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血录》 神秘面具 第一章 东来客栈 东来客栈位于乌尔城东门以外六十里,依山傍水,虽不豪华,但也宽敞整洁。 门前有一个三岔路口,一条路通向乌尔城东门;一条路蜿蜒而上,通向背后的山里;还有一条是宽阔的官道,沿着山边通向远方。 来东来客栈落脚的,多是误了进城时辰的行人,还有一些进山采药或打猎来不及回城的人,偶尔也有一些失意的文人墨客来此游山玩水。 店老板对这些个文人墨客倒是格外关照,每见这些客人出门,都要叮嘱几句:天黑前一定要出山,莫在山里过夜。 东来客栈的老板不叫“东来”,他有一个非常世俗的名字“福贵”。福贵五十多岁,总是面带微笑,看上去一脸和气,他自己也很享受这份和气,总爱说一句“和气生财”。 据说,福贵也是大户人家出生,读过几年书,考过几回试,但每每天不遂人愿,后心灰意冷竟离家出走,云游四方去了。 几十年后,福贵孤身一人回到了家乡,父母早已过世,庭院中也已荒草丛生。站在庭院当中良久,不由得发出一声深深地叹息。变卖了全部家当,来此山脚下,开了这家“东来客栈”。 曾有客人说:“为啥不叫福贵客栈呢?”福贵淡淡地说:“希望东边来的客人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福贵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原来叫什么名字。他不说,也没有人问,谁在乎呢?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大家的日子能有什么不同?他说他叫福贵,那他就是福贵,东来客栈的掌柜福贵。 东来客栈当然不止福贵一个人。 薛霖是东来客栈的伙计,十七八岁。他就住在东来客栈,已经十来年了,这就是他的家。 老板福贵说,那一年的秋天,有一天早晨开门时,发现门外躺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睡得真香。 福贵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恩赐,就把这个小叫花子留了下来,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小叫花子倒也机灵,乖巧懂事,深得掌柜的喜欢。渐渐地两人感情深厚,福贵对小叫花子视如自出,甚是疼爱。 小叫花子只记得自己名字叫做薛霖,其他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福贵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希望薛霖一生能够过得无忧无虑。 薛霖很是感激掌柜福贵,不仅是福贵对他有养育之恩,还因为福贵教会了他读书、写字。 连城里“福寿堂”上山采药的伙计都说,薛霖比他认得的字多了去了,都可以去当教书先生了。让薛霖心里骄傲了好一阵。 薛霖平日里端茶倒水,有空也去后堂帮点忙,顺便学着炒几个小菜。 东来客栈虽然离乌尔城较远,但毕竟做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山里货,就是城里的达官贵人,平日里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所以生意倒也说得过去。 东来客栈不仅收取附近猎户的猎物,也经常三五个伙计一起进山打猎。偶尔也有客人特意点一些少有的菜肴,却是掌柜福贵一人出马捕获的。 对于这些个深山才有的货物,真没几个人敢进,那危险可不是在山边边打打闹闹能比得。 薛霖刚来的时候对大山充满了恐惧,店里的伙计们每次进山打猎都故意吓唬他,说一定要拉着他一起去,吓得他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 听着伙计们的哈哈大笑声越来越远,他才敢探出个脑袋来,看一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走远了。 不知不觉薛霖也十来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薛霖的体格也壮了许多。 跟着伙计们学了些个打狗棒法,胆子也壮了,对打猎也渐渐好奇了起来。现在反而是他每次看到伙计们出门,就嚷嚷着要一起去。 刚开始福贵说什么也不同意,怕他遇到危险。但终于还是熬不住薛霖的软磨硬泡,同意了。薛霖高兴地一蹦三尺,冲到后院拿他早就准备好的家伙什去了。 福贵叫来领头的伙计吩咐道:“老张,店里并不缺什么大物件,别往深里去了。 像往常一样,在山边边转转,打些兔子、山鸡的就行了。”老张自是明白,喏了一声,就去招呼伙计们了。 本就是图个乐子的打猎,平日里也都有趁手的家伙,大家说走也就走了。 东来客栈建在地势平坦的地方,离山边也有个二三里。一行七八个人掂着刀枪棍棒,边聊边走。 都是常来的地方,伙计们对这山里的景物早就熟视无睹了,尽聊些城里的家长里短。薛霖却是另一番景象,两眼放着光,上蹿下跳的,看什么都新鲜。 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青草,时不时冒出一簇簇黄的、红的、蓝的、白的、紫的叫不上名字的小花朵,随风摇摆,像飘荡在青草上的彩色蝴蝶。 偶尔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经过脚边,也许是胆小的田鼠?也许是狡猾的青蛇?抑或是青蛇在追逐田鼠?再听时,又好像在山坡的另一边。 天空很蓝很蓝,漂浮着几朵白云,像棉花一样,不一会儿又被拉得很长很长,变成了袅袅炊烟......炊烟还未消散,就变成了几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在一行人头顶盘旋翱翔。 “是老鹰!”薛霖叫道。老鹰平日里薛霖也常见,但像这般二三十个飞在一块的却很少见。“还成群了。”老张也抬头望了一眼,懒散地说道。 薛霖有些痴迷地望着这群老鹰,跟着大伙走着。走着走着,“哎呦”一声,被一根老树枝绊了个狗吃屎。原来已经到了树林边了。 大家伙看了都哈哈大笑,也少不了老张唠叨几句。 老张领了任务,也不往里边去,带着大家止在山边丛林里转悠,一转就是一天。 倒也打了三四只兔子,几只野鸡。伙计们也没什么意见,大家走走停停,烤个野兔,喝两口带来的高粱酒,倒也悠闲。 薛霖是唯一一个从早上出门兴奋到现在的人,遗憾的是自己用树枝做的弓箭,怎么老是没准头?明明瞄准了猎物,一箭射出去,却又差的十万八千里。 虽然没打到,但也发现了几只猎物的踪迹,也算有一份功劳。 吃完烤兔,老张看了看天色,心里还惦记着回去和掌柜的杀两盘,便说道:“大家伙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回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大家纷纷起身,灭了明火,准备打道回府。薛霖有些意犹未尽,心想:回去整把好弓,下次一定亲手打个野味。 “哎呦!”没走两步,薛霖突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这是咋滴咧?”老张赶忙走过来问道。 “怕是吃坏了肚子,我得拉一泡”薛霖不好意思地说道。 “就这?”老张舒了口气,说道:“那你就拉呗。” 薛霖看了看大家伙,小脸憋得通红。 老张翻了个白眼,转身对大伙说道:“你们先走,我俩一会儿就来。” 伙计们哄堂一笑,现行走了。 薛霖自个儿躲在灌木丛后面,一泻千里,顿感舒服至极。老张不远处找了个石头坐下,点了袋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薛霖也不敢一直蹲着,总感觉背后有些阴冷,解决完当下之急,提着裤子就往外跑。没跑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望,顿感四肢发麻,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再也抬不起来了。 神秘面具 第二章 老张 薛霖盯着树林里一个巨大的阴影,勉强能认出是个熊瞎子,黑不溜丢的,看不太真切。 这泡屎拉得可真不值得,薛霖懊恼不已,心中千百思绪一闪而过却又乱成了一团麻。 大黑熊也盯着薛霖,没有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它早就吃饱了,只是出来溜达溜达,对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再说这里这么多山珍野味的,可比我的肉香多了。”薛霖嘀咕道:“耗着也不是办法,太阳下山就更危险了,先跑了再说。” 一想到也许熊瞎子对自己并不在意,薛霖身上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轻轻抬起一只脚,正准备转身,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别动!” 老张自然也看到了这只巨大的黑熊。他可没心思去想这只黑熊怎么会跑出深山,跑来这里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眼前的险境。 薛霖听到老张的声音,全身紧绷的神经立即松弛了下来,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两腿之下早已湿成了一片。 “糟糕!”老张暗叫一声,抓起手中的烟斗,就冲向了薛霖。 黑熊也像被薛霖的哭声惊醒了一般,“嗷”的一声狂叫扑了过来。 老张离薛霖并不远,当他的手刚刚抓住薛霖的胳臂时,黑熊却也扑到了身前。 老张不及多想,随手将手中的烟斗扔了过去。烟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洒出一片红红的火芯。 “滋滋滋”黑熊被烟斗烫的一愣神,转而又更加恼怒地扑了过来。就这一瞬间的功夫,老张已将薛霖抱在怀里,转身就想向山下跑去。 黑熊却不想放弃这嘴边的食物,向前一跃,伸出一只爪子狠狠地扫了过来。 老张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向前一推,紧接着身体斜斜地飞了出去,背后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疼痛。 薛霖虽然被老张抱在怀里,但黑熊的爪尖还是在他的一只胳膊上扫了一下,划出三道血痕。薛霖疼的哇哇大叫。老张抱着薛霖顺势向旁边一滚,滴溜溜滚到了山坡下。 伙计们都已走远,听到身后的惨叫声惊讶地转过身张望。 “怎么拉屎拉得这么凶残?”有个伙计开玩笑地说道。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是熊瞎子!还这么大个!”另一人叫道。众人定睛一看,大黑熊正人立而起,嗷嗷叫着。不知谁吆喝了一声,众人撒腿就往山下跑去。 黑熊虽然也看到了远处的几人,但离得太远,并未去理会。依然死死地盯着山坡下的两人,顺着山坡冲了下来。 老张叮嘱薛霖别动,瞄了一眼黑熊,见黑熊还是向自己二人奔来,心中叫苦不已,此时浑身疼痛,想站起来都做不到,更别说跑了。 “哎......生死有命。”老张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安慰着自己:“倒是这小娃娃可惜了。”说着,用身体将薛霖挡着,希望自己能把这黑熊喂饱了,让薛霖侥幸活得一命。 薛霖躺在老张身下动弹不得,只能露出一只眼睛看见外面。黑熊带着它肥硕的身躯却又异常灵活地跃起,薛霖感觉自己和老张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天空越来越暗,越来越黑...... 伤口的失血让薛霖的意识渐渐模糊。 仿佛间,他似乎看见从黑熊巨大的身躯中间透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接着是两道、三道......无数道光芒将黑熊的身体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像雨点儿一样落下,天空又变成了蓝色。 薛霖感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他的脸上,一阵发烫,一股腥臊的味道直冲脑门而来。他想大口的吸口气,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他觉得他很清醒,但是看到的一切又那么模糊。身体像棉花一样轻轻地飘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薛霖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掌柜福贵的房间。 左右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是真实的,一颗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想起当时的凶险,一阵心悸。 “不知道张叔怎么样了?”薛霖挣扎着坐起来,崩裂了胳膊的伤口,雪白的布带上印出三道血痕。他龇牙咧嘴的叫了几声,下了床,发现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浑身上下有些酸痛。 正在这时,门“嘎吱”一声别人推开,印出一张熟悉而慈爱地脸。 “好些了?”来人问道。 “好多了。”薛霖答道,这个平凡的面孔从自己被救的那一刻,就变得高大了许多“掌柜的,张叔怎么样了?” “他的伤势要重些,恐怕要躺两三个月。”福贵轻描淡写地说道。 “太好了!”薛霖欢呼道。 “嗯?”福贵假装嗔怒道:“要不躺上半年一载的?” “不、不,不是的,我还以为张叔那个了,吉人自有天相,呵呵......”薛霖赶忙解释。 福贵挥了挥手:“你去看看他吧,他也醒了,问过你了。” 薛霖认认真真做了一辑,冲出门外。 从张叔那里出来,天空已经挂了星星。薛霖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张叔虽然还很虚弱,但伤口并未伤及内脏,休养些时日应无大碍。 张叔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段时间可得尽心伺候着。想着想着,薛霖来到了后院的凉亭,坐在微凉的石凳上,望向远处的大山。 月亮孤单地挂在大山的一角,微弱的光芒洒在黑幽幽的山涧,泛起一层模糊的白纱,安静而深邃。 偶尔传来一两声吼叫或是几声尖锐的鸟鸣,似乎想撕破这无边的黑夜,但瞬间又消失在茫茫的雾气中。 一阵微风吹来,薛霖有点发冷,月亮也躲在了云朵里。 薛霖像是被压在了大山底下,心里发闷,眼前又冒出那只巨大的黑熊,将自己死死地按在地下。 一道光芒闪过,薛霖长长地呼出了口气。就是那道光芒,将黑熊削成了碎块,冰冷无息,却给了自己无限的希望,让自己热血沸腾。那光芒是一把剑,而剑的主人正是掌柜福贵。 这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甚至总想让他自己显得有些卑微的老人,在拿剑的那一刻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一刻的场景盘绕在薛霖心头,挥之不去。回想起自己一家人的遭遇,回想起这两年掌柜的对自己的温情,不由得百感交集。 颠沛流离中来到了东来客栈,掌柜的收留了自己,让自己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从来没想过将来去哪里,以后会过怎样的生活。 现在看来,就算依靠这片大山生活,也非易事,自己该怎么办呢?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其他岂不都是空谈?想着想着一头撞到了门柱上。这一撞,似乎被撞开了巧。 神秘面具 第三章 拜师 福贵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火遥逸,忽明忽暗,像一个跳舞的小精灵。他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微眯着。 这时,一个少年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边。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来人自是薛霖,不由分说就趴在了福贵的脚边。 然而半晌没有回音。薛霖跪的腰酸背疼,不知如何是好,眼睛滴溜溜一转,悄悄抬了抬头。福贵依旧拿着书,眯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薛霖心想:“掌柜的这要是睡着了没听见,我岂不白跪了?我得把他叫醒了。” 于是扯着嗓门喊道:“师父,徒儿给您请安了!”说完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到福贵面前:“师父,请喝茶。” “看会儿书都不得清闲。”福贵心里好笑,却气呼呼的说道:“谁是你师父了?不喝!” 薛霖虽然年纪尚小,但心思缜密,看得出来福贵并不是真的生气,忙赔笑道:“自然是您老人家了,您那一招天外飞熊响彻山谷。除了您,谁还有资格当我师父啊?” 福贵自是喜欢薛霖的,呵呵一笑,算是同意了。 薛霖聪慧之极,赶忙跪拜在地,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双手端起桌上的茶碗,毕恭毕敬地递到福贵面前,叫了声“师父”。 玩笑归玩笑,这拜师之仪当是少不了的。福贵接过茶,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喝。 福贵喝完茶站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 薛霖抬起头看了看师父,正准备站起来,福贵说道:“你即入我门,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的。”薛霖赶忙跪直了,两手垂边,望着师父。 福贵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师父我也是有师父的,即是你的师尊。师尊他老人家本领通天,博通古今。我天资愚笨,所学也不过他老人家的一些皮毛。” 福贵慢慢说着,似在追忆一些往事“本应在师尊身边服侍,怎奈我犯下大错,被师尊封了经脉,逐出师门。” 薛霖听到这里,已是震惊万分。 福贵像是没有看到薛霖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我虽被逐出师门,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我心里依然是师门的人,师门的规矩我不能破。” 薛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师父您说吧,弟子岂敢不尊。” 福贵无奈地说道:“我既被逐出师门,又被封了经脉,师尊的名讳和所属师门不能告诉你,而且师门的武功所学也是不能传你。我能够教你的,只能是我从其他途径学到的和本门无关的功法,以及一些我自己的心得体会。你可还愿意拜我为师。” 薛霖匍匐在地,用洪亮的声音答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愿终生陪伴在师父身边,聆听教诲,能够学到师父十之一二,已是满足。” 福贵听完长长的舒了口气,似是卸下了一付担子,他扶起薛霖,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桌旁,福贵给薛霖又讲了些应该注意的规矩礼数,自是锄强扶弱、不得欺行霸市这类。薛霖都一一记了下来。 看的出来福贵很是开心,给薛霖讲了些个江湖上的逸闻趣事,薛霖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打岔问上一两句。 薛霖也试探地问了下师父的师门,却被福贵严厉地呵斥了一顿。薛霖明白,师门是师父不能碰触的伤痛。 聊到半夜各自回屋,两人都满心欢喜。 第二天,天还没亮,薛霖就跑来给师父请安。 福贵心里一阵腹诽,这臭小子,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又起得这么早。不愿意归不愿意,他还是去开了门。 他哪里知道,薛霖根本就一夜未睡,激动地合不上眼,天未亮就去厨房熬了碗粥端过来了。 “老张那去了吗?”福贵一边喝着粥一边问道。 “去过了,喂了半碗粥,又睡了”薛霖答道。 平常的一天,实在太平常了,平常的有点过分。 薛霖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师父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什么意思呢?也许师父自有安排?也许师父有其他什么深意?究竟是什么深意呢?薛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也许师父看我没休息好,明天才叫我武功吧?薛霖这样想着,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三天也没有,一连好些天都平常如故。刚开始薛霖还能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可能师父在等哪个黄道吉日......结果什么也没等来。 日复一日,一个月过去了,薛霖心里像猫爪一样。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我得想个注意,薛霖心里盘算着。 第二天,福贵一个人在柜台算账,薛霖捞了根比自己好高的棍子走了进来,在福贵前面的空地上“嗖嗖嗖”地舞了起来。 福贵头也没抬,任由他一个人在那耍猴般的乱舞。忽然传来一声“哎呦!”原来是薛霖把棍子没拿稳,敲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这下可敲得不轻,感觉起了个大包。 薛霖见福贵没什么反应,也不气垒,拿起棍子接着舞。“嘭”、“嘭”、“嘭”,在又起了三个包后,薛霖将棍子一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瞄了一眼毫无反应的福贵,心想:得再想个办法。 想来想去也没想个好办法,沉思良久,突然哀叹一声,骂自己是个蠢猪:我直接问他不就完了。 这天送完早饭,薛霖试探的问道:“我们哪天开始学功夫?” 福贵喝了口粥,问道:“什么功夫?” 薛霖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刷的抽出一根小木棍,向前一劈,说道:“就那招天外飞熊。” “哦,我差点忘了。”福贵呵呵笑道。 “忘了什么?”薛霖一脸不解的问道。 “忘了我还收了个徒弟”福贵阴阳怪气地说道:“怪不得你这些天老在我面前跟个猴似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唉,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 “什么!?”薛霖气得咬牙切齿,不知道师父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 看着薛霖抓耳挠腮的样子,福贵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了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学习东西要打好基础,切忌焦躁,稳才能快。” 薛霖听着,似懂非懂,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福贵夺过他手中的小木棍,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说道:“第二点,切忌不懂装懂。”薛霖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站在原地,一脸蒙圈。 也不知道福贵有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接着说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地想一想。” 薛霖见师父说的严肃,也不敢再胡搅蛮缠,答应了一声,走了出来。 “什么时候该说懂了,什么时候又该说不懂呢?”他心里有点焦躁。 太阳正升起,红彤彤的,山里的雾气渐渐散开。 神秘面具 第四章 切菜 一个月后。 老张的伤势奇迹般的好了,比预料的可是早了整整两个月。 众人惊讶之余也都慰问祝福了一番。老张也打趣道:“大家总是老张、老张的叫自己,真把自己叫老了,其实自己还年青着呢。” 众人哈哈大笑,连说“对、对,你就是一个小伙子”。说完也就散了,各自忙碌去了。 别人都走了,只剩薛霖一个人,老张把他也打发走了,说道:“去忙你的事吧,我没撒问题,就在这附近随便走走,可把我憋坏了。” 两人出了房门,薛霖去了大厅,老张走出东来客栈,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客栈里,一扇窗户后站着福贵,他正盯着老张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霖正在仔细地擦着大厅的桌子、板凳,他虽然没想明白,但觉得认真地做好每一件事总是没错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福贵走了进来,叫住了薛霖,对他挥了挥手,说道:“到我房间里来一下。” 薛霖跟着福贵进了房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福贵没有停留,径直走到里边一个侧门,招呼薛霖过去。薛霖跟着进了侧门,发现这间房竟是个宽敞的书房。 有三面墙上摆满了书籍,密密麻麻,薛霖从来也没见过这么的书,长大了嘴巴。 房间中间摆了张桌子,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旁放了两把椅子。四周没有窗户,屋顶倒有一个宽大的天窗,天窗上有个盖,看不到天空,但是通风和照明倒是极好的。 福贵任由薛霖打量着房间,和蔼地说道:“以后每天上午,你就来这间房和我一起读书。不用担心,我会教你识字的。这里的书你都可以看,不用顾虑,但是看完了要记得放回原位,摆放整齐。” 薛霖走到书架旁,好奇地拿了一本翻了翻,发现自己并不认得几个字。 “以后大厅你就别去打扫了,我会安排其他人的。”福贵接着说道:“下午,你就去后堂帮忙。” “师父,您是说让我去学做菜?”薛霖一脸茫然地问道。 “准确地说是帮厨。”福贵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薛霖见师父说得认真,就答应了下来,心想:厨房自己也经常去,没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事物啊,可能师父只是先给我找点事做吧。 告别了福贵,薛霖径直走到了厨房。厨房经常来,也都是熟人。 大厨廖师傅,四十有七,逃难时妻儿死于边关,再无成家,住在客栈后院,喜欢一个人住,不苟言笑。 帮厨任飞,三十上下,原是附近猎户,祖辈几代人都是猎户,靠着大山吃大山,这也是他常说的一句话。有次打猎摔断了一条腿,现在左腿走起来还是一拐一拐的。 不能打猎就没得营生,幸好福贵在这开了这家东来客栈,任飞别的干不了,对于宰鸡杀狗倒是得心应手。 后厨还有一位帮忙的王三妈。王三妈在乌尔城里开了一家香料店,就是炒菜用的各种调料。隔段时间,王三妈就推个小车来东来客栈一趟,送些香料。 后来看到后院堆着好些兽皮、兽蹄之类,就给福贵提议:自己拿去卖,赚了两家各一半。 福贵倒是爽快,白送,香料钱照给,一文不差。王三妈欣喜的不得了,又觉过意不去,每次来都要去后厨帮忙,日落前才走。 后厨忙碌,几人又不爱说笑,王三妈不但手底下利索,而且嘴皮子溜,天南海北、城里城外添油加醋的说个没完,倒深得几人欢心。 薛霖本就手脚伶俐,又比一般大的孩子壮硕许多,就跟着任飞帮厨。 帮厨的活杂乱无比,基本什么都干。从洗菜、切菜到杀鸡、宰羊,再到剥皮、切骨,这些平日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事情,现在在薛霖眼里都变成了一道道迈不过的坎。 任飞也不废话,薛霖干不了的,就让他站在旁边看着。无论是一条鱼,一只鸡,或是一只羊,在任飞的手里就像萝卜白菜。 一把菜刀上下飞舞,哪里该切,哪里该剁,似乎闭着眼都能完成。薛霖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表演,渐渐地入了迷。 廖师傅比较孤僻,搞得其他人也不敢随便说话,怕触及了他的伤心事。王三妈却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可不管那么多,每次来叽叽喳喳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三人边干活边聊天,觉得也不那么累了。渐渐的廖师傅也加入了进来,偶尔炒两个小菜,四人有闲没淡地吹会儿牛皮。 要说吹牛皮,可没人比得了任飞。说他当年打猎时踏遍了整个大山,什么獐子、狍子、野猪、野狼的通通打到过,只要他这双眼睛一看,就知道能出几两肉。 说起打猎,薛霖又想起那只大黑熊,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任飞搂着薛霖的肩膀,说道:“说真的,要不是有几个伙计看到了,我一定以为你和老张在吹牛。我在大山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那么大的熊。肯定是从更深的地方跑出来的,估计是迷了路。” 王三妈听到来了精神,插话道:“咋回事啊?我咋没听人说起过呢?” 王三妈催个不停,薛霖只好断断续续的给她讲了一遍,当然没提福贵的事,只说最后不知为何,那熊瞎子自己跑了。三人第一次听当事人讲了经过,比起旁人讲来,自是又凶险了几分。 任飞又拍了拍薛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好福气,说明你命不该绝啊。别担心,打猎这事没有人比我更懂,以后我教你,保你将来是个好猎手。哈哈哈......”说完爽朗地笑了起来。 几人被他的情绪感染,也都哈哈哈笑了起来。 廖师傅偶尔也插进来聊几句,王三妈总提自己儿子多乖,廖师傅也不反感了,还会问一问:“他几岁了?读书了没?” 王三妈也总是骄傲地回答:“读了,读了,城里最好的书馆,读的可好了。他将来可是要坐官的。”几人又是一阵恭维,说将来可别忘了提携一下。王三妈的嘴更笑得合不拢了。 晚上,廖师傅找到福贵,说道:“掌柜的,有件事给您说说。” “说吧,什么事?”福贵望着他说。 “我想搬到大房和大家一起住一段时间。”廖师傅回道。 “哦?为什么?一个人住不是清净点吗?”福贵有点意外。 “清净是清净,就是有点太冷清了,着急?”廖师傅说道。 “可以忘记了?”福贵自然也是知道廖师傅的过往的。 “没有忘记,但是可以放下了。”廖师傅突然觉得自己好轻松。 “好!很好!” 天已黑,但今晚似乎没有那么冷,树叶哗哗在响,送来一阵温暖的风。 神秘面具 第五章 划船二人组 三年时间就这样不经意地流过,薛霖已经长成一个壮硕的少年。 福贵书房里的书他已读了个遍,任飞的拿手绝活他也早就学会了,甚至比任飞还要更高明些。 现在廖师傅要配什么菜,他闭着眼都能手到擒来。哪个部位,需要几两,连骨的、剔骨的都不在话下。 王三妈说:他剔的骨头连狗都不吃,太干净了。薛霖渐渐觉得,任飞平日里说得那些话也不都是吹牛,给他个活物,他现在也能看出来有几斤几两肉。 生活总是从不习惯到习惯,又从习惯到依恋,从依恋到怕失去。 当薛霖觉得就这样在后厨一直待着也挺不错的时候,福贵却说以后不用去了。 他指着身边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说道:“这是本地最好的猎手,从今天开始,你跟着他去打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不给薛霖辩驳的机会。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叫高木森,就住在附近,店里大部分的货物都是我送的,我们还见过好几次呢。” 薛霖正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听到高木森的话语赶忙转身做了一辑,说道:“高大叔说哪里话,在下对您早已仰慕已久,能跟着您学两手可是店里伙计们求之不得事情。” “哈哈哈.......”高木森爽朗地笑道:“兄弟客气了,你我平辈向论,叫我一声大哥即可。” “高大哥爽快人”薛霖又拱了拱手,说道:“小弟自当遵命。” 高木森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本不想领这份差事,奈何掌柜的给的银子多,而自己又正好缺。 “谁又不缺这玩意呢?”高木森被老婆推出屋的时候恨恨地想着。先如今见到眼前这小屁孩又是个油嘴滑舌的货,和自己的脾气并不相投,心中不免对薛霖生了份厌恶。 “不知薛兄弟空闲的时候在哪里捕猎?用的什么趁手的家伙什?”高木森问道,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 “不曾在哪里打猎,也没来得及备什么工具,现在趁手的只有一把菜刀,还在后厨放着呢。”薛霖尴尬地回道。 “呵呵,不打紧”高木森心里没来由一阵得意“这样吧,今日你我就别上山了,先做些准备。” 薛霖心里也没想着今日就上山,听高木森一说正合心意:“全听高大哥安排。” 两个都没积极性的合在一起就是混日子。 高木森让薛霖自己去做些准备,他在院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着的。 薛霖转身去厨房给大家告别,顺便收拾自己的东西,那把菜刀是万万不能忘的。说是告别,其实本就多此一举,因为还在东来客栈,只是以前在厨房,现在去打猎,每日里还是能见面的。 这一告别,直告到太阳快要落山了。薛霖赶忙跑到后院,见高木森正躺在凉亭里睡觉。见薛霖走了过来,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故意说道:“兄弟啊,都收拾妥当了吗?” 薛霖回道:“收拾妥当了。” 高木森整了整衣服,佯装道:“那我们这就出发?” 薛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太阳,说道:“这个......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高大哥您看今天去的聊吗?。” 高木森抬头望了望,说道:“呦!这是要落山了呀!我还以为刚升起来呢。那就回家睡觉。”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薛霖也觉无趣,又怕碰见福贵不好交代,自己一个人找了个偏僻所在瞎溜达去了。 第二天一早,薛霖照旧先去福贵的房间请安。 福贵拿了本书轻轻翻了一页,说道:“这房间里的书你都读熟了,暂时就别来了,专心地跟着小高去打猎吧。”薛霖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从福贵的房间出来,走到了后边院子,高木森已等候多时。 这高猎户倒有些职业精神,反正早早的就候着了。高木森还没有说话,薛霖抢先说道:“高大哥,我小时候用的那把弓箭还没找到,我得去找找。” “好。”高木森也不废话,拿起一块木头当枕头,在凉亭里就地一躺,睡了。 第三天王三妈来了,说什么也不让薛霖走,抓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唠了一天。薛霖心想:你就是不抓着我,我也不走。 第四天高木森喝多了,睡到中午还没起来。 第五天,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这几天都没见着福贵,但两人都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们,如芒在背。继续呆在东来客栈已经是一件极不舒服的事情了。 两人决定出发,先去山边树林逛逛再说。 薛霖带着他那把用惯了的菜刀,小时候用过的弓箭没找着,说实话,就算找着了也没啥用。高木森从背上取下自己的弓箭递给薛霖:“还没见过拿菜刀打猎的,试试这把弓箭顺不顺手,我用不上。”说着另一手抛起手里的钢叉,一把接住,又刷了个花立在地上。 薛霖赞叹了一声接过了弓箭,大概瞄了一眼又对弓箭赞叹了一声,只见躬身上花纹缭绕,做工甚是精美,不像寻常猎户人家所用之物。 高木森听见薛霖的赞叹声,暗自得意:“不是我吹牛,方圆十里,要说到这打猎,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有一次我一个人遇到三只狼,都是成年大野狼,凶残得很。我麻溜地爬到一颗大树上,它们愣是拿我没办法。我在树上睡了一觉,安然回家......” 薛霖根本就没在听高木森说话,抚摸着手里的弓箭,甚是喜欢。只是躬身上的漆有些斑驳,弓弦有些松弛,想来是个旧物件。它以前的主人应该也是个又身份的人。 高木森见薛霖没在听自己说话,怏怏不快,又见对方看着这把弓箭入了迷,说道:“兄弟也看出来这不是凡物了吧?” 见薛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别人问我,我都说是祖上有当大将军的,传下来的。呵呵,不瞒兄弟你,其实是我打猎的时候捡的。” 薛霖有些惊讶,问道:“就在这山里?” “是的”高木森看似肯定的说道:“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当然也包括眼前这座大山,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都是战场。埋葬了无数的冤魂。你应该在晚上听到过山谷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吧?那些都是死去的冤魂发出来的。说不定你现在站的这块地下就埋着一个。” 薛霖早已吓得两股战战,听到最后一句已经面如土色了。高木森见自己玩笑开得有些过分,连忙说道:“我是骗你的,别当真。” “到底那句是真的?”薛霖神色稍缓和了些。 “战场是有的,但是不在这,那座雪山看到了没?”高木森指着远处终年不化的雪山说道。 “那我当然看得到。”薛霖说道。 “雪山那边有个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叫做天澜草原,古战场就在那边。因为有雪山挡着,战火没能蔓延到这里,也算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幸运。”高木森接着说道。 薛霖倒是相信了。别说古战场,就是现在,那边也时不时地传来冲突的消息。 神秘面具 第六章 打猎 薛霖和高木森二人隔三差五的来山边树林里打猎。无论高木森怎么冷嘲热讽,薛霖始终不愿意深入山林里一步。 一往山里走,他就想起小时候遇到的黑熊带来的压迫感,而且山里总弥漫着一股子腥臊的血腥味。 高木森有点抓狂,哪有什么鬼味道啊,这大自然的味道不知道有多甜美,结果说什么也没有用。 高木森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好在树林里兔子、野鸡也不少,每次都能打些,不至于空手而归。 也不是说全无收获,通过几天的打猎,让高木森意外的一点是:薛霖的箭法出奇的好。 那把弓自己之所以借给薛霖用,原因之一就是自己箭法太差,另一个原因是这把弓太硬,自己并不能完满的拉开。 没想到薛霖用的这么得心应手。 薛霖自己心里也有点得意,终于是打到活物了。 虽然以前在厨房里这些东西也是天天剁来剁去的,熟的不得了,但和这活的比起来,终究是不同。 渐渐的薛霖就有了信心,但还不至于打几只野兔、野鸡的,就认为自己能打熊瞎子了。 一天二人追一只野兔,走得有些远了。山间灌木丛生,兔子一跃没了踪影。 高木森也不提这事,假装继续找兔子,漫不经心的往前走。当薛霖反应过来时二人已走得远了。 薛霖赶紧几步追上高木森,说道:“高大哥,咱这是不是走得太远了?该回去了。” 高木森顿了顿,见也没碰到什么猎物,虽心有不甘,但也同意了。 高木森刚准备转身,突然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声音。 他警觉地招呼薛霖蹲了下来,透过灌木丛寻声望去,发现在远处有只鹿正低头吃草。二人本就走得轻巧,鹿又背对着他们,还没被对方发现。 “这只梅花鹿好大啊。”薛霖忍不住轻叹道。 “什么梅花鹿?这只叫马鹿,因为体型和马差不多大小,所以叫马鹿,可不是梅花鹿能比的。看到它头上没?好大的鹿茸,梅花鹿可长不了这么大的鹿茸。这玩意可是值钱货,咱哥俩今天发了。”高木森兴奋地说道。 薛霖在书上看到过鹿茸,是雄鹿还没有硬化的嫩角,能治百病,没病也能强身健体,当真是可遇不可求。 但这马鹿体型似马,个头是真不小,让薛霖看着心里有点发怵。 那马鹿好像感觉到在被人议论,抬头东张张西望望,结果什么也没发现,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高木森见薛霖犹豫不决,心里技痒,又惦记着那鹿茸,抓着薛霖的手腕怕他跑了,说道:“兄弟不用担心,你我二人分头包抄。你只需挡着它的退路,等下我冲出,一把钢叉直取它性命,你只管瞧好就是。” 听到高木森斩钉截铁的话,薛霖勉强点了点头,拿着弓箭按照对方的指示向左边走去。 高木森则绕到了右边,寻找刺穿马鹿脖颈的最佳位置。 薛霖刚挂上一只箭,就听对面一声大喝,高木森拿着钢叉凶神恶煞般的一跃而出,用尽全力将手中钢叉向前一掷。 钢叉寒光一闪,带着呼啸之声扑向马鹿的脖颈。 马鹿被高木森那一声吓得楞了一下,旋即异常灵活的扭动了一下脖颈,硕大的身躯向旁边一跃。 一声哀鸣,只见马鹿脖颈下鲜血淋漓。高木森一声欢呼,抽出腰间匕首,准备享受胜利的战果。 突然那马鹿将脖颈用力一甩,将钢叉狠狠地甩到了远处的草丛里,望了一眼高木森,向另一边飞奔而去。 原来它竟躲过了致命一击,只是被钢叉的最外边戳到了脖颈下的皮毛。 马鹿恐惧高木森手里的匕首,转向另一边奔逃,没发现躲在灌木丛里的薛霖。背后传来高木森的喊叫:“放箭,放箭......” 薛霖蹲在灌木丛后面望着飞奔而来的马鹿,心中早把高木森全家问候了个遍。 马鹿硕大的身躯和当年那只黑熊似乎不相上下,薛霖觉得那种让自己无能为力的压迫感再次袭来,仿佛那只黑熊在心中狞笑着吼叫。 黑熊像是住在了自己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撵不出,赶不走,偶尔出来折磨一下你。 但是你若真的去找它,它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无数个夜晚,当他被噩梦惊醒时,他就很不安。他恨自己的懦弱,他不停地问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是黑熊带来的恐惧吗?是对曾经颠沛流离生活的不安吗?还是害怕失去现在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找不出肯定的答案。他只是害怕再失去些什么。 高木森的叫喊让薛霖不自觉地拉满了弓,心中突然发起狠来:那么,就来做个了断吧! 他猛地站起来,瞄准狂奔而来的马鹿,面目狰狞地吼道:“来啊!”说完手指一松,紧接着“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去,一闪便没入了鹿头正中。 由于速度实在太快,马鹿都没有来得及有丝毫反应,仍旧向前冲了一节。箭身没有遇到丝毫阻拦,“噗”的一声从马鹿脑后窜出,贴着高木森脸旁飞过,一下钉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箭羽犹自颤抖不已。 高木森被吓得已魂飞天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勉强用两手支撑着身体,回头望了一眼插在树上的箭杆。 一想到小命差点交代给对面这小屁孩,心中千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薛霖一箭射出,根本没去想射不中怎么办,一直保持着射箭的姿势,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箭身一闪而过,鹿头上出现一个黑点,马鹿一个踉跄摔倒在他的面前,他才感觉到一阵乏力,跪倒在了地上。 鹿头就摔倒在他的面前,马鹿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身体一颤一颤的,嘴里还在呼呼地冒着热气。一切仿佛在梦中一般,那么的不真实。 薛霖很想远远地跑开,但怎么也站不起来,心急如焚,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湿透了。 他用弓身支撑着勉强站了起来,却又突然一阵恶心,忍不住扭头“嗷嗷”地吐了起来,直吐得满口酸水,两眼冒星。 说来话长,一切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高木森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没伤着雇主,又得了这马鹿,紧绷的神经立即松弛了下来。 二人还没缓过劲来,突然响起一阵“啪、啪、啪”的声音。一个人一边鼓着掌走来,一边说道:“当真是好箭法!”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 神秘面具 第七章 香血灵芝 薛霖二人注意力都在马鹿身上,全然没有觉察到附近隐藏着其他人,被吓了一跳。 他擦了擦嘴角,抱起弓箭,望着突然出现的二人,一副戒备的状态。 高木森却坐在地上没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小兄弟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站在前面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穿着兽皮坎肩,单手提着把钢叉,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付大大咧咧的样子说道:“我和这位高老弟可是至交,熟得很呢。” 随手指了指高木森,又转身向他走了过去“是不是啊,高老弟?” 后面的少年也穿着同样的兽皮坎肩,一只手里拿着杆矛枪,另一只手里拿了把绳索,随意地望了一眼薛霖,也跟着大汉走了过去。 “哼!”高木森没有否认,却也没什么热情。 “上次将我灌醉,抱走了我一坛十几年的老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高木森嘴上没好气的说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煞星打发走,好早点割了那大个鹿茸,打道回府。 虽然鹿是薛霖杀得,但自己毕竟出了力,拿走一半应该没问题,说不定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还能多拿点。 “哎呀,兄弟我那天也喝多了,抱没抱还真记不清了。”说完也不管高木森同不同意,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 那少年负手而立,站在他身后,对林间景物和躺在地上的马鹿并无多大兴趣,想来也是常进山的。 薛霖自然看不透二人的心思,但见二人认识就不再理会,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闭上了眼睛。 “真成狗皮膏药了”高木森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说孙大狗,你和你儿子孙二狗啥时候上山的呀?这都中午了还两手空空的,还不快去寻找猎物?” “哼!”那叫孙二狗的少年被调侃了一下,很不乐意。 孙大狗却当没听见一样,说道:“本来是着急的,但看到高老弟又不急了。” 高木森见对方要分自己猎物,瞬间就不愿意了“这鹿可是我和薛兄弟两人打的。就算我同意,薛兄弟也不会同意的。”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 孙二狗一把拽着他又坐在了地上“兄弟误会了,我不要你这鹿,我有另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当真?”高木森有些不相信。 “当真!”孙二狗目光灼灼地说道:“我昨日在山林里发现了一株灵芝,一株货真价实的香血灵芝。” “哦?”高木森有些惊讶,这香血灵芝的价值犹在鹿茸之上,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问道:“不知孙大哥昨日为啥没把它摘走了?” 孙二狗知他会有此一问,回道:“那地方有些陡峭,而且当时天色已晚来不及,我一路做了标记先回家了。本想今天一早找高老弟一同前来,谁知你家媳妇说你进城办事去了。我怕夜长梦多,就带着二狗来了。” 说完抬头看了看四周,接着说道:“想来离这也不远了。” 虽然孙二狗说得轻描淡写,但高木森心里跟明镜似的:要是那么好拿,孙大狗早就一个人悄悄地去了。 “我就不去了,祝贺孙大哥发财。”说着拿起身旁的匕首,准备去割鹿茸。 孙二狗依旧笑嘻嘻的一把拉住高木森,说道:“这马鹿可是那边那位小哥射的。兄弟你刚才一叉没插中,又被那一箭吓得差点尿裤子了吧?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 “你......”高木森气得说不出来话,奈何孙二狗说得都是事实。虽然打猎各凭本事,但名声不能坏了,要让他放弃眼前这到手的鹿茸,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孙二狗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对方的答案。 “好!我拿我的鹿茸,你拿你的灵芝,你我各不相欠。”说完,高木森握着匕首站起来,走过去将鹿茸割了下来,用上衣包裹住背在后背。 见薛霖走过来,忙说道:“兄弟,这东西太重,大哥先背着,我二人回去再作计较。” “高大哥说笑了,本是你发现的猎物,你收着就是了。”薛霖不在意的说道。孙家父子听到眼神微动,瞬间又恢复如常了。 高木森心花怒放,也不推辞,一个劲地说:“也好,也好。” “不知道这鹿怎么拿回去,能出不少肉呢,而且这鹿皮王三娘也是要的。”薛霖围着马鹿转了一圈,说道。 “这个......有件事要和兄弟商量一下。”高木森思量着怎么开口。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薛霖面无表情地说道。 高木森一阵脸红,没想到刚才和孙大狗的谈话都被对方听到了。 “呵呵,小哥果然是爽快人。”孙大狗走过来打圆场“先刨个坑把这马鹿埋着,别叫其他劳什子啃了。等我们办完事抬下山去就是。” 几人埋了鹿,又劈了些树枝盖着才出发。 孙大狗前面带路,后面跟着孙二狗,孙二狗后面是薛霖,高木森背着包裹殿后。 山势逐渐陡峭,几人顺着山脊而上。 薛霖发现这里已没有了灌木丛,两边都是参天的松树,大的有两人合围之势,小的也有大腿粗。 地上落满了厚厚的针叶和松塔,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发出“沙沙沙”的响声。树枝间偶尔看到一两个黑影,“嗖嗖嗖”地窜来窜去。 林间有些昏暗,薛霖不自觉地握紧了身上的弓箭。 “那是松鼠。”孙二狗转头说道,憨憨的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薛霖本以为孙二狗是一个冷酷的少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却让他觉得暖洋洋的。 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是年少活泼时期,就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原来孙二狗看起来体型比自己小些,却比自己大两岁,而且孙二狗已经进山打猎五六年了。 说起山里的事情,孙二狗如数家珍。哪有沟哪有河,哪有兔哪有鸟,哪里安全,哪里凶险,他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薛霖听着他那些往事经历,一会儿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一会儿又露出惊讶地表情。也不觉得累了。 高木森跟着最后边,又背了个包裹,已是气喘吁吁。他看向前面的孙大狗,不耐烦地喊道:“孙大哥,到底在哪啊?还要走多久?要不我们停下休息一会儿?” “就到了,就到了。”孙二狗答道,脚下却加快了几步。 半个小时后,几人冲出了树林。 前面豁然开朗,是一大片空地。空地的另一侧堆满了碎石,碎石上是一小节山崖,山崖两边都是深涧,山崖上又是葱葱郁郁了。 可能这一段被雨水冲刷的滑坡了,无数的石块和树木掉落到两边的山涧里了,形成了这块空地。远处层峦叠嶂,葱葱郁郁。 身后几人都没来过这里,好奇的打量着。孙二狗向山崖上一指,说道:“看,就在那里。” 神秘面具 第八章 摘灵芝 几人顺着孙大狗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崖顶一颗参天大树,在树的根部有一大块褐色的东西,泛着微微的红色,想来就是那香血灵芝了。 断崖处千丝万缕地垂着大树的根须,像是一大把杂乱的胡须。若不是滑坡形成的断崖让这里光线充足,还真的很难发现。 “虽然有很多根须可以利用,但难保有些断枝残须,等下我们将绳索甩上去,勾爪抓硬了再上才安全些。”几人走近了,孙大狗说道:“先吃点干粮,休息一下。”其他人自然同意。 几人席地而坐,各自都带了饼子,自不必招呼。 “孙大哥,这般容易之事,又何必找我同来?”高木森调侃道。 “兄弟此言差矣,这山林间意外常有,多一人有时就是多条命啊。”孙大狗一本真经地说道。 高木森正想回话,突然身后山林里“刷刷刷”又闪出几人来,定睛一看:为首之人乃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子,不但胖,还真的很高大。 旁边依附着一个瘦小的男子,长得贼眉鼠目,倒像是趴在胖子身上的一只猴子;身后还有几个精壮的汉子,各自拿着刀枪棍棒。 两拨人一对视,都有些惊讶。 那胖子扫了孙大狗几人一眼,皱了皱眉,气喘吁吁的对身旁的瘦子说道:“猴三,你他妈说了多少遍快到了,再敢骗老子,老子一刀剁了你。”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大刀。 那叫猴三的吓得一哆嗦,赶忙向崖上一指,说道:“到了,到了,就那儿。” “嘿嘿,算你小子机灵。”胖子大摇大摆的走到山崖下,抬头一望,接着道:“有了这大灵芝当见面礼,咱们入伙那飞虎寨算是十拿九稳了。” “以大哥之龙威,何必入伙那什么狗屁飞虎寨,咱们自立山头岂不逍遥快活?”猴三赶紧几步跟过来,说道。 “你懂什么,咱十几个兄弟逃出来,被那白锦追得只剩这五六个,再不找个落脚的地方,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胖子气呼呼的说道,似是对那叫白锦的极怕。 两人旁若无人的谈着,根本没把孙大狗几人放在眼里。 孙大狗还没说话,高木森倒先急了,若摘不到那灵芝,自己这鹿茸也保不住。 虽见对方不是善茬,但自己何曾怕过谁,“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几位怕是没看到,这里还有人吧?这灵芝已经有主了。” 胖子没有说话,向旁边使了个眼色,身旁一人一跃而出,一脚狠狠地踢在了高木森肚子上。高木森根本来不及反应,“蹬蹬蹬”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上包裹一松,露出鹿茸一角。 几人赶忙将他扶住,薛霖和孙二狗年少气盛,正欲行动,却被孙大狗一把抓住,看向二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几人转身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胖子满意的笑了笑,似是没看到高木森身后的鹿茸,对猴三说:“去,给老子弄下来,老子还要赶去飞虎寨喝酒呢。” “好勒,您稍等片刻。”猴三平日里干惯了爬墙上梁的勾当,借助根须三两下就上去一大截。 胖子身后几人却在不经意间悄悄挡住了下山的路。 “大哥,到了。”没多久猴三爬到了顶部,一手抓着老根像猴子般吊在空中,另一只伸出去摘灵芝。 突然猴三眼前一花,闪出一颗巨大的脑袋,吐着红信向他面前咬来。 猴三一慌张松开了手,紧接着大叫一声从空中摔了下来,“咚”的一声摔在下面的碎石上又被弹起,几个翻身滚到了胖子的脚边,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胖子轻蔑地看了一眼猴三,用脚踢了踢,猴三嘴里还汩汩地吐着血泡,眼见是不能活了。 胖子又转身看了看身后,几人抬头望着吐着信子的蟒蛇,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胖子用手指了指孙大狗,说道:“上去。” 孙大狗两手往胸前一叉转过身去,装作没看见。胖子正要发作,孙大狗身旁的孙二狗却一个大步跨了出来“我去。” 孙大狗要拽他时,已是来不及。胖子抚掌而笑“好极了。” 孙二狗来到崖下,循着猴三的痕迹一路而上。走到一半时突然一根藤条断裂,幸好他另一手及时抓住了一块凸出的岩石。 孙二狗稳了稳身形,将一根藤条缠到要上,然后取下腰间的绳索,找到勾爪的一头向上一扔。扔了好几次,勾爪终于缠绕在了一个粗大的树枝上。 蟒蛇被突然扔上来的勾爪吓了一跳,缩了缩头,随后又恼羞成怒地探出半个身子,向下“嘶嘶”地吐着信子。孙二狗摸了摸身后的砍刀,继续往上爬。 快要到崖顶的时候,蟒蛇终于按捺不住,尾巴缠绕在粗大的树干上,身体往回一缩,又箭一般弹射而出。 “等的就是现在!”众人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听到这声大喊忙转过头来,不知何时薛霖已拉满了弓。 只听“叮”的一声,蟒蛇的身子被钉在了岩石上,蛇头离孙二狗不过半米。 众人齐喝一声“好!”他们哪里知道薛霖本来是想射蛇头的,谁曾想蟒蛇的速度太快,薛霖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蟒蛇虽被钉在了岩壁上,并未立刻死去,摇摆着身躯做着垂死挣扎。 孙二狗抽出腰间的砍刀手起刀落,“噗”的一声蛇头飞向半空,他自己也没来得及躲闪,被溅了半身蛇血。 蛇身挣扎了几下,缓缓垂了下来,像一根粗大的树枝。孙二狗在树藤上擦了擦砍刀别回腰间,几个起落上了崖顶。 几人紧张地看着爬向崖顶的孙二狗,突然闪出一人一把抢过薛霖手中的弓箭,转身跑回了胖子身边。 薛霖正欲追来,被孙大狗一把拽住了。胖子像什么都没看见,摇头晃脑地盯着崖上的孙二狗。 崖顶往上葱葱郁郁,好像还很高的样子,上边烟雾缭绕看不真切。 孙二狗也无心细看,扶着树干转过身来,往下看时一阵眩晕。在下看时也不觉得有多高,在上面往下看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孙大狗见儿子平安无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说了句“好小子”。 胖子早已等的不耐烦,向上喊道:“灵芝,你倒是摘灵芝啊。” 孙二狗没去理会胖子,站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情绪,摸出腰间的砍刀将灵芝砍了下来。 孙二狗拿着灵芝却没有下来,而是摸索着走向了一边的悬崖。胖子看着崖上的孙二狗,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你们都退到山下去,不然我就把这颗灵芝扔到悬崖下。”孙二狗看着胖子说道。 胖子嘿嘿一笑,说道:“你觉得可能吗?”说着朝其他几人挥了挥手。几人瞬间将孙大狗三人围了起来。三人赶忙戒备起来。 “放了他们,不然我真的扔了。”孙二狗瞬间没了底气。 胖子却恶狠狠地说道:“你再不下来,他们现在就得死。” 神秘面具 第九章 逃 孙二狗没了主意,只好用衣服包裹了香血灵芝背在背上,重新走到大树旁,顺着绳索往下爬。 孙大狗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心里倒真希望二狗一个人跑了。 “拿去!”孙二狗将包裹往胖子脚下一扔,转身走过去拉着几人准备离开。 “他身后的东西也得留下。”胖子拎起包裹打开看了看,却指着高木森说道。 高木森一见对方打起了自己的注意,大怒道:“只是件换洗的衣服,你拿去作甚?”胖子也不理他,挥了挥手,几个汉子围得紧了些。 四人背靠背站着,孙大狗轻声说道:“今日就算把东西给了他们,我们恐怕也不能够活着离开。” 高木森点了点头:“孙大哥说得是,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给他。” 但是看到对方都是壮年,自己二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又没了主意“孙大哥,你说怎么办?” 孙大狗没他那么多心思,一心只想先保全了二狗,便说道:“等下我与你二人抵挡一阵,让二狗和这位薛小哥先逃入树林。我们且战且退,只要进了树林,自有办法摆脱他们。” 高木森想了想,觉得只能这样了。 两个少年血气方刚,却不愿丢下二人先逃。 眼看着对方几人越来越近,孙大狗焦急道:“糊涂!只有你们先走了,我和你高叔叔才能施展开手脚。再说,你们下山也好叫人来接应我们。” 孙二狗和薛霖一听,想想也对,便同意了。 胖子把玩着灵芝,见几人磨磨蹭蹭的,吼道:“还不动手?” 几人还没动,孙大狗和高木森先动了。二人挺着两柄钢叉扫向左边三人,三人一惊,赶忙向后一跃,谁知对方使了一半就撤回去了,只是虚晃一枪。 一计得逞,孙、高二人立即调转钢叉狠狠地扎向了右边的两人。若能将右边两人扎透了,今日或许有些希望,二人这般想着便使足了力气。 右边二人一高一矮,一人拿刀,一人拿棍,见对方来的凶猛也没敢硬接。刀、棍在两柄钢叉上一拍,借力闪向一边。 “走!”孙大狗一声大喊。两条身影从身后闪出,奔向树林。 那高矮二人也非平庸之辈,脚下一点冲了过来,刀棍斜斜刺向窜出的两个身影。两柄钢叉向前一伸,“锵”、“锵”两声架住刀棍。 紧接着听到“叮”的一声,原来是后面三人中那抢了薛霖弓箭的人射了一箭,钉在了树林边的一颗树干上。 只这一耽误的功夫,两条身影已没入树林里了。 高矮二人互望了一眼,人从他俩这出去的,必受胖子责罚,气急败坏的就举着刀棍冲向了孙大狗和高木森。 “哼!”一声冷哼传来,胖子不知何时掏出一只烧鸡,边啃边说:“王二、马六,还不快去追那两个小子?记住,我不要活的。” 高矮二人听到一哆嗦,忙舍了孙、高二人,奔向了树林。 孙、高二人本想再去阻拦,却被身后的三人围了过来。 孙二狗和薛霖冲进了树林,二人没敢顺着来时的山脊往下走,而是插入了一侧的密林中。 哪里树木密集他们往哪里跑,哪里杂草丛生,他们往哪里钻,实在过不去的地方,两人就抽出砍刀和菜刀,合力劈出一条路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衣衫也不知何时已被树枝刮烂,在孙二狗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两人蹲在草丛里大口的喘着气,突然听到身后远处传来了叫喊声:“哈哈,两位小兄弟别怕,我们是来接二位回去的。我大哥最是爱惜人才,必定好酒好菜的款待二位少侠。” “是呀,是呀”另一个声音装腔作势地说道:“二位少侠刚才一个攀岩,一个射箭,可是惊呆了我等,让人仰慕啊。” “我已经看到你们俩了,哈哈哈。”前一个声音接着说道。 孙二狗连忙拉起薛霖夺路而逃,身后却传来一句“在那边,追!” “不好,上当了。”二人对望一眼,改变了一个方向,狂奔而下。 后边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人慌不择路,突然孙二狗被脚下的树枝一绊,连滚带爬的摔下山坡。 薛霖赶忙追去,当他刚抓住孙二狗的衣角时,孙二狗身子一沉直往下坠。 薛霖被孙二狗一带,站立不稳,也跟着摔了下去。两人身子腾空,向下望去,满眼尽是葱葱郁郁的树木,此处竟是一片断崖。 薛霖和孙二狗摔下山崖好一会儿,王二和马六也赶了过来。 二人怕被偷袭,其实走得并不快,循着蛛丝马迹总能辨别个大概方向,只是山间方位错乱,声音本就忽远忽近。 “我说王二,看样子他们是掉下去了。”高个子的问道。 “是啊。”矮个子王二回道,却掂起手里的刀在旁边的草丛里一顿乱戳。 马六瞬间明白,拿着棍棒在另一边也是一顿乱戳。 过了一会儿,二人又走了回来,马六走近崖边往下望了望,说道:“你说,从这掉下去,还能不能活?” “要不你试试?”王二也过来望了一眼。 “我给你说正经话呢。”马六气道。 王二拍了拍马六的肩膀,算是赔了不是,说道:“嘿嘿,死了就是死了,活着也是死了。” 马六没听明白,问道:“啥意思啊?那咱要不要下去看一看啊?”说完恍然大悟,抚掌而笑,说道:“还是你机灵,管他死活,与我何干。咱这就回去,哈哈哈。” 马六和王二一前一后往回走,没走几步,马六回过头来说道:“咱俩是不是应该走慢点?” “你还有啥事?”王二疑惑道。 马六向上指了指山顶,说道:“等他们快结束了,咱再回去也不迟。” “就你鬼点子多。”王二笑骂道。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马六甚是得意。 二人又聊起当年在城里的快活日子,简直滔滔不绝。 马六说春香苑还有自己的老相好,可惜好久没有去了。 王二说那是你没见过荆老大那里的女人,那叫一个标致,那叫一个水灵,看一眼绝对忘了你的老相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王二突然停下来打量了一眼四周,说道:“我说兄弟,你带的什么路,我咋觉得没来过这呢。” 马六也停下来看了看,说道:“怕是没来过哦。不过这山里到处都一个样,咱往山上走总没有错。” 王二不置可否,但是要让他一个人下去重走一遍他也不干。 两人硬着头皮往上走,显然是迷路了。 神秘面具 第十章 得救 孙大狗眼看着高矮二人的身影一瞬间没入了树林,自是焦急万分,奈何另外三人已挡住去路。 这三人自是不弱,想要再冲过去已无可能。 虽然三人都有两下子,但一来并不想拼命,而来对面二人本是猎户,钢叉使得得心应手,体格也非常人可比,想要一时半会儿拿下也非易事。 那胖子啃着鸡也不过来帮忙,不知是对这三人过于自信,还是等着双方斗得两败俱伤才来捡便宜。 斗不多时,孙大狗和高木森二人身上都已挂彩,虽是些许皮外伤,但如这般缠斗下去迟早会精疲力尽。 二人绞尽脑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办法来。 那三人见胖子不吭声,也就不愿死斗,你一枪我一棒的游斗着,消耗着对方力气,反正最后赢了就是。 几人各自思量间,山崖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起一阵鸟鸣。 想来是什么猴子、花蛇这类,山间常有之物,几人正在生死相搏也都没空去理会。 突然一个黑色的巨大阴影从山崖下弹出,足有五六米高,一颗硕大的脑袋眼如同来,嘶嘶吐着红信发出一阵阵恶臭。 那面向悬崖之人惊呼一声“大蛇”,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那背向悬崖之人心想多大的蛇把你吓得,结果刚一转身,就被一张血盆大口咬住,生生吞进了肚里。 高木森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蛇,那蛇头如水桶般大小,蛇身露出崖面的就有五六米长,那在崖壁下的恐怕也得五六米,他看着大蛇活吞了一人有些愣神。 大蛇吞了一人,脖颈间鼓鼓囊囊的有个人形,看起来甚是恐怖。它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挂在崖壁上的小蛇,突然变得有些疯狂,张着血盆大口向离得最近的高木森袭来。 孙大狗见状一把拽过高木森闪向一边,大蛇一口咬空,更加暴躁,“噌”地一下整个身子蹿了上来,足有十来米长。 它扭动了一下身躯,尾巴一甩,闪电般击打在孙大狗和高木森二人身上。 二人只觉被一股巨力拍中,像皮球一样被抛在空中又狠狠地摔在远处的地面上,痛的吐出一口鲜血,哇哇大叫几声一动不动了。 大蛇击飞二人却没有乘胜追击,“哇”的一下吐出了先前被吞进去的那人。不知是行动不便还是那人不合它胃口。 胖子丢了手中的烧鸡,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同伙,犹自抽搐不已,但被蛇液腐蚀的面目全非,活是活不了了。 再转头看向孙大狗二人躺着的地方时,却已经空空如也,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胖子气得牙痒痒,回过头看了眼大蛇,向剩下的两人说道:“撤!”也没管二人听没听到,先自跑了。 那二人自知不是大蛇的对手,到跑得比胖子还快。 三人还没跑出多远,大蛇身子一缩一窜,挡在了前面..... 孙大狗和高木森二人互相搀扶着,趁别人不注意逃进了树林。 二人嘴角都挂着血痕,显然伤得不轻,每走一步都疼的万箭穿心般。 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想来三人被大蛇缠住,一时也分不了身。 二人不敢回头一步一颤的往山下走,山间时不时回荡着一两声惨叫,叫得人头皮发麻。二人更是加快了脚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高木森觉得这是他这一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还好马上就要到山脚下了。 二人心中一松,本想休息一会儿,这时,突然从旁边的草丛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个人。 高木森定睛一看,竟是那山上的胖子,不知何时跌落在了这里。 只见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左臂已经不翼而飞,露出森森白骨,右手死死握着半截断刀,右腿上两个巨大的窟窿还汩汩地冒着鲜血,一张脸被惊吓的扭曲变形。 胖子用半截断刀插在树上支撑着身体,呼呼地喘着气,回头看见了高木森二人,也是吃了一惊。“嘿嘿,想不到二位的命还挺大”胖子抽出断刀,狰狞地说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孙大狗心想:这死胖子的命还真是够硬,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空找自己二人麻烦。 他和高木森身上不知断了几根骨头,二人加起来也未必赢得了眼前这胖子。 高木森看到胖子几乎崩溃,疯狂的大喊一声:“妈的,老子跟你拼了。”说着就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向下冲去,孙大狗不敢怠慢,紧随其后也冲了下来。 胖子嘴角一翘,紧了紧握刀的手。 山上二人已是强弩之末,怕胖子追来就任人宰割了,只能借助山势形成一些冲力,希望给对方造成致命一击。 山下的胖子也是虚张声势,若不是传来一阵阵疼痛刺激着神经,也早就不省人事了,用言语刺激对方来攻击自己也是他最后的招数。 距离胖子还有四五米远,高木森青筋暴突大喝一声,却突然一个琅跄摔倒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高木森“哎呦”一声,似乎滚了下去。 孙大狗收回推高木森的手,脚下却没有停,几步已经到胖子眼前了。 胖子虽然被刚才的一幕下了一跳,不知二人玩的什么把戏,但还是高高举起来那半截断刀。 “砰”的一声两人撞到了一起,孙大狗带着胖子狠狠地撞在了后面的树干上,又“砰”的一下弹了过来摔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紧接着响起几声“咔嚓”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有孙大狗的也有胖子的。 两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高木森艰难的从草丛里爬出来,哭骂道:“他妈的孙大狗,说好了黄泉路上你我相伴,你把我一个人扔下是什么意思?” 说着一点点地爬到了孙大狗身边,一边用拳头捶着他的身子一边哭道:“孙大哥啊,孙大哥......你不能死啊。我家还有一坛好酒没喝呢。”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孙大狗微弱地说:“再别打了,兄弟,再打就真的归西了。” “哈哈哈,你没死啊”高木森破涕为笑。 “当真有一坛好酒?”孙大狗又剧烈地咳嗽了几下问道。 孙大狗侧头看了看胖子,胖子的心口插了一节木棍,那是他提前藏在袖子里的干树枝,一头略尖,他拼尽全力才怼进去。 当和胖子相撞时他觉得他也死定了,他不明白胖子手里的断刀为什么没有砍下来,也许他早就没力气了,孙大狗想着。 二人休息了片刻,鼓足劲互相搀扶着下了山,天黑前再不出山,小命可就真的玩完了。 他们没看到,在胖子肥硕的脖颈间露出一小节闪光的银针。 风吹着树叶沙沙沙的响,在一颗高大的松树上,一个黑影隐藏在树枝中间,停留了片刻向山上跃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神秘面具 第十一章 山洞 福贵赶到山上时只看到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没有发现薛霖的。福贵将附近寻了个遍,包括两边的山涧,只发现一只受了重伤的蟒蛇和一块摔碎的灵芝。 “没有尸体就说明还活着。”福贵安慰着自己,接着飞身而起继续寻找。 孙大狗和高木森在下山的途中碰到老张带着几个伙计在打猎。 几人赶忙搀扶住精疲力尽的两人,抬下山了。 “二狗和薛小哥回来了吗?”孙大狗躺在东来客栈的客房里,老张在一旁帮他包扎着伤口。 “还没见他二人回来。天也快黑了,兴许觉得离你家近些,到那边去了也不一定。”老张说道:“已经打发人去那边看了,一有消息就会传回来。” 正说着一个伙计推开门走了进来,冲二人摇了摇头,说道:“两家都去报了平安,没见那二人回来,不敢多打扰就先回来了。” 孙二狗他娘走得早,孙大狗和二狗相依为命,本想攒点钱让二狗读些书,识点字,别走他这条路了,却一直也没能如愿。 如今又生死不明,孙大狗不禁黯然伤神。 薛霖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自己躺了多久,只觉得左腿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一节树枝穿透了小腿。他又尝试着活动一下脚趾,还能动,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确认自己并无大碍后,薛霖看了看周围,发现孙二狗躺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他找了根长树枝支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孙二狗一条胳膊诡异的弯曲着,想来应该是断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明显伤痕。 他使劲地摇了摇孙二狗,孙二狗哇的一声惊醒了,骂骂咧咧地说道:“妈的,真疼啊,咋回事?” 薛霖说道:“你的一只胳膊断了,我得找些树枝帮你搭个架子。”说完向四周看了一会儿,没有找到自己的菜刀。 “别找了,这草丛里掉个东西比大海捞针还难找。”孙二狗没好气的说道:“只能靠两只手......哎呦......一只手了。”说完龇牙咧嘴了一阵,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薛霖找来几根树枝给孙二狗的胳臂当支架,又扯了几片树皮绑结实了。 孙二狗感觉好多了,行动也方便些。 两人又一点一点的把薛霖腿上的树枝截短。按照孙二狗的意思就是一把抽出来,包扎一下得了。 薛霖怕伤口太大,止不住血,再说没伤着骨头,也就没觉得那么疼了。 二人收拾妥当天已完全黑了。 “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薛霖发愁道。 “这个倒难不倒我。”孙二狗卖弄道:“这里树木没有那么密了,地上多是长得高些的野草,应该离山脚不远了。再往前面,似乎比这里要矮些。幸好今晚有月亮,还能看得清楚。” 薛霖顺着孙二狗指的方向望过去,那边确实要矮一些,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一阵阵山风吹起,树枝撩动着月亮,月亮像个皮球一跳一跳的。 两人一边探路一边往下走,薛霖突然想起高木森说得那些鬼话。 虽然明知道都是假的,还是忍不住从心里生出一股恐惧的感觉。 孙二狗见他有些哆嗦,以为他是被风吹冷了,便提议道:“前面山坡下似乎有个遮挡的地方,我们在那休息一会儿。”薛霖自然同意。 两人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用木棍戳了戳草丛,见没什么动静便坐了下来。 二人都困乏之极,不自觉地靠向身后的岩壁,“哎呦”、“哎呦”两声,两人一个后翻,都掉进了草丛里。 薛霖一阵龇牙咧嘴,抱住腿看到伤口又往外流血,懊恼不已。 “嘿嘿,还是个挺不错的地方嘛。”孙二狗没摔着受伤的胳膊,反而就地一坐,打量了起来。 薛霖到没瞧出什么好来,气呼呼地说道:“不就是一个破山洞嘛。” “反正也走不动了,就在这里过一夜,明个天亮了再出山。”孙二狗说着,在洞口捡了些干草一铺躺下了。 薛霖看了看黑幽幽的洞里,忙说道:“这洞里黑咕隆咚的,指不定有些什么,我可不睡这。”说着一瘸一拐的就要出去。 一阵山风吹来,山谷间回荡着“呼呼呼”的声音,薛霖立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吧,”孙二狗慢悠悠解释道:“这山洞极是隐蔽,洞口杂草丛生,并无行走过的痕迹。而这洞里也干燥干净,没有野兽生活的腥臊味。今晚住在这里可比黑灯瞎火的在山间乱闯安全的多。” 薛霖听他说得有理,便将洞口倒塌的杂草又扶正了,见遮挡的严密了才放心。又在地上捡了些干草枝,也往地上一铺躺了下来。 孙二狗已是雷声轰轰,薛霖望着黑漆漆的山洞怎么也睡不着。 薛霖被孙二狗摇醒的时候天已大亮。他已记不清什么时候睡着的。 两人走出山洞已日上三竿,阳光透过树枝的间隙撒下来,让人看了有些眩晕。 薛霖的小腿肿的像个大萝卜,孙二狗的胳臂也已经发紫发黑。两人不敢再耽搁,咬着牙往前走。 没走多远,空气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语声。 二人寻声望去,见树木的间隙间一队打猎的人马正散漫地游荡着。 那为首之人高大英俊,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四处打量着猎物。看见二人楞了一下,随后便策马奔来。 “这不是东来客栈的小哥吗?今天打了些什么山货啊?”那马上之人人还没到,声音似在耳边响起。 但当他走近了一看,却发现薛霖和孙二狗受了极重的伤。赶忙翻身下马,扶住了二人。 薛霖叫了声“萧二先生”已没了力气。 这来人薛霖自是认得的,是经常来店里的萧二先生。 萧二先生本名叫做萧不二,之所以叫萧不二不是因为他很二,也不是因为他不二,而是因为他有个兄长叫做萧布衣。 萧布衣和萧不二可都是真正的侠义之士,有王三妈作证,她那每天絮絮叨叨的无数件事情里,有一大半都是夸这二人的。 在乌尔城里,这两兄弟可是大大的英雄。 萧不二扶住两人的同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萧不二回头说道:“牵过来两匹马,送他们下山。” 薛霖和孙二狗喝了点水,清醒了许多,坐是坐不成了,只能趴在马背上。 马走得很慢,直晃得两人想睡觉。薛霖看着远处的东来客栈,有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神秘面具 第十二章 桃花村 福贵倒没有打算留薛霖一辈子。 闲暇时,他也会问薛霖:“你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薛霖总是回答他:“我要陪你一辈子。” 福贵慈爱地看着他:“鸟儿总有长大的一天。” “老鹰飞得再高,也总要回家啊!”薛霖回道。 “那你想不想你的父母?”福贵忍不住问道。 薛霖黯然良久:“我已经记不清他们长什么样了。” 福贵有些后悔自己说得话,“吧嗒、吧嗒”自顾自的抽了几口烟,不再言语了。 情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搞明白。 那些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总是挥之不去,而且时不时地出来折腾一下,让他心绪不宁。 但最终为什么还是回到了他儿时的地方?他也说不清楚,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 薛霖见掌柜的不再言语,也识趣的没再说话。 他透过掌柜忽明忽暗的烟火望向远处的深山,还有那明亮又有些阴冷的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桃花村位于半月城以西四十里,是半月城周围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里最有名的一个。 半月城因城中有个湖,形似半月而得名,但让半月城成名的却不是这半月湖,而是桃花酒。 半月城的桃花酒甘甜醇香,远近闻名。 而半月城最有名的桃花酒正是出自这桃花村,桃花村就有名的桃花酒又是出自村东“桃仙居”。 桃仙居的老板叫赵半山,因一生嗜酒如命,又常以酒仙自居,人人皆称赵半仙。 赵半仙不但爱喝酒,还爱造酒,但造酒的技术很一般,常常趴在酒缸旁品酒,品着品着就睡着了。 一日朦胧间看见天女下凡,向酒缸中撒入无数花瓣,醒来时没看到仙女,却看到女儿赵月儿在酒缸边玩耍,还说这些花瓣好像一艘艘小船。 赵月儿看他醒来,赶忙说道:“爹爹,娘喊你吃饭,我玩的兴起竟忘了。” 赵半仙没有责怪女儿,抱起她亲了亲,说道:“走,去吃饭。” 第二天赵半仙再去品酒时,发现今天的酒出奇的好。他认为这是得到了桃花仙子的指点,便将自己的酒坊起名“桃仙居”。 当然这都是他自己给旁人说的,旁人也知道这是要封了讨要酒方的嘴。 尽管如此,随着桃花酒的名气越来越大,半月城周围桃花酒的作坊却如雨后春笋般,一下冒出了上百家。 人人皆称梦见桃花仙子往自家酒缸里撒花瓣,搞得赵半仙哭笑不得。 没多久赵半仙又得一儿子,取名赵小山。赵半仙甚是喜爱,常怪他娘太过溺爱。 赵小山能吃能睡,一眨眼二十来岁了,桃仙居也做成了远近闻名的老字号。 赵半仙有心让儿子继承自己的手艺,但这小子打小就不好这个。隔三差五的偷些酒出去,到半月城里和他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赵半仙说不了,打不动,只好由他去了。可伶这赵氏心虑成疾,撒手人寰。 赵氏的葬礼这逆子都没回来,赵半仙彻底凉了心。好在膝下还有一女儿甚是听话。 赵月儿打小爱在酒坊里玩耍,和一个叫薛炎的小厮玩得甚好。后来年龄渐长,两人芳心暗许。 赵半仙自是都看在眼里,见这薛炎稳重踏实又肯吃苦,便多指点一些。 两个有情人终成了眷属,薛炎也当了上门女婿。不久他们的第一个儿子薛霖也出生了。 赵月儿她娘走了没几年,赵半仙也不行了。 临死前他将女儿、女婿唤到身边,颤颤巍巍的递给他们一个盒子,说道:“咱家造酒的配方和注意的事项都在这个盒子里,霖儿是个机灵的孩子,可别惯坏了......这配方你俩可看好了,千万别让小山那畜生得了去......” 没多久赵半仙就死了。 赵半仙的葬礼很是隆重,赵小山想不知道都难。 出乎意料的是,出殡当天赵小山披麻戴孝的跑来,哭得死去活来的,让赵月儿和薛炎不禁生了提防之心。 回头一想,毕竟是他亲爹,也算正常。 赵半山去世后,赵小山像换了性子,隔三差五地提些点心回来看他姐。 “这是喜福轩的糕点,又软又香,姐你怀着身子呢,多吃点。来,霖儿也吃些。”说完也不提其他事就走了。 偶尔也会和薛炎喝点酒,聊会天,也都是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琐事。 赵月儿见弟弟明了事理,也甚是欣慰,给爹娘烧了柱香保一家人平安。 有一天桃花村来了一对逃难的父女,却无人收留。路过桃仙居时老头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门外,那女儿爬在老头身上哭的凄惨。 赵月儿胎动烦躁,听了一会儿便唤人叫了进来。那老头灌了些米汤醒转了过来,女儿犹自嘤嘤呜呜的哭着。 赵月儿看两人可怜,留了下来,让在酒坊做些零碎活儿,一口饭总是有的,也算为胎中的婴儿积点德行。 两人感恩戴德的下去了。 不多时赵小山进来了,问道:“姐,怎么这等事还要你来做,我姐夫呢?” “无妨,我离临盆还有些日子。”赵月儿半躺着说道。 “那我找我姐夫去了。”赵小山也没想多待。 “别再喝酒了,昨个才喝过,今个又喝?”赵月儿望着赵小山的背影,有气无力地说道,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过了几天赵小山又来找薛炎喝酒,薛炎本不想喝,怎奈不想驳了妻子的颜面,便说道:“也不出去了,就在这酒坊里摆张桌,叫厨房里炒两菜就是。” “如此也好,说是自个的家,我还没好好打量过这酒坊呢。”赵小山陪笑道。 那赵小山虽然没学得他爹的造酒术,但这酒量却比他爹还好。 酒过三巡,薛炎渐渐醉了,嚷嚷着要回房休息。 赵小山也没多拦,扶着姐夫回了房独自离去。 第二天一早薛炎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便出来问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不是告诉过你们,霖他娘临盆在即需要休息吗?” 有伙计赶忙过来,说道:“那新来的老头昨夜掉进酒缸里淹死了。” 薛炎酒醒了大半,人命关天不敢马虎,赶忙招呼人将老头抬过来,发现已死多时。 薛炎报了官,虽然这事并不寻常,但也非无先例可循。 大体是捕头过来查看一番,仵作验个尸,给家属赔偿点银两就是了。谁知那老头的女儿却一口咬定,是薛炎溺死了他父亲。 神秘面具 第十三章 小白 公堂之上,那女子哭哭啼啼的说道:“昨夜丢了发钗,想是落在酒坊里了,便去寻找。碰到住家拿着发钗给又不给,还来搂抱自己。父亲见自己未归便来找寻,看到住家正在调戏与我便与他争论了起来,谁知他争论不过,竟与我父亲打斗起来。我心里害怕,逃进屋里躲了起来。当我听到没了动静再出来时,我爹他,他就......呜呜呜......”说着情不自禁的又哭了起来。 薛炎听了如雷轰顶,赶忙辩解道:“昨夜和小舅子喝了一晚上酒,然后回房就睡了,并没有做过其他事情,更没有见过她父女二人。” 顿了顿,接着道:“我小舅子叫赵小山,不信你们叫他来,一问便知。” “昨日确实和姐夫喝了会酒。”赵小山跪在薛炎旁边说道,薛炎长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不过只喝了前半夜我就走了,和张虎、马豹执了一夜的色子,后半夜的事小的实在不知。”赵小山面无表情的接着说道。 张虎、马豹被传唤到衙门,所说与赵小山一致,薛炎被收押在牢等候处置。 赵月儿早就慌了神,差人解救却没个懂事的人,又赶忙叫人找来了赵小山。 赵小山拿了银子,拍着胸脯说道:“保证把姐夫完完整整地接回来。”一去就是十来天。 赵月儿差了几波人才找到赵小山。 赵小山愁眉苦脸地说道:“银子我可一文没拿,都花到衙门里了。但这衙门真是个无底洞,没听见几个响。” 赵小山又拿了银子去了十来天。 这回自己跑来了,一进门就火急火燎地说道:“打听清楚了,打听清楚了。” 赵月儿挺着个大肚子迎了出来,赶忙问道:“咋样了?” “人没事,还在。”赵小山顿了顿,回道:“只是现今这位官老爷不是个差钱的住。” “那他究竟想要什么?”赵月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个......他要咱家桃花酒的酿造配方。”赵小山似是很艰难的说道。说完偷瞄着他姐的反应。 赵月儿有些发懵,银子给了还可以再挣,这配方给了,恐怕也没打算让自己再用。 “没别的办法了?”她也知道自己明知故问。 “怕是没了,那师爷亲口给我说的。”赵小山回道。 赵月儿生完老二薛震后的三个月,她手里领着薛霖,怀里抱着薛震,赶到城外的街亭。看着面容憔悴的丈夫潸然泪下。 薛炎虽被免了死罪,但仍被发配边疆。 他摸了摸薛霖的头又抱了抱襁褓里的薛震,无语凝噎。 那年龄大的衙役已来催促,赵月儿摸着薛炎的脸庞说道:“勿相忘!” 薛炎转身已是泪流满面。他大步向前走去,远处天空昏暗,似有雪片落下。 两个衙役带着带着薛炎一路向西。 走了两天在一个驿站落脚,那年长点叫王麻的衙役坐在床边,一边揉着腿一边抱怨道:“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再往西就要见雪喽。别说这个倒霉蛋能不能到,就是我俩说不定也交代在那冰天雪地里了。” 说着侧眼瞄了年轻的衙役,继续说道:“我说小白,也就我俩没啥关系,要不也安排不了这苦差事。” 那叫小白的衙役望了一眼尴尬的薛炎,说道:“职责所在敢不从命,任务完成早日返回就是。” 王麻皱了皱眉,好像有什么疑惑,但也不方便再问。 又走一天,三人在一片荒漠的断垣处休息。 王麻看着小白说道:“兄弟啊,你穿的有些单薄,可挨不到西北啊。” 小白拍了拍身后的包裹,说道:“带了厚衣服。” 王麻突然有些焦躁,站起来拉起小白走远了些,说道:“兄弟,咱们已经走了三天了,够远的了。” 小白略显惊讶地问道:“不是两个月路程吗?” 王麻怒道:“明人不说暗话,咱可是都收了钱的,不在这结果了他更待何时?”说着用手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小白也大怒,“噌”得一声抽出腰间佩刀,骂道:“你等腌臜泼才,居然干这种勾当。” 王麻眼珠一转,嘿嘿说道:“兄弟误会了,如你这般第一次出差的小兄弟都要试探一下,这是规矩。兄弟回去一问便知。” 小白将信将疑,但还是把刀收了回来,向薛炎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丝刀风,小白早有准备,一按刀柄身后刀鞘弹起,“叮”的一声将对方刀身弹开,抽出佩刀向后一刺。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王麻站着一动不动,眼里满是惊恐和不甘。 薛炎看到他俩在说话,听不到说的是什么,不一会儿又见小白头都没回就杀了王麻。 眼看着小白向这边走来,薛炎本能的要逃,身后却传来小白的声音:“莫慌”。 薛炎立在当地把眼一闭,心想:“死就死吧,反正戴着这副枷锁也跑不了。”耳边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手脚一松。 “你走吧。”薛炎睁开眼,小白说道:“王麻收了钱要结果你性命,我杀了他肯定也是回不去了。” 薛炎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问道:“那你可有去处?” 小白望着萧索的荒漠,悠悠说道:“听说边境还偶有战争,我换了姓名去投军,若能立些战功,他日有赦免的机会也能再回来。” 薛炎朝小白拜了拜,说道:“今日恩情必当铭记。”说完转身走了。 小白望着远去的薛炎,自嘲道:“何苦呢?” 薛炎乔装改扮回了桃花村,趁着夜色翻进了桃仙居的后院。 不知霖儿和他娘睡了没?薛炎只想接了他们娘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安家? 路过酒坊时听到里面有人谈笑。薛炎有些诧异,这酒坊从出事就封了门,自己一直没回来,谁能来得了这? 忍不住伸手捅破窗纸往里一瞧,竟是赵小山和那老头的女儿,两人摆了些酒菜交谈着。 只听那女子说道:“你计谋是好,也得我演得像不是?” “当然,当然”赵小山搂着那女子说道:“全都靠你,我的小乖乖。” 那女子呵呵一笑,却又一把推开了赵小山。 赵小山一脸诧异,对方说道:“什么时候把前面那婆娘和两个小鬼弄走?害得我们聊个天还得找个僻静的地方。” “不是说好了明年一开春就让他们走吗?”赵小山说道。 “不,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他们现在就滚。”女子不依不饶。 薛炎早就听得肺都炸了,那还再听得下去。 他去转角的柴房拿了把砍刀返回,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神秘面具 第十四章 入伙 赵月儿带着两个孩子孤苦伶仃地守在房子里,下人们都被赵小山打发走了。 虽然薛霖已经能够帮忙照看一下弟弟,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刚到六岁的孩子。到了夜里,一两声狗叫都叫三人心惊肉跳。 刚哄着薛霖睡着,薛震又哇的一声哭醒了。 赵月儿没法,只得喂了会儿奶,抱着他在房间里踱步。灯火一跳一跳的,照的人的影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突然“哐当”一声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浑身血污,胡子拉碴的人。 赵月儿“啊”的一声大叫,险些将怀里的婴儿掉在地上。 来人转身关了门,大口的喘着气,说道:“是我。” 赵月儿听得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坐在了地上,怀里的婴儿也跟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薛霖被哭声吵醒,揉着眼睛望了过来。 薛炎伸出手想去抱薛震,看到手上的血污又收了回来,说道:“快点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走。” 赵月儿渐渐止住了哭声,哽咽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这有两个剩下的馒头。” 一家人收拾妥当趁着夜色出了村。 薛炎赶着马车走在一条荒凉的道路上,路上杂草丛生,只能看见浅浅的印迹。 离开桃花村已经一年多了,在上个小镇住的时间最长,差不多有五个月。 若不是官府缉拿要犯的告示贴进了小镇,他还不想走。 虽然没有自己的,而且自己的容貌也改变了许多,难保下一次没有,难保有心人瞧出来点什么。 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娘三,他不得不谨慎。 赵月儿闭着眼睛,其实她没睡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的面容显得很是憔悴。 她本来还答应隔壁的刘小妹,教她绣一朵漂亮的牡丹,没想到今早就不辞而别了。 她到不是怨丈夫,薛炎也不止一次的暗示她改嫁,但那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更不可能有。 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开心了,只是能再安稳点就好了。 马车走得不快,像摇篮悠悠荡着,渐渐的她也有些犯困。 “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赵月儿本以为丈夫内急便没理会。过了一会儿没见动静,问道:“怎么了?” 薛炎低声说道:“别出声。” 遇到豺狼野狗了吗?薛炎说得含含糊糊倒把赵月儿整着急了,坐起来顺着丈夫的视线望去。 这一望着实吓了一跳,那远处的山坡上坐着七八个人,惊呼道:“是山贼。” 那山坡上的人也不着急,懒懒散散的,或坐、或躺,任由马儿在旁边随意地吃着草。 