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倾城》 第一章 绝世美男 冬日里的阳光,柔软的穿过慕容府里位于西苑的窗格雕花菱案上,向屋内洒满点点金光。 晨风饶有余力地托起层层纱幔,床上的女子缓缓地睁开眉目,这个陌生的世界,在鹅黄纱幔地晃动下显得不真不实。 床榻上的雕花浮纹凸凹有致,精细非凡,有浓郁的药香弥漫在屋里,顺眼望去,窗台边放着几株淡雅的鸢尾花,桌上放着成套印着墨梅碧色琉璃茶盏。 她起身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和自己原先的一个样,只是比自己更胜几分动人姿色。 芙蓉如面柳如眉,肌肤甚雪貌甚花,发柳散如瀑,樱桃小口唇红齿白,有种‘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之感。 清风入室,思絮纷飞。一场车祸让她穿越而来…… 已是第七日了,到底还是不习惯。 慕瑾璃醒来之时只说失忆了,据贴身侍女春桃说,自己叫慕容清舞,是府里的三小姐,因怀玉而生貌若倾城,倍受宠爱。可是后来患上痨病,一病便沉疴多年,说话颤音,愈发内向,父亲慕容赫疼她的耐心便消磨殆尽。 简单说来,自己有两个哥哥,一个慕容清海一个慕容清雷,系出同母;二夫人生了大小姐慕容清琴和慕容清云,三夫人生了二小姐慕容清诗和三少爷慕容清书。 淸琴擅琴、清云擅舞、清诗擅诗、清书擅书,除了自己个个皆是才华溢溢,文韬卓卓。 当日清舞脸挂面纱出了府,在路上遇见骑在马上的四殿下,错愕间忘记躲闪,就在马即将撞到清舞的时刻,四殿下迅速勒马急停,一声长长的马鸣震耳欲聋。 那四殿下丢下两个字,清舞便昏厥过去,竟是“找死”二字。 之后便驾马而去,然而没有想到,真正的慕容清舞便这样死去从而换来她的重生…… 瑾璃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发丝,黑色的发丝缠绵在她的指间。 既然上天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她一定会牢牢握紧,一定好好活下去。 从此慕瑾璃便是清舞,而清舞——便是她。 吱呀一声,一名年约十三岁左右的女子推门入室,此人正是春桃。春桃娴熟的替她挽发梳理。 清舞这一醒沉疴多年的痨病都好了,就连宫中太医也连连道喜。 今天是醒来的第七日,张玉清早已命人打点一切准备出府。 张玉清是清舞的娘亲,总说如今病能好,全都是上神庇佑,要同清舞一同去往天陵山的静灵寺祈福。 春桃一切打点好,引她坐上马车。 外头的空气真好,她深深地呼吸着,如同困笼之鸟,忘记了颠簸不适,尽情的享受这自由畅快的美好。 清舞玉手掀开马车帘幔的一角,一眼望去,万里晴空竟展眼底,越靠近天陵山人烟就越少,偶有几只飞鸟盘旋于空,啼声鸣叫。 舟车劳累实在疲倦,清舞又在马车上小憩一会。 “小姐到了。”春桃小心地挑开车幔。 清舞下了马车,跟在张玉清身边。 几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看见前方下车的清舞,不由得瞪大眼睛。 “好漂亮的姐姐啊……” “我们打赌,谁敢上前把庙里的香灰抹在那姐姐的脸上,这串冰糖葫芦就是谁的?”不知哪个男孩说了一句。 静灵寺依山环水,是块宝地,许多香客不远千里来到天陵山,多半也想一睹山中风华。天陵山中树木繁多,种类万千,各种藤蔓入地千尺。 张玉清走在前头,正和寺里的高僧参佛礼拜。 站在静灵寺的云梯上,清舞看着身后郁郁葱葱的树林,好像一片巨大的海,望不到尽头,一条小溪蜿蜒缠绵其中,宛若女子柔柔的薄纱。 一个男孩从人群中蹿了出来,拉住清舞的裙角,“姐姐……姐姐。” 稚嫩的声音,将清舞的思絮拉回,她转过头,看着男孩,个子才到她腰间,圆圆的大眼望着她,小小的手拉着自己的裙摆。 “什么事?”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孩子的细发。男孩细发很软,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细细的辉光。 突然,男孩的手迅速摸上了清舞的脸颊,那双沾香灰的幼手在她的脸上摸了几下,露出几抹得意的坏笑。 顿时,清舞灰头土面。 清舞怒瞪男孩,“小鬼,你做什么?” 男孩一溜,跑了开来,嘴里还兴冲冲地喊道:“哦……冰糖葫芦是我的了。”才几下,便消失在人群中,淹没得无影无踪。 春桃破口大骂,哪家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清舞觉得自己真是倒霉,还没祈福便遇见这等事。 春桃上前用帕子擦拭,“小姐,那边树林里有条小溪,我们去洗洗。这满脸尘灰,哪里敢去拜见高僧。” “你在这等着,我自己去便可,娘若问起来,你只说我去去就来。”说完,还没等春桃答应,自个便下了玉阶,独自朝树林里走去。 潺潺溪水,叮咚流淌,清舞寻声快步走去。 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清舞越走越不安,脚下碎叶窸窣作响,心里仿佛一个小鼓,不知道为什么咚咚直跳。 突然,藏在树上的十多名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骤然现身,将她拦住。 清舞大惊,脸没洗成却遇见杀手,有股杀气顿时蔓延开来。 为首的黑衣人眼光一厉,“快交出黑晶玉,饶你不死。” 清舞哪里知道什么黑晶玉,不知所措的连连退了几步。 忽然身后有人笑了起来,是男子的声音,清舞转头一看。 “绝——世——美——男”四个字,如同钟鸣,一下子响彻慕容清舞的脑际,也差点让清舞脱口而出。 微风徐徐,发丝微动,高高的鼻梁,下巴的弧度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俊美的容颜犹如稀世水晶的光彩,浓而黑的眉毛,棱角分明,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只一眼,就很难再另人侧目而去。 绝美的唇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男子的身上飘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一身玄色紧身靠衣,腰束麒麟玉带,外罩同色披风,玉带下挂着一枚绝世宝玉,那双含星眉目镶嵌在冷面寒枪的俊脸上,龙章凤质,威武非凡,让人敬而远之! 第二章 逃出掌心 男子修长的身子斜靠在一棵树杆上,手里拿着一只白玉折扇,在寒冷的冬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是在他身上又显得那么尊贵自然,宛若神祗…… 他将白玉扇轻拍掌心,嘴角一扬,“还真不死心,追到这儿来。” 清舞终于明白原来是自己误打误撞,闯进了树林里。黑衣人要杀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男人。 清舞退到男子身后,只听几声‘铮’的拔刀声。 “告诉我黑晶玉藏在哪里?否则休怪我把你碎尸万段。”黑衣人目光狰狞,杀气腾腾。 男子停拍玉扇,将其握在掌心,顿时四周安静下来,空气渐渐变冷,冷得稀薄。 清舞不禁打了个寒颤。 男子又轻狂一笑,好看的狭眸闪过一层杀意,“谁把谁碎尸万段还不知道呢?一同上吧!” 黑衣人杀意更盛,朝身旁的十几个杀手使了个眼色,十几把剑迅速出鞘,齐齐朝男子刺了过去。 精锐杀手的高度配合,训练有数的整齐出剑。十几把剑仿佛成了无形的巨笼,快速朝男子身上罩下。 男子面色不改,迅速提气,脚尖一掂,腾身而起,手里的白玉扇犹如一把利剑,气势如虹,化作海里的蛟龙呼啸而过,动作快如闪电,只不过眨眼的功夫,林中残肢断臂,血泊飞溅,十几名黑衣人倒地身亡,濒临死亡的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清舞望着地上的残肢断臂,这个男子的剑法好快,犹如鬼魅,竟然真的说到做到将他们碎尸万段。眼里爬满震惊,脚上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低头一看,竟是一肢脱离主人的断手,正紧紧地抓着自己,清舞吓了一跳,尖叫道:“啊……” 她急忙用力一踢,手掌被力气一置飞了出去,她的脚仍瑟瑟发抖,温热的血泊飞溅在她的脸上,她惊恐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微风簌簌作响,空气里的血腥味被风迅速掀起,顿时弥漫而开…… 面前的男子轻拍未沾半点血迹的衣袂,眉头微蹙,望着清舞,见她满脸垢灰,邪魅一笑:“你这脏女人,不要命了吗?” 她强忍住极度呕吐之感,见他如此狂妄,并没理他,清舞提起裙摆飞快的向溪边跑去 拨了拨冰凉的溪水,平静的溪水在她的拨弄下泛起波光,阳光洒下,金光缕缕…… 清舞俯身而下,双手掬水,将她满是香灰的脸清洗干净。 轩辕霆野收起笑容,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见到他能如此淡然,微微诧异,抬头看着她的背影。 白色的裙裾旖旎在岸边,女子发丝微动,一阵淡淡清香随风传入鼻翼,赶走了浑浊不清的血腥。 轩辕霆野竟有一瞬恍惚,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欲走,突然他气流逆上经脉四蹿,一口精血喷洒而出,跪坐在地,全身痉挛。 清舞闻声,快步上前担忧道:“你怎么了?” 她见他好看的俊容拧成一团,似乎异常痛苦。 她双玉手扶住轩辕霆野的宽肩,一股温热的暖流骤然袭遍全身,轩辕霆野瞪大眼睛,抓住了清舞的手,她的手好温暖…… 清舞本能的一缩,他却握的更紧,她感到一阵冰凉刺骨,轩辕霆野的手竟然比冬日溪里的水还要冰凉万分,如同天上上千年不化的雪,冻的她直哆嗦。 男子白皙皮肤下的经脉青筋暴走,微微隆起,宛若一条条青色的毒蛇,吐信挑衅游走在男子的身上。 清舞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握,她便永远逃不出他的手心,今生今世都逃不出。 从此他和他的命运开始交错不息,就连死亡都不能停止他对她的羁绊…… 清舞看着面前的邪魅男子,优雅全失,漆黑的瞳眸泛着火化,红眸如焰。被鲜血染红的薄唇,微微颤抖,冰冷泛白的指尖死死抓着自己。 周身的寒气紧紧地拢住她,此时的轩辕霆野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全身冰冷的他一把搂住清舞,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轩辕霆野声音低哑地念道:“好温暖。” 清舞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男子居然紧紧地抱着自己,极力挣扎,双手死劲捶打,“放开我,你混蛋……” 轩辕霆野微微使力止住挣扎,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喊道:“别动,再动别怪我做出其他事。” 见他瞳眸隐隐透露出欲望的火花,清舞不敢乱动,双手僵硬的不知所措。 女子特有的芳香弥漫鼻尖,隔着衣衫,清舞如玉的身子,给他从未有过的温暖。他冰冷的身体触及她的温暖,撩起全身的欲火。男子鼻翼间传来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清舞的脖颈,酥麻撩人。 清风吹来,树影婆娑,溪边汩汩的水流声夹杂着彼此之间粗重的呼吸。 约半柱香的时间,轩辕霆野身体渐复,不再痉挛,那些凸起的青筋渐渐隐于肌肤之下。然而身体依旧冰冷如潭。 他松开禁锢在清舞身上的双手,正打算开口。 ‘啪——’一声,英俊的脸上顿时火辣。 这辈子从未有人敢打他,除非有人不要命了,然而她却是第一个。 清舞转身疾走,不想又被他拉住,她回头瞪他:“放……开……我”一字一字地说。 他对上她的眼眸,身躯巨震。 刚刚寒毒发作并没有在意她的模样,如此细看,惊为天人。 气质出尘宛如天仙,雪白的脸颊洁净后泛着溪水的潺光。 眉如远山黛,眸似南海珠,鼻若琼瑶……清雅的姿态,窈窕柔美的身段,让人顿觉呼吸一窒。 握在手心里的手,仿佛带着魔力,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安定,她是唯一一个能带给自己温暖的人,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 “告诉我你叫什么?”轩辕霆野的语气不容拒绝,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未减。 他见清舞偏头不答,眼眸一勾,笑道:“你若不说,我们就这样牵着一辈子。” ‘无赖’清舞脑子里飘过两个字,却不敢说出。 清舞见他一直不放的手,又瞥见周围的残肢断臂,想必此人说得出做得出。 不便将自己现在的名字告诉他,以免惹来麻烦,迅速说道:“慕瑾璃。” “瑾璃……”轩辕霆野若有所思,凤目狭长,喃喃道:“怀握瑾瑜兮,月下琉璃心。好名字。” 他笑道:“以后我就叫你阿璃。” 清舞浅浅一笑,淡淡道:“没有以后。” 她的这四个字,让轩辕霆野出现一瞬间的恍惚,就是这瞬间的恍惚,她手一缩,逃离里了他的掌心。 望着远去的背影,他狭眸一勾,抬手在嘴角上慢慢擦拭经脉逆流而出的残血,邪魅一笑:“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轩辕霆野将白玉折扇拍着掌心,冰冷的声音喊出:“暗延” 骤然,一个如同鬼魅的身影凭空而现,“殿下,有何吩咐?” “去,跟紧她,弄清底细。”一抹邪魅的笑出现在他的俊容上。 第三章 两位兄长 清舞回到静灵寺,张玉清问她到哪里去,她只说去溪边洗了把脸,并未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净手、上香、祈福,一切做好后清舞便坐上马车,懒洋洋的依在马车里,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好像做了一场梦。 慕容府 她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一眼望去,天空是寒冷的黑,没有星星的夜里,看似孤单,叶子上的霜都化成了水珠,顺着末端坠落而下,化作了无形的悲凉。 清舞不禁念道汉乐府中的‘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和苏轼的‘可爱一天风物,遍倚栏干十二,宇宙若萍浮。’ 门口传来一阵乾坤朗朗的笑声,“三妹何时变得这般诗情?倒还胜过了清诗妹妹去了。” 一旁春桃说道:“大少爷有所不知,小姐这次病好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好多呢!” “倒是听娘说过,可是变化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三妹可还会记得大哥?”慕容清海走进屋里。 清舞一见他便知此人定是慕容清海,“大哥,清舞病刚初愈,有些事还是记不得,不过清舞会尽快让自己好起来。”声音流利畅快、动听异常。 她看着慕容清海,风度翩翩,有着强健体魄,是封建大家族的优秀公子;只是,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家族负担和期望,谁又能帮他卸下呢? 正想着,清舞感觉肩上有什么覆盖下来,竟是大哥在她的玉肩上披了一件毛麾,很是暖和。 “三妹可别再病了,折腾自己折腾哥。” 清海温柔的眼眸望着自己的妹妹,笑道:“三妹病好后脸色终于不再苍白了,日后嫁入南宫府定会和南宫公子恩爱到老的。” 此话一说,瑾璃的脸更多了一抹粉红,低头道:“大哥说笑了。” “你迟早是要嫁的,如今你十四,过完年便是十五,就可行成年礼了。|”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陪在大哥身边。” 慕容清海愣了片刻,眼光似乎有什么微波闪动了一下,消纵即逝。“傻瓜,女子大了自然是要嫁的。” “那就等及笄了再说,至少清舞现在还没想嫁,大哥这是要赶我走么?” 清海摸了摸她的黑发,轻吐两个字:“胡闹。” 深夜,睡梦中的她,总是觉得什么在骚扰着她,让她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的她,又听到流水的声音。 清舞想是自己做梦,不对!声音真真切切,于是她睁开眼眸,猛然看见昏暗的房间里有个身影坐在椅子上。 “谁?”那是清舞的第一反应。 模糊中,她见对面那人正在倒茶水,朝自己笑了起来,笑声清雅好听,磁性吸引,是个男的。清舞不怒反笑。 对面的男子停住笑声,显然愣住,她的声音犹如天籁。 “真好听的声音,三妹别来无恙呀,哈哈”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清舞听他这样一说,原来此人便是自己这个时代的二哥——慕容清雷。 “二哥,怎么半夜里跑我这闹了?” “三妹难到不知二哥经常半夜里来你这儿喝茶,若不然你房里的墨梅翡翠玉脂杯哪里来的?” “病好后倒是不记得了。” “看来妹妹病好之后真的变了个样,声音好听极了。” 昏暗的房间看不清他的脸,清舞只觉得慕容清雷的坐姿很得体,风度翩翩,一定是个俊朗儿。正当清舞冥想时,一阵瘙痒酥麻的感觉又来了,原本坐在对面的人早已来到身旁。 慕容清雷大笑起来,清舞气的用手重重地捶了他几拳,才刚刚觉得他风度翩翩呢?现在又在捉弄她,自己真是瞎眼了。 “你用什么来饶痒我?快说。” “哈哈,你猜” “就是猜不来才问你?” “你去把蜡烛点上,我便给你看。” 清舞点上蜡烛,只见慕容清雷身高八尺,面如冠玉,手里捧着上好的白狐披风。 “摸摸看。” “嗯,好舒服呀!真漂亮呢。”清舞不禁感慨到。 “那是,这是千年白狐的皮毛,已是冬日,把它做成披风正好呢。” “哥哥这是打哪来的呀?”她忍不住的问到,要想拿到这上好的狐皮是多么难的。 “你难道不知道你二哥是京城打猎第一高手吗?这自然是我打回来的。” 他将白狐披风递给了清舞,“这个送给你。” 她摸了摸怀里的披风,柔滑至极,光泽熠熠,价值不菲。“二哥我不能收,这是你亲手打的,还是留给二哥中意得姑娘吧!” “啰啰嗦嗦的讲什么呢,就是给你啦!敢不收我就再挠你痒痒了。”话声刚落,清舞还没来的及躲闪,就又被他捉弄的满屋子笑声。 那声音真动听,在月光的交映下,仿若月宫里的一场春雨,从天空倾泻而下,潺潺流入他的心中。 清雷终于停止动作不再作弄她,清舞说道:“谢谢二哥,清舞很喜欢!” “你敢不喜欢吗?来,我来帮你披上。” 他见清舞披上自己送的披风,宛如天上下来的仙女,洁白无暇,不由得看痴了,连一旁的清舞在叫他都没有听见。 “二哥?” “嗯?” “你怎么了,好像失了神一般。” 清雷干咳一声,“没事,只是觉得你这样真美!” “真的吗?” “假的,哈哈。” 接着又是一阵吵闹。 梦里,她看见了明浩,他用一种深邃的眼神望着清舞,然后等她走近,明浩又变成穿着古装的男子,一身白衣华锦,紧紧的把清舞抱在怀中,真实有力,清舞被抱的喘不过气,直到睁开眼睛,才不那么难受。 春桃将她服侍的很好,坐在镜前,全无半分心思,清舞的眼神早已穿过铜镜凝聚在某个遥远的地方。 清舞心想:难道不一样的时空真的有两张一样的面容吗? 那他呢?他会不会也在?会吗? 不会的,他已经结婚了…… 仿佛心中刚刚萌起的挣扎火苗又被自己现实的失望浇了一盆冷水,还没燃起便就熄灭,清舞心中顿升凉意,悲从中来。 那日她参加了他的婚礼,然而站在他身旁的却不是她,曾经的甜言蜜语在婚礼的交响曲中片片尽散。 红艳艳的请柬揉碎在她的眼里。 诺言的背叛就如一把利刃,划破了她的身,绞碎了她的心…… 车轮碾过她的往事,风摧残了她的爱情…… 嘴角一记冷笑,穿越未必是件不好的事…… 第四章 府中早膳 “小姐今天老爷特地吩咐下来要你一起与大家在大堂里吃早饭。”春桃的轻唤将她的九霄思绪拉回。 清舞转过头,下颚微抬,“我以前不是和大家一起吃的吗?” 春桃继续替她梳发打理,“回小姐,小姐以前身体不好,又不喜欢与他人接触,加之以前患过肺痨,老爷一来怕你不便走路,二来是怕你不小心把肺痨传染给大家,所以就没叫你一起用膳,小姐你瞧,这些挂在壁上的面纱都是你用来隔离的,现在终于不用再戴面纱了。” 清舞一边看着壁上挂的丝巾,一边任由春桃清洗打扮着。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和自己原先的一样,可是却不及这古代的灵气、幽兰。 她穿了一件粉色罗裳,使清舞的脸蛋更添几分粉嫩之色,映衬着她姣好的肤质,像一朵盛开的芙蓉。 清舞出了门,披上二哥送的白狐披风,款款走去大堂。 今天,她不像从前的清舞带着面纱,也不像她那样走姿全显病态,那双举世无双的眼眸更带着不一样的色彩。 路旁忙碌的丫头和奴才们不论是以前就在服侍的还是新来的,看着那样的三小姐,不由的看痴了。 直到清舞从他们身边走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然后窃窃私语地说:“谁说府里的四小姐生的最好看啊?我到不觉得,现在的三小姐,当真是天下第一呢!” “是啊是啊,真美呢!好像画中走来的仙子。” “是啊,我们以前都瞎了眼了!” “你们几个,在那边说什么话呢?赶紧去做事,去去去,各忙各的!”直到管事的苏嬷嬷说了几句他们才散开了。 大堂里,清舞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所有人都被清舞不一样的气质惊呆了,尤其是刚刚那声“爹,娘清舞来迟了,望爹娘原谅。” 除了慕容清海和慕容清雷,最先恢复过来的是慕容老爷,“大家开始动筷吧,清舞你病刚刚好,多吃些。” 慕容赫身着藏青官服,年约五旬,身高修七尺有余,并非清舞想象过去的臃肿肥腮,而是精瘦有度,一双眼睿智的就如鹰隼般可以将一切事物望眼欲穿。 “如今清舞好了,大家皆大欢喜,娘更是高兴呢!清舞啊,多吃些多吃些。”张玉清一边说一边往清舞的碗里夹菜。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呢。一旁的庶出的女孩们眼里都满有嫉妒,虽然大家面上都是和和睦睦,只是真心的又有多少? “今早上朝,皇上定下三天后为联谊日。”慕容老爷说着。 “爹,何谓‘联谊日’。”清舞不解。 ‘联谊日’就是每年都由当朝的皇帝钦定的好日子,是经过钦天监挑选而出的吉祥日,专门为皇子们和各家千金小姐们见面叙谈的。 清舞瞪大眼睛,想着跟现代的相亲形式差不多,不禁顺口而出,“那不就是相亲么?” 淸琴说道:“算是吧,就是皇子们若看中哪家小姐,有意纳为妃的就可向皇上说,由皇上下旨定亲,还有其他各高官府上的公子小姐也会到的,非常热闹。” “清舞,这几年一直没有进宫,如今病好了,不能再不进宫了,以免被外人有口舌之争,那可是欺君之罪,万万得罪不起。”他顿了顿,那双精锐的黑眸闪过一丝忧虑。 “爹,清舞明白。” “三日后你进宫依旧照原样戴着面纱去,我会禀明皇上,说你痨病虽好,只恐染了圣上。”慕容赫的双眼泛着精光,细细看着她。 “是爹,清舞知道了。”正好遂了自己的意,戴着面纱岂不更好,自己根本不想那么早就嫁人,这种大型相亲在她还是慕瑾璃的时候都已参加多次,她最是反感。 “那就这么定下了,各位好好准备,都去裁些新衣裳,决不能丢了慕容家的脸面。知道了吗?”慕容赫认真的说着。 众人齐声应道:“知道了。” 西苑里欢声一堂,府里众所周知,自从三小姐病好后,慕容赫现在对清舞宠爱有佳,这不刚刚又派了一名婢女兰儿赐给清舞。 清舞吩咐她们准备笔墨。 她平铺纸张,埋头作画。 半个时辰过后,她终于画完。共三张,分别画着书案、七弦琴、紫藤秋千。 “兰儿这张给你。”清舞将画着紫藤秋千的纸递给了兰儿,“你叫人替我把这秋千弄到我的院子里,一定要照原图,用的银两做完了我一并算清。” “是小姐,兰儿知道了,兰儿这就叫人弄去。”说着就准备欠身告退。 却被清舞扶住,说道:“你们俩既然跟了我,就不必行那么多礼了,要不我可会不高兴的。”带着些撒娇的语气把两个丫鬟都逗乐了。 “是的,奴婢知道了。” 清舞眼角一挑,“嗯?怎么还叫奴婢?” “兰儿知道了。” “春桃也知道了。”兰儿说完就下去忙清舞交代的事情。 清舞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转头看向春桃,“对了,你熟悉这街上吗?” 京城的街上,热闹非凡,大小物品云集于市。清舞很是兴奋,在慕容府憋了几天,再不出来就真成鳖啦! 刚刚求了爹好久呢!终于拜倒在她的甜美撒娇里,才换回了她一些些自由。 清舞手里拿着图纸,已经看了几家卖书案的,都没有满意的。 “春桃,怎么都没符合这画上的呢?” “小姐有个地方应该能找到你画上的书案。” “死丫头,怎么现在才说?”额上被清舞弹了一记。 春桃摸了摸额头,脸上满是吃疼的委屈:“小姐,春桃哪里知道你要的书案这么难找,我以为只要普通的店里就有了。” “你家小姐用的岂能是普通之物,你说的到底是哪家?” “京城里只有一家木品铺里的木质品可算是上等之作,里面的东西多有进贡宫中的,专供皇子佳人所用。” “店名?” “木名而来” 清舞想到这店名,真是创意,别具一格。“好名字,我们走。” 还没等春桃反应过来,她已快步走去,望着街上的热闹,心中兴奋非常。 书房里,轩辕霆野正执笔而写,刚劲的力道通过笔尖直达纸上,听完影卫的禀报,放下手中狼毫,拿起一旁的锦帕,试了拭手。 “你说她出府了?”轩辕霆野转身望着暗延。 “消息属实。” “走,我们去瞧瞧。”轩辕霆野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离府。 第五章 君似前生 她们来到了这家‘木名而来’。 清舞走进一看,很是典雅非常简朴,但不失韵味,到处古色古香,窗上挂着淡青色的帘子,有的全放下,有的半卷起,透露着古朴之淳。 她看见有两人坐在一旁茶桌上品茶说话,一位是上了年纪的老者,看上去像是颇有智慧的学士,另一位到像是年轻有为的书生,旁边站着一位随从。 男人身上的衣质好的明显让清舞觉得他们不是一般书生,倒像哪里府上的贵公子,虽然是背对着清舞,但是她总觉得男子的背影好熟悉,好像哪里见过。 “两位姑娘,请问需要些什么?”一位看上去非常可亲的老人问。身着灰色长袍,腰系蓝色缎子,背微躬。 “先生,请问这儿可有卖这张图纸上的书案呢?”春桃恭敬的问。 “拿来看看”于是春桃便把图纸交给了那位先生。 见他手捋了捋长须,又道:“请问是哪位要啊?” 清舞上前恭敬地说道:“先生,是我要的。” 清丽的声音惊动了背对她的那个男人。 男子不禁细想,身后的佳人究竟如何?好奇起来。 男子拿起茶水,轻轻闻了闻,又细细品了起来,不知道是在品茶的香气,还是在思索身后的佳人。 老先生带着清舞来到了另一间雅室,真是别有洞天,雅室里有书柜,书整整齐齐的放在柜格中,壁上挂着山水画,一张大型的书案上放着全套笔墨纸砚,那张纸平铺在案上,被两块黑色长条压着,上面写着“木名而来”右侧架着笔,让人感觉像是刚刚写完的一样,其实不然,这是很有创意的摆设。 这里的空间很大,书案被抬出来后,清舞便想算钱给他。 只听那先生叹了口气道:“这款不卖的。” “那位公子已经买了。”先生指了指坐在那儿喝茶的男子,他依然背对着清舞,淡淡的品茶,气质依然优雅甚至让人觉得尊贵非凡。 “有劳先生了,既然此物已有所属,我也不好强求,请问先生何时还会有货呢?” “小姐若是预定,下个月就到货了。” “好的,那我先把钱结下吧。 正当清舞上前结账时,男子开口说道:“等等” 先生急忙跑过去恭敬的欠身,只看见那公子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姑娘,这位公子见你与他喜欢同一款书案,说那是缘分,就拱手相让于你了。”清舞不解,就因为缘分吗?看着这位仍然背对她的男人,似乎很神秘。 “多谢公子相让,小女子感激不尽。”她朝着那位男子欠了个身。 “不必。”他轻吐了两个字,似乎惜字如金。 “老先生,多少银两呢?” “姑娘,这位公子说了就当他付了,不需姑娘再付钱了,那样就失了原先想让的意义,还请姑娘见谅。” 清舞不解的把头转向那位男子,男子似乎很喜欢品茶,茶香已经弥漫了整间店铺,让人闻起来舒心,甚至有股莫名的暖意涌上心头。 此时男子终于转过头来,动作优雅淡如风,可是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朝夕万变。 清舞愣住了,男子见清舞虽脸挂面纱,但神情还是能看出她望着自己愣住的表情,已经习惯于这种芳龄的姑娘看见自己的英俊轮廓而现出的痴样,只是他以为这个她会不同于其她女人,他以为他遇到了自己欣赏的女子,他以为他们的眼光一样,品味也一样。 他没有想到面前脸戴面纱的女子和别的女人一样,真是无趣,心里莫名的一阵失落,也不知道自己竟是在期盼什么。 就当他刚要转回身,清舞开口叫到:“明浩,是你吗?明浩。” 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背影会那么的熟悉,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是她前世深爱的明浩。 男子听见清舞这样喊着自己,声音是那么动听,却又是那么凄凉,原来她是把自己认为别人了,心里莫名的喜悦,突然有种想看到清舞的面目的冲动。 “小姐有礼了,只怕小姐认错人了。” “不是的,你就是明浩,你是的。”说着清舞大胆的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这男子的脸颊,一样的双眸,一样的鼻梁,一样的肤色,都是那么的美好。 男子旁边的随从喊道:“大胆” 却被男子凌烈目光射的又把话吞了回去。 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的清舞,忘记了所有,眼里只有面前的男子,放着柔光。 “是的,你是明浩,我是瑾璃,你不记得了吗,我是瑾璃呀” 她的意识已经被眼前的男子搅乱了,她还是把面纱拿掉了,露出了她的容颜,男子明显身子怔了怔,好美,天底下哪里有如此尤物。 “小姐,在下高澈。并非你口中的那位公子。” “公子?高澈?高澈是谁?高澈不是明浩的?是啊,他怎么可能来古代呢?他刚结婚,有妻子,应该很幸福的,你不是他、你不是”似乎受到了很深的打击,开始自言自语,慕容清舞把手从高澈的脸庞拿开,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清舞迅速的用面纱把脸遮住,低着头说道:“春桃,我们回去,东西叫人送到我们府上吧。” 还没等春桃回应,她已经走出店外。 风一吹,无意间,另一张画从清舞的袖口里丢了出来,被风吹到了高澈的脚下,待高澈正要弯腰拾起时,他身旁的随从已为他拾起,然后恭敬的俯身递过画纸。 他看着画纸上的七弦琴,嘴角一扬,莫非还真是有缘,只是如此佳人为何因为另一个男人伤心呢?任谁都不忍心,她刚刚说的‘结婚’、‘古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悠悠的想着,然后用一种尊贵的姿态和那雍容神色说道:“旷世,你去老先生那里把她们刚刚留的地址拿来。” “是,主子。”应得声音是那么的刚强又有劲。 旷世俯身将纸上递上,轩辕澈却接了个空,东西早已在另一人手上。 轩辕澈伸手欲强,来人白扇飞挡,迅速的将宣纸揉成一团碾碎掌心,化作灰烬扬手一洒。 此人正是轩辕霆野。 望着地上的纸屑,轩辕澈恼怒道:“四弟你这是做什么?” 轩辕霆野凭栏而立,“大哥,她是我的。”狂野霸道的语气说出心中所想。 “谁是谁的还不一定。”轩辕澈轻抚袖口,若无其事地扯了扯。 “是吗?大哥就这么自信?”手中玉扇绕着指尖飞转而起,展开一抹鬼魅的笑:“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六章 画墨千年 蓝色的天、明媚的阳、朱色的柱、绿地的廊、宏伟的墙。 冬日里梅花阵阵芳香扑鼻,窗前望去,风景迤逦,园子里很安静,带着些少许的凄凉和无奈。 站在窗子前的男子,想着刚刚的佳人,要是有她,生活会不一样吧,一定不会这样索然无味勾心斗角。 连哭——都那么美,美的让人心疼。 “旷世,我终于知道人生为什么总是茫然,原来就是在等她的出现,我的心动了。”毫无犹豫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他依旧高高在上,冰冷的眼眸说起她来泛着柔光。 “去叫下人给我准备文房四宝,我要用藏珍阁的千年墨,还有锦庄进供的上等宣纸。” “是,主人” 侍女细细研磨,千年墨的香味渐渐弥漫整个殿宇,绕梁几许,化作他长长的相思融入笔尖。 水蓝色的纱衣透露出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白狐披风更显得高贵气息和那不凡的神态。 他看着这幅用千年墨画出的清舞,满意的笑了笑,说:“有此佳人,不枉此生”。 突然,他狭眸一紧,俊美的笑容停住了。 他发现画中的清舞有了一笔败笔,画中清舞的眼睛看上去带着些魅惑,不,她的眼睛里是清纯、是宁静、是宛如清水般的明亮,他不容许她有任何瑕疵,一丝、一毫都不容许。 “旷世,把这幅画拿去烧了。”他坚决的说,不容改变。 这么好的一幅画,这样烧了,实在可惜,但主人的话就是命令,甚至就如同圣旨,于是转身出殿执行命令。 大殿内,他闭着双眸,细细想着那样的眼神,于是又快速的在一张新的纸上作画,他画的认真,一丝不苟,最后点上那封笔的眼睛,满意的笑了起来,就连一旁做完事回来的旷世他都未曾发觉。 “去,把它裱好。” “是,主人。” 西苑 半夜,似乎又有什么声音在清舞的院子里敲打,她被那声音弄醒了,心里想是二哥吧?他总是在半夜里来的。 她起身,披衣,打开门。 风一下子把清舞吹地冷了,冬天的夜晚寒冷至极,她不禁拢了拢领口。 一身白袍在月光照耀下温润如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二哥,怎么不进屋,外面凉呢?” 男子转过身来,对清舞笑了笑,“吵醒三妹了,三妹先进屋,外面凉,别冻着。” 清舞非但没有进屋反倒上前,惊讶地说道:“是大哥,怎么会是你呢?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是二弟呢。” “大哥我们一起进屋,你不进屋那清舞也不进屋。” 实在没办法,迫于无奈,怕清舞又病了,想着那可不好。 房间里清舞把灯点好,又给大哥泡了壶茶水,以便暖身。 “今早,我见你屋内的侍女兰儿,去寻工匠,我想三妹大概也听她说起了吧。”慕容清海,手里捧着清舞泡的茶水。 “大哥,你是来帮我弄秋千的,为什么要夜晚来呢?此时正是冬季,夜半最是寒冷,万一冻坏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要是将来落下后遗症,以后嫂嫂怪罪下来,那岂不是我的不是呀!我可不想和将来的嫂嫂过不去呢?” 看着清海的双手,修长的双手冻的青红,“哥哥,你的手都冻红了,让清舞给你暖暖吧!”说完,清舞把手向前一伸。 只见慕容清海双手一闪,说道:“不可,三妹以后是要嫁人的,这等礼仪可不行的。” “我是你亲妹妹呢!有何不可?外人说起,我大可不嫁,反正清舞也不想嫁,要留在哥哥身旁呢。”说完也不顾慕容清海,直接用她温暖的小手紧紧包裹着那双早已冻红的大手。 望着她小小的玉手,清海陷入沉思。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清舞打破了静谧。 “只是想起,你小时冬天里我也总是这般给你暖手的,你以前身体虚,病魔缠身,到不爱说话,现在你愈来愈大了,出落也愈来愈美丽了,最庆幸的是你的病好了,真是该感谢上苍。” 是吗?要感谢上苍吗?如果大哥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已经离去,又会是怎样的伤心难过,如果知道自己只是冒充,又会这样微笑对之吗?心里顿生一丝苦涩和无奈。 “三妹,你快去休息吧,大哥也要回去休息,改日再来。” 其实他并没有走,只是坐在门外静静的等着清舞熟睡,然后又开始动身,把原本该做的事做完,冬风阵阵,漆黑的西苑有个身影在小心的做事,生怕惊动了屋里的玉人儿。 早晨起床,就听见春桃和兰儿的惊喜声。 真是搅了她的好梦。 “有什么事,还不快说,搅了我的好梦,你们两个待会看我怎么对你。”故意装凶作样,可是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做作,反倒给她增添了不少可人的气息,让人心生怜爱。 “小姐,院子里出现了你昨天在纸上画的秋千呀!”春桃快速的说出她们惊喜的原因。 清舞一听,连忙起身穿衣,刚走出门,就看了院子里的秋千,和她画的一摸一样呢!看来昨夜大哥并没有走,芊芊玉手轻轻的抚摸,坐了上去,自己在那儿轻轻摇晃,一边哼着歌。 她心中念叨:大哥,真好。 早膳用后,管事的苏嬷嬷来到西苑。 “什么风儿把苏嬷嬷你老人家给吹这来了,快坐吧!” 苏嬷嬷一听这声音和往日的大不一样,再轻轻抬头见三小姐的神色也比从前好上百倍,心升敬仰不敢小觑。 “奴婢不敢坐,还是小姐坐着好。” “来啦,坐吧。客气什么?往后还得请苏嬷嬷多多照顾,清舞病刚初愈,很多事情都不大懂,还得请教苏嬷嬷呢!” “那奴婢就坐下了。” “呵呵,坐吧坐吧,春桃去给苏嬷嬷上茶水。” “不不不了,老奴不渴呢!” “苏嬷嬷,你不知道呢?这茶水是我们家小姐专门研制的乌龙茶呢,说是医书上记载的,对女人有益无害,说是能生津止克、口气清爽之外,乌龙茶还有预防蛀牙的功效。苏嬷嬷,你就尝尝吧!”春桃给苏嬷嬷沏了杯茶,屋内顿时茶香弥漫,沁人心脾。 “老奴就不客气了。”小心翼翼的抿着几口,确实好喝。 “老奴愚拙,何为‘预防蛀牙’啊?”一问屋里的三个女人都笑开了口。 “嬷嬷,这‘预防蛀牙’就是可以帮住我们的口齿清新,不让牙齿里的害虫把我们的牙齿弄坏。”清舞细细讲解。 “这牙齿还有虫啊,怪不得我老牙疼呢?还是三小姐见识多呢!哦,对了,三小姐,老奴今儿是来告知三小姐明儿就是皇家指定的‘联谊日’,府里近日都在赶着给少爷和小姐们裁新衣裳,大夫人差我来叫你好生准备,说是老爷交代了不能丢了慕容家的脸面,但是凡是有个度。” “嬷嬷放心,有劳嬷嬷回去告诉娘,娘的话,清舞明白的。” 第七章 幽兰古琴 已是黄昏,清舞漫步在园子里。 这里是慕容府里的望花园,园子里郁郁葱葱,盛开着许多美丽的花儿,虽是黄昏,但园子里还是有蝴蝶儿飞来飞去,看的清舞出神。 她好想自己的爸妈,不知道他们过的如何,而自己在现代的身体是不是已经火化还是躺在医院呢?好像命中注定似地,所有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她要怎么回去呢?那天出了车祸,她脖子上的链子发出一束蓝光将她带到了这个陌生的王朝,脖子上的蓝色玉石是唯一的出入吗?明明戴在自己脖子上,怎么还是回不去?到底要怎么做? 这时春桃朝清舞跑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清舞听后先是一愣,然后转而惊奇,说道:“我们回去吧。” 可是偏就不巧,碰上了慕容淸琴。 “三妹这是打哪儿来又是打哪儿去呢?走的这么急?”慕容淸琴见清舞脸上略有几分焦急之色,变按耐不住好奇的想要知道。 清舞平和了自己的神色,说道:“回姐姐的话,我这不刚刚从望花园回来,准备回去了呢!正巧碰上了姐姐。” “是这样啊!我是要去清云妹妹那儿,要不咱们一起去吧,自从你病了就很少去她那儿了,她呀,要是见到你来了,定会高兴的。” “还是不了,多谢姐姐提醒,清舞改日再去清云妹妹哪儿,如今天色将黑,清舞想回去用晚膳了。对了,明日便是进宫的日子,若是要表演清舞什么也不会,可否沾姐姐光和姐姐一同弹奏曲子?” 淸琴蹙眉,怎么病一场就换了个人似地,说话头头是道,便说:“那好吧,三妹晚上来我屋里练琴吧,我也不逼你去清云妹妹那儿了,晚上还得到我屋里弹琴!” 一回到西苑,清舞便问兰儿,为什么会有人送来这七弦琴? “回小姐,刚刚府里的管家带了个人进来,说找你的,我说你不在,他就说这琴是他们家公子赠予你的,说是这琴独一无二,希望你好好珍惜,哦,还留了封信,说是你看了自会明白的。”兰儿认认真真的回清舞的话。 “把信拿来。”清舞手抚摸着那琴,古色古香,好美,和她画的一摸一样,旁边雕刻着兰花案,用手轻轻的拨了拨弦,声音清脆响亮,她是识货之人,自然知道此琴价值不菲,而且说不定此琴就是妈妈送给自己的那架琴,只是妈妈送的那架琴上有滴洗不掉的血迹,似乎是胎记,而这琴唯独少了那滴血迹。 兰儿双手奉信,递给清舞。 她接过信,轻轻打开,浓厚的墨香幽幽弥漫而出,清舞似乎很喜欢这墨香味,好像是上好的千年之墨。几行刚劲有力的字体看的她很喜欢,看着那字,她轻声念道: 慕容有女 貌比芙蓉 气若幽兰 澈王有心 神女何意 芊芊白衣着佳人 漫漫清舞为谁颜 “是他。”清舞回想起当日 “澈王有心,神女何意,是高澈,那日所见之人”,她又看了看这俊美的字体和那墨汁,还有那琴,似乎有什么预感忽闪而过。“澈王?何人敢自称为王呢?春桃,快于我说来,当今贺兰王朝,王是如何分封的?” “是小姐,王爷分别是襄王、晋王、越王。” “那还有谁敢说自己是王?莫非……”清舞似乎知道了什么。 “春桃,这里属你知道的最多了,你和我说说皇上太子们的事情吧,我要听。” 皇上一共有九个皇子嗣,大皇子轩辕澈被立为太子是储君首选、二皇子轩辕明朗、三皇子轩辕英舜、四皇子轩辕霆野、五皇子轩辕晴木、六皇子轩辕云权、七皇子轩辕骋、八皇子轩辕北日、九皇子轩辕龙扬。 清舞知道他不是高澈,他是当今太子轩辕澈,要不然没人敢写那句‘澈王有心,神女何意’,那天跟随他的随从,定非一般随从,一定是大内高手,一定是这样的,以清舞的聪慧这并不难猜。 太子寝宫,金碧辉煌的殿宇下,一位气宇非凡的男人,尊贵无比,轩辕澈站在挂在壁上的画前,双手交握于背,英俊的身姿依然挺立。 “事情办的如何?”冷漠的言语不失威信,背对着旷世。 “回主人,已经托付人办好了,请主人放心。”旷世依然恭敬如命的回答,他的办事效率,轩辕澈最放心不过了。 眼里瞧着那画中佳人,似乎总看不够,真好,明天就能见着她了,这次她定会出现。 “暗延,你说大哥居然赠她幽兰古琴。”轩辕霆野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身后的影卫。 “是的,消息属实。” 这个慕容清舞倒是很有能耐,居然能得到先皇赐给太皇太后的幽兰古琴真不简单。 “看来他是认真的。”狭眸邪魅的看向窗外,想起了那日溪水边的女子给他从未有过的温度。 自从五年前身重寒毒,从此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冰冷彻骨,每半月他的经脉便会逆转,青筋暴起蹿游各方,痛苦无比。 唯一的解决办法必须找到极热之躯的女子,只需和她交合数次便可解去寒毒带来的痛苦,极热之躯的女子岂是所有人都是,千万人中只有一个,要找到与之交合更是难上难。 所以他在府里修建了一尊奢华旖旎的水月阁,收罗各国各地美女,外人看来四殿下整日沉迷烟花之地,就连妓院都给移回府上,其实另有隐情。 纵使这样,仍然没有一个能符合他的要求。所有他触碰的女子身体皆是冰冷,没有一个能给他带来温暖的感觉。 每日的冰冷带给他的折磨让他痛苦万分,寒毒的可怕并非一般人能忍受的,轩辕霆野能撑过五年已非常人,如若再解不了,他的生命岌岌可危…… 然而那日天陵山的偶然邂逅,她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一切都变了。 他一定要得到她,不惜任何代价。 手中的玉扇在他的用力下快被碾碎,泛白的指间青筋微张宣泄了他此刻的心情。 “替我打点明日进宫联谊的事。” 暗延诧异道:“殿下,你不是从不参加的吗?” 他轻笑道:“阿璃明日会在,我怎么可能让她被皇兄夺了去,既然命运早已安排,她一定是我的。” 第八章 皇上赐号 虽是冬季,阳光的照耀却让人很是暖和,看来钦天监为皇上选的日子真是不错呢。!>西苑里的一大群人都在忙活着,兰儿给她穿衣,其他的丫鬟给他洗漱,春桃为她梳头打扮,一旁的苏嬷嬷则是大清早的在念一些礼仪之道给清舞听,生怕清舞头次进宫乱了分寸。 “对了对了,可要把我的琴带上啊,要小心点,别碰坏,那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呢!” “嬷嬷,你难道不渴吗?一直念个没完,我听了都渴了,来人,给苏嬷嬷和我端茶来,我们口渴了。”大家都乐了,甜甜的声音响彻西苑,西苑自从她病好后变得一派生机,嬷嬷丫鬟们都喜欢极了清舞,对她百般宠爱。 “快快,春桃,面纱,可别忘记咯。” “小姐放心,拿来啦。” 皇宫里,真的就如《阿房宫赋》那样。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长廊如带,迂回曲折,琉璃碧瓦飞卷高挑,连绵起伏的高低楼阁幽冥迷离,难辨东西。 微风过处,簌簌清风,飘荡在宫中的后花园里。 后花园里此时聚集各种官家少爷富家小姐,中间是空的,用来各位有才之人表演所用。正中央上方最高处摆放着龙凤椅,是专门给皇上皇后坐的,依次八字形排下的,左边是四位公主之位,右边是几位皇子之位,再下一大个玉阶才是各位之位。 “真不明白坐个位子还这么讲究!”春桃忍不住的埋怨。 清舞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沏茶品茗,茶香扑鼻而来。 玉树琼花的后花园中热闹非凡,宾客如云,女子的裙裾轻飘。京城的贵公子与千金们云集于此,丝绵绸缎的华服与绫罗飘逸的罗裙,烫金折云扇还是白狐香扇都很惹人眼。 只听高公公一声:“皇上皇后驾到。” 所有人立即齐齐下跪,齐声念道:“恭迎皇上皇后,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哈哈哈,众位平身,都坐下吧,皇后你也坐下。”只见皇上高兴的说着。 皇后看了一旁的空位,细眉微蹙,“皇上,怎么皇子公主们都还没有到场?这成何体统,怕是人家说我们皇室笑话呢!” 话刚说完,就见轩辕澈上前,单膝跪地,“儿臣参见父皇母后,儿臣来迟了,请父皇母后恕罪。” “起吧,坐这边。”只见皇上指了指他身旁左侧第一个位子。 “儿臣谢父皇赐坐” 太子之位,身份高贵的不容任何人忽视。 清舞见轩辕澈身穿黄色锦袍,璀璨的双目深邃的看着清舞,对清舞展开一笑,的确他很开心,见到他想见之人,笑容里泛出淡淡的柔和之美,这种柔和也只有清舞能享受的到。 他见清舞身穿鹅黄色的衣裙,披了件白狐斗篷,头发的梳发很是特别,不错,那头发是清舞用现代方法叫春桃帮她梳的,因为她对春桃说了句“简单大方即好”。 秀发高高挽起一半,鬓边带着一朵白色百合。她柳叶的弯眉下,隔着面纱,隐隐约约的小巧鼻子和一张樱桃小口。见她沏着茶,举子优雅。 接着几位公主和皇子陆续就坐。 玉阶上一张椅子是空的…… 当今世上只有一人敢违抗圣旨,那人便是四殿下。 才子佳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也。 皇上见大公主水弯弯的双眼含情脉脉地看向兵部侍郎李严之子李畅。 如此情景,皇上早就想将掌管兵权的李严笼络为己用,说道:“才子有心,佳人有意,朕不上前说红,岂不不符情理之中,呵呵呵,朕有意将敏敏公主赐婚于兵部侍郎之子李畅,不知李畅意下如何啊?” 虽是如此问他,但岂容他拒绝之理。便急忙起身,上前跪拜:“臣李畅深得皇上厚爱,感激不尽,谢皇上赐婚。” 一桩婚事便这样而成。 慕容赫领着清海清雷以及自己得意的四个女儿,齐齐跪下,说道:“慕容赫带儿女们给皇上皇后请安,愿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慕容丞相,看来你慕容府的香火倒是旺啊,子嗣颇多呀,哈哈哈!”皇上笑着说,龙颜大悦。 “都起身吧,让朕看看你的儿女们。” 先看慕容清海,他的功绩皇上不是没有听说过,又见他稳重不凡,问道:“慕容清海,你可娶妻没有?” 清海见皇上这样问着自己,多半是想像李畅那样选作驸马,可是他不想,上前拱手说道:“臣还未娶妻妾,臣想男儿志在四方,不想为儿女私情所绊,好效忠我贺兰王朝,效忠我皇。” 见慕容清海这样回答,本想赐婚于二公主,如今也只能作罢。 便说道:“好个志在四方,好个效忠王朝,听闻你文武双全,即刻起,朕封你为将军,驻守边关,你可愿意?” “臣愿意,谢皇上厚爱,臣定当恪尽职守,为皇室效命,乃我慕容家的无限荣光。” “有此等之才乃我贺兰国之栋梁啊。” 皇上又将眼光朝向慕容清雷,见他桀骜不驯,很像自己的四皇子:“慕容清雷,你可愿效忠我皇室?” “臣慕容清雷,誓死效忠我皇。”心里多半不愿,只得心不随缘的应着。 “封你为清河节度使,掌管清河水胃。” “谢皇上恩典。” 眼光落入四个女子中间,见清舞蒙着面纱,问道:“慕容三女为何蒙着面纱?” 慕容赫急忙解释:“回皇上,是因为清舞以前得过痨病,如今太医说病虽痊愈了,但怕病未稳定,还是带着面纱,以免万一感染到其他人。” 听到感染,皇上不免蹙了一下眉,毕竟龙体要紧,说道:“爱卿考虑甚是,不负皇恩,做事明确,有此爱卿,朕放心。” 轩辕洪帝见她眉目清秀,长长的睫毛,在她略微低头的动作下,显得漂亮极致,皮肤未施粉,更显她的雪魄之色,如此之女,只看她眉目就知道她定是美人,只可惜身子娇弱,皇上走到她的面前,顾虑着她的病,把忍不住要去解她面纱的手又收了回来。 她神情自然,并不怕自己,又在她身上闻到一种香味,问:“慕容三女,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民女慕容清舞。”清舞很自然的回答。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时,全场几乎能听到她说话的都无不惊叹,惊叹此女的声音犹如天籁,此时无声胜有声,在座各位都停止了说话,认真的看着此等女子,只可惜她蒙着面纱,真想一睹芳容,以泄心中疑虑。 “此等声音,朕王朝当真只有你一人拥有,好听,受‘天籁’之号。”皇上不禁用此二字来表达。 “民女谢皇上赐号。”她淡淡的说。然后行了礼。 “不必行礼,为何你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呢?朕闻得舒服至极。” “回皇上,大概是这百合之味吧,加之民女多年饮各类花茶,所以身上有淡淡香气罢了。皇上若是喜欢闻,可以叫皇后和贵妃们多饮这样的花茶,不仅修身养心,对女子体内也是多有益处的,还可让皇上闻得舒服,何乐而不为,皇上觉得呢?” “所言甚是,不错不错,慕容爱卿,有此等之女,当真你前世修来的福啊。” “谢皇上美言。”慕容赫连忙上前行礼。 第九章 遇四殿下 洪帝欣赏完慕容清舞,又转头看向慕容清云。 清云洁白的脸颊微微红润,小小的瓜子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皮肤如莲,透着粉粉的胭脂,娇艳动人、惹人怜爱。 “你就是京城里传说‘美艳第一’慕容四女?”皇上此时看她,眼神里不再如刚刚看自己女儿的父爱之情,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慕之情,这些,皇后全看在眼里。 “回皇上,名女慕容清云,那些只是市井流言,名女不配。” “如此之色,怎会不配呢!当之无愧,如今芳龄多少?” “名女十四,比三姐小数月,还未成礼及笄。”慕容清云恭敬地回答。 “算算过数月就可及笄了,办完及笄,你可愿意跟了朕?” “一切由皇上做主便好,清云听皇上的。” “那就等你及笄后,朕赐封为云妃,皇后觉得如何?” “皇上喜欢便可。”皇后坐在高处浅浅一笑。 宫中宴,为‘联谊’,皇上邀,谁敢言,佳人相伴,君已是足;才子聚集,如云端会木,满座群人,皆贺兰之骄子,深得君心,皇上得‘美艳第一’,帝心悦,群臣无不善喜,皆见龙颜天威。 轩辕澈见清舞退出了宴厅,于是也跟了上去,命旷世留下。 清舞漫步在后花园,冬日的梅花开着正盛,花朵儿上似乎还挂着昨夜落雪而化的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晶莹的光,煞是好看,不禁念道: “有梅无雪不精神, 有雪无梅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 与梅并作十分春。” 此时站在她身后的轩辕澈念道: “不受尘埃半点侵, 寥寥佳人数便清。 舞得梅花落佳人, 只因识得卿颜粉。” 清舞疑惑,为什么他的诗都有自己的名字呢?是爱之深么? “民女叩见太子殿下。”清舞欠身行礼。 轩辕澈扶起他,“喜欢那琴吗?” “喜欢,它很好,声音脆而亮,铿锵有力,是好琴。多谢太子殿下” “喜欢就好。” “太子有心了,那琴我一直寻不来,结果是在太子你那儿呢!”她甜甜一笑,连花都颜色待尽。 “叫我轩辕澈,好吗?” “直喊太子名讳旁人听起来,会说我失了礼数,我没有了名声不打紧,别人可会说我慕容府里没有了规矩。” “在没有别的人的情况下叫我名字可好?” “好”清舞点了点头。 “那叫一声让我听听吧!”轩辕澈期待的看着慕容清舞 “轩辕澈”甜甜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仿佛清晨的雨露,轻轻滴在心中,化作幸福,他满足了。 “这是我前些日子绣的手帕,虽然平凡,却是我的心意,抱你赠琴之恩,还望你别嫌弃。”那手帕是青色的,上面绣了一朵白莲,是上回清舞见春桃在绣花,便叫她教自己的,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绣花。 轩辕澈接过帕子,细细一看,说道:“清水白莲,出落烟尘,胜是美丽,慕容小姐的绣工不错。在此谢过,我定当好好收藏。” 他将绣帕放入衣袖中,很不巧的一阵风,让它轻飞而出,落在地上,轩辕澈正要拾起时,却见一只镶着金丝绣有繁纹黑靴踩在了上面。 “大哥,闲来无趣,拾个手绢也要让自己弯身,怕是折杀了送捐之人。”非常磁性的声音响起,声音极好听,但说出来的话似乎又带有某种意义上的讽刺。 她见那男子如此对太子说话,便好奇抬头望向他。 清舞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竟是那日莫名将她拥在怀中的绝世男子。 清舞望着他,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四弟,原以为你不会来的。” 原来他便是四殿下,竟然是他,是他的马差点撞伤了清舞,害真正的清舞魂魄归西,才有了自己的穿越,也是他在天陵山中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拥抱,让自己惊慌失措的逃离。 “大哥,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联谊,我怎会不来凑凑热闹呢?”他放荡不羁地说着,似乎那是理所应当的。 “把脚拿开。”轩辕澈命令到。 轩辕霆野漫不经心的挪开了脚,望向了慕容清舞,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是谁?” 轩辕澈拾起手绢,轻拍灰尘,将其放入胸怀,却不知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在轩辕霆野眼角的余光里看得一清二楚。 以轩辕霆野的聪明才智,一看便知道她在大哥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向来冷漠的大哥何时会这样珍惜一个女人送的东西,连太子妃都没有半点般的待遇。 轩辕霆野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挑,不禁细细打量此女。 “民女慕容清舞,叩见四皇子。”她简简单单的向他行了个礼。 那天他策马而驰,不想半路冲出蒙面女子害他差点撞伤她,略带嘲讽:“那日晕厥如今好的倒是快呢?体质这么差还想进宫,难道是想飞上枝头?” “人人都盼枝头好,人人都想凤凰耀,却不知高处不胜寒。”她用清冷的声音回应面前的男子。 轩辕霆野伸手接开她的面纱,刚要接下,却被轩辕澈阻止住,“大哥这是做甚?” 轩辕霆野内力速提却被轩辕澈暗中挡了回去,两人脸上为显任何波澜,依旧如常。 “四弟,慕容小姐是个女孩子家,你未经她同意,还是别揭开面纱的好,再说,慕容小姐病虽痊愈,但太医仍叮嘱带着面纱为好,以免感染。” 清舞并不知道两人的对话另有深意,他们为了得到她话语里满是杀机。 “慕容小姐怎么不呆在宫宴中,跑到这儿来,莫非你与大哥有什么不可告诉的,那真不巧,被我给撞见了。”他满不在乎的说着。 清舞在面纱底下展开一笑,“四殿下,清舞觉得宫宴里有些闷,就出来走走,看到这梅开的极美,便咏了首诗,太子殿下也提了一首,如今四殿下您正巧也在,可否让我这个见识不多的女子也见识一下四殿下的才智呢?” 轩辕霆野看了看梅,在风雪中曲直而立,于是捡起地上的细枝干,在身旁的梅树茎杆上迅速的挥着枝干,寥寥几笔,铿锵有力,动作快如风,笔罢,便弃之枝干,说道:“我还是不扰了你们的雅致,再会。”甩甩翩翩衣诀走了,连背影都是那么的孤傲凌然。 轩辕澈和慕容清舞上前察看那株梅的茎杆,上面竟刻着: 《梅》 似雪比其香,似树比其屈; 遥想当年景,犹梦似华年。 此情忆绵绵,如梅迷了眼; 恨吾当年痴,肠断魂梦牵。 清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似孤独更似离愁,不知为何会突然感觉一股凉风顿升心中,不自觉的抖了抖她那单薄的身子,是否有什么坏的预感,也许自己想太多了。 第十章 只娶清舞 清舞突然想起了明浩,又想起了那晚的梦,好似这样场景,梅花树下,才子佳人,如此景致,让人不敢破坏。 “这等精致琴箫一曲便是天上人间。”轩辕澈饶有兴致地说着。 清舞将琴抱来时,轩辕澈手握于背,面朝梅花看去,脸微微上扬,清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见他身材修长,风度翩翩,虽不及刚刚那位四殿下邪魅,但王者的气质仍不可拒绝。 “等了很久了吧?” 他悠悠的转过身,很认真的说道:“不会,等你再久,我都不会觉得久,只要是你。” 清舞听了,雪白的脸颊微微泛着红光。 她琴弦微拨,轩辕澈箫声伴出,澹远、圆润的音韵,化作一股灵气往来其间。千古里,飘逸疏放的心胸,尽付琴箫的一音一韵间。琴音袅袅,箫声曼曼,似乎在诉说彼此的心意,相通、相知、相惜…… 轩辕霆野站在不远处的梅花下,看着他们,微风阵阵,如墨的发丝在风中极尽张扬,身后站着暗延。 他黑眸里泛着精光,嘴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极尽邪魅,“世上有如此声音的只她一人。我的阿璃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尊贵的皇太后半身微侧,斜倚在暖椅上,“哎呦,可把你盼来啦,皇奶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全然没有太后该有的**,可见传闻太后宠爱四殿下是真的。 他轻拍身上的灰尘,将外披递给了宫女,走入内室,“我怎会不来,今日可比妓院要热闹的多呢?” “你这小毛头,都是哀家把你给宠坏的,整日妓院里跑,生为皇子成何体统。” “皇奶奶,我在自己府邸的别院修建了水月阁,我可没有成日往妓院跑,是她们往水月阁跑。” 皇太后嘴里吃着一旁丫鬟剥好的樱桃,喃喃道:“没个正经的,你还是快点成亲,娶个像样的姑娘吧,让她来管管你,好叫你收心。” “我可不娶。” “如今你早已羽及弱冠,却连个子嗣都没有,你太祖爷爷这般年纪都已登基为帝了,我可不允许你把妓院的女人娶回去。你府邸都没个女子也没个孩子,寂寞冷清的哀家都不愿去了。” 轩辕霆野没有回话,只是替太后拢了拢锦毯。 “你这孩子,哀家管你愿不愿意,今晚宫宴中,哀家会替你择一位良人,此人你不娶也得娶。” 轩辕霆野邪魅一笑,说道:“皇奶奶,若你要我娶,我就娶慕容家的慕容清舞,若不是此人,我定不娶。” 太后见轩辕霆野突然转变,答应娶妻,便也觉得好奇,自从那件事他就变了个人,不肯娶任何女子,玩弄人间。 如今只要他肯娶便好:“慕容家的女子?何不娶那个慕容清云,听闻她号称‘美艳第一’长的还是个美人儿,去年哀家去慕容家时就见过,真是美艳无双。要不娶她吧。” “皇奶奶不知,今早父皇已经把她纳为他的云妃呢,好像是成礼及笄后就要进宫服侍父皇了。” “皇上比你要会挑,看来迟了。” 太后坐直了身子,神色颇为重视,“慕容赫的三女儿,不过她体弱多病,去年哀家去慕容府的时候,见她芊芊柔弱,带着面纱,没瞧着她的模样,哀家问话的时候,她畏畏惧惧的,声音还发抖,像是没见过大世面,还是慕容赫上前替她回的话,说是有痨病,带着面纱。你为何娶她呀?” “没有原因,太医说她病痊愈了。” “哀家帮你便是,前些日子你的马惊了她倒是缘分。既然要娶人家,怎么在昏厥期间也不去瞧瞧。” 满园子里的梅花,随着风飘飘洒洒,风景美不胜收,清舞不禁伸手去接。 轩辕澈看痴了,好想将她拥入怀里,原来不是不爱,只是还未遇到,如今遇到了,他一定要好好珍惜,“清舞,我喜欢你”。 花瓣落在清舞的发间,这一声‘我喜欢你’在他还是明浩时也曾对自己说过,可是倒头来呢?转过头看着他,“别开玩笑了。加上这次,我们仅此见过两次……” 听她这么一说,冷眸里的热火浇了大半,“我轩辕澈,只喜欢慕容清舞,世间女子再多,也比不上你的一笑倾城。”非常认真的告白,集千万女子的宠爱,全都向她阐明。 看着他明黄的锦袍,在风中簌响,他有着和明浩一样的模样,但气宇间比明浩更多了份王者的尊贵。 “有一种情叫一见钟情,大抵就是这样的,你在我梦里出现过,像仙女一样,洁白,淡雅。当你哭红的双眼看着我的时候,嘴里却叫着别的男子,我的心却因此痛了,我明白,我是爱你的。清舞,就让我来爱你吧,给你最珍贵的守候,不让你掉泪,那个男人不值得你掉泪,忘了他。”一口气讲完了所有,说出了心中最真实的话,这一辈子从未对任何女子说过任何动情的话,唯独她。 清舞苦笑,你可知,那个男人就是那世的你。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我也曾在深夜梦见过你,当时我以为你是明浩; 你可知,那世的你伤我多深呢;你可知,叫我不要再为那世的你伤心,你说那样不值得,叫我忘了,你可知,面对着你,我又如何能忘怀。 “轩辕澈,谢谢你的心意,清舞受不起。” ‘受不起’三个字,宛如一把沾满毒汁的剑,深深剜着他的心。 “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温柔,唯独清舞,他收起了自己一贯的冷漠和尊贵。 “不是,都不是。” “还忘不掉他吧。”他的眼眸刹那间变得灰暗。 她的脸色不知不觉的沉下,又道:“我要的你给不起,即使你贵为太子。” “是什么?” “听闻你已娶妻,而我要的恰恰是单单只与我一人相守的男人,只爱我一个,我绝不允许我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你懂吗?我要的是这个,你能做到吗?你做不到的,因为你已娶妻了,所以,我们不适合的。” “这跟本与我们在一起不冲突,我与她并没有感情,我们只是政治联姻,只是国家的利益,我可以封你为正式,一心待你,让你幸福的。” “我要的不是名分,再者,你贵为太子,将来的储君首选,跟了你,难免以后的后宫争斗,我不想入宫,我也害怕入宫,自古皇帝三千佳丽,你能保证爱我,但你不能保证坐上皇位不纳妃选秀,那些大臣们的谏言,和一系列的政治联姻,我没有那么大肚,轩辕澈,你想过这些吗?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你真的爱我,请放我自由吧。那样,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清舞一口气说完,轻叹一声,怎奈命运多舛。 第十一章 南宫如风 “放你自由,一辈子的好朋友?难道我轩辕澈在你心里连一丝一毫的地位都没有吗?澈王有心,神女无意,若是注定,为何拒绝,若是无缘,为何相遇,此情世世,永不泯灭,以梅为鉴,此血为证,爱到矢志不渝。” 他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靴子里的匕首,往自己的手心深深一划,他的龙血瞬间涌出,雪是那样的白,血又是那样的红,红的清舞都觉得刺眼,又见他将那只手往梅树的茎杆紧紧贴住,任手在上面不断的摩擦,原本白色干净的手,在树干的摩擦下不断的流血。疼痛似乎对他来说跟本不算什么。 “疯了,都疯了?快停下,你在做什么。”清舞被吓到了,汩汩的泪水不断流下,把她的面纱都给浸湿了。 她赶紧把轩辕澈的手拉了过来,从水袖里拿出一条白色帕子,为他清理,可是原本的伤口在他的摩擦下,变得糜烂,血肉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啊。”她后悔极致,后悔为什么会说出那么无理取闹的话,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天下的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更何况他流淌着皇家的高贵血统,是尊贵的太子殿下。 她懊悔地哭了起来,脸上的热泪一滴滴的淌在他的手上,他的心如同极北的冰川砰然碎裂,裂痕延绵扬长数里,原来看着她流泪,自己心竟然会这般疼痛。 只听轩辕澈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会等你的。”虽然小声,但清舞却听的一清二楚,手里的帕子停了一下,只是缓缓的一下,又开始帮他轻轻擦拭。 “我会等你,生生世世,矢志不渝。”不知是因为上天的见证,还是因为他的血应验了梅的真情,所以他们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相遇了。 原来不是见过两次就爱上的一见钟情,只因为前世今生的紧紧纠缠。 清舞被春桃唤了回去,说是慕容赫找他。 “出来吧,四弟。” 轩辕霆野从梅林走出,“大哥好耳力啊,在享受美人的同时,也不失敏锐性。大哥如此对待她,真让我为太子妃不值啊,哈哈哈。” 轩辕霆野继续打趣说道:“人家不愿跟你,你何必自残呢?想必你此刻恨死了自己,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拒绝父皇的美意啊,做个那么听话的太子,无趣死了。” “像我这样该多好,我要是娶她,可比你有资格啊,谁叫我没有娶妻呢?哈哈哈。”又是一阵嘲笑。 轩辕澈双眉紧蹙,担心轩辕霆野会因为他们的恩怨,牵扯到清舞,说道:“你胆敢伤害她,我觉不轻饶。” “大哥别急呀,我又没把她给吃了,我倒想看看我的大哥会怎样惩罚我呢。”说完,转身便走。 看着轩辕霆野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担忧的事会发生,心里顿生不适,眉宇间皱了皱。 “老爷说了,今晚宫宴太后会亲自过来,叫小姐好好准备和大小姐的琴艺表演。”毕竟慕容赫没有见过清舞弹琴,心中没有把握,便叫春桃多方叮嘱。 “放心吧,这七弦琴我早就会了,安啦,安啦。”清舞品着茶,漫不经心的说着,似乎晚上的表演一点儿都不紧张。 现代的她可是慕家千金慕瑾璃,精通多种乐器,这样小事难不成她。 可是越是这样,春桃越是不放心,从没见她小姐练琴,最常见的便是喝药了,谁能在没有练过琴艺的情况下为太后表演的,冷汗怅怅。 “春桃听不懂,‘安啦,安啦’那是什么?” “安啦,就是放心,安心的意思,懂不?” 春桃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却不知对面正朝她走来一位非常俊朗的翩翩公子。 只见那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袍,气质尊贵高雅,面如冠玉,剑眉英挺,眼若流星,鼻若悬胆,朱唇皓齿似曾相识的容貌,清舞觉得他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 也许是真正的慕容清舞本身对此人留下的独特记忆,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心似乎不是自己的一样,顿时一颤,可是自己的意识里并没有此人的任何印象。 不知不觉,他已来到了清舞的面前。 她拧眉抬眸,意外的对上了他的视线,对方的眼眸深邃温柔的看着清舞。 “清儿,听说你病好了。”男子话语里带着些许喜悦。 清舞听到面前的男子喊自己‘清儿’的时候,心不由得一怔。 “病是好了,谢谢公子关心,敢问公子是谁?”清舞慢慢地说着。 她的声音把眼前的男子惊住了,但仅仅只一下,又恢复了镇定, 听到她这般问他,语气是那么陌生,他的心深深的痛了。 一旁的春桃实在不忍看见南宫公子这么吃痛的表情,于是说道:“南宫公子,我家小姐,病好后就失忆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后就连夫人老爷都不记得了,但是你先别难过,庆幸的是,小姐身体完全好了。” “难道清儿连我都忘了吗?”南宫如风不敢相信,她忘记了自己。 春桃转头对清舞说道:“小姐,南宫公子是小姐的青梅竹马啊。” ‘南宫’清舞迷迷糊糊记得当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醒来时…… “太医,清舞如今情况如何?” “慕容丞相无需担心,令千金身体恢复的很好,这次惊昏了头倒也是因祸得福,连沉疴多年的肺痨都奇特的好了,现下无需再整日面纱遮脸,及笄过后定也能和南宫府成就一番好姻缘。” 清舞明白了,原来他便是真正的慕容清舞所爱,难怪自己会觉得他好熟悉。 清舞望着他,温文如玉。“南宫公子,就是你。” “叫我如风,以前你都是这么叫的。” “嗯,如风。” “既然你失忆了,只能慢慢来,只要你身体没事便好。”南宫如风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很宠溺的看着她。 清舞不好拒绝,似乎很习惯他的宠溺,内心深处,好像有个虚弱的声音在告诉她,不要辜负他,那个声音是谁?怎么能让清舞不知不觉的把手放到了南宫如风的胸口,她在替谁抚摸南宫的心,是那个在她脑海里一直说话的女子吗? 第十二章 太后观宴 霎时,清舞意思到自己失礼,头脑清醒般的把手缩了回来,可是却被南宫如风抓住,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好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一辈子被握住的感觉,他将她的手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 清舞脑子里突然想到,为什么南宫如风和轩辕澈的手都是那么温暖,而轩辕霆野却是冷得死寂……男子的手不都是要比女子的还要热么? 如风从袖中拿出一枚发簪,很简单,符合清舞的性格,那发簪泛着牛奶般的颜色,发簪一端被磨得尖细,但圆滑,插入发髻间,使女子头部不会感到尖疼,做工很精细,另一端是雕刻着神采奕奕的蝴蝶,小小的,但不失神韵,做工精湛。 清舞很喜欢,说道:“真美。” “这是送你的,此次去北辰特意给你挑选的,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想蝴蝶是我们之间爱见证,便买了下来。来,我帮你戴上。” 清舞感觉很别扭,自己才第一次见他,觉得他熟悉又陌生,可是跟本谈不上爱,也许南宫爱的就是以前的她,可是他若知道,真正的慕容清舞早已消香玉损了,那他又会如何绝望呢。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帮她戴好。 “真适合清儿。”他的笑很美,很好看。清舞不禁她看痴了,他很干净,给人感觉很舒服。 “谢谢你。”不知道为何清舞这样说,可是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好矛盾,说不清,倒不明。 “傻瓜,不用和我说任何谢谢,我要的不是‘谢谢’,我要的是你高兴。” “清儿如今好了,那我过几天便去你府中提亲,等你及笄后,我就要你做我的新娘,最美的新娘。” 她愕然的望着他,觉得成亲,还离自己很远呢。 远远的,坐在四皇子位子上的轩辕霆野正有趣的看着这对人儿,邪魅的笑容顿时在他的脸上绽放,竟是那样的绝美。 他的阿璃真是不乖…… 他该好好惩罚她…… 就罚她嫁给他…… 傍晚时分,个个负责宴会膳食的宫女们,繁忙小心,生怕待会出了什么错,惊动了待会出场的太后,然而宫女们却喜欢在这里负责,能见到非常众多的才子,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各位才子佳人云集,谁不想一睹芳容俊貌呢? 南宫如风此时被一群美丽妙曼的女子围绕着,她们叫南宫如风讲外头的趣事听,却被他不解风情的一个个拒绝,害的美人抱憾而去。 冬日的阳光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月的世界。 千盏精制的宫灯延绵数理,宛若黑夜里长龙盘旋。 宫宴正式开始,所有人正坐在本该属于自己的位子,面前的漆案满目琳琅,白玉盘中均是上等佳肴。 所有人等着一位地位尊高之人,那人便是太后,没有任何喧哗之声。 凤阳宫大大小小的宫女在为太后梳妆打扮。 有的帮她将凤服铺好,有的将她的三千青丝疏好,有的帮她穿上凤鞋…… 太后一脸镇定,体态雍容华贵,全然与今日见到轩辕霆野的感觉不一样,难怪有一统后宫的本领。 她起身,双手平伸,有宫女将华光蚕缎挽纱轻轻的挂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见太后朝管事的张公公轻轻一点头,那张公公就道:“太后起驾。” 门外的侍卫宫女一听,全都急急下跪。 太后轻轻一笑,对旁边的嬷嬷说道:“刘嬷嬷,叫张公公带上哀家拟好的懿旨。” “是”一旁的刘嬷嬷是服侍太后多年的管事,做事清楚,深得太后喜欢,所以地位也颇高。 太后走出凤阳宫,对那些提灯的侍女说道:“起吧。” 两旁的宫女起身跟在太后身后提着宫灯,左右各十,无不生皇家之派。 太后来到宫宴中,所有的臣民起椅离桌,叩拜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都平身吧,今日无需多礼。”说罢,就坐上了皇帝留给她的凤位上。又笑道:“今日有幸见到贺兰王朝之骄子,乃我贺兰国之福也,各位才子佳人今晚可要尽兴的表演节目啊。不要让哀家失望了啊。” “臣等定不负太后所托。” 太后想看慕容清舞,究竟是怎样女子,竟能让轩辕霆野开口娶她。 “慕容丞相贵为我朝一品官员,儿女们定也厉害非凡,那么就请慕容府先表演吧。皇上觉得如何?” 转头看向皇上,眼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空空如也的位子,心想着四皇孙又去哪了?叫哀家宣旨帮忙的可是他呀。 正想着,就见身着黑锦华衣的男子来到宫宴中,“既然皇祖母说了慕容府先表演,慕容丞相就领旨吧。”来人正是轩辕霆野。 “那就慕容府先吧。”皇上话一出,慕容赫马上俯身领旨,道:“老臣遵命,慕容府能为皇室表演实感荣幸。四女才浅粗略,请皇上、太后、皇后笑纳了。” 四女齐聚中央,分别依次道:“民女慕容淸琴、民女慕容清诗、民女慕容清舞、民女慕容清云,叩见皇上、太后、皇后。” 太后把眼光聚集在她身上,见她面挂纱巾,处事不惊。 “快快免礼,开始吧。” 此时,淸琴及清舞坐在自己各自的琴旁,清诗站在宫案边,手握狼毫,清云则站在中央。 一切准备就绪,淸琴和清舞同时拔弦而其,琴声缓缓如流水。 轩辕霆野依案执起玉壶,上好的佳酿自玉壶倾泻而下,准确无误的流入琉璃盏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弹得一手好琴,具消息得知慕容府几个小姐,除了慕容三女个个皆是才女,但是慕容清舞给他的却是和消息里截然不同的震惊。 但凡识音之人,皆能听出淸琴和清舞哪个弹的好,他没想到大哥赠的幽兰琴确实配得起她。这个女子给他太多的神秘之感,让他忍不住想要一一瓦解,她究竟是怎样女子? 酒香滑落喉间,香辣的酒味顿时在身体中肆无忌惮的蔓延,他的眼眸如火,邪魅的望着慕容清舞,很快她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清云跟随琴声翩翩起舞,纤纤身姿,加上曼妙的舞姿,美仑美奂,琴音渐促,舞姿变速,音节高明,曲调朴素,或觉有灵峰横贯天下,或感似泉落自云端,犹如龙凤腾凌,典雅从容。让众多人听的心情及是畅快,听的耳朵及是舒服。 清云的动作优美,婀娜多姿,诱人至极,羽扇忽掩,然慕容清诗一旁的宫女快速研磨,清诗用笔写下所感之词,这等于现在的即兴作诗,真不愧是慕容赫培养的千金。 第十三章 凤宫莲妃 太后把眼光放到了太子轩辕澈身上,因为她注意到清舞手抚的古琴,那正是当年先皇从给自己的‘幽兰之琴’,然自己把它送与后宫皇上宠爱的莲妃,后来莲妃赠与现在的皇后,怎么就到了慕容清舞的手里。 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皇后送给了自己的儿子轩辕澈,因为这琴适合女子抚,皇后定是希望轩辕澈遇到心仪女子,然后将它赠送佳人。 太后此时矛盾了,望着她手抚之琴,正是代表太子的心仪对象之人,可是那霆野怎么办?想想如今霆野尚未娶妻,而他非娶慕容清舞不可,会不会是因为太子的缘故。 皇后看着清舞手抚之琴,只是笑了笑,见轩辕澈的眼里只有抚琴的慕容清舞,便已知其中大概。 这时琴停舞毕,所有人的眼光从清云转向清诗,只见她的笔随琴音停止而放下。 轩辕霆野突然起身离开宫宴,话也没说竟向外走去,淹没在黑色的长夜里。 皇上的冷眸暗了暗,这个四皇子真是令他头疼的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已知他的去向。也罢,去凤莲宫陪陪她也好。 身边的公公急忙将宣纸呈给了皇上,“皇上请过目。” “朕来念给大家听”念道: 朝去暮来春还在, 姐妹弹琴附舞采, 寒梅隔岸湖畔爱, 龙凤朝明月时来。 “好诗好诗。”皇上清矍的脸一笑。 “多谢皇上,这‘朝去暮来春还在’,指的是无论多少个年华,我贺兰国依旧昌盛富强,‘寒梅隔岸湖畔爱’是指宫里的湖畔对面的寒梅,甚是惹人喜爱,寓意我们皆要向往梅的品质,‘龙凤’皆指皇上、太后及皇后,‘明’字是日月的组合,指的是皇上太后皇后贵为天神之子,来到我们人间,为百姓们牟福造恩。”慕容清诗解释道,本事平凡的诗,却在她的娓娓道来下显得越发深意。 宫中晚宴,群臣众多,所有表演无不尽散宴中,美不胜收,舞榭歌台,把酒欢阙,皇上太后甚是欢喜。 位于后宫南侧,坐落着一座凤莲宫,此宫与别宫众多不同,琉璃飞瓦卷翘的末端全都系上纳西国进贡的夜明珠,前后三十六颗,是宫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夜晚最是好看。 宫里有座碧池,里面种植上百种莲花,大小各不相同,也不知轩辕洪帝用了什么方法,这碧池里的莲花竟然还开着,虽不是盛放,却是别有滋味。晚风吹来,这凤莲宫中便隐隐中传来丝丝莲香拂动人心。 凤莲宫里,一位美丽的妃子坐在梳妆台前。女子望着铜镜,在烛光的忽隐忽现中显得飘渺入仙。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俊美男子,认真的帮她挽着发,三千青丝如墨般倾泻而下。 男子的动作温柔极致,青丝在他的打理下越发光亮,在月光的照耀下溢出柔柔的薄光。 “真美”那男子温柔地说着。 “还是你最懂母后的心,怕母后寂寞,其实你大可留在宴席中。”莲妃美丽的凤眸望着轩辕霆野,语气里满是爱意。 “母后这是什么话,那些表演竟是庸脂俗粉,无聊且无趣,再说皇后和大哥在还不如来这儿陪陪母后。”看完慕容清舞的表演,后面的根本不需要看,那不是他所关心的,如今他全心思都在那名能解他寒毒的女子身上。 提到皇后和轩辕澈她美丽的双眸暗了下去,说道:“你别那么排斥他们母子,按理节你是要喊皇后为母后的,太子毕竟是你的长兄。她们母子并没有得罪你们什么啊?” “谁说儿臣要叫她母后的,我的母后只有你一人。” 莲妃淡雅的双眸闪过一丝波澜,轻叹道:“皇后她当年那样也是有苦衷的。” “虽然儿臣当年只是刚出生,但从小到大儿臣听的还不够多吗?母后,儿臣现在大了,会保护好你的。” “有些事情并不是看到或听到的才是真的,有些事情是要用心去体会的。皇儿以后会明白的。”莲妃转过身子,双手温柔的握着轩辕霆野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着,她不希望轩辕霆野为了自己却被仇恨蒙蔽了,过的不开心。 轩辕霆野没有说话,眼神从莲妃的身后穿过凤莲宫的窗格,望向漫漫长夜,除了宫灯只剩下了无止尽的黑夜。 莲妃从梳妆匣子里拿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轩辕霆野,“拿着,这个送于你。” “这是什么”那锦盒非常精致,是用锦庄进宫的明黄锦缎做成的,代表皇家的尊贵。 莲妃看着她的儿子,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气宇轩昂,英俊非凡的眉间总是隐藏着伤痛。 轩辕霆野打开锦盒,里面装着一枚通透的玉佩,他拿起细细查看,上面刻着小小的几个字,虽然小,但不浑浊,看的清晰,他念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细看这玉,实在是上等的货色,说道:“母后,这是打哪来的,做工非常精细,甚是美观。” “这是当年你父皇送于我的,母后将它赠予你,他日你若遇到真正爱的姑娘便以此相送,这是相爱到老的证明。”莲妃很认真的说着,又道:“这玉原本两枚,还有一枚在你父皇那里。” 轩辕霆野冷笑一声,像是自嘲,看着手中的玉佩,“真正爱的姑娘?早已死了……” 莲妃静静的看着轩辕霆野,此时他的眼里退去刚刚的邪魅,更多的是那份凄凉,提到心爱之人,她想他是在难过吧,于是也不多说,只是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本想感受他的温度,没想到却是阵阵冰冷,直入骨髓。 五年前的寒毒至今未解,再不解他的生命……莲妃不敢想下去,寒毒的可怕她在他的身上见识到了。每每发作时的痛苦她都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与他交换,她宁愿痛苦的是自己也不愿见他如困兽般的挣扎。 莲妃担忧的望向他,“这身体得受多少折磨。” “母妃别担心,儿臣死不了,儿臣一定会保护好你。”如果他走了,谁来保护好他那与世无争的母妃呢,所以他不能死。 如今找到她便是命中注定,即使上天不让他得到她,他也会扭转天意,逆天而行……他要定她了。 第十四章 太后赐婚 御花园 舞姬裙摆飘动,玉坠步摇环环相碰,琳琅之声连绵不绝,正是把酒当歌,不醉不归的热闹景象。 清舞并不知道,她的婚姻将从今晚的酒宴中定格了。 太后在皇帝的耳边悄悄言道:“皇上,哀家想把慕容三女赐给老四,皇上觉得可好。” “一切母后做主便可。” “那哀家就做主了。” 皇上笑道:“快叫张公公宣懿旨吧。” “宣吧,小张子。”太后不紧不慢的说着。 “奴才遵命。” 张公公走到中央,手拿圣旨,一只手向弹奏乐器的人摆了一下,示意停止。 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知道张公公宣的旨是太后的懿旨,不敢怠慢。 那张公公尖尖的声音说道:“太后懿旨请慕容府上前听旨。”声音托的老长,生怕他们听不见似地。 慕容赫听到,忙叫几个孩子上前一起跪地。 “慕容氏三女,深得哀家喜爱,特赐婚于四殿下,于及笄后,选定良辰吉日,嫁于四殿下府中,不得有误,钦赐。” 慕容赫和清舞似乎都听愣住了,全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静谧的等待中,却被两声破碎的声音打破,全部人都朝向声音的所在之处,分别是太子轩辕澈和南宫如风。 当他们听到‘特赐婚于四皇子殿下’时,俩人手中的琉璃金樽同时落到了地上,酒流出,杯破碎,他们的心似乎就如这琉璃金樽一样破碎了。 在场中的人颇多知道南宫如风这个御前将军与慕容三小姐青梅竹马,当然知道他的心不好过,但太子为何也杯落于地呢?是不小心,还是和南宫将军一样的心情呢?只有太后与皇后心中明白。 清舞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这突如起来的赐婚,又叫她如何接受,如何倘然面对呢? 四殿下就是那绝世美男吗?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根本就不喜欢啊。 天,违抗太后懿旨是要诛九族的,怕是反抗也不能了吧。清舞沉思着。 “还不上前领旨。是想抗旨诛九族吗?”张公公提醒慕容赫。 “臣不敢,谢太后恩典。”慕容赫上前俯身领旨。之后带着儿女退出中央殿中,坐在的本该的位子。 太后心事已了,“皇上,哀家觉得有些倦意袭来,想回寝宫休息了。” “母后,朕送你吧。” “不毕了,哀家自己会走,皇上还是留下陪众位大臣才子喝酒作乐吧。” 太后走后,全场又开始歌舞升平。 此时的南宫再没心情,场中纱衣飞扬,香气凌空,完全入不了他的眼,解不了他的痛。 心痛极致,宛如窒息,就连空气都那么冰冷如霜。 他爱的那么多年的女子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该怎么办,该怎办? 南宫豪他看着身旁一直猛喝烈酒的儿子,心疼的说道:“孩儿,别多想,爹知道你对清舞的感情,但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这便是命运的作弄。 “爹,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失去清儿啊。”南宫如风痛苦地说着自己的心声。 是啊,他能怎么办?后懿旨、赐婚、诛九族,这些字眼无一不刺痛他的心。 他无能为力。 他好狠自己,狠自己的无用,狠自己的软弱。 嘴里的烈酒,为何还是化不了心中的愁…… 以后的慢慢长夜,没有了清儿,他要如何度过,若不是父亲在,若是不用面对南宫家族的列祖列宗,他此时真有生无可恋,死不足惜之感。 一贯冷漠的太子轩辕澈,如今丧失了冷静。修长的指间紧紧抓着酒杯,似乎要将全身的痛苦尽数倾注其中。 一直以为,太后皇后看见那‘幽兰之琴’一定会将清舞赐婚给自己。 但是,为何,却赐婚给四弟,为何? 是自己太过聪明了吗?以为只要清舞拿出那琴,她就属于自己了,他难道注定要与四弟这样存在矛盾吗? 四皇子府 大堂内,轩辕澈坐等轩辕霆野,府里的管家给他上茶水,这次他没有带旷世,只有他一人,来到了轩辕霆野的府里。 “大哥,什么事劳师动众的还要你亲自过来,都这么晚了,你是不是存心不想四弟我休息啊。”轩辕霆野此时身着黑色衣袍,带着些许慵懒的感觉。 “四弟,大哥想拜托你一件事。” “长这么大都没有见你求过人,不会是为了今天那位女子吧,圣旨已经下到府里,她可是我未来的四皇妃呢。”他邪魅的笑着,眼里满是玩味的作弄。 “正是。四弟不是不想娶妻吗?劳烦你和皇祖母说声,要是能推掉那婚约,大哥我一定记住你这恩德,他日必定报答。” “从不低头的你,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求人呢?真是难得,但是那是皇祖母的懿旨,我又如何拒绝,皇祖母一直想抱我的孩子,我又如何能狠心拒绝她老人家。” “再说宣旨时是在晚宴,群臣皆在,满座宾客全都听到,皇祖母是不会为了我失了她的脸面的。” “你的意思是娶定慕容清舞了。”他失望的说着。 “我也只能是奉旨行事,恕我无能为力了。” 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往水月阁的方向走去。 那里不是他的房间,那里只是他身体需要的地方,他从不在那里过夜,总是完事后又回到他那冷冰冰的房里,静静的睡去,这种习惯已经好久,久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清舞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 她仍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她不想自己的婚姻被束缚,可是能怎么办呢?谁叫她来到了这个男尊女卑的地方。 她该怎么办,逃跑吗?她不能那样做,爹娘还有府里的上百人,他们的生命会因为清舞的自私而结束。 “小姐,你该更衣休息了。”春桃说着,一旁的兰儿正要上前替她宽衣。 “你们都出去,容我一个人静静,别来打扰我。”现在的她难受极了,她好想回去,回到现代,那个自由的年代。 “是,我们知道了。”春桃兰儿乖乖的退了下去。 冬日的夜总是这么冷,慕容清雷坐在床边看着在睡梦中的清舞,清丽精致的小脸,透着月光,越发洁白。 却见她的双眉紧蹙,似乎在做着不好的梦,清雷把滑落的被子轻轻盖好在她的身上。从怀中取出那本《张秋生医行经》放在了她的枕边。 他轻声地说:“过两个月后,你就到四皇子府中了,二哥以后就不能每日半夜里来看你了,这本医书送给你,还真舍不得你嫁人……”然后久久的看着清舞,不出一声,待到倦了,就起身悄然走了。 第十五章 蝴蝶之梦 梦里,清舞看见一位和自己长的一摸一样的人儿,站在山谷里。!> 满山蝴蝶,极尽飞舞,谷里腾帘仙池,四周怪石成相。 她看着自己,说道:“请你不要负了如风,我真的好爱他啊。”虽然长相一样,但是她的声音和清舞截然不同,带着些许沧桑和病弱的感觉。 “你是谁?是真正的慕容清舞吗?” “是的,只是我的身体抱恙,无法继续爱着如风,故特意托梦给你,是希望你能完成我的心愿,继续代替我爱他。”那女子恳求地说着。 “可是我跟他没有你们所谓的曾经啊。” “你过来,我给你看。”她向清舞招了招手。 清舞走向她,然后她却消失了,“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 “我在你的心里。”那声音久久飘荡在蝴蝶飞舞的上空。 