮开肉绽。兵奴却将盐无情的洒向他的伤口。囚犯疼痛的叫着。兵奴却开心得哈哈大笑。南星宇忍无可忍,夺门而入。 兵奴怒道:“你进来干嘛?出去!好好站你的岗吧!” 南星宇依然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 “你怎么了?聋了?”一个兵奴怒不可遏,随手拾起一根皮鞭狠狠的抽向南星宇。 南星宇挥手将皮鞭割断。兵奴愣了,吓道:“你,你是谁?” 南星宇额头的七星顿现,射穿了一个兵奴的头颅。另一个急忙跪地求饶:“北斗大人饶命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呀。小的有眼无珠呀。小的该死,还请大人开恩呢。” “放了他我就不杀你。”南星宇道。 “遵命!遵命!”兵奴急忙打开囚犯的锁链。 囚犯自由的第一时间拿起烙铁狠狠的砸向兵奴的脑袋,黄色的脑浆顿时四溅。 南星宇惊呆了:“你这是……” “像他这样的势利小人,你即便放过他,他也不会感恩的。他一定会向墨箭报告你的情况的。到时你就是死路一条了。” “你快些换上兵奴的衣服逃走吧。”南星宇略有所悟的点点头,又对囚犯道,“你快些逃走吧。别从正明道走,那里守卫太多,也别从羊肠道走,那里太险。你最好走鬼蛇道,那里虽然阴森,但是隐秘得很,把守的兵奴又少,我这几年回去拜祭爹爹和娘亲走的就是这条路。好了,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北斗原来一直在这里。”囚犯喃喃的自言自语。 南星宇回到山洞时,发现洞口有幽狼经过的痕迹,掩盖洞口的树枝也被拨开一道缝隙。南星宇的神经噌的绷了起来。他用撞开树枝,一边大喊着“灵妹”,一边疯了似的冲进山洞。一匹巨大的幽狼口吐鲜血倒在一旁,宝翅却不见踪影。 “灵妹!”南星宇疯狂的叫喊着。他的脑中不住的浮现着宝翅说“哥哥,你不要离开宝翅。宝翅会害怕的。”时柔弱的表情。南星宇一边搜着山洞,一边自责的捶着胸口。 南星宇搜遍了整个山洞也没找到宝翅。他猛然瞅见地上有一点点血迹。南星宇沿着血迹一直来到天龙瀑下。宝翅安静的躺在岩石上,双手交叠着,安详的放在胸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丁点血色。南星宇焦急的跑过去,却被岩石拌倒。他来不及站起来,没命的爬向宝翅。他来到宝翅身旁,急忙用手探探她的呼吸。十分微弱,但还是有。南星宇长舒了口气,瘫坐在一旁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着酣酣而睡的妹妹开心的笑了,那表情不亚于劫后重生。南星宇从怀中取出接骨药,仔细的为宝翅敷上。 一天后,宝翅醒了。她感觉呼吸不再压抑,试探着摸摸胸口。胸肋骨竟然已经接上。她看着一旁憨憨而笑的南星宇,生气的咬着嘴唇。 南星宇也不好意思的埋下头,讪讪的说:“这接骨膏真是奇特,没想到只敷了一天就接好了。” “你说话不算数!”宝翅嚷道。 “我……” “你骗宝翅。哥哥你怎么可以骗宝翅呢?” “对不起,灵妹,我……” “你说话不算数,我不理你了。”宝翅扭过头,伤心的落着眼泪。 南星宇急忙凑过来搂住宝翅。宝翅使劲扭动着身体,将他的手甩掉。 南星宇难过道:“灵妹,你别不理我好吗?” 宝翅双眼哭得通红,愤愤的嘟着嘴。南星宇不顾她的挣扎从身后紧紧将她抱住。 宝翅突然放声大哭,转过身紧紧的挽住南星宇的脖子:“哥哥你不要再去冒险了好吗?宝翅只剩下你。宝翅真的好害怕失去你。” 南星宇使劲的点点头。 “今后你再也不许骗我了。”宝翅直勾勾的瞪着南星宇。 南星宇苦涩的一笑:“灵妹,哥哥没有骗你。当时拉勾时我说‘哥哥答应你不去偷药。’对吧?” 宝翅点点头。 “但我不是你的亲哥哥。” 宝翅的表情突然定格,惊讶的看着南星宇。 南星宇道:“你是爹爹从坏人手上救下来的。” 宝翅失落的低下头。 “所以说我并没有骗你啊。”南星宇道。 “那你今后还会对我好吗?”宝翅怯生生的说,“我以后还可以叫你哥哥么?” 南星宇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脸贴脸的对她说:“哥哥永远是你的哥哥,妹妹永远是我的妹妹。” 宝翅依偎在南星宇怀中幸福的笑了。 南星宇忽然想到了什么说:“灵妹,你怎么会在天龙瀑下的?还有那串血迹是怎么回事?” “天龙瀑?”宝翅疑惑道,“我这不是在山洞中吗?”宝翅自己摸摸全身,丝毫没有疼痛之感:“我没受外伤呀。” “可是我刚来时你是躺在天龙瀑下的呀。还有这幽狼,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 宝翅一无所知的摇摇头。她指着阳玉问南星宇:“哥哥,阳玉怎么会在我这里?” 南星宇看着阳玉痴痴的望着天空:“难道真是爹爹的在天之灵在暗中保护灵妹么?可那血迹又怎么解释呢?” “管他呢?”宝翅道,“反正咱们现在好好的。这不就行了。” 南星宇点点头,望着星空默默的说道:“对,我们现在好好的。” 阳玉在夜晚仿佛燃烧的火焰,激烈却不炽热。宝翅一边把玩着,一边对南星宇说:“哥哥,这块阳玉真好看,给我戴几天好么?” 南星宇笑着点点头。 宝翅又休息了半月有余身体才完全康复。南星宇看着重新游戏花丛,追逐蝴蝶的宝翅乐呵呵的笑着。宝翅每次见到他这样笑都会叫他“傻哥哥”。南星宇却很喜欢这个称呼。 “傻哥哥,吃饭了。” “哎,这就来。马上。” “马上是多长时间?” “就是等我捉齐五种凤鸟后。” “那你现在捉到几种了?” “一种。” “傻哥哥,天龙瀑里有一条大鱼。” “我这就去捉。” “用粗一点的绳子,不然会拉断的。鱼可大呢。” “好的。” “傻哥哥,山崖上的那朵幽兰开得真漂亮。” “我去摘。” “山崖很险的,你小心点。” “知道了。” “傻哥哥,衣服该洗了。你换下来。” “好的。” “哎呀,你的屁股上面破了一个大窟窿。我给你补一补。” “好的。” “傻哥哥,你又再干嘛?” “我在铺设捕兔器呢。” “那我去帮你赶兔子。” “小心蛇。” “傻哥哥,你看鹰山的落日多漂亮。” “就像上次我不小心看见你洗澡时你通红的脸。” “傻哥哥你真坏。” “傻哥哥,今年那些白色的大鸟没有来。” “来了,你当时在睡觉。我叫你起来看。你跟死猪似的就是不肯起来。” “傻哥哥,你对宝翅真好。” “……” “哥哥!” “怎么了?” “外面来了一群上次咱们在蓝水谷见到的兵奴。” “什么?!” 南星宇扔下手中编织了一半的鱼网跑出山洞,窜上一棵高大的古桐。龙骨、紫霄、墨箭、伤琴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向这边搜来。“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南星宇飞快的爬下树,拉过宝翅对她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出声。无论遇到怎样的场面都不要出声。” 宝翅忽然想起五年前的蓝水谷。当时,南星宇发现龙骨等人搜山,将她背在肩上,第一次对她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出声。无论遇到怎样的场面都不要出声。”从那时起便开始了逃亡。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天龙涧这片净土,平安无事,幸福快乐的生活了五年。可不想现在,南星宇再次对她说起这句话,她知道,他们又要再次逃亡了。 01 幽域 96龙骨 宝翅恨透了龙骨他们,是他们残酷的摧毁了她两次的幸福时光,是他们无情的碾碎了她需要用生命去珍惜的东西。她恨他们恨得深入骨髓。但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两次逃亡中,她的身边始终陪伴着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哥哥,一个爱她爱得胜过爱自己的哥哥,一个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的哥哥。宝翅欣喜的笑着,美丽如春。她轻轻将左手递给南星宇。南星宇扯下一条树藤,将自己的右手和宝翅的左手牢牢的拴在一起。 南星宇拉着宝翅跳进他们捕野猪的陷阱,以金刚爪手紧紧的抓住内壁。 宝翅看着身下锋利的尖竹,吓得牙齿咯咯作响。 南星宇小声道:“这陷阱是我们挖的,这尖竹是我们削的。我们是它们的主人。它们是不会伤害我们的。灵妹你不用怕,别向下看。” 宝翅满头大汗,坚强的点点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仔细搜!不许放过任何角落。”龙骨的声音响起,“那边有蝴蝶,墨箭你去看看!” 墨箭道:“好的,你们跟我来。” “那边有烟。”龙骨惊道。 “我去看看!”紫霄道,“你们跟我来。” “那边有一个山洞。”龙骨道。 “我去!”伤琴领兵进入。 “啊!”有一个兵奴掉进陷阱,被阱底的尖竹叉死。其他兵奴没有看见内壁的二人,惊恐的散开,远远的离开陷阱。 墨箭回话道:“龙骨,那不是蝴蝶,是蜜蜂,而且是一个天然的蜂巢。” 紫霄回话道:“龙骨,那不是烟,是天龙瀑激起的水雾。” 伤琴回话道:“山洞里什么也没有。” “啊!啊!啊!”后方突然惨叫连天。 “不好!”龙骨紧张的向后方跑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等他们赶到时,后方的士兵已经全部被杀。 “追!” 龙骨来到天龙涧口,这里的守兵也全部被杀死。 “北斗为什么要杀死所有的守兵呢?”龙骨不解。 “管他呢?快追!”紫霄继续追赶。 他们一路上所经过的关卡的所有守兵都全部被杀死。 宝翅拼命拉着继续在杀兵奴的南星宇。 “哥!我们走吧!你不用全部杀死他们的。这太浪费时间了。” 南星宇不顾宝翅的阻拦,依然奋力的杀着。 “哥!我们走吧!你看你全身都在流血。” 南星宇杀死了最后一个兵奴。 宝翅急忙拉着他走:“好了,都杀光了。我们快走吧!” 南星宇望着远处追来的龙骨等人心里道:“等我杀完下一道关卡的所有人时,龙骨他们也到了。我是撑不住的。”他左手一挥,将藤条割断。 “哥哥,你……”宝翅不知所措。 “你快走!”南星宇喊道。 “哥哥,你怎么了?” “快走!”南星宇嚷道。 “不!要走一起走!” “你快给我滚!别在这里连累我了!”南星宇见龙骨等人越来越近,焦急的厉声喝道,“你又不是我亲妹妹。我干嘛拼死保护你?” 宝翅怔在原地,眼泪哗的落下来:“哥哥,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南星宇正眼也不瞧她一眼,横着脑袋说,“平日里和你一起玩到还成。可生死关头谁还顾的上你呀。” “我恨你!”宝翅哭喊着转身跑去。 南星宇望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远去的他这辈子最心疼心爱的妹妹,心痛如刀割。 “灵妹,原谅哥哥。”南星宇狠狠抹去眼泪,拾起身旁的长矛,迎风横在道路中间。他抬起头虔诚的望着蓝天。那句誓言依然清晰的回响在他的耳边:“斗儿向天神爷爷保证,一定不让外人知道我有一个妹妹。斗儿一定保护好妹妹。不让她去祭天,不让她受到别人的欺负……” “好小子,竟然在这里等着受死呢?”龙骨等人赶到了。 南星宇双眼充满仇恨的怒火。他看看龙骨等人的左右。在伤琴的身旁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南星宇的眼帘。南星宇仔细一看,正是他当天救出的囚犯。“难道他又被捉回了?”南星宇心中不解。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北斗,你果然高明,想不到这些年你一直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伤琴看了一眼囚犯继续道,“若不是灵星向我们禀告,我们至今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南星宇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囚犯。 “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又被他们抓住了。”囚犯道,“如果不把你供出来将功补过的话,他们会杀了我的。” 南星宇突然放声长笑。悲凉的声音撼得周围惊鸟四起,群叶乱舞。 众人心中不禁一颤。 墨箭对身后的兵奴说:“杀了他!” 兵奴一涌而上。 南星宇斜眼看看后方:“灵妹还没有逃远。”然后定睛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兵奴紧紧握住长矛,心中默默道:“灵妹,哥哥会用生命来保护你的。” 南星宇挥舞着长矛,在兵奴群中奋力的撕杀。他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狂性大发。兵奴被他的霸气所慑,吓得纷纷后退。 “废物!”龙骨一掌将退到自己身前的一个兵奴肢解,然后腾空跃向南星宇。南星宇扔掉长矛,化出离光群手抓向龙骨。龙骨随意的一挥手,本以为能将其化解,却不料丝毫没破坏离光手。她只好潜身躲过,心中暗暗惊叹:“想不到北斗的功夫进步得如此神速。” 紫霄、墨箭、伤琴见龙骨占不到便宜也急忙联手攻来。 他们联手杀死百合的场景在南星宇的脑中闪现…… 百合啼出的鲜红的血侵染了她洁白的长裙。南星宇急忙扶住母亲。百合捧着南星宇稚嫩的脸庞,泪珠大颗大颗的落着。她将心爱的儿子裹入怀中,小声对他说:“斗儿,记住你眼前的这些人。他们欠我们家的东西你将来一定要拿回来!” 南星宇愤怒的看着周围的四人。百合一边吐着血,一边激出“群水无迹”将四人拦在身后的情景也一并涌进他的脑海。 “啊!”南星宇猛的将内气一聚,然后极速向外泻去,大喝一声:“群龙无迹!” 十几条银光闪闪的魔幻狂龙从他的体内溢出,涌向周围的四人。 龙骨等人合力还击,方才将魔幻银龙压下。经过这一运功,南星宇浑身上下半点力气也没有了,用手支撑着跪在地上。龙骨等人的元气也大损,气喘吁吁的扶着身旁的兵奴。 龙骨颤抖的伸出手,指着南星宇对兵奴说:“杀,杀了他。” 兵奴小心翼翼的围向南星宇。南星宇捡起长矛忽的站了起来。兵奴们吓了一跳,又快速的散开。“当!”南星宇手一软,长矛掉在了地上。兵奴见他确实虚弱,一涌而上,向他刺来。 “唰!”一道白影掠过,打散了南星宇周围的兵奴。 龙骨等人惊讶的看着来人,竟然也是一个少年郎,身穿白衣,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只是冷酷的表情似乎不像是他这样的年纪应该有的。少年甩出袖中的白玉长笛对准伤琴猛的一吸,竟将她的佩剑吸了过来。伤琴的佩剑很细很长,藏在笛管中十分合适。 紫霄和龙骨身为七彩蝴蝶,内功精湛,元气已经恢复了大半。她们合力攻向少年。少年出剑很快,但他毕竟年纪还小,挥剑的力度尚弱,只是将紫霄的发髻齐跟削去。紫霄披头散发,恼怒非常。她洒出一阵蝴蝶雨,旋出灵月光千蝶舞。少年哪里抵挡得住她强大的内劲,被蝶舞迷得神魂颠倒。龙骨乘机将他治服。紫霄和龙骨正得意呢,可转头一看,南星宇已经不见踪影。 “这是谁家的女娃娃呀?”一群兵奴不怀好意的围着宝翅。 宝翅咬着嘴唇惊恐的看着他们。 一个兵奴上来摸宝翅的脸。宝翅反感的将他的手甩开。 “还挺凶的。哈哈!我喜欢。”兵奴放肆的抱过宝翅。 宝翅下意识使出“翅宝双飞翼”。一道橙黄色的蝶影瞬间贯穿兵奴的胸膛。 其他兵奴惊住了。 “操!这小娘们看着可怜柔弱,没想到下手这么狠。我他妈的杀了你!”兵奴拔出明晃晃的长刀向宝翅砍来。 宝翅害怕的捂住头。 “喀嚓!”刀断了。 “谁?!”兵奴惊道。可不想他的话音刚落,他们所有人的头颅就已经不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南星宇提起宝翅,飞快的赶往附近的悬音台。宝翅一路上挣扎着不让南星宇碰她。南星宇却丝毫不理会,拽着宝翅的衣领粗鲁的拖着她。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悬音台。守台的兵奴冲过来,用长矛指着二人,厉声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南星宇一句话也没说,离光手乍现。十几个兵奴瞬间被杀。一个刚刚解完手的兵奴从悬音台后走出,正巧碰上这一幕,吓得掉头便跑。 南星宇将内气集中到右手,然后猛的释放出去。 “千里千影寻千手!” 一条冗长的离光手拖着长长的虹尾追向逃走的兵奴。“啊!”悬音台后传来一声惨叫。 悬音台是用冰蓝的寒玉砌成的平台。台上横悬着六根粗长而透明的水晶钢柱。从高空向下望去,悬音台其实是一把巨琴。 悬音台旁,落樱的花瓣仿佛白色的丝绒,纷纷洒洒。香郁的蓝百合,摇曳的冰杨柳,如诗如画。真是:百合香沉隐郁郁,杨柳无姿冰楚楚。悬音台下。水蓝的暮水树遍布四周。暮水蓝梅花生满了暮水树的每一处枝条,一簇簇甚是可爱。 南星宇拖着宝翅来到暮水树林深处。宝翅猛一挣脱,终于挣开了南星宇。她正想骂南星宇。可是南星宇眼睛一闭,直挺挺的跌到在地。 “哥。”宝翅紧张的摇着南星宇,“哥,你别吓我。哥!” 宝翅探探他的呼吸,微弱得很。宝翅跑出林子撕下兵奴的外衣,又跑进林子为南星宇细心的抱扎着伤口。 第二天清晨,宝翅醒来发现身旁有一堆上好的补血良药。她欣喜过望,喂南星宇服下。不出七天南星宇便恢复的跟健康人没什么两样。 南星宇小心的对宝翅说:“灵妹?” 宝翅扭过头不看他。这几天,宝翅虽然细心的照料着南星宇,但从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给他一个笑脸。 南星宇见宝翅不理自己,难过的低下头:“灵妹,我知道你恨我。不过,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不恨你。我只怨你,怨你说出那样的话伤害我。你就即便是要我走,也不用那样说呀。哥哥,你知道你那样说宝翅,宝翅心里有多难过吗?”说着说着宝翅伤心的哭了起来。她仰面而坐,皎洁的月光毫无保留的洒向她。她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泪痕是那样的清晰,身体是那样的单薄,就像这暮水蓝梅花。晚风微扬。蓝梅花缓缓的飘向天空。在空中一瓣一瓣的散开,最后轻飘飘的落下。落在宝翅柔顺的头发上,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落在她晶莹的泪珠上。 “哥哥,你不要再骂宝翅了好吗?宝翅实在是经受不住。” 南星宇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认真的点点头。 天龙涧的牢房中。白衣少年被高高的吊起来。 龙骨道:“说!你和北斗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少年冷冷的说。 “那你为什么救他?”紫霄道。 “因为想救他,所以就救了。”少年面无表情。 “小兔崽子,你要是再死扛着不说实话,小心我废了你!”墨箭狠狠的抽了少年一鞭子。鞭子仿佛是打别人的身上,少年跟没感觉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龙骨异常惊讶于少年的冷酷。