薛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是好。 薛震像是梦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哇的一声哭醒了,叫着“妈妈,妈妈。”把薛霖也吵醒了。 见母亲没有反应,薛霖揉了揉眼睛哄着弟弟,问道:“妈,到地方了?” 赵月儿回过神来,木讷地说道:“没。” 对面的人似乎等的有些不耐,两人策马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懒洋洋地说道:“打劫。”另一人朝他们车上望了一眼却叹了口气。 薛炎自然听出来那一声叹气的韵味,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一拱手说道:“二位大爷明鉴。我这一家四口实无活路,才凑了这马车去西北边镇投靠亲戚。” “什么大爷不大爷的,我叫吴明,他叫高海,看你们也不过是平常百姓人家。”吴明摆了摆手说道:“别去西边了,那边兵荒马乱的,你那亲戚自个都未必能吃饱,哪管得了你?回去吧。” 两人说完便调转了马头,走了一会儿回头一看,薛炎一家没有动,复又策马回来。 还是那叫吴明的说道:“嘿嘿,我打劫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还是想尝尝我这手里棍棒的滋味?” 薛炎一哆嗦,又拱了拱手硬着头皮说道:“也不求我那亲戚赏口饭,但求有个落脚的地方便可。” 二人觉得蹊跷,策马而去,不多时那边七八人在一个大胡子带领下,都骑马过来了。 几人不停地打量着一家四口,那大胡子说道:“搜”。 吴明和高海立即跳下马来,将四人赶下马车,前前后后搜了个便,只是些旧衣棉被。 大胡子看着薛炎说道:“也是头倔驴。只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是不是?那就跟我回山寨喂马去。” 薛炎鬼使神差的回道:“也好。” 赵月儿吃惊地看着他,转念一想,谁又能说不是一个好去处呢,只是苦了这两个孩子。 薛炎赶着马车,带着妻儿,夹在一行人中间而去。转过一片林木茂密的山坡,前面豁然开朗,竟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 山谷三面环山,葱葱郁郁,远处传来“汩汩”之声,似有溪流经过,两边房屋依山而建,倒也整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也有几百号人。 见一行人平安的归来,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一群男孩跑了过来,嚷嚷道:“张大哥,下次带我去好不好?” 另一个焦急道:“也带我去。” 那大胡子立马换了一副和蔼的表情,摸着他们的小脑袋说道:“好、好、好。” 薛震又睡着了,薛霖好奇的东张张西望望,问道:“妈,山寨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赵月儿也吃惊地望着这一切,本想给儿子解释一下,又觉得他还小,便回道:“也不都是这样的。” “哦”薛霖应了一声,和那群孩子对望了好一阵。 薛霖一家被暂时安排在了林婆婆家里。 大胡子说,这里的每一家都得自己搭建房子,自己打猎生活。 林婆婆的儿子就是在一次打猎中没能回来。她一个人住有些空荡,挤进薛炎一家又有些紧凑,但林婆婆很是乐意。 住了一段时间后,薛炎准备搭建房子,林婆婆怎么说也不同意,最后只好把林婆婆的房子改大一些。 就这样住了下来,薛炎一边跟大家去打猎,一边照看所有的马;赵月儿也和大家一起搓麻绳、缝兽皮。 最开心的要数薛霖了,很快有了小伙伴,和大家玩在了一起,只是薛震老拖他后退。 赵月儿坐在房檐下,一边和林婆婆用兽皮缝着衣服,一边看着山谷里玩耍的两个儿子,开心地笑了。 终于能够安稳的睡个觉了,如果一辈子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突然一根手指被针扎到,她赶忙塞进嘴里嘬了嘬,抬头正好看到薛霖捉了一只蝴蝶朝她奔来。 “霖儿也该识字、读书了。”赵月儿想着。 神秘面具 第十五章 惊魂一瞥 寒来暑往,最美是山谷里秋天的景色。 天空蓝得像宝石一样,时不时飘过一两朵洁白的云;那树叶红的、黄的、绿的同时映入眼帘,像一块七彩的布;小草依旧绿油油的,上面开满了七彩的花。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花香还有小鸟们的歌唱。 也不知道薛炎从哪里移栽了几株桃树,开得正满,赵月儿见了喜欢得不得了。 一天夜里,安排两个孩子睡下,薛炎还没有回来。 看赵月儿朝门外望了好几次,林婆婆说道:“男人就让去做男人的事,别拴着。”说完也去自己屋睡了。 赵月儿一阵眼跳,又笑自己太过敏感。 赵月儿合衣躺下,终究是没能睡着。 不知何时门外传来一阵阵嘈杂声惊醒了赵月儿,她赶忙打开门看发生了什么。天色太暗也看不真切,只隐约看得远处人影幢幢。 “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林婆婆披了件衣服站在赵月儿身旁。 正说着一个身影牵了头驴向这边本来,一边跑一边喊:“马贼来了,马贼来了,大家快跑啊!”不是薛炎更是何人。 薛炎已进了屋,将毛驴也牵了进来,喘着气说道:“马贼来了,我们抵挡不住,快收拾东西。” 薛霖早已被吵醒,睁着朦胧的眼睛说道:“我们不就是马贼吗?” 三个大人都一愣,赵月儿和林婆婆自然明白薛炎口中的马贼是什么意思,忙回屋收拾些细软。 赵月儿又想起许久以前的那个夜晚,但现在她已经比那时坚强多了。 林婆婆坚决不骑驴,说让两个孩子骑上,她还跑得动。 两人拗不过,只好让薛霖抱着弟弟骑上。 出来时已是人群涌动,人们争先恐后的向谷口跑去。有推车的、拎桶的,还有牵牛拉羊的,薛炎高声喊道:“先逃命,别拿那么多东西。”声音瞬间被淹没在嘈杂声中。 五人跟着人群跑向谷口,突然前面斜斜地冲出一个煞星,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拿着把鬼头大刀,见人就砍。 人们四散奔逃,乱成一团。 正在这时,山谷里一阵火光冲天,火借风势很快烧成了一片。 借着火光,薛霖看到那人左脸上有一道长长地伤疤,从额头穿过眼睛到下巴,乍看起来就好像只有半张脸。 薛震早已吓得哇哇大哭,他赶紧紧紧地搂住弟弟。 那鬼脸人像冲进羊群的恶狼,嘁哩喀喳又砍倒一片。 “叮”的一声,那再次挥舞下来的鬼头大刀被一把钢叉架住。 那人冷笑一声,一连串砍了七八刀。一阵阵巨力传来,薛炎虎口已经发麻,他架住大刀向下一别,大喊道:“快跑。”身旁众人如梦初醒向外跑去。 赵月儿四人被人群带着往前走,她一边喊着薛炎,一边喊着霖儿,一转身发现林婆婆被冲散了,有心去找林婆婆,再一转身,薛霖兄弟俩也不见了。 她只得跟着人群向外奔逃,再做打算。 薛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住弟弟,任由驴子向外跑。 后面火光冲天,旁边的树林里也传来“唰唰唰”的声音,一个个黑色的影子上蹿下跳,或大或小。 原来那火已经烧到了山上,山上的动物们也四处奔逃。 突然一只猴子跳到了驴子的头上,猴子和驴子都吓了一跳,那猴子挠了驴头几下跳到了另一边的树上不见了,驴子被挠痛了,发疯般的向前冲去。 薛霖害怕极了,俯身趴在驴背上,一手紧紧地抓住驴背,一手死死地抓住弟弟的衣服。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驴背上掉下来的。 薛霖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茫然地望着荒凉的隔壁,远处尽是青幽幽的大山,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薛霖很是害怕,扯了扯手里的衣袖,觉得轻飘飘的,低头一看,手里捏着半截小棉袄的衣袖,哪还有弟弟的影子。 “阿震!阿震!”薛霖站起来喊道,发疯般的向一边跑去。跑了一会儿又觉不对,又向另一边跑去,跑着跑着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太阳偏西,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马夫看到路边坐着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孩,停了下来问道:“嗨!小兄弟,前面可是聊城?” 那小孩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没有言语。 马夫停了片刻,身后车厢里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说道:“走吧。”似乎见惯了这痴傻的孤儿。 马夫一扬鞭,马车继续吱吱呀呀的上路了。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薛霖很是害怕,他远远地跟着刚才那辆马车往前走。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至少这样要好一些。 “公子,那小孩一直跟着,会不会是......”马夫回头望了一眼,说道。 “由他去吧。”车厢里传来一句后再无话语。 薛霖饿极了,但他没有时间去找吃的,他怕跟丢了前面的马车。让他一个人面对这昏暗的荒野,他宁愿饿死。 天刚黑时马车走到了一个山脚下。山脚下有个三岔路口,马车犹豫了一会儿向左边驶去,薛霖赶紧跟了上去。 天已黑,眼睛已看不真切,那马车在前面拐角处一闪便没了踪影。 薛霖心里慌极了,紧赶慢赶,过了拐角处已是漆黑一片,哪还有马车的影子? 身后传来几声狼嚎,薛霖回头看见远处似有几双亮闪闪的眼睛,他没命般的向前跑。 突然脚下一空,从山坡上摔了下去。幸好山坡不高,没要了他性命。 薛霖躺在山坡下浑身酸痛,没了丝毫力气。就这样死掉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想着。 恍惚间仿佛看到母亲在给他盖被子,又看到在草丛里和弟弟在捉蝴蝶。 他又想起他父亲,他突然好恨他,恨他让自己失去了儿时的玩具,恨他让自己失去了一个个小伙伴,恨他让自己不能和母亲弟弟快乐的在一起,恨他让自己没有了家。 好饿,好累,好困。 睡梦中薛霖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梦里他看到一个极美极美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和自己差不多大,皮肤雪白,有一双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睛。 也许这就是天上的仙女吧。 仙女递给薛霖一个馒头,见他没有接便将馒头塞在了他的手里。 薛霖只看了小仙女一眼便深深印在了脑海里。他实在太困了又闭上了眼睛。 “我们带他一起上路吧,阿布。”小仙女回头问山坡上的一个黑衣男子。 “不行,我们自己的麻烦实在太多了。”阿布断然拒绝。 “可是,他在这会死掉的。”小仙女不想妥协。 阿布皱了皱眉,说道:“我知道前面有个客栈,我们把他带到那,其他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 小仙女虽不满意但也没再反驳。 薛霖醒来时躺在东来客栈门外的廊檐下,他想起做的梦满足的笑了笑。似乎有什么东西捏在手里,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雪白雪白的馒头。 门“嘎吱”一声开了。 神秘面具 第十六章 白锦 阳光明媚的一天,薛霖在后堂和任飞瞎扯了一会儿,又到前堂帮忙。 天气尚早,还没来客人,几人一边擦桌子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些听来的江湖逸闻。 正聊着进来一位客人,几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诧异的盯着门口。 一来东来客栈做的都是晚上的买卖,二来这进来的客人是个女人,一个绝色的女人,一身雪白的衣衫上有些许尘土,想来是着急赶路无空打理。 那女客的面孔仿佛有种摄魂的能力,几人愣愣地看着,竟忘了招呼。 虽然东来客栈也偶有达官贵人携女眷来游山玩水,但如这般精雕细琢的面孔可从来没遇到过。 那白衣女子似是习惯了被人盯着看,并不在意,自顾自的找了张桌子坐下。 薛霖见其他人没有反应,赶忙跑过来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宿?” 白衣女子也不答话,只是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 薛霖讨了个没趣,便麻利地泡了壶茶提来。薛霖给她倒了杯茶水,想要再问,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退到了一旁。 其他几个伙计躲在远处吃吃的笑,薛霖略显尴尬。 那白衣女子对几人的举动毫不在意,一边轻轻地喝着茶,一边盯着窗外的路口。 薛霖偷偷地瞄着白衣女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他顺着白衣女子的目光也望着外边的路口,好奇她在看什么。 不多时,远处走来一个身影。那身影看似很慢,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东来客栈门口。 来人穿一身捕快衣服,衣服略微发白,身型看起来有些消瘦,但脸上棱角分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只手紧紧握着刀鞘,手指的关节要比常人粗大些。 薛霖一边打量着来人,一边迎了上去。 捕快一抬脚就跨了进来,朝薛霖点了点头,径直坐到了白衣女子的对面。 那白衣女子冷哼了一声,拿起右手边的茶壶给捕快倒了一杯。捕快没有喝,只是握刀的手紧了紧。 “很好。”从白衣女子身上发出嗡嗡的声音,抬手撩了撩头发。 薛霖见了吃惊地张了张嘴。他虽然见多了南来北往奇奇怪怪的客人,也听说了许多江湖上的奇闻异事,知道这是一门叫做“腹语”的绝技,但今日才是真正的亲眼所见。 “我很好。”捕快简短有力地答道,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白衣女子。 “你这样看着我,叫我挺不好意思的。”白衣女子身上又发出嗡嗡的声音。话音未落,突然从她左手衣袖里闪出一片银光,那银光瞬间到了捕快眼前。 “锵”的一声,捕快身影纹丝未动,用刀柄挡下了这片银光。 薛霖仔细一瞧,刺向捕快的原来是一个银色的钩子,钩子的另一头竟然连接在白衣女子的手腕上。 白衣女子一击未中,银钩向下一划,又向前一推,将捕快身前的那杯茶泼向捕快。 如此近的距离一般人绝难躲过,捕快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子,接着一个侧翻滚到一旁。茶水泼向捕快身后的地面,发出“滋滋”的响声。 “啊!”几个伙计惊叫一声躲进了后堂,但仍好奇地探出头张望。薛霖也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 白衣女子出手快,收手更快。银钩没入衣袖的同时,她的身影急速后退,一个闪身出了客栈。捕快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健步也追了出去。 薛霖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跟了出来,看见二人一追一逃进入了客栈旁边的树林,心想:好快的身手。脚下不由自主的奔向树林。 林中深处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想来捕快已经追上了白衣女子。 薛霖辨了辨方向,追了过去。 林中空地,捕快与白衣女子正斗得激烈。白衣女子左手银钩上下飞舞,招招狠毒。 捕快的身法却轻巧灵动,像一只轻盈的飞鸟。每当银钩及身,他总能巧妙地躲开,然后抽刀还击。 白衣女子已渐渐不支,但被对方的刀粘着,根本脱不了身。 “啊!”一声惨叫,白衣女子一个疏忽左腿被捕快划了一刀,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捕快乘胜追击,一刀刺向对方倒地的方向。这一刀提前预判,白衣女子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中刀。 “哎,胜负已分。”就在薛霖以为捕快已经赢定了的时候,白衣女子竟用尽全身力气,脚下一点撞向捕快刀身。 捕快一惊,他本不想要对方性命,手腕一抖,把刀一横,刀背朝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以命搏命,一计得逞,左手银钩在刀背上一点站稳身形,紧接着脚下一点,身子向前腾空而起,同时右手衣袖里飞出一道白光,划向捕快。 说来很长,实际不过一瞬间的事。 捕快一招刚完,还未变招,眼见对方右手白光一现,一柄短剑划向自己脖颈。 危急关头,把刀一伸,刀尖轻轻点在银钩上,身子滑向侧面。紧接着耍了一个刀花,防止对方追击。 站稳身形低头一看,胸口被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一下就浸了出来,好在伤的并不深。 “哼!”白衣女子冷哼一声,一击得手,本想乘胜追击,谁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原来左腿伤口崩裂,鲜血奔涌而出。 “我一再饶你性命,你为何不知好歹?”捕快沉默片刻,悠悠地说道。 “白锦,你追我七天七夜,苦苦相逼又是为何?你不过聊城一个小小捕头,如此拼命值得吗?”白衣女子腹中嗡嗡地说道,后退几步,靠在一颗树上。 “职责所在。”白锦简短有力地答道。 “职责所在?什么职责?”白衣女子不屑的问道。 “你杀了卢员外一家大大小小五十三口,我可冤枉与你?我既食朝廷俸禄,缉拿你归案便是我当仁不让的职责。也还那五十三条人命一个公道。”白锦平静地说道。 “公道?哈哈哈哈......公道在哪里?这天下有公道吗?”白衣女子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沙哑刺耳的笑声,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 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十年前城西有个孙记钱庄?” “知道。”白锦想了想说道。 “那你应该也听说过,孙记钱庄满门一百零五口一夜之间死于非命?”白衣女子继续问道。 “我那年刚到西北,本想去边境投军。途经聊城时正在招募自卫队,我就留下来了。这自卫队正是因为孙家失火伤亡惨重而建立的。”白锦说道。 “好一个失火,孙家被烧后,那姓卢的就莫名其妙的福贵了。你不觉得太巧了吗?”白衣女子说道。 “卢员外确是那年秋天搬来的,”白锦摸了摸鼻子说道:“据说是在关外做了笔大买卖。” 顿了顿,白锦接着说道:“事有巧合而已,两者也未必就有必然的联系。” “哈哈哈哈......”白衣女子气极而笑,没用腹语,而是用自己残破沙哑的声音问道:“那你猜猜我是谁?” 神秘面具 第十七章 孙玉环 “那你猜猜我是谁?”白衣女子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到自己的耳后,然后用力向前一扯。 “啊!”薛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呼,赶忙用手捂住嘴。 原来白衣女子那美丽的面孔,竟是一张精巧的面具。怪不得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想来应是才得到或并不常戴,有些不自然。 不过那面具也算是巧夺天工了,足以以假乱真。 取下面具,白衣女子露出了真容,却是一张极度丑陋扭曲的面孔:没有眉毛,没有鼻子,没有嘴唇,就像一个骷髅上贴了几块肉,恐怖至极。 头发应该也是假的,她没有舍得取。 “......”白锦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对方的真容是这样的,看样子是那场大火的幸存者“你是孙家的什么人?” “我就是当年孙记钱庄的大小姐,孙玉环。”孙玉环貌似体力不支,顺着身后的树干缓慢地滑坐在地上,悠悠地说道。 薛霖听到孙玉环的名字不以为然,白锦却是大吃一惊。 虽然他到聊城的时候孙家已经出了事,据说孙玉环也跟着大火香消玉损,但孙玉环在聊城可是大大的名人,她的名字在那场大火之后好些年还被人提及。 孙玉环之所以有名,不仅仅因为孙家富有,也不仅仅因为她是孙家的长孙女。 孙玉环打小就是个标致的人儿,又聪明伶俐,能歌善舞,据说教她的老师曾经是波尼亚王国的宫廷舞姬。 十三岁时她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无数公子哥踏破孙家的门槛,只为一睹芳颜。 曾有好事者将她和乌尔城的荆无霜并称“西域双壁”,惹得荆无霜大为恼火“我既是无双,又有何人能与我相提并论。” 当被告知孙玉环只有十三岁时,又自嘲太没度量“她开花时我已凋零,何必和个孩子计较。”还说有机会一定到聊城见一见这美玉。 谁曾想世事无常,孙玉环这朵花还没开就凋零了。 白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玉环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是一个很黑的夜晚,很黑很黑。半夜里,奶娘突然冲进我的房间,拽起我就往外跑,我衣服都没穿好,就问她怎么了?她叫我不要做声,跟着她就是了。迷迷糊糊的我听到有哭喊的声音,有嘶叫的声音,还有一种恐怖的惨叫。奶娘让我藏在厨房的一个大米缸里,有个洗菜的大盆刚好可以放在上边,我听到水被倒进头顶的盆里,我害怕极了,一个劲地问奶娘怎么了。奶娘倒完水叮嘱了我好几遍别出来。 过了有一会儿,我听到了奶娘的惨叫声,接着又听到了另一个女孩的惨叫声,我捂住嘴不敢出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奶娘的女儿,今天正好来看她。她肯定是把我安顿好后,让她女儿睡在了我的床上。”白玉环说着,潸然泪下,抽泣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在黑暗中的感觉好慢好慢。我听到了一阵阵脚步声,接着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卢贵芝,你那边怎么样了?另一个声音回道:办妥了。那低沉的声音很是谨慎,又问道:清点了吗?我本来还在想他们清点了银两就会走得,谁知卢桂芝竟答道:清点了,一共一百零五个,又十五个是客房里的,全都补过刀了。”眼泪从孙玉环两个空洞的眼眶里流下来,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每次想起来她都撕心裂肺。 她的伤口还在流血,而且气息有点虚弱,白锦想要帮帮她,刚踏出一步,孙玉环立即举起银钩,警惕地望着。 “这瓶药效果不错,撒在伤口处即可。”说着白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扔到了孙玉环的脚下。 孙玉环没有去接,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那些脚步声走了以后,外边安静的可怕。我记得奶娘的话不敢出去,但是米缸里却越来越热,我实在受不了了,用力推起头顶的水盆往外瞧。外边通红一片,火很大很大,整个孙家都被淹没在一片火海里,厨房也烧了起来。我推翻水盆爬了出来,一阵热浪袭来,我身上也着火了。我惊叫着往外跑,到门口时一个火舌朝我扑来,一股巨力将我一推,我一头撞在了门边的水缸上晕死了过去。” 孙玉环像是难得找到一个听众,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这些年这些话一直憋在她心里,恐怕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她倾诉,她也不敢或不屑向旁人提起。 “那你是怎么得救的呢?”白锦忍不住问道,也问出来薛霖心里的疑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股水流冲醒,原来是旁边的水缸被掉落的木头砸破救了我一命。我挣扎着想起来,全身都疼得要命,只能一点点往外爬。终于爬了出来,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我听到了远处传来救火的呼喊声,但始终没有见有人进来。” 孙玉环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火势渐小,我突然紧张了起来,也许那些围观的人中,也许那些救火的人中就有昨晚的人,我不能再待下去。我挣扎着站起来,走出了这片废墟。” “就这样我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一个丑陋的流浪儿,活下去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虽然受尽了无数的嘲笑和屈辱,但有一个人的名字始终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卢桂芝。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一遍遍对自己说。” 孙玉环轻描淡写地说着,其实在她第一次看到受伤后的模样时,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大火里。 “你成功了。”白锦叹了口气说道,换作平日里,也许他会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今日此时却说不出。 “是的,我成功了。”孙玉环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喜悦,萧索的说道:“卢桂芝致死都没有说出其他人来。” 白锦自然晓得一个报仇的人会使些什么手段,那卢桂芝不说,她怕是再无其他线索。 “事到如今,不如你随我回聊城。在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报大人,大人定会还孙家一个公道。”白锦试探地问道。 孙玉环空洞的双眼明显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会吗?”她没有看白锦,像是在问白锦,又像是在问自己,又似乎并不真的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白锦没说话,因为他给不了孙玉环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也没有再出手,他的刀不是什么人都杀的。 孙玉环望向白锦,片刻后她用那嘶哑的声音嘲讽般大笑起来。突然,她左手银钩向上一挑,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白锦大吃一惊,出手相救却已然来不及了。 银钩刺进了孙玉环的咽喉,发出一连串咕咕的声音。生命很快从她身体里流失,但她的脸上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笑容。 “何苦?”白锦收刀入鞘,望向如血的残阳,轻声说道:“定还你一个公道。” 白锦没有再多停留,他挺了挺胸膛踏步而走。 路过薛霖藏身的那棵树时,抬手一扬,一道银光一闪,“叮”的一声打在了树干上,薛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替我把她好好安葬了。”白锦的身影渐渐远去。薛霖走到树前一看,原来是一块银子。 夕阳已下,风渐起。那精巧的面具被风吹着,变换着不同的表情,或开心、或悲伤、或嘲弄、或讽刺。 突然“砰”的一声变成点点星光,消散在夜色中。 神秘面具 第十八章 荆老大 乌尔城是整个西北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自然也是整个西北最大的城市。南北为山,东西是狭长的走廊,乌尔城就建在中间宽阔的平原地带。 乌尔城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 一开始是为了抵御西域的异族掠夺中原的百姓,后来渐渐发展成了一个东西方文化、经济交流的城市。 无数从东边来的,从西边来的旅人,在此互通有无,再带着让自己满意的货物回到家乡,换取丰厚的利润。 乌尔城斑驳的城墙记录着岁月的沧桑。 从东边来的客人总要在乌尔城住几天。 也许还有其他的便道也可以通向西域,赚取更高的利润,也许可以快点出掉手里的货物,早点返回妻儿的身边,但又有谁愿意错过乌尔城的繁华和来自异族的轻歌曼舞呢? 人多事就多,事多矛盾就多,矛盾多了就会起冲突。 有些事衙门管得了,有些事却是衙门管不了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发愁的人就得想让自己不愁的办法。 不同的人就想了不同的办法:有的人喝的酩酊大醉,一醉解千愁;有的人进来赌坊,博取那一丝丝翻盘的机会;有的人恶向胆边生,抽出随身的腰刀找债主讨个公平;还有一种人,体力不行胆量又小,还想得到点什么,那就只好找别人帮他们想办法。 有人需要办法,自然就有提供办法的人。 只不过要收取一点点银两,银两不多,但也会让有些人笑,有些人哭。 荆老大就是乌尔城为那些发愁的人提供办法的人之一。她的办法很多,但通常她只提供两种:一种提供给借酒消愁的人,一种提供给想要别人命的人。 荆老大本名叫做荆无霜,她说她出生的地方四季如春,从来没有下过雪,连霜都没有见过。 那里一年四季都开满了鲜花,人们可以不分昼夜的在花丛里跳舞。 她的父母就是养花人,而且是在一个很有权势的人的家里。 那家的小姐打小就特别喜欢牡丹花,她家老太太不惜重金从全国各地搜集各种牡丹花,哪怕仅仅是种子也买下来。 这些搜集来的牡丹和种子,种在了一个硕大的花园里,起名“牡丹苑”。 荆老大的父母就是牡丹苑的养花人,那小姐叮嘱:“你二人只管管好这牡丹苑,其他人、其他事一概不用理会。” 没成想那小姐竟夭折了,老太太伤心不已,更是对这牡丹苑爱惜的不得了,隔三差五的来转转,说些平日里和小姐说的话。 有一年的某一天,夜里气温骤降。刚开始人们也没太在意,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落了很重的霜。 荆老大的父母赶到牡丹苑时,只看到一地的花瓣。老太太本就多病,气结于心,当晚就走了。 荆老大再见到父母时,两人躺在两个破席子上。主家说:天冷路滑,二人不小心掉在了池子里,捞上来时就已经没气了。 荆老大含泪葬了父母,给自己改名叫“荆无霜”。 很多年以后荆老大颠沛流离来到漫天大雪的乌尔城,从来没见过雪的她对这里倒是好奇了好一阵子。 现在乌尔城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荆无霜这个名字了,人们只知道有个女人叫荆老大,威风八面,风光无限,似乎没有她办不了的事。 所有的难题到了她那里,就能被轻易的化解。要不为什么那些愁眉苦脸地进了“花满楼”的人,都是喜笑颜开的出来的呢? 而对于荆老大来说,那些或悲凉、或屈辱、或生死的往事,也都烟消云散在风尘里了。 荆老大是乌尔城最大的妓院“花满楼”的老板。 “花满楼”的头牌叫“芍药”。 无论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生是死,花满楼的头牌始终叫“芍药”,无论你本来姓什么,叫什么,一旦当上花满楼的头牌,那你就叫“芍药”。 荆老大曾经也叫“芍药”,在她还记得自己叫荆无霜的时候。 后来她又不叫“芍药”了,她很不开心,说你们根本就不了解芍药,它不但美丽而且镇痛。那些被她镇过痛的人果然都不再痛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下。 无人记得有多少个芍药了,但今年的芍药是大家公认最美的芍药,在中土的美丽脸孔中又夹杂着些许西域的风情。芍药是个混血。 每晚八时,芍药都会准时出来为大家跳一支舞。她的美貌,她的舞姿,已经成为好些人生活的一部分。 为了一睹芳泽,舞台周围早早的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但正中的主座却没有人抢,因为这个座位是留给城东萧府的大当家萧布衣的,无论他来与不来。 并不是说这个萧布衣多么有钱有势,正好相反,萧布衣是个看起来很平常的人,在乌尔城根本算不上富豪。 他一生乐善好施,散去无数家财,自己也是布衣布鞋,从未穿过锦衣绸缎。 也不是说萧布衣与荆老大关系多好,他和荆老大并不相熟。这个位子是芍药姑娘亲自给萧布衣留的。 芍药告诉荆老大:没有萧布衣她们一家早就死在城外的臭水沟了。 荆老大当然知道那种在臭水沟被人拉了一把的感觉,并没有为难她。 萧布衣来时,芍药跳完舞就坐下来陪他喝几杯,他若开心,她就陪他聊会儿天,他若不开心,她就陪他多喝几杯。 若萧布衣不来,芍药跳完舞就直接回房了。不知羡煞了多少年轻公子哥儿。 有些人敬佩他的为人,觉得实至名归;有些人不以为然,觉得能者居之;还有些人认为抢的来就是自己的。 总有些人蠢蠢欲动,但真正敢在他面前拔剑的却寥寥无几,尤其是在号称“塞外飞剑”的巴查尔之后。 萧布衣并不常来,他不是个很闲的人。 他若来,也只是陪芍药喝几杯酒。喝完酒他就走了,也不在这过夜。 他和芍药什么关系? 他对芍药有没有情感? 也成了乌尔城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神秘面具 第十九章 刺客 萧府位于城东,离城主府隔着两条街,正门对着主街道,侧门边上开着一家粮店。 萧家祖上跟着就任的官员来到乌尔城,是个读过几年书的文书,来到乌尔城后又学会了西域的语言,能说能写,能掐能算。 在朋友的怂恿下私下里也倒卖些货物,后来越做越大,副业变主业,就辞了文书一职,经起了商。 再后来落了叶、生了根,便留了下来没再回去。 经过几代人的经营,有了现在的萧府。 传到萧布衣这一代却又变了性。萧布衣从小不爱经商,爱使刀弄棒,经常请来些狐朋狗友比划下拳脚。 毕竟家境殷实,萧老太爷不但没有反对,还请了好些师父教导儿子的武艺。 有了些武功底子后,萧布衣觉得以前那些打打闹闹没意思,尤其学了些剑法后,对其极是痴迷。 年轻时常以豪侠剑客自居,又在塞外闯荡数年,结合胡人使用弯刀的技巧自创一套剑法,起名“凌霄剑法”。 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块天外陨铁,请得塞外名匠“番图子”打造一把宝剑,名唤“凌霄剑”。 后剑法大成,名震江湖。 萧老太爷见儿子创出一片天地,也乐见其成,心想:这不是还有老二吗,总有一个愿意继承家业的。 没成想这萧老二受了大哥的影响,也爱这些个江湖侠客的故事,对于茶馆里说书的讲的那些故事都能倒背如流。 萧二是个急性子,对剑法毫无感觉,但天生神力,靠一双拳头打出一片天地,常说自己是以拳服人。 有一次街道上一匹马失了惊,萧二一拳就打断了马的脖子,让人惊叹不已。 萧老太爷过世的时候,兄弟二人已经闯下不小的名头,江湖人称“说一不二”萧大侠和萧二先生。 老爷子也算是含笑九泉了。 只是偌大家业无人经营,很多产业日渐荒废,如今也只剩下这空荡荡的大院子和门口的一家粮店了。 虽然粮店的收益还算不错,但毕竟开销巨大,常常入不敷出。 夜幕降临,一道黑影自萧家后院一跃而上,在屋顶张望片刻后,向西而去,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荆老大很不开心,越来越不开心了。 虽然“花满楼”是乌尔城最大的妓院,但她手里经营的刺客组织却一直不景气,只是乌尔城众多帮派里不起眼的小脚色。 来“花满楼”的客人并不都是找女人的,尤其是一些口袋里装满了银子的人,他们并不缺女人,这一点荆老大很清楚。 看着这些客人怀里揣着银票又垂头丧气的离开,她也很为他们难过,毕竟想尽办法让客人满意是她唯一的宗旨。 三年前,当“墨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极其厌烦的。这个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又用腹语说话的人,很不招人喜欢。 荆老大喜欢听话的人,喜欢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下。干她们这行的,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个突然出现的“墨然”只说自己叫“墨然”,拿着一把满大街随处可见的普通铁剑站在她面前,说要当刺客,荆老大觉得很可笑。 让她更可笑的是,对方不但要价高,还提了三个要求:老人小孩不杀、女人不杀、为善之人不杀。 老娘又不是菩萨,发得了这善心?她心里想着但是没有说出来。 荆老大笑了,笑的很妩媚,她拿出一张纸递给“墨然”,说道:“上面是你今天要刺杀的人的信息,试试你的剑。” “墨然”瞟了一眼手上的纸,转身走了。 “墨然”刚走,一个身影从荆老大身后的帘子里轻飘飘地走出来,说道:“老大,这个任务已经失手两次了,让他去,会不会......”。 “魁铭,你跟着去,成与不成都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荆老大冷冷地说。 “是!”话音未落,魁铭已消失不见。 荆老大又躺着想了会事,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经意间她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是谁,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魁铭,还站在那干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磨蹭了。” 来人没有答话,一挥手,两个东西从窗外飞了进来,咕噜噜滚到了荆老大脚边。 荆老大定睛一看,居然是两个人头,一个是交给“墨然”纸上所写之人的,另一个是魁铭的。 “好,很好,进来吧。”荆老大心里震惊不已,故作平静地说道。 墨然飘然而入,竖立一旁,依旧默不作声。 “你是怎么做到的?”荆老大试探的问道,她还不清楚对方的路数,心里必须提防着。 “我不是来聊天的!”墨然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 “那怎么联络你?”荆老大爽快地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不用联络我,我想来时自回来。”墨然拿起银票塞进怀里,转身没入漆黑的夜里,无声无息。 荆老大坐着没有动,坐了很久很久,“来人......” 荆老大很开心,简直越来越开心了。 三年来,荆老大这三个字已经成为让无数人羡慕的名字。 三年来,荆老大这三个字也已经成为让无数人胆寒的名字。 现在她接乌尔城最大的单子,做乌尔城最大的杀人买卖,因为她接的起,因为她有“墨然”。 三年来,墨然没有一次失手过,她甚至都没有看到墨然身上沾染过血迹。很多客户慕名而来,很多刺客投奔而来,就连乌尔城最大的帮派百兽堂也和她有生意往来。 荆老大也不是没想过查清楚墨然的底细,如果能够抓住点他的把柄,当然会更心安一些。 只是她查不到,后来没必要查,再后来不敢查了。 “有什么关系呢,他不是在这吗?不是在为我所用吗?”荆老大对自己说。 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难免对不确定有些忐忑。因为墨然的剑法越来越厉害,三年前她还可以看出点门道来,现在已经看不出了。 荆老大这些年虽然心思多在生意上,功夫却没拉下,但她觉得自己恐怕抵不了墨然的三招。墨然的剑法已近出神入化,和乌尔城的三大剑豪差不多了。 神秘面具 第二十章 小兰 张老爹在福瑞巷卖馒头,每天起早贪黑很是辛苦,刚五十出头就已经驼背了,眼睛也不太好使。 张老爹依然活的很开心,因为她有一个活波可爱的孙女,名叫小兰。 只要每天回到家里看到小兰,他一天的疲惫就会烟消云散了。 至于小兰的父母是谁,去哪了,张老爹不说,其实也没人问。 在乌尔城艰难生活的底层人群里,如这般鳏寡孤独者比比皆是。人们既厌恶明天又期待明天,谁又有暇探听可有可无的人的生活呢? 好在小兰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出落得水灵可爱,甚是讨人喜欢。每天早上帮爷爷卖完馒头后,小兰就去街上卖花。日子虽清平但也有自己的快乐。 这一日傍晚,天气微凉,张老爹收拾好摊子,点了袋烟坐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等小兰回来。 “该给小兰找个人家了,”张老爹心想“隔壁包子铺的朱二和对面饺子馆的六婆都来提过亲。朱二家的孩子老实本分,六婆家的娃也俊俏聪明,都讨人喜欢。兰儿自己也不说个心思。哎!不能太急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张老爹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一袋烟已抽完,天渐渐黑了。 “还没歇着啊,张老爹?”有街坊路过问道。 “等兰妹子呢,一会就回来了。”张老爹说着心虚的话,兰儿从来不会这么晚回来。 又等了一会儿,他坐不住了,决定去走走,兴许在路口就碰见了呢。 张老爹转悠了大半个乌尔城,也没见着小兰,肯定是自己多想了,她兴许已经到家了。 他摸索着回到福瑞巷,远远地见自家的屋还是黑的,根本没点灯,一时心里慌了。他急急忙忙的敲开了朱二和六婆的家,大家都说没见着小兰。 朱二和六婆见这么晚了小兰还没有回来,赶紧叫上自家的儿一起去找寻。 天更黑了,大家寻找一番又失望的回到了巷口。 “孩子长大了,贪玩,回来晚点也很正常。”有人安慰道。 张老爹想挤出点笑容但没成功。 “还是报官吧。”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张老爹眼睛一亮,朱二和六婆也觉得只有这么个法子了。 “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六婆陪着张老爹去趟衙门。”朱二朗声道。其他人听了也不再言语,各自回屋休息了。 三人来到衙门,大门早已关闭。偏门小哥亦是穷苦出生,听完三人讲述明白了事情原委,却又唉叹一声:“若是天明还好些,此时老爷怕是休息了。” 三人苦苦哀求,小哥无奈,只好说:“我试上一试,这位老爹随我在班房等候,二位就先回去吧。” 张老爹跟着小哥进了偏门,朱二和六婆知道衙门口不得逗留,张望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着也就回去了。 张老爹等了片刻,就见值班小哥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说是只半日不见就来报案,是何体统?出去三五日才回来的人也很平常。都像这般,衙门还如何做事?” 值班小哥没好气的说道:“老爹,你还是回家等等看吧,已经回来也说不定。若有个三五日未归,再来计较。” 张老爹如何舍得就此离去,苦苦哀求:“如何等得三五日?兰儿不过十六岁,又无深交,哪有容她三五日之地?劳烦小哥再禀报个。” 那小哥说什么也不肯再去。这时,门房里又出来一人唤那小哥进去,自己提着棍棒噼里啪啦将张老爹轰走了。 张老爹无奈,出了衙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蹒跚而行。 小兰一夜未归。张老爹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张老爹正准备出门去找小兰,一个七八岁的胖小孩突然跑来对张老爹小声说:“昨天下午,我看到兰姐姐被马家四公子带到府里去了。俺娘不让俺说。”说完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他娘正在找他。 “你个胖崽子,让你在家待着别乱跑,偏不听,今天别吃饭了。”没等她说完,小胖子已经一溜烟跑的不见了。 他娘经过张老爹时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小兔崽子整天到处撒谎,您可千万别当真。”说完也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 “番禺街的小霸王马家四公子。”张老爹一听就慌了神,那可是个人见人躲的煞星。但是小兰既然有了消息就必须去看看,于是他急忙赶往马家。 张老爹没有见到小兰,也没有见到马四公子,他其实连马家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马家的护院凶狠的像一只狼狗,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大门口,还说再来就打断他的腿。 张老爹气血翻滚,喷了一口热血,晕死了过去。 街坊们闻风赶来,将他抬回了福瑞巷的小屋。 经过跛脚大夫王麻子的一阵抢救,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张老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破旧的床上,小兰没了,他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他颤颤巍巍的从床上坐起,用剪刀将床单剪成两半又打了个结,“应该够长了吧?”他想着。 他没办法把床单搭到房梁上,但支撑房梁的柱子上有一个挂篮子的铁钩,他就踩着凳子把床单挂了上去。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家,这个和孙女小兰相依为命的家,似乎还能听见小兰的欢歌笑语,似乎还能看到小兰亲切的笑容。 当他的眼睛扫过床铺时,楞了一下。床上已经没有床单了,有一个破旧的褥子,褥子上有一个大大的补丁。 褥子上本来是有个破洞的,而且越来越大。上个月一天,小兰回来兴高采烈地说:萧家粮店正在发米,她运气好也得到了一小袋。还举起来在张老爹面前晃了晃。 当时张老爹也高兴的不得了,还夸小兰是个有福之人。后来小兰就用装米的布袋补了褥子上的破洞。 张老爹看到这个补丁时眼睛一亮,“也许还有办法。” 神秘面具 第二十一章 萧布衣 萧府,会客厅。 萧布衣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耐心地听完了张老爹的哭诉。 他沉默了片刻,吩咐站在一旁的管家,准备一辆马车送张老爹回去。又让管家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张老爹,说道:“你顺路去抓点药,回家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的。” 张老爹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舒服的话,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解放。 “是的,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对萧布衣叩谢不已,不停地念叨着这一句跟着管家出去了。 萧布衣站在走廊上,望着天边的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管家又走了过来。 “送走了吗?”萧布衣问道。 “送走了。”管家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萧布衣见管家答完话没有离去,转身问道。 “......辛祥街的王三妈求见,不知......” “带她进来吧。” “是。”管家转身离去。 王三妈人还未到,哭声已经震天。一进门就匍匐在地,请求萧大侠给她主持公道。 原来王三妈在辛祥街开了家香料店,有个儿子从小聪慧,便送去书院读书。 那天书院放假,她便让儿子帮忙看店,自己去进货。 没成想来了两个泼皮,若她在,给几两银子也就打发了。但她儿子不知规矩,与对方争执了起来,撕扯一阵又打了起来。 后来闹到了衙门,衙门不分青红皂白,居然判了个各打三十大板。 对方是练武之人,挨完板子走了,她儿子却被打的皮开肉绽,一条命只剩半条。若只如此,也可当吃个亏得个教训。 谁知那两泼皮又找上门来,打断了她儿子的两条腿,还说他们是为百兽堂办事的,过几日还会来。 王三妈说到这泣不成声。 送走了王三妈,天已经黑了。 管家掌了灯静静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萧布衣一向睡得早,而且最不喜欢晚上被人打扰。 第二天,天还未亮,张老爹听到一阵急促地敲门声,问了声“谁呀”,没有人回答。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发现门外的地上用被子卷着个东西,被子旁放了几锭银子。 张老爹颤抖的手掀起被子的一角,他终于看到了牵挂的孙女小兰,欣喜若狂。 小兰裸着身子,昏迷不醒,脸上和脖颈还可看到新鲜的伤口。 张老爹抱着小兰失声痛哭,轻轻地唤着“兰儿”。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爷爷?” 天亮时,人们发现在白家大院旁边的巷子里躺着一个人,两股之间血肉模糊,不省人事。 不多时跑来几个白家家仆,将其抬进白家的院子,之后几个月白家大门紧闭,偶尔侧门有人进出。 奇怪的事还不止一件,两个常在街市收保护费的泼皮,天亮时被人发现趴在百兽堂的大门口,双腿齐膝而断。 没人看见是谁把他们两放在那的,就连百兽堂门口的护卫也是突然看见的。 诡异的是护卫进去禀报,再出来时却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没再看二人一眼。 百兽堂门口的事百兽堂不管,别人自然更不敢过问。二人最后竟死在了路边的臭水沟。死了以后衙门派了两人来拉走,埋在了城外的乱坟岗。 再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萧不二知道大哥最近很忙,就没来叨扰他,独自出门站在街上。 今天去哪呢?他掏出一个铜板向上一抛,接在手背上。反面向西,好,今天就去西街溜达一圈。 萧不二漫无目的的在西边的街道上走着,看到街角处新开了一家玉店。这玉店也很有意思,门头招牌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银钩。 “玉能养神,亦能勾魂,”萧不二笑了一下走进店里。 店内也算奢华,大小物件也很齐全,不过此时客人倒没几个。 萧不二随手拿起一个把玩看了看,成色很不错,入手冰凉,像是深山里出来的货色。 店小二见有客人进来,忙不迭的跑过来,说道:“客官好眼力,这是一块昆仑山墨玉把玩。是一批昆仑奴入山两个月才淘出来的,市面上这么大的可就小店有了。若在中原,价格最起码翻倍。”说完露出得意的神色。 萧不二感叹店小二的伶牙俐齿,只点了点头,把把件放回了原处,向前踱了两步。 店小二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很快掩去。 萧不二又看了一会,正准备离去时一块玉佩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走过去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纯色天成,不带一丝杂质,入手绵滑温润,很是喜欢。 “小哥,这块玉佩如何出售?”萧不二问道。 “我就说客官是个识货的主。这是块正宗蓝田玉玉佩,它原来主人也甚是喜欢,也是遇到难处,被迫割爱。看起来与客官也是有缘,客官看得上的话,那就再便宜点,二十两银子不还价。”店小二一口气说道。 “哦?”萧不二没想到这块玉这么贵,想放下又有点不舍。他正犹豫时,突然一只如玉般的手伸了过来,一把从他手里抢走了玉佩。 萧不二一转身,看到一个蓝衫女子站在旁边,亭亭玉立,眉黛如画,一双手白皙如玉,正拿着那块玉佩。 蓝衫女子旁边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两鬓垂绦,粉嫩似莲藕,手里捧着那件墨绿色昆仑玉把件。 “不要我就要了,小二,给我一起包起来,”蓝衫女子说道:“好东西可不等人。”像是说给店小二听,又像是说给萧不二听的。 萧不二脸上一红,拱了拱手,道:“姑娘喜欢,自是姑娘的。” “哼!”蓝衫女子转身离去,粉嫩丫鬟接过店小二打包好的盒子,吃吃一笑跟了出去。 萧不二愣愣的望着蓝衫女子离去的背影,直到拐角看不见了。 “敢问小哥,这是哪家的小姐,可否告知在下?”萧不二朝店小二拱了拱手,问道。 “公子,小的随店家新来,对此地不太熟悉,并不知晓。”店小二说完忙自己的去了。 神秘面具 第二十二章 白婉儿 萧不二出了玉店,在街道上讪讪而行,看什么都索然无味,满脑子都是那蓝衫姑娘。 “哎,今日错过,不知何日才能有缘再见一面。”萧不二喃喃自语。 行了一条街,无甚乐趣,正准备打道回府。一回头却又看见蓝衫主仆二人正在乐呵呵的买面人。 萧不二一阵踌躇,想起蓝衫女子在玉店里说得那句话,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好巧啊,姑娘”萧不二说了句连自己都觉得十分尴尬的话。 “登徒子,跟了我们好久了吧?”蓝衫女子抬头一看是玉店那年轻公子,轻蔑一笑。 “没有,没有,在下并未跟踪姑娘”萧不二连连摆手,赶忙解释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别再跟着我,再跟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蓝衫女子说完气呼呼的向前走去。 粉嫩丫鬟爱不释手的放下手里的面人,追了过去,路过萧不二时,低声道:“我家姑娘住在百兽堂,名唤婉儿。”说完掩嘴一笑追上了蓝衫女子。 蓝衫女子在粉嫩丫鬟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骂道:“就你多嘴。” 萧不二欣喜若狂,直到看不见二人身影良久才飞奔而回。 萧不二回到府里,径直来到大哥的房间。 “我要成亲!”萧不二开门见山的说道。 “谁家的姑娘这么没眼光啊?”萧布衣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打趣道。 “我没开玩笑,大哥,百兽堂大小姐,白婉儿。” 萧布衣放下书,认真地看着萧不二,他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一丝玩笑的影子。 “让我想想。”萧布衣说道。 “好。尽快。”萧不二说完又跑了出去。 下午,萧不二去了趟白家,没见着白家小姐白婉儿。名叫小翠的粉嫩丫鬟出来了一趟,递给萧不二一块玉佩,“姑娘说这块玉佩很适合你”。 萧不二双手接过玉佩,回道:“谢谢姑娘,他日定和家兄登门拜见。”小翠吃吃一笑就回去了。 天黑时,萧不二才回到家里,去寻兄长,居然不在,问管家说出去不久,便怏怏回房去了。 “花满楼”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萧布衣刚刚坐在芍药为他留的位子上,便有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我要你的这个位子。”年轻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为什么?”萧布衣把玩着酒杯,淡淡地说道。 “这个位子是芍药姑娘在乎的人。”年轻人到很直接。 “她在乎的是人,可不是位子。”萧布衣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意思。 “坐在这里可以更好的欣赏她跳舞,总有一天她会在乎的。”年轻人不依不饶。 “位子并不重要,但你想要怎么拿?”萧布衣笑着说道。 “哐啷”一声,年轻人抽出了他的佩剑,说道:“拔你的剑”。 萧布衣看了一眼他的剑,略显惊讶:“你是玫瑰山庄的什么人?” “玫瑰山庄,严顶山。” “严开山是你什么人?” “祖父”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有很多意思” “那现在呢?” “现在的意思就是,你可以走了。如果你不是玫瑰山庄的人,你已经是一具尸体。”萧布衣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道。 严顶山握了握手里的剑,手心已经出汗,但终究没敢拔出来。 他转身离去,身体微微颤抖。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吼道:“总有一天这个位子是我的,芍药也是我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楼上厢房内,荆老大离开窗口坐回椅子上,说道:“这个毛头小子没有出手,本来倒想看看萧布衣的剑法究竟到了何种境界。乌尔城三大剑豪的身手可不多见,可惜了。” 她望了眼桌子对面。 桌子对面坐着的人没有回答,像是在想什么心事。荆老大居然没有生气,像个孩子般静静地坐着。 萧布衣看了眼离开的严顶山,他心里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些好感的,沉着、冷静、知进退。若不为情所困,假以时日必是一个使剑的好手。 很快人们的眼光又从萧布衣和严顶山身上移到了芍药身上。 总有些人让人百看不厌,芍药无疑就是这种。 一曲舞罢,芍药施施然走来,坐在了萧布衣身边。芍药拿起酒壶为萧布衣倒了一杯。 “你这是要害死我”萧布衣端着酒杯笑道。 “你是怀疑我这酒里有毒?”芍药略显惊讶道。 “酒里自然无毒,可这些人的眼睛里却有毒。这里有多少人盼着我死了,好喝一杯芍药姑娘倒得酒。”萧布衣打趣道。 “哈哈哈......你要死了我就陪着你去,继续给你倒酒。”芍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似真似假的说道。 她的笑声传遍了大厅的每个角落,在有些人听来犹如天籁一般。 萧布衣从“花满楼”出来时夜已深了,他喝的有点多,脚步蹒跚,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 在一个巷口他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吐了一会儿,抬头向两边望了望并无一人,便闪身进了巷子里。 不多时,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从巷子里出来。悄无声息地走到花满楼后巷附近时,一跃而起飘进了二楼的一个窗户里。 “你有些天没有来了。”荆老大还没睡,她大概晚上从来就不睡觉。 “暂时不缺钱。”黑衣人依然用腹语嗡嗡的说。 “那你又来了?”荆老大明知故问,她心里对这个把自己当成钱庄的人多少有些怨气。 “我需要一个大买卖。”黑衣人当做没听见对方的调侃,直截了当地说道。 荆老大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笑得有些开心,说道:“呵呵呵......难得你主动提要求,看来你需要一大笔钱。” “是的。”对方显然并不想长谈。 荆老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三天后你再来,有些活能不能接,我也要斟酌斟酌量力而行。这个你应该明白。” “好!”黑衣人说完就飘然而去,就像他来时一样。 荆老大望着黑漆漆的窗口,良久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神秘面具 第二十三章 刺杀 “阿奴,备车!”荆老大喊道。 “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不如......”阿奴试探的问着。 “哼!” 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阿奴连拱带爬的跑下楼,不一会儿就备好了马车。马车载着荆老大驶出了“花满楼”,驶进了黑夜中...... 第三日夜里,荆老大的房间。 荆老大看着站在窗口的墨然,倒了杯酒,说道:“来,我们喝一杯”。 “我不是来喝酒的”墨然木然道。 “呵呵呵,当然。”荆老大自嘲的笑了下,随即莞尔,“我已接到一单大买卖,规矩还是你的规矩,赏金有一千两黄金。” 墨然不禁抬头看向荆老大,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荆老大注意到墨然注视的目光,接着道:“危险自然要大得多,是一位塞外的王爷。这位王爷平日里贪酒好色,搞得民不聊生......”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墨然打断了荆老大的话。 “......其实是这样的,塞外天澜草原的老王爷多年前得了一场怪病,一直昏迷不醒。虽然此前立了王储,谁知这王储也是个短命鬼,还没熬出头就先老王爷而去了。不久前老王爷断了气,几位王子本就为了争夺这王位明争暗斗了好些年,始终没有结果。而我们这位王爷是正是某人的威胁。这位王爷这些天正好住在乌尔城养伤,所以有人就找上门来谈了这笔买卖。”荆老大犹豫了一下,说道“当然这都是极其隐秘的消息,所以规矩略有改动。” 对于塞外老王爷的病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墨然也略有所闻,便问道:“什么改动?” “兹事体大,一击不成后患无穷。对方不想留下把柄,所以事成之后才能拿到赏金,并无订金。”荆老大看着墨然说道。 “联络之人是否可信?”墨然犹豫片刻问道。 “可信,我可做担保人。”荆老大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信你。”墨然道。 “好,所有信息都在这个信封里,你拿去看。不过这位王爷只在乌城待七日,已过六日。明日一早他要去庙里还愿,午时过后就会返还塞外。也就是说从现在算起也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是否有机会下手都不一定。其中之凶险你应该明白,你自斟酌。”说完,荆老大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放下酒杯时,墨然已不在房间里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嘎吱”一声,瑞丰巷一座大宅的大门打开,抬出一顶轿子,六名护卫分立两旁。 六人一看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身手敏捷,眼光锐利。 四个轿夫正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一个轿夫脚下没踩稳,身子晃了一下,随之轿子也跟着晃了一下。 那护卫头领上来呵斥了一顿,轿夫早吓得一身冷汗。护卫一再叮嘱轿夫再稳重一些才返回队列中。 轿子走下台阶,正准备向西而去,突然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窜出,直奔轿门,寒光一闪,一把利剑刺入轿中。 “啊......”一声女子的惨叫划破寂静的清晨。 这突兀的状况让六名护卫如坠冰窟,黑衣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黑衣人明显楞了一下,护卫们大叫一声“保护王妃”一拥而上,拔刀劈了过来。 黑衣人左肩一痛中了一刀,赶忙抽回右手的剑一挡,左手一伸掀起轿帘,却发现轿中是一个孕妇,他那一剑正好刺中对方腹部,一尸两命。 那夫人睁着惊恐的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双手还紧紧地护住腹部。 轿夫早已躲在一旁,六名护卫六把腰刀从四面八方劈来,瞬间而至。 黑衣人已来不及多想,弯腰躲避,慌乱中又中一刀。黑衣人动作迟缓,只有招架之力,似乎下一刀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一柄弯刀直刺他面门,他本能的侧了一下,刀尖划过脸颊,蒙面应声而落。 黑衣人以手遮脸,隔开两刀向后一跃,再一跃上了屋顶,消失不见了。 旁边的巷子口,几个身影悄悄后退,消失在墙壁的阴影中。 “花满楼”的大厅里,严顶山犹自趴在桌子上喊着“我没醉,我没醉......” 伙计们已经懒得理他,都去休息了,任由他一个人胡闹。 突然“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飞,严顶山仿佛看见萧布衣穿了一身黑衣冲了进来,一跃而起上了二楼。他喊了声“来,萧大侠陪我喝两杯,芍药姑娘不理我,他们也不理我。”又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趴在桌上嘟嘟囔囔地睡着了。 萧布衣径直走到荆老大房间的门口,阿奴刚想伸手拦住他,被一巴掌从二楼扇到了一楼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晕死了过去。 楼上楼下的人都被惊醒了,看到两百多斤的阿奴躺在地下,嘴里吐着血沫。 胆小的已悄悄遛出大门,更多的是留下来还想看看热闹的。 萧布衣不以为意,推开门走了进去,不禁一愣,房间里不只荆老大一个人。 荆老大神色坦然的坐在桌子旁,好像知道他会来一样,其实她心里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原来萧大侠也喜欢踹烂别人家的大门?我还以为你只喜欢跳窗户呢。”荆老大挖苦道:“这身夜行衣倒是挺配你的。” 萧布衣握剑的手青筋暴露,关节早已发白。 “没想到萧布衣萧大侠居然是我们花满楼的头号刺客吧?芍药。”她看了眼站在身后的芍药,问了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芍药身子颤抖了一下,她刚才也不明白萧布衣为何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 萧布衣居然没有否认。 荆老大旁边还坐着一个人,竟是百兽堂堂主白玉虎。 白玉虎双手埋在衣袖里,既不说话也无表情。 三人身侧的窗户边,还站在一个眼睛狭长的年轻人,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萧布衣,嘴角微微上扬。 此人是白玉虎的儿子白百破,用一把软剑,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乌尔城三大剑豪之一,萧布衣曾经也见过几面。 “给萧大侠倒杯酒,芍药。”荆老大笑呵呵地说道。 芍药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杯酒,端起来走到萧布衣面前,递了过去。 神秘面具 第二十四章 第一剑 “放心吧,没有毒”荆老大说完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萧布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有没有毒他自然也看的出来。 芍药望了望萧布衣的脸,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转身走到了荆老大的身后。 “为什么?”萧布衣拔出他的剑向前一步。 白百破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站直了身子,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他也是用剑的行家,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 白玉虎也微微抬了下头,瞳孔一缩。 荆老大却哈哈一笑“哈哈哈......,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答案,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个答案。” 萧布衣停下了脚步,他在等荆老大继续说下去。 “因为一个死了的墨然比一个活着的墨然对我更有用。”荆老大站了起来,望着萧布衣说道:“这三年来,墨然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雇主都是慕名而来。可以说墨然既是花满楼,花满楼既是墨然。我的生意也越来越多,可是我的生意越好,我反而越睡不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布衣不知,他不是生意人,总不能是良心发现吧。荆老大这种人早就不知道把良心扔在了哪条臭水沟,她的眼里只有利益。 荆老大走过去推开了大厅一侧的窗户,她望着“花满楼”奢华的布置,说道:“也许你认为我只在乎银子。没错,我是的。乌尔城最好的姑娘,最淳的酒,最快的剑都在花满楼。花满楼要养很多人,这些人的生死荣辱现在都围系在一个墨然的名下。可是墨然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是个怎样的人?我都一无所知。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我该怎么办?这些年花满楼也笼络了一些高手,办事还算利落,但终究没法与墨然相比。”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现在我有了一个办法,一个绝妙的办法,是这位白堂主帮我想到的。”荆老大指了指坐在旁边的白玉虎,白玉虎居然抬起头向萧布衣笑了笑。 “好不要脸的人”芍药自然看得出这个办法对萧布衣极其不利。 “什么办法?”她好奇的问道,说完才觉得自己太多嘴,低下了头。 白玉虎望着芍药,笑了笑说道:“说起来和芍药姑娘也有点关系。” “我?”芍药惊讶道。 “是的,芍药不是姑娘的本来名字吧?”白玉虎问道。 “不是,我本叫纳托莉,据我所知在我之前已有三位芍药。”芍药如实的答道。 “若姑娘不在了,还是有人来花门楼一睹芍药的风姿,是不是?”白玉虎接着问道。 “恐怕是的。”芍药略显失落的答道。 “所以一个死了的墨然比一个活着的墨然更有价值。没人见过墨然,那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只是不会再有另一个萧大侠的身份。如果他死了,还有下一个墨然。或许有所不同,但荆老大说他是他就是。”白玉虎平静的说道。 “如果我提前识破了,或者没有刺杀成功呢?”萧布衣不能否认他们的办法是个好办法。 “若如此,下一个街口还有一个黑衣蒙面刺客,再下一个还有”荆老大回道:“都与你身材相仿。” “但他不是我。”萧布衣道。 “他当然不是萧大侠,他只是下一个墨然,而萧大侠你却是货真价实刺杀王妃的钦犯。”白玉虎得意的说道。 “我一直没想明白与你有何关系,白堂主?”萧布衣确实不解。 “呵呵呵,其实对我来说也是美事一桩。我已做主将小女嫁与那王爷,而他却有个怀孕的王妃。若是过几个月诞下一个男孩,那可如何是好?就算不是男孩,还有明年、后年。我总不能让我女儿当个侧室吧?你说是不是,萧大侠?”白玉虎平静的回道,像是在谈一桩生意。 “你利用我刺杀王妃,为你女儿铺平道路,你好攀上王府这棵大树,然后再嫁祸于我。阁下真是打的好算盘。”萧布衣没想到白玉虎心思如此巧妙。 “算盘当然要打好些,但事成了才算好算盘,事不能成就会玉珠落地。”白玉虎说道。 “我也有张嘴,我说的话也有些人愿意信。”萧布衣说道。 “所以你今天必须死,死人不会说话。”白玉虎说道。 “你本不知道是我。” “是谁不重要,只不过若是萧大侠会比较麻烦。” “你有把握?” “没有。” “你却敢一试。” “有些事值得一试。” “好,很好。”萧布衣觉得话已说尽。 “谢谢。”白玉虎依旧平静的可怕。 话音未落,萧布衣一剑刺出,却是刺向荆老大。荆老大在萧布衣与白玉虎交谈的时候,已然悄悄后退了两步。本想坐山观虎斗,没想到这第一剑竟是刺向了自己。 一股凌厉的剑风迎面而来,荆老大一边后退,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剑迎了上去。 当萧布衣的剑尖将要碰到荆老大时,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击白玉虎的胸膛。顺便一掌击退荆老大。 白玉虎仍然坐着没有动,身后一道银光闪出,白百破手中的软剑已瞬间卷住萧布衣的剑尖,然后向旁边一拉。 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而让他一惊的是居然没拉动。 萧布衣的剑尖几乎已经抵到白玉虎胸口的肌肤,白百破的软剑依旧缠绕在上边。 “当”的一声,一双黑色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这一剑。 这双手是属于白玉虎的,他的手本来不黑,只是戴了一双黑色的手套,一双由黑铁打造的铁手套,上面布满倒刺,易出难进。 一击不中,萧布衣抽剑而回。 白百破也撤回了自己的剑。 说来繁琐,一切也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荆老大惊出一身冷汗,芍药吓得躲在了墙角,白玉虎说了句“好剑法”,白百破脸已通红。 片刻之后,白玉虎猛然坐起,喊了声“成败只在今日!”三人向前,以掎角之势围住萧布衣。 萧布衣并不慌张,蓄势待发,寻找第二剑的机会。 神秘面具 第二十五章 第二剑 此时已经惊起了花满楼内所有睡觉的人,留下看热闹的也三两聚在一起东张西望,窃窃私语,但却没人敢靠近。 严顶山也已醒来,晃晃荡荡的向楼上走去。 萧布衣没有出手,白百破却已沉不住气,见萧布衣背向自己时,一剑如闪电般刺出。 “来得好”萧布衣大喝一声,一个转身让过剑尖,左手带风一拳打在对方的手腕上,右手画圆,一剑从上而下劈向白百破面门。 白百破站立不稳,眼见这一剑越变越大。 “休伤我儿”千钧一发之际白玉虎探出一抓,牢牢抓住剑刃,向旁边一推。 怎奈这一剑力道太大,剑尖抵着白百破的额头一划而过,从额头经过眉尾到耳根划出一道长长的血槽。 白百破惊叫一声,就地滚向一边,已是血流满面,所幸捡了条命。 白玉虎并未松手,一手抓着剑刃,另一手抓向对方脖颈。 荆老大见有机可乘,挥舞着短剑削向对方小腿。萧布衣身子一侧,运气挥剑,本想带着白玉虎挡住荆老大,却突然身子一软,吐出一口鲜血。 荆老大大喜,手中剑由削变挑,向上一划,一条胳膊飞到空中,竟是萧布衣的右手。 白玉虎趁机飞起一脚踢中萧布衣的胸膛,萧布衣像一条破麻袋被狠狠地甩到墙上滑了下来。芍药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荆老大警惕的走近了几步,胸口不停起伏着,她刚才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你很吃惊为何中毒是不是?”荆老大邪魅一笑,说道:“那得感谢我们这位芍药姑娘倒得那杯酒。” “咳咳咳......我确信那杯酒没有毒”萧布衣虚弱的说。 “哈哈哈......酒里是没有毒,杯里也没有毒。”荆老大得意的说道:“你看到那边那柱香了没?是一种塞外独有的哒哒草做的。平常人闻了也不打紧,但喝了酒的人闻了就会全身乏力,就会变成夺命的毒药,而你正好喝了芍药倒给你的酒。” “但是你们也喝了?”芍药很不解。 “呵呵呵,我这酒壶确是有些机关,只不过我们喝的是水而已。”荆老大开心极了,说完一剑刺向萧布衣。 “不,”一个身影扑在了萧布衣身上,竟是芍药。 荆老大一剑刺中芍药,楞了一下,正想接着刺下去,萧布衣突然抬起左手,一掌将其打的飞了出去,撞在床边,胸口竟是凹下去一块。 芍药躺在萧布衣怀里,“萧大哥,我没有下毒......”生命在她身体里渐渐流逝。 萧布衣放下芍药,用衣服裹了下右臂,望向白玉虎,白玉虎没有动。 白玉虎没有动,白百破更不敢动。 突然一声惊天恸哭响彻整个花满楼,一个身影冲进来抱住芍药的尸体哀嚎不已,却是严顶山。 萧布衣见机,一个纵身跳出窗外,眨眼间就不见了。 白玉虎回身看了一眼白百破,“如何?” “并无大碍。”白百破勉强道。 “追。” 两人追出,躺在地上的荆老大犹自发出“嗯嗯......”的呻吟,却无人敢靠前。 严顶山抱起芍药的尸体,痴痴呆呆地走出了花满楼。 东门外山脚下,白百破已回家休养,白玉虎带着一队护卫在山脚搜寻。 “堂主,到这里后再无踪迹。”一个家丁说道。 白玉虎望着眼前的群山峻岭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天色,问道:“附近可有什么人家?” “十里外有家客栈,叫做东来客栈,就近再无其他人家。再远些,山里有些猎户。”家丁回道。 “派一队兄弟搜寻几天,再派两个人在东来客栈附近留意一下。”白玉虎挥了挥手。 “是。”家丁领命而去。 萧布衣刺杀塞外王妃,一尸两命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乌尔城轰然而响,很快传遍了全城。 有人津津乐道,有人摇头叹息,更多的人却是不信。 但说者言之凿凿,指天发誓自己亲眼所见。为抓捕凶犯花满楼掌柜的身负重伤,名媛“芍药”香消玉损,百兽堂少堂主也差点命殒当场。那萧布衣竟全身而退,飞身塞外。还说玫瑰山庄少庄主严顶山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 亲眼所见者甚多,不由得人不信。但总有些人不信。 乌城一个破旧的小屋里。 “爷爷,萧叔叔是坏人了吗?”小兰疑惑地问道。 “不,他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好人。”张老爹说道。 “哦!希望他平平安安。”小兰又变得开心起来。 “希望......”张老爹吐出一口烟,幽幽的说道。 官府查封了萧府,张贴了通缉萧布衣的画像,萧府的家丁都被遣散,粮店也没能幸免。 萧不二被带到衙门问话,没见回来。偌大个萧家说没就没了。 一个月后萧不二被衙门放了出来,神行憔悴的他茫然地站在衙门口,不知何去何从。 突然他听到面前经过的两人正在谈论白婉儿的事情,他赶忙拦住两人问道:“二位有礼了,不知二位可是在说百兽堂的白婉儿?” 两人回了一礼,其中之一说道:“自然是了,此地再无第二个白婉儿。” “所谓何事?”萧不二问道。 两人互望一眼,转头惊讶地望着这个胡子拉碴的邋遢大汉说道:“兄台竟然不知?前些日子有个塞外王妃被害,百兽堂的白堂主不但缉凶有功,过后还将自己的女儿嫁与王爷,今日正是出格的日子。” 萧不二听后呆立当场,半晌无语。 二人见其有些痴疯,便自走了。 萧不二随着人群而行,不知不觉间也走到了百兽堂大门口。 一声炮响,八人抬着一顶火红花轿缓慢走出,花轿旁跟着小翠。 小翠正走着,突然听到一声哀嚎,原来有个乞丐想要冲到花轿前讨赏,却被护卫拦住踢翻在地。 小翠回首间突然觉得这个乞丐好眼熟,定睛一看,居然是萧不二。 小翠贴着花轿说了句话,花轿里的人掀起小帘向外望了一眼,又放下了。小翠听到里面传出呜呜的哽咽声。 萧不二趴在地上看着送亲的队伍越走越远,护卫们的拳打脚踢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百兽堂门楼上,白玉虎和白百破正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神秘面具 第二十六章 情为何物 “父亲,要不要派人去把他解决了?”白百破问道。 “不用,是我让衙门放他出来的,他还有用。”白玉虎说道。 “他只是个饵?”白百破似乎明白了。 “他不重要,我要确定萧布衣的生死。”白玉虎说道“接手花满楼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切顺利,荆老大很配合。”白百破恭敬地回道。 两人说完正准备离去,却又看到远处的街道上,一个穿着女人花衣裳的男子,一边跳着舞,一边喊着“芍药,我美吗?” 一群小孩围着他起哄。 “哼!没想到玫瑰山庄第三代的翘楚不过尔尔。”白百破轻蔑地说道。 白玉虎的嘴角却微微一扬,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玫瑰无刺,也许更好看一些。” 萧不二躺在巷子里的墙角,觉得生无可恋。他已经无家可归,也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这时走过来一个人,轻轻地唤了声:“二爷。” 盛通巷一个普通的宅院里,萧不二已洗漱干净,和一人相向而坐。 “谢谢你,托托。”萧不二说道。 原来此人正是萧府管家托托。 托托本是胡人,居住在天澜草原南边的一个小部落。托托的部落是天澜草原无数部落里很普通的一个。 部落间时常爆发冲突,胜者为王,失败的一方就只有死亡或成为奴隶。托托就是在一次冲突中成为奴隶的。 几个士兵押解着他们一行人赶往自己的部落。途中下了几天暴雨,陆续有人得了病。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奴隶,得病就意味着被遗弃。 很不幸,托托成了被遗弃的一员。 迷迷糊糊地躺在荒芜一人的草地上,托托只有一个最后的愿望:让天上的雄鹰带走自己,而不是被地上的野狼吃掉。 但事与愿违,几只野狼渐渐靠近了过来。 托托望着蓝天,默默地念着圣女的祝词,期望得到临死前的片刻宁静。 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眨眼间将几只野狼削成两半,一个人出现在托托面前。对于此时的托托来说,萧布衣就是他的救星,就是他的神。 托托奇迹般的康复了,怎么赶也赶不走。萧布衣没办法只好将他带了回来,一直留在身边。 萧不二原以为他已回塞外去了,没想到能再次见面。 “二爷不用客气,此处虽是在我名下,却是大爷购置的一处房产,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托托说着,拿出一份地契,一叠银票,一把剑,还有一块玉佩,正是萧不二的那块。 “那你有大哥的消息吗?”萧不二激动的说道,摩擦着剑身,犹如看到兄长一般。 “没有,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也没有联系过我。我想他一定还活着。”托托诚恳的说道。 萧不二一脸失望的表情,从桌上拿起玉佩放进怀里,把其他东西推了回去,勉强笑道“他一定还活着......一定。” “有酒没有?” “有!” “好!” 萧不二整日里喝酒解愁,醉生梦死,托托怎么劝也劝不住。但每个月总有一天他会早早起来,穿戴整齐,骑马出城门向东而去。 城东六十里外有一家客栈,名叫东来客栈,依山而建。萧不二每次出城都会来这,喝上一小杯,然后望着群山发呆。 他以前很爱打猎,现在只爱发呆。 有时也会消失一阵子,到傍晚才出现。每次离开前都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摇摇晃晃地上马回城去。 店小二薛霖总害怕他半路上坠马而亡,还好始终没发生。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不久前他还是个阳光开朗的人。薛霖想不明白,可惜王三妈好久没有来了,不然倒是可以问一问。 望着他的背影,薛霖心想:他一定是在这大山里丢了什么心爱的东西。 五年后的一天,萧不二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当初遇见白婉儿的那家玉店。 他正犹豫要不要进去逛逛,突然一个穿绿色裙子的小姑娘,急忙忙地走出来,一头撞在他的胸口。 姑娘手里的包裹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姑娘没顾上看撞到了谁,说了声“对不起,公子。”捡起包裹擦肩而过。 “好眼熟”萧不二一边想着在哪里见过,一边往前走。 当他一只脚跨进玉店的时候身体一僵,转身试探地叫了声“小翠”。 绿衫女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漠然的看着萧不二,道“公子认得小女?” 萧不二见真是小翠,急忙向前走了两步,却吓得小翠后退了一步,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包裹。 萧不二尴尬一笑“在下是萧二,姑娘风采更甚当年。” “萧二先生?你如何变成这般模样?”小翠有些吃惊的说道。 盛通巷的宅院里,管家托托为萧不二和小翠烫了壶茶。 “不知你家小姐一切安好?”萧不二诺诺的问道。 没想到小翠端着茶杯,竟嘤嘤的哭了起来。萧不二慌了手脚,又不知说些什么,小翠哭的更委屈了。 哭了一阵声音渐小,小翠呜咽着道:“当年老爷强迫小姐嫁给那西域王子,谁知三年后王子在与其他王子的争斗中被杀死了。王子死后,我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小姐不愿意任人摆布,寻得一日与我乔装后逃走了。为了躲避追捕,我们只能绕道而行,半年前我们才回到乌城。” 说着又哭了起来,声音中包含着无尽的委屈。 萧不二赶忙安慰,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悔恨。 本以为她当了王妃就是一世的荣华富贵,谁知风云变幻无常,这般残酷。在草原辗转的这一年多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和折磨。 如果当初自己陪在她身边,定当保她无忧,至少与她一起共患难,分担一些忧愁。 一想到白婉儿在草原上风餐露宿,躲避野兽的日日夜夜里,自己却成天自怨自艾,萧不二恨不得剁了自己。 哪怕差人去打听打听,哪怕远远地望她一眼也好。 神秘面具 第二十七章 希望与失望 “回到乌城后,老爷不让小姐出来,说是免生是非。小姐也很感激老爷为她着想,一直待在家里,也不与他人联系。” 小翠继续说道:“但是一个月前老爷却要将小姐嫁给玫瑰山庄的疯少严顶山。才出狼窝,这又要被投入虎坑,小姐如何愿意?以死相逼,老爷才作罢。不成想前几天老爷再提此事,小姐见推脱不掉,便悄悄收拾了一些细软,叫我卖掉换些盘缠。” “那你们打算去哪里?”萧不二原以为白玉虎处处为女儿着想,谁知只是他争夺利益的棋子。 “不知道去哪,但小姐说,天下之大,哪里不能生活呢。先离开这里,走一步看一步。”小翠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草原的流浪生活让两个人都变得坚韧。 萧不二突然站起身来,向小翠深深鞠了一躬。小翠吓了一跳,问道:“公子何为?” “在下想请姑娘给你家小姐捎句话,不知可否?”萧不二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自是可以。”小翠笑道。 第二日,小翠再来时带来一句白婉儿的话“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萧不二开心的像个孩子,取出凌霄宝剑交于小翠带回,并说道,不见不散。 这一天,萧二先生兴冲冲的来到了东来客栈,一进门,他就抛给薛霖一锭银子。“给我备桌好菜,来壶好酒。” 说完便挑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下,窗口向外正好可以看到从乌尔城而来的马车。 薛霖很难得看到萧二先生这么开心,不由得自己心里也开心起来,一溜烟的跑进了后堂去吩咐廖厨子。 “萧二先生,您这是金榜题名了还是要洞房花烛呢?”掌柜福贵冲萧二先生抱了个拳,一边打趣道。 “哈哈哈......,今天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在等一个重要的人。”萧二先生一边随声附和道,一边不停的张望门外的大路。 掌柜福贵见萧二先生无心聊天,也就不再叨扰他了。 不多时,薛霖来到前厅,“萧二先生,菜已备好,您看几时给您上呢?” “不急,不急,等一会儿,我这客人不爱吃凉的。”萧二先生搓了搓手,胸有成竹的说道。 薛霖注意到萧二先生搓手的样子,觉得有点想笑,这个平日里既沉稳又沉默的人,居然情不自禁的有点紧张。 薛霖很想知道萧二先生等的是谁,但掌柜福贵没问,他也不敢问,于是他给萧二先生换了壶热茶后就候在旁边,也时不时得随萧二先生的目光向外望去。 出城而来的人本就不多,萧二先生每看到一个身影都充满了希望,每次看清楚来人时又不禁摇头叹息。 茶水已经凉了几回,萧二先生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在桌旁走了几步,后来干脆走出门外,望向乌尔城的方向,似乎想凭空望出一个人来。 几近晌午...... 晌午已过...... 太阳开始偏西...... 萧二先生长长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店,依旧坐在靠窗的桌子旁。 “薛霖,给我上菜吧。”萧二先生向薛霖招了招手。 薛霖正忙着招呼另一桌的客人,一抬头看见萧二先生已经进了店,发现他等的客人却依旧没来。 薛霖赶忙走了过来,“萧二先生,要不给您先上几样小菜?”薛霖小心翼翼的问。 “就按我早上的菜单上吧,酒碗换个大的,”萧二先生兴意阑珊地说。 薛霖没再多话,去后堂吩咐厨子去了。 萧二先生一个人喝酒,从太阳偏西一直喝到太阳将要落山。菜已凉透,却没有动一口。 期间,萧二先生没来由的发了通火,吓得旁边那桌客人饭都没吃完,就蹬蹬蹬的上楼回房间了。边走边嘀咕,怕是这人得了失心疯。 萧二先生更火了,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那几人赶紧跑回客房,顶死了门。 掌柜福贵赶忙过去拦住萧二先生,陪着喝了几杯。也不知如何安慰,心想喝醉了回去睡一觉,可能明天也就忘记了。 谁没失望过呢,不是每个愿望都能成真,也不是每个承诺都值得期待。 掌柜福贵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往事,给萧二先生倒完酒,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劝酒的倒变成了陪酒的。 黄昏...... 太阳刚落山,突然一阵马铃声传来,薛霖抬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从乌尔城方向晃晃悠悠驶来,但天色已暗看不真切。 过了好一会儿铃声越来越响,果然是向东来客栈驶来。 薛霖走到门外眺望,马车雕栏华盖,不似平常人家,马夫一看也是好手,不紧不慢,行驶的平平稳稳。 薛霖激动的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就是萧二先生等的那辆马车,车上的人肯定就是萧二先生等的人。 车上的人一定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才来晚的。 他赶忙叫起趴在桌子上萧二先生。 萧二先生刚想发脾气,却顺着薛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停在门口的华丽马车。 萧二先生突然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一跃而起跳出窗外,两三步就跨到了马车旁。 马夫并未理睬萧二先生,手里稳稳地握着缰绳,目不斜视,仿佛对他来说,这两匹马比世间什么都重要。 萧二先生径直走到车厢一侧,对着垂下的卷帘轻轻地唤了声:“婉儿!”片刻后卷帘轻起,跳下来一个十七八岁大姑娘,穿一身嫩绿轻衫,梳着两个小辫。 薛霖见这姑娘与自己年龄相仿,又长得水灵,不免多看了几眼。 姑娘本就生的白嫩,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白皙。 “小翠姑娘,你好。”萧二先生自然认得是婉儿的贴身丫鬟小翠,心中一喜,便两手一搭做了一辑。 “萧、萧二先生......”小翠可能久坐困乏,下车时险些摔了一跤,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夫人可是在车上?”萧二先生见车上再无人下来,忍不住问道。 “......自是在里边”小翠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恐怕连自己都听不见。 萧二先生没空去想这个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怎么突然变得沉默了,伸手轻轻地掀开了车厢的卷帘,此刻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里边。 他迫切的想要看到她,拥抱她。 神秘面具 第二十八章 施救 突然这时,一道银光从掀起的缝隙射出,像一道闪电击中萧二先生的胸口。 萧二先生被酒精麻木的眼睛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戳在自己的身上。 一击得手,银光又一闪,缩回车里,卷帘垂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二先生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红点,又看着红点变大,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啊!”小翠惊叫一声,又戛然而止,银光又一闪,只在小翠的咽喉和车厢的卷帘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孔洞。 小翠双手捂着脖颈,满眼的恐惧与不甘,喉咙里发出几声“汩汩汩”的声音,躺在地下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回城!”车厢里一个尖锐的声音发出一道简短的命令,在寒冷的夜里,让人觉得冰冷刺骨。 马夫一扬鞭,马车掉头,向乌城飞奔而去。 夜已黑,马车很快就看不见了。 静,很静,偶尔有一两声鸟叫。 空气仿佛凝固了...... 薛霖躲在窗户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他到现在都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其他人也没明白。 薛霖身侧一阵风吹过,一个身影如大鸟般跃起,落下时已在萧二先生身边。 薛霖定睛一看,原来是掌柜福贵,薛霖一溜烟也跟了出来。 “师父,还有救吗?”薛霖问伏在萧二先生身边的掌柜。 福贵没有答话,摸了摸萧二先生的脉搏,右手快速的在萧二先生的胸口连点几下。然后福贵起身,走到小翠的身边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 “没救了,叫几个伙计抬到后院,收敛一下,连夜埋了吧。别叫其他客人看见,影响了客店的生意。”福贵冲薛霖使了个眼色,朗声道。 “明白了,掌柜的”薛霖也朗声答道。 半夜,后院。一个黑影一闪,进入了福贵的房间。 房间里摆设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一盏油灯,发着昏暗的光芒,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处理好了?”福贵问进来的人影。 “处理好了,准备了两口棺材,一个是小翠姑娘的,用席子卷好放进去的。”来人自然是薛霖。 想起那个穿绿衫,皮肤白皙,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另一个用席子卷了半拉猪肉,头尾都遮严实了,放进去的。埋在了三里外的乱坟岗,最近也有几座新坟,就挨着一起埋了。” “你做的很好。”说完,掌柜福贵握住油汀的底座轻轻的转动了一下。 嘎吱一声,桌子下面的地板向旁边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隐约可以看到一排台阶。 福贵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火折子点亮,招呼薛霖一声走了进去。 薛霖赶忙跟了进去。 洞内墙壁上有一个方形的孔洞,福贵将火折子伸进去点亮了一盏油灯,并吩咐跟在后边的薛霖把油灯拿着。 薛霖伸手拿出油灯,嘎吱一声,后边的地板又恢复原状。 