清舞看不见她,到处似乎都被云雾围绕,她一直往前走。 忽然眼前一片明亮,她看见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和一位大概十来岁的小女孩,他们围着蝴蝶嬉戏,又见那小少年和小女孩说着什么话,但是她跟本听不清。 只见那小女孩把自己衣服脱下,剩下当中的那件长长的抹胸,直至玉莲。 露出白白的背,身后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根细细尖尖的东西,在那小女孩的背部点缀着,一点一点,女孩似乎有些疼,顷刻间又面带笑容,是很幸福的笑。 清舞走近一看,天,那男孩是在给小女孩纹身,纹的是一只绝美的彩蝶,好美啊,少年如此小的年龄居然能把蝴蝶纹的如此逼真,真叫人惊赞。 纹好后,他帮她披上外套,清舞又见他在自己的左手臂上继续纹着,很快又一只蝴蝶栩栩如生的诞生了,他们俩小手相握,在美丽的草地上欢快的转着圈…… “记住,慕容清舞爱南宫如风。|”那声音又一次的响彻在清舞的梦里,徘徊在她的脑海,很是真实。 清舞睁开眼睛已是天亮,她猛的做起身子,身上冒着冷汗。 兰儿见清舞此时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一边说,一边用手帕帮她拭汗。 “给我端杯水来,我要热的。”清舞轻声地说着,她好累。 “小姐,给,你喝慢点。”兰儿担心地见着她。 “春桃呢?”清舞没看见她的影子,便问道。 “春桃姐姐去夫人那儿了,听说是去领小姐的新衣裳和一些金帛。” “既然春桃不在,那今日就由你给我准备热水,我很累,想沐浴,那梦让我全身都被汗弄湿了,很是难受。” “是,小姐,只是兰儿未曾伺候小姐沐浴,平日都是春桃姐姐为小姐沐浴的,所以不知小姐喜欢用什么香料沐浴呢?” “用桂花的。”桂花香是她喜爱的味道,觉得闻得很舒服。 清舞的神智被昨晚的梦弄得有些混乱。 太子的寝宫里,他终于等到了白天,夜里无法入睡,只要想到赐婚,他就再无睡意了。 为什么?他等的人出现了,可是又为什么?不是属于他的呢?生为太子,他怎么会这般束手无策呢?真的好没用…… “主人,该用早膳了。”旷世在一旁叮嘱着。 “没有胃口,都叫她们撤走吧。”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的另一端,看着墙上挂的那画,画里的那人,好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原来属于他的并不是清舞,只是这张画而已,自己只不过做了一场梦,他的梦还没上演就已华丽退场,封上永远的句号。 慕容府西苑。 兰儿长袖挽起,洁白的手试了试水温,“小姐这水还温吗?要不要兰儿给你再加点儿热水” “不必了。” “小姐转过身让兰儿帮你揉背吧。” 兰儿帮她把长长的青丝分散两开,放到了她的胸前,雪白的背面真是好看。 兰儿边揉边说:“小姐,听春桃姐姐说过你背上的蝴蝶,今儿瞧见了,真是名不虚传,好美啊,栩栩如生。” “是啊,它是天生的,我一生出来就有了,就如胎记一样,洗也洗不掉的。”她闭上眼睛,慢悠悠的说,妈妈告诉她那只蝴蝶是她出生时就有的,小时候她还经常说长大要做蝴蝶呢,呵呵……不,有什么不对劲,这个身体并不是自己的。 突然,她想起了昨晚的梦,蝴蝶,栩栩如生,这是古代慕容清舞的身体,她怎么背面也有蝴蝶,难道自己的前世就是慕容清舞吗? 听春桃说自己是戴着蓝色链子而生,那天爸爸在拍卖会上买下这条链子,当做生日礼物送给自己,出了车祸,却因为这条链子穿越了…… “兰儿,快帮我拿两面铜镜来。” 兰儿迅速地跑去屏风外拿来两面铜镜,有些莫名其妙,三小姐今天的情绪起伏怎么这么大? 清舞看着自己背上的蝴蝶,跟梦里见过的一样,“兰儿,快去叫春桃来,我有事情问她。” 清舞从镜中看着那蝴蝶,分外动人,如同灵空中爱的化身。 顷刻春桃便赶了回来。 “小姐,是不是兰儿服侍不周啊。”春桃问着。 “不是,我有事问你,”说完,把手里的镜子递给了春桃。 春桃一一接下,“小姐何事?我若知道,一定全盘告之。” “你是府里唯一一个从小就跟着我的,我想问你,我身后的蝴蝶是我出生时就有的吗?” “春桃每次帮小姐沐浴,看惯了那只蝴蝶,原以为小姐定是知道的,所以都没有提及,小姐,那并非你出生就有的啊。” “那是怎么来的?”清舞想着,不会就是梦里的那位小少年吧。 “小姐,你背上的蝴蝶,是你十岁那年,南宫公子为你纹的啊。” “他拜师学艺,几经修炼,终于在你十岁时的生辰那天为你纹上,这只蝴蝶纹的手法并非一般大师能纹得出,那年他十五。小姐连这么刻骨铭心的爱也忘记了,南宫公子要怎么办?他真的很爱小姐的。”春桃替南宫如风觉得委屈。 清舞记得梦里,那个小少年也在自己的左手臂上纹了另一支蝴蝶,又问道:“那你可知如风可也纹上这蝴蝶?” “春桃不知,好想没有听说过。” 听着春桃这样的回答,梦里的那个少年应该是南宫如风没错,清舞想起那句‘慕容清舞爱南宫如风’的话来,以及‘请不要负了南宫如风,继续带我爱他’,现在就算要继续替她爱他也是没办法了,因为她的婚姻两个月后就要给一个陌生人了,她自己都自顾不暇。 第十六章 探望如风 清舞沐浴完,吃过早上膳。| 天突然骤变,乌云覆盖而下,顿时倾盆大雨。 风一阵阵凛冽地刮着,春桃和兰儿赶紧把窗子关紧,生怕自己的主子感染了风寒。 清舞坐回榻上,看着手中的《张秋生医行经》,她知道是二哥送给自己的,轻轻的一本医书,却载着满满的疼爱。 “天变得愈来愈冷了呀。”她看看窗外,这雨似乎下个没完,有雨的冬季总是更加寒冷。 她好想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她叹了口气,也许应该顺其自然,该留下总是要留下,该面对总是要面对,该离开总是要离开的,谁也不能改变,顺应天命,既然她来到了这个时代,她相信存在天命的。 “三妹你在想什么呢?”一声温柔的声音进入了她的耳朵。 是大哥,她高兴地转过身说道:“大哥,你怎么会来?雨下这么大,你小心被雨淋着了。” “三妹莫担心,大哥有带油伞的,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 清舞看着他,身着青衣,如缎的黑发沾上了丝丝雨点,手里只拿把油伞,两袖清风的,根本没有带什么。“清舞愚拙,猜不出,是什么?” “它名叫‘温暖’”慕容清海说着,只听他吩咐一声:“都呈上来。”身后走进来三名侍女,手里皆捧着暖炉。 “哈哈,大哥原来说的‘温暖’就是三个暖炉呀,嗯,真的很温暖呀。谢谢大哥。” “只要三妹开心便好。” “大哥,我们一起吃春桃白日里帮我买的林记桂花糕吧,很不错的,很好吃啊,要不是你是我大哥,我才舍不得给你吃呢?来吧,一起尝尝。|” “哦,是吗?如此美食,且有佳人作伴,我倒要尝尝,如此当真别有一番滋味。”慕容清海玩笑性地说着。 “兰儿,你快去把林记桂花糕拿来,春桃你去沏茶。我和大哥要品尝美食啦,呵呵。” 一屋子里其乐融融,这样的雨似乎没有了刚刚的凄凉和无助。 茶香青烟几缕,弥漫在屋中,连连荡漾开来,带着几分暖意随风飘荡在西苑中。 深夜,一身黑衣的清雷坐在她的床边,静静的看着清舞,此时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神秘,为什么他总出现在半夜,是真的习惯还是另有隐情呢?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 “像你这么好的女子,谁娶到你真的是三生有幸,轩辕霆野如果哪天对不住你,我会把你带走的,我说到做到。二哥每日都在倒计时,能陪你的日子不多了,真的不多了,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轻轻啜了口茶,手里把玩着琉璃盏。 “过几日我和大哥都要上位了,大哥被封将军得去镇守边关,以后就很难见到他了,我被封节度使掌管清河水渭,不过我有空就会回来看你的,你放心吧。” 从椅子站起转身走了,此刻的他真的很神秘,如同夜晚的凉风,不知下一步吹向何方? 次日,一大早就被春桃叫起来了。 “什么事啊,这么早就把我给叫起来,我还没有睡够,不行,我要再继续睡。”清舞说完又倒头睡觉,把被子盖住头。 “不行,不行,是老爷叫我们叫你起床的,有急事。” “什么急事?”她暖洋洋地说着,冬日里最最温暖的地方便是床榻。 “好像是南宫老爷来我们府上了。” “如风他爹?” “是啊。” “他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我们不知,只知道是来找你的。想必有急事吧。” 听完这话,她猛然坐了起来,“快帮我梳洗吧,想必如风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怎么会来找我呢?” 厅堂里,慕容赫关心地问着:“南宫老爷,如今令公子如何?” 南宫老爷一脸担忧地说:“慕容丞相,我儿如今真是生不如死。整日喝闷酒,我都劝不过。” “南宫老爷,你还是别担心了,小心自己的身子啊,待会我让清舞去看看如风那孩子吧,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啊。” “如此多谢了,谁能料到突如奇来的圣旨,哎呀嗨,真的是在半打鸳鸯呀,那太后怎么就好端端的选了清舞呢,那么多的佳人怎就偏偏选中了我儿爱的呢?”南宫豪眉头紧锁,难过地说着。 “是啊,谁都没料到,我还特意叫清舞挂着面纱,真的是天意弄人啊,那个四皇子谁不知道他在府邸修建了那座水月阁,那里专门住着那些风流女子供他享乐,要是清舞嫁了过去,她怎么能受得了呢?刚刚好起来的身体如果又被气病了,那如何是好。”现在的慕容赫因为这事头疼得厉害。 “清舞这么乖巧的人儿要去服侍那个阴晴不定的四殿下,真是难为她了,现在如风又因这事病倒,本来我们两家就快要结成亲家,却变成这样,真的是天意弄人啊。”南宫老爷扶额感慨。 清舞走近厅堂,给南宫老爷行了个礼说道:“清舞见过南宫叔叔。” “不必行礼了。”南宫老爷忙把她扶起,又道:“清舞如今病好后声音愈发动听了,只可惜我们如风无福享受,如今又病倒在床,可怜我和他娘啊。” “南宫叔叔,如风怎么了?” “昨天下起了磅礴大雨,如风那傻孩子边叫着你的名边淋着雨,怎么也不肯听我们劝,淋了好久,直到他晕迷了,我们才有办法将他抬进屋里,他娘如今担心极了,一直以泪洗面,我实在不忍,所以前来请你去我府上瞧瞧。” 南宫府 虽然这是自己第一次来,但清舞总感觉自己来过好几次,或许是以前慕容清舞留下的独特记忆。 她随着南宫老爷来到了如风的房间,门口站着几名奴才,只听南宫老爷焦急地问着他们:“少爷醒了吗?” “回老爷,少爷至今未醒来。” “知道了”他失望地应了一声,就走了进去,清舞跟在身后。 屋里很干净,有清舞喜欢的桂花香,不知道是和清舞相同的癖好还是因为清舞的喜欢而喜欢。 床榻上躺着那人,面色苍白,眉头紧蹙,双目紧闭。 清舞走上前去,坐在床榻旁,难过的看着南宫如风,此时的他没有的平日的神情,也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取而代之的是虚弱、是愁眉不展、是难过、是伤心。 南宫老爷无声地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清舞和南宫如风二人。 清舞将南宫如风额头上的湿帕拿下,再用自己的手背去衡量下他的温度,还是烫的,居然烧了这么久。 她赶紧把帕子放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洗叠好重新放回到他的额头上,心里想着:要是在现代就好了,向他体质这么好的只要服用几粒退烧药便好了,大不了挂两瓶点滴绝对清醒,可是这里是古代,只有中药,也许不是药的原因,也许是心结。 第十七章 及笄大礼 她用自己的小手握着南宫如风的大手,“如风,快点好起来吧,我喜欢振作的你,喜欢潇洒如风的你,不喜欢这样病怏怏的你,你爹你娘都很担心你,我也一样,如果你真的爱我们就快点好起来,别让我们担心啊。” 清舞突然记起了什么事来,便把南宫如风左手的衣袖翻起,。 结果和梦里的一样,那只蝴蝶栩栩如生的在他的左手上。 原来那个梦里的小少年真的是他啊,原来一切都是存在的,原来他对她的爱一直刻在她的生命里,就连呼吸都存在如风的气息,不灭不散。 “如风,你说过你喜欢我叫你如风的,现在我就在你身边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你就用你的意志醒来吧,别再这样消沉下去了,我真的好担心啊,你快点醒来吧,我还要和你一起去看蝴蝶啊。我背上的蝴蝶和你左手臂上的蝴蝶我知道都是你纹的,真的很美丽,我记起来了,就如你说的,蝴蝶是我们爱的见证啊。” 说到‘蝴蝶’,清舞感觉她小手底下的那双大手似乎颤动了一下。 只见他微微抬起眼眸,看见清舞,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用虚弱颤抖的手摸了摸清舞的脸颊,好不真切,清舞没有躲开,任由他的大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 南宫如风感觉到那触感的真实,他高兴地笑了笑,干裂的嘴唇在他的张合下显得更加干涸。 清舞起身想去端水给他喝,南宫如风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不放,怕清舞和自己梦过上百次的场景一样一旦触碰便就消失,轻声说道:“清儿,别走。”那声音仿佛多年不曾开口说话,沙哑难听。 “我不走,我是给你倒水,放心。”听完这话,他才把手放开,心里莫名涌上一丝苦涩,把头偏开了。 清舞小心的将他扶起,然后喂着他喝水,只见他一直低着头喝着,看来他是真的很渴了,清舞想着医学上说过,当人体在口渴的情况下才喝水,此时身体已经处于极度缺水的状况了。于是轻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一天给我喝八大杯水,知道了吗?” “嗯”他点了点头,只要是她的话,他都会听的。 “这么听话啊,那你以后别再犯傻折腾自己了,知道吗?” 南宫如风没有回答她。 过了片刻,叹道:“数日后,你要成亲了,然而新郎却不是我,心里难受。”没有虚假的话语,这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也是最不能接受的事实,此时的南宫如风像极了小孩。 “只怪命运弄人,我们只能是有缘无份,就算我嫁了别人我们还是一样能做好朋友啊。”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我要你成为我的妻。清儿,我们逃走吧,好吗?”他激动的说着,怎么她一提到‘做朋友’南宫如风和轩辕澈都一样的激动。 “你是说私奔?”清舞不相信地瞪大眼睛。 南宫如风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逃走吧,去一个世外桃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好美的生活,好遥不可及的桃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对她而言事情会如此简单吗?她何尝不向往,向往青山绿水共为邻的生活,向往琴箫一曲的自由,仿佛过了一年之久的沉默。 “违者诛九族你忘了吗?如果我和你逃走,你家人也一定会遭殃的,我们不能这样自私。”清舞坚决地说着。 她不能为了如风害了慕容府满门抄斩,清舞并没有对南宫如风有多少的感情,原来那个深爱他的慕容清舞已经离去了。 回到自己的府里,清舞脑子里不禁回忆起南宫如风的难过神情,自己似乎不忍他这般难受。清舞拼命的摇了摇头,她不要让自己有这种想法,定是内心深处的那个她不忍心见到南宫如风的难过,一定是这样的。 她刻意不让自己再乱想了,于是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三天后,清舞得知南宫如风的病好了,昨天大哥和二哥都纷纷走了,清舞突然感觉好孤单,幸好还有娘和身旁的两位侍女们,这样她才觉得日子好过些。 时光如流水,不停的流;如梭,不歇的飞;又如剑,一去不复返。 (以下及笄之礼纯属遐想借鉴,尚有不足,望谅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清舞的及笄大礼了,这日一大清早就被苏嬷嬷叫起床来,春桃准备给她沐浴。 苏嬷嬷到处张罗,就如同办大喜一样,府里上下都忙活着。 在堂室忙着对那些丫鬟们说着:“礼器都准备好了没啊,可不能漏了啊,这可是三小姐的笄礼,切不可有闪失啊。”慕容府里上下都重视非常,再过不久三小姐就要成为四殿下的妃子了,这地位是何等尊贵不凡,没人敢有一丝一毫懈怠。 “苏嬷嬷,您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您看,醴酒一杯、饭一份、小几一个、席子三张:一张置于场地东侧,用来放置要穿的三套服装。另两张并列置于场地中央偏西侧,放座垫(是用来跪坐的)。盥一个、香炉,香、挂图一张、观礼者坐垫若干。您看可有漏么?”一旁的侍女认真的说着。 “好好好,没有漏。那我就去打点礼乐的事,这里就交给你来负责。”苏嬷嬷放心地说着。 慕容赫和夫人两位入座后,慕容赫的其他侧室则坐在一旁。 提举官启声奏道:“慕容氏三女慕容清舞行笄礼。” 于是笙乐大作,气派非凡,女官以盥揖礼洗手,于西阶就位。 在苏嬷嬷的引导下散发垂肩的清舞缓步走了出来,至场地中,面朝南,向观礼宾客作揖行礼。然后再面向西正坐(就是跪坐)在笄者席上。 等候在其间的女官,为之梳发总髻,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一番折腾,有宗妇为她脱去适才所加之冠,置于盘中命人彻去,然后正宾德妃娘娘起身含笑将正式钗冠为清舞戴上。并从一旁侍女所托的盘上缓缓取过一枝枝冠笄、冠朵,细心地一一插到她的头上…… 又是一番折腾清舞回到东房,去房内更换礼服。 此时慕容清舞加冠之后,一派少女的风姿,优美动人,在场的所有宴客嘉宾没有一个不赞美。 如果她没有婚约,想必这慕容府就是金做的门槛也会被踏平的。 礼成后苏嬷嬷引清舞来到慕容赫身边,清舞叩拜慕容赫,慕容赫高兴的让她起身,她依礼谢恩而再拜。 拜完后清舞轻声问苏嬷嬷:“嬷嬷,是不是可以完事啦!” 只听那苏嬷嬷小声地说:“三小姐,还没有完,耐心点。” 清舞小声且失望地应了声:“哦。” 便乖乖的跟着苏嬷嬷来到了提举官这边,准备聆听宣训,清舞再跪拜,天,清舞现在觉得今天都快把她此生的下跪都跪光了。 提举官宣训了一大堆后,清舞按照苏嬷嬷的意思再拜了拜,然后按苏嬷嬷所说的一句一句的背出自己的答词,归位再拜,并再三拜谢慕容夫人,清舞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 几番轮回后,慕容赫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慕容氏三女慕容清舞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然后和清舞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 清舞此时高兴的听到一声盼望已久的两个字:“礼毕” 终于完了,太好了,看来回去一定得泡泡澡了,她心里这般想着。 清舞泡在木桶里,舒服的伸展了一下手臂,小脑袋胡思乱想搭拉在木头的外头边缘上,屋里弥漫的氤氲的气息,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发觉水已经凉了,这才不舍地起身,穿上衣服后,走到那个曾经和春桃一起买回来的书案旁,确切的说,那是轩辕澈送给自己的见面礼吧,也就是因为这个书案,她才认识了他。用手抚摸着,回想起那时的尴尬,她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 第十八章 及笄礼物 清舞光着脚丫在铺满石子的小路蹦跳着。 月光地照耀下,令人陶醉。 石子有些疙人,她却依然欢快。 银铃的声音划破长夜,飘荡芬芳。“春桃,兰儿你们都把鞋子脱了,跟我一起走,快点呀。” “小姐,这样好吗?” “这样有什么不好?快点,这石子有助于人体健康,你们到底信得过我吗?” 见小姐好像要生气了,二话不说的把鞋子脱了走上去。 “好痛,走不动啊,小姐。” “呵呵,你们第一次走当然会痛,以后每日走就习惯了,如果坚持啊,你们俩必定长命。” “真的吗?”春桃和兰儿异口同声的问着。 清舞点了点头,“还有美容的功效,你看,你们三小姐我是不是很美呀,呵呵” 西苑里一片欢声笑语,似乎清舞病好后,这片院子什么都活了。 “三妹,看我和大哥给你带什么来了。”慕容清雷高兴的朝她走来,英俊的桃花眼微眯。 春桃和兰儿忙走下来穿上了鞋子,同时说道:“见过大少爷、二少爷。” “都起身吧,不用拘礼。”清雷今日回府参加及笄礼很是高兴,自从驻守清河后,已经太久没见她了,如今她终于成年了。只要看到她,心里就无限满足。 “是什么?”清舞听到这话便走了下来,坐到了大石块上,准备穿鞋。 正要弯身只见慕容清海蹲下身体,已经把清舞的小绣鞋拿了起来,他用自己青色的衣袖轻轻将她小脚上的粉尘扫走,帮她把鞋子穿上。 他似乎很心疼,带着责备的语气:“你的玉脚怎可随便地折磨,小心以后走不了路了。” “大哥放心,医书上说,脚底要多按摩,这样能促进血液循环。”清舞没有告诉他这是现代医学。 “胡闹。”只听慕容清海埋怨的一声。 “快说,给我带什么来?”清舞满心期待着。 “这个是大哥亲手做的,不知三妹是否喜欢。”慕容清海拿来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递给清舞。 清舞一看,上好的紫檀木,做工精致,钩边细微。 她打开,里面有相应的铜镜,原来是梳妆匣子,还有几个小抽屉,她高兴的拉了拉,这是大哥亲手为她做的,她好喜欢。 “原来是梳妆匣子啊,大哥有心了,我很喜欢啊。为什么送我礼物?” “你可别忘记了,今天是你的及笄大礼呀,你现在已经成年了,该多多梳妆打扮了,再说太后已经定下了,再过七日你便要嫁入四皇子府了,你嫁过去后看到它就会想到大哥。”宠溺着摸着清舞的头,顺了顺她的发丝,带着些许花香味,淡淡的,闻了及其舒服,难怪那日见皇上,皇上会夸她身上香。 怎么自己现在才发现呢?以前的她更多的是些中药味。 “喂!死丫头,关顾着和大哥说话,也不和你二哥说话了呀,太不够义气了吧。好没良心啊。”慕容清雷装可怜样地埋怨着。 “好啦,我哪有不和二哥说话,二哥,你送我的及笄礼物是什么?” “哼。”他得意的微微抬起下巴,双手交握于胸,“现在知道要礼物啦。” “快给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很期待二哥的礼物,二哥每次都给她很神秘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像自己和大哥的感觉。 “就不给,就不给。”慕容清雷厚脸皮的耍赖。. “有本事你来拿呀。”一溜烟便消失在她的眼皮下。 “二哥快给我看看。”清舞追着那个身影。 一个跑一个追,绕着院子里吵闹着。 清舞实在跑不动了,原地歇着,大口呼吸说道:“二哥,我跑不动了,快给我吧。”一边喘着气,一边说着话,声音是那样的甜美,任何人不忍拒绝。 “好吧,给你。”慕容清雷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清舞。 清舞好奇地问道:“二哥,是什么啊?” 慕容清雷此时无语问苍天地说:“你白痴啊,东西在你手上,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刚说完话,就吃了一拳,“啊,好痛……谋杀亲兄啊。” 清舞得意地说:“哼,谁叫你骂我白痴的啊。” “好吧,是我错了,你快看看我的礼物你喜不喜欢?”慕容清雷催促,示意清舞快点打开。 锦盒不需修饰已显龙章凤姿,内铺明黄锦缎,里面躺着一个正方体玉石。 拿起一看,玉石温润舒雅,璞光之辉竟比这天地日月还要震慑心魂,华光在玉石上流转飞泻,玉石底部略有图腾,翻转一看,竟刻着飞雪白凤。 她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他竟然给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叫她如何收下? 清雷见她这样,揪心说道:“是不是失望了?”小心翼翼看着她。 仍见清舞不回答,想是失望了,“既然不喜欢,那就还给我吧,才舍不得给你呢。” 清雷手就要伸过去拿,却见清舞一缩。 清舞抬头,眼睛一亮,嘴巴邪邪地笑着说道:“谁说我不喜欢,我很喜欢啊。” 被清舞戏弄了一番他气急了,刚想挠她痒,却见她双手已经勾到自己的脖子上,在自己的脸颊上小啄一口,吃了面前大帅哥的豆腐,然后欢快地蹦跳着,于是便撒手作罢,见她如此高兴,心底的某一处泛起丝丝涟漪,久久的荡漾开来,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淸舞坐在秋千上,拿着一支玉笛,胡乱吹着唯美又带着些许凄凉的曲子。 她想到当初自己才八岁时候的事情: “妈,我不要学吹笛子了,我都已经会钢琴、古筝和小提琴了,为什么还要学这破笛子。我不要学啊”她愤怒违抗,一气之下把笛子扔了出去。 “不可以不学,记住你是慕氏集团的千金,要听话。”母亲严厉认真地说。 “别人也只要学一样乐器,为什么我就要学这么多,我不要。”才八岁的瑾璃叛逆地说,觉得好累,爸爸的期望加上妈妈的期望,她真的承受不起。 “你怎么这么不乖,再不听话你以后都不要穿好看的衣服,住好看的房子,吃好吃的东西了。” 于是瑾璃沉默了,她默默地流着泪拿起地上的笛子走到了练功房里继续刻苦地吹着,心里无限委屈。为什么自己这么小的年龄要学这么多的东西,同学们放学或者放假了都可以休息,为什么她要学这么的东西。 现在想想,虽然童年都是辛酸的回忆,但是为了现在,总算是有收获了,她很想妈妈,很想很想。 人家说女孩子都是恋家的,这话一点儿也不错,妈,再过七日,我就要嫁人了。 你若是知道了一定很生气,怎么才十五岁就给嫁了。 突然,西苑围墙外,响起了一阵阵箫声,随着清舞笛声的高而高,低而低,配合的淋漓尽致,不卑不亢,仿似非常默契,让人不由得想瞧瞧围墙之外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可惜清舞不会武功,也不想停下这样的配合。她知道那箫声并不是太子轩辕澈的。 声音久久回荡在天空,朦胧月光的笼罩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得美好,不容破坏。这莫名的箫声似乎传给清舞一股神秘的力量般,让她觉得心里瞬间的无限舒畅痛快。 睡梦中的清舞醒了,瞧见二哥坐在她的床边。 “二哥,你不困吗?”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你二哥体好,怕什么,哦,对了,刚刚看你睡的香,就在你的枕边放了这包桃花种子。看二哥对你好吧,这桃花是二哥最喜欢的花,这包桃花的品种都是上好的,送你了。” 她拿起那包种子,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半开玩笑道:“二哥,是不是因为你这双桃花眼所以才喜欢这桃花的呀。” 清雷微抬下颚,无比认真地说道:“你二哥这么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俊美男儿怎么会因为自己的桃花眼而喜欢桃花啊,我是觉得它很美,每当桃花开满,风吹过,片片花瓣飞舞,那真叫做美景啊。”解释的时候,慕容清雷还不忘夸自己一番。 “既然二哥这么喜欢。干嘛不留给自己。” “过几天你就要嫁人了,二哥是希望你把它带到四皇子府里,种在你的院子里,就是因为美,所以才送给你,让你以后看着这美丽的景致,心里也会舒服。” “二哥这么细心,清舞倒没有想到呢!谢谢二哥了。二哥还是快回去睡觉吧。” “嗯,好的。”说完,从窗台飞了出去,也不走正门。 一连七日,每晚都有人站在西苑的围墙外和清舞和奏,有时清舞弹琴有时清舞吹笛,但那个人始终是吹箫。 第十九章 大婚来临 时间弹指一挥,大婚的日子来临了。 已是春天,天气是格外的好,所有的花朵儿好像都是为了清舞那喜庆的节日而百花争艳,光彩夺目。 大婚当天 天还没亮,朦朦胧胧的清舞就被春桃和苏嬷嬷几个服侍的从被褥里拉了起来。 她们为她沐浴、熏香,头发上香油,之后便是更衣,梳头。 春桃为她系着盘龙戏凤的肚兜,穿上红色勾着金边的底裤、衬裙。 大红色轻纱百褶长裙,隐隐约约的盖住她的玉脚,上面绣着栩栩如生凤凰齐鸣。外罩大红色的广袖围衣,绣着鸳鸯戏水,镶嵌的许多宝石,闪闪发亮,光耀无比。 她的腰间束着红色腰带,当中缀着金色丝带,侧边挂着蝴蝶的香包,更显清舞的纤纤细腰,酥胸婀娜。 清舞那双白白嫩嫩的玉脚套上了大红色的袜子,再穿上金丝玉底的凤头鞋,一切显得那么雍容华贵,也只有这皇家的婚礼才这般气派。 在春桃和兰儿的搀扶下,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铜镜里的自己,不用化妆都是那么的美丽脱俗。 待她画完妆,清舞等着她娘张玉清的到来。 此时的张玉清一早来到,见她略施粉黛之后,马上拿起象牙梳,为她打理头上涂过香脂的缀亮头发,长长黑黑的青丝,梳起来是那么的顺滑。 张玉清一边梳着一边念道:“一梳梳到底,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娘,这真的能灵验么?”清舞好奇地问道,甜甜的声音响彻屋里,让人听得舒服极致。 “傻孩子,心诚则灵,不许瞎想,娘相信你和四殿下一定能和和睦睦,相亲相爱的”张玉清想到四殿下的总总传闻和他府邸里的那座水月阁,不禁好看的双眉蹙紧了。 又看了看铜镜里自己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清舞,四皇子一定会对你好的。” 不知道她这话是安慰清舞还是在安慰自己。 一切准备就绪后,清舞手拿苹果,那苹果代表着“平安如意”,她忽然就想到了电视剧里《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也是手拿苹果等待五阿哥,可是刚拿到小燕子就把它给吃了,想到这就觉得很好笑,于是她轻轻的笑了几声。 自己要是也把那苹果给吃了会怎么样呢?不禁脱口而出“娘,这苹果我把它吃了吧。” “哎呦,小姐啊,这可不能吃的啊,吃了就不平安了呀。”苏嬷嬷紧张的制止。 “我吃了下去,岂不是更平安了。” 张玉清生气地道:“不可胡闹。” 清舞这才安静的闭上小巧的嘴巴。 头盖红盖头,清舞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此刻她心里有些紧张,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结婚。 慕容府外的鞭炮声交合着乐鼓声,响彻天际,热闹非凡。 坐在骏马身上的轩辕霆野墨染得柔顺丝发,被精致小巧的盘龙金冠高高束起。 一身修长帅气且得体的朱红色绣有盘龙的喜袍,衬托着他那无与伦比的俊美,更显他的尊贵优雅之风。 冰冷的眼眸里,流转着如琥珀般的光亮邪魅,鼻梁高挺,嘴上不挂笑容的他无不透露出他的霸气冷傲,张扬与狂野。 身后的轿夫抬着八抬大花轿,耐心地走着。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摇晃着乐器,吹奏着喜庆的乐曲。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般,壮观非比。 街上的所有人无不凑近观看那绝世无双的婚礼,这样的大场面绝对不能白白错过。 马上的俊美男子,谁都知道是贺兰王朝的第一美男轩辕霆野,如今他愿意娶妻倒是奇闻,更多的是一些倾慕已久的少女们都暗暗伤心,传说慕容丞相的三女儿是个体弱多病的人,英俊的他怎么就给娶了个病怏怏的女子?寻多姑娘为他感到惋惜。 霆野到了慕容府。 丫鬟和喜娘搀扶着慕容清舞出了府门。 她们一眼望去,那浩浩荡荡的长不见尾的迎亲队伍,和街上两旁挤满的百姓,这庞大的阵势让她们吓了一大跳,喜娘做了这么多年,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壮观的迎亲队伍,皇太后最宠爱的四殿下的婚礼不壮观怎么行呢? 喜娘高声向轩辕霆野喊道:“四殿下,新娘子来啦!” 轩辕霆野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冷漠,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的帅气。 霆野听着喜娘的话,缓缓走向清舞。 他冰冷的大手握住她的软玉芊手,温暖的感觉刹那随着血液流淌,袭上自己的全身,如沐春风。 轩辕霆野不禁抓紧了她,冰冷的眼眸顿时噙着笑意,他的阿璃真不会叫他失望…… 霆野把她牵入花轿,又快速的跳上马背,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被慕容清云看在眼里,似乎很向往这样的婚姻。 可是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嫁给皇上了,只是一声令下就这样给嫁了,嫁给皇上并没有这样热闹的婚礼…… 轩辕霆野手一挥,冷冷地说:“起轿” 乐器鞭炮声再一次的贯穿耳朵。延绵的大道上是望不到尽头的冗长婚队…… 四皇子府 门口两端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大红的喜字贴满了门楣窗格,到处是丝绸扎成的红花挂满厅堂。 身份高贵的宾客络绎不绝地来临,其中包括了轩辕澈。 让轩辕澈看着心爱之人嫁给自己的弟弟,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霆野想想都觉得痛快。 一箱箱名贵的贺礼不断地搬进来,一旁的王管家都忙的满头是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了。一直和几位家丁不停的收着名贵的贺礼,一边还不停的招呼,府里的侍女们忙的斟酒倒茶。 顷刻花轿到了。 乐器声渐渐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悦耳喜庆,可是在轩辕澈的耳朵里又是那样的刺耳悲伤,他该怎么办?是看着他们拜堂入洞房还是该逃走,不看眼前的一切呢? 想走,却想到了之前清舞对他说地:“轩辕澈,我的婚礼你会来么?” “会。”轩辕澈静静的说着。 清舞坐在花轿里,只听春桃在轿外小声的对她说道:“小姐,四殿下要射箭了。” 箭是用桃木制作成的,箭头圆润箭身不易折断,这箭要连射九剑,用来驱除新娘一路上可能沾染的邪气,只听“嗖嗖嗖”的几声,箭已经快速射完。 春桃上前把喜帘拉开,喜娘和苏嬷嬷上前搀扶清舞,来到了轩辕霆野的身边,轩辕霆野牵起清舞的小手,带着她跨过了火盆。 到达正厅后,喜娘拿来一段红绸,当中是大缎的金丝红绸扎成的花朵,分各两边的是红线,喜娘一手将它放到轩辕霆野的手中,将另一端放到了清舞的手上。 这样的情景刺痛了轩辕澈的双眼,他眼里有着愤怒,有着不甘,还有深切的悲痛以及无奈…… 一旁准备拜堂的男子余光早已落到了轩辕澈的身上,只见他薄唇一掀,似非似笑,似乎非常满意这样的结果。 大厅里,锣鼓阵阵,宾客满坐。 喜娘高声喊道:“一拜天地。”轩辕霆野和慕容清舞拜完后,转过身。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刚要俯身对拜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身影快速地飞了进来,大声念道:“不许拜。” 一个让人惊愕万分的声音发怒地说着,咆哮的怒吼惊住了四方宾客。 第二十章 婚礼悲痛 刚反应过来的清舞自己右手瞬间被那个男子紧紧地拉住,而自己另一边的手却被轩辕霆野紧紧地握住。 他还以为轩辕澈会来抢,没想到另有其人,究竟是如何的女子能让这么多的高手爱上,怪哉! 但是敢抢他的新娘,简直就是找死。 虽然他不爱她,但是自尊心的促使下他绝不放手,清舞小小的双手被他抓的生疼。 这时来人掀开了她的盖头,露出了她的容颜。 “好美啊,简直是地上绝无,天上仅有的女子。”满座宾客原来只是看着热闹,现下惊艳有如此美人。 没有一个人舍得把眼光从慕容清舞的身上移开,“难怪从来不娶妻的四殿下会愿意娶啊,如此女子,当真绝配。”他们深深的议论着,眼里看着清舞并不转移。 轩辕霆野不由得一愣,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减,气质出尘的慕容清舞,让人顿觉呼吸一窒。 比起那日溪边的清宁,今日的妆容更叫他震惊。 雪白的脸颊,带着些许淡淡的胭脂,长长的眉黛下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瞳眸,眸子是暗夜里精灵的黑明,是清谷流水的幽静,是天机深不可测的深邃,是自然飘渺的灵动,烁烁炯目,就如仙界那对遗落凡世的珍珠,清雅淡然的姿态,柔美窈窕的身段,美得飘渺虚幻,不食人间烟火。 清舞蹙眉抬首,她看到一个满面沧桑憔悴,眼窝深陷,青须遮面,就像一个流浪汉,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竟然是那位风度翩翩浊世公子的南宫如风! 才一段日子,怎么就变成这样? 南宫如风一直看着她,原来这美是属于他的,而且只属于他的,可是就因为那道圣旨…… 一脸悲伤凄楚,眸子里黑蒙蒙的压抑着,空洞的让人心碎。 他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眼光里泛着波光,是那样的幽怨和深沉,是那样的不甘忿恨,痛苦弥漫到全身,似乎只有手中那小小的玉手才能传递那一丝丝的温柔,给他一点点的安慰。 痛到极致,也许是悲伤到极致,也许是觉得命运为何这么不公,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安排?泪就如深爱着她的灵魂一样,慢慢抽空。 这样痛苦的南宫如风让她觉得没有了力量般,心里的最深处似乎无法割舍般离他而去。 难受顿时袭满清舞的全身,痛苦的潮水刹那间在她的心房荡漾开来,久久不能释怀,背后的蝴蝶似乎有了生命般开始隐隐作痛,就如有了灵性一样,一口一口的撕咬,也许是在惩罚她的背叛。 背叛了原本忠贞的爱情,背叛了最初的诺言以及最原始的见证…… 是的,那道圣旨一下,她背叛了所有,明黄鲜亮的缎子将他们的爱深深割断,撕裂了不能恢复的口子……同时也破碎了如风的梦…… 轩辕霆野凌烈地喊道:“南宫如风,快放开本皇子的皇妃,如若不放休怪本皇子无情。”他不容许任何人背叛一般的凌烈寒光顿时布满全身,让周边的人无不感到阵阵凉气。 南宫如风仿佛失了神般,完全不理会轩辕霆野的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清舞,他的清儿真美,用低哑的声音说道:“跟我走,你是我的。” 似乎几百年没有说话了一样,他的声音如同破鼓一般,沙哑难听。 清舞想到如果自己走了慕容府就要被诛九族,南宫府里也是一样的,终究狠心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勇气,皇命不可违。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清舞今生负了你,若有来世定当想报。” “南宫如风别以为你是御前大将军,就什么都不怕了。”轩辕霆野手一挥,突然出现了许多御前侍卫,这些御前侍卫虽是出自于南宫如风的**而出,但是却是效忠于四殿下的。 “慢着。”清舞快速的向轩辕霆野喊道。 转头对着南宫如风说道:“你快走吧,你再这样任性不管你南宫家族的死活的话,我会恨你的。” “恨?”如风想自己还是很幸运的,不是吗?清儿是爱自己的,她是爱自己的,如果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 悲伤难过的气息自南宫如风的身上丝丝弥漫开来,仿佛水里的波纹,一圈、一层缕缕荡漾。 “再不走,休怪本皇子灭了你们南宫府,我可是说的出做的出的。”轩辕霆野怒喝着,他的忍耐限度是有限的。 见轩辕霆野这样懊恼,清舞马上意思到要快点赶走如风,于是狠心的挣脱了南宫如风的手,说道:“你的心意清舞明白,清舞这辈子都没有求过你什么,只求你放手吧,快离开这。” 如风的心再一次疼痛着,清儿从来不求人,如今因为这样而求他,他该怎么办呢?放手?说的容易,做的又谈何容易。 不敢相信的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她,心真的恨不得死去,这样就再也不会痛。 忽然,他看到清舞因为他流泪了,泪水是那样的清澈,潺潺如流水…… 轩辕霆野也看到了,他望望宾客那专注的眼神,轩辕霆野明白了,传说有一种仙女无论是笑还是流泪,都足以摄人心魂,清舞的泪就如传说的这样。 突然间,霆野有股怜惜的冲动想上前帮她把泪擦干,可是瞬间他把这种冲动压抑住了,他不要为任何女人感到怜惜,更不要爱上任何女人,包括面前的慕容清舞。 南宫如风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上前紧紧的将清舞拥入怀中,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的拥抱了,他真希望时间就这么永远的停留在此刻,他宁愿用他下辈子的时间来换取这短暂的永恒。 片刻过后,他放开了她,帮她把脸颊的泪水擦干,轻声说道:“清儿,别哭,我答应你,我走。” 他走了,身影是那么的孤独,是那么的绝望。 他的脚底仿佛绑着万斤锁,一步一步,那么艰难的迈出……每迈出一步不知需要多少的勇气。 清舞也许并不知道她的眼泪能让他连命都愿意舍去。刚刚被南宫如风拭干的泪水又再一次的涌出双眸。 轩辕澈出乎意料的弯下身拾起红盖头,全场的人都不敢相信,这太子殿下怎么亲自弯下身子捡起红盖头,但是瞧了瞧眼前的佳人,似乎也明白了。 走到了清舞的面前:“别哭了,大喜的日子哭了可不吉利。”双手温柔的帮他擦着泪水,然后将红盖头盖上,即使轩辕澈此时的心很痛,但依旧潇洒的来祝福慕容清舞。 “轩辕澈,谢谢你。”清舞心里念叨。 也许是这世我负了你,所以那世你才负了我吧,还是因为那世你负了我,所以这世我才负了你呢? 对不起如风、对不起轩辕澈……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情,就是如此吧。 轩辕澈给喜娘使了个眼色,喜娘识趣说道:“继续继续,夫妻对拜。” 两人俯下身子,终于完成了婚礼。 “送入洞房。” 第二十一章 就叫阿璃 满座宾客不停的灌他酒,一直恭喜他娶到如此女子。 轩辕霆野的酒量向来好,一一喝下。 这时朝他走来一位个头只到他胸前的男孩,身穿明黄锦袍,上面绣有盘龙,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非同一般。 他拉着轩辕霆野的大手说道:“四哥,刚刚那位就是四嫂嫂吗?” “是啊,你都看见啦。”轩辕霆野很疼爱的摸着他的头。 “嗯,那个哥哥把四嫂的盖头掀起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四哥,四嫂长的好美啊,难怪你要娶她。”轩辕龙扬说着。 “呵呵,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轩辕霆野特别宠爱这个弟弟,他和这个九皇子轩辕龙扬系出同母。 “四哥,我长大了能娶到这么美的新娘么?” “一定能的。放心吧,我小皇弟怎么可能娶不到。” “要是娶不到呢?”轩辕龙扬一直缠着喝了许多酒的轩辕霆野问着。 “娶不到?不会的。” “我是说如果。”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一直问个不停。 “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一旁的宾客一杯一杯的敬酒,身边这个小孩子一次一次的问个不停。 “那你就把四嫂让给我好吗?” “好啊好啊。”他笑着敷衍着,等他长大就会知道这话有多可笑了。 “四哥不许骗我啊。” “不骗不骗,等你长大了再说。”正所谓童言无忌。 “太好了,我要长大我要长大。”真是个非常可爱的小皇子。 整个四殿下府都挂着朱砂般的红罗幛,酒香随风四处飘荡,让人闻得都想醉……不真不切。 一个红木的雕花床榻上坐着身穿红袍喜衣的清舞。 床榻上放置着白色宫帕,床旁边的烛台上正燃烧着红色的龙凤蜡烛。 一点一点的蜡泪如同珊瑚一般凝结,慢慢的汇聚成层层叠叠的烛花,微微的红光照耀着这个房间,到处都在红色的衬托下,显得这房间里弥漫一层迷离的光,氤氲着红潮的气息。 清舞肚子真的饿极了,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刚刚拜堂还伤心的流着眼泪,现在真的是要晕倒了一般。 清舞刚想掀开盖头去桌上拿糕点,就听见开门的吱呀声,于是马上把小手放下。 “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掀开盖头,阿璃,要知道这盖头必须要由我掀开的。”身着红袍绣,清舞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居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看来他已暗中调查多时。 ‘阿璃’为何当初要告诉他自己的姓名? “那就有劳四殿下为小女子掀开下吧。” “看不出,阿璃连生气的声音都这么清甜,难怪父皇称之“天籁”呢,你就这么急着想和我洞房?”轩辕霆野有兴趣的说着。 “四殿下,是听吧!声音怎么能用看的呢。”怎么还不掀开她的盖头,她真的很饿。 啊对了,她手上还有苹果,现在已经成完亲了,应该可以吃了。 于是把苹果拿到了嘴上,轻轻一咬,甜甜的,真好吃,对于饿极的她来说真是很好的补品。 “你到是有闲情,竟把平安如意果都给吃了。”他不急不慢的说着。 好像面前的女子与自己无关,根本不像在和自己的妃子说话。 “我可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现在饿的慌,没有力气跟你吵,你四殿下可是吃饱了喝足了。就再次劳烦四殿下高抬贵手吧。”清舞边说边吃着苹果。 仍坐在茶桌旁,远远的看着清舞,手一挥,内力把清舞的红盖头掀开了,清舞这才看清楚坐在对面的轩辕霆野,的确很帅,可是那不关她的事,她现在只想吃东西。 轩辕霆野坐在那儿看着坐在床边自己的妻子,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精致绝无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肌肤胜雪,姿色惊艳,迷人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般,鼻若琼瑶,樱桃小口,泛着红润的光泽,美的不可方物。 嘴里嚼着苹果,慢慢的吃着,样子可爱极了。吃完后,见她快速的把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头发如瀑般随着清舞摘下凤冠倾泻而下,这一系列的美轮美奂无不落在了坐在对面的轩辕霆野的眼里,原来她真的这么美。 失神中,不知不觉,清舞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开始吃着茶桌上的糕点。 看来她真的是饿了,“阿璃很饿吗?” “别叫我阿璃,你早已知道我的名字。” “你就是我的阿璃……” “以后我就叫你阿璃。”坚定的声音再次想起。 清舞望着他,嘴边还留着糕点的碎渣,不敢相信这个自己的夫君;那日溪边他也曾这么说,自己还坚定的和他说没有以后,没想到如今竟真如他所愿,他们的生命有了交集,以后的日日夜夜里他可以叫她阿璃…… 霆野笑了笑,伸手温柔的替她擦掉碎渣,“阿璃既然饿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他好看修长的双手轻拍,几位侍女端来各色点心。 清舞定睛一看,全是自己喜爱的,林记桂花糕、香酥掌鹅、莺歌脆笋……一旁的茶盏被侍女换过,霆野为她倒了一杯。 上好的西湖龙井配上三月的无根水,茶香顿袭心扉,在绯红的房间里荡起了缕缕青烟,恍若梦幻。 清舞有些不敢相信,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了解?什么原因竟想不出。 “你……” 似乎明白她的心思,好看的薄唇说道:“以后阿璃就是我的妻子,一生一世。” 以后……以后……她的人生似乎都在他的只言片语间。他说以后便真的有以后。 桌上布满的珍肴,全是自己最喜欢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竟然吃不下。 见她不动,“阿璃要我喂啊……” “我自己会吃。”伸手便抓来一块桂花糕,慌乱的塞进嘤嘤小口。 吃得太急,有些噎着,轻咳了几声。 霆野顺了顺她的脊背,抚过茶盏,置到了她面前,清舞轻啜一口。 瞥见他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突然不自在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第二十二章 洞房旖旎 轩辕霆野从侍女手里接过酒杯,玉脂杯里盛满美酒,置到清舞面前。 他举起杯子,优雅从容地说道:“阿璃,这交杯酒是要喝的。”温柔的声音里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清舞看着玉脂杯,微微出神,拿起玉杯与他交腕喝下婚酒。 从此她便是他的妻,他便是她的夫…… 美酒入喉,烈烈冷香流入心肺,一滴顺着她的唇角溢出,淌在她寸寸香颈间。 冰冷的手替她拭去,酒已去,手却不离劲…… 冬日里的雪都没有他的手凉,仿佛地狱冰渊出来的使者,她感到非常难受。 察觉到她的不适,还未等她开口,手已滑入清舞垂散的墨发间,独有的香气从发间渗出,穿透他的理智。 左手揽住她的腰间,稍稍一置,清舞便感觉到自己已离开椅子,被他抱在怀中。 她有些惊慌,她的心思还没有准备好,双手紧紧拽着轩辕霆野鲜红的衣襟,在她的用力拉扯下,他的衣襟敞开,露出里面优美的线条和结实的臂膀。 他的清香夹杂着酒味飘入她的心扉,醉倒在他的怀里。 几位侍女机灵的退出房。 霆野将她轻放榻上,动作温柔。轻柔的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黑扇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轻颤了一下,没有睁开。 他的吻夹杂就酒香从眉间落在了浓密的睫上。 “阿璃……”他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慢慢的在他的呼唤中沉沦。 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了眉间,浓密的黑睫,小巧的鼻,红润的脸颊…… “阿璃……”低哑地呼唤,连续不断的让她沉浸在他的意识里,沉沦在他的身下。 最终烙上了那香甜的唇…… 舌尖轻巧的滑入,撬开那紧闭的贝齿,绕住她轻巧闪躲的舌。 清冷的香气自她的嘴里盈散在他的齿间,他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沉沦,怀里的人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温暖,从她的唇渐渐温暖到他的心,缠绵在他的气息里,不灭不散…… 清舞的意识渐渐模糊,在前世不是没有经历过男女之间的吻,然而如此缠绵的绯吻让她不断的轻颤,她那双紧紧抓住他衣襟的小手不禁松了几分力。 迷蒙间她猝然睁开她的黑眸,带着耀眼的黑晶,泛着点点的星光。 轩辕霆野狭眸一扬,“阿璃……你是我的妻。” 他的再次呼唤又将她诱入自己营造的爱欲里,沦陷在他的凤眸中…… 吻越来越深,他强势的在红唇上辗转,幽暗的眸子泛着火一样的光芒,唇齿之间的纠缠的情欲叫他欲罢不能…… 清舞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绕上他的腰,由被动到情不自禁……连僵硬的身子一同在他的狂吻中变得柔软芊芊……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耳朵上,辗转不移,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顺着玉耳落在她的洁白的脖劲上。 男子独有的气息不断的喷洒在她的劲间,撩起火热的欲望。 她如同洁白的蔷薇,在爱火的风中轻颤。呼吸渐渐紊乱,抚在她发间的手依旧冰凉彻骨,但是这影响不了他的带动…… 他将她揉在身下,身体贴的紧密不分,发间的手渐渐落下,放肆的滑入她的衣间。 他的手犹如万年寒冰,将清舞沉沦的意识,从模糊不清的迷蒙中唤回。 清醒过来的清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没有防备的他。 原本泛着火花的双眼如今早已覆上清冷的警戒,如同刚刚燃起的火焰被一场风雨吹散熄灭。 带着刺一样的眼神望着轩辕霆野,脸上的红光未成退去。 这个洞房如果他的手不是那么冰冷,恐怕她早已是他的身下之物…… 清舞望着衣衫半敞的轩辕霆野,健壮的躯体尽览眼底,双手撑在她两边,正低头看着自己。 似震惊、似无奈、似恼怒,清舞看不清到底是哪种情愫在他好看的狭眸中盈盈闪动…… 气息从沸点骤然降下,将原本欲望的火燎瞬间熄灭。 霆野的周身泛着极冷的寒气,再一次席卷而来,如同大热天里骤然而下的冰雹,冻着清舞不知所措。 两人的无声,让这屋里陷入死寂,红色的烛光落着蜡泪,扑哧作响,微风轻吹,烛光晃动,摇曳在屋间,衬着四周红绸显得越发红亮。床榻上的双眸紧对,久久无声,显得越发格格不入…… 清舞艰难的从唇齿间轻吐两个字,竟是“不要……” 大婚之夜,岂能有这两个字…… 尊贵高傲的四殿下,大婚之夜居然被自己的妻子拒绝,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当清舞以为自己一定死定的时候,轩辕霆野开口了。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仿若千斤重的石头却在他的轻吐下显得如此简单。 他起身,整理缭乱的衣衫。 清舞也起身,却被他按住,“你这样起身做什么?” 被他这样一说,清舞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衫早已褪尽,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偏开头去,躲避他的眼。 霆野轻笑,将一旁的锦被拉过,温柔的覆在她身上。 顺手抚过清舞的一缕香发,顺了顺,又抓起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 眼里泛着笑意让清舞越来越琢磨不清…… 自己在那种时刻停住,她以为他会生气,以为他会打她,以为他骂她,给她脸色。 却没有想到,在自己万般以为中,他竟然给她一抹永久难忘的笑…… 那笑仿佛有了生命般,能定她的魂,安她的心…… “你……”清舞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后悔……想问他是不是醉了。 “没事”香发从鼻尖离开,抚着她的脸,“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 清舞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你……不生气?” 霆野笑了笑,“强扭的瓜不甜……” 这种比喻似乎非常贴切,清舞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男人很迷人……也很温柔。 “我会等,等你哪天愿意了。”霆野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 清舞渐渐习惯手里传来的冰凉,眼光落在了紧握的双手上。也许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讨厌。 第二十三章 霆野纠结 轩辕霆野起身,拿起白玉折扇,用扇子的末端,在自己冰冷的掌间轻轻一划。 扇子的末端全是细密的刀片,非常细小,如果不认真看根本看不见,如同锯子上小小的齿轮。伤口很小,龙脉的血缓缓流下,一点一滴的流淌在白色的帕子上,异常鲜红明艳,宛若红色的蔷薇有了生命般在不断的盛开舒展。 清舞轻声说道:“对不起……”心下早已明白,定是宫中嬷嬷会来取宫帕。 清舞起身穿衣,将火红的纱衣撕扯一块,为他包扎起来。 这毕竟是自己的错,却让他的血无辜的承担,心中百般滋味。 “无事,这点小伤跟本不算什么。”霆野轻笑一声,任由她为自己包扎。 感觉到那双好看的狭眸紧紧盯着自己,清舞有些不自在起来,向来冷静聪慧的她竟然也会如此紧张。轩辕霆野的手依旧冰冷,指尖的触碰仍是无法给他温热,不知不觉清舞竟在他手心里打了个死结。 “呀……”看着自己扎成的死结,轻呼道:“对不起,没想到扎的这么粗拙。” 轩辕霆野用另一支手抚过她的小手,紧紧地按在手心里,“哪里粗拙,阿璃这死结打的好。” 清舞抬头望向他,不理解他说的意思,好看的双眉微蹙。 霆野手抚过她的脸颊,红润可爱,又从脸颊滑到她的眉间,将她蹙起的细眉抚平,“以后我和阿璃永远都像这死结一样,解不开分不散……这样难道还不好么?” 清舞望着他深邃的眼,霆野的黑眸里全是自己的印记,不禁细想,他的眼里真的只有她吗?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放开了她的手,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这回反而他踟蹰了片刻,嘴角泛起了意味深长的笑,转身说道:“你……难道不知,刚刚把我的火点燃却不让我熄灭么?” 说完也不看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走了,红色的衣袂消失在屋脚清舞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他竟是要去水月阁。 传闻都说四殿下府里修建了一座奢华旖旎的水月阁,烟纱妙曼,水波粼粼。各国美女云集于此,是人间的仙乐之地。许多王孙贵族都想来此处一睹尤物,奈何此处只属于他一人。 清舞身上的花香是他从未闻过的芬芳,甜甜的,异常清新淡雅,火热勾魂的吻让他下身的欲望顿时蔓延,不禁加快了脚步,他必须速去水月阁。 水月阁 轩辕霆野推门入室,凉风随着门的推动顿时袭入,掀起层层纱幔,给屋里带来了一种真假难辨的迷蒙…… 女子绯红的薄纱轻掩婀娜的身姿,黑发垂散,房间里燃着迷情的熏香,缕缕情香袅袅升起,穿人心智,透人魂魄…… 这女子名叫来馨,纳西人,是水月阁里正得盛宠的一位。 来馨见轩辕霆野推门而入,连忙起身相迎,用温柔的身子贴着她早已习惯的冰冷躯体。 “四爷,你来啦!怎么让来馨等这么久……”她的小手绕着他的脖颈,香气扑面而来。 轩辕霆野皱眉,怎么她的香味与清舞的截然相反,从来没有嫌恶,如今遇见清舞之后,怀中佳人的味道让他顿感不适。 来馨早已为他宽衣解带,将他推倒在床,在他身上落下密密的香吻。 妖娆的胴体尽展眼底,女子身躯在他身上忘情扭动。 轩辕霆野任她亲吻,脑子里却浮现出清舞的模样,动人的双眸,小巧的耳垂,紧紧抿唇的嘴以及洁白的躯体…… 突然,他双手按住怀中的女子,来馨的双肩在他指尖的用力下越发生疼。 终是忍不住轻哼一声,说道:“四爷,你怎么了?是来馨服侍的不好么?”女子楚楚的眼眸噙着泪望着他。 轩辕霆野脑中一片纠结,他懊恼的推开身上的女子。 来馨在没有准备下被他用力一推,身子撞到床脚的雕花浮纹上,痛得她紧紧咬牙,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心里害怕极了,从来没有见过轩辕霆野发这么大的火,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望向他,然而却不见他的踪影…… 见他走了才敢落下盈盈泪珠,身子绰绰发抖…… 轩辕霆野离开了水月阁……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新房内,红罗幛,梦里花,春宵暖,龙凤红烛,迷离燃。 若大的房间,独自一人多寂寥。 清舞并不感觉寂寥,相对而言她更喜欢这样。她躺在床上,闭上眼,今天她真的好累了,她要睡去了。如今,再没有人会在半夜来看她了,再没有人会在半夜边喝茶边和自己斗嘴了,想着想着,眼角不知不觉的流下了泪水,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睡觉了。 清晨的凉风微微地托起红色纱质帐幔,细小的花朵伴随着柔柔的轻纱,簌簌飞舞,华丽而安然的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心甘情愿地化作脚下的泥,安然地离开人世间的繁杂之梦。 清舞很早就起床梳洗,春桃一直在她的旁边帮她梳头打扮。 “不用这么多的首饰,只要一两样就行啊,喏,这支就不错,还有如风送的这个蝴蝶玉簪,这样就行。”清舞指着梳妆盒上的钗子。又将春桃插在她头上的金步摇拔出,置在一旁。 “可是,这样见太后会不会太朴素了啊?”春桃担忧的说着。 “不会不会,你按我说的就好。”她心中自有分寸。 一出门便见几名侍卫早已备好的轿子,清舞想都不想直接坐了进去,定是知道那是要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后请安用的轿子,一旁的轿夫看清舞看的出神,被春桃唤了一声,便匆匆的小心地抬起轿子。 到了凤阳宫,张公公见了那四皇子府上的轿子便进殿向太皇太后禀报。不一会儿便快步而出,说道:“宣四皇子妃进殿。” 清舞下轿,那一身的粉红衣裳,配上那曼妙的身姿着实美得动人。 只听那一声唯美动听的声喉:“有劳张公公了。” 一旁目瞪口呆的宮婢或是太监仍意犹未尽,慕容清舞的身影却早已进了凤阳宫殿内。 慕容清舞见皇后也在,心想那正好,不必麻烦再去皇后那儿了。 俯身跪地说道:“清舞给皇祖母,母后请安。愿皇祖母与母后身体安康,容颜永驻。” 皇太后和皇后起初没有那么在意慕容清舞的存在,但那声音脱口而出的时候,她们不得不在意,究竟是如何的女子声音那般动听。 “抬起头来,给哀家和皇后看看。”太后审视地看着清舞,优雅地坐在高处。 第二十四章 棋局人生 清舞照皇太后的旨意抬起头,从容不迫地望着太后和皇后,嘴上挂着甜甜的笑。 太后和皇后见到她顿时吃惊,怪不得老四一定要娶此女子,怪不得太子相赠‘幽兰之琴’一切源于这样美的人,竟胜过慕容清云的‘美艳第一’,这样动听的嗓子,也许还不只。 见她身着粉红色衣裳,淡淡的粉色却不失喜庆之感,也不会太素,头上的发间插着简单的发簪,不失高贵亦不会招摇,此女子,太后觉得喜欢。 “起身吧。” “谢祖母,母后”接着清舞上前奉茶,说道:“皇祖母请喝茶。”待太后品过之后又走到皇后跟前,说道:“母后喝茶。” “霆野那小子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啊?”太后问道。 “回皇祖母,早上一早醒来,就不见四皇子的踪影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清舞怕耽误了给皇祖母和母后奉茶的时间,于是便决定自己先来了。” “真是懂事啊。”太后说着。 “是啊,本宫也觉得四皇妃惹人喜爱呢。”皇后也说着。又道:“太后,皇上当日还夸清舞声音甜美,受之“天籁”为号呢。” “是吗?如今听来,真是当之不愧呀。” “是啊,还说清舞身体上的香味闻得舒服,叫我们几个妃子有空向她问问,好让我们也有那味儿。看来今儿正是时候呢?” “回母后,清舞的身上带香味,也源于每日喜爱与花接触,而且多年饮花茶而致的,今儿清舞就为皇祖母与母后沏花茶。” “真是个乖丫头哦。” 太后起身,来到清舞身边,从侍女手中捧的七宝玲珑花梨盒里拿出一块上好的玉佩,玉佩上刻有九只火凤,栩栩如生,盘天而飞,刻工精细一看就知名家大作。 “哀家将这枚玉佩赐于你,以后霆野要是欺负你,你便可以拿出此玉佩。” “清舞谢谢皇祖母厚爱。”清舞欣喜地接过太后送的玉佩,有了它就好像有了一张附身符。 四皇子府 轩辕霆野一身白色锦衣站在房间里,脸上俊逸的五官在白衣的衬托下宛如神祗。房间里的红纱还未褪去,他好看的狭眸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床榻上整齐地叠着鲜红的嫁衣,四周还弥漫着她的香气…… “暗延,她呢?”轩辕霆野问着身边的影卫。 “回殿下,皇子妃一早就进宫给太皇太后奉茶请安了。”暗延自从十岁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四殿下。 “她倒是规矩。”手里的玉扇敞开微微扇了扇,冷风扑面而来…… “是啊,四皇妃很识大体。”暗延规矩地说道。 他笑了笑转过头,折起玉扇打趣道:“你暗延向来都站在本皇子这边,什么时候站到她那边去了。” “回殿下,这哪边不都是一样,四皇妃都是殿下的人,这不还是站在殿下这边。” “我们用膳吧,想必她不会这么早回来了。”轩辕霆野转身走出房间。 直到晚上,太后才舍得把慕容清舞从宫中放回来。 清舞今天陪太后聊了一整天,都累死了,一进四皇子府就立马走到了房间,让春桃备下热水,她是要沐浴。 整个房间氤氲着淡淡的香气,弥漫的烟雾不禁让人觉得那是天堂,心升一派遐想。 清舞洁白光滑的玉臂破水而出,臂上挂着密密水珠无声滑落。 手里拎着上好的锦缎镶织而成的玉佩,这是今日的收获,能从太皇太后手中得到如此宝玉实在难得。 正看着,突然闪过一阵风,手中的玉佩顿时在别人手上。 她转头一看,来人正是轩辕霆野,也许是自己看的太认真,忽略了推门而入的声音。 清舞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洗澡,他竟然说都不说的闯了进来。 她将身体渐渐往下滑去,直到水将自己完全淹没。 时间一滴一点的过去,轩辕霆野仍是把玩着从她手中夺得的宝玉,没有走开的意思。 ‘哗啦’一声清舞破水而出,带来了大口的呼吸声,发丝轻摔,几滴水珠随着墨发飞扬而出。 “阿璃水下的功夫了得,居然能待这么久。以后建个温泉和你一同戏水如何?”他紧紧地看着清舞,洁白的背面煞是好看,手却不紧不慢的将玉佩放入袖中。 清舞偏头怒瞪他,恼羞道:“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 “我进自己的房间为何还要说呢?阿璃可是想我了?”霆野将话题偏开,走近俯身勾起她的香发。 被他勾起的香发将背后的绝美蝴蝶展现而出,如同复生在她身上马上就要破茧而出的生动逼真。 霆野嘴里噙着笑:“阿璃身后的蝴蝶真美。” “你可以出去了吗?我要起身了。”水已经在时间的拖延下慢慢变凉。 “那就起身吧!”他没有出去的意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见她不答又道:“阿璃难道是要我抱。”话刚说完,就俯身而下。 “不要。”清舞连忙伸手止住落入水中的手。 霆野手伸入水里,却没有想到水早已冰凉,也不知为何心里顿时升了把火,他蹙眉说道:“水这么冰凉,阿璃是想生病吗?”不顾怀中人的阻止,力气一掷,将她从水里捞出。 ‘哗啦’一声,她已被他抱出,湿漉漉的胴体把他的白衣一同弄湿,两人的墨发交织纠缠在一块。 怀中女子温热的躯体传来的气息让他觉得温暖。 他将她轻放床榻,扯过锦被将她裹好。 他并未发觉自己竟会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子。 “走开,我要穿衣。”清舞推了他一把。 霆野轻笑,邪魅的薄唇轻吐:“阿璃的身子我又不是没看过。”此时的他就如孩子一样,带着坏笑带着无赖…… 清舞气的伸手打他,却打了个空,抬头一看,他已走出内间,将两旁的帘幔解开散落而下。“你穿吧,我已命人略备点心,穿好就出来吃吧。” 清舞穿着一身白色罗衫,领口绣着同色莲花,凸凹有致,精细非凡。 几名侍女安静的将帘幔卷起,她渡步来到了外室,桌案上摆满了精致点心。 清舞看着精细酥香的点心,沐浴过后,确实有些饿了。 轩辕霆野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木桌,“过来坐下,都是阿璃爱吃的。” 清舞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香滑入口,实属上等手艺。 霆野为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茶香入鼻闻得舒服,握在手心里的温度渐渐暖在她的心上。心里闪过一丝念头如果每日醒来都能如此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吃完点心,霆野从清舞那里知道她会下棋,两人多年未逢棋手,当下决定切磋一番,便命人备上棋盘棋子。 他们俩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交集竟会如那棋局一样。 以爱恨为子,命运坐盘,下到生死轮回…… 霆野五年未碰棋子,棋子却在棋盘上健步如飞,步步杀机隐隐而出…… 清舞以退为进,棋风缜密不易中他的埋伏,又设下棋中棋,宛若精心布置的陷阱,引他涉局。 屋里顿时安静,除了落子之声再无余声。 清舞侧首支颐,长长的黑睫微微闪动,似乎看思考,在自己还是慕瑾璃的时候,环球大学里,自己可是一等一的棋手,没人能破她的局,更何况这次自己还设了局中局,没想到穿越而来竟碰上如此厉害的棋手,所有的局在他的攻略下一一瓦解,崩溃四散…… 她终于抬起眼眸,望向对面的男子,“我输了……” 是的,她输了…… 自己第一局就输给他了,清舞并不知道她的爱情竟然比这局棋输的还要惨……如果她知道,那么她会不会选择不下?那场爱情的棋局将她下到肝肠寸断、下到魂飞魄散…… 第二十五章 破局西林 屋里的茶早已凉透,侍女们换了一壶又一壶,清舞的湿发早已被风吹干,落落的棋子声却还连续不断…… 清舞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连输四局,这是在大学里从未遇见过的事实。 她心中仍有不甘,从之前的侧首支颐改成了正襟危坐。几度皱着好看的细眉,认真思索,对面的人她不能小觑,这个轩辕霆野难道是大罗神仙吗?这么难得棋局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攻破。 清舞的倔强性格跟本不容许霆野的暗中想让,硬是逼他拿出真凭实力。 轩辕霆野更是被清舞布局巧妙而吸引,两人皆是费劲心思在棋盘上巧夺杀子。 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他:“又输了。” “阿璃有点急。”轩辕霆野用了五个字点破她的心思。 的确,她是急了,她被他逼得步步防守。 清舞点头承认:“是急了,难得遇上棋手,谁教你下棋的?居然如此厉害。” 霆野悬空的手把玩着一颗黑子:“我母妃。” “莲妃?”清舞看着在他指尖翻转的黑子,怎么也没有想到深宫里的莲妃会有比他还要精湛的棋艺。莲妃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在偌大的深宫里隐藏了多少聪慧…… 他将棋子丢入棋盘上,‘咯噔’一声,此时的棋盘早已是黑子的天下,轻轻拍了拍手:“其实阿璃的棋艺更叫我吃惊,虽然连输五局,但是很少人能让我在一盏茶的时间里开始费劲心思,就连大哥都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内输了,而你却能生杀这么久,实在难得一见。” 他轻啜了一口茶,望着这个房间,又道:“从今日起你搬去东苑的东云阁住吧,那里我已命人打扫清楚,住的也舒服些。” 清舞支起下颚,眼神飞絮,思索片刻,轻笑道:“轩辕霆野我们赌一局如何?如若我输了就去东云阁,如若我赢了随我住哪儿?可以吗?” 霆野诧异,黑眸一挑,性感的薄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问道:“阿璃为何还要赌?你大可直接告诉我你要住哪苑便就行了。” 清舞拿起一旁的糕点,放入嘴里喃喃道:“那多没意思。我要凭自己的实力,如若再输也就无话可说,说不定这局我会赢。” 他在她的言语刺激下,被她勾起挑战的兴趣,笑道:“好。” 清舞拍了拍粉末兴奋地丢下四个字:“收子,开局。” 棋盘上清舞谨慎布局,霆野细细对招。 她巧手设陷,他见局拆局。 一个双劫而成,另一个立马开劫而化……就这样算计、对弈、对杀、围空、还夹、反攻…… 一个时辰后 “轩辕霆野,你输了。”她高兴的抓起一旁玉碟子里的瓜子,啃了起来,皓齿带着笑微微张合,就连她的眼眸也因赢了一局眯成一轮新月,煞是好看…… “愿赌服输,说吧,阿璃要去哪个苑?”霆野也笑了起来,似乎自己输了竟然比赢了还要开心。她的阿璃真不会叫他失望,才和他对弈几局便知破解之术,果然厉害。 她洁白的牙齿裂开一个得意的笑:“就去西苑。” “西苑的西林阁?” 她点了点头,后背的丝发顺着她的动作垂散而下,被风吹动荡起花香。 “好。”轩辕霆野伸手替她捋顺,冰凉的指间顺着她的发。霆野轻轻一叹。 见他叹气,清舞抬眸对上:“怎么了,输了就不开心?我那之前还输你那么多局。” 霆野的手抚摸着她的香发,叹息道:“我是叹气我之前的那五局为何没有提出要求和你赌上一睹,赌注便是阿璃要爱我。” 次日一早,清舞便和春桃搬来了西林阁。 步入西林阁,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府里,她真的觉得这里就是皇帝妃子的寝宫呢! 清舞脱下玉鞋踩在鹅黄的地毯上,异常柔软,宛若三月里的清风让人非常舒适;紫色的纱幔层层而现,华贵的装潢下泛着旖旎的柔光,随风流泻在整个房间里…… 四周光线明亮,风景通透,偌大的床榻上整齐的叠着几层厚厚的锦被,一盘靠窗的副榻上放着四角膝案,案上放着一个金兽八角暖炉,让这个偌大的房间不再那么萧寒,好闻的熏香袅袅成烟,一切竟如梦幻。 春桃在一旁边忙碌的整理,将幽兰古琴支在琴架上,似乎比清舞还要兴奋道:“小姐,这里真好看,四殿下真的是对小姐很好呢。” “呵呵,你家小姐住的地方能不好看吗?” 府里的王管家来到了西林阁,给她行礼,此番前来带了六名女子:“老奴奉殿下之命,将这六位侍女添到西林阁供皇子妃所用。” 清舞看着他身后的侍女,个个姿色清丽可人,可是她并不喜欢太过吵闹:“六位?太多了,我喜静,就择其一半选三位就够多了。” 王管家背微躬,已过六旬原是可以回乡省老,却因家中几代皆服侍轩辕皇族,所以至今不舍离去,“一切听四皇子妃的,杨琳、踏雪、如烟你们三位走这边来。”王管家安排着说,又道:“四皇妃,她们三位皆有武功,另外三位叶染、小双、竹凡她们三位皆是服侍得当的丫鬟,四皇妃挑选吧。” 清舞来到会武功的那边一排,看着一个个站在面前的女子说道:“就她、她吧。”指着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子和一位穿白衣服的女子。 接着她又走到另一边,指着那位身穿青衫的丫鬟,说:“你叫什么?” “回四皇妃,奴婢名叫小双。”见她从容不禁,非常镇定。 慕容清舞说道:“呵呵,小双,很好听的名字呀,就你了。” “谢四皇妃,四皇妃的声音真甜呢。”小双笑道。 “呵呵,是吗?谢谢夸奖。”她顽皮笑着,好听的声音贯穿整个房间,身上沁人心脾的花香闻着舒服。 “四皇妃,若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带这些丫鬟们下去了,杨琳、踏雪、小双你们留下,好生照看四皇妃。” “王管家,您走好。”清舞蛮敬重这管家的,一把年纪了还为轩辕霆野卖命。 王管家走后,三位丫鬟齐齐俯身谢道:“多谢四皇妃赏识,奴婢们定当谨遵主子的话。” “呵呵,那很好呀。你叫杨琳,很好听的名字呀,以后我就叫你琳儿,踏雪我也叫你雪儿,小双就叫双儿,这样我叫的顺,你们觉得怎么样?” “奴婢谢四皇妃赐名。” 清舞最最受不了的便是奴婢来奴婢去的,便命春桃跟她们三人说说自己的规矩。 春桃笑道:“琳儿、雪儿、双儿,从今往后跟了我家小姐,就别在小姐面前提什么‘奴婢’之类的话,你们直接喊自己名或者‘我’便可。切忌小姐讨厌你们向她下跪,小姐说要实行人人平等政策。” 听的那三位丫鬟一头雾水,直觉觉得这位四皇妃是个可人的女子,声音甜美,样子更不用说了。 一旁的三位丫鬟原本样子也算标志,在府里是一等丫鬟,专门服侍那些来四殿下府上的皇族人员,她们不但外表清秀好看,更重要的聪明伶俐。这便是霆野将她们赏清舞的原因。 三人齐齐应道:“是,我们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短暂幸福 次日清晨 清舞照样早起给太后皇后请安。 带来了自己在慕容府上烘干的花茶送给太后皇后,三人皆喜。 寒暄了片刻便退出凤阳宫。 清舞走在宫中的大道上,后宫两旁的玉花琼树分外惹人,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移开眼时竟发现身后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分别是太子轩辕澈,二皇子轩辕明朗。 "清舞见过大哥、二哥。"清舞对他们行礼,不禁感慨,前阵子还是唤他们殿下的,如今嫁人了便马上唤作''哥''了,这距离拉的也着实快了些。 "清舞请起,以后见了我们不必行礼。"轩辕澈退去眼里的冰冷。 轩辕澈对她的态度把一旁豪放不羁的轩辕明朗给弄的一弄一弄的,明朗忍不住的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是啊,四弟媳不必见外,我又岂是拘礼之人,想我征战杀场会拘礼也是怪了。" 清舞见轩辕明朗身着银色铠甲,好奇地问道:"二哥是要去打仗吗?为何着这身铠甲?" "四弟媳有所不知,边疆如今有不少的部落正在不断崛起,有些被剿灭的国家有复国的倾向,父皇派我前去扼制,以免出现后患。" "皇上英明。" 突然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阿璃……"声音邪魅响亮。 清舞转头瞧见下了朝的轩辕霆野,一身朝服还未换,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夺目。余音未断他已来到自己身边,见到轩辕澈和轩辕明朗都在:"大哥、二哥你们也在。" 轩辕澈沉默不语。 轩辕明朗笑道:"是啊,正和四弟媳打个招呼。四弟有如此美眷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啊,哈哈哈。"他朗朗而笑。 清舞想着皇上也是厉害,名字取的这般符合,轩辕澈给人的感觉便是舒服极致,清澈中带着深邃;轩辕明朗便是豪放不羁,给人感觉乾坤朗朗照月明;轩辕霆野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名字一样邪魅,带着野性。 "我的妃,你在想什么呢?"轩辕霆野特意加重了''我的妃''三个字的口音,看向轩辕澈,眼神里爬满捉弄。 她非常不自然的看着轩辕霆野。 无奈轩辕霆野全当没有瞧见。 清舞别过眼去,对上的是轩辕澈的明眸,带着些无奈的叹息。 "大哥、二哥我们先回府了。"轩辕霆野拉着慕容清舞头也不回地走了。 轩辕霆野命令他的手下把他的马骑走,自己跟清舞坐来时的马车回去。 清舞忍不住:"轩辕霆野,你可以放手吗?你把我的手抓得生疼。" 他立马把手放开,才发现原来她那温暖人心的小手被自己抓的生红,看来是自己太过用力,"阿璃,很疼吗?" 清舞瞥了他一眼喃喃道:"没有一点儿绅士风度。" "什么是绅士风度?"轩辕霆野从未听过觉得很好奇。 "呵呵,轩辕霆野你竟然连这个词也不知道。" "阿璃……"霆野轻唤一声。 "怎么?"清舞浅浅的应着似乎早已习惯他这么叫着自己。 他那如同深潭的狭眸底下竟然泛起一抹迷乱人心的温柔:"就想刚刚那样,叫我的名字。" 清舞疑惑的看着他:"轩辕霆野?"带着些迷茫,是这样吗?她不知道! "对……"话刚说完,清舞来不及闪躲,他冰冷的唇就已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上。 清舞心里一气想握拳打他,竟然乱占自己便宜,刚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算了!自己就自认倒霉就当被一头狗熊咬了一口,心下如此想着,便觉得痛快多了。 再不理他,倚在马车上,也许因为太早起床请安,加上马车上的颠簸造成的疲劳,以至于她在马车上睡着了。 此时,一旁的轩辕霆野像个小孩般死死地盯着熟睡的慕容清舞,好像完全看不够般,只有睡过去的她才不会露出那双洞察一切和那种天生倔强的眼神。 她一袭白衣,气质出尘,给人感觉异常的清晰舒服,好看细长的柳叶眉,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的翘着,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 他突然想起了大婚那晚火热的吻,她那软玉的身体在自己身下……轩辕霆野猛然把头一甩,该死,怎么会想到这个?自己这是怎么了? 马车停下,车夫下马在外头道:"四爷,到府上了。" "嗯。"轩辕霆野小声应着,看了看依在怀中的清舞:"小声点,皇妃睡了。" "奴才明白。" 轩辕霆野轻轻的把她抱下马车,动作无比温柔,好似当年没有发生过那件事的温情又重现。他横抱清舞走入了府邸,清舞身上弥漫的花香时不时的随风飘荡令他无比陶醉,她墨般明亮的发丝缠绕在风中。 清舞在他的怀里睡的安稳极致,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港湾,他的怀抱令清舞觉得很踏实,无比眷恋这个怀抱,像极了一只困倦的小猫终于找到自己的窝,睡得柔软。 不知不觉就到了西林阁,也许他更希望西林阁可以再远些,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怀里的人清眸紧闭,睡着香甜,像是做了什么好梦一样。 通过肌肤的触碰她的温度直达他的血液。终于他不在那么冰冷,终于皇天不负让他找到了如此极热的躯体,来驱赶他所有的冰冷。 只是霆野并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开始慢慢的萌发一棵叫做爱情的种子。 西林阁里的几个丫鬟愣愣地看着。 俊美的殿下抱着倾城的皇妃,那样的美,那样的和谐,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登对的人。 她们轻声打开房门,春桃和双儿快速的将床铺好。 他将清舞放在床榻给她盖上被子,可才一放下,霆野的手却她紧紧抓住不放开,似乎无比眷恋这个结实的怀抱…… 霆野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柔化了,嘴角上荡起一丝笑容,如沐春风,连自己都不曾发觉,心里渐渐变得柔软,一同躺上了床榻,嘴上荡起层层的涟漪…… 房里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都退了出去。 柔柔的微风透过窗子轻轻吹来,紫色的纱幔重重晃动着,四周摇曳着迷蒙香味,透着安逸的气息飘荡在屋中。 清舞睡的香极了,已经太久没有如此舒服的睡过。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另一支小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身子蜷缩那宽厚的怀里…… 霆野将这美好竟收眼底,不知不觉自己也睡着了,似乎和清舞一样很久很久没有这般舒服的睡过了。 自从中了寒毒……一切都变了…… 幸福也许就是这么短暂吧,当轩辕霆野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慕容清舞给踢到床榻下。 第二十七章 性命堪忧 出乎意料。 他居然没有生气,轻拍衣袍,英俊的面容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阿璃刚刚那样倒叫我不习惯呢!” 没等她反应,他已走出西林阁。 “你们说什么?”清舞不敢相信原来真的是自己主动的。 “是的,皇妃,你已经问了好几遍了呀。”双儿一脸坚定。 清舞再看看站在一旁的琳儿、雪儿还有春桃,见她们三个皆齐齐点头,真的是无话可说,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拉着轩辕霆野的手不放,真是丢脸。 “现在是几时啦,我怎么好饿呀。”清舞肚子开始咕噜喃喃道。 “小姐当然会饿了,早膳你都没有吃,午时又已过,现在是未时了,快要用晚膳了。”春桃在床榻上叠着锦被。 “呼……难怪了。双儿你去给我准备点吃的,自从吃过你做的糕点我真的都离不开你了,好不好嘛?”清舞的甜美撒娇把屋里的人儿都惹笑了。 “好的,皇妃,我这就去做。” 书房里。 轩辕霆野看着洪帝给他的疆边地域图,可脑子里却时不时的想起她安睡的神情。自己这是怎么了?非常不自然的感觉迎上心头。 猝然他内力回冲,一口精血喷洒而出,地域图上顿时红血洒下,宛若一朵朵梅花,簌簌而开,异常妖艳。 他口里的血如同止不住的飞瀑又一次涌出,红血仿佛赋予了生命般在地域图上缓缓爬行,渐渐蔓延整张。紧紧按在案上的手掌,青筋骤然凸起,像蚯蚓一样躬身穿行在他的肌肤之下,煞是诡异。 若不是身后的暗延迅速扶住,他早已倒下。 剧痛袭来,让他痛苦万分。冷汗急急而落,连背都沁湿了。 “殿下,属下这就将她带来给你。”暗延再也忍不住了,他无法看着人中之龙的男子如此痛苦。 暗延要将清舞带来解他的毒,如若再不解,他的生命…… 轩辕霆野躬身蜷缩,豆大的冷汗落落而下,紧咬皓齿强忍住剧痛颤颤道:“不可……这种事不能强来。” 如若对阿璃用强,跟本不用想就知道结局,她那样倔强的女子不可能会乖乖的承欢在他的身下,除非自己用心编织的那张所谓爱情的网,才能将她困住,让她心甘情愿。 只有这样,他才能尽数解了寒毒。 狭眸再不复刚刚的邪魅,痛苦将他逼到绝境,早已没了从前的潇洒风流,每每发作几度叫他痛不欲生。额角的青筋汩汩而动,在他苍白的脸上爬满狰狞的青筋。 没有人知道贺兰王朝的第一美男拥有高贵的身份地位、以及流淌着皇家血液的他竟也会蜷缩在地如此痛苦不堪。 没有人知道那位人中之龙人前的光鲜亮丽,背后的悲凉却是如同黑夜里永不停歇的绝境,将他禁锢在永远的黑暗中无法挣脱。 亦没有人晓得一身辉煌的人所剩的生命如夜空的烟火正在濒临消逝…… 嘴角的血液泛着诡异的黑红,他抬起虚弱的手,那只悬空而置的手,毫无力量般瑟瑟而颤,他冷笑一声,将洁白的衣袖轻轻往嘴角一擦,眼前的一切早该结束在那该死的五年前…… 望着绣有繁文白袖上的点点血迹,他嘴角一抽,已经黑了吗?眼眸深处荡起了一丝苍白的绝望。 他闭上黑眸,看来自己快要不行了…… 猝然 宽大的袖口里滑出一枚上好的宝玉,‘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划破安静而又痛苦的长夜。 他虚弱的睁开眼眸,抬起几近绝望长睫,黑睫上依旧覆着细微密汗,映入眼帘的竟是碧玉上那几行清冷的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一记冷笑,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宝玉,月光通过窗格投射而下,上好的绝世宝玉越发通透。然而在月光的照耀下四周却晕起幽幽的青光,好像在告诉他一件事,是的,他的人生和这玉一般清冷孤绝。 他冷冷地看着宝玉上的这八个字……好像在嘲笑他的人生,他不知为何母妃竟会在那种时刻给自己这块代表爱情的玉佩,他的爱情不是早该在五年前就与那位女子一同埋葬了吗? 母妃……他的母妃……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原本绝望的眼眸竟然泛起了星芒…… 自己不能死,他的母妃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子还在深宫里等着他的救赎……如果自己就那样死去,他的母妃会不会一同没入深宫凄凄的黑夜,渐渐化为后宫争斗的尘埃…… 霆野晃了晃头,“该死的。” 他必须快速解去那该死的寒毒…… 他等不了了…… 他要尽快将阿璃…… 西林阁。 新月当空,万缕银辉倾洒而下,星芒将浓郁的黑夜笼上一层清冷的薄光。 清舞挑了挑幽兰琴弦,随意拨弄着。 思绪早已随着夜色的寂静漂到别处…… 配着几声清冷的音调,她想到两位哥哥了…… 如今他们都在忙碌着,也不知休息了没,特别是大哥,边疆战况的重责,是包括了国家的安危和百姓的性命的,他一定累坏了,好想去看看他…… 她低头看向琴,修长的玉指温柔的抚摸,还好有琴陪伴解她一时寂寥。 窗外突然闪过一抹身影,莫非是二哥…… 她起身,提裙,快速的向外跑去。 只见不是二哥,光看他的背影清舞就再也移不了眼,这背影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一辈子也忘不掉。 不敢相信他居然来到这里,清舞的手不由得抓紧,连同自己的心也莫名地揪起:“轩辕澈……” 轩辕澈转过身,对清舞轻轻一笑,眼里载着满满的爱意:“清舞可好?” 浓浓的思念随着他的四个字破空而出。 “我很好。”清舞对上他的眼眸,是那么的迷离和深邃,身上透着龙麓之香。 