伤琴则在一旁摆弄着少年的白玉长笛。 “好笛子。没想到你还懂得音律。”伤琴抽出笛中的长剑,狠狠的刺进少年的肩头。鲜血涓涓而出。少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伤琴。目光异常镇定,且冷酷无比。伤琴吓得连忙将剑收回。 “他是人吗?”紫霄问身旁的龙骨。 龙骨没有理会紫霄,只是欣赏的看着少年。 墨箭继续拷问少年:“你是怎么认识北斗的?” “不认识。” “你……”墨箭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鞭打着少年。 “你为什么抢我的剑?”伤琴问道。 “剑是你先抢我的。我只是取回而已。” “胡言乱语。这剑一直都是我的。”伤琴道,“看样子你不是幽域人。说!你来幽域做什么?” “取剑。” “胡说!”伤琴狠狠的扇了少年一巴掌。 01 幽域 97泛雀 一丝血线从少年的嘴角溢出。伤琴正欲扇第二下,但被少年冷酷而犀利的眼神所慑,不禁落下举起之手。 墨箭道:“这样硬扛着对你有什么好处?南星宇他早就丢下你逃得远远了。只要你告诉我们他的行踪我保证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少年不屑的瞥着墨箭:“人都是自私的。我从来就没想过他还会回来救我。” “你……”墨箭气得拿起烙铁,狠狠的烫向少年的胸脯。 也不知道是烙铁,还是皮肉在吱吱作响。少年似乎是在欣赏难得的美妙音乐,嘴角竟然泛起淡淡的笑容。墨箭见了不禁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气。寒气瞬间充斥全身,从脚后跟一直升到发稍。 “轰!”牢房的门被撞开了。一群魔幻银龙涌进牢房。龙骨等人急忙运功抵御。片刻,银龙被压制住了。 “他妈的!这小兔崽子被北斗救走了。”墨箭看着断裂的锁链,暴跳如雷。 “白玉长笛也不见了。”伤琴惊道。 龙骨急忙向门外喊道:“来人啊!速追北斗!”却不见一个兵奴进来回话。 紫霄又喊了一遍:“来人,速追北斗!”还是没有人响应。 四人连忙跑出牢房。长廊中早已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兵奴尸体。 南星宇背着少年来到悬音台。 “灵妹,出来吧。” 宝翅急忙从树丛中钻出来。 “灵妹,快给他包扎伤口。” “哦。”宝翅仔细的为少年包扎起来。 少年冷冷的看着宝翅。宝翅却不住的朝他微笑。 少年问南星宇:“你为什么救我?” “那你又为什么救我呢?”南星宇反问道。 “是我先问你的。你怎么倒先问起我来了。”少年不满道。 南星宇微微一笑:“和你救我的原因一样。” “那你知道我救你的原因吗?”少年不屑道。 南星宇没有回答,只是说:“谢谢你从幽狼口中救下我妹妹。” 少年略微一惊:“连这个你也知道?” “因为你的手上有幽狼的齿印。” 宝翅感激的对少年说:“谢谢你救我。” 少年看着宝翅甜美的微笑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红。他将头歪到一侧,强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没,没什么。” 南星宇见少年这副样子不禁笑了。 少年不高兴的说:“你笑什么?” 南星宇一针见血:“我们不是他们。在我们面前你不用强装冷酷。我知道你的内心和我们一样,是炽热的。” 少年的眉头猛的一皱,本想反驳,却无言以对。 “哥哥,包扎好了。” 南星宇将白玉长笛交给少年:“一路多保重。” 少年惊讶的看着南星宇:“你难道不怕我走后出卖你们。要知道你和宝翅在天龙涧的事就是你救的那个囚犯泄露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个囚犯一样,并且我相信他也一定有苦衷。” “你就那么相信我?” “相信。” 南星宇的话音刚落,少年突然长剑出鞘,直刺南星宇的喉咙。南星宇站在原地,稳丝不动。剑在南星宇喉前半寸处停住了。 少年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相信你,你也相信我们。” 少年看看南星宇身旁的宝翅。她的“翅宝双飞翼”一触即发。 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南星宇也哈哈大笑起来。少年收回剑,将长笛扔给宝翅,然后腾空一掌,向南星宇袭来。二人在暮水树林间四处游走,相互拆招。最后,少年双脚跃起旋转着向南星宇踢来。南星宇眼疾手快,迅速拍出双掌将少年击回。 少年落地后,向南星宇点点头,说道:“北斗,你是我迄今为止除了我师父外,我最佩服的人。” 南星宇不言,只是微笑。 “后会有期。”少年说完右手虚空的一抓,将宝翅手中的长笛吸回,轻跃几下,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南星宇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道:“后会有期。” “哥哥,他是干什么的?” “朋友。” “朋友?” “朋友。” 宝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南星宇对宝翅说道:“咱们也快些离开吧?” “哥哥,那咱们去哪儿呢?” “走到哪儿算哪儿。”南星宇茫然的望着星空。 “我所知道的南星宇可不是这样一个悲观的人。”一个声音从树林中传来。 “谁?!”南星宇警惕的看着四周。 宝翅下意识躲到南星宇的身后。 一个绿衣女子落在南星宇身前。 “你是谁?”南星宇问道。 “绿蝴蝶泛雀。” 南星宇突然出手杀向泛雀。泛雀却半跪在地:“恩公在上,请受泛雀一拜。” 南星宇愣住了。 宝翅从后面戳戳南星宇,轻声道:“哥哥,以防有诈。” 泛雀抬起头道:“宝翅,你还记得有一天你醒来发现身旁有一堆补血的良药吗?” 宝翅恍然大悟:“药是你给的?” 泛雀点点头。 宝翅不放心,又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是好人?” 泛雀道:“你二人虽然心思周密晓得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但是如果幽域的其它地方由于你们藏身天龙涧后而没有半点风吹草动,那么龙骨他们还是会怀疑到天龙涧的,怎么可能让你们藏身达五年之久呢?” 南星宇道:“你的意思是……” “是我暗中在幽域其它各地制造假象,迷惑围捕你们的兵奴,以使龙骨他们不会想到你们早已隐藏在他们的老巢天龙涧。” 南星宇道:“你早就知道我们在天龙涧了,对不对?” “你们当年从蓝水谷逃出后,虽然机警,不走大路走小路,但是小路上也是有很多野兽猛禽的。” 南星宇道:“它们也是你为我们事先赶走的?” 泛雀点点头。 南星宇问道:“你口口声声称我是恩公。可我怎么想不起来何时救过你?” “你虽然不曾救我,但是你是我恩公的后人。二十一年前的现龙山血战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南星宇道:“我曾经听爹爹提起过,他说那是他经历过的最惨烈的战争。死者上万,尸横遍野,白骨若山,乌鸦如蝇。现龙山的夜晚很长一段时间还能听到冲锋的马嘶和鼓角的争鸣。大祭司说是亡灵作祟。因此,为了安抚这些亡灵,便在现龙山上修筑了巨大的现龙陵,并连夜建起龙渊阁,派天门常年驻守,并年年祭拜,以告慰亡灵。从那以后,现龙山便再也没有鬼怪作祟了。” “不错,现龙山一役实在不是惨烈能够形容的。”泛雀凄凄的说,“当年若不是大神司,我想必也是那些夜晚叫嚣的鬼怪之一,也免不了成为堆山的白骨和那些乌鸦的腹中之食。” “原来如此。”南星宇点点头。 “那你为何直到现在才现身呢?”宝翅问道。 “因为以前你们没有遇到大的危险。” 宝翅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遇到大危险了,是吗?” “正是,以前追杀你的只是龙骨等人而已,不足为惧。”泛雀对南星宇说道,“可是现在,大祭司要亲自率重兵来捉拿你。” “大祭司?我爹爹就是死在大祭司的手中。我要给爹爹报仇?”说着南星宇就向悬音台外冲去。 “不可卤莽!”泛雀急忙拦住他,“你父亲尚且斗他不过,就凭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不管!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死了还能报仇吗?!”泛雀气道。 南星宇突然愣住了,呆呆的立在原地。百合临死时所说的话又在南星宇的耳边清晰的响起。“斗儿,当漩涡能够逆流时,你要继承你爹爹的神位,完成我们的遗愿,为我们报仇!” 片刻,南星宇扑通跪在泛雀面前:“前辈教训的是。南星宇刚才卤莽了。” 泛雀急忙将他扶起:“南星宇,你和宝翅还是趁着大祭司的兵马尚未完全整顿好,尽快离开幽域吧。有我掩护,你们尽管放心。” “多谢前辈好意。只是南星宇尚有父母遗命在身,不能离开幽域。”南星宇将宝翅拉到身边,“前辈,南星宇有一事相求。” “请讲。” “请你将我妹妹安全的送出幽域。” “哥哥,我不走。宝翅不要离开你。”宝翅紧紧的搂住南星宇的腰哀求道。 南星宇对于宝翅的哀求丝毫不予理睬,依然对泛雀道:“前辈,求你了。”南星宇再次跪在地上。 泛雀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谢前辈。”南星宇高兴的磕着头。 “哥!”宝翅死死的抓着南星宇,“哥!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哥,只要你不赶我走,你要宝翅做什么宝翅都答应你。” 南星宇活生生的将宝翅从自己身上掰下。宝翅没有南星宇的力气大,最终被南星宇挣脱。 “前辈拉住她!”南星宇生怕宝翅再次缠过来,对泛雀急道。 泛雀急忙拉住宝翅,任她再怎样挣扎也不放手。 “哥!宝翅求你了。宝翅好好求你了。哥……” 南星宇转过身去,对宝翅一字一句的说:“宝翅,你仔细听好了。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妹妹,我也不再是你的哥哥。即便将来我们再相会,我也不会再认你了。” “哥!不要!哥!不要!”宝翅扯着嗓子使劲的喊着,似乎是要释放出所有的能量。她脚下的土地由于她的挣扎已经被刨出一个土坑。她的脸胀得发紫,拼命的向南星宇伸出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绽出。泛雀看着实在是不忍心,将宝翅向前送了送,以使她能碰到南星宇的衣服。 南星宇强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前的暮水树开始模糊,渐渐变成了幽湖畔的雅冰绵柳…… 01 幽域 98悲伤 幽湖畔,宝翅蹲在那里用心的堆筑着她的泥城堡,衣服和脸蛋上都是泥。南星宇钓到了幽灵鱼。宝翅笨拙的跑过来,可爱的伸出双手,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对南星宇说:“哥哥,快给我看看!” 暖风轻拂,遍野的青葙草如海洋一般波波的涌动着。宝翅头戴野花,手舞足蹈的游戏其中,灿烂的微笑,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她转过身指着头上的野花对南星宇说:“哥哥,好看吗?” 沧桑的蓝哗哗的旋转着。蓝水谷渐渐浮现面前。宝翅哭得一抽一抽的,对南星宇说:“宝翅现在还小。等日后宝翅长大了。宝翅和哥哥一起去打坏蛋。”南星宇看着懂事的妹妹眼泪不停的落着。宝翅伸出稚嫩的小手抹去南星宇的泪水:“哥哥,你不要哭嘛。你还有宝翅呢。宝翅会永远陪着你的。” 夕阳西下,现龙山惬意的沐浴在温暖的红中。南星宇赶回山洞,拨开枯枝堆。宝翅面朝下蜷缩着趴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紧紧的贴在腿上不停的颤抖。她木讷的抬起头,看见南星宇后一下子跃起扑进他的怀中,眼泪大颗大颗的落着。 凄美的白月光柔弱的洒向宝翅憔悴的脸庞。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南星宇怀中,嘴唇没有丁点血色,虚弱的对南星宇说:“哥哥你千万别去!宝翅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渐渐的,又回到了暮水树林。南星宇小心的对宝翅说:“灵妹,你还恨我吗?”暮水蓝梅旋转着落向宝翅泪痕斑驳的脸。“我不恨你。我只怨你,怨你说出那样的话伤害我。你就即便是要我走,也不用那样说呀。哥哥,你知道你那样说宝翅,宝翅心里有多难过吗?” …… “哥哥!”宝翅用两根手指紧紧的捏住南星宇的衣服。 南星宇忽的睁开双眼,向前跨出一步,将宝翅捏在自己身上的手指甩掉。 “前辈你带她走吧。” 泛雀抱起宝翅,对南星宇道了句“你多保重”便起身离去了。 宝翅嘶哑的呼喊声渐渐远去,最后彻底消失。 黑暗的夜重新寂静下来。 南星宇没落的站在暮水树林中,成片的蓝梅在他身旁散落,舒缓,凄凉。他突然转过身,向宝翅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一边奔跑,一边叫喊“灵妹!灵妹!”南星宇不小心被树根绊倒。他快速爬起来继续奔跑。南星宇又摔倒了,又爬起来,又继续奔跑。一路上他不停的摔倒,不停的爬起来,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呼喊,呼喊着他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的妹妹。 南星宇一直跑到筋疲力尽,跪倒在地。他痛苦的撕抓着胸口,嚎啕大哭。他望着漫天的星斗,愤恨的伸手拿天。他伸出食指,刺破苍穹,指天起誓。 “天神!你给我仔细的听着!我南星宇今天指天起誓。总有一天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总有一天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柔和的阳光无尽的洒向天脉,如千万道金黄的绸缎悬挂于天地之间。 雨润秋骑着洁白的独角兽在树林间快乐的驰骋。成群的水鹿从她身旁掠过。白色的大鸟在天空中自在的飞翔。一声声悠远的长鸣婉转悠扬。独角兽的棕毛不断起落。雨润秋的青丝迎风飞扬。清脆的蹄声带起一路微尘细露,在阳光的沐浴下自由飞舞。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背着破旧的背篓在林间疲惫的走着。他已经这样走了不知道有多久。鞋底和鞋帮早已磨破,渗出鲜红的血。腿脚犹如灌满了铅汞,每迈一步都仿佛千斤那样沉重。少年的背脊被压得严重弯曲,好像背着的不是一个背篓,而是脚下的这座雪山。他面部的肌肉已经松弛懈怠,一脸的倦乏之气,要不是强打精神,整个脸面很可能会像腐墙上的烂泥一样坍塌落地。只是一双鹰眼锐利有神,充斥着一种跃跃欲试的不安分。 少年拨开灌木丛继续前行。突然,一头独角兽迎面冲来。他吓得不断倒退,坐倒在地。独角兽轻展四蹄,高高跃起,跨过少年。少年惊恐的回头望去,正好碰到雨润秋甜美而充满歉意的微笑。雨润秋远去了。只剩下少年傻傻的望着她的去处,嘴角泛起痴痴的微笑。忽然,阴风突起,一直从雨润秋的去处涌向少年,压弯了一路的灌木。接着是独角兽凄惨的叫声…… 少年想都没想,转身追雨润秋而去。多少年后,云无相坐在云飞崖上回想起这一幕时,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去追,他说他的脑袋当时一片空白,突然冒出一个字“追”,便去了,仿佛着了魔一般。虽然谷雨说这是他和雨润秋的云雨通灵,但是他觉得似乎并非仅仅如此。 少年找到独角兽时,它的脖颈已经受了致命的攻击,奄奄一息。 “雪狼!”少年仔细的观察着伤口和雪地上的脚印,然后从身子和背篓之间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小心的跟随着脚印,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少年跟随狼迹追出森林,穿过雪原,翻越一座座高山,一直追了一天一夜,最终来到一片原始山群。 原始山群是云脉中最古老的地方,位于云脉的西端,再向西行数百里便是西海。因此,原始山群受海洋季风的影响颇重,常年无雪,这里生长着高大茂密的古杉,到处树立着古怪嶙峋的山石。青雾弥漫,野草丛生,龙蛇混杂繁多,狼妖出没无常。少年握着已经结满冰霜的铁刀在山林崖缝中摸索。 罹声惊鸟飞,春雷撼山群。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起来,绵绵无休止。古杉细雨,漫野幽林。 少年拭去脸上的雨水,来不及品味这寂静的山群,挥刀劈砍着挡路的树藤繁枝。一声凄厉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少年先是一惊,然后兴奋的奔向声音的来处。 少年越过山梁,远远的便看见雨润秋卧在山谷中的一块空地上。一匹成年的雪狼不停的撕扯着雨润秋的衣服,周围的一群小狼也纷纷效仿。少年抓起一块石头,用力掷向成年的雪狼,正中雪狼的眉心。雪狼疼痛的嗷嗷直叫,向少年望来。少年得意的一笑,停下脚步,躬着身子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雪狼,等待它的出击。 那雪狼却迟迟不肯上前,只是向着天空长长的嚎叫。乌云更加密集的聚来,打在身上的雨滴已不再是那样柔和,越来越急,越来越有力。一双双冥绿的眼睛在雪狼周围的丛林中聚拢。少年也不惊恐,竟然泛出一丝浅笑,自言自语:“再多来一些就好了。” 突然,一匹雪狼从少年身后的石崖上窜下,向他扑来。少年没有回头,仍然死死的盯着前方,似乎不知道身后的状况,但是右手的刀早已旋向后方,斩下半空中雪狼的头颅,然后转回,落到左手。 为首的雪狼长嚎一声,雪狼群起攻之。少年也在此时奔向前方,两侧的古树仿佛是长了腿的妖精,不断掠向后方。少年的身影飞快的穿梭在深山密林之间。最前面的两匹雪狼呲着獠牙,一左一右攻向少年。少年侧身躲过右边的雪狼,左手一扬斩下左边雪狼的首级,既而换刀在右,回身砍向折身回击的右侧之狼的面门。第三匹雪狼接踵而至,少年斜眼一瞄,飞起一脚,踢在雪狼的颌下。只听“喀嚓”一声,雪狼颈断倒在一旁。等到第四匹雪狼扑来的时候,少年已经收刀仰卧。铁刀躺在少年的掌心,如陀螺一般飞速旋转,割向上方跃过的雪狼,一股滚烫的狼血从喉管中急速喷出。少年闻到血腥越发兴奋起来,猛的跃起身,双手握刀狠狠的砍向第五匹雪狼的脑袋。片刻,雪狼已被砍死砍伤十数匹,少年的身上也有多处抓伤。少年离雨润秋越来越近。雪狼也越聚越多。等少年赶到雨润秋身边时,二人周围已经聚满了大约三四十匹雪狼。铁刀由于少年的一路砍杀,刀刃已经严重卷曲,形成一排锯齿。血水沿着刀尖不断的滴向地面。大雨倾盆的下着,洗刷着血迹斑斑的山谷。 雪狼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它们呲着参差不齐的尖牙,闷声低吼着,沉重的呼吸不断吞吐着白色的雾气,粘稠的唾液顺着牙缝一直滴垂至地面,前腿半卧,后退弯曲,四爪严重的抠进泥土,一副副跃式待发的样子,却没有一匹敢轻举妄动。