薛霖跟着福贵顺阶而下,台阶不长,很快就走到底了,福贵向右一拐,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但是墙壁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写着某某药材,采于某年某月,甚至还有一些动物的器官和内脏。 房间里摆设也很简陋,一床、一桌、一椅,桌子上放着一个小香炉,正飘散着一丝一缕的檀香。 此时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只是一动不动,看不出来死活。 薛霖将油灯放好,看着福贵在给床上的人把脉,问道:“师父,萧二先生还有救吗?” “现在还很难说,脉象很弱。不过幸好他贴身有一块护心软甲,卸了那一剑的力道,剑尖贴着心脏一穿而过,饶是如此,也是致命一击。我已经给他上了药,但能不能活下去,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了。”福贵把完脉,将萧二先生的手放回床上,站起来走到桌子旁,夹了一片檀香放进香炉里。 “哦,师父,您知道车厢里是什么人吗?那一剑好快,而且感觉手法有些古怪,像闪电一样。”薛霖问道。 “乌尔城江湖人士众多,人才济济,尤其使剑的人居多,但真正用剑的高手只有三位。”福贵一改往日的慵懒,正色道。 “哪三位?”薛霖急不可耐的问道。 “城南十里外有一个玫瑰山庄,据说是因为庄主夫人特别喜欢玫瑰,庄主严开山将庄里庄外都种满了玫瑰,因此得名。严庄主使一把玄铁重剑,讲究气神合一,以气运剑,此是第一位。但这位严庄主如今年事已高,早就不问世事了。其子嗣亦无一人得其剑法精华。”福贵淡淡说道。 “第二位要数这位萧二先生的大哥,萧布衣,萧大先生。”福贵悠悠地道。 “哦?萧大先生原来这么厉害啊?”薛霖知道萧大先生和萧二先生都是江湖豪杰,没想到他们有这么厉害,“那萧二先生就是第三位了?” “哈哈,萧大先生剑法空灵,变幻莫测,但我们这位萧二先生却对剑法没有一丝悟性。他擅长的是这双铁拳,以力破力。”福贵说道。 “二狗子说,萧二先生有一次独自上山,手劈了三只猛虎,是不是真的?” “是的。” “那刺杀萧二先生的肯定不是萧大先生。” “当然不是,况且萧大先生在五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但有一些江湖传言曾经沸沸扬扬,恐怕你也听过。但真正的原因无人知晓,连萧二也只是猜测和乌城第一大帮百兽堂有关。” “那第三位又是哪位英雄呢?” “呵呵,这第三位虽剑法厉害,但也称不上英雄二字。就是那名头极响的百兽堂大公子白百破。此人使一把软剑,招式古怪,如蛇匍匐,如蝎甩尾,端的刁钻狠毒。想来伤萧二先生这一剑必是此人。”福贵说道。 “嗯......”萧二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呻吟又不动了。 福贵和薛霖返回地面,天已泛白,两人没再休息,径直走进了客栈。 神秘面具 第二十九章 蓝衫女子 第三天,萧二先生奇迹般的苏醒了,福贵吩咐薛霖去煮碗白粥,萧二没喝多少就又睡着了。 一个月后的某天下午,像平常一样薛霖正在大堂忙碌。 此时进来一位穿着蓝衫的女客,脸上戴着一层薄纱,手里握着一把剑。 剑鞘乌黑,没有多余装饰,剑柄也是乌黑,剑身略长一些。不似一般女子炫耀时佩带的那种,倒更像男子的用剑。 也看不出来她多大年龄。 薛霖赶忙擦了张桌子招呼其坐下,蓝衫女子却没有坐薛霖准备的这张空桌。 而是来到靠窗的那张桌子,把剑放在桌子上,随手拿出一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我想坐这张桌子,麻烦二位给我让一下。” 正在喝酒的两人本想发火,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银子后,互相望了一眼,拿起银子坐到旁边的空桌去了。 “这位小哥,麻烦把我们的酒菜端到这桌来。”二人朝薛霖招了招手。 “好勒,”薛霖也乐见其成,答应了一声,麻利的收拾好了。 蓝衫女子坐下后望向窗外,薛霖虽觉没趣,但也不得不问:“客官点些什么菜?” “他那天就是坐在这里等我的吗?”蓝衫女子答非所问道。 “不好意思,小的不明白您的话”薛霖瞧了眼掌柜福贵。 “给我上一桌和萧二一样的菜。”蓝衫女子也不计较,说道。 “要酒吗?”薛霖习惯性地问道。 “要,大碗。”蓝衫女子倒是爽快。 薛霖上菜的时候,福贵随意的踱出门外,看了看天色,远处的树林里似乎有两道身影...... 薛霖一边上菜一边留意蓝衫女子的神态,虽有轻纱遮面,但也能略微看出一二。 看着一道道菜摆在面前,蓝衫女子喃喃低语:“原来都是我喜欢吃的......”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大碗,一饮而尽。 夕阳西下。 蓝衫女子本就不胜酒力,又喝的太猛,伏在桌边昏昏欲睡,眼角已然挂着泪滴。 福贵出门掌灯,眼角瞟向树林,但见一人飞身上马向乌尔城而去,另一人牵着马缰向东来客栈走来。 来人一身青衣,家仆打扮,身材微微发福,并无其他特色。 青衣家仆栓好缰绳,抬头一看,刚刚还在门口迎客的掌柜不知去哪了。 “哼,势利眼,老子在城里吃饭也没人敢这般对待。”青衣家仆嘀咕道。 但抱怨归抱怨,还是得进去,再不回城就进不去城门了。里面这位姑奶奶可得带回去,否则他可吃罪不起。 青衣家仆一进店就看到伏在桌子上的蓝衫女子,便走了过去,轻声道:“夫人,该回城了。” 蓝衫女子充耳不闻,依旧趴在桌子上。 青衣家仆无法,只好伸手推了推蓝衫女子,想把她叫醒。 蓝衫女子突然一跃而起,甩了家仆一巴掌,怒道:“狗奴才,你敢碰我”。 青衣家仆虽然也害怕眼前这位,但一想到回去以后受到的惩罚就浑身一哆嗦,强打精神道:“老爷说了,绑也得把您绑回去”。 心里却想着与那城里的老相好约好了,晚上乐呵乐呵,这要进不了城,岂不耽误了美事。 青衣家仆正准备动手时,薛霖跑了过来,说道:“两位客官,这边厢房请,我熬了点姜汤,给这位夫人醒醒酒。客官您也暖暖身子,山里不比城里,晚上要凉一些。” 家仆本不敢用强,正好顺水推舟,进了厢房,薛霖搀扶着蓝衫女子也走进去了。 蓝衫女子喝了几口姜汤,略微醒转了些。青衣家仆没有喝,薛霖便给他热了壶酒。 青衣家仆喝了两杯,着急回城,便又起身催促,不想脚下一软,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蓝衫女子吃了一惊,酒已醒了大半,慌乱地望向薛霖。 薛霖怕她误会,赶忙解释道:“夫人莫慌,姜汤并无迷药。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蓝衫女子警惕道。 “萧二先生!” 掌柜福贵的房间里,蓝衫女子戒备的望着福贵和薛霖。 她本不想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还有一点点侥幸的心态,居然跟着薛霖来了。 此时地下还躺着两个人,那两个青衣家仆。见对方没有说话,她忍不住道:“你说的人呢?是死是活?” “姑娘可是名唤婉儿?”福贵并不着急。 “你如何知道我的名讳?”蓝衫女子满眼疑云顿生。 “姑娘不必生气,你可认得此物?”说着,福贵拿出一块玉坠。 “怎不认得,这是我与二郎之物,他一直都带在身边,从不示人,想不到今日阴阳两隔......”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福贵见不似有假,便道:“姑娘莫急,请随我来。”说着起身打开密室的门,带着蓝衫女子走了进去。 薛霖将躺在地上的两人又绑紧了些,也走进了密室。 萧二先生已醒转好些天了,怕伤口发炎,只能吃些流食。这两天已无大碍,只是消瘦了许多。 萧二想了很多种可能,都不愿意想是不是婉儿背叛了他。 “不可能!”当掌柜福贵问他时,他很生气的答道,他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婉儿。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定也遇到了麻烦吧。”萧二先生一想到这里,就有点急火攻心。该早点好起来,去把婉儿救出来。 正当萧二先生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嘎吱”一声密室的机关打开,两个人的脚步声响起,紧跟着又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 萧二先生本以为应是福贵和薛霖来了,当听到第三个人的脚步声的时候,警惕的坐了起来。由于动作太猛牵动伤口隐隐作痛。 萧二先生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抄起桌子上的香炉。 香炉本来就是点燃的,烫的他一阵无声的龇牙咧嘴,他赶忙向下抓了抓。然后悄悄地走到门边贴着墙壁,心想:若被发现只好殊死一搏了。 一边做着最坏的打算,一边又懊恼没有趁手的武器,恐难有反击之力。 正在这时,脚步声已到了门口。 神秘面具 第三十章 追兵 福贵掌着灯,带着蓝衫女子和薛霖到了密室门口,唤了声“萧二先生”。 萧二先生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说道:“掌柜的,请进。” 福贵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站在门边拿着香炉的萧二,打趣道:“哈哈哈,萧二先生倒是警惕。” 萧二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香炉,又转身过来拱了拱手问道:“不知掌柜的此时前来,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你可认得此人?”福贵闪在一旁,看向萧二问道。 哐当一声,蓝衫女子手中的长剑掉在了地上,飞身而上抱住了萧二,“二郎,你果然还活着。” “婉儿!”萧二惊讶万分,欣喜不已:“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薛霖看到二人欢喜,也自欢喜,正准备进来看个真切,却被福贵一把拦住,“走,上去。” 薛霖自然理会,屁颠屁颠的又上了楼。 回到福贵的房间,两个青衣家奴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两人怎么办?”薛霖问道。 “恐怕今夜乱坟岗又要起两座新坟了。”福贵幽幽地说道。 薛霖和福贵回来时已近半夜,房间里亮着微弱的灯光,萧二先生带着婉儿坐在桌旁窃窃私语。 看到进来二人灰头土脸的样子,萧二先生深深一辑,说道:“多谢。” 福贵本想客气一下,却也没想到合适的词语,便也还了一辑。 薛霖甩了甩头上的土,嘿嘿一笑。 “不知二位有何打算?”福贵和薛霖换了身衣服后,问向萧二先生。 “我们打算今夜就走。”萧二先生看了眼白婉儿,说道。 “这么急?可你的伤还没有好,恐怕经不住旅途劳累。”福贵皱了皱眉,说道。 “实不相瞒,婉儿是百兽堂堂主白玉虎的女儿。我与婉儿情投意合,不想白玉虎却将她嫁与他人。我二人历经千幸万苦才能够又在一起,此生再也不愿分开。明天一早,发现婉儿没有回城,必来追兵。万般无奈,只好行此下策。”萧二先生吞吞吐吐的说道。 事关二人私情,福贵也不好祥问,便说道:“既然二位已有打算,那就尽早动身。但萧二先生身上有伤,不易舟车劳累,行走官道恐怕多有不便。” “追上来就和他们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萧二愤愤的道。 “不可鲁莽,”白婉儿嗔怪的望了他一眼,转向福贵问道:“掌柜的可是已有良策?” “良策谈不上,但可以一试。”福贵思量片刻,说道:“你二人乔装上山采药之人,入山而行。三里外有个岔口,不走阔道,走左边的小道。小道崎岖不易发现,往前大概五百步的地方有一个山洞,你二人在山洞住些日子。山洞附近有一个猎户,叫做孙大狗,是我的朋友,可以帮衬一二。薛霖骑上婉儿姑娘的马顺官道而行,走的远了便将马儿眼睛蒙上,让其自行而去。务必天亮前赶回店里来。想来追你之人,要是几天一无所获,也就回城了。到时你二人再另寻马匹,去往他处。” “如此甚好!”二人同时答道。 “你现在就出发,尽量走得远些。”福贵把薛霖叫道身边说道。 “是。”薛霖立刻就动身了。 第二天,天微亮,空气还有点潮湿,草叶上挂着一滴滴露水,晶莹剔透,大山里的雾气还未散开。 一行人骑着快马从乌尔城飞奔而来,扬起一路灰尘,混着在潮湿的空气里,路上行人皆慌忙避让。 为首之人细腰猿臂,轻眉嘴薄,一双眼睛狭长,从额头到眼角外侧有一道疤痕,让本来英俊的面孔透露出一丝阴冷。 为首之人穿一身锦衣,倒也精神。身后六人个个黑衣劲装打扮,腰挎朴刀,表情不一。 几人一扬鞭,马儿朝东来客栈的方向奔来。 一行人行至东来客栈并未下马。 锦衣男子身后,一人骑马而出,望向正在门口劈柴的薛霖,喊道:“喂,看没看到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子。” “这位客官,小店里来的女客倒真不多,但穿没穿蓝衣小的可没注意。”薛霖说完又接着劈柴。 那人一时语塞,正待再问,锦衣男子催马向前几步,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在薛霖面前的地上,微笑着说道:“呵呵,这位小哥想来记性不太好,不如再仔细想想。” 薛霖不禁打了个冷战,怯怯地捡起地上的银子,挠了挠头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位来着,让我想一想......哦,想起来了。那位姑娘喝了些酒,有些站立不稳,却执意骑马离去。小的们阻拦不住,只好由她而去。小的扶她上马的时候还叮嘱她天色已黑,可千万别进大山。也不知道她听到没听到。” “后来去哪了?”黑衣劲装男子不耐烦的问道。 薛霖把玩着手里的碎银子,没有言语。 那黑衣男子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了过来。 “顺着官道向东边去了,倒是没见回城,”薛霖说完向前跨了两步,又小声地说道:“那位姑娘走了没多远,又有两个穿青衣的男子骑着马向东而去。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那位姑娘的,或许是凑巧,也说不定......” “好了好了,知道了。一会儿啥也不知道,一会儿又说个没完没了。”黑衣男子不耐烦的打断薛霖的话,转身对着锦衣男子媚笑道:“公子,您看呢?” 锦衣男子望着山林想了一会,朝前挥了挥手。 “追!”黑衣男子向后面几人喊道。 一行人打马扬鞭,从薛霖身边飞奔而过,薛霖犹自盯着手里的银子,不亦乐乎。 突然,薛霖有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抬头望去,看见那锦衣男子一边策马向东而去,一边回头望了薛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那人腰间缠绕着一条细细的腰带,散发着银色的光芒,最后一节甩在外边,随着马匹的飞奔一颤一颤的,像是毒蛇在吐信...... 太阳正在升起,山林下的阴影反而更加阴暗。 神秘面具 第三十一章 不速之客 薛霖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叫做孙二狗,比薛霖大两岁,是山上猎户孙大狗的儿子。 孙大狗以打猎为生,他从小在山里长大,对这座大山恐怕没人比他还了解了,所以他打的猎物料子都很好。 孙大狗打的猎物有一大半都卖给了东来客栈,不仅仅因为近,他和掌柜福贵也有些交情。 经常也有些顾客找到孙大狗指名要些特别的猎物,有时他也顺道帮别人挖一些特别的药材。当然赚的银子也多些,因为是些别的猎户干不了或者不愿去的地方。 孙大狗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尽管他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孙二狗的日子过得也很精彩,薛霖是这么认为的。 薛霖和孙二狗有一个秘密基地,是他们一次落难时碰巧发现的。 从东来客栈后门上山,蜿蜒而行,三里外有个岔口,不走阔道,走左边的小道,大概五百步的地方有一个山洞,小道崎岖不易发现。 山洞不大,但也像一间小屋,洞口略小,有草枝藤蔓垂下,不太容易看出来,非常的隐蔽。薛霖和孙二狗每次上山都会来,有时采些野果躺在洞里边聊边吃,有时打个野味烤来吃。 渐渐的就成了他俩的秘密基地。 而且薛霖的厨艺是相当的不错,孙二狗对其赞不绝口。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让人讨厌的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自从认识孙二狗开始,他就不停唠叨这句话。 薛霖不以为然,他觉得能像孙二狗一样,在山里打打猎,没事的时候摘个果子,听听鸟叫,去溪边游荡一个下午,是人生最美的事情。 有一次,福贵带着他俩一起去乌尔城进货,回来后,孙二狗更是滔滔不绝,好几天都没睡着,还嚷嚷着他爹要搬去城里住,结果被揍了一顿。 孙二狗没有上过学,他认识的那几个字都是薛霖教的。 他很惊讶薛霖为什么识得很多字,薛霖说他有一个神秘的师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孙二狗却不羡慕薛霖有这么个神秘的师父,一来认为他是在吹牛,二来他一听到“之乎者也”就头疼的受不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从薛霖那里学了些字,读了些书。 这件事让孙大狗眼睛一亮,高兴了好一阵,后来见再无长进,也是暗自叹息了一声。 但孙二狗还是最喜欢听薛霖讲那些江湖侠义的故事。 薛霖把来店里吃饭住宿的客人讲的故事,再添油加醋的讲给孙二狗听。一个讲的吐沫横飞,一个听得热血沸腾。 有次孙二狗受到故事的感染,非要拉着薛霖结拜,说要当薛霖的大哥,以后罩着他。 薛霖总觉得自己是吃了亏的,愣是没答应,还笑话他,说哪有大哥叫孙二狗的。 孙二狗一想也对,就着手改名字。 想来想去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名字,他就叫薛霖帮他想。 薛霖倒是想了好些个,他又就得太文雅,不够霸气。薛霖无奈,敷衍说想好了再告诉他,渐渐的也就淡忘了。 那一年孙二狗十五岁,因为在山里吃的不赖,所以身体长得结实,孙二狗就经常独自上山打猎采药。 孙二狗打小就跟着孙大狗上山打猎,已经得到了孙大狗的全部真传。孙大狗还不满意,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养家了。” 孙二狗还真是一个打猎的好手,每天都满载而归。 孙大狗很开心,觉得行行出状元,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对于没能让儿子上学堂的遗憾也就不是那么强烈了。 这一天,孙二狗一个人上山打猎,中午时下起了小雨。 他急忙下山,心想得赶在雨下大前回到家。 没想到雨说大就大,孙二狗东躲西藏,不见雨停,就往和薛霖常去的那个山洞赶去。 进得山洞,脱掉身上的衣服,拧干雨水,二狗说了句“这狗日的天气”才觉得舒服了些。 还好山洞里有以前和薛霖烤肉时剩下的干柴和藏起来的火折子。 孙二狗起身往里摸索,很快在墙壁的缝隙里摸着了火折子,“幸好还在”他已经开始觉得冷了。 正当孙二狗准备点火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 他本能地一跃而起,跳到了山洞的出口一把抓住自己的猎叉。望了一眼外边的瓢泼大雨,还是忍住了冲出去的想法。 “应该不是大家伙,要是大家伙早就扑过来了。”孙二狗冷静下来想到“一定是个小家伙,听声音好像还受伤了。说不定味道还不错。”孙二狗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还是打起了火折子。 他必须确定一下山洞里的情况,谁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山洞不大,也没有多深,当孙二狗手里亮起火光时,他被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 山洞最里边居然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头发凌乱看不清模样,右臂用衣服胡乱的包裹着,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 “原来是受伤的采药客”孙二狗看清楚情况后就不害怕了。 虽然每年进山的人不多,但总有些不知深浅的新手,被利益驱使,去一些危险的地方。 有的侥幸满载而归,也有遇到凶猛的野兽一命呜呼的,还有踏空跌落山崖的,眼前这位看样子是跌落山崖还捡了半条命的,只是不知道剩下的半条命如何了。 “喂!”孙二狗试探地喊了一句,见对方毫无反应,嘀咕了一句“听天由命吧。”说着将地上的干柴聚了聚,用火折子点了起来。 火烧了起来,有了温度便觉得舒服了许多。 孙二狗在火堆旁搭了个架子,把潮湿的衣服挂起,坐在旁边掏出半个饼吃了起来。 刚咬了两口又于心不忍,便再起身看那受伤的人。 那人依旧昏迷不醒,好像还冷得发抖,孙二狗便将那受伤的人挪了过来。 “好歹在一起躲雨,也算是有缘人了,帮一点是一点,能不能活过来看你自己的了。”孙二狗说着打开了那人包扎伤口的衣服。 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孙二狗没敢硬扯,冒雨找了些常见的止血草药,才开始一点一点的将衣服从伤口处剥离。 剥离完迅速的将咬碎的草药敷上,又用自己已经烘干的衣衫重新包扎了一下。虽然包扎的马马虎虎,但比先前要好很多。 这伤口倒像是被利器所伤,孙二狗添了根柴想着。 神秘面具 第三十二章 苏醒 也许是山洞里温暖了些,也许是孙二狗的草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疗效,受伤客舒展了身体,偶尔发出一两声“嗯嗯”的呻吟声。 虽然直到孙二狗睡着了还是没有醒来,明显气色好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孙二狗醒来,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发现火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那受伤客却满脸通红缩成一团。 他赶紧起身摸了摸,好烫。 “这可如何是好?怕是熬不到中午。”孙二狗慌了神,他虽见过生死,但独自面对这样的场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况且对方还在挣扎。 “对了,去找薛霖,这小子鬼主意多。”孙二狗走到山洞口,看着还在下的雨,准备去一趟东来客栈。 突然山洞侧方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接着传来一个人的叹息声:“唉......我说李壮,咱们的命咋就这么苦呢?下这么大雨还要进山搜查。你说这么大的山上哪找去呀?” 另一人回到;“是呀,这雨下了一天一夜,那人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着才怪。不过我说王虎兄弟,堂主名字里有只虎,你的名字里也有只虎,区别咋就那么大呢?你这只怕是病猫吧?”说着吃吃的笑起来。 王虎也讪讪地笑了两声,说道:“谁说不是呢,同人不同命呐。走,去那边随便转转,回去喝酒。” 李壮道:“遵命,猫大人。” 两人哈哈哈笑着走远了。 孙二狗在洞口又坐了一个时辰才出发。 雨还在下,山路有点滑,赶到东来客栈时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还摔了一身泥。 薛霖正在大厅逗前几天抓的山雀玩,看到孙二狗跑进来的狼狈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正想开口却被孙二狗一把架起带进后堂。 孙二狗把薛霖扔在椅子上,又转过去探出半个身子神秘兮兮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尽管薛霖觉得孙二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没正经的问道。 “一个人。”孙二狗紧张地说道。 “每天都有好多人。”薛霖有些糊涂了。 “一个受伤的人。”孙二狗有些急了。 “每天都有人受伤。”薛霖是真没明白。 “在我们的山洞里,昏迷了一整夜。”孙二狗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怎么回事?是进山采药的人吧?”薛霖猜测道。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可是今天早上看到有人在搜山。而且那人的伤口也不像摔伤的,应该是被利器砍断的。”孙二狗镇定了下来,说道。 “那可怎么办?掌柜的今天不在店里?”薛霖有些明白了。 “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想办法,你倒来问我?”孙二狗没好气的说道。 薛霖在地下走来走去,孙二狗被晃的脑袋疼,望着窗外越来越小的雨说道:“你再多走几步他就一命呜呼了。” 薛霖被孙二狗催的心发慌,停下脚步望着孙二狗道:“去城里找掌柜的已经来不及了,看来只有试试我的三脚猫医术。” 二人既已商定,便立即准备东西出发了。 除了草药,薛霖还带了一瓶烧酒,山里下雨天很冷,应该有用。 孙二狗带了一些吃的还有一壶清水,一床被褥,都用油纸包裹严实了。 虽然路不好走,好在二人都走得熟了,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山洞。 山洞口还是孙二狗离开时布置的样子,薛霖和孙二狗检查了一番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天还未转晴,洞里光线昏暗,薛霖隐约看到里边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就是他吗?会不会已经死了?”薛霖抓着孙二狗问道。 “就是他了,死没死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孙二狗壮着胆子说道。 二人点着火折子靠近采药客。孙二狗俯下身子探了探,说道;“还有气,只是身子烫的厉害。”薛霖听没死也就不怕了,跟着蹲下来查看。 “先点堆火,给他取取暖。”薛霖说道。 孙二狗不同意,他怕引来早上的那两人,于是在山洞深处只点了一个照亮的火把。 薛霖查看了采药客的断臂,重新上了些草药,认真包扎了一下,又扳开他的嘴灌了一口烧酒。 孙二狗取出带来的被褥,也裹在了他身上。 “现在怎么办?”孙二狗问道。 “他的身体很虚,脉象微弱,但断臂并非致命伤,有可能伤了内脏。如果能醒来,也许还有的救。”薛霖想了想说道,于是取出一个小瓶倒了几粒药丸,和着清水给采药客喂下。 孙二狗帮不上忙,吃了两个饼,就地一躺呼呼大睡。 薛霖一脚将他踢醒,叫他去打了盆水给采药客降温。 两个时辰后,采药客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蹲在身边,微弱地问道“这是哪里?” “还是在你避雨的那个山洞里,是孙二狗救了你。”薛霖回道,急忙叫起来了孙二狗。 采药客见是两个孩子,不由苦笑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动了动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反而牵动了伤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说完又晕了过去。 薛霖和孙二狗二人互望一眼,本想这人醒了他们也就脱身了,没想到又晕了过去。 期间孙二狗回了趟家报个平安,没想到孙大狗昨夜煮了锅肉,和高木森喝酒喝到半夜,现在还没醒。 于是孙二狗舀了一大碗肉汤又回山洞来了。他俩给采药客灌了些肉汤,自己也喝了些。不多时采药客又醒了过来。 采药客醒来后吃了点东西,渐渐有了力气。告诉二人,他和同伴上山采药,二人运气不错,挖到了一颗参。不成想同伴见利忘义,图财害命,竟趁着雨天路滑把他推下山崖。 还好他命不该绝,偶然发现这山洞,进来避雨。又遇两位侠义少年,这才活了过来。希望二人替他保密,别被仇家得了消息再来害他性命。 二人心中腹诽,表面自是答应。 神秘面具 第三十三章 埋葬 五天后,采药客已能行动自如,看着给自己送饭来的两个少年,他不由叹息一声。 两人不明所以,互望一眼问道;“大叔,你这是要走了吗?” 采药客苦笑道;“我实已无处可去,虽见身体好转,其实毒气已入五脏六腑,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除非有幸遇到江湖侠医白衣圣手叶飘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叶飘零十几年前就已退隐江湖,不知去向。”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薛霖不忍地问道。 采药客摇了摇头,说道:“命数由天,不必太过计较。我时日无多,有些话对你二人讲。” 两人面面相觑,等着对方讲下去。 “我并不是采药客。”对方开门见山地说道:“但确实是被仇家追杀,无意间闯进这里避难的。” 二人没有说话,心想“果然如此。” 对方见二人没有说话,接着说道:“想必你二人也早有怀疑。但我此生光明磊落,并无做过不义之事......”说道这里面露痛苦神色,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薛霖赶忙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不碍事”对方接着说道:“长话短说,我若死了并无其他遗憾,但一生所学无人继承心有不甘。幸遇两位小友,若能收两位为徒,传我剑法,也就无憾了。”说完静静的地看着二人。 孙二狗听完,自是喜出望外,立即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高声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采药客哈哈一笑,看到薛霖不为所动,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随即了然,站起来说道:“跟我来。” 二人跟上,孙二狗靠近薛霖低声说道:“我已先拜了师,你再拜时就是师弟了,嘿嘿。” 薛霖不置可否。 采药客带着二人出了山洞,就近寻了块空地,随手捡了个树枝。 他看了一眼面前如腰般的大树,耍了个剑花一跃而起,空中腾挪间对着大树轻轻一划。一瞬间那树枝仿佛有光芒闪过,在他手里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下落时他用脚在树干上轻轻一点,一个转身飘然落下。 树干上被他脚点的那一节横飞而出,轰的一下砸到了另一颗树上。而树干的上部平平地落在下半截上,切口平整光滑,好像这棵树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片刻后,孙二狗一阵齐天般的叫好,惊得山林间的鸟儿呱呱大叫地飞起。薛霖心里也是佩服不已。 采药客一阵咳嗽,抬头看向薛霖。 薛霖自是看在眼里,拱手道:“前辈见谅,晚辈实已拜了师傅。” 刚说完,孙二狗惊道:“何时?我怎么不知道?” 薛霖抱歉地说道:“师父不让我提起。” “既如此,也不必强求,师徒本就要看缘份。”采药客说道:“二狗虽有剑缘,但悟性略差。若我在身边日日指导,他日也可大成。但我时日无多,不知小友可否陪他一起学习一二,日后练习也可互相提醒。”采药客大有深意的说道。 薛霖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前辈信赖,敢不从命。” “好好好”采药客大喜“我姓甚名谁,从哪里来,仇家是谁你们都不必知道,你们就叫我一声师傅或墨大叔即可。” “是,师傅。”孙二狗回道。 “是,墨大叔。”薛霖接着回道。 剑法传承并不复杂,习得心法熟记招式,然后勤加练习,至于练成什么样就看各人的努力和造化了。 一个星期后,薛霖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让墨师傅没想到的是,孙二狗对剑术悟性更高,已有小成。 “居然看走眼了。”墨师傅喃喃自语,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这一日,薛霖店里忙没有来,孙二狗一个人在洞外的空地上练剑。 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知道是师傅来了,转身问道:“师父安好?”墨师父刚要回话,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水,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孙二狗将师傅抱回山洞,忙着找药。 “别找了,二狗。”墨师傅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孙二狗扑在师父身边,哽咽道:“不会的,师父,不会的,天下那么大,一定有办法的。” 墨师傅接着道:“也许有办法,但我已等不了了。你日后勤加练习,自保无虞,只一事你必须答应我。” 他不等二狗回话,说道:“不得在乌尔城轻易显露剑法。薛霖虽非我门下,但也算你半个师弟,你也务必转告与他......”说完溘然而逝。 孙二狗大呼一声“师父”泪如雨下。 薛霖来时孙二狗已经给师父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两人将他埋在他们练武旁边的大树下。 孙二狗说,他要让师傅每天都看到他在练剑。 薛霖也很伤心,墨师傅也算是他的半个师傅,此间情义自是难表。 墨师傅的坟前立了一块无字碑,孙二狗说:“既然师傅不想让人打扰,就立块无字碑吧。他日探得清楚,定请能工巧匠刻师父生平往事于此。” 时光如梭,五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孙二狗已二十岁,薛霖也十八了。 一天夜里,薛霖找到孙二狗,说萧二先生要在山洞住两天。 孙二狗自然知道萧二先生是谁,惊讶地听完薛霖讲述。 “放心吧,我去接应他们。”孙二狗说道。薛霖连夜赶回客栈,孙二狗准备了一下赶往山洞。 萧二先生和白婉儿住进了山洞。 两人心急,第二天一早便准备出发,不想萧二先生伤口迸发。白婉儿担心路上生变,两人决定再住几天,伤口稳定了才行。 第三天的早晨,萧二先生觉得好多了,在洞外走一会儿活动一下筋骨。他走到不远处大树下,盯着一座无字墓碑凝视良久。 “萧二先生可好些了?”薛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有你和二狗照顾,已无大碍。”萧二先生看到薛霖说道:“你可知这座坟里埋的是谁?” “多半是在山里遇到凶险的人,这人还算幸运,有同伴埋葬,尸骨无存的也大有人在。”薛霖回道。 “不知你二人可否有人埋葬呢?”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神秘面具 第三十四章 好快的剑 二人大惊,立即转身,看到一个白衣剑客从树上飘然而下。 他身后的树林里也走出六个劲装男子,其中二人抓着被绑的白婉儿,另一人手里拿着白婉儿的剑,其余四人迅速地包围住萧不二和薛霖。 “婉儿”萧不二焦急地叫道,带动了伤口,一阵吃痛。 “呵呵呵,没想到萧二先生命还挺硬。在我剑下还能活命的,你也算是第一人了。”白衣剑客正是百兽堂少堂主白百破,他背着手站在那里看了一眼薛霖,然后望向萧不二,并没有拔剑。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非要萧不二的命,萧不二也没有问。似乎二人心里都很明白,终究会有这么一天。 薛霖就好像被野兽盯着了一样,浑身升起一股寒意,他一边想对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一边飞快的在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怎么找到这里的吧?因为我从来就不相信别人指的路。”白百破看了一眼四周,接着说道:“这里的风景还挺不错的,死在这里也是你们的福气。” “今日谁会死在这里,现在说还为时尚早。”萧不二捏紧了拳头。 “呵呵,是吗?”白百破说着挥了挥手,后边两人带着白婉儿向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是萧二先生的命重要呢?还是我姐姐的命重要呢?” “你这个无耻的东西,快放开我。”白婉儿喊到。 尽管薛霖已经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白百破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觉得吃惊。 “难道你不觉得她的命重要吗?”萧不二问道。 “有时重要,有时不重要,比如现在。”白百破说道:“任何事物都有他利用的价值,有利用的价值就要用。” “我若不信呢?”萧不二说道。 “你可以试一试。”白百破说道,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萧不二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他不敢试,白百破也知道他不敢试,只有白婉儿还在喊着:“萧二,你快走,他不敢把我怎样。” “走的了吗?走了又能去哪里?我怎么能把你扔在这自己走。”萧不二看着白婉儿,心里想着:“只能到这里了吗?” 白百破乘着萧不二愣神的时候,抽出腰间的软剑,飞身而起向他刺来。 这一剑看似无声无息,却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白百破对自己这一剑有十成的把握,杀了萧不二,再杀其他人比捏死个蚂蚁还容易。如蚂蚁般的其他人,自然指的就是薛霖了。 白百破的嘴角已经挂起一丝笑意,突然腰间一痛,一股大力袭来将他踢飞了出去。 白百破在空中顺水推舟一个翻身,剑尖在地下一点,轻飘飘地落在了不远处,身法极其高明。 他望向薛霖不怒反笑了起来“呵呵呵......,想不到啊,东来客栈的小伙计让我一次次刮目相看。” 薛霖收回腿脚,一改平时畏缩的样子,挺了挺身板说道:“白公子客气了,看样子我这一脚下的轻了,下一次定然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白百破被薛霖调侃了一番,顿时大怒,抬起剑来一指,说道:“不用等下一次了,今天你们都得死。” 此时“啊”、“啊”两声惨叫,守在白婉儿身边的两名劲装男子翻身倒地,一个魁梧的身影长身而立。 来人布衣布鞋,一副猎户打扮,手里提着一把普通的剑,剑尖还在滴血,正是及时赶来的孙二狗。 “是谁说的,问过我没有。”孙二狗傲然到。 “哼,看来老鼠还不止一只,藏头藏尾也敢大言不惭。”白百破看清来人后说道“给我上。” 四人听令拔刀而上,四把到刀齐齐砍向萧不二后背。 萧不二脚下一滑,让向一边,转身“砰砰”两拳,两个劲装男子只一击就被打的面目全非,飞身倒地。 另二人见萧不二如此凶猛,赶忙后退几步不敢再前。此时孙二狗已经和白百破交上了手。 白婉儿重获自由,飞奔到萧二怀里哭了起来。 薛霖捡起白婉儿的那把剑,正准备去帮孙二狗,却瞥见两劲装男子偷偷摸摸过来袭击自己。 薛霖喊一声“来的好。”抽剑迎击而上。 白婉儿的剑比一般的剑长一掌,用起来反而更得心应手。 薛霖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这样,唰唰唰地刺出三剑,只一个回合便将二人刺到在地。一副惊讶的表情渐渐凝固在他们脸上“好快的剑。” 孙二狗一人明显不敌白百破,很快落在下风,只有招架之力。 白百破剑法刁钻,身影飘忽,似乎从每个角度都可以进攻,孙二狗身上已中两剑。 薛霖刺翻二人,一跃而起,马上赶来支援。 萧不二胸口印出一点血迹,旧创复发,靠在一颗大树旁喘息。白婉儿护在他的身边。 薛霖一剑逼退白百破,与孙二狗站在了一起。 “咦?居然两人都学得凌霄剑法,真是好极了,今日就做个了断。”白百破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旁边的无字墓碑说道。 萧二先生听到白百破所说身体一震,顺着他的眼光望向旁边的无字坟墓。 薛霖和孙二狗却不明白对方说的什么,两人此时根本没空想其他的事情。 二人联手挥剑而上,转守为攻,打的生猛。 二人常在一起练习,配合默契,一开始略占上风。毕竟经验尚浅,尤其是这种与高手的生死之战,从来没有遇到过。渐渐的二人体力不支,攻少守多。而白百破狞笑着一剑快似一剑,一剑比一剑更凶狠。 孙二狗虚晃一剑退到薛霖身边嘀咕道:“快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就玩完了。” 薛霖小声道:“办法已经想到一个,只是极其凶险,我也没有把握......” “快说”孙二狗急道:“现在还管得了凶险不凶险?”。 两人一边防守,一边小声嘀咕。 白百破一时攻不进去,说道:“两只小老鼠在商量谁先上路吗?放心,另一个也不会等多久,黄泉路上结伴而行吧。” 说着,手中的剑更快了。 神秘面具 第三十五章 凌霄剑 白百破一剑比一剑快,二人身上又中了几剑,不知不觉间已被逼至萧二先生和白婉儿身前,再无退路。 白百破阴狠一笑,用尽全身力气一剑刺来,这一剑正好刺向孙二狗与薛霖中间,飘忽不定,若二人躲避,定然刺向身后二人。 “啊哈!”孙二狗大喊一声挺身而出。 白百破一剑刺向孙二狗胸膛,孙二狗却不躲避,也挥剑刺向白百破胸口。 白百破这一剑若刺下去,对孙二狗必定是致命一击,但他也得吃孙二狗一剑,虽不致命也要重伤。他想赌一赌,赌孙二狗胆量不够,赌孙二狗放弃,孙二狗一旦放弃他就赢定了。 当他的剑尖刺进孙二狗皮肤的时候,孙二狗的剑尖也刺进了他的衣服,一股冰冷的触感带给他巨大的恐惧。 千钧一发之际,白百破还是放弃了。 他身子向左一侧让过孙二狗这一剑,胸前的衣服被剑气划得支离破碎,他的剑也被带着向左一滑,将孙二狗胸口至右肩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孙二狗顾不上疼痛,大呼一声“右边”。 白百破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眼见从孙二狗右臂下伸出一条银蛇,“嗖”的一下就到了自己胸口,一把冰冷的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白百破本能的想飞起一脚踢在孙二狗身上,以此借力后退。突然一双手死死地抱住白百破的双腿,却是孙二狗身后的萧不二。 薛霖一剑击中,狠狠地刺入再拔出,带出来一串血珠。 白百破看着洒在空中的血珠,仍然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蹬蹬蹬后退几步仰面倒了下去,正好躺在无字墓碑的前面,吐了一口血就不再动了。 孙二狗胸前已被鲜血染红,薛霖用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几人还没回过神来,一个人却恸哭着扑倒在白百破身上。 几人也不知如何安慰白婉儿,由着她哭一会儿。 突然躺在地上的白百破一下坐了起来。他一把抓过白婉儿,另一只手用剑抵在白婉儿胸前“嘿嘿嘿,没想到吧。不想她死就把那边林子里的马给我牵来一匹,咱们来日方长,咳咳咳......”说着咳了一口血。 几人一愣,想是那白百破也带了护心甲之类的东西。就算如此,薛霖那一剑既穿透了他的身体,那受伤必然不轻,他已无一战之力。 几人略一耽误,白婉儿脖颈上已被划出一道血痕。 “快点!”白百破吼道。 还没等几人有反应,一道乌光从头顶的树梢上射出,击中白百破的眼睛,从脑后穿出,带出一串血花,钉在了无字墓碑上。 白百破张了张嘴,手一软,向后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死的不能再死了。 萧不二一个箭步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白婉儿。 薛霖抬起头,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几个翻滚消失在树林里了。 “好熟悉的身影。”薛霖想道。 “啊呀!好疼!”孙二狗一声惨叫,扶着右手坐在了地上。几人这才回过神来,互相包扎伤口。 三天后,萧不二带着白婉儿准备上路。 薛霖建议萧二先生再养养伤,萧不二说不能再耽误了,恐生有变。那白百破三五天不回去都很正常,若十天杳无音信,百兽堂必定派人寻找。 虽然我们已经清理了痕迹,难保不被发现些什么,早走一天更安全一些,也不会连累大家。到时就算发现了什么,你们推脱不知即可。 临走前,萧不二望了二人一眼,说道:“你们还是不肯告诉我,是谁教你们凌霄剑法的吗?” “家师有令,有关他的一切都不能告诉别人。”孙二狗说道。 “是真的,萧二先生,我们也不知道大叔叫什么。”薛霖说道。 “好一个家师有令。既如此,也不勉强二位了。”萧不二也许心里已经明白了。 萧不二转身看着白婉儿,白婉儿会意将手里的剑递给他。 萧不二复又转身看着孙二狗说道:“这把凌霄剑你拿着,它应该属于你。”说完,挽着白婉儿的手离去。 孙二狗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凌霄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走远的萧不二喊道:“萧二先生,师父说,如果有一天看到一个拿着凌霄剑的人,告诉他,他活的很好,勿挂念!” 萧不二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险些摔倒,白婉儿扶着他,头也没回的走了。 “多此一举。”薛霖看着萧不二二人消失的身影说道。 “你说我?”孙二狗认真道:“师父真的说了,只是当时你不在场。” 薛霖擦了擦眼角,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七天后,从乌城飞驰而来一队人马,经过东来客栈扬起一阵灰尘,向东疾驰而去。 灰尘刚尽,又有一队人马飞驰而来,直奔山里而去,后又是一队,一拨接一拨漫山遍野的在搜寻,东来客栈都被他们翻了三遍了。 每个人身后都写了一个虎字,乌尔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百兽堂的人,但没人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三天后,所有的人又都消失了,东来客栈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个月后,孙二狗背着包裹来找薛霖。 “你真的要走?”薛霖问道。 “你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孙二狗激动地说道:“你我兄弟二人联手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凭我们手里的这两把剑必定闯出一片天地来。” 薛霖看了看东来客栈,望了望掌柜的平时坐着的椅子,说道:“我......不想去。” “唉......好吧。”孙二狗失望道。 “你就这样出发吗?”薛霖看着孙二狗干瘪的包裹说道。 “不,我还改了名字,我现在叫孙凌霄。”孙二狗得意的说道,显然会错了意。 “好名字。”薛霖说道。 “是好名字,将来这个名字会响彻天空。”孙二狗壮志凌云。 “那也得填饱肚子。”薛霖从后堂拿出一个鼓鼓的包裹递给孙二狗“一些干粮和肉干。” 说着薛霖又拿出一颗狼牙交到孙二狗手里,“这颗狼牙是我们在山里遇到狼群时,从狼王的嘴里拔掉的,你带着吧。” 孙二狗刚准备落泪,被薛霖赶了出来。 孙二狗骂了句:狗日的。从东来客栈出来,向东大步而去。 薛霖跑出来向他挥了挥手,说道:“孙凌霄,保重!” 神秘面具 第三十六章 进货 百兽堂的人已经走了有好几天,这两天特别的安静。但是薛霖始终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东来客栈。他也曾悄悄留意了几天,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是我太疑心了?薛霖想着。 一天,东来客栈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客人,穿着华丽,眉宇间不怒自威,说起话来却又很是客气。 薛霖心想,大概是城里哪个衙门的老爷。东来客栈也时常有城里来的老爷或公子哥儿,吃个野味,吟个诗,作个对,并没有什么稀奇。 要说今天这位有什么不同之处,让薛霖好奇的是这人左手始终带着一个乌黑的手套。 薛霖之所以认为是手套而不是假手,是因为这只手灵活异常,甚至比普通人的手更灵活一些。 锦衣客人点了几个东来客栈的拿手菜,挨个尝了一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尝完后朝薛霖招了招手。 薛霖赶忙跑了过来,问道:“请问客官有什么吩咐?酒菜可合胃口?” “小哥有礼了,这道鹿肉炒蘑菇片很是特别,入口绵软顺滑,香味中带了一丝挥之不散的韵味,很是合我胃口。”锦衣客人说道。 薛霖回道:“客官真是行家,我们这道菜辅以药理小火炖之。待到八成熟再捞出切片,小火轻炒,所以没有烟火味。” 锦衣客抚掌而笑,说道:“妙!原来如此,不知要用哪些药材才好?” 薛霖回了一礼说道:“客官说笑了,小的只是跑堂的,可不知道这些。” “呵呵呵......在下唐突了。”锦衣客尴尬地笑了笑,拿出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接着说道:“实是家母年老体弱,我刚才吃这道菜的时候觉得很适合家中老母,才说了这不情之请,小哥勿怪。不知可否请店里掌柜的出来一叙?” 薛霖见推脱不掉,便回道:“客官稍等,我去看看掌柜的在是不在。” 薛霖说完去了后堂。 不多时,掌柜福贵和薛霖走了出来。 福贵看向锦衣客人心里一紧,此人他曾远远地见过一两回。于是笑着走过来问道:“这位客官有何吩咐?小二愚笨,说得不是很清楚。” 锦衣客人盯着福贵望了一会儿,却没有问如何做菜的事,而是问了句奇怪的话“掌柜的可是姓叶?” 福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愣了一会。 锦衣客人看在眼里,没等福贵回答就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福贵望着锦衣客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薛霖走过来说道:“掌柜的,这客人好奇怪啊。” 福贵回过头来笑了笑,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福贵叫来薛霖说道:“店里有些备货不够了,你去聊城一趟进一点吧。”薛霖一脸兴奋,却又问道:“师父,往年都是你带着张叔和陆六去的,今年为何......?” 福贵呵呵一笑:“今年不同往日了,身体多有困乏,禁不起爬山涉水,就有你代劳了。” 薛霖忙道:“师父安康。” 福贵道:“生老病死天之所道,顺其自然吧。” 薛霖回道:“知道了,师父。不知何时出发?” “现在”福贵平静地说道:“老张和陆六我已吩咐下去了,现在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这就出发吧。” 说着取出一个包袱交给薛霖,说道:“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还有平时我让你背的几本书也带上,路上多看看,别荒废了。” “是的,师父。”薛霖虽略感诧异,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答应着接过了包袱去和老张、陆六汇合。 老张和陆六早已等候多时,三人一碰面再无其他言语,由老张带领着就出发了。 这还是来东来客栈后薛霖第一次出远门。 以前虽然和孙二狗经常进山打猎,但是最多也就走个半天路程,因为要赶在天黑前出来。 这次去聊城少说也要十来天才能返回,薛霖本能的有点兴奋和好奇。 薛霖一路上不停地问东问西,老张和陆六倒是不厌其烦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陆六还说自己第一次出门的时候比他还啰嗦。 薛霖嘿嘿一笑。 三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走着,倒不赶时间。 从乌尔城到聊城有两条路,他们走的这条路虽然远一些,但好在可以骑马。一路饶山而行,并无太多障碍。 另一条路是从山里走,要快的多,但只能步行,危险也大的多,特别是晚上。 薛霖本想走山路,一来是好奇这山里深处还有些什么,二来这些年本领渐长,胆子也肥了些。 福贵说不用着急的赶回来,第一次去聊城,好歹也要住几天,到处看看。再说,老张岁数也大了,步行太过劳累,骑马便利些。薛霖只好作罢。 这一天,三人走到一个叫做“绿松林”的地方,老张叫住薛霖,说道:“小哥,咱们马上就要到绿松林了,你可慢点的,千万别乱跑啊。” 薛霖回头好奇地问道:“张叔,绿松林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哎呦!我的爷!绿松林你都不知道?”陆六吃惊地问道。 薛霖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俩,问道:“这是个很有名的地方吗?”。 老张见薛霖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就解释道:“这绿松林长着一片茂密的松树,一年四季长青不坠。林子里昏暗潮湿,以前呢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多年前不知从哪来了几个强人占山为王,建了个飞虎寨。一开始倒与路过之人相安无事,最近两年不知生了什么变故,遇到过往行商也要打劫一二。不过倒是不伤人性命,打点些银两也就过去了。小哥你可规矩点,别惹恼了这伙人。” “哦,好的,好的。”薛霖赶忙称是,心里竟然有几分期待能够碰上几个强盗。 老张和陆六自然不知薛霖心里所想,小心翼翼地赶路,盼望着能够平平安安渡过这绿松林。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刚到绿松林边上就跳出来三人,其中一人朝他们喊到:“此,此,此山......”。另一人却跳将出来,喊到:“此什么此,打劫!” 神秘面具 第三十七章 聊城 第一个说话的人身型较矮,望着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大个子,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另一个胖子站在不远处望风,时不时朝这边望一眼。 阿东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动。 高个子劫匪不耐烦的地说道:“怎么,不懂规矩?要爷们亲自动手?” “懂,懂。”老张赶忙回道,转头望向阿东说道:“以前都是掌柜的去打理的。出门时掌柜的没说,我还以为给你交代了呢,这可咋整?” 阿东似乎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出门时掌柜的是说过来着。你俩在这候着,我去去就回。”说着策马向三名劫匪走去。 老张和陆六将信将疑,陆六小声嘀咕道:“可别把我俩的小命也搭在这里了。” 薛霖晃晃悠悠走过去,说了句让几人吃惊的话:“你们要钱还是要命?”顺便摆了一个很酷的姿势。 老张和陆六心中暗道一声苦也,恨不得马上转身就跑,却又两腿战战使不上劲。 劫匪二人半天才缓过劲来,那矮个向前一步说道:“你这是要打、打、打......” 高个上前一脚把矮个踢开,说道:“小子,你这是要打劫我们?活得不耐烦了吧。” 话音未落只听砰砰两声,高矮两劫匪已经躺在地上哀声嗷嗷,那站在不远处放风的胖劫匪一头钻进松林里不见了。 老张和陆六虽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忙跑过去拉着薛霖就跑,转眼就不见了。 高矮两劫匪睁开眼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了,一阵蒙圈。 三人策马奔了一会,见无人追来才慢了下来。 老张和陆六长吁了一口气,才将薛霖的马缰松开。“还好,还好。” 陆六说道:“幸好跑得快。” 薛霖怏怏地说道:“我还没玩好呢。” 老张回道:“小哥说笑了,咱们下次......以后......还是先赶路吧。” 好在后面再无凶险,地势也渐渐平缓。 陆六一边咬着一块饼一边骑着马前进:“离开绿松林已经一天一夜了,再赶一天路就能到聊城,那活强人想追也追不上咱们了。”刚说完却听到后边“噔噔噔噔......”的一阵马蹄声。 老张和陆六吃了一惊,转身向后望去,见远处正有五匹马飞奔而来,老张朝陆六碎了一口,骂道:“你个臭嘴乌鸦。”两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薛霖也慢悠悠转过身望去。 五匹马很快就到了薛霖他们身边,马都是好马,马上的人身手都很矫健。但五人都没有看薛霖他们三人,马不停蹄的一闪而过。 薛霖匆匆撇了一眼,也只看到为首之人圆眼钢髯,满脸横肉,马上挂着一对大锤。 那人似乎也发觉薛霖在看他,转头朝薛霖望了一眼,一闪就走远了。 几匹马走远后,老张和陆六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走吧”老张说道:“还好不是来追咱们的。”几人各自心思,继续赶路。 绕过山角,远远地能够看到一个城市的轮廓,薛霖兴奋地说:“终于到聊城了。” 老张嘿嘿一笑:“嘿嘿,望山跑死马啊,以咱们现在的脚程至少还要半天,天黑前能够进城就不错了。” “张叔,那你再给我讲讲聊城的故事吧。”薛霖凑上来说道。 “一路上你都听了多少回了。”老张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有人愿意听他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还是很乐意的。 三人边聊边走,也就不觉得无趣了。 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往聊城来的,也有从聊城出来去其他地方的。或独行,或结伴。 乌尔城东西贯通,西边通向塞外,东边通向中原,北边有座山,南边有座山,聊城就在北山的北边。 聊城以北还有座山,两座山环抱起来像一个口袋将聊城装在里边。袋口朝东面向中原,有一条官道笔直伸出,延绵到看不见的远方。这也是聊城唯一的入口。 三面环山的地形帮助聊城抵御了来自塞外的狂风大雪,山顶冰川融化的雪水反而滋润了聊城附近广袤的平原。 明媚的阳光把这里照耀的像是温暖的江南。这是乌尔城羡慕不来的。 虽然自然环境更优待聊城一些,但那些从东边而来的商人大多不会经过这里,因为再翻山去乌尔城对许多商人来说就危险的多。 聊城虽然没有乌尔城那么重要,那么繁华,却也一点都不寒酸。 乌尔城里有的这里都有,乌尔城的商号和店铺大多在这里都有分号,这里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乌尔城。 乌尔城的繁华得利于它重要的位置,而聊城的繁华得利于它温暖的环境。那些驻守乌尔城以及更西一点的官员,在离职后除一部分返回中原老家外,大多都会选择聊城居住。 富户商贾在这里也都有落脚的地方,甚至吸引了很多西域胡人来这里定居。 繁华的地方都有银号,像聊城这样居住的都是些非富即贵,本应更多,但实际上聊城的银号却少的可怜。 十几年前聊城还是有很多银号的,最大的一家叫“孙家钱庄”。 孙家钱庄的庄主孙伯明本是乌尔城的大户,有好几家酒楼。后来不知因何原因转让了酒楼,来聊城开起了钱庄。 从乌尔城搬来的人大半都认识孙伯明,信得过他,所以孙家钱庄就越做越大了。 不曾想孙家钱庄一夜之间烧成灰烬,孙府上下死伤殆尽。 官府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让那些在这存钱的人欲哭无泪。 后来这些人就不在钱庄存钱了,都放在自己家里。但这其中许多人又与乌尔城有很多亲戚、生意往来,总不能天天守在家里不出门。 如何才能确保安全一些呢?大家一商议,既然官府没办法,我们就自己来吧。 于是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就号召大家出钱出力,修缮城池、维护治安。其中自然有几个从军队里出来的,就又暗自组建了一个“清风堂”的组织,招募本地青壮男子,互保安全。 十几年来时修时停,好在总有人坚持,竟把聊城修成现在这般固若金汤。 聊城人很是自豪,认为自己是西北最安全地带。 “清风堂”虽然几易其主,但也发展壮大,现在已是聊城最大帮派,神捕白锦曾经就是“清风堂”的一员。 神秘面具 第三十八章 巴尔斯 小白望着狂奔而去的薛炎心里有一丝欣慰,旋即又为自己发起愁来。 既然杀了王麻,半月城是回不去了。本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回不回得去其实并无所谓。 “真要去西域吗?”小白望着茫茫戈壁讪讪一笑,本来也只是情急之下想起的说辞。 先不说将来是否真的能遇到赦免?自己是否能得到?就是去了边关,如何自证清白顺利加入都是眼下想不出办法的事情。 小白找来一张破烂草席将王麻简单收敛了下,放在墙角阴凉处,自己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席地而坐,心想:若薛炎事发,官府追来,自己也不算冤枉,随他们去就是了。 三天后的清晨,小白再一次向半月城的方向望了望,依然看不到半个人影,便转身将王麻埋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挎好腰刀,抬头辨了辨方向,大步向北而去。 两天后景色渐好。 看着绿油油的草地,还没有开败的小花,一片片的山丘,远处的大青山,小白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虽然自小吃百家饭长大,但小白从来没有离开过半月城。 半月城那些在外人看来优美的景色,早已熟视无睹。眼前这般蓝天白云、小草青山在小白的眼里才是最美的。 小白童心未泯,摘了朵小花别在头上,哼起了小曲。 正在这时,传来了一阵铃铛声。不一会儿从前面的山丘边拐出一辆马车来。 马车并不奢华,看起来普普通通。马夫也普普通通,只是双眼明亮,不似寻常农夫。 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坐着何人。 过了一会儿,马车行至小白身前停了下来。 马夫跳下马车朝小白行了一礼,问道:“敢问差官,前面是否到了关卡?” 小白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回道:“并无关卡,在下是出来公差的。” “哦,原来如此。不知离前方城镇还有多远?”马夫又行了一礼,问道。 “有三天脚程便可到半月城。”小白如实说道。 那马夫回头唤了声“公子”,车厢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走。” 马夫又转身给小白道了声谢,跳上马车扬鞭而去。 马车走后小白取下头上的小花咬在嘴里,心想穿这身差服实有不妥。 后来行至一处村庄,换了一身便服,将差服和腰刀找个地方埋了。埋好后,小白一身轻松,再也无拘无束,继续向北而去。 翻过大青山,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草原,小白的心情就像天上翱翔的雄鹰无比畅快。 这里要比另一边阴冷一些,好在山里的猎户帮他缝制了一件兽皮坎肩。他还用兽筋自制了一把弓箭,用打的猎物换了把匕首。 突然远处的马群像疯了般狂奔起来,马群外几只灰狼正在狂吼着追逐。 一只如小牛般大小的灰狼纵身一跃,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头马的脖颈。只听嗖嗖两声,灰狼的身影在空中一滞,摔了下来,其他几只狼也停了下来,各自逃窜。 一个牧民策马像小白奔来。行至身前从马背上扔下一物,小白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只灰狼,两只眼各插了一支箭。 而那马上之人与自己年龄相仿,更壮硕一些,也黝黑一些。 那黝黑牧民人看了看小白,望着天空抬手一箭射下来一只鹰,正中脖颈。小白也抬头满弓,当鹰坠下时也是正中脖颈。 “马下无英雄。”那黝黑牧民向后招了招手,接着说道:“那边土坡上脖子栓了红绳的绵羊,谁得到谁赢。” 另一人牵了匹马过来。小白好胜心起,翻身上马,两人一对视同时策马狂奔而出。黝黑牧民马术了得,不一会儿就将小白落在后边。 小羊正在吃草,瞥见两匹马朝自己本来,不明所以。本能的感觉有危险,又舍不得嘴下的青草。眼看着越来越近,狠狠地咬了一口青草向左边跑去。 黝黑牧民似已看出小羊心思,嘴角微微一笑拨了下马头直奔而去,又将小白甩出一节。 眼看就要追上,嗖的一声一支箭插在了小羊前进的路上。 小羊一个惊吓,掉头就跑,正是小白赶来的方向。小白正暗自得意,又是嗖的一声一支箭插在了小羊的前面。 小羊心想要被你俩玩死,一个转弯向前跑去。 黝黑牧民和小白互望一眼并马齐驱,很快将小羊夹在中间。 黝黑牧民一手搂住马的脖颈,甩开马镫身体移到一侧,另一手探出抓住小羊前腿,往怀里一扯,却没扯动。抬头一看,发现小白一脚踩住马镫,另一脚勾住马鞍,整个身子下探,伸出双手正牢牢抓着小羊两条腿。 二人一个直立一个倒立,扯着小羊,谁也不放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小羊哪受得了他二人这般撕扯,没几下就晕死了过去。 突然那黝黑牧民一撒手,小白收力不及一股大力向后一甩,险些将自己摔下马去。黝黑牧民见了哈哈大笑。 小白兜转了一小圈回来,向黝黑牧民一抱拳说道:“承让了。” 黝黑牧民摆了摆手,说道:“什么承让不承让的,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你得了奖品你就是赢了。” 黝黑牧民的一番话让小白又生出一些好来,说道:“在下白......白......白锦,敢问兄弟如何称呼。” “什么在下在上的?你这人本事不错,说话却有些别扭。”黝黑牧民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叫巴尔斯,乃是草原猛虎。” 他又上下打量了小白一会儿,说道:“你不是草原上的人吧?你这身装扮差点唬了我。” 小白尴尬一笑,说道:“的确不是,我今天刚从山里出来。”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青山。 “你不是结巴啊?”巴尔斯半认真的说道:“我要不多问两句又被你骗了。” 小白心里一阵腹诽。 巴尔斯哪管他心中所想,接着说道:“以后在草原就提我名字,保管有用。” 这时远处奔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将马鞭在空中甩得“砰、砰”作响,远远的就喊道:“巴尔斯又是你,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将马群赶得这么远。” 巴尔斯一哆嗦,立马夺路而逃,边跑边回头喊道:“白锦,要不要一起来?” 小白一笑,策马追去。 神秘面具 第三十九章 山边小村 山边小村 巴尔斯所带的马队有一千多匹马,而他们整个马群差不多有两万多匹马。 巴尔斯只是二十几个小队长之一。草原上还有很多这样的马群,这些马群基本上都是半民用半军用的。 背后的老板非富即贵,像巴尔斯这样身份的人很少能够看到他们。 “他们为什么愿意将马卖给部落呢?部落要是失利,那他们损失岂不很大?”小白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草原上别的事情不敢说,但这买卖马匹那是一手交钱一手交马,谁也不能坏了规矩。再说这幕后的老板本就是部落的权贵,卖得都是好价钱。”巴尔斯说道。 “那别的人就乐意吗?”小白又问道。 “虽饱了私囊,但从另一方面说繁荣了草原的马群,保证源源不断的战马供给,所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巴尔斯娓娓道来。 “哦,原来如此。”小白似乎明白了,但细想起来又头疼,反正与自己无关,何必深究,就不再问了。二人很快又聊些其他事情。 小白跟着巴尔斯每天白天牧马,晚上喝酒聊天,不知不觉也走过了大半个草原。 每到一处巴尔斯就给他当起了免费导游。说这里曾经是某个首领的驻地,那里曾经发生了多么了不起的战事,如此等等。 巴尔斯虽然长得粗狂,但心思细腻,讲起这些历史典故如数家珍。 巴尔斯是真的热爱草原,不仅限于这片美丽的风景,不仅限于这里人们的豪迈,还有流淌在他血液里的点点滴滴,还有他脑海里的过去将来。 一天夜里,马队紧急召见巴尔斯,小白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巴尔斯回来后招呼伙计们赶快收拾东西,连夜出发。 小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巴尔斯也只知道叫他们火速赶往都城,其他的并未被告知。 都城是北部草原首领的居住地,自是繁华无比,对小白来说却不是个好去处。 巴尔斯见小白愣着没动,喊道:“白锦兄弟,你也赶快收拾一下啊,我们这就走了。” “我就不去了。”小白说道。 “不去了?”巴尔斯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大都可是多少人一辈子向往的地方,并不是什么人说去就能去的。哦,我明白了,这次事情并不寻常,你怕有危险?你又不属于草原部落,就当是去游玩好了。” 巴尔斯还想再劝劝小白和他一起上路,外边已经来人在催了。 看到小白丝毫不为所动,巴尔斯上前狠狠抱了抱他,说道:“他日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兄弟保重。” 巴尔斯头也不回的走了,小白回了他一句“兄弟保重”犹在耳边回荡,渐渐地消散在风里。 巴尔斯把自己的马留给了小白,干粮、、清水、皮袄一应俱全,小白感动的差点想纵马追他而去。 小白没有再往北去,据说那里罕有人迹,是大型野兽的乐园。据谁说的呢?当然是可靠之人。 巴尔斯对草原的了解还是相当可信的。再说凌冬将至,越往北越寒冷的多。 小白一路向西,并无明确的目的地。一路上又看到很多大队的人马向东进发。 能够去大都的人都神清气爽,甚至有三五成群的自发团队跟在大队人马后面出发。 大都发生了什么或是将会发生什么,小白并不关心。似乎离大都越远消息越闭塞,相反的离大都越远的人越向往去大都。 偶有消息传来,说大都的王被人刺杀重伤不治。 后来又有风言风语说是新王年幼,已和中原议和,草原当了藩属国。 当然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说什么的都有,只不过都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谈完以后再咒骂一下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谣言就是谣言,并没有人当真。 当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小白已经走到了大草原的最西边。 一座高耸入云的大雪山拦住了他的去路。 山脚下有一个村庄,人们忙着多储备些过冬的物资,正需要帮手,小白就留了下来。 说是村庄,其实大半早已荒废,村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其他地方谋生,没见到有回来的。只剩下三四十个老弱病残还守着这残破的村子。 小白住在了一个还算完整的小木屋里。 人们听说村子里来了个年轻人并没有因为多了张嘴而烦恼,而是欣喜多了个帮手。 又听说是从东边来的,纷纷打听那边的情况。 对于他们的问题,小白并没有多少能告诉他们的。只是于心不忍便将听来的一些事情,按照自己的理解告诉了他们。 他们终于发现小白对草原一无所知,甚至连人名和地名都分不清,居然说某座山英俊潇洒、本领非凡。 渐渐的就没人再问了,最后大家假装兴高采烈地回去休息了。 娜布其大妈还坐着,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 没等小白开口,娜布其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草原的人。你是从中原来的吧?” 小白尴尬的笑笑,点了点头。 娜布其见对方承认了,两眼放光,说道:“我有一个儿子,叫托托,很多年前他去了中原。他说他要挣很多很多钱,回来接我。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小白看着忽明忽暗的油灯,搜肠刮肚了几遍也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回答她。 娜布其眼神又暗淡了下去,说道:“天下那么大,怎么可能正好见过呢?”说完一颤一颤的回去了。 小白望着她萧索的身影,暗自叹息一声,这些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也许就是对那些杳无音讯的儿女的一丝牵挂吧。 小白很快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帮这家修修房子,给那家劈劈柴,有空就去打打猎,山鸡野兔的每天都能打些,给大家分一分改善一下伙食。小白很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活得很充实。 有一次他打了一只野山羊,当晚大家点起篝火,吃着烤肉载歌载舞。 听着雪花在火堆上空发出“滋滋”的声音,众人说像极了当年村子兴盛时的模样,有几个老奶奶还抹起了眼泪。 神秘面具 第四十章 猎物 这一天小白又去打猎,远远地看到一个黑点,便悄悄潜了过去。 走近一看,竟是一头如牛般的大野猪正在雪地里找吃的,小白兴奋不已。 利用岩石的遮蔽,小白离野猪已经很近了。 他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箭头带着呼呼的风声一下就扎在了野猪的脖子上,却只扎进去一小节。 野猪一痛,抬起头嘶叫着甩动硕大的脑袋,却怎么也甩不掉脖子上的箭,同时四处张望,寻找危险的来源。 小白身子一矮,赶忙躲在岩石后边,心想这野猪的皮可真厚啊。 过了一会儿没了动静,小白悄悄站起身抬头一望,正好和那野猪四目相对。 野猪发了疯般冲了过来。 小白也不二话,拉起弓就是嗖嗖两箭,两箭皆射在了野猪的前腿上。 野猪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但惯性带着庞大的身躯一头狠狠地撞在了岩石上,激起一片雪花和碎末。 小白甩了甩头上的尘土,一跃而起跳到了岩石上。 那野猪也噌的一下翻身而起,后退了几步,甩了甩头,看样子并无大碍。没等小白拉弓射箭,野猪又发疯般的冲了过来。 小白利用岩石躲避野猪的冲撞,抽空就射出一箭。 过了好一会儿,野猪已经被射成刺猬了,小白的箭也用完了。 野猪站在空地上,望着岩石上的小白,嘴里呼呼地冒着白气。身上的箭虽多但只伤了皮肉,只是在不停的冲撞中伤口有些崩裂,在往外渗着血。 血液滴在岩石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像计时器一样。 当某一滴血刚好滴在地上放出嘀嗒的响声时,野猪向小白站立的岩石狂奔而去。 离小白还有四五米的时候,野猪四蹄踩地,竟腾空而起,亮起两颗硕大的獠牙向小白狠狠戳来。 “来得好!”小白大喊一声,扔了弓箭,抽出匕首,一跃而起向野猪冲去。 眼看着对面的猪头越来越大,马上相撞的一瞬间,小白身子一侧让过猪头,右手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野猪的左眼。 匕首抽回时,上边插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眼珠。 那野猪失了一个眼珠血流如注,却也没闲着,后退朝小白胸膛一踹。 小白躲闪不及被踹个正着,砰的一声摔在了远处的雪地里,胸口疼痛不已。 野猪力已使完,脚下又无附着之处,从空中一头栽下,“嘎嘣”一声折断了一颗獠牙,发出无比的惨叫。 小白从雪地里站立起来,摸了摸胸口,发现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疼痛。 野猪也挣扎着站了起来,身上鲜血淋漓,依然恶狠狠地望着小白。 小白抬起右手的匕首,用左手的两根指头一点点将野猪的眼珠推出,“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小白一脚狠狠踩下,“噗”的一声眼珠爆裂。 野猪看着这一切,另一只眼睛一下就涣散了,露出迷茫、惶恐的眼神,一个转身向山里狂奔而去。 小白在野猪摔落的地方捡起几支箭,又一把捞起岩石边的弓追了上去。 野猪并没有跑多久就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不停地抽搐着。 小白拉满弓一步步靠近,直到野猪不动了又试探地射出两箭才放心,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小白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砍了几颗小树,用藤条绑了个简易的雪橇将野猪放了上去。好在一路都是下坡又有积雪。饶是如此,临近村子的时候天已渐黑。 小白心里想着每家都可以多分一些,抬头望了望村子,发现有些不对劲:天都快黑了,为什么没见有人家掌灯,也没见炊烟升起? 小白撇下野猪,向村子奔去。 他径直跑向离得最近的一家,这么冷的天气房门居然没有关,屋里传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家的老婆婆趴在血泊里,已经一命呜呼。 小白没有细看,又跑向第二家,第三家......全村有人住的地方他都查看了一边,没有一个活口,包括娜布其。 他们的头颅都歪向一边,脖颈处有两排血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脖子。 小白无力地坐倒在雪地里,茫然不知所措。 一阵马匹微弱地哀鸣声从他居住的小院里传来。 他取下弓箭,一纵而起。 一只如房门般的雪豹正在啃食着他的马。 一支带着仇恨的箭早已拉满,嗖的一下就射了过来。 雪豹反应灵敏,一跃上了房顶,回头一看,一支箭贯穿了它的后腿。它没敢多停留,又一跃不见了。“哼!”小白冷哼一声追了过去。 小白追了几个院子都没有看到雪豹,这时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一阵异响。他抬头望去,看到两只一般大小的雪豹正向山里逃去,其中一只后腿上还插着一支箭。 “妈的,往哪跑。”小白骂了一句,回屋取了两个箭筒追了上去。 那受伤的雪豹跑不快,另一只似乎也不愿离它而去,一只徘徊在它左右。没多久它俩看到了追击而来的小白。 当险些被一支箭射到后,它俩不再走平坦的地方,而是借助凸出的岩石向山上跳去。 一追一逃就是一夜。天亮时,小白在一处岩石上发现了被箭射中的那只雪豹,失血过多,已经死了。 小白清理了一块地方出来,找了些树枝点了个火堆,割了些豹肉烤了吃。 正吃着,头顶传来一阵沙沙声。 他握紧匕首转身望去,一只雪豹正睚眦欲裂的向他扑来。小白嘿嘿一笑,从身后的雪堆里抓起一根长长的树干对中雪豹的腹部。 树干的一头削得又尖又细,“噗”的一声就将雪豹戳穿了。小白上去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并没有让它痛苦多久。 看着火堆上烧焦的肉,小白一阵呕吐。 望着周围白茫茫的山峦,他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没有勇气再回到村庄,那些熟悉的面孔已经变得冰冷又扭曲。某个人昨天还在和他说着话,某个人昨天还给他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饭,某个人还帮他打扫了下雪的院子...... 尽管小白不需要他们做这些,但是他们还是坚持要做。 也许他们把自己的一些思念和寄托放在了他身上。 神秘面具 第四十一章 和尚 小白觉得太累了,他靠着岩石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片片雪花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精灵。这些雪精灵跳着优美的舞蹈,跳着跳着又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冰雪女王。 冰雪女王猛地睁开双眼,腾起一片银光飞向了山顶。 小白猛地惊醒,发现只是做了一个梦。他望着高耸入云的山顶,突然很好奇上边有些什么。 他紧了紧衣领,选了个方向向上爬去。 漫山遍野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沉浸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小白觉得自己渺小的像一粒尘埃。 身体的寒冷和饥饿大大减轻了他心里的难过,手脚已经麻木了。 终于在一块还算宽敞的崖壁上,他决定休息一下。 崖壁上铺满了野草的枯藤,怀里还有一块揉碎的面饼,和着漫天的雪花算是一顿野餐了。还好火折子一直都带着。 小白正烤着火吃着饼,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他赶忙抬头望去。远处崖壁上一人一蛇借助凸出的岩石上下腾挪,斗得正酣。 那蛇身长几十米,通体雪白,头如磨盘,眼如灯笼,身如水缸,窜动间却又异常灵活,毫无臃肿之感。 吞吐间似有绿气缠绕,应是有毒之物了。 和它对战的是一个穿青衣的和尚,凭一双肉掌上下翻滚,掌心中时有光芒闪出。 一人一蛇斗得激烈,大块大块的积雪和岩石不停的掉落进下面的山谷。 过了一会儿,和尚似乎有些畏惧那缠绕在蛇信上的绿气,且战且退。大蛇却似信心大增,一路追击。 小白看那和尚和大蛇竟向他这边移动过来,赶忙用雪覆盖了火堆,藏了起来。 再看时,已到了自己头顶的山上。 和尚正从一块岩石腾空而起跳向另一块岩石,大蛇见机身子一缩,借助崖壁再一纵,如箭般射向和尚。在空中一个甩尾,狠狠地打在和尚身上。 “轰”的一声,和尚被拍进雪堆里。 大蛇尾巴一勾,稳住身形,张开大口一头扎进和尚摔进的雪里。 成堆的雪滑了下来,将小白埋在里面,只露了个头出来。 “嘶”的一声惨叫,大蛇从雪堆里缩回头来,一只眼睛已被拍的稀碎,鲜血直流。 “噌”的一下,和尚也从雪堆里跳了出来,威风凛凛地站在旁边的岩石上。 大蛇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猛然转身向远处窜去,眨眼就不见了。 和尚一直站着没动,直到确定大蛇逃走了,对着空中说道:“出来吧。” 小白正纳闷他在和谁说话,和尚突然跳了下来,一把将他从雪里捞出,再一纵,向山上跃去。 小白只觉两耳风声呼呼,几个呼吸间就已上了百丈。 到了一处山洞,和尚将小白往地上一扔,自己身子一软也摔倒在地。 小白本来觉得自己身强体壮,还是有些能耐的,谁知被这和尚像拎小鸡一样提了上来,他都没看清和尚是怎么抓住他的。 看到和尚摔倒,他赶忙起来叫道:“前辈,前辈。” 只见和尚脖颈处布满了一条条黑色的细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脸部蔓延。 想来和尚刚才是用真力压制着,现在没了意识又放任自流了。 小白并不懂如何解毒,只能一边叫着一边用力摇着和尚,希望他能醒来,但是没有效果。 小白没办法,撸起袖子“啪啪啪”狠狠甩了和尚几巴掌。 终于和尚醒了过来,他努力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说道:“毒气是不是已经蔓延到我的脸上了?为什么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小白解释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和尚从嘴里蹦出来三个字“找雪莲”又晕了过去。 小白狠下心又打了两巴掌,结果没用。 雪莲花小白当然知道是什么,和尚既然说了,那就是能解他的毒。但是和尚没说在哪啊,在洞里找,还是在外边雪山上找? 小白先在山洞里找了一圈,没看到雪莲花,却看到一眼温泉,冒着热气。 如果在这泡一泡应该会很舒服,但是小白现在没这个心思。他还在墙壁上看到了一把剑,直直插进岩石。 小白拔了拔,纹丝不动。 山洞里没有,只有出去碰碰运气了,希望和尚能扛到我回来。小白将和尚移到山洞里舒适点的地方,立即出发了。 从山洞再往上走要困难的多,积雪很厚,有些地方还很滑。 不过自己不好走,野兽们应该也不好走,小白想着。 别的他到不怕,只是希望别遇到那条大蛇,那家伙他可对付不了。和尚那一掌也够它受的,死了也说不定。 小白一边眺望一边找安全的地方缓慢地往上爬,终于在夜幕降临前找到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花。 当他返回山洞时,和尚的脸上已经泛起一片青色。 小白本来打算等和尚毒一解他就下山,结果和尚告诉他一个秘密:说山洞里这眼温泉能够易筋洗髓。 小白当然不信,但架不住对方热情相邀,再说自己其实也想泡一泡。 温泉的水温有些偏烫,但适应后反而觉得更舒服。 小白似乎看到有丝丝缕缕的黑色液体从身体里流出,虽然很淡很淡,但是确实有。泡完温泉所有的疲劳都一扫而空。 小白已经爱上了这眼温泉,决定不走了。 他问和尚为什么不泡一泡?和尚说以自己的筋骨来说已经没必要泡了,再泡多久也没什么用。 两人不问过往,只聊些闲话。 多半都是小白在问,和尚解答。后来就变成和尚一个人布道了,给小白讲一些人生哲理,讲一些自己练功的心得,讲一些剑法的奥妙。 小白自己不用剑,所以有些地方他能听懂,有些也听不懂,不过他也懒得追究,只当是和尚找了个哑巴听众。 这一天和尚叫醒泡温泉的小白,走到插剑的岩壁前,轻轻一抽将剑拔了出来。 小白惊得张大了嘴,他可是偷偷又试了好几次,依然纹丝不动的。 和尚并没有理会小白,爱惜地看着这把剑,耍了个剑花,说道:“这把剑是我年少时用过的,送给你了。” 说完嗖的一下将剑弹进岩壁里,直没至柄。 神秘面具 第四十二章 石碑 小白大叫一声站了起来,很快又躺了下去,嘴里嘟囔着:“不想给就别给。拔出来又插进去是何意思?” 和尚似乎听到了他说的话,说道:“等到他日你拔得出来这把剑再离开吧。”说完也不等小白回答,走出洞口一跃而起,不知去向。 小白望了望岩壁上的剑柄,根本没心思要这把剑。“唉,说不定明天又不给了呢。”说完潜进了水里。 过去了一天又一天,没见和尚回来;过去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和尚还是没有回来。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小白终于明白和尚那天走了就没打算再回来。 他望着岩壁上的剑柄愣了一会神,伸出手按了上去,结果还是纹丝不动。 “啊,啊,啊......”小白抱住头大叫了起来,他有些抓狂。 小白没有走,在山洞住了下来,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将这把剑拔出来,再给他插回去。 他每天除了打猎果腹以外,就是练功、泡澡、拔剑。 每次遇到不解的地方,他就会想起和尚讲的那些心得,也总是能受益匪浅。实在想不通的地方,自己就一遍又一遍的琢磨。 至于和尚讲的人生道理,他还是不懂,比如和尚说天下众生皆有相,非善非恶,生于本心,是为自我。而小白觉得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不能混淆。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这一天小白把剑拔出来使了一会儿,又插了回去。他还是觉得不趁手,不如用刀顺畅。 两个月前他就可以将剑拔出来了,但是此时的心境又不是以前可比的了。 他希望能再见和尚一面,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见一面也好。和尚始终没再来过,像蒸发了一样。 小白决定要下山了,临行前他还是带上了那把剑,用兽皮兽筋做了个剑鞘背在了后背。 环顾了一下这个居住了一年多的山洞,他转身向山下跃去。 温泉所谓的易筋洗髓的功效到后来已经收效甚微,但小白觉得自己受益多多。 如此这般五六米的山崖他轻松一跃而下。 感受着身体的灵活和轻便,小白向山下狂奔起来。 借助着岩石的跳跃,在树梢间穿梭,如大鸟般滑翔,一种自由的感觉荡漾在胸间。 雪山被远远的甩在身后,空气变得潮湿而温暖。 感受着泥土味的气息,小白才想起来山下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草地变得绿油油起来,小动物也在草丛里穿梭,小白将皮袄脱下来背在了包裹里。 他没有刻意回避山脚的小村庄,相反他正朝那里走去。 如果他们的尸骨还在,应该好好安葬一下,这是小白的想法,否则他也难以安心。 当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小村时,发现这里早已被烧成一片灰烬。 融化的雪水将灰碳和泥土黏连在一起,甚至有小小的嫩芽在灰土上长出,一块巨大的石碑突兀地立在村子的正中。 小白怀着好奇的心情走了过去,石碑上自上而下一列大字:母亲娜布其及一众相亲天葬于此,望安息! 旁边列出了四十三个人名及生卒年,最下面写着:不孝儿托托。 小白用手摩擦着石碑上的每一个名字,轻轻地念着,这些名字他也是第一次叫出,既陌生又熟悉,他们只不过想好好活着而已。 离开村子小白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去西域的道路,那个自己曾经随口一说的地方,不去一趟总觉寝食难安。 据巴尔斯所说,雪山的那边是天澜草原,顺着这边的山脚先向南走,再一路向西就可以到达乌尔城,乌尔城再往西就可以看到边防部队的军营了。 至于具体有多远,巴尔斯不知道,他也是听来的。好像也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走过这条路。 “那边比我们这里苦寒多了,去那能干嘛?”这是草原人的说法。 小白依山而行,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猎户或是牧民。 在他们热情的邀请下,小白也会去他们家里喝碗奶茶,但没有过多的停留。 也许是地处偏僻,这里的人们既不关心大都怎样,也不在乎中原如何。 他们在乎的是哪的草茂盛一些,今年的牛羊下了几个崽,冬天的雪大不大。他们还在乎谁和谁成了亲,谁又抱了孙子。 小白有点羡慕他们。 这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事情,现在在他听来都是天下最美妙的声音。 他内心渴望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但又恐惧得到后的失去。 他强迫自己离开,强迫自己睡在野外,强迫自己向前走。 山野间本就没有路,小白走得很艰难,当他看到第一座城镇的时候,已近秋天。 “也许这就是乌尔城吧,差不多再走一天就到了。”小白坐在一条溪水边,看着水里的倒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并没有强烈的愿望要飞奔过去。 他掏出匕首刮了刮胡子,跳进小溪里美美的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向城镇走去。 陶依依望着远处的城镇开心极了,因为她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了。 年初的时候父亲要去聊城上任,全家都在忙碌的时候,她却因为贪玩摔断了腿。 经不起一路上的颠簸,母亲便将她留在了舅舅家。 腿一好她就嚷嚷着要走。 舅舅拿她没辙,安排了四个家丁护送还不放心,又在镖局请了四个镖客。 “看来是舅舅太多虑了。”陶依依放下窗帘闭目养神“这马车坐着也真累。要不是那几个镖客太死板,我都想下去跑一阵。让我想想吃些什么好吃的补偿一下。”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陶依依等了一会儿觉得外边安静的不太正常,便唤了声“小红”。“小......小.....小姐......”一个声音回道。 “小什么小?你什么时候变结巴了?”陶依依听到小红的声音壮了胆,一把扯开窗帘喊道。 结果自己也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声了。 除了发抖的小红外,她还看到二三十个人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呦!还是个挺俊俏的小丫头。随我回去当压寨夫人吧。”一个骑在马上的人说道。 一道刀疤从他的额头穿过左眼划到下巴,皮笑肉不笑的,显得狰狞可怖。 神秘面具 第四十三章 陶依依 陶依依吓得赶忙放下窗帘,浑身发抖。 外边传来家丁的声音:“这些银子各位爷喝点酒,啊!......”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一声惨叫。 接着刀疤说道:“其他的全杀了。”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小红的惨叫,很快又戛然而止。 陶依依忍不住向外望了一眼,家丁镖客都死了,可怜了小红,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也一命呜呼了。 马车又动了起来,不知道在向那个方向走,陶依依也不敢看,她连哭都顾不上,心里只有恐惧和着急。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转来一阵歌声。 陶依依壮着胆子将门帘掀开一道缝,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背剑的年轻人。 年轻人与刀疤互望了一眼,并未在意。 路过马车时,陶依依猛然扯开窗帘,伸出头来喊道:“救命!救命!” 马车后面的人晃了晃刀,吓得她赶紧躲了进去。 “等一下。”小白转过身望着马车说道。 “不想活了,识相的快......”一人上前吼道,“滚”字还没说出来,他就先滚下路边了。 其他人见状凶相毕露,提着刀枪棍棒就冲了过来。 嘁哩喀喳一阵就有六七人被砍翻在地,小白看着光洁如新的剑身,自言自语道:“和尚的剑用来杀人,不知道和尚愿不愿意。” 其他人哪敢上前,刀疤根本没看清小白是怎么出手的,自知不敌,呼喝一声带着喽啰们如鸟兽散。 陶依依自然听得出来外边的情况,心里一阵欣喜,却不知怎么四肢僵硬想动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来。 小白等了一会儿,见车上的人没有出来,心想:怕是担心我也是坏人吧。便走过去掀起了门帘,唤了声:“姑娘?” 陶依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扑到了小白的身上。 小白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扑到自己身上,又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见对方哭得伤心,还是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姑娘,没事了,你可以回家了。” 没想到不说还好,一说对方哭得更凶。 小白没办法,任由对方哭着。 陶依依哭了好一会儿,哭声渐停,她哽咽着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的肩膀被自己哭湿一片,又破涕为笑。 小白搞不懂这个小丫头在干嘛,一边摸着头一边说道:“姑娘,你怕是......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陶依依被他这么一问,笑道:“当然记得,我只是遇到了劫匪,又不是傻子。我叫陶依依。” 