时间就这么定格在这一刻,朦胧的月光照射在两人身上,显得那么的柔和,男子青色的衣袍透着王者的气息,女子白色的衣裳尽显典雅之色…… 他望着她,洁白的脸颊在月光下更加诱人,心中深深的不舍顿时袭上龙颜:“我只是来看看你过的如何?” 全国上下无人不晓得太子轩辕澈是个冷漠之人。 然而他对她的温柔没有人能取代,一如那幽兰之琴的独一无二。 第二十八章 惩罚侍寝 “我很好,他……也对我很好。”清舞简单的几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她早已是属于轩辕霆野的人了。 任轩辕澈如何努力他也永远跨不了自己的身份…… 两人沉默…… 夜晚的凉风将她垂散而落的香发吹起,竟不知为何?清舞的心如同自己随风而飘的发有些慌乱…… 轩辕澈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抚过她的柔发问道:“刚刚可是在弹幽兰之琴?” 她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他温暖的手抚在自己的发上,却不及另一双冰冷的手来的习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居然想起那整日唤她‘阿璃’的男子。 看着清舞,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万般思念,双手一环将她拥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芳香,温柔地抚着她的秀发。 他想他是沉沦了,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沉沦了。 可是他的爱注定是一局死局,没有开局便知结局的死局…… 对于他这个堂堂贺兰太子又是多么残忍。 清舞还没来的及推开轩辕澈。寒风俱来,顿时感觉身后有一道冷光准确无误的射向自己。似乎要将自己千疮百孔。 突然''啪、啪、啪……''想起几声脆亮的掌声。 掌声划破了这春夜里的静谧以及轩辕澈温暖的拥抱。清舞推开他望着前方一片黑暗:“谁?” 黑暗里走出一位身材姣好的男子,他身穿黑色的衣袍,头发因沐浴微湿散落于背,身上带着一股神秘的魅惑和一种不可诠释的圣神,似乎这万物都归于他一般,绝美的脸上挂着雾一样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冰冷的眼眸更是深不可测,让人不敢望之。 轩辕霆野身上带着一成不变的邪魅轻笑:“真是有趣,阿璃居然都认不得自己的夫君了。” 不知不觉轩辕霆野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 方才沐浴之时,听到暗延禀报便匆匆起身,气愤下胡乱裹上一件黑袍。未裹紧的黑袍下隐隐而现的胸膛仍挂着丝丝水珠,在他胸膛的几番起伏下渗入领口晕开一抹水迹恍若渐渐复苏的黑莲。黑袍的一角在夜晚的凉风中簌簌飞舞,他身上凝聚的所有气息仿佛透过那件黑色的长袍在风中释放,怒火如同衣袂随风而起…… 此刻他褪去了刚刚寒毒发作时的绝境,穿上了一层尖锐愤怒的黑暗。 大手狠狠抓住她的玉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把她抓的生疼,似乎在宣泄自己心中的不快。 清舞恼怒地瞪着他,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显然他已经误会了她…… 霆野低沉地遣道:"大哥,我答应过母妃不会再与你计较,快走。" 轩辕澈绝望地看着四弟身后的清舞,此刻自己身旁早已空空如也,刚刚的怀抱还没来得及温暖就早已覆上空冷寂寥的薄薄凉风,他对她的爱就如捕风捉影。 是啊!捕风捉影……捕不了清风、捉不住舞影。 清风、舞影……便是清舞吧……是命中注定吗? 自己还能如何?只是希望在想她时能见见她,可是老天竟跟自己开了个什么玩笑,他修长的指尖紧紧箍着,像是奋力的握着什么,他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手里握着一半的天下,却握不想要握住的清舞,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有当初的相遇…… 他冷冷一笑,像是自嘲,到底不是自己的……最后,他带着悲凉的绝望离开了…… 轩辕霆野怒火早已蔓延。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轩辕澈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夜中,然后硬生生的将清舞拉到房间里。 手丝毫没有松懈,他此时很气愤,他要宣泄…… 她在新婚之夜对他说‘不要……’。 他顺了她的意,对她百般宠溺。 他说自己会等!等她愿意,可笑的是,等来的是什么? 等来的竟是她楚楚动人依在皇兄的怀里。 没有半分平日里对她的怜香惜玉。他将她摔到床上,清舞被摔的生疼,刚要起身,轩辕霆野高大的身躯便压了下来,冰凉的薄唇瞬间侵蚀着清舞的唇瓣。 清舞想反抗,想挣扎,可是无济于事,她的双手被轩辕霆野牢牢禁锢在两侧,身体被他压着,根本无法动弹,他在她嘴里不断的掠夺,疯狂的索取她嘴里的芬芳。 闷哼一声,他嘴里弥漫了一抹血腥味,这该死的女人,竟敢咬他。 第一次见面,她一巴掌扇了他一记耳光。 新婚之夜居然提出所有人的不可能提出的两个字‘不要……’ 同躺床榻间她将他踢到床下。 如今竟然掘开贝齿咬他…… 天底下所有女人都不敢对他做的事,她却一件件的在他身上试验着,是想考验他的耐性么? 对不起,他没有耐心可以消磨了,同样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了! 他变化的速度如同晴空里骤然而下的磅礴大雨……淋湿了她的心,将她冻的不知所措。 他捏住她的下巴,冰冷的声音落下一字一句:"别忘了你早已是本皇的妃,让你侍寝名正言顺。"声音邪魅的致命,然后低头继续轻吻着她,带着血一同淹没在四瓣唇间,像是要开出一朵血色蔷薇的期盼。 终于她不再反抗,任他肆意摆布…… 是的,名正言顺的侍寝,这一天这一夜早该到来了,她终究逃不过…… 一切就如狂风暴雨般,比起那日大婚之夜被他带动的意乱情迷,此时此刻清舞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甜蜜,邪魅的他带着怒火一片片啃噬着她,像是惩罚她的背叛。 身上的衣带早已被解掉,露出雪白的肌肤,冰冷有力的大手已经游移到她的胸前,她顿时吸了口冷气,为何如今已是春日轩辕霆野的身体依旧如同极北的万年冰渊那样寒冷,轩辕霆野密密而落的吻让她来不及将思绪思考,慢慢的他的吻变得温柔了。 一股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肌肤上,化作淡淡的忧伤,清舞流泪了…… 此刻霆野久久不曾为谁动荡的心居然痛了…… 他停住动作,眼眸从她的盈盈玉肩抬起,还是不忍她流泪。 起身穿好衣裳,将被子盖好在清舞身上叹道:"阿璃……今晚是对你的惩罚,你是我的妃,别做一些让我生气的事,别越过我的极限,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下次再放过你。" 轩辕霆野深知如果再得不到她的身体,他也许就等不到自己所谓的‘下次’了,可是他却突如其来的放弃了如此好的解毒机会,究竟是为何?他自己也弄不清。 替她盖好锦被,冰冷的手轻柔的将她泪水拭干轻声道:"好好睡吧。" 他一身黑袍带着孤绝一同淹没在这个漫无止境的黑夜里。 第二十九章 情殇之夜 深夜,清舞辗转反侧,她不敢想象如果今夜轩辕霆野不放过她,那么自己将会怎样呢?她真的不想把自己交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然而自己却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侍寝只是迟早的事。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王朝时代,她不知道,她那仅剩的一点坚持还能在暴风雪雨的摇曳中残存多久…… 轩辕霆野双手枕在脑下,几番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为何那般不舍她流泪。 也是一夜的辗转难眠,他掀开锦被起身推门而出,沉沉的脚步声吹散在冷冷的风中。 书房。 燃起灯,整个屋子瞬间被烛火照亮,昏黄的灯泛起浅浅橙红,荡漾在整间书房。书房一尘不染,书柜上整齐的列着各类书卷,一处雕花镂空的柜子没有摆放书卷,那柜子上摆放着碧青色的花瓷。花瓷瓶口微张,瓶颈向里自然弯曲,瓶身上透着蒙蒙烛光亦能瞧见的华光,在其流泻飞舞。 他将花瓷转动,扎的一声,原本整齐的书柜瞬间列为两扇门,开出了一道通口,这里竟坐落着一间密室。 轩辕霆野走了进去,内壁两旁燃起烛光,徐徐微风随着密室打开的闸门袭入而来,惹得屋内烛光浅浅晃动,有些不真实,这里便是他的伤所在,如今疤已愈合,然而结痂之下最深的痛却时时刻刻的提醒不忘…… 他在一面墙上停了下来,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立着一位美丽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件绿色的罗裙,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小巧的鼻子下是诱人的唇,手抱古琴,上面刻着梅花图案,美丽的眸子望向远处,好像在看什么人。 他拿起身后案上一坛尘封已久的女儿红,瓶盖拔出,酒香肆意飞出,在屋内荡起了迷离的醉意,还未喝心便已醉…… 他褪去了一惯的邪魅,酒坛一拎,把头一扬,张嘴便喝了起来。汩汩的香酒滑入喉间,都说是香酒,可是为何他喝起来却是那般苦涩难咽。他越喝越急大口不停的咽下,似乎要将心头不满的情绪全部顺着酒液压入胸腔,浓郁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他的脖颈他的衣襟,大抵是喝得太快,胸腔被酒呛得剧烈咳了起来,他冷笑,眼眸始终没有离开那幅画,他这五年来如同行尸走肉的生活,却是因为她。 "为什么要背叛我?"轩辕霆野望着画中的女子,似醉似醒的低吼着。 他仿佛疯了一般,踉跄几步,若不是手及时抓住身旁的几案,他险些跌倒在那冰凉青灰的石砖上,微微使力支撑而起,另一支手依旧拎着酒坛,他有些醉意,酒坛被他紧紧拽着,因他踉跄的晃动而晃动。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爱我?"轩辕霆野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内心深处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在时时刻刻剜着他的心,硬生生的将他心剖出。 画中女子的眼眸如同清澈宁静的水,五年前潇洒快意的他竟是那一望,她便波动了他的心。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自己那么可笑的被利用。笑自己傻笑自己痴……笑到最后眼底隐隐出现一层薄雾恍恍而动,他再一次剧烈的咳起来。 他的爱随着她的背叛死去,他的心随着她的死一同灰飞烟灭。 从此他穿上了厚厚的伪装,再不复当年的温雅。 他恨这个女子,是她剥夺了他所有爱的权利,让他不再相信。 这注定是一个痛苦的夜。 春日清晨的露珠滴落在书房外的竹叶上,已是五更,上朝时间到了。一夜没睡的他关上暗格,拭了拭下颚的残液,嘴角勾起,眼眸换上了邪魅的伪装。回到房中任由侍女服侍更衣梳洗,盘发…… 轩辕霆野前脚一走后脚清舞也出了府。 再过五日便是清云进宫服侍皇上的日子,清舞做为姐姐想为她置办些礼物,尽管宫里应有尽有,可有些东西不如亲自送来的好。 春桃手里拎着大小物品,嘴里埋怨道:“小姐,早知道叫她们三都来。” “你呀,带你出府还埋怨,还差最后一个了。”她弹了弹春桃的额头,看着手里的清单。 春桃随着清舞来到了一家卖锦缎的铺子。 春桃进铺高声喊道:“老板,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布料,拿来给我们家小姐瞧瞧。” 那老板眼光一亮,这样的气势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再见春桃手里提着多样上好礼盒,立马将店里最名贵的布料拿了出来。 春桃望着这布料,小手忍不住摸了摸,异常柔滑宛若柔柔的蚕丝,缎面光滑缀亮:“小姐真好看呀,四小姐一定会很喜欢的。” 老板一听春桃如此说,便添油加醋的褒奖道:“这位小姐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布料了。” 春桃看着没有说话的清舞揣测道:“小姐不然就这批吧?如何?” 那老板欢喜的应道:“小姐这边结账,五百两。” “什么?”春桃张大嘴巴惊呼,五百两可不是小小数目,“就这一批布需要这么贵?老板你莫不是看我们好欺负乱卖吧。” 清舞泠泠地笑了笑,指尖抚上它的柔软,终于开口道:“老板没有乱卖,这批布是非常名贵的雪缎,雪缎极难织就,制造的过程需要几十步工序,光是上色就需要两三年,印花更是繁琐难复,一批雪缎,几人余年,便是如此。” 听她如此一说,对清舞另眼相看,此女子当真厉害,老板连忙应道:“小姐是识货之人。” “小姐,我们的月钱今儿也差不多了。” “麻烦老板撤回去吧,多谢了。”清舞只是觉得好笑,自己也有买不起的东西,要是在现代,以她自己的实力,恐怕没有什么是她买不起的吧。 “姑娘慢走。”那位老板礼貌的送客。 清舞刚刚快出门槛,便听到身后有个稚嫩的声音冲自己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她转过身,定睛一看,一位大约十岁的男孩正朝自己奔跑而来,浓眉大眼十分可爱,让人看了都想伸手捏捏他两腮的粉嫩,锦袍白底金纹,脖子上戴着一圈描金项圈,底下坠着一把平安如意锁,粉嫩的双手朝清舞挥舞着,生怕她看不见自己一样,清舞看着如此可爱的孩子心头荡起一丝笑,她可喜欢孩子了。 第三十章 轩辕龙扬 男孩来到她的身旁,白白的小手抓住清舞:“跟我来”,硬是将她拖进刚刚的店铺里,弄的清舞一阵错愕,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小孩,无奈只能任由那孩子摆布。 男孩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银票,拍到快要和他一样高的柜台前:“老板,将刚刚看中的那批布包起来吧,这里是五百两。” 那老板赶进把雪缎包好,递给春桃,春桃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抬眸望着清舞看她的意思。 见她们都没接,男孩对身后的管家叫道:“李伯,你过来拿。” “小孩,你我并不认识,为何要替我买雪缎。”清舞俯身而下,揉着他的墨发。 男孩乌黑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清舞,上前抱住清舞,趴在清舞的香肩上,闻着她好闻的香气,抬起圆圆的大眼:“谁说我们不认识,你是我四嫂呀。” “你是……九殿下。”谁会莫名其妙的叫自己四嫂?哪家小孩竟会买得起五百两的雪缎?不容置疑,他就是和轩辕霆野系出同母的轩辕龙扬。 “是啊,四嫂。”他圆圆的脑袋望着她,两眼眯成一弯新月,得意样样的笑着。 清舞在他白嫩的肌肤上胡乱捏了一把,这手感真好倍感光滑,轻笑道:“你如何认出我的?” 龙扬细细道来,原来竟是自己大婚当日,被如风掀起红盖的那刻,这小孩就认得她了。 “四嫂,走,我带你去吃京城最有名的龙须凤爪可好吃了”他拉住清舞的手,也不顾清舞愿不愿意,早已往前奔去。 清舞被龙扬拉着满街大跑,春日的阳光下,她发丝飞舞,心情被拂过脸盘的清风吹开一朵舒服的花儿连连绽放,整日憋在霆府,如今在外当然要好好补补,该玩的玩,该吃的吃。 “呀~真好吃呢!是极品。”这家龙须凤爪果然名不虚传,清舞吃的津津有味。 就这样轩辕龙扬带着他的四嫂把京师好吃的几乎全吃了个遍。清舞也请他吃自己最爱吃的林记桂花糕。 “九殿下,这林记桂花糕可是我家小姐最爱吃的东西呢。”春桃替龙扬沏上一壶茶,茶香腾空而起,萦绕雅室。 龙扬喝了一口热茶,手立即抓过碟子上的糕点:“是吗?四嫂爱吃的东西我也爱吃。” 清舞打心底里被这孩子折服了,“呵呵,龙扬真可爱。那我们开动吧。” 吃过糕点,龙扬闹着说好久没见四哥了,清舞便带他一起回府。正巧,府里来客了。 此人便是三皇子——轩辕英舜,传说中的“笑面虎”。 “清舞见过三哥。”正厅里,轩辕英舜正和霆野谈事。 一声青色锦衣,身高七尺有余,手里握着一串碧玉佛珠。 “不必行礼,四弟媳见外了。”轩辕英舜嘴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底下是隐隐不见的深潭。此人心计颇高,这是清舞的第一感觉。 龙扬从清舞的身后蹿出,圆鼓鼓的眼睛带着欣喜:“三哥,你也在啊,龙扬好久不见三哥了。” 轩辕英舜拨弄手里的碧玉佛珠,薄薄的嘴唇儒雅的笑道:“呵呵,你这小子,我看你是常来你四哥这儿,没空去我哪儿啦。” “哪敢呀。”龙扬顺势依在他的身侧。 清舞和三皇子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借口推脱自己今天出门在外有些乏了,想回西林阁休息片刻。 在她退出去的同时耳边隐隐传来轩辕英舜的一句话。 “四弟,我听说御前将军南宫如风为了四弟媳那是夜夜饮酒,整日狼狈,不再是往日风度翩翩的公子了,而今日还上书父皇要求离职。” 她在廊外停住了玉莲。原本不在疼痛的心却因为这样一句话再次疼痛起来,清舞苦笑一番,这颗心本就不是自己的,然而自己为何会痛,是愧疚、是无颜面对、还是原本慕容清舞的惩罚…… 轩辕霆野冷笑几声好奇道:“父皇可准?” “父皇自然舍不得南宫如风,却又知晓原本南宫如风就和四弟媳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那日皇祖母的赐婚,造成了半打鸳鸯,也是皇家的原因,因此也就准了,还特批若是他想回来任职无论何时都允之。” 英舜轻啜了口茶,又补充了一句:“四弟,你真是把人家好好的一个人害惨了,就连大哥也……。” 轩辕霆野抬眸望向他,“什么?你也知道大哥……”似乎不敢相信,什么消息竟传的如此快,轩辕澈向来将心中所想的事隐藏极深,此事三哥怎会轻易知晓?心下暗纳。 “大婚那日南宫如风预抢婚,大哥俯身将盖头拾起,你说大哥何时会因为一块盖头俯身,身份尊贵的他一向冷漠高傲,可是偏偏对四弟媳就不会,当日不顾那么多人在场还帮她拭泪,那是何意?众人岂会不知。”…… 清舞不记得她是如何走回西林阁的。 清舞坐在木桶里沐浴,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说。任由春桃替她擦身。 她抬起眼眸,长长的黑睫迷蒙的透过屏风望向远去,此刻她的眼眸微湿,不知是沐浴的水汽在她的眼底晃动,还是她内心深处的自疚拨起一番泪花,她哽咽道:“春桃,我对不起如风。” 突如其来的忧伤,让春桃手里一停:“小姐,不要这样说。”之后继续替她擦背,她知道小姐心里难过,她知道小姐心里自责,可是怎奈命运万般捉弄,那位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如今早已不复当年与小姐在一起的潇洒飘逸吧。 清舞不语,自己对不起真正的慕容清舞,对不起她和如风的海誓山盟,背叛了他们的感情。 晚饭,轩辕英舜和龙扬一同留在府上用晚膳 轩辕霆野轻轻一笑,给清舞的碗里加上一道菜:“阿璃……来,这是你爱吃的脆笋。” 清舞看着碗里的菜有些发呆,什么时候起竟然如此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对自己的温柔,清舞脸上全无表情,心下却是万般涟漪,宛若飞瀑而渐。 英舜眼眸一勾打趣道:“还真没见过四弟对哪家女子这番温柔,四弟媳可是万般宠爱集于一身,竟胜过宫里的嫔妃去。” 清舞脸微红浅浅否认道:“哪里。” 轩辕霆野理直气壮的笑道:“那是自然。” 两人异口同声,答案却截然相反。弄得轩辕英舜和轩辕龙扬拍桌大笑。 清舞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睛却瞪着轩辕霆野。奈何望着轩辕霆野的笑眸,自己竟不知不觉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晚膳便这样其乐融融的结束了,笑面虎终于回去了,轩辕龙扬硬是舍不得清舞,囔囔着要留下,还未等清舞答应,便被英舜拖走了,闹声消失在长廊上…… 第三十一章 半路遇劫 翌日 清舞出府了,没有带任何人。|天气格外的好,她的心情却是截然相反。 南宫府 “奴才见过四皇妃。”门外的侍卫对她再熟悉不过,如今嫁了四殿下就得改口,只可惜了自己的少爷整日为了她…… “起吧。”清舞直接进屋,也不多说。 那条路,早已在她的内心深深种下,记忆中仿佛走了千万次,路旁的假山、小桥、流水,依稀记得在梦里出现过,那是前世慕容清舞留下的百般思念。 推门进屋,酒气袭面而来,清舞细眉微蹙,抬眸便望见原本潇洒的如风狼狈地坐在地上,身子斜靠着床榻。 他手里拿着酒瓶,眼神颓废,脸上随着岁月的荏苒长满了清渣,衣衫褴褛,精神更是不佳,毫无往日的俊容飘逸。 一地的酒瓶东倒西歪,整个屋子丝毫没有生气,宛如一滩死水,无波无澜…… 直到清舞破声而出:“如风……”那声音仿佛有了灵性一般,使他颓废的眼里有了亮光。 南宫如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满是喜爱。似乎不敢相信,已为**的清舞会站在自己的面前。“清儿是你吗?”声音沙哑,仿佛此人已经许久不做声…… 听他喊着自己,清舞内心深处不断挣扎,她想是心痛了吧,亲眼目睹他的颓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泪水已经不知不觉的流下,连自己都不曾发觉。| 她已经分不清是原来的慕容清舞为他心痛,还是自己在为他心痛了。 南宫如风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替她拭去泪水。很想上前将她拥在怀中,然而有几千几万次这样上前一拥她便消失的场景,让他望而怯步,他就那样静静的、痴痴的望着面前魂牵梦绕的清舞。深怕面前的她又是自己的幻觉,已经不能再尝试失去的他,早已丧失了勇气,宁愿自己一辈都看着这个幻觉而出的人。 “是我,如风。”银铃的声音破空而出,南宫如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上前紧紧地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终于她不再是幻觉。 “真的是你,真的是清儿。” 清舞记不得他们这样相拥了多久……时光仿佛在两人身上定格成永恒。 她抬眸看着如风,怎么也不愿白衣如风的男子变的如此狼狈。“我要把你变回从前的如风。” 清舞对外头的下人们吩咐道:“你去打水准备脸帕,你去拿你们家少爷平日里的衣衫和鞋子,你去拿把小刀,你去拿雪块……” 侍女将物品备好后退了出去,清舞拿起木梳,将南宫如风的黑发挽好,如风痴痴的望着镜中的她,眼里除了清舞就是清舞。 清舞将水帕打湿敷在他的脸上,又用雪块替他刮去脸上的清渣,几番清理后,英俊的五官出现在铜镜前。 清舞又命下人在屏风内的木桶里放上温水,让他洗去一身酒味。 待他一切都好后,清舞望着他不禁有些入迷,如风头上束着镶嵌明珠的玉冠带,墨染的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飘逸的垂落在脑后。 五官俊雅,身姿挺拔且俊逸,一袭白衣,腰束黑缎,挂着麒麟宝玉。 南宫老爷见如风恢复如常,心中万般高兴,恳请清舞留下用晚膳,清舞担心自己出府事先并未告知霆野,不知轩辕霆野会不会生气,便委婉拒绝,南宫老爷便叫如风送送清舞。 “如风,你真的不打算要回官位么?” “不打算了,我想保护清儿。我若要回官位,就无暇顾及你。”如风的笑就如这春日里最美的风景,他摸着清舞的细发。 清舞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辈子她终究是欠了他。 “公子要来一串吗?可甜啦。”一个七八十的老翁架着冰糖葫芦来到他们的面前。 “来一串,给,剩下的不用找了。” 他将冰糖葫芦递给她,清舞伸手接过,红红的冰糖葫芦吃在嘴里,可是为何却甜不到自己的心。清舞突然觉得自己好累。 骤然清舞的手被那卖冰糖的老翁一抓,身上几处大穴瞬间被其封住,动弹不得,老翁迅速将她带离了集市,如风立马提气追了上去,轻功绝好却躲不过巨变的骤然而袭,任谁都没有想到,凭空而现五名顶尖杀手,将南宫如风团团围住,阻止他去救她的去路…… 霆府,墨瑶轩,小楼亭。 一身黑衣的他坐在亭中,玉冠上的黑曜石发着熠熠光芒,更衬得他容颜永俊,两指捏着一颗棋子,半悬而起,望着石几上的棋坪久久不语,像是在思虑下步要走哪里? 身后站着挺拔的影卫暗延,这样异常安静的气氛暗延早已习惯多年,殿下从来都喜欢一个人对弈。 黑白棋子已铺满棋坪,两方势力分不出上下,他随手将棋子一丢,啪的一声划破静谧,侍女替他沏了一杯碧螺春,茶香缕缕而起,闻得舒心,他拿起杯盏,轻啜了一小口,蹙眉道:“这棋是越下越没劲了,煞是无趣……”从前他总是自己和自己下棋,然而自从和清舞对弈后,一切都变了,如今自己一个人下棋越发觉得无趣…… 暗延皱起浓眉带着些惋惜道:“殿下,你那晚应该……” “够了。”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霆野迅速打断,他放下手中的羊脂白玉杯,站起身,目光望向天际,自己也不知为何?他费劲心思不惜建立水月阁,千方百计的寻找极热之躯,终于在意外中找到她,可是为何却狠不下心? 几声咕咕的鸽子声越入他的耳朵,打破了他的思绪,他站在亭中摊开掌心,鸽子停留在他手中。 他解下竹节,将信条展开一看,呼吸一紧,面色倏然一变,刚刚还是万里晴空如今不知为何却因他周身散发的寒气覆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目光骤然变得万分凌冽,他将信条紧紧的攥在手中,信条瞬间化为灰暝,在摊开的掌心中随风而逝,化为尘埃…… 他压抑着怒火沉声道:“暗延,立刻备马。” 他急促而出,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紧张,像是出来什么大事。 第三十二章 落日对峙 五名杀手个个勇猛异常,功夫诡异,与南宫如风展开一段厮杀,南宫如风手无寸铁,已是一失,又以一人之力对抗五名高手,被他们死死困住,跟本无法飞身前往解救清舞,他已略处下风,刚刚又和那老翁接触过,老翁暗中用了卑鄙手段此刻他早已深重剧毒,内力运作越是快,他的毒越侵入心肺,南宫如风的唇上早已变得黑紫。| 对抗中忽然出现了武功高强的青衣男子,为南宫如风挡开了致命一剑,他抬眸望去,竟是轩辕霆野多年的影卫暗延,想来那位人中之龙早已先他一步…… 暗延剑法极快,手段毫不留情,迅速斩杀了三名高手,南宫如风将袖底的暗器准确无误置飞而出,斩杀了最后两位杀手便已毒侵心脉,昏迷不清。 清舞已被老翁带到山上,此处人烟稀少,遍地荒凉,身后便是千里孤峰落日崖。 落日崖边,大约三十名黑衣杀手,并排而立,个个眼光凌烈,眸子里带着嗜血的疯狂,三十几把脆亮宝剑早已齐齐而出,像是在等带什么高手,与之搏杀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身上的黑衣因崖边的猎风瑟瑟而飞,一股必杀的气势显而易见。 清舞被老翁带到他们中间,老翁手一挥,撕下面具,高明的易容术下呈现出一张三十多岁的脸,脸上狰狞着一条长长的刀疤,结痂的肉在他的脸上凝结,如同一只可怕的蜈蚣用无数只密脚活生生的爬在男子的脸上,清舞看着不寒而栗。 男子高声喊道:“都准备好了吗?”声音迅速被风淹没,然而身后的三十名杀手却听得万般真切。 众人齐齐应道:“准备好了。!>” 很显然此人便是杀手中的头领,脸上狰狞的刀疤定是哪次遇见高手而致,男子抽出一把大刀,像是在等待与谁的惨烈搏击。 远处传来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蹄声渐进,骑在马上的便是当今四殿下轩辕霆野。他速度飞快,黑袍随风鼓鼓作响,墨发肆意飞扬。 轩辕霆野驾着汗血宝马,风一般的速度,直达落日崖。 他望着远处的清舞,心下暗沉,他们此番选在落日崖,定是做好万全准备,势必一同死战到底,落日崖地势险恶,想在崖上救下人质更是难上加上,面前三十名杀手武功不容小觑,传说四国流出着一首诗皆提到最危险的地方,此诗足以证明落日崖下的危险非同一般。 雪上之巅泪冰渊, 西江洪流奔腾去; 悬河道上万壑雷, 落日崖下几人还? 清舞穴位被封,动弹不得,她望着驾马而来的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紧张自己,心中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霆野跳下马,望着对面的清舞对她喊道:“阿璃……别怕。”声音被落日崖上的风吹的有些模糊,但却清晰的传入她的心中。她松了一口气,不再害怕了,他叫她别怕,清舞相信他…… 他一下马就对她说出这四个字,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然而清舞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四个字毁了她后面的人生…… 自己竟然因为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轻而易举的敞开心扉一无顾忌的爱上这位让她魂飞魄散的男子…… 脸上刀疤的头领冷笑道:“看来传闻是真的,四殿下当真对她不一样,来的可真快。” 轩辕霆野望着她的处境,围着大约三十几名黑衣杀手,身后是万丈深渊的落日崖,崖上的风猎猎而吹,像极了他心中的怒火,他浓眉紧蹙:“放开她。” “迄今为止还未见你对谁上过心,如今倒是押对筹码了。放不放那要看四殿下配合不配合。”头领开口大笑,当日若不是亲眼见到从未娶妻的他竟然娶了慕容家的女子,他也断不敢冒这险。跟踪多日终于得手,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刀疤男子笑了一笑,眼神似乎越过轩辕霆野望向遥远的地方:“殿下,你可还记得那年你在风云顶一刀毁了我的脸时我说过的话。” 霆野被他的话一提,思绪回到从前,那年他前往江湖中那个诡异的风云顶一探究竟,不想半路突然杀出一批人与他搏杀,没几招他便尽数打败了他们,因不愿将他的玉扇弄脏,便反手夺过男子手中的大刀,在他的脸上砍了一刀,留住他的性命,以作惩戒,临走前只听到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子怒喝:‘我就算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也定会讨回这一刀。’然而轩辕霆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世上要杀他的人很多,他何必在乎多一两个。 “竟然是修远将军,哦不,应该说是北辰林然轩唾弃的棋子呢?还是如今神秘公子的走狗呢?”他邪魅的笑了笑,眼神始终不离清舞。 “你……”修远被他激的紧握拳头,咬牙切齿,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子,而后又是一笑,他的手勾起了清舞的下颚,目光里满是猥亵的神情:“啧啧啧……好美的女子,肌肤如玉唇如凝烟,走狗又如何?你说如果我这头走狗将你的皇妃给……” “你敢!“话未说完,轩辕霆野内力一提随手置过一片薄叶,薄叶原是软弱无骨,却在他的力道下犹如一柄飞刀准确的射向口出狂言的男子,修远立刻一避,手背却还是被利叶削去了一层皮,血液瞬间流出,修远不禁有些寒噤,若不是自己闪的快,以他的功力自己的这只手恐怕早已被利叶削断。 他压下心中的寒噤:“我为何不敢,要不我们当众试试。”修远的手越来越放肆,他的手触摸清舞的脸颊,又滑下她的脖颈。 正要往下,清舞冷冷的开口笑道:“走狗就是走狗,竟如此不知廉耻,弃子便是弃子,被人利用却还不自知。” 清舞猝不及防的一说,他的手顿了顿,停在了她的脖颈上。 只是一瞬间的停留,他又开始在她的脖颈间摩挲,像是恨恶极致的报复,突然他狠狠掐住她的细脖,清舞被他掐的巨咳,瞬间的窒息难耐让她洁白的脸骤然变红,宛若皑皑的雪莲被鲜血染红的诡异。 第三十三章 自毁容颜 霆野心中一震,掩在衣袖下的手攥紧,浓眉不再是微微而蹙,而是紧紧拧起:“放开她。|”他的心顿时停了两拍,好像修远掐的不是清舞而是掐在他的脖颈又或者是掐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 修远的目的正是如此,他到要看看那个宛如神祗的人中之龙,到底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发怒?现在修远在清舞的身上一一证实到了。 这个女子在他心中的分量显然非常重要,他当然不会让她死掉,她若死掉自己的下场并不难猜,以轩辕霆野那样的人定是会将他碎尸万段也许还不只。 修远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这颗好棋子,他松掉了力道,手却依然停留在她的脖颈上。 空气吸入胸腔顿时使她舒服许多,清舞剧烈的咳着,脸却在她的剧咳下更加涨红。 修远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状态,嘴上挂着许久不见的笑:“要我放开她也可以,只要四殿下还我一刀,我就放了她,那么就在殿下你这绝世的脸划上一刀吧。” 已是黄昏,暮色渐沉……如同他担忧她的心。 轩辕霆野紧紧地望着清舞,似乎要将她的轮廓雕在脑中刻在心里。他低下头久久不语,清舞看不清他的眼眸…… 轩辕霆野抓着玉扇,指节泛白,那玉扇明明是那么轻,他却觉得有如千斤巨石般沉重,拿起来竟有些微瑟。 冰冷修长的手指按下扇骨侧边的一个机簧,玉扇末端宛如小小齿轮的薄刀瞬间密密而出。| 他抬起脸,此时此刻他的双眸竟然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决神色,清舞大惊,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充斥着心间,犹如涨潮的江水迅速淹没了岸边的流沙吞噬了所有的涟漪。 霆野将玉扇抵在右脸上,他望着她,将她对自己的紧张全都望进眼底,她终于开始担忧他了吗?眼底闪过一丝柔情,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好看的薄唇笑了笑:“一道疤换一条命,值得。”说罢玉扇竟往自己那张如神的脸划去。 清舞大喊:“住手。”是的,她担心了,她害怕了,他说‘阿璃,别怕’可是他为了她却在做伤害他自己的事,清舞怎能不怕? 霆野温柔的看着她,目光泛起丝丝邪魅,嘴角一扬:“阿璃……就算我毁了容貌你也一样会爱我吧?”这种时刻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话里带着三分温柔七分戏弄,像是在反问清舞又像是自己给自己答案一般,然而清舞望着他的眼眸,他的目光紧紧的看着她如同在切慕的期盼着什么? 他没有等到他要的答案,清舞的无声让他的眼底泛起了一层死灰。这个女人终究隐忍,他决定搏上一搏,他要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样的坚硬。 他的玉扇划了下去,同时也深深的在清舞的心口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不要”清舞嘶哑地喊着,她的心痛极了,好像一块烙铁深深的印在她的胸口,发出吱吱的低鸣声。 轩辕霆野的决然彻底唤醒了她内心沉淀的感情,打破了她牢牢锁住了的心…… 那道口子破开了他玉如的肌肤,同时也划开了他与她跨越千年的鸿沟…… 她望着他的脸,那长长的伤口深深的镌刻在他俊逸的面容上,翻开两边有些发白肌肤,显的分外狰狞,鲜血顺着口子汨汨淌出,连成一条细细的线,这根血线仿佛被注入了深厚的力量深深扎进她的胸口,在清舞的胸口上绣起了一幅难以言语的画,痛的她无法呼吸;血液不断的滴落,在他厚重的黑袍上,绽开了一朵幽暗的莲花,煞是诡异。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耳边传来了狂烈的风刮着三十多柄利刃擦出了薄薄的冰嚣声。 清舞的泪水早已流下,顺着她的脸颊,淌在了那只抓着她脖颈的手心里。 修远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那样做了,那个传说中没有任何把柄可以握住的男子,居然就这么轻易的任人摆布,自毁容颜这需要怎样的勇气?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人,多么疯狂的事?他大可以直接冲过来与自己搏杀,这样做跟本不像他原本的性格,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在计划筹谋着什么?修远开始有些后怕,巨惊之下,一股温热的液体滑入他的手心,清舞的泪让他片刻错愕,他放开了禁锢她的手,抬眸望着面前的人,不禁怔了一怔…… 霆野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自己的举动中震惊,在清舞的流泪下错愕,他抓住修远的片刻微愣,执起玉扇身影犹如飓风,快如鬼魅,修远还未反应过来,他早已迅速来到修远的身侧,玉扇化作一道惊雷,劈开了围在周身的数名杀手,瞬间残肢断臂飞泻而出,黑衣杀手前仆后继,杀的异常凶猛,修远更是深受重伤,手紧紧的抓着清舞,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放,拖着清舞连连往后退去。 落日崖上的尸体瞬间堆积满地,到处的血腥味随风飘入清舞的胸腔,让清舞觉得连呼吸都令人作呕。 她已被修远带到崖边,脚下一滑,几颗落石飞落而下,转头一看,身后竟是万丈深渊落日崖。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将清舞的发丝吹得飞扬缭乱。 修远的手紧紧的拽着清舞纤细的玉臂,望着脸上还流血的男子极尽疯狂的厮杀,眼神里出现了惊恐,他的任务还未完成就已失势,恐怕回去公子也定是不饶。 轩辕霆野身后出现数十名死士,与修远的手下展开激烈的搏杀。 他已来到修远的面前,抬袖试去脸上的血液,浓眉一挑,眼色带着浅笑:“是不是公子吩咐的事情还未办你便已经失势?黑晶玉岂是你能拿到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公子那么聪明的人又岂会不知你今日的下场,他早已把你当做弃子。” 毫不留情的话如同一把利剑,斩杀了他那仅存的一丝自尊,弃子?弃子?他忽然惨烈的大笑起来,修远的笑声里带着绝望的自嘲,这一辈他苟延残喘的活着,如今真的能解放了,他还是败了,败的如此惨烈,他精心设计的死局,竟然围剿的是自己,笑声悲鸣…… 第三十四章 爱的涟漪 暮色四合,天地昏暗,狂风席卷…… 修远笑得有些疯狂,他一步一步的退后,步伐瑟而不稳,手中的大刀颓废的拖在地面,在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随后又被风沙淹没,这短短的痕迹宛若他惨败短暂的人生,脚下的碎石不断落下,他对自己正临近的死亡毫不在意,手里紧紧的拽着清舞,眼里全然透着一股愤恨人世的悲凉:“是啊,我这辈子就是一颗弃子,既然横竖一死,我便要拉着她一起死。你四殿下能阻止人活,却阻止不了人死。” 修远纵身向后倒去,他手上的力道迅速将她带下。 “啊~”清舞惊呼,与他一同直坠而下,落日崖的风呼啸地挂着她的脸,削过她的墨发,撩起她白色的罗裳,同样也掀开了她禁锢已久的心…… 清舞的心随着坠落迅速沉入湖底,自己这是要是了吧!她又要再一次面对死亡吗?还未来得及爱,她便要离去吗?她舍不得,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却在发现后便要逝去……这样的人生残忍的着实可笑。 修远脱离了她的手,比她坠落的更快。 她的手终于可以动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望着崖上,在渐暗的暮色下那张还渗着血的脸颊苍白的可怕,惊恐、震惊、惧怕、心痛全都在一瞬间出现在轩辕霆野的脸上,她从未想过他那样的人也会有那些表情,她以为他宛如神祗,她以为他没有惧怕,他是在担心自己的离去吗? 那抹身影渐渐模糊了……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竟然舍不得与他分别,心里的痛如同万只蝼蚁在密密麻麻的啃着她的肉喝着她的血吞噬着她的心。 已经来不及了,她迫切地说出心中深藏的感情,她对他喊道:“轩辕霆野即使你容颜尽毁我也会爱你……”她终于回答了他,却在回答后濒临死亡。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眸,等待粉身碎骨的破裂,她噙着眼泪还是笑了,终于说出心中的所有情愫,她已无憾…… “不可,殿下……”崖上死士惊呼而出的声音迫使清舞睁开双眸,她依然在下坠,可是有一抹身影迅速出现在清舞面前,同她一起下坠,清舞不敢相信地望着咫尺的他,因迅速坠落的缘故他绝美的肌肤被风吹得波瑟而作,脸颊上的伤口飞出几滴血丝,黑色的衣袂翻飞,伤口丝毫没有动摇他的潇洒俊逸,然而满脸阴沉的面色却泄露了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终于,他伸手抓住了清舞,他将她圈到自己的怀中,霸道中带着温柔,他在她耳边低嘱道:“阿璃……抱紧我。” 清舞用尽全身的力道紧紧的抱着他,他的身体还是那样的冰冷,然而却是这样冰凉彻骨的温度将她苦心建立的冰垒渐渐融化了…… 霆野提起全部内力,带着清舞内力齐发,如履平地的绝顶轻功宛如一只蛟龙飞跃而上,他抱着清舞从落日崖下腾空飞起。 回到崖上,他抱着她飞身上马,双腿蓄力,在马腹上一夹,汗血宝马扬蹄嘶鸣,飞奔而去,只留下两个清冷的字传到死士和众位杀手的耳朵中:“格杀……” 浓郁的夜色笼罩而下,吞没了天际中最后一丝辉光,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幽暗。 刚刚经历了生死离别,清舞仍心有余悸。轩辕霆野从她的身后握着缰绳,修长的手指骨骼分明,在他的紧握下青筋微起,他将她环在身前,怀中娇小的芊芊身躯不知为何却能安他的心定他的魂。 霆野紧贴着她,清舞能感觉到他冰冷的身躯下跳动着一颗结实有力的心,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的血液中缓缓流淌,化作相思涌往全身。她的双手覆在他冰冷的指节下,她扬起脸,侧头看着轩辕霆野,这个角度看着他依然俊美非凡,他的剑眉飞入发梢,狭长的凤目正带着笑意眯起,仿佛在说他此刻的心情无比愉悦,英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带着邪魅的薄唇。 他的唇突然覆下,吻落在清舞的额间,难得一见地笑道:“阿璃……”他总是喜欢叫她阿璃,只因这个名字是他取的。 清舞脸微微泛红,羞涩的将头转过,装着若无其事地欣赏身边的风景,心思早已飞到天际,霆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已是夜幕哪来的风景,他不禁好笑,阿璃实在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 他的吻不再让清舞讨厌,反而带着些许欣喜,此刻他的吻终于落进清舞的心扉。 “嗯……”等了许久清舞才低低应着,这个世界只有他会叫自己‘阿璃……’ 霆野修长的手温柔地捋着她的发丝,慢慢低下头,在清舞的耳际低声地问道:“告诉我,阿璃刚刚在崖下跟我说了什么?” 他的气息勾起清舞的心悸,耳边萦绕的全是他灼灼呼吸声。清舞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僵硬的否认道:“没有,我没说什么?嗯……是你听错了。” “刚刚是谁说轩辕霆野,即使你容颜尽毁我也依然……” 话还没说完,清舞立马转过身,捂住他的嘴,好看的双眸瞪着他:“没有,那不是我说的。”原来他早就清楚的听见,却还要再问她一遍。 霆野将捂在自己唇上的手掰下,轻轻笑了笑,连目光都泛着笑花,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柔声道:“阿璃……我们回家。” “家……”清舞低头喃喃的念着,这个词简简单单却载着满满情意,她开始喜欢他口中说的家。 落日崖离霆府有好些距离,清舞心下惊叹,自己被修远带到落日崖不久,霆野便赶来了,他的速度快得清舞都不敢想象。 那是怎样的速度清舞不知道,只知道他一定心急如焚的狂奔,想到这儿她的心荡起了前所未有的涟漪,耳边忽然传来轩辕霆野异常坚定的五个字:“阿璃……我爱你” 马上的两人一个白衣似雪一个黑袍如墨,两人没有说话,黑白交织的身影渐渐的融于这一片夜色中…… 第三十五章 春雨缠绵 回去的路上,春雨骤然而下,凉薄的雨打湿了他们的衣衫,两人的发丝结成缕,交织缠绵在一块。 终于到了,清舞细细的想着霆野刚刚说的话‘阿璃,我们回家。’愣愣地看着这个属于家的地方,自己竟然在这个世界有着如此美好的家,她突然觉得好幸福。她微微一笑,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夹着雨水一同留下,只有她明白雨水是凉的,而自己的泪却是温的,如同她此刻的心。 身后的霆野跳下马,清舞正要一同下马,霆野却阻止了她的动作直接将她从马上抱起,在她耳边温柔的笑道:“阿璃,我抱你回家。” 清舞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依在他的胸膛上,静静的看着他,他脸上的伤口在雨水的冲洗下,略显发白,薄薄的唇似有似无的勾起,长长的黑睫上依旧挂着雨珠,轻轻扇了两下,雨珠随着雨水一同滴落在她的脸上,连同滴进她的心,是的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是爱他的,这样的人中之龙她又怎能不爱呢? 这春雨来的正是时候,卸下了彼此之间厚重的伪装,洗去他们之间的鸿沟,同时也缠绵了两颗心的牵绊。 他一路将她抱进府里,两人在雨中交织的身影深深的刺痛了远处那抹身着青衣的男子,轩辕澈身侧跟着旷世,正为他撑了一把纸伞。这样的雨对轩辕澈来说又是怎样的悲切呢? 他苦笑了笑,将要上前的步伐止住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身影,这座王府的别院内,深藏着他深爱的女人。轩辕澈满脸绝望和心痛,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摸过去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弟弟的怀里。他推开旷世手里的纸伞,春雨淋遍全身,都说春雨能洗去心中的凡尘,可是为何偏偏就洗不去心里对她的思念? 漆黑的薄薄凉夜,伴随的淅淅沥沥的雨,真是几番滋味几番愁苦……道不明说不清。 西林阁 两人沐浴后,换上了干衣,用过晚膳后,春桃和双儿端来了两碗驱寒汤,清舞双手捧起低头喝着,一股暖流涌入喉间。她抬起眼帘,看着轩辕霆野,那道伤口被雨水淋的泛白,伤口里依旧渗着血,看得她一阵心寒。 她将玉瓷放在一旁,手轻轻的抚摸过他的脸庞,用指腹柔柔的摸着他的伤口,担忧道:“你这伤口……” 霆野笑了笑,将她的担忧尽收眼底,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小口:“阿璃别担心,我做事自然有分寸,这伤口我划得浅,涂上宫里的舒痕露过几天便会好,若是真毁了阿璃要是不爱我那岂不是划不来。” 舒痕露乃是宫中上好的愈痕药,这小小的一瓶花费了可是三年时光的精华。 她听他说的那么轻松,好像那伤口不是划在他的脸上一般。划得浅?如果划得浅那为何她的心却因着这样一道浅浅的伤口会痛的那么深呢? 清舞为他擦拭着脸上的伤口,他的肌肤似乎比女子还要好,干净的没有任何瑕疵,然而望着这道伤口,她的心如同水里捞起的草,揪的无力。上好的舒痕露敷在他冰冷的肌肤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与他独特的气息混合在一块,异常好闻。 霆野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淡雅白皙,宛若风中摇曳的白莲,微微晃动的烛光使她脸上飞过一抹红晕,细长的眉黛下,那双清澈的眼睛正认真的给他上药,嘤嘤的红唇不用胭脂已是娇艳欲滴,她的指腹轻柔的替他涂抹,渐渐的勾起他内心的迫切,霆野低哑道:“阿璃……” “嗯。”她正认真的替他涂抹,并没有在意他眼底的变化。 “阿璃……” 她终于抬起头,望向他:“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后面的几个字便被他突然落下的吻淹没了,那瓶舒痕露啪的一声从她的手里落到地上,滚出老远。他伸手把她圈紧在怀中,让他们的身体紧紧锲合,清舞发间的香味更勾起了他火热的欲望。 感觉到他有力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她的脸不自觉的发烫。她的娇羞将他狂热的心弦一弹而抛,毫无犹豫的将清舞抱上床,清舞的温暖让他不愿放开,他切慕她温热的身躯。 他大手一挥,两侧的紫色纱幔如同女子轻柔的发柔柔落下,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他的吻带着温柔疯狂的落下,他探索着她唇里的芬芳,那是从未有过的滋味,舌尖不断的撩起她那沉寂已久的心湖,缓缓的勾起她久违的波澜。 感觉到轩辕霆野冰冷的手在她身上慢慢游移,这让她微微紧张,两侧的床单被她的玉手紧紧抓着皱起两朵情欲的花。 他的手明明那么冰冷,然而清舞的肌肤却在他冰冷的抚摸下燃起火热的欲望。身子越来越热,炽热的吻离开了她的唇,慢慢的从她的下巴、耳垂、颈项一直延伸到她纤细的锁骨。 他的吻似乎带着魔力,一点点的蔓延着,点燃着清舞的每一寸肌肤,白色的肌肤瞬间变得绯红,他成功将她体内的热情和欲望点燃,他早已将她的衣物解开,落下他每一片亲吻。清舞沦陷在轩辕霆野的热情里,迷失了方向,她觉得自己一定醉了,好想就这么醉下去,不要醒来。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他落下的每一片吻都拨起了她每一根神经,让她在他的身下轻颤。 看着清舞迷离的双眸,轩辕霆野嘴角上扬,这样的清舞更激起他内心火热的欲火,缠绵的绯吻再次落下…… 屋内的烛火被风吹的微微晃动,整间屋子都弥漫在绯红的烛光中,窗外的春雨如同这一室的旖旎缠绵的落下,滴在清舞种植的桃花下,不知来年是否能开出一片绯红…… 芙蓉帐里闹起了一片春宵,西林阁终于开起了灼灼桃花…… 春雨绵绵花帐里,寥寥情意几相思;淡看佳人眼迷离,不为红尘妄少年;梦里深深总归去,漫漫情歌苦等弦;醒时狂歌笑三千,只愿醉得红颜中。 第三十六章 洪帝封王 一阵旖旎过后,她背朝着他睡的香甜。!>而他,竟破天荒的留下过夜,全府上下家丁,都不敢相信,这是多年来都没出现过的迹象。然而想到西林阁里的绝世女子便压下了心中的惊讶,殿下对皇妃的宠爱全府上下无人不知。 轩辕霆野伸手勾起她耳边的细发,放在鼻尖闻着,轻声探道:“阿璃睡了吗?” 见清舞没有回答他,想必已经深深入睡了。 他起身,盘腿打坐,催动内力,血液随着运气在全身上下流窜,寒气渐渐从密发间消散,他长长的吐了口寒气,他的手他的脚渐渐开始不再冰冷刺骨了,只要再与她交合数次,自己的寒毒便尽数而解。 他满意的笑了笑,望着床榻上的清舞,丝发因着密爱被汗珠浸湿,小巧的鼻下是那张薄薄的唇,锁骨之间仍残留着他与她交织混合的气息,身上的绯红更证明了自己刚刚疯狂的爱欲,这个女子真让他为之着迷甚至疯狂,为何她与影卫探来的消息截然相反,她浑身都带着谜…… 他将清舞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的背靠着自己结实而有力的胸膛,一手揉着她,一手掂在她的脖下。看见自己忙活半天的结果,他就如孩童般满足地笑了,然后闭上那勾人的美眸,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深深地入睡,这个春天他不再冰冷…… 翌日,雨停,天朗气清,春风和煦。 雨过初霁的阳光在天际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懒懒地洒向西林阁,从窗格上的蚕烟薄纱透进房内,铺开了一室迤逦。 清舞长长的黑睫微微颤抖,如同蝴蝶的翅膀扇开优美的弧度,她睁开双眸,侧头一看,轩辕霆野已经不在身边了,然而枕边还留着几根他长长的墨发。| 春桃正为她细细挽发,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了昨晚的柔情,不知不觉脸上便添了两抹红晕,抬头问道:“殿下呢?” “小姐,殿下早朝还没有回来。” 清舞有些尴尬,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快便开始想他了么?她转移话题道:“我有些饿了,叫双儿给我准备吃的。” “殿下已经交代我们备好膳食了,就等小姐起床了。”春桃将她的发梳好,双儿早已端来热腾腾的饭菜,一碗一盅一碟全都被她放置得当。 “嗯……那个……”清舞看向床榻,心中疑虑。 一旁的琳儿笑着道:“皇妃放心,殿下交代过了,这床榻上的床单我们一早就换了,他说换条新的你好睡。” “什么?你们换了,我怎么不知道。”她起身来到床边,不敢相信地掀开被子,一看果然换了,干净的床单上没有昨晚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 她低头喃喃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皇妃当然不知道,大概是昨晚太累,睡的太香的原因吧。”雪儿这一说清舞整个脸更加红了起来,如同一片火烧的薄云。 用过膳食,清舞更换衣服,去了皇宫。 慕容清云一身红色裙裳,纱衣上绣着皇家专用的并蒂莲,透着妖娆抹胸尽显窈窕身姿,让人看了垂涎欲滴。手挽轻纱,头上插着金色的云舒步摇,在她盈盈晃动下美的飘逸又灵动,洁白的脸上微微泛红润,嘴上的笑容更加妩媚,眼里溢满了幸福之色。 要说这慕容赫的女儿就数她们俩最美了,一个美得轰动京城,另一个美得惊动全国,她的脸蛋就更不用说,京城的“美艳第一”可不是白白而来。 “清舞给云妃请安,恭喜云妃得蒙圣宠。”她对清云行宫礼。 清云快步上前扶住她:“三姐,你见外了,以后还是叫我四妹吧。” 清舞抚过她的手,笑道:“哪里行,你现在是云妃,可是皇上钦点的云妃呢?” 两人聊了大半天,清舞领走前,细细叮嘱道:“这儿呀,要赶紧怀上才是。”她摸着清云的肚子。 清云的脸顿时红了,娇羞道:“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要我怀上孩子,我可不想这么快。” “如今皇宠在身,这皇宫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丽,你得小心,如若怀上定要想办法掩藏保护,若是能笼络太医院的太医就更好,待到掩藏不住,不管是男是女,定要让太医宣布此胎定为女胎,这是三姐给你唯一的忠告。” 听完清舞道出这此间的厉害关系,清云的脸色沉了沉,不在沉浸在初经人事的喜乐中,心中将清舞的话细细揣测。“谢谢三姐,清云一定牢记,如今大姐二姐也已经嫁了,府里上爹娘都没有我们陪伴了。” “如果有机会我多回去看看。”…… 早朝散后 一名三品官吏迈着步子来到慕容赫跟前问道:“丞相大人你说为何圣上要追封王号?” “这圣意难揣,皇上定有用意,我等怎敢乱猜测。”慕容赫捋这他的青须,那双精睿的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在想着很遥远的事情,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神情。 本想听听最资深的丞相回答,可是却没料他这样说,于是也就做罢,都散开了。 清舞从宫里回来,下了马车便看见府里的下人正在忙活着装牌匾。 “你们这是在做甚?” “回王妃……”下人转过身,恭敬的俯身。 话还未说完,便被清舞的诧异打断:“王妃?怎么改成王妃?”这个称呼对自己来说很是别扭。 “回王妃,皇上今天下诏,分封了多位皇子为王,除了太子和最小的九皇子没有分封,其余的都分封了,我们这是在装牌匾,以后霆府就是霆王府了。四殿下被封霆王,您当然是王妃。” 贺兰王朝天元三十七年,洪帝突然下了一份诏书。诏书上简简单单的写了封王之事。 立二皇子轩辕明朗为秦王、三皇子轩辕英舜为英王、四皇子轩辕霆野为霆王、五皇子轩辕晴木为梁王、六皇子轩辕云权为齐王、七皇子轩辕骋为珩王、八皇子轩辕北日为北王、九皇子轩辕龙扬善小,待其长大后再追封王号。 第三十七章 回慕容府 慕容府上,书房 “慕容丞相,如今该如何是好?”说这话的人便是当今三皇子轩辕英舜,现在已经是皇上封的英王了。 “皇上封王,这潜在的意思就是对你们的恩宠,给你们分封赏赐。”慕容赫慢慢的说着。 “那深意呢?”轩辕英舜觉得此事越来越不妙,嘴上一再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深意,就是皇上不想见到你们众多兄弟为争太子之位而残杀,他眼里就是轩辕澈继承他将来的皇位,就是叫你们死了这心。至于九皇子,那只是个借口,想让你们别乱猜测圣意罢了。”慕容赫摸着胡须说着,眼里退去了恭敬。 “不错,和本王想的一样。父皇眼里就只有那个轩辕澈,他能做到的我轩辕英舜一样也能做到。凭什么由他继承皇位。”轩辕英舜眼里充满了嫉妒,更多的是仇恨。 “其理由有三。”慕容赫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其一太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这自古太子之位都是立长不立幼的;其二太子的聪明才智是朝廷上下众所周知的,他办事果断机智,深得圣上喜爱;其三这当今贺兰国统领后宫母仪天下的皇后是轩辕澈的母妃,圣上百般宠爱。” “皇后、母妃?要不是她我母妃便不会死。轩辕澈,皇后,我要杀了你们,为我母妃报仇。”轩辕英舜紧握双手,皮肤上暴着青筋,似乎在宣泄他的愤怒,和对现实的不公。 “英王别急,急是成不了大事的。”慕容赫劝导道。 他忽然疑惑问道:“慕容丞相,我倒有一事想问” “英王何事请说,老夫倒想听听。”慕容赫同样老谋深算着。 “慕容丞相,本王一直不解,你如今贵为贺兰国一品大官,其子一个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慕容清海,另一个是掌管清河水渭的清河节度使慕容清雷,其三女慕容清舞嫁给了如今的霆王成了王妃,其四女慕容清云更是嫁给了当今的皇上成了皇上宠爱的云妃,这么大的荣耀当今也非你慕容赫所有,试问我贺兰国至今哪有当朝丞相拥有这么大的恩赐和圣恩,你的势力已经非常庞大了,为何还要吃力不讨好的来帮本王,这对你有何好处,若一旦失败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但若成功了,难道会有比现在更好的趋势吗?”轩辕英舜带着狡猾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慕容赫,将心中的所有的疑问全全抛出。 “英王多虑了,英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慕容赫怎么相忘,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想报’老夫怎敢不帮助英王呢。”慕容赫意味深长的拱手作揖道。 轩辕英舜听到他的解释便不再多问。 慕容府里的下人来到西林阁。告知清舞张玉清生病了,想要见她。 “什么?娘不是好好的,怎么生病了。”清舞有些不敢相信,心下担忧,尽管自己跟她没有非常熟悉,但是至少张玉清是她的亲娘。 “夫人前些日子上山祈福,回来时淋了雨,就病倒了。” “你且回去,我立马回府。” 她渡步来到他的书房,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自己和他这些微妙的转变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 轩辕霆野看着清舞低头娇羞的和自己说话,嘴角一勾,来到清舞的面前,“阿璃当然要回去,不过不是你一人回去,我陪阿璃一起回去,毕竟是自己的岳母。”轩辕霆野扯过她的手,在她掌心比划着什么,清舞没有看懂。“你先回房准备,我随后就来。” 她刚出去,暗延便出现在轩辕霆野的身后。在他耳边低低禀报了数据。 轩辕霆野一扬玉扇,狭眸眯紧:“那只老狐狸开始行动了,待会去慕容府上给本王好好盯紧。” “是殿下。”说完身影就消失了如同黑暗中不熄不灭的影子。 马车里 清舞被霆野揽在身侧,她侧头望着他,脸上的伤口在舒痕露的作用下已经愈合结痂,过段时间这条疤便会隐于他完美的肌肤之下。霆野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长长的黑睫掩盖了他的凤眸。 半响过后,霆野突然开口叫道:“阿璃……” “恩,何事?”清舞看着他,他依旧闭着眼,却是那么的迷人。 “如若我和阿璃的父亲为敌,阿璃会站在哪边?” 清舞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的说出心中的疑虑,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霆野黑睫扇了扇,睁开了狭长的凤眸,似乎感到她的难为,笑道:“无法,阿璃不回答也没事。”说罢唇瓣停在了她的额间,深深地亲吻的她的美好。 慕容府 一下马车,轩辕霆野就非常熟练的揉着清舞的细腰,轩辕霆野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慕容清舞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两人皆觉得异常好闻,彼此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 慕容赫早已在门后候着,躬身行礼:“老夫参见王爷、王妃。” “快快请起,不必多礼,如今清舞已经嫁入王府,都是自家人,哪里那么客气。”轩辕霆野笑道,又转看向清舞道:“我的王妃,你说是吗?” 清舞轻轻点了点头:“爹,我要见娘。” 慕容赫亲自带着他们一同来到张玉清的房里。 屋里,张玉清躺在床榻,脸上毫无血色,尽显苍白,看得清舞心里发疼。 她上前,坐在榻边:“娘,清舞回来看你了。” 张玉清吃力的睁开双眼,目光沉沉,声音微微沙哑:“清舞回来了,真好,为娘想你。”又见站在身后的轩辕霆野,歉意道:“王爷来了,请恕我无法行礼。” 轩辕霆野上前半扶起她,从一旁抓过几个枕头垫在张玉清的身后:“清舞已经嫁于本王,你就是我岳母了。” “多谢王爷。” “劳烦你们还跑一趟,上山祈福回来时淋了雨,感染了风寒,人老了,身子不好使唤了。”她无力地说着。 张玉清闭上了眼眸,想是药力作用,些许乏了,清舞替她将锦被掖好,几人便退了出去。 用完午膳后, 慕容赫突然开口道:“清舞,皇上上次赏了爹一支玉笛,爹知道你喜欢,特意留给你,你随我到书房,爹拿给你。”慕容赫面色慈祥,不留痕迹。却终究还是逃不过轩辕霆野那犀利的眼睛。 清舞抬眸望着轩辕霆野,似乎在等他的允许。 他拨了拨茶盖,茶香窥飘萦绕四方:“去吧,本王在这儿等你。” “好” 第三十八章 龙扬中毒 书房里 慕容赫从书架上拿来了一个锦盒,里面躺着皇上钦赐的玉笛。 清舞拿起玉笛,在两指间把玩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爹有什么话就直说。”清舞不想和他绕圈子。此次张玉清生病定然与他有关,只有天气晴朗才会上山祈福,就算大雨骤然而下,丫鬟也会带着纸上,会好端端的淋雨?慕容府上的丫鬟难道个个胆子如此之大?不是慕容赫的旨意又是谁的旨意? 他收起慈目之色,笑道:“看来你病好后聪明不少。” 清舞不怒反笑,甜甜地问道:“怎么,我以前很笨吗?” 慕容赫衣袖一甩,收起笑容:“既然你忘了以前的事,那最好,你只要帮爹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你的,否则……” “爹要清舞做什么?还要劳烦爹设计如此计量让娘生病。娘是也你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只要你从轩辕霆野身上偷到黑晶玉交给爹,就这么简单,现在你已经得到轩辕霆野的宠爱想必很容易吧。” 清舞微微一愣,又是黑晶玉,这到底是什么?第一次见到轩辕霆野也是因为一块黑晶玉被包围,那日修远背后的公子目的更是于此,如今自己的爹竟然也在盘算这黑晶玉,这黑晶玉到底是何物?为什么这么多绝世高手都要不惜所有的得到它呢! “爹凭什么认为我会替你拿?” 慕容赫闪过一丝狠笑:“凭什么?你娘还在我手里,你有资格说不吗?” “好,我偷,但是需要时间。” 他拍着清舞的玉肩:“这才是爹的乖女儿,记住尽快下手。”又道:“这玉笛拿着,以免王爷起疑心。” 清舞心理不禁觉得好笑,以轩辕霆野的聪明才智,恐怕早已知晓?要不然在马车上也不会问她那奇怪的话。 暮色渐沉,两人一同回到了府里。 书房里 轩辕霆野站在窗前,望着幽幽月色,身后的暗延说道:“殿下,慕容赫打算利用王妃偷你的黑晶玉。” “那老家伙野心真够大的。他要黑晶玉究竟要做什么?”轩辕霆野拍着玉扇,微微思索着,连他都猜不透那老狐狸在做什么,眼里全是阴冷之色,之后他又笑了笑:“好一个美人计啊,可惜他算错了……” 两人一同躺在床榻上,没有说话,清舞背对着他,虽是闭着眼睛,却是睡不着。 霆野看着她的背,这样的单薄,如同秋日里的黄花,随时都可能凋谢飞舞。他伸手将她贴近怀中,把头抵到她的后颈中,深深的允吸着她与生俱来的清香。 身后浅浅的呼吸让她觉得有些恍惚,什么时候起他那样的人中之龙也会如同孩子般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贪恋他夜晚的来到,希望永远他都陪着自己。 原来两颗心的距离竟这么跨越了,跨过了千年,越过了时空,穿过了彼此的心。在两人的心房搭起了一座通往爱的桥梁。 她没有将慕容赫的事情告诉他,她知道她不用说身为霆王殿下的他也定会猜到。这一夜,没有任何风雨,平静的就如两人渐沉的呼吸声…… 翌日 她写了两封信叫人快马加鞭分别送到清河县及边疆军营,将张玉清病重和慕容赫的变故一一交代,让他们速回京都。 清舞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这秋千是轩辕霆野去了慕容府见到她的居所,看见她原本西苑里的秋千,就命人造了一摸一样的安置在西林阁,她脚尖轻轻一点,秋千微微摇晃。 那日要不是自己去找如风,如风也不会中毒,幸好霆野夺得解药,命暗延送去南宫府,如风的毒应该解了差不多了吧,低头冥思,被一声稚嫩的声喊打破。 “皇嫂……皇嫂”轩辕龙扬睁着他的大眼睛,兴奋的朝清舞叫道。 她转头一看是龙扬,停下秋千,向他招了招手:“快到我这儿来。” 轩辕龙扬小跑而来,蹭到她跟前抓起她的玉手:“皇嫂,我也要玩这个。四哥你来推好吗?” 他望着身后的轩辕霆野,撒娇着拉了拉轩辕霆野纷飞的衣角,上好的锦缎被龙扬的小手拉出一朵皱花来。 清舞从他的衣角抬头望向他,看着他那张绝世的脸,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如此贪恋他的绝世风华。 轩辕霆野摸了摸龙扬的头,眼眸却始终在清舞身上:“好,四哥帮你推,可要做好了。” 轩辕霆野轻轻一推,秋千飞得老高,如同一只飞燕划出最美的弧度,笑声混合着尖叫声洋洋洒洒的落在这一天一地间。玩了好一阵子,见他们累了,他才停下。 轩辕龙扬抓着她的手,笑嘻嘻道:“皇嫂,我今晚要留在这儿用晚膳好不好?” “好啊。” “谢谢皇嫂。”龙扬在清舞的脸颊上亲了一小口,清舞习以为常。 “皇嫂,你的皮肤好好吃哦。” 龙扬这么一说,站在身边的两人皆是一愣。 她笑道:“呵呵,那龙扬也给皇嫂吃一口豆腐吧。”低头亲了一口怀中的小孩。 龙扬快乐的就如一只飞鸟,蹦蹦跳跳的绕着他们俩转圈。突然,他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龙扬,你怎么了?”清舞担心地叫着。 轩辕霆野立马将昏倒的龙扬抱到房间。将他平放在床上。 清舞忧心开口道:“他中毒了。” “什么?”轩辕霆野似乎非常不相信的望着她,怎么可能,九弟的寝宫都是他安排的人,这怎么可能。 “你看他的指甲。”清舞抓起他的小手。 轩辕霆野看着上面的指甲,全是深紫色的。 “他不是食物中的毒,他一定碰过紫魂草。”清舞确切地说道。 霆野心下一沉,眉头紧锁:“紫魂草?这是什么东西?” “紫魂草,顾名思义,是一种紫色的草,它没有花,但它长得非常美丽,仿佛就像花朵,只要有人碰到它,它的毒就会随着皮肤蔓延全身,中毒的人手指甲会是深紫色的。”清舞认真的解释着。 第三十九章 为你排忧(爆更) “阿璃是如何得知?”轩辕霆野奇怪的看着她,她好像什么都懂,竟有这般聪明的女子。 “我平日里闲来无趣,随手翻了《张秋生医行经》恰巧看见上面记载着紫魂草一事。” 清舞的随口一说,却让霆野心中一震:“你是说的是《张秋生医行经》?”言语里竟是不可置信。“张秋生?阿璃竟然有张秋生的医行经?”轩辕霆野异常吃惊道。 “怎么了?”清舞抬眸望着他,满脸惊奇,若是一本平凡的医书,怎么会惹得轩辕霆野如此诧异,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在寻这本《张秋生医行经》,相传这医书上记载着是张秋生老前辈毕生精华,里面的记载着许多疑难杂症的解方,和各类毒攻和解毒的方法,许多江湖上的百毒只要寻得这医书都可得治。” “他是药王医圣,却也是毒攻高手,一生中没有什么病症能将他难倒,更没有任何他解不了的毒。张老前辈死后,其四位弟子为得这本医书,自相残杀,可是他们根本找不到那医书的藏身之处,后来这本医书便下落不明了。” “然其四位弟子最终也一同下落不明,有人说他们因欲得此书自相残杀而死,有人说他们的师父张秋生死前就知道其四位弟子的企图,故神秘下毒,让他们不知不觉的死去,亦有人说张秋生是被他们一起设计陷害而亡,所以他的鬼魂回来找他们复仇,各种说话也不知哪种是对,只是这医书你是怎么得到的?”他说得太激动,双手扣住清舞的双肩。 “是二哥给我的。”连清舞都觉得奇怪,二哥哪里得来的,竟什么都没有说就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那本书她越发觉得沉甸甸的。 “阿璃,如今龙扬的毒能否解?”这是他此刻最担心的事。 “我也不大懂医术,如果按医行经里的方法研制解药,需要时日,可是我担心龙扬等不了。你先将龙扬的穴道封住,以免毒性蔓延。”她看着龙扬,那么小的小孩他们竟然也下得了手。 霆野迅速封住他的各大穴道,心中一痛:“等不了?” “如果不在这两日解毒龙扬就只能这样躺着一辈子了,除非从下毒者那里偷出解药。” 他紧锁眉头,刚刚还在欢笑的孩子,如今只能奄奄一息的躺着,没了所有的欢笑:“我会尽快查清谁是谋害责。” 清舞上前,葱白的手指抚平他的眉头,她要为他解去烦恼,为龙扬找出解药:“我有办法查清,你先不要惊动任何人,封锁信息。” “这紫魂草自然要生长在花草众多的地方,它要吸取别的花的芬芳和营养,而谁会害堂堂的九皇子呢,平常的百姓是断不可能的,所以也只有你的兄弟们了,再者龙扬与你是同系一母,害了他谁会最紧张?当然是你和母妃,他们是要用龙扬来威胁你,你只要负责找解药,明天我告诉你解药在谁的府上。” 轩辕霆野听后震惊,短短的时刻她竟能想到如此多层方面,清舞的心思如同九转玲珑将所有事情看的通透明白,似乎一切都逃不过她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 忽然,他心底一沉,开始莫名的担心,医行经在她手中,如若她翻到医行经寒毒解法,以她的聪慧只怕会明白的比谁都通透。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后怕,手心在衣袖下攥紧,沁出微微冷汗。 夜晚,轩辕霆野来到了清舞的床榻,见清舞已经睡了,就没打扰她,自个爬进被褥里。 清舞迷迷糊糊的被他弄醒,迷糊中喃喃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在她的发间落下一个吻,撩过她玉耳上的几缕发丝,在她耳边低头问道:“阿璃希望我来吗?” “嗯,希望。”她浅浅的应道,接着又睡着了。 第二日 轩辕霆野将龙扬中毒的事封锁。清舞一早便和他一同进宫,霆野是去上朝,而她是去见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太皇太后。 清舞来的时候,皇后比她还早就到了,皇后也着实聪明,天天陪着太后,深得太皇喜欢。听闻每日里皇后都亲自来陪太后聊天解闷,一同陪她上香,还向太后学习诵经礼佛,日子久了,佛学颇深、这凤印更是被她握着牢牢的,清舞想,这便是母仪天下的本事了。 清舞此时正在太后一旁替她泡茶,这泡茶着实讲究,如若能一品太后宫里的茶水自然舒心奢靡,六宫之中,太后宫里泡茶用的水,最重讲究。 取自瑶山碧落泉,这碧落泉里的水可不比一般,碧落泉清幽秀丽,宁静悠远,泉水自源泉而落,飞流千丈,琼浆倒倾,玉液喷涌,山涧清澈,怪石沉水,两岸百花齐放,香气芬芳,有人说那碧落泉里的水源自天界瑶池里的一泓溪流分支而成,所以碧落泉的水才会为上品佳流,用来饮茶更是极品。 清舞为太后煮了一壶碧螺春,用茶盘分别给太后和皇后呈上。 太后笑着接过,拨了拨茶盖,春日里的茶香顿时随着太后的撩拨沸腾而起,绕梁有余。“哀家自从喝过你这丫头煮的茶,别人的茶水是再难入口,这可如何是好呢?”太后轻啜了一口,碧螺春的香味顿时萦绕在她的舌尖上,更沁到她的心头,叫她舒服得紧。 皇后朝太后笑了笑:“是呀,本宫也觉得清儿泡的茶水与众不同呢!无怪母后想得紧。” 清舞上前俯身行礼道:“多谢皇奶奶母后谬赞,能得皇奶奶喜欢是清舞的无上荣幸,德蒙母后庇佑清舞感激不尽。若是喜欢,清舞得空便进宫为皇奶奶奉茶。” 一句话说得在情在理,既不骄傲一世,又讨好了太后和皇后,直接说到两位心里去了。 清舞上前来到太后身后,为太后捶起了凤背:“皇奶奶,清舞有一事想问?” “丫头说吧,何事?” “皇奶奶您说这几个王爷中哪些王府里的花草比较多呀?” 太后拨弄茶盏的手微微一合,继而又看似随意地拨了几番,轻含了口茶道:“你问这个做甚?” 第四十章 英府寻花 “是这样的,清舞想这夏天快到了,想采些花给皇奶奶皇后多做些花茶,用以养生,这花茶最解炎夏暑热,有些花晒干后还可用来做枕子,睡的时候伴着清香异常好睡,还可做好梦呢?尤其是对失眠的人,如今正是春季,自然花开的茂盛,这时候摘采是最好不过的,若是过了时日等到夏季就不是特别的新鲜,做出来的花茶也未必那么好了,皇奶奶母后你们说是吧?” 皇后笑道:“是啊,本宫觉得清儿说的很有道理,母后你觉得呢?”两句话便把问题抛给太后,这主意并须有太后定夺,她怎敢在太后面前僭越。 “有道理,那何不在御花园摘采呢?” “回皇奶奶,这摘采花做了这些花茶和枕子除了给皇奶奶和母后外,定然要多做些,皆由母后差人送给各宫娘娘,这样宫里的感情岂不是越加的好,如此就需要大量的花,可若是用了御花园的花,那皇上和各宫娘娘已经皇奶奶赏起花来便觉得少之又少,结果失了雅兴那可不好。” “若是别国的使者前来,看到御花园里的花那么少会觉得我国的经济失调,连些花草都如此萧条,很有可能就失了邦国。”清舞句句分明、字字在理、条理分析明朗,虽只是一小事然其间厉害关系寥寥几句就已轻易点明。 “有理有理,让哀家想想,哪些王爷的府上种的花草多呢?”太后抬手支颐,微微揉了揉太阳穴。,清舞忙上前替她揉着。 顷刻,太后抬起眼眸:“算起多的话应该就是秦王、英王还有梁王吧。” “如此甚好,若三个王府的花各采一些,这花就多了,而众王府的花也不会变少。皇奶奶您要不要一起去呢?这样一来可以走动走动舒舒身,二来可以瞧瞧各位王爷曾孙。”清舞句句诱惑着太后一同去。 “好吧,哀家也去,皇后你陪哀家一起去吧。这丫头脑子机灵,哀家甚是喜欢。无怪野儿那小子向哀家讨了你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清舞怔住了,太后说什么?她说是的言下之意就是霆野主动要求要娶自己,这是为什么?自己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为何高高在上的他却要跟太后讨了她去,心中的空气顿感稀薄,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隐隐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真相将要破茧而出。 太后坐着凤辇,带着几个宫女同清舞皇后一同出了宫。 已过响午,清舞在秦王府上并没有发现所谓的紫魂草,心中暗忖,如今只有英王与梁王有可能了。 清舞将采好的花瓣放入墨香编就的空篮里,又随太后和皇后来到了英王府,还好这一路上太后心情不错也不见的累,这个主意毕竟是她想的,清舞伺候的小心翼翼。 英王府上下人看见太后和皇后来临,那是一个大喜,如此人物来到自己的府上能不高兴吗? “皇奶奶,您好久没来我这坐坐了。”坐在大堂里的英王见太后来此,立马搀扶着她在正中位子坐下。 “哀家这不是来了吗?”太后拍着他的手笑道,眼角的细纹因着笑越发明显。 “是是是,多谢皇奶奶记挂着孙儿。皇奶奶皇后喝茶吧”英王满脸温笑,半眯的眼睛不禁瞥到坐在一侧的清舞,意味深长地笑道:“弟妹也喝茶。” “三殿下,本宫和太后来想摘采些花,用来做茶,不知你可舍得这花啊?”皇后啜了口茶,将茶盅放在茶几上,拿起侍女递过的帕子试了试手道。 “舍得,当然舍得,我府上的花能给皇奶奶和皇后用上,那是荣幸,想来那些花儿今日开得茂盛,原来竟是要献给两位。” 太后呵呵的笑了几声,便命英王陪着清舞一同去摘采。 清舞刚要起身行礼,却被太后叫住:“不用站起来,以后就坐着和哀家说话,这是哀家特许,你这丫头一站一坐,你不嫌累,哀家看了就眼疲了。” “英儿,你去把哀家的曾孙给抱来,哀家想他,让哀家瞧瞧。” 轩辕英舜转身对家丁说道:“快去叫奶娘把贤儿抱上来。” 这轩辕英舜的孩子也怪可怜的,听说一出生英王妃就难产而仙去了,还好保住了孩子。当今太后心疼孩儿从小就没亲母,可是疼的紧。 太后抱着贤儿,轻轻拍着怀里熟睡的孩子:“你们且去,哀家同皇后在这儿等着,如今贤儿还睡着,过多人吵着也是不好。” 清舞被英王带到后花园里,咋一看真不敢想信英王府里竟种植着如此多的花,一看望去处处花海。 满园子里的花竟胜过了宫里的御花园。此园名叫醉香园,真是名不虚传。所到之处花草繁茂,细细瞧去,竟没有一处枯叶败蕾,花香四溢十里风华,颜色竟百种类万千,清风微拂,淡淡的花香袭入鼻尖,叫人阵阵心醉。 “真美呢,想不到三哥会有如此雅兴。”清舞被这片花海深深吸引,不惊感慨道。 “些许是因为本王的母妃爱种花,遗传下来的,母妃仙去的时候本王就答应她好好帮她照顾花草,想不到如今已成一片花海了。” “三哥有此孝心,令清舞感动。” “走吧,弟妹,本王带你去摘采。” 清舞将花放进篮子里,她专挑长得异常茂盛的花丛,目的是找紫魂草。 突然,她看到花丛中那一抹紫色,和自己在医行经里见过的一模一样。三寸长,似花似草,全身蔓延淡淡紫色。 清舞决定赌一赌,心下想到三哥断不能让自己中毒,若是自己中毒三哥便惊了太后和皇后,此番闹起来龙扬的事就招揽到他自身,身为笑面虎的他不可能连这点衡量都没有。 清舞伸手去采:“咦……三哥,这是什么花。好美啊” 此时她心里也是在打战,就在清舞即将触及到那紫魂草的时候,轩辕英舜立马拉住清舞的手,他没有看见清舞的脸颊上因为紧张滴下了一滴冷汗。 “那不是花,采了没有,那是草。”轩辕英舜刚刚已经确定了清舞是真的不知道此草。 她故作惊奇:“这竟是草?怎么像花儿,还很美。” “是啊,本王也觉得怪了。”他随口说着,带着清舞去了另一处寻花。 第四十一章 春满蝶舞 霆王府 清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今天差点儿没被毒死就被吓死,那个轩辕英舜当真沉得住气,竟然一同在试诱。 霆野来到房里,见她斜依在贵妃暖榻上,来到她的身侧坐下,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长腿上,一头黑发瞬间洒下,有几根被他抓在手上把弄着。 “你现在可以派人去三哥府上偷药了,不过要小心。”她双手轻轻拉了拉他的长袍。 “阿璃……谢谢你,我这就派人前去。” 她依旧躺在他的腿上,只是翻了个身,转到他的面前,小手抓了霆野的几根墨发,放在鼻尖:“那解药是和紫魂草的颜色相克的,是绿色的,如果旁边放着黑色的药丸千万别拿,那是用来迷惑不知道的人,我这儿有颗假冒的,随是外表和它一样,但全无药性,叫你手下换过来,这样三哥就不知道了。” 清舞起身,从袖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了他:“你最好和你的几个兄弟一同叫上三哥一起去外头喝酒,这样你的人才方便偷到。” “阿璃……你真聪明。”他起身将她拥在怀中,下颚抵在她的头上轻声道。 春满楼 这是京城最繁华的烟花之地,是男人的旖旎之乡,春满楼接到的客人可不一样,专门伺候达官贵人,平常人家是进不了这奢靡之所,里头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妩媚。 燕瘦肥环,腰细含烟,轻纱薄挂,绯色盈盈,酥香丰唇,体态婀娜,各种尤物应有尽有。 贵宾室内 紫纱粉墙铺就而成的雅室,一片奢靡,与楼下的喧哗嘈杂天然有别,紫檀木香的雅座上坐着四位皇子,正谈笑风生。 “四弟,今儿怎么有空叫我来春满楼。”轩辕英舜笑着执起一杯薄酒,浅浅入口。 “还不是春满楼来了个新花魁,想叫三哥、五弟、六弟一起来看看这儿的花。” “这春满楼的事还是四哥你最了解。”轩辕晴木在一旁笑着调侃道。 “那是,京城里谁会不知道霆王一贯风流成性。是吧,四哥?”轩辕云权更是趁热应和着。 轩辕霆野邪魅勾魂地笑道:“我生的这么好的面容,不留恋花丛岂不可惜了。” “四哥今儿四嫂来我府上摘采花,那么动人的女子你会不心动?”轩辕晴木询问着,目光看着窗外想起了那一身清雅的女子和那倾城的笑语。 “是啊,四哥,我也见过四嫂,那真的是贺兰第一美人,你看过她,眼里还会容下其他女子,四哥你的眼睛真的有问题。”一边的轩辕云权惋惜着说。 轩辕英舜放下杯盏拍了拍桌角:“诶……此话诧异,有句话说得好‘家花不如野花香’啊,哈哈哈……” “就是,还是三哥明白事理,那家里的哪有这青楼的够劲啊。”轩辕霆野十分赞同道。 “哈哈哈……原来四哥喜欢够劲的啊。” 二楼的雅室里有一扇格可以直接看到楼下的所有风情。 此时,中央正台上站着一身红衣的红妈妈,这红妈妈便是这春满楼的老鸨,高尖的嗓门说道:“今日我们新花魁蝶舞姑娘的第一个晚上会花落谁家呢?老规矩谁出的价高谁就抱得美人归,各位大爷现在请欣赏蝶舞姑娘表演的惊鸿舞,请各位爷尽情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话音刚刚落下,身后就走出一名身穿粉色纱衣的女子,纱衣若隐若现,衬托出美人的火辣身材,叫所有的男人直流口水。 梳着飞月髻,头上插着十分耀眼的朱钗坠子,脸蛋更不用说,鹅蛋脸,眉如柳絮,嘴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认真一看,这女子眉间似乎长的有点像当今贺兰国的霆王妃——慕容清舞,细长的柳眉下那双凤眸和清舞非常相似。坐在雅室内的四位王爷全都发现了相同之处,只是藏在心下谁都不说罢了。 蝶舞微微欠身行礼道:“今晚蝶舞给各位爷带来一段舞蹈,望各位爷包涵蝶舞的拙姿。”声音娇而不媚,语气更是谦心不傲。 台下等不及的男人都拍手叫嚣:“好,好……” 瑶琴一抚,音声渐起,飞舞翩然,颔首低眉,裙裾扬起,手轻轻一挥,轻纱随风,尽显风华,忽而旋转,忽而后仰而下,真是舞如其名,宛如一只蝴蝶在花丛中蹁跹飞舞…… 舞毕,曲停。拍手叫好声连连不断,皆是意犹未尽之色。 红妈妈上前说道:“各位爷看不够就出够银两,那么今晚蝶舞自然让你看的够啦。现在开始标价,起价一千两白银。” 这一千两白银着实高,平常人家几人能出的起,但是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春满楼,这一千两白银可是起价。 “红妈妈,这起价未免也太高了吧,你莫不是要宰我们啊。”一男子道。 “不高不高,爷难道是觉的我们的蝶舞姑娘不值这个价吗?”红妈妈摇了摇羽扇笑着说。 他看了看蝶舞,那妖娆的身姿着实叫他想的紧,决定加价一百两开口道:“哪里哪里,既然这样,我便出了这白银一千一百两。” 又有人喊道:“本大爷出白银一千五百两,今晚蝶舞姑娘是大爷我的了。”他粗矿的声音和他的体型一样真是够粗矿的。 “本公子我出二千两白银。” 二楼的雅室内 贵宾座上的几位王爷喝着上好的酒,看着楼下的竞争就如看笑话般,通常他们都是等看够了底下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再出狠招,那都是他们的王牌杀手锏,就是金钱和样貌。 这天下的男儿俊逸潇洒的几乎都源自于皇宫,轩辕洪帝虽说年过半百,但仍是透着中年男人的魅力,加之天下所有的美人几乎全都收罗到了宫中,自然他们结合后所生下来的皆不是凡品。 眼下这价位已经提升到了白银九千两了。这蝶舞能引得众多官爷痛心出价九千两着实也有她过人的本事。 那粗矿的男人仍是舍不下眼前的蝶舞姑娘又说道:“一万两白银,你们几个就别跟爷争了。”他已经大出血了。 楼上的雅室 “几位兄弟谁来啊?”轩辕霆野说道。 “我看好三哥。”轩辕晴木看向正在往下看的轩辕英舜。 “我也看好三哥。”轩辕云权也笑着起哄道。 第四十二章 探病龙扬(爆更) 看向这个嘴上始终挂着笑容的轩辕英舜,霆野拍了拍他的肩:“三哥就你了,你赶紧出手吧,若再不出手,那尤物岂不是将要被那般粗矿的男子狠狠压死,你竟也舍得。.)” 如此一说,轩辕英舜不接也得接了,任谁也不舍得那般柔弱的女子被……他笑着说:“既然都看好我,那我定不会叫你们失望了。” 红妈妈站在台上高喊道:“还有没有比白银一万两更高的,还有没有?”见底下没人再敢开口便笑道:“恭喜这位爷,今晚蝶舞姑娘……”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住。 “慢着。”轩辕英舜打断了红妈妈的决定。 那位粗矿的男子不满道:“这位爷是什么意思,已经没有人敢比本大爷出的价更高了,这蝶舞姑娘今晚当然是陪大爷我的了。莫非你能出的比一万两白银更高的价?真是笑话,我看你能出多少?”他重重的拍了拍桌角,桌案上的酒杯被他的力道震歪,顺着桌角滚落在毯子上,酒水顷刻洒出。 轩辕英舜笑得温文儒雅,从雅室走了出来,站在二楼的廊前,俯身支在栏上笑道:“我出一万两” “笑话,本大爷都出了一万两白银了,你怎么也能出一样的呢?没钱就别来春满楼了。”那男子又是一拍桌案。 轩辕英舜很淡定的说出两个字:“黄金”。 男子似乎不敢相信般,抬头望向轩辕英舜,才发现他身上透着一种王者风范的气息,底下立马出现了一阵嘘声。 “红妈妈,这一万两黄金够吗?”轩辕英舜指缘敲着扶栏,发出几声脆响。 “够够够。好了今天这竞标就到此为止了,我宣布今天蝶舞姑娘就是这位爷的了,各位爷继续喝酒吧。” 粗矿的男子似乎被他的气势震傻了,头依旧望着楼上的男子,不知是谁拍了拍他的肩道:“还是继续喝自己的花酒吧,那女子我们碰不起,一万两白银倒是见过,一万两黄金真的太多了。.)” 他这才回过神,嘴里埋怨道:“真是不甘,没有想到那男子居然这么有钱” “也不瞧瞧那房是二楼雅室呢。” 红妈妈来到了雅室,羽扇随着她的步伐一同摇曳:“英王爷可以去蝶舞的厢房了,她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等着王爷过去呢。” “三哥快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你独拥美人了。”轩辕霆野一把将英舜推了过去。 “是啊,三哥快去吧,美人等急了,那你今夜可吃不消咯。” 轩辕英舜重捶了一记身旁的晴木,随着红妈妈去了蝶舞的厢房。 背对着他的轩辕霆野嘴上挂着一副冷笑,算了下时辰,暗延应该已经得逞了,解药到手龙扬就无需担心了。 英王一向挑剔喜美,若不是今夜霆野安排的蝶舞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怕这事还没那么简单。 龙扬躺在榻上,指甲末端的紫色正隐隐而退,龙扬吃力的睁开眼,迷糊中看见两张绝世容颜正望着自己,一张宛若天神一张惊世倾城。 微弱的声音轻叫道:“皇嫂……” 清舞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小手:“我这在呢。你醒啦,饿不饿?” 龙扬点了点头:“是饿了。” 