浓重的狼骚之气从四面八方向二人压来,令人窒息。 01 幽域 99狼群 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也许是因为雨湿泥滑,一匹雪狼的后脚突然蹬空,身子趔趄着向前跃去。少年以为是进攻,猛的甩出铁刀,正入狼口,一把二尺来长的铁刀已有大半没入喉中,只剩下刀柄露于嘴外。雪狼呜咽着跌倒在地,仍然保持着刚才跃出的姿势,鲜红的血沿着铁刀流向体外。 狼群的低吼声戛然而止,山谷顿时寂静下来。雨滴打在狼嘴中刀片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过了片刻,狼群开始骚动,渐渐变得暴躁不安。吼声再次响起,四方的雪狼一起扑向少年。那阵势纵使有十个少年也被撕碎了。 就在狼群发动攻击的同时,少年也迅速摘下背篓。一道道冷光从背篓的缝隙间射出。冷光似乎是有形的实体,猛的将背篓,残断的篓条四散而飞,犹如瞬间散射的利箭,冲向周围的狼群。内圈的群狼无一不挂重彩,长长的伤口深入骨骼,虽然死者不多,但是瞎眼断腿者比比皆是。外圈的狼群见状惊恐的退向后方,留下重伤的同伴在少年周围遍地哀嚎。 雨势见小,犹如一道道精致而细长的雨帘悬挂天地。 这时,少年的手中多了一支白玉长笛。他将长笛附于唇边,轻轻吹奏起来。笛音犹如一阵阵水纹从中溢出,渐渐播向四周,漫过山梁,扩散到整个原始山群。声音悲切婉转,孤寂深远,就像北川秋日里的风,虽无寒气,却有寒意。 一股股寒意仿佛魅生的雪花,一点点渗入皮肤,侵入血液,不断向肉骨深处散去清冷的香气。香气所到之处无不冻结成霜。雪狼僵直的立在原地,就好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一样,动弹不得。 少年突然音调一转,变得抑扬顿挫,沸反盈天,霎时间一阵龙吟虎啸回荡山谷,直冲云霄,撕破阴霾的天空,泻下万丈金光。 雪狼刚刚僵直的骨肉和血管突然受到如此强波的冲击,瞬间支离破碎,但由于神经也被冻住,雪狼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便纷纷停止了呼吸。 雨润秋渐渐苏醒,看着少年:“是你?” 少年莞尔而笑,正欲说话,却听天空一声长嘶。两匹飞马踏着残云,拉着一辆云翼战车突至。 “师父!”雨润秋喜道。 少年却转身窜进树林,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雨润秋正欲叫住少年,战车却已着陆。 雨润秋急忙跪拜道:“师父!” 战车上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四十几岁的样子,云鬓已略生华发,眼角微微有些皱纹,皮肤如雪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指仿佛玉葱。她放下缰绳,走下战车,看着周围惨死的五十几匹雪狼的尸体和残肢,惊讶的问:“是你么?润秋?” “徒儿无用。”雨润秋道,“是一个少年。” “少年?多大年纪?” “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你可知道他是怎样杀的众狼?” “徒儿当时已经昏迷,待徒儿醒来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那少年呢?” 雨润秋一指树林:“他看见师父您来,向树林深处跑去了?” “那你可见他拿什么东西了没有?” “他似乎手拿一支玉笛。” 女子喜悦的一笑:“那就是了。秋儿,咱们快回云雨轩。他说不定正赶往那里呢。” “他?您是指……” “那个少年,云峰。” 二人踏着云翼登上战车,飞马长嘶,向云脉北部飞去。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透过云层一道云形的飞崖镶嵌在陡峭的断壁上。一座精致的水晶楼阁座落在崖边。崖下深不见底,弥漫着浓重的白雾。女子勒紧缰绳,车马落在崖上。一个背生双翅的高大妖精除去马套。两匹飞马腾空飞入云霄。 “飞灵,”女子对妖精说道,“将云翼战车擦拭干净。” 妖精点点头,退到一旁。 战车上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四十几岁的样子,云鬓已略生华发,眼角微微有些皱纹,皮肤如雪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指仿佛玉葱。她放下缰绳,走下战车,看着周围惨死的五十几匹雪狼的尸体和残肢,惊讶的问:“是你么?润秋?” “徒儿无用。”雨润秋道,“是一个少年。” “少年?多大年纪?” “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你可知道他是怎样杀的众狼?” “徒儿当时已经昏迷,待徒儿醒来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那少年呢?” 雨润秋一指树林:“他看见师父您来,向树林深处跑去了?” “那你可见他拿什么东西了没有?” “他似乎手拿一支玉笛。” 女子喜悦的一笑:“那就是了。秋儿,咱们快回云雨轩。他说不定正赶往那里呢。” “他?您是指……” “那个少年,云峰。” 二人踏着云翼登上战车,飞马长嘶,向云脉北部飞去。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透过云层一道云形的飞崖镶嵌在陡峭的断壁上。一座精致的水晶楼阁座落在崖边。崖下深不见底,弥漫着浓重的白雾。女子勒紧缰绳,车马落在崖上。一个背生双翅的高大妖精除去马套。两匹飞马腾空飞入云霄。 “飞灵,”女子对妖精说道,“将云翼战车擦拭干净。” 妖精点点头,退到一旁。 女子和雨润秋步入楼阁,来到后堂。后堂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玉扁,上书:云雨轩。 “秋儿,今日遇袭可曾受伤么?” 雨润秋似乎在想什么,被女子一问,先是一怔,然后说道:“谢师父关心,只是一点擦伤,并无大碍。” 女子看着心事重重的雨润秋笑道:“在想什么呢?润秋。” “我……”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对你的遇袭如此冷淡,心里埋怨于我呢?” “没有了。” 女子看着雨润秋不情愿的样子,笑道:“还说没有,嘴巴都要噘到天上去了。” 雨润秋讪讪的说:“什么事都逃不出师父的眼睛。”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担心你么?” “徒儿不知。” 女子笑道:“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有事。” 雨润秋不解道:“难道师父知道会有人救我?”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师父若是知道,当时见到谷中景象怎么会那么吃惊?” 女子道:“我并不知道会有人救你。” “那您……” “但我知道你自己会救你。” “我自己?”雨润秋越发惊讶起来。 “可我不会任何功夫啊?而且当时我已经晕倒了。” “这我知道。” 雨润秋的脑袋彻底乱了,捋不清任何头绪,拱手请道:“徒儿愚钝,请师父名言。”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收你为徒七年来什么功夫都没教给你么?” 雨润秋被问到痛处,闷闷不乐,也不顾师父高兴不高兴,铁着脸没好气的说:“徒儿不知。” 女子也不恼怒:“想必你在心里已经骂过我不止千遍了吧?” 雨润秋见窗户纸已经捅破,问道:“那这是为什么?您既然不想教我功夫,那么当年为何要收我为徒?” “秋儿,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女子道,“其实秋儿冤枉为师了。” 雨润秋疑惑的看着女子。 这时,妖精飞灵来报:“师父,有一少年求见。” 女子呵呵一笑:“终于来了,我等这天已经等了七年了。” 飞灵闻言说道:“那我去请他进来。” “不,你且退下。”女子对雨润秋道,“秋儿,你随我来。” 二人来到后堂,隔着屏风看着前厅的少年。 女子问雨润秋道:“救你的可是他?” 雨润秋点点头。 女子欢喜异常:“看来是云峰无误了。”她突然脸色一沉,轻快的越过屏风,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袭向少年。 雨润秋知道师父这魂影轻灵术的厉害,这种只有鬼魅才具备的缥缈,在她那里发挥得淋漓尽致,几乎与真的鬼魅无二。敌人若非通灵术极强的高手,也许死了都不知道对手是怎么近得身。雨润秋为少年紧紧的捏着一把冷汗,虽然看师父见到少年时欣喜的样子,大概是不会杀他,也许只是试探一下他的功夫,但是雨润秋没想到师父一出手就是极强的杀招,怎么看也不像是试探。不过雨润秋心下又一合计,师父做事本来就出人意表,自己刚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等少年反应过来时,女子距离他已经不足四米。少年猛的惊出一身冷汗,拧着长笛的尾端下意识向外一拔,清冷的剑光瞬间,化成一道道锋利的月刃涌向女子。女子双手插进后腰,抽出一对弯刀,“当当当”几声,将月刃击散。少年的笛中之剑乃是一柄柳叶长剑,名为笛柳,属快剑之列,用上乘的精刚铸造,刃窄且韧,锋利非常。少年趁女子回挡之机,快速进攻,已频频刺出五剑。剑剑刁钻犀利,直指女子要害。 雨润秋没想到少年的通灵术如此之强,而且剑术之高也甚是罕见。师父虽然剑剑闪过,但是那一剑一剑几乎都是擦着师父的长衫刺过,稍差分毫便有性命之忧。雨润秋虽然埋怨师父不教她功夫,但是师父毕竟养育她七年。师徒之情犹如母女,心里甚是为师父担忧。 女子心里暗道:“小小年纪便使得如此一手快剑,真是难得。”接着双手一横,正反各握一刀,旋转快攻。一双眉月弯刀犹如幽灵,纵横无常,变幻莫测,或进或退,或守或攻,毫无破绽可言。少年快剑防御,却也不差分毫,但想伤女子却是难上加难。少年心中暗自感叹:“如此快刀,速度竟然不下我的笛柳,当真劲敌。”双刀名为月斩,属快双刀之列。一双白刃使到妙处时犹如鬼魅幽灵,杀人饮血只在瞬间。 一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面是自己的养育恩师。雨润秋一会儿担心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担心那个,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笛柳对月斩,快剑对快刀。 少年和女子如此斗了数百回合,仍然不见高下。女子突然抛出双刀,从两侧旋向少年的头颅。少年向后撤出一步,竖剑面前,封住取头的双刀,然后向前一甩。双刀原路返回。但此时女子早已击出一掌。少年不及防备,正中胸口,被击倒在地。他正欲起身,却险些碰到颈前的月斩。女子背手一刀闲置,前手一刀抵住少年的脖颈。少年不服气的扭过头。 01 幽域 100云无相 一路上,二人发现了被凝灵掳走的村民的尸体。他们的颈后均有深深的齿痕,浑身僵硬发青,面容青狞恐怖。 云无相惊讶的看着尸体。 “是凝灵榨干了他们的血液。”雨无痕道,“凝灵是水界的蛇灵,但是偏偏练就魔界之火,是以必须定期补充新鲜的人血,才能化解体内的火戾之气。” 云无相点点头,二人继续向前追赶。他们尾随凝灵来到一条滔滔大河。滚滚的河水犹如万马奔腾,汹涌的奔向西方。此河因为上游流经清水谷,所以得名清水河。 “好大的一条河!”云无相惊叹道。 雨无痕道:“我想,那凝灵必是潜入河中,准备逆流回谷。” 云无相看着深不见底的清水河,心中不停的打鼓:“师妹,咱们还要下水啊?” 雨无痕点点头。 “可是,”云无相为难道,“师妹,我不会闭气怎么办?” “没事,我会。”雨无痕道,“师兄,你在岸上等我,我下去引凝灵上来。” “你一个人去太危……”云无相焦急道。 不等云无相说完,雨无痕已经跳进清水河中。 云无相站在岸上,心中忐忑不安,却束手无策,只能直勾勾的盯着清水河。那深隧的河底蕴藏着无比的神秘和危机。他本想嘱咐一句“师妹小心”,但没敢开口。他好像很害怕跟雨无痕说类似的话,虽然平日和雨无痕有说有笑,但是每到这种时候,云无相的喉咙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死活说不出丁点安慰和关心的话语,大量的文字在他的脑中乱转,可他总是找不到适合的拼凑在一起,组成一句像样的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心中纵使激起千层浪,却怎么也涌不到嘴边。 雨无痕是祥雨的继承人,天生的奇人,可以在水中呼吸。她一直潜到清水河的最深处。那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雨无痕感觉到耳旁有“沙沙”的叫声。那是河底的沙蛟发出的声音。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它们所翻腾的沉沙在面前弥漫。沙蛟天生胆小,以河底的比克虫为食,对突如其来的人它们也会不攻击,只是胆怯的逃窜。 雨无痕在河底搜寻了五六个时辰,竟没有半点凝灵的线索。她杀了条沙蛟充饥,靠在河底的岩石上稍作休息。 河底忽起的沙暴将雨无痕扰醒。她还以为是沙蛟前来复仇,握紧月斩准备应战。果不其然,一大群沙蛟汹涌的扑面而来。 “这素来胆小的沙蛟竟然前来寻仇,真是怪事。”眼看着一群群沙蛟扑面而来,雨无痕也来不及想太多,左一刀右一刀的斩杀着。但她杀了十数条沙蛟后突然停住了。这些沙蛟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没有半点攻击她的意思。它们似乎是在逃难,只是不顾一切的向前冲涌。雨无痕也感觉到了异样,将自己深深的埋藏在泥沙之中,静静的观察着周围。 黑暗的河底慢慢亮起三盏蓝灯。那深隧的灯光透着一股邪恶的杀气。灯光越来越近。雨无痕仔细一瞧,只见一条大蛇呲着巨大而锋利的牙齿,贴着河底弯转着游移而来。那三盏灯是它的三只眼睛。大蛇没有觉察到雨无痕,疯狂的吞噬着沙蛟。大蛇巨大的身体从雨无痕头顶爬过。雨无痕感觉到这条大蛇足有十余丈。 “凝灵!”雨无痕飞快的钻出泥沙。一刀捅向凝灵的腹部。凝灵的速度太快,身体顿时划开一道巨口。它疼痛的甩动着身体,在河底翻滚。雨无痕被甩到清水河的中层。凝灵冲上中层,寻找暗伤她的人。 清水河中层的阳光虽然也不充足,但起码能看见东西。雨无痕看着脚下,一条巨大的蛇灵直冲而上。凝灵来到中层后,幻化成一个女人。她的小腹有一道一寸来长的口子。 “臭丫头,你竟敢暗算我。”凝灵恨道。 雨无痕道:“凝灵!你作恶多端,今天我就要铲除你!” “就凭你?哈哈!”凝灵说完合手拢来。一股强劲的水流直逼雨无痕而来。雨无痕持刀阻挡,却没有挡住,被推向远处。凝灵在水中灵活自如,招招敏捷毒辣。雨无痕纵使有祥雨保护,可还是技低一筹,不一会儿,便抵挡不住,沉向河底。凝灵又变身为蛇,冲入深河吞食雨无痕。 就在雨无痕筋疲力尽,眼睁睁看着凝灵的大口冲来的时候,云无相突然出现在凝灵的背后。他手持长笛,驾着云雪辙,在层层云气的包裹下冲向凝灵。 凝灵正一门心思对付雨无痕,根本没有留意云无相的到来。它张开巨口咬向雨无痕。雨无痕看着凝灵口中的数十圈螺旋利齿,牢牢的握紧月斩。就在雨无痕被吞入蛇口的刹那,云无相来到凝灵的头顶。他抓住蛇鳞,将笛柳剑狠狠刺进凝灵额头上的眼睛。凝灵疼痛的大叫,在水中扭曲翻滚,悬起阵阵漩涡。凝灵吐出雨无痕,化成人形,揪住云无相将其狠狠的击向水面。 云无相受此重击,裹在身体周围的云气渐渐消散,赖以闭气的屏障破碎,口吐鲜血冲向水面,在各水层中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线。 “师兄!”雨无痕拼命游向水面。 凝灵回手一掌将她打向水底。 云无相看着不断隐灭河底的雨无痕无力的伸出手。 雨无痕看着渐渐飘向河面的雨无痕拼命的伸出手。 凝灵不顾河底的雨无痕,径直冲向云无相,以报瞎眼之仇。 雨无痕狠狠一蹬河底,在祥雨的带动下极速冲向水面,来到云无相身旁。 此时,云无相已经被凝灵打得半死,身体直立的悬浮在河水上层。阳光透过水面照亮了整片水层。云无相闭着眼睛,虚弱的仰着头,长长的头发竖直的飘动着,脸和手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净得吓人。一段段血丝不停的从口中溢出。 “师兄!”雨无痕抱住云无相。他现在已经严重溺水,呼吸将尽。雨无痕情急之下用嘴向云无相的嘴中送气。云无相渐渐醒过来,虚弱的依靠在雨无痕的肩膀上。雨无痕一手搂住云无相,一手端着月斩指向凝灵。 凝灵将笛柳剑从额头上拔出,大口的啖食着剑上的残眼,大声的笑着。 雨无痕心里道:“师兄不会闭气,在水中实力根本发挥不了,为今之计就是快点送他上岸。” 雨无痕暗中激出祥雨裹住云无相,将他送出水面。凝灵见状急忙来劫,但是雨无痕架起双刀拦住了她的去路。凝灵向雨无痕吐出两枚水蛋。水蛋破裂,释放出两条荧蛇,牢牢的缠住雨无痕。荧蛇的力道很大,雨无痕几乎窒息,脸面胀得通红。凝灵见状放纵的大笑。可就在她大笑之时,一支尾部连有云气锁链的倒须钩如流星般冲入水层,正中凝灵右肩。还没等凝灵反应过来,那钩又迅速收回,将她拉出清水河。 雨无痕向下抛出月斩,一双弯刀回旋而归,斩断身上的荧蛇。雨无痕挣脱掉荧蛇,浮出清水河来到岸边。 云无相将凝灵拉到岸上时凝灵已经变成了蛇灵,疯狂的咬向云无相。 云无相以云雪辙护体,极力顶住凝灵的冲撞。雨无痕见状也急忙激出祥雨,与云无相一起抵挡凝灵的进攻。二人和二龙的四股内劲渐渐澎湃到极致,汇聚成两股极其强大的劲道。此时的云雨二人已经不见人形,他们分别与自己的龙魂合璧成一体,成为活生生的云雨二龙。 二龙和凝灵紧紧的缠在一起。凝灵虽然没有爪子,但它恐怖的尖牙也使得二龙生畏不少。云无相随手拔起一棵雪松,紧紧的卡住凝灵的巨牙,将它摁倒在地。凝灵锋利的鳞片将云无相划得浑身鲜血直流。 雨无痕则用双爪顶住凝灵的双腮,疯狂的撕咬着凝灵的前胸。凝灵疼痛不已,不断的挣扎,却被云无相那千钧的双爪卡得动弹不得。凝灵渐渐失去反抗能力,紧缠的身体也开始松懈。雨无痕定睛一瞧,凝灵的前胸已经被她咬得露出白骨,双眼渐渐闭合,蛇头无力的耷拉着。 云无相松了一口气,双爪渐渐松懈。 突然,凝灵双眼重睁,两道蓝光直勾勾的射向云无相。 云无相被利光晃得侧过头去。凝灵乘机甩掉云无相爪中的雪松,全力咬向二龙。云无相下意识抓住凝灵上颚的两颗长牙,雨无痕则抓住下颚的长牙。二龙分别向上向下的拉扯着,脑袋已经陷入凝灵的口中。倘若他们的双爪顶不住,就必死无疑。凝灵的身体也重新缠了过来,勒得二龙无法呼吸。雨无痕体力渐渐不支,不停的扭曲挣扎。 云无相看着虚弱的雨无痕,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狼谷中昏迷的雨润秋,那样柔弱瘦小,需要保护。 雨无痕的双爪渐渐把持不住,下意识说道:“师兄,救我……” 一股从天而降的力量瞬间充斥着云无相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努力的挣脱凝灵的捆绑。 雨无痕的双爪完全放松,脑袋神志不清的倒在凝灵的口中。没有了下方的拉扯,凝灵的巨口立刻咬合。