小白听她说“只是遇到了劫匪”翻了个白眼,回道:“名字既记得,那回家的路自然是记得的,再见。” 陶依依见对方要走,心里害怕,又哭了起来,如实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聊城,还没进城呢就被劫了,我哪知道路啊。万一再被劫了,你不白救我了吗?” 小白朝陶依依摆了摆手,陶依依立马停止了哭声。 “你说这是聊城?”小白指着远处的城郭说道:“那乌尔城在哪里?” “乌尔城还要再绕过几座山,多走个三五天,你要去乌尔城?” 陶依依见对方没有回答她,接着说道:“你送我到聊城,我请你吃好吃的,吃饱了才好上路。” 小白心里说:你吃饱了才好上路。但对方毕竟是个孩子,何必计较。 两人坐在马车上,优哉游哉的往聊城走。 陶依依很快从悲伤中恢复了过来,不停地问东问西,也只是问出来对方叫“白锦”,其他的都是自己帮他猜测的。 小白也不嫌她烦,任由她叽叽喳喳说着,至于说的什么,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小白没想到陶依依是城主陶行礼的女儿,让他惊讶地不是他们的父女关系,让他惊讶的是聊城的防护真的很弱。 他甚至看到不少私自招募护城队的人。 来接陶依依的衙役看出了他的不解,说道:“聊城不是要塞,没有布置什么兵力,靠衙门这几个人,也就断断家长里短。这不前段时间出了一件大案,人人自危,就搞起了这护城队。”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到了城主府。 小白本来打算住个三五天就走,这里既然没有边防部队就没必要待很久。 谁知陶依依天天来找他,说答应了要请他吃好吃的。今天去东家,明天去西家,把一条街吃了个遍。 小白实在拒绝不了这个热情的小女孩,再说他也好久没吃过像样的酒菜了。 三天后又三天,三天后又三天,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月,陶依依竟然说忘了第一家什么味道,重新来一遍。 小白无语,却也没提要走的事情。 小白在聊城住了下来,加入了护城队。 护城队本就几个大户提议组成,人人又担心自身安危纷纷捐款,资金充足,起了个风雅的名字“清风堂”,很是风光了一阵。 日子长了,人们见没发生啥事,捐款的人也就少了,“清风堂”渐渐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连堂主都换了好几茬了。 一天,清风堂里几个兄弟懒洋洋地躺着。 一人问道:“白哥,你说咱清风堂都成立五年了,朝廷到底收不收编咱们啊。” 那被问的正是白锦。 白锦回道:“要收编早就收编了,不会等到今天。” 另一人说道:“俺也觉得。当初城主见了俺们堂主都兄弟长兄弟短的,现如今随便来个衙役就敢对俺们堂主呼来喝去的。” 又一人猛地坐起来说道:“可不是,别人不敢说,白大哥你这些年给聊城办了多少事?好多都是他衙门办不了的。结果两个屁都没放。” “放了。”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几人赶忙起身望去,原来是衙役吴能。 “哥几个歇着呢?”吴能大摇大摆的走到白锦身前说道:“白兄弟,城主有令,调你去衙门当捕快。你明天早点来啊。”说完朝众人一抱拳走了。 白锦当了三年捕头,破案无数,连好些个陈年积案都不在话下。 唯一头疼的就是当年天天缠着他的小姑娘长大了,更头疼的是这长大了的小姑娘还是天天缠着他。 清风堂最近换了个新的堂主,做事雷厉风行,不比以往。 清风堂的人虽有抱怨,但脸上又挂上了神采。 只是这位堂主不常露面,有些神秘。 神秘面具 第四十四章 果园 天色渐黑,老张带着陆六和薛霖走在通向聊城东门外的官道上。 老张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指向两边:“这两边金色的麦田望不到边啊。在我的家乡可没有麦子,只产大米。我十几岁来边疆到现在三十年了,已经吃不惯米喽,呵呵呵......” 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对薛霖说道:“麦田那边种着葡萄和果树,现在太暗了看不见,明天有空你可以去逛逛。” 薛霖向远处看了过去,黑黝黝一片,所有的事物在夜色里都融进了大山里。 三人汇入了进城的人流里。 三人本是客栈出身,并无太多讲究,寻了个小店住下了。 第二日,老张带着二人从聊城大街上一路走下来不停地摇头“早来了十来天,今年的好货还没下来,若是干货倒也无妨,可掌柜的今年又加了两样新鲜果子,这可如何是好?” 陆六也皱眉道:“咋们店虽然是顺带着卖着这些个,但掌柜的是个挑剔人,一向品质不低,这买回去他可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不是吗。”老张道:“明天再看看吧。” 薛霖跟着一路看过来却没看出来哪里好哪里不好,想问又怕两人嘲笑,只好忍着。 吃完午饭,薛霖让老张带他去果园逛逛。老张正好也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鲜货,早早把事办了回去交差。 陆六却说自己要出去单独逛逛,老张笑骂道:“你小子赌瘾又犯了。”陆六嘿嘿笑着一溜烟地跑了。 二人来到果园,薛霖见入口处有两个官差,其中一个自己却是认得的。 “白大哥”薛霖跑过去朝那人招了招手。那人抬头看来,竟是白锦。 “原来是东来客栈的小哥。”白锦回道。 薛霖见白锦记得自己很是开心,说道:“白大哥今日来果园查案子吗?” 白锦尴尬一笑,说道:“小哥不知,聊城果园乃是官园,我现在是这里的护卫。” 薛霖吃了一惊,他虽年纪不大,但江湖传闻却是听了不少,神捕白锦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曾经有幸遇见,薛霖还是兴奋了好几天,谁能想到神捕在看果园。 傍晚时分,老张和陆六未归,薛霖一个人躺在客栈的床上想心事。 突然窗口人影一花,一样东西“哆”的一声钉在了床头柱子上。 薛霖翻身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窗口,窗外已无踪影。转头看到床头上一把小刀钉着一封信,信很短“褔悦茶楼,二楼包厢江南春。” 薛霖想不到是何人约他,在聊城也只有和白锦有一面之缘。 白锦是捕头,行事不会如此鬼鬼祟祟。 “那就是找错人了?”薛霖心里想着:“难道是找张叔或陆六的?他俩不在,正好去凑个热闹。” 褔悦茶楼果然有个叫江南春的包厢,因为薛霖此刻就站在它的门口。 “进来吧,茶都快凉了。”一个声音说道。薛霖一笑,叫了声“白大哥”一边推门而入。 果然是白锦。 白锦给薛霖倒了一杯茶,薛霖忙接过坐下了。 “尝尝聊城的果茶,别有一番风味。”白锦说道。薛霖喝了一口,很和自己胃口,就一大口喝完了。 白锦笑笑又给他倒了一杯。 “白大哥,找小弟招呼一声就行了,不知今日为何如此神神秘秘?”薛霖忍不住问道。 “今日所为实有不得已之处,”白锦犹豫了一会说道:“我现在不是自由之身,但有些事不得不做。今日看到小哥来聊城,有个不情之请。”薛霖没想到白锦需要自己的帮忙,豪气地说:“白大哥直说就是。” “好,”白锦正色道:“去年追捕孙玉环一案你已知道。” 薛霖点了点头。 白锦接着道:“孙玉环虽然死有余辜,但毕竟事出有因。我于心不忍,回来后辗转反侧想查查孙家当年被烧的案子。 于是我调出当年案综粗略看了一遍,虽时间太久并不齐全,仍可看出疑点颇多。 我当时有案子在身,必须立即动身出发,回来时档案库竟失了火,损失大半,包括孙家案子的。 我并未疑心,私下里继续查询,没想到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只要我想见哪个人,这个人就会莫名其妙失踪。 我觉得事情很不简单,就向大人做了回复,请求城主查询。 大人没有同意,很是不解为何要追查十年前的案子。说我太过劳累,调我去看几天果园,这一看就是大半年。” 白锦黯然的说道:“没想到看果园依然有人在监视于我。”说着叹了口气。 “那是不是白大哥不查这个案子了,就一切正常了呢。”薛霖见白锦沉默着,问道。 白锦肃然道:“若我不知倒也罢了,既已知道不查出个明明白白寝食难安。” “那白大哥叫我来可是有了什么线索?”薛霖问道。 “是的,我要你帮我去见一个人。”白锦说道。 薛霖从褔悦茶楼出来时碰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眼睛。”漂亮女孩说完进了茶楼。 薛霖一哆嗦,嘀咕道:“好霸道的女孩。”说完走进一个偏僻的巷道里,打开一张纸条。 不一会儿他将纸条撕碎扔进了墙缝里,转身离去。 薛霖走后不久,一个黑影出现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薛霖躲在香草巷一个普通院落对面的巷道里。 他刚才已经趴在墙上观察过,里面黝黑一片,杂草丛生,应该是荒废了很久,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难道白大哥的消息有误?要不要回去和他再商量一下?正思量间,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着个篮子匆匆走来。 薛霖赶忙屏息凝神。 那人匆匆走过院落,径直向前走去并未停留。 薛霖想是自己想多了,准备离去。 谁知那身影又顺着墙角静悄悄地溜了回来,经过院落大门时将篮子放下,又敲了三下门才离开。 过了一会儿,门“嘎吱”打开一道缝,见外边没有动静才将篮子提进去。 “竟然真的有人。”薛霖想着是现在进去还是等一下再进。 “啊!”突然院子里传出一声惨叫。 神秘面具 第四十五章 飞虎寨 薛霖大惊,一跃翻入墙内,立稳脚跟后向四周望去。 房间里一丝火光一闪既灭,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闪动。 薛霖没有迟疑,飞身向前一脚踢开房门,借着月光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老头,已经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头的尸身旁边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一只手里提着把大刀,另一手正在往怀里放火折子。 黑衣人看到薛霖也是一惊,没想到他来得如此之快,稍一愣神提刀便砍。薛霖没有带武器,只好左窜右跳,凭借灵敏的身手躲避,抽空顺手抓起一个板凳抵挡。 黑衣人见薛霖身手敏捷一时奈何不了他,怕打斗声招来了旁人,一闪身撞破窗户跳了出去。 薛霖追了出去,又追了两个院落,已没了黑衣人的身影。 “好像在哪里见过?”薛霖望着茫茫黑夜说道。 他决定先去找白锦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白锦并不难找,他正在莱香阁陪陶依依喝酒。 白锦看着陶依依说道:“已经很晚了,回去休息吧。”一众店小二远远地望着他俩,只盼着他俩走了好去休息。 “不,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呢?”陶依依问道。 “送你回去我也休息去了。”白锦说道。 “我不信,我看得出来你有事。”陶依依不依不饶。 白锦确实想要去接应一下薛霖,他觉得让薛霖一个人去有些草率了。 两人正说着,薛霖走了进来,伙计们心里一阵叫苦。 薛霖叫了声“白大哥”走了过来,看到陶依依时楞了一下,陶依依也望了他一眼,已经不记得见过他了。 送走陶依依,白锦又打发了一个值班的衙役知会老张和陆六一声,带着薛霖回到了住处。 “你说黑衣人便是此人?”白锦拿着薛霖给他的画像,惊讶地问道。 “我也不敢确定。但黑衣人的身型和手里拿的大刀和我来聊城路上遇到的此人很像。”薛霖想了想,说道。 白锦盯着画像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白大哥认得此人?”薛霖问道。 “此人便是现在清风堂的堂主马向南。换做别人给我此画像,我定然不信。”白锦说道。 清风堂大厅,马向南一个人坐在主座上自斟自饮。看到进来的白锦说道:“白捕头来得可真快啊?” “你不否认?”白锦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可以否认吗?”马向南看了眼薛霖说道:“白捕头又多了一个好帮手。” 白锦没有否认。 “我若死了,这件事是否就可了结了?”马向南喝了一杯酒问道。 “恐怕不能。”白锦说道。 马向南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白锦的回答。 他放下酒杯,盯着白锦说道:“你若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了结了。” “你可以试试!”白锦斩钉截铁的说道。 马向南仰头哈哈大笑,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萎靡地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惊慌失措的二人,说道:“不要紧张,是我自己下的毒。” “唉!”白锦叹息一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年案发时你还在军营里,根本没有时间来聊城,倒是聊城当时有个叫马向北的,在那以后不久销声匿迹了。” 白锦大有深意地望着马向南,接着说道:“你要保全马家的名声,但孙家也是无辜的。” 马向南睁大了眼睛想坐起来,一用劲又喷了口血断了气。 白锦和薛霖走在去青松林的路上。 马向北并不难找,因为他就是飞虎寨的大当家。 飞虎寨的每个人白锦都知道,之所以相安无事,是因为飞虎寨的人确实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飞虎寨并不好进,但是有人带路就不一样了,所以他们找到了高矮胖三人组。 高矮胖三人组从树林里跳出来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再钻进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在去飞虎寨的路上,高矮胖三人告诉他们另一个消息:飞虎寨换寨主了,现在的寨主是一个叫“刀疤”的人。 白锦和薛霖听了都是一愣。 白锦问道:“怎么个刀疤?” “就是脸上有条疤。”胖子抢着说道。 高个敲了他一下,说道:“从额头穿过眼睛到下巴,左边脸不能动,我们背后都叫他阴阳脸。” “那他怎么当上你们寨主的?”白锦问道,他没看到薛霖的手指已经捏的发白。 “我们寨主经常救济人,没想到这几个家伙反客为主要抢寨子,寨主不愿伤及无辜就让位了。”高个说道。 “那你们寨主呢?”白锦接着问道。 “喂、喂、喂马呢?”矮个抢着说道。 飞虎寨的大厅里,刀疤看着众人一拥而进把酒杯一摔,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想干什么?” 当看清走在最前面的白锦时一屁股摊在了椅子上。 紧接着又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朝白锦一躬身说道:“白捕头怎么有空来飞虎寨做客?飞虎寨可都是良民。只是世事艰难,大家聚在一起讨口饭吃。” 白锦还未答话,薛霖抢先一步说道:“你讨的是什么饭?可还记得逍遥谷的二百多条性命?可还记得薛炎?” 刀疤抬头打量了一会儿薛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知是今天躲不过了。 唰的一下抢过旁人的一把刀,桀桀笑道:“怪不得看得有些眼熟,原来是那马夫的儿子。那倔驴早被我凉成肉干,你们就下去叙旧吧。”说着向薛霖恶狠狠地砍来。 刀疤的疤更深了,深到半边脑袋都没有了,他的另一只眼睛充满了惊恐,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剑,以前没有,将来更不会。 白锦也深深地望了一眼薛霖,叫人请老寨主出来。 说是老寨主,其实马向北也不过四十多岁。 看着他花白的头发,灰蒙蒙的眼神,满脸的皱纹,说他八十岁都有人信。 白锦问道:“你是马向北?”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该来的总会来,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白锦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神秘面具 第四十六章 你最重要 白锦和薛霖走在回聊城的路上。 薛霖什么话也没有说,脑海里浮现出父亲宁死不屈的样子。 如果父亲当初不挺身而出,如果父亲处处委曲求全,也许一家人能够一直生活在一起。 但是那样的父亲自己会爱戴吗?那样的一家人自己会喜欢吗? 他不知道。 不过现在在他心里已没有丝毫对父亲的怨恨,有的只是敬佩。 想起父亲,他就又想起母亲和弟弟。 刀疤的同伙在刀疤倒下的一刻,就被飞虎寨的人乱刀砍死,母亲和弟弟的消息已无处查询。 “他们应该在某个地方平静地生活着吧。”薛霖安慰自己。 白锦也没有说话。 他没有带马向北回去,马向北在知道自己被骗的那一刻,就已经将自己关进了牢房。 他的牢房就是他的心牢,比衙门的牢房更残酷,更折磨人。 他本是有位的青年,兄长又是边境的军官,正因为此他才轻信了别人的谗言,误以为孙家是塞外的间谍。 当孙家妇孺婴孩也血溅当场的时候,他心中已然明了。 那些被他带到飞虎寨的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在聊城多多少少和孙家有些关联的人。 他没有告诉这些人他就是凶手之一,他也没有告诉这些人凶手都有谁,他只想让他们远离是非,安安静静的生活。 而这个不能说的秘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也许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活着才痛苦。 一想到活着的痛苦,白锦就深深地皱起了眉。 该如何给陶依依解释她敬佩的父亲就是当年的凶手之一?她肯定接受不了。 他也想不通作为城主的陶行礼为何要参与到这样一件案子中。 “为什么?哈哈哈......”陶行礼一阵苦笑,望着白锦说道:“你知道我刚来聊城的时候有多难吗?聊城虽然不大,但住的都是非富即贵。 你随便在街道上碰到一个穿着像样点的,都有可能是从军营里退下来的。以当时城主府这几个老弱病残,我见了谁不得点头哈腰的。” 陶行礼似在追忆往事,接着说道:“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们依靠我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恐惧。只有他们心生恐惧,他们才会想到我,才会依靠我。 最大的恐惧莫过于对死亡的恐惧。所以有人递给我孙家通敌卖国的证据时,我虽然知道漏洞百出,依旧欣然接受了。” “你这样做未免太过无耻。”白锦气愤道。 “无耻?你看看聊城现在,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镇壮大到能与乌尔城比肩的存在。你再看看聊城百姓,个个安居乐业。 你再看看聊城城外,良田无数,果园成片。难道这些不都是我的功劳吗?没有我他们哪有今天?没有我聊城哪有今天。没有我,哪有你白锦的今日?” 陶行礼高声说道:“要不是依依对你情有独钟,我也不会调动聊城如此多的资源供你驱使,成就你的侠名。我做了如此之多,难道还抵消不了我那一点点错误吗?微不足道的牺牲算得了什么?” “聊城不是你一个人的聊城,谁生谁死也由不得你一人说了算,是非功过自有王法。”白锦沉声说道。 陶依依站在门外,看了眼旁边哽咽的母亲,心中明白母亲原来也是知道的。 眼泪瞬间填满她的脸颊,她转身向外跑去。“依依!”陶母叫喊着追了过去。 陶行礼眼神一阵扑朔,“噌”地抽出佩剑,一步步走近白锦。 他突然将剑横在自己的脖颈上,说道:“你以后要照顾好依依。” 白锦大惊,飞身向前抓向他的手腕。 陶行礼手腕一抖,剑尖指向扑来的白锦,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白锦匆忙中稳住身形,却已来不及,眼看着剑尖刺进他的胸膛,一瞬间百感交集。 让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此时他脑海里全是陶依依。 剑尖只刺进分毫,却没有接着刺进来。 陶行礼露出不甘的眼神,望着插进自己咽喉的利剑,还有握剑的薛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白锦一身冷汗,他愣愣地站着。 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也没有想到临死前是这种感觉,他更没有想到陶依依原来对他是如此重要。 “白大哥?”薛霖见白锦没有动,轻轻唤了一声。 白锦一个激灵醒转过来,他没来得及招呼薛霖,飞身冲出门外去寻陶依依了。 陶依依很迷茫。 她本是个玩世不恭的人,但她的白大哥嫉恶如仇,她也就嫉恶如仇了;她本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但她的白大哥是个有原则的人,她也就变成有原则的人了;她本是无所畏惧的人,但现在她很害怕。 从她十二岁白锦救了她那时起,她就已经芳心暗许。 无论他让她等多久,她都会等;无论他要走多远,她也会陪着他。但是现在她敬重的白大哥杀了他父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陶依依的肩膀,说道:“以后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陶依依终于控制不住,转身扑进白锦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犹如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 薛霖已经和老张、陆六将货物购置完毕,此时正准备出发回东来客栈。 白锦陪薛霖出得城来,说道:“兄弟回去后稍安勿躁,等我把这里安排一下就去与你汇合。” 薛霖望了眼远处归心似箭的二人,回过头说道:“白大哥放心,那白玉虎心狠手辣,武功又强,我一个人是斗不过他的,定然等着白大哥来了再做计较。” 白锦听了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语,两人才告别。 薛霖纵马追上老张陆六二人。 陆六吼道:“你倒是快点的,再遇上绿松林那伙强人,小命就玩完了。唉?你的胡子呢?”说着两人割了些马鬃硬是给薛霖粘了一脸胡子。 神秘面具 第四十七章 神医 “终于回来了。”薛霖坐在马背上伸了个懒腰,望着远处的东来客栈说道。 三人经过几天的跋涉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陆六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还是我们这边的空气好闻呐。” “不对!”老张忽然说道:“空气里有股血腥味。”话音未落,薛霖已策马朝东来客栈狂奔而去。 陆六已冲出门,扶着廊柱呕吐不止,老张在一旁摇头叹息。 薛霖看着满厅横七竖八的尸体颤抖不已,有店里伙计的,也有客人的。 他冲向后堂,看到廖师傅和任飞躺在地上,已没了生命迹象。 他发了疯般的冲向后院,扫了一眼院子里几个伙计的尸体,跑进了福贵的房间。 福贵房间里一切完好,密室的门也没有打开。 当他下到密室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时,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不知何时老张已站在他的身旁,说道:“死了有两三天了,都在客栈里,外边树林没有发现有人逃出的迹象。不过,也没有看到掌柜的尸体。” 薛霖两眼又有了光,没有尸体就是还活着,以师父的本事遇到再大的麻烦自保应是无虞。 他一定是去了什么地方,我一定要找到他。 薛霖在附近找了三天三夜,什么也没找到。 老张和陆六将众人的尸体一一抬出,埋在了旁边的树林里。 陆六让老张带个话,说家里有事,就没命般的跑了。 薛霖看着坐在旁边的老张说道:“张叔,你也收拾一下回家去吧。” 老张呵呵一笑,说道:“我早就没有家了。我在哪,哪就是我的家。” 薛霖黯然道:“进货还剩下点银子,你都拿了去,随便去哪里都好。” 老张点了袋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说道:“你这娃,还指挥起我来了。我没地方去,我也哪都不去。”说完又吧嗒吧嗒地抽上了。 老张抽完烟,进去找了点吃的端出来,问道:“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见薛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总要吃饱饭才有劲。” 薛霖接过老张递过来的一块肉,使劲咬了一口,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接着又咬了一口。 薛霖没有告诉老张就一个人出发了。 他等不及白锦的到来,其实他心里更希望白锦永远都不要来,而是带着陶依依去浪迹天涯。 此行凶险无比,就算是死他也要和师父死在一起,不辜负师父对他的养育之恩。 薛霖刚翻进百兽堂后院就被发现了。 望着突然出现的人山人海和照的眼前如白昼的火把,他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 正在这时,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瘦弱男人挑着一个灯笼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你来得也太慢了,堂主已等候多时。薛少侠,这边请。”说完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虽然对方说得客气,薛霖却有一种被人按在砧板上的感觉。 去就去,横竖都是死,且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说不定还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薛霖心里盘算了一下,就跟着小胡子走了。 小胡子带着薛霖七拐八拐到了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薛霖一路打量着,惊讶于百兽堂的庞大。就算没被发现,想要找到师父被关押的地方恐怕也非易事。 小胡子推开门做了个请得姿势,薛霖坦然而进,小胡子轻轻关上了门没有进来。 这是一间宽敞的大厅,房间里没有薛霖想象的奢华,相反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旁边放了几把椅子。 桌子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人,看上去文雅之极,倒像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桌子旁还坐着两个郎中打扮的人,皆是低头不语。 “想不到东来客栈的小二哥也是一位深藏不露之人,请坐。”中年人自然就是百兽堂堂主白玉虎。 薛霖走近几步,怒喝道:“我不是来喝茶的,我师父呢?” 中年人呵呵笑道:“呵呵呵,你说的是东来客栈的掌柜吧,他很好,正在我府上做客。” 薛霖听到师父还活着,心里一松,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白玉虎却答非所问:“江湖中曾经有一个特别厉害的神医,名叫叶飘零。据说所有的疑难杂症到他手里都可以轻松的化解。甚至有传说,他曾经医治好了一个死了七天的人,可以如常人般行走活动。” 白玉虎看着薛霖,觉得他眼中的惊讶不似装出来的,接着说道:“这个人就是你的师父福贵。” 薛霖心里震惊不已,还有一些喜悦,一些担忧。 白玉虎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接着说道:“城南的山脚下有一个庄园,叫做玫瑰山庄。庄主严开山便是乌尔城三大剑豪之首,虽然三大剑豪很久不露面了,但他的威名犹在。” 说道这里白玉虎的眼里闪过一丝哀伤,紧接着又闪过一丝狠厉。 薛霖在认真地听着,一边在思考脱身之计。 “准确地说严开山十年前就没再露面了。据说是因为十年前他的夫人得了一个怪病昏迷不醒,无人能医,严开山就终日守在榻前,发誓说妻子不醒他就绝不踏出玫瑰山庄一步。”白玉虎说完望着薛霖。 薛霖见他说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问道:“你是要用我来威胁我师父,去给严开山的老婆看病?” “如果是那样的话,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你师父。”白玉虎笑了笑说道。 “难道你是要让我去给他老婆治病?”薛霖一愣,问道。 白玉虎哈哈哈地笑出了声,说道:“我还看得出来你的医术并不精湛。” 白玉虎说得很隐晦,他自然有很多收集消息的渠道。 薛霖脸上一红,他想不出来对方究竟要他干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有了利用的价值,有了利用的价值就有了谈判的资格,如此一来自己和师父就有了活命的机会。谁知一直都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我要你去玫瑰山庄,看一看严开山究竟是死是活。”白玉虎不容反驳地说道。 神秘面具 第四十八章 玫瑰山庄 白玉虎竟然只是让自己去确认一下严开山是否还活着,薛霖有些不解,问道:“就这么简单?” 白玉虎笑了笑,说道:“并不简单,你不是第一个去的人。” 薛霖恍然大悟,问道:“那前面去的人带回了什么消息?” “没有。”白玉虎说道 “什么没有?”薛霖问道 “什么都没有。不但没有消息,人也没有回来。”白玉虎说道。 “那去过几次呢?”薛霖手心有些出汗。 “每年两次,差不多有六年了。”白玉虎面无表情地说道。 薛霖明白了,这是叫自己去送死,说道:“其实我不止是医术不精,我根本就不懂医术,恐怕连玫瑰山庄的大门都进不去。” “玫瑰山庄的大门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神医叶飘零的徒弟出现在乌尔城,玫瑰山庄的人不去请一请那才叫奇怪。至于如何回答他们,” 白玉虎指了指坐在桌子旁边的两个人,说道:“他们俩今晚会给你讲一讲都需要知道些什么。” 薛霖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今晚要是学不会呢?” “今晚学不会明天可以接着学。”白玉虎说道:“只不过不再是他们两了而已。” 两人本就大气不敢出,听到白玉虎的话更是瑟瑟发抖。 薛霖看见两人的表情,明白了白玉虎话里的意思,说道:“那就现在开始。” 薛霖跟着玫瑰山庄的人上了马车,马车一颠一颠的向城外走去。 薛霖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他觉得还是小瞧了百兽堂。 白玉虎几天前就已经将消息散布出去了。 他坐诊医馆的两天,有身受重伤进来活奔乱跳出去的,有哑巴进来叫着妈妈出去的,甚至还有八十岁喜得贵子的。 这些听起来荒唐可笑的事情,经过有心人的加工,在坊间一传播却又是另一番味道。薛霖差点就以为自己是天神下凡,来拯救苍生来了。 玫瑰山庄里里外外都种满了玫瑰,正是花开时节,每一朵都娇艳欲滴。 “看来这严庄主对夫人的疼爱还真是不得了。”薛霖掀起窗帘欣赏着外边的景色。 看着一朵朵艳丽的花儿从眼前飘过,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想起了白锦和陶依依,想起了珍藏在他内心最深处那双美丽的眼睛。 百兽堂大厅里,白玉虎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身旁人影一闪,出现了那天给薛霖领路的小胡子。 “禀告堂主,人已带走。只不过......”小胡子躬身说道。 “只不过什么?”白玉虎眉头一皱。 “前段时间总堂派来的那个方俊,假传您的命令带走了一队人马出城,方向也是玫瑰山庄。”小胡子不敢怠慢,急忙回道。 “哦?”白玉虎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小胡子见白玉虎没有发话,继续说道:“虽然不知这方俊使了何手段让叶飘零束手就擒,但私自调动人马,不可不防。” “好,你去盯着点,有什么消息立即回报。”白玉虎依然没有动。 “是!”小胡子人影又一闪,消失不见了。 “身手又有了长进,再过些时日,我连你都不得不防了。”白玉虎看了眼小胡子消失的地方,站起来走了出去。 马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拉回了薛霖的思绪。 严三福跳下马车,转身朝车厢里一躬身说道:“薛神医,严府到了。” 严三福做严府的外事管家已经有几年了,一向办事利落,深得严府赏识。 这次请得薛神医,若能将老夫人的病医得略好转些,必是大功一件。 薛霖跟着严三福进了严府。严府里干净整洁,景色错乱有致,配上背后的山峦,别有一番风情。 行至偏僻处,严三福忽然转身在薛霖的肩膀上拍了三下,说道:“小的就住在后院左手边第一间房,薛神医若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 说完朝薛霖笑了笑,没等薛霖回答就转身往前走了。 薛霖赶紧两步跟上,心中已万般思绪缠绕:“严三福的异常举动代表着什么?难道说他是百兽堂在严府的卧底?或者是严府在试探他?又或者本就是严三福作为一个下人在向他示好的亲昵行为?” 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了,薛霖决定在严府谁都不能相信。 走到内府门口,严三福说自己进不了内府,只能带到这,自会有人出来迎接。说完就走了。 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哈哈哈......薛神医贵架光临,失敬失敬。”话音未落一个老者已出现在门外。 说是老者,其实身材魁梧腰杆笔直,虽须发皆白,但满面红光两眼灼灼有神。 薛霖看了一眼,料想定是庄主严开山了,不免肃然起敬,说道:“有劳庄主亲自迎接。” 严开山见门外只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略显惊讶,问道:“阁下就是薛神医?” “正是在下。”薛霖摸了摸鼻子,回道。 严开山略感自己问的唐突,哈哈一笑解嘲道:“有志不在年高,是老夫着相了。”说着叫小厮提了薛霖身边的药箱一同进了内府。 内府又是另外一番景致,雕梁玉器,山泉假山,墙壁上爬满了藤条,让院落的景色与背后的山色浑然一体,处处都是计较过的。 院中除了艳丽的玫瑰外,其间还夹杂着一些香气浓郁的花朵,一阵阵花香飘来,掩盖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药香。薛霖忍不住笑了一下。 “世人皆知内人病重,这些花香只是防止别有用心之人的无端猜测,省些不必要的麻烦。”严开山像是看透了薛霖的心思,说道。 薛霖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掩饰了一下。 偌大的内府从进门到厢房,薛霖也只看到严开山和身边的小厮,此外再无人影。他曾试探的问过身边的小厮,对方只是走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薛霖心中了然,也就不再问了,只是跟着走。 路过一间厢房时,里面突然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紧接着又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过了一会儿是一阵“嘭、嘭、嘭......”的声音,房间似乎都被震得发抖。 神秘面具 第四十九章 坦诚 严开山和小厮都充耳未闻,继续向前走,薛霖也不好问,但心里想:八成是那疯了的严顶山。 行了一段又经过一间厢房时,里面传出“锵、锵、锵......”的声音。 没等薛霖问,严开山便自言自语道:“给后厨说了多少遍了,磨刀、切菜的时候轻一点,别吵着夫人了,就是记不住。” 薛霖当然听得出这不是磨刀的声音,很明显对方并不想给自己解释,他也就把嘴闭紧了。 严老太的房间里充满了药香的味道,中间一道帷幔将房间一分为二,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张大床。 大床上又挂着一道帷幔,看不到床里,只床边站立着一个丫鬟。 丫鬟似乎没有听见几人进来,等到严开山掀起帷幔进去时,赶忙行了个礼,随后将一根绳子牵出,递到薛霖手里,转身又进去了。 薛霖不敢怠慢,想起那晚两个医官絮絮叨叨讲给自己的,结合师父让自己背的那几本书,编造了一番说给严开山听。 严开山听后频频点头,问道:“不知要吃些什么药?” 薛霖沉默片刻,回道:“一次、两次把脉未必准确,需再把个两三次,才能决断?” 严开山听后,回道:“那是自然,全凭薛神医决断,是我太心急了。”说完叫小厮领着薛霖去客房。 薛霖跟着小厮走着,低头不语。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严老太身上,倒是一直暗中观察者严开山。 这严开山初见时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一路走来脸色却渐渐苍白,脚底下也有些轻浮;待到他离开房间时,严开山似有冷汗流下。 虽是一滴两滴,却也没有逃过薛霖的眼睛。 薛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依然没有睡着。 昨天夜里他就没有睡好,那时有时无的吼叫声,还有一直传来的锵锵声直到后半夜才停止。今天又是如此。 当后半夜锵锵声刚一停止,薛霖立即翻身下床,轻轻抬起窗户一角向外望去。 片刻后,一个黑影从房宇间窜出,在假山旁停留了片刻,几个跳跃翻出墙外消失不见了。 薛霖等了片刻,正准备跳出窗外,又看到一个黑影翻出了墙外,他赶忙跟了上去。 山林间怪石嶙峋,枝条错杂,但这些都难不倒薛霖。他循着二人踪迹一路跟着。 走了不多时,前面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空地。 薛霖隐在树后,眺望过去。空地里零星点着几个火把,发着微弱的光。 人影幢幢,粗略看来也有一百多人,皆是黑衣蒙面。背向自己的二人,看身型应该就是从庄院里出来的那两人。其中一人正在说着什么。 薛霖听不真切,便一步步向前走去。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嘎吱”的一声,在寂静的山林间犹如狮吼般震耳欲聋。 那一百多人瞬间将他围在了中间。薛霖摸了摸鼻子,心中叫苦不已。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东来客栈的薛神医啊?”其中一人挖苦道。 薛霖脸上一红,心里又一惊,对方似乎对他很了解。 他抬头望去,居然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年轻人。一人嘴角一歪,似笑非笑,想来应是刚才说话之人。 另一人见薛霖望来,说道:“薛霖兄弟不必诧异,百兽堂已有我严府的探子。”说完挥了挥手,其他黑衣人都回到了空地里,席地而坐。 那人接着道:“我叫严顶山,可能薛兄弟也略有耳闻。” 他见薛霖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年轻人,说道:“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也叫严顶山。” 那被指的年轻人后退几步靠在树上,揪了根草杆咬在了嘴里,嘴角又弯起一个弧度,不知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薛霖张大了嘴巴,问道:“那别人怎么区分你们?” 严顶山说道:“其实我们出生的时候是有各自的名字的,我叫严顶山,他叫严削山。我五岁那年玩耍时掉进了粪池,险些淹死。 爷爷大发雷霆,说严家的未来掌门岂能淹死在粪池,叫人耻笑。从那以后就没有了严削山,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就算哪天我真的掉进粪池淹死了,严顶山还是严顶山,还是严家未来的掌门。” 薛霖听懂了,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些家族为什么那么在乎所谓的名声?也许身不在其中,体会不到其中的良苦用心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秘密?”薛霖问道:“你二人就算只出现一人,我也分辨不出来。”他说的是实话。 “合作自然要坦诚布公。现在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白玉虎武功深不可测,我没有丝毫的把我能赢得了他,而他也不想让你我继续活着。”严顶山说道。 “白玉虎要我死是因为我杀了他儿子白百破,那他为什么要铲平玫瑰山庄?”薛霖想了想,干脆说得明明白白。 严顶山和严削山二人都一惊,互望了一眼,严顶山说道:“因为严家一直掌握着通往关外的食盐和茶叶的买卖。”他并没有问白百破的事情,因为已不需要问。 薛霖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你爷爷,就是严庄主为何不出面主事?他可是乌尔城三大剑豪之首。”薛霖终于说出自己心里最大的疑问。 “因为他早已经死了。”严削山突然说道。 “那这两天我见到的严开山就是假的了?”薛霖吃惊的问道。 严顶山点了点头说道:“不只是爷爷是假的,奶奶也是假的。十年前严府来了一个白衣人,长相奇特,深眼高鼻。 我们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听得他的马夫叫他公子。他说他与我们无冤无仇,只是收人钱财,前来索命。” 严顶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一战打了一天一夜,异常惨烈。我爷爷身受重伤,奶奶死了,我的父亲母亲都死了,我的四个叔叔也死了,严府家丁的尸体堆满了花园。 爷爷半年后也去了,他死时一直喊着:严门五虎,严门五虎啊!”说着严顶山脱掉了衣服,露出了后背。只见一道巨大的疤痕从他的左肩斜斜地划到右腰,伤疤狰狞扭曲,丑陋无比。 严削山恨恨地咬着草根,面目狰狞。 神秘面具 第五十章 师兄 严顶山穿好衣服,转身说道:“但我还不能让他们死,我得告诉别人我们活着,活得很好。尤其是我的爷爷,他必须活着。只要人们认为他还活着,我们严府就能存在,我们也才能活下去。” 薛霖终于明白了,那在府里见到的假的严开山必是吃了什么强行提神的药物,那丫鬟和家丁应该都是哑巴,而严老太躺的那张床上未必躺的就是个人。 所以自己在严府见到的都是本来已死却不能死的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薛霖问道:“那房间里锵锵锵的是你在练剑,另一间吼叫的是他,对吧?” 严开山点了点头。 薛霖接着问道:“那他是不是真的疯了?”严削山哼了一声,转身走向了那群黑衣人。 正在这时,远处火光冲天,严顶山惊呼一声:“不好!”说完朝玫瑰山庄飞奔而去。 薛霖也跟着严削山和一众黑衣人朝山庄奔驰而去。 一众人都是好手,翻身进入玫瑰山庄时,百兽堂的人还在到处防火。 严削山大叫一声,提剑冲了过去。 天还未亮时火已熄灭。还好火势没有蔓延到外院,而内院本来就没几个人。 薛霖站在严顶山旁边,望着烧掉一半的院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严削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将剑抵在旁边柱子上的一个人。 那人本来被绑在柱子上打着瞌睡,突然脖颈间的刺痛惊醒了他。他惊叫着喊道:“别杀我,别杀我,你不能杀我。” 严削山怒极而笑,问道:“我倒想听听,为什么不能杀你?” 那人用眼神指向薛霖,说道:“我是他师兄。” 薛霖冲过去给了他一拳,说道:“你他妈的胡说八道,老子才没有什么狗屁师兄。” 严顶山也走过来,说道:“我也没听说东来客栈的掌柜什么时候收过徒弟。” 那人慌了神,急忙解释道:“我叫方俊,是师父在天苍门时收的徒弟。” 薛霖迷茫地望着严顶山,严顶山点了点头,说道:“天苍门是中原第一大门派,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你师父以前确实是天苍门的。” 方俊神情一松,说道:“师父是师尊最小的一个徒弟,深得师父疼爱。谁知师娘在一次战斗中香消玉损,师父伤心至极,找了无数办法,没想到真的将师娘救活了。” 看着几人惊讶的眼神,方俊继续说道:“但是师娘醒了后性情大变,残杀了许多无辜的同门。师尊无奈,灭杀了师娘,又将师父逐出师门,此生不得再提自己是天苍门的人。师父迁怒与我,将我打下了山崖,幸好我命大,没有死。” 薛霖听完将信将疑,严顶山却抚掌而笑,说道:“真是天助我也。我们正打算三天后剿灭百兽堂,有了你这位师兄的助力,胜算大增。” 薛霖还想说些什么,严顶山已经叫人把方俊松绑了。 严削山气得把剑一扔,转身走了。方俊眉开眼笑的一拱手,说道:“兄弟所言极是,你我联手必然马到功成。兄弟我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严顶山叫人过来带方俊下去休息,不一会儿守卫跑来说,方俊打晕了一个兄弟,跑了。严削山听了直跺脚。 薛霖朝严顶山一拱手,说道:“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那人带了消息回去,必然打乱了你的计划。” 严顶山哈哈一笑,说道:“我正是要他带消息回去。” 众人不解,严顶山叫来外事管家,一刀砍翻,说道:“所有人换装,即刻出发,进城。” 白兽堂大厅里,白玉虎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的三人,笑道:“突袭这种事情我已经很久都不搞了。我更喜欢事事都做得严密一些,尽在掌控之中。你们以为我会相信方俊的鬼话吗?我只相信自己!” 三人自然就是薛霖、严顶山和严削山,三人盯着白玉虎,耳边传来一阵阵厮杀声。随着厮杀声越来越近,三人心里焦急万分。 “再等下去兄弟们就都完了。”严削山低声说道。 白玉虎就那样轻松的负手而立,反而让严顶山无处下手,况且白玉虎身后的屏帐里也是人影幢幢。 “你们二人出去,带着兄弟们突围,来日方长,再做计较不迟。”严顶山说道。 薛霖没有说话,严削山吼道:“我不去,要去你去。严家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说完一跃而起,挺剑向白玉虎刺来。 白玉虎嘿嘿一笑,不退反进,伸手一把抓住严削山的剑。 “嘎嘣”一声,严削山手里的剑被折成两段,紧接着白玉虎另一只手一掌拍来,狠狠地打在严削山的胸口。 严削山的身体向后飞去,“砰”的一声正好撞在刚跳起来的薛霖身上。两人向后摔倒在地,严削山的胸口上一排排血眼,正往外冒着血。 严顶山望向白玉虎的双手,上面带着一双乌黑发亮的手套,缓缓地滴下了一滴血。 严顶山把剑在胸前一横,喊道:“薛兄弟,快把他带走!” “呵呵,今天谁都别想出去,都给我留下来。”还没等薛霖有何反应,白玉虎一挥手,屏帐里唰唰唰跑出来两排人将三人围在中间。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砰的一下撞开,原来是玫瑰山庄的二十几个人且战且退,来和他们汇合。 房间里的人并没有阻拦,让开一条通道,将他们放了进去。 严顶山看到几人进来,忙问道:“其他人呢?” 其中一人转身,把刀往地上一扔,跪拜着哭道:“庄主,就剩我们几个了,其他人都死了,都死了。” 严顶山赶忙去扶住他,说道:“不怪你,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话音未落,那人突然从袖子里冒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戳在严顶山的腹部。 严顶山一惊,一掌狠狠拍向对方脑袋,当场将其击杀。 自己也站立不稳,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严削山的身边,满眼的难以置信。 神秘面具 第五十一章 严六虎 “你一定很惊讶我会知道你暗中培养的这只队伍吧?你一定更惊讶他们之中竟然会有人背叛你,是不是?他们本就是你精心挑选的严府后人。你以为他们一生只会效忠与你。”白玉虎淡淡地说道,就像说一只狗一只猫。 严顶山没有否认。 白玉虎接着说道:“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也许小时候没有,但长大了肯定会有。你若不能满足他,而他身边正好出现了能满足他的人,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严顶山眼神迷离,已渐渐没了抵抗之心。 “放你娘的狗屁!”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严削山捂住伤口,用剑支撑着站起来说道:“你说的都是些宵小之辈,好男儿顶天立地,必然一诺千金,怎会做出如此不耻之事。” “严二公子却是个惊喜,若非你我为敌,我倒很乐意和你喝上两杯。”白玉虎笑了笑说道。 严削山还待再骂两句,突然外边响起震天般的厮杀声,众人都是一惊。 薛霖见状提起剑刷刷刺倒身前两名护卫,一跃而起,直奔白玉虎而来。 白玉虎冷哼一声,故技重施,探手向薛霖的剑抓来。 薛霖本以为自己能够躲开对方的鬼爪,谁知那鬼爪突然又向前窜出一节,一把抓住了他的剑。 “嘎嘣”一声剑被折断,白玉虎另一只手已经袭来。 薛霖断剑在椅背上一点,翻身躲过。白玉虎却一跃而起,一脚狠狠踹在了薛霖的肚子上。 薛霖扔了断剑,身体不由自主的在空中倒飞。 白玉虎手扶桌面,一个翻身跳上桌子,脚下一点飞身而起,向薛霖追来。 正在这时,一个人一把刀,从外边杀了进来,犹如战神般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来人正是白锦,看见飞在半空的薛霖,从背后抽出一把剑扔了过去,喊道:“薛兄弟接剑!。” 薛霖眼见一道白光飞来,一把按住剑柄,身体已撞在墙上。他翻身而起,脚尖一点墙壁,迎向扑来的白玉虎。 白玉虎丝毫不惧,又一抓抓来。薛霖怕他又折断剑刃,赶忙向上一挑,正好碰到对方的四根手指。 让所有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任何利剑都伤不了的鬼手,竟如切豆腐般飞出四根手指。 白玉虎盯着飞在空中的四根手指,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但他反应极快,与薛霖一闪而过的时候,突然一掌拍在了薛霖的胸口。 薛霖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外边喊杀声渐停,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望着白玉虎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白玉虎仔细瞧了几眼,惊讶道:“你是马向北?” “正是”老头说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白玉虎站在桌子上,气急败坏的吼道:“给我全杀了。” 众护卫一拥而上砍向几人。白锦唰唰几刀就将护卫逼退,带着众人退到墙角。 白玉虎见白锦凌厉,撕了块衣角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向后一跃,抓向墙壁上挂着的一把剑。 马上就要握住,眼前却人影一花,一个人突然出现,一把抽出宝剑刺向白玉虎。 白玉虎一看竟是小胡子,躲闪却已来不及。小胡子手里的剑深深地插进了白玉虎的心口,而白玉虎那只完好的手掌也从小胡子胸口一穿而过。 两个人齐齐倒下,小胡子口中喃喃道:“严家六虎严彪,已报血海深仇。”说完就断了气。 百兽堂的人见白玉虎毙命,都作鸟兽散。 严顶山过去扑在小胡子的身上嚎啕大哭,严削山却一脸诧异地望着。“原来他也是谁都不信。”薛霖心里想着朝白锦走过去。 白锦给了薛霖一个熊抱,说道:“我来晚了。” “不晚,白大哥,你若不来我们都已死在这里了。”薛霖说道。 两人还要再聊两句,外面却响起几声惊叫,众人赶忙冲到屋外。 墙角边躺着几个飞虎寨的兄弟,脸色发黑,已气绝身亡。 旁边一人说道:“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越墙而出,我们也没看清是谁。” 白锦一跃跳到墙上向四周张望,那人已跑得远了,什么也没看到。 “不好!”薛霖暗叫一声,紧接着喊道:“有没有人看到我师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所指何人。 薛霖正待解释,从旁边的一扇门里走出两个人。 老张将福贵缓缓地放在地上,朝薛霖摇了摇头。 薛霖看到师父遍体鳞伤,心口赫然插着一把断刃,扑通跪在师父身边,趴在身上大哭了起来。 一阵轻咳唤起了薛霖,他看着微微睁开眼睛的福贵,叫了声:“师父。” “我本叫叶飘零。”福贵自觉命不久矣,想给薛霖一个交代。 “我已经知道了,师父,杀你的是不是方俊?”薛霖赶忙应道。 “咳咳......”福贵又咳了几下,鲜血从嘴角溢出,说道:“我欠他一条命,死在他手里也算天道循环。不过......咳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叫你背的那几本书,是天苍门的心法,你要、你要记熟了,常、常......”福贵话没说完就溘然而逝。 薛霖再次俯身而哭,伤心欲绝。 薛霖将师父埋葬在了东来客栈后面的大山里。 他不知道师父以前的恩怨情仇,但他既然最后选择回到这里,那这里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埋葬师父的第二天,老张向他辞行。 他没有问老张要去哪里,因为哪里都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恩怨。 看着老张远去的背影,他心里默默地祝愿,祝愿老张能够找到一个世外桃源,安静地生活。 没过几天,白锦托人捎来封信,说他辞去了聊城的公务,准备带着陶依依和她的母亲回中原。并说将来薛霖要是去了中原,一定要去找他。 信末顺便提了一下:因为陶依依的母亲神志有些失常,不能亲自来告别,万分抱歉。 薛霖抱着白锦送给他的那把剑,说道:“一定还会再见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传来严氏双雄威震乌尔城的消息。 人们敬佩之余总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严二总是戴个面具? 神秘面具 第五十二章 参军 薛霖终日里借酒消愁,失去师父后他才明白:一直以来他把东来客栈当做自己的家,那是因为师父在这;师父在这,这就是家,师父不在了,东来客栈也只不过是几间房子罢了。 他想起刚来客栈时内心的不安,想起师父对自己的保护,想起和师父在一起时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那些在别的小孩看来平平无奇的事情,曾经对他来说是多么的渴望和奢望。 他并不想留在这里,只是他没有地方可去。 一年后的一天,东来客栈门前的这条路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刚开始几天,三三两两的马车从乌尔城方向驶来,经过东来客栈,又驶向通往中原的道路。后来又有许多人徒步经过。 推开房门,看到还在椅子上睡觉的薛霖,高木森和孙大狗过去摇醒他,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睡觉?” 薛霖睁着朦胧的眼睛问道:“怎么?又到了喝酒的时候了吗?来来来,拿大杯来。” “还喝什么酒啊。”高木森一屁股坐到薛霖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又哇的一下吐了出来,说道:“这茶都馊了。还是上次我俩来时煮的吧。” 孙大狗见高木森磨叽,上去一把拎起薛霖的衣领,吼道:“你给我醒一醒,孙二狗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你可不能再出事。” 薛霖一听孙二狗,酒醒了些,说道:“你二位既不陪我喝酒,所为何事?” 孙大狗还未来得及说话,高木森抢着道:“我二人是来辞行的。据说边关处正打得火热,有传言不久后就会攻破防线,袭击乌尔城。真假不知,但乌尔城的权贵都将家眷送往了聊城,一有变化就会回中原。我们这些普通百姓靠着两条腿,只能先行一步了。” 送走了孙大狗和高木森,薛霖站在门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沉默不语。 三天后,路上的行人惊讶地看着一个年轻人骑着马向乌尔城狂奔而去。 年轻人没有在乌尔城停留,横穿而过,直奔边境驻军而去。 薛霖领着一支小队在草原上巡逻。 在很多地方草长得比人还要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和敌人不期而遇。 他们埋伏过别人,也被别人埋伏过。如今这只队伍还剩八个人,有四个人在战斗中牺牲了。 像他们这样的小队还有一百多个,他们小队损失算是小的,有的小队只剩两三人了。因为几乎没有人员的补给,队伍只减不增。 薛霖刚到军营的时候,发现情况还没有传说的那么糟糕,但是冲突已经非常频繁了。 双方派出大量的斥候和小分队,进行侦查、刺探和扰乱对方队伍的任务。甚至派出刺客刺杀对方的军官将领。 双方时有相遇,又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战斗也异常惨烈。 其实没有人员的补充也是对的。 战斗进行到现在,双方还留在战场上的人多少有些面熟。 哪些仗必须要打,什么时候进攻,遇到哪些人要拼命的逃跑,大家心里都有数。而对于新兵来说,无非疲于奔命或是成为炮灰埋葬在这无边的草原。 战争一触即发,只是缺一个合适的借口而已。 一匹马奔驰而来,马是好马,马上之人也英姿飒爽。行至薛霖面前时,马上的年轻人一跃而下,朝薛霖拱了拱手,说道:“禀告护军,前方未发现敌军踪迹。” “好,全体原地休息。”薛霖回头对后面的人说道。 薛霖走过去坐在了年轻人身边,递给他一块肉干,年轻人赶忙道了声谢。 年轻人名叫刘青宇,本是乌尔城一个富豪家的公子哥。 消息传到乌尔城时,刘父立即决定全家迁往聊城,观望一下再做打算。刘青宇却非要去参军,其父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去了。 毕竟他还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两个小妾需要照顾。 刘青宇初到战场时雄心勃勃,见人就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结果现实打得他满地找牙。若不是薛霖刻意的照顾和保护,他恐怕早就被野狼分了尸。 薛霖之所以要照顾他,不是因为他出身富贵,也不是因为他英俊潇洒,而是因为这个正好比自己小两岁的年轻人,他那双眼睛长得特别像薛震。 薛霖对刘青宇的照顾让其他人很不满。比如正一边啃着饼子一边望过来的胡三娘。 胡三娘并不娘,相反他是一个魁梧的大汉。 为什么他爹娘给他取名叫胡三娘,只有鬼才知道。胡三娘也很讨厌自己的名字,私自改叫“胡三狼”,并且给每个人都郑重的说了一边。 大家在他的淫威下不得不改口叫“胡三狼”,但情急之间难免脱口而出“胡三娘”。 再比如这个走过来,一把从刘青宇手里夺走肉干的胖子。胖子出生低微,有很多黑暗的经历,对刘青宇有一种天生的厌恶,常常当着他的面说:“机灵点,可别拖了大家的后退。” 薛霖又取出一块肉干递给刘青宇,说道:“别介意,他们并没有坏心。” 刘青宇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他没有再接薛霖的肉干,说他已经吃饱了。说完过去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马掌,又捋了捋马鬃。 并不是所有的小队都有马匹,战马在军队里还是很缺的。 薛霖他们小队的这匹马,是一次战斗的战利品。 一次,对方的一个斥候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脑袋坏了,居然单枪匹马突袭他们小队。 由于队伍走得松散,战线太长,薛霖反应过来时,已有两名队员被对方砍杀。 薛霖很轻松的解决了对方的斥候,将夺来的战马交给刘青宇照看。 这倒不是完全出于他的私心,因为队伍里其他人都没骑过马。 说到私心其实也有一点,他希望遇到危险的时候,刘青宇能骑着马跑快些。他心里总是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活下去。 突然刮起了风,天空一下就黑了,下起了暴雨。 神秘面具 第五十三章 不期而遇的敌人 草原上的天气说变就变,众人赶忙砍了些草,熟练的编着草帽。 机动性的行军不能带太多的东西,利用茂密的野草编制的草帽可以随时随地的防雨,是每一个人必备的技能。 突然一道闪电击在了马儿的旁边,紧接着一阵阵雷声由远及近,那马吓得狂奔起来,转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刘青宇大急,赶忙去追,却被薛霖叫住了,说道:“草原上危险重重,别去追了,由他去吧。”刘青宇哀叹一声,痛惜不已。 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几人的草帽上,很快就被雨水湿透了。 众人聚在一起取暖,薛霖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咋们得找个躲雨的地方。” 但一眼望去,草原虽大,哪有什么躲雨的地方呢? “我们先找个草长得高的地方,做身蓑衣,再做打算。 若能捡到些树枝还可打个草棚。”一人提议道。 众人都觉可行。 又一人说在北边遇到过比人还高的草地,就算没捡到木头,多放些草上去也可避雨。 众人拍手叫好,辨了辨方向,鱼贯而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越暗雨越大。 草地还没找到,倒是捡了几根木头。众人扛着木头抱怨道:“怎么还没到。” 正说着,一道闪电划过,一人喊道:“看,在右边,方向错了,再走就错过了。” 大家向右边跑去,渐渐没入了草丛。 “啊!”的一声惊叫把大家都吵醒了。 原来是放哨的那人打盹时做了个噩梦,把自己吓醒了。薛霖见没事,换他进来睡会。 雨已停,太阳还没出来,天空有些昏暗。 薛霖望着眼前的这个草棚又望了望天空,这已经不能算是草棚了,更像一个草屋,虽然铺了厚厚的草还是很潮湿,希望太阳早点出来。 最后一个起来的是马哈尔,他刚一出草棚就摔倒了。 胖子一把捞起他,叫道:“不好,他发烧了。” 马哈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我还行。”说完就晕了过去。 在没有药物的环境下生病就意味着死亡。虽然薛霖略懂些医术,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马哈尔一家是生活在草原边界处的牧民。他们以为自己是天澜人,但家人却在天澜人的掠夺中陆续死亡,最后只剩马哈尔一个人了。 薛霖叫人拆了草棚做了担架。 雨后的草原泥泞难行,但比泥泞难行的道路更可怕的是他们迷路了。 被雨水拍打的歪七竖八的草地,掩盖了所有的行踪,他们只好本能的辨个方向走。 三天后马哈尔死了,临死前他睁开了眼睛,望着蓝蓝的天空说道:他一家人都死在了草原上,他终于可以和他们团聚了。 众人顾不得悲伤,因为走不出去他们也会是一样的结局。好在现在并不缺水和吃的。 这一日正走着,胡三娘兴奋地指着远处,转头对薛霖喊道:“帐篷,行军帐篷。” 薛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处简易的军营。 几人靠近时却傻了眼,这里竟然是天澜人的一处临时营地。 此时空地上站着一百多人,一个穿着华丽的大胡子正在说着什么。 说完后大胡子扶着一个同样穿着华丽的少女上了马,那一百多人簇拥着少女离去。 军营里只剩下大胡子和十几个护卫,还有一些仆人。 “他奶奶的,天大的好事啊。”胖子望着薛霖问道:“搞不搞?” 薛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人,便点了点头。 几人吃饱了喝足了,估摸着那少女和一百多人也走远了,便叫喊着向军营冲去。 那围栏边的护卫见几人气势猛烈,不知身后隐藏着多少人,赶忙跑向大帐去回报。 一支箭突然袭来,射中了胖子身边的一人。 薛霖几个跳跃窜到前面,将手中的剑狠狠掷出。那箭手还未来得及发出第二支,就被钉死在身后的木桩上。 薛霖上前抽出剑,又将另一人踢翻在地,结果了他的性命。 胡三娘带着两人已冲到了大帐前。 先前进去回报的卫护提刀杀出,向胡三娘砍来。他用刀一挡,两人战在一起,身后二人趁机冲了进去。 胡三娘杀了那名护卫后,进去那二人还没出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站在门口喊了几声,里面毫无反应,安静的可怕。 刚准备掀门帘,突然砰的一声他的身体斜斜地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胡三娘一回头原来是胖子一脚将他踹飞的。同时那大帐的门帘刺啦一下裂成了两半,一个锦衣大胡子提把大刀一步跨了出来。 “何处毛贼?胆敢到本大爷头上动土。”大胡子看到被杀死的护卫,神情丝毫不乱,把刀立在身前,声如洪钟的喝到。 胖子并不答话,一刀便砍了过来。 大胡子把刀一举,当的一声两刃相撞。一股巨力向胖子传来,胖子蹬蹬蹬后退了三步,手腕发麻,险些扔了手中的刀。 胡三娘还没有起来,就地一滚,手中的刀由砍变刺,向大胡子小腿戳来。 大胡子体格硕大却异常灵活,跳起来一脚狠狠踩住胡三娘的刀,手一挥大刀向他劈来。 胡三娘抽了一下纹丝不动,赶忙弃了刀侧身一滚,再一滚,双手按地一个后翻,险险躲过了大胡子的攻击。 薛霖见两人不是大胡子的对手,飞奔而来,一剑刺向对方的面门。 大胡子见这一剑来的凌厉,挥刀在身前虚晃几下,后退了两步。 薛霖一剑未完,脚下一点又一剑刺来。大胡子也是身经百战之人,把刀在身前一立,“当”的一声剑尖刺中刀身,结果两人都是一惊。 大胡子的刀又宽又厚,乃是玄铁打造,凭此刀他不知砍下来多少敌人的头颅,今日竟被对方的剑刺穿。 薛霖用的剑是白锦所赠的宝剑,当日将白玉虎的黑色手套如豆腐般的削掉,今日却仅仅刺穿对方的刀身。 薛霖奋力将剑向前一推,利剑穿过刀身又进去一节。 大胡子大惊。 神秘面具 第五十四章 有故事的人 大胡子见对方的剑太过锋利,握住刀柄用力一拧,改变了些许剑刃的方向。同时飞起一脚,踢飞了从身侧攻过来的胖子,又一掌将胡三娘拍进了帐篷里。 “嗖”的一箭射来,正中大胡子臂膀。 大胡子一痛,手下一松,薛霖将剑推进了他的小腹。 大胡子另一只手向薛霖拍来,薛霖抽出剑向后一跃避开了。同时又是“嗖”的一声,一箭射中大胡子的胸膛。 大胡子一步步向后靠在帐篷上,已没了先前的气势,说道:“哈哈哈,你们究竟要什么?钱财、美女、牛羊、权利,无论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刚说完,“噗”的一声一把利刃透胸而出,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们这些作威作福的老爷,嘴里哪有个实话,鬼才信你。” 原来是摔进帐篷的胡三娘。 几人草草打扫了下战场,找了些酒肉和饼子,又问了几个仆人回边境的路线,确认无误后就出发了。 为了防止被人追击,他们饶了一个大弯。 战友的牺牲让气氛有些哀伤,但共同的战斗也拉近了几人的距离。 一次休息中刘青宇问胖子:“我怎么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针对我?” 胖子说:“你没有得罪我,只是我天生就讨厌你们这些公子哥。” 刘青宇哀伤地说道:“我才不是什么公子哥。”停顿了一下,他像是鼓足勇气接着说道:“我的母亲是逃难来到乌尔城的。因为有几分姿色被我父亲看上,强暴了她。母亲伤心欲绝,几次寻死都未果。 后来发现有了我才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我一岁的时候,母亲还是去了。她做了自己的选择,但却留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 我还能吃饱穿暖,完全是因为父亲不想他的颜面扫地而已。我在刘府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而已。” 几人这才明白,这个放荡不羁的年轻人只是用他的高傲在掩饰他内心的脆弱。 “说到惨,你可没有他惨。”胡三娘指了指胖子,说道。 胖子“噌”的一下站起来,吼道:“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胡三娘也不示弱,喊道:“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躲是躲不掉的。” 胖子气呼呼的走远了。 “胖子在老家的时候是个捕头。” 胡三娘没理胖子,说道:“一次围剿山匪的过程中他掉下了山崖。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胖子的媳妇是他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很好。 他媳妇正怀着身孕,接受不了他死了的消息,每天都去衙门请求县官再找一找。但是那一仗打得太过惨烈,胖子的同事死了大半,回来那几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过几天县官因剿匪有功升迁了,带走了那几个得力干将。新来的县官是个花了钱买来官位的公子哥,见胖子的媳妇恼人便叫人赶了出来,谁成想竟小产了。 这可不得了了,胖子的媳妇接受不了疯了。但是还是每天都去衙门哭诉。没了故人,新来的县官和当差的都烦她,一边喊着疯婆子一边将她乱棍打出。 没几次竟然死在了县衙门口。 胖子被路过的猎户救了,捡回一条命。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后来胖子杀了那狗官,逃了出来。” 二人听了唏嘘不已。薛霖问道:“那你呢?总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我?”胡三娘说道:“也没啥不能说的。我是天澜人。” “你们家什么时候到草原来的?”刘青宇问道。 “我是说我是土生土长的天澜人。”胡三娘看到两人惊讶的表情,笑了笑说道:“我住在天澜草原的深处,不过我没有家,我是一个奴隶。 我是奴隶不是因为我打了败仗,也不是因为我有多差劲,而是因为我的父母是奴隶,所以我从出生时就是一个奴隶。 我的父母勤勤恳恳,只因家主说只要忠心为他办事,将来会给我们自由。 父亲母亲到死都没有看到自由,作为奴隶的他们只能在臭水沟里等死。母亲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跑,往前跑,别回头。 我就拼命的往前跑,一直跑到精疲力竭跑不动为止。 一个叫王三娘的妇人救了我。我害怕忘记了恩人的名字,就给自己起了个胡三娘的名字。我并不讨厌别人叫我胡三娘,我讨厌别人嘲笑我。” 薛霖的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那你呢?薛大哥。”刘青宇转向薛霖问道。 “我什么故事都没有。”薛霖一口回绝道。 二人自然看得出来他言不由衷,但谁都没有再问。几人望着胖子生起来的小火堆愣愣地出神,都没有再说话。 薛霖四人十天后终于回到了驻地。军营里一副异常忙碌的景象。胖子一把拽住一个经过的士兵,问道:“兄弟,这是发生啥事了啊?” 那人正满头大汗的往马车上搬东西,突然被人拉住,有些不高兴地转过来,看到几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又消了气,说道:“几位兄弟是刚狩猎回来吧。赶紧收拾自个的东西去,马上就要开拔了。” 几人一惊,薛霖问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压低嗓门,神秘地说道:“据说天澜那边有个王爷死了,天澜人说是我们杀得,正举大军攻来。具体有没有这回事,是被我们的人杀的还是天澜人找了个莫须有的借口,现在还不得而知。” 几人互望了一眼,薛霖又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几位还是问问自己的长官吧。不过粮草昨天已经运走,我们最晚明早也该走了。”说完就继续去搬东西了。 几人面面相觑,胖子说:“不会是我们干掉的那个大胡子吧?” 胡三娘说道:“看服饰气派应该还没到那个级别。最多算个二流王爷。” “二流王爷也是王爷啊。”刘青宇说道。 几人边说边走,碰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军官。 神秘面具 第五十五章 炮灰 几人边说边走,碰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军官,正是侦察队的上级韩碧池。 四人赶忙一拱手,叫了声:“韩副将。” 韩副将打量了一下薛霖,觉得面熟,又叫不上来名字,问道:“你们几个是哪个队伍的?” 薛霖回道:“卑职是侦察队三十六小队队长薛霖,这几人是......” “好了好了,时间紧迫,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闲逛?没接到通知吗?侦察队所有人速速到校场集合。”韩副将挥了挥手打断了薛霖的话,说道:“你们也快点去。” 薛霖四人赶到校场时,校场已站满了人。都是侦察队的人,大概有个六七百,大多数都眼熟,有些还有过合作。薛霖朝几个人点了点头,站进了队伍里。 “兄弟们!”韩副将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天澜人已经打过来了。天澜人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发动了大军,我们与天澜人必有一场生死大战。” 停顿了一下,韩副将继续说道:“作为先锋部队我们已经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在场的各位都是我先锋部队的精英。当初一千五百个兄弟与我们同杯共饮,如今只剩下五百八十二个,我对不起大家啊。”说着抹了把眼泪。 众人都有些感伤,前后左右望了望,默默地拉开了距离,为那些死去的战士们留出了本属于他们的位置。 韩副将接着说道:“我和张将军决定,你们五百八十二人现行撤离,赶往葫芦口,与到达那里的粮草辎重一起返回大军。而我和张将军将带领其他兄弟狙击天澜大军,为你们的撤离和大军的准备争取些时间。” 众人听了,都表示反对,誓与两位将军共存亡。 韩副将喝住众人,说道:“糊涂!只要你们在,我先锋部队就在;只要你们活着,我先锋军魂就不会溃散。况且保护粮草辎重兹事体大,你们不去完成何人去的了?” 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韩副将说道:“此为军令,即刻出发!他日若能活着与诸位相见,必痛饮三天三夜。” 众人含着眼泪上了路。 天还没黑薛霖他们就赶到了葫芦口。葫芦口的守将看到突然出现的几百人,问道:“尔等都是哪个部队的,为何来我葫芦口?” 有人回道:“我们从先锋军而来,护送粮草辎重返回大军。” 那守将端详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们护送的粮草呢?” 众人有些迷茫,又有人回道:“昨日已先行来了。” “胡扯!我终日在此,怎么没见?”守将怒道:“你们必是那天澜军的细作,前来诈我。” 众人大惊,待再做解释,突然从城头飞来一支箭,射在脚下。守将说道:“速速离去,不然必将尔等射杀于城前。 如此僵持良久,天色将晚时,远处传来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众人随着声音望去,不一会儿,天边出现一排排战马,喊声震天。那在夕阳中亮起的阵阵刀光,犹如嗜血的恶魔泛起一片片红色。红色由淡转浓,由小变大,背后是漆黑漆黑的夜。 薛霖身上一轻,一股冰凉的感觉进入口中流遍全身。他打了一个机灵微微睁开了眼睛。一个小女孩欢快的叫着:“太好了,还活着一个。” 薛霖看着眼前这个欢快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像两道弯弯的倒月,酒窝像天上的星星,他本能的朝她笑笑,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你别急,你别急,我来扶你。”小女孩说着蹲下来,轻轻地推起他的后背。 一阵阵刺痛从全身传来,薛霖龇牙咧嘴的哼哼了几声坐了起来。随后,眼前的一幕又让他睚眦欲裂。 他已经分辨不出这里是哪里了,遍地堆满了尸体,有天澜人的也有自己的战友。胖子就站在他不远处,一杆长枪从他的前胸穿过,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他的身体后仰,双手下垂,摆着一个很怪异的姿势。肚子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肠子流了一地。胡三娘的头颅就在他的脚边,他的身体已不知去了哪里,他的嘴里还咬着一只耳朵。 小女孩指着旁边一个射的像刺猬的尸体,说道:“刚才就是这个人躺在你身上,我想可能是他挡了大部分的箭,你才活了下来。” 薛霖望向这个面目全非的尸体,依稀能从他的穿着看出他就是刘青宇。薛霖大叫一声,哇的喷出一口血,眼前一片漆黑。 “快走!天澜人马上就要来了。” 薛霖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屋顶,无论小女孩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小女孩说累了,将手里的碗往桌子上一放,怒道:“男儿大丈夫,当立于天地间,哪能像你这般烂死在床上。我要是你,必当血债血偿,杀了那两狗官。”显然她已从另外两个还活着的人那里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这时,走进来一个人问道:“还没有吃吗?” “已醒了五天了,还是滴水未进。这样下去,他恐怕熬不过几天。”小女孩回道。 那人说道:“我来看看。”说着端起粥走到薛霖身边,问道:“小哥,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薛霖听声音耳熟,忍不住侧了侧头,睁大了眼睛叫道:“王三妈?!” 王三妈已头发花白,一手端着碗,一手摸着薛霖的脸颊,含着泪说道:“想不到你我还能在这里见面。” 王三妈告诉薛霖,当年萧大侠一出事,她就带着儿子连夜出了乌尔城,辗转来到了这白云谷。幸好当时百兽堂顾及不到她们这些小人物,才又捡了条命。期间她也打听过萧大侠的下落,结果还是毫无音讯。 说完哀叹萧大侠好人没得好报。 薛霖喝了她碗里的粥,告诉她萧大侠已经死了,而百兽堂已经覆灭,白家父子都被杀了。王三妈一阵唏嘘,朝天空拜了拜,说道:“萧大侠您可以瞑目了,恶人自有恶报。” 小女孩站在山坡上,望着空荡荡的草原,自言自语道:“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神秘面具 第五十六章 那是我的 韩碧池给张将军倒了一杯酒,恭维道:“将军真是妙计啊!以那五百多小喽啰换得我们几千人安然撤离,既保存了实力,又为大军的防御争取了时间。连吕将军都对您称赞有加呐。将军高升之日可别忘了小的们,卑职先给您贺喜了。”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马将军放下酒杯呵呵一笑,说道:“还不是兄弟们配合得好,自然是你我的功劳。在军队里混一定要懂得保存自己的实力,只要你的人还在,就永远有肉吃、有酒喝。见机行事才是真正的本事,什么气节啊、血性啊那都是愚人所为。人都死了还要什么!哈哈哈......”说完恬不知耻的大笑了起来。 这时走进来一个挎着腰刀的小兵,将手里端来的一盘菜放在了桌子上。过了一会儿,韩碧池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身看到小兵还站在那里,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出去,这里是你呆的地方吗?”小兵却充耳不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韩碧池有些奇怪,再看时觉得有些面熟,便骂骂咧咧的走近想看得仔细些。当他睁大眼睛时,看到一串血珠在眼前飞起。血珠在微光的照耀下发出妖异的光芒。 “这是我的血吗?应该不是,我的血没有这么红才对。”韩碧池想着,突然身子向下一坠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着。他的身前肠子肚子流了一地,散发着恶心的臭味。 张将军看到韩碧池躺了下去,以为他喝多了,睁着朦胧的眼睛站起来吼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快扶韩副将起来。” 接着他往地上一看,又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酒已醒了大半,浑身哆嗦地说道:“这位兄弟,你要什么我都......”话未说完他就突然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 他觉得自己在飞,周围的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但却看到自己的身体仍然坐在椅子上。他很害怕,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睁大了眼睛想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股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填满了他的双眼,眼前一片通红又一片漆黑。 努赤把玩着手里的宝剑,有些爱不释手,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不快。 先头部队的三千人攻打一个小小的葫芦口,竟然一去不复返,这让他非常恼火。当他带领后军赶到时,却在十里外的山坡上看到遍地的尸体。难道消息有误,遇到了敌人的大部队? 但是战场并没有打扫,敌我双方的尸体还都在,又不像是遇到了大部队。清点后发现对方的尸体只有五百多具,难道说我的三千人马是被这五百多人拼的同归于尽?努赤摇了摇头,认为不可能。他这三千人马可是久经沙场的。 诡异的情况让努赤不敢轻举妄动,安排副将清理战场,而他自己率领军队后退三十里,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安营扎寨,然后派出无数的斥候不停的探听消息。 下午时,副将走了进来,说是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把宝剑,削铁如泥,想来将军应是喜欢的,所以送了过来。努赤无心在乎这些,叫他放在矮桌上就不再理会。 几天后韩碧池又送来消息,说是已经安排好了内应,随时可以进攻。上一次就是相信了韩碧池的话,折损了三千人马,这一次还能不能信?努赤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站起身在帐篷里踱步。 烦闷的情绪充满了全身,他拿起矮桌上的剑狠狠地斩下。厚厚的矮桌无声无息的裂成了两半,努赤一惊。他拿起一把佩剑,也是一削为二。他又找来一杆铁枪,也是一削为二。 努赤脸上有了笑容,若是将这把宝剑献于主上,必能减轻自己失利的罪责。 韩碧池又派人送来了消息,说一直未等到回信,不知作何打算?努赤也觉得再呆在原地也不是办法,便决定三天后进攻。 努赤把玩着宝剑,听到身后有人进了帐篷,问道:“明天行军的准备进行的如何?”没有听到回音,努赤转身把剑一横,怒道:“进账为何不禀报!” “我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的,为何要禀报?”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陌生的人。 努赤大惊正欲叫喊,薛霖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努赤一时气闭没喊出来,他咽下了满嘴的酸水,却看到自己的右臂飞向了空中。 那人一跃而起,在空中接过断臂里的宝剑,下落时在自己面前轻轻一划。努赤感觉自己似乎裂成了两半,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两眼皆是惊恐。 眼如弯月的小女孩依旧站在山坡上眺望着。她今年已经八岁了,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白云谷的人都说她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她不知道成熟是什么?她只知道无论天澜人还是中原人都有生有死,活就好好活着,死就死了,死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的开始呢?有人笑话她把生死看得太冷漠,笑话她的人沉默良久,又嘲笑自己太幼稚。 她喜欢和自己聊天,她的脑海里有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时有时无,听起来很熟悉,但她始终想不起来是谁。 薛霖是她救过的第一个人,她本能的觉得和这个人有些缘分。她自私的认为她救得人就应该属于她,她让他走,他才能走;她没有说,他就不应该不辞而别。所以薛霖的突然离开让她很不高兴,她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也很不高兴。 一个小黑点出现在草原的天边,是小女孩转身准备回白云谷的时候发现的。黑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人的身影,小女孩笑了起来。 她用力的挥着手奔向了这个背剑的年轻人。 “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小女孩说道。 “我本就无处可去。”薛霖淡淡的地说道。 “我叫卓灵,欢迎你回来。”小女孩说道。 经过小女孩时,薛霖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卓灵。” 卓灵的脸上又多了两颗星星。 笑得开心极了。 神秘面具 第五十七章 欺负小孩 与薛霖一同获救的两人早已离开去了他处。薛霖与二人并不相熟,只是有些印象。 时不时能打听到一些战争的消息。不出意料的天澜人发起了攻击,出乎意料的是守军败的如此之快。大军已经撤到了乌尔城,对乌尔城进行了军管,城主府也被征用了。 白云谷虽地处偏僻,但毕竟里边境太近,万一被斥候或流兵发现将是灭顶之灾,况且大批的流民也是极其危险的。还留在白云谷的四十几人思考再三,决定远离是非之地。但是去哪里又有了分歧。 一部分人认为,和天澜人的矛盾太深,不宜再深入草原。从这里往南再往西,有个叫做波尼亚的王国。虽然路途遥远些,但据说波尼亚王国温暖又富庶,是个好去处。 而以王三妈为首的人认为,去波尼亚王国一路太过凶险,且不说那里好不好,能不能活着到达都是问题。王三妈说:“我在草原住过两年。其实草原上生活的中原人很多,他们和天澜人都能和睦的相处。天澜人也并不如我们所见的这般天天打打杀杀,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只想好好地生活。只是边境处矛盾和冲突多一些而已。我们寻一处僻静的地方生活就是。” 于是四十几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去了波尼亚王国,王三妈带着十几个人往草原逆行。薛霖和卓灵自然是跟着王三妈的。薛霖没有问卓灵她的父母和家人如何。能够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相遇,每个人都有一段凄惨的往事,一问就会将别人刚刚愈合的伤口撕开,鲜血淋漓。 也许卓灵的父母走地早,还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太深的烙印。看着她每天兴高采烈的样子,薛霖想:这难道不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有的样子吗? 一路上大家都被卓灵的情绪所感染,渐渐淡化了对前途的担忧,多了些欢声笑语。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行人没有直接西进,而是先向北走,再向西走,再向北,再向西。一个月后来到了大雪山山脚下。虽然抬头望去山顶是白雪皑皑,但山脚下依旧春暖花开,小溪流淌。比起草原上的大风,这里更像是世外桃源。有人提议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也挺好。 卓灵不自觉的冷哼了一声,见薛霖向她望过来,赶忙又哼了几下,说道:“想是离得雪山近了,有些着凉,不太舒服。”薛霖将自己的披风取下给她披上,由于太长了拖在了地下,显得滑稽可笑。卓灵没有要,说适应下就好了。 王三妈说道:“此时觉得好,等到落雪时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齐腰深的雪,简直寸步难行。还有山上饿极了的豺狼虎豹,随时都能遇上。若不是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有些手段,恐难生存。” 一行人继续前行,只是走得有些慢了而已。毕竟并不赶时间。 又行了数日,卓灵渐感不适,似乎离雪山越近她就越心慌。她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异常的兴奋,终日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吵得她头疼。薛霖和王三妈提议向远离雪山的方向走,卓灵觉得好多了。她时不时地望向雪山,那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个声音和自己脑海里的声音很像很像,简直一模一样。她有些害怕。 薛霖从路过的牧民那里换了两辆马车,几个简易的帐篷,还有一些牧民的衣服。旅途又变得欢快起来了。 这日行到一处小河边,望着清澈的河水,青青的草原,大家决定在这里休息一天。薛霖带着两个人去捉鱼,卓灵也嚷嚷着要捉鱼就跟着一起去了。 王三妈带着其他人刚将帐篷搭好,薛霖他们就带着几条大鱼回来了。“这鱼还挺肥的啊。”“若不是我教他们搭个水坝,他们连条小鱼都抓不到呢。”卓灵抢着说道。“可不是,灵姑娘办法就是多。”一起去捉鱼的一人说道。卓灵更得意了。 大家都很喜欢这里,一住就是十来天,并且考虑着有没有常住的可能性。最后决定第二天去附近查看一下,若能从其他牧民那里换些牛羊回来,这里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了。薛霖也很高兴,喝了些上次在牧民那里换来的酒。不知是时间久了没喝酒还是草原上的酒要烈些,竟然醉了。 第二天薛霖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晃了晃微微发胀的脑袋,更晕了。外边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卓灵掀起门帘一蹦一跳的跑进来,说道:“薛大哥你终于醒了,我都叫了你好几回了。走,我带你去看个稀罕玩意。” “什么稀罕玩意?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哦,对了,外边这是怎么了?”薛霖躺下又坐了起来问道。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薛大哥,快点,穿衣服。”卓灵将薛霖的衣服扔在了他的头上。 当薛霖穿好衣服被卓灵拉出帐篷的时候,他傻眼了。只见远处一片密密麻麻的帐篷,像雨后的蘑菇突然从地里钻出来一般。帐篷间人流涌动,许多地方还冒着炊烟,他甚至闻到了一股特别的肉香味。更远处还能看到有马匹或马车向那里聚集。 “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城镇?”薛霖问道。 “这可不是什么城镇,这是草原特有的流动集市。”卓灵像是极了解,给他解释道:“像这样几百个帐篷的已经算是最大的了。”她拉着薛霖的手说:“快走薛大哥,其他人都已经去了,我要不是等你早就去了。这么大的集市可是很难遇到的,一点都不必中原的城镇差。” “等一等,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薛霖故作惊慌地说道。 卓灵停了下来,有点沮丧地问道:“什么事那么重要啊?” 薛霖乘机甩开她的手,向集市跑去,说道:“现在你是最后一个了。” 卓灵大急,追了上去吼道:“薛大哥,你这个骗子,你欺负小孩!” 神秘面具 第五十八章 再遇故人 当薛霖背着卓灵走到集市的时候,两人还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一排排整齐的帐篷,一条条宽阔的街道,人流穿梭往来,俨然一个城镇般。乍一看,穿的戴的,吃的玩的,甚至刀枪棍棒、骏马悍牛应有尽有。 闻着飘来的香气,卓灵蹦了下来,欢快的叫道:“吃好吃的喽。”一头扎进了人群。薛霖赶忙跟了上去。 卓灵一手拿着肉串一手拿个鸡腿,吃一口鸡腿再吃一口肉串。她和薛霖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薛霖哥哥,你说这集市出现的突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来啊?这附近也没这么多人啊。”卓灵不解地问道。 薛霖笑了笑,说道:“对我们来说是突然,但对他们来说就未必了。” 卓灵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根本就没明白。 “这么多的人马在草原上行走,不可能无声无息。如这般琳琅满目的货物在草原上当真是无价之宝。那些牧民本就无定居之所,跟着这流动集市一起移动,岂不是最好的打算?一传十,十传百,也许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只是我们孤陋寡闻罢了。”薛霖说道。 卓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还有一种可能。” 薛霖见她故意没说,便拜了拜说道:“大师请赐教。” 卓灵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说道:“说不定有一个超级大的马群,这集市是跟着那马群跑呢。” 薛霖一听,说道:“敢问大师,那得多大的马群才配得上这般大的集市啊?” 卓灵认真地道:“也得有雪山那么大吧。”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自是看玩笑,谁也没去求证。 正逛着,卓灵尖叫一声,将手里没吃完的鸡腿往薛霖怀里一塞,向前跑去。薛霖啃了口鸡腿,望向她跑去的方向,看到那里竟然有一个卖糖葫芦的。 卓灵很满意薛霖为她付了账,笑嘻嘻地舔了口糖葫芦。这时有只小手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角,卓灵扭头看到一个粉嫩可爱的小男孩站在她旁边。 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男孩,卓灵恶狠狠地说:“干什么?”