轩辕霆野将他扶起,让龙扬靠在暖枕上。 清舞拿起一旁矮几上的清粥,用勺子滤了滤米粥,正递到他的面前。 不知龙扬哪来的力气,一把接过碗:“我自己可以吃,不要皇嫂喂,龙扬不是小孩了,龙扬不需要喂。” 他真的饿极了,一眨眼便将清粥喝光:“四哥皇嫂,龙扬怎么会昏倒?” 清舞将霆野拉到一侧,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皇嫂别走嘛。”龙扬叫道 “龙扬乖,你四哥有话和你说,你要听他的话,知道吗?”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英王府,书房。 “参见王爷。”男子俯身行礼,此人是轩辕英舜的得力助手。 轩辕英舜躺在贵妃椅上,手里卷这一本书正懒懒地看着:“起来说话吧,叫你盯着九弟,事情进展的如何。” 男子上前回道:“回王爷,今早九皇子在他自己的宫里突然晕倒了,宫里的太医都传了过去,现在太子、二爷、四爷、五爷、七爷、八爷都过去看了,不知为何王爷迟迟不去。” 轩辕英舜将书卷向那人头上砸去,起身笑道:“若是本王比他们都早到岂不让人怀疑,若是本王中间时候去那么也有可能被怀疑,试问,平常人做这事的时候为了隐藏自己往往都是中间去的,因为最不容易被发现,但是把自己隐藏的越好就越容易被那精明的老四猜到,可本王不是平常人,自然要用最笨的方法。” 那人连忙拾起地上的书卷,递给了英舜恭维道:“王爷真英明。” 他来到桌案前,倒了杯茶细细品了起来,嘴角勾起了一丝邪笑:“终于还是逃不过紫魂草的厉害,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原来只是稍微迟了点才发作呢,也好,你说他们都过去了?” “是王爷,都过去了。” 他朝男子招了招手道:“过来,本王交代你一件事去办,办好了好处自然不少。” “请王爷吩咐。” 九皇子寝宫 英舜踩在驼毛织就而成的暖毯上,青色帘帐飞卷两侧,九爪金蟒绕腾于榻,尽管八面灵兽的香炉徐徐燃起安神药香,却并不叫人舒心。 英舜看着床上躺着瘦小的孩子,全身被锦被裹的严实,只露出一个头,眉目紧闭,若不是脸色灰白泄露了他此刻的病态,险些让人以为他是在休憩。 几位皇子皆围在榻边,神色焦虑难看。 “四弟,九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昏倒?”轩辕英舜快步来到霆野身侧担忧道。 轩辕霆野眼里退去了一贯的邪魅,对上他的眼眸认真道:“太医说这是怪病,好像是病又想是毒,根本看不出。” “连太医都治不好,怎么会这样。”英舜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他还不是败在自己手上,现在的老四终于有弱点可以任他把柄了。 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龙扬又不见醒,只怕这一辈子都是这样的活死人状。几人心下早已明了。 其实是轩辕霆野给龙扬喂下了安眠药,龙扬此时正睡的异常舒服。 已过响午,霆野叫他们几个都散去,自己留下照顾龙扬即可。 突然,门被打开,来人正是洪帝身边的张公公,见他急急前来,夹着的拂尘还在晃动万般,手里拿着一道圣旨,额上已密出些许汗珠。 此章修改完成,剧情稍有变动,望谅解……&nnsp; 第四十三章 兵权归谁(爆更) 张公公喘着气道:“太子、各位王爷皇上有旨。” 几人一见如此,心底便知定是出事了,心下暗纳到底何事竟比龙扬病重还要叫皇上焦急,却猜不出缘由,一同跪下领旨。 “皇上有旨,宣太子以及众位王爷速速进宫。”轩辕洪帝今日是怎么了,若是进宫只要叫张公公传口谕就行,为何还要颁发圣旨。 “儿臣领旨。” 轩辕云权按耐不住好奇便问道:“张公公,可知父皇宣我们进宫所谓何事?” “这次奴才也不甚清楚,总之皇上现在在勤政殿大发雷霆,几位王爷还是小心为好。”张公公嘱咐道。 “走吧,既然父皇找我们大家,进宫就知道所谓何事了。”轩辕明朗抬腿就往外走去,可是偏偏不巧,厄运就来到他的身上了。 皇宫里,勤政殿。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从飞檐卷翘的琉璃瓦上折射而下,落在大殿里的鎏金薄窗上,开出了一把焰火,像是频频等待暴风的席卷而起。 轩辕洪帝坐在高处,俯视着这群他自认为十分出色的孩子,那双大手有力的抓着龙椅上的九爪金龙,青筋暴起。 “明朗,你给朕跪下。”轩辕洪帝带着十足的愤怒以及深深的失望开口道。 轩辕明朗双膝跪地,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怒父皇。 “骋儿,你也给朕跪下。”洪帝将案上的折子重重的一推,折子散落而下翻倒在地。 轩辕洪帝怒瞪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没有说话。 大殿内剩下的是无声的静谧,与众人心中的揣测不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轩辕骋忍不住心中疑问,惶恐道:“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怎么了,还请父皇明示。” 轩辕明朗更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缘由:“儿臣不知何事惹父皇不悦?” “明示?不悦?那朕就明示给你们看。”轩辕洪帝将一个包袱和一封密函朝两人身上砸了过去。 轩辕明朗看着这个自己的包袱,怎么父皇会因为这个生气,心中顿时蔓上不好的预感,打开一看,愣住了,再一看那封密函,便知道原因了,也猜到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了,轩辕骋也看到了,他不敢相信,他真的不敢相信。 古往今来,朗朗乾坤,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皇位被人窥觑以及皇权被人僭越。 “父皇,儿臣没有做这事,儿臣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轩辕骋大喊冤屈。 几位皇子看到躺在地上的东西全都哗然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这些如何解释,这包袱不是明朗的吗?”洪帝的手在他的袖袍底下紧紧攒着,心中的怒火随时可以将一切点燃。 “父皇,这包袱确实是儿臣的,只是平常都装些外出的衣服,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儿臣真的不敢。”轩辕明朗激动的辩解,手有力的箍紧,似乎要嵌入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到底是谁陷害自己,心中万分委屈。 轩辕澈看着包袱里的龙袍,不知如何开口,他向来和明朗走得近,知道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证据确凿,自古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骋儿,虽然你母妃走的早,但朕一向不偏待你,你怎么能这样以下犯上呢?”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从来没有。” “难道这信里的笔迹并非出自你的手?可是朕看过你写的字啊……骋儿。”皇上拍案而起,愤怒中更带着伤心,望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儿子。 “这的确是儿臣的笔迹,可是儿臣真的没有写过这样的信,儿臣真的不知道啊,父皇,父皇,你相信儿臣吧。” 明朗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私藏龙袍,以及轩辕骋亲笔信里的叛变之心勾结之事全都呈现在洪帝的面前,在他的心底留下深深的一道碎痕。 “朕不想多说,朕累了,你们回府领旨,朕不想再看见你们,出去。”轩辕洪帝转过身放下狠话,用手揉了揉头,这样看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这个天下人敬仰的皇帝那颗还在跳跃的心却比他的年龄还要沧桑。 一贯冷漠的轩辕澈站了出来,望着轩辕洪帝那微微起伏的背面:“父皇,儿臣认为这事一定不是二弟和七弟,一定是有人造谣,请父皇三思啊。” 轩辕澈言罢,几位皇子一同求情道:“请父皇三思。” “你们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是想一起消失吗?”这话一出,便没有人再敢开口说一个字,顿了顿又道:“都出去吧,叫张公公进来,朕累了。” 皇上命张公公拟了两道圣旨,分别送去秦王、珩王俩府。带着痛心甩袖离开了勤政殿。 英王府 “圣旨下了,圣旨下了。”一旁的家丁跑来向轩辕英舜禀告。 轩辕英舜快步上前问道:“如何,圣旨说了什么?有没有斩了他们?” “没有,圣旨只说废除秦王、珩王尊号,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踏进京城。” “什么?居然没有刺死。二哥的兵权呢?”他似乎不敢相信,这样严重的事情,自古帝皇发现这事皆是立即斩首,不论是真假,只要影响到自己地位的都得斩,如今父皇变了,或者说一向威严的他真的老了。 “兵权上缴了。” “有说交给谁管吗?”他抓住奴仆的双肩,迫切欲知。 “没有。” 他转身喃喃道:“父皇莫非另有安排……” 贺兰兵权分轩辕明朗、轩辕霆野、慕容清海、兵部侍郎李畅以及御前将军南宫如风一同掌管,可自从南宫如风辞别官位,洪帝便将他的兵权分批均分给了明朗、霆野、慕容清海以及李畅。 “如今二哥兵权上缴,父皇断不可能将兵权交给四弟、慕容清海和李畅三人,这样就会造成兵力过于集中,是皇家大忌,应该是交给我的,父皇为何迟迟不肯给呢?”轩辕英舜深深揣测着洪帝的心思,然而分析考究万分却不明洪帝如此之作的用意到底为何? 霆王府,床帐里。 慕容清舞躺在霆野的怀中笑道:“这兵权皇上不会交给三哥的,你放心,他会交给你的。” “哦~阿璃这么肯定父皇会将兵权交给我。”他饶有兴趣听她说着,手揉着她的细腰。 第四十四章 倾城天资 她盈盈一笑,清灵的天籁如同风中的银铃叮当作响,好听极致:“按照你们的猜法,皇上会将兵权交给三哥,那么三哥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最有可能陷害二哥和七弟的就是三哥,除去了二哥和七弟,最受益的是谁?” “当然是三哥,二哥走了,三哥地位自然上升,二哥的兵权又上缴,父皇一定知道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将兵权交给三哥,父皇怀疑三哥,但没有证据,所以定要将兵权交给你,让三哥急起来,那样三哥必定漏出马脚。.)”一代帝王轩的心思被她看得透彻。 她随意间的娓娓道来,却是头头是道的分析着:“但是这也意味着三哥下个目标就是你了,你自己得小心,免得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人给弄死。” “有理,但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我若是死了让阿璃这么年轻就成为寡妇,我可不忍心,没有想到阿璃竟是如此人儿,聪明的过头了。” “只是尔尔。” 霆野突然凑近她的玉耳,眸中带着疑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我为何都不曾听说过慕容丞相的三女儿有如此智慧,众人皆说你只是个病美人,其他一无是处,然事实却是相反,阿璃这是为何?” “因为慕容清舞不是清舞,而是慕瑾璃”清舞只说了一句,便转身闭上眼不再说话。 她丢下如此难解的一句话让他猜想…… 阿璃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轩辕霆野似乎对她产生某种兴趣想一探究竟。 她到底是谁?为何生来怀玉?为何每每遇见问题她都一次次的迎刃而解?为何她如此令他——着迷…… 倏然他面色一变,重重甩了甩头,用强烈狠绝的意识击碎心底深处泛起的某种不知名的情愫。 他不断的在脑海里告诉自己,女人永远都是不能相信的,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狠毒绝情,更何况她是慕容赫安排的人,他不能心软,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躺在身侧的绝世女子,将会主宰这世界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他自己,他害怕,害怕自己再一次受伤,他真的不能再承受伤害了,宁愿一辈子不再爱。 这种可怕的想法一旦袭入,就如同风中的杂草,在他的脑海蔓延而起疯狂伸展,似乎要将他的头炸开。 原本温柔的眼眸在她转身之后瞬间变得异常冰冷,可怕的想法吞没了他的理智,他想要杀了她,他害怕自己被主宰,还揉着她细腰的手微微抬起…… 几度皱眉,犹豫间他仍然下不了手,原本要用内力震碎那颗如九转玲珑的心的手,换成了温柔却又炙热的抚摸…… 清舞被他奇怪的举动弄醒,转过身望着他:“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霆野疯狂的吻吞没了,他的爱欲在瞬间被她点燃,女子身上的清香冲刺着他体内疯狂的渴望。 耳边传来的皆是霆野一阵阵的呼喊,吞噬了她所有的意志。 “阿璃……我爱你” “爱你……” 薄纱轻解,绯红的肌肤被他寸寸允吸着,所到之处燃起片片爱火,他架起她的腿,狠狠的推动,之后便是身体的紧密锲合,以及两人缠绵的薄薄密汗…… 然而情迷意乱的清舞却不知在这短短的一瞬,压在她身上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子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第二日,正如清舞所说,洪帝下诏书将兵权交给了轩辕霆野。 这件事对于清舞来说就像非常自然的发生一般,然,对于轩辕英舜确是出乎预料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辛苦的杰作,居然让霆王得力,他真的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的父亲以及手握兵权的四弟。 可是他没有能力,他更赢不了霆野,这个武功决绝的人物。 当轩辕英舜得知皇上将兵权交给霆王时,他立即进宫。 勤政殿 他不顾张公公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气愤道:“父皇,为何要将兵权交给四弟,难道你就不担心悲剧重演吗?” 皇上放下手中折子,饶有兴趣的看向他:“哦~那皇儿认为这兵权朕该交给谁?是要朕交给你吗?” 被洪帝说中心思,他踉跄的退了两步心虚道:“这……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只是……” 站在一旁的慕容赫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暗忖这小子这么沉不住气,皇上就是要利用这事找出幕后之人,看来这轩辕英舜已经一脚踏入棺材的门槛了,自己得另寻他主了。 “回皇上,老臣认为英王是为长远利益考虑,英王定是担心兵权太集中会给皇室造成压力,怕刚刚发生的事情重蹈覆辙,他纯粹是出于对皇上和对贺兰国的担忧,望皇上理解。”他不急不慢条条在理的为英舜辩解道。 “是啊,父皇,儿臣就是这个意思。” 洪帝点了点头,眼光睿智的看着面前的慕容赫说道:“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朕已将兵权交给霆王了,朕相信霆儿定能保国家之安康,此事无需置疑,爱卿不必介怀,难道你还不相信霆王多年带兵的能力吗?” “老臣惶恐。”慕容赫聪明的下了洪帝给他铺的台阶,闭上嘴不再多说,皇上言语间已经非常明显的表明此事的决心,不知他的用意是为何? 英王府 英舜邀了霆野来到自己的府上,说是商讨龙扬病重之事。事到如今也只能从龙扬下手,逼霆野放弃兵权。 英舜虽是挂着平常的笑脸,心底的怒火和不甘只能让他暗自咬牙,他优雅的拂袖,推过一盏龙井,置到对面的霆野:“四弟,你就不担心龙扬的身体吗?” 霆野心中早已知道他的伎俩,只作不知,轻笑两声,执起玉杯轻啜而道:“这茶着实香,多谢三哥挂虑龙扬,我已经请了医术高明的医者将龙扬的病治好了,现下他已清醒。” 他将英舜眼底一扫而过的错愕,忽略不计,想要威胁他,简直做梦:“等他精神好些了,我再问问他是如何得这怪病的?” 英舜的笑容终于有些僵硬,虽是笑着却比死了还难看,惊讶道:“他这么快就醒了。” 霆野抬眸,扬眉问道:“怎么,听三哥的语气好像不希望龙扬这么快就醒了。” “四弟你这是说哪的话啊,龙扬醒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心下早已默默盘算,听他言下之意定是九弟还未曾告诉他自己是如何中毒的。 他脸色稍稍缓和,迅速转移话题:“四弟,我这儿刚刚捎到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不如一起开起来好好品尝。” “那再好不过了,我最喜欢好酒了。” 此章修改完成,剧情稍有变动,望谅解……&nnsp; 第四十五章 英王计谋 英舜命人取来香酒,在月下把酒欢阙,两人面上谈笑风生,暗地却在各自盘算着。 几番开怀畅饮,轩辕霆野终是招架不住轩辕英舜的猛灌,醉了过去,囔囔吵着要去春满楼找蝶舞姑娘,轩辕英舜连哄带骗的将他扶到客房。 直到轩辕霆野被下人扶着离去,他才展开一抹阴冷的笑:“既然九弟醒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转身吩咐藏在暗处的杀手道:“你们七人,今夜潜入龙扬寝宫,杀了他,务必再今夜动手,过了明天你们就提头来见本王。” “是,属下这就前去。”训练有素的杀手起身应道。 月光笼下柔柔的薄纱,倾洒在英王府的厢房内。趴在榻上的男子睁开双眸,翻了个身。 轩辕霆野根本就没有醉,他双手枕在脑下,翘着腿舒服的躺在榻上,狭长的凤眸微眯着,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在夜色下显得异常俊逸。 一切都在霆野的预料和掌握中,他早已命人打点了一切,他知道三哥今夜一定会派高手刺杀,所以他向大哥借来了武功决绝的旷世,当然他也派出了自己的暗卫。 所以三哥一定会输的,这点已是毋庸置疑…… 夜里的清风拂动,书房外的竹叶夹杂着夜里的露珠微微颤抖,露珠滚落而下,在地上滩开了一抹水迹,不久便又被夜里的风吹干,化为消弭。 轩辕英舜一夜无眠,在书房里来回渡步。 这样的春夜他却觉得比夏日还要烦躁,一如他此刻的不安心情。 他在等,等他的杀手回来,告诉他事情已办妥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那七个杀手始终没有回来复命,想来刺杀已经失败了。 轩辕龙扬知道洪帝因两位皇兄叛变之事心情格外差,所以并没有将如何中毒之事宣扬而出,此刻轩辕英舜暂时还未有事…… 很快他命所有人铲除了院子里的紫魂草,并阴毒的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部铲除,没有了证据,就算九弟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那个只有九岁孩童说出来的话。 不对,有什么不对劲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居然漏算了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见过紫魂草,那人便是慕容清舞,她在醉香园里见过这花,若是她站出来指证见过紫魂草,那么再加上龙扬的说辞,所有人的立场便会因清舞的说辞立即转变,自己也定然不保。 他必须杀了她,只有除去她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然而,他想起了她的倾城,想起那日她芊柔的手差点触碰紫魂草被自己即时握在掌心的那刻悸动…… 心中的不忍如同涨潮的江河不断泛滥而起,撩拨着最深处的某种欲望。 他想起了那夜在春满楼里的蝶舞,只凭着眉间与清舞的几分相像便让他疯狂的律动痴迷,如若承欢在他身下的是她,自己又会如何的癫狂…… 猝然,一股奇怪的想法顿生而出……他笑了,邪魅至极的笑着…… 西林阁 午后的阳光让人不住的犯困,清舞慵懒地躺在床榻上,头发散落,那如墨的青丝在房间里洒下了一片芳香。 刚闭上眼,便听到轩辕龙扬在西林阁外喃喃道:“皇嫂,我要见我的皇嫂。” “王妃她正在午休,九殿下还是去找王爷玩吧。”琳儿轻声的阻拦着。 屋内的她自然也听见了,这十岁的小孩存心不让自己休息呀。 她长睫轻颤,睁开眼眸:“让他进来吧。” 门外的琳儿听见清舞的吩咐便把门开了,轩辕龙扬笑嘻嘻的跑进屋里,身上的衣袂就如他的名字般轻快飞扬。嘴里嘟囔道:“皇嫂……” 清舞支起身子,拉过一旁的暖枕垫着后背,佯装生气道:“刚想休憩片刻,便便不得空,你这小坏蛋竟敢搅了我的好梦,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坐到她的身侧,认真的看着清舞:“龙扬是来告诉皇嫂一件事……” “何事?”清舞芊手把玩着自己的几缕发丝,对上龙扬圆鼓鼓的大眼睛,饶有兴趣的等着他的下文。 “龙扬是来告诉皇嫂,龙扬以后会保护皇嫂的,皇嫂救了龙扬,这是龙扬对皇嫂的承诺。” “是吗?承诺。”她拉过龙扬的手,看着他手上交错的细纹,嫩白的小掌上长着几个小茧,大概是霆野逼他练武所致。 还这么小的孩子却对自己说出这样真切的话,着实令她感动。 “是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又道:“龙扬最喜欢皇嫂,所以要保护皇嫂。” “谢谢你,龙扬。”她笑了笑,一只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墨染的发丝真柔软,如同光脚踩在海边的柔纱,舒服至极。 龙扬笑呵呵的任清舞揉摸:“皇嫂笑真好看,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让人魂牵梦绕。” 清舞被他突然蹦出的话惊道:“谁教你说的这些话,你知道什么是魂牵梦绕吗?” 他睁大眼睛无比坚定道:“知道。就是做梦都想着。” 她重重的拍了龙扬一记:“哎呀,看来龙扬真的长大了呢!以后若是哪家女子能让你魂牵梦绕,你就告诉皇嫂,皇嫂替你上门提亲去。” 他摸了摸被清舞拍疼的脑袋,傻傻的笑道:“可是我现在魂牵梦绕的人是皇嫂,那怎么办?” 清舞将他扯进怀里,在他额上吃了一记豆腐道:“放心,过了些年龄,自然就换了呢。” “恩,知道了。” 龙扬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清舞,清舞打开一看,竟是自己爱吃的林记桂花糕,心情大好,从床榻起身,拉着龙扬和自己一块吃起了糕点。 “刚刚去找四哥,结果四哥在书房好像在讨论阅兵的事情,没空理我。” 清舞倒了一杯茶,问道:“阅兵?” “嗯,是啊,听说父皇今日命四哥准备阅兵之事,龙扬也不大清楚,皇嫂有空自个问四哥吧。” 自从那日轩辕龙扬和清舞提起阅兵之事,她便很少见到轩辕霆野。 皇上将兵权交予霆野,这让他变得异常忙碌,连晚上睡觉他都谁在军营中。 清舞知道这是洪帝给他的机会,给他的信任…… 第四十六章 清舞恶梦 然而,她身边少了霆野的陪伴,反而不习惯起来。就如每天起床,总会看看身侧有没有他的身影,软枕上有没有他的墨发,被褥里还有没有残存他的微薄体温,想到体温,连清舞都觉得奇怪,自从他们在一起后,霆野的身体变得不再冰冷彻骨,反而开始带着正常的体温,自己却不知这是为何? 清舞每天用膳都习惯和下人们说‘等王爷来了在用膳’,直到下人说‘王爷还在军营’她才想到,然后傻傻的笑了…… 她不喜欢独自一个人吃饭,那样她觉得冷清,便命四个丫鬟一起坐下吃,这才吃的津津有味。 清舞心里其实很矛盾,常常坐在秋千上想事情,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左右,直到龙扬跑来叫她才止住了她对他的念想。 她感觉到自己的变化,突然有些害怕。 慕容赫派她偷黑晶玉,然而自己却早已爱上了轩辕霆野…… 那黑晶玉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慕容赫要费尽心思得到那玉呢?她实在想不明白…… 夜色笼罩,凉薄的月光朦朦胧胧,如同女子泪眸覆上的柔纱,盈盈晃动。 宽敞的大床上,蜷缩着一抹荏弱的身躯,清舞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似乎在做不好的梦。 梦里,她模糊不清的瞧见一柄光亮的绝世宝剑,那宝剑异常锋利,利刃的光辉在阳光的映称下刺痛她的眼,让她睁不开眉目。 光芒四射之下她看不清执剑之人,只看清那只握在剑柄上的手,那手修长好看是男子的手,有力的骨骼因为用力握着分外明显,就连白色的肌肤下隐隐的青筋都微微瞧见,然而那修长的手却流满鲜红诡异的血…… 血液顺着剑柄汩汩滴落,如同一条条蜿蜒的血蚓正在不断的盘踞而下,恐怖的画面让她连呼吸都微微急促。 画面流转,那柄旷古宝剑带着光芒刺痛了清舞的眼睛,错愕间,不知怎地那柄剑竟然刺入自己的腹中,她腹中的血顷刻流尽,地面上到处是血,诡异的鲜血将她洁白的裙裾染红,就连天地都变成红艳艳的血色,她倒在了那一片血泊之中,带着极度的恨意等待着死亡…… 梦中的痛苦让她越来越难受,身体不住的躬起蜷缩。 清舞猛然真开眼睛,便瞧见紫色的帐幔伸出一只修长的手,那手竟然和梦里的一摸一样,清舞吓的惊叫一声。 霆野将帘幔挂好,望着她瞪大惊恐的眼睛,担忧到:“阿璃怎么了。” 他外衣轻解,拉起被脚,躺在了清舞的身侧。 清舞就那么怔怔的看着霆野的手,直到他将自己额上的冷汗拭干,她才对上他的眼眸。 “阿璃,做恶梦了?”霆野温柔的让这样的夜色不再如水般冰冷,反倒添了一抹亮色。 清舞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泛起了一层水雾,盈盈晃动。 “别怕,有我。”他的吻带着说不出的柔情温柔的落下,落在她的额间,又落在她的发间,最后停在了她的唇间,仿佛蕴含着某种魔力让她惊恐的心终于平定了。 清舞忽然紧紧着抱住了他,他身上的淡淡的气息说不出的好闻,结实的胸膛下有力的心跳声让她觉得真实。 清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那冰冷的怀抱变得如此温暖,温暖她的心房,让她无比眷恋,缱绻在他的怀中。 那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想念这个身影,想念他的笑颜,想念他的吻,想念他温柔地唤她‘阿璃……’ 她仍旧埋在他的怀中,霆野的怀中似乎可以容纳一天一地的事物,宽广的让她如此眷恋。她甜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想念道:“今晚怎么有空回来。” 霆野将手枕在她的劲下,轻声道:“我心里头只想着你,只要一有时间,我便立马飞回来和你同床共枕。” 清舞抬头问他:“为什么?” 霆野被她问的错愕了一声:“啊?” 清舞纤长的指间在他的薄唇上来回摩挲着:“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说完在清舞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爱你’这三个字,让她这个心如止水的女子,荡漾开涟漪,如同夏日初畔碧池里的嫩荷,层层剥开花瓣,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展开最美的花蕾。 霆野摸了摸她的秀发:“想什么?快睡吧” “没想什么,你明天还要去军营吗?” 他佯装辛苦地说道:“当然,这几天我都累死了,你都不好好服侍我。” 说完,清舞笑了笑,带着羞涩主动吻上了他的唇,那凉薄又火热的唇,那性感又狂野的唇。 清舞主动的浅吻触动了轩辕霆野深处的心,如同电流在他的身上迅速串流而过,瞬间让他全身火热,他枕在她脖颈下的手一勾,翻身压上她,将她压在身下,带着疯狂带着炙热的吻飞落而下,将她那青涩的浅吻化作夜的缠绵…… 清舞脑中一片纷飞,轻轻阖上眼眸,手抵在他的胸膛,隔着亵衣,她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灵巧的撬开她的贝齿,辗转流连的在她唇间允吸着所有的芬芳。大手不知不觉早已滑入她的衣内,在她柔软的如玉的肌肤上反复游走…… 朦胧的月光笼罩,屋内镀上银色的光辉与那交叠缠绵的身影相互交错…… 一阵旖旎过后,霆野替她拭去密汗,问道:“刚刚做了什么噩梦?” 她趴在他的胸口上,小手不安分的抓着霆野的发丝,微弱的开口道:“刚刚做了个可怕的梦,我梦见自己被人杀死了,一剑入腹,倒在血泊中,到处都是血,好可怕。”她想起那梦便觉得真切的可怕,如今还惊魂未定。 霆野听她说完,眉头一皱:“阿璃别担心,没有人会杀了阿璃的,我会保护好阿璃。” 他在她的耳边坚定的承诺着,似乎也在自己的心上承诺着。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恶梦竟然成真,多年后他后悔不已,每每想起此刻他都恨不得杀了自己,将自己千刀万剐…… 第四十七章 探黑晶玉 清舞早上醒来的时候,枕边早已没有温度,近日他日日都在兵营,甚是忙碌。.) 早上用过膳后,英王府里的人来找清舞,将一封信递给清舞。 清舞接过打开一看,几笔龙飞凤舞的字体飘入眼中:欲知黑晶玉秘密,就请到府上小谈——轩辕英舜 清舞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终于还是上了轩辕英舜派来的马车。 顷刻便到英王府,在管家带领下她到了轩辕英舜的房间,清舞心中觉得奇怪,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 轩辕英舜坐在椅子上品茗,样子异常的英俊。 桌几上摆着一套羊脂玉盏,淡淡的茶香弥漫在房间。 英舜抬眸望向她道:“弟妹,坐吧。” 他给清舞倒了一杯茶:“这上好的碧螺春可不是人人都能品得的,前些日子皇祖母还特意向我要了一份。” 清舞轻啜一口,幽香顿时在齿间游走,香气沁人心扉,让人神清气爽。 的确是上好的品种,无怪太后向他讨要。 她轻轻一笑道:“三哥,这茶着实香,但清舞前来拜访并不是单单为了品茗而已。” 英舜没有立即回应她,而是继续喝着茶,心下早已不动声色的暗忖着什么。 片刻之后,轩辕英舜终于开口:“弟妹还真是心急,你就那么想知道黑晶玉的事情到底是为何?” 见清舞没有回话,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因为你爹么?还是因为你娘?” 清舞放下玉盏,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怎么会知道爹娘的事,答案只有一个。.) 她轻笑几声道:“你居然和爹是同伙。” 英舜拍了拍手赞道:“真是聪明的女子。四弟何等幸运竟然娶到了你。” 仍然是不急不慢的说着,然后又给自己添了茶水,也给清舞添上了一杯。 “为什么?” “因为本王曾救过你爹一命,他当然是在报恩。”对于慕容赫背后的支持在他看来却是理所应当。 原来他曾经救过爹,“那黑晶玉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深的疑问,从头到尾不论是轩辕霆野和她的相遇,还是如今的相爱皆是因为传说中的黑晶玉。 为何那么多人不顾性命的想得到黑晶玉,第一次见到霆野的那群杀手、修远背后的公子以及自己的爹,都是为了黑晶玉。 轩辕英舜勾起她的一缕香发:“本王想当皇上,自然需要钱,其次是兵力,若是有了钱想要多少兵力就有多少,你说黑晶玉是做什么的?” 她立刻侧了侧身,青丝从他的指尖无声地滑落,她蹙了蹙眉,疑惑道:“黑晶玉就是你说的钱,那么普通的玉,究竟有什么能力呢。” 英舜并没理会她的不悦,清舞发间的余香依旧残留在他的指尖,他将指尖放在鼻下深深地允吸,嘴角扯了扯,对上她的眼眸:“它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父皇真是偏心,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送给了他,真是不甘心啊。” 清舞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将难以言说的嫌恶暗藏心底,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知道黑晶玉的所有事。 清舞好奇道:“难道它能号令天下不成?” 听他言下之意,此玉绝非普通之玉,轩辕洪帝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轩辕霆野,想来定是知道他有能力守护好,但是黑晶玉到底是什么?如果落入别人手中到底会如何? 英舜的指缘随意敲了敲桌几,发出几声脆响,他否认道:“不,它是一把钥匙。” “钥匙?”这又意味着什么?黑晶玉居然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究竟能打开什么,竟然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 英舜的眼眸透过清舞望向窗格之外,久久才道:“它不是普通的钥匙,而是一把能开启地下宝藏的钥匙。得到它就等同于得到天下,四国更是囊中之物。” 原来他要的不仅仅是贺兰国…… 他的野心居然是天下——贺兰、纳西、东篱、北辰。 天下至宝,风云俱变…… 地狱宝藏,烈焰如勾…… 原来如此,只要开启所谓的地下宝藏,就有数不尽的金钱和荣耀,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势有权势。 这是人类最原本的贪婪以及最真实的yuang…… 怪不得所有人都不顾性命的想要得到,杀手们拼劲全力的厮杀、慕容赫费尽心思的筹谋,一切都有了答案。 清舞忽然意思到了什么,看着他眼底的袒露出最最真实的渴望,是的他渴望得到所有,渴望得到天下。 清舞抬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说出去么?” 轩辕英舜拍桌大笑:“哈哈哈……” 这样的笑容诡异的可怕。 如同一只饥肠辘辘的饕鬄在等待芳香扑鼻的食物。 清舞像是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将会发生,玉手隐在袖下,紧紧地攒着。 恐惧油然而生,她的心底像是一只莫名的小鼓,在不安分的咚咚直跳。 轩辕英舜对上她的眼眸,阴阴笑道:“为什么要怕,既然本王告诉了你,本王相信本王有能力让你不说出去的。” 天空中仿佛飘着黑沉沉的云,突然覆下,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糟了,她中计了…… “我要回府。”清舞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迟了。 轩辕英舜眼里尽是玩味,玉脂薄杯被他修长的指尖弹了弹,发出几声低咛的声响,他摊开另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嘴里噙着笑,说道:“那么不送了。” 清舞欲起身离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她撑案而起,然而那双纤悉的手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支不出力气。 她的手重重一滑,险些撑摔了自己,桌案上的薄杯被她弄歪,翻滚在地,茶水溅落在洁白名贵的云貂软毯上,同她此时此刻一样狼狈至极的瘫软无力。 她趴在桌案上,袖口早已被茶水溅湿,几抹淡淡的茶迹在她的袖口下散开花来。 她居然没有丝毫力气,现在的她根本无法动弹。 她愤恨的瞪着轩辕英舜,心底的惶恐不安越来越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轩辕英舜究竟要做什么事…… 第四十八章 失身之险 轩辕英舜终于起身,来到她的身侧,勾起她的柔发轻笑道:“怎么?不走了?弟妹就这么想和本王呆在一起呢。!>” 他俯身贴近她的脸颊,玉魄雪魂的肌肤散发出异常好闻的清香,他深深地一闻,吸入鼻腔内的清香如同上好的琼浆玉露叫他如此贪恋。 她无力的瘫在桌上,眼里褪去了一贯的清冷,无力的咒骂道:“你卑鄙……” “哈哈哈……本王没有说不卑鄙。”他抬眸对上她的眼,手指勾起她的下颚。 她竟然如此粗心,来时心思全放在黑晶玉上,全然没有顾虑这笑面虎请她来的目的,心中后悔不已。 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又如何中毒完全不知,望着地上飞溅的茶水,只有一个可能,她问道:“这茶水明明你也喝了。” 他的手指在清舞的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似乎无比享受,他低吟一声,轻笑道: “这茶水被本王下了蚀骨软筋粉,它无色无味,你自然不知道,本王早在你来之前就服下了解药。” “蚀骨软筋粉?”天,她要怎么办,她要想办法拖延时间,希望轩辕霆野能来救她。 周身全都是轩辕英舜浓郁的呼吸,她闻得难受至极,眉头紧紧蹙着。纤细泛白的指尖无力的揪着。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发软,就连骨头都疏了呢?”他的指尖从她的脸颊慢慢滑下,停在了她的劲间,在她的领口轻轻一拨。 欲望的深眸看着她那微微敞开的领口,里面的雪肤如同天界遗落的珍珠,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火热的欲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全部撩起,听着轩辕英舜渐渐粗重的呼吸声,清舞心中犹如一队败兵临时乱了阵脚,恐惧随着血液四处乱窜。 见她如此无力的任自己摆布,心中大悦,嘴角飞上难得一见的弧度,轩辕英舜一把将她揉进怀中,柔软身躯盈盈一握。 清舞只要一想到轩辕英舜如果真的将自己强要了去,心中的慌乱宛若西荒洪流越来越汹涌,不行她必须冷静,必须拖延时间,她忍住心中的反感,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 见轩辕英舜没有说话,便立即急中生智分析道:“你这样只会和霆野反目成仇,届时诸多之事也必难成,如若你放了我,我一定会站在英王这边的。” 轩辕英舜痴迷的将她的香发含在唇瓣,含糊不清道:“你看过本王府里的紫魂草,若是说了出去,那叫本王怎么办。”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这样的笑声叫清舞恐惧:“我可以不说,绝对不会说的,你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成为本王的女人。” 他俯身而下,贴近清舞的玉耳,嘴角邪勾,奚落道:“你这么美,世间还有哪个男人对你不动心的,当然除了那个被情所困的四弟。” 被情所困——这四个字像是一瓶毒汁,深深地泼到她刚刚向他敞开的心扉上,让她连呼吸都停滞了,有什么真相似乎要穿破心智。 什么叫‘除了被情所困的四弟’?轩辕霆野被谁的情所困?他不是说他爱自己的吗? 她不相信他不喜欢自己,她不相信,他说过他爱她的,她大声的否认道:“你胡说……” 她不明白她究竟为何会如此急切的否认。是在否认轩辕英舜口里说的事实,还是在否认心中隐隐约约透出的真相?她不知道了…… “本王不会胡说,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信任,好灭了本王和你爹,从头到尾除了一个女人外,四弟他没有再喜欢过任何女人了,你很聪明,但你也太天真了。” 他的话如同一把盐,肆无忌惮的洒在她血肉模糊的心上,钻心的疼痛随着血液游走全身。 她忍住心底的剧痛,无力道:“骗人,你骗我。” 这五个字清舞说得没有底气。那般自信的她也有如此自卑的时刻。 “本王何必骗你,你可以去他的书房看一看,据本王暗影汇报,你只要转动一下那柜子上的青花瓷,你就知道答案了。” 说完,他将她抱了起来,她身上的清香刺激了他的欲望,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她——这个贺兰王朝的第一美人,谁不想尝尝。 如此尤物今日将承欢他的身下。 清舞被他抱到床榻上,见轩辕英舜迅速将自己的锦衣褪去,只剩下亵裤,伸手解开清舞的裙带。 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现在并非伤心的时候,她叫道:“等等。” “别妄想拖延时间,他不会来救你的,他现在远在军营,哪里还顾及的上你,你还是乖乖的跟了本王吧。” “没有,我没有想要他来,清舞知道王爷将来是要登上帝位的人中之龙。” 轩辕英舜停下动作,轻笑道:“哦~这话到好听,只是本王不相信你变的这么快。” 周围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清舞沉思片刻,浅浅笑道:“清舞没有变,王爷其实不知,清舞一直都崇拜三王爷,现在知道爹爹都是在帮王爷,以后王爷可是会当上皇上的人,清舞哪里会不喜欢王爷。” 他手指抵在她的下颚,轻轻一勾,让清舞对上他的眼,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为何叫本王停下。” 她淡淡一笑道:“清舞只是担心。清舞担心以后王爷若当上了皇上会不要清舞了。” 他的指腹在清舞的唇瓣来回摩挲,笑道“不会,本王哪里舍得。” 她娇羞道:“这可是王爷你说的?” “本王不会丢下你的,本王若做了皇帝自然封你为妃。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说罢,就埋头在清舞的脖颈间允吸这她的芬芳,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她快速叫道:“王爷,你等等。” 轩辕英舜抬起头望向她,眉头微蹙道:“怎么了?” “王爷别着急,王爷刚刚答应清舞封妃的事口说无凭,王爷必须留下字据,这样清舞才愿意献身于王爷。” 轩辕英舜一听清舞说道‘献身’,心中大悦,双眉舒展而开,应道:“好好好,本王这就写。” 他起身,在书案上宣纸里迅速地落下寥寥几笔。 第四十九章 惊讶刺杀 清舞无力的握着手,时间在轩辕英舜的笔墨下飞速流走. 清舞面上无波无澜,心下却是着急万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拖延了,该怎么办,她突然好想落泪,可是她不敢,她也不能……天,她到底要怎么办? 顷刻之间,他已写完,将所谓的曾诺书递给了清舞。 ‘封妃’,她看着纸上的这两个字,觉得无比可笑。 如果不是轩辕霆野就算封她为后,给她天下她也不稀罕,然而,心中所爱之人对自己根本不爱,这又是何其残忍,残忍的让她觉得可笑复可悲。 “我的美人,其实不必立字据我也定封你为妃,你何必这么较真呢?” 他不再和她继续说话,俯身吻上她那柔软的唇,一只手熟练的解开她的衣带。 清舞根本无法动弹,他的舌在她的嘴里不停的掠夺,不停的挑逗,清舞只觉得恶心,原来和自己不爱的男子亲吻会这般令人作呕。 她闭上双眼,不再期盼轩辕霆野的到来。 她忽然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在还没有被他玷污之前死去,她的薄唇不禁扯了扯,自嘲的笑着,如今就连死都是奢望,都是妄想…… 他的吻从她的唇瓣渐渐移落在她的脖颈上,清舞身上的幽香令他沉浸在爱火的情欲里难以自拔,让他几乎疯狂。 带着兴奋,带着激动,他解开了她一层又一层的衣衫。 华衣尽褪,只剩下一件绣着金丝墨梅的肚兜还替清舞遮着胸前的旖旎风光,他的大手在她的胸前揉捏,柔软舒服的触感更激起了轩辕英舜的每一根神经,叫他欲罢不能。 轩辕英舜疯狂的啃噬着她的每一片雪肤,用力的允吸之下是寸寸的紫红,如同刚刚燃起的火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盛开绽放。 她那荏弱的身躯任他肆无忌惮的蹂躏,有什么东西自她紧闭的眼中夺眶而出,她无声的落泪了。 轩辕英舜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掉她胸前仅剩的薄丝。 然而,那只要扯掉她肚兜的手却突然在半空停住了。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清舞的肌肤上,清舞睁开眼,竟然是鲜红的血,从他的身上流了下来。 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清舞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那从背后穿过轩辕英舜胸前的剑,穿破了他的身躯,剑上仍然滴血汩汩流下。 被利剑刺透的胸膛如同开出了一片巨大的曼珠沙华,带着诡异妖艳的绽放,温热的血液迅速流尽。 轩辕英舜吃力的转过身,想看看究竟是谁,然而却没有力气了,他终于还是倒下了,冰冷的地砖上流淌着是他自己温热的血…… 就在刚刚他忘我的沉浸中,房间里突然出现的人用那柄宝剑从他的身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清舞抬头望去,她以为救她的会是轩辕霆野。 可是不是,这个人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清舞看着他,他也看着清舞,两人没有说话。 室内旖旎尽散,只剩下颓废的静谧。 他走到了清舞的面前,安静的捡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替她穿上。 他异常小心,异常认真的将清舞的衣带结好,动作温柔的就如三月的春风。 倒在血泊里的轩辕英舜看见了他,不敢相信的睁大他那频临死亡的双眸,出乎意料的喊道:“怎么……会……是你……九弟。” 任谁都想不到,来人竟是那整日活泼乱跳轩辕龙扬。 那日轩辕英舜下毒害了他,如今他亲手杀了轩辕英舜也是应该,然而才九岁的他双手便因为清舞沾上了哥哥的血,这实在令清舞愧疚万分。 轩辕龙扬瞪着地上的轩辕英舜,用脚狠狠地将他踢到一边。 那一脚踢断了轩辕英舜的生命,也斩断了轩辕英舜的皇帝梦。 龙扬将清舞紧紧抱住,小小的藕臂仿佛蕴含了无比的力量,龙扬在她耳边说道:“不会了,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会保护皇嫂的。”龙扬的口吻全然是大人的语气。 此时此刻,清舞竟然发觉龙扬再不是整日乱蹦乱跳的小孩了,似乎在一夜间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 清舞泪水飞泻而出,她仍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这么小的孩子,为了保护她,竟然杀了他的哥哥。 “皇嫂别哭,我带皇嫂走。”龙扬用手拭干清舞脸上的泪水,把清舞背起,那么小的个头,却坚定的背着比他高的清舞,拖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轩辕英舜的王府。 她没有想到带她走的居然是龙扬,这一世唯一真心救她的龙扬。 西林阁 当几个丫鬟看着九皇子缓慢地背着清舞回来时,全都面色惊恐的立在原地。 轩辕龙扬吃力的怒喊道:“还不将门打开。” 平时笑意盈盈的轩辕龙扬如今这样怒喊,定是出了大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春桃,春桃立马放下手中活,迅速将门打开,在一旁半扶着清舞进屋,心下担忧万分。 龙扬将她轻放榻上,四个丫鬟看着平常爱笑爱玩的王妃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全都愣住了。 清舞眼里是灰色的死寂,只是她留着泪不说话。 春桃拿来干帕替她擦试,可刚一擦干,清舞的泪又流了下来,她的泪水如同春日的细雨连绵不断,就这样她一边流泪春桃一边擦。 顷刻 太医匆匆赶来,将她的玉手放在小枕上,她也不拒绝任由太医把脉。 “王妃是中了蚀骨软筋粉。老夫这就开药方解。” 他起身,在一边的桌上写着药方,几笔写完递给了双儿,嘱咐道:“马上去熬好,切勿用温水熬,要用凉水,半个时辰即可。”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轩辕龙扬也跟了出去。 最先赶来的不是轩辕霆野,而是轩辕澈。 他走进了屋里,看着床塌上的那抹荏弱的身躯,无力的卷缩着,她的身影微微颤抖,轩辕澈知道她在极度的强忍住哭泣。 她那样倔强的女子,遇见这样的事,叫她如何接受。轩辕澈隐在袖下的手用力攒着。 看着这样的清舞,自己的心如同被人用力捏住碾碎,揪的生疼。 第五十章 伤心绝望 轩辕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修长的身影走入内室,清舞看了一眼,没有想到居然是轩辕澈,此时此刻在她最需要那个人的时候,然而他却不在。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她将头埋得更低了。 看着清舞抽动的身体轩辕澈感到很无力,深深地自责涌上心头,如同一把匕首,绞着他的心,都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 很久之后,清舞才开口小声的说道:“我袖袋里……有张证据” 她说的异常吃力,痛苦的记忆让她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春桃立马上前伸手拿出她衣袖里的东西,将那张纸递给了轩辕澈。 轩辕澈一看,脸色立马变了,原本温柔的双眸瞬间覆上冰冷。 他看着轩辕英舜立的字据,脸色愈来愈沉,指节紧紧地拽着那张纸,似乎要将它立刻碾碎,然而在理智的控制下,他放下了冲动,这张字据是清舞费力取到手的,这是证明轩辕英舜谋逆的最佳立据。 轩辕澈垂下眼眸,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能,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双儿将太医的药熬好,端了进来,瞧见轩辕澈,对他行了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轩辕澈看着她托盘里的药碗,说道:“我来喂。” “是。”双儿将药递给了轩辕澈。 春桃将清舞扶起,用枕子垫在她的后背。 轩辕澈小心的将药汁用勺子拨着,药在玉勺上被他吹了又吹,等到确定凉了才递到她的唇边。!> 清舞垂下双眸,看着玉勺里的药汁,想了片刻,微微张开薄唇喝下。 这药着实苦,她眉头不禁一皱。 嘴上并没有说什么,然而轩辕澈却看见了,转头吩咐道:“春桃,去拿些蜜浆来。” “是。” 春桃取来蜜浆递给了轩辕澈。 清舞静静地看着他,长长的黑睫依旧沾着泪花,被泪水冲洗过的双眸模糊的看着他将蜜汁倒入药碗里,见他用勺子均匀的搅了搅,蜂蜜便迅速的溶于药中。 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当初真的嫁给这样的男子会不会比嫁给轩辕霆野要好呢?至少面前的男子对她是真心的。 然而事实便是事实,她不再奢求什么,她没有任何资格,如今轩辕澈对她这般好只会让她更加自疚。 双儿在一旁怔怔地看着轩辕澈,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太子殿下。 轩辕澈小心翼翼的喂着清舞一口一口的喝下,见她眉头微舒,便知道这药已是不苦,冷箫的脸色渐渐褪尽。 很快清舞便喝完了药,药性片刻蔓延,使她昏昏睡去。 轩辕澈替清舞掖好锦被,又命春桃片刻不离的陪在清舞身边,自己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他立刻变了张脸,命轩辕龙扬和刚刚诊脉的太医一起进宫面圣,他要将此事禀告皇上,他要灭了整个英王府。 夜里风刮的厉害,两扇楠木窗户被风吹得噼啪作响。 春桃立刻上前将窗户关上,浓郁的黑云覆下而下,想来快要下雨了。 床上的清舞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眸。 “小姐,你醒了,要不要喝杯热茶。”春桃俯身问道。 久久却不见清舞回答,春桃心下担忧,自己都不知道小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见太子殿下和九皇子两人脸色不佳,猜想定是小姐出了大事。心中愈加惶恐不安,嘴上却不敢问,她怕这一问,床上的小姐又将泪流满面。 清舞看了看春桃,又将头瞥见那扇刚刚合上的窗户,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小姐春桃不走,春桃要陪在小姐身边。”不单单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吩咐,更是出于心中的担忧。 “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清舞再次说道。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不容任何人拒绝。让春桃快要说出的话又吞了回去,春桃不忍地看着她,终是欲言又止的退了出去。 清舞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转过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床榻顶端的雕花浮纹。 刚刚太医的药渐渐解除她的毒,但是身体毕竟没法快速恢复过来。她仍是力不从心,吃力地伸起碧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蓝色玉石,思绪沉沉。 她在那一世因为一场车祸,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死时,戴在她脖子上的玉石忽然发出一束耀眼的蓝光带她穿越而来,而在这一世,原本的慕容清舞却是怀玉而生,这两者之间究竟存在怎样的关联? 她紧紧地握着玉石,深深思索,如果自己还能回去多好,到底如何才能让蓝色玉石带她回去?她不愿再待在这里,这里没有她的盼望,没有她的期待,更没有所谓的爱情。 一切都是骗局,一切都是算计利益。 轩辕英舜的话仍在她脑中飘荡,飘得她头疼万分,几乎欲裂。 被情所困的到底是轩辕霆野还是她自己呢? 她依稀能听见窗外飓风猎猎的呼啸声,只是这样的原本温和的春季为何会有如此凛冽的风声?是不是也在嘲笑她的痴傻? 突然她痴痴的笑了,笑声里尽是自嘲。 她从昏迷中醒来了,是的她是醒了,如今她也该清醒了。 她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起来,她紧握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扎的生疼,然而她却握得更紧了,似乎在宣泄她心中对自己的无比愤恨,愤恨自己变得如此柔弱不堪。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迅速流下,淌在两侧的软枕上,在上面晕开了两朵无色透明的薄花。 温热的液体却怎么也暖不进她如今冰冷的心。 她又哭又笑的撑榻而起,坐在床榻边缘,双足捶地,看着这个宽敞静谧的房间,紫色的纱幔楚楚晃动,案几上的成套琉璃玉盏,玉瓷里的几枝桃花,这般景致倒真像自己第一次穿越而来所见的情形。 只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在短短的时间变得如此不堪重负。 是的,她的心变了,当她再一次打开她沉寂已久的心扉,爱上那位人中之龙的男子,一切都变了,变得多么可笑复可悲。 就连老天都在嘲笑她,嘲笑她的心甘情愿,嘲笑她的天真痴傻。 第五十一章 真相大白 清舞看着这偌大的房间,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她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笑了笑,他终究还是没有回来。 清舞站起身,伸手推开门。漂泊的大雨遽然而下,止住了她要出门的步伐。 她扶着门棂的芊手,指尖泛着青白,清舞怔怔地瞧着这样的春雨,没有一丝柔情缠绵,全然同冬日的冰雪那般凛冽,抬眸遥遥望着雨水纷飞的天际,昏暗沉沉,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真爱,她的指甲早已不知不觉的深深嵌入门棂上,狂风顺着门缝席卷入室,吹得她衣袂飞扬,发丝起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都要亲自确定轩辕霆野的心。他没有回来反而更好,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答案。 清舞没有惊动任何人,抬起她的玉莲,出了房门。她没有撑伞,直接走入雨水中,身体还为未完全恢复的她吃力地穿过一座座假山石像,艰难地越过几处亭台楼榭,拖着沉重的身躯,冒着风雨终于站在了轩辕霆野的书房门口。 冰凉的雨水早已将她全身打湿,三千青丝结成缕,贴着她的肌肤。她长睫微微抬起,夹杂着雨水的双眸如同覆盖了一成薄薄的水雾,模糊不清的看着书房上的牌匾。 夜里的牌匾上,被雨水冲刷下的字依旧冷冷的泛着寒光,清舞依稀能瞧见深深刻在上面的三个字——如陌阁。 这样刚劲冷峭的笔法清舞一看便知是轩辕霆野亲自提上的,当初随意瞥了瞥,并未在意,如今细细深究,却不知这三个字究竟是何意?如陌,本该提在牌匾上的应该是如墨吧!为何却改成如陌? 是永远如陌不愿相爱?还是一辈子与这世间如陌般相存而活? 风雨就这么无情的打进她的心,让她久久伫立在哪儿看着这冰冷的三个字,不知道她站了多久,长袖下的指甲早已嵌入肉里,掌心的皮肉被她用力掐着,她再一次紧紧用力握住掌心,终于抬起沉重的步伐拖着无力的身躯推开了书房的门棂。 一片黑暗,就如她此刻的心,黑的深不见底。 清舞拿起纸灯旁的火折子,将灯点亮,室内顿时一片柔光,烛光随风微微晃动了几下,地上印着清舞湿漉漉的脚印,她洁白的裙裾经过一路的水渍早已溅上灰土。 她举起冰冷的手,被雨水泡皱的指节轻轻将贴在脸颊上的湿发勾到耳后,抬眸看着面前偌大的书柜,书柜下格的的确确立着一支青花瓷瓶。 那瓶子比普通的花瓷更好看,青色的华光随着烛光晃动在瓶身流泻飞转,这样的瓶子刺痛了她的眼,更伤了清舞的心。 清舞摸了摸瓶身,用手一转,的确如轩辕英舜所说,这瓶身底下连着机簧,瓶身转动,扎扎的辘辘声传入耳朵。 书柜瞬间分为两半,暗格的门打开了。 清舞执起灯,朝密室走了进去。空气顿时飘出一阵阵酒味,她不禁蹙了蹙眉。 她抬眸看着这间密室,密室不大,燃起的烛火微微晃动,似乎连着房间都在摇晃,有些不真实。案上放着十几坛酒,整整齐齐的封存着,这间密室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壁上的那幅画深深地吸引了清舞。 她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女子,画里的女子手抱古琴,正站在桥上眺望着远方,婉柔贤淑,惹人怜爱,女子柔而不媚,清而不妖,甜而不艳…… 原来轩辕英舜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骗她,一直欺骗她的却是轩辕霆野。她望着这画,尽管早已知道结果,她却不肯死心的冒着大雨来密室一探结果,‘结果’、‘结果’,这结的是什么果?她冷冷的笑了出声,这样的结果她总该认了吧!这是自己亲眼证实到的,自己还能如何? 难以接受她不禁连连退了几步,若不是手立即扶住身后的案几,她险些摔倒,然而有什么东西被她的手一推,飞舞而下,她转过身,低头看见满地的宣纸落在脚旁。正欲抬头却看见纸上两个最不该看的字——寒毒。 清舞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乱纸抓起一看,心再次破碎了,原来一切源于此,原来如此。一切都在这些泛黄的纸张上得出了答案。 “寒毒乃极阴之毒,若中此毒者全身皆冷,如地底冰渊,不复四季,阳寿遽减,月半毒发,青筋暴走,经脉四窜,精血飞溅。无药可解,唯极热之躯,与之交合数日,寒毒方可尽散。然其天地之间,四方之大,极热之躯者独独一人矣。” 泛黄的纸早已被揉皱在她的手中,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蹲坐的身子再也抽不出任何力气起来。 她跌坐在冰冷的青灰石砖上,石砖很凉却不及她的心凉,石砖很硬却不及轩辕霆野的心来得硬。 她撕碎了纸,扬手一挥,碎纸飘在空中,清舞望着漫天飞絮,大笑起来,笑声从大渐渐变小,最后是狠狠地抽泣。 她将头埋进两膝,手臂紧紧环着,双肩不住的颤抖。 原来一切都是她在做梦,做了一场如此可笑的梦…… 该说是上天的安排,安排她在上香祈福的路上被不知名的小孩弄脏了脸从而遇见了他,还是命运的作弄,作弄她自作多情见他寒毒发作触碰了他。清舞没有想到竟是那样的一碰,她便被他从头至尾的利用算计。 难怪那时轩辕霆野口中喊着‘温暖’,难怪太后说是轩辕霆野向她讨要了自己,原来就因为自己是那独独的极热之躯,是唯一一位能温暖他的人,也是唯一能解他寒毒的人。 一切都有了答案,一切都因为自己的身体。她忽然开始愤恨自己的身体,如果自己的身体同一般女子一样,那么他根本不可能费那么大的心思在自己身上。 清舞想起他整日冰冷的手以及没有温度的身躯,还有那日洞房之夜时他的身体依旧冰冷万分,自己早该想到不是吗?为何却等到现在才发现?是不是自己早已沉沦在他为解毒所营造的骗局中不能自拔? 第五十二章 痛彻心扉 不知道哭了多久,些许是累了,她渐渐止住泪水,撑案而起。 她不想再待在这儿了,这里简直就是恶梦,走出密室,将青花瓷往回一转,暗格的门再一次缓缓合上。 她怔怔的看着两扇书柜渐渐聚拢,她那紧闭的心刚敞开不久,如今却要随着这扇密室的门关上而关上。 出了书房,夜半的大雨无情的砸在她那荏弱的身躯,雨水里的她单薄的随时可以倒下。 清舞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哪里还有她待的地方?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编织的谎言,一切都是骗她的,轩辕霆野只是在利用自己。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一切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所谓的爱根本就是虚幻。 风依旧凌冽呼啸地刮过她的脸梢,雨仍然毫不留情的砸进她血肉模糊的心扉,痛得她撕心裂肺,清舞微微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没有方向的走着,一切都是那么黑,黑的她害怕,清舞看不清前方的路,是的她看不清了,雨水夹杂着泪水将她的视线模糊了。 倏然,她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踉跄的摔倒在地,小腿被坚硬的石头擦破皮,流出了血,连同掌心都满是碎石,深深地嵌在她的肉里,血缓缓的流淌在雨水里,被雨水冲刷之下晕开在水里,渐渐地稀释了无疑无踪。 自己竟然来到了墨瑶轩的假山旁,这里怪石成相,碎沙满地,平日里观赏墨瑶轩可算得上奇景,如今任何事任何人都已入不了她的眼。 蓦然,一双黑色的男靴和一双女子的绣花鞋出现在她低着头的视线里。 她扇了扇长睫,缓缓地抬头一看,没有想到面前的人正是自己以为还在军营中的轩辕霆野,身旁还站着水月阁的来馨姑娘,他们撑着伞,看上去就如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可自己却这样的狼狈不堪。 轩辕霆野万万没有想到跌倒在地的竟是清舞,他立即奔来,俯下他尊贵之身,伸手扶起清舞,惊讶道:“阿璃……” 清舞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了霆野伸出的手。她抬起下颚,上仰着脸,迷茫地看着他一动不动,雨水就这么淋着她的脸、淋进她的心。 他们就这么相互的对望着,时间仿佛定格在两人的身上,久久挥却不散。 哗哗的大雨如同飞湍的瀑流隔开了两人的距离同时也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霆野从来没有见过清舞这样的眼神,似悲痛、似空虚、似飘渺、又似嘲讽。 他被她这样望着,心中一沉,仿佛沉入了无底的黑洞,莫名的恐惧顿时涌上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从他的手中消逝,就如黑夜里的流星划破天际,最后却化为灰烬,那颗跳动的心霎时如落定尘埃般变的虚空无力。 他的手心早已不知不觉的紧紧攥着,霆野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看着清舞的腿摔破了皮,眉头蹙着,双手紧紧地扶住她的双肩:“阿璃,你这是怎么了?出来也不带伞,全身都湿透,快跟我回房,要是得了风寒那可不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竟然如此紧张她。 清舞却笑了起来,事到如今他还在虚情假意的欺骗她,语气里竟是心疼,可是她不愿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了,再相信她自己就是那最最愚蠢的傻瓜了。 清舞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他的双手,挣扎地站起身,踉跄地退了几步,讥笑道:“真是打扰霆王殿下在这大雨的夜里与来馨姑娘幽会了。” 清舞的语气里全是带着刺的嘲讽,叫他非常不适应。 轩辕霆野全身亦被大雨淋湿,狭长的凤眼深深望着清舞,看着她满脸的憔悴,单薄又倔强的身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心中是紧紧地疼。他听她叫自己‘霆王殿下’,莫名的情绪将他堵得慌,这是前所未有的不快,这样的称呼让他浑身难受,霆野的手再次扶住她瑟瑟发抖的肩,担忧地问道:“阿璃,你怎么了?” 她侧了侧身,躲开了轩辕霆野刚要触及她衣间的手,冷冷地反问道:“我怎么了?霆王殿下是在问我吗?” 他的手就这么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任雨水敲打在手上。这样的清舞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她的语气没有生气、没有愤怒而是平静的让人心底不由自主的发颤,霆野内心深处隐隐的不安同这磅礴的大雨一样愈来愈重,压得他无法呼吸。 他无法忍受清舞这样冰冷的双眸,猝然,霆野一把将她抱紧在怀中,感受到她的存在,他将她箍得紧紧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压下内心深处莫名的恐惧。 两人的发结成缕再一次纠缠交织在一块,他开口问道:“阿璃你……”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清舞突如其来的话惊住了。 清舞被他用力拥在怀中,无法分开,她索性贴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霆王殿下,此刻想必你寒毒尽解,殿下已经利用完我了,我想我没有待在这儿的意义了。” 哗哗的大雨声将她的声音盖住,然而轩辕霆野却听的一清二楚。 轩辕霆野怔住了,心中一紧,没有想到她已经知晓。 待到他反应过来时,清舞早已挣脱了他的禁锢,转身离去。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雨中,不知所措的望着那抹无力单薄的身躯在雨中渐行渐远…… 他很想上前将她拥在怀中,然而他的双脚就如钉在了地上一般使他动弹不得。到底是什么阻隔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他竟然不懂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敢上前,为何听到她那样说自己竟解释不了半句。是的他是利用了她,他是欺骗了她,然而当他看见清舞那双冰凉的眼眸以及她冷冷地叫自己‘霆王殿下’时,自己的心为何会如此痛? 身后默默不语的来馨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伞推到他身侧为他遮住了大雨。 却没有想到轩辕霆野将纸伞一摔,无情地说道:“滚开……” 来馨本欲再说什么,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幽幽叹了口气无声的退下,转身之际,仍旧担心的回眸看了看他,见他久久的伫立在雨中,双眸至始至终地看着远方正在踉跄而行的荏弱身影。她莫然的转回头,渡步离开了这个充满心痛的礴雨中…… 第五十三章 雨中昏迷 这样的雨夜竟比落雪的寒冬还要冰冷万分。!> 清舞一步一步走的异常决然,尽管她早已累的不行,但她依旧拖着筋疲力尽的身躯,不曾回头的离开,脑中闪过他说的每一句柔情的话。 ‘阿璃……你是我的妻。’ ‘以后我和阿璃永远都像这死结一样,解不开分不散……这样难道还不好么?’ ‘一道疤换一条命,值得!’ ‘我心只想着你,只要一有时间,我便立马飞回来和你同床共枕。’ ‘因为我爱你。’ 原来一切都那么可笑,自己却把它当真了。自己早已将他说的每一句话刻进自己的骨髓中,随着血液的流动而流动。 什么妻?什么死结?什么命?什么爱?都是欺骗,骗得那么理所当然,骗得那么不可置疑。 轩辕霆野的妻该是画上的温婉女子,而所谓的死结,却不是将他们两紧紧连在一起的死结,而是自己给自己缚上了一条永远也解不开化不掉的死结罢了。 一道疤换一条命,他当然值得了,原来那道疤换的那条命并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轩辕霆野自己的命,倘若自己死了,那么他便无药可解,寿命遽减。 她的脚她的手被沙石摩挲的痛,却不及她的心来得痛。 那张写着寒毒解方的纸,寥寥几个字,却如同鼓槌重重的砸在她血淋淋的心上,让她连呼吸都宛若针扎一般变得万分难受。!> 撕心揭底的痛,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无法前行。她好累,她好想休息一会,好想好好睡上一觉…… 她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去,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不会再被任何人利用。 她缓缓的转过头,闭上了眼眸,黑睫闭上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见轩辕霆野满脸急切,如同绷满弦的利箭飞驰而来,身影快的她无法看清。 他轩辕霆野,贺兰王朝的霆王殿下,向来邪魅不羁,如今的脸色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变得万分焦急,她想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产生了不敢奢望的错觉。 她如同风雨中的败柳,无力的倒下了,倒在了雨水中。 模糊中,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双手紧紧抱了起来,终于她阖上了双眸,沉沉的昏睡过去…… 夜深几许,雨仍然下了不停,似乎在诉说命运的不公,风哀怨的从窗子里吹进,吹过那床榻上女子湿透的柔发和那毫无血丝的苍白脸颊。 轩辕霆野望着她紧闭的双眸,长长的黑睫上仍挂着雨珠,脸色苍白的可怕,双眉紧锁。他用干帕擦着她的脸。 “是谁还把门窗开着,快去关上,要是王妃有个闪失,你们也别苟活了。”轩辕霆野怒气的极致,见风吹来,马上将被褥再给她盖紧。 琳儿等人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轩辕霆野向她们如此动怒过。几人赶紧把每扇门窗关好,深怕清舞再着凉。 一旁的春桃早已哭红的双眼,见小姐又病倒在床,不知道会怎样,会不会像从前一样一病不起呢?她不敢再想下去了。殿下抱着清舞进来时,春桃看见清舞浑身被雨水淋透了,原本熟睡的她,再无睡意,立马叫琳儿双儿雪儿起来,去准本热水,让小姐先洗洗,要不然冷水入体伤了身可就麻烦了。 想着小姐今日还遭受到英王的蚀骨软香毒,药性还没有全退,如今又在漂泊的大雨中昏倒,今日要不是九皇子及时救了小姐,恐怕小姐现在……心里顿时为小姐觉得不值,那样美丽骄傲的她,肯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喜欢殿下,然而在小姐最需要殿下时,殿下却不在身边。 很快热水便装满了整个木桶,暖雾瞬时弥漫整个屋子。 “殿下,热水备好了,让我们为王妃沐浴吧,若是耽搁了冷水入了体那可不好了。”琳儿朝轩辕霆野说道。 轩辕霆野来到屏风后的木桶边,拉起他早已湿透的衣袖,微微拧了拧,大片的水渍顺着他的力道流在地上,在地上溅开了几抹不知名的图案。他伸手试了试桶里的水温,开口道:“你们都退下,本王为她洗。” 几人皆是一愣,似乎从没有发觉轩辕霆野竟有如此一面,高傲尊贵的霆王殿下,何时肯屈尊为女子沐浴,尽管她是他的妃。望着床榻上如纸一般苍白的容颜,心下了然,皆退了出去。 轩辕霆野将昏迷的她抱了起来,他眉头一皱,怀里的她何时变得这么轻,轻得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生命。 他抱着清舞来到木桶边,褪去了他可以用手拧出水的衣服。他双眉不曾舒开,怎么亵衣亵裤都还这么湿。 他轻轻的把她抱进桶里,小心翼翼的放入温热的水中,房间里氤氲着蒙蒙的雾气。 他温柔的替她擦着背,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为别人沐浴。 没过多久,温热的水把她冰冷的身子温暖了,轩辕霆野将清舞的背擦好后,便移到她的前面,用帕子轻轻擦洗着她,他将清舞的湿发勾到后头,猛然看见清舞的脖子上、锁骨上到处都是一块块的紫红色的痕迹。 他的瞳孔猝然变深,他似乎能听见自己的沉沉呼吸声,双手颤抖的抓着她的肩胛,不可置疑的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上烙下的寸寸痕迹。 怎么会这样?这分明就是男人的啃咬,这怎么可能,清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的怒气如同春风中的野火燃烧了大片田地,焦灼了每一寸生命。 他一把底下头,吻住了她每一片每一寸肌肤,心疼而又温柔的亲吻着她身上所有的紫红。在舌尖的轻佻之下所到之处又重新燃起了绯色红花,娇艳欲滴…… 他将把她抱到榻上,春桃早已把刚刚的湿被褥换过,他拉过柔软的锦被小心翼翼的替她盖好。 轩辕霆野命几个丫鬟全部进来,他没有看她们,而是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清舞,冷冷的说道:“说,王妃到底发生了何事?” 如果能看见轩辕霆野的脸,她们想此刻他那英俊绝世的脸一定就如地狱冰渊出来的猎兽一般凶煞可怕,冰冷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抵在她们几人的喉间,似乎要将她们的脖颈戳破,吓得她们吞吞吐吐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五十四章 心中难耐 轩辕霆野抬起头,转头看向她们,压下怒火道:“琳儿,你说。” 琳儿上前一步,行宫礼回到:“回王爷,王爷今早走后,王妃用完早膳,英王派人前来递了一封信给王妃,之后王妃没有带任何人直接坐上了英王的马车。这其中发生什么事情奴婢并不懂,只知道还好九皇子救了王妃,要不然……要不然王妃就……” 说到最后连最坚定的琳儿也哭了出来,轩辕霆野没有催促她,只是等她平静, 琳儿又道:“九皇子救回王妃后便传人去军营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太医说王妃中了蚀骨软筋粉,王妃一直流泪,倔强的不肯哭出声,却怎么也止不住,后来太子殿下来了,王妃便好了些,他给王妃喂了药,王妃跟他说了句话,便叫春桃从她衣袖里拿出一张纸,待王妃睡下后,太子脸上全是怒意,便叫上了九皇子和府里的太医一起进宫面圣。事情就是这样的。” 他大概已经猜出期间原委,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难受,不管是利用也好算计也罢,他都是她的夫,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他是真的对不起她。 三哥是什么样的男人,他最清楚不过,在她遭受那种轻薄之后自己竟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而且最可恶的是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这是怎么了?不管曾经多么镇定的他,如今只要一遇到与清舞有关的事,自己就会变得容易暴躁容易不安。他握紧拳头,看了看躺在床上女子,说道:“你们在这儿好好照顾王妃,本王去去便回。” 太子殿下的寝宫,虽然不是王府,却比王府还要庞大奢华,这样的辉煌此刻令轩辕霆野看得特别刺眼。 宫殿里站着三个身影,分别是轩辕澈、旷世和轩辕龙扬。 轩辕霆野来到轩辕澈面前:“大哥,今天……” 轩辕澈手上的动作阻止了他还未说完的话,狠狠便是一拳揍到他的脸上。 轩辕霆野也不躲,便受住了这一拳。 轩辕澈冷冷地看着他,这个自认为可以呵护好他心爱女子的男人:“这一拳是为我自己揍你的,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待她的,如今却让她受到别人的欺负。” 轩辕霆野没有说话,用衣袖擦了擦从嘴角里溢出的血,刚一抬头,便又吃了一拳。 “这一拳是替清舞揍你的,你身为她的夫却没有保护好她。” 轩辕龙扬看着轩辕霆野凤眸全是死灰,没有任何波澜,亦不发怒,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如此表情的他,又转头看着轩辕澈冰冷的眼眸满是怒火,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大哥,别再揍四哥了。” “让他揍,这次是我错了。”从来不肯低头的他如今却倘然的承认自己错,这样的轩辕霆野好像变了,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轩辕澈的拳头没有再落下,他异常坚定地说道:“我要遵守当初的决定,当初我说过了,她若哪一天受到欺负我便是舍了这太子之位也要将她带走。” 当初? 是的大婚之日轩辕澈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这句话,然而那时自己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这句话,如今他是真的在意了。 当初自己早已做好打算,等自己解去寒毒,轩辕澈想将她带走就带走,自己还图个清净,如今轩辕澈说要将她带走,他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难受,连他自己也开始惊觉自己竟然会这般不舍。 轩辕澈上前一步道:“等她醒来,我会亲自问她的。” 轩辕霆野望着他,这个贺兰王朝的太子殿下,从什么时候起竟也会如此在意一个女子,在意得为了她宁愿放弃搓手可得的皇位,放弃他梦寐以求的天下。 然而自己,为何会因为他的在意而在意?他开始不懂了…… 一阵沉默后,他低哑的开口道:“好,她若真心愿意跟你,我会放她走的。” 说完便甩袖离开,朱红的长廊渐渐淹没了他微微颤抖的身影。 又从什么时候起,身为霆王殿下的他竟也会被那样的女子束缚的难得难弃。然而他自己却还未曾发觉。 五天了,床榻上的清舞仍然昏迷不醒,太医说清舞身体中了蚀骨软筋散原本就没有恢复,加之又淋了雨,染了风寒,高烧连连不退,多半原因是受到过大的刺激,所以至今不醒。 轩辕霆野心下知晓,清舞一是因为三哥,二是因为自己,也许后者才是她昏迷不醒的最大原因。 那日太子殿下带领九皇子和太医进宫后,禀明了所有发生的事情,还将清舞从轩辕英舜那儿要来的证据交给洪帝。 洪帝一看,拍案震怒,太医也禀明了四王妃身中蚀骨软筋散之事,同时也在英王府搜出十香软筋散,九皇子也证实了自己亲眼看见轩辕英舜对四王妃轻薄,于是情急之下杀了轩辕英舜。 洪帝并没有怪罪龙扬,英舜之罪的确该死,轩辕洪帝早已在暗中注视着他一举一动。 轩辕澈还在英王府里收集大量的证据,那晚刺杀轩辕龙扬的黑衣人全部被擒,并且在轩辕霆野的逼供下,主动承认是英王爷的命令,还告知了陷害秦王珩王就是轩辕英舜和轩辕北日策划的,那些证据还证明了轩辕云权和轩辕英舜的诸多不法勾当。 洪帝早已得知,如今证据在手,当场下令斩杀轩辕北日和轩辕云权,恢复秦王珩王的王号,赐了封地,定居城阳、梁西两地。 但是单凭那些证据仍是力不从心,根本查不出究竟是谁在策划着这一场场的惊变,谁才是策划这场风云游戏的主谋,依旧遥遥不知。 轩辕洪帝的九个儿子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只余六个,其中两个已被赐了封地,离开了京城,京城中只剩下太子、霆王、梁王以及九皇子。洪帝经过这件事后身体便大不如前,每每早朝散后,都要命轩辕澈留下,同他一同商议政事。 第五十五章 冷言相向 清晨,暖暖的阳光如同女子薄薄的柔纱,缓缓披在了霆王府中,给这座静谧的王府镀上了一层金光。 几只鸟儿依在刚刚长出的嫩桃树梢上,叽叽喳喳的清脆声划破了西林阁中沉沉的压抑。 一连几日的春雨终于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沼气息。 室内,错金铜箔香蝶炉里燃着熏香,袅袅清香从炉盖上的九个小孔氤氲而出。 紫色的鲛纱帷幔被榻上两侧镶嵌着金凤帐勾束着,床上的人儿玉手微动,修长的指节轻轻抬了抬。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柔柔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一张英俊的容颜从模模糊糊渐渐变得清清楚楚,轩辕霆野的脸就这么出现在清舞的面前。 “阿璃你醒了。”轩辕霆野语气里充满欣喜,布满血丝的双眸深深地看着她。 清舞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与他相望,双眸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轩辕霆野被她这样看着,遽然意识到自己和她似乎回不到从前了。 见清舞艰难的撑起了身子,他立马伸手扶住她,却不想被她无情的拒绝。 “别碰我。”她抬眸望着轩辕霆野坚定地说道,清舞自己坐起身,靠着身后的软枕,又道:“如今你寒毒尽解,这双手已经不再冰冷,还碰我作甚?” 轩辕霆野没有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拒绝自己,心中一沉,说道:“阿璃,别这样,你已经是我的妻了。” 这种时刻他还在宣告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忽然之间笑了笑,空洞的眼神不复从前的灵动,反问道:“妻?什么妻?用来解毒的妻?暖床的妻?还是用来跟慕容府演戏的妻?尊贵的霆王殿下,清舞怎敢奢望与你为妻?” 她笑的无力,也笑得嘲讽。这样的笑让霆野觉得很难受,床榻上的她变了,他无法接受字字讽刺的她,这些话从别的女子的口里说出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在吃味计较着某些事,然而自她嘴里说出,却像是带着历经百年沧桑的悲凉以及看破红尘俗世的空虚。 他冷冷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嫁与我,就别再提之前的事了。” 他希望她忘记寒毒之事,但是这种事她能忘得了吗? 她如何能忘记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子娶了她是为了解毒? 他叫她忘记,她何尝不愿忘记,忘记这可笑的婚姻,忘记此刻内心的剧痛。 她开口道:“我不会再提这件事,只愿霆王殿下从今以后给清舞自由,既然已经利用完我了,就无需再假惺惺的演戏了,我于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还望殿下成全。” 清舞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钢刀,深深地割据了他与她之间刚刚跨越的距离,又像是一睹高高垒砌而成的墙,完完全全的在两人彼此间建立了一道厚厚的鸿沟。让他无法触摸浑身是刺的她。 他甩袖而起,站直了身,负手而立,狭长的凤目紧紧锁住清舞,冷冷地问道:“阿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从来没有哪个女子会如此跟他说话,从来没有哪个女子会不愿做他妻子,这个容颜英俊的年少王爷,这个战功赫赫的尊贵皇子。 然而床上的女子竟然在拒绝做他的妻子,是的,他是利用了她,利用了她的身体为自己解毒,欺骗了她紧紧封锁的感情,甚至故意做戏引慕容赫那狡猾的狐狸露出真面目。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轩辕霆野做不到的事,但是望着床榻上的女子,那样清冷的表情,那样倔强的脾气,那样骄傲的她,从何时起自己居然也有无法控制这一切的时刻。 这场名为爱情的戏,他突然开始怀疑到底是谁输了全部的筹码。让这游戏无法在他的掌控中继续发展下去,反而愈演愈烈,叫他一发不可收拾…… “小姐,药熬好了。”春桃的声音划破了这越压越沉的气氛,紫檀香木的托盘上盛放着透花玉瓷,浓浓的药味飘入内室。 清舞没再看他,转头看向春桃,苦涩的药味越发浓郁,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清舞把勺子放在托盘上,端起药碗,直接将药喝个干净。 春桃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拿起帕子替她试了试嘴角溢出的药汁。 清舞刚抬头便见门口立着一位身影,墨染的青丝顺着玉冠直泻而下,明黄的锦衣在阳光的笼罩下更称得出他尊贵的地位,此人正是轩辕澈。 相望之间,他已来到内室。轩辕澈看着负手而立的轩辕霆野,说道:“四弟在正好,我们一起听听她的意思吧。” 轩辕霆野袖下的手一紧,轩辕澈言下之意定是要问清舞是否离开。心中顿时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要说什么了。 轩辕澈坐在榻边,看着靠在床边的清舞,伸手将她松散的几缕青丝勾到耳后。 轩辕霆野看着轩辕澈的举动,又见清舞也不躲,怒火立即而生,这般亲昵的举动向来都是他对她做的,何时变成了自己的大哥。刚要上前却被轩辕澈的话钉住了脚步。 “你可愿跟我走?” 清舞似乎没有明白轩辕澈的话,睁大双眸问道:“什么?” “你可愿跟我离开这儿,我带你走,清舞。”轩辕澈深深的望着清舞,满是期待的眼神里掺杂了些许哀求。 她竟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为太子殿下的他也会有如此眼神。 “我说过,你要是在霆王府过得不开心,我宁可舍了这太子之位,也会将你带走的。你愿意跟我走吗?”期盼的声音伴随着承诺一句句飞进她的心扉。 若是别的女子想必听到如此感动的话定会热泪盈眶,拥入他的怀中,但是她却没有说任何话,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她抬眸看了看站在一旁不语的轩辕霆野,他一袭月白长袍,剑眉飞入发梢,英挺的鼻下那张薄唇紧紧抿着,宛若神祗的他似乎也在等着自己说出口的答案。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了一般。 