可就在此时,云无相抽身而出,在凝灵咬断雨无痕脖颈之前,用一双后爪接替雨无痕抓住凝灵的下齿,然后身体猛的伸展,将凝灵的巨口重新撕开。凝灵的腮肌被抻断,疼痛非常,紧收的身体稍许放松。雨无痕得以呼吸,大口的喘了几下,神智和体力渐渐恢复。 01 幽域 101雨无痕 一股股汹涌的蓝火从凝灵的喉咙冲出,涌向云无相。雨无痕急忙吐出雨水浇灭蓝火,而云无相则乘机喷出云气绵丝封住凝灵的喉咙。凝灵因为内火无法释放,憋得双眼煞蓝,身体彻底松懈。雨无痕乘机逃脱。 云无相恢复人形,捡起笛柳狠狠的刺向凝灵。凝灵自知不敌,猛的一旋,飞入天空,逃回冰凝湾。雨无痕也现回人形,双手撑着地,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接着拾起月斩,上气不接下气的对云无相道:“师……兄,追……” 云无相担心的看着她,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挤出几个字:“师妹,你,你的体力不支,还……” “我没事的。”雨无痕深吸了几口气,直追凝灵而去。 云无相好不容易想说句关心的话,却没等说完就被雨无痕顶回,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他看着前方趔趔趄趄的雨无痕,也不再考虑那么多,急忙上前扶住她,一同追赶凝灵。 雨无痕看着云无相,脸颊微微泛红,感激的说:“多谢师兄。” “只,只要你没事就好了。”云无相终于说了一句比较完整的话,心中欣喜非常,但表面却静如止水。 雨无痕心里道:“师兄待我真好。他明明不会水,竟然还犯险下水救我,而自己却险些淹死河中。还有刚才,如果不是师兄,我恐怕早就成了凝灵的腹中之食。师兄为了我如此拼命,无痕一定要好好报答你。”她忽然想到刚才在河中情急之下嘴对嘴为云无相续气的情景,羞涩的低下了头。 云无相此时也正想到这里:“我当时几乎窒息,要不是师妹为我续气,我恐怕早就淹死了。师妹毕竟是女儿家,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一定得好好保护她,以报她对我的这份恩情。” 二人心中均非常感激对方,无意中相互一视。双方的脸都腾得一下红了起来,急忙转过头去。 雨无痕心里纳闷道:“他是我的师兄啊,可我怎么不敢看他呢?” 云无相此时指着前方对雨无痕道:“师妹,清水谷!” 雨无痕抬头一看,清水谷就在眼前。 刚才的一切懵懵懂懂此时全部被二人抛逐脑后,他们来到清水谷,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清水谷中流淌的溪流忽然变成一群群荧亮的白蛇。它们乱舞着窜向云无相和雨无痕。二人召唤云雨,清水谷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无痕将雨水交汇成一条水鞭,不停的趋散着白色的荧蛇。 树木也开始骚动。叶子如冰凌般渐渐融化成液,然后汇聚到一起,组成一条条翠绿的荧蛇,从枝头跃向雨无痕背面。沙石徐徐升起,扭动着身体变成黄沙荧蛇,从地表窜向雨无痕小腹。雨无痕的右臂忽然闪耀灵光。祥雨瞬间覆盖雨无痕全身。凡是落到雨无痕身上的荧蛇,都瞬间冻结成块。 云无相再次化身为龙,一边游走清水谷,一边向四周的山崖喷吐着粗壮的云气绵丝。 凝灵经过刚才一战,元气大伤,躲在冰凝湾中不敢出战。 黎明时,云无相已经游遍了清水谷,现回人形,来到雨无痕身边:“师妹,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雨无痕看看四周的云气绵丝,微笑着点点头,手握月斩立在原地,警惕的感应着四周的动静,任荧蛇爬来也全然不顾。雨无痕的双目变得冥绿。她运用燕犀眼发现:冰凝湾中央正有一股极重寒气从地下向上涌散。雨无痕向云无相使了个眼色。 云无相会意,抽出笛柳剑。一道剑气如流星般急速射向寒气的所在地。寒气因此转向。但是,它转移到哪里,剑气就射到哪里。不一会儿,剑气已经射遍了湾底。寒气被迫逃向陆地。 雨无痕瞬间由静至动,飞速冲向寒气所在地。她来到那里又沿着地表的寒气向远处跑了一阵,然后猛的一刀捅进土中。月斩瞬间涌出霸道的利气,冲入地下十余米。冥蓝的血液从地下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轰!”土地开始翻滚涌动。巨大的凝灵从地下冲出。她痛苦的吼叫着,在其颈后的七寸处正汹涌的冒着蓝血。寒气最凝重的地方是凝灵的头部,雨无痕又根据她头部的位置判断出其七寸的所在。 重伤的凝灵在清水谷痛苦的翻滚冲撞。清水谷的花草树木被她毁灭殆尽。云无相纵剑斩向一根粗长的云气绵丝。绵丝断开的瞬间,云无相和雨无痕犹如启动了什么机关一般,猛的向上弹起。他们升到离地十米高的地方停住了,脚下踩着犹如蜘蛛网般的棉丝网。而这绵丝网已经覆盖了整个清水谷。 原来,云无相整夜在谷中游移奔走,射出云气绵丝是在编网。 不远处,凝灵由于过度翻滚,已经被绵网牢牢缠住。蛛网的其余地方也都缠满了大小各异的荧蛇。雨无痕交叉月斩,砍出两道交错的刀气,成十字状斩向凝灵。十字如浮光掠过,凝灵蛇头落地。 “爹爹、娘亲、姐姐,秋儿为你们报仇了。”雨无痕望着家乡的方向,泪流如注。四 清水谷三里外的雪山上,谷雨与飞灵欣喜的望着云无相和雨无痕。 一股股淡蓝色的氤氲如烟缕一般从清水谷中缓缓的升上天空,在云端形成一道长蛇状的浮光华彩。 飞灵望着天空,高兴的对谷雨说道:“凝灵终于除掉了。” “没想到他们真的练成人龙合璧了。”谷雨欣慰的笑着,“云雨合力能够战胜八部灵兽中的坎蛇真是不易。看样子,他们再有一年就可以出师了。” 飞灵笑道:“那飞灵提前恭喜谷雨师父了。” 谷雨高兴得合不拢嘴:“龙族复兴有望了。” 飞灵道:“如今北川的蛇仆巨头已死,而异兽又全部聚集在冥域。冥域之外的巫族就只剩下巫师了。” 谷雨点点头:“这个夜巽究竟在哪里?这几十年来我寻遍大江南北,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您说夜巽会不会又回到冥域了。” “但愿如此吧。”谷雨烦恼的说道,“总之,这个夜巽一天下落不明,对我们龙族而言就一天不得安宁。” “师父所言既是。夜巽就好像是我们龙族的一块心病。她一天不除,龙族就一天不得复兴。”飞灵叹道,“别族侵略只是为了争夺地盘,而夜巽更像是与我龙族有仇,誓灭我全族。至于罹雪冰城却是夺而弃之。” 谷雨疑惑道:“我们龙族究竟哪里得罪了她,致使她如此憎恨我们,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不可。” 飞灵无奈的摇摇头。 夜巽那凄厉而邪恶的声音依然清晰的回荡在谷雨和飞灵的耳边,令人惊悸不安,不寒而栗。 “龙族人一日不死绝,我夜巽一日不归冥域!” 幽域。凌云氏。南星门。 总管的女儿菜花提着鸟笼路过前厅。擦地的奴仆们毕恭毕敬的请安问候。菜花趾高气昂的颤着脑袋,根本不看路,结果一不小心踩在一块擦地的抹布上,脚下一滑,扑通跌倒在地。鸟笼也摔在地上,磕了一个大窟窿,里面的百灵灵巧的钻出,在厅中乱飞。 奴仆们想笑却又不敢,只好强捂住嘴巴,将笑声咽下。 “你们这帮狗奴才,快给我捉鸟!”菜花坐在地上吼道。 众人急忙四处捕捉。不是碰歪了椅子,就是撞斜了桌子。抹布、笤帚散落四处,木桶、铜盆叮当乱滚,擦地的脏水淌了一地,追鸟的奴仆你追我撞。不是没有注意前方的人而撞在了一起,就是被桌子椅子磕着拌着,更有甚者一头撞在了厅角的石柱上。 前厅彻底乱作了一团。 百灵飞了半天也累了,落在正桌的白玉老虎上面。 菜花猛的扑过去,鸟没有捉到,却将白玉老虎撞下桌子,喀嚓摔了个粉碎。整个前厅的人由于这一声脆响,刷的一下安静下来,仿佛画面突然定格,众人都保持着当时的姿态,惊愕的看着地上粉碎的白玉老虎。有的呈金鸡独立,有的是猿猴捞月,还有的死死的抱着柱子,想必是刚才撞得太狠了,头晕得根本站不住。一个个的样子甚是滑稽可笑,但是气氛却是紧张异常,整个前厅就像是拉满弦的弓,绷得紧紧得,稍不留意,便会抻断。 这一幕正巧被进门的总管看见,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这只白玉老虎可是大祭司鹰甲最喜欢的饰品之一,把它摔碎了就等同把自己的命摔碎了一样。怪不得在场的奴仆们也都惊愕失色,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总管的身后响起。 总管闻声脑中恍如一道霹雳闪过,一道道冰凌刺进背脊,脸色惨白如纸。她缓缓的转过身,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大祭司。” 鹰甲光是看着混乱的前厅就已经恼怒非常,更不用说当他发现白玉老虎粉碎时的表情了。 “是谁干的?!”鹰甲厉声吼道。 前厅的桌椅板凳被剧烈的音波震得不停抖动,几个脆弱的花瓶更是粉碎破裂。 前厅中所有的人,包括总管和菜花,都立马以最快的方式跪倒在地,有的甚至是趴着,齐声道:“大祭司息怒,大祭司息怒。” 鹰甲沉着脸继续问道:“我问这是谁干的?” 众人没有一个敢支声,都默默的趴在地上。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回答道:“我知道是谁。” 正是宝翅。 01 幽域 102烈鹰 “哦,你知道?”鹰甲冷冷的看着宝翅,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冻成冰人,“是谁啊?” 总管和菜花的心几乎要跳出嘴巴,紧张的看着宝翅。 宝翅低着头,并不触及鹰甲的眼神,说道:“是一只烈鹰为了捕捉菜花小姐的百灵飞进前厅。众人唯恐其打碎东西,便七手八脚的捉拿,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让它撞倒了白玉老虎。” “是吗?”鹰甲冷笑道,“会那么巧?” “回大祭司,正是如此。刚才厅中的众人也都看到了。您可以问问他们。” 鹰甲环顾四周。 众人哪里敢说个不字得罪总管,忙七嘴八舌的说道:“正是。”“不错,就是这样。”“宝翅所言属实。”“那只鹰的速度真快,怎么也抓不住它。”“就是……” “好了!”随着鹰甲的一声断喝,众人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鹰甲又问宝翅:“那烈鹰现在何处?” “它见到大祭司您来,惊恐的飞走了。”宝翅道。 “那百灵呢?”鹰甲道。 宝翅指着正桌答道:“回大祭司,百灵被烈鹰抓死了,就在正桌上面。” 鹰甲看着百灵,身上果然有深深的爪痕,确实是被鹰爪所杀。 “该死的烈鹰。”鹰甲对总管道,“下次谁也不许将鸟拿到前厅。如果再将烈鹰引来,我就拿你试问。” 总管急忙磕头道:“奴才知道。” 鹰甲看着东倒西歪的桌椅说道:“赶快收拾干净了。这么乱,万一来了贵客,你叫我的脸往哪儿搁?” “是,大祭司。”总管对众奴仆喝道,“快点打扫!” 众人急忙打扫起来。 鹰甲看着粉碎的白玉老虎,惋惜的叹了口气:“多好的白玉老虎啊,可惜了。” “大祭司,这些碎片……”总管小心的指着白玉老虎的碎片道。 “丢了吧。”鹰甲甩袖进入内堂。 总管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长长的松了口气。她狠狠的敲了菜花脑袋一下:“冒失鬼!要不是宝翅机灵,你险些闯下大祸!” 菜花伸着舌头撇撇嘴。 宝翅看着百灵的尸体心中不忍道:“鸟儿,实在是对不起。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个凶狠的总管肯定会将这个罪名赖在我们这些奴仆的头上,我们大家都得倒霉。我只有冒充烈鹰的手法将你杀死,才能让鹰甲信服。愿你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歇。” 傍晚。总管将宝翅叫到内堂,对她说道:“宝翅,看你最近的表现不错,就升你为南星门祭祀水果的采摘负责人吧。” 宝翅急忙磕头道:“谢总管大人提携。” “下个月十五就是我们幽域开疆鼻祖凌云诞辰六百年的日子,到时幽域一定举国欢腾祭拜,而我们南星门又是大祭司的门户,祭祀活动肯定繁多,所用的水果也一定少不了。”总管道,“你从明天起就带人到昆仑山群中采摘鲜果吧。” “遵命。”宝翅应道。 二 宝翅自从接下采摘鲜果这个任务,便天天起早贪黑的忙碌着,累得浑身上下都散了架,但是她却满足得很,因为毕竟不用挨打了。遇上凌云诞辰六百年的大喜日子,家家都忙着祭祀,附近山中的鲜果没几天便被采摘一空。而宝翅所采摘的鲜果还不到需要量的一半。她只好先一个人去更深的山林寻找鲜果,然后再组织人去摘。其实她满可以派别的人去,但那都是些可怜的孩童,宝翅不忍心让他们去深山老林犯险,便亲自前往。 宝翅越过层层山峦,来到昆仑山群东北部的一座雪山。其实在前面的山中她已经发现了一大片鲜果,足够她采摘复命的。只是宝翅受到雪山后面的幽蓝山的吸引,不自觉的来到这里。她喃喃的说道:“翻过幽蓝山,离幽湖就不远了,而幽湖的前方便是东幽灵门的所在。”以宝翅现在的功力想要翻过这座雪山和幽蓝山,逃出幽域,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她不愿这样做,她要等一个人。 唯一一个让她现在还苟活在世上的理由就是等待这个人的出现。 宝翅望着蓝色的幽蓝山,那是南星宇第一次为她拼命的地方。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哥哥,疼。”宝翅捂着嘴痛苦的说,“疼……” 在她身边的草丛中赫然躺着几颗亮白的牙齿。它们的根部粘满了鲜血,仿佛惨烈的白枭。 南星宇愤怒的泻下两道银光。甲丙二妖头脑迸裂。 南星宇心疼的看着宝翅:“灵妹,还疼吗?” 宝翅痛苦的点点头。 南星宇轻轻掰开她的嘴巴。牙齿已经参差不齐。南星宇心疼的摸着她的牙齿。温暖的红光再次掠过。血停止了流淌。 “哥哥,现在不疼了。”宝翅懂事的说。 南星宇伤心的流着眼泪,用手梳理着宝翅凌乱的头发。看着妹妹泪痕班驳的脸庞,他心痛如刀割。 …… 宝翅好怀念南星宇当时心疼她为她伤心的表情,也只有南星宇才会给她这样的表情。可自从六年前来到南星门后,宝翅便再也没有见过这种表情了。 “哥哥……”宝翅望着幽蓝山,眼泪簌簌而落。 上天似乎很同情宝翅的遭遇,陪她一起悲鸣起来。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说变就变,翻脸不认人,掀起一阵阵狂风暴雪,直卷的天欲晃,山欲摇。一棵棵粗壮的古松被吹得弯腰斜身,弯曲异常。鹅毛般的大雪横扫着雪山,令人难以明目。 宝翅不禁低下头,硬着头皮向前走着,想找一个躲避风雪的地方。可就在她低头的瞬间,一道红色的霞光驾驭着汹涌的风雪从天空经过,霞光中闪现出一个男子,身材高大威猛,仪表气宇不凡,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头飘逸的长发如波浪般随风起伏,身上随意的裹着一块白色的虎皮。他乘着龙形的霞光滑过天际,灿烂犹如落日之辉。男子不经意间一低头,瞥见雪山山腰低头行走的宝翅,本来神采飞扬的面容忽然变得离愁黯淡,嘴中喃喃的说道:“灵妹现在大概也有这么大了,只是不知道她在域外过得怎么样?”凄凄的泪光闪过,落下一串泪雨洒向雪山。 宝翅走累了,喘了一口粗气,眯着眼望着山顶。泪雨正好迎面打在她的脸庞,顺着脸颊流入嘴中。 “咦,这狂风暴雪的怎么会有雨滴。”宝翅纳闷的自言自语,“而且还是这般苦涩。” 红色的霞光掠过雪山,隐灭在幽蓝山顶。 宝翅羡慕的看着霞光,幽幽的说:“霞光啊霞光,如果你能替我游遍天下,帮我寻找哥哥,宝翅愿意来生与你日夜相随。” 风雪稍微减弱,但是依旧凛冽非常。 宝翅发现山顶有一个洞穴,便急忙趁风雪稍减之机努力的爬上去。 宝翅刚一进洞,风雪就恢复凛冽之势,不停的向洞中灌来。宝翅拍去身上的雪,向洞穴的深处走去。她偶然发现前面若隐若现闪烁着点点绿光。宝翅起初以为是野兽。可那绿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会儿贴着洞壁绕圈,一会儿水平的画圆,速度奇快,诡异非常,一点也不像是野兽所为。 “没有一种野兽会是如此的。”宝翅心里道,“也许是一头灵兽,或是精灵,要么就是鬼魂。”她越想越好奇,于是壮着胆子摸索着走进去。 那绿光似乎通人性,见了陌生人竟“羞涩”的向后退却。无论宝翅怎样追赶,始终也赶不上。宝翅追了一会儿,觉着事有蹊跷,便转身折了回来。宝翅向外走着,不经意向后一看,那绿光又跟着她出来了。宝翅停住,绿光也停住。宝翅追赶,它又逃跑。宝翅回头,它又跟来。 宝翅纳闷了:“难道这灵光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于是喊道:“绿光,我知道你是一个灵物。可是你为什么总缠着我呢?你想带我去一个地方是吗?” 绿光不愧是灵物,竟扩成一个光球点起“头”来。 宝翅见自己猜对了,不禁喜道:“你是要我帮你的忙吗?” 绿光又点点头。宝翅本来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她虽然不知道此去是吉是凶,但是依然答应了。绿光见宝翅应允了,欢快的跳起来,带着宝翅向洞的深处走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绿光停了下来。突然,绿光炸裂开来,放出所有的光芒,将整个洞底照得亮如白昼。这时,宝翅才发现它不是绿光,而是绿火。 宝翅问道:“绿火呀绿火,我已经跟你来到了这个地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你指点?” 绿火渐渐将光聚在宝翅脚下的岩石上。宝翅低头看去,在岩石上长有一个突起。她蹲下身,摆弄着突起,稍一用力,那突起竟然从岩石上断裂下来。宝翅仔细一瞧,原来那并非什么岩石突起,而是一个坛子。因为年月已久,上面长满了苔藓。从外表看来就和一块石头一样。宝翅小心的揭去坛子表面的苔藓。她发现坛子口是用一层牛皮扎死的。牛皮上面有一张封条,上面画着一些类似火焰的形状,在中间隐约写着个离字。宝翅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意思,但那绿火似乎是要她把封条揭开。于是,宝翅撕去了封条。就在封条被撕去的一刹那,一股凝重的寒气从坛子中极泻而出,很快充斥了整个洞底。如果不是绿火在宝翅左右为其取暖,她早就冻成冰块了。 01 幽域 103宝翅 岩洞的地面成漩涡状慢慢开始下陷。宝翅急忙退到一角。翻滚的尘土弥漫着整个岩洞。宝翅被呛得不住咳嗽,连忙用翅宝双飞翼将尘土压下。尘土渐渐褪去。宝翅看着原来的地面,已向下塌陷了七八尺。 “这是怎么回事?”宝翅纳闷道,“又没有地震,地面怎么会无缘无故下陷呢?” “轰!”一个黑色的刚状物从塌陷的废墟中钻出。 宝翅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废墟。 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八个。八个刚状物渐渐弯曲,深深的卡住周围的土地,八个刚状物中间的部分猛然升起。废墟霎时间飞沙走石,鬼哭龙啸。一只巨大的蜘蛛从废墟中冒出。刚状物正是他的八肢。与其说他是蜘蛛,不如说他是蛛人。他的上体是人,下体却是蜘蛛。蛛人有四条手臂,体毛粗长,长发飞扬。一双猩红的眼睛透着炙热而愤怒的煞气。