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说:“姐姐,能让我尝一口你的糖葫芦吗?” 卓灵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的东西只能我吃,谁也不给。”说完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小男孩居然跟了过来。这可惹恼了卓灵,她走过去在小男孩脑袋上敲了一锤,说道:“再跟着我,打破你的脑袋。” 小男孩被吓得差点哭出来,薛霖不忍心,递过去一串糖葫芦,说道:“我请你吃。” 卓灵却一把抢了过来,得意的说道:“别多管闲事,小孩的世界你不懂。”说完拉起薛霖走了。 小男孩竟然跟了两条街,卓灵有些不耐烦了,走过去说道:“哎,为了吃口糖葫芦你至于吗?你这样很不要脸你知不知道?” 小男孩脸上一红,鼓足勇气指了指卓灵手上的糖葫芦,说道:“这串是那个大哥哥给我买的。” 卓灵将糖葫芦拿起来,伸出舌头从下往上舔了一口,说道:“现在你还要吗?” “要!”小男孩斩钉截铁地回答。 卓灵一脸嫌弃地说道:“你不嫌它脏吗?” “小姐姐这么漂亮,怎么会脏呢?”小男孩认真地说道。 卓灵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把糖葫芦一递,说道:“拿去吧。”说完一蹦一跳地跑到了薛霖身边。 薛霖心里叹了口气:“小孩的世界真的很难懂。” 王三妈带着儿子韩小云穿梭在帐篷间。离开乌尔城后他们就再没见到过这么繁华的集市。韩小云曾经受过伤,右腿落了残疾,有点跛。从那以后他的性格变得有些孤僻,不爱与人说话。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不爱搭理。在草原的旅行中犹如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就算哪天不见了,除了他娘着急外,其他人可能都不曾察觉。 走到一处包子铺前韩小云突然停下脚步,盯着里面看。王三妈走了几步发觉儿子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他在盯着包子铺,便问道:“云儿,刚才不是说吃饱了吗?怎么这么快又饿了?” 韩小云摇了摇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王三妈不由得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看到包子铺里一个女人正熟练地揭起蒸笼,给客人盛着包子。 王三妈走到儿子身边拍了他一巴掌,说道:“傻小子,见到女人就走不动了?” 韩小云还是摇了摇头,愣愣地看着。王三妈见儿子不说话,一着急拉起他进了包子铺坐下,喊道:“来五个肉包子。”“好勒!”女人一边麻利地拿着包子一边回道。 王三妈上下打量着女人,越看越觉得眼熟。当女人将包子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说道:“你是小兰吧?” 那女人身体一僵,死死地盯着王三妈和韩小云,过了一会儿突然扑倒了王三妈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王三妈轻轻地拍着小兰的后背,也忍不住老泪纵横。韩小云见真是小兰,开心地笑了,接着也抹起了眼泪。 小兰哭了一会儿,站起来坐到了王三妈的身旁,问道:“你们怎么会来天澜草原?”王三妈便将自己和儿子的遭遇大概的给小兰讲了一遍。小兰边听边哭,最后说道:“我爷爷也是怕百兽堂报复,带着我逃到了草原,没多久他就病死了。后来大祭司的集市路过我呆的地方,我就跟着了。”说完抹了抹眼泪,止住了哭声。 王三妈正准备再问时,跑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一边跑向小兰,一边举着一串糖葫芦说道:“娘,一个大哥哥给我买的糖葫芦,可好吃了。” 小兰爱溺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给你说了好多遍了,别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小男孩吃了一口说道:“不是陌生人,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姐姐给我的。” 小兰听他一会儿大哥哥,一会儿又小姐姐的有些糊涂,但也没过多苛责,由他去了。 韩小云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王三妈问道:“孩子他爹怎么没出来帮忙?” 神秘面具 第五十九章 大祭司 王三妈见小男孩生的可爱,便又说道:“孩子他爹一定是个英俊魁梧之人。小兰也算是熬出头了。” 小兰脸上一红,说道:“王三妈说笑了,小兰还未成亲。” 韩小云似乎又活过来一般,脸上有了红晕。 王三妈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小兰应该和云儿是同一年的,有二十五了吧?” 小兰点了点头,落寞地说道:“当年离开乌尔城,一路颠沛流离,吃顿饱饭都不容易。也曾遇到一户好人家,谁知又被军队抓了壮丁。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居无定所,既怕被野兽吃了,又怕被抓去当了奴隶。” 小兰忍住了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坚强,指了指小男孩接着说道:“后来我在草丛里发现了哈沙,我们俩便相依为命。” “小兰姑娘真是菩萨心肠。”韩小云说道。小兰在自己异常艰辛的时候,还愿意收留一个孤儿并悉心照顾,而自己却因为跛了一只脚就放弃了整个人生。韩小云心里五味杂陈。 小兰连忙摆手,说道:“他带给我的快乐一样的多,身边有个人总会觉得安心些。” 这时来了客人,小兰去忙了。王三妈在儿子后背拍了一巴掌,撸起袖子去帮忙。韩小云愣了一会,恍然大悟般起身,又是擦桌子,又是搬板凳。 一直到哈沙睡着了,王三妈和韩小云才回去。他们聊了很多,主要还是回忆当年在乌尔城时的快乐时光。韩小云也开朗了起来,还说当年每天做功课的时候,都会打开窗户远远地看一会儿小兰。 小兰脱口而出:“我每天都会路过你家窗前,我特别爱听你背诗的声音。”说完自觉失言,不禁脸红了一阵。 韩小云做梦都在笑。 卓灵好奇地问王三妈,他们今天遇到啥好吃的了?王三妈说遇到了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东西。卓灵嚷嚷着明天带她一起去,还抱怨薛霖是个笨蛋,居然没发现。王三妈欣然答应。 卓灵也开心的睡了。薛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好吃? 第二天四人来到包子铺的时候,卓灵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原来是包子啊,我昨天和薛霖哥哥也曾路过来着。虽然闻起来是很香,但也没好吃到精神失常的地步吧?” 小兰被她说的莫名其妙,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三妈。王三妈赶忙说道:“这是云儿的发小,小兰姑娘。” “噢?!”卓灵和薛霖又是惊讶,又是好奇,又是感叹命运的神奇。 哈沙跑进来,看见卓灵一脸的开心,拉着她的手说:“漂亮姐姐来我家做客了,我请你吃包子。” 卓灵甩开他的手,噘着嘴说道:“我才不和小屁孩玩呢。” 卓灵吃了好些个羊肉包子,直夸好吃,说暂时可以让哈沙当个小跟班,但是必须排在薛霖这个大跟班后面。哈沙兴奋的不得了,薛霖一脸的无奈。 卓灵和哈沙玩到天黑才回来,小家伙对这里熟悉的不得了。卓灵这才算玩了个尽兴,说给薛霖放几天假。 小兰和韩小云似乎有种天生自来熟的感觉,王三妈渐渐插不上话了,但她一点都不生气。 韩小云睡得很甜。 卓灵睡得很甜。 王三妈也睡得很甜。 薛霖心里很舒坦,集市带来的快乐比集市本身重要多了。长久的不快在这两日里都烟消云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明日的太阳早点升起。 第二天一早,薛霖被一阵阵的轰鸣声吵醒。他掀起门帘看到漫山遍野的骏马,还有一队队的马夫。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还有更多的马匹向这边涌来。 小兰的包子铺异常的忙碌。卓灵和哈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兰说不用担心,哈沙已经习以为常了。 中午一过人渐渐少了。这时外边响起了轰隆隆的车轱辘声还有震耳的马叫声。小兰放下手里的活,跑出门外跪拜在地,嘴里念叨着恭祝大祭司安康长寿。 薛霖走出门外,顺着人们跪拜的方向望去。那里正有一个庞大的马队驶来。马队正中有一个巨大的帐篷,帐篷建在一个巨大的马车上。这个巨大的马车由几百匹马拉着,马车下无数的车轮碾过草地,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马车走得并不快,直到马车过去,跪拜的人们才站起身来返回各自的帐篷。薛霖刚坐下,哈沙异常艰辛地背着卓灵回来了。薛霖赶忙结果卓灵,发现她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哈沙喘着粗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大祭司的帐篷她就害怕的发抖,后来就晕了。” 几个客人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薛霖赶忙说道:“可能大祭司的大帐篷特别像雪山,她一见雪山就会晕倒。”王三妈和韩小云也频频点头,这可是他们都见过的。 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客人,外边的马队也追随大祭司的帐篷而去,集市突然变得冷清了起来,有心急的已经在开始拆帐篷起来。 韩小云发现小兰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小兰妹妹,又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大家又不是外人。” 小兰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我要早了。” 韩小云紧张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小兰说:“下午的马队你们都看到了,那个帐篷就是大祭司的一处行帐。我们整个集市都是依靠追随大祭司的马队而生存的。所以他到哪里,我们要提前赶到做好准备。” 薛霖心里一惊,真被卓灵说中了,问道:“你们那个大祭司真的住在帐篷里吗?” 小兰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那到不是。天澜草原的都城名叫大宛,建在草原的深处,我也只是路过过一次。 据说天澜族的圣女和大祭司都住在那里。这出行宫只是一处临时落脚点。至于他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都无人知晓。” 王三妈有些伤感,说道:“好不容易才能相见,这才几天又要分别,唉!” 小兰也已经泪眼欲滴,说道:“若只我一人,必随你们同去,只是现在有了哈沙,我不能至他的生死于不顾。” 神秘面具 第六十章 山脚下 听到母亲和小兰的谈话,韩小云却没有一丝悲伤,反而哈哈大笑的说道:“哈哈哈......你可以不随我们而去,我们却是可以随你而去的啊,小兰妹妹。” “真的?”小兰看到他俩点头,破涕而笑惊喜地问道。 “在草原上,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安身之处呢?”王三妈笑着说道。 ...... “我们这就出发吗?”薛霖坐在马背上问道。 “驾!”卓灵没有回答,先纵马冲了出去,跑出一段还回头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王三妈他们昨天夜里就已经走了。不出意外的,其他人也都愿意跟着集市走。卓灵很早就清醒了过来,死活不愿意再见到大祭司的帐篷。还说她梦见了大雪山有人在召唤她,她一定要去看看。薛霖本来想劝劝她,卓灵说:“你的命是我救得。” 最不开心的要数哈沙了,吵嚷着要去保护卓灵,结果一觉醒来俩人已分隔千里。哈沙挂着眼泪跳下马车,朝着远处的大雪山喊道:“等我长大了一定去找你!” 薛霖二人骑着两匹马,带了一个简易帐篷,两件在集市上买的皮袄,还有一些干粮和日用品。卓灵毕竟小孩子性情,见什么都好奇,东逛逛西逛逛,看到美丽的景色就不想走了,两人就多停留几天。好在无论站在草原哪个位置都能看到大雪山,也不至于迷路。 两人兜兜转转了一个月,终于再次来到了山脚下。到处还是一副葱葱郁郁的景象,只是天气略凉爽些。远远地看见一处炊烟袅袅升起,薛霖决定借宿一宿,明日再上山。卓灵这次到没有特别不适的感觉,反而有些兴奋。 炊烟处是一户牧民人家,来到这里也才两三天,看到这里草肥水美便决定多住些时日。没想到碰到了薛霖二人,极热情的欢迎两人多住几天。当得知他二人是从大祭司的集市上来的时,察卡带着全家面向大宛的方向匍匐在地,感谢圣女和大祭司冥冥中的安排。 薛霖心中腹诽,自己二人来这里和圣女大祭司有毛的关系。见对方拜的虔诚,也就忍住了没说。卓灵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察卡称薛霖二人为使者,热情的专门腾出了一间帐篷,重新铺了舒适的床铺。薛霖推脱不过便领着卓灵住了进去。 “嗨,百事通,你说这大祭司是个什么样的人,草原上的人这般信奉他?”薛霖躺在软软的皮毛上问道。 卓灵舒舒服服地躺着,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说道:“我什么时候成了百事通了?我哪知道他是什么人啊。不过我听哈沙说大祭司有三百多岁。” 薛霖吃了一惊,说道:“不可能吧,世上能活到一百多岁的已是顶峰了。能活那么久的人我可没听说过。” “谁知道呢,他还说圣女有一千多岁呢,还美若少女。而且其他草原上的人似乎对此都深信不疑,不过他们都没有亲眼见过。也许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卓灵满不在乎的说道。 薛霖说:“大概如此。不过倒是让人很好奇。” 卓灵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像是睡着了。 第二天,薛霖被一阵呼喝声吵醒。他掀开门帘走出来,看见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人领着几个小喽啰将察卡一家围在了中间。那一高一矮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训斥着察卡,察卡频频点头不敢啃声。 薛霖看那二人总觉得面熟,想了一会儿嘿嘿一笑,提着剑走了过去。 高矮二人见旁边的帐篷又出来个人,指着察卡骂道:“你不是说你全家都在这里吗?怎么又出来一个?你敢骗老子?” 察卡连忙摇头,说道:“他不是我的家人,只是路过的客人,他现在就该走了。”边说边不停的给薛霖使眼色。薛霖只当没看见,径直走了过来。察卡心里不停叫苦:自己一家人受些苦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连累了大祭司的使者。 矮个子见薛霖坦然地走到了身前,噌地拔出刀抵在他胸口,说道:“小子,爷几个只求财,识相的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爷就放你走。” 察卡一把推开薛霖,挡在他身前,说道:“他那份我出,他那份我出。” 矮个刚才看到薛霖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恼火,飞起一脚踢向察卡,吼道:“你给我滚开!”紧接着“哎呦”一声惨叫,那一脚犹如踢到了石板上。定睛一看,薛霖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察卡身前。 “你究竟是什么人?”矮个问道。 “神的使者。”薛霖回道。 矮个一边揉着腿一边说道:“我可不是草原上的人,你少拿那套糊弄我,说,你是谁?” 薛霖笑了笑,说道:“二位可还记得大青山里的蟒蛇和灵芝吗?” 高矮二人听了一惊,高个问道:“怪不得刚才就看得眼熟,你是蟒蛇还是灵芝。” 矮个用一只脚跳起来在高个脑袋上敲了一下,吼道:“马六你个蠢货,只长个子不长脑子,他分明就是跳下悬崖那两个小子之一。” 马六也不示弱,在矮个伤腿上踢了一脚,骂道:“就你聪明,就你聪明,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说啊,王二。” 王二疼得哇哇大叫,滚在了一边。马六噌地拔出刀,学着王二的样子抵到薛霖身前,问道:“说,你叫什么?” 薛霖没心思和他多费口舌,抽出剑在身前一挥,马六手里的刀无声无息地断成了两截,另一节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马六看着手里的断刀两秒钟,突然转身就跑。那几个小喽啰也一哄而散了。王二早就将一切看在了眼里,竟然忍住剧痛躺着一动不动,假装死了。 薛霖走过去,一脚抵在王二的伤腿上,说道:“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帮你起来?” 王二睁开眼,龇牙咧嘴地说道:“我自己起,我自己起。” 薛霖待他站起来,问道:“你二人怎会在这里?” 王二答道:“说起来和少侠还有些关系。” 神秘面具 第六十一章 圣女的使者 “哦?”薛霖倒是有些好奇了。 这时卓灵也走了过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你们吵得我都没有睡好。”察卡一家人都有些惊讶,王二心里已经做了判断:这小丫头和马六是一个水平。 王二将眼神从卓灵的身上收了回来,说道:“当年我和马六追你......咳咳,和你两位少侠在崖边一别就迷了路。 历经千幸万苦走出大青山的时候,发现竟然到了天澜草原。 我二人一合计,留在这里也好,免得回去再受那窝囊气。 于是便抢......购得两匹马进了草原。这大草原可不比中原,打个家劫个社还能活下去,在这里有时候两三个月都未必能见到一个活人。 后来听人说这雪山之顶有一个叫雪莲花的东西,我和马六便动了心思。” 王二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和马六本想摘了雪莲花换些盘缠回中原去。谁知来得不是时候,还没上山就差点被冻死。我俩被这山上的一个大王救了,又做起了这打家劫舍的老本行。” 薛霖听完也是唏嘘不已,说道:“你走吧。” 王二楞了一下,随即又好像明白了。 在这陌生的地方能遇到一个曾经认识的人,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哪怕这个人曾经是你的敌人,也会有一种亲切感。 王二朝和马六相反的方向走去,再也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中。 等到王二走远了,察卡走过来朝薛霖深深一拜,说道:“你果然是圣女的使者。” 薛霖也不辩解,让他们收了帐篷离开这里。 直到察卡一家消失在视线里,薛霖才转过身招呼卓灵:“我们也走吧。” 卓灵没好气的嘀咕道:“就爱多管闲事。” 马六跌跌撞撞地跑到山上,回了寨子。 一进门就倒了几杯茶咕噜咕噜喝了,望着上座的三位说道:“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这回算是栽了,估计王二已经折那里了。” 三人楞了一下,大当家悠悠地说道:“这是碰到硬茬了?” “可不是,硬着呢。而且那人手里那把剑可真正是把宝剑呐。你们看看我手里的刀。”马六说着将手里的断刀递到三人面前,继续说道:“这切口多整齐,他拿着那把剑就在我面前轻轻一挥,就这样了。” 三人将马六的断刀接过来,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又将那几个小喽啰叫过来询问了一遍,确实和马六说得差不多。 马六见三人信了自己,说道:“三位当家的,再多给我几个人,必将宝剑夺来献于各位。” 三当家吕子杰嘿嘿一笑,拍着桌子吼道:“你若能夺来,何必等到现在。给老子前面带路。”说着便提了两把大锤和马六走了出去。 二当家吕子豪见三当家有些鲁莽,准备叮嘱几句时,对方已出了门。他转身朝大当家的说道:“二哥,四弟一人去会不会不妥?” 大当家的哈哈一笑,说道:“连马六都能活着回来,有什么不妥?”二当家吕子豪默然无语。 大当家叫做吕子雄,他们还有个哥哥叫吕子英,四人本就是亲兄弟。 吕家是中原的一个武林世家,吕老爷子自恃英雄豪杰,想着自己的儿子个个也应是英雄豪杰,便以这几个字陆续给儿子起了名。 吕夫人倒也争气,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撒手人寰。算是临死前完成了吕老爷子的心愿。 吕家四子跟着吕老爷子还是踏踏实实学了几年功夫的。后来吕老爷子年老力弱,四子行为渐渐不端。 待到吕老爷子过世后,四人仗着兄弟多又会些拳脚,更是横行乡里,无法无天。一日去寻乐子,言语冲突中惹了地头蛇,折了老大吕子英。 兄弟三人仓皇出逃,流落在了异乡。没有办法只好入了一家镖行做镖师。 起先稳稳当当走了十几趟小镖,得到了总镖头的赏识,便将一趟送往乌尔城的大镖交于三人。行至中途,三人贪心又起,杀了随行人员,夺了金银,率领众小喽啰出关做了山大王。 虽地处偏僻,好在不缺银两,日子过得倒也滋润。只是安静的日子过得久了,有些闲得蛋疼。 山脚下的山坡还算平坦,择路而行的话也是可以骑马的。薛霖和卓灵此时正骑着马顺山而上,远远地看见山坡上站着一个人,旁边的大石后还探出半个脑袋。 吕子杰看着蜿蜒而上的两人,朝马六藏身的地方碎了一口,骂道:“胆小鬼,当年就不应该收留你两,直接喂了我那两只小猫岂不干净。” 马六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回了头。 他那两只小猫可不吃老鼠,吃起人来连骨头都不吐。 过了一会儿,马六又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朝吕子杰讪讪一笑,指着薛霖说道:“三当家的,就是他。他腰里挂着的那把剑当真削铁如泥,你待会可小心点。” “滚!别碍着我办事。”吕子杰没好气的说道。 马六连连点头又退到了岩石后边。 吕子杰早已按奈不住,眼见薛霖二人快要上了山坡,拎起双锤就冲了过去。 由上而下借助山势,吕子杰跑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薛霖马前,右手一甩,一锤就狠狠砸了过来。 薛霖怕让开后伤了后面的卓灵,猛的一提缰绳,那马一声嘶鸣划破长空,竟人立而起。“砰”的一声巨响,那匹马被砸得骨断肉裂,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薛霖在马背上一点,跃在空中,又一个后翻,轻飘飘落在了卓灵的马背上。他搂紧卓灵,抓住缰绳,大叫一声:“驾!”马儿斜斜地窜出,几个箭步就上了山坡。 薛霖将卓灵抱下马来,朝岩石后使了个眼色。 卓灵会意,从马背上拿了弓箭向岩石走去。马六早看在眼里,一溜烟地逃走了,躲在远处的一颗大树后张望。 卓灵嗖的一箭射出正中树干,不一会儿的功夫,马六就到了另一个山坡上。 探出脑袋向这边张望个不停。 神秘面具 第六十二章 幸运的马六 薛霖看着走过来的吕子杰,调侃道:“看来你的朋友不怎么信任你啊。” 吕子杰脸色早已铁青,也不答话,嘶吼一声抡着双锤就冲了过来。 薛霖既不拔剑也不硬碰,利用轻巧的身形躲避着。 每每千钧一发之际,总能轻易的躲开。 吕子杰也着实有些力气,如此沉重的两把铁锤使得虎虎生威。锤影一浪接着一浪,简直密不透风,若是被扫到分毫,必将皮开肉绽。 吕子杰不但天生巨力,身手也是异常灵活。但是每次眼看就能将对方砸成肉泥时,对方偏偏又躲开了。 如此打法本就是仗着让对方大吃一惊的灵活性取胜。如今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力气简直白费。吕子杰心里渐渐焦躁。 吕子杰手腕有些酸困,略迟缓了下。 薛霖见机一跃而起,在锤头一点跳到吕子杰身后,用剑鞘使劲戳在了他的后背上。 吕子杰一锤使完,另一锤尚未接上,正是换气之时。背后一股大力传来,吕子杰气息被打断,胸口一阵阵发闷。 紧接着又是一股大力传来,“咔嚓”一声,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脊椎断裂的声音,脸色瞬间苍白。 马六远远地看见吕子杰两个锤子掉在了地上,两个胳膊软软地垂了下来,吐了口血摔倒在地,暗叫一声不好,撒腿就跑。 薛霖也不去管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吕子杰,准备离开。 “杀了我!”吕子杰望着薛霖,说道。 卓灵拿起弓箭冲了过来,说道:“我还从来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 薛霖一把拦住她,朝吕子杰说道:“你看天上的雄鹰,他们就是被你杀死的那些人的冤魂所化。你的命属于他们。” 吕子杰全身颤抖,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地声音。 当走到另一个山头的时候,卓灵回过身看了一会儿,说道:“薛大哥,你说的真对,那些老鹰下来找他了。” 马六没命似地跑回山寨,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不好了,三当家的被他们给抓去了。” 两位当家的还在讨论得了宝剑如何炫耀一番,却被马六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吕子豪噌的一下站起来,提着剑走过来一把抓起马六,吼道:“快带我去。” 吕子雄也站了起来,说道:“三弟莫急,待我召集人手和你一起去。” “二哥先召集人手,我怕去晚了四弟性命不保。”吕子豪说完,拉起马六就走了。 薛霖二人骑着一匹马又翻了几个山头,回头望去走过的山坡已经变得矮小。薛霖说道:“马儿也累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好!”卓灵回道,自个先跳了下来。 草丛里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响声,一只野兔和两人不期而遇。双方对峙了几秒,野兔先怂了,一转身又跳进了草丛里。 卓灵大叫一声,拿了弓箭追了上去,头也不回的喊道:“薛大哥烧火,烤兔子喽。” 薛霖看着她兴奋地追兔子的样子也露出了笑容。随后捡了些干柴,用火折子点着了。火都快烧完了,卓灵还没有回来。 薛霖向山坡下望了望不禁皱了皱眉,刚才还能看到卓灵的身影,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卓灵,快回来!没打到就不要了。我们带的食物还多着呢。”薛霖朝山下喊道。却没有回应。 他又喊了几声,只传来几声鸟鸣。薛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一阵微风吹响薛霖左边的脸颊,他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一道白的发亮的剑光从他眼前闪过。 一个身影站在了他前面不远处,那人看着手里的剑说道:“果然是把好剑。” 这时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也走出两个身影。马六正拿着一把剑抵在卓灵的脖颈旁走来。 “你知道上一个拿了我的剑的人怎么样了吗?”薛霖看着眼前的人问道。 “少废话,我四弟在哪?”此人正是吕子豪。 “在那!”薛霖抬头望向天空的雄鹰,说道。 吕子豪和马六都忍不住抬头望去。 “哎呦!”突然马六一声惨叫,丢了手中的剑,手腕处两排深深的牙印。卓灵已趁机跑回了薛霖身边。 “真他妈是个废物!”吕子豪看了马六一眼,随后又扭过头望着薛霖一会儿,说道:“告诉我四弟在哪,我就放你们二人离开,你的这把剑我也可以还你。” 薛霖笑了笑,说道:“刚才他是别人的食物,现在他恐怕已经变成别人的一坨屎了。” 吕子豪大怒,挺剑向薛霖刺来。虽相隔七八米,吕子豪缺如一片鸿毛般足不沾地地飘来。 薛霖一愣,卓灵却哈哈哈哈地笑弯了腰。 薛霖飞起一脚,将鸿毛般飘过来的吕子豪又如鸿毛般的踢飞了出去。吕子豪的身体撞在了身后的大树上,又被弹了回来。 原来站在这里的马六已不知去向。 薛霖看着挣扎不起的吕子豪说道:“你这轻功本倒是学的上乘功法,可惜你并没有学到家。你那轻飘飘的身影着实有些吓人,就是毫无速度可言。如这般飘在空中,反而成了待宰的羔羊。” 说着捡起了自己的剑,一剑刺进了吕子豪的心口,继续说道:“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动的!” 吕子豪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一命呜呼了。也许他临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不要变成别人的食物,因为那样最终会成为一坨屎。 当大当家的再次看到飞奔而来的马六时,二话没说就叫人砍了祭旗。 马六心中那个苦啊,他这次还真没想着要回山寨,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全一条小命。没想到和赶来支援的大当家撞了个满怀。 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响起,突然又戛然而止。当众人看见挂在旗杆上的马六的头颅时,整个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当家吕子雄没有发愁走哪条路,因为很快他就看到一把剑,一把锋利无比的剑。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亮的剑,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了。 神秘面具 第六十三章 雪山 剑是好剑,剑后的人更是英姿飒爽。薛霖没有再等到对方找上门来,与其顾及卓灵的安危不方便施展手脚,不如自己一人行动干净利落。 卓灵知道是为自己好,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按捺住内心的骚动,同意薛霖一个人去。结果薛霖走了没多久,她就拿着弓箭跟去了。 当看到薛霖带着那把剑上下飞舞,浑然一体的时候,卓灵才感受到他的可怕。漫山遍野的尸体,横飞而起的断肢残臂,四处飞溅的鲜血,这分明就是一场屠杀。 吕子雄临死前还想爬过去捡回他的一只胳膊,他蹬了蹬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原来他的双腿也已不翼而飞了。吕子雄呼出了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不是因为伤势太重而死的,他是因为绝望而死的。当薛霖手里的那把剑沾上第一点血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那是一把魔剑,在血液的浸润下越发明亮耀眼。他的眼睛由恐惧变成了绝望,死亡有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薛霖看着挂在旗杆上的马六的头颅,说道:“下辈子好好做个人吧。”说完把剑插回鞘里,转身离去。马六的头颅似乎听见了他说的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卓灵缠着薛霖教她几招剑法,薛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其实他心里也有些震惊,他本不想杀这么多人,当第一个人的鲜血溅出时,他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恨意,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才散去。是不是此时此景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愤愤不平?他也不清楚。 薛霖二人并没有着急赶路,因为前面的路已经不能骑马了。薛霖一直以为卓灵是小孩性情,只是不想跟着哈沙他们一起去。看着她认真辨别方向的样子,才觉得事情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卓灵有点难以决断,烦躁地走来走去。薛霖没有打扰她,自个找了个地方躺着休息。 “哎,你是不是个死人?”卓灵没好气地说道。 薛霖伸出手仔细地看了看,说道:“好像不是。” 卓灵气得好笑,说道:“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事发愁?” “那你为什么事发愁?”薛霖干脆闭上了眼睛,问道。 卓灵气得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呼呼地喘着气,过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没有了感应。” “那我们就下山,等到以后你有了感应时再来就是了。”薛霖侧了侧身,看样子是准备睡一会了。 卓灵看他敷衍,拉了他一把,说道:“没有感应才奇怪,以前一直有,虽然时轻时重但没断过。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想也没有用。”薛霖睁开了眼睛,说道。 “但是没了感应,我确定不了具体的位置。”卓灵说道。 “那就好好回忆一下。”薛霖有些不耐地说道。 “那也只能判断个大概的方向,因为那声音本就飘忽不定。”卓灵也有些无奈。 “那倒无妨,若真有这么个人或者地方,总会有些痕迹。不可能是一棵树,一块石头吧。”薛霖安慰道。 “那倒是。”卓灵又变得开心了起来,说道:“我去给你抓个兔子去。” 薛霖一下跳了起来,追了上去,说道:“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别又没打到兔子,自己被人当兔子打了。” 卓灵做了个鬼脸,先行跑了。 吃完烤兔,两人就在原地搭了帐篷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薛霖将用不上的东西都埋在了一颗大树下,将马鞍也一并取了下来。他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去吧,找你的同伴们去吧。” “它能找到它的同伴们吗?”卓灵走过来问道。 薛霖只是随口一说,被她这么一问,倒不知如何回答,说道:“应该会吧。”看着马儿消失在视线里,间或响起几声狼嚎,薛霖说了句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万物自有循环。” 卓灵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但也没再说什么。 山路越来越陡峭,有些地方要借助绳索才能上去。好在有许多的藤条和树枝,小心一些还是可以走的。山林间的路虽然难走,还是能寻得一些其他的乐趣,比如打猎。在地势平坦的地方总能遇到一些小动物。卓灵很喜欢小动物,尤其喜欢和它们聊天,聊一些火啊、盐巴啊之类的话题。这些小动物每次也都热烈的回应着,发出噼里啪啦或者滋滋滋的响声。薛霖不爱聊天,但是这些小动物们依然热烈地回应着。他俩都很开心。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前面豁然开朗,不但没了树,连草都没长一根。只有青幽幽的岩石裸露在外,看上去硬邦邦的。地势却又变得平坦的多。青山的尽头是白皑皑的雪山,明亮明亮的有些晃眼。 “要和小动物们告别了。”薛霖依依不舍地望着身后的树林说道。 卓灵舔了舔嘴唇说道:“怪想念它们的,有机会再来和它们聊天。”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向前走去。 青山脊上并不难走,只是风有些大,夜晚稍冷些而已。两人裹着皮袄仍瑟瑟发抖。 “你去整点柴火啊。”卓灵说道。 “这光秃秃的山脊上连根草都没有,上哪整柴火去?”薛霖没好气的说道。 “早知道就应该背上一捆上来了。”卓灵抱怨着。 薛霖把带来的衣物全都裹到了卓灵身上,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大粽子。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有雪的地方。卓灵开心的捧起雪撒开,说道:“哈哈哈,好美的景色啊!太棒了。”完全忘记了昨夜被冻成粽子的景象。 “薛大哥,我怎么感觉有雪的地方反而没有那么冷了?”卓灵玩了一会雪说道。 薛霖点了点头,说道:“我感觉也是。可能是我们的心理作用吧。” 卓灵才不管心理作用是什么东西,一路狂奔到山谷里,朝着山上大声喊道:“我要堆一个世界上最大的雪人!”回声在山谷间回荡。她开心极了。 突然,山上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 神秘面具 第六十四章 两个雪人 薛霖楞了一下,向着山上望去,远处的山上有一片积雪好像在移动,那轰鸣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薛霖暗叫一声“不好!”一边飞奔向卓灵,一边喊道:“卓灵!小心!”卓灵转过身开心地向他挥了挥手,又继续玩了起来。薛霖继续喊道:“快跑啊!雪崩了!”声音却淹没在了巨大的轰鸣声中。 那看似缓慢移动的积雪瞬间如惊涛骇浪般狂泻而下,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冲进了山谷。卓灵终于发现了异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汹涌而来的雪浪。薛霖一把捞起她转身就跑。 巨大的雪浪像一条愤怒的蟒蛇蜿蜒前行,嘴里吐着雪白的信子一卷一卷的。薛霖胳膊下夹着卓灵没命般地跑,感觉背后传来一阵阵阴冷的气息,他已无暇回头去看,再找不到一个藏身之地,他和卓灵就要被冲到山下去了。正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山坡上一块巨大的岩石下,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当薛霖二人刚闪进山洞时,雪浪紧随着排山倒海般的呼啸而过,山洞里一下就漆黑一片了。两人被冲进山洞的雪浪狠狠地拍飞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岩壁上。好在山洞很深,并没有将两人淹没。 薛霖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酸疼,他轻轻地唤了声“卓灵。”却没有听到回应。摸了摸身上,火折子还在,便点着了。还好卓灵就在旁边不远处,也许是撞晕了,一动不动的。薛霖又唤了一声,走过去俯下身拍了拍她。 卓灵依旧没有丝毫反应。薛霖仔细一看,发现卓灵一只胳膊怪异的弯曲着,两条腿也诡异地扭曲者。薛霖大急,赶忙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已经非常微弱了。他反身疯狂地扒起洞口的积雪。好在积雪并不深,不久后就看到一丝光线透了进来。 薛霖用找来的树枝给卓灵的腿和胳膊都做好了骨架。他还很幸运地发现了一株凄迷草,这种草药平常人吃了就会像喝醉了一样有些迷离,但对于疗伤止痛却有奇效。 卓灵醒来时发现薛霖正背着她准备下山。卓灵趴在薛霖的肩膀上,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薛大哥,上山。” 薛霖见她醒了,勉强地笑了笑,说道:“你伤的很重,我们必须下山找个地方让你休养。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来也不迟。” 卓灵却倔强地摇了摇头,说道:“薛大哥,麻烦你了,我必须上去。”说完心中一急,竟吐出一口鲜血,喷在了薛霖的肩膀上。 薛霖肩膀一热,扭头看到卓灵又晕了过去。他不知道卓灵能不能熬到下山,就算他们能顺利到达山下,在渺无人烟的茫茫草原上又到哪里去找药呢?要是师父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救活卓灵的。一想到师父薛霖又有些伤感,接着又懊恼自己没好好学习师父留下来的书。 “至少帮她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吧。”薛霖想着转身向山上走去。 终于历经了艰险薛霖背着卓灵爬上了半山处的一个崖壁。期间卓灵又醒来了两次,按照她的感应应该就在这附近了。薛霖休息了一会儿,看着平坦如刀削般的地面总觉得有些人工雕琢的痕迹。他向前走了走绕过了一个弯,果然看到一段台阶。虽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台阶的形状。 薛霖露出了笑容,拾阶而上,在台阶的尽头踏上了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上白茫茫的一片,在广场的中间立着两个圆鼓鼓的雪人,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两个人形的雕塑。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风雨,至少他们现在是圆润可爱的,薛霖想着。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巨大的雪堆突然睁开一个灯笼般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晃了晃抖落了身上的积雪,露出另一只布满疤痕的眼睛,原来是一条无比巨大的白蛇。 白蛇张开血盆大口,吐着猩红的信子,信子间绿气缠绕,恐怖异常。它那只完好的眼睛眨了眨,鄙夷地看着薛霖二人,慢慢地滑了过来。 薛霖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噌地抽出宝剑,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崖边,退无可退了。他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向着昏迷的卓灵说道:“卓灵,对不起了,我们恐怕只能到这里了。” 突然,广场中间的一尊雕塑似乎动了一下。那巨大如山,聛睨一切的白色蟒蛇浑身颤抖着退缩了回去,卧在了它原来的地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与周围的白雪又融为了一体,好像它从来就没有动过一样。 薛霖本已做好了拼死的打算,他不知道白蟒为什么又退了回去,他也没有那个功夫去想。他一步步挪开崖边,一边盯着蟒蛇一边又一步步挪向广场中间。 虽然还不算安全,薛霖还是忍不住朝两座雕像望了一会儿。两座在远处看起来憨态可掬的雪人,此时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环绕着。薛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大蛇又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飞也似地奔向了广场的另一边。 广场的尽头有一道石门,不知道遭到了什么重击,石门已经变成了碎石撒了一地,露出黑漆漆的洞口。薛霖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薛霖走后,广场上的一个雪人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另一个雪人哈哈一笑,身上的雪瞬间蒸发了,露出一个白胡子老道,穿着一件青衫。老道望着对面的雪人说道:“没想到万兽堂的护法妙能和尚居然会为了别人受伤,你可知道你刚才那一刹那的分心差点要了你的命?” 第一个雪人身上的雪也瞬间蒸发,站着一个大黑胡子的光头和尚,穿着却异常华丽。和尚嘿嘿一笑,说道:“谁又能想到天苍门的不怒老道居然见死不救呢?” 不怒道人脸上红了一下转瞬即逝,呵呵一笑,说道:“你既已受伤,我们日后再叙。”说完人影一花消失不见了。 妙能和尚并未理会他,而是转身望向黑漆漆的石门,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纵身一跃跳上山上的一块岩石,又跳了几下消失不见了。 那匍匐在地的巨蟒抬起头望了望,也向山顶窜去。 神秘面具 第六十五章 神秘雕像 薛霖背着卓灵进了破碎的石门,石门内是一条幽暗的隧道。 隧道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镶嵌着一颗不知名的宝石,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因为年代久远,散发的光亮非常弱小,很多也已经黯淡无光了。 薛霖摸索着前进,勉强可以看到一点点光亮。隧道既不颠簸也不湿滑,反而越来越温暖,像是径直通向了山腹。 一路上倒也有些机关,似乎都被人破坏了。打斗凶狠处碎石满地,墙壁坑坑洼洼,甚至还看到了两具白骨。 薛霖小心翼翼地走着,深怕自己也触动了什么机关一命呜呼了。好在隧道没有想象的那么长,很快走了出去。后面的机关更密一些,但也都被破坏了。 山洞里没有光亮,薛霖不知道这是哪里,都有些什么,只能感觉到是个很空旷的地方。他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用火折子点着了,地上零星的有几具白骨。 在火苗熄灭前终于在一具白骨旁看到一个火把。火把已经腐朽,好在还有些油脂。薛霖试着点了点,居然着了。 借着火光薛霖又找到了几个火把,都有些残破不堪。他从衣摆上扯了一块布,一边将几个火把上的油脂裹在了一起,一边埋怨自己太轻视,准备的东西太少。 山洞瞬间亮堂了许多,薛霖顾不上打量山洞,赶忙走到卓灵身边将火把一插蹲了下来。 火光一跳一跳的,映照着卓灵的脸通红通红。 她脸上的酒窝已看不见了,原本如弯月的双眼也眯成了一道缝,眉头挤成了疙瘩。薛霖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气息也非常微弱。 眼看着生命从卓灵的身体里慢慢地流逝,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吞噬了薛霖。自责、悔恨、抱怨如火苗后面的阴影在薛霖内心肆意的跳动。 火焰越来越大,洞里也明亮了许多。身旁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薛霖转身看到不远处竟然立着一座几十米高的雕像。 因为太大了,刚才又太昏暗,并没有发现。雕像像是在山洞里直接雕琢而成,雕的是一个妩媚灵动的女子。 面部如何看不真切,一双眼睛却如活人般有光芒闪耀,想来和洞壁上镶嵌的宝石是一物。 女子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两只手摆着奇异的姿势,裙摆上画满了金色的花纹,不知经历了多少的岁月,颜色依旧鲜艳如新。 薛霖颓废地坐在地上,望了雕像一眼又回过头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雕像似乎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让看到她的人不能自拔,薛霖也被雕像吸引住了。 女子的裙摆似乎在微风中动了起来,渐渐地荡漾开来。 裙摆上的金色花纹飘荡在空中,又一个个进入眼帘,像是一种特别的文字,似乎认得又似乎不认得。 无论你如何解读,都能形成一句句完整的话语。话语间隐隐有刀光剑影。 突然一个身影浮现在薛霖面前,居然是方俊。 方俊阴恻恻的笑着,看向薛霖说道:“我亲爱的师弟,你还有脸活着呀?哈哈哈......师父是我杀的,一刀直插心脏,那把刀还是当初他亲手送给我这个爱徒的。他走得一点都不痛苦,因为他欠我的。我还以为你会来追杀我,看来我是多虑了,早知道我就应该每到一个地方寻点乐子再走。哈哈哈......” 薛霖两眼通红,面目狰狞地吼道:“不是这样的,师父临死前叫我不要去找你,说你根本不值得。” “哦?不值得吗?你也是这样认为吗?你觉得为师父报不报仇无所谓吗?”方俊的身影在空中得意地舞动了起来,继续说道:“你和师父的情感也不过如此嘛。看来师父还是在意我多一些。” “不!不是你说的这样,师父对我恩重如山!”薛霖歇斯底里地吼道。 “是吗?那你对他呢?”方俊的身影在空中舞动的更欢了。 薛霖抽出宝剑砍向方俊,一下就将他劈成了两半。但是紧接着方俊又恢复了原样,嘲弄般地望着他。薛霖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终于方俊的身影消散。 空中却传来方俊的声音:“我等着你,亲爱的师弟。” 眼前的金色符文变得越来越大,一个个如山岳般冲向薛霖。薛霖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他又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孙二狗,看见了将要死去的白锦,看见了活过来的白百破和白玉虎,看到了死去的胖子和胡三娘,看到了插满箭羽的刘青宇。 刘青宇已经被箭射得面目全非,他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说道:“哥哥,你过得好吗?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和爹爹妈妈也就安心了。” 最后他还看到了卓灵。卓灵眼里留着血,一步步向他走来,边走边说:“薛大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突然卓灵的面孔扭曲变形,朝他吼道:“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说完卓灵的身体化成了一坛血水,血水中还有一只白嫩的手臂不屈地伸出。 “啊!啊!啊!......”薛霖疯狂地舞动着手中的剑,山洞里碎石如雨般坠下,落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还好此时离卓灵躺的地方远,没被掉下的碎石砸着。 薛霖呼呼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两眼通红还挂着两行血泪。但是他丝毫感觉没有,依然疯狂地舞动着手里的剑,好像眼前有他无尽的仇人。 他要把他们统统杀尽,一个不留。 金色的符文像一个个邪恶的魔鬼,啃噬着他身上的血肉,指引着他疯狂地挥剑。剑尖忽然泛起微弱的光芒,一闪即灭。 过了一会儿,又泛起一丝光芒,坚持了片刻又熄灭了。 薛霖对此毫无察觉,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只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指引着疯狂砍杀。 那些在他脑海里显现的敌人源源不断的出现,他也跟着舞动的越来越快 女子雕像的面孔毫无波澜,漠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已经见惯了这般疯狂的人。 神秘面具 第六十六章 水池 “薛大哥!”就在薛霖几近奔溃的时候,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脑海。这个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犹如一道划破漆黑夜幕的闪电一般耀眼。 薛霖一激灵怔怔的站着,他看到一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眼睛弯弯如月牙的小女孩向他跑来。薛霖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薛大哥!”薛霖又一次听到了那个稚嫩的声音。他终于清醒了过来,转头望去,看到卓灵正微微睁着肿胀的眼睛望向自己。 薛霖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站起来想跑过去,刚走了两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还活着?”薛霖扑在卓灵身边问道。 “当然了。”卓灵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命大着呢。” “那当然。”薛霖想挤出点笑容,但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薛大哥,你帮我个忙。”卓灵说道。 “别说一个,一百个一千个都行。”薛霖握着卓灵的小手,一阵阵冰冷传来刺痛着他的心。 “旁边有一个雕像。”卓灵见薛霖点了点头说道:“她的嘴里有三只小羊,你把中间的那只转一转。”说完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似乎一句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薛霖听得明白,便没再多问。他分出一个火把,也没再盯着雕像裙摆上金色的符文看,而是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踩着雕像上凸起的部位,薛霖几个起落就到了她的肩膀。借着微弱的火光他觉得这个雕像的女子和卓灵倒有几分相似。 无论从相貌还是神态都有相似之处。 他没有心思细看,一闪身跳进了她的嘴里。 雕像的嘴里做的和真人一样,有牙齿有舌头。在她的舌头上有三只小羊站成了一排。三只小羊有三种颜色,第一只白色,第二只黑色,第三只黄色,做得惟妙惟肖,乍一看像是活的一样。 薛霖摸向了黑色的小羊,入手绵软吓了他一跳。也不知道这三只小羊是用什么材质做得,触感和真的一样,而且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也没腐没烂。 他将黑色小羊转了转,并没费多大力气,紧接着巨大的雕像地动山摇般的动了起来,灰尘四起。 薛霖飞一般冲到了雕像的嘴边,抱着一颗牙齿向下望去。卓灵的身边火光还在,只是有些灰尘并无大碍。 雕像转动了一个位置,地底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薛霖几个起落就飘落了下来,抱起卓灵就走进了洞里。身后传来咔吱咔吱的声音,雕像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烟尘还未散尽,一个蒙面刀客悄无声息的进来。看着一地的碎石和巨大的雕像,他仔细地查找了几遍依然一无所获。 “哼!”蒙面刀客飞身而起在雕像上狠狠砍了几刀,却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蒙面刀客在山洞里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坐就是三天。 三天后蒙面刀客出了山洞,不久带回来一只野兔烤着吃了,一呆又是三天。半年后的一天,蒙面刀客走出山洞向山下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山顶上,妙能和尚望着下面说道:“我在这里呆的也够久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他身旁的白色大蛇嘶嘶嘶的叫着。他拍了拍大蛇的脑袋,说道:“你看好家,我还会回来的。”说完飘然而去。 山脚下的一户猎人家里,一个白胡子老道将碗里的最后一口奶茶喝完,人影一花消失不见了。惊得猎户一家赶忙跪拜在地,大声喊着“神仙”。 薛霖看着雕像又回归了原位,只能背着卓灵硬着头皮往前走了。没走几步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眼前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一条笔直向上的台阶出现在眼前,两侧的岩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镶嵌着一个宝石,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整个隧道乌黑发亮,像是用什么东西浇筑过一般。 薛霖灭了火把,见卓灵睡熟了,只是气息更加微弱。他不敢耽搁,顺着台阶往上走去。 三天后,当薛霖几近精疲力尽之时,前面一下豁然开朗起来,一个巨大的石室浮现在眼前。石室里镶嵌着几个巨大的宝石,比隧道里还要明亮一些。 石室一周又有几个房间,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的。石室中间有一个水池,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应该是个温泉了。 薛霖将卓灵平整地放在了水池的旁边,这里要温暖舒适许多。他轻轻地唤了唤卓灵,卓灵幽幽地醒转了过来,看着薛霖说道:“薛大哥,我想泡个澡。” 薛霖看着卓灵凹陷的脸颊,干瘪的嘴唇,知道她能熬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抱起卓灵轻轻地放进了池水里,用手扶着她的一只胳膊,免得她沉了下去。 “咯咯”卓灵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薛大哥,你倒是帮我把衣服脱了啊。哪有穿着衣服泡澡的?” 薛霖脸上一红不知如何回应。卓灵也没再调侃他,闭着眼睛像是极舒服的样子。薛霖也是困乏至极,一手扶住卓灵靠在池水边睡着了。 睡梦中薛霖又梦到了第一次看到卓灵时的样子。她那像月牙一样的眼睛和像星星一样的酒窝。 他猛地惊醒,看到卓灵正笑盈盈地望着他。见他醒了,卓灵说道:“薛大哥,你也进来泡一泡吧,这池水可舒服了。” 看到卓灵欢快的样子,薛霖心想这恐怕就是回光返照吧。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卓灵咯咯一笑,说道:“薛大哥,你哭什么呀?” “没什么,看到你欢快我就高兴。”薛霖摸了摸眼泪说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死了?”卓灵笑得更欢了。 薛霖被她说出了心声,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我不会死的,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卓灵说着挣脱了薛霖的手,褪去了衣衫在水池里畅快地游了起来。 薛霖这才发现,卓灵和先前有些不一样了,简直大不一样了,她的手脚异常灵活,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我饿了。”卓灵说道。 神秘面具 第六十七章 银甲战士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在天澜草原深处的一座城市的某个大殿里,一个俊朗的中年人负手而立。 中年人盯着眼前油灯里的火苗,看着即将熄灭的火苗忽然又明亮了起来,他愤怒的大吼了一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在瑟瑟发抖。 从殿外立即跑进来一个人,匍匐在地,惊恐地问道:“大祭司,有何吩咐?” “叫你们准备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大祭司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还差一点。”那人回答道,爬的更低了。 “差一点是差多少?”大祭司身后的衣摆无风却飘动了起来。 “草原上的人没有记录出生时日的习惯。”那人眼珠子乱转,虽怕的要死,还是努力的解释道:“要找全五百个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着实不容易。就算下面供奉上来了,也要一一核对,确保无误才是。” 大祭司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说道:“纳多,再给你一年时间,否则你就去陪我的小猫。” 听到大殿深处传来一声猛虎的吼叫,纳多连连点头,浑身哆嗦地爬了出去。一直爬到殿外的台阶下才起身,一溜烟地跑走了。 纳多回到府里,吼道:“妈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一人赶忙迎了过来,问道:“大人,您回来了?吃了吗?” 纳多没好气的甩了他一巴掌,骂道:“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交代下去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说着向府里走去。 家奴捂着脸,赶忙跟着纳多说道:“昨日回来了一拨,带了几人。算算也就差个十五六人就齐了。” “都验了吗?”纳多问道。 “都验了,血色纯正。”家奴挤出一丝笑容回道。 纳多脸色缓和了许多,接着问道:“鲁姆回来了吗?” “鲁姆大人前天就到了,带回来两个小孩,也已验过了。”家奴赶忙回道。 “他现在人在哪里?”纳多进了书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道。 “听说昨日喝了一夜的酒,想来现在还没醒。”家奴回道。 “把他给我叫来,叫不醒就拿水泼醒了,我现在就要见他。”纳多揉着太阳穴说道。 家奴答应着出去了。 纳多闭着眼睛想休息一会儿,头越发的疼了。他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鲁姆啊鲁姆,我们兄弟的荣华富贵还是要靠你了。” ...... 薛霖惊讶地看着游到自己眼前的卓灵,抓起她的手又抬起她的腿仔细地瞧,不但一点伤痕没有,还晶莹剔透如玉雕一般。 卓灵笑盈盈地说道:“别看了薛大哥,我很饿啊!” 薛霖这才想起卓灵身上不着一缕,尴尬的不知所措。一阵“咕咕咕”的声音从肚子里传来,他也觉得饿极了。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吃的。”薛霖从头摸到脚发现自己身上的干粮早就吃完了,起身望了望对面的几间房间说道。 对面有三间房,薛霖匆匆地查看了一遍,一间起居室,一间书房,一间打坐室。陈设都极其简单,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稍微特别一点的就是书房的架子上放了几个药瓶,每个药瓶里也只装了两三颗药丸。 薛霖打开瓶盖闻了闻又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是用什么药材炼制的。 薛霖将药瓶放回了原位,他并没有失落的感觉。像这样从来没有人来过的密室能发现可以吃的东西才叫真见了鬼了,他之所以过来查看也是为了缓和与卓灵之间的尴尬。 “这里没有可以吃的东西。”薛霖出来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卓灵,摸了摸鼻子说道:“我......” “薛大哥”卓灵依旧闭着眼说道:“你我共同经历了生死,我视你如兄长一般,你本不必如此的。” 薛霖见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反而坦然了许多,笑了笑说道:“卓灵妹妹所言极是,是为兄的着相了。我这就原路返回去打几只兔子给你烤了吃。只是略费些时间,你要多等一会儿。” 卓灵睁开了眼睛,笑了笑说道:“薛大哥,那边太远了,你过去也未必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薛霖皱了皱眉,进来时确实看到那巨大的雕像又回归了原位,想要出去必定不易。“我总得试试,否则我们俩都要饿死在这里了。你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半天了。”薛霖说道。 “你不是也一样?”卓灵的眼睛又变成了两个月牙,说道:“那边第三间房的旁边有一个瓶子,你将瓶子转动试试。” 薛霖没有问她对这里为何如此了解,转身走向了第三间房间的旁边察找。果然在墙壁的一个洞口里看到了一个青色的小瓶。小瓶只有巴掌大小,而且颜色和石壁差不多,若不仔细瞧还不太容易发现。薛霖试着转了转小瓶,果然能转动。 “嘎吱”一声,旁边不远处的墙壁裂开一道石门,门洞里有些黑暗,但是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另一道石门,隧道并不很长。薛霖看了看没有异样,迈步走了进去。 突然一道银光如闪电般刺向薛霖的胸膛。薛霖虽然早已做好了戒备,但对方的这一击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把剑,匆忙间只能连柄带剑横在胸前。 “当”的一声,银光击穿了剑鞘,狠狠地戳在剑身上。一股轰然巨力将薛霖击飞了出去,飞过了卓灵的头顶,砰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又摔了下来。薛霖赶忙站起来,抽出剑惊恐地望着黑漆漆的洞口。 卓灵见薛霖没有大碍,也急忙披了件衣服跳出水池,望着石门。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卓灵在心里恨恨地说道。 “咳、咳,不用担心,只是一具傀儡而已。”卓灵脑海里响起另一个声音。 “你怎么不早说?”卓灵埋怨道。 “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楚了。”那个声音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哪知道你那个薛大哥这么弱不禁风的。” “你!”卓灵还想再说,对方已经切断了沟通的渠道。 正在这时,石门里跳出一个银盔银甲的战士。 神秘面具 第六十八章 山的另一面 “前辈!前辈?前辈?”卓灵一边在心里焦急地呼唤着,一边飞也似地躲在了薛霖的身后。薛霖拔剑在手打量着对方,思量着如何应付。 刚才银甲战士的一击让他如坠深渊,此时他心里已经升起一股绝望的感觉。 银甲战士从头到脚都被银色盔甲裹得严严实实,戴着一副银色面罩,手里一把枪银光闪闪,只露着一双眼睛,漆黑如墨。 它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水池对面的薛霖,提枪冲来。虽然穿着厚重的铠甲,银甲战士却异常灵活。他抬起一脚在水池边轻轻一点,如雄鹰般飞在空中,挺枪刺来。 薛霖的呼吸越来越重,他听到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忽然卓灵闪身挡在薛霖身前,吼道:“不许伤害薛大哥!” 银甲战士看到突然出现的卓灵身子一滞,在空中一个翻身轻飘飘地落在了水池的旁边。银甲战士盯着卓灵,渐渐的动作有些迟缓。他目光闪动感受着传来的气息,突然银枪一收,呆滞地站立在旁边。 薛霖对这眼前诡异的一幕摸不着头脑,他一边警惕地望着银甲战士,一边询问卓灵:“他好像很听你的话?” 卓灵也吃了一惊,说道:“我再试试看。”她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指着银甲战士说道:“你向前走一步。”说完又赶忙跑回,躲在了薛霖身后。 银甲战士目光一闪,乖乖的向前走了一步。 卓灵轻松了不少,继续说道:“学一声猫叫。” 薛霖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卓灵吐了吐舌头。“喵!”没想到银甲战士真的叫了一声。薛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卓灵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过去,拍着银甲战士说道:“真听话。” 薛霖此时也已经看出来银甲战士是一具傀儡,只是如此厉害而又精巧异常的傀儡着实让人不可思议。 “小喵,坐下。”卓灵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和银甲战士玩得开心。薛霖将剑插进鞘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银甲战士确实对卓灵没有恶意便再次走进了石门里。 隧道果然不长,尽头还有一道石门,和第一道门不同的是墙壁里镶嵌的是一个精巧的酒壶。“这个山洞的主人还是个挺有情趣的人。”薛霖想着抽出宝剑,轻轻扭动了酒壶等着石门缓缓升起。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的中央有一个小水池,也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和里面的大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单独的房间。明亮的阳光从对面的山洞口照射进来,虽然折射后减弱了许多,在薛霖看来依然耀眼刺目。 薛霖见没有危险,闭了会眼睛才睁开,山洞里的一切看起来真切了许多。水池边有些灰烬,应该有人住过,不过落满了灰土,显然有些时日了。山洞一侧的墙壁上刻满了练剑的招式,一个个小人虽然简单,却透着一股沧桑的劲道。但从痕迹上看不像是旧物,应该是最近几年才刻上去的。 图画的旁边有几个扁平的小洞。薛霖看得奇怪,便将自己的剑轻轻插了进去,居然纹丝不差,让他暗暗称奇。 “薛大哥,你在哪?”山洞里传来卓灵的呼喊。 “我马上就去打猎,你再等一等。”薛霖赶忙将剑抽了出来,一闪身出了山洞。有银甲战士守护,他倒不用担心卓灵的安危了。 卓灵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扭头望向薛霖问道:“薛大哥,我们真的到了雪山的另一面吗?”小喵也学着卓灵的姿势望向了薛霖。 “是的。”薛霖咬了一口肉说道:“而且还上升了不少,不过距离山顶还很远。到处都白亮亮的,没几个活物。” “那你运气还不错嘛,打到了这些猎物,吃起来还挺香的。”卓灵砸吧着嘴说道。 薛霖一滞,含糊地说道:“是挺香的。今天时间太仓促,明天可以走远些,看看有没有口味更好的。”他没告诉卓灵他刨了一窝跳鼠,他俩现在吃的就是跳鼠一家。雪山上的跳鼠大如兔子,通体雪白,肉质还挺嫩的。 “好的。”卓灵回道。 “你是怎么......怎么恢复如初的?”薛霖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卓灵吃饱了躺在小喵的怀里问道。 薛霖没有否认,他确实很好奇。 卓灵嘿嘿一笑,说道:“我告诉过你了,在我的身体里有另一个声音,是她指引我来这里的。” 卓灵躺着有些不舒服,换了个姿势说道:“这个水池叫往生池。往生池里的水一滴就可以活人命,生筋骨,如我这样在里面泡澡简直奢侈至极。” 卓灵笑着说道:“常人在这池子里泡澡可以延年益寿,易筋洗髓。薛大哥,你也泡一泡。” 薛霖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时消化不了,不过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泡个热水澡实在是一件美事。但转念一想,说道:“我可以去外边那间泡泡,那里的水温也挺舒适的。” “你去打猎的时候我去外边看过了,那哪是洗澡水,那就是盆洗脚水。你必须和我一起在这里泡。”卓灵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像是在开玩笑。 薛霖也担心外边会突然有野兽或其他人闯进来,便答应了。卓灵所说的自己身体里有另一个声音,他倒是信了几分,也许这就是传闻中的“一体双魂”!至于卓灵要来做什么或者卓灵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要她来做什么?他并不在意。只要卓灵活蹦乱跳、开开心心地活着,他就满意了。 薛霖脱了衣服跳进了往生池,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池水像活了一般往皮肤里钻,传来麻酥酥的感觉,舒服极了。薛霖憋了一口气向下一滑,整个人沉入了水里。 池水比看到的要深一些,薛霖游了游有些粘稠,这种温暖又窒息的感觉别样的舒坦。 神秘面具 第六十九章 一梦七日 薛霖游得畅快,越来越神清气爽,忽然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警惕地探出水面,看见卓灵躺在小咪的怀里已经呼呼大睡了。 周围异常的安静,只有水池里偶尔冒出一两个气泡,发出“汩、汩”的声音,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情况。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薛霖想了想也就不在意了。他放松四肢,任由身体漂浮在水里,闭上了眼睛。 舒适的感觉让他不停地犯困,有些睁不开眼。 正迷糊间,一道剑影在他脑海里闪现,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色小人惬意地舞动着手里的剑,流畅至极。 薛霖清醒一些,看着黑色小人和他挥舞的剑招有些眼熟,猛然想起像是外间大厅墙壁上刻的图案。黑色小人舞完一边又接着舞,所有招式原来是一个循环,生生不息。薛霖一一对照,果然和墙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黑色小人越舞越急,越舞越快,渐渐的已经看不清动作了。不知何时,在黑色小人的剑尖里亮起一丝光芒。光芒很弱,却刺的薛霖睁不开眼睛。他双手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正在这时,一个白色的小人跳进了他的脑海,锵的一声挡住了黑色小人舞动的剑。白色小人手里的剑瞬间裂成了粉末,不过很快又形成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剑。 黑色小人恼怒了起来,挥剑向白色小人攻来。白色小人也不示弱,提剑迎了上去。两个小人缠斗在一起,一时半会谁也奈何不了谁。 薛霖发现这白色小人使的招数正是萧大侠教给他和孙二狗的凌霄剑法。不仅如此,凌霄剑法居然和黑色小人所使的招式有几分相似。没发现倒也罢了,一发现就觉得越来越像。薛霖盯着两个拼斗的小人有些着迷。两个小人的动作越来越快,在两人周围渐渐形成一层气浪。气浪并不明显,却慢慢显现出一种奇异的花纹,花纹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薛霖眯着眼,觉得金色的花纹有些眼熟,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几步。 气浪形成一层层皱褶,像是女人的裙摆,金色的花纹也变成了怪异的文字。薛霖一惊,果然是那个女子雕像裙摆上的金色符文!薛霖的气息又有些不稳了,他感觉有些发热,越来越热。正当他热得要抓狂的时候,突然一个浑身穿满铁链的邋遢老头冲进了他的脑海,一掌将眼前的场景拍得灰飞烟灭,老头也跟着消散的无影无踪。 “啊!啊......”薛霖大叫着惊醒,看见小喵已经将他从水池里捞出,从背后抓着他的两个胳膊,把他像小鸡一样提着。而卓灵正在身边焦急地呼喊着他。 “薛大哥!薛大哥!”卓灵急得已经哭了起来。 “我没事,不用担心,卓灵。”薛霖有些茫然地说道。当他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的时候,大叫着让小喵放他下来。 “薛大哥你忘了,他只听我的。”卓灵挂着眼泪笑弯了腰。 薛霖晃动着身体吼道:“那你叫他把我放开呀!” “哎呦!我肚子疼,我先去方便一下再说。”卓灵假装捂着肚子跑开了,东瞅瞅西望望像是真的在找茅房。 “嘎吱”一声,不知卓灵触动了什么机关,一道石门缓缓升起。卓灵兴奋地望着升起的石门,已经忘记了还挂在那得薛霖。 当石门完全升起后,石门里的一切映入眼帘。卓灵呆立在门口,睁大了眼睛,像见到鬼般大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薛霖挣脱了小喵的手,跑过去挡在卓灵身前向石门里望去,惊讶地看到石门里一个宽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和卓灵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薛霖一步步后退,转动墙壁上的机关,看着石门缓缓地落地才安心了一些。他转身抱起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卓灵,将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然后出来穿好了衣服,坐在水池边默然无语。 这山洞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那巨大的和卓灵有几分相似的雕像已经让他大吃一惊了;往生池的起死回生简直不可思议;而这石门里和卓灵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还有这身边的傀儡“小喵”......“傀儡!”薛霖猛地站起来不禁脱口而出,但很快又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如果是傀儡,那制作她的人又如何知道许多年后出现的卓灵长什么样呢?” 想不通的问题再如何想也没有用,只有等卓灵醒了问问她是否知道一二。如果他也毫无头绪,我们就尽快离开这里。薛霖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卧室查看了一下卓灵,卓灵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睡得正香。 “还是先去打点猎吧。”薛霖扭开石门走了出去,路过刻满小人的石壁时驻足打量了一会,果然和梦境中所见的招数是一样的。 看完后走出了山洞。阳光正好,山上的雪更白了,看不见有动物走过的脚印,应该是刚下过一场大雪。“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薛霖想着跳进了雪里。 薛霖打了两只雪兔,回来时卓灵已经醒了,依偎在小喵的怀里。看上去神色还算坦然,并没有害怕的样子。 “你饿不饿?我打了两只雪兔,肥着呢。”薛霖说道,他没有问石门里看到的情景。卓灵不提,他就不打算再问。 “谢谢你薛大哥,我不饿。”卓灵笑了笑说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我刚才出去时看到最近下了一场大雪,银装素裹的。”薛霖将两只兔子放在了地上,坐到了卓灵身边说道:“你的伤也好了,这里我们也来过了,景色也看了,不如我们下山吧。” 卓灵指了指旁边的墙壁,上面划了几道横线,说道:“我们进来有七天了。” “怎么会这么久?”薛霖惊讶地说道,同时也觉得卓灵好细心。 卓灵笑着说道:“你在池子里一泡就是七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神秘面具 第七十章 再入梦境 “真的吗?”薛霖有些不相信,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小段梦而已,“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可不是。”卓灵说道。 “那你这几天都吃的什么?”薛霖愣了一会儿问道。 卓灵指了指银甲战士,说道:“我可以让小喵去打猎啊。他身手可厉害了。”这时小喵从书房里抬出一头野猪。卓灵接着说道:“我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你到先跑了出去。” 薛霖看着小喵抬出来的那头大野猪,是真的信了。 “我们再住一段时间。”卓灵冷不丁地说道:“这里可比外边舒服多了。就算出去,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再说就要到冬季了,草原上的冬天可冷了。” “行!”薛霖没有问她为什么,虽然他觉得卓灵有所隐瞒。 卓灵还是很喜欢在温泉里泡澡,她的肌肤越发的晶莹剔透了。 薛霖就坐在池水边陪她聊天,每当卓灵叫他一起泡澡的时候,他总是想起第一次泡澡的时候浮现在脑海里的情景。 他思考了几天,还没有理出头绪,害怕再遇到同样的情况就有些犹豫不决。但是他的剑法却有了长足的进步,以前练剑时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也豁然开朗。 两种剑法似乎是同源而生,但黑色小人所使的轻巧灵动,白色小人所使的又威猛刚烈许多。是否能将它们融合在一起,薛霖也只是刚刚有了这么一个念头。 至于裙摆上金色的符文和那突然出现的看不清面容的邋遢老头,他连想都不敢想。 这几天的食物都是小喵去打理的。发现他胸口的宝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后,薛霖决定打猎的任务还是自己去完成好些,让小喵守护者卓灵。 一天卓灵睡熟后,薛霖在池水边踱步。最近剑法上的一些不解之处,让他忍不住想再侵入池水试探一番。终于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 薛霖学着第一次的样子闭了一口气沉入水里。一刹那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当他努力追寻时却又一无所获。 浮出水面,薛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黑白人影究竟是真的出现还是他情不自禁想象出来的,他也不敢确定。放松四肢漂浮在水面上,薛霖努力的想进入冥想状态。 结果越是想安静下来越思绪万千,头脑反而异常清醒。如此这般直到卓灵睡醒了,他还是没有一丝睡意。倒是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的不得了。 “也好。”薛霖叹了一口气出了水池,他给卓灵交代了一声出去打猎了。 一连十几天薛霖都无法进入自己的脑海里,反而身体越发的结实有劲。薛霖心中一喜,池水对自己也有作用,渐渐地不去想黑白小人的事情了。 这一天薛霖去打猎,发现附近还活着的动物都已经搬家了。他兴意阑珊地穿梭在岩壁松林间,突然想看一看山脚下是什么地方。 薛霖飞身向山下跃去。以他如今的脚力,到达山脚时也已是黄昏。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山下也已进入了冬季。除了远处两个看似是石碑的东西外再无他物。 薛霖好奇便走了过去,果然是两个石碑,只是大的有些不正常。石碑上刻的也无特别之处,是些平常的纪念亡母和父老乡亲之词。 薛霖匆匆扫过,准备转身离去,却被第二块石碑的落款吸引了目光。“白锦携妻陶依依叩拜!”薛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完,震惊之余开心的不得了。 他抬起头向四周张望,又飞奔而出寻找了一番,最后躺在雪地里傻傻一笑说道:“白大哥只是很早之前路过而已,他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和陶依依开心的生活着吧。” 想到这里薛霖一下豁达了起来。一阵沙沙沙的踩雪声传来,薛霖一转头看到一只小野猪正停下了脚步盯着他,猛然转身跑走了。 薛霖嘿嘿一笑翻身而起,追了上去。 当薛霖扛着小野猪返回山洞的时候,卓灵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哭着说道:“呜呜呜,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薛霖将小野猪扔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卓灵说道:“不会的,今天只是走得有些远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去哪里一定要告诉我。”卓灵说道。 “好的,我一定告诉你。”薛霖笑着说道,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还是挺让人满足的。 卓灵转泣为笑,说道:“我饿了。” 薛霖愣了愣,有点怀疑她刚才的眼泪是不是假的。小喵看着他俩,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 薛霖将烤好的肉递给卓灵,自己也拿了一块。对于卓灵对他越来越重的依赖,他想也许是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的缘故。等将来下山她找到自己的玩伴,也就淡了。 一天的劳累让薛霖很想泡个舒舒服服的澡。他平静的躺在水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个黑色小人和一个白色小人再一次出现在薛霖的脑海里。两个小人先是各自演练了几遍剑法,不久就互斗了起来。 薛霖看得津津有味,不像上次那样迷茫。有时点点头,有时恍然大悟,有时又皱紧了眉头。 两个小人越斗越快,剑尖有剑芒闪出。薛霖有些惊讶,真正的剑芒他还没见过,绝对属于传说中的存在。 至于两个小人是如何激发了剑芒,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这两个小家伙也是无意间想象出来的东西,何必太计较。”薛霖自嘲道。 如上次一般,两个小人周围渐渐有风刮起。风越来越大,围着两个小人形成了一个屏帐。屏帐又褶皱成裙摆,浮现出一个个淡淡的金色符文。金色符文一出现,薛霖立即感到一阵气血翻滚。 薛霖赶忙屏息凝神,死死地盯着两个舞动的小人,拼尽全力忽略金色符文的存在。注意力的集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却极其消耗神识。 就在薛霖感到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心底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神秘面具 第七十一章 走火入魔 “天下众生,或胎生、或卵生、或陆生、或水生皆有相,善为善着、恶为恶者是为我相;善为恶者、恶为善者是为伪相;心之所想、心之所向是为真我,真我即无我,无我即无相......” 薛霖发现师父叫他背的那几本书里的文字正一段段漂浮而出,漆黑如墨的文字在他身边旋转,形成了一个防护罩。 金色符文像被吸引了一般旋转着冲击了过来,与黑色文字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正当薛霖猜测谁更强一些的时候,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黑色文字渐渐融入了金色符文的缝隙,而两种文字形成的漩涡逐渐缩小,围绕着黑白两个小人,又渐渐地融入了两个小人的身体里。 两个小人黑的更黑,白的更白,“锵”地拼了一剑各自散开,然后消失不见了。 薛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卓灵守在水池边正看着自己,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我也是刚醒,肚子有些饿了才过来看看你什么时候醒。”卓灵说道。 “哦。”薛霖应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感到有什么不妥便跳出了水池,说道:“你等一会儿,我去抓只雪兔。” 薛霖飞跃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身体从未有过的轻巧。一股暖暖的气流从腹间升起,游遍全身,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不但毫无寒意,头顶反而渐渐冒出一丝蒸汽。 怪石嶙峋的山壁此刻对薛霖来说如履平地,无比畅快地一路向上狂奔,没多久薛霖就要到山顶了。 突然一道银光在山脊上穿梭,不久消失在了一个冰雪建造的大殿里。虽然距离遥远,薛霖还是认出了是在小广场见过一面的大白蛇。薛霖目光闪烁了一阵,最后还是掉头向山下跃去。 回道山洞薛霖一把将一只雪豹交给了小喵,脱了衣服跳进了温泉池里。倒不是他急于领悟剑道,而是全身热得发烫,一层厚厚的油泥从身体里渗出黏着在衣服上让他极不舒服。 感受着池水带来的舒适,薛霖也有些喜欢这里了。那些洗下的污垢不知被池水带到了什么地方,看着水面上时不时冒出的一两个水泡,他很好奇这往生水是从哪里来的,又去了哪里。 回头望着一脸黑灰,啃着烧焦的烤肉的卓灵,薛霖笑着问道:“卓灵,你怎么没叫小喵帮你烤?” 卓灵噘着嘴,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说的,小喵能量不多了,让我自己多动动手。” 薛霖跳出水池,换了件干净的衣衫说道:“你去洗一洗,让我来吧。” “不,我就不信我连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卓灵倔强地说道。薛霖无奈只好坐在她的旁边,时不时指点一下。卓灵却嚷嚷着让他别插嘴。 拿着滋滋冒油金黄诱人的一块烤肉,卓灵抹了一把脸得意地笑道:“看吧,我就说我能做到的。”薛霖赶忙夸赞了一番。结果卓灵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说道:“怎么不好吃啊?” 薛霖一愣,尝了一口,看向一脸黑灰的卓灵说道:“你没有放盐巴。”硬是忍住了没笑出来。 两人有些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薛霖每日除了练剑就是冥想,虽然一直没弄明白黑白小人的剑法明明出自同源,却为何到最后又有如此巨大的不同;也没明白师父所留的文字为何能融入金色符文里,但他的剑法的的确确突飞猛进了一大截。 只是偶尔有些气血翻滚,隐隐有一股恨意从心底升起,似乎剑法越是精进,越是难以按捺这股恨意。 卓灵看了几天山上的雪景,觉得索然无味不怎么感兴趣,倒是无聊间翻看了书房里几本书,从此不能自拔,每日里看到犯困才离手。 薛霖好奇时也看了看,发现只是些神话传说般的神奇故事,有些比神话还要不可思议,而且描写的细致异常。他惊叹作者身临其境的描写,但自己并不感兴趣。 突然有一天,薛霖练剑时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恨意。这丝恨意瞬间变成一股滔天怒火,吞噬了他的神识。他用仅剩的一点清明扑向往生池。 往生池里的池水沸腾般汩汩地冒着泡泡,薛霖发疯似地啊啊啊地惨叫着撕碎了身上的衣衫,一根根血管如活了一样在他通红的皮肤下肆意地游走。两只眼睛渐渐地变成了血红,薛霖大叫一声摔进了水中。 卓灵躲在小喵身后,吓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薛霖摔进水池半天没有动静,卓灵终于慌了神,她在心里疯狂地呼喊“卓雅!卓雅!卓雅!......”没有得到回应。 他又跑到水池边将薛霖的身体翻过来,看到他的双眼已经血红的没有一丝其他的颜色了。“小喵,现将薛大哥从水里捞出来。”卓灵心想也许往生池对他起了相反的左右。 “慢着!”突然卓灵心里冒出另一个女童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说道:“出了往生池,他死得更快。” “那怎么办?”卓灵焦急道。 “那边书房的架子上有一个绿色的瓷瓶,瓷瓶里有五颗药丸,去取一颗来喂给他。”那个叫卓雅的声音对着小喵吩咐道。 小喵愣了一下,一跃而去,转瞬即回。 薛霖勉强吞下了绿色的药丸,身体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肿胀了起来。看着一条条狰狞的血管马上就要冲破皮肤的阻扰喷涌而出,卓灵已经哭成了泪人。 “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卓雅冷冷的说道。 卓灵一哆嗦忍住了哭声,但还在不停的抽泣,她好像有些怕卓雅。 卓雅见她止住了哭声,声音缓和了一些,说道:“耐心一点,能不能挺过去还是要看他自己。你若哭得扰乱了他的心智,我可管不了。” 卓灵听出来薛霖还有救,便捂住嘴盯紧了水池。 突然,薛霖那被绷得透明如纸的皮肤终于支撑不住,“砰”的一下碎裂开来,鲜血瞬间染红了往生池。 卓灵大吃一惊。 神秘面具 第七十二章 自己的世界 自己的世界 看着薛霖全身崩裂血染往生池,卓灵惊叫一声险些晕倒。卓雅在脑海里冷哼一声,反而让她清醒了许多。 还没等她询问,惊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些从薛霖体内流出的血液居然又丝丝地流回了他的身体。 石室里安静的可怕,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水又变得清澈,薛霖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原样。 就在卓灵准备欢呼雀跃的时候,最后一道裂缝猛然崩裂开来,紧接着全身犹如爆竹般噼里啪啦地炸裂,鲜血再一次染红了往生池。 没等卓灵说话,卓雅说道:“他本就是凡胎俗体没有那么快愈合。据我估计,没有一个月他是出不来的。” “要那么久啊?”卓灵问道。 “哼!”卓雅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那鬼玩意是给谁练的。当初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将经法改动了少许,才显得连贯通顺,不易被人发觉。你这傻哥哥若只是练了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一星半点招式也就罢了。他偏偏又寻得这里来,看了整篇的经文,不走火入魔才怪。” 卓灵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害了薛大哥,嗔怪道:“你若不想别人修那功法,藏起来就是,又何必这般改动,叫人练了走火入魔?” 卓雅冷漠道:“你哪知世人之险恶。正所谓君本无罪,怀璧其罪。只要世上有此功法就有人觊觎,你不害人别人却要害你。与其等到别人来害我,还不如我先动些手脚,叫那宵小之辈永无回头之岸。” 卓灵却不赞同,说道:“但是如薛大哥这般却不是坏人,无意间习得岂不枉送了性命?” 卓雅怒道:“如你这般妇人之仁,怎会是本体的转世分魂之一?若不是那大祭司突然加害,本体在转世时也不会分成你我二人,那还用得着这预防意外的洞府?” 卓灵心想:“我本来就是妇人,我才不稀罕什么圣女转世呢。我就是我,我只想开开心心地生活。”她没有说出来,但是她发现卓雅已经感觉到了。 卓雅冷哼一声,说道:“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卓灵没有回答,等了一会儿再没听到卓雅的声音,以为她走了。她守在水池边,看到薛霖的身体又一次慢慢地恢复着,露出了些许笑容。 “还有,”卓雅的声音突然传来,下了卓灵一跳。“告诉你很多遍了,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不要叫我卓雅,要叫我前辈,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卓雅有些恼怒地说道。 “这怎么不是紧急情况,薛大哥对我可是非常重要的人。