轩辕霆野见她蓦然垂下眼眸,长长的黑睫遮住了她眼神中的所有情绪,叫他看不透,望不穿。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那么的悲凉,她回答道:“轩辕澈,我跟你走。” 第五十六章 离开王府 轩辕霆野心中的怒火早已在轩辕澈为她勾起发丝的举动下燃起,如今更因为清舞的这句话而爆发,他眸光一变,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出言遏止道:“不许走。.)” 是的,他不许她走,更不许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清舞的手被他紧紧箍着,她冷冷说道:“霆王殿下请你放手。” 又是这该死的称呼,他无法忍受她刻意的漠然,轩辕霆野俊眉紧拧,带着异常的坚决,宣布道:“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能走。” 轩辕澈看着轩辕霆野,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说道:“四弟,那日是你自己说她若真心愿意跟我走,你就会放手,你已经把她弄得遍体鳞伤了,难道你还要把清舞弄得体无完肤才罢休吗?” 愤怒中的轩辕霆野听到他的话语,手上的力气一松,放开了清舞的手,这只芊芊玉手曾经紧紧的与自己相握着,如今却硬生生的相分,轩辕霆野紧紧地看着清舞,低哑问道:“阿璃……真的要走吗?” 他的薄唇紧紧抿着,眼神更是带着浓浓的不舍望着她。 清舞冷冷一笑,这种时刻他还要欺骗她做什么?他眸中的情绪她不是没看见,而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她累了,她不愿再留在这充满利用虚伪的地方,她不想因为他的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再次跳入他的另一个陷阱,最后将自己弄得支离破碎才甘愿。于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断了他们彼此之间所有的关联,决然地说道:“是的,我要离开。” 轩辕霆野似乎早已知道她的答案,垂下眼睑,盖住了他此刻眸中的波澜,甩袖离开了寝室,走至门口时,他猝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她,冰冷薄唇中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清舞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产生了一种无法理清的错觉,那位自负骄傲的男子,为何他的背影竟给她一种孤独一世的感觉,有种悲伤自他身上蔓延而开,晕染了整片阳光,在阳光下化开了淡淡的寂寥……说不出又道不明。.) 清舞就这么毫无留恋的走了,决然的离开了霆王府。西林阁也因此变得异常安静,没有她银铃的天籁,没有她浅浅的微笑,更没有她微微的幽香。 连空气都变得比往日薄稀,庭院里的千秋没了她的存在,吝啬得动都不肯动一下。 墨瑶轩 清舞已经走了第七日。时间对于他而言宛若千年之久,真是度日如年。 轩辕霆野望着石几上的棋坪,全是黑子,一颗白子也无,阿璃走了,没有人能再同他一起下棋,世间能有几个女子有她那样的棋艺能与自己对弈。 他缓缓垂下眼帘,闭眼沉思,终于还是试着叫道:“阿璃,该你下了。”话刚一说完,便立马止住后头的话。 他倏然睁开了凤眸,推翻了棋子,久久不语,自己到底在幻想什么?幻想她还在自己的身边?幻想着以后的日日夜夜都有她的笑颜陪伴? 这种可怕的想法在心底一旦滋生,就如同深山中的千年藤蔓,一经苏醒,便开始无尽无止的四处蔓延,疯狂的想法迅速在体内生长势必要冲破他的血肉之躯。 他的胸腔顿时被挤的万般难耐,压抑的情绪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他怔怔地望着石几上的棋坪,这场名为爱情的棋局,到底是谁输了全部?究竟是哪方连一粒棋子都保不住的满盘皆输呢?心顿时空荡荡的…… 身后默默不语的暗延望着散落在地的棋子,心中一紧,从何时起,这位不可一世的殿下会出现如此颓废的情绪,他不敢相信宛若神祗的轩辕霆野也会因为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子而变得如此心神不宁。 他霍然起身,对身后的暗延吩咐道:“立刻备马,带上一百名亲卫队前往京都东郊城外的风雪阁。” 自从清舞走后,经过了这么多日,他终于证实了内心深处最不敢直视的感情,这彻底的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是真的爱上了她,是的,他爱她,原来在自己编织的爱中沉沦的不止是她一人。 遽然清醒的他,一刻也坐不住了。他翻身上马,直奔东郊城外的风雪阁。 烈马的奔腾更激起了他全部的思念,混合着他四处流窜的血液变得越来越炙热。 风雪阁,位于京都东郊城外,是太子的别院。 这里的别院与一般别院大不相同,宽宏的门道,高耸的墩台,错落有致的亭阁丝毫不减京都城内的奢贵尊华。 风雪阁里有处碧霄池,这碧霄池,池如其名,一池清荷铺满潭中,春风轻拂,荷叶微动,缓缓漂移,真有碧天云宫无处寻,九霄一池望春风的一番景致。 清舞命春桃搬来软椅,放置碧霄池畔。她斜斜倚在贵妃椅榻上,手里卷着不知名的书册子,望着这满池的清荷微微出神,这七日让她理清了心中的思绪,不愿再去想着轩辕霆野背后的种种。 曾今终归是曾今,都回不去,就如池子里的清荷,若是开败了,便不可能变回从前的生机,等待它的命运便是孤寂的死亡,真是何等的可笑。 几声脚步浅浅的朝池畔边的软椅走来,清舞早已听见,却没有回头。 轩辕澈抬眸望着天空,这样的春季总是多雨的,层层黑云在天际蔓开,覆压而下,他在椅边坐下,担忧道:“这天色恐怕要变,还是快些回房。” 清舞和他距离及近,春风拂过他的墨发,轻轻勾起几缕发丝,冷峻的侧脸带着温和的笑意,这些日子轩辕澈每每早朝完便从京都赶至风雪阁,这其间的距离不是寥寥几句便能带过的,她不是不懂,只是很多事很多人都不复从前,她的心早已满满伤痕,又如何能面对他至始至终的灼热感情? 清舞不再斜靠,坐直了身子,双足捶地,抬头望向上方,浓郁的黑云滚滚而来,又转头朝轩辕澈说道:“想来是要下雨了,这样的雨季实在有些烦人,难得赏上如此一池清荷,却要风雨而至。” 第五十七章 请夫休书 轩辕澈见她坐直身嘴里囔囔埋怨着,不免有些失神,原来她也会如此真实的活在自己的面前,终于卸下了厚厚的盔甲,也许她真的累了,不愿再自己面前伪装,他不禁想自己和她能否更近一步?他开始有些期待。 轩辕澈心中荡起了不曾有过的欣喜,他笑了笑道:“来日方长,这碧霄池又不可能消失,听闻纳西国信奉的月神宫中,不知那大祭司用了什么方法,竟培育出一池四季常开的清荷,若有机会,以后我定为你种植一池常年不败的清荷,供你赏玩,如何?” 纳西国的月神宫?光听这名字,清舞就知那里应该很美。可惜自己看不到…… 清舞站起身,朝前方走近几步,贴近池畔卷起衣袖,拨了拨池水,清舞转过头望向轩辕澈问道:“你说的月神宫的清荷可有你这碧霄池的美吗?” 轩辕澈望着她倏然转过的脸微微一愣,她一身青杉,一手揉着她的衣袖,一手沉在水中,幽幽的池水在她嫩白手臂的拨动下,荡开了圈圈涟漪,他不禁看得有些入了迷。 见他如此看着自己,清舞收起手,放下衣袖,春桃上前递过干帕,她试了试手,拿起原先的书册,在轩辕澈面前晃了晃,问道:“怎么了吗?” 轩辕澈这才回过神,尴尬之下急急应道:“月神宫自然比这碧霄池来得美。” 清舞突然垂下眼眸,心中更是一阵恍惚,不知不觉竟将手中的书卷抓皱了,是的,她想起了他,那位人中之龙的绝世男子,如果今日换做是在问他,那么她想都不用想,以他的性格定会回答道:“月神宫和碧霄池两者加起来都不及阿璃美。” 她猛然摇了摇头,觉得异常可笑,自己为何连说一句话都会想到那个害她负伤的男子呢? 她立马压下心中的执念,说道:“大雨将至,我们还是回房吧。” 轩辕澈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与她一同回屋。 才刚走一步,就见管家急冲冲的朝两人跑来,像是出来什么大事一般。大雨还未下他额上的汗早已落下。直听他气喘连连道:“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轩辕澈看着已过六旬的刘管家,办事从来稳妥,如今却急成这样,他蹙眉问道:“何事这么慌慌张张?” 管家躯躬回道:“霆王殿下来了,还带领了百名亲卫队将风雪阁包围了,现在正堵在门口呢。” 刘管家那句‘霆王殿下来了’…… 霎时使清舞心中一紧,手里的书卷竟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 是的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轩辕澈赶来时,便见百名侍卫个个手握腰中利剑,直直挺挺的围在了风雪阁的大门口,轩辕霆野正骑在宝马立在正中间,风雪阁的四周顿时被他的人马围个水泄不通。 “四弟这是作甚?”他负手而立,站在大门中央,原本畅快的心情瞬时被这样的气氛弄得异常压抑。 轩辕霆野拉了拉缰绳,宝马上前了几步,侍卫立时整齐有序的分至两侧,他直直的看向轩辕澈的身后,然而却没有瞧见心中所想之人,他有些失望,沉声道:“本王是来要人的。” 轩辕澈听他这样一说,连‘本王’都用在了和他之间的谈话中,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自他身上蔓延而开,他眸光倏然一变,说道:“哦~四弟是来要谁?我竟不知这东郊别院的风雪阁居然有入得了四弟眼的人。” 轩辕霆野一道冷眸直直射向轩辕澈,突然邪魅地笑道:“大哥竟然不知,那本王就直说吧,本王是来带本王的王妃回府的。” 站在门后的清舞心中一惊,他口口声声地说她是他的妃,他要将她带走,但是她现在想要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平凡日子,一个没有他存在的生活而已,然而他却吝啬得连一丝一毫的平静都不愿施舍给自己…… 她无力的倚在了宽大的门后,大力的呼吸着,心中的不适早已使双手紧紧按住胸口。 “王妃?四弟自己的王妃应该在四弟府上,如何跑到我这风雪阁中,莫不是四弟早已舍弃不顾吧?”轩辕澈仍是不急不慢的反击道。 轩辕霆野心中一痛,是的,是他亲手断了他和阿璃的感情,是他答应让她离开,是他最终放开了她的手。 但是他此次不顾一切的前来,就是要亲自接她回去,再不放开她的手。他高声说道:“大哥执意不让本王见她,那本王就只能硬闯了。” 轩辕霆野朝两侧侍卫手一挥,侍卫接到指令齐齐而出。 “慢着。”清舞实在无法忍受静谧的风雪阁被那些侍卫所扰乱,他要见她,那么她就让他见她,她从门后走了出来。 轩辕霆野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她,见她一身浅碧,三千青丝没有任何装饰,垂散而下的墨发只是简简单单的用一条碧玉丝带松松的扎在一块,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姿,叫他再也移不了眼,他终身一跃跳下马,快步朝她走来。 “霆王殿下,我与你已经再无任何瓜葛了。”清舞冷冷的声音随风飘起。 轩辕霆野被她冰冷的话语止住了脚步,立在了距离她五步之隔的地方。 滚滚的黑云愈来愈近,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难以平静。“阿璃,跟我回府,我们……回府再说。” 清舞碧色的青衣在风中轻飘,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轩辕霆野,黑色的锦衣丝毫不淹他的完美身姿,更衬出他那无与伦比的绝世俊容,她猝然淡淡的笑了笑。 这样的笑颜似乎比战场上的利剑穿入他的身体还要叫轩辕霆野难以忍受。 却万万没有想到清舞而后说出来的话更叫他痛心无比。 清舞上前一步,拉近了与轩辕霆野的距离,当着众多侍卫以及轩辕澈的面突然朝他跪了下去,对他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她的下巴,对上他巨惊的眼眸,平静地说道:“尊贵的霆王殿下,清舞本是粗鄙之人,奈何上天误算,命运作弄,错蒙太后凤意,而今清舞服侍不当,自知愚拙,不敢与殿下日月相匹,恐污了龙光,无法服侍殿下左右,恳请殿下赐一纸休书,清舞感激不尽。” 第五十八章 终是投降 狂风翻卷,大雨遽袭…… 浓郁的黑云早已将天际最后一抹亮光吞没,急急的覆压而下,此时的东郊风雪阁大门前立着数百之人却无半点声息。安静得只剩哗哗的大雨声,如同有个生命疯狂得破空而出,直直砸向跪在地上的女子以及久久不做声的英俊男子。 他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清舞,不禁踉跄的退了两步,休书?她竟然要他休了她,在这个年代这个王朝被休的女人意味着什么他不相信她会不懂。 轩辕霆野不敢相信清舞又一次拒绝了自己,更可气得是她竟然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求他给她一纸休书。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女子会跪求自己的丈夫休了自己,然而这样荒谬的事她却做得坦坦荡荡。 他的心为何会如此痛,痛得快要裂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本王会这么简单的休了你么?” 清舞全身湿透,依旧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这雨来得真是及时,这样自己的泪便可混淆在雨水中,不被任何人发觉。“霆王殿下,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还望殿下成全。” 站在风雪阁宽大的琉璃飞卷碧瓦下的轩辕澈,忍住上前搀扶跪在雨中女子的冲动。他知道这件事必须由她自己解决,若不然是无法断了轩辕霆野深深的执念。 他不由的叹了口气,执念?到底谁是谁的执念? 轩辕霆野的执念便是一身浅碧的她,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的执念只是希望何时能成为她的执念,只要有一丝一毫他都觉得满足。 执念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却牵绊了多少颗徘徊在爱与恨之间极尽癫狂的心呢? 不错,现在的轩辕霆野几乎癫狂,他上前伸手箍住她的玉臂,用力一拽,清舞那单薄的身子便被他狠狠拉起,“你以为你惹了本王,把本王的火点燃了,本王还能让你平静的生活吗?” 他的愤怒并没被大雨浇灭,反而同七月里毒辣辣的艳阳愈来愈烈。 清舞紧紧抿着唇,曾几何时他竟温柔如斯的对自己说道‘你……难道不知,刚刚把我的火点燃却不让我熄灭么?’那时是大婚之夜,那时自己还没爱上他,那时他邪魅却温文尔雅…… 而今当他得到自己的身体时一切都变了,她的手被他拽的生疼,似乎在诉说他的愤怒,她尝试着挣扎,奈何根本无法挣脱他的禁锢,她索性不动任他拽着。 轩辕霆野狭长的凤眸紧紧的看着她,见她没有说话,下唇无力的被她咬着,心中顿时柔了一半,忽然,他一手揽住她的盈盈一握的腰,清舞不妨被他手臂的力气一带,瞬时与他灼热的身躯贴得紧紧的。 只有这样的紧密相拥,才能解了他这七日的种种相思,他猛然发现,自己解去了地狱冰渊的寒毒,却又中上了日日夜夜相思相伴的情毒,这样的情毒化作毒草在不断的啃噬着自己。 原来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如今他才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所以他不会放开她的。 清舞微微抬起下巴,冰冷的看着极近的脸盘,他的脸英俊的宛若神,然而他的眼却诡异的如同魔,这样结合的一张脸让她找不出半点值得挑剔的地方,“请王爷放开我,王爷乃人中之龙,清舞却不是……” 轩辕霆野一手揉着她纤细的腰,一手捏住的下颚,他猝然底下头,疯狂的吻就如这骤然而下的雨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瓣,不再让她说出半句冰冷的话语。 舌尖迅速撬开她紧紧咬住的贝齿,带着这日日夜夜的思念允吸着她嘴里的芬芳,熟悉的幽香弥漫在鼻尖让他不自觉的将她拥得更紧,似乎要将她嵌入骨髓。 清舞拼劲全力的挣扎着,仍是无济于事,轩辕霆野把她当做什么了?可以任他玩弄的女人吗?还是为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征服她用以证明他的无所不能?心中的屈辱感顿时而生,泪水混着雨水无声留下。 温热的泪水和这冰冷的雨水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只有紧紧想贴的他才能感觉得到,她哭了,于是他放开了她,怔怔的看着她。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重重的甩在他的英俊无比的左脸上,轩辕霆野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红了起来,清舞向后退了几步,两人纠缠的发丝终于分开。 轩辕霆野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嘴里还残存着她特有的甘甜,心中却是空茫茫的一片,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强吻她,卡在喉咙的三个字终于被他说了出来:“对不起” 是的他对不起她,欺骗了她,利用了她,玩弄了她,伤害了她……他终于跟她道歉了,然而面临的却是她与他的道别。 清舞巨震,他轩辕霆野何时会对人说对不起,恐怕整个贺兰王朝都没有人能让他说出这三个字,然而他却对她说了,当着众多侍卫的面前对她说了,是的,她是亲耳听见了,可是为何心中却没有因为那一巴掌报复之下而得到的任何快感,这三个字反而让她一阵恍惚,心中霎时空荡荡的…… 她黑睫轻抬,望着他,哽咽的声音颤抖地说道:“霆王殿下的对不起,清舞万万不敢受,还请殿下收回,若殿下真心觉得有愧清舞,还望殿下不要再来干涉清舞的生活了。” 他的心被她的话揪得深深一疼,手掌用力握住,些许压抑的太过难受,他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紧紧攒住的手里竟留下点点血迹,几抹鲜红的血无力的瘫软在雨水中。 他沉默许久,艰难地开口道:“好,本王答应你,不再干涉你的生活,但是你永远都是本王的王妃,休妻之事永诀于口就当与此事做平。” 他还是投降了,面对她的倔强他终于答应了她的请求,但唯一的条件便是她永远都是他的妃,她的身份没有他的允许永远不可能改变。 清舞有些错愕,没有想到他会答应,更没有想到他会以决不提休妻之事做为条件,他这是要永远禁锢她的身份,身份?身份是什么?她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她只想过一个简简单单的日子,她不论是前世的慕瑾璃还是今世的慕容清舞想要的只不过是,明明白白的活着,仅此而已。 第五十九章 雨中分别 雨倏地变大了,轩辕澈撑起一把油伞来到清舞的面前,为她遮住了磅礴急雨。| 密密的雨水顺着油伞的边缘丝丝落下,一点一滴的切断了她与他所有的交集。 清舞在油伞下静静地望着轩辕霆野,隔着雨幕看着他,冰冷的眼眸仿佛带着某种忧伤,这种忧伤自他身上不断的蔓延而出,让她一再错愕,心中仿佛有巨石沉沉落下,砸得她深深一痛,呼吸微微变得急促,怔怔地望着彼此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此刻竟带着某种鸿沟,宛若海鸟与鱼般终身只能隔水相望却无法触摸彼此的遥不可及。 轩辕澈一只手扶住她颤抖的玉肩,手里独有的温度提醒着她此刻的境况。既然四弟已经答应不再干涉她的生活,那么她是否能活得自在些。 轩辕澈开口道:“我们走吧。” 清舞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嗯……”随即转过身,不再看向大雨中独独而立的轩辕霆野。 他单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紧紧的扶住她单薄的身躯,缓缓走向风雪阁的大门口。 轩辕霆野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痛苦再一次同这骤雨一般席卷而来。 他不禁微微颤栗,他竟然就这么失去了她,失去了自己的所爱……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这样的痛似乎比寒毒发作时还要使他难以接受,为何自己会将自己弄到如此地步?他突然奇怪的想自己宁愿不解寒毒也要留她在自己身边。 原来这场名为爱情的赌局中,到底还是自己输了全部的筹码,输了心,输了自尊,输了全部的骄傲,输得他如此疼痛。| 他遽然大声唤出最后一声奢求:“阿璃……” 清舞缓步而行的脚步猝然停住,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此时的他孤零零的立在雨中,瓢泊的大雨狠狠地砸向他,一身黑衣早已被雨水冲透,紧紧贴着他的身躯,这么远得距离她竟然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在雨中发抖,这样的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与沧桑。 见她转过身望着自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部的力量朝她力挽喊道:“阿璃,你若肯原谅我,与我从头再来,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我轩辕霆野将用生命起誓,无论生死此生定不负卿。” 轩辕霆野终于还是说出了,说出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只要她回到他的身边,那么她要什么他都会为她得来,哪怕整个天下,他都会拼尽全力,只为博得她的倾城一笑。 清舞倏然觉得恍惚,似乎不敢相信身为霆王殿下的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是的,是她苦心建立的冰垒在听到他如此炙热的誓言时,砰得一声全碎了。 她终于听见了他的承诺,然而却是在这种时刻。 她的心瞬时变得柔软,‘无论生死此生定不负卿’他的誓言如同一股暖流,刹那流进她内心的冰泉,温暖如斯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向往,如此美好的爱情她是多么的渴望,她望着他,他的目光中带着真诚的炙热,又仿佛夹杂着隐隐的不安,似乎在害怕她的拒绝一般。 害怕?怎么会害怕?她蓦地清醒过来,在他轩辕霆野的人生里不可能有‘害怕’这两个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可能傻到以为他在害怕自己的离去呢。她真傻,真的很傻,就差那么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奋不顾身的奔向他,差一点她就不论是与非的投入他那宽广又结实的怀中。 她一身青衫早已被雨水淋了个透,就如她此刻的心一般透彻自知。她不能上前,她不能回头,一切都太迟了,她将心中蠢蠢欲动的执念狠狠压下,毫不犹豫的切断了自己对他所有的念想,更斩尽了内心深处对他的每一根暗暗苦思的情愫。 如今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笑了笑,笑得无力,笑得苦涩,笑得流泪…… 轩辕霆野紧紧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所有的神情镶嵌在自己的眼眸里,全部刻进他的心中,化为血液与自己交织相溶在一块。 是的,他在等,等她向自己走近一步,只要一小步就可以,那么他便会疯狂的奔至她的面前,将她紧紧相拥,从此给予她至死不渝爱情,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等到,等到的却是她毫无波澜的笑。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她至始至终都没有上前朝他走进一步。 他的心霎时凉了,如同在冬日的雪夜里掉进了湖底,冻得他瑟瑟发抖。 清舞就这么一直笑着,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卡在喉咙里的话被她狠狠地破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谢谢殿下抬爱,只是如此誓言清舞承受不起,还请霆王殿下另觅佳音。”言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没有看见身后男子眼底的浓浓忧伤,和那极尽绝望的死寂…… 如若她看到了或许便不会狠下心来再一次拒绝他?如若她看到他身心剧痛的身躯,那么她会不会不顾一切的飞奔而去投进她日夜渴望的怀抱中呢?但是,如果只是如果,所以清舞并没有瞧见身后的轩辕霆野那濒临绝望的痛苦。 轩辕霆野静静的立在雨中,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风雪阁的玉阶上,她每走一步,都似乎是穿着钉鞋从他的身体踩过一般,痛得他拧眉紧锁,痛得他呼吸紊乱,更痛得他撕心裂肺。 他像是自嘲地笑了起来,悲沧的看着前方的浅碧身影,他还是留不住她,尽管他向她保证给她最真挚的誓言仍是无济于事。 这样的人生着实可笑,为何自己竟会沦落至此,这……是不是报应,是上天在报应自己的自负,还是在惩罚他的不可一世?自己把她伤的遍体鳞伤自己还想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到头来谁才是伤得体无完肤的那一位? 清舞至始至终的决然更深深击得他神色黯然,眸光中没有一丁点色彩,全然形同枯槁般的凄凉。 他深深地看着她走进了风雪阁的大门,走进了不属于他的人生。 两扇宽宏的大门缓缓合上,浅碧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最后一道门缝中,他仍是没有等到她的回眸,咚的一声,大门紧密合上,隔断了他的视线,同时也合上了他紧紧锁住她的凤眸,他终于无力的倒在了纷飞的大雨中。 身后是百名侍卫的惊呼,他渐渐听不见了。 “殿下……” 第六十章 神秘飞信 那日轩辕霆野在大雨中倒下,百名侍卫惊呼,那位神一样的男子也会在雨中绝望昏迷。是他们太高估轩辕霆野在他们心中绝无仅有的地位,还是低估了那位女子在霆王殿下心中的地位?他们竟然分不清了。 细雨骤停,清风微拂。 屋内鲛纱帐幔被风掀起,榻上躺着一位男子,他发丝垂散,俊美的脸上剑眉紧蹙,额上冒着密密冷汗,掌心紧攒,似乎做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恶梦,连昏睡都这般不安稳。 榻旁立着一个青衣男子,正默默地注视着床上昏迷的人。此人正是轩辕霆野的影卫暗延。 室内除了轩辕霆野渐粗渐浅的潺潺呼吸声,其余的只剩死寂。 “阿璃……”床上的他微弱的换着梦中将要离去的女子。 “阿璃别走。”锦被下的手攥的愈发紧了。 他蓦地睁开了双眸,梦中的她毫不犹豫的转身,他痛苦的嘶喊着,却怎么也唤不回她,没想到是自己做了个恶梦,他不禁欣喜还好只是个梦,然而当他撑榻而起时,看着身旁默默不语的暗延,片刻还在庆幸只是恶梦的欣喜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她真的走了,她不再自己的身边了,矮几上放着一瓷药碗,余烟袅袅,似乎在提醒着他这才是他的恶梦。 他轩辕霆野从一个梦中惊醒,却在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刚刚解脱了一场恶梦却又陷入了现实的梦魇中,然而早已他知道,这个梦他不会醒,他将永远被这样的梦魇缠绕着。 他撑在榻上的手肘倏然一软,无力的跌回榻上,他没有起身,只是闭着眼,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已经第几日了?” “回殿下,第九日了。”暗延恭敬回禀。 轩辕霆野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静静的躺着,暗延不知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但绝对是与王妃有关。 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告诉他自从他在雨中倒下,自己将他带回府上,期间又周转回到东郊城外的风雪阁,静静的替他注视着清舞的一举一动。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殿下,告诉殿下当那扇大门合上后,那位倾城绝世的女子同他一样倚在朱红的大门上,重重的跌坐在地,紧咬朱唇,哭得伤心绝望,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痛不欲生,最终瘫软在太子殿下的怀中同他一样昏迷不醒。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他竟然不知道了,转头看着轩辕霆野紧紧闭着的双眸,这样的他看上去就如同被人遗弃的小孩,悲凉又哀伤……他的心霎时疼了疼。 轩辕霆野听见他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忽然睁开了眼眸,坐起了身子,看着身侧的暗延,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说吗?” 暗延被他这样看着,有些心虚,将原本低着的头更低了几分,急忙应道:“无事,殿下多虑了。” 轩辕霆野凝视着他,抿了抿唇,道:“你下去吧。” 暗延退了出去,一出门口便大口的呼吸着,鬓边早已因为心虚流下冷汗。 如若轩辕霆野不是那么分心,如若他不那么的想她,那么以他的洞擦力定会发现暗延的不对劲,甚至将所有的事深究到底,如若他知道清舞也同他一样痛苦伤心,那么他会不会再一次不顾一切追她而去。 清舞比他迟醒了三日。 醒来时,就看见了三位男子正担忧的坐在榻边,其中一位男子从榻边跳了起来,急得在室内来回渡步。此人便是平日里格外宠她的慕容清雷,床榻边坐着的分别是太子轩辕澈和自己的大哥慕容清海。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清舞被轩辕澈扶起,斜靠在身后的几个软枕上。 慕容清雷紧锁的眉头见她清醒终于笑着展开了,他大步流星的上前道:“先别急着说话,三妹贪睡了这么多日肚子一定饿坏了,还是先喝碗清粥好解解你这辘辘饥肠。”言罢又转头对春桃说道:“叫你备下的清粥可温着?” 这样的清雷反倒让清舞觉得这里他才是主人。 春桃立马将清粥端来,回道:“还是二少爷知道得多,说准了小姐今日会醒,这粥还热腾腾的呢!” 慕容清海接过瓷碗,撩拨了几下,温柔地说道:“大哥来喂你。” 吃过清粥,清舞才从清雷的口中得知,两人在去霆王府的路上遇到了轩辕澈派来影卫,告知自己如今住在风云阁。 清舞只是将自己的事草草敷衍的告诉两位兄长,随后又将慕容赫对母亲的折磨说于他俩,两人听后沉默许久。 “此次让人托信将大哥二哥唤回,就是共同商讨如何将娘救出来?”清舞看着两位默不作声的兄长,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不好接受。 沉默许久的清海终于开口:“三妹放心,大哥一定会救出娘的。” 两人便暂时居住在风云阁,开始商讨营救计划。 然而这一天,清舞在碧霄池畔赏荷,不知哪来的飞镖从她的身侧划过,停在了她的足尖,清舞心下一惊,望着脚尖的飞镖,镖上插着一封信,不禁细想,究竟是谁?功夫如此之高,竟能在高手如云的风雪阁神出鬼没而且还这般熟悉自己的境况,知道此时轩辕澈不再风雪阁,大哥二哥正巧在书房商讨救娘之事。 春桃更是吓了一跳,如若这柄飞镖射向身边的小姐,后果不堪设想。“小姐,会不会是……是霆王……殿下。”春桃终于还是在她的面前提到了闭口不提的轩辕霆野,多日来的刻意压抑,全然都是为了小姐不再伤心,但是望着这支飞镖,春桃不得不想也不得不提。 清舞心下一凉,摇了摇头,苦笑地说道:“不是。” 她不是没有想过,然而轩辕霆野那样的人如若真要做什么他大可直接闯入,必定不屑用这么麻烦的伎俩。 那日在磅礴的大雨中他答应她不再干涉她的生活后就再也没有来了。 日子久了,仿佛自己只是在这样的春季里做了一场春梦般,从那日后她和他便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是的,那日自己狠狠地拒绝了他,伤了他的骄傲,践踏了他的自尊,从此两人便是陌路,仅此而已。 清舞不再乱想,俯身拔起飞镖,将信展开一看,不由大惊失色,眸光一变,轻呼便脱口而出:“不好了。” 春桃被清舞的面色一吓,问道:“小姐,怎么了?” 清舞无法细细说于春桃听,直接将信递给了春桃,抬眸看向了遥遥的远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权谋算计,实在可怕得很,然而自己却如在大海中独自航行的扁舟,被一股巨大的漩涡紧紧吸入,阴谋一波接着一波,她最终还是无法自由。 第六十一章 狠毒父亲 白纸上印着寥寥几行字: 不日烟雨终难下,想是春风渡梦月; 玉盘散尽翠珠花,死生不负卿解意; 天宫瑶仙迷人眼,陵霄两岸盼佳人; 山谷溪畔待君来,见花篱下把酒阙。.) 春桃看着信上寥寥几行字,这首有点像情诗的诗为何却让清舞再一次苦恼?春桃始终不解。 其实这简简单单的情诗却是再明显不过的藏头诗,清舞一看便知,把每个字的第一行的第一个字分开来读便是:不想玉死,天陵山见。 信主人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张玉清立马死掉,便独自一人前往天陵山相见。 这个人便是集慈爱祥和与狠戾阴谋于一身的贺兰丞相,清舞的父亲慕容赫。 春桃和清舞两人从来皆是一同进出的,若春桃一同跟去也不知慕容赫又会用什么手段来惩罚张玉清,清舞只能将事情的严重性说于春桃听。 “小姐……”春桃一听心下大骇,担心地拉住清舞的玉臂。 清舞给春桃一个放心的神色,笑道:“没事的,你先回房,我独自一人前去,先别告诉大哥他们。” “嗯。”面对清舞的坚持她只能投降。 清舞刚步出大门,便瞧见一辆马车停在自己的面前,她想也不想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带着她行至狭长官道,又从官道穿过偏僻小道,最后越过一道溪边停滞而下。清舞下了马车,怔怔的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早已在车夫的刻意绕路下不知身在何处,这时面前又来了一辆更宽的马车,一只手掀开了帘盖。 此人正是慕容赫,他鹰隼的锐光横扫她的周身,见没有什么异常,便渐渐放柔,道:“上车。” 清舞根本就没有能力拒绝,上了慕容赫的马车。 马车并没有行至天陵山,清舞心下暗讶,慕容赫给了自己地址,却又暗地里改变了行踪,他定是担心自己留有一手,这样的慕容赫狡猾得可怕,清舞还能如何,只能随他去了。 她还是打破了压抑已久的静谧,开口叫了一声:“爹” “嗯。”慕容赫没有看他,只是侧首轻掀车窗,眼神从帘缝望向外头,不知在瞧着什么,过了很久才放下帘幔,转过头看向清舞,眼里褪去了往日的慈祥,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阴森,笑道:“民间俗话常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你倒是像极了。” 他不急不慢接着说道:“真是不乖啊你。” 这句话若是从外人道出,让人感觉像是慈爱的父亲在宠溺着爱女,然而这句话却是出自慕容赫的口中,全然是不一样的感觉,清舞被他看得不寒而栗。 马车的晃动渐渐变小,最终停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周围褪去了嘈杂的声音,清舞没有听到车外的任何动静,她心下一凉,慕容赫要做什么?她带自己来到如此偏僻又陌生地方究竟是为何? 她轻声试探道:“爹,清舞不懂爹说的是何意?” “不懂?那爹就让你懂懂。”慕容赫突然出手,快速的钳住了清舞的细劲。“你还想不想保你娘的命了?” 清舞的脖子被他用劲箍着,她的脸瞬间憋的通红,葱白的指尖拼劲全力的抓着慕容赫的紧箍在脖颈的手,然而不甘的挣扎还是挣脱不住他刻意的禁锢。她立时无力的垂下手,放弃了无济于事的挣扎,眼里瞪着慕容赫,他睿智的脸上带着狠绝,眼里更是不可忤逆的气势。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狠毒的父亲,清舞觉得他跟本就不是自己的父亲。 见她如此痛苦,他似乎非常满意,于是便放开了手。 “咳……咳……”清舞难受的咳着,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叫你拿黑晶玉,你竟给我跑到太子殿下的别院去,胆子可真大啊,是不是真的不管你娘的死活了。”慕容赫伸手便往清舞身上一点,使她不再动弹。 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清舞急切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封住我的穴道。” 他捋着长须,眼里出现一种狠戾,随后又笑道:“我说过事情若是办好必定有赏,如今你办事不利当然要对你小惩大诫。” 他大手一挥,清舞顿时感觉一阵清凉,外衣早已被他脱去,只剩下亵衣依旧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自己。 慕容赫从身侧拿出一个锦盒,将其打开,里面躺着的居然是细细银针,他随手挑出一根,长针冷冷的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令清舞觉得恐怖,还没等她细想,慕容赫便将它插进清舞的脊背上。 “啊……”她痛得直呼,慕容赫说的‘小惩’便已这般疼痛,如若真正惩罚起来,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她胡乱喊道:“你放开我,好痛……你跟本就不是我爹。” 一声声不断的咒骂传入他的耳朵,他却没有生气。继而又道:“有人告诉我扎这个位置会让人特别疼,就算是健壮强悍的男子也受不住这般疼痛,更重要的是当你服侍霆王的时候他也不会发觉这细小的针孔的。要不是十五年前丢了凤蓝玉,如今也不必麻烦你偷黑晶玉了,可惜偏偏给丢了,为父也只好委屈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运出真气转动着手里的细针,银针在他的运功下如同有了生命般,忽而如密蚁啃噬,忽而如猛兽踩踏,势必要将她的每一根神经折断,穿破她大脑的所有意识。 这个狠毒的慕容赫,折磨人还真有一套。 她好痛,真的好痛,悄然无声的冷汗更证明了此刻她所受的痛苦。 清舞紧紧咬着牙,单薄的背无法微躬着,而是直挺挺的承受着银针袭来的疼痛,连瑟瑟发抖都竟是奢望。 慕容赫重重一按,银针陷得更深了,她低叫了一声,冷汗落下,滴在了她的亵衣上。脑中思绪乱飞,所有的记忆如同碎片拼凑,顿时又裂开,碎片上印出一抹优雅俊逸的笑眸,那人竟是轩辕霆野。 后背的又一阵剧痛让她从幻觉中惊醒,她无力的朝慕容赫喊道:“放了我……” 清舞紧绷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双眸渐渐失去亮光,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潭的梦魇中…… 第六十二章 命运束缚 慕容赫拔下银针,将它放入锦盒中,终于停止了对她的百般折磨。| 他似乎很满意,笑道:“终于知道痛了?你这个倔强的丫头,要是当初你早点听爹的话,也不必受那么多年的病魔缠身之苦了。” 当初?慕容赫说当初?莫非真正的慕容清舞是被慕容赫害死的而不是被吓死的,天!这其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可怕,到处都是杀戮,而自己还能在这样的杀戮中摇曳多久呢? 她平了平心下的波澜,问道:“如今三王爷已经死了,父亲大人还要黑晶玉做甚?” “不该问的就别问。”慕容赫怒斥道。 他没有再看清舞,而是将窗幔掀得更开了,正定睛的看着车窗外头的上空,良久不动,像是等待着什么似的。 慕容赫选择今日见面,多半是因为天气。 今日的天气烦闷的紧,显然慕容赫在等着大雨的来临。已是春末夏初时期,雷雨更是寻常,只是他等着大雨来临又是为何?是为了再一次惩罚身侧的慕容清舞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马车内的气氛更叫清舞觉得烦闷,她仍是无法动弹,虚弱的开口道:“爹,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 这时,天忽然暗了下来,浓郁的黑云翻滚而下,慕容赫满意得放下帘幔,转过头替她解开了禁锢已久的穴道。将外衣递给她道:“穿上。|” 冷风簌簌的从车帐里蹿进,清舞不禁打了个寒噤。连忙穿上外衣,僵硬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她穿得有些慢。身子已经被折磨的就要虚脱了,真的好痛,全身的力气就像被那银针抽走了一般。 她发誓,总有一日要让慕容赫受到比自己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就算他是她爹,她也要让他如此痛苦承受。 天际终于出现一道炸亮,随后是‘轰隆’的雷鸣声,外头的车夫立马穿上了蓑衣以备大雨的来临。 “请给我时间。”面对慕容赫步步紧逼,清舞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 “为父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可是你却在浪费,要知道浪费为父的时间也意味着浪费你娘的生命。如今还任性的住在太子殿下的别院,你叫为父如何相信你呢?” 她不禁觉得害怕,慕容赫到底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多少人,又或是派了多少高手在暗中监视着自己,思索片刻只能说出慕容赫想听的唯一方法:“我会搬回去住的,然后尽快拿到黑晶玉。” 他看着清舞,鹰隼的利眸将她盯着瑟瑟发抖,伸手锊了锊长须,岁月磋磨的手仍是骨节分明,张力起劲根本不亚于年轻的男子,甚至更胜,显然他无论是武功或者是内力都不在话下,慕容赫又开口道:“那么为父就再给你十天时间,如果还拿不到黑晶玉,你就等着见你娘亲的尸体吧。” 疯子!慕容赫真的是疯子,他要下十八层地狱,清舞在心里狠狠的不断诅咒。她不知道慕容赫要将她带到哪里,似乎总在某个地方兜兜转转,像是刻意的安排。 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在渐暗的上空炸开蓝色的银河,狂风卷起了车幔,大雨急速落下。 外头的车夫朝里喊道:“老爷,大雨开始下了。” 慕容赫舒展浓眉,心情因这场大雨而高兴,道:“嗯是该下了,地方到了吗?” 车夫连忙应道:“到了。” 清舞心下暗忖,为何他在等这场雨,而自己现在又在何处?还未想明白,慕容赫出乎意料的运功将她一甩丢下了车,清舞一时不防,摔在了深浅不一的水洼里,坑坑洼洼的水渍溅得她满身皆是,白衣顿时染上了污泥,手肘手掌以及脚踝全部被地上的碎石渣擦破了皮,血瞬时随着肌肤渗出,鲜红从白衣里浸透而出。 极度疲惫的她望着已经远去的马车,久久不语,慕容赫竟然狠心的连一把油伞也不给她,她真的很怀疑慕容赫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爹。 她的背还是好痛,痛得她险些支撑不住。她望着这条被大雨疯狂洗礼的街道,没有半点人烟。在慕容赫刻意兜转下她无法辨别来时的道路,根本看不出自己身处何方,大雨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看不清冗长的道路,更看不清如此的世界,这个多么复杂的世界,为何自己偏偏卷入其中。 雨下得猛烈,雷鸣之声响彻天际,该说好还是不好呢?她好想指问天地,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每每都让大雨来惩罚自己的残姿。 毫不留情的雨直直砸在那单薄的身体,她浑身湿透了,雨水冰凉了她的每一寸肌肤,也冰凉了她的心,她无助的望着,站在路中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为暴雨将至,许多人早已熟知这种闷热天气必然下雨的规律,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人外出而行。宽大的街道,此刻竟独独站着她一人,明显的刺眼。 她没有哭,也没必要哭,早在经历了轩辕霆野那场可笑的感情风波中认识到哭是多么没有用,哭根本就不可能解决问题。 她跑至矮墙的屋檐下,飞卷的瓦片留有一方空间,给了她立足之地,尽管她紧紧贴着墙,仍无法阻止大风携着雨片削过她那苍白如纸的脸颊,雨水如同有了生命般在疯狂的咆哮倾下,不知在为谁而怒,是为了让这个倔强的女子向上天低头的愚弄,还是在替她为命运的捉弄发出的不甘。 她慢慢的蹲下,双手紧紧的抱着两膝,身后的白墙被她衣衫浸湿,拖出一抹长长的痕迹。如今慕容赫如此威逼,她是不能在回风雪阁了。 已经无路可去的她将头埋进膝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陌生的可怕,这里没有她的家,没有爸爸妈妈那温暖人心的呵护,没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婚姻,亦没有坦诚相待的爱情。 是的,什么都没有……如果自己还能回去,那么这样充满利益算计的世界是不是将不负存在般的静止定格呢? 可是老天终究不肯放开对她的折磨。 上天将命运化作一条永远解不开的困龙锁,让她如此脆弱不堪的生命被紧紧捆绑,束缚的时间便是世世永不休…… 第六十三章 与他相遇 这样雷鸣交加的大雨没多久便停了,水珠顺着凹槽从低矮的屋檐流下,依旧在滴答的作响。 蹲坐在檐下的清舞,将埋在两膝的脸抬起,街上依旧没有任何人,这个世界静的没有任何声响,只剩下水珠细细而落的低吟和自己无声的苦笑,真的好安静,安静的好像一切都不复存在般。 空气中飘荡着雨过初霁的泥香,以及若有若无的马车声。 马车声?自己该不会听错了吧?些许是自己心中的期盼与幻想交叠出的幻声? 她不确定的拧眉谨听,车轮的辘辘声、烈马的飞蹄声,阵阵传入耳中,声声见显。清舞心下一喜,这不是自己的幻听,终于有人了,她要问问自己身在何方要如何走出这陌生的地方,如果方便可以同乘一车。 果然不出所料,望着冗长的街道,一辆飞驰的马车出现在尽头的远处,马蹄夹杂着车轮之声在安静的四周越发响彻,清舞立马扶墙撑身而起,走到了路中间。 马车越来越近,清舞将贴在脸上的湿发勾至而后,朝那驾马的车夫挥了挥手,那车夫明显也看到了远处的女子,车速渐渐放慢,见他掀开车幔,转头对里头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马车便缓缓而停,距离清舞五六米之远。 清舞上前走去,越走近就越看清那辆马车,内心竟然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马车。 亮黑墨漆车架上用金银丝错处各种华美的滕文,飞翘的车檐雕着卷角,四个卷角上滚着朵朵祥云,华盖上披着锦绣翠玉锻旗,旗下坠着黑色云纹流苏,车外壁上还缀着名贵的绿松石,这样的香车华盖简单中却带着无法言喻的尊贵。 这香车清舞觉得异常眼熟,正细细想着,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幔。 那手好看的不得了,清舞看着那只手,曾几何时她在做着被人用刀刺死的恶梦时,也是这样的手掀开她床帐,她一下子愣住了,天底下能有如此好看的手只有一人,那人便是拥有绝世容颜的霆王殿下,这华盖香车如此眼熟,原来这便是自己在霆王府平日做的那辆马车。 清舞不禁诧然,惊呼声差点呼之欲出,脑子里一下全都明白了,慕容赫根本就不打算相信自己会乖乖回到霆王府,所以精心编制了这样的相遇,他早已知道轩辕霆野的行程,所以刻意兜转至此,又等着大雨来临,一方面便是知道迷路的自己一定会拦下马车询问,更重要的一方面便是当轩辕霆野看着被大雨淋湿的自己,那么一切都不由分说,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将自己带回府上。 这样的慕容赫简直就是像一场游戏的幕后操纵者,主宰着游戏的生死厮杀,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实在可怕。 清舞来不及多加思考,更不愿如此狼狈的与他相见,乘他还没将帘幔全部打开,立刻转身跑走。 纵使她跑得再快,腿上的擦伤仍是让她力不从心,心中更是踹踹不安,湿漉漉的裙裾好几次险些将她绊倒。 轩辕霆野将车幔全部掀开,一身黑衣的他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她狼狈的背影。心中暗纳,为何这女子明明拦下马车,却又忽然在看见自己一瞬间就转身跑走,他眉头微微蹙了蹙,心中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烦闷。问向一旁的手下:“可曾看清是谁?” 那车夫恭谨的回禀道:“回殿下,未曾看清。”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空荡荡的宽路上,一身白衣被雨淋得透彻,紧紧的贴着身子,微微颤抖的双肩看得异常明显,这样纤瘦的背影怎会和梦里的她越来越像?些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又怎么可能只身一人?这里离那风雪阁偏远得紧,阿璃是断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在街道上,她若出府身边一定跟着春桃那贴心的丫头。 总总可能的想法又被他矛盾的推理一一笃定。 隐在远处的十来人,个个身穿黑色玄衣,正紧紧的盯着这辆奢华尊贵的马车,见马车停下,一名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看着前方的境况,有些疑惑,转头对上身侧的男子轻声喊道:“大哥,马车怎么忽然停下了,霆王该不会发现我们了吧?”要是被他发现弟兄们跟踪多时,就该麻烦了。 “不会,你看他正定睛看着前方疾走的女子,密音阁传来消息说霆王近日常常失神,眼下定是如此。”说这话的人,便是这帮兄弟的带头大哥,年约三十左右,稍稍比众位兄弟年长些。 密音阁,阁如其名,是江湖中第一密阁,以探听之术得名,专为人打听不知道的真相,凡是能出得起价的,就算是身在皇宫中的轩辕洪帝还是远在北辰的高官贵人也难逃密音阁的密探之术。此方,花了重金才能买到如此一条消息,然而这样的消息对他们来说足以震惊四方。 “大哥,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现在行动?”男子话刚说完,身后十几名兄弟开始有些按耐不住,紧握手中利刃,打算冲出与之拼杀。 领头的大哥一扫身后弟兄,压下声音严厉的否决道:“现在还不可,在还没弄清情况下,不可胡乱行动,要知道刺杀霆王并非易事,要不是这次霆王妃离府,霆王心不在焉,哪里还有咱们在这暗处的紧紧跟踪,兄弟们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且不可失之。” 领头此话一说,身后的杀气渐渐隐退。大家都心知肚明,身为战神的霆王殿下拥有的武功可非一般,想要近他三尺已是难事,要杀死他更是难上加难,若非此次密音阁探出霆王为王妃离府心力交瘁,常常心不在焉,哪里还有他们今日的行动。 十几人便再无半点动静,如同涨潮的江水将一切声音淹没的干干净净,他们有人暗藏于身后的矮墙下,有人隐没于翘檐飞瓦的屋顶后,正紧张的观察前方的所有情况。 清舞跑了几步,便实在跑不动了,慕容赫刚刚的折磨早已使她无力,整个身体甚至连灵魂都要被他那细小的银针抽空,些许她被身后两道时而疑惑、时而灼热、时而冰冷的目光盯得太紧张,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裾,砰地一声,她便这样直直的摔倒在还积着水的水洼地面上。 第六十四章 再不放手 清舞摔得有些狼狈,正要起身,眼角的余光便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化作天际的一道黑电急急闪了过来,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道身影已来到自己的身旁。 清舞将她的头低得更低了,轩辕霆野以飞快的速度飞身而来,他定定的站着,黑色的衣袂依旧在飞扬,清舞垂下的眼睑只能看见那双黑色的锦靴,干净的黑靴未沾任何污渍,似乎与这样污浊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更和满身污迹的自己产生了鲜明的对比,此刻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起来。 当轩辕霆野看着那单薄的身影摔倒时,自己的心竟然也跟着一抽,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控制不住的飞身来到她的身边,不错他觉得她像她,却又不敢确定,如今她摔倒了,他不得不用最最实际的行动来证明心中的想法。 然而推翻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境又是多么的残忍,叫他不敢将她扶起,只是静静地看着跌坐在地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将头埋得更低了。 清舞的膝盖和掌心又一次渗出了血,轩辕霆野看着点点血迹映红了满是灰泥的白裙,如同画上的红梅一不小心被墨汁泼黑了一般,他心中的不安和怀疑隐隐而现。他开口道:“抬起头来。” 魂牵梦绕的声音飘荡在周围,深夜里偷偷想念的人这一刻就在自己的身边,可笑的是却是在这种时刻。该怎办?要抬起头吗?要让他瞧见曾经告诉他没有他的生活她会过得很好的自己吗?真是糟糕透了。 算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让他看又如何?只是多一些轻蔑和嘲笑罢了,对于轩辕霆野的轻蔑嘲笑根本就不及他给她带来的疼痛,那她为何不能忍? 心下万般鼓慰,她终于抬起头了,对上他绝世的容颜,硬生生的扯出一个笑颜,然而这样的弧度在看清他的表情后渐渐变得僵硬冻结,最后全部收回,紧紧抿成一条线。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清舞,眉头拧得如同解不开的绳结,好看的瞳孔变大后又渐渐变深,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定定的看着她。 她的发丝被已过的大雨淋散,结成几缕贴在她的脸颊,想念已久的红唇正泛白的抿成线眼眸像是带着刺一样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就是一头随时可以吞没她的猛兽,心顿时凉了一大片,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万分。 清舞猜错了,她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所谓的轻蔑以及想象中的嘲讽。 惊讶、怒震、疑惑全全出现在轩辕霆野干净的俊脸上。 冗长的街道上是两人静静的对视,一个微抬下巴扬起头望着神祗的俊颜,一个低下眸紧紧锁住眼前的女子。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习惯,匆匆别过脸,撑身而起。 刚要起身,两只有力的手飞快的揽过清舞的纤腰,将她抱了起来,清舞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跌进了那久违的宽怀。 曾几何时她总觉得轩辕霆野的怀抱可以容纳一天一地,可以一辈子相依相靠,却不想当她发现所有的真相时,一切都变了,是的,变了。 他的怀抱如今不再冰冷,而是灼热的。然而这样的灼热却将她冰冷的心烫得疼痛万分,她知道这不是她能拥有的怀抱,于是她在他怀中拼命挣扎着要起身,见他不放,开口喊道:“放我下来。” 她越是挣扎就越是被他箍得紧紧的,紧得容不下她半分挪动。她只能再一次开口:“霆王殿下放开我。” 轩辕霆野立时停下往回走的脚步,再一次定定地看着怀中的她,全身湿漉漉的,苍白的脸颊宛若白纸,墨黛至始至终皆是紧紧的蹙着,双眸再不复从前的柔情,依旧正冰冷的与他对视。 他很想问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身边没有任何人?又为何变得如此狼狈?她不是说离开了自己她的生活才会好吗?可是今日的境况又能证明了什么……他始终没有问,他知道她不会说。 轩辕霆野最想叫的便是‘阿璃’这两个字,然而这两个字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刀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不上又不下,无法吞咽,更无力拔出。他深深地望着她,似乎要将她刻进脑中,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道:“这次我不会放开你了。” 隐在暗处的杀手们,见到如此好的时机皆是兴奋不已,面对轩辕霆野全然放下所有的戒备,带头男子道:“兄弟们,准备行动,你们几人上前主攻,其余的兄弟留下与我一同准备射箭。” 男子又瞧见轩辕霆野将清舞抱在怀中,不用想便知那女子定是密音阁里所说的霆王妃,心中主意早已定下,“兄弟们,如今稍稍变动计划,明则主攻霆王,实则暗攻那位女子。明白了吗?” “大哥,我们明白。”众位兄弟连连暗应。 清舞瞪大双眸看着他,他的语气带着某种琢磨不透的复杂情绪,是心疼的自责又是霸道的宣告,两者矛盾的情愫却在他身上被结合的密不可分。 他说这次他不会放手,这句话像是温池里的一股暖流,慢慢流进冰凉已久的冷泉,浇灌了她整片心田。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隽容的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她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样的心跳略带着无可言喻的慌张之感,他……这样的人难道也会慌张吗?这一刻,她的声音同她僵硬的身子一样渐渐的变柔了,“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会” 他没有让她把话说完,手上的力气越发紧了,毫不犹豫的截断道:“别说傻话,抱紧我。”言罢,他抱着她翻身而起,准确的避开身后急飞而来的两枚暗器,稳落一方。狭眸下的薄唇微微张合,冷冷的喊出三个字:“都出来。” 几名杀手立时现出身形,手里的利刃还泛着银光,锋利异常,紧紧的盯着轩辕霆野。 轩辕霆野望向他们,心中怒气暴涨,这些不知好歹的人居然在这种时刻出现,真是该死,他没有理会这些杀手,而是自顾自的将清舞抱上马车,吩咐车夫嘱道:“护好王妃。” 车夫先是一愣,片刻便已明白,能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还会有谁?“是,殿下。” 第六十五章 与之搏杀 轩辕霆野转身面向杀手,望向黑色玄衣的杀手,邪魅一笑:"英王已死,你们倒是效忠,既然如此忠烈,那么本王便送你们一同上路,这样你们的英王在黄泉路上也有兄弟作陪不至孤单。" 轩辕霆野言下之意,明确的阐明了他们几人身份,更重要的是宣告出了等待他们的是一条死亡之路。 杀手们紧咬皓齿,两腮肌肉绷得紧紧的,手里的亮剑全全指向轩辕霆野,周围的杀气顷刻渐盛,一名杀手开口道:“既然霆王殿下早已知晓我们几人的身份,那么我们兄弟今日便要为英王报仇,若不是你从中作梗,英王便不会被九殿下刺杀,若不是你暗中找来春满楼的花魁,英王又怎会中计?废话少说,兄弟们,杀了他。” 几把长剑飞跃而来,化开了一道银河,直直刺向面前的男子。就在周身长剑将要穿破他的身躯时,轩辕霆野轻功一展,飞身而起,避开了将要触及的长剑。 他快如飓风,形如魅影,叫杀手们震惊异常,还未出手便已如此厉害,若是出手恐怕无人能挡。如今他们顾不了那么多了,几人收住剑气,翻身一转,一名轻功较强的男子直跃上空,与轩辕霆野以死相拼,男子心想,就算死也得拉上他同归于尽。 然而他在做梦,做一场遥不可以及的梦,与那样的人一同死,对他来说可以是这一场美梦,他根本不配与轩辕霆野同归于尽。轩辕霆野取出袖下折扇,挡住了朝他当头劈下的剑气,折扇灵活的在指尖一转,重重的朝那名男子的脸上扇过,男子瞬时耳鸣翁向,他吃痛的落在檐瓦上,此刻他的左脸全部肿起,左耳以及鼻子皆已冒出血。 轩辕霆野落在与他十步之远得屋瓦上,霆野低头看了看,脚尖一按再一抬,撬开了一整片屋瓦,片片飞瓦迅速朝他飞来,原本平凡的瓦片在霆野稍稍使力下皆已成了最致命的武器,男子忍住剧痛快速提剑,削去一片片致命而来的飞瓦,檐下的杀手看着步步紧退的兄弟在无力的挡住死亡之路,心下气恼,然而他们不得不按照计划行事,几人快速朝马车奔去。 那名男子眼前早已昏花一片,手臂更是被震得无力垂下,最终还是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飞瓦,一片薄瓦直接飞啸而过,穿过了他的脖颈,飞瓦带着他的头飞离了他的身躯,落至远处,又直直滚下斜顷的屋檐,刚刚还在奋力拼杀的身躯就这样与头颅分开,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瞬间染红了屋檐。 妄想与他同死,这便是人不自知的笑话。 这一边,驾马的车夫早已和杀手打得不可开交,清舞心下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车夫的一人之力仍是打不过几人的围杀,倒地而去。 清舞将身子往马车角落一缩,对于骤然而变得糟糕情形她只能冷静,尽量不去分散轩辕霆野的心,她将双膝屈起,双手紧紧地抱住两腿,因为紧张她刚刚擦破皮的手掌又被攒出几缕血丝,昏暗的车内只余下她浅浅的呼吸声。 车夫已死,杀手们翻开车幔便瞧见缩在角落里的安静女子,如若不是那双还睁开的眼睛,他们会以为车内坐着一个死人。 一名不知死活的男子瞧见大功告成,激动的朝清舞走去,却没想到刚起身,便被忽然狂奔的骏马震得重心不稳,骏马在轩辕霆野一声利哨下飞奔而去,那人猝不及防的摔下马车。 剩下得三名男子望向正急急而来的轩辕霆野,立马抽出配刀,合力切断了束在车与骏马之间的绳索,华贵的马车瞬间与马分离翻倒在地,嵌在车壁上的绿松石被震得滚落而下。 轩辕霆野落在马上,缰绳一扯,转回身来,惊恐的叫道:“阿璃……” 这两个字曾经被他日日而唤,如今却生硬的卡在喉间,现下担忧万分的他终于喊了出来。 这时的清舞被余下的三名杀手从车内拖了出来,见她还活着,轩辕霆野深深吸了一口气,刚刚的恐惧让他不敢呼吸,生怕眼前的人就那样离去,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 清舞不敢相信的他也会如此慌张,平静的内心被他炙热的眼眸激起了几层波澜,叫她无法平息。 他跳下马,朝她走去,他说过这次自己不会放手,他一定不能让她离开。 面对朝他们走来的轩辕霆野,一名杀手抓着清舞的纤手,另一名将剑抵在她的脖颈上,还有一人开口道:“你若再敢上前来,别怪我们对她不客气。” 轩辕霆野没有停下走来的步伐,带着坚定的语气道:“倘若你们三人想死的比刚刚那人还惨的话,尽可试一试。” 他的大手一挥,内力使出,地上的绿松石被他挥手弹起,掷向指剑架着清舞脖子上的男子,男子的手顿时被巨大的内力激的手骨全碎,疼痛万分。‘铛’的一声剑落在地上,发出了几声低吟。 两名男子见状,心下暗忖,情势已经不妙,只能按照大哥最后的嘱咐,两人同时将剑直直的朝面前手无寸铁的清舞刺入。 然而两柄剑却被轩辕霆野飞来的折扇及时挡住,轩辕霆野立时来到清舞的身边,伸手紧紧拉住清舞的手,将她护在怀中,却不想周身霎时飞来数十支利剑朝他和清舞笼罩而来。 他神色凝重,思虑片刻后便将清舞重重往外一推,隔开了他十几步距离,他没有再看她,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斩杀了两名杀手,腾身而起,手里的折扇横扫暗处飞射而来的箭雨。 带头男子见如此好的时机,飞身一跃,用尽全力拉满手里的弓弦,‘嘣’的一声利剑准确无误的飞向了跌坐在地的清舞。 这样致命的一箭用尽那么杀手的全部余力,叫她根本无法躲闪。清舞看着飞向而来的利剑,这一刻她没有惧怕,而是在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那么一切是不是都将解脱,是不是自己就能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 蓦然之间有什么东西竟比这飞来的利剑还要快,如同疯狂的飓风猛烈的朝自己飞来,待清舞看清才发现那是轩辕霆野黑色的身影正朝她飞奔而来,原本平静等死的内心,立时惊恐万分,她瞳孔变大,带着万分惧怕的大声阻止道:“不要过来……” 第六十六章 阿璃回家 已经来不及了,轩辕霆野无法挡开利箭,只能拼劲全力护她周全,这便是他唯一所希望的。| 当他来到她的身边,毫不犹豫的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时,朝夕万变,向来被人称作战神的男子深深地受了一箭,他再一次不舍的推开了怀中的清舞,利箭便这样硬生生的穿过他结实的胸膛,若不是他反应快将清舞推倒,恐怕这样的一箭也会穿破她的身躯。 "不……不……不要。"清舞上前扶住他,他全身是血,黑色的锦衣早已同她的白衣一样湿漉漉的,只是两者之间的区别又是如此之大,一个因雨水淋湿,一个却被鲜血溢湿。 大片的鲜血从伤口肆意窜出,仿佛一条永远流不尽的溪水。清舞满手是血,温热的血液下他的身躯却在渐渐冰冷,叫她如此害怕,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都不怕,她还是会怕,怕他死怕他疼。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所有深埋的情愫:“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们的用意便是杀了你,为什么这么傻?” 这一次他是真的疯了…… “阿璃,我说过这次不会放手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世界,所以你别想再逃,如若你逃到天涯海角,那么我就算上天遁地也会将你捉到。”他说得吃力,却又坚定异常,这句话带着霸气带着坚决,像是磐石稳稳地落在了她柔软的心尖,更坚定了她深爱他的执念。 这一箭成了他爱她的最有力证明,她终于将埋在深处的泪水全部释放而出,面对慕容赫的百般折磨她没有哭、面对雷雨交加想念家人的糟糕环境她亦没有哭,然而当她面对宛若神祗的他为了救自己拼劲全力挡下利箭,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将内心所有的疼痛呼之欲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那名带头大哥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计谋得逞,他在赌,用生命在赌,赌注全全压在射向霆王妃的那支箭里,结果他真的赌赢了,单手一挥,大声吩咐道:"兄弟们一同上,杀了他,为英王报仇。" 十几名弓箭手被他唤出,将他俩包围,手中换上了长剑,直直刺了过来,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全然笼罩而下,轩辕霆野迅提内力将折扇飞转,挡开了十几把剑气。然而这样不顾一切的挡下所带来的后果便是重重的牵动了伤口,血液就如泉源更是不断流下。 暗延急速敢来时,便瞧见如此情景,心下惧骇,拥有绝世武功的殿下为何会这么轻易的中箭,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应该听凭殿下的吩咐暗中调查慕容府里的情况了。望着执剑而来的杀手,暗延顾不得那么多了,止住急切而去的脚步,现在殿下身边有王妃,自己必须杀了这几名不知好歹的杀手。 他带着火一样的怒气,用最最快的速度将所有该死的人一一杀尽,还未到半盏茶的时间,冗长的街道便已被罪恶的鲜血染红,在地上映上一层永远抹不去的印证,残肢断臂早已飞溅各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暗延来到轩辕霆野的身侧,蹲下身,替他简单包扎后扶起他,问道:"殿下,为何会受伤?" 这句话明里是担忧问着轩辕霆野,暗里则是问着一旁的绝世女子,清舞那样聪明的女子又怎会不知。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回答说殿下是被弓箭射伤还是该说他是为了救自己而伤? 犹豫间,轩辕霆野看出她的为难,转头给了身侧的暗延一记眼光,逼得暗延再无法问出口,他缓缓开口道:“来得可真慢。” 暗延心下早已懊悔莫及,“殿下,属下失责。” 轩辕霆野轻轻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无事,我们回府。”又转头对向泪流满面的清舞,望着她的泪水,这次他很高兴,因为轩辕霆野知道这是她为他留下的泪水,是她还爱着自己的最好证明,他抬起手轻轻了试了试她的泪水,吃力地扯出一个笑颜道:“阿璃……我们……回家。”言罢,他沉沉地闭上狭眸,抚在她脸上的手无力垂下,昏厥而去。 回家?记不得多久了,他同样在落日崖下救了自己,抱着自己驾着宝马也跟她说了同样一句话,只是那次是为了让她感动为了得到她的身体,而这次呢?她还有什么能给他利用的地方的?她还有什么值得他用生命来救自己的地方?没有了,都没有了,独独只剩下那最初用欺骗编织的爱了,这样的爱经过种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变得最最真实,升华成真挚无比的想念。 这一次,她带着他回家,回到这世上她唯一的家。 轩辕霆野在王府昏迷已有多日,清舞派人将风雪阁里的春桃接了回去,并亲笔执信将所有事告诉了轩辕澈,表明了自己心中所愿。 轩辕澈手里拿着她的信,怔怔的看着,不发一言。 身旁的旷世有些担忧,她的离去让轩辕澈失落万分,多日的习惯早已让他一下朝便快马赶至风雪阁。然而没有她在的风雪阁就如一座死宅,冰冷的没有半点生气。 他对她的爱永远便是一个等字,然而等来的却是信上两行清浅的字: “伊人不愿君执念,苦心醉卧奈何去。我欲与君成相交,顾盼知己足是矣!” 相交?知己?这并不是他要的,他要的如她那般聪慧的女子又怎会不知?是啊,从那日皇宫里的联谊日起她便已明白的告诉他,只愿和他成为朋友,仅此而已,而他却执着的不肯放下心中的执念,固执的等着她的回眸一笑,就如很多日前,她在碧霄池畔对自己展开的那抹倾城笑颜。 她留给他短短的日子被他视为梦境一般的存在,然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等着的是一个永远也无法等到的梦…… 他只能将所有对她的爱狠狠封存,如那一坛坛酒酿,埋藏在泥地里,只是当多年后再一次开启时却不是如酒那样令人迷醉香十里,而是一坛苦涩独行的残液令他痛醉余生……然而他至始至终都不曾后悔过,他不后悔自己爱上绝世倾城的她。 第六十七章 疯狂的吻 轩辕霆野醒来时,便发现她半趴在榻边睡着了,想来是太累了,她睡得很香,让他舍不得吵醒她,这样的角度看着她,细眉紧锁,连睡觉都这般担忧,他不禁心想,这是在为他担忧吗?他轻抬手,将她滑落脸颊的柔发轻勾耳后。 感觉到他的气息声,清舞抬起眼眸就瞧见那双狭眸正温柔的看着自己,高兴道:“你终于醒了。”像是期盼已久的守候。 轩辕霆野被她扶起,靠着身后的软枕,点头回道:“醒了,连同恶梦也一同醒了。” 清舞诧异的抬眸望着他:“恶梦?你做恶梦了?” 轩辕霆野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清舞,倏然一把将她拉至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面前的她此刻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自己怀中。 清舞不敢乱动,生怕牵动了刚刚愈合不久的箭伤,想起那日刺杀仍是有些后怕,太医说要是箭入心骨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计可施,还好是在右侧,又因失血过多,真真险些丧命。 耳畔传来的是他有力的心跳以及逐渐变沉的呼吸声,随后便见他低头说道:“没有阿璃的日子日日皆是我的恶梦。” 这句话似玩笑又似情话,清舞其实不知,轩辕霆野没有她的每个日子里,真就如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恶梦。轩辕霆野又道:“阿璃,不要再离开我了。” 这句话夹杂着请求、不安、又带着一点点的霸道,如同一座通往彼岸心灵的天桥,跨越了他们两人彼此之间厚重的鸿沟。 清舞在他怀中重重点了点头,带着坚定无比的答应道:“好。”她双手忽然勾住他的脖颈,将头抬起定定地看着他,睁大眼眸,认真的问道:“你的誓言可还算话?” 那日,在大雨中,他与她说:阿璃,你若肯原谅我,与我从头再来,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我轩辕霆野将用生命起誓,无论生死此生定不负卿。 轩辕霆野狭眸飞扬,完全像是没有受伤过的人,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记吻,这吻似带着千般情意以及万般温柔,他笑着回道:“当然算,我对阿璃的誓言永无止期,永远都算,无论何时何地。” 清舞盈盈一笑,她决定再一次打开心扉来爱着他,他说自己只要回到他的身边,他将用生命来爱着自己,这样的诺言她愿意尝试着再接受一次。 “阿璃,睡了多日,你扶我去墨瑶轩走走。” “可是你的伤?”她想说他的伤口刚刚愈合,若是因此牵动伤口导致裂开,那可就麻烦了。 奈何轩辕霆野尽说不碍事,她也只得陪他一同去了墨瑶轩。 两人在墨瑶轩的亭内而坐,外头的空气显然比屋内的安神药香要好闻得多,轩辕霆野心情大好。 清舞与他对面而坐,低头望着石几上的棋坪久久不语,棋坪上的黑白棋子密而不凑、序而不乱、稳而不浮,像是整齐有律的刻意排放好的,待她看清,才发现这竟是自己曾今唯一赢了他的那盘棋局,心下诧异,轩辕霆野的记性竟如此的好,把每个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 轩辕霆野自从和她下完棋后,便不习惯一个人下棋了,原来习惯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到轩辕霆野每每思及都痛悔万分,所以他用记忆将自己那唯一一场败局下了出来,用以怀念那般聪慧的她。那场棋局是他这一辈唯一输得一次,输了棋、输了情、输了所有的骄傲,同时也让他明白在这世间只有一人能赢了他,赢了局也赢了他的心。 清舞的长睫微微轻颤,抬起眼睑,目光从棋坪移上轩辕霆野的脸,他如墨的长发没有束起,披散而下,一声白衣,华光如缎般在其身流转。剑眉舒展而开,脸上挂着久违的笑,从这个角度看他,简直就像一尊天神,正慵懒惬意的看着自己。 他的眼眸迷离,仿佛带着电般,在清舞的体内火速串流,她被他如此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底下头,随意说道:“看来霆王殿下的记性可不是一般的好,连这繁乱的棋局都能一一记得。” 她说的无意,听者却有心。他讨厌她如此叫自己。 轩辕霆野好看的双眉微蹙,邪眸一变,伸手将她一拉。 他的动作太快又太出乎意料,待她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拥在怀里,她不敢压在他的右胸上,却被轩辕霆野用力抱紧,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再一次传入她的耳畔也闯进她的心窗。“你快放开我,你的伤还没好呢,万一有裂开可就不好。” “阿璃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罗嗦了?”轩辕霆野没有再理会她,一手紧紧抱着她,一手穿过柔发轻托她的头,急切的吻便这样落了下来。 他很想她,想她的一切,想她那两瓣柔软的红唇。 这样的吻带着专属的霸气,带着日日夜夜的想念,又带着几度濒临绝望的疼痛,疯狂地落下。似惩罚她对他绝情的强势,又似疼惜她如今归回的爱抚。她已分不清了,她僵硬的手被他温柔的带动渐渐攀上他的脖颈,慢慢回应他的吻。 小巧的灵舌浅拙的回应让他一下怔住,他与她双眸相对,清舞羞涩的别过眼去,舌尖刚要离开他的禁地,却被他快速捉住,他在她唇间含糊不清道:“别……想……逃。” 他说地模糊,她却听得真切。 她的回应让他如同着了魔般在她的柔荑之地不尽的索取,她齿间久违的清香更点燃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神经。仅仅片刻之间,墨瑶轩便被欲望的爱火所充斥。 大手随着血液的沸点奔腾而起,急速地滑入她的衣内,肆意揉弄她独有的柔软,拨动她每一根心弦,情迷意乱下,薄衫轻解,白衣的轻落于地。 连微风都因两人的缠绵变得旖旎,轻飘而过。清舞觉得一凉,才发现自己如同疯了一般,居然忘我的沉浸在他所营造的爱欲中。她推开他道:“不行,这里是墨瑶轩。” 第六十八章 生死不离 他被她用力一推,蓦然从情欲中清醒,此刻她在自己的怀中喘着气,眼神正嗔怒的看着自己,外衣早已落下,身上的亵衣却被自己弄得松散而开,洁白的玉肩带着淡淡的清香敞露。回想到她刚刚说得话,他戏谑道:“阿璃说在这不行,那你告诉我在哪行?要不……我们……回房?” 清舞拉紧亵衣,没有想到都到这时他还是抓住她说的话来捉弄自己,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无赖。” 他眼底荡起一抹笑:“无赖?是谁刚刚勾住无赖的脖子?又是谁那般愿意回应着无赖的吻?”他说得暧昧至极,惹得她满脸通红。 “你……”清舞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谁?”他没有放过她眼底的娇羞,继续低头在她而变吹了一口气逼问道。 她被他弄得难受至极,只得求饶回答道:“是我是我……”言罢再不看他,想要起身去捡地上的外衣,却又被他莫名其妙的禁锢住。 “我替你拿。”轩辕霆野抱着她俯身弯下拾起,又将她扶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为她将外衣仔细穿好。 清舞低头看着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正为自己的衣衫系着带子,忽然想如果这是梦,那么她希望这是一场不会醒来的梦。 冥想之间,他已将衣带系好,轩辕霆野声音一沉,带着微颤道:“阿璃,对不起。” 清舞只当他是昏了头才做出这种事,又想他如今因她受伤,便不好责怪于他,只道:“无事,以后别再这样了。”如若被府里的下人瞧见,那么她真想找个地洞钻了起来。 轩辕霆野将她拥在怀中,这样的拥抱比任何时刻都要温柔,清舞不禁觉得将自己拥在怀中的他是不是有多重性格,时而霸道、时而冷酷、时而温柔、时而多情。 轩辕霆野的下颚抵在她的额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无比地说道:“阿璃,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怀里的清舞听他如此说,纤瘦的身子明显一怔。搂在他两侧的手慢慢变紧,抓皱了他如缎的锦衣同时也揉碎了她紧紧疼痛的心。 从他们最初的相遇是偶然之外,其余的所有皆是他为了得到她的步步设计,他为了解去寒毒不顾一切的得到她,又费尽心思的百般疼爱引得慕容赫误以为她得宠逼她夺得黑晶玉。这些她又岂会不知?然而他却漏算了一个情字,最终同她一样深陷在自己半真半假的爱情中。 这一句对不起,包含了多少的自责,是深夜无法释怀的愧疚,是梦魇而出的久久不安。他终究将埋藏在心底的歉意再一次向她说了出来。 她该原谅他吗?她想她早已原谅了他,只因她深深爱着这个曾经给自己带来温暖的男子,她这样的女子最原谅不了的应该是她自己。是自己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真假假,亦没有读懂人世间的种种心思。 真真切切千般情,假假惺惺万念灰。 很久之后清舞才开口说道:“你会给我再一次相信你的机会吗?”她没有回应他的道歉,而是聪明的将话题牵引到另一个问题上。 她问他能否再给她相信他的机会,轩辕霆野听了心中大喜,言下之意便是原谅了他,愿意与自己重新来过,他松开怀抱,双手攀在她的两肩,让她与自己对视,无比真挚的回答道:“会,我轩辕霆野发誓这一辈子都要与阿璃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清舞轻轻一笑,满意得点了点头,“那你会相信我吗?” “一定会”他回答的如此坚定,坚定了他的心也坚定了他对她最深的爱。 清舞勾起一缕他垂散的墨发,在两指之间把玩着,银铃的声音再次问道:“如果你哪日怀疑我了,那么别想我再原谅你了。一对相守的人倘若连彼此之间信任都没有,那还不如不必相守,如果真有那么一日我宁愿杀了你,不愿再爱。” 他斩钉截铁道:“没有那日的。” “嗯。”她点了点头,复又道:“轩辕霆野,除了死亡,这一辈子我们都不分离,你说好不好?” 轩辕霆野面对她说的期盼,心中一软,修长的手抚上她洁白无瑕的玉脸,这样是一张怎样的脸?惊世骇俗的足以迷惑众生媚惑倾城,他摇了摇头道:“不好。” “咦~”她抬眸对上他的眼,此刻他的眼不复往日的邪魅冰冷,他眼底的冰石早已化作一滩软水,足以将她溺死在这无止无尽的温柔乡里。 轩辕霆野捧起她的脸,在她额上重重落下一记吻,道:“我轩辕霆野生生世世都不要与阿璃分开,就连死亡都不能将我分离。” 连死亡都不能分离的爱情?是怎样的缠绵?缠绵到生与死都不能阻隔。这样的爱是多么的美好,美好到令人向往。 “与卿携手,共赴天下,生死不离”他的承诺再一次落下,终于拼起她曾经碎了一地的心,只是她不知自己的心到底能否再一次接受如此沉重的爱情,如若哪天再一次碎了是不是永远也拼凑不齐,永远也无法原谅,原谅自己原谅这个世界? 这是她所向往的,她又如何能不接受呢?即使冒着再一次疼痛得危险,她也愿意最后赌一次,赌注便是自己的全部爱情包括生命!然而这样的赌注会不会下的太大,大到她无法估计,无法测量,她不知道,她也不想去想,她只知道她爱他,爱他的全部,她道:“与君相依,生生世世,相随不悔。” 从此这般天籁的声音将会日日与他相伴,她的一颦一笑自己都能拥有,他忽然觉得上天待他真是何等宽厚,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一定会给她至死不渝的爱情。 轩辕霆野顺了顺她的青丝,开口道:“阿璃,以后不许叫我霆王殿下,要不然惩罚的后果可不是刚刚那么简单。” 清舞顿时大窘,连忙答应,自己又何尝不喜欢叫他名字呢? 每每叫他霆王殿下,不止是他会痛,她也会难受,如今一切都好了,这样的风雨总该停了。 第六十九章 凤蓝黑晶 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西林阁寝室内的紫色纱幔,尽管错金铜箔香蝶炉依旧氤氲着淡雅的清香,床榻上的娇人儿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清舞的心情同这入夏的天气一样,很是烦闷。她翻转过身,背对着他,思虑重重。 慕容赫定的十日之期就要来临,如果还拿不到黑晶玉,不知慕容赫又要怎样对自己和娘。 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微微使力,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轩辕霆野睁开眼眸,慵懒地问道:“在想什么?是不是有心事?” “原来你还没睡。”清舞任凭他摆弄,让自己就这么靠在他的怀中。 “阿璃不得安宁,弄得本王也不得安宁,你说本王该如何惩罚你呢?”他戏谑而笑道。他的手缓缓的在她小腹上摩挲。 清舞立马止住他不安分的手,“霆野,你为何到现在都不曾问我那日为什么出现在那条街道上呢?”她终于抛出心中的疑问,是他根本不怀疑还是他早已明白幕后之人的目的? 他将她翻过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阿璃不说我便不问,若是阿璃想说了,我自然得知,没有什么事比你回到我的身边更重要的。” 清舞垂下眼眸,慕容赫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她不知道她的娘将被慕容赫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折磨。想了很久,抬起头望向他,说道:“那日是我爹将我带至那里与你相遇的。” “如此我倒要感谢慕容丞相的厚爱将你送回我的身边。”他伸手挂了挂她翘挺的鼻梁。 漆黑如墨的深夜,清舞依旧能瞧见他薄唇好看的上扬着。“你知道我爹不是那个意思。”她才不相信他会不知道慕容赫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要黑晶玉,那是在做梦。”轩辕霆野直接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之感。 “爹叫我偷你的黑晶玉,你要知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娘在爹的手上。”清舞的小手抓紧他的衣襟,不管如何她都希望他能理解她。 他将手覆在清舞的手上,想通过掌心里独有的温度渐渐抵达到清舞的心上:“我知道,别担心,明日我让你两位大哥一同到府上商议一起救出你娘。” 清舞半撑起身,单手支颐,三千青丝便如瀑般流泻在织锦缎的被褥上,她低眸望向轩辕霆野,无比认真的问道:“爹曾无意中提过凤蓝玉,能否告诉我凤蓝玉是什么?和你的黑晶玉一样吗?是否也能打开所谓的宝藏。” 轩辕霆野一边捋着她的发,一边缓缓向她说起江湖至宝凤蓝玉的传奇。 据说在风云顶上深藏着一座地下宝藏,其内珍宝无数,传闻说宝藏内的甬道嵌满了成千上万的夜明珠,华光竟比日月之辉还要摄人心魂,内室里的玉斝之器遍布全地,金银玉石、琉璃玛瑙更是数之不尽。宝藏内的金银比四国合起来的数量还要庞大。 风云顶下风云变,内有乾坤一惊掘。 夜明之光堪天宫,百斛金樽垒成墙。 满室田玉砌高楼,金银丝华尽在此。 天下谁人得此宝,四国不过尔尔间。 这样的宝藏谁能拥有谁便能超越任何王朝,因此风云顶上云集着各式各样的人马,江湖术士、武林前辈、各国朝廷派去的人马……以致风云顶近几十年来缭乱无比。 风云顶无人能将其统治,众人都在寻找所谓的宝藏,到处杀戮,难以平定,它不属于各国朝廷的管辖,放眼过去就算整个武林也无法将其驾驭。 轩辕霆野身上这块黑晶玉是当年轩辕洪帝留给他的,黑晶玉里藏有宝藏的地图和开启宝藏的能力,如同一把地下皇宫的钥匙,但凤蓝玉却比黑晶玉更叫人垂涎,其拥有的力量远远要大过黑晶玉,它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天下至宝,人们愿意用一切来交换,不惜生命为代价,它不仅能够找到宝藏的地点打开宝藏,更重要的是它能够打开藏在宝藏里的绝世武功秘籍,这是黑晶玉所做不到的,在十五年前,江湖上相传着的‘得凤蓝玉者得天下'',有了绝世的武功和数之不尽的财宝天下也就有了。 然而凤蓝玉因着无数的江湖人士和朝廷派出的铁骑强夺,这天下至宝早在十五年前便不见踪影了,无人知其样,有幸目睹者皆死于非命,那时的风云顶到处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如同罪恶之城。 