火耳烧云,獠牙灼热。他项间戴有佩饰,是一个细颈瓶,其中装着大半瓶蓝色的精灵水,正是一个龙印瓶。蛛人后背文有一只红黑相间的大蜘蛛,四臂上也文有蛛网的文身。他八肢着地时高约一丈,四臂强壮可抵千钧,八腿牢固可稳昆仑。 宝翅惊恐万分,连连向后退去,身子紧紧靠着洞壁。她慌恐的望着蛛人,嘴唇下意识挤出一丝声音:“你,你是谁?” 蛛人上双手握拳,虎口相合,然后渐渐打开。一把长长的弯刀在手间形成。弯刀赤红灼热,仿佛刚出炼炉一般,充满烈火,但所有的火焰都被禁锢在刀刃中,没有向外溢出分毫。蛛人下双手合掌蕴气,渐渐拉开。一张弓形成。他左手拿弓,右手虚空的一划,竟然画出一只箭来。蛛人搭上箭,张满弓。箭尖直指宝翅。 宝翅由刚才的惊恐万分变得愤怒异常,对蛛人大声吼道:“你还要不要脸?!你是我救出来的,你还要杀我?!” 蛛人大概从来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竟然毫不恐惧,反而破口大骂的,呆呆的愣在原地,手中的弓也渐渐放下。 蛛人看看宝翅身旁的绿火,似乎是在询问宝翅所言是否属实。 绿火扩成一个圆球,点点头。 蛛人见状立刻收起烈刀和弓箭,八肢弯曲,犹如下跪,恭敬的抱拳拜道:“龙残阳失礼。还望主人赎罪。” 宝翅惊讶道:“你竟然会说人话?” “我本是龙族火部血月残的继承人,但是一千年前误入魔道,犯下滔天大罪,被龙皇封印在此。”龙残阳道,“我曾过发誓,如果有谁能将我放出,我就供其驱使,永不背弃。” “所以你叫我主人?”宝翅道。 “不错。”龙残阳道。 “照你所说,你已经被封印有一千年了?” “正是。” 宝翅惊叹道:“哇,这么久啊。要是我的话,闷也闷死了。” 龙残阳道:“敢问主人怎么称呼?” “我叫宝翅。”宝翅道,“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主人,听着怪别扭的。” “那我叫你什么呢?主人。” “都说不让你叫了,你还叫。”宝翅不高兴道。 “那我……”龙残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宝翅见他一脸为难,也不忍心:“我的意思是说,主人是奴仆才用的称呼。我做了六年的奴才,所以我不喜欢别人成为我的奴才。人和人本来就是平等的嘛。你也是一样啊。既然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将你放出,就说明我们有缘分。虽然我将你放出,但是并不说明你就欠我的。你是自由的。” 龙残阳听后顿惊,不一会儿,流下两行热泪。 “你,你怎么……”宝翅道。 龙残阳道:“宝翅你如此善良,龙残阳平生未见。虽然你不把我当奴仆,但是龙残阳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更别提发过的誓了。此生此世,龙残阳必定追随你的左右,死而后已。至于称呼,你不喜欢主人奴才这样叫,我们可以更改。” “但是我真的不……”宝翅急道。 龙残阳不等她说完就急道:“如果你再拒绝,那么龙残阳就只能一死以报你的救命之恩。” 说着唤出烈刀,割向脖颈,竟然真的拉出一道血口。 宝翅急忙喊道:“住手!” “那你是答应了?” “我答应了。我答应了。”宝翅急道,“你快将刀放下!” 龙残阳将刀收起。 宝翅长舒了口气,瞪着龙残阳:“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真不像个男人。” 龙残阳道:“宝翅教训的是。只要宝翅不赶我走,龙残阳就不会再寻死觅活了。” 宝翅无奈的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龙残阳淡淡的笑着。虽说是笑,但他那一脸凶神恶煞的面孔似乎只有凶狠的表情才相配,这忽的一笑让人感觉很不自然。 宝翅却不管这些,也微微的一笑,饶有兴趣的指着龙残阳颈上的龙印瓶,好奇的问:“那是什么啊?” 龙残阳摘下龙印瓶递给宝翅:“这是龙族火部的血月残。我便是它的继承人。” 龙印瓶上刻有古篆离火二字,其中游着一条红色的小龙。 宝翅看着瓶中游来游去的小龙,可爱的笑着:“你的宠物龙好小啊,真有意思。” 龙残阳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宠物,相反,是条很恐怖的恶龙。” “恶龙?”宝翅不相信的颤着头,“我才不信呢。它那么小,那么可爱,再凶能凶到哪儿去?” “但是将它放出它就会变得很巨大很凶猛。” “真的吗?”宝翅充满怀疑的看着龙印瓶,“我到要打开看看。”说着她就去拧瓶口的木塞,却怎么也拧不动。 “怎么拧不动啊?” 龙残阳道:“这龙印瓶只有它的继承人才能打开。” 宝翅急忙将龙印瓶递给龙残阳:“那你快打开看看。” 龙残阳道:“那你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哦。” 宝翅点点头,期待的看着龙印瓶。 龙残阳拔掉木塞的瞬间,大地突然摇晃起来。地上的岩石仿佛倒流的水,大肆颠簸起来,一块接一块,一片又一片,腾空而起,不断的撞向洞顶。洞外本来的狂风暴雪也忽然转成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高空纵然是风雨交加,但是低空却只有狂风,不见雨滴。在离地一二十丈的地方,坠下的雨滴全部被无形的高温煮沸,瞬间蒸发。就连地表的积雪也极速融化,沸腾成白色的蒸汽,升上天空。 岩洞所在山峰的所有动植物都好像是被瞬间投到了足有数百度高温的熔炉中,霎时间枯萎焦亡。奔跑的山羊跃到空中时还是好好的,等落地时就已经是一堆焦炭。就连飞鸟也没有逃过噩运,被滚烫的雨水活活烫死,等落到地面时已经是熟鸟了。 龙残阳唤出烈刀插在宝翅身旁。烈刀将宝翅周围的高温尽数吸收。宝翅因此才平安无事。由于岩洞的剧烈颤动,宝翅只好扶住烈刀,勉强站立。 “地震了!”宝翅惊恐的喊道,“火山要爆发了!” 龙残阳微微一笑:“不是地震,也不是火山爆发,只是离火出渊。” 齐日昆仑重阳颠,映月寒潭灼心变。 天地惊,邪物出。 精灵水喷涌而出,那条红色的小龙叫啸着冲出龙印瓶,在岩洞中来回游荡,瞬间已由蚯蚓般大小变得体长近百丈。一条巨大的朱红火龙。由于它身上熊熊的火光,整个岩洞被照得亮如白昼。 火龙左前爪的肘部之前残断,一身赤红无二色,一边游荡,一边邪恶的狂啸。真是: 九天回梦九天升,血月凌龙血月红; 朱鳞裹身百千丈,不屑日月自争狂; 血目长吻烈火齿,丹须火鬃焰角直; 三爪行空天地横,万物乾坤尽其中。 龙残阳对一旁惊讶得合不拢嘴的宝翅说道:“这才是真正的血月残。” 血月残体内的能量源源不断的向外溢出。而血月残自己却不能快速的应用释放,身子胀得异常痛苦,在洞中抓狂的乱撞。岩洞几近崩塌,摇摇欲坠。 宝翅惊恐的对龙残阳道:“好了,好了,快将它收起来吧!” 龙残阳闻言紧闭双眼,片刻,一枚弯月在他的额头显现。弯月射出冰冷的白光,霎时浇灭血月残身上的火戾之气,将它吸进额头。一抹红光闪过龙残阳的胸口,在那里灼下血月残的烙印。 宝翅看着龙残阳额头上的弯月,不禁想起北斗额头上的七星,又是一阵深深的思念。 岩洞中沸腾的岩石也都劈哩啪啦的落下地面。 洞外渐渐消停下来。寒风暴雪又再次归来,而这次它们仿佛是救星,极速冷却着滚烫的山体,犹如向灼热的铁上浇了一桶冰凉的水。浓重的蒸汽再次弥漫。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温度终于降回正常。一道道彩虹幻影架满群峰,天的尽头也映起赤红的霞光。正是,群峰萦影弥虹彩,赤霞游走纵天外。 岩洞中,宝翅将烈刀递给龙残阳:“这烈刀真是神奇,竟然能够吸收火焰,好厉害啊。” 龙残阳接过烈刀,说道:“这烈刀名为饮焰,由火族的圣火锤炼而成,是噬火的利器。当年一共铸造了三件兵器,这饮焰只是其中平平的一件,最厉害的是绝火剑,又名无根绝火。” 宝翅点点头,看着身边渐渐隐灭的绿火,问道:“这绿火怎么消逝了?” “它是我制造的灵火,帮忙召唤救我之人。”龙残阳道,“它的使命结束后也就消亡了。”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会被封印一千年这么久呢?我就不信这一千年中就我一个人经过这个山洞。” 01 幽域 104残阳 “宝翅所言不错。这一千多年来是有不少人经过山洞,只是绿火却不是一直都有。”龙残阳道,“我在封印坛中制造这坛外的绿火需要耗时一百年的。” “这么长时间?”宝翅道。 “因为我的功夫属火,所以龙皇当年封印我时所用的是玄冰寒封。这种封印异常冰寒,完全遏制了我的离火。因此,制造绿火耗时相当长。”龙残阳道,“而且造出的绿火寿命极短,只有短短的一个月。这次的绿火是我制造的第十个。前面的九个中有五个白费了,根本没有见到一个人。其他四个虽然见到了人,但是那些人都非常胆小,以为绿火是鬼火,反而给吓跑了。” 宝翅点点头:“我说我揭开封条时怎么有一股寒气涌出呢。这应该也和那个什么寒封有关吧?” “不错。”龙残阳道。 “这里好闷啊。”宝翅道,“咱们出洞吧?” “好的。”龙残阳说着便向洞外走去。 宝翅上下打量着龙残阳,充满焦虑的说:“你这样出去,别人一定会把你当成妖怪的。” 龙残阳经宝翅一提醒也反应过来,讪讪的一笑:“我都忘了。”说完他便闭眼默念着什么。过了片刻,一道红光从龙残阳体内散出,待到红光隐灭,龙残阳竟然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俊朗少年。 宝翅惊讶的看着他:“你,你怎么会变成人的?” 龙残阳笑道:“其实我本来就是人,只是一千前我误入魔道,才会变成刚才蛛手的模样。” “蛛手?”宝翅道,“就是刚才你那个蛛人的样子么?” 龙残阳点点头。 宝翅看着龙残阳高兴的笑道:“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个俊俏的弟弟。” 龙残阳道:“那残阳日后就跟你以姐弟相称了。” 宝翅急道:“可是你现在都有一千多岁了,都是我的老祖宗了,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弟呢?” 龙残阳笑道:“那如果让你选,是选叫我弟弟,还是老祖宗呢?” 宝翅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他虽然是一千多岁的人,但是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是弟弟比较合理。”于是说道:“那还是以姐弟相称吧。” 龙残阳闻言拱手拜道:“姐姐在上,请受弟弟一拜。” 宝翅乐呵呵的笑着,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孩子。 宝翅对龙残阳道:“咱们还有一个哥哥,他的名字叫南星宇。” “哦。”龙残阳问道,“那哥哥现在在哪儿呢?” “他去办一件很紧急的事了。”宝翅坚定的说道,“但是他一定会回来的。” 龙残阳道:“姐姐解救残阳,残阳理应时刻陪伴在姐姐身边才是,但是我要先去找寻血月残千年前遗失的龙爪。之后,再来与姐姐相会。” 宝翅惊奇道:“那失去的龙爪也可以找回接上吗?” 龙残阳道:“我的龙魂血月残在龙族中的实力仅次于龙皇落日辉,具有极高的灵性,其残断的一爪经过这千年来的修炼已经化身为龙,名为腥龙爪。我此去就是要收服于它。” 宝翅疑问道:“你既已被封印千年,这些事又是怎么知道的?” 龙残阳道:“我是通过血月残和腥龙爪的通灵得知的此事。” “原来如此。灵物就是灵物啊。”宝翅道,“那弟弟你快些去吧。” “残阳不在姐姐身边的时日,还望姐姐多多保重。” “我会的。”宝翅道,“弟弟只管安心前往就是。” “那残阳告辞了。”龙残阳说完化身火龙,冲破岩洞,直插云霄。 “哥哥,宝翅现在有弟弟了。”宝翅看着隐没云中的龙残阳心里道,“但是我更想有个哥哥。哥哥,你到底在哪儿?宝翅好想你。” 三 云脉。云飞崖。 云无相刚落到崖上,便有一阵剑气从背后袭来。云无相连忙将身子一闪,跳上崖边的空地,背后之人刚欲出第二剑,只见云无相借落地之余顺势将笛柳剑一回,后面的雪地顿时洒上血迹。“噌”云飞崖后面的树林中又窜出一个人,持刀向下砍来。云无相猛然转身,把剑于胸前一横,待持刀者落下,只是一挑,便结果了此人的性命。 可死人尚未倒下,活人便接踵而至,而且还不止一个,三个人从天而降。云无相知道这是雪山派的雪脊剑阵。此景之下,因为人多,一般都是采用威力大的攻击方式——于空横扫,但此阵正是以此为敌人的弱点。若是如此,那三人必在你出剑之时就开始准备,待你剑到,他们早已散开,与此同时会有其他四人在陆攻击,可当你回神对付眼下时,天上三人却再次出现,与下面四人合攻,量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逃脱。可因需要在空中逗留较长的时间,所以能练就此阵的只有轻灵术和内力都是一流的高手,可此阵一旦形成,天上地下尽数被围,除非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必定丧命。 云无相持剑向前虚晃了一下,便双腿轻轻一展,跃入高空。果然又有四人从树林的方向冲出,但是他们万没有料到前方无人,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向上一望,只见云无相已经跃到半空,天上的三人也要抬头才能看得见。 云无相是云龙的继承人,跳跃如此高度实属平常,只是那些平庸之辈觉得惊奇罢了。云无相只此一跃便扭转了形势,他在空中稍做停顿,忽然转剑向下劈来,速度之快,犹如光照影现。地上的人根本不及反应,直到天上的三人中一个被分做两半,才缓过神来。但为时已晚,少了一人,此阵的威力大大减弱,况且还被对方看透了。天上的两人也落了下来,与地上的四人分两排站开,亮出了前二后四的架势。 这时,雨无痕从树林中窜出,来到云飞崖,亮出一双月斩与云无相并肩而立。 云无相道:“那五个人都解决了?” 雨无痕点点头:“一个不剩。” 六人听后均是一惊,要知道那所谓的五个人,个个功夫都不在他们之下,竟然都死在这个年轻女子的刀下。 雨无痕看着周围的三具尸体对云无相道:“师兄,你加起来已经杀了十二个了,剩下的六个让给师妹吧。” 云无相淡淡的一笑,收剑入笛,退出战场,站在一旁观望。 “谢师兄。”雨无痕说着旋刀冲向六人。 她同样没有纵刀横扫,尽管威力很大,但此时并非一般的殴斗,再加上如果因此导致天上地下的攻击,那么云无相前面的一切就白做了。于是,她只轻轻的耍了几下刀,可看似耍刀的行为,其实是在调动刀中的奥妙。这六个人却毫无察觉,毕竟雨无痕之名,他们之前并没有听说过。 一阵狂风掠过,空中又多了许多飞雪。再看此时,雨无痕已经将刀旋出,刀身仿佛游龙一般弯转着向前绕去,速度却比真龙要快得多,瞬间打掉了前面两人的剑。这突如其来的怪招使他们豪无招架之力。雨无痕立刻收刀在手,左腿斜出,以右脚为心横刀环扫。前面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胸腔已被豁开。雨无痕趁机往前挺步,冲到后面的四人之间。四人刚欲出击,只见她一个圆周旋转,四人向四方散去,倒地,断气。 “好!”谷雨一边拍着手,一边从云雨轩走出。 雨无痕收起月斩,拜道:“师父。” 云无相拜道:“师叔。” “你二人仅凭刀剑功夫就能剿灭云脉的第一大邪派雪山派真是不错。”谷雨道,“看来你们的功夫经过这六年来的勤修苦练已经登峰造极,是出师的时候了。” 二人高兴的相互一笑。 谷雨道:“你们随我来。” 谷雨将云无相和雨无痕领到云雨轩的内堂。 谷雨严肃的说道:“你们俩既然是龙族寒部的继承人,那么就要担负起寻找落日辉和辅助公主复兴龙族的重任。” “寻找落日辉?”雨无痕问道,“您当年不是说它已经被冰残拿走交给公主了么?” 谷雨长叹了一口气:“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冰残半路被巫族大巫师夜巽抓住,他耐不住折磨背叛了龙皇,将落日辉交给了夜巽。” “什么?”云无相和雨无痕一同惊道。 “但是夜巽并不知道,除非此神龙的继承人能打开封印,其他人即便再怎么强大,也是打不开的。夜巽见用尽一切办法都始终打不开封印,气急败坏,将封有落日辉的龙印瓶封在石匣之中。我和师兄突围时恰巧碰到此事,方才知道。我二人当时本打算将落日辉夺回,但是忌讳夜巽巫术的强大,担心落日辉不但夺不回,反而失去寒部的二龙,便没有动手。但是我们偷听到他们将那个石匣带回了冥域。后来,我们还听说冰残投靠了冥域,本想杀之,但是因为急于寻找继承之人,便没有前往冥域。现在这些事情就落在你们的肩上了。” 云雨二人点点头。 谷雨说道:“当年我龙族罹雪冰城遭袭,虽然巫族是罪大恶极,但是罪魁祸首却是这北川。据你们的大师姐冷如血所言,当年正是北川的长公主东方霞雪通风报信给巫族。巫族才会趁寿宴当晚的防御松懈,一举摧毁我们的龙城。” 雨无痕闻言不解道:“可是师父您不是……” “无痕是想说既然如此,那么为师为什么还会应东方霞雪之邀,担任这云脉北部的守护,为她效力,是么?” 01 幽域 105夕阳 夕阳西下,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弥漫着漫天的红霞。红霞的寿命极短,不消片刻,颜色便已褪去。残余的霞光隐藏云中,云彩的边缘便染上了一圈红黄的光晕,本来洁白的云体泛起淡淡的血红,柔和的飘浮在天空中。云下是一望无际的雪原。两个黑点在上面缓慢的移动。 “飞灵,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了,这西岸距此还有多远啊?”云无相望着广阔的雪原问道。 “照这样走,还得再走上一天两夜,后天的清晨我们就能到西岸了。”飞灵答道。 “哦。”云无相继续问道,“飞灵,你对巫族的了解多么?它是怎样一个种族?竟能强大到一夜之间摧毁了我北川的龙城。” 飞灵道:“巫族位于南疆的冥域,与我北川相隔万里,其下分为巫师、异兽和蛇仆三族。它们虽均属巫族,但差异甚大,并不和睦,为了冥域域主之位争斗频频。巫师属于正常的人,是靠一些巫术和诅咒来维持自己在巫族的地位;异兽是一些通晓人语的魔怪,既有人的理智和思维,又有兽的野性和力量,但是他们不会任何巫术和诅咒,立足冥域靠的是血腥和暴力;蛇仆是邪蛇坤精的奴仆,吸纳了坤精赐予的强大力量,是三族中力量最强悍的一族。域主之位一直都是由蛇仆据之,但由于坤精五十年前被封印于地狱,蛇仆的力量消失殆尽,逐渐销声匿迹。其他两族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域主争夺。” “那当年入侵我龙城的是哪一族呢?” “巫师族,大巫师夜巽亲自领兵。”飞灵继续说道,“其实当年巫族不止入侵我龙族一方,南疆的火族、西疆的幽域也先后遭到巫族的进攻。” 云无相惊讶道:“这巫师族究竟有多少人啊?能够一下子入侵这么多地方。” “巫师和异兽二族由于冥域地界有限,不能满足他们共荣的需求,所以暂时联合起来,侵略外族。入侵咱们龙族的是巫师族,而入侵火族和幽域的是巫师和异兽的联军,并非单单巫师一族。” “哦。”云无相点点头,佩服道,“飞灵真是见多识广。” “哪里。我知道这些只是因为我也曾经隶属于巫族。” “你也是巫族人?”云无相惊道。 “妖精族很久以前也是巫族中的一族,但由于妖精一脉所使的巫术大多只是生活所用,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并不适宜争斗。六十年前,冥域由于惧怕北川的强盛,便将我妖精一族从巫族割舍出去,送给北川皇室作为奴仆。