再说你和我在一个身体里,要演给谁看啊?”卓灵也有些不高兴了。 “你的薛大哥对你再重要也别影响了我的安全。世上高人无数,要被别人探听了你我的心声可就糟了,我们现在还没有自保之力。”卓雅到不想惹怒她:“小心点自是好的。”说完就再也没出来。 “好的,知道了。”卓灵说道,也不知道卓雅听到没有。 “要一个月吗?”卓灵望着往生池里的薛霖喃喃自语道。一阵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薛霖一个人六神无主地走在一片红色的世界里。 天空中闪现出一个个狰狞扭曲的面孔,时而嘲笑,时而咆哮,但这一切对薛霖来说毫无意义,因为现在的他对什么都没有感觉。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睁着迷茫地眼睛,望着眼前浮现出的一个个面孔傻傻的发笑。一直走别停下,他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就这样走着,走着,感觉走了好几个世纪。 “咚”的一声,他整个人摔趴在地上,激起一片红色的粉尘,就到这里了吧?“不要停,不要停!”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呼喊着。 但是他已经走不动了,他的两条腿肌肉已经腐烂,骨头已经碎裂。他就用两只胳膊支撑着往前爬,不停的往前爬。前面有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还有一口力气就不能停下来。 终于,他的两只胳膊也残破不堪,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他就像一只虫子伸缩着往前拱。 红色世界里的一只毛毛虫苟且的活着,不愿放弃最后一丝生存的机会。一片黑影从天空笼罩而下,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挥舞着手里的宝剑将毛毛虫搅得粉碎。 一阵风吹过,毛毛虫又浮现了出来,还是不停地往前爬。一个白色人影挡在身前,他还没看清就又被对方手里的剑搅得粉碎。 毛毛虫又浮现而出,只是变得非常透明,若隐若现的样子。一阵风吹来,他都站立不稳。他实在没有力气再爬了。就到这里了吧,他想着。 这时,一个熟悉的快要遗忘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一张正常的没有扭曲的脸。“你认为的累不是真的累,你感受到的伤害也不是真的伤害。这里是你的世界,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的。”一个声音传来。 薛霖勉强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人,露出些许清明的眼神问道:“张叔?” 老张点点头,说道:“小哥,这里不是你倒下的地方,你的路还很长,不要被眼前的情景所迷惑。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自己的内心,你的内心强大了,你才能做自己的主人。这里是属于你的,你要感受它,了解它,改变它,不要放弃。”老张说完,化作一股清风消散了。 奇怪的是他化作的清风不是红色的,而是泛着淡淡的金色,在这片红色的世界里轻轻飘过,显得耀眼夺目。 一阵咔嚓声传来,红色的世界支离破碎。 薛霖盘膝而坐,紧闭双目,感受着自己脑海里的一切。渐渐地他的脸上露出了坦然地神色,他的手脚和双腿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猛地睁开眼,天空中狰狞扭曲的面孔被一扫而空,花草树木疯狂的生长。 薛霖呵呵一笑伸出一只手,手心里开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他轻轻一吹,花瓣一片片飘向空中,接着每一片又碎成万万千千,整个世界变得鸟语花香。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一片沙漠里,一个老头骑着一头驴子晃晃悠悠地走着。炎炎烈日仿佛晒不着他分毫,绵软的沙子上也没有留下他和驴子走过的痕迹。 老头抬起头望了望挂在空中的太阳,说道:“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薛霖若在这里一定认得出,这个老头赫然就是老张。 神秘面具 第七十三章 争夺 薛霖恢复了心智,一念之间重塑了内心,将弥漫在脑海里的红色世界驱散开来。 红色世界已无力抵挡,咔嚓一声撕裂了一道口子,接着是无数道。而在崩塌之际凝聚出一股愤怒和仇恨的意念,化成一条暗红色的细蛇,向更深的灰暗森林逃去。 薛霖负手而立望向逃走的红蛇。一道银光闪过,红蛇被斩成两截。 红蛇的两段身躯犹自在空中顽强地扭动摇摆,刹那间银光泛起,一个银色的光球包裹住红蛇,将其切的支离破碎,最后砰的一声化作红色的粉末消散在空中。 薛霖吁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银色飞剑也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在空气中。突然,百里之外的空中,一条几乎透明的红色小蛇一闪而出,紧接着再一闪消失在了天边。 “还真是顽固。”薛霖暗叹一声,自责一时疏忽大意,没能斩杀干净。 正在这时,一个黑色小人悄无声息的在薛霖身侧闪现,手中银光闪闪,一剑向薛霖刺来。 薛霖嘿嘿一笑,喝道:“来得好!”伸出手掌的同时,手中凭空凝聚出一把剑来。 “锵”的一声,两剑相击。薛霖淡然地笑了笑,黑色小人却被震得向后翻了一个跟斗,原本光滑的脑袋上渐渐浮现出和薛霖一样的面容,并露出惊讶的表情。 薛霖冷哼一声,说道:“原来你也是我的心神之一。”说完一剑带着呼呼风声刺出。 黑色小人容貌形成的同时,身型也逐渐变大,最后变得和薛霖一般大小,连穿着配饰都一模一样。 黑色薛霖表情狰狞地看向对方刺来的一剑,用尽全力挥剑隔开,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何不乖乖让我吞噬了你,我们将会变得更加强大。” “哦?你如果被我吸收也算回归本源,我们岂不更加强大?”薛霖冷冷地道。 黑色小人恼羞成怒,匍匐在地,脚下一蹬贴着地面箭一般射来。临近薛霖时长剑伸出,由下而上挑起,想一剑将薛霖削成两半。 “愚不可及!”薛霖怒喝一声,身影一花如鬼魅般出现在黑色薛霖身侧,手中的剑瞬间变成了一把大锤,狠狠地砸下。 尘土飞扬,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黑色薛霖被一锤砸进了坑底。 硝烟散去,坑中空无一物,远处的空中人影一闪,黑色薛霖漂浮在空中摇摇欲坠,衣衫尽碎,身上的黑色光芒黯淡了许多。 薛霖漂浮在巨坑之上,两人遥遥相望。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薛霖急忙向旁边躲闪。 一道剑光飞射而下,将他的一只胳膊齐肩斩断。剑光一冲而下钻进坑里,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地面竟被劈成了两半,露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薛霖身体轻轻一晃,被斩断的胳膊又重新显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他看向前方,在黑色薛霖身侧电光闪烁,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白色薛霖显现了出来。 白色薛霖皮肤上刻印着金色花纹和黑色文字相间的图案,显得诡异异常。 看见白色薛霖出现在自己身侧,黑色薛霖露出森森白牙,咧嘴一笑说道:“你我联手,灭了本源再做商议,如何。” “好!”白色薛霖简短有力地说道。 黑色薛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挺剑跨出说道:“我先上。”紧接着却“啊!”的一声惨叫,胸口露出一节白光闪闪的剑尖。 他还没来得及扭头向后看一看,白色的剑身上泛起一圈圈金黑相间的光芒,只一颤便将他搅得粉碎。 白色薛霖冷漠地看着眼前的黑光,张嘴一吸,所有的黑光都进入了他的腹中。紧接着身上金黑相间的符文闪了闪,变得更加清晰了。他抬头望向远处的薛霖,淡然地说道:“谁强谁才是本源。”说完一闪身出现在薛霖的身前,一拳便将他打进了巨大的裂缝里。 白色薛霖漂浮在裂缝上空,威风凛凛。 忽然他向后一肘捣出,一个薛霖的人影一闪消散在了空中。他又一脚向身侧踢出,又一个薛霖的身影消散在空中。如此这般,一连十几个都是幻影。 “装神弄鬼!”白色薛霖负手而立,不再去追逐出现的身影。眼看着一个虚影冲到了身前,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不好!”白色薛霖慌忙间将头一侧,刺啦一声,一剑划过脖颈,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一股白色光芒飙射而出。他一掌拍向握剑的身影,那身影被拍得稀碎,飘散在空中。 “可恶!”白色薛霖恼怒地吼道。紧接着“啊!”的一声惨叫,他的左侧胳膊齐肩被斩断。一道剑光从裂缝中射出,自下而上飞到空中,正是薛霖。 薛霖嘿嘿一笑,说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白色薛霖断臂处光芒夹杂着金色符文和黑色文字喷涌而出,他赶忙用另一只手在断臂处连点几下,大喝一声,一条新的手臂又凝结而出。 白色薛霖胸口起伏,终于不再淡定,他恼羞成怒地吼道:“今日,你我必有一个消散在这里。”说完拔剑冲向薛霖。 一青一白两个身影在空中翻腾飞舞,直打得山崩地裂,光芒四射。一会儿薛霖将白色身影劈成两半,一会儿白色身影又将他拦腰砍断。瞬间恢复原状的人影又缠斗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巨响,两人散开。薛霖的剑尖有光芒射出,白色薛霖的剑尖也有光芒射出。两人还未及身,剑芒已绞杀在一起,互不想让。 看着满目疮伤的景色,薛霖想起老张说得那句话“这是你自己的世界,用心去感受,在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 他一剑屏退对方的剑芒,敞开双臂,闭上眼睛,猛烈地呼吸着空气中的味道。 以往种种如闪电般在眼前经过,蓝天白云、花鸟树木再一次由心而生,每一寸每一粒都在散发着生的气息。 无论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远处的虚无,都感受的非常清晰。 神秘面具 第七十四章 第一次觉醒 白色薛霖愣了一会,说道:“故弄玄虚!”接着他口中念念有词,用一个奇怪的姿势将剑伸出,剑身上光芒缠绕,金色符文和黑色文字闪现而出,光芒大振,间或有黑色火焰闪现。白色薛霖拼尽全力将这一剑向薛霖刺来。 才稳定下来的空间被剑气搅得滋滋作响,远处的花鸟树木都有些变形,整个空间似乎将要崩塌一般。白色薛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狞笑。 薛霖闭着双目,感受着脑海里这片空间的气息。在空气的缝隙里能够听到一丝微弱的“咚、咚、咚”的声音。“咚、咚、咚”的声音由弱变强,由远及近,那是来自心神的力量。 薛霖将这股心神的力量引入脑海,一刹那整个空间响起轰鸣般的咚咚声。白色薛霖大叫一声,扔了手中的剑,抱住脑袋痛苦地挣扎。咚咚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白色薛霖的身体诡异地膨胀起来。 薛霖以指代剑,指尖泛起阵阵光芒,然后向前一指,剑芒一射而出,“噗”的一声从白色薛霖的身体一穿而过,紧接着“砰”的一声,白色薛霖那圆球般的身体被炸成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薛霖张嘴一吸,将所有的光点都吸入嘴里,一股蓬勃的力量充满了全身。 卓灵惊讶地看着从往生池里漂浮起来的薛霖。 薛霖的身体悬立在往生池的上空,往生池沸腾般汩汩地冒着泡泡,一丝一缕的蒸汽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升腾而起,在薛霖的身体周围盘旋环绕,形成了一团模糊的雾气,接着又慢慢地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薛霖的身体渐渐变得晶莹剔透起来,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伤痕,反而更加的健壮,双眼的血色也一点点地褪去,只是还没有醒来。 “究竟怎么回事?”卓灵问道。 “我也不知道。”卓雅茫然地回道。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卓灵担忧地说道。 “看样子他是吸收了往生池的精气,应该对他只有好处。”卓雅有些心疼。 当雾气散尽后,薛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舒适的神态。突然他“啊!”的一声大叫,无尽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涌出,冲击向四面八方。 小喵一个闪身挡在了卓灵身前,拼尽全力抵挡着袭来的风暴,身上传出咔嚓的声音,胸口宝石的光亮也在明显地下降。四面的墙壁上也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碎裂,一阵光芒闪过却又恢复了原样。 薛霖的身后隐隐有一个麒麟的虚影闪现,只是非常的浅显,而且时有时无。 卓雅长大了嘴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他?” “砰”的一声,薛霖的身体又重重地落入了往生池中,溅起一片水花。 往生池温暖而舒适的拥抱让薛霖感叹活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他缓缓地睁开眼,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依然是两道弯弯的月牙。月牙下各自有一汪清泉,晶莹剔透。 “薛大哥,你居然醒了?”卓灵高兴地叫道,看上去有些疲惫和憔悴。 “我不应该醒吗?”薛霖调侃道。他想起来,全身却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疼痛,又龇牙咧嘴地躺下了。 “不!不!......”卓灵赶忙摇手。 “她的意思是,你本不该醒来的这么早。”卓灵还没说完,她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薛霖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卓灵说道:“我是不是还在梦里?” 卓灵笑了笑,卓雅说道:“我叫卓雅,我和卓灵本是一体,我们都是天澜圣女的转世。只是在转世时被人动了手脚,出了些差错分成了两个魂魄。” 薛霖难以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沉默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练了我改动过的天澜圣经,激起了你心底的愤怒和憎恨。一旦心魔形成便难以消除,虽然往生池可以助你渡过难关,但以后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净化。” 卓雅悠悠地说道:“我原本以为以你的资质未必能够再醒来,至少也要煎熬月许才见分晓,谁知你只用了三天便恢复了,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薛霖听到这里,自是明白对方说得不假,便望着卓雅说道:“谢谢前辈相救。” “薛大哥,谢我干什么,你也救过我啊。”卓灵调皮的笑道。 “你们俩这时合起伙来坑我。”薛霖笑道。 “这傻丫头为了照看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害得我也饿得心发慌。”卓雅并没有走,说道:“还有,你别着急地出来,再躺三天看看。” 薛霖赶忙道了谢,又叮嘱卓灵快去吃点东西,而他自己觉得有些累了,躺好了闭目养神。 “你现在是卓灵还是卓雅?”见卓灵走了过来,薛霖迷茫地问道。 卓灵笑着说道:“我是卓灵,薛大哥。”见薛霖欲言又止的样子,卓灵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既然卓雅知道那么多,为什么反而是我在主导这具身体?” 薛霖讪讪一笑,没有否认。 “其实很简单,因为是我先觉醒的。”卓灵说道:“就算我愿意把这具躯体让给她,她也不能完美的匹配了。而且她的力量太强,脾气太差,这具身体恐怕承受不了。强行主导只会适得其反。” 刚说完脑海深处传来一声冷哼,卓灵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们的本体,也就是天澜圣女,在无数年前做的这个石府,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 卓灵顿了顿,说道:“那个石门后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你也看到了,只要用某种秘法将卓雅的魂魄放进去就行了。” 薛霖觉得不可思议,见她提起石门里的女孩问道:“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孩应该是个傀儡吧。” “是也不是。”卓灵说道:“她是一具极其罕见的成长型傀儡。一旦转世失败,冥冥中便会激发这具傀儡的活性。她会和我同一时间里出生、成长,无论我们什么时候来到这里,都是最完美的契合时间。” 竟然这般神奇。 神秘面具 第七十五章 借宿 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怪不得天澜草原对圣女犹如神一般的崇拜。对于天澜圣女,薛霖以前也只是听说,并不了解。 不但他不了解,他身边生活的那些人也只是听说过天澜圣女的名头而已。 “你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做圣女。”薛霖问道。 “是的,从我第一次觉醒时我就很排斥这种与生俱来的命运。对于我来说,我就是我,我就是卓灵,卓灵就是我,天澜草原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我只想开心的生活,不想要什么狗屁的命运安排。” 卓灵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天澜圣女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大概如卓雅这样无所不能吧。” 薛霖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怎样的人生才是对的。大概每个人都会讨厌被设定好的人生吧。他不觉得卓灵是错的,他也不觉得卓雅就是错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在别人看来愚不可及。 “那你们为什么还没有进行?”薛霖看着卓灵问道:“我是说,这难道不是卓雅梦寐以求的吗?” 卓灵勉强笑了笑,说道:“因为有很大的风险。她没有把握能够完美过渡,而我,也想再多看几眼这个美丽的世界。” 薛霖没有察觉到卓灵的语气太过成熟,担忧的问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卓灵摇了摇头。 当薛霖完全康复的那天,卓灵和卓雅决定进入密室。这本是她们的宿命,薛霖也没法劝解。他能做的,只有守在石门外耐心的等待结果。 一天在安静的可怕的时间中度过,接着又是一天,五天过去了,石门里依旧没有传出丝毫响动。 薛霖坐不住了,尝试着搬动了一下机关,发现没有反应。“再过两天,若还无回应,只好破门而入了。”薛霖想着。 两天后,就当薛霖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石门自动升了起来。一个可爱灵动的小女孩站立在门口。 “你是卓灵还是卓雅?”薛霖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女孩问道。 “我是卓雅。”小女孩面无表情的说道。 薛霖大惊,向里张望道:“那卓灵呢?” 小女孩看到他慌张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我就是卓灵,薛大哥。” 薛霖摸着脑袋,他都被搞糊涂了,说道:“太好了,卓灵妹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又向里望了望,看到里面一个小女孩在蒲团上打坐,说道:“卓雅怎么样了?她成功了吗?” “没有。”卓灵沮丧地说道。 “唉!”薛霖遗憾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进行灵魂灌输。”卓灵淡然地说道。 “为什么?”虽然这是薛霖最想看到的结局,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卓雅思考了七天七夜,最后还是没有胆量进行仪式。原来她是个胆小鬼。哈哈哈......”卓灵像是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个不停。出人意料的,卓雅此时安静的像个孩子。 “那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卓灵,什么时候是卓雅呢?”薛霖疑惑地问道。 “只要在你身边时都是我。”卓灵开心的笑道。 “你答应了,偶尔也让我出来散散心的。”卓雅的声音响起。 “好,好,好!”卓灵像是放下了心中一个巨大的包袱,她的世界只剩下开心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喽。”她欢呼道。 薛霖还有些事情正准备问她,卓灵嘻嘻一笑说道:“我饿了,薛大哥。” 薛霖和卓灵走下雪山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多后的又一个春天了。草木刚开始发芽,融化的雪水在岩石间滴答滴答的响,山脚下已经有涓涓细流在穿梭。 卓灵想带着小喵一起下山,被薛霖阻拦了。薛霖说小喵的能量不能维持太久,让他守候在石府里才是他最好的使命。卓灵只好依依不舍的与小喵分别了,承诺将来一定带个大宝石来看他。小喵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又陷入了沉睡。 “我记得我在这附近种过一颗苹果树,要不要去看看?”卓灵问道:“大概有两天的路程。” 薛霖当然没有意见。不过走了四天后,他开始怀疑卓灵的记忆是不是出了差错,或者她所说的两天路程根本不是指走路。 到最后卓灵也有些不自信起来,但卓雅却言之凿凿地说没有错,应该不远了。幸好在傍晚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马群,他们准备在马群的牧民家里借宿一宿,第二天再出发。 牧民们似乎很惊讶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带着小孩的武士,他们热情又略带警惕的接待了他俩。 看到牧民热情的面容转身又变成了窃窃私语的警惕,薛霖也很是奇怪。他并没有刻意去问他们,可能动、乱的时局让大家都有了隔阂吧,更何况是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薛霖想道。 卓灵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要有吃有喝就好,反正明天一早他们就走了。卓雅忍了又忍,终于暴躁了起来。 她一下蹦过去,抓住一个时不时回头望向他们的牧民吼道:“你看什么看?” “没有,没有,姑娘想必是误会了。”牧民故作镇定地转身就走,却不知何时被卓雅抓住了手腕。他甩了甩,居然没甩开,回头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个小女孩,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卓雅稍微使了些力道,那牧民“哎呦!”一声惨叫,跪在了地上,喊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 薛霖没有阻止卓雅的举动,看了一眼十几个怒目而视围上来的牧民,他微微一笑。 “姑娘手下留情!”正在此时,一个大胡子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姑娘莫怪,是我让他来监视你们的。” “监视?”薛霖嚯的一下站起来,说道:“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卓灵也转过来说道。 神秘面具 第七十六章 食人的魔鬼 大胡子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连鼻涕都流出来的牧民,向薛霖拱了拱手说道:“我是这个马队的头领,我叫扎诺。” 他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牧民,说道:“他叫努拉哈,是我的儿子,是我让他来监视你们的。” 薛霖向卓雅使了个眼色,卓雅松开了努拉哈的手,转身看着扎诺问道:“若不想让我们借宿说一声便是,监视我们又是为何?” 扎诺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犹豫了片刻,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原以为这位少侠是抢夺小孩的歹人,不过看两位的关系,应该是我误会了。” “哦?”薛霖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是贩卖小孩的人贩子在附近出现了?” 扎诺苦笑一声,说道:“若只是人贩子倒也罢了,我们马群虽然不大,但保护族里几个孩子还是可以做到的。”说完向旁边的牧民们挥了挥手,牧民们都散去了。 他又喊了声努拉哈。努拉哈正一脸崇拜地望着卓雅,根本没听到他爹喊他。 卓雅觉得一道异常的目光盯着自己,转头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努拉哈,躲在了薛霖身后。 “见笑了。”扎诺尴尬地笑了笑,走过去在努拉哈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吼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大帐里准备准备,接待尊贵的客人。” “尊贵的客人?在哪?怎么又有人要来了吗?”努拉哈用袖子擦了把鼻涕茫然地看向他爹问道。 扎诺一脚将努拉哈踢翻在地,上去又是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吼道:“滚!” 努拉哈莫名其妙的挨了两脚,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他爹,爬起来一溜烟地跑走了。 扎诺复又转身面向了薛霖二人,要不是他本来就面色较深,要不是他一脸大胡子,他现在恐怕能挖个坑躺进去。 “噗嗤!”躲在薛霖身后的卓灵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两位请随我到大帐一叙。”扎诺赶忙说道,再立在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到了大帐,薛霖坐定后喝了杯热热的奶茶,说道:“我兄妹二人刚从雪山上下来,很久没在草原上走动了,不知头领所说的是何情况?” “两位看起来也不像是歹人。”扎诺呵呵一笑说道:“只是最近有些不太平,我等也不得不防。” 扎诺喝了一口自酿的酒,抹了一把胡子接着说道:“我们牧马的过程中,经过了一两个村庄,还有几个临时的帐篷,发现里面的人都死了。” 扎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又喝了一口酒说道:“而且一些人的死状极其恐怖,像是被野兽生生撕成了两半,但是都没有被野兽啃食的痕迹。” 薛霖和卓灵互望了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人为的?” “草原上的野兽我也见得多了,野兽袭击人的事也时有听闻,但是野兽不会放着肉不吃的,而且大多吃饱的野兽不会再攻击人类。”扎诺肯定地说道。 “那你说的贩卖小孩的人贩子是怎么回事?和这死人的事情也有关系吗?”卓灵问道。 扎诺连连摆手,说道:“我可没说碰到过人贩子,是你说的。不过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所有遇袭的地方只有成年人的尸体,唯独没有小孩的。如果说一两个帐篷没有小孩子也还算正常,但十几个帐篷,整个村落都没有小孩就很奇怪了。” “是很奇怪。”卓雅皱了皱眉,说道:“也许正是因为有小孩才受到了袭击。” “哦?你可是有了什么眉目?”薛霖问道。 “没有。”卓雅赶忙否认道,脑海里却浮现出大祭司的身影。 “听离开这里的人说,那是魔鬼派来的使者,专门抓些童男童女献给魔王。” 扎诺突然说道,他见二人不以为意,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都是些无稽之谈,二位小心些便是,不用放在心上。” “不知二位这是要去哪里?”扎诺也不想再聊这件事,换了个话题。 “家妹听说附近有一颗圣女种的果树,凡人若诚心叩拜,许的心愿便能实现,便要来拜上一拜。”薛霖说道。 “那是自然。”扎诺朝空中拱了拱手,虔诚地说道:“多亏大祭司的呵护,圣树现在是枝繁叶茂。两位来得不是时候,若是秋天来,碰巧能得到一个圣果,那必是终生的造化。” 还说那守护圣树的使者捷康是自己多年的老友,前段时间才见过。 “哼!”卓雅冷哼了一声,扎诺有些诧异地望了过来,薛霖赶忙咳嗽了几声,说道:“家妹刚从山上下来,气候有些不适应,略感风寒。” 扎诺当了真,说道:“喝些奶茶暖暖身子,需过些日子才能适应。”在他看来草原上还没有人对圣女和大祭司不敬的。 薛霖又问扎诺要去哪里?扎诺说明日也要离开。随后两人又聊些草原上的奇闻轶事,卓雅早已不耐,嚷嚷着要睡觉。 扎诺被眼前的小女孩用两种声音说话搞得有些迷惑,但也没敢问,最后叮嘱两人晚上休息的时候多加小心。 薛霖道了谢,带着卓灵回到了给他俩准备的帐篷里,发现给卓灵准备的床铺上又多加了一张长毛牛皮褥子,摸起来软绵绵的。 “看来这个叫努拉哈的小伙子对你还是挺热情的。”薛霖躺在铺上取笑起卓灵来:“哪像我这苦命人,只能睡干板子。” 卓灵一把将牛皮褥子扔到了薛霖身上,怒道:“谁要他的破牛皮,你稀罕你拿去。”说着气嘟嘟地躺在了铺上。 薛霖见她真的生气了,讪讪一笑,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长衫脱下,盖在了卓灵身上,说道:“好、好、好,破牛皮我来盖,你盖我这张皮就是了。” “哼!”卓灵将薛霖的长衫裹紧了些,不再生气了。 “你说那抓小孩子的都是些什么人?”薛霖躺下后睡不着,问道。 卓灵却假装睡着了,没有回应。 神秘面具 第七十七章 误会 第二天一早,薛霖二人从扎诺那里购了两匹马,准备出发。 扎诺一行也拔寨而起准备上路。双方道声保重,各自分别。 从山上一路走下来,卓灵早都走得厌了,如今纵马奔驰,像放飞的鸟儿一样自由。感受着两耳呼呼的风声,呼啸一声已窜出老远。 薛霖远远地跟在后边,任由她骑着马儿撒欢。 此时,身后远处一骑马溜溜达达地跟着,薛霖看到是扎诺的儿子努拉哈,略有些惊讶却也没有理会他。 如此这般又行了两日,远远地看见一颗巨大的树木,绿意盎然如华盖一般屹立在平坦的草原上。一条小河从远处的山涧里流出,经过大树的脚下,蜿蜒着伸向远方,在起伏的草原深处间或有波光粼粼闪现。 捷康原本是塔塔尔村一个普通的少年。和草原上其他地方无数的少年一样,捷康也怀拽着一个去看看外面精彩世界的梦想。 但是捷康的父亲并不同意,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将来当家里的顶梁柱呢。“外边有啥不一样,还不都是吃喝拉撒,你不好好生活去干撒?看别人过日子?”捷康的父亲总是这样说道。 捷康压抑着自己的梦想,每日跟着父亲放牧,早出晚归。只有天上自由翱翔的雄鹰让捷康羡慕不已,为什么它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空,而我却不能?为什么它们可以想去哪就去哪,而我却不能?这个问题萦绕在捷康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终于在十八岁那年一个漆黑的夜里,捷康打了一个小小的包袱离开了家。走出村子的那一刻,他忍不住转身望向了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小村庄。这里有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屋,还有他的家人和朋友,一刹那他又有些舍不得。 最后还是心中的那个梦想占据了上风,他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去远方的道路。 捷康刚走没多久,一个身影从村落的拐角里走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默然无语。来人双手合十朝天空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直到看不见捷康的背影良久,才反身回了屋里。 当第二天天明,捷康的母亲痛哭的时候,捷康的父亲却说:“男儿本该如此!” 捷康欢快地奔跑在辽阔的草原上,看着初生的太阳,他的心里开心极了。去圣树许个心愿,这是他打小就渴望做得一件事。 一个月后,他来到了圣树。吸引他的却是一个可爱的姑娘。这个可爱的姑娘叫做娜列合,是圣树守护者的女儿。 捷康留了下来,后来和娜列合成了亲,再后来他成了圣树守护者,再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尔明。 尔明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圣树,他已经十岁了。他时常坐在山坡上望着雪山发呆。 “大雪山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的?”他时常问捷康。 “能有什么不同?也是雪山和草原。”捷康说道。 “你去过吗?”尔明眼里闪着光问道。 “当然!”捷康违心地答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这里是最美的地方。” “哦,”尔明不以为然,说道:“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 春天很少有人来圣树祈愿,也是尔明最无聊的时候。 他穿梭在草丛里追逐着蝴蝶。一只七彩斑斓的蝴蝶忽高忽低地飞着,吸引了尔明的目光。他伸手去抓,明明看着抓住了,手里却空空如也。 不远处又闪现出了那只蝴蝶的身影。尔明追逐了好一阵终于将蝴蝶扣在了两只手的手心。他又有些不忍心,摊开手掌将蝴蝶放飞了出去。 看着蝴蝶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飞舞,尔明欢快地拍着手,呼喊到:“还是飞在空中的好看!”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个光头大汉带着一队人马奔驰而来。 光头大汉猛然看见尔明愣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尔明不明所以,望着光头大汉一行人问道:“你们是来祈愿的吗?” 光头大汉抬头望了一眼巨大的圣树,说道:“也算是。”然后转身说道:“带走!” 光头大汉身后那人纵马向前走了几步,贴在他身侧低声道:“鲁姆大人,这里是圣树的领域,我们是不是......” “第一天跟我出来办事吗?”那叫鲁姆的光头吼道:“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呢那管得了这颗破树。给我带走,就算是一个也不能放过。” “是!”那人战战兢兢地答道。待鲁姆纵马而行,他一把将尔明提起,放在马背上,跟了上去。身后一行人也都一言不发地飞奔而去。 尔明大声哭喊,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手段,竟没了声音。 尔明软软地爬在马背上,像是睡着了。 鲁姆看着越来越大的圣树,有些心虚,最后还是决定绕道而行。 “前面还有没有村子?”鲁姆头也不回地问道。 “有一个不太大的村子,大概有五天的路程。”身后一人答道。 “好!都精神点的,一个都不能漏了。”鲁姆说着一人在前狂奔。其他人也不敢怠慢,马鞭一扬,紧随其后。 薛霖和卓灵骑着马并肩而行。 “你什么时候把后面那个讨厌鬼赶走?”卓灵没好气的说道。 “路又不是我们的,我们可以走,他也可以走,我有什么理由赶他走呢。”薛霖笑道。 薛霖越是笑,卓灵就越是生气。 “我不管,反正他不能老跟在我们后边。”卓灵有些恼羞成怒。 正在这时,前面两匹马一前一后奔腾而来。那前面马上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见一个年轻武士嘻嘻哈哈地带着一个愁眉苦脸地小孩,顿时怒从心头起,手中铁枪一挺,便朝薛霖刺来。 薛霖早已看到对方,没想到对方一照面竟然出手如此凶狠,想要他的命。卓灵惊呼了一声,纵马闪到了一边。 薛霖闪身躲开,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枪杆,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杀手?”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吃小孩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神秘面具 第七十八章 追凶 薛霖面带惊讶地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卓灵心里烦躁,并未理会二人,时不时地向后张望,一副愁眉苦脸地样子。 骑马之人看在眼里,怒道:“还说不是,你身边这个小姑娘和你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她如此焦急地张望,也是盼着自己的家人来解救自己吧。” 男子身后一个骑马的妇人也赶了过来,径直走到卓灵身边,说道:“姑娘别害怕,有我们在这,定然不会让他伤害你。” 卓灵回过头来,发现两人将薛霖当成了抓小孩的魔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中年男子一时抽不回铁枪,又被卓灵笑得有些发懵,一时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薛霖松开了手中的枪杆,指了指卓灵,说道:“我二人确是同伴,不是你们所说的魔头。” 卓灵笑着点了点头。 妇人见找错了人,神情轻松了一下,紧接着又焦急地问道:“敢问二位来的路上可曾看到过一个小男孩?” 中年男子也向二人抱了抱拳,赔了个不是,说道:“我家小儿走失了,两位莫怪。” 薛霖和卓灵二人互望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薛霖说道:“我们来的路上并未见过一人,若是有小孩走失了,定然不是从这边去的。” 中年男子和妇人互相望着,信了薛霖的话,却也没了主意。妇人轻轻哭泣了起来,说道:“这可怎么办,明儿平日里不会走得这么远。他就算贪玩,也会告诉我一声要去哪里的。” 中年男子眼里也明显地慌张了起来。他故作镇定地朝薛霖二人一抱拳,说道:“在下捷康,乃是圣树的守护者,这是我的内人娜列合,走失的是我们的孩子尔明。一时情急误会了二位,让二位见笑了。” “原来你就是捷康,我们前两天才与扎诺大叔告别。”卓灵指了指身后远处藏头露尾的一匹马说道:“那马上之人就是扎诺的傻儿子努拉哈。听说我们要来圣树祈愿,非要跟着一起来。” 薛霖瞪了卓灵一眼,说道:“不得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那明明就是努拉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卓灵避重就轻地说道。 “努拉哈我倒是认得,性子是有点耿直。”捷康不愿意再纠缠下去,朝远处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远处的马儿欢快地奔跑到了眼前。 努拉哈一个健步跳下马背,朝捷康做了一辑,说道:“捷康大叔安好,侄儿努拉哈有礼了。” 捷康还没来得及回话,卓灵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原来你不傻啊。” 努拉哈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莫名其妙地脱口而出两个字:“不傻。” 卓灵笑得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其他三人都假装没听见。 正在这时,捷康身后的远处冒起滚滚黑烟。 几人诧异的望去,只见黑烟里飞出几个黑点,拍打着翅膀直冲九霄。 眼看着逃离生天,却又一头栽落而下。 “不好,是早晨才离去的那波养鹰人。”娜列合惊呼道:“看样子他们遇到袭击了。” 话音未落,捷康已调转马头,向滚滚黑烟处奔驰而去。 其他几人也立刻惊醒,纵马追了上去。 几人已来得够快,但依然只看到狼藉一片。 养鹰人一行十几个皆身首异处,马匹、飞鹰的尸体也支离破碎地摔了一地。帐篷燃起得熊熊大火还未熄灭。只有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噼里啪啦的木柴崩裂的声音。 “究竟是什么人,出手如此狠毒?”娜列合翻身下马,匍匐在地,痛哭地说道。 “我记得他们也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捷康眼里噙着泪说道。 “孩子?!”娜列合一想到自己的尔明哭得更凶了。 卓灵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早已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神色,双眼中映照着烈烈怒火。 努拉哈骑马兜了一圈回来,扶起还跪在地下的娜列合,说道:“没有看到小孩子,他们应该还活着。” “还活着?对,尔明一定也还活着!”娜列合两眼又充满了希望。 “驾!”薛霖已纵马飞出。 草地上一条被马蹄践踏的东倒西歪的道路伸向远方。 “叫纳逴带着几个小鬼先去怒朗河边的码头等着,等我扫荡完前边的村庄就一同出发返回大宛。”鲁姆伸手止住了前进的马队,调转马头看向远处奔腾而来的几个黑点说道。 一人应声而出,牵过另一匹马,辨了个方向径直而去,马背上爬着三个昏迷不醒的小孩。 黑点越来越大,已经能看得清楚了。五匹马,五个人,三男两女,居然还有一个小孩。 “自投罗网!”鲁姆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 “来客人了,迎着!”眼看薛霖一行人到了眼前,鲁姆身边的一人喊道。 刷的一下,身旁的十几个人由竖队变横队,挡在了道路中间。 马是好马,马上之人也都精明强干,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好手。 薛霖眼看着被人挡住了去路,眉头微微一皱,飞身跃起,在马头上轻轻一点,箭一般飞射而出。 “唰唰”两剑,中间四人还来不及把剑便人头飞起。 薛霖在马鞍上借力一踩,再次腾空向鲁姆一剑刺来。 鲁姆没想到来人速度如此迅捷,出手又凶狠,匆忙间一把将旁边那护卫从马鞍上抓起,向前迎着薛霖掷去。 薛霖的剑已到眼前,噗的一声轻易地穿过了护卫的咽喉,从背后脖颈处穿透而出,连人带剑直刺鲁姆眉心。 鲁姆大惊,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当的一声将剑尖隔开。 一片血花喷溅而出,护卫的半边脑袋被一削而出,尸身直坠而下。 鲜红的血液溅了鲁姆一身,鲁姆不禁一愣。 薛霖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二话不说,抬起一脚便将鲁姆从马背上狠狠地踢飞了出去。 鲁姆硕大的身躯飞出去好远,在地上翻滚了一段才停了下来。 薛霖站立在鲁姆的马背上,望着翻滚在地的鲁姆,怒目而视,威风凛凛。 神秘面具 第七十九章 战鲁姆 捷康挺出长枪,“锵”、“锵”两声迎上了对面的两名护卫。 娜列合也抽出单刀与一名冲过来的护卫战到了一起。 让卓灵没想到是,努拉哈竟然也能单扛一名护卫,只是很快便处于下风。 还有一名护卫将腰刀一收,伸出双手向卓灵扑来,看她是个小孩子便想要将她活捉了。 剩下的六名护卫全部呼喊着扑向薛霖。 卓灵假装无辜的样子任由护卫向自己抓来,当对方的手快要挨着她的肩膀的时候,卓灵猛然伸出手在对方的额头上狠狠拍下。 那护卫一时躲闪不及,被一掌拍得牙齿崩裂,两眼流血,接着脖子一歪,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卓灵冷哼一声,纵马先前,一脚踢飞了快要把努拉哈砍成两截的护卫。 “多、多、多谢。”努拉哈被吓得瑟瑟发抖,赶忙说道。 “少他妈废话,快去帮忙。”卓灵向捷康那边努了努嘴,说道。 同时一侧身,用脚尖勾起地下的那把护卫的刀,握在手里向身侧狠狠掷去。 “噗”的一声,与娜列合对战的那名护卫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口透出的刀尖,翻身坠落马下,临死前仍心有不甘。 四人联手很快解决了剩下的两名护卫。 向前看时,薛霖已将包围上来的六名护卫斩于马下。 鲁姆惊讶的看着自己无往不利的精锐,瞬间被消灭殆尽。他却不去想,这些人平日里杀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你们知道是谁吗?”鲁姆见对方几人围了过来,色厉内荏的喝道。 “我管你是谁。”卓灵骑着马走过来说道:“今日不将小孩子们交出来,便是你的死期。” 鲁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可是在为大祭司办事,识相的快快离去。” 卓灵一听是大祭司捣的鬼,气就不打一处来,飞身上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顿。 鲁姆被打的满地找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竟然会如此厉害。 “哈哈哈......”鲁姆站起来回退了几步,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了怀里。 “卓灵小心!”薛霖赶忙纵马过来提醒道。 卓灵自有堤防,看着对方怪异的举动停下了脚步,没有再乘胜追击。 鲁姆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将瓶口揭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小心有毒!”薛霖提醒道,带着大家后退了几步。 鲁姆却轻蔑地嘿嘿笑了几声,抬起头将瓶中的液体倒进了嘴里。 瓶里的液体借着阳光泛着暗红色的乌光,像是粘稠的血液。 娜列合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鲁姆直到最后一滴液体滴尽,又舔了舔嘴唇,表现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努拉哈砸吧了一下嘴说道。 卓灵回头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是大祭司用人血炼成的血药。” 努拉哈听得有些恶心,干呕了两下。 “到底有什么用处?”薛霖望向卓灵,问道。 “据说喝了它的人能够被激发出最大的潜能,而且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卓灵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都是大祭司暗地里捣鼓的,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况且大祭司也不会承认的。” 众人还在讨论的时候,鲁姆身上已经起了变化。 “啊啊啊......”鲁姆痛苦地惨叫着,双手抱头跪在了地上。 只见他七窍流血,青筋暴突,皮肤隐隐有龟裂的痕迹。 “这恐怕是要失败了吧。”捷康见状说道。 “现在还不好说。”薛霖说道:“身体虽然在龟裂,气息却在飞快的上涨。应该是肉体承受不了巨大的力量所致。” “噗”的一声,鲁姆身上的皮肤裂了一道口子,鲜血溅出,紧接着是两道、三道......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后,鲁姆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就当大家认为鲁姆要爆体而亡的时候,鲁姆却“嘿嘿、嘿嘿”笑着站了起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鲁姆竟然长高了半米,全身的筋骨肌肉变得异常粗壮。 鲁姆仰天一声长啸,像是极其舒适的样子。 接着浑身的血液又全部流回了他的体内,龟裂的皮肤也恢复如初。 皮肤上散发着一种暗黑的光泽,像是充满了力量的样子。 卓灵看着有些发呆,目光闪烁了几下后转头望向了薛霖。 薛霖被她盯着有些不自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卓灵又赶忙回过头去。 “装神弄鬼!”捷康已不愿在等,提枪骑马冲了上去。 “还我明儿来!”娜列合也舞起单刀,并马而上。 “小心!”薛霖待喊时,两人已冲到了鲁姆身前。 “嘿嘿!”鲁姆轻蔑地一笑,说道:“正好让我试试这具全新的身体的力量到底如何。” 看着两人的攻击,鲁姆根本没有当回事,他抡起双拳狠狠地砸向了奔来的两匹马的马头。 捷康刺在鲁姆身上的铁枪贴着皮肤一滑而过,娜列合的钢刀也只在他的胳膊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砰”、“砰”两声,两匹马的马头被鲁姆砸得血肉横飞,两匹马也当场爆头而亡。 捷康和娜列合失了重心,两人被掀向空中向鲁姆身上撞去。 鲁姆由拳变掌,“啪”、“啪”两下将捷康和娜列合像拍苍蝇一样拍飞。 两人被拍进了草丛里,翻滚了几下才停下,挣扎着却没能起来,想是受伤不轻。 鲁姆并不给两人喘息的机会,看了眼捷康摔落的地方,飞身而起,要给他致命一击。 正在此时身侧传来一股凌冽的杀气。 鲁姆转头的同时,薛霖已一脚踢在他的腰上,将他踢飞出去十几米远,“咚”的一声撞在了一个小山坡上才停了下来。 鲁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咧嘴一笑,说道:“嘿嘿,跟挠痒痒一样。” 薛霖的眼里不由得露出了些许惊异。 鲁姆一步步向薛霖走来,双眼泛起诡异的红色。 红色渐渐由浅变深。 神秘面具 第八十章 大祭司的邀请 薛霖一把提起捷康,又转身过去一把提起娜列合,飞身一跃走到卓灵身边放下。 他招了招手,待努拉哈跑过来时,说道:“守护着他们,一步都不许离开。” 努拉哈像是被将军下了命令的士兵一样,挺直了腰板,使劲的点了点头回道:“是!” 卓灵撇了撇嘴,说道:“谁要他守护,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有功夫保护我们。” 努拉哈脸红了一下,瞬间又挺直了身子,他像是没有听见卓灵的嘲笑,坚定的站在三人身边,像极了一个勇敢的护卫。 卓灵望了望他,欲言又止,心想:算了,他也没有坏心思,况且每个人都会成长的。 努拉哈看了看卓灵,精神头更足了。 当薛霖再望向鲁姆的时候,鲁姆已经到了身前,他的双眼也已经通红一片。 薛霖将剑插回鞘里,又将剑狠狠地插进脚下的泥土里,然后揉了揉拳头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具钢筋铁骨有多厉害!”说完也冲向了鲁姆。 鲁姆嘿嘿一笑,两人已疯狂地战在了一起。 薛霖的拳头在鲁姆的身上噼里啪啦的响着。 鲁姆也时不时地一拳将薛霖击飞。 薛霖的身上泛起一层层晶莹的光芒,鲁姆的拳头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鲁姆眼中的红光更甚,飞身而起,一脚朝薛霖狠狠踢来。 薛霖喝一声“来得好!”也飞身而起,一脚踹出,迎向了鲁姆。 “砰”的一声,两人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瞬间又倒飞而出。 鲁姆被撞飞了老远,“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薛霖一个后翻卸去了力道,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他并没打算给鲁姆喘息的机会,脚下一蹬,飞射而出。 鲁姆刚战旗身来就被迎面而来的薛霖一拳轰进了地里。 尘土飞扬,鲁姆躺在巨大的坑里,嘴里还在发出桀桀的怪笑,他根本就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薛霖呼一声“痛快!”抡起双拳招呼在鲁姆的身上。 鲁姆身上传来“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笑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终于,鲁姆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土坑里,一动也不能动。 他的双眼已经涣散,没有了意识。 “赢了?”努拉哈弱弱地问了一句。 见卓灵狠狠地点了点头,努拉哈一蹦三尺高,欢呼道:“赢了!赢了!” 捷康和娜列合也已经恢复了过来,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惧。 如此这般的战斗,真不是他俩能参合的。 薛霖又看了一眼如烂泥般的鲁姆,确信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才准备反身离开。 突然,鲁姆身上泛起点点金光,紧接着光芒大盛,“砰”的一下将薛霖弹飞了出去。 薛霖赶忙起身,警惕地望着缠绕在鲁姆身上的这层金光。 金光越转越快,最后形成了一层光膜。 光膜带动鲁姆的身躯漂浮在空中,显得诡异恐怖。 突然鲁姆睁开血红的双眼,传出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说道:“别来无恙啊?我最亲爱的朋友,天澜圣女!” 捷康和娜列合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薛霖。 努拉哈一边托住了下巴,一边也惊讶地望向了薛霖。 “我很好!可以说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我最亲爱的朋友,大祭司!”还没等薛霖解释,卓灵已飘然在马背上,望着“鲁姆”说道。 捷康和娜列合险些晕了过去,赶忙朝着卓灵跪拜在地。 努拉哈刚刚托上来的下巴又“哐当”一声掉了下去,他也赶忙朝着卓灵跪拜在地。 “期待我们能够早日再次相见,我可是很想念你的,卓灵。”“鲁姆”说道。 “那你就洗干净屁股,好好等着吧!元翃。”卓雅大声回道。 “鲁姆”气急败坏,说道:“我在大宛等着你,随时欢迎你的光临。”说完“嘭”的一声爆裂成一滩血水,漫天洒下。 “哈哈哈......”卓雅站在马背上哈哈哈大笑,大呼“痛快!” 卓雅笑够了又回到了脑海深处沉思去了,她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以应对不期而遇的大祭司。 卓灵也开心极了,她重新坐回到马背上,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三人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吧。” 三人都还跪着,没敢动,也没敢说话。 努拉哈本来是想起来的,被捷康狠狠瞪了一眼,又乖乖地趴在了地上。 卓灵没有办法,露出求助的目光看着薛霖。 薛霖的脑海里还萦绕着刚才的情景,见卓灵向自己望来便过去搀扶起努拉哈。 他又过去搀扶起捷康和娜列合,说道:“起来吧,这是天澜圣女的命令。” 捷康和娜列合终于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向卓灵又行了一礼,说道:“恭迎圣女,恭祝圣女安康。” 卓灵本就讨厌这些繁文俗礼,叫二人不必如此。 二人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更加恭敬。 卓灵又看向努拉哈,努拉哈耷拉着脑袋,两手局促不安的不知放哪里好。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卓灵倒有些不自在,说道:“努拉哈,你现在可是我的护卫,能不能有个护卫的样子。” 努拉哈听了,惊喜地望向卓灵,问道:“我、我、我吗?我可以做您的护卫?” “难道我是在给别人说吗?”卓灵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愿意当就算了。” “愿意!愿意!”努拉哈赶忙跪倒在地,朝卓灵拜了又拜,说道:“感恩圣女宽容,小的万死不辞。” 卓灵呵呵一笑,看着薛霖说道:“薛大哥,我们也该走了。” 薛霖点了点头,跨上了马,努拉哈也跨上了马跟在了薛霖后面。 突然,娜列合“扑通”一下又跪倒了卓灵面前。 卓灵一愣神,说道:“这又是为何?” “还望圣女出手搭救我儿,我们一家必当生生世世侍奉在圣女左右。”娜列合悲戚戚的说道。 “我们正是要去解救被掳走的小孩,你起来说话吧。”卓灵说道。 “当真?”娜列合欣喜地问道。 “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卓灵呵呵一笑。 神秘面具 第八十一章 大祭司的隐秘力量 卓灵又说道:“不叫你二人同行,是怕你们有危险。” 捷康执意要同行,娜列合救儿心切也说要一起去。 卓灵见两人心意已决,便不好再反对。 几人都上了马,准备出发,却又不知道该向哪里寻起。 正踌躇间,卓灵的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 “我饿了,薛大哥。”卓灵说道。 卓灵一说,大家也都觉得有些饿了。 捷康和努拉哈都是打猎的好手,寻些吃的自然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就打来了几只兔子。 看着跳动的火苗,娜列合手里拿着捷康递过来的食物却毫无食欲。 “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救尔明?”捷康说道,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娜列合才勉强吃了几口。 闷闷不乐间突然她眼睛一亮,抓住捷康的手说道:“他们会不会去了怒朗河?” 捷康一怔,思索了一下说道:“要是大祭司参与其中,怒朗河倒是去大宛最快的方式。” 薛霖还是第一次听说怒朗河,问道:“怒朗河在哪里?离这远不远?” “不近,但若明早出发,有一个月也便能到。”娜列合说道。 薛霖和卓灵互望了一眼,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再休息,随后拍屁股上马,直奔怒朗河而去。 怒朗河发源于大雪山,一路汇聚了无数从大雪山以及大草原北边的十万大山里流淌而出的涓涓细流,形成了一条宽约数百米,深不见底的大河。 河水冰凉刺骨,奔腾而下,将天澜草原一分为二,蜿蜒西去数千里一头扎进了遥远的沙漠里,逐渐消失不见。 怒朗河可以说是天澜草原百姓的母亲河。 河水中鱼虾成群,河岸两边草木繁茂。沿岸许多地方已开发出良田无数,吸引了草原其他地方的游民来此定居,渐渐有城郭出现。 天澜草原的都城大宛就在怒朗河的中游。怒朗河横穿大宛城而过,将大宛城分成了南城和北城。 南城住着普通的百姓,虽不堂皇但也繁华热闹。 北城城墙高耸,富丽堂皇,是达官贵人的居所。 南北城之间由两座石桥相连,一座宽敞雄伟却行人寥寥,另一座略矮小些却又行人攘攘。 在北城的更北些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这个宫殿就是天澜草原的皇宫。 天澜草原的大王已死了有几年,但新王一直未立,大小事务都由大祭司暂为代管。 大祭司并未住在皇宫,而是住在皇宫东门外的大祭司殿。 此时大祭司正坐在大殿的椅子上,看着跪在下面的纳多。 “纳多,我给你的时间不可谓不宽裕,到如今事情还未完成,你如何向我交代?”大祭司面无表情地问道。 纳多匍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微微抬起头嗫喏道:“就快完成了,只要鲁姆这次回来带上几个,想必还有富余。” “哼!”大祭司一声冷哼,吓得纳多赶忙又爬了下去,额头抵在了地板上。 “你的那个兄弟鲁姆,已经死了。”大祭司说道。 纳多犹如五雷轰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大祭司,问道:“怎么可能?” “天下哪有不可能之事。”大祭司拂了一下衣袖,站起来说道:“鲁姆你就别指望了,还是尽快想想其他的办法吧。否则,你也要跟着他去了。” 纳多慌忙道:“岂敢指望他一人,还有多索、来合尼都在路上,马上就要返回都城了。”眼珠子转的飞快。 “好了,你下去吧,我有些倦了。”大祭司踱了两步,说道。 纳多倒退着爬出了大殿,一溜烟地跑走了。 此时大殿的屏风后走出一男一女两人。 女的人高马大足有两米,长得肥肥壮壮却又浓妆艳抹一脸娇媚。手里拎着一把狼牙棒,像是拎着一根小木棍。 男的却是个瘦小的侏儒,尖嘴猴腮,留两撇小胡子,年纪不大却佝偻着背。套着一套长衫,倒像是一只猴子。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大祭司看向两人问道。 “歃血半年前从雪山上下来时遇到了天苍门不怒老道,两人不知为何打斗了起来。歃血受了点伤,应该快好了。”侏儒男子恭敬地说道。 “什么受了点伤,”胖女人不屑地说道:“猴烙,你说得也太含蓄了。他明明是被打了个半死,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个奇迹了。”胖女人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咳咳咳,玄玉,你说谁被打了个半死?咳咳咳......”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从门外跨了进来。脸上也蒙了黑色的面罩,手里拿着一把漆黑如墨的刀。刀柄是漆黑的,刀鞘也是漆黑的,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装饰。 “咳咳咳......”黑衣男子用右手捂住嘴又咳嗽了一阵,左手握刀的手紧了紧,异常苍白却又苍劲有力。 玄玉看着歃血立即止住了笑声,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嘴里却不依不饶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当时可是......” 话音未落,“嘶”的一声轻响,一小撮头发从她的额头飘落。 歃血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的身侧,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时不时地咳嗽几下。 玄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猴烙见两人安静了下来,继续说道:“空鹤去哈斯科王国差不多有一年了,一直没有传回来消息,不清楚她现在的行踪。” 猴烙顿了顿,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大祭司身侧的座椅上却凭空浮现出一个妖娆的身影。 这人躺在宽大的椅子,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宝石。 宝石翠绿欲滴,没有一丝杂色,惊异的是宝石内时有一道闪电闪烁。 空鹤一骨碌坐了起来,将宝石抛给大祭司,说道:“我早就到了,而且还看了一出好戏呢。”同时用眼角瞄了一眼玄玉。 玄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依旧没有啃声,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怨气。 “这就是哈斯科王国祖传的‘翠闪’?”大祭司手里拿着宝石看着,问道。 神秘面具 第八十二章 聚集 “正是!”空鹤站起来恭敬地回道:“恭喜大祭司的傀儡离完成又进了一步。” 大祭司微微地笑了笑,很是满意的样子。 玄玉皱了皱眉,嘀咕道:“马屁精!” “哈哈哈。”大祭司并没有理会玄玉,看着空鹤说道:“很好!空鹤,你做事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空鹤笑得开心极了。 大祭司抬起头看了几人一眼,向猴烙问道:“暴啸还是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确切的消息。”猴烙回道:“据喀木斯特城的探子说,五年前他曾经在那里的联络点休息了几天,随后便进入了十万大山,从那以后再没人见过他。究竟出没出来?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大祭司皱了皱眉,他对于暴啸的情感又不同于其他人。 自从在喀木斯特城附近的雪地里遇到这个快要冻僵的狼人婴孩时起,他就觉得他和暴啸之间有一种微妙的情感。 他待暴啸如亲生儿子一般,不但悉心照料,而且将自己一生所学几乎全部都传授给了他。 天澜圣女曾说:“兽人就应该待在兽人的地方,这是他们的宿命。” 大祭司却不以为然,说:我既然能够遇到他,又何尝不是一种宿命。 暴啸也没有让他失望,可以说他天生就是为武道而生。 大祭司为他搜集来的武学秘籍,他基本上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只是暴啸的性格有些执拗。大祭司常常劝诫他:所谓武学不只是锻筋炼骨,还要有一个聪敏的头脑。 暴啸听得进去却做不到,他从小就有些自卑。 与周围人类的天生差异,总是让他显得格格不入。 大祭司曾对他说:兽人也是人,只是外在略有不同,绝不是供人食用的野兽能比得。 暴啸试着去理解,但是当他看到真正的狼的时候,又陷入了迷惑:自己和狼似乎更像一些。 他曾努力地想融入到这个世界,却在别人警惕的目光和畏缩的身影中半途而废。 他的内心世界一次次重建,又一次次崩塌。 随着实力的增长,这种内心的自卑又逐渐变成了愤怒和暴躁。 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对方喷溅而出的鲜血不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反而从内心深处涌出莫名的兴奋。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遛出宫殿杀人取乐。 但是作为人类的一部分又让他深深地自责。 所以总是前半夜咆哮而出,后半夜哭泣而回。 终于有一天,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内心的煎熬,决定去十万大山里寻找自己的根源。 归属感像一种魔力催使着每一种生物,不顾一切的去找寻和他相似的事物。 对于暴啸的不辞而别,大祭司很是难过了几天。 也许某天他还会回来吧。他一直这样想着。 “所谓归属感不过是弱者的借口罢了,强者从来就不需要归属感,因为强悍的人本来就是孤独的。”大祭司自言自语道。 一股无形的气浪从他的衣摆下喷涌而出。 空鹤站立不稳,“蹬蹬蹬”后退了几步,一个轻巧的翻身,跪在了台阶下,大气都不敢出。 其他三人站的稍远,稳了稳身形后也立即单膝跪地,低下了头。 正在这时,一道银光穿透气浪,在空中一闪,直击大祭司面门。 大祭司面前空气一滞,一根银针浮现而出,静止般的停留在空中。 大祭司微微一笑,伸手取下了银针,用两根手指夹着,反手一弹。 银针“噗”的一声没入虚空。 “哎呦!”大殿外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紧接着门口走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大汉赤着双脚,穿一条灯笼裤,赤膊着上身,只在胸前挂一个红色的肚兜,一脸的胡子拉碴却又梳了两个小辫,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拨浪鼓,走动间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显然不是木头做的。 大汉一走进大殿便举起了手中的拨浪鼓,指着上面的银针对大祭司说道:“你打坏了我的拨浪鼓,你给我赔。”说着哭了起来,声音稚嫩如三岁小孩。 大祭司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赔,当然赔,给你赔个更好的。” 其他几人都站了起来,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似乎早都见怪不怪了。 大汉破涕为笑,并没有走向大祭司,而是跑了起来,一头扎进了玄玉的怀里。 玄玉有两米高,大汉比玄玉还要高出一个头。 趴在玄玉的怀里像个孩子,显得滑稽又好笑,但是却没有人笑。 “玉儿,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有人欺负你吗?”大汉说道。 “宝贝儿,有你在,哪有人敢欺负我呀。我不欺负别人,他们都要拜佛了。”玄玉娇滴滴地说道,一边轻轻地拂着大汉的背,一边挑衅似的看了空鹤一眼。 空鹤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歃血又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好了!”重又坐到了椅子上说道:“我这次叫猴烙召集你们来,是有些事要重新安排一下。” 几人立马严肃了起来,玄玉和那大汉也理了一下衣服站直了身子。 “是关于怒朗河那边的事吗?”几人走近了几步,见大祭司没有说话,猴烙问道。 “也不全是。”大祭司又思量了一会儿说道。 “空鹤,你去一趟萨雷奥公国。我要你将他们国王的翡翠权杖带回来。”大祭司站起来走到空鹤面前,大有深意地说道:“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速去速回,不要在和无关的人纠缠不清。” 大祭司的声音渐渐冷峻了起来,听得空鹤直冒冷汗。 原来自己的行踪大祭司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空鹤一想到这立马单膝跪地,一拱手受到:“遵命!” 玄玉望着空鹤吃吃地冷笑了两声。 “你先去吧。”大祭司说完没再看她,走向了其他几人。 一阵清风拂过,空鹤消失的无声无息,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大祭司走到了歃血的面前,望着他漆黑的瞳孔。 歃血止住了咳嗽,目光灼灼地望着大祭司。 神秘面具 第八十三章 画像 “你先下去吧,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情暂且不用担心,我会叫人去做的。”大祭司说道。 歃血眼底露出了一丝失落的神色,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离开。 “不怒老道乃是天苍门执法堂的堂主,在天苍门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能从他的手里活着回来已属难得,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大祭司的声音从背后悠悠地传来。 歃血身影顿了顿,眼里露出感激的神色,然后紧了紧握刀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祭司看着剩下的三人,还未开口,猴烙一拱手说道:“禀告大祭司,回魂液的改进已接近尾声,不久之后就可批量生产。想来过不了多久大祭司便可拥有一支无敌的军队。” “你做得很好。”大祭司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也无需太过着急,稳妥一些更好。” “是!”猴烙应道,看了其他二人一眼后,接着说道:”若无其他事,属下先行告退。” “好,你先下去吧。”大祭司说道。 猴烙转身向殿外走去。 还未走出殿门,身后已响起了玄玉娇滴滴的声音:“大祭司,那个纳多明显就是办事不力,你为何还网开一面留他一条狗命?若将那任务交给我,保证分分钟完成任务。那还费这般时日。” 猴烙听在耳中身形顿了顿,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嘲笑的神情,紧接着又加快了几步消失在殿门外了。 “休得无礼!”肚兜大汉打断了玄玉的话语,说道:“大祭司自有安排,岂容你来挑三拣四。”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玄玉不依不饶地说道:“他都拖拖拉拉做了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是缺三短四的。” 肚兜大汉还待说,大祭司挥了挥手止住了他,对着玄玉说道:“纳多做的事情虽然慢了些,但是有些事由他做确实比较合适。你们穿梭在草原上太过显眼。而且纳多做的事将来如果东窗事发,他自然是要顶罪的,而你们几个人对我都非常重要,哪个我都不想失去。岂是纳多可以比得了的。” “原来大祭司还是为我们好啊。”玄玉开心的笑道。 大祭司笑了笑,说道:“我现在也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玄玉很喜欢这种被重视的感觉,问道:“什么任务?您只管吩咐。” “我要你去一趟怒朗河。”大祭司说道。 “怒朗河不就经过咱们这里吗?”玄玉没听懂大祭司的话,望了望肚兜大汉,见他也一脸迷茫地样子,便问道。 “怒朗河的上游有一个小女孩,我要你把她完整地带回来。”大祭司说道,并从怀里取出一副画像交到她手里。 玄玉打开画像,仔细地看了看,画的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说道:“长得还挺可爱的,原来大祭司喜欢这种类型啊。” “不要胡闹!”肚兜大汉喝道。 大祭司笑了笑,竟然没有否认。 玄玉又端详了一会儿,说道:“好像在哪里见过?” 肚兜大汉也好奇地张望了一眼,也觉得有些眼熟。 玄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女孩,便将画收了起来,问道:“敢问画像是几时所画?和她现在的样貌不知有几许偏差?” 大祭司点了点头,很满意玄玉的细心,说道:“这是我昨日所画,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玄玉道了声“属下领命”,又深情地望了眼肚兜大汉,说道:“等我过两日完成任务就来找你。” 肚兜大汉点了点头,说道:“你自小心。” 玄玉走了好一阵,大祭司才看向肚兜大汉,问道:“童冥,你此行如何?” 童冥早已将拨浪鼓别在了腰间,神情间也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拱了拱手认真地说道:“此行本来还算顺利,墨阳公子也有意同主上合作,只是......” “只是什么?”大祭司淡淡地问道。 “只是他看了我带去的半章经法后,突然大发雷霆,说我们既然没有诚意,又何必走这一趟。”童冥如实的说道。 “哼!半章经法?天蓝圣经岂是随便示人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大祭司有些恼怒道。 童冥见大祭司恼怒,立即跪倒在地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大祭司责罚。” “起来吧,并不怪你。”大祭司吸了一口气说道:“后来怎样?” “属下当时也惴惴不安,”童冥站起身来说道:“那墨阳公子沉默半晌,说他日会派一使者前来,便将我打发了。” “哦?”大祭司踱了几步说道:“看来此事还有的商量。” “那我们是否再去一趟?”童冥见大祭司没说话,问道。 “不急!他既看了半部经法,心中自是难舍。现在着急的应该是他,我们做些应对既是。”大祭司笑了笑说道。 “属下这就去安排。”童冥说道。 “好!”大祭司说道:“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城了,好好休息一下。” 童冥到了一声谢走出了大殿,打听了一下玄玉已经出城了,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咔咔”一阵响动,童冥走进了房间的密室才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小小的兽皮,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经文。 童冥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一张玉床上,翻来覆去的看着兽皮上的经文,自言自语道:“还好我机灵,抄录了一份。只是一路上查阅了无数资料,还是不知道这是何种文字所写。” 翻看半天依然一无所获,童冥渐渐急躁,将兽皮一扔坐了起来。 半晌后又忍不住拿来翻看。 “既是永生之道,想来不是凡人所能轻易理解。”童冥盯着兽皮上的经文,瞳孔渐渐变大,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传来嘿嘿的傻笑声。 大祭司看着童冥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量力而行才是长生之根本,人皆死于贪心!” 说完走出了大殿,望着城西高耸的圣女的雕像,轻轻地说道:“姐姐,你是否还会记得我?” 神秘面具 第八十四章 姐姐 “姐姐?”薛霖骑在马背上,惊讶地望向齐头并进的卓灵,问道:“你说你是大祭司的姐姐?” 其他几人跟在后面,并没有听见他俩的谈话。 “大概是的。”卓灵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说道:“我先在的记忆也不完整,但是确实有这样的回忆。” 薛霖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准确地说他是我上次转世时同父同母的弟弟。”卓灵顿了顿说道:“大祭司原本叫元翃,也是个惊才绝艳之人。我和他的感情很好,当我后来记忆复苏返回圣女宫殿的时候便将他一起带去了。” “但是你现在好像很是忌惮他?”薛霖不解的问道。 “是的,隐约记得后来元翃生了一场大病,我不愿他就此死去,舍弃了部分寿命救了他。然后教了他半部天澜圣经,以期他能多陪我些时日。而他靠着半部天澜圣经不但治好了自己身上的顽疾,还延长了几百年的寿命。”卓灵笑了笑说道。 “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两人竟然反目成仇。”卓灵说道:“我因为给元翃治病损耗了大量的元气,寿命大减。当我准备再次转世的时候,元翃突然出现损坏了祭坛。我只记得最后他狰狞地喊道:我不会让你忘记我的。” 卓灵有些伤感,说道:“其实每次转世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的。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无法改变。” 薛霖默然半晌:那我的宿命是什么呢? 天空已泛起鱼白肚,远处一阵波光粼粼。透过薄薄的雾气可以看到岸边停靠着一艘大船。 “纳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鲁姆大人呢?”船头上一人问道。 “鲁姆大人还有点事,过几天就到。叫我先回来,怕坤和大人等急了。”纳逴抱了抱拳回道。 那人笑了笑,招呼纳逴上船。 纳逴刚登上船,一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说道:“我倒是不急,只是马渡坦大人已来信催了几回了。鲁姆总是仗着自己是纳多大人的弟弟任意妄为,叫我们也很难办啊。” 纳逴一见来人冷汗就下来了,坤和一向看不惯鲁姆的行事,私下里总说鲁姆也就是有个好哥哥,凭本事而言连条狗都不如。 鲁姆的手下也有不服气的,但是不久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谁知鲁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装作不知道。 纳逴曾有心打听了一下,说是鲁姆曾经被坤和一拳揍得一星期下不了床。 “鲁姆大人叫小的先带货回来,他不几日就到。”纳逴赶忙弓着身回道。 坤和看了眼纳逴带回来的几个小孩,挥了挥手叫手下待下去。正准备再问时,忽然抬头看向远处,问道:“咦?你还带了其他人来吗?” 纳逴大惊,赶忙顺着坤和的眼光望去,但见五匹马朝这边奔驰而来。 “没有,来时只有小的一人。”纳逴慌乱地回道。 “哼!被人跟踪了还不知道,真是蠢货!”坤和骂道。 纳逴身子抖得厉害,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话。 五匹马眨眼就到了眼前,为首之人看向坤和呵呵一笑,说道:“这么大的船想来应是去大宛的吧,不知能不能带上我们几人?” “不方便!”坤和看着来人冷冷的回道。 “哦?我倒想看看哪里不方便。”来人一跃而起,落在了甲板上,正是薛霖。 其他几人也都弃了马,跟着跃上了夹板。 坤和没有出手阻拦,嗤的笑了一声,说道:“阁下倒是好胆量,什么船都敢坐?” “少废话,快把我儿交出来!”娜列合噌地抽出刀喊道。 听到外边的呼喝声,船舱里唰唰唰窜出来二十几个兵士,将几人围在了中间。 纳逴见状乘机后退,也加入到了包围的人里。 坤和没有说话,只轻轻地挥了挥手,包围圈又小了几分。 捷康看了看卓灵,铁枪一挺便和娜列合攻向了最近的几人。 “你也去帮他俩吧。”卓灵对身旁的努拉哈说道。 努拉哈应了一声就冲过去了。 卓灵回头时薛霖已一剑刺向坤和。 坤和轻蔑地一笑,当薛霖临近身前时才反手拔剑,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只听“当”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 坤和惊讶地看着手里的断剑,又低头看向了插在自己胸口的剑,一脸的不可思议。 薛霖抽出插在对方胸口的剑,抬起一脚将坤和踢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坤和被踢飞在空中,又撞进了船舱里。 那些围攻几人的士兵瞬间停下了手,目瞪口呆地望着薛霖。 “桀桀桀桀......”船舱里传来一阵怪笑声。 一个身影砰的一下撞破木板冲了出来。 坤和在一阵怪笑声中,身体暴长,插在身上的木茬在“噗噗噗”的响声中被弹射而出。 “啊!”“啊!”“啊!”......一片惨叫声中,几个士兵被木茬射中掉进了水里。 薛霖挥剑护住卓灵,捷康和娜列合离得远些也没有伤到,努拉哈却被射中了肩膀,惨叫了一声。 “桀桀桀桀......”坤和又是一阵怪笑,浑身开始发出诡异的红光,眼睛里也开始布入血丝,胸前的伤口也在渐渐愈合,愤怒的吼道:“你们都要死!” 那些还在船上的士兵都已惊恐地躲远了。 “哼!又来这一套!”薛霖见卓灵没事,一个箭步冲到坤和身前,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坤和蹬蹬蹬后退几步,还没来得及反应,薛霖又一脚将他踢在空中。 看着薛霖腾在空中举起手中的剑的时候,坤和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惊慌地吼道:“不!你不能......” “噗”的一声,薛霖一剑将坤和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紧接着坤和的两半身体“嘭”、“嘭”地爆裂而开,化成了漫天血雨洒落而下。 卓灵身上亮起一层淡淡的白光隔开了落下的秽、物。 其他三人赶忙掀起衣物遮挡,而那些士兵心中的惊恐无以复加,呆若木鸡。 不知谁喊了一声“跑!”,“扑通”、“扑通”地都跳进了水里。 神秘面具 第八十五章 安排 薛霖抓住了一个还没来得及跳水的士兵,任由其他人逃命去了。 “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那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生怕薛霖一剑劈了他。 薛霖没有说话,朝捷康使了个眼色。 捷康和娜列合恍然大悟,二人立即冲进了船舱。 过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大哭从船舱里传来。 船上几人都是一惊,先后、进了船舱。 娜列合怀里抱着一个男孩,在捷康的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声。 “怎么样?”卓灵关切的问道。 “多谢圣女关心,只是昏迷了,并无大碍。”捷康回道:“娜列合也是高兴才情不自禁哭了出来,到让几位担心了。” 捷康说着,神情间也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努拉哈扶起地上的其他几个孩子,又到里舱发现了几十个孩子,或醒或睡,或坐或躺的。 “你叫什么名字?”众人将孩子们带出,回到了草地上后薛霖问道。 “回大爷的话,小的名叫纳逴,本是鲁姆大人的麾下。”纳逴如实的回道。 “哦?我刚才杀的那人叫鲁姆?”薛霖问道。 纳逴两腿一颤,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刚才那位是坤和大人,你们先前可能遇到的那个是鲁姆。” “哦,我明白了。”薛霖笑了笑,接着问道:“那你是干嘛来的?” “送人。”纳逴指了指娜列合怀里的尔明说道。 娜列合狠狠地瞪了一眼纳逴,吓得他又后退了几步。 “你们要这么多孩子干什么?”薛霖问道。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纳逴回道。 薛霖皱了皱眉,接着问道:“还有其他被抓的小孩吗?” “有!”纳逴回答的很肯定:“几百里外有艘大船,一个月后会带着被抓来的小孩回大宛。我们只是其中的一个队伍。” “你走吧。”薛霖想了一会儿说道。 纳逴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会放了自己,尴尬地笑了笑,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追他,马上掉头跑了。 “那艘大船上有个叫马渡坦的将军,你们可要小心了。”纳逴跑远了回过头来喊道,说完就跑得不见影了。 “已经清点过了,一共有五十二个孩子。”这时努拉哈走过来向卓灵抱了抱拳说道。 卓灵一激灵,远远地看着这些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五十二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眼里噙着泪望向薛霖,说道:“薛大哥,他们现在都是孤儿了,要怎么办才好?” 薛霖眼里泛着泪光,说道:“我也是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没了父母,他们应该有个安心的去处,但是我们还要去解救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 两人犹豫不决时,娜列合将尔明交到捷康手里,走过来说道:“把他们交给我和捷康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说完她回头看了眼捷康,见捷康用力的点了点头,复又回首坚定地看向卓灵。 ...... 薛霖带着卓灵和努拉哈沿河而行。他们没有坐船,因为附近人迹罕至,没有合适的船只,而坤和他们留下的船又太大了。好在一路上都有努拉哈打点生活,到不用两人操心。 三人行了一月有余,河面渐渐变宽,两岸的草木也越来越繁茂,到后来甚至看到了果园和稻田。 卓灵的心情好转了许多,话又变得多了起来。 “薛大哥,这里变得有点像中原了。”卓灵骑着马向远处望去说道。 “大概是吧,和乌尔城附近的村庄倒有几分相似。”薛霖说道。 “他们肯定也要买一些生活用品,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集市。”卓灵有些期待。 说起集市,二人不禁想起王三妈几人,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如果能碰到兰姑娘她们的集市就好了,好久没有见过热闹的地方了。”薛霖说道。 “是呀,我还想吃冰糖葫芦呢。”卓灵想起来开心的笑了。 “哦,对了,还有哈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找你?”薛霖笑道。 “那个小屁孩啊,亏你还记得他,他一天到晚就知道胡闹。”卓灵假装生气的说道。 薛霖看到一个小孩说另一个小孩不懂事,觉得好笑,但又一想天澜圣女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又浑身一哆嗦。 “你怎么了?薛大哥。”卓灵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薛霖赶忙解释道。 ...... “阿嚏!”哈沙趴在马车的栏杆上,望着远处大宛城的轮廓,脑袋里却都是卓灵的身影。 “都一年多了,也没有薛大哥的消息,你说他怎么不来找我们呢?”哈沙看够了,转头问身边的韩小云。 “呵呵,”韩小云笑了笑,说道:“你是想知道卓灵的消息吧?” “是有怎样?”哈沙没有回避,认真地说道:“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王三妈一把将他捞进怀里,说道:“也许他俩就在这大宛城里也说不定呦。” “真的吗?”哈沙兴奋的要跳起来一样,问道。 “王奶奶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小兰挺着个大肚子,靠在栏杆上说道,一手不停的擦汗,感觉热得不行。 韩小云递给她一个水袋,然后帮她擦着汗说道:“兰妹妹受苦了,马上就到营地了,你再坚持一下。” “日子算算也快到了,这是要提前了吗?”王三妈见小兰难受问道。 “没有,妈,只是觉得有些热而已。”小兰没好气的回道。 王三妈却没有丝毫生气,开心地望着小兰的肚子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几日,大祭司的帐篷也到了,虽然夹杂在万马中,依然是那么显眼。 而且依然宽大高耸,“嘎吱”、“嘎吱”的由无数匹骏马拉着。 而这一次却没有继续前进,不但停留在了集市附近,还将拉车的马匹都卸了。 “看来这一次要在这里常住一阵了。”韩小云望着大祭司的帐篷说道:“兰妹妹也可以多休息一阵,真是好极了。” “那我们能进城吗?”哈沙站在他的身旁问道。 神秘面具 第八十六章 哈沙的思念 “呵呵,”韩小云想笑却又忍住了,脸上显出了些许落寞,说道:“据我所知不能,集市和马队的人都不能进城。” “为什么呢?”哈沙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大祭司的命令。”韩小云揉了揉哈沙的脑袋说道。 “那如果大祭司同意了,是不是就可以进城了?”哈沙不愿意放弃。 “是的。”韩小云苦笑了一声,回道:“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见到大祭司呢?” 此时屋里响起了小兰的声音,韩小云交代了哈沙两句后赶忙进去了。 “大祭司!?”哈沙眼光灼灼地望着巨大的帐篷,喃喃自语道:“我一定要见到你,这样我才能进大宛城,才有机会遇到卓灵。” 巨大的帐篷里有一张软塌,软塌上铺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兽皮,看起来非常绵软。 几点星光闪烁中,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软塌上,来人慵懒的半躺着,无聊的打量了一眼帐篷内的设置,又闭上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满脸胡渣的魁梧男子走了进来。男子穿一身灰黑色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皮肤被晒的黝黑,一双眼睛却又明亮锐利。 魁梧男子一进门便跪拜在地,拱手说道:“属下恭迎大祭司!” 大祭司睁开眼坐了起来,说道:“贺兰大月请起。” 贺兰大月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望着大祭司,说道:“不知大祭司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大祭司看着贺兰大月,笑了笑,说道:“这些年你辛苦了,这帐外万千骏马可都是你的功劳。” “不敢当。”贺兰大月说道:“这是卑职的职责,怎敢懈怠。” “你还是老样子,始终是忠于草原而不忠于任何人。”大祭司轻叹一声说道。 贺兰大月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次回来就不要着急走了,你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住一段时日。”大祭司觉得有些无趣,说道:“一个月后大宛城有一场宏大的典礼,到时候你也来参加一下吧。” “是!”贺兰大月回道。 “好了,你去忙吧,我有些困了。”大祭司说道。 贺兰大月出去后,大祭司闭上了双眼,却没有睡着。整个马群和集市的场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大祭司时不时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一个小男孩虔诚跪拜的样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本是个普通的小男孩,只是勾起了他对童年的一点点回忆,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忽然小男孩身上笼罩着一层似有似无地蓝光,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连大祭司的神识都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大祭司定了定神,再次确认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万世阴魂!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着睁开了眼睛,思量了片刻,说了句“我们注定还会见面的。”