人们只顾沉浸在抢夺凤蓝玉的拼劲中,却忽略了其二的黑晶玉,轩辕洪帝得高人指点,暗中寻觅夺得黑晶玉。 洪帝的帝王之心无可测量,他将皇位留给了最得人心的轩辕澈,却将至宝留给了轩辕霆野,按理说这黑晶玉理应交给轩辕澈用以巩固江山,却不知为何独独交给了他。 听完了这一段传奇,清舞不禁感慨,万人生死都不过一块玉,那样的玉染红了江湖,染红了天下,却染黑了人心,它就如一只饕鬄将人们内心最深处的贪婪全部掀开又全部吞噬。 “能否给我看看你的黑晶玉?”她抱着他懒懒的央求道。 轩辕霆野燃起灯,看着她,这张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三分渴求,三分期盼,以及四分撒娇的望着自己。他温柔一笑,摸了摸她的丝发道:“阿璃想看什么我便给阿璃看什么,只是阿璃什么时候能像期盼看黑晶玉一样的期盼看着我,那我便死而无憾了。” 他的戏谑让她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起他那样的男子也会如孩子般的和自己无赖的撒娇。 他起身,渡步来到幽亮的漆奁前,拿起梳妆台上的玉冠,递给了清舞。 清舞接过玉冠,平时看着就觉得此冠价值不菲,如今再一看,却更叫她惊叹,冠上用金银丝错处精美图腾,镂空的雕花腾文上飞舞着九尾金蟒,如此小的玉冠要雕出众多的金蟒,这功夫可不是一般御工能做得出来的,玉冠的正中间缀着一颗黑曜石,如此一看这黑曜石嵌在玉冠上更显龙章凤姿,尊贵非凡,恐怕世间除了这颗黑曜石再无其他珠宝配得上这样的玉冠。 清舞惊呼而出:"黑晶玉不会就是这玉冠上的黑曜石吧。" 第七十章 救张玉清 他点头应道:“不错,就是它了,阿璃真是聪明。.)” 原来这玉冠上的黑曜石真就是稀世珍宝黑晶玉。“哪里,你才聪明,竟然把它镶嵌在这玉冠上,任别人再怎么找它始终都在你身上呢,这世间有几人能想到用这种办法来保存它。” “多谢王妃夸奖,寻常人自然不知他们想尽办法要得到的竟是在我这发上的玉冠中,这颗黑曜石上面要滴上人的血液它才会蜕变,变成尊贵的黑晶玉,发出晶莹剔透的浑润光泽,也许它也是嗜血的吧,但若要和十五年前的凤蓝玉相比,那凤蓝玉它饮过的血远远胜过黑晶玉的百倍之多。” 清舞带着几分得意,轻笑道:"没想到爹要的竟然是爹天天见到的呢。"她觉得很畅怀,活该慕容赫找不着。 “这便叫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已是深更,两人皆已睡下。床榻上的她被他拥在怀里正做着一个梦。 梦里,她梦见了霆野说的凤蓝玉,她看见一只凤凰,飞在她面前,拍着翅膀啼声鸣叫,那凤凰的眼圈里竟是一块蓝色的玉,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它的眼睛,好美,美得剔透,美得神秘。 忽然凤凰的周身散发出一圈蓝色的光芒,一种忧伤自它身上蔓延而出,不久它的眼眶便流下了蓝色的眼泪,像是为情所伤的泪水。 蓝色的泪顺着凤凰的羽毛慢慢流下,滴在了地上。 朝夕万变,这滴蓝色的泪水落在地上却成了一片**的血水,她不禁想那是什么,是恨么?血水渐渐汇成了一片海,诡异的气息弥漫而出,脑中顿时想起轩辕霆野说过的话:凤蓝玉是嗜血的。.)清舞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滋味,她想要伸手抚摸那只凤凰,可是一伸手它便消失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慕容府 夜色深深,到处一片静谧幽暗。整座京都的皇城中,只有丞相府的灯火还在跳跃阑珊着。 一位身着紫色罗裙的妇女正站在灯前,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剪刀,正随意剪着灯芯,安静的屋内响起烛火的噼啪哧气声。 “据密探报,少爷们回京都了。”这人便是慕容府里的三夫人龚玉珍。 慕容赫一身青色长衫,站在窗前看着如此的夜色不知在想着什么,他缓缓道:“此事你如何看?” 女子将剪刀放置一旁的矮几上,转过身来到慕容赫的身边,将自己的见解分析说了出来:“妾身认为父子感情还是最为重要,虽然他们不是我亲生的,但是那边的人将来会用到他们,清海你一向疼爱器重,总不能因为张玉清给离间的父子感情吧,而且二少爷也回来了,若是知道你如此他也许会恨你的,毕竟……该放手的还是要放,至于那黑晶玉再另做打算,就不相信我们得不到它。” 慕容赫没有看她,一手捋着青须,一手拂过窗缘,他道:“他们回来自然是要救走玉清的。” “给她下蛊吧。”龚玉珍毫不留情的说着,全然不像平日里温文婉约的女子,而后又道:“这样会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事就交给你做吧。”他双手一拉,将窗柩合上,是该结束了。 翌日,阳光随风笼下,西林阁里三男一女正密密商议一件事。 “我想今晚就行动,各位觉得如何?”清海征询着大家的意见。 “甚好。”轩辕霆野应道。 深夜,两个黑影飞进丞相府邸,这个慕容府对于他们兄弟二人再熟悉不过。很快便到了张玉清的所在点,窗纸用手一拈,将迷香轻轻一吹,屋内张玉清缓缓阖目,慢慢的也同府里的其他人一般睡下。 两人动作迅速,敏捷如飞,很快清海便将熟睡的张玉清抱起,跳出了慕容府,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剩下的清雷则是放火,将这房间烧毁。 大火扑灭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大夫人张玉清的尸体任谁都找不到,府里的丫鬟和下人们都说她已经被烧成灰烬了,烧得连尸骨都不剩。 接下来几日清海、清雷、清舞以及几个嫁出去的姐妹都被召回了慕容府,张玉清虽没有尸骨,但慕容赫依然风光的给她办了场丧礼,民间百姓皆认为慕容丞相实乃痴情之人,无不感涕万分。三人心下却早已明白慕容赫只是在做戏而已,既然演戏便要演的足,几人皆是抱头痛哭。 令清舞非常意外的是慕容赫这次没有单独召见清舞,出乎意料般的没有再对清舞用什么过激的惩罚,仿佛又回到了集慈爱于一生的暮年老者。 张玉清自从醒来后便一直都待在霆王府里。可是不知道为何今日张玉清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经常摔东西,不许任何侍女靠近,神情皆处于模糊阶段,甚至有时候辨不得清舞她们,清舞也看不出是什么病,霆王府里的太医全都一一瞧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滚,你们都滚……我不喝,你们都想害死我……”言罢,一只汤匙狠狠的摔了出去,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碎开。 清舞进来时便瞧见这样情况。 “娘……”清舞轻声叫了声,并用眼神示意丫鬟们将地上的碎瓷拾净而后退去。 待屋里安静后,清舞端起自己刚刚熬的安神药,坐在张玉清的身旁,“娘,我是清舞呢,这药是安神的,没有毒不会有事的。”她将药微微捋了捋,盛在汤匙上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声音如同清灵的山泉,缓缓流进张玉清的心尖,她突然安静的配合着将药喝尽,眼角却在不知不觉间落下泪来。 清舞拿起帕子为她试泪,心下难过,想着自己刚刚穿越而来时见到她的情形,那时她一身青衫罗裙,气质如鸿,好看至极,见到自己醒来,兴奋不已。说起来自己和轩辕霆野的相遇全是因为她拉着自己去天陵山祈福。清舞在慕容府的日子虽短,但她给清舞的疼爱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如今她全然不复之前的端庄秀美,此刻的她双眸失色,神情颓废,脸上光华尽褪,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这一切全败慕容赫所赐,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子,那个在外人面前对她百般宠爱的男子,那个封他为正室的男子。 慕容赫给了她应有的身份地位,给了她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在背后给了她永远无法原谅的绝望。 第七十一章 身世之谜 清舞真的好恨,恨慕容赫的阴狠毒辣更恨自己的懦弱无用。!> 张玉清双手倏然紧紧抓着清舞不放,睁大双眸,满脸惊恐,拼命地喊着:“清舞,救我,救娘……” “娘,你放心,你现在在霆王府,清舞和大哥二哥都在娘的身边。”清舞担忧着顺了顺她的背,将她慌张不安的心渐渐安抚。 “清海也回来了?清海……我想见见清海,娘想在死前再看看我的儿。” 清舞心中一紧,娘不是刚刚才见过大哥吗?看着张玉清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她的心早已从救娘出府的喜悦中跌落谷底。“娘,你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死的。我这就叫大哥来。” 静夜无声,天际披上层层幕布,繁星缀闪。 “已是第七日了,是该发作了。”慕容赫望着窗外那片星空,这样的星空即将被血染上。 “其实现在的太平隐藏着太多的悸动,随时都将爆发,如今的太平盛世还不如说是乱世呢,这就如平静的海水底下潜藏着巨大的黑龙一般,随时都要破海腾空,取代一切的地位。”龚玉珍意味深长地说道,眼眸下蕴藏着一抹笑看今时的神情。 “你倒是看得透彻……也不知日后谁才是真正主宰?”慕容赫浅浅而道,“岁月峥嵘峰国路,天下江山太平否?” 慕容清海来到张玉清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唤道:“娘。” 张玉清难得清醒片刻,双手摸着清海的俊脸,“再让娘好好瞧瞧你,清海,你瘦了。.)” 清海将手覆在她的小手上,道:“娘无须担心,孩儿身体健壮得紧。倒是娘瘦了许多,趁这几日赶紧把身体养好才是。” “能养好吗?只怕没那么简单。”慕容赫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她不是不知道,他那样的人断不可能放了自己,尤其是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情况下。她幽幽而叹:“娘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能见着你娶妻生儿。”她哽咽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却被多舛的命运折磨得憔悴不堪。清舞现在能做的唯有心痛的替她拭去泪水。 张玉清抬眸望着清舞,难得的镇静道:“清舞,你先出去,娘有话和你大哥谈。” 看着清舞退出门外,她将担忧全全说了出来:“清海,娘这辈子真的无悔了,能看到你们三人都健健康康的,心里真是高兴。娘苦了一辈,最让娘欣慰的就是生了你啊,你是娘永远的骄傲,不要去恨你爹,他是什么样的人,娘最清楚不过了,别去跟他斗,你是赢不了他的,那女人更不是省油的灯,只要好好听他们的话,他们便不会伤你性命的,毕竟你和你爹是有血缘的。” 清海震惊,原来张玉清将什么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有些恼怒道:“娘你在说什么呢?自此之后孩儿便不会再听从父亲的。三妹自小身体就很好,很活泼,后来渐渐开始体弱多病,最后一病不起,都是因为他和那个女人,如今他又害了娘,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们。” 这便是张玉清最担心的事情,清海认定的事便是如何也改不了。“快别说这样的傻话,你只有听他的话才不会有性命之忧,娘真的不愿在地下与你相见,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就当替娘活着。” 她的苦苦央求让他看了实在不忍驳其之意。 “娘……”慕容清海觉得这样的张玉清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去了般。他只能应道:“孩儿答应娘一定还好好的活着。” 听到他的答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在我身上种下**蛊,娘自知命不久矣。” “什么?”清海似乎不敢相信慕容赫竟然会如此对待她,再怎样她也是他的妻,他怎么能狠得下心。“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呢?”额上的青筋早已暴起,愤怒与不可思议交织在他的俊容上,双拳紧紧握着,甚至有些发抖,似乎在寻找宣泄的方式。 慕容赫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清海好想一剑杀了他,然后将他的心抛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在死前见到你们几个娘很满足了。”蓦然她的心再一次痛起来,“啊……好痛,娘快不行了,清海……去,快叫清舞进来,我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清海已然知道张玉清快不行了,立马把门口的清舞唤了进来,自己则退了出去,眼里带着浓浓的悲伤。 “娘……”清舞坐在她身旁的床榻,轻声唤着。 “清舞,娘要告诉你件事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内心的疼痛。 “娘你说,清舞听着呢?” “清舞,其实你并不是我亲生的。”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一向自若镇定的她惶恐不安。 “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女儿啊。娘你不想要我了么?”声音有些硬咽,可是嘴上依旧挂着笑,只是那样的笑颤抖而无力。 “不,清舞,你听我说,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虚弱的声音带着异样的坚定。她缓缓抬起无力的双手,紧紧握住清舞的玉手,和她说起了埋藏心底最深的回忆。 十六年前,江湖中有一个名为修罗坛的组织,这个组织里的坛主用重金聘请了千面巧手,这千面巧手便是精通各种易容之术的张玉清。 坛主要她易容成白道中的女诸葛——白素素。目的便是毁了白家和上官家族的声誉以及地位。 事情顺利的进展开来,然而这项阴谋却被白素素的夫君上官夜所识破,武功不及上官夜的她只能逃走。 任务失败,她将万两黄金如数退还于修罗坛。坛主的计划全毁,气愤之下命高手追杀张玉清。 从此‘千面巧手’这个名字人人提之责切、听之厌切、闻之恨切,遇之杀切。这个称号便在这样唾弃的情况下消失了。 走投无路的她只能东躲西藏,身上早已没了易容用具,她只能灰头垢面的躲在破庙里,奈何却还是逃不过坛主派来的高手,她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第七十二章 亲手弑母 身手不及修罗坛的张玉清,武功被废,就在她即将被那些杀手杀死时,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一剑救了她,女子功夫了得,片刻之间便将高手杀尽,此人正是张玉清曾经想毁她声誉败她名声的白素素。 这个武林女诸葛不但不计前嫌反而救了张玉清,白素素担心张玉清再次被人追杀,又得知张玉清已为人母,便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照顾已经身怀六甲的她。 很快白素素便生产了,还沉浸在孩子来世喜悦中的上官夜,遭到其友设计,夫妇二人被围剿屠杀,白素素只能央求张玉清将清舞抱走代为抚养,自己则与夫君同生共死。 张玉清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答应两人一定会将清舞好好带大,便抱着还是襁褓的清舞从密道离开了。 清舞并非怀玉而生,只因当日张玉清在逃跑的路上遇见横行一方的劫匪,心下大骇,她该如何保住这孩子,莫不是老天真要断了上官夜唯一的血脉?担忧之际,幸得一位算命老者倾力相助,他的武功简直让张玉清目瞪口呆,张玉清不是没有见过高手,但是这老者的武功她敢肯定他一定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他的功夫可以说得上是出神入化了。 老者护她一路顺利抵达慕容府。临别时只道:即缘非缘,天道嘱我前来相救,此女将来定有乾坤。 又从怀里取出玉石,挂于清舞颈间,命张玉清只管与外人说此女乃怀玉而生,否则势必天下大乱。张玉清虔诚应下。 张玉清说到这时,已经无法再忍受全身被蛊虫啃噬之痛,大叫起来,“啊……太痛了……清舞救我……救救娘,娘实在是受不了了。” 张玉清全身紧缩,然而却解不了身上的半点疼痛,蛊虫全部苏醒,遍布全身,在她体内不断啃咬。 “看来,她消失的时刻该到了。”慕容赫静静的品茗,深深谋划着属于他的全盘计划。嘴里说出的话好像是在谈论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女人。 龚玉珍坐在他的对面,盈盈一笑:“这千面巧手早已死去,如今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此刻到了该弃之时。” “只是一切皆看变数,没那么简单的。” “不然也,万事都掌握在公子手上。只是那清舞我们已是害不得了。” “错,姜还是老的辣,我早已留了一手,不能因为那丫头害了公子的全盘计划。”慕容赫抬首看向窗外,眼里满有深意,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夜太安静了,真是不该,有什么事该发生了吧!” 龚玉珍笑了笑,“是该有事发生了,那**蛊可没那么好熬的,真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知会是谁动手呢。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清舞看着床上不断痉挛的娘,痛苦的**声更是冲刺着她的耳膜,如同一声声死亡的叫嚣,狠狠地将战场上的鼓面吹破,霎时让人心中惧怕,这样的痛苦张玉清又如何受得了? 清舞泪流满面,无力的望着她,痛苦让她万念俱灰,张玉清心中只求一死,来的痛快。 “清舞,求你……求你杀了娘吧。”张玉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这样逼清舞是何其残忍,然而痛苦让她来不及多想,只要她每想一下,脑子里的蛊虫就狠狠地咬着自己,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血肉。 “不……不……不要,我不能这样做。”好听的声音颤抖无力,她紧咬薄唇,带着不敢相信般的神情望着张玉清。 “你必须这样做……当年你娘求我好好待你,如今我便……求你将我杀之,杀了我吧,我真的熬不过去了,如今我没有什么牵挂了,区区一条性命……又有何惧,我真的……不能再受这般吞噬之痛……求求你清舞。” 张玉清从头上拿下金钗,递给清舞,“就用它杀……了我吧,我全身早已痛的无力,就求你给娘一个痛快。”刚刚说完,她的身子便又蜷缩着,淋淋冷汗遍布而下,浸湿了她的薄衫,也穿透了她仅剩的意识。双眸失色的她只能拼命地撞向床榻,身子不小心滚落,她就这样瘫软在地上无力动弹。 清舞满脑子皆是娘**而出的痛苦声,这样的疼痛她宁愿让自己来承受。 她望着手里的金钗,上面一端印着牡丹花雕,下端是尖又细的金锥,只要稍稍一用力,便会刺破肌肤,看来娘是早已有了断之意,只是奈何疼痛的如此厉害便无法用其钗。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这冰凉的牡丹花钗上,地上瘫软的娘又是那么的痛苦,张玉清绝望的望着清舞,眼里的深情早已被痛苦取代,半点都不留。 有什么东西注定被上天掌控,任你如何翻云覆雨,也逃不出命运的棋坪,作为最卑微的人,只能无力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命格中,连最后濒临死亡的绝望也被消磨殆尽,独独留下冰冷的尸身。 亥时三刻,清舞推门而出,离开了张玉清的房间。 她一步一步向西林阁走去,路旁的下人向她一一行礼,她却不再像平日那样叫他们起身,只当是路旁没有任何人。微微清风自她身上拂过,卷起了她的黑发,掀起了满手的血腥。 她手里紧紧拽着一支带血的花钗,白色的裙袂染上了温热的血,此刻在风中渐渐冰冷。 清舞进了房门,打发了所有人出去,自己则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静静而立,不许任何人进来。 春桃立马通知了轩辕霆野、慕容清海和慕容清雷,当他们推开张玉清的房门,望着榻上躺着的张玉清,发丝整洁,美眸紧闭,嘴上似乎挂着解脱的笑时,自然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三人急急奔去西林阁。 然而任他们再怎么劝,屋里只传来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都回去吧,我累了。” 那声音没有哭、没有难过、没有悲凉,有得只是死寂……如同天上冰冻千年的风雪,静静刮进轩辕霆野强大的内心,这样的声音却让他的血液从沸点一寸一寸的骤降而下,而他却怔怔的站在门外,不知该做些什么? 第七十三章 太平不平 过了三日,除了春桃进屋伺候,清舞依旧紧闭房门,他们只得在外守着。 几人心里明白她一时受了两种打击,一个便是身世之谜,一个则是亲手弑母,心里自然难熬。 内室安静的没有半点生气,往日里燃着熏香的炉盖内没有袅袅的余烟。 榻上的清舞,抱紧双膝,手里始终攒着那支朱钗,似要把它嵌在肉里,钗上的血迹早已干透,三日的时光让这支染上鲜红之血的朱钗变成暗色,失去光鲜的它终于不再那么刺眼。 自己就是用这钗子杀了母亲,杀死了她在这世上所感受到的唯一母爱。 是的,是自己杀了娘,当那钗子刺入娘的身体时,她就已知道一切都回不了头了,那样一刺,结束了娘的生命,也结束了她与娘唯一的联系,是的,自己并非她生。 清舞将头再一次埋下,记不得自己无声哭过多少回,为什么就连死亡也非要……那么残忍。 第四日、第五日接连如此。 到了第六日,辰时三刻,清舞终于理清情绪,命人进屋伺候,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后,便随轩辕霆野等人一同去了张玉清的坟前。 他们将张玉清埋在了原本慕容赫给她做的空墓穴里,拜过母亲之后,便回府上。路上没有多说一句话,旁人自然不敢多提什么,只能盼着时光能将这段痛苦慢慢消磨殆尽。 清海实在看不过如死寂般的妹妹,心里深深自责,要是自己当时在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如今三妹这样自然是要开解,再这样下去便会心生犹豫,寥寥沉浸悔恨之中,他上前一步道:“三妹,难道你没有发现娘死前嘴上挂着笑,那神情明显是解脱了,若是你再这般,大哥心里更是难过。” “清舞知道,如今我已经好了,大哥别为我担心。”她勉强一笑,心里自是盘算起某些事来。 “娘走的安乐……再好不过了。”清舞抬眸看向远方,或许是对天上的张玉清说的,又或许是想起了从未见面天人永隔的白素素,那个武功决绝的女子。 “是啊三妹,你若是这样想就太好了,要不然娘亲在地下也会不安的。”慕容清雷跳到清舞面前,用手在她面前使劲晃着。 清舞看着轩辕霆野、大哥、二哥,这三个一直默默的关心她的男人,忽然内心万般感慨,自己还是非常幸福的。 这事过后,因告假到期,清海清雷两人皆得回去复命任职。 清海比清雷早走几日,清雷内心早就不想做什么节度使,心中自是悄悄打算一番,待其时机定要禀明皇上离了职去,好过逍遥生活。 三日后,清雷便心不甘情不愿的驾马而去。离去前还拍了拍清舞的肩膀,问道:“如今我那桃花种子你可种下?” 清舞胡乱抓了一把他的长发,轻轻一笑,说道:“放心,早已种下,如今都破土而出了,只等过些时日便是桃花满地,二哥你就等着看那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景吧!” 如此一说,清雷这才笑呵呵的放心走了。 霆王府、西林阁 紫藤秋千上,静静坐着绿衣裙衫的佳人,她轻喃道:“这年的季末真是漫长。” 女子身后站着一身黑衣的轩辕霆野,他摸着她的发,否认道:“阿璃难道不知吗?如今早已入夏了。” “是吗?好像真的是呢!”她像是在自问自答,“这样的天下,看似太平实则不然。最近东篱国越发猖獗,想要进军贺兰,企图织染贺兰国疆,听闻父皇差你前往交城攻打东篱。”她双手攀上两侧藤条,脚尖一点,秋千晃动的更高些,像是宣泄心中的不满。 “阿璃消息来的倒是奇快,父皇早朝刚说,你便知道。”他稳住千秋,止住晃动,慵懒的他顺手牵起她的发丝,又道:“为何你的发这般柔顺?” 清舞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只当没有听到,又问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轩辕霆野沉声道:“明日便走。” “可有把握?”这东篱国她是听说过的,对付如此大国并不简单。 他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掌上比划着,说道:“放心。” 清舞将手从他掌心抽离,眉头微皱,恼怒道:“我听闻这东篱国的兵力可比皇上给你的多。为何你却不告诉我?” “阿璃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什么都知道。”他笑了笑,来到她的面前,俯身望向她,伸手将她微蹙的眉抚平,说道:“我只是怕你知道了担心。” “会有危险么?”这是她最为担忧的事,东篱国本就好战,此次洪帝兵力给的又少,就算被称为战神的他没有强大的兵力是很难战胜东篱的。 “别乱想。”他轻轻吻上她的额,示意安抚,这样的女子叫他怎能不爱? 清舞抬眸对上他的眼,倏地紧紧抱着他,说道:“要记得家里有我在等你。” ‘家''这个字眼深深的将轩辕霆野的心柔化了,“我会回来的,放心,好好等着,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让暗延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慕容赫的折磨。” “嗯,知道了,那你要答应我不能受伤。”清舞在他怀中呢喃着。 “好,绝不受伤。” “还有你这张好看的脸,若是谁胆敢伤害你我定饶不过,我虽不会武功,但是谁要是让你受伤我一定让他百倍疼痛。” 他知道她足智多谋,知道她聪慧如雪,却不知她也有如此无赖可爱的一面。 此刻她依在自己怀中就如一个淘气的小鬼,扬言要替自己报仇,煞是可爱,他不禁笑道:“谁要是得罪你那定是不好受。” “轩辕霆野,你敢笑话我。”她重重的在他胸口锤了一记。 轩辕霆野佯装吃痛,说道:“阿璃居然谋杀亲夫,我看我这条命没被箭射死就已经死在了你的拳头下。” 清舞忽然转了话题,请求的望着他道:“轩辕霆野,你可以带上我么?” “什么?你疯了吗?战场是随时都会死的地方,不行。”他从疑惑到震惊再到坚决。他不可能答应她这个荒谬的请求,如果她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会更危险,定会如上次刺杀一样被人利用了去。 “我不怕,我不会连累你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但是我怕,我怕阿璃受伤,乖!听话,我武功那么高,谁敢伤我,你只要乖乖在家等着我回来。”其实他说这话时心里并没多大的底气,如今东篱国兵力强胜,个个骁勇能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加之以区区五万兵力攻打十万东兵,胜数只剩一半矣。奈何轩辕霆野如何厉害也是难胜,这个战并不好打…… 第七十四章 天下四国 这个时代有四国,东有东篱,西有纳西,南有贺兰,北有北辰。四国环绕,中部为中原武林,武林又以风云顶为界。 东篱人口众多,强于兵力,国土略小,好战争夺,重军事。 纳西产物富饶,强于种植业,气候宜人,重生活质量。 贺兰雨水丰富,国土辽阔,但人数偏少,国产充裕,重教育。 北辰极致寒冷,多有山峰常年积雪不化,强于手工业,重商贸发展。 如她这般聪慧的女子,自然知道这场战不好打,但是清舞相信他行的。 东篱人多地少,贺兰人少地大,只要攻破交城便可侵略入城,抢占土地,杀害百姓。这便是东篱此次进军的首要目的。 贺兰王朝天元三十七年,六月十八日。 洪帝下诏书,命霆王带领五万骑兵,前往交城攻打东篱国,此战尤为重要,洪帝特因此在皇城内把酒践行。 霆王告天下:“今东篱视我国如草木尘芥,实乃我国百姓皆不容忍,势必讨回战果,今吾皇令本王带兵讨其东军,臣定当不辱使命,讨伐东篱是以胜归。”群臣一皆响应,势必攘外除敌。军中士气大起,皆怀雄心壮志,驱敌护城。 践行台下声势壮观,气势如虹,整齐的立着五万骑兵,望着台上身着银色铠甲的轩辕霆野,人人口中不断的相应着他的话。 轩辕霆野已经去了多日,清舞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思索着,她心里总是莫名担忧,如同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将要发生似地。“春桃,你说王爷如今到了哪儿了?” 春桃端来碧碗,里面盛满了颗颗荔枝,细细拨开外壳,指尖再轻轻一划,细小的荔枝核掉了出来,她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递了过去,浅笑道:“小姐,你这几日已经问的不下百遍了。” 她懒懒的嚼着荔枝,甜甜的味道却进不了心头,喃喃道:“是么?我怎么不觉得。你莫要骗了我去。” 清舞手里拈着一朵白色蔷薇,边说边漫不经心的掰着,白色的花瓣随风飘扬,落落而飞,让人看的觉得恍惚。 一旁端着茶水走来的双儿笑了笑,道:“王妃,春桃姐姐可没有骗你呢!你真的在不知不觉中问了百遍了。可见你如此思念王爷呢。” “哦……”原来自己如此担忧他,清舞低下头,看着挂在裙带的那枚通透玉佩,想起了前些日子…… 临别时的那晚,轩辕霆野取出宝玉,优雅从容的递给了清舞,扬言道:“这玉是我母后给我的,如今我将它送了你,见到它就如见到我。” 她接过那玉佩,在面前晃了晃,又细细看了看上面娟秀的文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笑了笑,明白了其中之意。 见她痴痴的笑,轩辕霆野拿起玉佩,俯下身,指尖轻巧的打结,将玉佩缀在了她的衣带上。 不知不觉中他那样的绝世容颜清舞格外的想念,她常常想怎么会有男的生的如此好看。 “王爷此刻应该到交城了吧,听说王爷此次为了加快速度,进行了分批入城,王爷实在聪明。”双儿将茶水递给了清舞。 清舞思绪拉回,浅浅道:“是吗?分批呀!是聪明,但是有好有坏,那么其他军队由谁带领?”接过茶水喝了起来。 大批的军队并不好赶路,也只有他那样的方法才能快速抵达交城,只是实行分批入城还是很冒险的,若是等不到陆续到达的救援,这个战恐怕不战而败。所以他其余的中队必须交给他最信任的人手中。 “听说是与王爷甚好的严榡、姚笛、鲁彦三位大将带领另外三支分队。” “严榡倒是见过的,向来板着一张臭脸,姚笛和鲁彦倒是没见过。”她想了想,又道:“那你可知粮草是谁带队的?” “是姚笛将军!”双儿答道。 清舞抬眸望向远处的天际,思绪飘向远方,心中盘算着某些事。 很久过后,心里突然下了个决定,她扬起嘴角,轻轻笑了笑,银铃的笑声随着秋千的晃动而晃动:“呵呵……呵……呵。” 春桃上前一步道:“小姐,何事如此高兴?” 她倏地停在秋千,言道:“春桃你替我准备一辆漂亮的马车,记住一定要漂亮的,能装饰得多漂亮就尽管装饰,要不然我可不愿意坐,明白了吗?” “是小姐,我这就去,只是为何要马车啊?”春桃绕了绕自个的头,不解道。 “你家小姐我要出外旅行,你就别问那么多,快去把我要的马车弄好呀。”见春桃去后,又转头面向双儿,说道:“双儿,你去为我准备平日穿的衣衫和用的东西,打包起来,明早便走。记得叫琳儿和雪儿晚上睡好些,明日和我一起走,你和春桃就留在王府中吧。” “王妃,为什么是她们去我们留下啊?”若是旅行自个也想去呢,双儿道。 “她们会武功,你们不会,万一在路上遇到个土匪,把你们俩绑了回去,做了压寨夫人,我可是舍不得,那样我会哭死的,你们舍得我哭死么?呵……呵……”说完又是盈盈一笑。 双儿望着清舞,心中想着只怕这世间没有哪个人能奈何得了她那如空之飘零的笑声吧!这样的笑声又甜又美,灵动中带着娇羞、婉约中带着空谷、媚惑中带着倾城,这样的天籁之声这世间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吧! 双儿赖着清舞,扯了扯她的衣袖,道:“王妃你就别开我们玩笑了,我们就要跟着你,你平日的起居自然是要春桃姐姐伺候的,吃喝则是我伺候的,若是少了我们两个你会不习惯的。” 清舞摆了摆衣袖,笑道:“真是赖不过你们,好吧!你们也准备准备,我们五人一同去吧。” 双儿这才罢休的放下她的衣袖,又替她添了一壶茶。 清舞轻啜一口,道:“不过双儿你必须答应我给我做你最拿手的美食。” 双儿立马应着,自己做的美食能得到王妃的赏识她心理高兴,言罢就急匆匆的退下,一同准备明早出发的行头。 第七十五章 前往交城 深夜,如墨的天空缀着点点繁星,给这夏日的银幕添上了不一样的感觉。整个王府寂静无声,只余下几只虫鸣在稀疏作响,正与星空相互辉映着。 一个黑影自黑暗中瞬间蹿出,来到了清舞的房间。 她却不惊,慵懒地坐在那儿品茗,房间里除了纱幔的唦唦声就只能彼此浅浅的呼吸声了。 男子恭谨俯身,禀报道:“禀王妃,真如王妃所料,慕容赫早已派密报传出敌方,东篱大军打算截下粮草,将殿下困在交城中,只等数日以后殿下的军队空乏其身之时便攻城。” 这男子便是轩辕霆野留下保护清舞的暗延。接到清舞派出的指令后他便立马执行,在慕容府潜伏多时,终于探出结果,答案和王妃说的如出一致,心下不免对她生出一丝佩服。 这个世上能让他暗延全心佩服的只有一人,那人便是战王轩辕霆野。如今殿下身在交城,正忙于计划攻打东篱,无暇顾及后方军队,慕容赫那只老狐狸又联合东篱,计划让殿下失去后方粮草,直接坐看殿下不战而败。想到这里,他双拳不由的握紧,内心早已焦急似火,恨不得直接冲往交城与王爷并肩作战。 清舞放下茶盏,撑直了身,收起一贯的笑颜,认真说道:“我们明日便起行,为了殿下,这一路可要辛苦你了,暗延。” 不知道为何,面前的这个女子给他的气势如同轩辕霆野给他的一般,叫天地之间的任何人都容不得半点怀疑的气势,这样的气势怎能不叫他臣服,他单膝跪地,道:“为了殿下,暗延定当全力保护王妃。” 清舞起身,来到他的身前,将他扶起,道:“有你我放心。”她的声音就如同今晚的月光潺潺留下,带着不一样的定力直达暗延的心中,唤起他心中的忠诚,是的,他愿意用生命保护这个女子,这个殿下最心爱的女子,这个唯一可以救殿下的女子。 清舞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道:“你速速将这封信交与南宫府上的南宫如风。” “遵命。”暗延接信而去,霎时消失在夜色中。 真不愧是他培养出来的暗卫啊,功夫如此了得,清舞不禁想着。 玉手慢慢抚摸着系在裙带上的玉佩,这两行凹凸不一的字是她与他浓浓的思念。‘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真美。 次日早晨,清舞与春桃、双儿、雪儿一同坐上了一辆漂亮又宽大的马车,琳儿则在车外驱马。 马车宽大而奢华,内外漆着朱漆,色泽饱满丰亮,华盖布满琉璃碧坠,密密疏疏流泻而下,外壁嵌着的玛瑙要比昔日她做的马车还要多,前后共有玛瑙七十二颗,绿松石一百零八颗,自车架到车壁以及华盖上,全都刻着清荷图案,大小约有千余朵,这样的设计竟让人觉得车中女子如同生于百花之中。 车内有女子细细而谈,清舞倚在春桃为她铺好的软毯上,将此次目的尽数告知,叫几人路上多加小心。 春桃有些不明所以,问道:“小姐,你说去见殿下,为殿下解决困难,却又为何要坐这样的马车?我们何不快马加鞭呢?” “爹早已在城中命人把守,凡是可能出外通报的男子定是要被抓的,尤其是快马加鞭之人定会拦下细细察看,爹那样的人我如今再了解不过了,此时我们几个姑娘家坐着马车,出外游行,谁会拦下?又有谁会想到我们几个女子会前往交城。” 原来她这两日早已在心中细细盘算过了,可见她是如何的想念那个男子。 “王妃你真是聪明。”双儿赞道,几人外面故装游行,内里实则相助殿下,双儿此时只觉得觉得殿下能得这样的王妃真是殿下三生修来之福矣。 “他们想伤害霆野,除非我死。”简简单单的一句,却震撼了她们,就连在外驾马的琳儿听了都甚是感动。 雪儿问道最关键的问题:“可是我们就只有这一匹宝马,纵使这宝马再快,可是也吃不消我们五人和这马车的重量,更何况要连夜赶路呢?”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的。” 很快她们就顺利的通过城门官兵的检查,侍卫们自当是以为有钱人家的小姐出外游行,便也没多说什么,就放行通过了。 一出城,清舞掀开车幔,对外头的琳儿喊道:“琳儿停车吧。” 一声长吁琳儿便将马车停好。 清舞跳下马车,拿出玉笛,一曲幽幽的笛声响彻天空。很快,空旷的视线里便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人一身白衣,温文尔雅,就如玉一般的男子,驾着宝马,身后还跟着另一匹马,出现在清舞面前,仿佛画中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不染一世尘土。 清舞笑了笑,道:“如风,你来了。” “清儿叫我来,我怎敢不来,照你信上说,我备了两匹千里马。” 清舞上前,摸了摸宝马的鬃毛,这马见着清舞也不闹脾气,尽是温驯乖巧,“多谢,再麻烦你将这两匹马一同系于这马车上,这样三匹马的速度会比一匹的快上许多。” “恩,你们且去车里坐着,我来驾车就好。” 春桃挑帘外看,连南宫公子也来了,转头对向清舞道:“这就是王妃想的办法吗?” 清舞却奇怪道:“呀……春桃……” “怎么了王妃?”她将剥好荔枝递给了清舞。 清舞口里衔过,喃喃道:“你……何时改了叫我的称呼。我还是习惯听你叫我小姐比较自然些。” “王妃,如今我是当真觉得殿下对王妃甚好,自然就想叫小姐王妃了呢,再说小姐早已嫁给王爷,身为霆王府里的大丫鬟,嘴还不严实,岂不被人笑话了去。以后我自然是叫小姐为王妃的,王妃你就慢慢习惯吧,其他姊妹叫你你就习惯,如今我自是叫了,你倒好,还不习惯起来了呢。”春桃撇撇嘴,反倒是埋怨起来。 她半依在软毯上,笑道:“那好吧,呵呵。我习惯就是。”又转向一旁帮她捶腿的双儿,撒娇着推了推她,道:“双儿我口渴了,我口渴了啦。” 这一撒娇,可把几个姑娘乐得,她们五人便在这宽大的马车里熙熙攘攘的笑了起来。车外的南宫如风听得也是一阵轻笑。那样的佳人任谁会不爱呢!就算她已嫁于轩辕霆野,就算她已心有归属,那又怎么样呢?依旧无法阻止他爱她的念想,他早已做好打算,自己就这样默默的守护着她,足够了。 第七十六章 霆王奋战 交城 东篱要想夺得地域,用以扩展国土,那么第一件事要做的便是踏平交城,只要越过交城,就是成功跨越贺兰王朝的第一步。| 此次东篱大军的领帅便是东篱太子东沐萧,东沐萧自小领兵出战,前后二十余次,从未败过。 交城易守难攻,城墙更是固若金汤,想要直接破门而入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便是贺兰打开城门出来迎战,只要城门一开,他将率领全军倾巢而出,他就不行他的十万大军还对付不了区区兵力。 东沐萧采取了激怒战法,目的自然是要逼得轩辕霆野开城出战,据慕容赫提供的消息说此次霆王为了加快速度竟大胆采取分支而行,所以交城军中就算有战王轩辕霆野在,其兵力也不过尔尔,没有足够兵力的他也只能任人宰割。只要霆王打开城门,他便可直接率领十万大军冲破交城,将交城夷为平地,纳入东篱版图之中。 他拨出一万人马前往城门外候战,入住交城边界,其他军队在其盾后。 东篱大军的一万人马,齐齐入境,声势壮观非比,骄傲的士兵们在外叫嚣囔囔着。 “贺兰军真是一群窝囊废,不来迎战岂不怕了我东篱大军。” “真的是懦弱无能……” “胆小如鼠的贺兰,哈哈哈。” “快快投降于东篱,要不你们将死于我军十万人马中。” “跟个娘们似的,不敢迎战就回家去,出来丢人现眼啊……哈哈哈” “是啊,真是没种的娘儿们。|” …… 一波一波的叫嚣声在城门远处响起,没有停止过。 诸多这样的讽刺话语,飘进贺兰大军中。 轩辕霆野率领到达的第一批大军,个个处事不惊,完全听命于轩辕霆野。如今早已在轩辕霆野的指挥下休息去了,霆野命他们每人用棉花塞住耳朵,好好睡下,养足精神再与东篱交战。 这东篱大军的士兵们全当是轩辕霆野不敢出来迎战,便更加肆意妄为的乱骂起来,却不知,他们自是听不见更是早早睡下了。 而东沐萧的军队早已在辱骂之中不知不觉的放松了戒备和所需的警惕。 暮色四合,浓郁的夜色笼罩而下。 此时的轩辕霆野,墨发高束,一身玄色铠甲更张扬着他挺拔的身姿以及无可比拟的神韵,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营外,等着一样东西的到来。 他燃起火把,单手一挥,内力一提,把火把置得老高,火把稳稳地落在高处瞭望岗的火架上,在风中越发狂热飞舞,如同士兵们此时的心境。 轩辕霆野命全军准备迎战,他们个个站的笔挺,全副武装,也在等,等着轩辕霆野的下令。 半个时辰后,轩辕霆野看着挂在那高处的火把,那火微微颤颤,渐渐偏移东方,此刻他一如往常一样邪魅的笑了起来,道:“东风来了。” 原来他等的不是任何人,等的竟是东风。 他纵身一跃,站在了那高台之处,号召全军道:“东篱大军自是认为我军在等其他支队到来再做攻打,以为我军胆小如鼠,现在我军都吃饱了睡足了,他们沉浸在我们给的假象里,东篱大军早已篝火庆祝,喝的酩酊大醉,如今我代其天意,率领我五千精兵攻打东篱驻守的一万大军,早已是绰绰有余,所以今夜一战必胜矣,遂其心志,待其他大军赶来之时一并歼灭东篱。此战定叫他一万大军全军覆没。” 高台之处的他,墨发飞扬,手中持剑,宛若一尊天神。 众军听到如此气势的话语,无不士气大起,信心百倍,早就想攻打东篱那些猖狂之兵了,定要将这几日的辱骂讨了回来,众军一并响应,定是奋力征战。 六月二十日,亥时末。 轩辕霆野瞧瞧打开城门,五千精兵井井有条,井然有序的跟着轩辕霆野潜伏起来,没有半点声响,如同一张隐藏于黑夜之中的巨影。 轩辕霆野命两千弓箭手留在东篱帐外五十米处,潜伏在杂草内,再命五百精兵迅速潜伏到东篱大军帐内,分批将那些帐里的美酒悄无声息的打开倒满各地,并嘱咐士兵将马厩里的马解掉绳索,扬言道:“那些宝马很快便是我们的了。” 还交代了在城门把守的将士,但凡见到马匹往城内跑来,必要立刻开起城门,其余剩下的两千五百精兵准备突击,又道:“你们每人给本王砍下他们的一只耳朵带回来。”他们一皆响应。 东篱大军哪里会想到轩辕霆野会打开城门,更没有想到他们会主动袭击,正因如此,由于东篱大军的疏忽,那一万名士兵早就放松警惕,太子东沐萧又不再军中,于是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玩女人的玩女人,各干各的事,全无半点军纪。以至轩辕霆野派出的那五百名的精兵,非常顺利的完成了他交代的所有事。 当轩辕霆野看见空中绽放的烟火时,自然明白所托之事顺利完成,他凤眸扬起,嘴角一勾,道:“众将听令,随本王一同杀向东篱。” 缀亮的宝剑瞬时出鞘,似乎是内心之中早已期盼已久的等待,当这样的等待来临之时便是风起云变之日,天地都为之失色,他们将用自己手中的宝剑与战王轩辕霆野一同出战。银亮的剑柄划破夜色的天际,深深振奋人心,激昂万分。 全军一鼓作气的冲向敌营,那东篱大军早已沉浸在享乐之中,看见忽然冲来的贺兰大军一下失去了反应,待反应过来时更是惊慌失措,立刻没有规矩没有阵法的胡乱厮杀起来。 贺兰大军早就仇恨冲天般的奋力作战,形式汹涌,有队有形,有勇有力,有胆有识,他们皆照轩辕霆野的指令,每人都砍下一只耳朵来。立时,杀声四起,血泊飞溅…… 原本空气中飘荡着烈烈酒香,如今经过疯狂的厮杀后,全都弥漫出浓浓血腥,所到之处皆是残肢断臂,贺兰精兵将东篱对他们的所有辱骂化作一道道愤恨的剑光,毫无留情的刺入了东篱狗贼的身躯中。 正当他们打的过瘾时,只听霆王一声令下“退。” 他们便只得遵照霆王的命令迅速退回原来潜伏之地,动作毫无拖沓,干净利索。 轩辕霆野转向另外两千潜伏在杂草中的弓箭手,下令道:“火攻。” 第七十七章 吞没万兵 轩辕霆野一声令下,短短的两个字,激起了精兵们的无限斗志,却断送了东篱一万人的性命。 那些潜伏在草地的二千弓箭手如一片大海般波涛汹涌而起,立时破空而出,这样一片巨大的海浪,随时都要掀盖所有的生命,吞没一切。 他们奋力举起弓箭,燃气火,箭羽顿时如同密集的火网般,密不透风的射向东篱大军,加之轩辕霆野早已命人将酒倒向各处,所以箭羽所到之处立即蔓延开大片的火,东篱大军早已是吓的魂飞魄散,各顾各的奔跑,急急奔向马厩,却见不到一匹战马,那些马早已消失,没有战马逃亡的士兵们只能被箭雨包围。 被解了绳索的宝马见火就跑,快速的奔向交城,轩辕霆野早已命城内把守之人,见马就开城门,那些士兵看见大批大批的马狂奔而来,放眼望去数也数不清,立马激动的将上千匹马放进城内。一切都如轩辕霆野所料想的那样发展开来。 东风越刮越快,也愈来愈大,火势更是顺着风肆无忌惮的蔓延与张扬,仿佛有着魔力,而这样的魔力就掌握在轩辕霆野这个神秘男子的手中一般,带着毁灭的燃烧,带着死亡的埋葬,同时亦带着生命的叹息,将所到之处烧之灰烬。 浓烟滚滚,旗幡倒地,东篱驻守的地方早已是一片火海,一万大军在风中冉冉颤抖却又无力挣扎。 子时末,轩辕霆野顺利归来,东篱大军一万士兵全军覆没,没有一个生还。 这一战,东篱惨败。这一战,贺兰在霆王的精心筹划下赢得响亮,赢得脍炙人口,霆王以区区五千兵力打败了东篱一万大兵,又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上千宝马。 他们照轩辕霆野的吩咐,将每人带回来的耳朵装在盒子里,总共装了两百个盒子,次日早晨将所收获的千匹宝马选出两百匹,每匹马的脖子上挂上一个布袋,布袋里的盒子里装满着血淋淋耳朵,轩辕霆野又命人打开城门将那两百匹宝马送去东篱那余下的九万大军之中。 东篱军营 高高的大旗在空中猎猎飞扬,薄薄的细沙被东风掀起,惹得空气中满是尘嚣。 一声‘砰’的重重摔杯声从主帅营帐内传出,此刻九万大军在这百里之地静得无半点声响,只余下主帅营帐内浓重的呼吸声以及东篱太子东沐萧的摔杯声。 “什么?他们以区区五千精兵灭我一万士兵。”东沐箫简直不敢相信,他双手紧握成拳,低头看着地上四处而散的碎瓷杯盏,质疑道:“霆王究竟是何许人也?” “回太子殿下,末将听闻霆王自小出征,所到之处没有一场败战,因此贺兰人皆称他为战王,他数来不喜国事,自是逍遥,为洪帝稳定好江山后,便极少出战了,如今洪帝却派他与我军征战,看来是洪帝开始忌惮了。”大将李烈恭敬地说着,然而这样的传奇人物他根本无法派细作接近探得消息,战场上向来都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般神秘之人他根本无从了解,这已事先输了先机。如今这样,定是洪帝有意安排,那个在深宫之中的九五之帝,他的心思居然如此缜密,看来真不可小看这贺兰国了。 “报……”一名小兵急急跑来营帐之内,他单膝跪地,额上布满密汗,落落而下的冷汗被帐外袭来的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何事这么急?”李烈大声斥问道,没有什么比一夜之间一万大军全军覆没还要让人心烦的事情了。如今太子正在气头之上,这样的夏日空气居然稀薄的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他的浓眉早已紧蹙。 士兵将头低的更低了,豆大的汗落在地上,不知为何这样的炎炎之日他却觉得无比寒冷,他战战兢兢道:“启禀太子殿下,那一万大军用的马匹忽然就回来了两百匹马,见那两百匹宝马每匹马的脖上皆挂有一个布袋,我们几个营的士兵们因为好奇,便将每匹马的布袋解开想看个究竟,只见里面装着锦盒,打开一看,众将士都吓了一大跳,锦盒全都掉在了地上,里面全是那一万将士血淋淋的耳朵啊。”他愈说愈觉得害怕,双肩忍不住微微颤抖。 东沐萧一听,全然怔住了,轩辕霆野到底如何做到的,不仅灭了他一万将士,又设计毁了他军中最为重要的士气,九万大军的士气恐怕都要因此一挥而散。 “这个霆王,当真厉害,我定要灭了他。”东沐箫大掌用力一拍,桌案瞬间被他愤恨的掌力震倒,松散而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宣泄心中的不快。 那日,东篱大军之中飘荡着不止是尘土之味更多的是浓郁的血腥味,这样的血腥游走于大军中的每一片空气中,军中士兵就连呼吸都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宛若在朝着自己不断叫嚣。 东篱大军的士兵们但凡见到那盒子里血淋淋残耳之人,全都吓破了胆,毕竟这些都是和自己连续作战的兄弟,而今却只余下一只耳朵,七尺男儿却因为小小锦盒连续作呕,更别说是打战了,皆想着如何保命如何逃走?东篱大军被轩辕霆野这样一弄,简直转变了三百六十度,再无心恋战更无力奋战。 主帅营帐内的东沐萧来回渡步,心中烦闷。 李烈跟在其后,倒比东沐萧镇定许多,他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太子殿下,如今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东沐萧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他,道:“你是说慕容赫给的密报。” 李烈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们暂且拖住时间,不与霆王正面交战,将他困于交城。” 他来到案前,拿起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寸寸烈酒灼着他的喉咙直灌肠胃,在他的体内燃起嗤嗤烈火,那是对轩辕霆野极度愤恨的怒火,他道:“对,就从粮草开始,任轩辕霆野再怎么厉害,总不能不吃饭吧。我就要他饿死在这交城,这样我们便可坐收鱼翁之利。”东沐箫立时笑了起来,一扫心中不甘,又嘱道:“李将军这事就拜托你了。” “末将遵命。”言罢,转身退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 清舞入营 经过几日的行程,南宫如风终于将清舞带到负责押运粮草的姚笛军中。“清儿,到了。”他停下马车,单手掀开车幔,对她说道:“前方便是他的分军,由姚笛将军带领的军队,粮草也是由他押守的。” “终于到了呢!”清舞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的数理之地遍地都驻扎了战营,已是晚上,到处都用火把燃起,在夜色的笼罩下,倒显得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她放下帘幔,轻声道:“如风,我们过去吧。” 守夜的士兵们瞧见远方正朝军营之地辘辘驶来了一辆马车,心中自是觉得奇怪,那马车不仅宽大而且漂亮,鲛绡的车幔,嵌碧的尊壁,飞舞的华盖,在三匹骏马的牵引下显得越发奢华。这样的马车出现在深夜中宛若是从天界驶来的尊贵又神密,让人忍不住惊叹。 待马车停在了栏外,士兵举剑上前查看,抬头一看便瞧见在车外驾马的并非寻常马夫,此人正是昔日率领万军的南宫如风。 士兵们纷纷拱手行礼道:“见过南宫将军。”这里的士兵多数一开始便是南宫如风亲自带领的,虽然南宫将军辞了官位,但他们仍是敬重他。 “如今我不再是将军,大家不必行军礼,姚将军在哪儿?”他仍是坐在马车上,淡淡问道。 “南宫将军,请随我来。”一名都尉上前,自告奋勇的带他们去了姚笛的营帐处。 余下的士兵皆觉得莫名其妙,望着这样的豪华马车,坐在里头的究竟是何人?居然要南宫将军亲自驾车,怪哉!怪哉! 都尉将他们带到了姚笛住处,询问道:“南宫将军是否要进去。” 如风笑了笑,转过头望向车内,道:“清儿,依你的。” 车内里的人一声浅笑,轻声说道:“如今这么晚了,姚将军自然是睡下了,我们这样进去倒显得没有礼数。”只见车窗内的帘幔忽然掀开了一角,一只纤细如玉的手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对那都尉道:“劳烦你将这玉佩交给姚将军,他看了后自然会出来的。”清舞的声音犹如深夜之中天女的吟唱,听得都尉一阵恍惚。 过了许久之后这名都尉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接过玉佩。一看便愣住了,上面雕刻着九只火凤,栩栩如生的纹路,美观中带着不一样的威严,这样的玉佩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不错,这枚玉佩正是清舞那日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赏给她的。姚笛自然是识货之人,看了令牌后,便速速整装出来迎接。 一出来就见昔日的南宫将军坐在马车外,手里拿着挥鞭,心中自是同外头的士兵一样疑惑起来,谁人竟敢劳烦如此之人驾车?谁人又能手持太后凤佩?而此人来军营又是为何?一系列的疑问他只能深埋心底,面色依旧如故,谨言慎行的站在一旁等待这车上的人。 清舞自是猜到姚笛心中疑惑,对几个丫鬟轻笑道:“我们下车吧。” “是,王妃。”四位丫鬟齐声应道,便都先下了马车。 双儿拿来凳子,雪儿自是跟在旁边,琳儿掀开鲛纱帐幔,春桃则是扶着车里的佳人小心的下了马车。 清舞一下马车,一阵晚风轻拂而过,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沁人心脾的空气深深吸入,胸腔立时畅快,她不由地赞道:“唔……好舒服呀,这儿的空气真真闻得舒服呢!”众丫鬟一听,包括南宫如风皆是一阵轻笑。 这一切自是看在姚笛的眼里,他明显一怔,这样的佳人竟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三千青丝只一半用玉簪挽在发后下端,其余的就如瀑般倾泻而下,两旁留着细细的鬓发,让人看了更觉得清美,待要再细细看清面容,只见那女子一阵轻笑,自己便不自觉的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仿佛这样便会将她如仙的气韵亵渎了一般,却见水蓝色的裙裾下,微风吹起了她的衣袂,一只细小的玉足只露出前跟,其余的若隐若现。 这样的女子出现在军营,让这军营一下子变了,仿佛变得宁静安逸,就连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轻微,生怕自己一用力呼吸面前的女子便会消失般。 清舞上前对姚笛说道:“慕容清舞见过姚将军。” 姚笛的思绪被她天籁的声音划破,慕容清舞不就是当日太后赐婚给四王爷的女子,思绪一下拉回。“末将惶恐,该是末将拜见王妃才是。”姚笛立马俯身拱手行了礼。 清舞上前一扶:“将军多礼了。此次前来,自是有大事商议,所以冒昧搅了将军的好梦了,望将军见谅了。” 他浓眉一皱,什么事能让身为王妃的她不远千里来到此处,沉声道:“末将不敢,还请王妃到营帐内商议吧。” 进了营帐,三人皆落了座,清舞也不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道:“姚将军,据我猜测明日东篱大军定会来劫粮草。” 这话一说,姚笛大吃一惊,自己早已加派人手察看,并未闻得有什么异动,他不禁疑惑道:“王妃,恕末将愚钝,王妃所言的猜测可有根据?” “若是等到有根据了,恐怕此刻粮草早已落入敌军之囊,而你早已是无颜面对王爷了,就算死上一百次也无法弥补五万大军的生命。”她敛起笑容,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却带着不一样的气势穿透而过,直击姚笛心中,震得他心神忧忧。 他忽然意识到面前落落而坐的女子非同一般,这样的气度自己从未在任何一位女子身上见过一分一毫,他微惊道:“末将惶恐。” 清舞轻啜了一口茶,轻放杯盏,道:“将军放心,只要你命全军听令于我,我自然会解决一切问题。” “恕末将冒昧,王妃乃女子之姿,如何知晓打战兵法?这战场之上非同儿戏,并非只是平日里大家浅笑卓、谈纸上之兵那么简单,末将实在担心……”这姚笛做事一向最为谨慎,故轩辕霆野才会安排他把守粮草,然慕容清舞此番一说,心中自是不放心起来,倘若当真全军听令于一个女子,真叫人心中不安,况且他从军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女子带兵的。 第七十九章 清舞献计 清舞望着姚笛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是满满不安的轻屑,然而对于他这样的大不敬,她却不生气,毕竟没有人会相信她一介女子居然要带兵的事,清舞没有大声辱骂,亦没有急着辩解,反而放松身姿,斜靠着椅背,她纤手挑起一缕自己的青丝,在两指间把玩着,轻轻一笑道:“将军做事自然谨慎,说的也是有理,我本女子,自古女子都是养在深闺之中,没有哪个女子出来谈论兵法,亦没有哪个女子出现在战场之上。.)” 她说到这儿停了停,坐直了身姿,收起嘴角的笑颜,眼光坚定,透着一种气势,冷声道:“但从古自今也没有人说身为女子就不能谈论兵法之事,我明白要将军率领全军听令于我自然是过分,但若非局势紧急我断不愿做此等费力之事,我也是为了王爷着想,将军要明白,若是粮草真的被敌军所劫,若是王爷的万千军马等不到粮草,那将意味着什么,如若真有什么不测,后果可想而知,如今距离明日还有四个时辰,将军自己掂量掂量事情的严重性,再与我商议吧!若是过了明日出了什么事,我一概不负责,届时姚将军也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清舞带着九霄天资的气势,不卑不亢的语气,全然警醒了姚笛,她的话仿佛有种透人心骨的魔力,让人不敢不从,这几句话让姚笛连疑虑的时间都没有,他连忙起身跪地行礼,臣服道:“末将定当率领全军听令于王妃,还请王妃献计,以保全军。” 是的,正如清舞所说,他不敢冒险,粮草关系着这一战的成败。 “呵呵……”泠泠的笑声似乎与往日不同,带着一丝冷冷的寒意袭来。!>的确,她这般骄傲聪明的人,自然不能容忍任何人的轻视,若不是为了心中心心念念的他,恐怕她早已挥袖离去,她只喜欢清静,偏偏命运倒见不得她静。 她拢了拢衣袖,镇定道:“姚将军放心,明日我定不叫你失望,还请姚将军请二十名队中精兵前来,我有事吩咐。” “末将这就去。”这样的清舞不知为何令他有些害怕,却又惟命是从。 很快姚笛选出队中最厉害的二十名精兵进了营帐,清舞开始下达任务,仔细讲着她的全盘计划,在场的所有人听了之后皆是深深佩服。姚笛更是打心底的折服于她,这样的女子,贺兰当真也只有她才能与王爷站在一起。 直到子时三刻,清舞才将所有事宜细细布置清楚,姚笛命人打点出一间营帐供清舞休息,南宫如风则是与姚笛同住一间。 夏季夜晚的风丝丝拂过,帘帐偶有几缕风柔柔窥进,引得帐内的女子越发想念。清舞半依床榻,心中只想着快些见着轩辕霆野,以解这几日心中的思念,不知不觉便伴着外头叽喳的虫鸣声入了梦。 她嘴角微微而翘,梦里的他骑着一匹白马朝自己飞奔而来…… 第二日,辰时。 两万军队整装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中有十名精兵贴身把守着一大车的粮草,外围三十名骑兵,十名精兵个个手持长剑,紧紧护住粮草,而外围的三十名骑兵更将粮草包围的严严实实,似乎容不得半只蚊螓飞过,姚笛驾马在前方带路。 这样庞大军队的后面,远远跟着一辆豪华马车,那马车不仅漂亮而且宽大由三匹骏马而驰,驾车的则是一位袭着白衣的温雅男子,那样风度翩翩的男子一下子便与军队整装的士兵形成鲜明的比对,截然不同的马车越发显得格格不入般的跟在后头。 直到那时候春桃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王妃要准备一辆大而漂亮的马车了。 真如清舞所料,不到片刻,东篱大军就等不得了,约有五千东篱大军驾马而来,他们皆是东篱大将李烈训练出的精兵,手段凶残,直奔粮草押守之地,那东篱精兵自然也看得出守在粮草旁的是姚笛特地安排的精兵,如此更是较劲。 “明日东篱派出的精兵他们唯一能采取的方法便是快速作战,他们的目的自然是劫粮草,所以没有什么精力去想着与你们如何厮杀,对于你们的性命,他们更在乎的是粮草。”一切都如清舞所说的那样开始发展。姚笛如今一想起昨日对她的质疑就痛悔无比,那样的人又岂能容他人质疑呢? 只见东篱五千精兵奋力冲乱看守粮草的士兵,所有士兵都在竭力抗战,粮车一下子没人看守孤立在原地,敌方借此空隙迅速骑上系着粮车的六匹战马。 此时的十名精兵早已听从清舞的安排,假装奋力厮杀,展开一场气势浩荡的拼搏。敌军得到粮车后,再无心恋战,次方李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要速战速决,只听一声令下“撤……”东篱之兵全部撤退,驾马离去,为了得到粮草,他们选用的战马匹匹都是上好的千里马,速度可想而知。 很快粮车便不见踪影,虽然这次派去的五千精兵去了一半多,但目的还是达到了,所以他们只想快速奔回营中,以报将军任务完成…… 姚笛耳边仍萦绕着昨夜清舞的话,“就麻烦姚笛将军集中全军,下令下去,每人带一袋粮草放在身上,其余的都放在我的那辆马车上,那马车由如风驾驶,再命士兵将火药粉装好,装成和粮食一样,放在粮车上,你们十位精兵好生看管粮车,那东篱精兵看见是你们押守,自然毫不犹豫的肯定这是粮草。” “他们大军来袭,切忌不要拼命厮杀,只要假装便好,等到那些人得到粮草,驾马而去后,姚将军便令人将自身携带的粮草放在早已准备好的五辆空车上;另外十位精兵,待他们顺利得到假粮草后,你们快速的换上地上死去的敌兵军服,我会在那粮车上撒上一种粉叫万里香,万里香的香味是无法清除的,待你们换好敌兵军服后,你们只管跟着香味走,到了东篱大军的营中,你们浑水摸鱼进入营中,找到敌军驻粮之地,届时你们定要放火,然后趁乱速速离开。” 第八十章 来到交城 那时姚笛还愚蠢的问她为何要准备五辆空车,而她只是笑了笑,回答道:“姚将军,若是把所有粮草又都放回一辆车上,其弊有二:其一马车自然笨重不好押送,送到的时间就慢;其二若是敌军发现粮草是假的,再来偷袭之时,定是直取那一辆粮车,若是取不走,自然放火一烧便什么都没了,至于那五辆放上粮草的车,全军皆听我安排,每一辆分别由四千兵人押送,队中两万人马分批把守共五队,每队切忌纵向队伍押送,需一改从前,以方块模式横向押送,这样即安全又快速。|” 这些皆是昨夜里清舞对他们说的,结果一切都言中了。她的话似乎比万千军马厮杀的还要厉害,只凭如此就能将所有劣势化作反击,自此姚笛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姚笛的队伍用最短的时间迅速按着清舞的指令转变,每四千大军押送一辆粮草,形成方块形队伍,这样敌军来劫断不可成功,若是纵向必然危险,敌军一击便立马乱了阵脚,只有前后有人把守,左右则空,敌军便会趁隙从左右攻入,直斩军队,切入要害,夺得粮草。 夏日的烈阳炙烤而下,连空气中的微微清风也越发热了,然而面前浩浩荡荡的军队却丝毫不惧炎热,直挺挺的走着,他们皆为了刚刚一战而高兴,更为了队中能有如此圣人而心升敬重。 形成清舞安排的这种模式走向后,五批队伍非常顺利的通过每个地方,快速而又安全…… 跟在中间的豪华马车辘辘而行,车内的女子懒懒一笑,嘴里正叼着春桃替她剥开的荔枝雪肉,甜甜的果肉与汁水自她的樱嘴渐渐淌进她的心中,是的,她知道她很快便能见到他了。喃喃道:“有的军队先到,有的者后到,不管先到后到皆是有兵马和粮草支援。|这样霆野一定会高兴的。” “是啊,王妃,你真是聪明,王爷真是何等幸福,娶到了你。”双儿拿来一把潇湘纱扇正替她扇风。 她一把扯过扇子,自顾自的扇着,凉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扬起下巴,娇嗔道:“你们哪里懂?今生有我相伴,那便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呢!” 军中所有士兵皆当这马车里的女子是神一般,一切都掌握在她手中,她的马车在队伍中间,车里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笑声,传入于耳,听得他们心旷神怡,好似惬意……这样的炎热夏日有了清舞的笑声便不觉的那般酷热了。 交城军营 “报……”一名士兵激动地冲进轩辕霆野的营帐内。 “何事?”他正在看着桌上张开的地域图,头也没抬,几缕发丝凌乱的落下。这几日,他必须尽快找出更好的计谋来对付东篱剩下得九万大军,如此长期耗时于此便是对自己大大不利,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那士兵俯身行军礼道:“回王爷,姚笛将军的两万兵马,现已到达了四千兵马还有一车粮草。” 轩辕霆野一听,立马抬起头,望向他,见他双眸皆有喜色,脸上无比激动的表情更是印证了这话的真实性,他笑道:“居然如此之快,当真是太好了。”刚刚自己还在多加担忧,担心此次取分支而行,东篱大军损折一万如今又迟迟未动,定是打上了粮草的注意,如今看来,是他太过多虑了些。 “士兵们已经开启城门迎接支援了。” 轩辕霆野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道:“做的好,想必他们这几日为了加快速度定是日夜不停的劳累奔波,安排下去,叫他们好生休息。” 连续几日,陆陆续续的支援越来越多。 这日到了夜晚。 “报……”一名士兵上前跪地又报道:“王爷,又来了四千兵马和一车粮草。” “嗯,知道了,姚笛将军可在这队中。” “姚将军就在此队,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说是有要事要和王爷禀告。” 轩辕霆野单手一挥,道“你下去吧,本王亲自前去。”心中暗纳姚笛究竟有何事禀告? 撩开帐幕走出了营帐,夏季夜晚的虫鸣之声好似在这安静的军营中唱起了兴奋的歌曲。 坐在马车里的清舞紧紧拽着裙裾,心情有些忐忑,她已来到他的军营中,自己终于要见到他了,只是不是霆野见到自己会如她一样高兴么? 轩辕霆野刚走出几步,便遇见快步前来的姚笛。 姚笛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拜见王爷。” 他连忙扶起姚笛,激动得在他胸口处捶上一拳,笑道:“快快请起,姚笛这次你真的不负本王重托啊。” “快随本王到营帐里吧。”轩辕霆野眼前只顾和姚笛说话,却没有望见姚笛身后不远处正驶来的马车。 “等等,王爷。” “何事?难道还能比你我相聚更重要?”轩辕霆野轻笑,硬是拉着姚笛往营帐走去。 姚笛这才使力拉住他,抬眸对上轩辕霆野某明奇妙的神情,露出久违的笑,道:“王爷,末将有要是禀报。” “何事急于这一时?”轩辕霆野放下正拉住他的手,认真的问道。直觉让他觉得今日的姚笛有些奇怪,到底是什么事他却有些好奇起来。 “王爷,请看那儿。”姚笛伸手往身后一指。 轩辕霆野顺眼望去,便看见一辆漂亮而大的马车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停着,马车的豪华装饰让他眼前一亮,心中暗忖,这车内究竟是什么人?又瞥见在外驾车的车夫竟是自己大婚那日抢婚不成的南宫如风,心中立时一紧。 南宫如风跳下马车,几步来到他的面前,如风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如风见过王爷。” “如风将军……这车里……”能请得动如风驾马的人世间并不多,然而能请得动不受朝廷束缚的如风也许只有她。不知道他是不确定心中想法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会来一样,他此刻竟变得谈吐不清。是的,他不敢问下去,他怕问出后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从何时起,想来不受拘泥狂野不羁的他会变得如此犹豫不决,好像每每与她有关的事都会令他失去原本应有的分寸与最初的冷静沉稳。 第八十一章 两人相见 夏季夜晚的凉风将轩辕霆野的墨发吹得飞扬,如风的衣袂更是卷于空中,在这样的夜色下他白色的衣袂显得分外飘逸自在。| 如风有些错愕,他从未见过在战场上挥师万千的他竟然也会如此,此刻轩辕霆野脸上的神情完全流泄露了他全部的心思,似担心又似害怕、似惊喜又怕这惊喜是自己给自己的假设,重重矛盾的情绪顿时在他无比俊美的脸上无限放大。 与其这样在内心里不断挣扎,倒不如帮他一把,南宫如风转头对后方的马车言道:“你们出来吧。” 春桃、双儿、琳儿、雪儿一个一个陆续下了车,春桃拿来凳子,双儿拉开帘子,琳儿雪儿则扶着清舞下了马车。 那白衣的女子一下马车,轩辕霆野的眼便再也移不开了,他深深地望着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儿,阿璃……竟然出现在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不是没有梦见过这般场景,而是每每梦见之后便是如幻影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她就站在自己的对面,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梦境成真,此时此刻他日思夜想的妻子正望着自己。 清舞一袭白衣,袖口绣着镂空繁文花边,墨染的乌发只略略一梳,细长的鬓丝更添女子的柔情,耳上坠下的耳饰在风中摇摇欲坠,如同王母银盏中的玉琼,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这张做梦都想见的脸未施任何粉黛,那样的刻苦铭心,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烙在他的心里,再也抹不去。 冥冥之中,他已然不可理喻的爱上她,爱得疯狂而炙热。!> 清舞抬眸对上他的眼,已经退去铠甲的他,一身锦文黑衣更显尊荣华贵,两旁墨染的发丝随风飘动,他的薄唇微勾,那双飞扬的浓眉下的眼眸正深邃的看着自己,似乎要将自己完全刻进他的心中才罢休,她不禁一笑,这样的绝世容颜任她再怎么看也是看不够的。她举步走去,是的,她要奔向他那宽广而又结实的怀抱。 这要抬步,却被轩辕霆野及时叫住,“阿璃,别动。”话音刚落,却见他黑影一闪,片刻之间便已来到清舞的身边。 他就站在清舞的面前,与她靠的如此之近,近到彼此之间皆能感觉的到浅浅的呼吸声,近到清舞只要在上前一步,便能靠近他的怀中。 轩辕霆野伸手揽过她的纤腰,轻轻一带,便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与她紧紧相拥。 他低头在她耳旁说道:“这种事该由男人主动的。”然后将她抱的更紧。 清舞的脸一下子红了,是自己太过着急了吗?见到他便想依在他的怀中…… 这样动情的画面,却伤痛了一旁的南宫如风,修长的手紧紧攒着隐于身后,自己爱的人正抱着另一位男子,心如同被什么有力的东西紧紧的扣住,好生疼痛。他微微扬起脸,抬眸望向夜空,上天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这样薄他,当一心爱的女子好转之后所有都变了,那么他可不可自私的希望永远没有清儿的清醒呢?那样自己是不是还能守在她的身旁听她说一句她爱他呢? 心……真的好痛,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他真的把清儿送到了他身边,是他亲手送的,霆王——这个人中之龙,或许只有他才能守护清儿吧。 如风莫名的低下头去,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十五岁的他拜师学艺,归来后,在清儿生辰的那日,那个湖畔,漫天飞舞的蝴蝶,他为她纹身,他们牵手欢呼,许下一辈子,如今却因为一病忘记了所有记忆,后来又因一道圣旨改变了一切。 这是命运的不公吗?还是上天对他南宫如风开的玩笑,他好想向天质问。 霆野牵起清舞的手,与她一同入了营帐。 “快让我细细看看你的脸。”清舞双手捧着霆野的脸,正左右瞧着。 霆野只是轻笑,任由清舞摆弄。这个自己的妻,一辈子的妻,他只爱她,永远都是。 “还好没有受伤,要不这好看的脸划破了多可惜。”她轻轻一笑,甚是可爱。 他勾起手指在清舞翘挺的鼻梁上轻轻一刮道:“本王竟不知,原来本王的王妃也是个花痴儿呢!”经这一说,整个营帐的人都笑了。 姚笛坐在下方,在一旁也是一阵轻笑,王爷当真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的,这样的女子任谁会不爱怜呢。 一名兵卒跑至帐外,在外头喊道:“王爷。” 轩辕霆野在上方位置坐好,允道:“进来。” 他敛眉问道:“何事?” “启禀王爷,据密探来报,东篱大军的粮草不知为何全部着火,如今已是烧毁的一干二净。” 轩辕霆野站起身,走到那名兵卒的面前道:“真有此事?” 姚笛起身,朝那小兵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去,自己转向轩辕霆野,禀报道:“王爷,此事确实属实的。” 轩辕霆野眉目一挑,问道:“姚笛你又如何得知?” 姚笛自豪地说道:“敌军粮草全毁,这全都是王妃之计。” 姚笛又将事情的所有经过全全说于轩辕霆野,这一路来,想来瞧不起女子的他,心中自是对慕容清舞佩服的五体投地。 轩辕霆野听后望向清舞,见她正喝着茶没有否认,看来他的阿璃真是无人能敌的女子,连素来严谨的姚迪都如此的夸赞她,好似比佩服自己还要更加佩服她。 他走到她的身边,笑道:“阿璃,你当真厉害呢!”她到底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珍宝呢还是命运对自己的庇佑呢?自己的身边竟然有她,他忽然非常庆幸,庆幸自己有了世间至宝黑晶玉,正因为别人僭越黑晶玉才在天陵山中遇见了她,又庆幸身重寒毒的自己毒发及时触碰了极热之躯的她,结果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别高兴的太早了,明日他们定会与我们交战的。”清舞放下杯盏,非常确定的说道,这样一说,原本还沉浸在东篱粮草全毁的喜悦中的他们立刻有了警惕。 第八十二章 瓮中捉鳖 “王妃,为何你这么确定?”双儿在一旁不解,按理说清舞才刚到交城,又怎会如此确定明日东篱将会攻打而来? 清舞认真回答道:“如今敌方粮草全毁,能走的路只剩两条,第一便是退兵回东篱国,但是你且想想,东篱的人自古喜战、自傲,若是这样回去了自然被国中之人笑话,那么便只有第二条路可走,就是明日之战了,为了取得胜利明日他们定是拼了全力与我们攻打,大家可要小心了。”她说这话,不光是说给双儿听,更多的是说给在座的每个人听。 姚笛一听,立马跪在清舞面前,双手抱拳,神色忧心恳请道:“还望王妃献计,以保明日之战。” 轩辕霆野看在一旁,心中自是感慨,如今,阿璃在军中可比他还要有声望了,姚笛这样的人才居然肯心甘情愿且主动下跪在女子面前,普天之下当真也只有阿璃这样的女子才能做到。回想当日自己为了收服姚笛可花了不少心思,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 清舞上前连忙扶起姚笛,答应道:“姚将军自是放心,有我在,如何能让他们欺到我们头上,就算他们有九万大军又能如何?明日之战,我早有安排了。大家先下去小憩一会,到了深夜里,我想严榡、鲁彦将军也到了,到时候三军接听我令便可,其他不需要再劳各位费心,好好休息,以备明日之战。”清舞就这样用了简简单单的话安抚了原本惶恐不定的心,在她的只言片语之间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叫人定心入魂。 几人便退去,利用短暂的时间休憩了片刻。 子时三刻,严榡、鲁彦皆到,而后在营帐里,细细听着这位神奇的女子布战计划,听完之后心中自是万分敬佩,不禁想着,如若王妃她是男子,那么要说天下皆在她的掌握之中已不为过。 已是七月炎热的天气,尽管夜里凉风阵阵,却还是叫她难以入眠。 清舞在轩辕霆野的怀里,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时不时还不断发出几声喃喃的嘤咛声,好似在埋怨这样的气候让她频频不适。 “怎么了?”轩辕霆野被她弄醒,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 清舞看着他半开的眼皮,觉得好笑,自己有多久没有在他的怀里相拥而眠了?她有些歉意,在他如此累的时候还把他吵醒,低声喃喃道:“有些不习惯……。” “乖,好好睡,明日你的作战计划定是能赢的,这次谢谢你了,阿璃。”大手抚摸过她的秀发,清香入鼻,真叫人满足。 “你我之间不需言谢,我心甘情愿的。”她说的及其小声,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得见,就在他宽广的怀里蹭了个舒适的位置,满足的睡下了。 多日的奔波,终于让她来到他的面前,她怎能不开心?怎能不兴奋? 辰时,清舞先命五十人,驾着马,马身后拖着长长的树枝,上面还带着叶子,到前线敌军要进入的边界绕圈奔跑。 他们不懂得这是要做什么,脑中只记得那位才智高人一等的王妃对他们的吩咐:“你们早上驾着这马,马后面命人绑好树枝,你们且在边界绕圈奔跑,要让边界烟沙滚滚,到了巳时,切记立即回来。” 这样的狂奔下,边界早已混乱,巳时到了,东篱大军的九万人马都到齐了。 浓重的沙尘在风中尽情翻滚,更掀起了地上层层沙砾,发了疯般的不断卷起所有的尘土,眼前满是尘嚣…… 一名前方探兵望着滚滚烟沙心中疑惑,立马驾马奔回大队中:“报……李将军,前方到处都是黄沙,席卷于天,属下看不清前面道路,唯恐有埋伏,不知如今是进还是退?还请将军下令。” “那九万大军不会全部进入,东篱大将李烈,做事沉稳,所以必留下三万做其后盾,确保后路。”清舞坐在椅子上细细的说着,好像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春桃在身后替她扇风,已是酷暑难耐,今日的阳光更是异常炎热,害的清舞只得呆在这营帐中。 “进,当然进,现在进不去也得进。”回答他的不是李烈,而是太子东沐箫,他对轩辕霆野早已恨之露骨,一万大军被灭的一干二净,战马又全归他所有,自己的粮草被毁,如今他早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冲进交城与他来个痛快厮杀,他就不信,九万大军还攻不破他的城门。 李烈驱马上前了几步,沉声道:“太子殿下,如今要是中计,全军必然覆没,末将惶恐,希望留下三万做后盾。” 东沐萧心下一沉,望着前方混乱不清的交界之处,又想起轩辕霆野之前的种种计谋,下令道:“全军听令,留守三万大军,其余六万大军一起进入前方。” 于是六万大军浩浩然然的进入了清舞设置的迷障里。里面到处到皆是漫天灰尘,风沙卷空,根本看不清,六万人马心中皆是一空,像是没有了底气般的只能凭着感觉走。 六万大军原本一个庞大整齐的队伍,如今已成四分五裂之形,全部的人在沙尘里失去了整齐的队列。 当他们走出沙尘时,一切都晚了,全部的人皆被清舞设的阵法隔开,他们已然被贺兰大军全全包围。 只见远处的轩辕霆野驾着宝马,英气逼人,墨发高束,他手拿令旗,大声喊道:“盾牌……”那声音气如磅礴,叫所有人无敢不从。 令一下,贺兰大军的所有人马像是训练有素的鹰队,迅速把清舞早已命人改制的盾牌全部从身后亮起,亮起之后便立马躲在其后,几万人马就如一个人般,动作一气呵成。 那盾牌是金色的,金的耀眼,金的光彩,金的让人失了眼目。 东篱大军全部被包围,然而当他们准备奋战到底时,手里的兵器都提不动了,这全败那名叫慕容清舞的女子所赐,金色的盾牌,在七月的炎热天气,根据太阳的反射,把包围在中间的六万大军弄的睁不开眼,烤的全身无力。 多有人都无法在这样炫目的金光下睁开眼,更谈不上大战了。 “放箭……”无情的箭羽骤然从空中纷纷射下,四面八方的箭羽直击敌军,仿佛是张无形的密网,将六万大军死死的困在其中,这一招应该叫做: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六万大军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全军覆没了。 金色的盾牌将他们的鲜血照的发光,大片的鲜血染红了这片本不属于他们的大地…… 第八十三章 代他出战 一匹黝黑的烈马,正吃力的拖着身受重伤的主人,男子半趴在马上,手里死拽着长刀,刀上沾满的鲜血在烈日的炙烤下早已凝结,然而男子体内不断涌出的鲜血却在烈马身上漆上了一层红光,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奔回了东篱大营。 当东篱大营的士兵们看着深受重伤的李烈时,全部人的脸如同一张拧皱再撕碎的纸,是震惊、是恐慌、是从未有过的惧怕,是的,他们从没见过向来善战的李将军,会变成如今这样。 士兵快速请来军医,替他医治,太子东沐箫焦急的站在他的床榻旁,正来回渡步,心中担心万分,只怪自己太冲动,才遭此设计,莫不是李烈要求留守三万,恐怖真就全军覆没。 李烈紧紧咬着牙忍住军医为他拔箭的剧痛,破碎的衣物早已与他的伤口紧紧想贴,无法撕开,待撕开后早已血肉模糊,连军医都下了一把冷汗。箭迅速拔出,只听他闷哼一声,便倒头昏迷了。 与此同时贺兰的营帐内,严榡、姚笛、鲁彦齐齐跪地叩谢清舞,是的,是这个女子让他们如此顺利的打败六万大军,是这个女子为他们渡劫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你们三个快快起来,再不起来那只好我也跪了。”说罢当真提起裙摆作势跪下,三人见状,立即起身,才避免了这样不合身份的尴尬事情发生。 轩辕霆野站在一旁轻笑,也只有她才想得出一起跪的这招。 清舞来到他的身侧,攀上他的手臂,又对几人说道:“如今他们剩下的三万大军,要想赢过我们的五万大军,唯一的路便是偷袭,白日里有阳光,他们自知是打不过金色盾牌的,所以一定是今晚了。” “今晚?如此之快?”严榡皱起浓眉。 “的确是今晚,也只能是今晚了。”说话的人正是轩辕霆野。他薄唇一勾,又道:“敌方一定认为我们打赢六万大军会喝酒享乐,举杯同庆,掉以轻心,所以只有今晚有最佳的机会,阿璃说的对,他们会偷袭。” 清舞放下攀着他的玉手,上前沉声道:“今晚大家皆听我令,留守五千兵马,故作喝酒、篝火庆祝。当然,想要骗过他们霆王你一定要留下。”她微微看向轩辕霆野,似在征求他的同意。 然而,话刚说完便被轩辕霆野立马否认道:“不行。本王若留下,谁来指挥作战?” 清舞一笑,自然知道轩辕霆野顾虑什么,回道:“王爷留下,我去指挥,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他早已猜到阿璃会这么做,他不是信不过她,但他绝对不能让她冒险:“更加不可,阿璃你要知道我是不会让你涉险的,你乃女子之姿,又不谙武功,战场混乱,谁来护你?” 他的话如同一阵冷风,骤然吹入营帐之内,在这夏日的炎热气候中削起了无法比拟的冰凉气势。浓郁的惶恐被他的话迅速掩盖,他掩藏的极好,是的,他害怕再一次失去她,他真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她,哪怕是一分一毫。 清舞却不买他的帐,她说过要为他打一场胜仗,那么她就一定能做到,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是这场战这场布局非得这么做不可:“如果你不留下,东篱大军就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为了胜利,你必须留下,再者由如风、严榡、姚笛、鲁彦他们四人保护我,你大可放心。” 清舞就不信,凭着四人的武功谁还能伤她不成吗? 轩辕霆野终于没有再反驳了,是的,她的身边有他们四人拼死护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她见霆野不语,想是答应了,于是渡步来到案边,案上放着一张地图,正整齐的铺展而开,静静的躺在案上,清舞继而又道:“大家请看这张地图,这里是交城旁边的边界,这边皆有山谷小丘,今晚东篱大军定是要从这儿过的,这儿是快小盆地,四周小丘为高,中间宽阔适合交战,所以我要在这中间布上陷阱。现在请三位大将军到营帐外面站着,看着天空的云。” 她一个一个嘱咐道:“姚将军观察上下云层的移动,如果上下云层移动方向不一致,速来禀报我。严将军观察堡状高积云或堡状层积云,出现低压槽时,立刻通知我。鲁将军你若观察到云层裂开,太阳露出,但云层又很快的聚合变厚,立马回了我。记住要赢这一战,你们的观察是绝对的关键,所以辛苦了。” 最后又嘱道:“另外还请如风率领三千精兵,每人带好手中的兵器,到那小盆地等我指挥,如果我方击鼓连续十次,那么你们就按照我叫你们做的行动。那击鼓声响起时,王爷你定要和士兵一同庆祝,这样就算东篱大军听到鼓声,也只是认为大家在庆祝罢了。” “末将领命。”三人皆退了出去,按照清舞的吩咐出事。 东篱大军帐内。 已经清醒的李烈,身上到处皆绑着绷带,他吃力的坐起身,愧道:“末将无能,致使六万大军全都葬身交城。” 六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在那样的瞬间被轩辕霆野的人马所吞没,这一战连东沐萧都不得不说贺兰赢得漂亮,而自己则输得惨烈。 东沐萧连忙拉过软枕垫在李烈的身后,他深深一叹道:“李将军不必自疚,而是本殿太急了,莫不是李将军提议留守三万,恐怕这战便不用再打了,为何这次贺兰如此难对付?难道就因为那霆王吗?” 霆王轩辕霆野,是贺兰的战神,是手握三军的王爷,这样的人该是怎样的狠绝致使了几万人的杀戮,死亡的气息随着战败的六万尸首不断的弥漫于空。 “霆王当真厉害,如今断不可贸然行动。”李烈回想起轩辕霆野的每次布局,不论是从紧密度还是从人心的高度配合,他都不得不说轩辕霆野真是战场上的战神。 “当下我们只剩下三万大军,如何能赢的了?除非偷袭。李将军,你如何认为?”这次东沐萧带着无比认真的诚恳问着李烈,如今十万人马只剩三万,若想赢了轩辕霆野的五万兵马只怕是难上加难。 第八十四章 大败东篱 “回殿下,末将认为偷袭可行,若想偷袭,那么便只有今晚一个机会了,因为今晚他们定会篝火庆祝打败了我们六万大军,只要派暗卫潜入贺兰大军里打听打听,看看霆王是否和他们在喝酒玩乐,如果是我们便偷袭,如果不是我们则撤回。”李烈分析的头头是道,然而他却不知贺兰大军中正有一位神奇的女子早已将他的想法猜的透透彻彻的,那人便是慕容清舞,当今的霆王妃。 午时,严榡当真看见云层变为堡状高积云的形式,和清舞预计的一样,这样的变化多出现在低压槽前,严榡快速回禀了清舞,清舞依旧斜倚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墨玉杯,她只说了声‘辛苦了''便叫严榡下去休息备战。 未时,天空中的烈阳渐渐隐藏在云层后面,天色便没有先前那么炎热了,如同女子薄薄的烟纱在天际覆上了一层柔荑,带着一片神秘之感笼罩而下。 申时三刻,鲁彦看见了云层裂开,太阳真就同王妃说的一样只露了一露脸,云层便又很快聚合变厚,他立刻回了清舞,清舞也是同样吩咐他下去休息备战。 接着,天色越来越暗了,沉沉的暗色渐渐起了风,清舞吩咐一旁的双儿,叫她命人连连击鼓十次。 隆隆的鼓声咚咚作响,如同一曲胜利朝归的战歌,听见鼓声的如风,立时根据清舞事先的安排执行命令。 耳旁撩过她说的每一句话:“如风,当你听到十次连续击鼓声,你便下令三千精兵用手里的兵器快速挖土,记住一定要将地上的土完全松透,待做好一切后,退出盆地,隐藏在小丘后,我随后便到。” 酉时,姚笛终于看见上下云层移动方向不一致的情况,立马奔进营帐,跪地回了清舞。 清舞收起笑容,上前扶起姚笛,她的脸上带着无比深沉的机智,稳稳透出无限的聪慧,如同九天玄女的神话一般,只听她道一声:“逆风行云,天要大变。” 随后整装同三位将军带着大批的箭羽队悄悄的去了那山谷。 而留守的轩辕霆野则是极力的表现欢庆的一面。数万的士兵一起高亢而歌,所有人围着烈烈的篝火一同举杯,同声贺道:“恭贺王爷歼灭六万敌军,霆王千岁……” “霆王千岁……” “霆王千岁……” 无数的高赞声如同磅礴的巨海在贺兰的营帐内翻涌而开,这样声势浩荡的激昂之声响彻人们的心底。是的,正是这样的人带着他们赢得了胜利。 轩辕霆野站在高处的高台之上,褪去铠甲的他,一声白衣,宛若天神,于天地之间集结了所有的灵气一般,他的衣袂在风中飞舞,似乎正从他的气韵之间飘出一曲雄壮的胜歌,他袖袍一挥,举起酒杯,大声笑道:“今晚不醉不休。” 东篱营帐 “消息属实?”东沐萧望着探兵,如果属实,那么今晚就是最后一搏了。 “禀殿下,的确属实,霆王举杯畅饮与士兵们高歌庆祝,属下亲眼所见。” “做得好,你暂且退下,叫三万兵马准备行动。”这一战他一定要赢,否则无脸回国了。 东篱大军三万人马正迅速的悄悄进入山谷,就这样他们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清舞设的陷阱,正一步一步不知情的踏入一片死亡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当三万大军踏入了那块偷袭必经的盆地之时,东沐箫心中瞬时涌出一种及其不好的预感,这样的直觉很快便残忍的在他的身上验证了,人的直觉往往都是最灵验的。 