凡是巫族有什么秘密行动要北川协助的,都是通过妖精来传信。我父亲南华曾经就是皇室的内宫行走,因此对于北川和冥域之间的联系颇为清楚。当年巫族进攻罹雪冰城的消息也是我父亲向龙皇报的信,尽管最后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但是毕竟保住了公主。至于巫族进攻其他各处的消息也是我父亲在那时探听到的。” “原来如此。”云无相纳闷道,“既然冥域惧怕北川,那么北川为什么还总是帮助他们?” “可是英雄不出三辈,现在北川的实力和当年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于是便从当年的处处限制冥域到现在的处处被冥域牵制,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北川的实力虽然没有当年强盛,但也不是冥域所能轻易撼动的,因此双方渐渐联合起来,一同觊觎天下。而这些也只有皇室内部的人才知道,北川的民众还全都被埋在鼓里呢。” 云无相叹道:“北川和冥域,这一北一南倘若真的联合起来,夹击中原,那么天下真是要大乱了。” “无相说的即是。巫族当年虽然征服了十几个小族,但是低估了龙族、火族和幽域的势力,遭到重创。本来北川已经秘密准备发兵入侵东疆了,但唯恐成为第二个巫族,非但侵略不成,反而遭到世人的唾骂,便即刻息事宁人。后来巫族内部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政变,近二十年来未曾有过任何动静,仿佛被封印了一般,派去冥域打探的妖精也都是有去无回。” 云无相问道:“那之后有夜巽的下落么?” 飞灵摇摇头:“自从上次受到龙族的重创后,她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晶莹的寒星点缀着黑色的夜空。微弱的星光淡淡的照向雪原上长长的足迹。连绵起伏的群山殷实的坐落在雪原的尽头,黑色的山体如同参差的犬牙。 二人又行了一天两夜。清晨时分,云无相远远的便听见远方惊涛拍岸的声音。一波刚哗哗的退去,还未等余音散尽,另一波便再次袭来,轰的拍在涯壁上,而且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次震撼,仿佛下一次就能将整面涯壁拍碎,那声音就好像是万人在沙场上行军的脚步声,整齐而轰鸣,磅礴而肃然,可又似乎是行军在闻者的心上,令人不由自主的阵阵惊颤。 二人加紧脚步,向西岸赶去。 天脉临近西海的地方是一个半圆形的海湾。海湾占地千顷,其中三分之一的地方是沙滩,其余三分之二的地方是错落有致的黑色海涯。高低不齐的海涯上散落着十几座观望塔。最高处的海涯矗立着一座灰白色的宫殿,正是东方霞雪的住所——霞雪宫。霞雪宫的后面是西岸的主观望塔,也是最大的观望塔。所有观望塔的塔楼顶部均设有烽火台,无论哪一处海涯,如有异动,烽火台便会点亮,即便是漆黑的夜晚,也能够清晰的看见危险的所在。烽火台旁边搭有巨大的石棚,其中豢养着飞濂。飞濂是螭龙的一种,前肢退化,细长的指骨支撑起巨大的蝠翼,粗长的尾巴在飞行时能够保持良好的平衡,脖颈光滑细长,利齿参差。它们用强壮的后肢在石棚的边缘上猛的一蹬,身子便噌的飞入高空,在近海的海面和观望塔间穿行。倘若有战事或通报,观望塔中值守的士兵便骑着飞濂赶往各处。因此,驻守西岸的士兵有一半都会驾驭飞濂。飞濂也就成了西岸普遍的坐骑。茫茫西岸共有驻军两万,飞濂三千,时刻严防死守,以防夜叉族的入侵。 “西岸已到。”飞灵望着高高在上的霞雪宫喃喃的说。 大雾迷洋,天空曦微。 主塔闪起明亮的塔灯,在洋面上来回的照着。其他观望塔也纷纷效仿。海面上顿时亮起大大小小的光圈。光圈不停的移动,照遍近海的每一处角落。 云无相站在飞灵身后,遥望泛着青雾,波涛起伏的海面。飞濂叫啸着穿梭其中,有的下潜入海捕捉鱼虾,有的翼膜受潮在礁石上抖着身体,还有的背驮军士在海面上巡逻。 “你们是什么人?” 二人周围的山崖石缝中突然冒出十几个士兵。他们大部分穿着黑色的鲸皮兵服。这种兵服极为贴身,而且滑腻,在水中游走时可减去大量阻力,使行动灵敏快捷,甚是适于海战。众士兵中有一个人穿着深蓝色的鱼鳞甲,刚才叫喊的便是他,想必是这些人的头目。他们此时手持长矛,瞄准弓弩。矛之所指,箭之所向,均是飞灵和云无相身上的要害,瞬间便可将二人刺射成蜂窝。 飞灵急忙道:“众军士请勿动手,我乃长公主手下飞灵,特地从云脉云雨轩赶来,有要事向长公主禀报,还请军士前方引路。” “有令牌么?”为首的士兵喝道。 飞灵从腰间摘下一块鱼鳞形状,手掌大小的铜牌交于为首的士兵。士兵看了看已经生满铜绿的令牌,然后交给飞灵,对身旁的士兵道:“我带他们去霞雪宫。你们继续巡逻。” “是。” 众士兵转眼间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两个人和那个头目一起带着飞灵和云无相向霞雪宫走去。 云无相本以为霞雪宫只是山顶上的那座宫殿,但等来到海涯背面的山脚下时,才发现从山脚开始就已经是霞雪宫的地界了。这边的山势虽然没有海涯那边的直上直下,但是也陡峭异常。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从山脚一直延伸到高处的霞雪宫主殿。沿途把守的士兵不下三百人,而且个个置身于岩壁上凿出的空洞之中。每处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在沿途每个稍微开阔点的地方都建起了一座小宫殿。从山脚到崖顶一共修了九座。每座小宫殿都有一个武艺高超的武将在里面把守。 汹涌的波涛声透过山体传过来,让人感觉身在浪尖,内心也不禁激起一阵阵澎湃,热血沸腾起来。 飞灵和云无相走过蜿蜒的石阶来到崖顶。 崖顶的侍卫见过飞灵的令牌后,将三位引送的士兵遣回,自己带着飞灵和云无相进入霞雪宫。三人穿过长廊来到大殿。一路上,宫殿两侧的摆设均是些稀奇古怪的鱼兽标本和骨架。 三人来到大殿。 01 幽域 106飞灵 东方霞雪身穿九头灵凤的重锦长袍,端坐在台阶的顶端,身下的玄冰宝座晶莹剔透,身后一副高一丈六,长三丈三的九头灵凤浮雕,身旁各站一个侍从,一青一红,一女一男,冷若冰霜,闪眉电目。女侍四十上下的年纪,名为叶缘。男侍较为年轻,名为花情,正是陪同东方霞雪前去云霄城的侍从。 花情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侍卫恭敬的退出大殿。 叶缘冲飞灵道:“飞灵,此次来霞雪宫有什么事?” 飞灵向东方霞雪拜道:“禀告长公主,云雨轩谷雨已经辞世。” “谷雨死了?”东方霞雪略微一惊,“她今年多大年纪?” “方知天命。” “这个年纪正当年才是。怎么会突然去世呢?”东方霞雪冷冷的盯着飞灵。 飞灵并不触及她犀利的目光,低着头说道:“谷雨久居冰雪高原,虽然功力极高可以暂时抵御风雪,但是高原寒气毕竟过沉,日积月累终得风寒之症,五日前不幸辞世。但谷雨临终前恐其死后再无力为长公主效力,特命属下推荐其大弟子云无相前来为长公主效力。” “云无相?”东方霞雪上下打量着云无相,问道,“谷雨的弟子不是个女娃么?” “谷雨一共有两个弟子,一男一女,之前她来这霞雪宫述职时所带的是其二徒弟。大弟子当时留守云雨轩,故而长公主未曾见过。” “是么?”东方霞雪转眼看着云无相,“你都会什么武艺?” 云无相道:“禀长公主,属下能使得一手快剑。” “快剑?”东方霞雪冷冷一笑,“杀手之剑,很好,只是使得怎样?” “快剑之中属下还未曾遇过敌手。” “好狂妄的语气。”东方霞雪对身旁的叶缘说道,“去。” 叶缘闻令而动,由于速度极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幻影,便来到云无相面前。她右手伸进左袖,抽出一柄细丝长剑,直刺云无相心口。云无相心里一惊:“一出手便是杀招,真是凶狠。”接着便竖笛抵挡,来剑正好插入长笛的孔中。云无相向前一进,细剑又深入一寸,剑尖弯曲的卡在笛孔中。云无相继而将长笛向前一卷。细剑如线一般绕在长笛之上。叶缘正欲收剑,却不料云无相已将细剑卷起大半。他猛的将长笛向后一甩。叶缘只觉虎口一阵震痛,细剑脱手而去。绕在长笛上的细剑霎时反旋还原,随着云无相这一甩的劲道,从笛孔中飞出,正中大殿横梁,仿佛利箭射梁,入木三分,露在外面的部分不停的颤着。梁上的陈灰簌簌而落。叶缘见剑被缴,正欲出掌袭之,却被一柄柳叶剑抵住喉咙。叶缘惊恐的望着云无相手中的柳叶剑。她甚至没有看清云无相是什么时候拔的剑。 东方霞雪拍掌叫到:“好剑!” 云无相收剑回笛,向东方霞雪拜道:“长公主谬赞。” 东方霞雪右手隔空一吸,将身在六丈之外的细剑吸回:“回来吧,叶缘。” 叶缘愤愤一甩衣袖,回到长公主身边,恭敬的接下剑,收入袖中。 云无相心里道:“如此远的距离,仅凭这隔空的一吸便将钉入横梁上的细剑收回,真是厉害。那细剑起码入木半尺有余,光是将其拔出便需要许多力气,更何况仅仅只是一吸。东方霞雪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东方霞雪看着云无相心里道:“如此细剑仅仅只是一甩便入木半尺。霞雪宫横梁的取材乃是极坚硬无比的桐木,一般武将即便拿着尖利的宝剑,也很难刺进一寸,更何况只是一甩,而且又是如此细长如丝之剑。这云无相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武功修为,真是难得很。如果真能为我所用,岂不是又多了一员干将。” 飞灵道:“还请长公主赐云无相一官半职,让其为西岸效力。” 东方霞雪对云无相道:“你当真愿意为我西岸效力?” “万死不辞。” “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云无相回想起来:“谷雨师叔曾说过东方霞雪疑心甚重,此刻看来果然不假。” 飞灵道:“长公主何不考验他一番?” 这时,殿外来报:“禀长公主,西海夜叉趁雾气弥露重,又兴兵前来骚扰。据西岸已不到三里。” 东方霞雪心中窃喜,对云无相道:“灭了这股夜叉。” “遵命。”云无相道,“只是这西岸的地形云无相并不熟悉,还请长公主派遣一名向导随行。” “那就飞灵吧。” “遵命。”飞灵拜道。 飞灵展翅飞出霞雪宫。云无相轻跃两下,落在飞灵背上。 二人飞出海涯,俯身冲向海面。远处,黑压压一片夜叉骑着海兽向西岸靠来。他们推行的速度很快,顶着飞濂骑兵的强烈进攻速度仍然不减,离西岸仅一里有余。一头飞濂从二人身旁飞过,云无相起身跃上飞濂的后背。飞濂不熟悉云无相,在空中翻腾起来,欲将云无相甩下。云无相挥掌砍向飞濂的后背。一股剧烈纠错的内气沿着飞濂的脊柱游移向肋骨,只听喀嚓一声,飞濂的一根肋骨粉碎。飞濂痛苦的叫啸,在空中翻滚。云无相再次举起手掌,飞濂见状立即忍住疼痛,老老实实的驼着云无相飞向夜叉。就连胆大的士兵也要驯服数月的飞濂,云无相不到片刻便已驯服。东方霞雪站在涯头,欣赏的点着头。云无相扯下外袍撕成条状,将它们系在一起,拴在飞濂的颈上作为缰绳。 二 海面的雾气相当厚实凝重,就好像是西海沸腾,升起的浓浓蒸汽,牢牢笼罩在西海上空。如果没有塔灯,那么洋面的能见度可能连一丈都不到。云无相在雾中飞快的穿行,浑身的衣服已被打湿,潮湿的头发使劲向后散去,额上的水滴沿着眉梢向两侧斜飞。飞灵的羽翼严重持水,落在飞濂背上,坐在云无相身后。二人共乘一骑,降到距海面七八米的时候,逆着洋流平冲向夜叉。 来犯的夜叉约有一千,全身皆黑,肌肉强健,头如驼峰状,嘴宽牙利,耳尖眼大,面容狰狞可怖。他们或骑海兽,或驾战船车。海兽以海马为主,只是十几个头目骑着蝰蛟。蝰蛟是体型较小的一种黑龙,因头部长得极像蝰鱼而得名。战船车好像雪原上的雪橇,只是四面包裹着厚实的铁皮,每辆由两头强壮的海牛牵引。骑着海兽的夜叉灵巧的在海面上游移,手持铁叉、长戟掷向塔灯。夜叉的膂力极强,海拔一百多米的观望塔,竟然毫不费力的将叉戟掷上去。低处的几个塔灯被射灭。海面的能见度又降了几分。战船车上的夜叉端着能够连续射击的弓弩,射杀着空中的飞濂和士兵,掩护前方的骑兵。部分膂力稍差的骑兵也纷纷加入掩护的队列当中,向飞濂掷去叉戟。 云无相所乘飞濂已经身中数箭,但其毕竟皮糙肉厚,区区数箭对其并无大碍,只是那些飞叉利戟却是要闪过。它们的杀伤力极大,一旦被刺中,飞濂即便不死,也得重伤坠落。现在已经有十几头飞濂坠入西海。 飞灵对云无相道:“这些是探路的先锋,目的是射灭塔灯,为后面主力的进攻提供方便。” 云无相道:“可是光线降低,夜叉他们自己不也什么都看不见么?” “夜叉长年生活在深海和岛屿的地下,早已习惯黑暗,其嗅觉和听觉异常敏锐,却对阳光特别敏感。在晴天白日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进攻的。但这西岸一年之中有半年都沉浸在迷雾之中,因此,这里的夜叉骚扰最为猖獗。” 云无相猛扯缰绳,拉起飞濂的左翼,躲过一道飞叉,然后潜身飞向海面,几乎是贴着海面向前平趟。此时的飞濂由于飞得极低,身下并无危险,只是前方箭戟如雨。云无相能够操纵云气,此处虽没有云气,但雾气较之也相差不大,只是因为湿气过重,威力大不如云气,但对付这些箭戟还是绰绰有余。云无相卷起周围的雾气猛的推向前方。雾气旋卷成流,形成一面巨大的气盾,挡住迎面扑而来的箭戟。此时,飞濂已经冲入夜叉的队列当中。飞濂乃巨兽,海牛海马之类的小兽根本阻其不住,队列一下子被冲散了。其他飞濂骑兵也纷纷趁乱袭来,射杀着乱作一团的夜叉。 几个高大的夜叉跳上云无相所骑的飞濂,将铁叉和长戟深深的刺进飞濂的身体。飞濂在海中翻腾了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云无相纵身跃到旁边废弃的战船车上。飞灵也急忙抖抖翅膀,飞入高空。夜叉见飞濂已死,飞灵升空,便叫嚣着涌向战船车,围攻云无相。云无相眼中电光一闪,再次掀起雾气,将其化成龙卷,与海水连成一片。无垠的海面上霎时间升起数十条粗壮的水柱,旋转着冲向天空。夜叉、海兽、战船车被急旋的水柱卷入,压碎,抛向天空。 过了片刻,一圈水平的气波从云无相体内散出,仿佛极速扩散的水纹,将沿途的水柱击碎。只听轰轰的几声,空中的海水化作倾盆的暴雨,劈哩啪啦的坠下。雨滴足有拳头般大小,其中还夹杂着夜叉和海兽的尸体,以及战船车的零件,打得众人背脊生疼。 01 幽域 107蓝霄 残余的夜叉见状吓得连海兽也来不及骑,调头钻进水中,向西海深处逃去。十几里外的夜叉主帅见探路先锋溃败,军心严重受挫,不易开战,便下令返回深海。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阳光渐强,青雾渐渐散去,露出大片的海洋。双方士兵和骑兽的尸体被海浪冲上沙滩。一群群士兵忙着收拾打扫。被俘的夜叉也被反拷双手,押上海岸。他们受不了阳光的刺激,不停的流着眼泪,皮肤也因水分的蒸发而开始龟裂。 云无相跃上一头掠过身旁的飞濂,迎着灿烂的阳光来到最高处的海涯。东方霞雪看着一身湿气的云无相笑道:“无相果然是难得的人才,刚才一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来人啊!” 花情上前一步:“属下在。” “无相的长袍已破,把那件银龙长袍赐给无相。” 不一会儿,花情端上来一件银白色的长袍。 两个侍者恭敬的托起长袍,为云无相披上。 “谢长公主。”云无相跪拜道。 东方霞雪笑道:“真是宝衣配英雄。这件银龙长袍无相先暂时穿着御寒,本宫日后再赐给你一件更好的。” “谢长公主厚爱。” 东方霞雪亲自上前扶起云无相,并对身旁的叶缘道:“速去准备酒宴,我要为云无相将军庆功。” 云无相一听“将军”二字急忙跪拜:“云无相何德何能敢配将军二字。” 东方霞雪又将其扶起:“无相过谦了,光是今日一战,这西岸之中无论是功夫还是谋略能胜将军的恐怕无人了。” 云无相闻言急忙说道:“无相愚钝,只是一介武夫,如果不是长公主睿智,瞅准时机让无相出战,那无相又怎么能击溃夜叉先锋。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打很容易,只是这七寸之处却不是人人都很把握好的。” 东方霞雪心里道:“这个云无相倒还挺识时务。”然后得意的笑着:“将军言重了。” 云无相大声喝道:“长公主才智可安天下!” 在场的众人也都纷纷喊道:“长公主才智可安天下!长公主才智可安天下!” 远处的飞灵望着云无相欣慰的笑了。 三 深夜,云无相坐在一处较低的海涯上。银龙长袍的下摆随风轻轻的摆动。 “这么晚了,云将军怎么还不休息?” 云无相回头望去,微微一笑:“是你啊,飞灵。” 飞灵来到云无相身旁。 云无相道:“飞灵,你看东方霞雪对我是否信任?” “虽然你现在在西岸的威信已经建立,但是并不一定就能取得东方霞雪的信任。”飞灵谨慎的看看左右,然后说道,“东方霞雪疑心颇重,她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信任你的。” “那我以后多为她做几件事就是了,直到取得她的信任为止。” “无相此言差矣,要取得她的信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飞灵冷冷一笑,“东方霞雪这个人只相信她自己。我猜测,不出三天她就会以各种名义派人监视你的。” “那我……” “你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 “什么事啊?”云无相急道,“飞灵请讲。” “第一件事不是取得她的信任,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你要做的只是尽量不要引起她对你的怀疑和猜忌。” 云无相郑重的点点头:“无相记住了,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与第一件是相通的,就是你千万不可受东方霞雪的牵制和蛊惑,背离龙族。” 云无相不在意的说:“飞灵请放心,我肯定不会背叛龙族的,难道这点你还不放心么?” “我当然相信你,但我只相信你不会主动背叛龙族,但被动吗,就不好说了。” 云无相噌的站起来,面带怒色不满道:“飞灵此话怎讲?难道你不相信我云无相的为人?” “无相休怒,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你今后肯定还要为东方霞雪做很多事,其中一定不乏一些有损我们龙族的事。” “那我肯定不会去做!” 飞灵摇摇头:“那怎么行,你一次拒绝可以,但是两次三次呢,你都不去做吗?到那时东方霞雪肯定会怀疑你的。所以我说这两件事是相通的。” 云无相为难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要去做。” “要去做?可那样不就损害龙族……” “但要做得适度。” “适度?” “不错,适度。要做到既不引起东方霞雪怀疑,又要将我们龙族的损失降到最低。” 云无相一屁股坐在涯石上,拍着脑袋道:“真难啊!要是只打夜叉就好了。” 飞灵笑道:“所以说你这个将军并不好做,而且如果你总是去打夜叉,那么谷雨师父派你来这里还有什么用?” 云无相忽地反应过来,喃喃的说:“不错,不错。”接着又拍着脑袋:“瞧我傻的。” 飞灵道:“你应该多争取那些与龙族有关的任务,这就叫知难而进。” 云无相抿着嘴点了点头。 “但是你要有这种魄力和胆量才行。”飞灵试探的看着云无相,“你有么?” “我有!”