后就消失不见了。 哈沙朝着大祭司的帐篷认认真真地跪拜了三次,第二次时他有一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但是瞬间又没了。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哈沙想着又朝着大祭司的帐篷拜了一次才离去。 ...... 大宛城大祭司的宫殿里,几点星光闪烁,大祭司又出现在了宫殿里。 望着空无一人的宫殿,大祭司却唤了声:“廓尔柯!” “属下在。”一阵电光缭绕,一个裹在黑袍里的人跪在了大祭司的面前。 “起来说话。”大祭司说道。 “是!”廓尔柯应了声站起身来。 “几位王子现在的情形如何?”大祭司问道。 “禀告主上,自从先皇和大皇子多年前先后过世后,其他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便一直明争暗斗。”廓尔柯答道:“如今二皇子和五皇子在西北地区正打得不可开交。三皇子在多年前大皇子去世后就一人向西而去了,如今已不知所踪。四皇子几年前中毒而亡。实力最强的六皇子反而没有参与皇位的争夺,而是带军不停的进攻大晋,如今已将大本营驻扎在了乌尔城。” 廓尔柯看了看大祭司,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接着说道:“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死于乱战。十皇子年幼,由奶娘带着,闭门不出。” “嗯,知道了。”大祭司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对于几位皇子的是非并不十分关心。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猴烙那边具体情况如何?” “猴烙的实验虽有进展,但也不像他说得那般顺利。”廓尔柯斟酌的说道:“回魂液虽已可以大批量使用,但是只能持续一个时辰,这还要看各自的体质如何。不过,他也在尝试将大量的回魂液用在一人身上,寻找能够承受的极限。” “哦?”大祭司饶有兴趣地听着,问道:“他用的什么方法?” “浸泡法。”廓尔柯如实答道:“是在马渡坦身上做的,听说效果还不错。” “就是那个去了怒朗河上游的马渡坦?”大祭司问道。 “正是!”廓尔柯答道。 大祭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歃血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已无大碍,每日里只是练剑,并不见出门。所有吃穿用度也都是叫人送进去。”廓尔柯说道。 大祭司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童冥最近在忙些什么?” “童冥大人最近有些奇怪。”廓尔柯皱了皱眉说道:“这次回来不似以往般到处胡闹,反而深居简出了起来。而且据下人说在房间里也很少能看到,半夜里却又传出些奇怪的笑声。” 大祭司嘲弄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就准备离去,见廓尔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廓尔柯赶忙说道:“属下听说空鹤大人遇到了一些麻烦,不知......” 大祭司像是已经知晓了一样,神情淡漠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廓尔柯心中一凛,立即告辞了。 大祭司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喃喃自语道:“空鹤,想不到你也有过不去的劫......” 神秘面具 第八十七章 翡翠权杖 萨雷奥公国的地下监狱里,空鹤戴着枷锁被关在一个阴暗的牢房里。 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才能保持着一点点清醒的感觉。 回想起近在咫尺的翡翠权杖,她又忍不住骂自己太过大意了。 ...... 萨雷奥公国在天澜草原的最西边,由一座由北至南绵延至沙漠的山脉隔开。 山脉并不高大,很容易通过。 山的另一边是一片广袤肥沃的土地。这片土地原本是属于萨雷耶公国的。 萨雷奥公国和萨雷耶公国在漫长的历史中有着很深的渊源,谁也没想到几十年前萨雷奥公国居然在一夜之间吞并了萨雷耶公国,将这片肥沃的土地归为己有。 空鹤穿过一片破碎的街道,也经不住感慨世间的变迁。 再往前行,穿过巴尔克湖就到萨雷奥公国的本土了。 空鹤坐在湖边,把脚伸进冰凉的湖水里荡漾着,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些出神。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空鹤对着空中的飞鸟轻轻说道。 飞鸟没空理睬她,一头扎进湖水里,叼起一条银色的鱼飞到了岸边。 从草丛里伸出三张嫩黄的小嘴,叽叽喳喳的叫着。 空鹤忍不住笑了起来,回过头拿起鞋一头扎进了湖里,在出来时已到了湖心。 望着远处的大山,头顶的蓝天白云,对岸绿油油的草地和点缀在其中的花朵,以及自由自在飞来飞去的鸟儿,空鹤索性丢了手中的鞋子,放松了身体让自己漂浮在湖面上。 这种放空自己的感觉舒服极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一张英俊的面孔此时却钻进了她的脑海,男子嘴角一翘微微笑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空鹤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没来由的愉悦了起来,也许她也很期待能够再次相遇。 突然男子的面孔变得狰狞可怖,张开血盆大口向她要来。 空鹤一激灵猛地睁开了双眼,只见一个巨大的鱼头正张开布满森森白牙的大嘴想要一口吞了自己。 空鹤赶忙奋力向后游去,身后传来“咔吱”一声巨响,大鱼咬了个空。 一股巨浪袭来,将空鹤掀得翻了个身。 大鱼见到嘴的食物溜了气愤不已,一颗硕大的头颅伸出水面,绵长的身躯直立而起,瞪着空鹤嘶吼不已。 空鹤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转身向后望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那还是什么鱼,明明就是一头怪物,一个长着鱼头蛇身的怪物,嘶吼间两腮旁还有羽翼展现,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十几米长,那盘绕在水下的身体根本看不清有多长。 空鹤很纳闷这巨大的水怪为何盯上自己这小小的身躯,她不知道的是,那鱼头怪曾吃了无数逃进巴尔克湖的萨雷耶士兵才变异成今天这样的。 鱼头怪对人类的血肉极其的敏感。 空鹤没空去细想这些,因为鱼头怪已经再次袭来。 鱼头怪张开大口猛地向空鹤要来,“嘎嘣”一声又咬了个空。 望着空空如也的湖面,鱼头怪有些郁闷。 突然左眼里映出一个人影,人影越变越大,紧接着“噗”的一声,一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它的眼球。 鱼头怪一声惨叫,张开鳃旁的羽翼,一边嘶吼,一边奋力的摆动着脑袋。 空鹤紧紧地抓住手中的匕首,但羽翼掀起的巨大气浪还是将她狠狠地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空鹤被甩进了远处的湖水中,但她马上一跃而起跳出水面,光脚踩在湖面上向鱼头怪飞奔起来,身后带起一串巨大的水浪。 鱼头怪不以为意,眼见对方临近身前,突然从水面下窜出一条尾巴,直刺空鹤。 空鹤似早有预感,身体贴着湖面一划而过,一眨眼就到了鱼头怪的身旁。 手中的短刃猛然亮起一道光芒,变成了一把丈许的大刀从鱼头怪的身体上一划而过。 鱼头怪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身体,从光芒闪过出断成了两截,紧接着“砰”的一声重重地摔进了湖里,断裂处整齐平滑。 黑色的血液从断裂处喷涌而出,瞬间染黑了湖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空鹤皱了皱眉,脚下一踩跃到了鱼头怪的脑袋上,将匕首插了进去割开一道口子。 不一会儿她从裂口处掏出一个拳头大的晶核,咧嘴笑了笑说道:“他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踩着水面到了对岸。回头看时,湖水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几道阴影,撕扯着鱼头怪的身体,不一会儿就将它的身体拽进了湖底。 空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说道:“不知道兔皮靴好呢还是鹿皮靴好?” 此时远处的草丛里一头梅花鹿似乎听到了她说的话,抬起头惊恐地向这边望来。 空鹤笑了笑,飞奔而去。 ...... 萨雷奥公国翡翠权杖的藏宝地并不难找,因为此时正有两个穿着宫装的贵妇躺在空鹤的脚边。 翡翠权杖据说是神的遗物,在萨雷奥公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被供奉在王宫湖心的圣殿里。 这在萨雷奥公国并不是什么秘密,从来就没有人想要去偷它,因为翡翠权杖有神的使者守护者。 至于神的使者长什么样?没有人见过,见过他的人也都没有机会再说话,当然除了王位的继承者。 空鹤不以为然,此时她就站在存放翡翠权杖的圣殿里。 所谓圣殿,不过是湖水下一个巨大的溶洞,有趣的是溶洞里还有一个小型的湖,湖水黝黑黝黑,深不见底。 空鹤望着供奉在对岸的翡翠权杖,讪笑萨雷奥人防守的疏忽大意。 她本来只是踩踩点,没想到就这般轻易的到手了。 空鹤再次确认了一下,没有其他人,便腾空而起,踩着湖面向对岸奔去。 眼看着就要拿到翡翠权杖了,突然湖面荡起一层层波纹,紧接着无数条触手从湖水里闪电般伸出,一下就将空鹤缠绕的像个粽子一样。 空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拽进了湖水里。 冰冷的湖水漫入她的双眼,空鹤渐渐失去了意识。 神秘面具 第八十八章 激战小树林 当空鹤再次醒来时,她已被关进了地牢里。 经过几天的严刑拷问,她也已经遍体鳞伤。 无论对方怎么问,她也只是露出嘲笑般的神情,得来的是更凶狠的鞭笞。 “没想到我空鹤会死在这里。”空鹤躺在幽暗潮湿的牢房里自嘲的笑了笑,结果牵动了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差点失去了意识。 “咳咳咳......”空鹤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吐了一口血痰,想到:“如果大祭司知道了会不会来救我?” 紧接着她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他就算来也是为了翡翠权杖,不会为了我。” “如果是他呢?”空鹤喃喃自语道:“我死了,他会伤心吗?” “不会,因为你不会死。”一个声音在空鹤耳边轻轻响起。 空鹤努力地抬起头,看到栅栏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影微微颤抖着,裹在一个宽大的黑袍里,虽然看不真切,但那股熟悉的味道让空鹤不禁热泪盈眶。 一个月后空鹤再次降临萨雷奥公国,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 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 二人联手血洗了萨雷奥公国的王室,拿到了翡翠权杖。 萨雷奥国王临死前破口大骂,指着年轻人说道:“霍罗格,你身为哈斯科王国的王储,竟然勾结盗匪屠戮我王室。我诅咒你永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她在你眼前也不能相认。” 空鹤和霍罗格互望了一眼,将剑狠狠地插进了萨雷奥国王的心窝,说道:“我已经找到我心爱的人了。” ...... 草原和沙漠的边界处有一颗大树,空鹤和霍罗格正站在树下。 “你还真是贪心呐。”霍罗格说道:“我送你的‘翠闪''还不够好吗?又去拿翡翠权杖?” 空鹤眼里闪过一丝苦涩,说道:“有些事我还不能对你说,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相信!”霍罗格赶忙说道:“我陪你一起回去,有多大的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不!”空鹤假装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困难。一个月后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来。到时我们远走高飞,不问世事。” “好。”霍罗格说道:“我一定等你。” 望着空鹤远去的背影,霍罗格眼里满是关切。 “他会放我走吗?”空鹤不敢回头看,她望着远处大雪山上亮闪闪的白雪,好想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样给大祭司许个愿望。 ...... 奔腾而下的怒朗河进入了宽阔的河道,河水突然变得安静又缓慢,不仔细看似乎没有流动一样。 在这片静怡的河水边停靠着一艘巨大的船只。 大船上站满了护卫,少说也有上百人。就算在这片荒凉的景象中,一个个依然站得笔挺笔挺的。 在船舱里一间宽大的房间里,一个大木桶正汩汩地冒着热气。 木桶里盛着满满的血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马渡坦此时却舒服地浸泡在红色的液体里,两眼充满了血色,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叫。 自从马渡坦将军说过,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就不要打扰他后,这个房间就很少有人进来。 究竟什么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拖出第三个惨死的同伴后,大家才终于明白:无论什么事情都别去打扰马渡坦将军。 今天的探子是个新来的倒霉蛋,当他火急火燎地冲进马渡坦将军的房间时,门口的护卫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奇怪的是探子进去好一会儿都没有传出惨叫的声音。 护卫忍不住想推开门看一看,还是摇了摇头忍住了。 “你可是看得清楚了?”马渡坦用他那血红的双目盯着闯进来的探子问道。 探子吓了一大跳,赶忙低下头匍匐在地,回道:“属下看得真切,来人与逃回来的坤和将军的属下所描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只有三人,不是五人。” “他们走到哪里了?”马渡坦没有计较人数,冷冷地问道。 “已到了前面小树林,不足二里。”探子赶忙回道。 “什么?”马渡坦豁然站了起来,浑身的肌肤散发着黝黑的光芒,怒吼道:“为什么不早来报告?” 探子浑身瑟瑟发抖,声音颤抖地回道:“小人怕跟丢了,确定了以后立即回来报告了。”身子爬的更低了。 马渡坦眼神缓和了一些,抬脚跨出木桶,一边穿着铠甲一边说道:“那就让我为猴烙大人去试一试,这血色状态常态化的力量。” ...... “看样子那艘大船就是那个马渡坦将军的驻地了。”薛霖说道。 进入小树林前,三人就遥遥地看到江边停靠的大船的轮廓了。 “管他什么马渡坦,猪渡坦,若是放了那些孩子就让他死得痛快些,否则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卓灵恶狠狠地说道。 “对,对!圣女大人说的极是。”努拉哈跟在卓灵身后不停的点头。 卓灵倒被努拉哈气笑了,回首骂道:“你就会拍马屁。” 两人正说笑着,突然薛霖一勒马缰绳,喊道:“小心!” 话音未落树梢间飞出一个庞大的黑影,举起手中的长柄大刀向薛霖劈来。 薛霖抬手一拍马鞍跃到空中,身下传来“嘭”的一声,大刀竟将他坐下的马从头至尾一劈两半。 薛霖在空中一个翻身,抽出腰间的剑直刺而下。 那黑影正是马渡坦,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手中的大刀也是黑色,只有刀刃泛着亮闪闪的银光。 他抬头看向俯冲而来的薛霖,嘿嘿一笑,将大刀在头顶一横。 “叮”的一声,薛霖无往不利的宝剑只在刀身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巨大的颤动从剑身上传回,震得他虎口发麻。 薛霖借助剑身的弹力,一个翻身跃到空中,又稳稳地落在了卓灵二人的马前。 “你们先退一退,等我解决了此人我们再走。”薛霖背向着二人说道,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马渡坦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两个深深的脚印,然后抬起头看着薛霖说道:“猖狂!” 神秘面具 第八十九章 拳影 马渡坦脚下一蹬,身子带起一串残影,提着大刀就奔向了薛霖。 薛霖看着对方血色的双目忽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人也是喝了那所谓的“回魂液”的东西。不过对方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倒是让他吃惊不小,显然眼前这人要强悍许多。 眼见着马渡坦冲了过来,薛霖心中存着小心大喝一声也挺剑迎了上去。 “锵”的一声,刀剑相击,碰出一片火花,震得两人虎口发麻,但谁都没有退缩。 紧接着响起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声音。 薛霖一剑快似一剑,马渡坦手里的大刀也使得异常灵活。 刀剑相撞间空气仿佛都已凝滞,两人周围的树木“咔嚓”、“咔嚓”的不停断裂。 一个激烈的碰撞后,马渡坦低头看了眼卷起的刀刃,眼中血光一闪,竟将手中的大刀向后扔了出去。 “噗”的一声,大刀插进远处的地面,直没刀柄。 马渡坦看向薛霖,两手紧握,铠甲下青筋暴突,每块肌肉都仿佛充满了力量,想要冲破铠甲的束缚爆裂而出,紧接着嘶吼一声,身体散发出的气流吹得落叶漫天飞舞。 薛霖冷笑一声,将剑向后一掷,刚好落在努拉哈身旁的土地上,剑身银光闪闪,更加明亮了。 薛霖挺了挺身子,身上银光闪烁,瞬间恢复了气息,衣摆无风自动,吹散了衣角的些许灰尘。 马渡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转瞬又被血色充满,他怒吼一声“排山倒海!”同时跃到空中,一拳向薛霖砸来。 拳劲起风,带着呼啸,还未及身便吹得薛霖的衣衫啦啦作响。 看着眼前的拳头越来越大,薛霖一个扭身闪在一旁,说一声“四两拨千斤!”右手伸出两指猛然戳在马渡坦的胳膊上。 马渡坦身子一拧便要摔倒,却又挺起肩膀,借势向薛霖胸口撞来。 马渡坦原本以为薛霖会再次躲闪,没想到薛霖握紧拳头,趁对方身形不稳的时候,猛烈的轰到他的肩膀上。 轰的一声巨响,马渡坦硕大的身躯竟被一拳打飞,撞断了两颗大树才停了下来。 紧接着“嘭”、“嘭”两声他右手手臂和右侧肩膀处的铠甲爆裂而开,碎了一地,露出里面鼓鼓的肌肉和黝黑发亮的皮肤。 马渡坦掸了掸身上的灰土,神情凝重了起来,他看着薛霖说道:“没想到阁下不但剑术了得,拳脚也丝毫不让。” “承让、承让!”薛霖抱了抱拳说道:“闻名不如见面,马渡坦将军也让在下耳目一新。” 马渡坦嘿嘿一笑,说道:“以阁下的身手,若能与我一起为大祭司效力,岂不是美事一件?” “若阁下能将那船里的孩子们都放了,再给他们每人磕三个响头,我倒是可以让你每天给我倒一下尿桶。”薛霖冷冷地答道。 “哼!不识抬举!”马渡坦冷哼一声,扭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发出一串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一步步走向薛霖。 薛霖露着淡然的表情,心里却不敢丝毫大意,全神贯注地戒备着。 马渡坦却一改猛烈的拳风,而是遥遥地打出轻飘飘的一拳,喊道:“星火燎原!” 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拳,随着马渡坦的不断靠近,渐渐变成了两拳,紧接着又变成了四拳、十六拳,待到薛霖眼前时已变成了漫天的拳影。 “故弄玄虚!”薛霖大喝一声迎向了漫天拳影。 他可不认为这铺天盖地地拳头个个都是真实的,穿过拳头间的缝隙,给马渡坦致命一击,是他现在的想法。 薛霖看着一个似有似无地拳影,嘴角微微一翘,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那看似虚影的拳头猛烈地轰击在薛霖的胸口,轰的一下将他砸到了地面上。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拳头噼里啪啦的砸在薛霖的身上,地面也被砸出一个大坑。 薛霖身上电光缠绕,他只得一拳一拳回击着,努力让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没想到这漫天的拳影居然都是真实的,薛霖无奈,只能和对方对轰,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那些临近他身前的拳影都被他一轰而散,身体两边还有无数拳影一轰而下,砸在地面上激起阵阵尘土,留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土坑。 薛霖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他一边飞速的想着办法,一边看向对面的马渡坦。 马渡坦狰狞地嘶吼着,不知疲倦的挥动着双臂,想要一举将对方轰杀于此,但眼中的红芒却黯淡了许多。 薛霖看得清楚,心中一喜,自言自语道:“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就在马渡坦的拳影开始变得稀薄时,薛霖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股碗口大的水流从地面射出,喷向天空。 紧接着响起一连串“砰”、“砰”、“砰”的声音,十几道水流喷射而出。 薛霖和马渡坦根本无暇顾及,两人都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河岸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河水咆哮着奔涌而来,瞬间便将薛霖和马渡坦淹没在浑浊的河水中。 努拉哈跨在马上,一手拿着薛霖的宝剑,一手拽着卓灵的马缰,掉头就跑,一口气跑到山坡上才停下。 卓灵时不时回头张望,始终没有看到薛霖的影子。 河水如猛兽般吞噬了小树林,渐渐地又平息了下来,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枯枝烂叶。 正在这时,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一阵呼喝声和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卓灵心里一喜,寻声望去。 果然是薛霖和马渡坦。 两人现在如泼皮般互相撕扯着,一会儿抱着滚下山坡,一会儿又泡在水里你一拳我一脚。 马渡坦身上的铠甲早已支离破碎,身上也显出一道道伤痕。薛霖的衣衫也破碎不堪,浸了水后裹在身上,印出一片片血迹。 卓灵赶忙催马向二人奔去,努拉哈紧随其后。 “咯咯咯咯咯......” 就在二人马上就要赶到薛霖身边的时候,对面的山坡上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神秘面具 第九十章 寒冰掌 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一个高大的身影已比卓灵二人快一步到了马渡坦身前,如瞬移一般。 那银铃般的笑声带着一股魔力在耳边环绕,久久不肯散去。 马渡坦原本已经恢复清明的眼睛忽然又充满了血色,而且越来越红,不久就变成了红黑色。 他从地上一蹦而起,用两只手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胸口,抓得鲜血淋漓,然后一路狂奔冲进了山坡下的河水里。 没过多久,河水里传来一声“嘭”的闷响。 响声过后,水面上冒出一个巨大的红色水花。 薛霖此时也是两眼迷离,茫然地站了起来。 卓灵大急,一边策马一边招呼努拉哈。 谁知努拉哈也得了失心疯,一边哈哈哈地大笑,一边坐在马上手舞足蹈。 “喝!”卓灵一声轻喝,一层音波围绕着她荡漾开来。 努拉哈立即恢复了清醒,惊讶地看着自己举起来的双手,呆立了一会儿赶紧向卓灵追去。 薛霖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明,他迷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肥硕的女人,忍不住在她娇媚的脸上多看了几眼,完全忽略了她手中拿着的狼牙棒。 “我好看吗?”肥硕女人撒娇着说道,不是玄玉更是何人! 听到玄玉的声音,薛霖的双眼又迷离了起来,他竟一步步走了过去,对于卓灵的呼喊充耳不闻。 玄玉嘴角一翘,嘲弄地看着薛霖,突然手中的狼牙棒向上一挥,“砰”的一声重重地打在薛霖的身上。 一阵“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薛霖的身躯被击飞到空中,身上多了一拍血洞,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剧烈地疼痛让他再次清醒了过来,侧头看见卓灵已到了眼前。 他想伸伸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砰”的一声,薛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努力给跳下马来的卓灵挤出一丝笑容后,就昏迷了过去。 “薛大哥!薛大哥!”卓灵跪在他身边,使劲地摇着,却没见薛霖醒来。 “放心,他还没死。”玄玉悠闲的晃动着手里的狼牙棒,说道。 “玄玉,你究竟想干什么?”卓灵冷冷地问道。 玄玉停下了脚步,惊讶地望着卓灵,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没想起来认识这么个小女孩,问道:“你认识我?” “哼!”卓灵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解释。 “想靠着道听途说蒙混过关,在我这可是行不通的。”玄玉冷笑一声说道,又一步步走了过来。 努拉哈也赶了过来,从卓灵手里接过了薛霖,将他扶到了马背上。 卓灵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玄玉呵呵一笑,说道:“不愧是大祭司看上的人,果然有些胆量,但是不知道身手如何。” 话音未落,将狼牙棒往地上一戳,老鹰捉小鸡般伸手向卓灵衣襟抓来。 卓灵十指连点,伸手向旁边河水一划,喝道:“起!” “砰”的一声巨响,就在玄玉扑到卓灵身前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被弹了回去。 她肥硕的身躯在空中一阵乱颤,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快跑!”卓灵翻身上马,朝努拉哈喊道。 努拉哈扶着趴在马背上的薛霖看得目瞪口呆,被卓灵一喝,赶忙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瞬间跑出几百米。 玄玉坐在地上揉着红肿的额头,骂道:“什么鬼东西?” 抬头见卓灵跑了,一骨碌爬起来反手抓起狼牙棒向前狠狠砸去。 “咔嚓”一声,眼前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如冰块般碎裂出一道道痕迹。 “给我开!”玄玉抡圆了胳膊又是一狼牙棒。 轰的一下,无数冰块散落一地。 “寒冰掌?”玄玉看着一地的冰块惊讶不已。 望着就要消失在视线里的两个黑点,玄玉嘿嘿一笑,说道:“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小家伙。” 说完脚下一蹬,如箭般弹射而出,丝毫看不出臃肿的样子。 努拉哈频频回头张望,差点就以为摆脱了那个拿着狼牙棒的凶婆娘,猛然间看到身后一个黑影越来越大,他赶忙又抽了身下的马两鞭子。 卓灵眼见对方越追越近,急忙叫起了卓雅,但是卓雅也没有想到脱困的好办法。 “咯咯咯......”玄玉的娇笑声已在身后响起:“跑什么呀,我们还没有聊完呢?” 努拉哈身体前倾,压稳了薛霖,恨不得自己的马再长出四个蹄子来。 卓灵见玄玉追得近了,故意放慢了速度,向后一挥。 “哼!又来这一套!”玄玉停下脚步,抡起狼牙棒向前砸去。 狼牙棒带着呼呼风声砸在面前的空中,忽的一下直冲而下狠狠地砸进了地里,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玄玉伸手摸了摸前面,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混账!”玄玉气得大叫:“居然使诈。” 卓灵见计谋得逞,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这种小把戏最多也就是激得对方心浮气躁,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眼见对方再次追了上来,卓灵只好再次转身向后一挥。 玄玉早已看见,将狼牙棒向身前一伸,怒道:“看你还有多少伎俩?” “咔嚓”一声狼牙棒带着玄玉一穿而过,身后带起一串冰屑。 “嘿嘿,大祭司只说要带活得回去,可没说几分活。”玄玉狞笑着已到了身后,挥舞着手里的狼牙棒就要向卓灵身下的马屁股砸去。 卓灵猛地一个转身,诡异的一笑向玄玉面前一点。 一个巨大的冰柱突然从地面猛地窜出,不偏不倚地撞在了玄玉的下巴上。 “啊!”的一声惨叫,玄玉被撞得倒飞了出去,狼牙棒甩出老远。 嘴里一股咸咸的味道,玄玉张嘴吐出一口碎牙,她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脑袋蒙蒙的,脖颈也不能动弹。 卓灵见一计得逞,连忙跳下马在玄玉身上十指连点。 不一会儿,玄玉脸上的表情凝固,升起一层寒霜。 卓灵仍不罢休,手臂一挥将玄玉裹紧一个巨大的冰块里,然后飞起一脚将她踢进了怒朗河里。 看了眼浮浮沉沉的冰块,卓灵的神色缓了缓,转身上马向努拉哈追去。 神秘面具 第九十一章 幽暗森林 薛霖睁开眼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这里是他的心神世界,在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强悍了,结果与马渡坦一战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而那个提着狼牙棒的女人更是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盘膝而坐,两只手臂在胸前交替挥舞着,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身体上发出一层晶莹的光芒,皮肤上也渐渐浮现出金黑相间的古怪花纹。 努拉哈看着追上来的卓灵松了一口气,将马勒住,朝卓灵拜了拜说道:“还是圣女大人神通广大。” “马屁少拍,我现在并没有恢复多少法力,只是将她暂时困住一会儿。想想怎么逃命吧。”卓灵苦笑一声说道。 努拉哈脸上的笑容瞬间又凝固了,说道:“遵命!” 正在这时,薛霖的身上亮起了点点星光,星光与星光汇聚连成了一层白色的光芒。 白色的光芒缠绕着薛霖,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渐渐愈合。 努拉哈惊讶地不知所措。 卓灵一喜,说道:“薛大哥在恢复,我们给他找个安静的地方。” 两人朝周围望去,努拉哈指着远处一个高大的山坡说道:“我们躲在山坡背面的坳里,对方若跟来了,寻不到我们的踪迹,兴许就走了。” 卓灵看了看说道:“也好,她肯定以为我们会没命的逃跑,没想到我们会留在附近。” 两人躲进山坳后,将薛霖平放在了地上。 突然薛霖身上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马上要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这可如何是好?”努拉哈不安的说道。 卓灵抓起薛霖的手臂,沉默不语。 “哈哈哈......”一阵癫狂的嘲笑声传进薛霖的耳朵。 他睁开眼,发现周围的景色在不停的转换。 原本清澈明朗的天空融入了缕缕黑色,花鸟树木也一闪一闪的模糊了起来。 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天边的密林中漂浮而至。 黑雾眨眼就飘到了薛霖的身前,一阵翻滚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薛霖。 “你就是我心中仅存的恶念吧?”薛霖深吸了几口气站起来说道,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恶念?姑且是吧。但我更认为,你我都是这具躯体里的两种不同的力量罢了。”黑色薛霖说道。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薛霖说着不停的喘息起来,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不过是一缕残念罢了。” 黑色薛霖显然被激怒了,吼道:“若将这具躯体交付于我,何至于遍体鳞伤?你即认为自己是主体,为何又这般弱小?” “哦?阁下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薛霖笑了笑说道:“不知上次是谁被撵的如丧家之犬?” “嘿嘿,你想激怒我?”黑色薛霖笑了笑说道:“怪只怪你没有赶尽杀绝,让我活了下来。我可是在黑暗森林发现了一些秘密。”说着指了指天边茂密幽暗的森林。 “以你现在的力量恐怕连靠近那里都做不到吧?”黑色薛霖嘲弄地说道。 薛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虽然自己的心神世界无边无际,自己也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偏偏那远在天边的黑暗森林却是自己无法碰触的。 见自己说中了对方的心事,黑色薛霖继续说道:“那时我逃走以后,也认为自己能留存一丝残念就不错了。谁知黑暗森林竟和我如此契合,我疯狂的吸收着营养,就等着你衰弱的一天,夺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残魂就是残魂,想要登堂入室是不可能的。”薛霖萎靡地说道。 “呵呵,只要消灭了你,谁又能说他不属于我呢?”黑色薛霖说道,一步步走向薛霖。 随着他的靠近,天空已经充满了黑色,花鸟树木都枯萎了下去,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暗里。 “你想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吗?”黑色薛霖走到薛霖面前时,再次化作了一团黑雾,黑雾不停翻滚,渐渐形成了一个麒麟的样子。 只是有些暗淡,并不凝实。 黑色的麒麟没有坚持多久,便又涣散成了一团雾气。 正在这时,薛霖猛然挺直了腰板,大喝一声:“斗转星移!” 突然之间,所有的灰暗都一轰而散,天空重新明亮了起来,花草也枝繁叶茂,一只飞鸟冲了过来,叼起一团黑雾飞到空中,一个转身又飞了下来,钻到薛霖的体内消失不见了。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不!”黑色雾气里传出愤怒的声音,准备向远处飘去。 薛霖双臂一挥,一层晶莹的光芒紧紧地包裹住黑色雾气,任由飞鸟一口一口的剥离。 “你明明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我可以感受的到。”黑色雾气里发出不甘的声音。 “是的,你说的没错,但是在这里,我才是真正的主人。”薛霖冷冷地说道。 无数飞鸟俯冲而下,瞬间将黑色雾气啄的干干净净。 当这些飞鸟融进薛霖身体后,薛霖不禁一声仰天长呵。 一股巨大的力量充斥着全身,那些困乏和倦意被一扫而空。 “哈哈哈......”薛霖开心地笑了起来,但是紧接着,他发现这些能量不受控制的左冲右突,似乎要将自己撕裂开来。 “休想!”他赶忙盘膝而坐,双手按照诡异的姿势不停挥舞着。 身上再次亮起点点星光,金黑相间的花纹也更加凝实。 然后一个个金色的符文盘绕在周围,吸收了点点星光后光芒大盛。 金色符文发出耀眼的金光,又一个个融进了薛霖的身体。 薛霖的身体鼓胀了起来,像一个充满气的大皮球,神色间痛苦不已。 眼看就要爆炸了一样。 每嘶吼一声便有一股气浪从他的嘴里喷射而出,所过之处都被击得支离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大皮球又一点点地消散,薛霖又恢复了原状。 他的脸上又重现了祥和的神态,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在周围盘旋环绕。 感受着充沛的力量,薛霖睁开了眼睛,支离破碎地景象瞬间恢复了原貌。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天边的幽暗森林,沉默不语。 神秘面具 第九十二章 拳头 卓灵握着薛霖的手,发现他的手越来越烫,一阵颤抖后竟然猛地将她弹开了。 卓灵吃了一惊,退后了几步驻足向薛霖望去。 只见薛霖被一层光芒包裹着悬浮在空中。 光芒缠绕中,他身上的伤口飞快的愈合,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卓灵脸上一喜,薛霖吸收了往生池的精华,已经有了自愈的能力,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康复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努拉哈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问道:“薛霖兄弟会不会有事?” “咯咯咯......”卓灵还没来得及回答,山坡的另一边突然传来阵阵怪笑,两人慌忙抬头望去。 笑声还在山坳里回荡,一个肥硕的身躯已经站立在山坡上。 “呦?你们几只小老鼠还真是让人惊讶啊!”玄玉在卓灵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眼,然后望向悬在空中的薛霖说道。 薛霖身上的伤痕已消失不见,皮肤上浮现出金黑相间的古怪花纹,散发的光芒里有一丝淡淡的金色。 “居然是金色的元气,还真是少见。”玄玉略显惊讶地说道。 “元气?什么是元气?”努拉哈脱口而出。 “哼!”玄玉轻蔑地冷哼了一声,看都没看努拉哈一眼,而是望向卓灵,说道:“元气是存在于每个人身体里的精元。普通人觉察不到,只是会觉得身体越强健越有精神而已。” 努拉哈一阵尴尬,对于自己的无知和渺小自责不已,在玄玉这样的敌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如何还能自称是圣女的护卫? 玄玉再次看了看周围,没看到有什么陷阱。随后盯着卓灵的双手走了下来。 一边走一边说:“而练武之人就能够凝聚自己身体里的这股元气,并将它壮大。元气越盛也就越厉害。不过每个人的元气属性也不相同,比如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就是冰属性的元气。是不是啊,圣女大人?” 玄玉已经走到了卓灵的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卓灵。 卓灵脸上显出一丝慌乱,赶忙掩饰了过去,镇定地说道:“阁下怕是认错人了。” “我如果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就是圣女的转世之躯,那我不就成蠢猪了。”玄玉不慌不忙地说道:“真是没想到,圣女殿里那个一只声称闭关修炼的人儿,竟然早就死了。” 说着玄玉一把抓住卓灵的手臂,呵呵笑道:“呵呵呵,怪不得大祭司大人要我带个活的回去。怕是对你的思念之情与日俱增吧。咯咯咯......” 玄玉像是想起了一件极开心的事情,笑个不停。 卓灵已气得满脸通红。 “放开你的脏手!”努拉哈大叫着一枪刺向玄玉。 玄玉依旧一手抓着卓灵,看都没看努拉哈一眼,用另一只手里的狼牙棒轻轻一拨对方的枪头,飞起一脚便将努拉哈踢飞了出去。 努拉哈一声惨叫,“砰”的一声摔落在了山坡的另一边,生死未卜。 趁着玄玉一分心的空隙,卓灵手上银光一闪从衣袖里探出一柄匕首,猛然戳向玄玉的胸口。 玄玉呵呵一笑身体向旁边一侧,抓住卓灵的手臂紧了紧。 “啊!”卓灵痛的惊叫了一声松开了手,匕首掉在了地上。 “若是以往,妾身自不敢在圣女大人面前造次。但是现在吗,你恐怕连一成的法力都没有恢复吧?”玄玉得意的说道。 “若有一成你现在已成了齑粉!”卓灵恨恨地说道。 玄玉一愣,随即丢了狼牙棒,在卓灵身上连点几下,说道:“多说无益,你先在这安静的待一会儿,等我解决了你身后这只小老鼠,就带你回去献于大祭司大人。” 说完重又提起狼牙棒,让过卓灵一跃而起跳在空中,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朝薛霖狠狠砸去。 “薛大哥,你快醒醒!”卓灵急得大叫,身体却动弹不得。 “砰”的一声,玄玉手里的狼牙棒狠狠地砸在了薛霖的光罩上。 “咔嚓”一声光罩应声而碎,变成了点点星光。 玄玉的狼牙棒也被弹开,震得她虎口发麻,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围绕着薛霖的点点星光融进了他的身体,金黑相间的花纹也隐入了躯体,皮肤上泛起一层淡淡金光。 薛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长吁了一口气,轻飘飘地落在了玄玉的对面。 脚步轻抬,身后带起一串残影,薛霖已到了卓灵身边,伸出手指在卓灵身上连点几下。 “哎呦!”卓灵身体一松险些摔倒,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向后看去。 “薛大哥!”卓灵一看清身后的人影,立马扑进了薛霖的怀里,高兴地叫道泪流满面。 “好了,没事了,叫你担心了。”薛霖拍了拍卓灵的脑袋,说道。 玄玉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愤怒,轰的一下将狼牙棒砸在面前的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 “你们当我是死了吗?”玄玉吼道。 薛霖瞄了玄玉一眼,擦了擦卓灵的眼泪说道:“你先坐在一旁休息一会儿,剩下的交给我。” “好!”卓灵用力的点了点头,松开了薛霖。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对我们穷追不舍?”薛霖面对着玄玉问道。 玄玉看着眼前这个衣衫破碎的年轻人,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才短短半天的时间,对方的气息已变得深不可测,带给她一丝压迫感。 “妾身正是大祭司麾下六子之一,玄玉。”玄玉认真地说道,心里不敢有丝毫轻视。 “六子?”薛霖皱了皱眉,问道:“不知那黑甲将军可是你们一伙的?” “呵呵,他不过是条狗罢了!”玄玉不愿在费口舌,抡起狼牙棒向薛霖砸来。 “倒是有些可惜了。”薛霖看着冲过来的玄玉,轻轻地说道。 “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是个试验品而已。”玄玉嘶吼着,狼牙棒已砸向薛霖面门。 “我说的是你!”薛霖微微一笑说道。 “故弄玄虚!”玄玉的狼牙棒狠狠地砸进了薛霖的脑袋里,一穿而下砸进了薛霖脚下的地面里。 空荡荡的感觉让玄玉心里一寒,望着薛霖的残影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颗硕大的拳头便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脸上。 “不!”玄玉一声哀鸣,撞进了身后的山坡。 山坡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烟雾缭绕,半天不见动静。 神秘面具 第九十三章 冰剑 “桀桀桀桀......”一阵怪笑声从山洞里传出。 “你真把老娘惹怒了!”玄玉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拧了拧被打歪的鼻子说道。 “是吗?我倒觉得你刚才的样子更漂亮了。”薛霖一本正经地说道。 “呵呵呵呵呵......”玄玉怒极而笑,说道:“敢打老娘的脸,我叫你生不如死。” 说着身上亮起一层淡淡红光,似有火苗跳动,一头秀发无风自动,变成了火红色。 玄玉手里的狼牙棒也被一层淡淡的火焰包裹着。 她望着薛霖不再废话,狞笑着飞奔而来。 薛霖不等对方到来,脚下一蹬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两人瞬间碰撞了数十下,轰的一声又各自跳开。 薛霖手臂上出现几个血眼,瞬间又愈合了。 玄玉看似杂乱无章的打发,却又暗合着某种轨迹,巧妙至极。她看着薛霖轻佻地笑了笑,嘶吼着又冲了上来。 卓灵从努拉哈的马背上取下薛霖的宝剑扔了过去,喊道:“薛大哥,拿剑!” 薛霖向后一个翻身,让过玄玉击来的一棒,在空中伸手抓住剑柄。 玄玉一击未中,紧接着又是一棒挥来。 “锵”的一声剑棒相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玄玉居高临下,狼牙棒上的火苗更盛,死死地压在薛霖的剑身上。 同时狼牙棒上的尖刺别着剑身动弹不得。 薛霖的剑身上也是丝丝缕缕剑气缠绕,在巨大的狼牙棒下显得纤细而倔强。 突然薛霖身子向后一仰躺在了地上,剑身带着狼牙棒撇向一边。 玄玉被狼牙棒一带失了重心,整个身体向薛霖压来。 薛霖抬起双脚,一缩再一伸,狠狠地踢在对方的肚子上。 玄玉一声惊叫被踢到了空中,旋即嘿嘿一笑说道:“自寻死路!”将狼牙棒向下一戳,朝着薛霖俯冲而下。 薛霖心里也是一紧,没想到这仓促的一踢不但没伤到玄玉,反而帮了她的忙。 他赶忙翻身躲避,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空中压迫而来,已薛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火红色的区域,随着玄玉的距离越来越近,这种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噌”的一下,薛霖身上的光芒也旺盛了起来,他的手脚已能动弹,匆忙间抬起手中的剑,直指落下的玄玉。 玄玉得意的笑着,突然一道无形的光芒从眼前闪过。 她眨了眨眼再看时,一只几乎透明的冰剑冲天而起,“噗”的一下就插进了她的额头,穿过脖颈从后背而出。 巨大的惯性带着玄玉的身体顺着冰剑滑下,她圆睁着双眼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她手里的狼牙棒带着呼啸一头扎进了薛霖身边的泥土里,消失不见了。 薛霖站起身来,看着玄玉倒悬的尸身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这招偷袭怎么样?”身后传来卓灵得意的笑声。 “不错。”薛霖说道。 “仅仅是不错吗?”卓灵似乎对薛霖的回答并不满意,走过去一掌拍在冰剑上。 冰剑随即“咔嚓”一声碎裂了一地,玄玉的尸体也“砰”的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卓灵蹲下身在玄玉的身上翻了起来。 “既然已经死了,就别在动她了吧。”薛霖说道。 “哼!妇人之仁!”卓灵说着,拿起一块令牌在薛霖面前晃了晃,接着说道:“她这是罪有应得。若在以前,我必将她挫骨扬灰。” 薛霖对于卓灵的话不以为然,盯着她手里的令牌,见上面刻着一个“元”字。 “这是元翃的令牌,带着这块令牌别说大宛城,就是内城皇宫都可以随便进出。”卓灵说道。 薛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知道误会卓灵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哎呦!哎呦!圣女大人,属下来救你了。”山坡上探出一个脑袋,努拉哈朝这边望了望说道。 “你怕是早就醒来了吧?”卓灵没好气的说道。 努拉哈脸上一红,爬了起来说道:“那恶婆娘的一脚可真是够劲,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还没死就滚过来备马。”卓灵笑骂道。 “好勒!”努拉哈一路小跑的过来,收拾了一下东西,给薛霖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衫换上,问道:“我们还是去大宛吗?” “当然!我倒要看看元翃能把我怎么样。”卓灵答道。 努拉哈收拾好了东西,又看向了薛霖。 “我们先去接管了那黑甲将军的大船再说吧。”薛霖说道。 三人骑着两匹马重又上路。努拉哈独自骑着一匹在前面探路,薛霖带着卓灵跟在后面。 “这叫玄玉的你可认识?”薛霖问道。 “有些印象,怎么了?”卓灵问道。 “她提起过‘六子’,不知这六子是什么?”薛霖问道。 “所谓‘六子’就是元翃身边六个跑腿的。”卓灵调侃了一句,接着表情严肃的说道:“不过他们个个武功还是都不差的。” “哦?不知玄玉在其中实力如何?”薛霖继续问道。 “恐怕是最差的一个了。”卓灵回道。 薛霖见卓灵并没有开玩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六个人里实力最强的要算暴啸了。他是跟着元翃长大的,对元翃也最忠诚。元翃对他也是爱护有加,将一身所学差不多都教给他了。不过他的性情有些古怪,而且他还是个狼人。”卓灵搜索着记忆说道。 “狼人?”薛霖惊讶的问道:“世上真的有兽人?” “是的。”卓灵肯定的说道:“不但有,还很多。就在天澜草原北边的十万大山里。那里是他们的世界。只是他们很少出来罢了。” 薛霖心里的惊讶无以复加,但他还是接着问道:“那第二个是谁呢?” “第二个要数童冥了。他平日里竟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里可精明着呢。所有得罪他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掉。”卓灵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死掉的这位大婶就是他老婆。” “原来是这样啊。”薛霖说道。 “你可有大麻烦了。”卓灵一本正经地说道。 神秘面具 第九十四章 夕阳 “什么大麻烦?”薛霖不明所以。 “你杀了他老婆啊,你说他能善罢甘休吗?”卓灵说道。 薛霖心中一阵腹诽,却也没有再争辩,而是问道:“那第三位呢?” “第三个应该是空鹤了,我对她印象还挺好的,她还时不时来我宫殿里陪我聊天。”卓灵漠然道。 见卓灵没有再说话,薛霖也闭了嘴。 三人绕过决堤的那片水泽时天已渐黑,薛霖看了眼远处还停靠在岸边的大船,提议吃点东西再走不迟。 努拉哈自是欢天喜地的同意了,还说早就饿了,只是没好意思说。 “你可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薛霖见卓灵一直沉默不语便问道。 卓灵咬了一口馒头,望着薛霖笑了笑,说道:“空鹤本是我捡回来的一个弃婴,我因为一向喜欢清净,便将她交付给元翃抚养。没想到却成了元翃手里的使用工具。若她一直在我身边,说不定更开心一些。” 薛霖不知道说什么好,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说道:“走!我们去解救那艘大船里的孩子。” 让薛霖没想到的是他们很轻易的就接管了大船。 大船上的士兵不但没有抵抗,反而像是很开心的样子,主动放下了兵刃,将船舱里的孩子们带了出来。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薛霖心中也没了主意。 “这里有多少小孩?”卓灵看着护卫们问道。 “共有四百五十二人。”一个年龄大些的护卫回道。 “你们抓这些小孩干什么?”卓灵接着问道。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护卫如实的回答。 “好,你们都走吧。”薛霖说道。 护卫们互望了一眼,呼喝一声逃下了船。 “接下来怎么办呢?让他们也各回各家吧。”卓灵指着这群孩子说道。 “他们恐怕已无家可归了。”薛霖说道:“让努拉哈带着他们去捷康那里吧。” “也只好如此了。”卓灵说道。 努拉哈依依不舍的带着孩子们逆流而上,驶向怒朗河的源头。 船虽大,好在四百多个孩子总有些年龄大些有力气的。 “我们也走吧,找个地方借宿一宿,明早好出发。”薛霖说道。 “好!”卓灵答道。 两匹马奔驰而去,融进了浓浓的黑夜里。 ...... 大祭司看着跪在下面的空鹤,问道:“你真的要离开我?” “是的,属下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空鹤不敢抬头,却异常肯定地说道。 “一个人吗?”大祭司把玩着手里的翡翠权杖,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是的。”空鹤身体颤抖了一下,回道。 大祭司沉默半晌,站起身来说道:“你既然心意已决,那我就不挽留了。喝了这杯辞行酒,你我今后天各一方。”说着拿起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空鹤站起身走到几前,端起另一杯酒,犹豫了片刻也一饮而尽。 大祭司再次看了空鹤一眼,转身离去。 空鹤闭着眼睛,听到大祭司的脚步走远了,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内衫已经湿透。 她不敢多留,喘息了一会儿就从大殿飞奔而出,行至大街上抢过一匹马就向城外驶去。 一口气跑出城外三十里,见后边无人跟来,空鹤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不久就能和霍罗格一起双宿双飞,又是满心的欢喜。 走了几天遇到一条小溪,空鹤欢快地跳下马,准备洗把脸。 当她走到河边蹲下来时,“啊!”的一声惊叫捂住了脸。 她缓缓地松开手,再次看向水里的倒影,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水里映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满脸皱巴巴的老太婆。 ...... 霍罗格站在大树下忐忑不安地望着草原的方向。 离他和空鹤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霍罗格决定再等两天,若是还没有看到空鹤的身影,他就去找她。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缓慢地向这边走来。 霍罗格一阵惊喜,朝着远处的身影飞奔而去。 当他走近时,不由停住了脚步,因为来人不是空鹤,而是一个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的老婆婆。 他有些奇怪这个老婆婆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没有问,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去担心。 当他和老婆婆擦肩而过的时候,老婆婆突然说道:“年轻人,我走得有些累了,能不能扶我到那边的大树下休息一会儿?” 霍罗格无奈,只得扶着老婆婆到了大树下。 “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相遇真是不容易啊。”老婆婆靠着大树坐下来说道:“小伙子这也是一种缘分是不是?坐下来陪我聊一会儿?” 霍罗格本想拒绝,却没忍心说出口,便在老婆婆的身边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霍罗格有些焦急,便说道:“老婆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好不好。” “我哪也不去。”老婆婆说道:“我老伴以前就喜欢坐在这里看夕阳,他每次都叫我和他一起来,但是每次我都没同意。现在我只能一个人来了。你看那夕阳多美啊!”说着指向天边。 霍罗格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他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了,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夕阳。 “是的,是很美。”霍罗格说道。 “有个人陪着真是件开心的事情呐!”老婆婆感慨道。 “是的,老人家。”霍罗格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静了下来,他呆呆地望着夕阳,幻想着空鹤就坐在身边。 “如果你将来能够遇到一个和你一起看夕阳的人,一定要珍惜。”老婆婆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霍罗格刚开始有些不耐,现在居然和老婆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第二天老婆婆依旧来大树下看夕阳,依旧和霍罗格不咸不淡的聊着天。 第三天老婆婆还是来了。 老婆婆没有让霍罗格送他回家,霍罗格也没有跟踪她,他觉得这样挺好。 一个星期后,当老婆婆再次来到大树下时,已没了霍罗格的身影。 老婆婆顿时泪流满面,你这又是何苦呢? 霍罗格走在去大宛的路上,他紧了紧拳头,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等着我,空鹤!” 神秘面具 第九十五章 哈沙的执著 大祭司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听着廓尔柯的汇报。 “玄玉真的死了?”大祭司说着,没有丝毫的悲伤。 “是的。”廓尔柯回道:“被利器从额头刺进,后背穿出,有冰元气的痕迹。” “哦?”大祭司微微睁开了眼睛,自言自语道:“她迟早会想起来的。” 廓尔柯不知道大祭司所指为何,接着说道:“童冥似乎也收到了消息,今早出了城,骑马向怒朗河上游而去。” “要不要派人把他叫回来?”廓尔柯见大祭司没有回答,问道。 “不必了,由他去吧。”大祭司说道:“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 ...... 哈沙祈祷了半个月,始终没有等来大祭司的祝福,反而是贺兰将军又发了一条命令:马队和集市的所有人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得进入大宛城,违者按军令斩。 哈沙有些恼怒,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宛城,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卓灵是不是在大宛城里?如果她在的话,听到集市来到了附近,会不会来看自己? 如果她遇到了麻烦,身不由己呢?哈沙被自己的想法搞得心绪不宁。 “不行,我要到大宛城里去找她。”哈沙终于按奈不住纷乱的思绪,决定今晚就行动。 夜幕刚降临的时候哈沙就出发了。 小兰最近几天肚子疼得厉害,韩小云和王三妈的心思都在小兰身上,根本没留意出走的哈沙,还以为他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马队虽然是军事化管理,但集市上的人却是贺兰大月一路上收留的穷苦百姓,只是约束,并没人看管。 集市上的人都很感恩贺兰将军的善行,也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稳之所,没有人刻意违抗贺兰将军的命令。 哈沙离开的时候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虽然夜晚也是野兽出没的时候,好在大宛城近在眼前,附近也早没了野兽。 静怡的夜晚反而更让人恐惧,“我已经是男子汉了。”哈沙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向前走去。 也更黑了,远处的大宛城在漆黑的夜里犹如一只巨兽,安静的卧在草原上。 哈沙的皮靴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他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 他猛然转身,什么也没看到,但心里的恐惧却没有丝毫减少,终于他忍不住狂奔起来。 黑色的巨兽越来越大,已经能听到哗哗的河水声了。 “哎呦!”哈沙脚下一空,惊叫一声摔了下去。 当哈沙醒来时天已亮了,他揉了揉有些肿胀的胳膊,庆幸只是个小土坑,并无大碍。 听到传来的清晰地的呼喝声,他一骨碌爬起来,望着大宛城的城门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南城虽然是普通百姓的居所,但繁华的程度依然让哈沙目瞪口呆。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和人潮汹涌的街道,他有些茫然了。 从他记事起他就一直生活在马队的集市里。 穿梭在草原的这些年里,他觉得马队的集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热闹的地方了。就在他走进身后这道门,亲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前还是这么认为的。 “卓灵会在这里吗?如果在的话,那应该在哪里呢?”哈沙忐忑的走向人群。 没有欢迎也没有呵斥,他就像沙漠里掉进了一粒沙子般普通。 他的心里有一点失落,但是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漫无目的的在街道走了三天,哈沙依然一无所获。他走到哪里就睡到哪里,三天的时间已经让他看起来像足了一个小乞丐。 哈沙躺在阴暗的巷道里,将身上的破衣衫使劲裹了裹,肿胀的左脸依旧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下午和人打了一架,因为他坐在台阶上休息的时候,有人给他扔了个铜板,他高兴坏了,想着可以吃好几个馒头。 他还没捡起地上的铜板,就被几个小乞丐推到在地,暴揍了一顿。 哈沙有些灰心,他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这样对他,他又没有惹他们,他只是想吃点东西好有力气接着找卓灵。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见过卓灵,她那么美丽,那么可爱,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忘记,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见过呢? 迷迷糊糊中哈沙又在巷道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哈沙路过一个包子铺,阵阵的香味传来,他忍不住驻足偷偷地张望。 他想起了小兰妈妈的羊肉包子,虽然这里的包子没有她做的香,但也很诱人。 店老板的生意不错,忙着招呼客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躲在一旁的哈沙。 哈沙趁店老板不注意,抓起一个包子飞快的塞到嘴里,两只手又各抓起一个转身就跑。 “小兔崽子,敢偷我的包子。”店老板拿着擀面杖就追了过来。 哈沙身子一扭绕过了前面的一个人,已经将第二个包子塞到了嘴里,他有信心能逃过店老板的追赶。 “哎呦!”一声,哈沙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 店老板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按到了地上,旁边响起一阵吃吃的笑声,正是昨天打了他的那几个小乞丐。 其中一人假装伸出一条腿,又收回去,无情地嘲弄着他。 眼见店老板的擀面杖就要无情地落下,哈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啪”的一声,擀面杖却没有砸在他的身上。 哈沙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黑袍蒙着脸的人一把抓住了店老板手里的擀面杖。 “只是个孩子而已。”那人对着店老板说道。 “但是他偷了我的包子。”店老板看到对方的眼睛气势已弱了几分,但仍不依不饶地说道。 蒙面男子松开了店老板的擀面杖,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说道:“给了钱就不叫偷。” “当然,当然!”店老板捡起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走得飞快,生怕对方后悔似的。 蒙面男子将哈沙扶了起来,说道:“你在找人是不是?” 哈沙将手里紧握的最后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用力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奇怪又有些期待的说道:“谢谢你,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 神秘面具 第九十六章 指路 蒙面男子笑了笑,说道:“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好了。” “那你知道卓灵在哪里吗?”哈沙一口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心中一喜,赶忙问道。 “当然知道。”蒙面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指了指金碧辉煌的北城,接着说道:“经过那条河上的桥,穿过北城,有一座高耸的宫殿,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座宫殿里。” 哈沙顺着蒙面男子所指的方向望去,穿过北城层峦叠嶂的屋顶,果然看到一座高大的宫殿。 当他再转身时,蒙面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卓灵我来找你了。”哈沙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踏步向大桥走去。 河面上有两座桥连接南城和北城。一座桥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另一座无比宽敞,却没有人走。 两座桥上都有护卫把守,哈沙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他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那么爱凑热闹,只走一边的桥。 他小心翼翼的跨上了那座没人走的桥,见护卫对他视若无睹,便一溜烟地跑了过去,进了北城。 突然之间人群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人们惊讶地望着一个小乞丐穿过皇家大桥进了北城,谁都没有动,像静止了一般。 跟在哈沙身后的几个小乞丐几乎惊掉了下巴,装起胆子向大桥上走去,结果被桥上的护卫揍得鬼哭狼嚎。 人们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哄堂大笑,像是又重新回到了人间,各忙各的去了。 哈沙无暇顾及北城的富丽堂皇,他一口气跑上了宫殿的台阶。 当他气喘吁吁的跨进大殿时,只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英俊男子坐在大殿深处的长椅上。 “欢迎你,哈沙。”英俊男子好像一直在等他,说着便站起来向哈沙走了过来。 “你知道我要来?”哈沙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气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哈沙?” 哈沙刚问完,英俊男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伸出手,一团柔和的白光笼罩在哈沙的身上。 哈沙身上的疲惫和饥饿瞬间消失不见了,他摸了摸脸颊也恢复如初了,这柔和的白光暖洋洋的,像初春融化冰雪的阳光舒服极了。 “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英俊男子说道:“我听到了你日夜的祈祷,是神的旨意引领你来到我的身边。” “你是大祭司!”哈沙猛地站起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是的。”大祭司微微的笑着。 哈沙开心极了,原来他的祈祷有用,原来他的许愿大祭司都听得到。 “那卓灵在这里吗?”哈沙急切地问道。 “现在不在,不过她正在来这的路上。”大祭司说道。 “那我可以在这里等她吗?”哈沙兴奋地问道。 “当然可以。”大祭司拉着哈沙的手向殿里走去,说道:“你一定饿坏了吧?我为你准备了丰盛的食物。” 大殿的门嘎吱一声关上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 小兰已经五天没有看到哈沙了。 她挺着肚子嚷着要去找哈沙。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小兰哭泣着说道:“哈沙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胜似亲生。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韩小云怒道:“谁把哈沙当过外人了。他一直都和我们是一家人。” “是呀,兰妹子。”王三妈怕小兰有个三长两短,赶忙安慰道:“小云已经找了好多遍了。而且我已经去求过贺兰将军,他说一定会帮我们把哈沙找回来的。再说哈沙那孩子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 小兰听到贺兰将军答应帮忙找哈沙,渐渐止住了哭声,但是一想起哈沙这几天有没有地方住,饿没饿肚子,又忍不住悲从心来,轻轻地哭泣起来。 贺兰将军一个人骑着马伫立在大宛城外。 自从先皇和大皇子不明不白的过世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大宛城。 他也曾经拜访过几次天澜圣女,但每次都被告知圣女在闭关,不问一切俗事。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他也没有丝毫的线索和把握怀疑某些人。 在天澜草原放牧的这些年,看到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他心如刀绞。 他也曾暗地里联络过其他几位皇子,但是那几位皇子只热衷于争夺皇位,对他的提议置若罔闻。 心灰意冷下,他也只能借酒消愁。 他对哈沙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当初小兰抱着襁褓中的哈沙让他起名字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个孩子的魂魄里有一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息。 他封住了哈沙的几处经脉,让那股冰冷的气息陷入了沉睡。 “当个普通人快乐的度过此生,也许才是最好的。”贺兰大月这样想着。 当贺兰大月骑着高头大马再次踏入大宛城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满脸胡子拉碴,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加上腰间挂着的破旧长剑,像极了一个流浪的普通剑客。 他随意的走在街道上,却渐渐的有人认出了他。 “贺兰大月?” “是贺兰将军吗?”有人小声嘀咕道。 当第一个人跪拜在地,大呼“贺兰将军”的时候,很快就有无数人跟着跪拜了起来。 贺兰将军回来的消息像燎原之火瞬间传遍了大宛南城,人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再见他一面。 贺兰大月从人群中一穿而过,沉默不语。 他既没有承认自己是贺兰大月,也没有否认。 他的心里有一点悲戚,这里曾是他出生的地方,这里有他的父老乡亲。他本应该站在他们中间,守护者他们。现在他却如一个异乡的客人穿街而过。 这看似繁华的街道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那些草原上被烧毁的部落和丢失的孩子,究竟是谁为之? 他这次回来,也想找到一个明确答案。 自然有新来的客人不解地问身边人,为何这么多的人跪拜一个邋遢的流浪者。 那人说道:这不是邋遢的流浪者,这是鼎鼎大名的贺兰大月将军。 神秘面具 第九十七章 贺兰雪 贺兰大月出生前,大宛城还没有南城,只有北城,而且北城是不容许平民靠近的。 当时北城的河对岸,也只是些破烂的帐篷,住着些食不果腹的奴隶。 怒朗河上也没有桥。这些奴隶只有得到主人的召唤,才能乘着小船到对岸,而且要蒙着眼睛一路被领到主人的府邸,做些 低下的活。 就是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时常有,只在有人干不动被遗弃的时候或是哪个奴隶无缘无故死了后,才会有空缺。 贺兰大月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至于他的父亲是谁?恐怕她的母亲都不知道。 贺兰大月以军功为自己赎了身,又以一己之力建起了南城,收留四海的饥民。 不禁如此,他还为那些逃到南城的奴隶恢复了自由自身。 而那些朝堂上的达官贵人却敢怒而不敢言,因为贺兰大月是草原上名副其实的第一勇士。 他曾率军击退了数次兽人的攻击,并在十万大山边上建了一座喀木斯特城,鼓励人们去狩猎。虽然多年来互有伤亡,但也阻扰了兽人的侵袭。 他还联合萨雷奥公国消灭了萨雷耶王国,使草原的西边安定无忧。至今萨雷奥公国也没敢在那片肥沃的土地上建起一座城池。 ...... 那新来的客人频频点头,惊羡不已。 贺兰大月穿过南城,穿过大桥,穿过北城,径直走到了大祭司的宫殿。 “真是稀客啊。”大祭司抚掌而起,向贺兰大月迎了过来。 “大祭司安好。”贺兰大月拜了拜说道。 “很好。”大祭司笑着说道:“不知贺兰将军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找人。”贺兰大月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马队走丢了一个孩子。” “哈哈哈哈......”大祭司一阵大笑,说道:“贺兰将军找人找到我这里来了,你该不会认为我就是草原上盛传的那个专吃小孩的魔鬼吧?” 贺兰大月面无表情的望着大祭司,没有回答。 “够了。”大祭司被贺兰大月无声的回答怼的有些尴尬,说道:“贺兰将军,我爱惜你是个人才,才对你如此客气,你不要太过分了。” 贺兰大月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当,赶忙一拱手说道:“卑职也只是想让大祭司帮忙找一找。因为此人魂魄比较特殊,若被坏人利用恐生祸端。” “哦?我知道了。我会叫人仔细查找的。务必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大祭司的神色缓和了些,说道:“这次既然回来了,就在城里多住几天吧。有什么发现,我也好叫人联络你。” “是!”贺兰大月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此时从大殿的柱子后走出一人,正是廓尔柯,他朝大祭司拜了拜,说道:“主上,此人如此不识抬举,为何还留他性命?” “为何?”大祭司嘲弄般地说道:“你们打得过他吗?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顿了顿,接着说道:“以贺兰大月在草原上的威望,也不能死在我手里,至少现在还不能。” 廓尔柯拍马屁拍在了马蹄上,怏怏地退了出来。 看着贺兰大月远去的背影,他真有一种冲动和他比试一下,看看谁才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谁才是草原上真正的雄鹰。 大祭司送走了贺兰大月和廓尔柯,向内殿走去。 哈沙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正在内殿的一个蒲团上打坐。他的头顶盘旋着一团黑色雾气,虽然很小,但也漆黑如墨。 大祭司看到哈沙头顶的黑雾略有些惊讶,喃喃自语道:“才三天的时间就领悟了暗之元气,你这天赋简直叫歃血无地自容啊。” 哈沙感受到大祭司走了过来,双手一阵翻滚睁开了眼睛,头顶的黑色雾气也消散不见了。 “我好像听见了贺兰将军的声音。”哈沙站起来朝大祭司拜了拜说道。 “是的。”大祭司微微一笑说道:“他是为你而来,我让他给你的家里人捎话回去,说你在我这里治病,一切安好,不要担心。” “那真是太好了,有贺兰将军带话,他们一定不会担心的。”哈沙高兴地说道。 “你今天感觉如何?”大祭司把了把哈沙的脉问道。 “真是太神奇了!”哈沙惊喜地说道:“我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有病,但是经过那天大祭司的医治,我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而且有一股力量在我身体里流动,越来越精神了。” “治病这种事我也只能引导,还需你自己多加努力才是。”大祭司说道:“我交给你的排毒方法练的如何?” “已经记熟了,也练的顺畅了。”哈沙恭敬的回道。 “那就好。你要勤加练习才能将体内的余毒清除干净。到时见到卓灵她也会满心欢喜地。”大祭司摸了摸哈沙的脑袋说道。 “是的,大祭司,我一定会勤加练习的。”哈沙铿锵有力地答道。 大祭司满意的离开了。 哈沙顾不得休息,再次盘膝而坐,十指一阵车轮般的旋转,打起坐来,一缕缕黑气从他头顶冒出盘旋缠绕,渐渐地在头顶形成一团黑雾。 哈沙长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了无比舒坦的表情。 廓尔柯为贺兰大月准备了一间客房,这是大祭司的意思。 与其让他在大宛城里满大街溜达,引起不必要的轰动,还不如主动的把他隐藏起来。 贺兰大月倒是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他也实在想不出现在还能在大宛城的哪里落脚。 堂而皇之的躺在大祭司的眼皮子底下,反而是最好的,因为对方也在他的视力范围内。 廓尔柯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对贺兰大月出手,但是他却把贺兰大月到来的消息告诉了足不出户的歃血。 夜幕降临,一个黑影轻轻地推开了贺兰大月的房门。 看见贺兰大月正坐在桌子旁喝酒,两个人都没有惊讶。 “要不要陪我喝一杯,贺兰雪?”贺兰大月见来人关好房门后问道。 “不必了,哥哥。”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绝世的容颜,接着说道:“贺兰雪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我现在是大祭司的麾下,‘六子’之一,名叫歃血!” 神秘面具 第九十八章 擦肩而过 “六子?歃血?”贺兰大月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这就是我贺兰大月的妹妹吗?”说完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你的妹妹.....她已经死了。”歃血看着贺兰大月苦涩的说道:“在你抛下她,一个人离去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我没有抛弃你!我是去调查先王的死因,那是我的职责。”贺兰大月激动地说道。 “是的,你有你的信念。”歃血愤怒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不辞而别后,那些你的罪过的官老爷是如何对待我和小月的?” “小月?她在哪?她怎么样?”贺兰大月紧张地问道。 “她已经死了......”歃血轻轻地哭了起来,哽咽道:“你解放了他们的奴隶,他们恨你入骨。但是他们拿你没办法,只有对我和妹妹下手。如果不是大祭司出手相救,我也活不到今天。” “是谁干的?这群王八蛋!我要剥了他们的皮!”贺兰大月一掌将面前的桌子击得粉碎,愤怒地吼道。 “你不必知道,因为他们已被我碎尸万段了。”歃血淡淡地说道。 “这些年你受苦了。”贺兰大月满脸愧疚。 “呵呵。”歃血轻蔑地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 廓尔柯遥遥地听见贺兰大月的房间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但是不久后他却看到歃血完好如初的离开了。 透过微微开着的门缝,他也看到贺兰大月毫发无伤的坐在椅子上,只是他面前的桌子碎了一地,而且贺兰大月的表情有些呆滞。 “难道是神魂攻击?歃血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廓尔柯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之间,从贺兰大月身上散发出一片银色的光芒,只听他一声大喝,银色光芒如一支支利箭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客房瞬间被射的千疮百孔。 一支利箭“嗖”的一下就到了廓尔柯面前,接着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夜色里。 廓尔柯两眼圆睁,浑身被冷汗湿透,哆哆嗦嗦的想走却抬不起脚。 “给我换一间房。”贺兰大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廓尔柯艰难的点了点头。 大祭司坐在宫殿的屋顶上,望着天空挂着的冰冷的圆月,自斟自饮了一杯,吟起了一首诗: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好像对于宫殿下的骚动毫无察觉一般。 歃血回到自己的房间,“砰”的一下将门关上,已是泪流满面。 ...... 童冥的身影飞快的穿梭在辽阔的草原上,如一头猛虎呼啸而过,吹得两边的草丛跟着呼呼作响。 所过之处草木尽皆枯萎,有一丝焦灼的痕迹。 自从收到玄玉战死的消息,他就一刻不停的向怒朗河上游冲去。 到现在他还不能接受玄玉已死的事实。 他一定要亲眼去确认一下,他要将杀害自己爱妻的人挫骨扬灰。 ...... 薛霖和卓灵二人顺着怒朗河的岸边一路奔驰。 他们已进入了怒朗河最宽阔、最缓慢地地段。 也是两岸风景最优美,土地最肥沃的一段。 两岸渐渐的也有了耕地。 两人在一处河岸边停了下来,卓灵说道:“怒朗河在这里有个u型的弯道,看样子我们要找艘船才能过去。” 薛霖点了点头,向水面上望去,看到远处的河面上有一个黑点。 “应该是个船家。”薛霖指了指远处的黑点朝卓灵说道。 “真的是,还向我们这边过来了。”卓灵看向河面,欢快地说道。 两人一阵呼喊叫来了船家。 船家倒是很乐意载两人过河,只是船太小不能一下将两人和两匹马带过去。 薛霖便将马儿拴在了岸边树林里,告诉船老大先将二人带过去,再一匹马、一匹马的运过去就好了。 船老大嫌麻烦,说自己一大早出来,还没吃饭呢。 薛霖递给他一块银子后,船老大突然又不饿了。 两人顺利地渡过了河,找了个遮阴的地方休息,船老大开心地哼着曲去接马儿了。 正当船老大带着一匹马行到河中央的时候,一团红光从远处疾驰而来,踏着水面一穿而过,眨眼间就消失在天边。 红光所过带起巨大的水浪,差点将小船掀翻。 船老大嘴里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小的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听见。 薛霖二人立即站起来向河面上望去,那团红光已消失不见了。 二人互望了一眼,薛霖说道:“好快的速度。” “是童冥。”卓灵说道。 “二位莫怪,要不是小老儿我还有点技术,恐怕就掉进河里喂王八了。”船老大从船上牵下马说道。 见薛霖二人呆呆地望着天边,以为他们吓坏了,接着说道:“过了前边的杏花村就到了大宛城的范围。虽然距离城池还有些距离,但已有士兵巡逻了。如今天这般的大能之士很少能遇到,两位也不必过于担心。” 薛霖赶忙道了谢,等船老大将另一匹马带过来后,二人再次上路了。 行了不久,果然看到前面有一片果树林,葱葱郁郁的。 还不到季节,没开花也没结果。 “杏花村?倒是和我的家乡有些相似。”薛霖兴意盎然地说道。 “薛大哥,你家乡也种杏树吗?”卓灵从来没听他聊起过家乡,好奇地问道。 “哦,不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到处都种着桃树,也如这里的杏树般,随处可见。”薛霖笑着说道。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已穿过了杏树林。 杏树林外不远处有一个村庄,两人一穿而过并未打扰。 又行了一日,已能看到大宛城的轮廓了。 两人沉默着行了一段,薛霖问道:“你可有何计划?” 卓灵摇了摇头,皱着眉说道:“没有。”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薛霖说道。 “也好,见招拆招,想多了头疼。”卓灵眉头又舒展了开来说道。 “那我们就去会一会那个三头六臂的大祭司。”薛霖呼喝一声,身下的马儿箭一般向前窜去。 卓灵一扬马鞭也追了上去。 神秘面具 第九十九章 冥炎 马群传来一阵阵嘶鸣声,搅得小兰更加心绪不宁。 虽然贺兰将军传回话来说是找到了哈沙,叫他们不要担心。 但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依旧没有见到哈沙回来。 不但如此,据来吃饭的马夫议论,贺兰将军也一直没有回来。 小兰每天都差韩小云几趟,去打听消息。 “不会有事的,贺兰将军都传回话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王三妈安慰着小兰。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老是心绪不宁,总是放心不下。”小兰说道。 “那是当然了,你这都快临盆了,难免的。”王三妈呵呵一笑说道。 小兰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勉强笑了笑,问道:“小云怎么去了那么久?” “兴许是碰到熟人多聊了一会儿。”王三妈说道。 正说着,韩小云掀起门帘跑了进来,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莽莽撞撞的。”王三妈笑骂道。 韩小云顾不得回他妈的话,急急忙忙地说道:“你们猜谁来了。” 小兰以为哈沙回来了,急忙穿了鞋要下床,却看见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薛霖,卓灵妹妹!”小兰惊讶的喊道。 几人见面难免互道离别后的经历,接着又感慨难得再次相遇。 “哈沙又去哪里玩了?”卓灵见过了好久都没见到哈沙便问道。 见卓灵提起哈沙,小兰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都怪这小子。”王三妈瞪了韩小云一眼,说道:“他说大宛城这么热闹,也许卓灵姑娘也在那里。谁知哈沙当了真,竟偷偷地跑去找你了。” “这个傻小子。”卓灵嘀咕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惊恐地望着薛霖。 “哈沙恐怕有危险。”薛霖看到卓灵望来的目光说道。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面,震得他们的帐篷都微微颤抖。 “给我滚出来!”接着一个尖锐洪亮的声音响起,仿佛穿透空气,直刺耳膜般嗡嗡作响。 薛霖安顿好几人冲出了帐篷,谁知卓灵也跟了出来。 远处的马群里已燃起熊熊烈火,万马奔腾间一个人裹在红光里向这边走来。 “砰”、“砰”几声,那些发了疯冲到他面前的骏马,被他手里的拨浪鼓轻轻一挥就轰到了空中,接着如焦炭般摔落下来,散成一堆黑灰。 “童冥!”卓灵惊讶道:“他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童冥遥遥地看见卓灵,脸上无比愤怒,身上的红光也更甚,看上去有一缕缕火苗窜出。 童冥一步步向二人走来,声音却如在耳边响起:“没想到圣女大人才刚刚转世不久,出手就这般狠毒。”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怨恨。 “玄玉以下犯上,对我不敬,本座只有略施惩罚了。”卓灵忽然变了个人一样,冷冷地说道。 “呵呵,略施惩罚?要了她的性命也算是略施惩罚吗?”童冥嘶吼着说道:“别人的性命在你眼里依旧如蝼蚁般吗?” 还没等卓灵回答,突然从马群里闪出数百个马夫,个个手拿弯刀,将童冥团团围住。 看似普通的马夫,其实都是贺兰将军带出来的训练有素的精壮武士。 数百人随着童冥的移动踏着步子,很快就布出了一个阵势。 童冥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神情冷静了几分,但是依然说道:“都给老子滚开!不关你们的事!” 为首一人虽见童冥气势凶猛,依旧不卑不亢的向前走了一步,说道:“马队乃是贺兰将军管辖区域,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在此行凶妄为!” “贺兰大月?那就让他来见我。”童冥说道,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卓灵。 “贺兰将军此时不在,你若见他,改日再来。”那人说道。 “哼!”童冥冷哼一声,说道:“那就休怪我无礼!” 话音未落,摇了摇手中的拨浪鼓,反手击向身后的马夫。 马夫未想到对方会突然转身,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童冥手里的拨浪鼓击飞,刚发出一声惨叫就戛然而止,如一团焦炭般坠落了下来。 童冥一击得手,紧接着又“砰”、“砰”几声打飞了几人,才狞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众人心中吃惊,随着童冥的步伐一起移动,却也没敢出手。 “是不是要他们都死了,你才肯过来?”童冥望着卓灵说道。 话音刚落,薛霖就犹如箭一般飞射而至,剑身上泛起点点星光,直刺童冥胸膛。 “叮”的一声,童冥将拨浪鼓在胸前一横,说道:“我就说以圣女如今的修为,如何杀得了玄玉,果然是有帮手。” “那胖女人是我杀得,你想怎样?”薛霖身上闪出一层银光,隐隐有金丝缠绕。 童冥不怒反笑,脸上露出慎重的表情,说道:“原来阁下也已懂得了使用元气,怪不得如此猖狂。” 薛霖更不答话,唰唰唰辟出三剑,却都被童冥轻易化解了。 那些围着的马夫早已扩散开来,给两人腾出了打斗的地方。 卓灵此时也已走了过来,担心地望着薛霖。 薛霖呼喝一声,剑身上光芒更甚,被一层剑气包裹着,耀眼夺目。 童冥反而不着急了,向后退了一步,轻轻地摇起了手中的拨浪鼓。 “扑棱、扑棱......”伴随着拨浪鼓的声响,一层层淡淡的音波隐约向四面散开。 薛霖楞了一下,眼前有些迷蒙,他赶忙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些,但很快眼前又变得迷离起来。 周围的马夫也一个个手舞足蹈起来,露出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 卓灵一见,轻喝一声,向薛霖本来。 众人刹那间又恢复了清醒。 薛霖刚一清醒,就看见童冥手里的拨浪鼓已悄无声息地挥到了自己面前。 匆忙间他身子一侧,手中长剑向外一隔。 没想到在童冥手中如玩具般的拨浪鼓却重如泰山,仅仅被隔开寸许,贴着薛霖胸前的衣襟一擦而过。 衣襟瞬间变成飞灰,飘散在空中,一缕淡淡的红光想要穿透薛霖的肌肤,钻进他的身体。 神秘面具 第一百章 进城 薛霖胸前的皮肤上,金黑相间的符文一闪即灭,那缕红光也跟着消散不见了。 紧接着他几个翻滚退到了卓灵的身边,呼呼地喘息着,仍心有余悸。 “咦?”童冥发出一声惊异的声音,打量着对方并没有着急的进攻。 “对手太强,你我二人联手攻击。”卓灵沉声说道,双手上雾气缠绕,有片片雪花飞舞。 童冥没有给二人更多商量的时间,大叫一声“雷霆之锤”,手中的拨浪鼓噌的一下冒出一股火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焰之锤,朝二人砸来。 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摩擦出黑色的火苗。 一股热浪袭来,燥热的空气吹得两人的衣摆啦啦作响。 卓灵抬起双手,半空中瞬间出现一块圆形的冰盾,刚好将两人罩住。 却也只坚持了片刻,便“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冰盾碎裂的瞬间,薛霖运气于剑,剑尖窜出一股剑芒长了丈许。 薛霖双手握剑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劈星斩月”,向火焰之锤迎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银色光芒与红色火焰撞击在一起。 相持了片刻,银色光芒一闪,将火焰一劈为二,一划而过。 分裂的两片火焰闪了闪,变成了星星点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薛霖收回了剑,傲然的向童冥望去。 “咔嚓”一声,童冥抬起手中的拨浪鼓,看见上面一个巨大的口子。 这面鼓还是不久前大祭司用一块异兽的皮帮他重新做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坏了。 童冥疼惜地摩擦了一下破鼓,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异响。 虽然声音很微小,童冥还是觉察到了,他忍不住将破鼓往脸前凑了凑,向裂缝里望去。 一道纤细的黑雾猛然从裂缝里窜了出来,“嗖”的一下钻进了童冥的鼻孔。 事出突然,童冥根本来不及躲避,呆立在原地,身上的火苗渐渐熄灭,脸上浮现出一层黑色。 “大祭司?为什么?”童冥不甘的问了自己一句,就没了动静。 