他坐在马上,尊贵的战马正不安分的踢着蹄,地上的松土自它的飞蹄飞扬而出,东沐萧望着四周隆起的小丘,安静的山谷中骤然出现一声无可比拟的美妙之音,然而,他们没有料到,那天籁般的声音一出他们便再无暇思考了。 清舞坐在一匹白马上,抬眸望着天色,又朝身后的精兵喊道:“放箭……” 银铃的声音响彻天空,划破了原本幽谷的平静。 随之而来的是簌簌的箭雨声,像是暴风袭及过的每一寸土地,无可厚非的掀起辘辘的鲜血,穿透了每一片生命的薄息。 箭羽射下,东篱的三万军队奋力抗衡,所有人正一气呵成的与之对抗,他们就不信这样的射箭还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不成? 这样一块小小的盆地,顿时飘荡着无数的利刃相挡的兵嚣声,然而东篱的三万大军却不知道自己的死亡就要来临。清舞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孤身涉险来打一场不会赢的战?这是断断不可能的。 天不留情,雨终是来临了,这场雨浇灌着脚下的土地,也浇灭了他们原本奋战抗底的心,这样的雨无疑让他们再一次面对死亡之门。 磅礴的大雨无情的降下,雨水带着要将整个盆地淹没的气势一般猛然倾下,东篱的三万大军一边挡着箭雨,一边爬上山丘,然而为时已晚,三万人马这时才发觉自己的脚都动不了,是的,他们全部被泥土控制住。 这片盆地的所有泥土清舞早已命如风率领士兵们全部松透过,她利用了自己前世的地理知识推算出暴雨来临,大雨混着泥土,所到之处全是泥浆,困住了马困住了人,更困住了他们面对死亡来临而慌乱的心。 山谷下的马奋力嘶叫,箭羽无情的射下。所有人都不禁想到,自己当真要死在这儿?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蓦地袭满心头,那便是最为可怕的等死之心,眼下的他们只能拼尽最后的力气等待着死亡之门向他们大力敞开。濒临绝望的心此刻仿佛在颤抖,连挣扎都显得那般无力可笑。 所有人都动不了,只得用兵器抵挡射下的剑。然而,那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东篱大军还不快快弃兵投降,饶你们不死。” 话一说完,三万士兵便扔下自己的兵器,全部投降了,这样的阵法能不败吗?这样的陷阱能不投降吗?东沐箫不禁苦笑。看着高处坐在宝马上的女子,虽然看不清脸庞,但是东沐箫能感觉到她的力量,那是一个怎样的力量,是能召唤万千兵马的可怕力量,那声音带着慑人心魂的气魄响彻于空,竟比这无情叫嚣的大雨还要汹涌的直灌所有人的心中。 第八十五章 一缕孤魂 东篱败了,败得丝毫不剩,败得心服口服。 东篱签署了洪帝制定的条约,永远不得侵占贺兰,与贺兰永世交好,每年奉上白银万两。 原本洪帝打算下诏书命东篱割让土地,后来听闻清舞在大殿上,大胆说道:“原本贺兰土地就广阔,东篱土地贫瘠,若是这样以后东篱百姓更是困苦,为了得到土地无论如何定是要再战的,所以皇上非但不需东篱割地赔款,反而我们应该割出五座城池送给他们。” 霆王和洪帝不由一愣,这样的想法,旷古至今都未曾闻过,然而洪帝却无比认真的寻思着这些话,最后挥袖允之。 诏书公布天下时,洪帝不得不佩服霆王妃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的过人之处,他终于明白了她的聪慧机智不仅仅只是替轩辕霆野打了一场胜战那么简单。 贺兰王朝举国同庆,洪帝更是深得民心,不但没有要求割地,反而自愿送上城池五座。这样宽广的心,只有当今明主才有,国家定是畅顺稳固,民心永向。 轩辕洪帝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立时暴增,民间皆说洪帝乃天帝所显,佑我贺兰。 东篱国接到这样的消息,全国上下百姓更是对贺兰洪帝怀着深深的钦佩之心,东篱皇上回信说,要携爱子东沐箫前往贺兰国以表敬意,愿常年友好交往。 轩辕洪帝龙颜大悦,清舞以区区五座城池换来了贺兰的永久昌盛,更取得了两国人民的民心所向,这样的功绩在贺兰王朝几百年的历史中出现前所未有的辉煌,史称贺兰鼎盛时期。 清舞因那晚亲自指挥作战淋了爆雨,回到王府后,身体本身就不好的她,便染上了风寒,这几日都在西林阁里养着。 她懒懒地翻过身,枕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手中的玉佩,柔柔的玉手轻轻摩挲着碧玉上两行清浅的字,她嘴角一勾,一抹绝美的笑颜随即展开,冰蚕丝的提花锦被微微一滑,从肩上落在了腰间,她干脆掀开被脚,起身穿好外衣,将玉佩又重新系回到自己的衣带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拍了拍手道:“好了。” 刚下完早朝的霆野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一进屋便瞧见她正对着自己甜甜的笑,她说道:“你回家啦!” 这令他一阵错愕,是的,自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下朝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原来家里有她在痴痴的等着自己,他上前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修长的手轻勾她额前的碎发,将她的发往后拢了拢,这样的动作温柔得就如在试着一件价值万千的珍品一般,他开口道:“是的,我回家了。” 他将她拥得更紧了,过了许久又道:“阿璃,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嗯……我闻到啦,是皇宫御厨做的桂花香凝露。”她兴奋地抓着他的衣襟在他的怀中跳了起来。 轩辕霆野勾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阿璃你这鼻子可真灵,我还带了你最爱吃的林记桂花糕。” “是吗?是吗?那太好了,快点拿来。” 霆野拍了拍手,下人们便将东西小心地端了进来,一一摆在了桌案上,清舞倒了杯热茶浅浅地吃了起来。美食当道,说什么也不容错过。 “病可好些了?”轩辕霆野在她肩上添了一件衣物,责道:“穿得如此少,这万一寒气又入了体那可就有你受的了。” 清舞从肩上取下衣物,命春桃拿下去,“我的病自然好了,这天热呼呼的,再披这衣物我看我一定会高烧不退的。” 霆野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着糕点,心中如同装满了沉甸甸的蜜汁,无限满足,“对了父皇今日早朝异常高兴,这全是阿璃你的功劳。” 她轻啜了一口茶,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问道:“是吗?父皇高兴便好,听闻东篱皇上要携爱子到我国一同过中秋,此事当真?” 他伸手捧起她的脸,放松一笑:“的确当真,想不到贺兰与东篱也有友好的一天,阿璃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 “呵呵呵……嫁给你这么英俊的男人也是我的福。”她痴痴地笑着,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深深地望着他,将他直直望进心底,她的娇嗔更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平添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对了,那日你怎知天要大变的?”轩辕霆野还是将心中最不可解的疑问问出。 “我可是神人呢,当然知道啦,我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娶到我定是你三生修来之福。”她说完便捧腹大笑,笑完后又一本正经地坐好,道:“听我细细说来,夏季,自古以来降水量是一年四季中最多的,堡状高积云出现时便表示空气不稳定,一般隔四到五个时辰左右有雷雨降临。云层裂开,太阳露一露脸,但云层又很快聚合变厚,这表明本地正处在准静止锋影响下,上下云层移动方向不一致,也就是说云所处高度的风向不一致,常发生在锋面或低压附近,所以预示有雨,有时云与地面风向相反,则有‘逆风行云,天要变''的说法。” 轩辕霆野听着她的独到解释越发纳闷,“这些你从哪里听来的?” 她叼了一块糕点,喃喃道:“这是我上地理课学来的。” 这样的回答更将他弄得二丈和尚莫不着头,根本就听不懂。他忽然觉得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神秘,不禁将心中最深沉的疑问脱口问出:“阿璃,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被他如此一问,糕点一不小心卡在了喉咙她便呛了一口,剧咳起来,轩辕霆野见状倒了杯茶水递给她,替她顺了顺后背,过了许久她才缓和过来,眉目微瞪,嘴巴撇了撇:“麻烦你以后话题别转移的那么突然好吗?” 轩辕霆野见她不回答只好作罢不再问了,却没有想到她收敛笑意,无比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见她的神色微沉,目光渐渐变得模糊,思绪纷飞,轩辕霆野知道她这样的表情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我只是一缕孤魂无意中来到了你们的世界,借了慕容小姐的尸身喘息着不是自己生命的生命。我真实的名字叫做慕瑾璃,不管你信不信,我至始至终都不想破坏你们原本的生活,奈何命运的寸寸枷锁,箍得我逃不开也躲不了,于是我便想为自己所爱的人活出自己,就是这么简单。” “我信!”他说的异常坚定,不知为何?他听着她说的话,心就如被剪刀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直冒,有种痛不会致命却叫人连话都说不出口,原来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便告诉了自己真实的姓名,后来他调查出她名叫慕容清舞,想来她为了避免麻烦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有想到慕瑾璃还真的是她原本的名字,那时自己还说这是个好名字,怀握瑾瑜兮,月下琉璃心…… 她说她只是一缕孤魂,这样奇怪的话语不知为何只要是在她的口中说出,那么他便无可厚非的坚信,原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子,但是她却更胜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女子。 为什么调查的慕容清舞说话颤音、什么皆不会,又为什么现实中的慕容清舞音如天籁、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打战兵法更是不用说了,原来答案就在于此……原来一切皆源于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原因。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然而他深深地知道,如今,她却属于他…… 第八十六章 戏子有情 七月中旬,大街小巷传出了一条惊人的消息:霆王为了霆王妃遣散了水月阁的所有女子,并将整栋水月阁拆了,如今水月阁早已被夷为平地,一座曾经无比奢华旖旎的楼阁便这样消失的一干二净,不留半点痕迹,如同没有建立过的一般。!> 这条消息轰动全城,大街小巷的人个个都在议论,人们酒足饭饱之后皆饶有兴趣的听着茶楼说书的将战胜霆王以及霆王妃说得如神如仙。 春满楼里的二楼,有条外廊,廊上坐着一位美丽艳媚的女子,女子身着薄衫,绯色若现,七月的烈阳打在了她的身上,自她身上投下一道浅浅的淑影,本是炎热的夏日,此刻她却不知为何觉得冷,不光是身冷连同心都越发冷。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先是一怔,而后眉目双垂,薄唇紧抿,她的心不是不疼,有那么片刻她差点就要哭了出来,然而在现实和理智的两者驱使下她不得不将心中的泪水硬生生的咽下,化作一声长长的轻叹。霆王,这样的绝世男子本该是众多女子共享的人物,那样的英俊气概,那样的风姿卓越,如今当真为了一个女子割舍全部? 打从第一眼见到轩辕霆野,她便已然不可理喻的爱上了他,人们都说戏子本无情,可是爱便是爱了,自己的心早已对不上自己的口了。 红妈妈上了楼,手里摇着凉扇,每走一步都似乎要留下她那摆弄风姿的妩媚,因着摇扇空气中顿时留下一片浓浓的脂粉香,呛得她眉黛微蹙。红妈妈来到廊外,轻咳了一声,对她说道:“蝶舞,怎么跑到外头坐着,哎哟啊,这白白的肌肤要是被这该死的烈阳给晒坏了那可就不好办啦,赶紧去厢房休息去,晚上还要表演呢。.)” 蝶舞低着头,望着楼下穿过来来往往的行人,难道自己的一生真如过眼的云烟吗?她心中有些不甘,抬头对上红妈妈的眼,这是一双怎样的眼?是能将红尘尽事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眼,最终却选着用满眼的黄金来填补内心空洞洞的伤,而自己呢?自己并不想如她这般寥过余生,她问道:“红妈妈,你说他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望着这样痴情的女子,红妈妈的心不禁软了下来,自己当年不也是这样过过来的吗?她将摇扇放下,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想是不会来了,如今你也不是没有听说,霆王为了王妃将那庞大奢华的水月阁拆了,蝶舞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来了。” 她将手从红妈妈的手里抽出,目光渐沉,“即使叫我帮他诱惑别人也不会来了吗?即使利用都不想利用了吗?”她在自己的内心质问着,只是没有说出声,过了片刻后起身,渡步回了厢房。 谁会想到春满楼的第一花魁蝶舞姑娘会爱上一个男人,但是只要知道那男子的,谁又会质疑呢?那样的男子实乃人中之龙。 “霆野快来看,你看我种下的桃花树,都长高了呢。”清舞拉着轩辕霆野,让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无限欢喜。 午后的阳光便这样柔柔的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影正交叠着身后半高的桃树,他记得这桃树是她刚进府里便种下的,如今不想竟破土而出了。“是啊,时间真快。” 他从身后抱住她,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上,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 清舞乖巧的依在他的怀中,小手拨弄着桃树上的几缕嫩芽,突如其来的问道:“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多久呢?” “很久……”他不假思索道,好看的薄唇扬起一个弧度,那样的笑容少了分邪魅,多了分甜蜜。 “很久?那是多久?”她转过身,抬头对上他的眼,无比认真的问道。 至于多久他道不清,也想不明,他不愿与她分开,所以只愿他们无时界的在一起便是最大的满足,然而无时界,便是跨越时间的界限,于是道:“我说过要与你生死不离,这便是时界。” 她点了点头,异常满足,她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姑且相信你,要是哪天你对不起我了,我会要你好看的。” “不会有那天的,傻瓜。”说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四片唇瓣是彼此之间心与心的交融,跨越时代、跨越了一切。 慕容府 “听说你那女儿打败了东篱大军,好个慕容清舞,不断破坏我们的计划,不……应该叫她上官清舞吧,想必张玉清那女人死前都告诉了清舞她的身世,她血液里流淌的是上官家族的血脉。当初就是因为知道她太聪明了,才下药让她生病不起,以至于说话颤抖,如今怎会一病就好,真是天杀的。”龚玉珍有些愤恨,重重捶了一记奁案,震得精格里的珠宝耳坠频频滑落,满地皆是。 慕容赫来到她的身后,叹了一口气,对于清舞他更是有诸多不解:“天意弄人,好像她病好后比之前还要聪明百倍,你看我从没教过她才艺,结果那日在宫宴上她和淸琴合奏一曲,世人皆知清琴的琴技在京都可堪第一,然而会听的人都该听出,清舞比淸琴弹的还要好上百倍,当真是怪哉!” 龚玉珍从镜中对上他的眼,问道:“公子那边有消息吗?” 慕容赫转过身,走到外室将窗打开,凉风顿时袭入他的胸腔,他回答道:“还未有,如今能做的便是等。”心思缜密的他早已猜到公子定是因东篱战败而另有计划,次方东篱十万大军却被贺兰五万打的惨败,这样不济的事实却更成就了贺兰强国昌盛的铁怔。公子那边想必定是及其不悦,然而赢了这场战争的不单单只是清舞,如果没有清舞在,想必东篱的十万大军也未必赢得了那个人称战神的人。看来这个丫头当真有与他并肩的能力。 龚玉珍起身拾起满地的珍珠碧坠,看着手里的珠宝,美眸一挑,笑道:“听说东篱皇上和太子东沐萧将要来我国一同共度中秋。” 慕容赫点了点头:“的确,这件事恐怕全国上下无人不知,皇上早已命各宫打点清楚,以备东篱皇族来访。” “这次与东篱交好是两国百年未能达到的心愿,如今皇上又听了那丫头的话只是割了五座城池,却换来了千万人的民心,这样盛大的事皇上又怎会不操心?想必朝中上下大小官员都尤为重视,看来好戏还在后头呢。”龚玉珍将珠宝放入奁匣内,兴灾惹祸德笑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一曲旧梦 昨晚夜里下了场暴雨,到了清晨雨便停了。|屋檐的低槽内依旧滚着水珠,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洒而下,在水珠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亮光,让人看了一阵恍惚,犹如仙境。 清舞打开窗便见到这样五彩斑斓的景色,柔柔的阳光丝毫不刺眼,与水珠的层叠下出现不一样的颜色。空气中飘荡着丝丝泥香味,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砖更晕着不一样的石纹,寸寸如玉。 她懒懒的在窗前坐下,双手交叠,下巴抵在手臂上,静静这吸着雨后的空气,空气中的香甜清雅之味闻得叫她神清气爽。 没静多久就听见轩辕龙扬那小子老远就在朝她囔囔着。 “皇嫂,我来找你玩了。”龙扬破门而入,一声白衣的他怀里正抱着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猫,这样看去,清舞不禁越发觉得龙扬生的好看,像是仙界的仙童。 “你怀里的猫儿打哪儿来的呀?快给我抱抱。”言罢,还没经过龙扬同意,那只猫就已经在清舞的怀里了。 龙扬上前摸了摸猫的绒毛,睁大眼睛无比认真的回答道:“这可是纳西国进贡的波斯猫,父皇今早赏给我的。” “真漂亮啊。”她爱抚的摸着,这猫浑身是白,跟个圆球似的,眼睛是绿棕色的,猫咪在她的怀中乖乖的叫着‘喵……喵……甚是可爱。清舞高兴极了,将它高举而起,却发现这猫四只脚其中有一只是黑色的,“咦?这猫真有意思,竟有这么独特的小脚。” 猫咪像是听懂她说的话一样,喵的一声,低头舔了舔前脚那块黑色的绒毛。 “这样多好呀,以后要是这只猫儿丢了我便好寻了回来,也不至于认错了它,对了皇嫂,你帮我给它取个名吧。”龙扬拉着清舞的广袖,笑嘻嘻的望着清舞。 “好啊,让皇嫂想想,嗯……该叫什么呢?对了它是母的还是公的?”清舞将它放在桌上,低头与它对视,玉手温柔的顺着它的白毛。.) “母的。” 她忽然兴起道:“那叫‘旧梦好吗?” 龙扬不解得看着清舞,圆鼓鼓的黑眼直溜溜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叫旧梦?” “因为它是公猫的旧梦,旧梦已去,那只公猫在遥远的纳西国只得寻新梦了。”这也许便是离别之后的所有悲凉,旧梦是别去的昨日之光,只能沉浸在现实之后的梦中。 龙扬听后不免替这猫打起了不平,亦或是还无阅历的童真正浅浅谈到对人生的另一种看法:“我要是那只公猫,一定不会寻新梦,我会一直等着我的旧梦。” 清舞偏过头看着他,将所有放在猫上的视线全部收回移至到龙扬的身上,指缘敲着案几,发出几声脆响:“可是等了也是白等,何不再寻呢?” 他两道弄眉皱起:“不,那样旧梦会很可怜的。” “汝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旧梦安知旧梦之怜。旧梦也只是一个梦而已,龙扬你太痴情了,这样痴情若是等到你爱的那女子便是好,若是等不到可是会苦一辈子的。还是别那么执着,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美,你这性子还是得改一改。”清舞不知他能否听懂,只是将心中所想告诉了龙扬,龙扬还小,这执拗性子若是现在改还是来得及的。 “那皇嫂喜欢痴情的人还是多情的人?”他一边问一边摸着旧梦,“若是皇嫂觉得多情好,那我就做个多情人,若是觉得痴情好我就做个痴情人,龙扬都听皇嫂的。”他如此直接的讲出心中所虑,到让清舞有些错愕。 很久之后,她浅浅说道:“痴情总比多情好吧。是吧旧梦?”那旧梦好像真能听懂清舞的话一般‘喵喵……的叫了两声,又舔了舔清舞的玉手。 “那我就痴情。”龙扬大声应道,抱起了旧梦去了院子里玩耍。 然而清舞却不知,正是因着她这句话,让长大后的龙扬一辈子执拗着一件事,也注定了龙扬那样暗淡的一生…… 清舞在府里越发觉得无聊,便叫上轩辕澈、霆野、龙扬、如风一同去郊外游玩,自个喃喃着向他们解释说这个叫做‘野炊’ 郊外,蓝天白云,空气清新,清风徐徐…… “龙扬,快把旧梦给我抱抱。”清舞直接从他的怀里夺过旧梦,很宠溺的摸着它。 轩辕澈在一旁笑道:“旧梦?这名字有趣。”这哪里像是一只猫的名字? “是皇嫂娶的。”龙扬摸着爱猫。 “是个好名字,清儿真是有趣。”南宫风打趣地说着。 轩辕霆野不禁道:“旧梦一曲谁人伤?怕是新梦难觅处!”他的阿璃总是如此,他在心里说道:阿璃,我定不会让你成为的我旧梦的。 清舞抓着旧梦的尖耳朵,呢喃着:“旧梦呀!你真是幸福,有这么多的美男陪你呢。” “阿璃就是个花痴儿呀……”霆野邪笑,刮着清舞的鼻尖。 几位男子一起笑了起来,这样的好天气连同心情也一块好了,轩辕澈将心底对她的爱深深埋藏,南宫如风则是决定用一生来守护着她……几人心下不同的想法却是为着相同的人。只要她幸福便好…… “就花痴儿了,你还怎么着?”说完她便退到轩辕澈和如风身后。 霆野负手而立摇了摇头,叹道:“无奈,本王的阿璃就是这样子,无奈呀……” 轩辕龙扬瞪大双眼,从未见过这样的四哥,真叫他有些吃惊。 “好啦,我来做东西给你们吃,你们帮忙去那溪里抓几条鱼上来。”清舞转身把旧梦放回了龙扬的身上。 于是在这大好的天色里,出现了两幅景象:一边是倾城美人和几个丫鬟在认真做吃的,另一边则是一群英俊的美男子在溪边抓鱼。男子们个个风姿卓越,却在抓着溪里的鱼,清舞望着他们,远处的他们卷着衣袖,嘴里不知在说着什么,画面有些奇怪,她不禁觉得好笑。 几人很快便上了岸,将抓好的鱼拿到清舞的面前。 “叫你们抓几条鱼,你们用不着抓了一箩筐吧。”清舞低头看着满满一箩筐的鱼,面对着这么多的鱼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就勉强吧,要我们几个绝世武功抓几头鱼,那也太对不起我们的武学了吧。”霆野双手交握于胸,笑得异常飞扬。 “是啊,我们几个美男子帮你抓了这么多条的鱼,皇嫂你该感到荣幸。”轩辕龙扬高抬下巴,裂开一个笑容,露出两排洁白的皓齿,可爱极致。 “呀,龙扬你真是人小鬼大,这话谁教你的?” “是四哥教龙扬的。”龙扬一个机灵缩在了霆野身后。 “真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清舞瞥了霆野一眼。 “哪里坏了,难道我这贺兰第一美男不英俊?” 清舞见他如此无赖,也不理他,丢下两个字:“臭美。”便自顾自的做起了拿手好菜。 第八十八章 学会轻功 清舞将在现代自己会做的拿手好菜一一做了出来,满满的盛在碧玉翡翠碟上煞是好看。| 轩辕澈看着一道道色泽鲜亮、芬香扑鼻的美食自她手中而出,心中不免对她又多了另一种看法,“真香,想不到清舞居然会做菜?”他站在清舞的身侧,眼眸低垂,如此画面不免有些伤感,如若四弟没有插手,想必此刻她已是自己的妻了,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想来当是琴箫一曲心解意,顾盼回眸两相忘的相惜相爱吧。 “轩辕澈你可要好好尝尝,吃遍了宫里御厨做的,今天就尝尝我做的吧。”她笑呵呵地端着碟子在轩辕澈面前晃了晃,浓香更胜,这让刚刚还觉得饱的他立时觉得饿了。 几个丫鬟将菜肴端到前方的草地上,这草地早已铺好上等的缎子,坐上去很是舒服,冰滑的雪缎泛着柔柔的光。清舞抱来一坛女儿红,命琳儿将酒装在上等的白瓷玉壶里,还叫了雪儿拿了几盏羊脂玉杯。 她满意得拍了拍手,对几人说道:“大功告成,各位快尝尝看吧。” 一副美男野炊的画面顿生而出,几人将每道菜都尝了个遍,吃遍了宫廷御厨做的精羹美肴,如今尝着她的拿手好菜皆觉得味蕾全开,食欲渐增。 “味道不错,没想到阿璃还能烧出如此好菜,只是这么好的菜肴该有一个好的名字,阿璃这菜叫什么?”轩辕霆野夹起一块鸡肉问道。 清舞只能将现代的名字告诉了他:“这个叫做宫保鸡丁” “清舞,那这盘又叫什么?”轩辕澈指着那盘鱼。.) “叫红烧鲫鱼。”…… 鱼香茄子、荔枝肉、蜜汁鸡、荷叶饭、翡翠羹……清舞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的菜名悉数说了个遍。 南宫如风微蹙浓眉,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和她青梅竹马,为何都不曾听过,也不曾见过她会亨调美食?忍不住问道:“清儿,你哪里学来这些菜肴的?为何以前都不曾知晓?” “啊?这些是我闲来无事自个儿想的。”清舞正吃着一块鱼,听到他如此质疑,筷子一松,鱼肉便丢在了地上,她眼巴巴的望着地上的鱼肉,这可是自己辛苦的杰作呢,如今只得作废。 轩辕霆野心下一惊,他早已猜到了,她曾和自己说过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那么这些很明显都是在她原来的那个时代所做的。他心下不免一沉,有些害怕起来,他怕她有一天离自己而去回到她原来那个时代,那么自己是不是再也不能和她相伴,那样的日子他想都不敢想,他怕这一想,自己的心便会静止般的无法呼吸。 突然,一个灰影飞快的闪过,速度快如闪电,功夫非同一般。 他停在了清舞面前,只见他发乱如蓬,衣袍发旧却不沾一丝尘灰,灰色的长袍系着简单的同色腰带,腰间挂了个大酒壶,清舞目光上移,又见他脸上随着岁月的流逝布满深浅不一的皱纹,想来也有六七旬之龄,一双惺忪懒散的眼紧紧地盯着雪缎上的菜肴,嘴上打着哈欠,一看便知他刚刚睡醒。 最先发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轩辕霆野,他的惊讶打破了这样的安静,他起身叫道:“师父。” 那老者眼光一转,对向了霆野,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霆野。” 霆野上前拉他坐下,给他倒了杯酒,“师父你老人家不是云游四海去了吗?怎会在贺兰国中?” 老者摆了摆手,推开了酒杯,一笑道:“你这玩意为师用不惯,还是我这酒葫芦好。”他拔起芦盖,晃了晃芦身,酒香四溢而出,叫人还没喝便要醉了,老者扬起头,豪饮而下,“四海沧州皆游来,江湖是非惹尘埃,为师看遍天下事,无处纷争便是家,刚刚在这儿打个盹,结果空气中飘来浓香,这样的美味把我从梦中叫醒,于是前来尝尝,不想竟碰上霆野。” “这些都是阿璃做的,师父快来尝尝吧。” 那老者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女子,只见她一袭青衫,头发梳的简单,样子更是不用说了,能配得上他徒儿的世间能有几个呢?就是这样的绝世美人莫说贺兰,就连当今世上也不出第二人。 清舞见他仔细看着自己,轻轻笑了一声叫道:“师父好。” “哈哈……”老者高兴的又是一饮,“这声师父叫的好听,让为师吃吃你这好菜。” 清舞从轩辕澈和南宫如风口中得知,这位老人便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无涯子前辈,无涯子的武功高深莫测,当今世上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他收了轩辕霆野做传人,把一生中最好的武学造诣全都传授给了他,无涯子有两个特别的爱好便是美食、美酒。 那天过后,轩辕霆野便把无涯子留在了霆王府上小住几日。 这无涯子也是个有趣之人,见清舞那日喊他一声‘师父便自顾自得教清舞轻功起来,清舞原是不想学的,只在一旁静静观看,奈何她天生就聪明,不知不觉就入了眼,学会了无涯子独门的轻功。 这一个月里,清舞的轻功底子在无涯子传送的内力帮助下突飞猛涨,无涯子说这叫天生有武学的根子,还说清舞的根子竟然比轩辕霆野还要好,弄的轩辕霆野只得无奈接受。 杨柳纷飞,飘起了几缕柳枝,在淡淡的阳光下平添了几分绿意。霆野看着认真学习的清舞,内心一阵满足,看着无涯子带着她翩翩飞舞,这样的女子贺兰当真无人能及之。 无涯子瞧见站在远处的霆野,脱离了清舞的手:“丫头,自己好好练着。”他身形一展,腰间酒壶一扬,嘴里含着烈烈香酒,向别处而去。全然像个得道成仙的酒仙。 霆野收起遐想,自然知道师父作何想,他脚尖一掂,便来到了清舞的身旁,单手揽过她的细腰,带着她一起飞翔。 那是一个怎样的画面? 英俊如神的王爷,带着他的绝色王妃一同飞翔于空……这样的画面美得绝伦,美得飘渺,如果说上天创造出这样的男子是个奇迹,那么清舞则是这奇迹中最耀眼的瑰宝…… 第八十九章 看上霆王 清风几许,一碧晴空,万缕金辉柔柔洒下,烈阳渐减,秋意更胜。 离中秋只剩三日,东篱皇族经过一个月余的时日已经抵达贺兰,如今已派书信遣至皇宫,告知洪帝即将到达新河县。轩辕洪帝接到信后,立即派霆王前去新河县迎接东篱的皇上。 圣旨下达的那日,清舞正在南宫如风面前展示自己这些日子学来的独特轻功。如风不禁拍手叫好,“无涯子前辈真不愧是武学宗师,短短一个月竟然让清儿学会如此轻功,当真厉害。” 清舞从高处一展而下,如同一只翩跹飞舞的蝶,自豪道:“师父说我有武学慧根呢!” 如风点点头,赞同道:“若是哪天你学到真正的武功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清舞来至他的面前,摇了摇头:“我才不学。学了做什么,练武可是很辛苦的事,有你们几个保护我就行啦,再说学了以后打打杀杀的我很不喜欢。若是哪天我真学了,那就是你们几个欺负了我,我就要学来报仇啦。” 他揉了揉她的细发,每一根都那么的滑,那么的软,他的动作连带着呼吸都越发轻柔了。“霆王已经启程了吧。” 清舞目光至他身上移向远处,“已经去了,圣旨刚下他便去了。” “中秋那日宫中定是热闹非凡。”此次乃东篱皇族首次来到贺兰,洪帝对此甚为重视,早已命人布下奢华排场。 “如风会去吗?” “清儿去了,我一定去。”南宫如风面上依旧笑着,心下却波澜滚滚,这一辈子她都注定站在那个男子的身侧,而自己的身边却空空如也,这次入宫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蓦地道:“听闻这次东篱的公主也会一起来。” “我听说了,东篱国本就是爽快之国,民风直爽,想必这个公主也定是爽朗之人,与我国的其他女子定然不一。” 新河县 云展客栈位于城中地心,这云展客栈是新河县最为奢华的客栈,此处入住的皆是达官贵人,以及商贾富人。 然而原本热闹的客栈而今却静谧如水,门道两旁站立着数百名侍卫,皆正装佩剑,站的笔挺,很显然这整座的云展客栈已经被轩辕霆野重金包下了。 霆王来到天字号厢房,分别拜见了东篱皇帝、太子,李烈将军则站在下首一旁。 一名侍女将沏好的皇家碧螺春给他们纷纷倒上,淡雅的茶香随着从窗外袭来的秋风弥漫在整间雅室之内,让人只觉得沁人心脾。 “传言贺兰第一美男霆王乃人中之龙,今日得见,果如传言,霆王你就随寡人尝尝这碧螺春。”东篱皇帝坐在上首,望着这个打败自己皇儿的男子,一身白衣的他的确是带着不一样的漂逸,气质出尘如仙,见他落落而坐,动作优雅而大方,眉宇之间更透着独有的神俊,心下不免对他更加欣赏了。 “谢东帝赏识,霆野就恭敬不如从命。”说罢,拿起碧玉翡翠杯轻啜一口,茶香入舌,萦绕齿间。 东帝静静看着他,目光带着帝王的深沉以及一抹探究,他嘴上噙着几分笑,随意询问道:“不知霆王可曾娶妻?” 轩辕霆野自然知道东帝的言下之意,他放下杯盏,一笑道:“霆野已娶一妻,上天厚待于我,让我娶了王妃,霆野的王妃无人能及之,霆野心中自然只有一人矣。”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无人能及之?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女子?竟比寡人的宝贝公主还厉害。”东帝似乎有些不信,心下免不了多少质疑,浓眉微挑。 轩辕霆野是个明白人,此刻若是稍让东帝不悦,那么对于两国自然不利,他将话题一转,赞扬道:“自然听闻东沐琳公主琴棋书画、射箭骑马样样精通,是东篱国的骄傲更是东帝的掌上明珠。” 此话不假,东沐萧点头应道:“我皇妹是东篱最美丽的女子,全国上下集千万疼爱于一身的尊贵公主,这样的身份自然做不得侧妃的,霆王既然已经娶了正妃,那我们也只能另寻英雄。” 东篱国的人果然直爽,连说话都不拐弯,东沐萧更是如此直接的阐明心中所想。 轩辕霆野朗朗一笑,对于东沐萧的拒绝之意心下觉得畅快无比:“公主如此优秀,定会嫁于人中之龙。” 谈笑间,门口已然站立着一名女子,女子一身粉衫,脚着一双鹿皮锦靴,腰间挂有香囊,梳着两个黑辫子,高亮的雪额上坠着璎珞,一双如夜幕缀亮的美眸,正看着内室的几位男子。女子玉臂上有个金镯,金镯上坠着一个铃铛,她不小心一动,铃铛立时划破了雅室内里的谈笑风生。 东帝最先瞧见她,伸手向她招了招手:“真是说谁谁到,过来琳儿。” “是父皇。”东沐琳应声后,大方的踏进内室,动作干脆利索,全然不带女子的扭捏之感。 “这位是贺兰国的霆王殿下,快来见过。” 东沐琳的眼光顺着东帝的手移向轩辕霆野,还是少女懵懂的心却在见到他的容貌后瞬间崩裂溃散。 虽然早已听闻贺兰国战神霆王殿下功夫高深、相貌英俊,但是此刻真的在眼前时,她还是忍不住长叹,怎会有人生的如此? 他比她想象中的任何一位男子还要俊逸,一身白衣在墨染的黑发下显得越发如仙,浓而黑的剑眉,仿佛在宣扬他无处不在的霸气,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仿佛只有在她的梦里才能出现过,而今却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东沐琳的面前,叫她恍若梦中。 轩辕霆野站起身,他薄唇上扬,这样的笑无意是一种致命的毒药,更加令这位年少美丽的公主沉沦。“见过公主。” 磁性的声音带着男子独特的魅力将东沐琳唤回了现实,她浅浅行了个礼道:“东沐琳见过霆王。” 这位美丽娇艳的公主,细长的眉毛下,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东沐琳的眼睛就如一潭干净无瑕的碧水,这是她给轩辕霆野的最深的印象。 然而即便如此,也比不上家中之人的一丝一毫,想到她,霆野心中一柔,最后无声一笑,不知阿璃可否也想自己了? “父皇,你不是说要给我挑选驸马吗?如今我想好心中的驸马是谁了。”东沐琳来到东帝身侧,兴奋地拉着东帝的袖袍,欢喜的道出心中所想。 “哦~琳儿如今想好了,快说于父皇听,父皇立马吩咐下去,选为驸马爷。”此时的东皇退去了帝王惯有的深沉威信,换上了满脸的慈爱正宠溺的看着他的宝贝女儿。 铃铛作响,雪白的手指向了轩辕霆野,她对东帝说道:“就是他。” 第九十章 公主逼婚 轩辕霆野被东沐琳的话惊得神色一怔,向来对任何事都了然于心的他,这次真被这个胆大直接的公主惊愣。他凤眸微咪,不禁细细在心下打量这位东篱国的公主。奢贵的璎珞下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紧紧望着自己,眸光带着火一样的炽热…… 这样的炽热之情却不适合他,他只是一笑,幽幽言道:“本王已娶一妻,乃一品正妃。”他磁性的声音特地在‘一品正妃’这四个词上拉长。是的,他不想打破这个公主的颜面,他用这种方式拒绝她的热情。 东帝抚摸着她那黑亮的密发,对宝贝女儿相劝道:“琳儿,霆王已经娶了正妃,你就作罢吧。” 东沐萧亦附和地说道:“是啊琳儿,皇兄为你寻个更加优秀的,作为东篱国最有才华的公主,你的身份定是要做正妃的。” 东沐琳面对霆野的拒绝并没有生气,面对东帝和东沐萧的劝解亦不动怒,她离开东帝的身侧,几步来到轩辕霆野的身旁,站在这样的男子身边,她忽然觉得全世界的风云都在脚下般。 东沐琳笑了几声,说道:“父皇、皇兄,放眼天下,哪里有比霆王更加优秀的男子,站在他的身侧犹如比天还高的登临,又同比海还阔的畅怀,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做二品侧妃又何妨?” 是的,做二品侧妃又何妨呢?她才不在乎这些身份,这一辈子能嫁给这样一个男子其他的又有什么在乎的呢? 轩辕霆野当真没有想到这个赫赫有名的东篱公主竟然是如此直率的女子,他有些欣赏她这样豪爽的性格,竟敢当着众人之面说出自己要嫁给谁,想必这样的女子在贺兰是找不出第二个的,即便是自己婉言拒绝,她却依然执着。 “这……”东帝笑容敛收,面色一沉,似在犹豫。既然琳儿宁愿做侧妃也要嫁于他,认真想来,这未必不是件好事,一则琳儿嫁给轩辕霆野这样的男子,放眼天下确实不出其二,二则若是与贺兰联姻,那是喜上加喜,届时再拉拢霆王的关系,霆王有如此才能,洪帝若是传位于他,只要他登基为帝,那么到时候在指点琳儿寻得机会,便能成为一国之后。 尽管东帝心中如何波澜滔滔,但是轩辕霆野却不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他转身面向东沐琳,扬言道:“公主,实在抱歉,本王已娶一妻,心中永远只有她一人,其他女子本王是不会娶的。公主如此优秀定能嫁个更好的,还望公主另觅驸马。” 敢当面决绝公主两次爱意的人,想必也只有轩辕霆野他这样的人才能做的如此坦荡。 这话要说出口得靠五分胆识和五分执着,因为此话一出口已然得罪了三人,此次他们东篱是来修好的,然而轩辕霆野话已说出,顾不得多少,他的心中永远只有阿璃。 东沐箫拍案而起,沉声道:“你……皇妹如此优秀,做你侧妃我和父皇已是不肯,可皇妹定是要嫁,如今你却还一再推翻。”东沐萧自小对东沐琳疼爱有加,哪里能容得轩辕霆野的一再拒绝,这不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皇妹都像是在他们尊贵的身份上扇了一掌,愤怒感油然而生。。 此刻的场面弥漫起隐隐的火药之味,只要轩辕霆野再多说一句拒绝的话,火药便立即引燃,轩辕霆野劝解道:“太子殿下息怒,本王是为了公主的幸福着想,本王早已许下诺言一生一世只爱王妃一人,是故公主如若嫁给本王定是不会幸福的,如此乃敢冒讳谏言。” 东沐萧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东沐琳摆手阻止住了,东沐琳在雅室内不急不慢的渡步,好奇问道:“霆王的王妃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敢比本公主还要猖狂。她竟然要你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试问哪个公子少爷不是三妻四妾,哪个达官贵人不是妻妾成群,莫不说是皇孙贵族,更何况还是当今贺兰王朝堂堂的霆王殿下。” 霆王只是淡淡的笑道:“本王的王妃是个奇女子,任何人都比不过她的。” “哦~是吗?莫不是比本公主还要优秀?”东沐琳笑着反问道,这样的痴情男子她更不能放过大好时机。 东沐琳这样的问题明显是不让他那么容易的作答,如若霆野回答清舞好那么无疑直接得罪公主,如若他回答公主好,那么公主便会要求他直接娶了她。 轩辕霆野只好婉言回答道:“你们各有各的优秀。” 这样的回答正中东沐琳的心意,她抓着自己一根辫子,狡黠一笑:“霆王方才都说了,世间任何人都比不过王妃,那么如若我比得过她呢?那霆王要怎么办?” 轩辕霆野早已知晓东沐琳的心思,此刻的他是不得不给公主台阶下了,他不能为自己的事耽搁了两国修好之事:“如若公主比得过王妃,本王任凭公主差遣。” “好,这话可是霆王亲口说的,如果我比过她,我就要你娶我做妃子,今日当着皇兄、父皇的面你敢答应吗?” “好,本王答应。”他漫不经心的啜了口茶,“不过如若比不过她,还望公主将此事就此作罢。” “那是自然。”东沐琳爽朗应道。 比赛一事,东沐琳颇为在意,至于比什么呢?她不好定夺,为了避免世人议论她挑选自己擅长的赛事,当下决定抓阄,东沐琳命侍女备来一个瓷碗。 东沐琳执笔分别在各个小纸上写着:琴、棋、书、画、舞。至于骑马射箭一事东沐琳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射箭本就是男子与男子之间相较的事,用来和霆王妃比实在不适合,况且这场比赛是在贺兰皇宫。 对于骑马,东篱国人人自幼精通马术,但贺兰则不然,若是写了骑马赛事,这本是自己擅长一技就算赢了也不光彩,想必会被人误以为自己以强取胜。 她将五张小纸分别折好,扔进瓷碗中,又摇了摇,抬头一笑,对他说道:“此事皆因霆王引起,那就由王爷替我和王妃选一项赛事吧。” 她笑得眉目飞扬,如同阳春三月的春风,水水的眼睛泛着不一样的亮光,手里的铃铛因着她的晃动叮铃作响,煞是可爱。 霆野伸手随意抽了一张,递给了东沐琳,东沐琳笑着接过,打开一看,一个‘舞’字历历在目,“既然霆王抽中了舞字,那么中秋之夜我便和王妃在众位大臣面前比上一舞,也算是为贺兰洪帝助兴。” 第九十一章 帝王畅怀 东帝等人在霆王的护送下抵达京都,入住皇宫的揽月楼里。 揽月楼,楼如其名,最适合赏月了,南北通透,视野宽广,不受凡羁,这样的安排更证明了洪帝为此花费了许多心思,此次东帝前来同过中秋,洪帝自然该让东帝看看这贺兰明月之景。 揽月楼里有座楼阁,此阁名为登云阁,登云阁的楼台比别处都高,站在此阁赏月是最佳之地。 高处的清风伴随着夜晚独有的花香幽幽徐来,掀动了楼阁四方的鲛绡帘幔,也掀动了两位帝王无比畅快的心。 此刻的登云阁的八角亭内站着两位尊贵的帝王,东帝与洪帝一同站在廊前,两人负手而立,俯仰天下,谈笑风声。 “登临云阁放眼去,一揽月楼咫尺间。”东帝不禁叹道,这样的景致无怪乎取这样的楼名。月光皎皎,看得他身心舒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此景致,当真也只有身在登云阁才能得享。” “如此景致,朕若与东帝浅酌几杯,岂不更加应景。”洪帝一笑,褪去龙袍的他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儒雅俊逸,眼角刻着深浅不一的细纹,那是岁月荏苒后的徒留,还是峥嵘天下时爬上的印证?“来人,给朕去取地窖里纳西国进贡的葡萄美酒来。” 顷刻之间,宫女端来美酒呈上。 东帝望着八角亭内的案几,案几上落落大方的摆放着一壶古窑翡翠玉壶,两盏夜光杯更是在银辉的投射下发出幽幽奇光,晶莹剔透的夜光杯周身晕着薄薄的青冥之光,只一眼看去,便已叫人知晓此杯定是价值连城。 东帝眸色一闪,道:“纳西国自古便是盛产琉璃翡翠之都,尽管四国各类翡翠玛瑙珍类无数,但都不及纳西国来得精美,寡人听闻纳西国王曾命国内制器大师制出两套珍贵无比的夜光杯,那夜光杯制出后能在暗夜发出幽幽的青冥之光,故取名为青冥夜光杯。寡人今日得见洪帝这套夜光杯,此杯色泽透亮无比,做工更是精巧非凡,而周身正散发着青冥之色,莫非此杯正是纳西国王最喜爱的青冥夜光杯?” 洪帝微微一怔,不得不说东帝心思缜密,眼力极好,他点了点头,赞道:“东帝好眼力,真是见多识广,博文精湛,众人只听闻青冥夜光杯的尊号,却并未见过此杯,而东帝一眼便识得这杯,令朕佩服。” 洪帝亲斟美酒,为东帝掷杯,道:“来,朕愿与东帝一同品尝这葡萄美酒。” 两人相视而笑,举杯共饮,美酒入喉,甘味留齿,香气更是萦绕于空。 东帝心中畅快无比,想不到与洪帝一见如故,兴致相投,幽幽而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揽月楼中万缕辉。想不到洪帝竟能得此佳酿,这葡萄酒经过四蒸四酿而得之,珍品啊!” 洪帝更是对东帝刮目相看,“想不到东帝也同朕一样是个懂酒惜酒之人。” 两人在月下开怀畅饮,卸去了帝王与帝王之间的任何算计权谋,只单单留下最真挚的相交。 浅谈间,东帝将公主要与霆王妃在中秋月圆之日比舞一事说于了洪帝听。 洪帝一听,脸色一沉,有些不悦道:“这老四都怪朕宠坏了他,越来越不像话,能纳东篱公主做妃,而今公主愿意做侧妃,竟如此不识好歹。” 东帝摆手示意道:“洪帝勿责怪了霆王,霆王这样的人乃人中之龙,他的痴情令寡人甚是钦佩,如若公主真能赢了比赛嫁给这样的男子寡人也会放心,如若赢不了,那便是霆王妃当真有过人之处,寡人就祝福他们,霆王是第一个敢拒绝公主的男人,却也是寡人第一个钦佩之人。” 他说得真诚,这让轩辕洪帝听了之后颇为高兴,举杯道:“那么,东帝可与朕一同看一场好戏了。” 霆王府,西林阁。 父皇与东帝一同畅饮于揽月楼的登云阁中,自己与轩辕澈免不了要招待东篱太子与公主,以及东篱使臣,回到府里时已是晚上。 他轻推门扉,银光随着门扉洒进内室,空气中弥漫着他早已习惯的清香,秋风微袭,帘幔忽动,像极了他对她的思念。 床上那抹荏弱的身躯向内而曲,玉手枕在脑下,轩辕霆野脚步极轻,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发不出任何声响,他努力压抑着几日的相思,不忍吵醒早已入睡的她。 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小心翼翼的走过,比任何事都要认真。 却不想清舞并没有入睡,她转过身,看着走得轻盈的轩辕霆野,此刻他正解下外衣放置悬衣处。 清舞抬眸,浅浅的一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惊得他险些将衣物丢在地上,。 轩辕霆野快步来到床榻,掀开锦被躺进了有她在的被窝中,“阿璃,我回来了。” 清舞在他的神色间发现了一抹隐隐的犹豫,像是徘徊在某些事上,她拉着他的衣襟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是吗?” 原本正犹豫此时要不要将比舞一事告诉她,却没想到一切都逃不开她的眼,于是他伸手一揽将她抱在怀中,将这事从头至尾的说了一遍。 “好啊你,出去了一下竟然惹出这样的事叫我帮你解决,你……”她握紧玉拳重重的捶着他那结实的胸膛。 他单手握着了她的粉拳,将她一指一指的掰开,再与她十指相扣:“阿璃,你也不想府里再进来个女子和你抢为夫吧。” 她怒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想。你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的,只爱我一个人的。” “是,我说过,可是人家公主定是要我娶她,我已是拒绝过,断不能再拒绝,你想想此次他们东篱是来修好的,断不能因为这事给坏了吧,阿璃你要理解我。” 她赌气道:“那你自己去解决此事,你又如何确定我不会输给人家,人家东篱公主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都会,可是个厉害的人物,你断不如娶了她还省事。” “你……”轩辕霆野放开她,转过身,闭眼装睡。 清舞看着他的后背,静静想着他的处境。的确,作为堂堂王爷的他,为了自己拒绝了前来修好的东篱公主,且公主愿意委身做侧妃已是不容易,他断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要是惹怒了东帝,那么一切都白费了。 清舞挪了挪身,贴近他,小手拉了拉他的亵衣,轻声说道:“都是因为你这张脸嘛,真是的,到处惹风流债,好啦好啦,我答应比赛啦,你不要生气了嘛,好不……” 最后一个‘好’字还没说完,便被轩辕霆野霸道的吻给吞没在齿间,是的,他早已猜到清舞会答应比赛的,他疯狂的占据着她的唇,攻克着她的心,屋内随着他的吻荡起了春潮…… 第九十二章 中秋比舞 八月十四日,皇宫。.) 礼部尚书正忙着明日的中秋大宴,明晚的皇家中秋可不比往年,今年来赴宴的可是东篱皇帝、东篱太子以及名响天下的才女东篱公主。洪帝对这次中秋很是重视,特命礼部尚书打点好一切,不得有半点闪失。 清舞一早给太后请安后,便去了雅苑。 雅苑,位于太初宫后,是专门为宫宴弹奏乐曲的乐师之所。 泠泠流动的高妙之乐一早便在乐师们灵巧的指下拨出,清舞笑着踏入雅苑。 雅苑的乐师一见是她,所有人立即停下手中乐器,下跪道:“王妃千岁。” “都起来吧,我是来找明日负责礼乐的师傅。” 清舞随着礼乐的师傅来到雅苑的后院,那名乐师俯身问道:“王妃,找属下所谓何事?” 清舞并不拐弯,她直接向乐师说明了来意,并当场哼唱了明日准备表演的曲目,乐师用笔几下所有音节,清舞又嘱咐了乐师舞蹈方面的音乐节奏,乐师一并记下。 随后,清舞一整天都在与轩辕霆野为她选的皇家司衣库里的掌司商量明日所穿的衣裳,清舞将自己设计出的理念和想法全全告之,那掌司听后不由得大惊,大赞清舞的聪明,因为时间紧迫,更勾起了女掌司的挑战yuang,掌司叫来了一批弟子按照清舞画出的衣裳一起做,清舞自然也留了下来一起动手,只为完成明日所穿之物。 正所谓,舞者,衣饰不可少也,音曲亦不可缺也!二者皆备,唯舞者是从也! 比舞她从来皆不管谁输谁赢,只要尽力便好。.)然而这一次比舞,她赌不起,更输不起,她一定要赢,为了她的幸福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也许这场比赛东沐琳的信心要比她足,所以东沐琳到了晚上才来吩咐乐师们明日要弹奏的音曲。 直到深夜,清舞才和司衣库的所有人把衣服赶制好,所以当她抱着衣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西林阁后直接倒头大睡。 轩辕霆野替她掖好被子,看着她的脸,因为劳碌越发苍白,伸手轻抚着她的肌肤,心疼道:“怎么这么迟?” 清舞翻了一个身,朝他怀里钻,“还不是因为你,好困了,你让我好好睡睡,明晚才有精神比舞,我可不能让你娶了别的女人。”喃喃自语后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霆野一笑,这样的她甚是可爱,忍不住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 八月十五日,中秋。 贺兰举国同庆,轩辕洪帝设宴圣乾苑的碧月池畔,与东帝共赏明月。两帝坐位同高,龙椅相一,以表贺兰敬意,王公贵族、群臣数百。 宫中燃起数千盏精致的宫灯,在夜晚的映衬下,如同一条延绵不尽的长龙,壮观非比。 碧月池畔,虽然池里的莲花大都萎谢了,但是在这场中秋晚宴里,却不曾带来任何的萧条之意,秋风微徐,莲池拨动,月光的银辉从天际倾洒而下,碧池泛着银银碎光,隐隐透着不一样的气氛,说不清又道不明,些许是因为许多佳丽粉黛的表演让夜晚的碧月池有着不一样的神秘色彩。 宫中妃嫔们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夺宠机会,使出浑身解数,尽情施展表演,真是好一派景致。 据当时的贺兰史记记载,有诗云: 中秋佳夜何处赏?碧月宫娥裙带览; 飞舞琵琶饮酒歌,琴箫合奏不绝耳。 两帝早已知晓后头有出好戏,心中不急,举杯相视而笑。 东帝左侧坐着太子东沐箫,东沐箫一旁的位子是公主东沐琳,然而位子却是空的,正如轩辕霆野身旁的位子也是空的一样,她们都在后头为那后世流传千古的惊鸿之舞正做着准备。 这次贺兰霆王妃与东篱公主在中秋月圆之夜比舞一事,众人皆知,满座期待。 此刻,丝竹管乐之声皆停,曲乐骤换。 就在音起之时,忽然,碧月池的对岸飞来一名红衣女子。 那女子身轻如燕,轻功非常,女子赤足停在了轩辕霆野的正对面,她向后俯腰,一双洁白如玉的小脚勾起轩辕霆野漆案上的酒杯,脚尖一挑,酒杯悬于空中,女子随着酒杯的旋转而旋转,她迅速腾身而起,准确无误的用嘴叼起酒杯,扬头便将烈酒一饮而尽,她将空杯轻轻一掷,杯子又回到了轩辕霆野的漆案上,动作一气呵成,新颖绝美。 她将酒杯悬飞于空,地上却未沾任何酒液,正说明她的定力和控制力极高,这样的绝妙舞姿无不令在座的百官惊叹,掌声立即响起,场中之人皆拍手叫好。 她美眸一勾,黑亮的大眼直直望着轩辕霆野,轻轻一笑,对他说道:“霆王殿下的酒着实要比其他人的都要好喝。”言罢,便开始跳起舞来。 原来此人正是公主东沐琳,单看前调之舞都已非凡,想来这次比舞霆王妃并不好胜,众人心下猜忌,说不定今夜过后,霆王殿下的府上就会多了一位舞姿风卓的侧妃。 她一身大红的碧霞裙正逶迤拖地,裙上绣着大朵的金色牡丹,在她的频频摇曳下竟比御花园的牡丹还要美艳。东沐琳身披一条金丝薄烟纱,认真一看,众人才发现,这便是东篱有名的红裳薄烟金叶裙。 这样的裙子更衬得她身姿如仙,美轮美奂。 发上斜插着一支金步摇在她的旋转间晃出最美得光晕,东沐琳的皮肤细润,宛如一块温玉,樱桃小嘴涂上淡淡的胭脂,好似诱人。满座群臣看得无不皆叹,这便是名满天下的东沐淋公主,真真是名不虚传。 随着琴音飞舞,月光下的她越发妩媚,经过盛装的她看上去更加动人。群臣见过云妃的舞已是一惊,如今看见东沐琳的舞更是赞叹。 她将她身披的金丝烟薄纱取下,用劲一甩,那薄烟柔纱便被她抛于天空,而后飞跃起身,乘空般的踏上了那条耀眼的金丝烟薄纱上。 她在纱上尽情的飞舞,红色如火的她如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吸引了全部群臣的眼。 这便是绝传古今的踏纱飞舞。 这一场比赛,清舞还未跳便已先输了气场,眼下清舞只有跳出比东沐琳更加绝美的舞姿才能赢了这场比赛,然而怎样的舞才能赢得这支踏纱飞舞呢? 第九十三章 长歌一舞 当清舞站在后台的远处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她的心中不免一惊。 这公主当真厉害,居然轻功如此了得,能在空中脚踏金丝烟薄纱跳舞,这并不是人人都能跳的舞,跳此舞的女子必须身轻如燕,不受外界干扰,这让她想到了‘掌上飞燕''。 这样的踏纱飞舞想必比赵飞燕的舞还要更难,据说汉武帝皇后赵飞燕身姿轻盈,能在掌上做舞,但是东沐琳却是在薄纱之上做舞,比掌上还要更难,因为她不能让纱飘落而下,所以东沐琳根本没有借力于薄纱之上,反而要在烟纱落地的极短时间内跳出精绝之舞,而飞燕固然轻功绝好却是使力于掌上,两者之间已然有差。 琴停、舞毕,随着她的落地,薄纱再次回归到她的身上,她上前跪拜道:“东沐琳拜见贺兰洪帝,今日琳儿得见洪帝一面,真是三生有幸,中秋之夜,琳儿向天祈福,愿洪帝洪福齐天。” 洪帝大悦,笑道:“看来你不光是舞跳得好,这话说的更好。你跳的踏纱飞舞当真奇美,今日朕算是大开眼界啊,东帝有你这样的公主真是有眼福,快上座吧。” “多谢皇上夸奖。”说完退回了座位,期间偷偷瞥了一眼轩辕霆野,得意得对着他笑了笑,这一场舞她是赢定了。 她倒要看看他的王妃,那个所谓无人能及的女子到底能跳出哪一种舞? 东沐箫更是一脸笑意,今日皇妹的表演给东篱挣足了面子,他甚为高兴道:“下面便是霆王妃的舞了,大家该好好看一看。” 场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有四名男子抬着一个架子。 那架子高十二尺,分上下两段,可拆卸,其中九尺为高,余下三尺以白缎蕾丝镶边,当中用木板隔开可坐人,外围的锦缎再用上人们平日常用的玄关木质镂空红木固定在四周,这样原本正方形的白缎只露圆形形状,用木镶上仿佛就如家中的窗户,四周皆是如此。 清舞利用了今晚的地形,高九尺的底架上放着三尺的围帐,此时月光照应在圆形的白缎上,看上去比今晚的月亮更圆,四周用锦缎围着,众人只看见里面坐着一女子的身影,纤细的手放在古琴上,朦朦胧胧,看不清容貌,与后头的碧月池相应衬着,更加有了隐隐的神秘之感。 轩辕霆野凤眸紧咪,自那架子抬出来后他便始终盯着架子里的身影,月光在锦缎上披上了万缕银辉,更衬得她皎皎如仙,她坐于高架上的锦缎之中,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却能感觉到她的气息随风散入他的心扉。 此时,一声低沉的琴声响起,那琴是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幽兰之琴,琴音虽然低沉,但毫不失韵味。 清舞安静的坐在锦缎帐里纤手又是一拨琴弦,葱白如玉的手在锦帐内透过月光更加令人着迷,仿佛是月神许愿的双手,那样的柔和动人,在她手指的拨动下,琴音渐起,场中顿静。 就在众人看得恍惚之时,清舞吟唱起那首千古名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声音宛若天籁,伴随着旷古奇音的幽兰古琴响彻天际,每唱一句都深深牵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了那位才华横溢的东沐琳。 歌词扣人心弦,像有了生命一般直直的种在人们的心底,击碎了他们所有的防备以及所有的不在意,是的,这样的歌声从高处落下,在他们心中荡起了久久涟漪,之前的不屑一顾瞬间换成了不可小觑。 如果说东沐琳飞舞饮酒的前调是火、是辣,那么清舞的前调便是静、是美,或许还不止,她的歌声空灵如仙更在人心内心中留下永远不可泯灭的一番之地,锦帐内朦朦胧胧的神秘之感,此刻已不由分说,所有人包括东帝以及东沐萧都想一睹她的芳容。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有如此歌喉? 一曲完毕后,清舞没有动,而是继续坐在里头拨弄琴弦,这时后头的下人听到王妃琴弦的指示,便有八人从侧边抬着一个长四十三尺(约十米)、宽二十六尺(约六米)、高二尺(四十六厘米)的盆器进来,放置在东帝下方,隔着清舞坐的高架十尺有余。 这盆器是用上好的花梨木做的,像是一个极大的木盘子,又像是极矮的船,四边飞卷而起的连角,皆刻有百鸟浮纹,中间两旁的横木边缘刻着盘龙玉凤,样子极其张扬。 有两名宫女将两盆墨汁放在清舞坐着的高架下端,便速速退了下去。 众人出于惊奇,伸长脖子探头一看,却见那盆器里装了一层细沙,更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这霆王妃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效仿东篱公主,学不成薄纱飞舞便用此沙作为代替吗? 清舞见一切都妥当完毕,立刻换了琴调,一曲幽幽曲调在指尖积蓄而发,如同登临高处的瀑流,潺潺流动间却藏着不可一世的如鸿之气。 这时宫中乐师在后头一指挥,所有乐师都根据清舞的音调弹奏起来。 琴声奏起,清舞便停止了幽兰古琴,起身飞出了锦帐,露出了她那庐山面目。 在看清她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皆愣住了,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从锦帐内飞出的她,在圆月的映衬下,就如同天上遗落凡尘的神女,踏着月光一跃而下。 清舞停在了装着沙子的盆器里,随着音曲旋转飞舞。 飞舞间,她唱起了那首《誓言》: 你是我拥有最美的梦不愿梦醒如朝露散无踪 只要今生能为你分担忧愁我无怨无尤 她一身月白华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领口袖口全是蕾丝镶边,看上去纯洁美丽,犹如栩栩如生的蝶。 那双白色的锦靴绣着金色的丝边,在沙子上不停地旋转。 忽然,她将隐藏在广袖间的水袖用力一挥,层层叠叠的水袖瞬间化成两条白色飞虹,直往地上两盆装有墨汁的玉盆而去。 水袖的两端皆沾满墨汁,清舞一笑,借用无涯子传授的轻功使力一甩,水袖仿佛被灌注了生命一般,非常准确的落到了架子高处四周围着锦帐的白缎上。 她再一转身唱道: 多想在握紧你的手感觉你不伪装的温柔 让我化作微风穿越了时空拥你在我的怀中擦乾泪约定守候永远 等到花开的那一天真爱会再现 飞舞间,她的眼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轩辕霆野的身上,是的,她要他明白歌词里的意思,她的穿越,只为与他守候。 第九十四章 胜之无愧 夜色如墨,圆月当空,这一夜,人们只记得那在夜色中不停飞舞的白色身影。 柔柔晚风吹起她三千的青丝,水袖飞舞,她就如月宫的嫦娥,翩跹而来。 她的歌声飘零于空,水袖一抖,对面的白色锦缎帐架在她水袖的使力下转了一个面,人们这才发现,那高架之上四面的锦帐原是可以灵活转动的。 此时原本洁白的锦帐如今已染上了墨汁,清舞的水袖在不断的飞舞而出,速度快得让人应接不暇。 她步伐稳健轻巧,白色的舞鞋优雅的跳在沙上。 月光下她越发妩媚倾城,裙裾在她的旋转间翩然散开,化作一道道漫天的雪花。 此时的她若说是雾,那便是一层萦绕人心久久不曾散去的雾;若说是花,便是一尘不染的洁白琼花;若说是云,那么这云便是天际中最美最深刻人心的一朵云。 一切来的太快、太美、太耀眼。以至于今后所有人都流传着这支千古奇舞。 她的舞令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对于东沐琳之前的舞,场中的人皆以热掌回应;然而,对于清舞这支舞,场中之人却是一片寂静,或许他们连拍掌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们不愿错过这惊世骇俗的天舞;又或许他们怕自己的掌声惊住了佳人,扰乱了她的步伐。 她这一舞,天下无人能及之。连厌恶她的慕容赫都为之赞叹,那真是天下的奇葩,后事当人们议论起那场中秋霆王妃的舞时,所有见过的人此生没有什么遗憾了,他们会很自豪的议论起那场空前绝后的舞蹈。 那首《明月几时有》和《誓言》的歌在今夜过后,便在民间广传开来。 清舞飞出沙外,细丝一拉,解开了沾满墨汁的水袖,广袖随风散开,她拿起宫女递来的笔,直跃锦帐。 当一切都停止时,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她笑着,带着一份骄傲、更带着一份坚定。 场中安静下来,空气中散发着她淡淡的香气。她上前向洪帝行礼:“儿臣拜见父皇,愿父王福寿安康。” 轩辕洪帝依然沉浸在那绝美的舞姿中,先是一愣,然后道:“快快免礼。” 清舞款款转身,渡步来到东帝面前,叩拜行礼道:“外臣拜见皇上,愿两国安邦,国泰民安。” 东帝俯视着面前的佳人,那双看过世间风雨的眼,正紧紧地看着她,她清澈如水的双眸平静无澜,心中更多了几分赞赏。然而,刚要开口说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旁的太子抢先了一步。 东沐箫激动的走下台阶,此刻他忘记了身份,忘记了自己身在他国,双手按住清舞的玉肩,不可思议道:“是你,原来是你,原来就是你。” 这样的连续强调,在无形之中已经泄露出他心中所想,是的,他终于遇见了她,终于找到了她。 在无数个梦里,他都寻不到她的身影,今日得以一见,却是万分激动。 她有些错愕地望着东沐萧,自己到底何时见过他?而东沐萧的话中的意思又是如此矛盾,像跟自己认识一般,却又似没见过自己一样?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冥想间,一双温柔的手将她带离了东沐萧的禁锢,轩辕霆野非常优雅的牵起清舞的手,拿起袖中的锦帕,当着两帝面前替她试去额上的密汗,嘴角一勾,笑道:“王妃辛苦了。” 东沐萧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就这样,他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身边。 “太子,你给寡人回来。”东帝怒声已起,不悦地说道。 东沐箫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快步回到位子上,但那双眼自从清舞开始说话后便再也没有移开过。 轩辕霆野自然看着心中,为此他非常不高兴。 轩辕洪帝将几人的关系了然于胸,立即转言,高兴道:“霆王妃当真厉害,真是让朕大开眼见,这舞太精彩了。” 清舞起身,回道:“多谢父皇。恳请父皇恩准众臣起身看看这盆沙子和那锦帐。” 洪帝笑道:“尔等随朕和东帝一同看看吧。” 当两帝及所有大臣们看见那沙子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面前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做到?这女子是如何创造这一奇迹的? 那盆占据一半场地的沙子居然出现了一幅画,那画画着雄伟的高山,叠叠层层,错落有致,山峦起伏,延绵数万。右下方还写着: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清舞命宫女和下人,将那锦帐小心翼翼的从架子上抬了下来,众人一看更是佩服,第一面锦帐上清舞用墨画出了一架横空的鹊桥,上面的一对璧人正是牛郎织女,两人携手相拥在桥上,右下脚写着: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二面锦帐上画着一簌簌漂亮的桂花,满地桂花似乎在随风飞舞,零落于空,右下脚写着: 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 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第三面锦帐上画着一男子独坐月下独酌,又写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到了第四面则是一片永远宁静的大海和一轮明月,又写道: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众人看完,鸦雀无声,惊奇地看着清舞,这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一段舞蹈竟能做出这等佳作,一幅旷古的沙画,四幅水墨画、五首古诗,当真厉害。 其实只有清舞知道这些诗并不是她做的,时间紧迫,她无瑕迎接,为了赢这场比赛,她不得不借用古人的诗句。 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皇上,您看,碧月池畔里的莲花再度盛开了。” 所有的人惊讶的看向池中,所有的莲花,瞬间开启,美得不可芳物。 那场惊为天人的舞蹈,一下子便在民间广传开来,所有人都知道霆王妃一舞莲花再度盛开的事情,有人说她是天上的仙女来到凡间寻找她的爱郎。 据当时的贺兰史记记载着,民间流传着一首对霆王妃舞姿赞美的诗,诗云: 倾城一舞碧月池,莲花重开又见月。 宫阙巍巍歌嘤嘤,夜莺穿声窥墙来。 这场舞,不由分说,霆王妃赢了,赢得当之无愧,赢得天下无双。 不是东沐琳的踏纱飞舞跳得不美,而是她面对的对手是清舞,清舞的舞跳的太美、太奇、太仙。 那支舞东沐琳看在眼里,震惊在心中,霆王妃的一支舞包含了所有的赛项,有武、有画、有诗、有琴、有歌。 她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这样的女子当着只有他能相配。 第九十五章 拜访王妃 揽月楼中,东帝一脸怒气地看着东沐萧,长袖一挥,怒责道:“太子,你给寡人跪下。” “是,父皇。”东沐萧双膝重重一跪,如今他的心里只怕比东帝更是不好受。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那般在意的人竟然是她——霆王妃。 霆王妃这三个字证明的不仅仅只是身份,更证明了他那永无可能的奢望。 “今日当着贺兰群臣的面你为何如此冲动?平日见你礼数有佳,今日却为何如此毛躁,真是沉不住气!当真失了我东篱的脸面。”东帝眼里的蔼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更是气愤,此刻他的眉头打成一个死结,紧紧地拧在一块。 “儿臣知错了,儿臣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她便是霆王妃,当时儿臣过于激动,望父皇责罚。”他英俊的脸上透着丝丝失望。 “体罚的事回东篱再算,如今是在贺兰大国,你做事定要有分寸,你的一言一行更是代表作东篱。” “儿臣明白。” 东帝命他退下后,一个人站在窗下,望着窗外的圆月,这等好景,却不禁让他感慨万分,贺兰国当真人才辈出,单看那对人中龙凤便知,更何况朝中那位洪帝所看中的继承人——轩辕澈。那样冷漠的外表下,他的那双眼睛里埋藏了多少谋略和胆识,只一眼看去,东帝便已然知晓贺兰会繁荣昌盛的命运。 这样人才辈出的国家还是千万别动武,看来此次和谈的选择是正确的。 霆王府 清舞斜依在榻上,轩辕霆野坐在一旁将剥好的荔枝去核后用盐水泡好,递到清舞的小嘴里,清舞满足的嚼着。用盐水泡荔枝的法子是清舞教他的,她说这样不易上火。 “对了,东篱太子东沐箫和你认识?”他一手递上荔枝,一边问出心中的疑问。 清舞摇了摇头:“不认识,根本就没有见过。” “那为何今日会做出如此举动?”轩辕霆野竟然也猜不出所以然来。 次日,东沐琳一早起床就直奔东沐箫的房间,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外跑。 东沐萧摆脱了琳儿的手,扯回衣袖:“琳儿,你这是做什么?” “皇兄,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言罢,又立马抓起了东沐萧的手。 东沐萧有些不悦,拧眉道:“这可不是在东篱,你可要注重身份地位,别这样毛毛躁躁的胡乱闯。” 东沐琳一听,停下莲步,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来回看着东沐箫,随后仰头笑道:“皇兄,你可真有趣,什么身份、地位、脸面的,你昨晚还不是比我更冲动,霆王妃是什么人?那是什么身份?你也敢当着贺兰皇帝和大臣的面抚她双肩,既然皇兄都那样了,我这样更没什么毛躁可言的?” “你……当时我是放糊涂了。”东沐箫只要一想到昨晚,便越发觉得尴尬,说话更是没了底气。 东沐琳在他的周身转了一圈,笑道:“糊涂?皇兄见到霆王妃当然就糊涂了?算了,不说废话了,跟我走。”东沐琳继续拉着他往外走。 “去哪儿?” 东沐琳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带他来到马厩,选了两匹宝马,她脚一蹬,便稳稳坐在了马上,又将另一匹马顺手牵到东沐萧面前让他骑上。 于是两人驾着宝马,出了皇宫。 “琳儿,你这是要去哪?”东沐箫心中疑惑,不免又问了一句。 东沐琳也不回答他,自是骑在他的前头,她转头瞧着他的哥哥,大声的问道:“皇兄,你难道不喜欢霆王妃吗?”她声音嘹亮,笑声更是张扬。 东沐箫听到后,立即骑到她身边,嘱道:“琳儿,不许乱说。这是在街上,人多嘴杂。” 她睁大眼睛,无比认真道:“皇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你们男人都喜欢将心事藏于心间,如果所有人都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那么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纠缠不清的感情了。” 奈何东沐琳心性直率,怎会明白东沐箫的苦恼。东沐琳又问道:“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句话问到东沐箫的心上,她那样的人任谁都会喜欢的吧。不说相貌,单凭她那样的气质又有谁能比得上! 她始终没有等到东沐萧的回答,一声‘吁……’把东沐箫从回想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当他们跳下马时,东沐箫赫然吓了一跳,这个琳儿竟然带自己来到了这儿。 霆王府——三个大字就这样坦坦然然的出现在东沐箫的眼里。 守门的侍卫见到东沐琳的令牌后立马给他们两行了礼。而后回道:“太子公主我家王爷今日不在府上。” “无事,我们是来找王妃的。”东沐琳挑眼看向东沐萧,问道:“是吧,皇兄。” 东沐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不是'',就只好略微笑着点头。 “请随奴才来。” 不久便到了西林阁,“不要通报,你且下去吧。”东沐琳对侍卫说道,那侍卫只得退了下去。 一踏进西林阁,便有一股淡淡清香随风飘来,夹杂着泥土的新鲜气息,仿佛大自然的空谷幽灵,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两旁的夹道上种满了桃花,只一眼看去,便已知晓这品种是宫中御用的好苗儿。再往前走依旧不见人影,于是东沐琳拉着他绕到了后院去。 后院,假山嶙峋,怪石成相,越过假山便看见一潭氤氲着暖暖薄雾的池子,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而开,像极了仙人所住之地。 几抹侍女的身影在雾气的腾绕下忽隐忽现,潺潺的流水声不断波动着秋天诗意的旋律,宛若女子歌喉发出的曼妙之音。 有女子的笑声从薄雾中响起,就如风中的清铃,拨开了清晨的云雾,同时也拨开了他们心中一层又一层的防备。 东沐琳玉臂上的铃铛声传入她的耳间,清舞止住笑声,抬头望向铃铛的发声处,问道:“是谁在哪儿?既然来了,就请出来吧。” 东沐琳见她发现,就拉着东沐萧从后头的假山走了出来,直直的对清舞招了招手,回道:“是我们。” 东沐萧看着清舞,她依旧一身白衣,坐在池畔,双脚垂于水下,正在水里拨弄着,白白净净的玉脚看在他的眼里,叫他的心中同着这一池温水一样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第九十六章 结拜金兰 清舞抬眸一看,瞧见原来是他们二位,轻轻一笑,对他们说道:“想必太子与公主也不是什么拘礼之人,清舞就不起身了,两位就一同坐下吧!” 东沐琳本是直爽性子,直接拉着东沐萧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清舞身旁,问道:“王妃这是做什么?" 清舞笑了笑,并没回答东沐琳的问题,只顾叫上双儿雪儿为两人脱去鞋袜。 清舞笑着看向他们:“太子公主不妨一起试试在这温泉里跑跑脚。” 东沐琳将脚伸进池子里,暖暖的水温从脚底渗入自己的心头,她忍不住惊叹:“哇,这种感觉还真真是舒服呀。在我们东篱国只有父皇的妃子才能进池里沐浴的。” 清舞看着她,一身红色锦衣,光亮的额上坠着璎珞,显得她的双眼越发有神,手里的铃铛叮铛作响,想来她也是个可爱的女子,清舞对东沐琳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像她这样直爽的女子自己的身边根本就没有。 “现在处于秋季,皮肤缺水,人体干燥,适当放松放松才是最好。春桃,把我煮的红茶呈上来吧。” 春桃依言将茶水端了来,分别递给了他们。 用墨梅翡翠碧玉凝杯装着的茶水,发出淡淡的幽香,随着池水里的雾气一同弥漫四周,闻得异常舒心,就如身处瑶池仙境般让人瞬间忘却了凡尘俗世。东沐萧心想,或许也只有这样的景致才能配得上她的仙居。 “王妃你可真会享受。”东沐琳不禁羡慕起清舞来。 清舞玉莲一抬,如玉的肌肤破开池水,洁白的玉莲上挂着滚滚水珠,她双手向后而撑,头微微扬起:“师傅常说要吃遍天下美食喝遍天下美酒,而我要享受能天下所能享受的。” 东沐琳伸手在水里一拨,掬起一串水珠,水珠在她的手上开出碎碎晶莹剔透的亮光,她咧咧嘴,笑着问道:“想来昨晚王妃的轻功就非同一般,王妃师承何人?” “无涯子师傅。”泠泠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东沐箫眉目一扬,忍不住道:“居然是无涯子,无涯子前辈的武功高声莫测,传闻他不收女弟子的,不过他确实喜欢美食美酒。” “才不是我求着他教我武功,是他求着我,一定要教我,不过为了一顿蜜汁鸡罢了。如今想来一顿蜜汁鸡换来了一身轻功,倒也划算!” “蜜汁鸡?那是什么?”东沐琳光听这名字就觉得新鲜。 “蜜汁鸡可香了,它闻起来有浓郁的甜香气味,以及淡淡的酒香,诱人食欲;烤制的美味外观橙红色,色泽鲜亮,富有光泽;吃在口中甜味感觉明显,却不腻,能够衬托出肉的鲜香,回味十足,皮脆肉嫩,反正要有多好吃就有多好吃。”清舞说得认真,东沐琳听得更是入神。 “真的吗?皇兄你想吃吗?”东沐琳几次大咽口水,那样子就好像几天没吃过好饭一样,那双明亮的双眸正紧紧盯着东沐箫。 这眼神让东沐萧一阵后怕,好像自己就是那只鸡一般随时她都有可能扑过来,将自己吃了去。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时,立马答道:“想。” “好,那今日便做给你们吃。”清舞脚一抬,哗啦一声,已经起身了,春桃等人立即拿来干帕子来,分别为他们三人拭干水,再伺候几位穿上鞋袜。 东沐萧心中一阵窃喜,比起东沐琳他或许更期待清舞做的蜜汁鸡。 一个时辰后,一只色香味俱全的蜜汁鸡就做好了。 清舞将蜜汁鸡端至苑中的石几上,几缕清风更是将它的香味向四周掀开。 她命春桃取来好酒,对两人说道:“我们开吃吧!” 于是几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东沐琳美食当头,吃相全无,全然顾不得嘴角周围的油光,东沐萧在一盘啧啧摇头道:“琳儿,你早上没用膳吗?” 东沐琳这才停下,转头瞪着他:“宫里头的早膳哪有这美味。” 东沐箫一边吃着,一边与清舞浅酌几番,心下思量,如此美味,也怪不得无涯子前辈喜欢她,这等美味,向来好美食的他又哪里忍得住,别说武功了,就是上天下地,也都有可能了。 东沐琳口里嚼着一块鸡肉,喃喃道:“王妃你做的这鸡就是我们东篱国第一御厨也做不出如此的味儿来,让琳儿好生佩服。” 吃完这顿美餐已是中午,东沐琳欣然提出要和清舞结拜金兰。 清舞见她如此可爱便也同意了,她命春桃在苑中添上香案礼器,当下便要结拜。 “皇天在上,我东沐琳愿意和清舞姐姐结拜为姐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担,有蜜汁鸡同吃。”东沐琳笑得合不容嘴,大大的眼睛泛着熠熠神光。 “皇天在上,清舞愿意和东沐琳结拜为姐妹,从此姐妹相称,患难与共,无怨无悔。” 东沐琳端来羊脂白玉杯道:“喝了这杯酒,以后我便只管叫你姐姐。” 清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东沐琳大赞道:“姐姐好酒量,不愧是我的好姐姐。在我们东篱每个女子皆会喝酒,然而你们贺兰却着实含蓄,喝起酒来如同小鸡啄米般,太无趣了,少见有姐姐这般豪爽之人,真是痛快。” 一双黑色金丝绣蟒靴踏入花园来,满地的落英随着来者的步伐扬扬而起。“什么姐姐妹妹的,居然还有好酒喝,正好本王也渴了。”轩辕霆野来到清舞身旁。 “这酒你可喝不得,这是我和妹妹的结拜之酒。”清舞叮嘱道。 “是啊是啊,殿下,这是我们的酒。”她甜甜一笑,拉起清舞的袖角道:“姐姐放心,既然昨日输了比赛,我也不会再说什么糊涂话了,而且今日和姐姐结拜,自然不可能再抢了姐姐的丈夫,你说是吧姐夫。”言罢,她的大眼朝轩辕霆野眨了一下。 “琳儿,这里可不是东篱,不可僭越。”东沐箫哪里能管的住这个皇妹,嘴里虽说,心里却是疼爱的紧。 “霆野一笑:“无妨,令妹着实可爱,这个姐夫本王还当定了。”他伸手揽过清舞的细腰。 后来大家寒暄了几句,便也散去了。 第九十七章 北辰汐雅 北辰皇宫,昆仑殿。 一地阳光倾洒而下,笼罩在这座最北的宫殿内,尽管阳光和煦,却仍旧带着一股冷风频频掠过。 北辰属北、主黑。 虽是秋日,但相较于各国来说却宛如初冬。冷寒之气早在不知不觉袭入皇宫。 昆仑殿里,九爪金龙气势如鸿,纷纷盘踞在金漆大柱上,琉璃瓦上飞舞的龙凤,如同真的一般,凌空腾起。 一身紫袍的帝王青隽儒雅,修长的两指间夹着黑棋正落落而下,有着横扫全军之势直落白子密群中。 殿里一男一女正在静静的对弈着,只听得棋子‘哒哒''的声音。 “陛下,你这招一改往日之风,害的臣妾惨败。”那女子娇嗔的望着对方。纯白的衣裳长长的拖在地上,如丝绸般滑落在一层又一层的台阶上,宛若盛开在地上的琼花。 紫衣的王者依旧看着棋盘,没有去欣赏她那一地的旖旎,只是淡淡地道:“你数来厉害,今日却输的极快。” 这名王者便是北辰的年轻帝王——林然轩。 纯白的女子起身提起长裙,从自己的位子移坐到林然轩的身旁,纤手抚上他的鬓边,轻巧拨弄着帝王的发丝,“陛下往日都是温柔如风的让着臣妾,自然走的久输的慢了,如今这凌烈的招数哪里是臣妾敢对的下招的,若是再走下去,恐怕要粉身碎骨呢?” “朕怎舍得让爱妃粉身碎骨呢?”林然轩将眼从棋盘上移至到身旁女子的脸上。 这张未施任何粉黛的脸干净无瑕,比其他的妃子更叫他喜爱。 “陛下对臣妾如此厚爱,臣妾无以为报。”女子攀着他的臂膀,带着几分柔情几分娇嗔。 林然轩一笑,伸手一揽,将她紧抱怀里,宠溺的刮了下她翘挺的鼻子,“数来你最懂得分寸,知进退。” 有宫女踮起脚尖,轻轻步入,将八角灵兽熏香炉盖打开,细细添上香料,随即退了出去,不久一缕淡淡清香弥漫而起,绕梁有余。 女子纤长的手指,带着妖娆的魅惑,在北辰皇帝的手心里不停的拨弄着,林然轩轻轻一笑,修长的手一拨,女子纯白的纱衣如水般滑落而下,露出了洁白的身子,和那一室的春光。 他将她横抱而起,渡步走进了屏风后的那张龙凤雕刻的大床。 女子似娇羞般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谁也看不清那双妩媚的眼眸里隐藏着一丝狡黠。宫女和太监们将珠帘轻轻放下,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一阵春意旖旎过后,女子起身为这位年轻的帝王穿衣,却不料林然轩轻轻一叹道:“你且退下吧,朕会下诏加升你为汐妃。” 那女子听后,眼里泛起了泪花,如同一片水雾只要顷刻之间便会如雨般坠下,她跪下双膝道:“臣妾何德何能,竟然得到陛下恩宠,臣妾……” 林然轩拉拢衣袍,将她扶起,“好了,别再说不敢当之类的,朕准了就是准了,你去吧。” 那女子只得退了出去,玉莲刚要迈出门槛,忍不住又回头看着那坐在殿中的身影,年轻的帝王此刻正单手揉着额头,儒雅的脸上满是阴郁,她忍不住柔声问了一句:“陛下,今日是否有烦心的事呢?” 紧锁眉头的帝王幽幽叹了叹气,全然不像刚刚还在行鱼水之欢的人。 “东篱与贺兰自古便是不和,如今竟然因为一位女子交好了。”他似乎在回答她的问题,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据细作报,这名女子便是霆王妃,她不仅用巧计赢了东篱十万大军,还只凭着割让城池五座给东篱这一句话就如此简单的让东篱与贺兰修好。 区区五座城池对于贺兰根本就不足兮,然而对于本就拥挤的东篱来说又是如此奢贵的厚礼,东篱最初攻打贺兰本就源于土地不及,如今贺兰不单打了胜战,还不计前嫌的送地东篱,这样的胸怀足以令四国百姓都深深震撼,民心所向,只怕天下动荡便要纷纷而起。 原本四国各自有各自的生存之道,如今两国和睦,北辰便已然独立,至于那个信奉月神宫的纳西国本就谁都不牵扯,而北辰会不会成为东篱与贺兰的下个目标,这令林然轩实在头疼。 汐雅再次走进大殿,跪了下来,望着林然轩,眼里满了心疼,“陛下,臣妾实在担忧陛下龙体,不忍陛下因这事如此难过,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汐妃起来说于朕听。” 她起身,来到了林然轩身后,洁白的玉手按着他额旁两侧,轻轻按摩起来,他闭目静静享受着难得的舒适,女子身体的清香随着轻柔的动作不断飘出,让林然轩闻得极其舒服。 “陛下,两国数十年的隔阂交战,竟然因一位女子和好了,陛下不妨派精兵攻打贺兰,然后杀了那女子,嫁祸给东篱,这样两国岂不是又打起来了吗?” 林然轩眼睛猛然睁开,扬起脸望着她,随后又镇定起来。的确,她说的对极了,若如派精兵佯装成东篱大军,攻入城下,贺兰百姓必然痛恨东篱毁言弃诺,那么两国便又打起来,自己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林然轩这样的神色哪里能瞒得过她。 她连忙跪下,恐惧战兢地说道:“陛下,臣妾该死,臣妾不该乱说,不该议论朝政,陛下恕罪。” 林然轩俯身扶起她,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害怕成这样的女子,怎叫他不心软不心动不疼惜。“爱妃一句点破了其中机妙,帮朕解决了大忙,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于你呢?” 林然轩言罢,叫来总管太监李德顺让他去宣兵部侍郎进谏。 她听后满意的退了下去,嘴角微微上扬,却又极快的恢复如常。 她——风汐雅 凭着自己独有的美貌和自己的才情晋升到了汐妃,但是这些永远都不够。 这些只是她为了让自己更靠近心中那人的距离所做,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才能与他站在一起。 慕容府 夜幕笼罩下的慕容府如此静谧,无形中仿佛有一张巨大的黑网,在吞噬着每一点每一滴生命。 书房里的慕容赫,将刚刚看过的信件,折好封好后,两指轻夹,不一会儿,信封便自动燃起,在夜幕下化为灰烬。 一旁的龚玉珍埋首挑着灯,也不看他,“看来,你的功力又长进了。” “可笑,这点功力对公子来说又如何能比。”慕容赫始终望着北方。 北方——那是他们思念已久的地方,那个该死的林然轩…… 龚玉珍问道:“这次北辰的事也是在公子的预料之中吗?” “一切都掌握在公子手中,这些只不过是用来做大事的棋子罢了。” “北辰皇宫里的事汐雅小姐能对付的了吗?林然轩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呢!” “皇宫里的女人整日只会争锋吃醋,用些女人常使用的计谋,而我们汐雅是要做大事的,那些事要是对付不了就不是公子选出的风汐雅了。”阴沉的声音在屋内随着烛光一同散没。 有什么早已安排好的阴谋等不及岁月的时光就要破土而出了。 第九十八章 北辰宫斗 北辰皇宫的气派尊贵中又带着冰冷之气。 自从林氏将天下从司马皇家手中夺走后,北辰皇宫里便失去了那平日里温暖人心的畅快,偌大的宫殿总带着凉凉的寒意。 风汐雅在自己的宫里,用狼毫笔迅速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写完后将纸卷了起来,汐雅看了一眼侍女。 侍女会意拿来一旁的信鸽递给她,汐雅将密函放进竹节内,走到窗外,双手一放,洁白的翅膀展翅高飞,“飞吧,飞到公子身边去吧。” 多年来细作的艰辛,这都不要紧,只要是对他有帮助的事情,自己何尝不高兴呢? “哎呀呀……妹妹好兴致,这又是在与哪位公子幽会呢?”德妃一身蓝纱,腰束深蓝丝带,上面绣着簌簌兰花,脚穿一双凤靴,带着高贵带着骄傲,踩在了汐妃宫里的地毯上。 此时,她的手里抱着一只鸽子,正是汐雅刚刚放出去的鸽子,再往上瞧去,她的嘴角上扬。“哎呀,真不好意思呢!把妹妹洁白的毯子给弄脏了,没事,待会皇上就要来了,自然会替妹妹主持公道的。”这言外之意就是她德妃已经派人去通知皇上来捉奸了。 汐雅没有上前,还是站在刚刚的窗前,只是静静地道:“姐姐,你的嘴角扬着不累吗?”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预期的担心,没有预期的惊慌失措,没有,什么都没有。哼!这女人事到如今居然还在装,皇上就要来了,看你还能撑到几时,这个狐媚的臭女人,德妃在心底不断的咒骂道。 “汐妃,你可别装了,既然要和别的公子私会,又何必缠着皇上不放呢?只要你和本宫说,本宫会让你们不再受相思之苦的……”德妃话还没说完,汐雅不知怎么突然来到了她的面前,害的她连连后退数步,手里的鸽子险些掉落。“你……你居然会武功?” “是吗?你能让我们在一起吗?这可是姐姐说的,姐姐你保证吗?”汐雅紧紧地盯着她。 听了她的话,想来还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自己刚刚还吓了一跳,她正了正神色道:“自然,姐姐保证让你们长相厮守。” 林然轩的步子已经踏入殿内,德妃转身走到林然轩的身边,“陛下,你不知道,妹妹其实早已有了心上人,既然这样何不成全了他们去。” 林然轩没有说话,二十多岁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弥漫着一层层云雾,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汐雅轻轻一笑,声音不大,却能让两人正好都听得见。 “妹妹,笑什么?”德妃被她这一笑心里莫名的毛躁起来。 “我笑姐姐竟然这般疼我,竟要成全我和陛下的爱情。”汐雅没有瞧德妃,而是一直注视着林然轩,“陛下,你信汐雅吗?” 