云无相不假思索的说,接着他又面露难色,但还是坚定的说,“虽然我到时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愿意去尝试。” 飞灵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你有这份魄力和胆量就行,至于其他经验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云无相感激的看着飞灵,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飞灵。” 飞灵拍拍他的手微笑道:“有我在你并不孤独。” “嗯。”云无相用力点点头。 涯下的海浪汹涌的拍打着岩壁,犹如云无相澎湃的内心。 霞雪宫。 东方霞雪对叶缘道:“这个云无相武功虽高,但来得稀奇。你即刻前往云雨轩,看看谷雨是否真的已死,还有她的那个女弟子,看她现在何处?” “遵命。”叶缘转身退出霞雪宫。 “花情。” “属下在。” “传黑缥、白缈、蓝霄前来见我。” “遵命。” 不一会儿,一个黑袍人、一个白袍人和一个蓝袍人来到大殿。黑袍人左面戴黑面具。白袍人右面戴白面具,蓝袍人没有戴面具。 三人对东方霞雪跪拜道:“黑缥、白缈、蓝霄拜见长公主。” “你三人是使剑的行家,能够藏于笛中的是什么剑?” 三人闻言先是一惊,然后黑缥问道:“敢问长公主那剑可是细长成柳叶,藏于一根白玉长笛之中么?” “正是。”东方霞雪问道,“黑缥知道这剑的来历?” “当年罹雪冰城之战,属下奉命前去打探消息,曾经和一个女子交过手,她用的便是此剑。” “哦?”东方霞雪又问,“那女子什么模样?” “当时天色已晚,不曾看清。”黑缥道,“但她好像也是前去打探情况的,似乎不是龙族和巫族的人。” “你确定。” “属下确定。后来蓝霄还跟踪了她一段,说发现她消失在千雪峰之中。” 东方霞雪又看看蓝霄。 蓝霄急忙说道:“黑缥说的既是,正是如此。” “那你们当年禀报时为何不说?” 黑缥道:“当年属下以为龙族和巫族的情况是主要的,那个女子也许只是路过,就没太在意,所以没有……” 东方霞雪的眉头微微一皱,冷冷的说:“没太在意?” 大殿渐渐升起一股无形的寒气。黑缥、白缈、蓝霄撑地的双手触及到结满冰霜的地板,仿佛一根根玄冰芒刺刺进后背,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黑缥胆颤心惊的说:“长公主赎罪。” 东方霞雪没有说话,大殿一下子寂静下来。 三人试探着向台阶上瞟去,正好遇上东方霞雪冷酷煞蓝的目光,仿佛一道极寒之气突然从口中涌入,沿着食道进入肠胃,瞬间冻结一路的器官。三人急忙收回眼神,手似乎已经被冻结在地板上,趴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豆大的汗珠啪啪的落着。 东方霞雪猛的一拍扶手,厉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蓝霄突然一口绿汁喷出,继而倒在地上,翻着白眼,竟已死去。 花情上前看看,对东方霞雪道:“禀长公主,蓝霄已经吓破胆死了。” 黑缥和白缈见状恨不能将脑浆磕出来:“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 “也许是我上次说的不够清楚,那么我再说一遍,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再打探情况,给我一五一十的报来,每一个细节,记住,是每一个细节。”东方霞雪突然提高音量,“听清楚了么!!”东方霞雪的头发和长袍四散扬起,一股虚幻的青蓝色烈焰在她身后忽地燃起,火焰抵住顶棚继续向上燃烧,仿佛要冲破殿顶。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二人磕头如捣蒜。 火焰渐渐褪去,东方霞雪飞扬的头发和长袍缓缓落下。冻结的薄冰也化为夜露蒙在地板表层。 东方霞雪的语气稍微缓和:“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云无相的左右偏将,要极力协助云无相完成任务,并定期向我汇报,至于汇报的内容我想就不用我再嘱咐了吧?” 黑缥和白缈闻言急道:“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东方霞雪点点头:“明白就好,下去吧。” “是。”二人紧张得浑身已经僵硬,相互搀扶着爬起来,退出大殿。 东方霞雪默默的点点头,心里道:“当年我遇见谷雨时也是在千雪峰,飞灵所言应该不假。” 01 幽域 108雨无痕 云无相和飞灵正要回住所休息,远远的看见失魂落魄的黑缥白缈二人。 “这两个人是谁?怎么打扮得如此奇怪。”云无相问道。 “他二人是孪生兄弟。黑的是兄,叫黑缥,白的为弟,叫白缈。”飞灵道,“他们是东方霞雪手下最厉害的两个杀手。” “杀手?” “不错,东方霞雪不但表面上拥兵数万,而且私底下拥有一个数十人的杀手组织。”飞灵说道,“其中以这黑白二人和北川六残最为出名。” 说话间,黑缥和白缈已经到来二人面前。黑白二人见到云无相,跪拜道:“黑缥、白缈拜见云无相大人,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云无相被拜蒙了,不解道:“两位请起,不知二位为何对我……” 黑缥道:“长公主时才已经委派我兄弟二人为大人的左右偏将了,日后定当惟命是从,誓死效忠大人。” 云无相闻言不禁想起飞灵的那句“东方霞雪这个人只相信她自己。我猜测,不出三天她就会以各种名义派人监视你的。”心里暗暗佩服:“飞灵真是有先见之明。”他和飞灵相互一视,苦涩的一笑,然后搀扶起黑缥和白缈:“既然如此,那么大家今后就一起为长公主效力吧。云无相初来乍到,有许多事还不明白,到时候还要请教二位。” “大人言重了。”黑缥道,“大人初来西岸便能平定这难缠的夜叉军,西岸之兵无不佩服敬仰,是我们应该向大人多多请教才是。” “不错。”白缈道,“大人武艺超群,西岸之中除长公主外恐怕无人能敌,我兄弟二人能有幸在大人手下为官,真是三生有幸,日后还望大人多多赐教提携。” 云无相心里道:“此二人明显是在拍我马屁,但即便如此也不忘先将东方霞雪的地位摆在第一,看来这东方霞雪的确有些手段,能让这二人如此效忠惧怕于她。”接着笑道:“二位过奖了。” “天色已深,属下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黑缥拱手道,”属下告退。” 白缈也拱手道:“属下告退。” “二位好走。” 云无相待二人走远后对飞灵道:“果然不出飞灵所料。东方霞雪已经开始在我身边安插人了。” 飞灵喃喃的说:“无相日后可要多加小心。这两个人可不是一般的角色。” 云无相点点头,抬头望着深蓝的夜空:“师父、师叔,无相不会让您们失望的,只是师妹,你现在还好么?” 云无相幽幽的吹着长笛。曲调忽而婉转流畅,忽而萧瑟悲凉,一会儿仿佛崖间的高山流水,一会儿仿佛深秋的红叶凋零。漠漠的笛音与周围茫茫的海雾连成一片,一起弥漫着整个西岸。 北川。云脉。云飞崖。 崖上已经积满厚厚的雪,早已没过云雨轩的门槛,轩门大开,厅内却不见一人。大概是好久没有生过炭炉取暖,厅内所有摆设都结上了一层冰霜。阴冷的寒风毫不留情的灌入云雨轩,巨大的帷幕掀起层层布浪。下方的八仙桌上郑重的摆放着谷雨的灵位。 屋顶的雨无痕已经是个雪人,托着下巴僵硬的坐在靠近悬崖的飞檐上,任凭寒风的吹打,不为所动。只是长长的披风飞扬空中。一行雪雁迎风而来,飞过雨无痕的头顶,向屋顶和雨无痕投下巨大的黑影。雨无痕双眼轻合,眉毛、鼻梁和颧骨已经结满雪霜,嘴唇毫无血色,泛着一抹铁青。 一丝细微的脚步声从崖后的树林间传出。声音轻得连栖息的飞鸟也没有察觉,它们依旧安静的俯卧在温暖的巢中,时不时的缩缩脑袋。 雨无痕闻声双目忽睁,眉上的冰霜化成寒气瞬间蒸发,面部的雪霜犹如破碎的水晶面罩,霎时脱落。整个人就像是一尊突然复活的雕塑,动作虽然生硬,但是迅速得很。转眼间,她已经跃下云飞崖,青丝扬起,上面的积雪从发根极速滑向发尖,在头顶形成一道雪瀑。 片刻,一个青衣女子来到云飞崖,正是叶缘。她的脚步极轻,只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她看着积雪已深的云飞崖,抚摸着白雪覆盖的云翼战车,警惕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吱嘎吱嘎。 轩门在风中不停的摇曳。 叶缘来到大厅。阵阵阴风袭来。她不禁裹住长袍,收紧衣领。她环视着凄凉的大厅,眼睛忽然定格在正前方的八仙桌上。叶缘快步走到跟前,拿起灵位,看着上面的“恩师谷雨之灵位”叹了口气。接着她又来到内堂和楼上,仔细的寻找了一圈,均不见一个人影,最后只好悻悻离去。 附在崖壁上的雨无痕望着叶缘走下云飞崖后,飞身一跃,落在崖上。她来到大厅,跪在八仙桌前,点起三炷香插在灵位前,然后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凄凄的说:“娘亲,秋儿是时候去了,您在天上多多保重。”说完转身冲出云雨轩,跃下云飞崖。 一匹飞马从云中奔腾而出,冲下云飞崖。雨无痕恰好落在马背上,骑着马飞向远方。晶莹的泪由眼角斜飞而出,在空中留下两道凄美的闪光。 二 霞雪宫。 叶缘拱手站在殿中。 东方霞雪坐在冰椅上,花情立在一旁。 东方霞雪对叶缘道:“照你这么说来,谷雨果真死了,而且云雨轩已人去楼空?” “正是。”叶缘道。 “看来飞灵所言不假。”东方霞雪又道,“那谷雨的女弟子呢?” “属下还不曾找到。”叶缘道,“属下恐长公主着急,就先行回来禀报云雨轩之事,之后便去寻找。” 东方霞雪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传云无相、黑缥、白缈。” 花情走下台阶,冲门口喊道:“传云无相、黑缥、白缈!” 片刻,三人来到大殿。 “属下云无相、黑缥、白缈参见长公主。” “各位免礼。”东方霞雪道,“此次召你们前来是有一件要事叫你们去办。” 云无相道:“什么要事?长公主请吩咐。” 东方霞雪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云无相面前:“罹雪冰城有一群乌合之众,常年危及我北川南部的安全,你前去将他们剿灭。” 云无相一听“罹雪冰城”猛的一惊,心里暗道:“飞灵真是料事如神。东方霞雪果然要派我去剿灭龙族残部。”嘴里说道:“不知这罹雪冰城在何处?” “黑缥和白缈会告诉你的,我再派两千精明能干的军士给你。此行一定一举歼灭!” “属下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东方霞雪道,“黑缥、白缈!” “属下在。” “你二人要极力协助云将军完成此事,惟其命是从,倘若有不遵云将军命令者,杀无赦!” “属下一定服从云大人的命令!” 东方霞雪对叶缘道:“叶缘,你去点两千军士给云无相。” “是。”叶缘退下。 东方霞雪对云无相三人道:“你们即刻动身吧。” “属下遵命。”三人也退下了。 东方霞雪右手一举,花情快步来到她的身后。 东方霞雪道:“去!盯住飞灵。” “是。” 花情退向后堂,从霞雪宫的后门离开,前往飞灵的居所。他悄悄的伏在飞灵居所的窗下,竖耳偷听。 屋内,飞灵对云无相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云无相点点头。 飞灵欣慰的笑道:“无相此行凶险,还需多加小心。” “无相知道。”云无相突然意识到窗外有动静,向窗下的墙壁猛的击出一掌,喝道,“谁?” 窗外的花情急忙潜身逃走,却仍被飞散而来的墙砖击伤,只得强忍疼痛,飞身离去。 云无相正欲追击,却被飞灵拦下。 云无相急道:“飞灵为何拦我?” “你追上他又如何?”飞灵淡淡的一笑,“难道东方霞雪会承认是她派人偷听的么?” “东方霞雪?”云无相惊道,“难道是她派人……” 飞灵点点头:“无相日后言行一定要多加谨慎。起程吧,祝你马到成功!” “东方霞雪真是谨慎多疑。看来我日后还真的要多多注意言行才是。”云无相对飞灵道了句“无相告辞了”,转身出了屋子。 飞灵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悲切的说:“只怕我帮不了你几次了。” 西岸路口。 东方霞雪率领随身的亲兵等在那里。花情附耳将刚才探听的情况告知东方霞雪。 东方霞雪低语问道:“他们之前的对话你可听到?” “属下到时就只听到这些了,而且还被云无相发现,险些被他识破面目。” “他们的警觉性到是很高。” 东方霞雪看见云无相一行人赶来,挥手示意花情退下。 花情转身退到亲兵的队列中。 云无相此时也发现了东方霞雪,而且恰好看见花情转身退下,发现他肩头有血,心里道:“刚才在霞雪宫时花情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有伤,想必刚才的那个人就是他,东方霞雪果然派人监视我和飞灵。” “拜见长公主。”云无相道,“不知长公主为何在此?” 东方霞雪手一扬。叶缘恭敬的递给她一碗酒。 “我在此等候将军多时,特为将军壮行,预祝将军此行旗开得胜!”东方霞雪双手端着酒碗对云无相道,“请将军满饮此碗中酒。” 云无相接过酒碗:“谢长公主!”一饮而尽,心里却道:“当面人,私下鬼。东方霞雪城府果真极深。” 01 幽域 109尸蛊酒 东方霞雪微笑着看着云无相将酒饮下,心里暗道:“云无相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可私底下却神神秘秘,此人虽然是难得的人才,但是也不能不防。不过,他现在喝了这尸蛊酒,谅他日后也不敢违抗于我。” 云无相喝完将酒碗一摔,对东方霞雪道:“长公主,云无相此行一定不辱使命,誓将罹雪冰城夷为平地。” “好!”东方霞雪笑道,“有将军这句话霞雪就放心了。将军请!” “云无相去了!”云无相策马领兵离去。 东方霞雪望着一路卷起的尘土诡异的笑着。 云无相气沉丹田,将刚才所饮之酒化成酒气,然后将其沿内向气道转入右臂,从掌心渐渐散出。他一边散着酒气,一边暗自笑道:“这尸蛊酒是我师父云涯最先酿造,后来才传入北川。东方霞雪竟然以此雕虫小技来对付我,未免太小瞧我云无相了。” 尸蛊酒是一种慢性毒药,若不按时服用解药,饮酒者的身体会渐渐散发出一种只有死人才会发出的气味,这种气味常人是嗅不到的,但它会招来一种噬尸的毒虫。这种毒虫只认气味不认人,它们会误把饮酒者当作尸体,将其活活掏空吃尽,其景惨不忍睹。饮酒者死前也是苦不堪言,欲生不能,欲死不行。 “东方霞雪真是歹毒!”云无相看着黑缥、白缈,以及周围的士兵心里道,“这些人想必都已经中了这尸蛊酒之毒。” 云霄城。飞雪阁。 百亩桃林的中央是一片镜湖,水面开阔,周边植满了伊人的垂柳。 桃林与镜湖交接的地方有一座水上凉亭。支撑凉亭的四根柱子取自天然松木的树干,只是将树皮剥去,其余未经任何雕琢。基座由深海巨木雕凿而成,四周刻有古朴淡雅的花纹,临近镜湖的地方镶有两只黑木螭首,不断向外吐着清水。亭子的顶棚成圆锥状,仿佛一顶精致的巨型草帽扣在四根柱子上面。 傲雪穿着灯笼袖的长衫斜坐在凉亭中,身段柔美,神情凄凉。剑隶安静的拢着手,躬身立在一旁。 傲雪望着一湖寂静的月色,凄凄的说:“儿啊,今天是你二十二年的祭日。你在下面过得可好么?” 傲雪拿起身旁的白纸,一边折着,一边喃喃的自言自语:“儿啊,娘亲对不起你,娘亲当年没能保护得了你,致使你命丧奸人之手,但是,娘亲答应你,一定手刃仇人替你报仇。” 傲雪将白纸折成一朵硕大的莲花,轻轻放入水中,并在花心处放上一根粗矮的蜡烛。她微微催动内劲,将莲花河灯推向镜湖的中央。漂流的河灯荡起一圈圈涟漪,弄碎了满湖的月色。柔弱的烛光将莲花映得微微泛红,远远望去,河灯仿佛一朵真正的莲花幽幽的漂向远方。 “公主。”冷如血的声音在傲雪身后响起。 “如血,你来了。”傲雪转过头,强颜欢笑。 冷如血道:“刚刚收到飞灵的消息,云无相已经动身前往罹雪冰城。” 傲雪点点头,说道:“那就按原定计划办吧。” 冷如血道:“那北川六残呢?” “当年若不是这些残废拖住魔骷和刀奴,我和剑隶也就不会受到凤凯的正面攻击,我的孩子也就不会死了。”傲雪恨道,“可不想从那以后六残便销声匿迹,今日有了他们的消息,我誓将他们杀尽。” 冷如血为难道:“可是我还要赶往罹雪冰城,通知风碧翼关于云无相是卧底的事,如果对付六残,那时间就……” “云无相到达罹雪冰城起码得六七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你专心对付六残就是。”傲雪道,“等收拾了六残之后,你再前往罹雪冰城不迟。” “属下遵命。”冷如血化作一阵风雪消失在茫茫的夜空。 傲雪转身望着湖中的河灯。 莲花浸湿大半,花瓣向外层层摊开,仿佛睡莲盛开,最后露出内部的烛心。微弱的烛光在夜风中来回摇摆,周围的水也被映得波光粼粼。待河灯漂至湖中央时,整个镜湖渐渐围绕它旋转起来,片刻,又开始倒旋,湖面不停的颠簸,向上方激起道道细微的水柱,窜入空中的水柱突然冻结在半空,然后僵硬的坠落。河灯吃水过多,就在它隐灭湖中的瞬间,一条浑身裹冰的青龙从湖中央冲出,盘旋着长长的身体,定在镜湖上空。 傲雪的眼睛突然失去黑色的瞳眸,仅剩眼白的双目闪过一抹寒冷的冰光。双眉之间现出一组六星的印迹。六星闪烁,巨龙听话的游进傲雪的额头。傲雪的后背闪过一道龙形的灵光。 镜湖又恢复平静。 一旁沉默的剑隶终于开口:“主人,您真的准备亲自参战了吗?” 傲雪点点头,举起左手。细微的水滴从毛孔中溢出,立刻凝结成冰,冰块越集越多,不一会儿,整条左臂便尽数被寒冰裹住。傲雪攥紧拳头,猛的击向前方。手臂上的寒冰霎时脱射而出,飞速冲过镜湖,射透对岸的垂柳,继续撞向后面的桃树,刹那间,冰树银花,在白色的月光下璀璨异常,但如此的美丽不消片刻便支离破碎,散落四处。 “南洋冰的寒力时隔二十九年依然不减当年。”傲雪冷笑道,“复仇有望了。” 天脉。齐云峰。 浮云仿佛巨大的烟圈围绕在齐云峰的山腰,至于峰顶根本不得见,早已隐没云层达千年之久。即便是再晴空万里的天气,也无法抹去齐云峰顶半片云彩。齐云峰唯一一次露顶还是在一千年前。当年离火龙残阳年轻气盛,就是不信齐云峰不露顶这个邪,驾驭火龙血月绕顶十日散尽所有云片,终使齐云峰露顶片刻,但不想因此遭到天谴,火龙血月的一爪被霹雳斩断,从此更名作血月残。那只断爪经过千年的修炼也化身为龙,恪守在齐云峰顶,等待主人的到来。 迎风踏雪飞来一人,稳稳的落在山腰的空地上。此人着装甚是朴素,腰后系着一双铁斧,如果不是刚才显露了俊俏的功夫,打眼一看就是一名普通的樵夫。不多一时,从对面又奔来两个高高瘦瘦的人。他们身穿布衣长褂,上身又加了件豹皮坎肩,一个人失去了右臂,一个失去了左臂。暂且称呼他们独臂左人和独臂右人。 独臂左人对樵夫喊道:“大哥,我们没有找到,你呢?” 此时,齐云峰并无风雪,安静得很,他的喊声三里外的人都能够听见,但是那个樵夫却眉头紧皱,大声的喊道:“三弟,你说什么?再大声点!我听不清。” 独臂右人无奈的摇摇头,对独臂左人道:“三哥,大哥的耳疾又加深了。” 独臂左人加大音量,几近吼叫:“我们没有找到!” 樵夫看样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点点头,对二人喊道:“我也没有。” 独臂右人对独臂左人道:“三哥,叶缘大人限咱们七日内寻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如果再找不到,恐怕在长公主那里不好交待。” “四弟所言既是。”