卓灵眼光闪烁,很快发现了童冥的异样,几个起落扑到了童冥的身前,手上亮起层层白雾,一掌拍在了童冥的身上。 童冥身上升起一片白霜,不一会儿便被封在了一个冰块里。 薛霖赶来时,看到冰块里的童冥皮肤已完全变成了黑色。 虽然感觉不到童冥的气息了,卓灵却不善罢甘休,飞起一脚踢在了冰块上。 “咔嚓”一声,包裹着童冥的冰块碎裂了一地,童冥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早已经死了。”薛霖看见卓灵的所为,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斩草除根,免得节枝外生。”卓灵老气横秋地说道,说完转身走了。 薛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对卓灵生出了一点点陌生。 “薛大哥,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突然卓灵转过头,对他盈盈一笑地说道。 薛霖一下被拉回了现实,朝卓灵笑了笑,说道:“来了。” “二位留步!”周围的马夫再次围了上来,那为首之人伸手拦住了二人,说道。 “有何贵干?”卓灵眉头一皱,怒道。 为首之人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了两步,一抱拳说道:“姑娘莫怪,不是小的要为难二位,实是贺兰将军有令,不得在马队里行凶斗殴,若有人违反,必以军法、论之。” “呵呵,你可听到刚才那人叫我什么?”卓灵被气得笑道。 为首之人低着头,依旧抱着拳说道:“小人自是听得清楚。不止小人听到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那你还敢对我如此无礼?”卓灵有些恼怒。 “不敢。”那人回道:“不过,小人只听贺兰将军的命令,不知其他。还望二位见谅,速速离去。” 卓灵还待争辩,却被薛霖一把抓住了。 “谢谢这位大哥,我二人这就离开。”薛霖将卓灵拉在身后,朝马夫抱了抱拳说道。 韩小云将拴在门口的两匹马牵了过来,王三妈扶着小兰站在门口朝两人挥了挥手。 二人道了别,上马而去。 行不多远,身后传来韩小云的声音:“薛兄弟,一定要将哈沙带回来啊!” 薛霖转过身朝韩小云挥了挥手,回道:“一定!” 眼见着到了大宛城下,卓灵看了眼薛霖笑着说道:“你难道就穿成这样和我进城吗?” 薛霖低头一看,才想起胸前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露出里面健硕的胸膛。 他尴尬地笑了笑,翻了翻包袱,发现只剩两件冬天的皮袄,不由得皱起了眉。 于是脱掉了一只胳膊上的衣服,将破碎处裹了裹,说道:“进城再重新买件就是。” 二人商量着如何行动就进了城。 刚一进城,薛霖便被眼前的情景呆住了,只见原本应该繁华的街道,此刻却鸦雀无声。 宽阔的街道两旁各站着一排黑甲蒙面护卫,手中拿着锋利的长枪。 最前面站着一个矮小的老头,驼着背,倒像只猴子。 “薛大哥,看来你想的那些办法都用不上了。”卓灵看了眼老头笑了笑说道。 薛霖紧了紧握剑的手,说道:“看样子是的。” “属下参见圣女大人。”老头见二人进了城,赶忙跪在地上拜了拜,说道:“猴烙奉大祭司之命,恭迎圣女大人回宫。” “他怎么没来?他不是很想见我吗?”卓灵说道。 “大祭司最近比较忙,圣女大人回宫后也许就见到了。”猴烙说道。 “好了,起来吧,前面带路。”卓灵没有再深究。 护卫牵过一匹马,猴烙翻身上马,在前面领路。 薛霖和卓灵跟在猴烙的身后,两队黑甲蒙面护卫又跟在了两人身后。 谁都没再说话。 一行人穿过了南城,经过了怒朗河,又穿过了北城,一路上除了护卫再无其他人。 就这般静悄悄地走到了大祭司宫殿的台阶下。 台阶两边也都站满了黑甲蒙面护卫。 猴烙跳下马,朝卓灵鞠了一躬,说道:“圣女大人请,大祭司就在上边的宫殿里。” 神秘面具 第一百零一章 阻拦 “我自然知道怎么走。”卓灵没好气的说道,一路上的安静让她有些烦闷。 “当然,当然。”猴烙赶忙应着,退到了一旁。 卓灵踏上了第一个台阶又停下了,脑海里思绪万千。 这里曾经也是她的家,这里的每一个台阶,每一间房子,每一块砖,每一片瓦,曾经都是她看着为元翃修建的。 元翃本是她一奶同胞的弟弟,最后却想要了她的命。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一幕幕清晰的景象浮现而出。 她和元翃以及他们的父母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 家园破灭,她和元翃被贩卖成奴隶时的艰辛; 元翃帮助她逃出来后,她一个人流浪在草原上时的恐惧; 记忆苏醒后,她重回圣女宫殿时的骄傲; 千方百计找回元翃时的欣慰; 元翃病入膏肓时她的担心; 修炼了天澜圣经后,元翃重获新生的惊喜; 以及元翃对自己表达的爱慕; 和转世前元翃露出的阴暗的笑容。 卓灵望着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宫殿,她也很想问问元翃,究竟为什么? “慢着!”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猴烙的声音,卓灵转身看到他伸手拦在薛霖的前面说道:“这位少侠请留步,大祭司只请了圣女大人一人。” “滚开!”卓灵一声怒喝,震得两边的护卫倒飞了出去。 猴烙虽站的远,也蹬蹬蹬的倒退了几步。 猴烙虽眼露惊惧,仍一躬身说道:“圣女之命小人怎敢不从?但大祭司有令在先,只见圣女大人一人,小人纵有千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连我也不行吗?”旁边一人说道。 “贺兰大月?!”猴烙额头已渗出冷汗。 正在这时,台阶上宫殿前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兵器相击的声音。 一人呼喝道:“我是来找人的,没找到就会走,你不要再纠缠我。” 另一人怒道:“天澜圣宫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听声音竟是歃血。 “天下的宫殿我霍罗格去的多了,如今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霍罗格嘻嘻一笑说道。 霍罗格一边抵挡着歃血的攻击,一边退到了台阶前,他朝下一望,说道:“哇,这么多人,我还是另外找条路吧。”说着向另一边逃去。 歃血也向下张望了一眼,在贺兰大月身上停留了刹那,追了上去。 贺兰大月看见歃血的身影,心头一震,随后朝卓灵拜了拜,说道:“属下贺兰大月,拜见圣女殿下。” “贺兰大人有礼了。”卓灵眼睛一亮说道:“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贺兰大人。” 感受着卓灵身上还不稳定的气息,贺兰大月心中依然明了,说道:“圣女殿下请先走,这里就交给在下吧。” “那就有劳贺兰大人了。”卓灵抬步向台阶上走去。 薛霖不停的打量着贺兰大月,这个自己曾经听说了无数遍,却从来没有见过的传说人物,见对方对自己微微一笑,赶忙回了一礼,随着卓灵向上走去。 护卫们没有猴烙的命令,一个个如雕塑一般,再无伸手阻拦。 直到卓灵和薛霖的身影消失在台阶的尽头,贺兰大月才转过头看向猴烙说道:“你这只老猴子还是那么识趣。” “呵呵......”猴烙故作轻松的一笑,说道:“在贺兰大人面前哪有不识好歹的呢?” 话音未落,突然猴烙两只宽大的袖口里飞出一片银芒,向贺兰大月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猴烙的身影灵敏地几个翻滚急速后退。 那还在空中如陀螺般旋转的身体里发出一声暴喝:“三千血甲卫听令,给我杀了此人!” 贺兰大月见一片银芒扑面而来,丝毫没有慌张,甩动左手的衣袖在面前轻轻一挥,便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的银针。 如此轻描淡写的便化解了上百枚银针的突袭,让猴烙的眼里显出一丝慌乱,不由得又后退了几步。 当三千血甲卫呼啸着蜂拥而上的时候,贺兰大月已经抽出了他的长剑。 薛霖陪着卓灵上了台阶,还没走到大殿的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滔天的杀气。 他手握剑柄猛地转过身来,只见来时的路上已被笼罩在一片血色的雾气中,兵器相交的声音犹如在耳边“锵锵锵”的响。 “要不要去帮他?”薛霖抽出了手中的剑,问卓灵。 “不用!”卓灵盯着大殿的门前,肯定的答道。 “嘿嘿,自身都难保还有空去帮别人吗?”看似空无一人的大殿门口却传来一句讥讽。 薛霖赶忙转身,但见一个笼罩在黑袍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站立在两人面前。 “想来您就是圣女大人吧?”黑袍人对卓灵做了一辑,接着说道:“小人廓尔柯,恭迎圣女殿下,大祭司有请。” 卓灵毫无畏惧,跨过廓尔柯的身边向大殿走去。 廓尔柯待卓灵走过,一个跨步挡住了薛霖的去路,说道:“大祭司的客人只有一位,其他闲杂人等只能去另一个地方。” 卓灵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大殿。 薛霖见大殿里并未传出异响,想来卓灵暂时是安全的,便看向廓尔柯问道:“另一个地方是哪里?” “当然是阴曹地府!”廓尔柯沉声喝道,突然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窜出一条细长的黑影,直击薛霖面门。 薛霖向后一跃,黑影已到了眼前。 叮的一声,火花四溅,薛霖挥舞手中的剑将黑影隔开。 那黑影的头部像是活物一般,居然一个拐弯又向他刺来。 薛霖身体后仰,几乎贴着地面滑出一节才堪堪躲过黑影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 那黑影一击不成,弯曲着收缩而回,另一头握在廓尔柯的手里,却是一条黑色的皮鞭。 不知用何种材料所做,鞭身黝黑却又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嘿嘿,身手不错嘛。”廓尔柯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我这条用无底深渊里的黑曼蛇所做的鞭子,可不仅仅只是坚硬而已。” “哦?那我倒很有兴趣了解一下它有多厉害!”薛霖已站直了身子,一步步走向廓尔柯说道。 “我要是你就乖乖的早点死掉,免得多受罪。”廓尔柯看着对方淡定的神情一阵恼火,手腕一抖,长鞭如黑色闪电般由弯曲猛地变长,横扫而来。 “横扫千军!”廓尔柯吼道。 神秘面具 第一百零二章 傀儡与永生 哈沙此刻躺在一张巨大的冰床上,眉头紧蹙。 冰床上升起层层白雾,将哈沙连同冰床包裹在其中。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哈沙的身体里冒出,又被白色雾气缠绕着飘到空中。 黑色雾气疯狂摇摆着,想要摆脱白色雾气的纠缠,但始终都没有成功。 大祭司站在目光灼灼的站在冰床边,十指连点,瞬间从冰床里升起的白雾更多,也更加努力的从哈沙的身体里抽取着黑丝。 白雾包裹着黑丝飘到大祭司的面前,融入到一团漆黑如墨的雾团里。 黑色雾团时而飘散,时而凝聚。凝聚时又形成一张张或愤怒,或讨好,或安静的面孔。 大祭司不为所动,继续抽取着哈沙身体里的黑丝。 随着黑丝的被抽取,哈沙的面容已经越来越苍白,生命的气息也在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体里流逝。 当最后一缕黑丝被抽走后,哈沙也停止了呼吸。 白色雾气蜂拥而至,渐渐变得凝实,将哈沙冻在了一块巨大的冰块里。 冰块晶莹剔透,像是水晶一般。 “哈哈,终于成功了。”大祭司看着眼前的黑色雾团,很是开心。 紧接着他两只手掌上散发出一层白光,张开双臂将黑色雾团向中间挤压。 黑色雾团发出阵阵嘶鸣,像是哀求一般,但眼前的此人岂是哀求所能打动。 突然之间,黑色雾团里发出一个耀眼的亮点,如黑水晶透亮,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亮点。 随着渐渐的被固体化,黑色雾团变得暴躁和愤怒。 一个个亮点又在它的暴躁和愤怒中“嘭”的一下化作了黑雾。 还没等它来得及高兴,大祭司手掌里伸出无数的白丝,穿透进黑雾里,在它中心不停的缠绕。 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小人被冰丝缠绕的结结实实。 大祭司面露微笑,手掌一用力,黑色雾团终于被压缩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 黑色晶石微微一动,像是要重新碎裂开来。 大祭司神情凝重,手上冰丝喷涌而出,将黑色晶石缠绕了无数层,才神色一松将它装进了一个盒子里。 “很快就要完成了。”大祭司做完这些,喃喃自语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元翃,我的弟弟。”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大祭司却一点都不惊慌,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嘴角微微一翘,转过身看着女孩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无论你身在何处,冥冥中早就注定,你我还会见面。” 女孩自然是卓灵。 “我来不是为了见你,而是这里有我的责任。”卓灵说道。 “无论因为什么,你我现在总是在一起了。”大祭司不容置疑的说道,接着手臂一挥,旁边的屏风“嘭”的一下四分五裂,露出后面站立的一个人。 卓灵惊讶地望着这个人,因为他和大祭司一模一样。 “又一个元翃?”卓灵情不自禁地说道。 “哈哈哈......连你也看不出来真假?”大祭司得意的笑道。 “不对,没有气息,这是具傀儡?!”卓灵稍微恢复了些平静,但这般逼真的傀儡依然让她心中震惊不已。 “是的,这是我搜集了无数奇珍异宝才炼制而成的躯体。”大祭司说道。 “躯体?这是什么意思。”卓灵有些不解。 “躯体的意思就是说它将成为我的身体,我要将我的魂魄注入进去。”大祭司解释道。 “你疯了!这怎么可能?”卓灵不得不再次惊讶了。 “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大祭司答非所问,抚摸着自己的傀儡说道:“就算我修炼了天澜圣经,也只有区区数百年的寿命。阳寿一尽,我也就烟消云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你说可悲不可悲?” “天道有循环,这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卓灵答道。 “天道有循环?凭什么?”大祭司有些悲伤,转而又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永生的办法。” 他走近了卓灵两步,接着说道:“我得到了一门灵魂出窍的功法,只要将我的灵魂注入这具傀儡,那我就不用再担心生老病死,也就是永生不灭了。哈哈哈哈......” “有悲有喜,有生有死不好吗?”卓灵突然打断了他的笑声。 “难道你真的全都忘记了?”大祭司抓住卓灵的两只手说道:“你曾经说过,你不能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的生命太短暂,你不愿意徒增伤悲。现在我可以永生了,那我们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卓灵拼了命也没能挣脱对方的手,大祭司说的话又让她心里如翻江倒海。在她记忆的某处,确实有元翃对自己表达爱慕之情的场景,但自己对他只有姐弟之情,并无其他。当时的说辞也只是想让对方死了这条心而已。 “那皇帝和王子也是你杀的?”卓灵见挣脱不了对方,便转移了个话题。 “是的。”大祭司说道。 “他们本不该死。”卓灵说道。 “我需要他们手里的权力,很多事比我自己去办要方便的多。”大祭司松开了卓灵的手说道。 “那我呢?你为什么要害我重新转世?”卓灵揉了揉手腕问道。 大祭司讪讪一笑说道:“很简单,因为你那时候太强了,我说服不了你,只好改变你,比如现在。” 说着,他伸出手指一点,一道白光瞬间笼罩住了卓灵,让她动弹不得。 “只有你重新转世还没有恢复法力前,我才能完成我的愿望。”大祭司说道。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卓灵吼道。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能够永生不灭,就能够和你永远在一起了,看来我又错了。”大祭司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接着说道:“既然我还是说服不了你,那我就改变你吧。” 看着大祭司奇怪的神色,卓灵心中有些恐惧,问道:“你想怎样?” “我要将你我的灵魂同时注入这具傀儡中,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大祭司说道。 “你疯了,元翃。这具傀儡根本承受不了我们两人的灵魂,到时候我们都会烟消云散的。”卓灵被包裹在一层白光里,虽然不能动却可以说话。 大祭司拿过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颗黑色的圆球,说道:“这是用万世阴魂凝聚而成的,有了它就可以将你我的魂魄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卓灵看着他手里的黑色圆球说道:“这到是个办法,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心中却焦急地盘算着如何脱身。 大祭司转身一挥手,身后白色云雾散开,露出冻在冰块里的哈沙来。 神秘面具 第一百零三章 巨猿 三千血甲卫悍不畏死地扑向贺兰大月。 眼见着一个个同伴在贺兰大月闪烁的剑光下变得支离破碎,血甲卫却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眼中血光一闪,泛起更深的血色,身上腾起一层红光,血甲卫们再次蜂拥着冲向贺兰大月。 贺兰大月的身上已经溅满了对方的鲜血,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他张开双臂仰天一声咆哮。 “嘭”的一声,一圈泛着金属光泽的气流围绕着贺兰大月向四面八方喷射而出。 “噗”、“噗”、“噗”......瞬间便有数十个血甲卫被气流形成的飞剑穿体而过,爆裂成一团血雾。 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三千卫兵就这样被贺兰大月轻易地收割着,猴烙睚眦欲裂。 一声怒吼从他喉咙深处发出,同时他的双眼被血色充满。 紧接着猴烙的身躯膨胀了起来,衣衫碎裂,一团红雾从嘴里喷出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猴烙的身躯还在膨胀,红雾也越来越多,渐渐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贺兰大月一边抵挡着红甲卫的围攻,一边打量着猴烙。 从雾团里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一声怒吼震散了血雾,显现出一只无比巨大的猿猴来。 巨猿身高数十米,如山岳一般,鼻孔轻轻一吸,便将围绕在身边的红色雾气吸了进去。 接着手臂向下一挥,一把捞起贺兰大月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塞进了嘴里,“嘎嘣、嘎嘣”的咀嚼了起来。 巨猿吞咽着红甲卫的血肉,一双血目更加深红,原本乌黑的毛发也散发出一层红色的光芒。 那些围攻贺兰大月的红甲卫目瞪口呆地看着巨猿,停下了脚步,眼神中终于露出一丝惊惧的神色。 突然一名红甲卫惨叫一声丢了手中的兵刃,双手抱住头跪在了地上,眼中的血色渐渐散去。 紧接着是第二名、第三名...... 不一会儿,所有的红甲卫的眼睛都恢复了正常,当他们再次看到巨猿咀嚼同伴的尸身时,不禁呕吐了起来。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巨猿冷哼一声,竟一把抓住几个活着的红甲卫,塞进了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其他人见状呼喊一声逃窜了起来,结果没跑多远就摔倒在地,身体飞速的萎缩起来。 “呵呵,没有回魂夜,你们就会变成一个个干尸,在痛苦中死去。”巨猿的喉咙里发出嗡嗡的声音:“与其在痛苦中死去,还不如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说着巨猿又探出巨大的手掌,抓向了几个红甲卫。 正在这时,一道凌厉的杀气喷射而来,贯穿了巨猿的手掌。 巨猿手掌一缩,看着手掌上的一个小孔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他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愤怒,而是因为没有躲开对方的攻击而愤怒。 “贺兰大月,不用着急,你还快也会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的。”巨猿手掌上红光一闪,伤口便消失不见了,看着贺兰大月恨恨地说道。 “猴烙,没想到原来你也是兽人。”贺兰大月冷静地看着巨猿说道。 “兽人?是也不是。”猴烙说道:“我只是将七七四十九个猿人的精血凝练成了一瓶回魂液,在忐忑不安的喝了那瓶回魂液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一股无法言表的力量充满了全身。至于我现在是人还是猿人,我也说不清,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感觉无比的舒坦。” 猴烙一边说着,一边一掌向贺兰大月狠狠拍来,嘴里喝道:“泰山压顶!” 同时猴烙的身体里散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四周喷射而出,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护卫被击得粉碎,一团红雾瞬间将他和贺兰大月笼罩在了其中。 ...... 薛霖和廓尔柯已经来回激斗了几百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薛霖心中渐渐焦急,卓灵已经进去有一阵子了,虽然没有任何异样传来,但也没见她出来。 大殿里此时究竟发生着什么,谁也猜不到。 廓尔柯挥动着手中的长鞭不停攻击着薛霖,内心却五味杂陈。 他原本想三两下就能解决了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然后下去帮猴烙杀了贺兰大月,这样不但能在大祭司面前邀得一个大大的功劳,还能让猴烙欠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谁知这个听都没听说过的毛头小子,居然让自己寸步难进。 不仅如此,对方还压着自己一头,似乎还没有尽全力。 若不是自己战斗经验丰富,几次险象环生,可能已经躺在这里了。 这让廓尔柯非常恼火。 正在这时,猴烙那边突然升起一片红光,从中传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力量。 薛霖和廓尔柯被身后的异象惊扰,一击而后两人各自分开,向那边望去。 一个巨大的红色光球包裹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光球内红雾弥漫,看不真切。 只见黑色影子挥动着双臂,像是在用力拍打着什么。 薛霖又向他手掌间望去,一个泛着银色光芒的亮点在巨大的手掌间翻腾跳跃。 眼看着银色光点就要在巨掌下熄灭,却又猛地一亮,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股凝练而凌厉的劲风从光点散发出来,看似小小的一点,却比他眼前的巨大黑影更有气势。 “小心!”薛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他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到空中,再一个翻滚斜斜地落在了地上,紧接着脚下一点,向后滑了一大截,才堪堪躲过廓尔柯的三鞭连击。 薛霖站稳后看了看廓尔柯原先站立的地方,那里竟然有另一个廓尔柯。 还没等薛霖询问,一阵风吹来,那个人影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幻影?”薛霖惊讶道。 “可惜!”廓尔柯心中叹息一声,错失了一个击杀对方的绝佳机会。 他一边提防着薛霖,一边向旁边的房廊上望去,懊恼地吼道:“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我的老子你也敢当?”屋檐上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秀气而斯文,笑嘻嘻地看向廓尔柯。 原来是那个被歃血追击的年轻人,廓尔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既然歃血没能杀得了他,那就绝对轻视不得。 神秘面具 第一百零四章 对战 “多谢这位仁兄出手相助,在下薛霖,感激不尽。”薛霖看见白衣青年赶忙行了一礼说道。 “我可没有出手相助,只不过动了动嘴而已。我叫霍罗格,不用客气。”霍罗格干脆躺在了屋檐上,用一只手支撑着脑袋说道:“只是我看不惯那些在背后偷袭的人,尤其是技不如人的小人。” “你说谁是小人?”廓尔柯突然暴跳如雷,指着霍罗格骂了起来,到有点像市井骂街的泼妇。 霍罗格有点懵逼,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刺激到了对方的神经。 如果廓尔柯冲上来找自己打一架,他还是能接受的,但如这般跳着脚不停的骂人,他可接受不了。 他正准备跳下屋檐时,薛霖伸剑一指廓尔柯,说道:“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好的很!”廓尔柯一声怒吼,黑袍摆动间皮鞭从宽大的袖口中飞射而出,向薛霖横扫过来。 廓尔柯表面虽然气愤,心里却不敢丝毫大意,因为此时他还要分心警惕身后的霍罗格。 薛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鞭法的变化,不退反进,剑尖在鞭身上一点,止住了对方的攻势,紧接着另一只手抓住鞭尾侧身向后一拽。 廓尔柯没想到对方的打法如此凶狠,一时大意被鞭子带着抛到了空中,向薛霖的身前摔去。 薛霖剑尖光芒闪动,一瞬间便向廓尔柯刺出了四五十剑。 “锵、锵、锵......”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廓尔柯的黑袍四分五裂,一团金光从里倒飞而出,落在了地上。 薛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金甲的矮小男子,身高不足一米,两只手各拿着一个比他自己还高的金属圆棍。 圆棍的一头各有一个小小的脚型的平台。 “原来是个侏儒。”霍罗格坐在高高的屋檐上,看着廓尔柯的身影轻轻的自言自语道。 那细小的犹如蚊子叫般的几个字,听在廓尔柯的耳朵里却似轰隆隆的雷声一样。 廓尔柯手持双棍猛然转身,看着霍罗格怒吼道:“我忍你很久了!” 霍罗格双手连摆,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我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并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再说,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灵啊,这么小的声音都听得见。” 看着霍罗格一脸假惺惺的样子,廓尔柯觉得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他的身上腾地冒出一股银色的火焰,矮小的身躯瞬间高大了许多,一步步向霍罗格走去。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一身绿衫的女子从远处飞奔而来,手中长剑一指霍罗格,喊道:“卑鄙无耻之人,纳命来!” 霍罗格看见绿衫女子毫无惧意,反而拍着手掌笑道:“对嘛,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干嘛非要将这么漂亮的衣服裹在黑漆漆的布里。” “歃血?”廓尔柯停下了脚步,看着到了眼前的绿衫女子,一脸惊讶地问道。 绿衫女子脸上微微一红,却没有回答廓尔柯的问话,纵身一跃跳到了屋檐上,一剑向霍罗格刺去。 “哎呦!穿得这么漂亮,原来还是只母老虎!”霍罗格大叫着向后退去,一个翻身跃到了另一个屋檐上,转身跑了。 “给我站住!我今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歃血一声娇喝,追了上去。 两人一逃一追,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线外。 廓尔柯有气没地方撒,又猛地转身看向了薛霖。 薛霖也将视线从两人消失的地方挪了回来,看着廓尔柯说道:“这个......” “休要说话!”廓尔柯怒吼一声,提着双棍奔向了薛霖。 薛霖心中叹息一声,剑上泛起一层银色的光芒,里面隐隐有金丝穿梭。 “开天辟地!”薛霖大喝一声,举剑劈向了迎面而来的廓尔柯。 “轰”的一声巨响后,廓尔柯的身体从薛霖的头顶飞了过去。 “咔嚓”一声,廓尔柯手里的圆棍断成了几截,他惊恐的面孔也在圆棍断裂的同时,变得狰狞扭曲,“嘭”的一声化为了一团血雾,洒在了长长的台阶上。 薛霖走上前,看了一眼台阶上的血污,又看了看远处台阶下渐渐变淡的红色雾团,将剑一收,转身走向了大殿。 ...... 薛霖刚一走,台阶下红色雾团里猛然迸发出万道金光。 红色雾团被戳的千疮百孔,接着“噗”的一声消散在了空气中。 贺兰大月手持长剑,表情平静地站在巨猿的面前。 巨猿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腹部一个拳头大的孔洞正汩汩的冒着鲜血。 左手捂住受伤的腹部,巨猿咆哮一声举起右拳向贺兰大月砸来。 贺兰大月一动不动,冷漠地看着巨猿。 巨猿心中一凛,惊讶地看到自己的右臂无声无息地摔落了出去,掉在了地上,右臂处鲜血喷涌而出。 巨猿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身形也不停的缩小了下来。 不一会儿,又恢复成了猴烙的样子,只是更加的苍老和虚弱。 猴烙任由伤口流着鲜血,脸上惨淡一笑,他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贺兰将军不愧是贺兰将军......”猴烙拼尽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就没了生息。 贺兰大月看了猴烙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将剑一收,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 霍罗格已经被追到了最高屋檐的边缘。 他看了眼数百米高的城墙,转身望着追过来的歃血说道:“我说姑娘,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真是来找人的,你何必这样穷追不舍?” “你说找人就找人?”歃血没好气的说道:“再说,大祭司的圣殿岂是你随便进出的。” “我真是来找人的。”霍罗格见对方顽冥不化,终于如实的说道:“她的名字叫空鹤。” “空鹤?”歃血的神色稍有缓和,但紧接着又厉声道:“空鹤的威名人尽皆知,我还可以说贺兰大月是我哥哥呢!” 霍罗格无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耳环,在歃血面前晃了晃说道:“你看,这是空鹤送给我的一只耳环,和她手里的那一只是一对。” “你是霍罗格?”歃血问道。 “正是。”霍罗格见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脸上一喜,回道。 “你可害得空鹤好苦!”歃血收了手中的剑,却依旧怒气冲冲地说道。 神秘面具 第一百零五章 伙伴 卓灵看见被封在冰块里的哈沙,对着大祭司愤怒的说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放心,他会作为你我魂魄融入傀儡的媒介,和我们一起得到永生。”大祭司阴冷一笑,抛了抛手中的黑色圆球说道。 卓灵望去,只见黑色圆球里有一个被冰丝捆绑的人影在安安静静的躺着,面容竟和哈沙一模一样。 “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万世阴魂,不是普通的阴魂可以比得。有了它,将魂魄融入这具傀儡就能万无一失了。”大祭司把玩着手里的黑色圆球,爱不释手。 卓灵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冰床上的哈沙,没有一丝生息。 一股愤怒的情绪从她心底升起。 虽然她和哈沙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哈沙却是她此世唯一的一个童年伙伴,哈沙对她的好感和依赖也是由内心自然而生的。 她不想失去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也不容许任何人随意践踏他伙伴的生命。 “你,给我放开他!”卓灵怒吼道。 一股蓬勃的力量从她娇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来,瞬间击碎了身上的冰块。 卓灵伸出一根手指,遥遥一指,一束白色冰线直射大祭司面门。 大祭司先是露出些许惊讶的目光,接着嘿嘿一笑。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卓灵的冰丝到他面前两寸却停止了前进。 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冰墙矗立在那里,让冰丝无法再前进分毫。 “你真的认为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小屁孩比你我的感情还重要吗?”大祭司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冷,一股寒意瞬间填满了屋子里。 “这是不一样的情感,你不懂。”卓灵说道:“我也是这一世才略有领悟而已。” “哦?没想到我那冷若冰霜的姐姐也会对凡人动了情感。”大祭司嘴角一翘,嘲弄般的说道。 接着却语气一转,歇斯底里的吼道:“而对我这个陪伴了她半生的弟弟,却只有愤怒和失望!” 大祭司说着一掌拍在了冰封哈沙的冰块上,冰块纹丝未动,而哈沙身下的冰床却“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 卓灵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 大祭司嘿嘿一笑,说道:“放心,他现在还不能死。他的肉体和灵魂之间还有一丝丝牵绊。若肉体毁灭,灵魂也会受到重创,那对我的计划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说着他抓着冰块的手轻轻一放,冰块“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依然完好无损。 卓灵听出来哈沙还有存活的希望,收回了手中的冰丝,看着大祭司流下来两行泪。 “你当然对我还重要,元翃。”卓灵说道:“虽然我转世一次便会丢失一部分记忆,但你我一起渡过的艰辛,我始终没有忘记。” 大祭司脸上一喜,卓灵却接着说道:“但我对你始终是姐弟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哈哈哈......”大祭司一阵疯狂的大笑,说道:“权力?财富?名望?我这一生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唯独得到你的青睐是我唯一的心愿。我曾懊恼自己是个凡人,只能陪伴你数十年。后来我修了天澜圣经有了几百年的寿命,我原以为天底下只有我能配得上你了。可是你依旧浇灭了我心中的希望。” 大祭司看着卓灵,接着说道:“我的生命已不长久了,只有将我的魂魄注入进这具傀儡中,我才能继续存在下去。你难道看不出我的良苦用心吗?” “那就不是你了。”卓灵说道:“傀儡始终是傀儡,日积月久后,你的心性就会被身体的改变而改变......”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卓灵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大祭司打断了话语,说道:“能多活一天总是好的,将来的事等到将来再去解决。” “但哈沙是无辜的。”卓灵说道。 “无辜?天下就没有无辜的生命。正所谓君本无罪怀璧其罪。”大祭司说道:“在我永恒的生命里留有一丝他的痕迹,这是他无上的荣耀。” 大祭司说着,突然眼神一动,接着冷哼一声,一层冰霜瞬间蔓延出去,笼罩住了整个内殿。 “你想拖延时间,等你的那位新伙伴来救你?”大祭司嘲弄的说道:“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卓灵被对方看出了心事,索性说道:“不错,我是在等他。薛大哥虽然未必有你惊才绝艳,但他生性淡泊,为人正直,总是能在危难之时救我于水火。” 大祭司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说道:“居然杀了廓尔柯,确实有些能耐。不过,要想管我的闲事,怕还没有那个分量。” 卓灵当然知道此时的薛霖根本无法和大祭司相提并论,她只是找了个话题拖延一下时间,她正在凝聚自己血脉里那股澎湃的力量,还需要一些时间。 “痴心妄想!”大祭司狂吼一声,一缕冰晶从他的指尖冒出,瞬移般钻入了卓灵的体内。 卓灵快要凝聚起来的力量一下溃散开来,顺着血脉倒流而回。 五脏六腑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卓灵“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跪在了地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大祭司阴冷的笑道:“我等的就是这一刻,你毫无反抗之力的这一刻。” “卑鄙!”卓灵恨恨地说道。 “卑鄙?哼!那是弱者的思想。强者是计谋,是智慧,是统治,强者自成世界,不需要别人的评价!”大祭司说着,手上寒光闪现,将卓灵冰封了起来。 看着冰块里卓灵惊惧而愤怒的表情,大祭司皱了皱眉,随即莞尔,对着冰块说道:“很快你和我都会得到永生的。” 然后他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取出一枚药丸,端详了片刻后吞了下去。 他又从盒子里取出一枚药丸放在卓灵面前的冰块上,神奇的是药丸滑进冰块,顺着冰块又滑进了卓灵的嘴里。 卓灵根本无法抗拒,眼看着药丸进了自己的嘴里,瞬间化开。 一股冰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薛大哥!”卓灵在心里轻轻呼唤了一声便陷入了沉睡。 大祭司做完一切,盘膝而坐,喃喃自语道:“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 神秘面具 第一百零六章 内殿 薛霖走进大殿,感受了一下卓灵的气息,很快找到了内殿的大门。 正当他准备走过去的时候,突然一层冰霜蔓延过来,瞬间将内殿冻结了起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弥漫在冰墙的附近,想要将所有靠近它的生物都拉进冰雪的世界。 薛霖冷哼一声,抽出宝剑在冰墙上奋力一刺,却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居然是这么强的冰属性元气。”薛霖惊讶道。 接着他运气于剑,剑身上光芒闪烁,里面的金丝比先前更加繁密,偶尔连成一片,眨眼又溃散开来。 “喝!”薛霖将剑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猛地向前劈去。 一道耀眼的剑芒顺着剑尖喷射而出,狠狠地击在冰冷的石门上。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殿仿佛都在颤抖,房梁上的灰尘和碎石扑棱棱地掉落下来,屋檐上的燕雀也被惊得一飞冲天。 石门上的冰壁“咔嚓”一声裂了一道口子。 薛霖还没来得及高兴,那裂开的口子还快又弥合了。 大祭司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即又若无其事的闭上了。殿外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他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薛霖噼里啪啦的砍出了几百剑,却已然没能破开眼前的冰墙。 那些被击开的裂口如第一次一般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正当他准备再奋力一击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这样是没有用的。” “霍罗格?”薛霖心中一喜,转身看时,正是霍罗格,便问道:“霍兄可是有好的办法?” 霍罗格从大殿的门口向这边走来,看着巨大的冰墙说道:“元气是存在于天地间的本源,一个人的元气越强大,不是他能够产生的元气越多,而是他凝聚和调动附近的元气越多。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实质上却是不同的。” 说着霍罗格已经走到了冰墙的前面,只见他手指并拢,以指代刀,指尖噌的一下窜出一道细长的蓝色火焰。 霍罗格猛然一下将蓝色火焰插进了冰墙里,大喝一声:“以点破面,开!” “咔嚓”一声一道细纹在冰墙上蔓延开来,紧接着轰隆一声,整个冰墙轰然倒塌,那些摔在地上的冰块化作气流融入了空气之中。 大殿外,歃血看着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上来的贺兰大月,当擦肩而过时,轻轻地叫了声“哥哥”。 贺兰大月虎躯威震,停下了脚步,眼睛竟有些湿润了起来。 片刻后,贺兰大月说道:“不要阻拦我,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我不是来阻拦你的,我知道你做的事情都是对的。”歃血依旧背对着贺兰大月说道:“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你要去哪里?”贺兰大月猛地转身,看着歃血问道。 歃血也转过身,看着贺兰大月满是血污的脸,伸手轻轻地擦了擦,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只是去大晋散散心,听说那里的风景很美。” 贺兰大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说道:“等此间事了结了,我去找你,我们兄妹遨游于天下,也去见见那无上的风光。” 歃血嫣然一笑,说道:“你舍得这片草原吗?你是属于这里的,这里也需要你。离开草原,你就像一个没了魂的傀儡一样。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哥哥。” 此时大殿内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贺兰大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歃血,你保重!”转身向大殿走去。 “我不叫歃血了,我叫贺兰雪。”贺兰雪飘身离去,声音犹在空气中回荡:“这个名字很好听。” 贺兰大月再次停住了脚步,两行热泪喷涌而出,嘴里喃喃道:“妹妹!” 片刻后,踏步走进了大殿。 薛霖和霍罗格刚刚走进内殿,贺兰大月便进了外殿,他嗅了嗅空气中火焰的味道,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当冰霜再次蔓延过来时,贺兰大月一步跨进了内殿。 大祭司感受到有人进了内殿,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站了起来,虽然药效还没有完全化开,但是也差不多了。 “先解决了这几只乱窜的老鼠再说。”大祭司不耐烦的说道。 说着他向内殿的走廊望了过去,此时薛霖和霍罗格正好也走了进来,向这边望来。 不一会儿,贺兰大月也走了进来。 大祭司看着几人,呵呵一笑,说道:“看来人都到齐了。” 薛霖第一眼就看见了大祭司面前冰块里的卓灵,上前一步愤怒的问道:“你把卓灵怎么样了?” 霍罗格也上前一步问道:“空鹤究竟去了哪里?” “呦?你们的问题还挺多的。”大祭司看向贺兰大月问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贺兰大月简短的答道,手已握住了剑柄。 “很好!”大祭司慢慢向几人走了几步,接着说道:“因为问了也是白问,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答案的。” 说着大祭司伸出手掌,掌心中一股白色的气流喷出,瞬间漫天的雪花被裹挟在凛冽的寒风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风。 “风雪暴!”大祭司轻喝一声,风雪龙卷风一下吞没了三人。 三人一被卷进风雪暴身上立即起了一层寒霜,随着飓风越转越快,三人也被带到了空中,接着又被狠狠地摔到了大殿的墙壁上。 “砰”、“砰”、“砰”三人又从墙壁上摔到了地上,身上的冰霜碎裂了一地,一股沁心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大祭司却没有打算给三人喘息的机会,十指连转,再次喝道:“冰天雪地!” 一层冰霜沿着地面向三人扑来。 贺兰大月一个翻滚从地上跃起,站在了两人的前面,手中长剑闪烁起层层银光,一声咆哮将剑插进地面,一道银色火焰铺展开来,阻挡住了冰霜的前进。 霍罗格手指一闪,窜出一节蓝色火苗,他将手指在白色冰霜里一点,喝道:“破!” “嘭”的一声,所有冰霜土崩瓦解,化作了一片白雾,飘散在三人与大祭司之间。 “咦?破气式!”大祭司的惊讶还没褪去,一柄利剑已刺到了眼前。 神秘面具 第一百零七章 重生之体 薛霖穿越迷雾一剑刺向大祭司。 三人的配合也算巧妙,志在一击得逞,怎奈大祭司实力之强高出几人所盼。 看着刺过来的剑尖,大祭司轻蔑一笑,伸出拇指和食指,看似在面前轻描淡写的一捏,竟然将薛霖的剑尖死死的捏住了。 薛霖拼命的往回抽剑,却怎么也抽不动。 身后传来贺兰大月的一声大叫:“快撤!” 薛霖待撤时已然来不及,一层寒霜顺着剑尖猛扑而来,一瞬间便将整个剑身连同他握剑的手臂冻结了起来。 大祭司抬起一脚将薛霖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贺兰大月和霍罗格的面前。 薛霖手中的剑层层断裂,连同握剑的手臂也“嘭”的一声化作了一团血雾,只留下森森白骨。 “这就是你寄予厚望的伙伴吗?”大祭司看了一眼冰封的卓灵,轻蔑地说道。 薛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霍罗格赶忙将他扶住,望向了贺兰大月,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惧。 正在这时,薛霖裸露的白骨上显现出金黑相间的花纹,一道道金色的丝线盘旋缠绕在上面。 不一会儿,手臂上竟生出一层血肉来。 片刻后,一条完整的胳臂又重新形成了。 “重生之体!”大祭司看向对面的薛霖,惊讶地说道,眼中满是嫉妒之色。 “重生之体?”薛霖惊讶的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重复了一边大祭司的话语。 他以前只知道自己的伤口好的很快,却没想到还可以重生。 霍罗格拍了拍薛霖的肩膀,说道:“兄弟,没想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贺兰大月的眼里也露出了欣喜的光芒,此时多一个人也就意味着多一丝活着的希望。 贺兰大月手中长剑遥遥一指大祭司,说道:“才刚刚开始。” “呵呵......”大祭司怒极而笑,伸手一抓,手中凭空生成一把冰剑,说道:“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有几分本事!” 话音未落,率先攻向了三人。 薛霖失了宝剑,便学着霍罗格的样子运气于手,也想形成一把手剑。 “噌”的一声,五个手指各冒出一个火苗,怎么也融不到一起。 霍罗格和贺兰大月已经和大祭司战到了一起。 薛霖灵机一动,变掌为抓,加入了战斗。 贺兰大月的剑虽然锋利,但大祭司的冰剑可以无限复生,而且忽长忽短,变幻莫测,打的三人一阵手忙脚乱。 而霍罗格的“破气式”也让大祭司的攻击和防护被大大的削弱了。 大祭司很是恼怒,一心想要先解决掉霍罗格。 但每每眼看着对方躲不掉的时候,薛霖偏偏跑来挡在了前面。 知道了自己是重生之体后,他居然玩起了不要命式的打发。 虽然已是伤痕累累,但稍作喘息后又恢复如初了。 三人消耗着大祭司的体力,寻找着那一丝取胜的机会。 大祭司也渐渐感觉到了对方三人的打算,呼喝一声跳出圈外,目光闪烁地看向三人,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贺兰大月提着剑傲然的站立在最前面,霍罗格站在他的身旁,薛霖在三人中实力最弱,又在刚才的战斗中充当了肉盾的角色,此时站在两人身后微微喘息着。 三人略一休息便呼喝一声,主动向大祭司发起了攻击。 “砰”、“砰”、“砰”,不知何时大祭司面前出现了一堵透明的冰墙,三人都没有察觉,狠狠地撞在上面又弹了回来。 大祭司冷冷地站在冰墙后面,手里的冰剑已消失不见了。 “让我来。”霍罗格说着冲到了冰墙前,一柄蓝色手剑猛然插向冰墙,喝道:“破!” 就在蓝色手剑刚刚碰到冰墙的时候,突然冰面上冒出无数的冰锥刺向霍罗格。 “冰锥!”霍罗格惊叫一声,极速后退,一条手臂已被戳的鲜血淋漓。 “无限冰锥!”大祭司冷喝一声,那些从冰墙里冒出的冰锥急速前突,贴着霍罗格胸前刺来。 霍罗格向后几个翻身,冰锥却如影随形。 “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贺兰大月挥剑挡在了霍罗格身后,长剑飞舞,带起万千剑花,形成了一道剑气之墙,阻断了冰锥前进的道路。 “狂风乱舞!”贺兰大月带着无数剑气铺天盖地卷向冰锥,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所有冰锥都被击成了齑粉。 剑气搅碎了冰锥,直扑冰墙而去。 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冰墙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缝,但紧接着又弥合如初了。 大祭司收回了按在冰墙上的手掌,饶有兴趣的看向三人。 霍罗格一声闷哼,手臂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但从伤口处升起一片冰霜,向手臂上蔓延开去,眼看就将整条手臂冻结。 “噌”的一下霍罗格的手臂上燃起一片蓝色的火焰。 火焰渐渐吞没了冰霜,最后连冰锥造成的伤口也愈合了。 薛霖看着两人攻击,心里一阵着急。 自己是来救卓灵的,此时面对大祭司的攻击和防守却无劲可使一般,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自责和愤怒犹如春天的野草在他心里丛生,他不停地问自己:“我为什么那么没用。” 没有什么能比沮丧更让一个人迅速的萎靡的。 薛霖两眼无神的呆立在当地,身上的元气不受控制的到处乱窜,气息紊乱不安。 正在这时,贺兰大月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元气是存在于自然界中的本源,你不能强迫它、改变它,你要用心去感受,了解它的运行,看见它的规律,让它做你的朋友。” 贺兰大月一手搭在薛霖的肩膀上,一股沛然的纯净力量注入了薛霖体内,他身体里的元气慢慢稳定了下来,顺着四肢百骸流淌了起来。 贺兰大月继续说道:“每个人感受的元气属性都不相同,去寻找你觉得最亲切的那一种。没有什么规则可谈,只是一种感受罢了。敞开你的心扉,不要怀疑自己。” 薛霖感激的看了一眼贺兰大月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一片茫茫虚空,五颜六色的元气在云雾里一闪而过,看不太真切。 他觉得手指有些发胀,抬起来一看,指尖窜出一团银色火焰,其中夹杂着金色的细丝。 那些存在于云雾里的银色元气和金色元气,被手指的火焰吸引着融入了进来。 但这两种元气似乎很少,不久后就杳无踪影了。 薛霖手指的银炎虽长大了些许,但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化。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一团巨大的红色火焰从云雾中突然闪现出来,猛地向他扑来。 神秘面具 第一百零八章 三色元气 大祭司已然看出了薛霖有些走火入魔,心中一喜。 又见贺兰大月在薛霖耳边低语,伸出手指在面前的冰墙上轻轻一点,喝道:“无限冰锥!” 看似透明的冰墙猛然窜出无数的冰锥,直射三人而去。 霍罗格已经恢复,但气息有些衰弱,依旧大喝一声迎面而上。 一面蓝色火焰之盾浮现在他面前,为身后二人挡住了冰锥的射击。 火盾虽强,但怎奈冰锥实在太多,噼里啪啦的打在蓝色火盾上,蓝色火盾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了下来。 “退后!”贺兰大月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窜出无数剑气,在面前形成了一面光盾。 冰锥击打在光盾上应声碎裂,没能造成一丝伤害。 贺兰大月顶着光盾,一步步向冰墙走去。 大祭司冷哼一声,十指连点,所有冰锥不再攻击,并且向中间靠拢,渐渐形成了一只无比巨大锋利的冰锥。 大祭司的身后,被冰封的卓灵轻轻动了动手指,响起一声微不可查的碎裂声。 大祭司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冰锥,没有发现。 贺兰大月已经走到了巨大冰锥的前面,他挥剑奋力向冰锥砍去。 “锵”的一声,无数冰屑落下,而冰锥却没有断裂。 大祭司没有理会贺兰大月,双手挥舞着向下一按,喝道:“冰封!” 一层冰霜从大祭司脚下蔓延开来,瞬间将整个内殿冰封了起来。 霍罗格连忙转身,发现身后也树起了一道冰墙,来时的路已被封死。 当他再转过来时,身旁的薛霖竟也被冰封了起来。 大祭司一声冷笑,将巨大冰锥的矛头指向了薛霖。 “不好!”霍罗格叫道,挺身挡在了薛霖面前。 贺兰大月又奋力在冰锥上砍了一剑,冰锥上亮起一层白色的光芒,很快便将碎裂的地方弥补好了。 见这般砍下去也不是办法,贺兰大月翻身跳上了冰锥,顺着冰锥直奔冰墙而去。 剑芒闪动,透着凛冽的金属气息。他这一剑无比要穿透冰墙,直刺大祭司的胸膛。 就在贺兰大月飞身而起,一剑刺向冰墙的时候,脚下的冰锥也猛射而出,刺向对面的薛霖二人。 霍罗格身前的蓝色火盾早已稀薄,几乎透明,他的眼神里露出决绝的神色。 贺兰大月的剑尖刚一刺进冰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没有受到丝毫的阻力,因为冰墙上化开了一个大洞。 大祭司诡异一笑,手指向前一指,从他宽大的袖袍里飞出一片白色的丝网,猛然罩向贺兰大月。 贺兰大月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匆忙间挥动手中的长剑,却只传来几声“锵、锵”的声音。 大祭司的手里拽着一根白丝,往回一拉,贺兰大月就被困在了网子里,从空中摔了下来。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霍罗格将全部元气注入了面前的蓝色盾牌里,闭上了眼睛,接受命运的安排。 过了片刻,霍罗格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睁开了眼,眼前却空无一物,他有些惊讶,明明感觉到冰锥刺破了盾牌,锋利的寒意也进入脸颊,一切又都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霍罗格向对面望去,在大祭司的眼里看到了惊惧和愤怒,心中一喜。 他立马转身看向身后,说道:“薛兄弟,你果然醒了。” 薛霖身上缠绕着银色、金色和红色的光芒,朝霍罗格抱了抱拳,说道:“兄弟,辛苦了。” “居然是三色元气,你可真了不起。”霍罗格看见薛霖身上的三色元气,有些羡慕的说道。 薛霖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回话,对面就响起了大祭司的声音:“你的身上还真是藏了不少秘密啊,我倒是很想研究研究。” 薛霖扫了一眼大祭司脚边还在网中挣扎的贺兰大月,说道:“那你就来试试。” 说着薛霖身上的气势飞速上涨,金、银、红三色元气盘旋缠绕在他身侧,他一伸手,手中多出一把金色的长剑,剑身包裹着红色的火焰。 同时他的身上浮现出一套银色的战甲,英姿飒爽。 薛霖将剑高高举起,一声怒喝,身后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麒麟虚影,虽然淡如烟雾,但确实是麒麟。 一股洪荒的力量从薛霖体内散发出来,元气所过之处所有的冰雪都消融殆尽,就连大祭司面前的冰墙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接着“咔嚓”一声碎裂了开来。 霍罗格早已躲进了身后的走廊,就地打坐了起来,能恢复一丝力量就多一丝生存的希望。 大祭司左手在面前一挥,凭空造出一面冰盾,右手“唰”的生出一把冰剑,遥遥看向薛霖。 薛霖将手中巨剑向前奋力一挥,一道夹杂着金丝的红光直奔大祭司而去。 大祭司一开始还能保持镇定,但随着火光越来越近,感受到其中巨大的威力,他的眼神里露出些许惊惧的神色。 “没有必要正面硬碰。”这是大祭司此时的想法。 当他准备抬脚向旁边移动时,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来。 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一双脚竟被冰封了起来。 正在这时,身后一个身影窜出,一把拎起捆绑贺兰大月的冰丝网,向对面飞奔而去。 “你居然背叛我......”大祭司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喷涌而来的火球吞没了,只留下地上冻在冰块里的一双脚,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火球余威未了,砸破墙壁,冲出大殿,消散在远处的天空中。 皇宫里的奴仆和宫女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依旧各自忙碌着。 住在北城的人们早就听到了从大祭司宫殿里传出的异响,个个守在家里,门窗紧闭。 而那些住在南城的百姓们此刻却都走出了家门。 他们驻足在街道上或是房顶上,看着空中的火花,脸上难抑喜悦的神情。 似乎每个人都坚信,那是贺兰将军的威武神功,这个曾经制造了奇迹,带给他们希望的人,也将再次带给他们希望。 怒朗河上的一艘客船里,一个穿着白衣的婀娜的女子透过窗口望着天上的火花,说道:“你说天澜草原的大祭司会帮我们吗?阿布。” “大祭司的势力最近十年来扩张了不少,想来是个有欲望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我想他是会出手的。”阿布说道。 “你说大祭司宫殿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白衣女子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问道,神情间有些惆怅。 “我也不知道,殿下。”阿布恭敬地答道。 城外大道上,一匹马正向大宛城飞奔而来。马上坐着一个黑衣劲装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眉宇间英姿飒爽,倒和薛霖有七八分相似。 黑衣少年一把勒住马的缰绳,看向半空中的火花,喃喃自语道:“义父叫我务必带着天澜圣经回去,看来此行并不会那么顺利。” 皇宫另一边,在高大的天澜圣女雕像上,站着一个裹在黑袍里的人。 他带着斗笠,将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裸露在外的两颗獠牙和满脸的灰色绒毛。 当火球冲出大祭司宫殿的时候,黑袍人怒吼一声猛地向前走了两步,但紧接着他又停了下来。 “嘿嘿,还没有结束呢。”黑袍人嘿嘿一笑,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雕像盯上,向大祭司宫殿望去。 一动不动的,像是另一座雕像。 神秘面具 第一百零九章 无用的傀儡 薛霖看见卓灵安然无恙,朝她微微一笑,接着身上的光芒散尽,“砰”的一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薛大哥!”卓灵飞奔过去抱住薛霖,泪如雨下。 “不要紧,他只是耗尽了元气,力竭了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贺兰大月抓起薛霖的手臂摸了摸说道。 卓灵关心则乱,赶忙抓起薛霖的另一只手腕探了探,果然如贺兰大月所说。 卓灵破涕为笑,但一想到元翃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不由得又一阵惆怅。 霍罗格此时也走了过来,他可不知道卓灵心里在想些什么,便说道:“小姑娘,别难过了。等薛兄弟身体康复了,我们带你去骑马。” “不得无礼!”贺兰大月沉声喝道。 贺兰大月严肃的样子倒吓了霍罗格一跳,不知道他为何变得如此之快。 贺兰大月待再说时,卓灵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我还有位朋友要想办法救他性命。” “是!”贺兰大月恭敬地说道。 霍罗格终于看出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身份并不一般。 卓灵将薛霖交给霍罗格,看向对面。 冰冻哈沙的冰块虽然被震荡的滑远了些,但里面的哈沙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她又向另一边存放哈沙魂魄的盒子望去,结果架子上却空空如也。 “不会是被薛大哥刚才的火球击飞了吧?”卓灵想着便向那边走去,她一定要找到哈沙的魂魄。 霍罗格刚抱起薛霖准备往外走,却看到卓灵又向里面走了过去。 他见贺兰大月没有阻拦,自己也就什么也没有说,重新将薛霖放在了地上。 卓灵刚走了几步,心中“咯噔”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睛死死地盯着冻结哈沙的冰块。 “嘿嘿,还是被你发现了。”一团血雾包裹着一颗黑雾的圆球,从哈沙的身体上漂浮了起来,飘到了那双冻脚上空。 “嘭”、“嘭”两声,两只冻脚也爆裂开来,化作了血雾,融进了雾团里。 霍罗格和贺兰大月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怎么发现的?”血雾里飘出大祭司的声音。 卓灵手指发颤,指着哈沙说道:“你若死了,那为何冻结哈沙的冰块没有消散。” “不错,你们早就应该猜到的。”大祭司说道:“但那又能改变什么呢?” 血雾已经飘到了旁边傀儡的身上,傀儡的胸口自动打开一个孔洞,吸入了黑色的圆球,接着红色雾气也融入了进去。 卓灵想要阻拦,依然来不及了。 霍罗格和贺兰大月如大梦初醒般跃到了卓灵身侧,三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做好了防护的准备。 “啊,舒坦。”傀儡睁开了眼睛,自顾自的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了大祭司的声音。 他看向对面紧张的三人,呵呵笑了几声,说道:“就拿你们三个祭祀吧,让我试一试我的元气有没有增加。” 说着他伸出手掌,喝道:“冰剑!” “噗”的一声,他的手掌里只出现一个手指粗细的冰棍。 大祭司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细细的冰棍,一把将其捏的粉碎,接着又大喝一声:“冰剑!” 结果如上次一般,还是只出现了一个如手指粗细的小小冰棍。 大祭司极不甘心,“嘭”的一声将其捏碎,又大喝了一声:“冰剑!” 如此往复十几次,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对面三人看得目瞪口呆,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大祭司发现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说道:“我这具傀儡虽是天材地宝所造,但总有个适应的过程,几位不介意给我点时间吧?” 三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大祭司早已料到,转身从墙壁上取下一把宝剑,嘿嘿一笑说道:“那就让你们尝尝我体术的厉害。” 说着,提着剑便向前冲去。 结果没走几步,“砰”的一下摔倒在地。 “你的傀儡虽然精妙,功法也算高明,但傀儡毕竟是个死物,要想完全融合,岂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卓灵看着摔倒的大祭司,想起了小时候他刚刚学走路的样子,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看来是这样的。”大祭司说道。 “元翃,放弃吧。你若愿意被我封印功法,我保证没有人会伤害你。”卓灵悠悠的说道。 “呵呵,受制于你,那还是我吗?”大祭司冷笑一声说道。 “你的目的是永生,现在不是已经成功了吗?以后我们姐弟在一起,共度无尽的岁月不是很好吗?”卓灵说道。 “哈哈哈......”大祭司一阵狂笑,说道:“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简直如活死人一般煎熬。” 卓灵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并不是为了我,你心中还是更爱高高在上的权力而已。” “是吗?”大祭司问自己:“我更爱权力吗?但是那又有什么不对的呢?那种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如丧家之犬叫人生嘛?那种卑躬屈膝、靠阿谀奉承才能存活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他从胸口的空洞里取出黑色的圆球,一把将其捏碎,然后鼻孔用力一吸便将黑色雾气都吸了进去。 “不!”卓灵惊呼一声,飞奔向大祭司。 大祭司将黑雾完全吸了进去,身上瞬间亮起一层黑色的光芒,黑色光芒不断膨胀,形成一个黑色的光罩向四面八方猛然扩散开来。 “砰”的一声,卓灵被黑色光罩一下弹飞,狠狠地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大祭司双眼布满了黑丝,伸手凭空一抓,手中多出一把黑色的冰剑。 他握着黑冰之剑奋力一挥,“砰”、“砰”两声,贺兰大月和霍罗格便被击飞了出去,也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大祭司提着黑冰之剑一步步走向对面的三人。 卓灵一个翻滚站起身来,张开双臂说道:“停手吧,元翃。再这样下去,你会被魔性吞噬掉的。” 神秘面具 第一百一十章 身死道消 大祭司的双眼已被黑色填满,对于卓灵的呼喊置若罔闻。 他举起手中的黑色冰剑,黑色冰剑上光芒一闪,便向卓灵砍去。 冰剑砍刀半途却突然停了下来,大祭司的脸上露出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身体呆立不动。 “不许伤害卓灵!”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大祭司的脑海里响起,刺的他的神经瞬间麻木。 “是你!”大祭司恢复了些许清明,看向对面化形为哈沙模样的黑色雾气说道:“你如何挣脱我的束缚的?” “以你现在的力量还能束缚住我吗?”黑色哈沙嗤笑一声说道。 “你是何时逃脱出来的?”大祭司仍旧不甘心的问道。 “逃脱?呵呵,我的阴魂之强大,岂是你能困住的。我只不过略施小计,故意被你擒住而已。”黑色哈沙阴恻恻地笑着说道。 大祭司一阵口干舌燥,盘算着如何脱身。 突然黑色哈沙化作漫天黑雾,席卷而来,一下就将他包裹了进去。 黑色雾气中浮现出千百张面孔,或悲或喜,一个个张开大嘴扑到大祭司的魂魄上啃噬了起来。 大祭司的魂魄在一声声的惨叫声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淡,终于什么也没剩下。 那千百张面孔也“嘭”的一声重新化开,融入了黑雾中。 黑色雾团一阵翻滚,变换成了哈沙的模样。 “这具傀儡用的材料倒是极好,只是做工略显粗糙,有空了用我的魂火锻造一下吧。”黑色哈沙嘻嘻一笑说道。 角落里包裹着哈沙身体的冰块在无声无息中消散了。 贺兰大月和霍罗格捂住胸口站在了卓灵身侧。 两人见大祭司一动不动,身上的黑色光芒也消散殆尽,互望了一眼后便准备出击。 “不必了。他已经死了。”卓灵留下了两行清泪,低声说道。 贺兰大月和霍罗格有些吃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的确感受不到大祭司的气息了。 “哈哈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正在这时,傀儡突然大笑了起来,向着卓灵边走边说道。 贺兰大月一个激灵,闪身到卓灵面前,喝道:“站住!你是何人?” “我是哈沙啊,贺兰将军。”从傀儡里冒出一团黑雾,飘到了哈沙的身体上,渐渐融入了进去。 不一会儿,哈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卓灵!真的是你!”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卓灵的面孔,哈沙兴奋地叫着,想要站起来,却“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两条腿一阵酸软。 “你的身体冰冻的太久,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贺兰大月在一旁说道,弯下身将哈沙抱了起来。 “谢谢你,贺兰将军。”哈沙说道。 “不用客气。”贺兰大月在哈沙耳边低语道:“但愿你将来能好好利用你的力量。” “我会的。”哈沙望着走在前面的卓灵的背影答道。 霍罗格背着薛霖,几人走出了大祭司的大殿。 “我的宫殿在对面,我好想念我的窝啊!”卓灵望着皇城西边高大的圣女雕像说道:“你们也随我来吧。” 突然一声轰天的巨响从对面传来,高大的圣女雕像在巨响中土崩瓦解,扬起冲天的灰尘。 一个穿着黑袍戴着斗笠的身影在坠落的碎石间不停跳跃,最后落在了城墙上。 斗笠下一双明亮而凶恶的眼睛朝众人望了过来,接着黑袍人张开獠牙一声咆哮,然后消失在了身后的烟雾之中。 “暴啸!?”贺兰大月惊讶道。 “是他!”卓灵呆立片刻,转身对众人嘻嘻一笑,说道:“看样子我们还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 薛霖从睡梦中醒来,看见趴在床边的哈沙,心中已然明了。 他刚想下床,却惊醒了哈沙。 “你终于醒了,薛大哥。”哈沙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 “谢谢你哈沙,我睡了多久?”薛霖觉得浑身酸胀的难受,一边走下床一边向哈沙问道。 “一个月了。”哈沙回道。 薛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呆立了一会儿,说道:“居然睡了这么久。” “卓灵说你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叫我不要吵醒你。”哈沙说道。 一阵咕咕声响起,薛霖笑着说道:“我这肚子已经抗议了,有吃的吗?哈沙。” “当然有。”哈沙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带进来几个人,摆满了整整一桌子菜肴。 “管够。”哈沙笑道。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哈沙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番薛霖昏迷后的情景。 讲到自己如何英明神武的救卓灵于水火之中时,口水横飞,溅得一桌子菜都是。 薛霖瞬间没了胃口,但是肚子实在太饿了,还是忍不住吃了起来。 听到哈沙讲述他是如何醒转过来,而卓灵看见他安然无恙泪流满面的时候,薛霖已觉惊奇万分。 哈沙以为薛霖肯定特别羡慕他,自顾自的笑个不停。 “那后来呢?”薛霖看他一直傻笑个不停,问道。 “后来我们走出了大祭司的宫殿,卓灵准备带我们去她的圣女宫殿。”哈沙说道。 “那这里就是卓灵的宫殿了?”薛霖问道。 “不是。你别着急啊,听我说嘛。”哈沙说道:“我们刚走出来,你才怎么着?那个叫暴啸的狼人也来了。他竟一掌拍碎了卓灵的雕像,毁了她的宫殿。”哈沙说着无比的气愤。 薛霖这次没有着急问,知道他会忍不住继续说下去的。 哈沙等了一会儿,见薛霖没有问他,讪讪一笑接着说道:“那狼人倒也没敢找我们麻烦,毁坏了宫殿后自个走了。我们就在这边住了下来。” “哦?原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薛霖说道。 “是的,而且卓灵说以后她就住这里了。大祭司宫殿本就是为那个元翃一人所建,既然他不在了,这里以后也没人住,那就没必要再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的另起一座宫殿了。”哈沙喝了口水,学着大人喝酒的样子砸吧了一下嘴说道。 “如此当是极其恰当。”薛霖说道。 “还有一件大事。”哈沙神秘兮兮地说道,满眼都是喜悦的神情。 神秘面具 一百一十一章 美丽的眼睛 “什么大事?”薛霖好奇地问道。 哈沙见薛霖被勾起了兴趣,整了整衣襟嘿嘿一笑,正待说话,门口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贺兰大月下个月就要问鼎宝座,加冕为王了。”卓灵穿着一身粉色的宫装,缓步走来,看上去可爱灵动。 “贺兰大月?”薛霖问道,眼神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丝喜悦。 “正是。”卓灵走到两人身边说道:“这是我的意思。他本不愿意,最后还是被我说服了。” 卓灵看向旁边一脸不高兴的哈沙,问道:“我说的不对吗,哈沙?” “不对,完全不对!”哈沙懊恼地说道。 “那你到说说看,什么才是大事?”卓灵饶有兴趣地问道。 哈沙瞬间又来了精神,站直了身子说道:“那要说天澜草原第一件大事,自然是我哈沙正式成为了天澜圣女座下第二骑士,圣号‘幽灵骑士’。” 哈沙骄傲地说着,毕恭毕敬的给卓灵行了一礼。 “那第一骑士是谁呢?”薛霖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你了。”哈沙惊异的说道:“卓灵说早就封了你为第一骑士了。” “是的,是的。”薛霖赶忙答道,站起来学着哈沙的样子毕恭毕敬的给卓灵行了一礼,没想到曾经的一句戏言,如今却成了真。 卓灵笑得很开心,对哈沙说道:“小兰她们也来了,而且你还多了一个妹妹呦。” “真的?!”哈沙高兴地叫着奔跑了出去。 卓灵见哈沙跑出去后,坐下来又对着薛霖说道:“我已飞书叫捷康和努拉哈他们来大宛,若坐大船顺流而下,兴许能赶上大典。” “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薛霖说道:“不知霍罗格还在不在城里?我还没感谢他呢。” “霍罗格原本住了几天,后来突然辞行,说他错过了和一个老婆婆看夕阳,然后就离开了。”卓灵说道。 “一定还会再见的。”卓灵见薛霖有些失落,说道。 “会的。”薛霖笑了笑问道:“我记得天澜草原还有几位王子,那他们会同意吗。” “已经发出诏书,昭告天下,想来他们很快就会有动作的。”卓灵平静地说道。 留在皇城的十皇子虽然年幼,但却非常懂事,私下里早早的见过了贺兰大月,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二皇子和五皇子受到消息后就停了战,没几日各自带着军队朝草原深处奔去。 而那位在大晋边境势如破竹的最强皇子六皇子扎尔玛,却鸣金收兵,将军队带回草原,一人单枪匹马向大宛而来。 大宛城北城的一个商会门口,一个穿着奴仆衣服的年轻人看着门口的告示愣愣地出神。 “科布多,快点跟上,今天一定要找到一个好雇主。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开张了。”一个皮肤皱巴,却身手矫健的中年人转过身来吼道:“也不知道你一个不识字的奴仆怎么那么爱盯着告示看。好好跟着我做个向导,才能有你的一口饭吃。” “是的,老爷。”年轻人赶忙应着跟了上去,两人很快走进了商会。 纳多带着几名护卫和数十个奴仆已到了怒朗河的下游。 “哈哈,多亏我跑得快。”纳多手舞足蹈地对着手下众人说道:“再晚走一步必然人头落地。这贺兰大月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咱先走为上。” 纳多喝了口酒,意犹未尽地说道:“你们只要跟着我,咱们再去找个地方霍霍去,必然又是一段精彩的人生。” 一道寒光突然从纳多胸前穿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半截刀刃,接着“扑通”一声被人踹进了河里。 那个护卫将带血的钢刀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回大宛,拥贺兰,才是你我唯一的出路,愿跟随者,我们此刻便调转船头,不愿者也可随时下船。” 安静了片刻后,众人高呼:“回大宛!拥贺兰!回大宛!拥贺兰!......” 霍罗格一个人再次来到了他和空鹤约定的那颗树下。 大树下又长出了一片嫩嫩的小草,掩盖了先前的痕迹,仿佛谁都没有来过。 他目光呆滞的看了会儿远处的夕阳,干脆躺在了草地上。 突然他看见高出的树干上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旁边还写了一行字。 霍罗格翻身而起,抬头望去,那镶嵌在树干上的竟然是一只耳环,和他怀里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耳环的旁边写了一行字:“夕阳无限好!” 霍罗格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喃喃说道:“那一定是你了,空鹤。一定!” 说完,他取下耳环,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向夕阳奔去。 ...... 贺兰大月的登基大典如期而至,举国欢庆。 捷康、娜列合和努拉哈也及时的赶了过来。 努拉哈和哈沙面红耳赤的争论了半天谁才是天澜圣女的第二骑士。 最终在哈沙以武力决定排名的提议下,努拉哈做出了让步,成为了天澜圣女的第三骑士。 他也自封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号“白银骑士”。 哈沙嘲笑他空有其名,是个地地道道的冒牌货。 努拉哈却不以为意,暗自发誓一定会越来越强,做个称职的护卫。 当六皇子扎尔玛踏进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一场暴风骤雨就要来临。 谁知六皇子扎尔玛却单膝跪地,先给卓灵行了一礼,接着又对着贺兰大月跪拜在地,说道:“徒儿扎尔玛恭贺贺兰大帝,你是草原最威武的雄鹰,你是草原人民最大的福祉。” 一片欢呼声随着扎尔玛的起身,响彻了皇宫,响彻了真个天澜草原。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的时候,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大汉。 白衣女子身材曼妙,举手投足间又透着一份高雅,脸上虽然蒙着面纱,但一双眼睛明亮清澈,一看就是一个绝美之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白衣女子所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都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薛霖也被白衣女子所吸引,他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已泛起惊涛骇浪,这双眼睛他曾经见过。 在很多年以前,他差点饿死在路边的时候,一个天使走进了他的梦里,递给他一个馒头。 这个女人的眼睛就和他梦里见到的天使的眼睛一模一样。 神秘面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另一个我? 白衣女子走上前朝贺兰大月盈盈一拜,说道:“波尼亚公主米拉贝尔恭贺贺兰大帝,恭贺天澜草原。” 贺兰大月心中一惊,因为这位米拉贝尔公主他可是听说过的。 十几年前,波尼亚王国的亲王卡姆兰推翻了自己哥哥的统治,并将国王和他的十五个儿子都关押了起来。 米拉贝尔公主是国王的第十六个孩子,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女儿,当时只有五六岁,但也被软禁了起来。 不知为何此时出现在了这里?贺兰大月想着,脸上却微微一笑请对方入了座。 两人简短的聊了几句,米拉贝尔便起身告辞了。 薛霖赶忙送了出来,异常的举动让卓灵和贺兰大月有些不解,而努拉哈和哈沙却吃吃地笑了起来。 走出殿外没几步,那魁梧大汉一转身伸出手臂拦住了薛霖。 薛霖讪讪一笑停住了脚步,看着二人渐行渐远。 就在二人将要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薛霖一咬牙,还是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皇城外的街道上今天异常热闹,米拉贝尔主仆二人东游西逛像是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殿下,那个人还跟着我们,要不要我去把他打发了。”魁梧大汉跟在米拉贝尔身后低声问道。 “随他去吧。”米拉贝尔一边走着一边说道:“阿布,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 “是有一些。不过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阿布答道。 米拉贝尔笑了笑,说道:“说的也是。”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便回了客栈。 因为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薛霖也鬼使神差地跟到了客栈门口。 “此人在贺兰大月身旁,想来身份也不普通,不知是何人?”米拉贝尔从房间的窗户边沿向楼下望去,向身后的阿布问道。 “这个......属下暂时未有此人的信息。可能是贺兰大月这几年在草原游历时带回来的。”阿布如实地答道。 “我听说天澜圣女此次返回圣宫得到了三大骑士的鼎力相助,你说此人会不会是其中之一?”米拉贝尔问道。 “我这就去打听一下。”阿布说着却没有动身。 米拉贝尔见薛霖终于离去,转身看着阿布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大祭司已死,贺兰大月登上了皇位,公主殿下,您认为我们还有必要在这里待下去吗?”阿布问道。 米拉贝尔沉默了好久,走到阿布身边,说道:“原本叫那大祭司助我复国也只是万分之一的期望,如今他死了,贺兰大月就是我最后的一丝希望了。不试上一试,如何知晓?” “贺兰大月可不同于其他人。”阿布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实在不行我便委身于他。”米拉贝尔笑了笑说道:“听说他还没有纳妃。” “不可!”阿布有些恼怒道,两人虽是主仆,但这些年来,阿布心里已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米拉贝尔语气有些悲凉:“这十几年来,你我已经穿越了半个大陆,又有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又有谁能帮得了我们?” “......”阿布也沉默了好久,鼓足勇气说道:“不如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你一定可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的。” 米拉贝尔却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阿布是为自己好,他若为自己着想就不会陪伴自己这么多年了。 “你叫我如何放得下呢?”米拉贝尔说道:“每当我看到那些有父母陪伴着的小孩,我也很羡慕他们的生活。但是越是羡慕,我就越想念自己的父皇和母亲,还有那些哥哥们的疼爱。随着我渐渐长大,有一个完整的家就更加变成了我坚定不移的使命。” 米拉贝尔说着掉起了眼泪:“无论他们是生是死,我都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为他们正名。” “属下失言了,望公主殿下责罚。”阿布跪倒在地说道。 米拉贝尔赶忙搀扶起阿布,说道:“你是为了我好,才这般说的,我为何要责罚你?这些年要不是有你在,我也早就如野狗般死掉了。” 阿布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说道:“属下定助公主殿下夺回王国,万死不辞!” 接着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这就去打探一下消息。” 薛霖兴意阑珊地返回了皇宫,他没再去大殿,而是一个人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住所。 他刚一进门,便看见哈沙和努拉哈两个人坐在他的房间,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正争论的面红耳赤,吐沫横飞。 两人见薛霖进来停止了争吵,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去哪了?” 薛霖呆立着看了两人一眼,两人又异口同声地说道:“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薛霖满脑子都是白衣女子,对于两人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走过去躺在了床上。 哈沙望着努拉哈两手一插腰,气呼呼地说道:“你怎么老和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抢?你有意思吗你?” “你是小孩?”努拉哈毫不退让,说道:“那你怎么不听大人的话?” 哈沙眼神一愣,“噌”的一下从手掌上窜出一团黑色的火焰,说道:“我可是第二骑士,你这个老三给我躲一边去。” 努拉哈瞬间没了气势,一脸不情愿的走开了。 哈沙将黑色火焰一收,跑到薛霖身边问道:“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薛霖兴意阑珊,看都没看两人一眼,说道:“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哈沙吃了个闭门羹,满脸的不开心,努拉哈却在旁边偷偷地笑了起来,被哈沙恶狠狠地望了一眼,赶忙将脸转了过去,但是仍没憋住,笑出了声。 “我们看到了另一个你。”哈沙抓住薛霖的胳膊说道。 “另一个我?”薛霖终于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是的,和你长得太像了,只是比你小个十来岁。”哈沙说道。 “什么小个十来岁,薛大哥哪有那么老。”努拉哈也走了过来,说道。 “不是薛大哥老,是那个人看起来小些而已。”哈沙不服气地说道。 “那少年应该也有十六七岁了。”努拉哈又和哈沙杠上了。 神秘面具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道别 “究竟怎么回事?”薛霖被两人搞迷糊了,坐起来问道。 “你走了以后来了一个少年人,说自己是什么墨阳公子的义子,前来拜贺贺兰将军。”哈沙说道:“这都没什么。有意思的是那人和你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不但把我和努拉哈惊呆了,就连卓灵和贺兰将军都看得目瞪口呆。” 薛霖看向努拉哈,努拉哈用力地点了点头。 “墨阳公子?”薛霖轻声念了一遍,脑海里对此人毫无印象。 “墨阳公子是波尼亚王国三巨头之一。经营者一个庞大的刺客组织。”努拉哈走近二人说道:“据说很多其他国家的王室也会私下里花重金请他们呢。” 哈沙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次倒是没接话。 “而且更神奇的是,那少年也姓薛,叫......”努拉哈话锋一转,抢先一步说道。 哈沙气得直跺脚,懊恼不已。 努拉哈话未说完,薛霖已箭一般蹿了出去。 “薛震,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他的心里颤动不已。 偌大的皇宫此时只剩卓灵和贺兰大月二人低头私语。 “刚才传来军报,喀木斯特城被兽人侵袭,恐怕抵抗不了多久。领头的是个狼人。”贺兰大月皱着眉头说道。 “暴啸?”卓灵问道。 “应该是了。活着回来的人并不多,没有多少可靠的消息。”贺兰大月说道。 “若果是他,胃口不仅仅是喀木斯特城这么简单。”卓灵说道:“看来草原上又要不太平了。” “哼!待我整顿军马,杀他个片甲不留!”贺兰大月说道。 “你现在是皇帝,要以大局为重。”卓灵说道。 两人正商议着,薛霖突然冲了进来,问道:“他在哪?那个少年在哪里?” “已经走了有几个时辰了,去了东阳驿站。”贺兰大月说道,他自然知道薛霖问的是谁。 “不知道对他来说是福是祸?”卓灵望着薛霖狂奔而出的身影说道。 薛霖一路狂奔到东阳驿站,对方却早已走了,他找了匹马又朝西门狂奔而去。 西门外十里,一片荒凉,哪还有人的影子? “一定是你,薛震。”薛霖勒住缰绳,坐在马上沉默良久,喃喃自语:“波尼亚王国,墨阳公子。我会去找你的。” 阿布坐在茶馆里打探消息,一骑马从茶馆门外飞驰而过,他扫了一眼,是上午跟踪自己和公主的那个年轻人。 “新皇登基,居然还有人敢在闹市如此飞扬跋扈?”阿布不经意地说道。 “一看你就是个外乡人。”旁边一人忍不住说道:“连这位大人都不认得。” 阿布见有人上钩,连忙说道:“在下正是今日才到,听闻新皇登基急忙赶来祝贺,对其他事确实不知。” 旁边那人见遇到个不经事的,便卖弄了起来,说道:“这位就是圣女麾下大名鼎鼎的三大骑士之首,‘火焰骑士’薛霖薛大人。” “哦?这薛大人这般年轻,竟有这么大名头?”阿布惊讶道。 “英雄莫问年少。”旁边那人一副看乡巴佬的表情说道:“这第二大骑士还是个八九岁的娃娃呢,却也保护圣女殿下安然无恙呢。”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那人接着说道:“与大祭司决战那天,一颗火球在天空炸开,满城的人都看到了,那便是这位薛大人的元气所化。据说他也只比当今圣上差了那么一点点。” 阿布和此人聊完,又去其他地方打听了一番,夜幕时才回到客栈。 “薛霖?此人竟有这般厉害?”米拉贝尔听完阿布打听来的消息,惊讶地说道。 “想来也是经过添油加醋的了。”阿布不以为意的回道。 “即便如此,应该也相去不远。”米拉贝尔饶有兴趣地说道:“毕竟贺兰大月和大祭司的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难道公主殿下要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薛大人身上?”阿布问道。 “他既对我有兴趣,倒是可以一试。毕竟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米拉贝尔说道。 “那贺兰大月那边是要放弃了吗?”阿布接着问道。 “有消息说兽人来袭,喀木斯特城已被毁了,贺兰大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米拉贝尔说道。 “我也正准备向您回报此事呢,没想到是真的。”阿布说道:“那我们该如何做,才能寻得火焰骑士的帮助?” “什么也不用做。”米拉贝尔诡异的一笑。 薛霖回道住所的时候已经天黑,卓灵并没有来找他。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薛霖赶到米拉贝尔公主的客栈,他要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他所想之人。 “他们已经走了。”店老板说道。 看着薛霖失落的眼神,店老板又说道:“不过,那位姑娘临行前留下一句话:若要见我,就来波尼亚。” “当真?”薛霖双眼瞬间又恢复了神采,激动地问道。 “小人怎敢蒙骗薛大人呢?”店老板赶忙做了一辑说道。 “你认得我?”薛霖惊讶道。 “薛大人说笑了,现在整个大宛城哪个不认得薛大人呢?”店老板媚笑道。 薛霖心中了然,怪不得这几日出门都被别人盯着看,有些不自在。 “是时候道别了。”薛霖一边想着一边敲响了卓灵的房门。 “你真的要走,薛大哥?”卓灵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是的,若没有得到阿震的消息我还会再住一阵子。但如今既已知道,我便一刻也不想停留了。”薛霖含糊地说道,不敢看卓灵的眼睛。 “只是长得有些相像,未必就是的。”卓灵说道。 “你不必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薛霖说道。 卓灵沉默半晌,从怀里掏出一页金片,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小字,递到了薛霖手里。 “这是天澜圣经,你练的功法多半出自这里。”卓灵说道。 薛霖正待推脱,卓灵接着说道:“你先前得到的功法是我改动过的,以防小人觊觎。越练心魔越盛,最后必将走火入魔。这部正版的天澜圣经你要仔细研读,不日便可将你内心余魔除尽,功法更上一层。” 薛霖想起平日里没来由的心绪紊乱,便信了,接过了天澜圣经揣在了怀里。 “你保重!”薛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