独臂左人叹道,“你我兄弟隐世二十多年,此番长公主让我们重出江湖,西岸定是遇上棘手的事了,此次开张可不能栽了咱们北川六残的面子。” “那是那是。”独臂右人道,“这个小妮子到底哪儿去了?” 这时,樵夫碰碰二人,又指了指天空。 二人望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骑着一匹飞马从远方飞来。雪纱长衫,云貂披风,淡妆素裹,风髻雾鬓。正是雨无痕。 “会不会是她?”独臂右人道。 独臂左人道:“可能是吧。”然后对樵夫点点头。 樵夫双腿扎马,手臂微弯摆向身后,整个上身前倾出去。独臂二人从怀中摸出两个棉塞,紧紧塞住耳朵。 就在飞马掠过齐云峰的刹那,樵夫冲着它大声的吼叫,声音仿佛群虎下山,沿路的空气霎时颠簸振动起来,剧烈的气波一直播向四周,齐云峰猛的一震,抖落了千年的积雪。一场史无前例的雪崩直泻而下。落向樵夫等人所在空地的积雪和山石被声波击碎,分流向两侧。齐云峰尚且如此,那匹普通的飞马怎么能经受得住,五脏六腑早已粉碎,全身爆裂,在空中留下一团血雾。 樵夫停止吼叫,收气站直。他的耳疾大概就是拜这虎啸功所赐。 独臂二人拿出耳塞,与樵夫一起看着空中的血雾。 独臂左人道:“那个女子呢?” 独臂右人回头看去。雨无痕正立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在哪儿!”独臂右人叫道。 其余二人急忙转过身。 樵夫心里道:“这个女子竟然能躲过我的虎啸攻,功夫真是不俗。” 独臂左人对雨无痕喝道:“你可是谷雨的弟子?” 雨无痕微微怒道:“你们将我打下只是想确定我是不是谷雨的弟子?” “不错。”独臂左人道。 “如果我不是,而且功夫不济,也和那飞马一样命丧天空,那你们岂不是枉杀无辜。” 独臂左人不屑的笑道:“区区一个人而已,杀了就杀了。” 雨无痕心里恨道:“真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此番寻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独臂右人对雨无痕嚷道:“喂!小妮子,我三哥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谷雨的弟子?” “谷雨正是家师。”雨无痕道,“你们又是谁?” 01 幽域 110无痕 独臂左人喜道:“终究还是让我们找到了。” 独臂右人边打着手势,边对樵夫道:“她就是谷雨的弟子。” 樵夫会意,高兴的笑着。 “我三人归属北川六残。”独臂左人指着樵夫对雨无痕道,“这是我大哥天聋张。”又指了指独臂右人,“这是老四独臂右人,我是老三独臂左人,特奉北川长公主东方霞雪之命请你去西岸一聚。” 雨无痕冷笑道:“你们西岸邀请人的方式到是特别,倘若我刚才化作一团血雾,你们该如何请呢?” 独臂左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活的当然最好,如果不行,死的也可以。” 独臂右人对雨无痕狞笑道:“请吧。” 雨无痕呵呵一笑,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还是试试请死的去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独臂左人迅速伸进后腰,待拔出时上面已经套了一只金刚手甲。 独臂右人也套上金刚手甲,与独臂左人一起攻向雨无痕。 雨无痕摸出月斩双刀,甩向独臂二人。 樵夫——也就是天聋张——见状从腰间抽出一双铁斧,飞奔向雨无痕。 独臂二人自恃金刚手甲坚硬无比,直接以手拿刀,月斩绕着手腕极速旋转起来。二人急甩弯刀,月斩原路返回。雨无痕此时已冲到二人面前,接下回旋的双刀,身体继而一转,借着刚才前冲的劲道,背对独臂二人向后退去,恰巧从二人中间滑过。随着两道凌厉刀光的闪过,独臂二人中空的两截衣袖,被拦腰斩断。 天聋张转道攻向独臂二人身后,交叉双斧直取雨无痕头颅。 雨无痕双刀收于腋下,潜身微蹲躲过双斧,但是飘起的长发却有几根断在斧刃之下。雨无痕抬头望着上方的双斧,迅速展开月斩,削向天聋张的手腕。 天聋张腕戴护腕,上面布满粗短的圆锥,将月斩牢牢卡住。 天聋张见雨无痕的招数失效,得意的笑着。 雨无痕将计就计,反握刀柄,卡紧月斩,身体向上一翻,修长的秀腿穿过天聋张双臂的空隙,狠狠的踹向他的下颌。天聋张噗得喷出一嘴血牙,顺势跌落出去。 独臂二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袖子已被削掉,惊愕的看着身后的雨无痕。 独臂左人心中不停的打鼓:“倘若刚才削的是另一条手臂,我岂不变成了六弟无臂吗?” 独臂右人也急忙摆好迎敌的架势,未敢轻敌。 天聋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气愤的提起双斧,砍向雨无痕。 雨无痕轻展双腿,跃过天聋张,落在他的身后。双斧便砍在前方的山石上,由于力道沉重,岩石崩裂,碎石火星四散飞溅。 天聋张转过头愤怒的盯着雨无痕。 雨无痕也冷冷的看着他。 二人凛然对视。 独臂二人张开刚爪,抓向雨无痕。二人移形换步,交叉前行。一人瞻前,一人顾后,严防死守,共同进退,配合的天衣无缝,犹如一人四眼双手四腿,行动甚是快速敏捷。 雨无痕施展魂影轻灵术,左右逢圆,快躲速闪,虽不曾受伤,但也进攻不得,再加上天聋张不断的搔扰,雨无痕就更没有闲暇发动攻击了。她借机抛出月斩,引开三残的注意,然后跳出三残夹击的包围圈,落在附近的岩石上,激出雨龙祥雨,涌向三残。 天聋张弃掉双斧,施展虎啸吼功,震散祥雨。祥雨化成一片水雾,弥漫在半山腰。 雨无痕默念雨咒。祥雨重新聚成,灵活的穿梭在三残周围。天聋张不及反应,祥雨便趁机甩出寒冷的雨箭。 独臂右人腰腹中箭,蹲坐在地,完全依靠独臂左人的保护。独臂左人从怀中拿出一打黄色的符纸铺在在独臂右人身前。独臂右人用手蘸着伤口的鲜血,在黄纸上飞快的画着奇怪的符号。独臂左人拿起所画之符挡在身前。天聋张躲在独臂左人身后,点燃黄符。一道红色的灵光从齐云峰顶泻下,一条三丈余长的火龙拖着一身的血腥之气,呼啸着冲下山,围绕在三残周围,为他们挡下密集的雨箭。火龙冲着祥雨疯狂的叫嚣,向它投来数道火盏。祥雨严重受灼,被逼向高空。 雨无痕不忍,收回祥雨。 黄符此时燃尽,火龙返身冲回齐云峰顶。 雨无痕再次激出祥雨。三残又再次画符召唤火龙。双方僵持不下。 就在一次黄符燃尽,火龙撤走的间隙,一串锋利的羽镖绕过齐云峰,突如其来的射向三残。独臂二人闪身躲过,只是腿部中了两镖。而天聋张由于失聪反应稍稍迟钝,被射个正着。十几枚羽镖射透他的背心,打进前方的岩石。 众人惊恐的望向羽镖的来处,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轻飘飘的落在高处,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淡雅与清高。 女子冷目如炬,面容煞白,脸上仿佛裹了一层薄冰,无半点血色,泛着一抹清冷的寒光,嘴角挂着微微泛点邪气的笑容。身穿白色的羽衣长袍,如同一只临风剔羽的白凤,纹丝不动的立在高耸的岩石上。 独臂二人拔出腿上的羽镖,对女子道:“你是谁?” “取你性命之人。”女子说完从袖中放出两道风雪卷向二人。 风雪成龙形,正是冷如血的风雪二龙。此女子是谁自不必说。 雨无痕心中惊道:“她的风雪怎么也呈龙形,难道她也是龙族人。” 雨无痕见冷如血的攻击对象是独臂二人,也急忙放出祥雨笼罩在二人上空。祥雨在空中不停盘旋,追着自己的尾巴不断的咬食,将身体尽数吃尽,最后只剩下一颗硕大的龙头,足足有原来的六七倍大。龙头似狼,正是古兽饕餮之形。 祥雨张开巨口,拼命的倾吐着刺骨的寒雨。真是饕餮吐雨,犹如倾盆。 独臂二人瞬间被浇透,不停的打着寒颤。他们急忙画黄符,却无济于事。黄符还没画完一半,冰寒的雨水便被冷如血的风雪凝结成冰。片刻,独臂二人被冻成两尊冰雕。 冷如血和雨无痕收回神龙,两道强劲的真气,将冰雕击个粉碎。 冷如血猛的一挥衣袖,荡起一阵狂风,将三残的尸体抛下山腰。 雨无痕收起月斩,看着不断滚落的残尸喃喃的说:“罪有应得。” 冷如血来到雨无痕面前试探的问道:“你是龙族人?” “你也是?”雨无痕与冷如血四目而视。 二人沉默片刻,忽然异口同声的说道:“你怎么证明。” 冷如血和雨无痕分别从怀中拿出一块刻有狴犴的令牌。 二人看着对方的狴犴令牌,不禁相视一笑。 冷如血抱拳敬道:“今日得以相逢龙族同仁,冷如血幸甚。” “原来你就是冷如血师姐,我常听家师提起你。”雨无痕对冷如血拜道,“师姐在上,请受师妹雨无痕一拜。” 冷如血搀起雨无痕,笑道:“无痕师妹无须多礼。” 冷如血问道:“不知师妹所属何部?” “我是寒部祥雨的继承人。”雨无痕问道,“师姐可知傲雪公主的下落?” 冷如血微笑着点点头:“公主现在云霄城,位列北川的皇后。我此番前往罹雪冰城便是公主所使。” “罹雪冰城?”雨无痕道,“是咱们龙族的都城吗?” “正是。” 雨无痕道:“师姐可否带我一同前往。” “师妹去罹雪冰城有事?” “实不相瞒。”雨无痕道,“无痕并非单身一人,在我之上还有一个师兄,被师父派到西岸作内线。我刚收到飞灵的消息,师兄奉命攻打罹雪冰城。我不想双方有所冲突,正欲寻道前往罹雪冰城报信,不想在半路遇上这场厮杀。” “你的师兄可是云无相?”冷如血兴奋的问道。 “正是。”雨无痕惊奇道,“师姐怎么知道?” “原来你就是云无相的师妹。”冷如血笑道:“我前天也接到飞灵的消息,得知云无相是龙族在西岸的内线,同时也知道他有一个师妹,只是不知道叫什么,没想到就是无痕你。我此行赶往罹雪冰城就是为了通知风碧翼此事的。” “真是凑巧得很。”雨无痕笑道,“如此甚好。咱们一同前往便是。” “好的。”冷如血道,“事不宜迟,师妹,咱们这就动身吧。” “嗯。” 二人化作一阵风雪极速卷向罹雪冰城。 01 幽域 111飞灵 “是的。”飞灵坚定的说道,“只是日后我不能再帮你了,好在你对东方霞雪已经有所了解。有没有我在你身边已经无所谓了。” “飞灵……”云无相激动非常,“不,我不能让你死。” “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飞灵突然一口鲜血喷出,血色深红,一看就是中了剧毒。 “飞灵你……” 飞灵奄奄一息的说道:“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猜到是东方霞雪要对我下手了,所以早就服下了毒药,到时候你就跟东方霞雪说,我们朋友一场你不忍用剑杀我,就约我饮酒,然后将我毒死,这样她就不会怀疑你了。” 云无相悲伤的说:“你临死都在为我着想,我……” “无相不必如此,先父当年为护羽部继承人而死,如今我也能为寒部的继承人而死,我无愧于先父,无愧于龙族,我值了……”说着便一头栽进云无相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飞灵!”云无相伤心的吼着,厉声直冲云霄。 东方霞雪听见吼声,阴险的笑着,声音颤得整座大殿尘灰阵阵。 第二天,霞雪宫后堂。 东方霞雪看着飞灵的尸体,心里道:“这个云无相还算是有情有义,竟然没有动剑将飞灵杀死。”嘴上却说:“无相真是天生的杀手,连杀自己的好朋友都这么痛快。” 云无相知道东方霞雪是在试探自己,说道:“无相并非无情之人,杀掉自己的朋友无相也很心痛,但是飞灵他背叛长公主,忠义不能两全,因此他必须死。” “好!”东方霞雪拍掌赞道,“无相果然是忠君爱国,有情有义之人。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云无相看着飞灵的尸体,心里恨道:“东方霞雪,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手刃你,以慰飞灵在天之灵。” 东方霞雪道:“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长公主请吩咐。” “我要你去一趟幽域。” “幽域?” “不错。”东方霞雪对叶缘道,“你陪云无相一起去。” “是。”叶缘道。 “长公主,不知派我去幽域所为何事?”云无相问道,“而且这幽域极其隐秘,幽灵门的所在属下也并不知晓,该如何去还请长公主赐教。” “无相竟然连进幽域需经过幽灵门都知道,见识果然广博。”东方霞雪道,“无相不必担心,去做什么,怎么去我已经告诉叶缘。她会告诉你的。” 叶缘问道:“长公主,我们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 三 次日清晨。 云无相和叶缘骑着白马驰骋在千雪峰附近的雪原上。万里阳光妩媚的照向二人。 云无相问叶缘道:“我们此次去幽域所为何事?” 叶缘道:“商讨我北川与幽域结盟之事。” “我们要与幽域结盟?”云无相问道,“那要我跟来做什么?你自己去不就可以了么?” “我只是长公主身边一个小小的侍从,结盟缔约这样的大事我怎么配出面?” “那你不和我一起进幽域么?” “我只是告知将军结盟缔约的有关事宜,引将军入幽灵门,之后便返回西岸了,其他的事就烦劳将军自己处理。” 云无相心里道:“看来我只不过是东方霞雪的一个傀儡,有什么事需要出面便找我,至于做这件事的真正目的却是从来不向我透露半点。” “长公主此次联合幽域主要是为了对付西海的夜叉。当然,如果那些龙族的残部还不安分,也可以一并消灭。”叶缘说着将东方霞雪的印鉴交于云无相,“这个是签署盟约的时候要用的。” 云无相这才知道东方霞雪欲联合幽域灭掉龙族,心里道:“什么主要是对付西海夜叉,不就是想对付我们龙族吗。看来我这个傀儡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的。”他问道:“既然是结盟,那么肯定不止是要求幽域为我们出力,我们也得为他们办事吧。” “不错。”叶缘道,“长公主说了,只要他们答应我们的条件,他们的任何条件,只要不是割地让城都可以答应。” 巍巍群山,白马翩然而过,不一会儿,便到了东幽灵门。 叶缘道:“云将军请进吧。叶缘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 这叶缘一路上至始至终没有半分表情,仿佛僵尸一般,现在走了,云无相也松了口气。云无相进入东幽灵门,便来到了幽域的地界。一片蓝映入眼帘,天空当然是蓝色,但是大地也是蓝色,山石、草木、花朵尽皆蓝色。 云无相以前来过幽域,对于进入这个满是蓝的世界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仍被这突如其来的蓝闪得头晕目眩。虽然五彩斑斓的颜色有时会令人眼前一眩,但若是一个世界中只有单单一种颜色那又会如何呢? 特别是蓝色。 忧郁的蓝色,幽域的蓝色。 云无相揉揉眼睛,再次望向这片广阔的蓝色天地。 一条曲折的小径蜿蜒没有尽头。小径两旁是密密的雅冰绵柳。冰凌般冷郁的叶条安静的垂下树枝。土地上生满了淡蓝色的小花。它们如痴如醉的感受着阳光的妩媚。冷风轻扬,柳絮大量涌入天际,形成一片缠绵的蓝冰雨,乱人心扉。 云无相走过小径来到一片蓝紫色的树林。树枝上挂满了风铃模样的花朵。 铃铃铃…… 一阵微风掠过,风铃花随风作响。响声仿佛滴水入泉,轻而脆,淡而美,为幽域添上了一份忧伤的情绪,一股悠远的飘逸,一种幽静的迷奇。蝴蝶成群的在风铃树间飞舞。蝴蝶的翅膀很白,惨白,冰冷,没有丁点污染。它的身体成血色,鲜艳,炙热,充满火暴的激情。蝴蝶名为白枭。白枭仿佛僵冷的尸体流出鲜红而火辣的血。生命的绝望,生命的渴望尽现其上。白枭很脆弱。能够拂动雅冰绵柳的风便可以将它吹碎,化散在风中。红白的碎片如血如雪般散落草间。 云无相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来到一片静谧的湖。湖水深蓝,犹如靛墨。云无相站在湖畔,看着湖中陈旧的楼阁。楼阁上挂着一块牌匾,早已腐朽掉漆,勉强能够认清上面写的是“西楼”二字。通向西楼的栈桥已经残破不堪。桥面的木板严重腐坏,失落大半,扶手也折损了将近五成。阵阵冷风侵袭,大片的柳絮扑向湖面,栈桥吱呀作响。一只青燕飞来,落在栈桥的扶手上。扶手竟然承载不了,折断落入湖中。风拂西楼,轻卷残帘,砖瓦失色,琉璃惨淡。其景好不凄凉萧瑟。 “是云将军么?”一个女声从云无相身后传来,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是隐约透着一股强烈的桀骜不驯。 云无相回头望去,见到那女子先是一惊,然后强忍着平静下来,心里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带长笛。”然后对女子道:“在下正是云无相,请问阁下是?” 女子一袭蓝衣,拱手道:“在下龙骨,奉域主梦吟之命在此恭候将军。” 云无相也拱手道:“原来是蓝蝴蝶龙骨,久仰大名。” “将军竟然知道我的贱号,龙骨真是三生有幸。”龙骨右手一伸,“云将军,请。” 龙骨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驶来一辆车驾。只是拉车的并不是马,而是巨大的蓝色蝴蝶。 二人进到车内。龙骨默念了几句,车驾便腾空飞起。 云无相惊道:“蓝蝴蝶还会趋蝶之术?” 龙骨微微一笑,清冷高傲的说道:“云将军过奖了,这小小的趋蝶之术但凡是七蝴蝶之一都应该会。” 云无相讪讪的一笑,不再多言。 龙骨一直望着窗外,似乎是在监督蝴蝶别走错路。 “云将军以前来过幽域么?”龙骨虽然问云无相,但是眼睛依然望着窗外。 云无相猛的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他当年曾经和这个蓝蝴蝶交过手,生怕她认出自己,所以这次来幽域云无相连白玉长笛都没有拿。他本以为六年的时光可以令龙骨忘记自己,不想她突发此问。云无相镇定了一下,然后说道:“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来幽域。蓝蝴蝶为何如此发问呢?” “哦,没什么。”龙骨收回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云无相,与当年一样犀利,“只是觉得云将军有些眼熟。” 云无相并不避闪,浅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咱们有缘,一见如故啊,呵呵。” 龙骨收回煞人的目光,笑道:“大概是吧。” 云无相望向窗外,对龙骨道:“距都城还有多远啊?” “前面的那座山城便是凌云氏了。” 云无相望去,在一片没有蓝的山群中,凌云氏依山而建。大大小小的房屋和宫殿都紧密的建在阳面的山体上,而阴面却是笔直的悬崖和深不见底的沟壑。凌云氏阳面的山脚修筑了一圈高大坚固的城墙,直至阴面的断壑处终止,高度约有凌云氏所依之山的四分之一。城墙之外是一片广阔的麓原。麓原四周环山,异常平坦。几个农户正驱赶着成群的牛羊在上面放牧。 龙骨指着山顶对云无相道:“那里就是域主的宫殿——云殿。” 云无相仔细一看,在山峰接触云层的地方有一座方形的宫殿。殿前立着两尊巨人石像,他们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但由于距离太远云无相并没有看清。 “那石像是谁啊?”云无相问道。 “是我们幽域第一任和第二任的域主。” 片刻,二人抵达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