林然轩被这样深情一问,抬眸看着她,久久才道:“朕信。”又转身望着德妃道:“德妃,别无理取闹了,汐妃是朕的女人,朕难道还不清楚她的心吗?” “陛下,臣妾没有无理取闹,臣妾亲耳听到,臣妾有证物。”言罢,自然知道话再怎么讲都是废话,只有具体实际的东西才是有力的证据。 她将鸽子递给林然轩,“陛下,你瞧,这正是汐妃养的鸽子,她养的鸽子跟别人养的可不同,个个头顶都有红点。” 林然轩接过鸽子,看着那鲜红的点,点头道:“这是汐妃的鸽子,当初朕还夸她厉害,说她不但人与众不同连养其所物也与众不同。” “陛下,你看那竹节上有信,陛下何不打开看看。”德妃在一旁不断唆使。 在德妃的游说下,林然轩将信抽出,那小小的纸条带着笔墨的清香,内容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北辰陛下林然轩面前,林然轩笑着望向汐妃,又转头看着德妃,蹙眉道:“德妃既然这么想知道信里的内容,那么朕命令你一字不漏的给朕大声的念出来。” 德妃一看情势不对,接过信来,大惊,转头看向林然轩,“陛下……” “念。” “是。”德妃不得不自认倒霉,念道:“愿天神,祝吾皇,保江山,佑北辰;妾汐愿减寿,不求伴君长生侧,只求天神卫然轩!汐无怨无悔……”德妃难以置信,辩解道:“不可能,陛下,这不可能,汐妃明明说什么‘公子''的,如今怎么会这样?” 似颓废似沮丧又不可思议的神色流转在汐雅的眼眸里,这女子想要和她斗真是妄想。 风汐雅这个女子来自纳西国和北辰的混血,其母是北辰贵族王侯的女子,其父是纳西国尊贵无上的风傲天,风傲天手上掌管纳西大部分兵力,是最具实力的贵族。 拥有绝世美貌和尊贵血统的风汐雅,那日在高楼上弹得一手好琵琶,吸引了林然轩的注意,有位僧人喃喃自语起来,手里不断转动佛珠,道:“此女乃是凰命,其夫为凤命,嫁于谁谁便是帝王。” 待林然轩想上前细问,那僧人便隐于市中,消失在林然轩的眼前……这些都是很早前的事,此时林然轩细细想来,竟别有一番滋味。 纳西信奉月神,贵族们都爱饲养鸽子,鸽子象征洁白纯静的圣物,贵族女子们都喜欢将心中的所思所念用笔写下,然后放进鸽子脚下的信筒内,将鸽子放飞,由鸽子带去给月神,这一仪式人们都叫做‘告天''仪式。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连身在闺阁中的德妃也是略知一二。 林然轩怒道:“德妃,朕既然封你为德妃,就是看你才德兼备,而如今你却一而再的争执不休,事实已经证明了汐妃,你还要如何?什么公子的你休要再提,朕命你禁足七日,好好思过。” 风汐雅上前一步,拉着他紫色的袖袍道:“陛下,姐姐不是有意的,她也是为陛下着想,姐姐不相信汐雅没事,陛下信就好了,禁足之事还恳请陛下撤去吧。” 好个奸诈的女人,竟然还为自己求情,一句话里褒贬都有了。德妃只得作罢,什么也不说了。 “爱妃,她这样侮辱你,你竟然还为她求情?禁足是一定的,你别求情了。” 汐雅望着林然轩,眼里流转着温柔的风,道:“陛下,既然姐姐因此事要禁足七日,那么汐雅也请陛下让汐雅禁足七日,此事也怪汐雅没有和姐姐说明白纳西的风俗。求陛下成全。” 林然轩看着她,这样也许只有禁足才能让她学到如何保护自己不被伤害,“朕准了。德妃你退下吧!” “是陛下,臣妾告退!” 林然轩摸了摸手里的鸽子,一手拉着汐雅的手来到窗前,“来,朕陪你一起放飞天空,告诉月神。” 汐雅轻声应着,和林然轩一起将它放飞…… 林然轩,你可知道,窗前你我一起放飞的洁白,将带来血染的山河; 你可知道,风中你我一起的‘告天’将变成分崩离析的天下; 你可知道,我的凰命并非是你能一同承载的,你并不是我的凤命! 吾皇,对不起! 第九十九章 汐雅设计 德妃的朝霞宫与汐妃的雪瑶宫只挨着宫墙,属于最近的两妃殿宇,只要稍有声响,就已知动静,之所以德妃能最快的拦下鸽子,第一就是距离,第二便是有人告密。 德妃的一双玉莲在金盆里泡着,两侧的侍女们在一旁替她揉腰捏背,底下跪着一位侍女,仔细瞧来,正是今日替汐妃拿鸽子的那位侍女。 “汐妃那边什么情况?” “回娘娘,陛下今日要摆驾雪瑶宫,今晚要陪汐妃娘娘。” 德妃早就知道,今日陛下看到那信后,自然更爱汐妃,任哪个男人看了都难免感动的祈祷,怎能不叫林然轩心动呢?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今日有没有看见她写的字?” “回娘娘,奴婢没看见,可奴婢同娘娘一样千真万确的听见汐妃说到公子什么的。” “本宫回朝霞宫后,她说了什么?” “回娘娘,汐妃说……”那侍女看着德妃身旁正在替她揉捏的侍女们,欲言又止。 德妃不再依靠床榻,坐直了身子,“你们退下吧,本宫和流珠有话要说。” “汐妃等陛下退去后,说是今夜要……要杀了德妃娘娘!” ‘哗啦''一声,金盆已被她踢倒,“什么?”水顿时顺着台阶流了下来,气氛诡秘,然而那侍女并没有因流水而退后,反而将金盆拿起放到一旁,又拿来帕子俯下身子替德妃把脚擦拭干净,动作一气呵成,非常熟练。 “她要杀了我,胆子竟然如此大,哼!我倒要看她今夜能奈我如何?难道她和陛下云雨之时也能杀了我吗?难道她能当着陛下的面杀了我,如果那样最好,陛下一定会杀了她的。汐妃,我与你不共戴天,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有什么莫名的气流顺着德妃的血液蔓延开来,带着疯狂,带着愤怒,如同嘶吼般咆哮而出,连德妃自己也没察觉出。 流珠整了整枕头,放好后便退了出去…… 今夜,林然轩翻牌留守雪瑶宫,林然轩的后宫里,嫔妃本就不多,被他封为一品妃子的只有寥寥三位,分别是德妃、云妃还有的就是刚刚被封的风汐雅汐妃。 如今北辰的夜渐渐寒凉,陛下却一直往汐妃宫中去,她云妃又能如何?德妃的能耐本在她之上,如今却落得了禁足七日的警告,她又怎敢冒然。只是这日日夜夜的孤独等待却唤不回那一室的柔情。可是内心总有什么隐隐不安,仿佛今晚要发生什么似地。 此时的云妃孤单单的躺在宽大的床榻上来回辗转…… 林然轩进入雪瑶宫后,一室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说不清道不明,觉得有什么牵绊起心中的涟漪,宛如女子乌黑细长的柔发在丝丝萦绕着林然轩那颗跳跃的心,“爱妃,这是什么香,朕怎么从来没有闻过。”林然轩走到汐妃的身侧。 “陛下有所不知,这香是臣妾的母亲从纳西国带来的熏香,自然和宫里有所不同,陛下闻起来是不是觉得更舒服更加畅快更心动呢!” 他双眉舒展,仿佛及其享受般,“是比其他香料闻得要舒服,但是爱妃却比这香更让朕觉得心动。”说罢,他一把抱起汐雅,就往床榻去。 “陛下,等等……”汐雅小手捂住林然轩的薄唇,“臣妾先去沐浴,一会儿就来,一定好好伺候陛下,让陛下欢快的。”说完起身进了屏风后的水池里,宛如一只欢快的鱼儿。 朝霞宫 德妃睡意袭来,早已躺在榻上歇息了,然而一阵冷风吹过,宫里的帘纱轻轻飞舞,德妃猛然想起今日流珠的话‘今夜汐妃要杀了娘娘’便再无睡意。 她睁大眼眸,双手一撑,快速的坐了起来,手心微微泛着冷汗,凉风吹得比刚才更浓郁些,觉得有些诡异,她抬眸望去,吓得她连惊叫都发不出。 一身白色亵衣的汐妃站在她面前,没有任何的梳妆打扮,发丝垂落而下,风将她的长发吹的很高,就快要遮住她的容颜。 “你……是人是鬼?”德妃指着她,单薄的玉臂惊得瑟瑟发抖。 汐妃上前走了两步,“姐姐,你好好看清我是人是鬼?” 德妃感觉到她的气息后,心中的惧怕便少了几分,“此时你来做甚?你不是应该在伺候陛下,如何能走的出来,再说你也独自请命要与我一同禁足,要是陛下瞧见了你如何是好?” 汐雅笑得诡异:“哎哟姐姐,你这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呢!真是令汐雅感动,姐姐难道忘了流珠和你说的话吗?” ‘今夜汐妃要杀了娘娘……’德妃脑中回想起侍女留住的话来。“不,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德妃情急之下抓向汐雅,汐雅手一抬,德妃便抓了个空,往汐雅的衣袖而去,那衣袖竟被她一扯裂了一个小口。 “德妃,我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杀你的。”汐雅手一挥去,德妃又再次闭上了双眸。 “娘娘……快醒醒,快醒醒。”侍女不住的呼喊着挥手乱舞的德妃。 德妃猛然睁开双眸,“本宫怎么了?” “娘娘,你被梦魇缠住了。” “什么?”德妃这才想起刚刚看见汐妃过来说要杀了她的事,原来是梦。想必是今日听流珠一说,自己便越往心里头去了。“你们下去吧,今夜本宫的事可别给说了去,要是被本宫听到半点风声你们自然晓得后果。” “是,奴婢告退。”侍女们又将帘幔放下,退了去。 雪瑶宫中 已经沐浴过后的她,一身清香,让林然轩闻得疯狂,如同饥饿几日的狼般扑向汐雅,汐雅同样尽情的取悦着林然轩,凤榻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呢喃…… 春意过后,汐雅突然兴起道:“陛下,汐雅想为陛下弹一曲琵琶……” 林然轩望着躺在他身侧轻喘的娇儿,手滑过她雪白的脸,替她拭去因爱而产生密汗。“去吧,朕许久未听得你一首好琵琶了。” “多谢陛下成全。”汐妃理了理亵衣,将两侧的长发随手向后一勾,如瀑般的发丝,将她衬得越发雪白。 汐雅抱起琵琶,双手置好后,只听‘铮’的一声,琵琶声如流水般在月光中倾泻而下,所有的情意循序而进。 林然轩想起那年在高楼之上,她一身白衣手抱琵琶,手指不停的拨弄着琵琶,夕阳的金光渡在她一袭白衣上,看的恍惚却不真实。 很久以后,林然轩才发现汐雅那双纤细的双手在拨弄着琴弦的同时也在拨弄着他的心。 第一百章 反间之计 朝霞宫的侍女们,反而因着琵琶声睡得异常沉,仿佛刚刚德妃并没有被梦魇般,自己也未曾起来叫醒德妃…… 德妃自从刚刚梦魇被叫醒后,就再无睡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忽的一听,从雪瑶宫飘来的琵琶声,深深的吸引了她,脑子里飘起了一声声诱惑的声响,在不断叫嚣,身体里的血液随着琵琶之声的拔高而在汩汩沸腾。 ‘杀了她,杀了汐妃。’是的这正是自己心中所想的,她要杀了汐妃,脑子里飘来的诱惑,仿佛有人在朝她叫嚣道:‘拿起你枕下的匕首吧!’ 德妃如同中邪般手往枕下一摸,果真有把匕首,德妃抓起匕首,站了起来。 蛊惑的声音不断在她的脑中诱惑着:‘来吧……来吧……’她随着琴音一步步地走出了朝霞宫,手里的匕首隐藏在袖下。 夜晚的凉风将她白色的衣袂吹起,却始终吹不醒即将走入坟墓的她…… 冷风过后竟是一地萧瑟。 雪瑶宫的琵琶声柔了几分,汐雅与林然轩对望一眼,心中却各有所想,汐雅的手指霎时快速的往弦上拨着,琴音绕梁三尺有余,气势磅礴风雨萧杀中却带有一丝女性的柔美之感,不断的徘徊在雪瑶宫内,那琵琶声盖过了德妃前来的步伐,也盖过了一切罪孽的开始…… 汐雅早已发现德妃的到来,却装作不知,满眼柔情的望着林然轩。 ‘来吧,就在前面,勇敢的杀了她吧。’那诱惑声依旧徘徊在德妃的脑内,附和着流珠的话‘今夜汐妃要杀了娘娘’交织在一起,是的,她要杀了汐妃,要不自己就要被汐妃给杀死了。 她加快了莲步,走进了内室,站在一角,看着林然轩,这个属于自己的陛下竟被她迷惑成这样,她要除去阻碍她的人,手里的匕首紧紧握着,毫不犹豫的向前往汐妃背后一刀刺过去。 “爱妃小心。”待林然轩看清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汐雅装作不知情况般转身,就是这一转身之间,德妃的匕首刺歪了,原本想刺中后心的匕首一下子偏离了刺进了汐雅的胳膊。 “陛下救我。”汐雅惊慌喊着。 眼见没刺中要害便又要往汐雅身上一捅。 这时琵琶声停止了,德妃如梦初醒般看着一切,不可思议地望着林然轩。 只见他快步前来,一脚踢开德妃。 德妃被林然轩愤怒的力道踢飞到墙角,这个北辰陛下对德妃的心与他这一脚的力度一样生硬了,再不复从前的宽容和宠爱。 林然轩早已扶起受伤的汐雅,怒吼道:“来人,宣太医。” ‘哐当’一声,德妃再无力再握紧匕首,匕首就这样的落在了冰冷的地上,发出不甘的低咛声。 德妃望着地上的匕首,冷声笑道:“陛下你被这妖人所惑,却还不知道。” 绝望的她要如何是好?要跪求陛下和陛下说自己并不知道为何要来?说自己中邪了,还是说自己疯了呢? 然而此刻,德妃心里知道,无论她说什么,林然轩都不会再相信了。 原来今夜并非汐雅来杀自己,而是自己来杀汐雅,自己却因自己而死…… 太医迅速赶来,为汐妃处理伤口。 林然轩望着德妃,眼里是深深的失望,然而更多的是愤怒,敢在他面前公然行刺,这个女人疯了。 德妃这次彻底的失败了,她凄楚的望向床榻,那女人刚被太医细细包扎过的手,不对,德妃豁然睁大眼睛,看着汐妃袖口的裂痕,怎么可能?那是刚刚自己在梦魇里汐妃说要杀了自己时与她挣扎将她袖口扯裂了的证明,如今却真实的出现在眼前,这裂痕证明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敢想下去。 证明了汐妃的的确确的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了她的朝霞宫,更证明了这个女人的阴毒和计谋深不可测,原来这都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发生过。 德妃不甘,她爬到林然轩的脚前,道:“陛下,臣妾这是被陷害的,是汐妃她先来臣妾朝霞宫的,她说要杀臣妾。” “一派胡言,汐妃和你一样禁足怎可能去你朝霞宫?你随随便便问个侍女就知道汐妃可有出宫。” 是啊,聪明如她,汐妃怎么会好好的陪自己一起受罚甘愿禁足呢?原来真真的目的在于掩人耳目,好个汐妃,好个风汐雅…… “好,陛下不妨唤汐妃身边侍女流珠前来问话。”万念俱灰之下,还仅存着一丝希望。 林然轩倒要看他如何辩解,宣人叫来流珠,“流珠,朕问你今日可有见汐妃走出雪瑶宫?” 流珠跪道:“回陛下,奴婢未曾看见汐妃走出雪瑶宫,直到陛下来之后奴婢便退了出去,一直守在殿外,从未看见或听见什么风吹草动。” 这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流珠竟然是汐妃的人,自己到这时候才发现,只是太迟了。 林然轩质问道:“德妃,朕问你,难道朕和汐妃云雨之时她还能独自跑到你朝霞宫去杀你吗?那她怎么没把你杀死,还让你来杀她呢?” 呵呵,可笑这句话自己今日还对流珠说过‘难道她和陛下云雨之时还能杀了我不成’ 如今却反着来了,太可笑了,这简直太可笑了。她还能说什么?她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切都掌握在这个女人的手中,她难道还要说出汐妃袖口的裂痕是在自己宫殿争执所致?她难道还要等着林然轩传来她的侍女,待侍女说出自己是在梦魇的可笑疯话吗?她能说吗?又如何能说呢? “来人,将德妃暂且圈禁朝霞宫,散去所有侍女,听候发落。” 德妃就这样被带了下去,她没有哭,没有喊,只是阴冷的笑着。 风汐雅拉过林然轩的手,道:“陛下,你不要生气,这不是姐姐的错。” 林然轩却从她的话语里猜到了什么,反应极快地问道:“爱妃是不是知道什么?” “陛下还是别问了,臣妾不想再伤害别人了。” “你不伤害别人,别人也会来伤害你的,爱妃总是这么善良,要是后宫妃子都如你这般就好,朕也觉得蹊跷,德妃不可能傻到自己犯险。”他将她拥紧。 风汐雅依在林然轩宽广的怀里,浅浅说了一句,“陛下,德妃杀了汐雅,也等于杀了自己,陛下一直未立后位,宫中也不过三位正妃,臣妾和德妃死了,陛下不用想也知道谁最受益了。” 就是这一句话,风汐雅又将掀翻后宫…… 林然轩听后,越发觉得风汐雅心思缜密,果真有凰命之象。 他起身,走到德妃丢落下的匕首前,俯身拾起匕首,精巧的匕首上刻着云字,林然轩顿时心凉万分。 这匕首乃是当年自己赠与云妃的生辰之物,匕首的握柄上盘着三尾火凤,口里吞吐云珠,最下方,还是当年自己刻上去的云字,来自自己的手笔,证据确凿,就算并非云妃所为,却叫林然轩不得不怀疑。 这便是风汐雅最爱的反间计:疑中之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第一百零一章 借刀杀人 流珠端来药,递给汐雅,道:“娘娘这回的苦肉计还好伤的不重。!>” 汐雅将药一饮而尽,轻笑道:“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呢?兵法有云‘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在师中吉,承天宠也。’这样的连环计才有趣呢!省得累我时间一个个去解决,倒不如一次杀个干净。” “奴婢该不该说娘娘这是借刀杀人呢?只是娘娘万一出错了,如何和公子交代?” 一提到他,风汐雅的神色就变得宛如刚成年的少女,带着女子的柔美,“不会出错的,要杀一个人其实很容易,云妃心里是爱着陛下的,那么陛下提起那年赠送的匕首时,你觉得云妃会怎么做?” “奴婢愚钝,奴婢不知?” “心爱之人送的东西丢了,心里自然愧疚不敢言,何况那是陛下亲手赠予的匕首,云妃一定转移话题,只要一句话,就够了。”她像是早已算好一切的幕后者,只要乖乖养伤,等着她们一个个离去便好。 林然轩命人严封此事,目的是不打草惊蛇,更不能让被怀疑的云妃有所知觉,正巧德妃因那日之事被禁足七日,所以宫里没有人看见德妃进出是很正常的,人们只觉得那晚的琵琶曲异常好听罢了…… 林然轩,该说有情呢还是无情呢?因为这件事他对诸妃甚是失望,眼里漫起了连汐雅都不成见过的难过,可是他却无情的赐给德妃一条白绫。 当德妃看见太监捧来的白绫时,眼里有了一层水雾在晃动,然而她却只是一笑。 她葱白的手颤抖的抚过,这延绵的白绫自己的一生似乎都没有它长,它白得似雪,这样的白是用鲜红的血液换来的;它白得宁静,这般宁静却是用鲜活的生命构成的。.) “公公,本宫也是将死之人了,求你件事,劳烦公公带句话给汐妃,就说本宫有句话想问问她。” 那太监将白绫搁下,“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将话带到。”转身之时又看了看那白如雪的缎子,一朝凤来一朝风,这鲜活的生命即将如风一般无声结束。 风汐雅来时,望着满园子的花开得旺盛,只是这些花却不知道它们的主人竟比它们更早凋谢。 她随手拈来一朵,放在手里把玩起来,步入殿里,由于宫女都散去了并未将全部的帘幔打开,这宫里显得昏暗无比,失去了往日的所有风采。 走至里屋,只见德妃不急不慢的在妆台轻轻描着眉,一笔一划缓缓而落,“你来了,坐吧!” 汐雅掰着花瓣,沉声道:“你问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吧,我会让你去的明白。” 德妃的手仍在细细地描着眉黛,当年林然轩也曾手持螺子黛亲昵的俯身为自己淡描双眉。 “我只是不明白我如何走到这步的?”将死之人的心是平静的,可是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汐雅来到她的身后,花瓣在她的手里发出阵阵香味,她浅浅道:“那鸽子里的信我并没有换过,只是又岂是你们肉眼凡胎之人能看得懂的?你一直以为流珠是你的人,可是你错了,你错就错在太轻看我,错就错在你们都以为我和你们一样不过为了凤位为了陛下而来。” “我叫流珠故意告诉你说我要来杀你,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你,当你一脚踢开金盆后,流珠俯身替你擦脚的同时已经不知不觉的给你涂上毒药,那毒不会要人性命,却可以乱人心智,当你越愤怒时,毒就会随着你的脚底渗透血液,接着在你的血液里翻转沸腾。” “你枕下的匕首就是我给流珠的,你听过一种武功吗?名叫音杀。音者惑也,音者杀也,凡有此功者惑杀其听者。当我琵琶声起时,就是你的生死之期。” 她将所有原因都告诉德妃后,转过身优雅的走出朝霞宫。 德妃拿起口脂抿唇而含,妆画好后,起身看着风汐雅的背影,这个女子的城府不是她们所能及的,她是来毁灭的,不仅仅是为了毁灭后宫,她甚至要毁灭王朝。 她拿起白绫,往梁上抛去,带着自己满心的嘲笑一同抛了出去。 她慢慢仰首,望向白如雪的缎子,她的目光似乎早已穿透白绫,看见了昔日的那点帝王情,朝霞宫内他为她点朱砂画眉黛,一切的回忆即将消散,她好想对林然轩说声‘陛下小心……’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北辰亡矣”这是德妃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林然轩步入云妃宫内,云妃惊喜的迎来,林然轩和云妃寒暄了几句,将话题不留痕迹的引向那年赠予的七彩凤匕,说是想要睹物思景,可是云妃此时手中哪里去寻早已丢失的七彩凤匕,凭着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又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就是这样的一转,证明了他心中的疑惑。林然轩回到自己的宫内就下了一道圣旨,将云妃迁移冷宫去了。 可怜的云妃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嘤嘤的哭声响彻冷宫,只是再也漂不进林然轩那早已高高围起城墙的心中。 贺兰朝 东帝收到国中来急报密函,信上说是北辰派了精兵攻打贺兰边界,可是穿的却是东篱大军的军服。 洪帝同时也收到来自边疆幽州的密函,说东篱大军即以交好为何又违背誓言突发交战,实乃小人之国也。 两帝顿时心中明白,这是北辰的挑拨离间之计,可是一时间是谁向东帝告发北辰密谋之案的人无从查清。 东帝要回国了,太子东沐箫驾马去了霆王府,找到了东沐琳,告知清舞,国中招人陷害,北辰毁我安邦,必要回去践踏北辰,清舞却说,“不必急,静观其变。” 东沐琳舍不得清舞,清舞自然也万分难舍,随即当下拿起剪子揪出一缕发丝,咔嚓一剪,装进了荷包递给了东沐琳,道:“愿妹妹睹物思人。” 东沐琳欣喜接过,在自个身上胡乱摸着,也没见摸出什么宝贝来,尴尬道:“想姐姐自然是脱俗之人,若以身上宝玉金钗赠之,岂不俗气?遂意没带什么好东西赠予姐姐,待得他日一定好好补偿,姐姐若有什么困难之时便以发递之,妹妹一定鼎力相助。” 东沐琳跳上马背,却见东沐箫依旧站在慕容清舞身旁,不用想也知道皇兄有话对清舞说,便把头扭向一边,看着路旁的风景,陶醉的很。 “霆王妃……”想起那日大殿之上的无礼行为,这几日想说却说不口,眼看离别在即再不说也许就再没机会了,“那日大殿上的无礼行为实在对不住王妃了。” 清舞错愕地看向太子,这堂堂东篱太子向来自傲,如今居然给自己说对不住? “霆王妃一定觉得我很失礼。” 这太子对她自称我,清舞第一次觉得市井上的流言蜚语有待考验。“太子殿下,没关系的,清舞又岂是拘礼之人,那点小事不必挂在心上。只是奇怪太子居然认识我?” 第一百零二章 请战幽州 东沐萧一怔,没想到清舞如此直接的问道,他坦荡的承认道:“我们其实早已见过,只是王妃不记得了。|” 那日隔着那么远,她一身白衣驾马而来,都说贺兰女子不出半步闺房,只会相夫教子,却从来没有见过清舞这样的女子,率领大军站在巅峰之上,那场磅礴的大雨淋湿了她的发她的脸,却淋不湿她非凡的气度和绝美的英姿。 “那日你率领大军在山谷围攻我的军队,就是在那时我见到了你,可是隔着那么远,大雨暴涨,根本就没看清你的容颜,然而你的声音震慑了我,你一声令下同时也震杀了东篱大军。” 东沐箫或许会忘记清舞的容貌,或许会忘记她的身姿,却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她的声音。 难怪那日在大殿之上会如此惊讶激动,一切可想而知,当她已成人妻,那么他又能如何呢? 东沐箫跳上马,望着清舞,这个女子对于自己仿佛就是一场梦,突然出现在他的梦里,又突然之间消失了,如盛开的莲花,待他正要触及,那花便已萎谢,如同这花没有盛开过,只是他眨眼间的恍惚。 “珍重!”他说出了最后两个字,没有等待清舞做任何回答。 衣袂飞舞,马蹄纷扬。 他用最为尊重的方式告别了她。只是不知此番一别,何时再见? 清河节度使快马加鞭用了五日时间赶回京都,一回京他立马上书洪帝,说愿请命前去幽州边关交战,助吾皇攻退宿敌。.) 轩辕洪帝自然欣喜应下,但凡有主动请缨者,哪位帝王不高兴? 洪帝又命人下诏任慕容清海为镇南将军,任命慕容清雷为副将,全力攻打敌军。 午后的秋风吹来,吹动着池里的碧波,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光。两旁的桃花,随风微动,碎石道上的石几旁坐着一男一女。 “听闻你二哥回朝了。”轩辕霆野一身墨色的玄衣,凤目狭长的看着对面的慕容清舞。 清舞轻笑道:“我也听说了这事,只是二哥为何这么急着赶回朝?这么急着前去幽州?” 她纤细的玉手,执壶而起,替轩辕霆野沏上一杯碧螺春。 轩辕霆野轻啜一口,茶香随着舌上的味蕾全部弥漫开,散发在他的口中,“想必担心你大哥安危,听闻此次乃北辰为了挑拨我国与东篱交好设下的圈套,有北辰细作告密而得之,但即使我们贵族之间知道此事并非东篱所为,可是幽州数十万百姓并不这么认为,百姓痛恨东篱大军毁言,这次精兵全副东篱大军的军服,以假乱真,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哦……我看未必”清舞轻出一声。 轩辕霆野狂野的薄唇一勾,笑问道:“此话何解?” 清舞正了正身,认真的分析道:“既然是北辰给东篱的反间计,那么你说这么高度机密的事,又岂是普通细作能听到消息的呢?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北辰皇帝故意让细作知道,让他通风报信,目的是为了两国皆败,从中获取利益或吞并各方,可是具我所知北辰皇帝林然轩持政多年并无吞并各国的野心,而且他一向多疑,甚是警惕,始终保持中立之势,这样的他断不可能有吞并贺兰与东篱的能力,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轩辕霆野立即应道:“那细作就在北辰皇帝林然轩的贵族之中,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人提供北辰皇帝这项计谋的,这背后的目的不仅仅是要东篱与贺兰反目,只怕要比这件事复杂得多。” 一抹青色身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男子面如玉冠,英姿俊雅,一双桃花眼灼灼的望着红颜,午后的阳光倾泻而下,照耀着他的身躯挺拔,将他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大地上。 他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只为等待红颜的回眸。 清舞早已激动的奔至面前,“二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他看着清舞向自己飞奔而来,嘴角上扬,眼底曼起一丝忧伤和无奈,这样的日子只怕以后不会再有了吧,转眼之间清舞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慕容清雷立即将眼底的情绪散去,却不想被清舞迅速的看清。 清舞这般清明的心,如一面光亮的镜子将自己一举一动都看的明明白白。 她望着慕容清雷,从来只会逗她开心的二哥,今日怎么觉得好生奇怪,为什么她竟会感觉到二哥在难过在不舍呢?“二哥,你怎么了?” 清雷摸了摸清舞的头,笑道:“无事,就是想来瞧瞧你。” 听闻北辰国此次派去的全部是精兵,功夫了得,清舞拉着他的衣袖担忧道:“二哥一定要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这四个字听得他微微一怔,他不知能否回得来。 “二哥你一定要回来,回来后我要大摆全席,亲手下厨为你和大哥接风。” “好,三妹等我回来。”慕容清雷说罢,单手抚过清舞的长发,“三妹,你可愿意给我一缕发,二哥只怕在战场上挥发不好,如若看着三妹的香发一定会倍加勇猛的,如果死了看着你的香发想必也会含笑而终。”说完也不等清舞答应,自个用内力断了一缕青丝,放进自己的荷包内。 清舞听到他这样说话,心里反而安心了许多,这样的口气才像原来的慕容清雷。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是如此迷人,他笑嘻嘻的用手在清舞额上弹了一记,“记住等我回来。” 幽州 边关幽州,烟沙翻滚,旗幡猎猎,城墙紧闭,城墙十里之外,驻扎了北辰派出的十万精兵。在北辰精兵的力阻之下,三人无从回国。 幽州城中数万百姓对东篱国的背信弃义更是人人痛骂斥责。 东沐萧对镇南将军慕容清海道:“想必将军应该接到圣上密函,知道此事并非我东篱所做,可是幽州数十万百姓并不这么认为,所以我们分散御前侍卫,改装商贾,才一路顺利前来,现下城外十里全部是北辰精兵,单凭我们带来的人马是跟本不可能穿过城墙,直达东篱。还请将军献计,只要我们回到东篱一切就好办多了。” 第一百零三章 双双坠河 慕容清海浓眉紧蹙,想了片刻,上前一步道:“末将认为可以从幽州东面山林穿过,经过悬河道,就可抵达北辰大军的后方,北辰这次带来两万精兵,万万不能正面碰上,那十万精兵都驻扎在城墙十里之外,按照这样算,他们的势力只有在悬河道之前,只要能顺利绕过悬河道,回国有望。!>” “好,就这么办,大概需要几日。”东帝爽朗应道。 “不过五日左右,只是这悬河道并不好走,悬河道其名是也,山壁旁就是悬崖,道路只能容下一人通过,一不小心就会丢下悬河里,山壁偶有碎石滑落,常有人被砸死,所以悬河道几乎没有人经过,敌军也断不可能想到,末将愿亲自带领东帝一同前去,待东帝安全通过,末将立刻折回。” 次日,天微亮,幽州城的天边泛着蒙蒙辉光,凉风阵阵吹来。 几人迅速的穿过林子,到了后方,天空比先前亮了许多,今日的慕容清海没着铠甲,而是一身青衣。 有人言:悬道难,悬道难,难于上青天。(改自李白的《蜀道难》)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前方便是悬河道,这条道便是他们回东篱的唯一途径。 贺兰二绝东帝不是没有听说过的,一个是落日崖,另一个便是这悬河道。 悬河道上万壑雷,落日崖下几人还? 抬头望去,山路连绵崎岖,如蛇盘踞,悬道只容一人宽,上方是绝壁,山峦直入云间,枯松老枝倒挂倚贴着绝壁,随风飘落几片树叶,偶有碎石滑落而下,身下宛如九天飞湍,有‘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之势,漩涡飞转瀑布飞泻。|难怪各国都称此悬河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能力。 几人在清海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倚贴着山壁而行,崖下的河水仿佛有了生命般拼尽全力的拍打着,似乎急切渴望吞噬绝壁上的鲜活生命,极力翻滚的浪涛如同一只在水里不断奔腾的巨龙正随时等待着他们坠落口中。 只听清海急切道:“大家小心,有碎石落下来了,快贴紧崖壁,快往里靠。” 话音刚落,一名御前侍卫脚下一滑,惨叫一声,摔了下去,迅速被迎面而来的河水淹没的无影无踪,一切来得太快,如同没有发生过般叫人觉得可怕。 东沐琳跟在清海身后,耳朵异常灵敏的她急速喊道:“父皇皇兄,你们小心。有石块落下。” 话声刚断,又有碎石滚落而下,直砸公主身后一名侍卫,侍卫脚下一空,直落而下,却不想那侍卫贪生怕死,落下之际右手紧抓东沐琳的小脚,东沐琳大叫一声,也一同落下。 慕容清海在她的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翻身,抓住了东沐琳,“公主,抓紧末将。” 两人呈悬挂僵立之势,十分危险,若是又有大石落下,性命堪忧。 “皇妹……”东沐箫惊恐道,弄眉紧锁,如同打成一个久久不散的死结,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东帝大惊道:“琳儿,抓紧将军。”冷俊的高额因为紧张密汗如水珠滚落,被崖上的风吹乱的墨发遮住了他的眼眸,双眸的担忧看得不真不切。 东沐琳一边紧抓慕容清海,一边用脚死劲挣脱那拽她之人,可恶……先前掉下去的那个侍卫因为恐惧,死拽着东沐琳不放。 只因力气过大,清海手抓的地方开始慢慢裂出细缝,实在难已再将力气直附石上。 东沐箫迅速伸手紧抓清海,双眸异常真挚的恳求道:“将军,切勿放开琳儿。”仿佛担心清海的放弃。 这样三人一个拖着一个,悬挂崖下,东沐箫在悬道上紧紧抓着,密汗冷然落下。 清海本想用暗器将那名侍卫打下,奈何一手紧抓公主,一手被东沐箫拉着。开口喊道:“公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末将腰间有薄刀,劳烦将那该死之人打下。” 东沐琳当然知道时间窘迫,迅速伸手在清海身上摸到薄刀,单手力气一掷,只听那人惨叫一声,落入崖下,汹涌的潮水如同等待迟早的囊中之物张开巨口将他吞没。 重量顿时减轻许多,然而就在东沐萧使力欲拉他们上来时,一阵稀稀疏疏的巨石隆隆作响。 清海喊道:“不好,有巨石就要砸下。”他低头看向东沐琳,问道:“公主可通水性。”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赌一赌。 东沐琳一怔之后,大抵明白清海的意思道:“将军放心,我会。” 慕容清海抬头对上东沐萧担忧的眼眸,喊道:“太子,放手吧,再不放手大家不掉下去,也会被巨石砸死,来不及了,末将一定会将公主活着带回去。”言罢,未等东沐箫作答,清海的手已挣脱,直坠而下。 “琳儿……”东帝和太子同时大喊。长长的音尾被巨浪淹没。 顷刻,巨石滚滚落下,遮盖了东帝的视线,直直砸向正在坠落之人的身影。 慕容清海紧紧抓住东沐琳的小手,不曾松过,‘噗咚……’巨响、落水。 巨大的冲力似乎要将两人冲散,芊芊玉手失去了先前的力气离开了那双大手,松开之际,那双征战沙场的大手反握而上,将她紧紧握在掌心。 两人的发如海藻般在水下漂浮,柔软的如同刚刚净洗过的蚕丝,缠缠绵绵交织在一起,正如两人的双手,不弃不散。 潺潺的水流在水底发出静谧的幽响,萦绕耳旁,东沐琳适应之后眼睛微睁,清海将她揽在身侧,修长的手,指了指上头,东沐琳早已看透这无声之路,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两人相互向上游着,此时阳光透着水面,洒下金光,水波粼粼,待要浮出水面之时,东沐琳再无力气,手上一滑,慕容清海见状,右手一紧,扣住东沐琳的右肩,将险些沉下的她立马拉回,然后用力一托,哗啦一声,两人终于破水而出。 到了岸上,清海扶住东沐琳,东沐琳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此时两人衣裳尽湿,紧裹于身。 一片广袤无垠的沙地,在阳光的投射下发出耀眼的金光,远处一座破庙如同海市蜃楼般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公主,我们暂且去那破庙歇歇,然后另寻出路。” 东沐琳无力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四章 身负重伤 两人一同来到破庙,这庙堂荒芜无比,到处杂草丛生,屋檐结丝成网,屡屡悬挂,随风轻曳。| 清海稍微清理出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让她坐下。“你且等着,我俩身上的火折子都已浸湿,破庙虽零乱不堪人烟稀少,但是这庙堂之上定是有火折子的,末将前去看看。” 庙堂里正中有座佛像,那尊佛像早已模糊不清,佛像桌前有张木桌,桌上灰尘如被,摆着两盏莲花烛台佛灯,灯罩纸纱早已破碎不堪,只剩下糊纸用的内衬边框竹丝薄片,显得那么孤独寂寥,颓废难耐。 果真,桌角边躺着一个火折子。 清海找来了许多木柴,架起火堆,顿时破庙里暖意徒增。他又拿了一根细长杆子,将自己的外衣挂在上面,不一会儿便烘干了,“劳烦公主屈尊,先将衣服换上,湿衣应该尽早换下,以免感染风寒。” 东沐琳睁大眼睛望着他,不禁觉得清海心细如水、温柔体贴。 她干脆利落道:“如此多谢!”言罢,毫无羞涩的拉过杆上的衣服,走到后头迅速将干衣换上。 清海一阵错愕,这样天真直率的公主倒是难见,东沐琳换好干衣,走了出来,双手将颈后的湿发捋了捋,如墨的青丝滴着水珠,惹人怜爱。 这让清海想到了一个人,不知她如今过的如何? 东沐琳见他看着自己,问道:“将军,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了三妹。”清海毫不避讳地说道。他像是累了,倚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手里拿着那杆子,“公主,将湿衣挂上,末将将它烤干。” 她将衣服放置杆上,“将军何不坐下。|”东沐琳拾起身边的木柴,拨了拨火堆,火星点点,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了,靠着这柱子,也是别有一番享受。”清海手持杆子,轻轻摆着。 东沐琳此刻望着他,刚想开口说话,见他双眸轻瞌,想是刚刚在水下用去不少力气,定是累了,于是又闭上了嘴巴。 破庙里一下子变得安静异常,只有火堆里噼啪的声响在唱着寂寥的歌。 待到东沐琳以为他早已睡着时,清海开口说道:“公主,衣服已干,可以换回来了,接着。” 他轻挑细杆,衣服准确的落在了东沐琳的怀里,只是他依旧闭着眼。 “将军好身手。既然累了,就坐下休息吧。何必闭眼站着呢?”说完抱着衣服去了后头将自己的干衣服换上。 换好衣服后的东沐琳朝他笑着问道:“将军琳儿好看吗?” 琳儿见他没回应,以为又睡着了,抬头望去,笑意尽退,不敢相信,眼里爬满恐惧,惊叫一声:“将军……” 原本爬满灰尘的灰暗柱子,如今仿佛穿上了一层血染的嫁衣,鲜红的刺眼,显得异常诡异,东沐琳不敢相信般的睁大她原本就大的眼睛。 血!是的,柱子上满是血,像是刚刚漆过的红柱子,鲜活红亮。他身后的血液不断的流淌,顺着柱子一点一滴的流淌在地上,混合交织在地上的灰尘里,一下子变得灰暗诡异。 他一直靠着柱子,一直闭着眼睛,她还以为他是累了,没想到,原来慕容清海早就身负重伤。 是自己太粗心了吗?还是自己太笨?竟然未曾察觉,还让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在水下的权力施救、整理干净的地方、找火折子、捡木柴、还给自己烘干衣裳…… 她不断的在脑子里懊悔着自己的粗心。 此刻,清海已经累到不行了,本来苦撑着靠在柱子上的他,如今已没有多大力气,终于跌坐在地,大片的血印在了东沐琳的瞳孔里,原本明亮的双眸如今满是血色的红光。 清海的思绪开始变得模糊。 东沐琳急忙上前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将军,你怎么了?将军,你醒醒,别吓琳儿!” 清海背后温热的血液流淌在东沐琳的手心里,东沐琳满眼鲜红,这样的温热让她觉得仿佛身在冰川下的深渊里,凉的彻骨、冻的不知所措。 原来他为了保护她,挺身挡在自己的身后,那块悬河道上的巨石真就硬生生的砸向他。 那时慕容清海就已经受伤了,只是落到水里的时,他身后的血液早就冲散在河里,所以自己才没有瞧见,如今血水又从他的肌肤里渗透而出,好似那躯体无法承载的逃脱。 “三妹是你吗?记得……好好和殿下相处。”模糊之间,清海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了心中想见之人,那样的清丽,那样的柔美,犹如仙界王母瑶池里的那株最美的莲花,洁白无暇,一尘不染…… 东沐琳怎么都没有想到,身为镇南大将军的他,心中竟然藏着清舞姐姐,即使身负重伤仍不忘,这样的兄妹之情足以比任何爱情还要圣洁。 如此的他不禁让她感动万分:“将军,你醒醒,我是琳儿呀!” 慕容清海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东沐琳心下担心,皱紧柳眉,咬紧牙尖,将清海身后的衣裳用力一丝。 身后血肉模糊的惨象,令她看了恶心,忍住胃里不断翻动的不适之感,帮他一点一点的清理伤口,然后将自己干净的外衣撕成条状,帮他细细包扎起来。 但是这些只能暂缓他不断流淌的血液,治标不治本。如今自己只能想办法找到求援,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她将仅剩的碎帛用地上还未干透的鲜血写上:镇南将军在悬河道崖下破庙中,速求援救! 她跑出庙堂,取出挂在脖子上用金丝绫罗织成的缎绳,末端系着一支约三寸大小的翡翠宫月白玉哨。 她扬起头,往长空中用力吹起,那哨声划破长空,荡漾在天际,四周响彻,回音不绝,连绵起伏……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一只白色雪鸽从天际飞来,瞬间停在了东沐琳的玉肩上,可见这只雪鸽速度极快。 不错,它就是东篱贵族中最为聪明的雪鸽,饲养在天地之间,并没有关在深宫中圈养。 此鸽汇集了天地间的灵气,只要东沐琳一声哨响,凭它的听力,即便再遥远,也能迅速应声赶来,在东篱的皇家贵胄间,也只有她的雪鸽有如此能耐。 她摸了摸雪鸽的头,将碎帛卷好,塞进它脚上的竹节里,想了想,跑进破庙里将慕容清海随身挂的翡翠玉佩抓了下来,系在了它的脚上。 “勿必将此信带入贺兰大营里。”她双手一辉,扑哧一声,雪鸽展开了那双高贵的翅膀,向着高空呼啸而去。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它了,这个多年的伙伴,希望孤单的它能将援军带到。 第一百零五章 诡异噩梦 霆王府 深夜,早已入睡的清舞,紧皱眉头,密汗散在额间,荏弱的身躯被梦魇缠绕,这令她不断的辗转挣扎。 她望见战火连连的幽州,身旁躺着无数的战士,天空铺满了血色,四周咆哮着凄惨悲鸣。 大片大片的鲜血蔓过她的脚踝,恐怖森冷将她紧紧包围,困住了她所有的步伐,似乎要将她禁锢在鲜血之中。 这里是一个战场,然而却是死亡的战场。 擂鼓残破,猎猎的旗帜不再飞扬,旗杆折断,倒插在战士们堆成的尸身血肉里。 浓烟滚滚,风沙呼啸,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马蹄声,慕容清海和慕容清雷同坐一匹白马,眼神死寂,身影孤绝,不知哪里飘来一首悲鸣的战哀歌,围着他们幽幽唱起。 气氛霎时变得诡异可怕,忽然,空中飞来一只长箭,划破血色的天际,朝他们射来,两人的身躯就那样牢牢地被利箭钉在了一块,血液遍布满地,一时之间,那匹白色的马宛若披上了血色的红衣。 清舞慌乱地挣扎着,汗水早已将她的身子全部浸湿。 “不……不要。”清舞的双手拼尽全力的在半空中挥舞,像是要赶走眼前的不好之物。 身侧的轩辕霆野被她的举动惊醒,担忧地看着怀里的人,昏暗中的她看不清面容,微微瞧见,双眉紧蹙,凤眸紧锁,双手胡乱着挥舞着。 “阿璃,醒醒……”那双有力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她的玉肩。 倏地,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摇曳,淌在了他的手心,渐渐换做冰凉,在夜晚的凉风中化开了…… “阿璃……你怎么了?”是什么梦能让她如此流泪难过。 他将她的手牢牢握住,那双有力的大手渐渐安定了清舞惊恐的心,将徘徊在噩梦边缘的她及时的唤醒。 慕容清舞终于睁开明眸,那双眼泛着泪光,在昏暗的黑夜,显得那么晶莹透亮,好像一双灵动的水晶。 轩辕霆野此刻的心痛极了,向外喊道:“春桃,把灯燃上。” 春桃连忙进屋,点灯,顿时,烛光倾泻注入,恍恍抖动,拨开了长夜里那慢慢无期的悲凉…… “霆野……”清舞大喊一声,扑身抱住了他,这个能在这个世界唯一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用尽全身的力量抱着她,像是害怕失去什么的极力拥抱,此刻的她看上去全然与往日的不同,褪去了镇定,褪去了站在战场中的气势,取而代之的是濒临绝望的柔弱和无助。 轩辕霆野的心骤然一紧,像是心疼,又像是害怕失去她的担忧。 那双修长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怀中娇人的细发,长如流水,温如玉。 他忍住眼中几预奔出的疼痛,低下头,在她的耳边,用最最温柔的语气轻声说道:“阿璃别怕,有我在。” 他的话,仿若一颗定心丸,神奇且有效的让怀中之人安定了瑟瑟发抖的情绪。 她抬头望向他,点了点头,带着硬咽道:“刚刚做了噩梦,梦见两位哥哥坐在同一匹马上,不知哪来的利箭,飞快的射进他们的心脏,一箭穿心。不!不是的!确切的说是一箭穿两心,霆野,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如今两位哥哥都在幽州,我怕出事。” “别怕,你的两位哥哥,一个是镇南大将军,一个是全京城打猎的第一的猛将,不会有事的。”轩辕霆野不断的安慰着。 可是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此番北辰将蓄积了多年的精兵,全力派出,这战非常难打。 只要北辰率领的精兵,全副东篱大军的军服,着东篱的旗帜,攻破幽州城,接着便是齐州城、凉州城等地。 百姓便会流离失所,痛恨东篱,就连高高在上的轩辕洪帝也无法遏制。民心所向,就算知道是北辰所为也无力劝和。 这便是风汐雅和林然轩的目的,更是背后神秘公子计划中的计划。 自从那晚做了那个噩梦,连着几日来,清舞的精神都恍惚异常,轩辕霆野刚刚接到朝中密函,急急上了朝,临走时还多方叮嘱清舞好生休息。 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一步入西林阁便看着清舞坐在秋千上,手里折了一枝桃花,正悉数掰着。 她转过头,瞧见轩辕霆野正站在不远之处,夕阳的余晖将他英俊的身影拉得纤长,投射在碎石铺就而成的地上,这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上个月前的慕容清雷也是这样站着对着她三妹三妹的喊着。 “怎么不过来?”清舞起身,渡步朝他走去,手里的桃枝想他挥了挥,今日她的心情比前些天好些。 轩辕霆野望着正朝自己走来的她,手里的桃枝在她调皮的动作下花朵尽落。他心中一沉,脸色难看极致,内心一直在某件事上不断挣扎,到底该不该将那件事告诉她? 挣扎间,清舞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见他神色异常,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轩辕霆野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箍着,就是这样的拥抱清舞错过了轩辕霆野极度隐忍的神情。 只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说道:“没事。” 他还是将心中的那件事沉入心底,难得她今日心情好,他不想告诉她。 确切的说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告诉她。 如若她知道那件事,那么他想,她一定会疯的。 “我们进屋吧。”轩辕霆野拉起她的手,两人一同去了房里。 然而这件事没有瞒过她几日,便被春桃知晓了,民声四起,百姓恐慌。 “王妃,大事不好了。”春桃泪眼横飞的奔进清舞的房里。 房里的清舞正在绣着花,被她如此一喊,心中一颤,一不小心绣针便深深的扎入了她的指尖,血红的血珠像是迫不及待般的从她纤长如玉的手中冒出,她微微蹙眉,站起身来,紧紧地望着春桃。“怎么了?” 春桃刚要开口就又大声哭了起来。这令清舞更是难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就要从心底冲破而出。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扶住春桃的双肩。 过了许久,春桃终于止住哭声,哽咽道:“刚刚我要去书房叫殿下用膳时,听见了太子殿下正和殿下正商讨幽州之事,听他们说……他们说……”说到这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清舞的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上,“快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春桃望着她苍白的脸,突然有些后悔如此冲动的跑来,原来殿下之所以隐瞒就是不忍看她伤心,而如今,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春桃,如果你不告诉我,那么以后别再跟着我了。”清舞神色凝重,冷冷的向她说道,语气里没有半点平日里玩笑的成分。 第一百零六章 幽州噩耗 “王妃你别赶我走,我说……我全说!”春桃就这么跪了下去,跪在了她的面前,记不得多久了,自从她在丞相府里清醒后,她便再也没有让自己跪礼于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轩辕霆野刻意隐瞒,让春桃泪眼横飞的跪在自己的面前。清舞的心绷得紧紧的,紧到随时都可能将她的心绞碎,然后窒息而亡,“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幽州八百里急报,说……大少爷和东篱公主一同掉下了悬河道,如今已是救回,然而大少爷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春桃单薄的双肩恐惧的颤抖着。 她连连退了两步,还好,还好只是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她在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只要那个噩梦别实现便好,只要他们不死便好。方才见春桃的神情,她还以为,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还好有二哥在,要不然这幽州城顿时没了主将,军心定会不稳。春桃,你起来吧!事已至此我都知道了。” 她上前俯身将春桃扶起,然而却扶不起。 春桃就像是牢牢的钉在地上一般,久久不动。 清舞蹙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认真地看着春桃,心中霎时掠过极度的恐慌,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还没说完。是二哥,是二哥是不是?” 春桃的双肩被她单薄的手使劲的摇晃着,在清舞直逼的质问下,春桃哭的更凶了。 “回答我,回答我。”她就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一种不可言喻的害怕立时充斥在她的脑间,紧紧压迫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呼之欲出的答案令她害怕至极,她越是往下猜一分,心就越是沉了一分,所以她必须立马知道答案。 春桃哽咽道:“军中无主将,北辰乘袭攻入,身为副将的二少爷带领精兵与之作战……然而却战败了,二少爷他……他被乱箭射死了。” 然而当答案知晓后,她又恨不得自己不曾知晓,这种绝望的矛盾如同毒汁肆意洒在她的心尖,正密密麻麻侵蚀着她的每一片肺腑。 她那紧握春桃双肩的手,顿时松开了,失去重心的身子一歪,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后撞到了一旁桌几的矮角,矮角上的浮花尖锐的刺进她的脊背,玉一样的肌肤瞬间渗出了几滴血,在白衣上浸透而出,宛如冬日里的点点红梅,然而她却毫无疼痛的感觉。 什么?二哥死了? 死了…… 原本提到嗓子眼上的那颗心,在确定这件事后,猛然间停了两下,然后又在一瞬间跌入谷底,摔得四分五裂。 “不可能?不可能?二哥怎么会死?”此时的她如同一个被人控制住的提线木偶,就那么静静呆呆的跌坐在地上喃喃着,头使劲的摇晃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欺骗一下自己,欺骗下那个三日前早已被笃定的事实。 春桃就那么跪在地砖上惊恐地望着她,一千个一万个后悔自己的冲动,她挪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腿来到清舞的身边,“王妃,对不起,都是春桃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到殿下与太子的对话。” 更不该在听到对话后不顾一切的跑来告诉她,然而这句春桃却没有说出口,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能往回。不单单是王妃不信,就连自己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清舞再也没有看她,而是直直的低头看着地砖,原本明亮的双眸变得灰暗无比,似乎是地砖上的青灰映在了她那忽而扩大忽而又缩紧的瞳孔里折射而出的冷光,这样的她春桃吓的再也不敢出半点声响,也无法直视她。 屋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凉风穿梭在整间房里。 很久过后,春桃听见了几声低低的哭泣声,终于抬眸再一次看向了清舞,看见她正仰着头看着高处,春桃知道,她那是在极度隐忍眼眶里的泪水,然而,泪水还是无法控制住的不断溢出,泪水顺着眼角、脸颊、再流至脖颈间,缓缓的渗入了她的衣襟。 “尸体呢?”清舞终于开口了,冰冷的口气如同极北的冷风呼啸而过。 春桃再一次犹豫道:“听说尸体被北辰精兵用箭……钉在……钉在了幽州城墙上,取下后发现二少爷手里没有兵器,而是死拽着一缕墨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转过身,双手扳过春桃的双肩,瞳孔遽然变大。 “王妃,这是真的,军中万人都瞧见二少爷的死状。王妃你就节哀吧……” 远处传来一声声急切的脚步,人未到声已到,来人正是轩辕霆野,“春桃你胡乱瞎说些什么?给本王下去。”轩辕霆野脸色难看极致,若不是春桃是清舞的贴身侍女,他真恨不得将她撵了出去。 春桃看了眼清舞,见她没有看着自己,便再不做声,踉跄的退了下去。 “阿璃……你别听那丫头瞎说。”轩辕霆野来到她的身侧,将跌坐在地的她扶起,刚要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却被她突如其来的手挡住,然后一个极其响亮的巴掌有力的扇在他毫无防备的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顿时沁入心肺,不单单是脸上的疼痛,更是心中的疼痛,这一巴掌意味着什么,以他的聪明又怎会不知! 这一巴掌意味着他和她终究产生了隔阂,这种隔阂更是意味着他们之间无法补齐的裂痕。 “瞎说?究竟是谁在瞎说我心理清楚,你到底要欺瞒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等二哥尸身腐烂或是焚烧于灰的时候再来告诉我说二哥去了别的地方,暂且不会回来。轩辕霆野你能欺瞒我一时,却欺瞒不了一世,难道你还能堵得住军中数万之人的口吗?”清舞的泪水早已不在是极度隐忍而出的低泣,而是如剪不断的瀑流止不住的流下。 “阿璃……我只是……”轩辕霆野的手攒得死紧,这个世上他轩辕霆野什么都可以看,就是无法看着她流泪,他的心痛极了。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他就是因为太了解她所以才不敢把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她,他总想着瞒一天算一天,这样她就会多一日快乐。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你以为最迟知道二哥死讯的我还会继续跟个白痴一样开心快乐的活着吗?” 如果当初二哥来看她,那时她强留下二哥,那么他便不会死! 如果那夜噩梦中醒来的她,不顾一切的直奔幽州城,那么她是不是便能阻止死亡的魔鬼向他伸出的魔抓,那么二哥是不是就不会死的那么惨那么痛…… 她的心就如决了堤的坝,懊悔的洪流狂奔而出…… 第一百零七章 琳儿之情 她忽然跑出了房间,愣愣地站在苑中,看着那些桃树,冷风从脸上呼啸而过,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她走上前,轻轻抚摸着没有花的桃枝。!> 记得那日她对他说,“二哥你一定要回来,回来后我要大摆全席,亲手下厨为你和大哥接风。” “好,三妹等我回来。” “三妹,你可愿意给我一缕发,二哥只怕在战场上挥发不好,如若看着三妹的香发一定会倍加勇猛的,如果死了看着你的香发想必也会含笑而终。” 那日见慕容清雷神色异常,她便应该猜到了。 耳边忽的又传来春桃嘤嘤的哭泣声:“听说尸体被北辰精兵用箭……钉在……钉在了幽州城墙上,取下后发现二少爷手里没有兵器,而是死拽着一缕墨发。” “不……”她终于还是喊了出来,喊得空悲凄凉,喊得撕心裂肺,喊得震天动地。的确,她还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二哥逝去的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夺去一个鲜活明亮的生命,就连……就连死也死的那般不安宁,想起他手中的墨发她还能再说什么? 二哥真的死了…… 那个每每在黑夜中逗她欢乐的人,那个亲手狩猎只为送她白狐披风的人,那个在她及笄时给她尊贵玉石的人,那个常说自己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就那么死了,真的死了。 轩辕霆野不顾她的阻止死死的将她抱在怀中。 她拼劲挣扎,却还是被他紧紧抱住,她索性就不再动弹了,她突然像一个从水里捞上来的死人,毫无力气的埋在他的怀中,没有再哭、没有在闹。| “我要去幽州。”清舞仰起脸,对轩辕霆野说道。 “好,我陪你一起去。” 幽州城 面对副将慕容清雷的死状,面对幽州城将要城破的危机,幽州数万百姓惶恐极致,清醒后的清海隐藏住内心的自责愧疚,从悲愤中站出,命人迅速将百姓护送出城,撤离幽州,而自己则和余下的士兵们死守幽州城。 “将军,琳儿将药熬好了,你快喝下吧。”东沐琳步入营帐内,手里端了一碗浓黑的汤药。 “这些事公主叫下人做就好,何须劳烦公主尊驾。”他接过碗,将药一饮而尽,苦涩难耐的滋味在他的舌尖萦绕而开,甚至沁入心底,面对清雷的死,他痛恨敌军,更痛恨自己,若不是自己受伤昏迷,清雷也许……也许就不会死,更不会被敌军钉在了城墙上。 东沐萧见他嘴角残留着药汁,取出袖中的帕子,上前一步替他擦拭。 刚要触碰,慕容清海连连退了几步,“公主乃万金之躯,实在不符合做这等之事,末将惶恐。” “将军,琳儿不介意,琳儿喜欢将军,为将军做这些事琳儿不觉得有什么。”她便是这么直接的将心中想法告诉了他,坦率而真挚。 自从那日他为了救她一同掉下悬河道时,她的心便慢慢滋生某种情愫,这是自己所没有预料到的事,之后的一切,慕容清雷的好都牢牢刻在她的脑海中,他的身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闯入她的心扉。 “不可以。你不可以喜欢我!”慕容清海斩钉截铁的告诉她,是的,不单单只是他们的身份问题,更多的原因或许便是清雷战死的悲痛。 他无法释怀,更无法忽视,他慕容清海心中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便是为清雷报仇,将北辰敌军千刀万剐。 他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对她道:“公主恕罪,末将会派人密密护送你回东篱,还请公主配合。” 什么?他说要送她回国,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双眸紧紧的望着清海,“将军,琳儿不回去,琳儿要留下来陪将军。” “公主,末将实在承受不起公主的情意,二弟惨死,末将一心只想为二弟报仇,其他的事末将不想再想,望公主别再末将身上费心。”一张温和的俊脸上透着刚毅的气质,浓眉紧皱,他现在活着只为了报仇。 “将军,琳儿不建议身份地位,琳儿也可以等,等将军报仇后再和将军成亲,你说好吗?” “你……”慕容清海一怔,他没有想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却还如此执拗,他不禁觉得这个东篱公主真的与众不同,若是换做其他女子,恐怕早已泪眼婆娑的离他而去,然而此刻的东沐琳却是如此直率,又是如此难缠。 他执拗不过她,索性不再和她蛮缠,离开了营帐。 却听见身后的东沐琳拍手高兴道:“太好了,将军同意了,将军同意了。哎……将军你等等琳儿呀!” 东沐琳朝他急切追来,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走的更快了…… 从那日过后,他的生命里便闯进一个天真直率的影子,永远跟在他的身旁。 北辰精兵实在难打,贺兰损失惨重,死伤无数,面对岌岌可危的幽州城,东沐琳的心越发凉了,也不知父皇和皇兄回国了吗?若是回国,幽州城应该有救,若是没有回国,那么幽州迫在眉睫了。 每日看着旧伤未愈的清海身着铠甲,骑着战马,奔赴战场,回来后又添了不少新伤,她恨不得和他一起奔赴战场,在她的几次提议下,却被清海毫不犹豫的拒绝。 她劝他退城,他却硬要死守,说清雷用他的生命死守幽州,他又怎可弃城,那么清雷岂不白死。 她说她也要上场杀敌,他却说她乃千金之躯,决不能上场。 面对慕容清海每次的刻意回避,她心头砰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和这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再一起,哪怕只要一夜。 于是,她在他的营帐内略备薄酒,摆了一桌的菜肴,坐等他回来。 直到晚上,清海才回来,一踏进营帐内,就闻到菜香,对于多日疲惫的他来说那一桌菜肴有些不真不实。 “将军,你回来了,琳儿等你好久了。”东沐琳来到他的身边,拉起他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她忽然想,要是自己一辈子都能被这双手牵着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呢! 清海微蹙浓眉,甩开了她的手,“公主,请注意身份。” 被他这样一甩,原本喜悦的心情低落了几分,她问道:“将军,你为什么总是对琳儿如此冷淡呢,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真的有错吗?他直直的站着没有回答。 望着自己忙活一天的酒菜,她的心中难以平静,几番挣扎后,她还是沉住气,笑了一笑,道:“将军,今日是琳儿的生辰,以往每年这个时候父皇和皇兄都会为琳儿庆生,将军今日能否陪琳儿一起过生辰呢?” 第一百零八章 鸢尾花开 原本就要走出营帐的步伐在听到‘生辰’这两个字时便停住了,他转过头,看向东沐琳,这才发现,她今日打扮的精细,额上的璎珞早已取下,梳起了贺兰女子的云鬓,换上了简单的华衣,竟别有一番滋味。 原来今日是她的生辰,“好,末将陪公主庆生。” 见他答应,她心中一喜,拉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酒。 “将军敬琳儿一杯吧!” 两只酒杯相碰,也不知能否碰起爱的火花,两人一饮而尽。 自从二弟死后,记不得多久没有喝过酒了,也罢,难得今日有酒,他就任性的醉一回吧! 烈烈的酒香弥漫于室,帐内的红烛愈发迷离,似乎唱起了人们内心的无限渴望。 一股热流猛然间在清海的体内乱闯,在东沐琳一杯又一杯的相敬之下,他觉得自己不胜酒力,有些醉了。 “将军,琳儿再敬你一杯。”东沐琳又添了酒。 清海这次没有举杯,他撑案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燃起了火燎的欲、望。 东沐琳上前来到他的身侧,牵起他的手,却被他再一次用力甩开。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对于东沐琳的接近,他避如蛇蝎,的确,他害怕,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做了不能做的事。 东沐琳大惊,没想到他定力如此好,的确,她是在酒里做了手脚,她放了合欢散,只要饮下,药力便可摧毁人的意志。 “将军,琳儿真心喜欢将军,琳儿愿意嫁给将军。”东沐琳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出自己的心思。 药力早已在清海的体内四处游荡,东沐琳的拥抱无疑将他最后一根清醒的神经崩断。 当欲望与理智在不断挣扎的时候,还有什么比她一声声‘喜欢将军,愿意嫁给将军。’更来得慑人心魂呢? 体内的叫嚣穿破了一切,他的吻狠狠的落下,落在了东沐琳这颗真挚而又火热的心。 帐内的红烛随着碎风微微晃动,映出床上正在重叠的身影…… 那日过后,清海跪在了她的面前,告诉她只要等他打败北辰,就回来娶她为妻,东沐琳为此兴奋好些日子。 然而东沐琳万万想不到,她等来了他,但等来了却是浑身是血的他。 他从马下跌落在地,东沐琳从营帐奔出。 清舞和轩辕霆野在快马加鞭的行程下,赶来了幽州城。 一步入军队,映在清舞眼帘的便是东沐琳痛哭的抱着满身鲜红的大哥。清舞就那么愣愣地停在那里,明明大哥就在面前,她的脚却怎么迈也迈不动,如同绑了千金的槌棒。“不……不会的……不会的。”她说的无力,因为她亲眼看到了死忙的来临。 而这更证明了那夜的噩梦,原来那梦竟会成真,她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来的太晚了。 就在她险些跌倒之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扶住她。轩辕霆野的手仿佛汇聚了天地之间浑厚的内力给了她走上前的勇气。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却胜过说任何话。他只想让她知道无论如何她的身后永远都会有他。 清舞来到清海身边,蹲下身,用最柔的声音唤道:“大哥,清舞来了。” 清海半躺在东沐琳的怀中,看向清舞,沾满鲜血的唇无力地笑了笑:“三妹……大哥许久……不见你了。” 清舞握住清海的手,微微颤抖的唇瓣泄露了她心中的恐惧,她笑道:“大哥,还记得吗?那年冬季你在府中为我做秋千,我为你暖手吗?大哥我不许你离开我,二哥走了你怎么可以狠心扔下我。” “大哥只是……想去陪陪二弟了,他一个人等……太久了。”清海笑着,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恐惧,却在听到身侧嘤嘤哭声后,眼神一变,“琳儿……” 这一声‘琳儿’她等的太久了,如今等到却是生离死别,“将军,不要丢下琳儿,将军说过要娶琳儿为妻的,将军怎可背信弃义呢?” “琳儿……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一直不敢……面对你……真的对不起……我总是碍于身份在逃避……却总是……在伤害你……此生背信于你,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不要顾虑那么多……好好爱你一次。”他终于还是将心中深埋的情愫说了出来,再不说,他怕来不及了。 这个天天围着他的公主,这个日日喊着他将军的异国女子,他早已在她的每一声呼唤中渐渐沉沦,奈何他们的身份相差,敌军又未退,所以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 他以为每日刻意回避她就能退避三舍,然而她却紧追不舍。 当她对着他问道:爱上一个人难道有错吗? 他很想上前告诉她没有错,只是他慕容清海配不上她而已,然而那一夜的缠绵更证明了她对他的爱义无反顾,所以他给了她承诺,告诉她他会娶她为妻。 或许上天总要如此捉弄,生为命运的棋子他只能随着命运的齿轮转动。 曾经毫不畏惧死亡的他,如今他却害怕死亡的来临,他拼劲全力的驾马归来,就是想在死前最后见一眼那个给了他爱情的女子…… 东沐琳顺了顺他的墨发,问道:“将军喜欢什么花。” 清舞没有想到,琳儿在这种时刻却问这个问题,不过她似乎也从来不知大哥喜欢什么花。 “鸢尾花……” 鸢尾花?竟然是鸢尾花。记得自己刚穿越而来时,房内便放着一盆鸢尾花,想来那是大哥放的。 “那琳儿便是鸢尾花。”琳儿早已将泪拭干,轻轻笑着。 清舞看着她的笑,心中更是一击,琳儿的笑竟比哭更叫她心疼。 他半依在她的怀中,胸口的鲜血不断从伤口溢出,将琳儿的衣服都染红了。“琳儿,听闻你舞姿琼芳,翩若……惊鸿,可我无福,没有……见过,你……能否……最后为我跳一段。” 东沐琳强忍住眼眶的泪水,硬咽道:“我愿以。” 轩辕霆野将他撑起身,让他整个后背靠在自己身上,这样便于他看清东沐琳的舞,清舞更是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他忽然抽离了自己。 “我真幸运,在死前有你们,而二弟死的太惨太孤独了……” 清舞掩过悲伤,对他道:“大哥,都别说了,你只要看着琳儿便行。” 东沐琳轻掂脚尖,为他展开一舞…… 她忍住内心的痛不欲绝,为他旋转而飞,忽而似水柔情万种,忽而如仙飘渺逸逸。 此刻的她只为他一人绽放。 他看着琳儿优美的舞姿,就仿佛看着一朵绝美的鸢尾,他再无遗憾的缓缓阖上双眸,那双曾经为清舞送上暖炉的手就那么脱离了清舞的体温,在风中无力的垂下。 他走了,走向命运年轮所规定的命格之中。 清舞只记得慕容清海在闭眼之时,对正在为他飞舞的东沐琳说出了心中不敢奢求的梦。 “你是我最美的鸢尾花……” 第一百零九章 为兄复仇 !>.) 面对两位兄长的先后死去.清舞决定留下替他们死守幽州城. 她命人护送东沐琳回国.临行前她写了封信.递给了东沐琳.叮嘱道:“妹妹.你回国后.一定要将这封信交给你父皇.” 东沐琳接过信.点了点头.“姐姐.你当真能抵挡北辰大军吗.” 东沐琳的担忧无疑是对的.北辰陛下林然轩在风汐雅的游说下.出动最训练有数的精兵铠甲.就连慕容清海和慕容清雷都守不住的幽州城.她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守. “妹妹放心.我一定会替两位哥哥守住幽州城.我要从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的尸身上踩过.要用整个北辰国來祭奠两位哥哥.”她要将她的愤怒咆哮于天地. 或许最想践踏北辰帝国的便是东沐琳吧.那场毁灭了她爱情的战争.她恨不得留下.用自己的双眼亲眼见证北辰的消亡.替逝去的他守住要守护的. 然而现实不允许.她手中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姐姐的信她一定会带到. 站在她身后的轩辕霆野.那如魔如仙的脸上带着不可言喻的冷峻.他上前一步.将清舞扳过身.皱眉道:“不行.我來替你报仇.我不允许你胡來.”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如果你定要替我报仇.那么我们永远陌路.”她带着永远坚定的神情拒绝了他的拒绝. 清舞转过身走出了营帐.轩辕霆野的手却空无一物.只余下冷冷的凉风在修长的指缝间來回穿梭. 或许他早该明白她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但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她会说出‘陌路’这两个字. 永远陌路.她明明知道他不能与她陌路.又如何狠下心來说出这样的话來.她是否还在怪自己.怪自己沒有早一些告诉她慕容清雷的死讯. 而自己是否就真的做错了呢.如果他在刚得到消息的那刻.告诉清舞.让她赶來.或许清海就不会死.那么她那夜的噩梦就不算成真. 从那一巴掌扇过后.他们之间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墙.堵在他们彼此间.虽然两人都沒有说破.但是彼此间的隔阂却能生生的感觉到. 这场战除非有足够的兵力与之抗衡.否则如何能打败北辰余下的九万大军.而且北辰的大军全是训练有素.接连的胜战更是使得军中士气大涨. 幽州城的百姓在慕容清海命人的护送下已到达安全之地.如今城中加上轩辕霆野带來的人马也不过四万余兵. 兵力少还不是最难的问題.问題在于如今的兵力面对一次又一次失败后的苍凉心境.而刚刚而至的兵马更是疲惫不堪.这样涣散士气的军队又如何能与北辰乔装的东篱大军抗衡. 清舞拖着疲惫的身躯.几日不眠不休的将整个地域图研究了个遍.然而望着平平无奇的地域图无从下手. 唯一的途径便是如大哥二哥他们一样出城迎战.若如不出城.等待的便只有北辰铁骑踏平幽州城. 如若出城.那么等待的便是北辰的弓弩飞箭朝自己扑來. 如若退城.一切不可言喻.这意味着幽州城破. 攻、守、退三者皆不行.那么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幽州真的难保吗. 直到这日深夜.她才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迅速唤來军中各队将领.将计划一一部署.多数人对此计谋疑惑不解.但看着她神色坚定.仿佛一切都掌握在她手中.几人心下了然.全都跪地臣服.两位大将军用生命换來的幽州城.霆王妃定不可能弃之不顾. 她是谁.她不单单只是霆王妃.不单单只是与战神并肩的妃子.更是打败东篱大军.又献计使贺兰与东篱交好的女子.他们又怎么可能对她的计划质疑呢. 次日.北辰铁骑全军出动.隆隆的步伐声盖过幽州城内的一切喧哗. 当十万大军抵达幽州城门时.全军皆是一怔. 幽州城墙上沒有飞扬的旗幡、沒有高处瞭望探敌的士兵. 望着高耸墩台的门道.望着血染的城墙.又望着静静敞开的城门.全军的步伐在领头的大将军蒙崇的一个手势下整齐有序的停止了. 这正是让贺兰大军疑惑的计谋空城计 “将军.你看.贺兰大军退了.他们放弃了幽州城.幽州城破我们下一步大举进攻齐州城.将军现在我们进去吧.”一名副将神色飞扬.面对空无一人的幽州城兴奋极致. “将军.依小人看此刻不可进城.贺兰大将用生命捍卫的幽州城.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弃城.其中必定有诈.还望蒙将军三思.”一名参将思虑重重地说出心中担忧. 那名副将用手中的长枪指向参将.喝道:“你这胆小怕事的鼠辈.清海清雷两位大将被我们一同杀死.军中再无人带领.贺兰士兵当然弃城不顾.他们定是知晓我们大举将至.所以仓皇而逃.你在这儿浑说什么.将军别听他的.这厮到了这种时刻竟然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将军我们进城吧.” 那名参将抽出腰间的佩刀.大刀一挥.银光一闪.震开了副将抵在他面前的长枪.“将军.如果我们进城中了埋伏那可如何是好.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两人谁都有谁的理.不甘示弱.互不相让. “都别吵了.再吵全都按军法处置.”一身银色铠甲的将军蒙崇开口了.看着左右两旁得力的助手.在面对这样一座空城.各持己见.争吵不休.还未进城就先中了敌人挑拨离间的圈套. 两人在蒙崇怒颜的直视下这才闭嘴.却仍是面面相觑. 如今连蒙崇自己也摸不清现下贺兰大军有无人带领.进或者不进皆处于两难.他心中不是沒有分析. 如若进.中了埋伏全军就是有进无回;如若退.他们不远千里來此.怎可放弃如此大好机会. 那夜贺兰将士遵照清舞下达的指令.将幽州城门打开.全军掩蔽城内.不准出任何声响. 记得她对他们分析道:“北辰为何屡战屡胜.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全军在蒙崇将军的带领下团结一致.所以首先必须做的便是将他们的团结拆散.试问一盘散沙耐他如何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她一头黑发沒有束起.散落于背.然而这样柔美的女子却带着不一样的气势道:“蒙崇将军为人谨慎.为了以防万一.只会先派一部分军队进入城内.只要军队脱离了整体.那么我们便无可畏惧.” 第一百一十章 连环破军 正如清舞所说,此时的蒙崇骑在马上,冷冷地望着这空空如也的幽州城,他下令道:“先进三万将士,由副将率领,前去一看究竟,如若无事速来禀报,我们再一举而进。” “末将领命。”那名副将正巴不得进去一探究竟,率领了三万将士一同进了幽州城。 烈烈的马蹄声在空荡荡的幽州城内来回震荡。 “我看这根本就是一座死城,连个鬼影也没有,那个胆小的参将担心个屁。” 副将的话刚一说完,耳边便火速传来密密麻麻的呼啸声,定睛一看,才发现四周飞来无数支密箭,准确无误的射向他们,如同一个巨型的牢笼将他们困住。 片刻之间,北辰死伤惨重,倒下一大半。 然而他们却始终不明白,为何躲在屋檐后的射箭之人可以连续不断的发箭,他们却连个空隙也抓不住。 面对一片又一片倒下的士兵,副将心中惶恐,拼劲全力挡住密密而落的箭雨,想要冲破箭阵告诉将军此城有诈,但是来不及了,他已身重数箭,跌落马下。 三万大军全部倒地,无一人生还! 这样的箭雨阵是清舞亲自安排部署的,考虑到隐于碧瓦间的弓箭手射箭后取箭期间的空档,担心北辰利用空档厮杀而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派来另一批弓箭手,采用交替式放箭手法。 所以他们的箭雨阵没有漏过任何一个敌人,这样轻而易举的灭了三万,贺兰大军兴奋之极。 这一战敌军灭三万,贺兰无一人伤。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却不见有人出来禀报,幽州城外余下的六万大军开始渐渐生疑。 “蒙将军,三万大军进去有些时辰了,为何却迟迟不见将士回来禀报,莫非里面真的有诈。”参将心中掠过不好的预感。 蒙崇点了点头,对他道:“不要再等了,本将率领三万士兵进去看看,若本将一个时辰不回,你率领余下三万大军破城。” 蒙崇的三万大军一踏进城中,便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浓,待看清时,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 躺在地上的数万尸身正是前一个时辰还好好活着的士兵,大片的鲜血几乎要将地砖汇聚成一条悲壮的血河。 一支冷箭‘嗖’的一声穿过,准确无误的射向了蒙崇的心脏,蒙崇身为北辰大将,却来不及细想自己是如何中招的,死亡便降临而下。 ‘嗖’又一支冷箭划过,这次却是将蒙崇连人带身的钉在了远处的屋檐上。 “将军……” “将军……” 士兵们这才发现蒙崇亡矣,只不过片刻之间,身为北辰大将军竟被刺杀,是谁竟有如此能耐? 众将连呼吸都深沉了,难道真的是天佑贺兰?这样的箭法除非是天神天兵才能射出,一箭穿破了铠甲刺进心脏,一箭连人带身钉在了屋檐上…… 不错,此等箭法当今只有一人,那人便是战神轩辕霆野。 三万敌军迅速围在一块,手里的兵刃早已拔出,望着屋檐上不发一声的将军,满身的血还未流尽,温热的血频频滴下,与地上的鲜红汇聚一块。他们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脚下是无数同胞的尸首,满地爬满了鲜血,这样的场面下,气氛愈发生森冷。 在清舞的指挥下,箭雨再一次席卷而来…… 蒙崇的大军已经去了一个时辰,参将的预感越来越不好,很明显,城中真的有诈,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拔出佩刀,“众将听令,我们冲进去,将城内的人杀个干净。” 幽州城内遍地是血,六万人的生命只用了一个早上的时辰将之结束。 蒙崇还是留有一手的,他将最精锐的士兵留在了参将的队中。 而此刻清舞的箭雨阵已经无法启用了,在她交替式的方法下,箭的用量是平时的两倍多,军中的箭不多了。 面对最后一批大军,她只能采用心理战术。 三万的敌军望着高处蒙崇的尸首,心中愤怒,全部抽出兵器,带着势必屠城的决心与之对抗。 清舞这边的四万大军,派出三万与之搏杀,其余的一万大军手持弓箭隐于檐后。 轩辕霆野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率领一万将士飞驰而来,这时在北辰大军的两侧房屋里突然各冲出一万士兵,此刻北辰敌军除了后方为空,其余三面皆备包围。 北辰将士不甘被围,拼劲厮杀,奈何地方太窄,三万人马又挤在一块,厮杀起来非常困难。 顷刻,三万敌军死伤惨重,他们只能朝没有被包围的后方而退,殊不知,这后方清舞另有安排。 一匹八百里的良驹从后方迅速奔来,来人着的并不是东篱军装,而是北辰特有的情报军服。“八百里急报……北辰国破了,速回……”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便被这场景惊住,想要掉头出城却已来不及了,城门关上了。 “什么?国破?”一名敌军不敢相信的问道。 “东篱大军,大举攻进。”刀光一闪,那北辰情报军说出了最后八个字便倒下了。 被包围的敌军只余下两万将士,这两万将士仿佛有用不尽的力气疯狂的屠杀每一个贺兰将士,两方在最后一战的激战下,损失相当。 蓦然,一声幽幽琴声在重重房门后响起。 琴声泠泠而起,宛如家乡最温柔女子的呼唤。 琴声嘤嘤而涕,仿佛家中孩童的涕泣。 琴声沉沉似蓄,如同身旁老者的叮嘱。 不错,敌军在清舞的这曲琴音中失了魂失了心,手中的刀剑变得缓慢而迟疑,如今帝国已破,家中的妻儿父母早已不在了,而自己又怎会独留于世。 当琴声停止时,一切的生命都停止了,两万大军已变成一堆又一堆的死尸。 这时…… 厚重的朱门‘吱呀’一声,从里头走出一位女子,那女子一身白衣,腰束黑带,她望着无数尸身全无女子该有的恐惧,而是淡淡道:“我说过我会踩着你们的尸身祭奠两位哥哥的。” 没有人会想到竟是这样随意的一句话,一天之内灭了北辰九万大军。 一座简简单单的空城,硬生生的将北辰团结的军队分成三节,失去团队的大军,按清舞的话说便是‘不足为惧’。 不得不说清舞聪慧如神…… 她利用了蒙崇的谨慎将九万大军拆成三队,分队而打更利于没有多少兵力的贺兰。 她利用了北辰情报毁了军心,其实他们全然没有想到那消息是假的,只有一点是真的,东篱攻打北辰,但北辰并未破国,她在信上早已将要做之事嘱托东帝,命人假传消息。 最后,她利用了一曲《相思铃》勾起北辰大军的相思,这曲《相思铃》是北辰故乡的曲谱,是一曲丈夫出外打战,女子为丈夫送别的曲子,讲诉的是别忘了家中妻儿以及年迈老母的情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形之墙 !>!> 在这样紧密节奏的设计下.北辰又怎能不败呢. 但是.九万大军的尸身远远不够祭奠兄长的血.她势必要踏平北辰国. 军中将士终于可以一雪耻辱.卸下多日來的胆战心惊.举杯共饮. 轩辕霆野与清舞同坐高处.将士们纷纷敬酒.轩辕霆野一一替她喝下.沒坐多久.清舞有些乏了.便回到了住处. 不得不说轩辕霆野体贴周到.那日见清舞身边沒人服侍.便派人将春桃接來.想來她也只习惯春桃服侍. 清舞躺在木桶里.暖暖的热气在整个营帐内來回穿梭.朦胧的迷雾托着一室的旖旎袅袅上升. 春桃捻起湿帕替她擦拭后背.这是怎样的一张肌肤呢.她不禁看愣了.尽管已经看了千百遍.“王妃.你真生得一副好皮囊.每每都让春桃百般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一张皮囊.若是去了皮囊让人羡慕才是真本事.”清舞洁白的玉臂抵在桶边.尖尖的下颚随意搭在臂上. “王妃.你的本事那是令人望尘莫及的.以区区四万兵马.胜了九万敌军.恐怕整个王朝都沒人及得上你呢.” 想起清雷的惨死.想起清海的遗憾.她沒有因为这场胜战而有任何一丝喜悦.“胜了九万敌军有什么.我要的是北辰亡国……”搭在臂上的那张玉雕琢的脸.此刻却带着森冷以及憎恨. “北辰亡国又能做什么.”轩辕霆野走了进來.一身白色锦衣的他看上去宛如仙神.浓而黑的眉却微微蹙着. 在听到她说的话时.他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原本纯真无邪的女子活着只为了报仇. 是人性最深处的恶魔在肆意狂澜.还是罪恶的深渊不甘的报复. 清舞沒有理他.只是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袍.“春桃你出去吧.” 春桃望着清舞的神色.心中不免漫起同轩辕霆野一样的无奈.她点了点头.退下了. 如缎的墨发披散而下.在白色的亵衣下衬得愈发柔滑.一双小巧的玉足沒有穿鞋就脚踩在了地砖上. 她沒有看他.只是勾起一缕墨发习惯性的在手中把玩.冷冷一笑:“曾经我刚來到这个世上.沒有认识的人.是母亲、大哥、二哥给了我所有的关爱.每次只要我光脚踩在地上大哥就会说我胡闹.替我试脚穿鞋.只要我想要什么大哥都会尽所能的为我寻來;每次我不开心.二哥便会百般捉弄逗着我笑.每到深夜他总是等我熟睡才离开.”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曾经一度苍凉的心在他们的关怀下有了暖意.然而就在她得到自己的幸福后.他们却离开了她.以后的日日夜夜里她永远都不可能见到将她捧在掌心里的他们. 永远都感受不到他们那温暖人心的而体温了…… “以后你有我.阿璃.”轩辕霆野那双永远都不会再冰冷的手抚上她单薄的肩.将她扳过身.“阿璃.你已经报仇了.九万大军的性命已经够偿还了.” 他希望她能明白.他希望她不要被仇恨冲破了头.然而他做梦都沒有想到.在不久之后的时日里.这场名为罪恶的深渊将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里都在朝他叫嚣.从此她的仇她的恨就只对他一人执拗. “不够.根本不够.偿还.何为偿还.那些人的贱命怎能和大哥二哥比.”清舞狠狠的打开了他的手.“我定要灭了北辰.”她心中的怒火无法得到疏解.若不是面对的是他.恐怕她早已大打出手. “我不许你去.明日我便带你回去.”一抹无法言语的冷光在轩辕霆野那张精致的五官上荡起.他绝对不能让她去.不单单只是因为怕她被仇恨蒙蔽.更是考虑到她的安危. 外头满目琳琅的碰杯声合着众将士的谈笑声掩盖了营帐内的争执. 上一次他要替她复仇.她用永远陌路來威胁他.这一次.他已做好打算.就算她再怎么坚持他也不会让她冒险的. “我一定要去.要走你自己走.”倔强如她.就算在她面前有把钢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绝不投降. 她一旦下定决心决定的事.就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包括面前的轩辕霆野. 气氛瞬间变冷.他望着她.面对她永远的倔强不知该如何.她直直看着他.心中沒有任何畏惧.似乎面前的男人不是她的夫.而是敌人一般. 这样的眼神哪里能瞒过轩辕霆野.这令他很痛心.他为了她放弃了所有的骄傲.他为了成全她的倔强放弃了自己的倔强.如今她依旧不肯罢休. 他想问她.到底是不是因为沒告诉她清雷惨死的事实.从而对自己产生隔阂. 他想问她.他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起了变化.变得越來越陌生了. 到最后.他什么都沒有问出.是的.他也有他的骄傲. “你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轩辕霆野走出了营帐.只留下这一句话. 夜里的凉风从帐帘窥进.惹得红烛频频晃动.在这样的晃动下.整个营帐似乎都在晃动.但.除了她的身影. 她依旧不发一语的站着.微微抖动的双肩不易让人擦觉.她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一行清冷的泪划过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单薄的身影此刻因着那位人中之龙的离开.竟觉得孤独. 袖下的双手紧紧攒着.紧到她的指甲就要攒破她的手心. 他有理由.她也有她的理由.原本彼此贴近的心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扯远.扯得她好痛好痛.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两个人的心里变了. 她忽然好害怕.害怕他对她的误解. 她忽然好害怕.害怕到就要忍不住放下她的骄傲冲出去抱住渐渐走远的他. 她蹲下身子.环住双膝.把头狠狠埋进在她认为最有安全感的两膝之间.她觉得好可笑.原來她的安全感竟然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地步了. 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她沒有掩盖的光洁脚面上.她抬起眼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脚.有些发呆.忘记了哭也忘记了笑.就那么看着. 很久很久前.有人对她说:“你的玉脚怎可随便地折磨.小心以后走不了路了.” 只是那人已经不再了…… 仇未报.她又何來幸福之言. 只有复了仇.她才能坦然无惧的站在他的身侧.才能毫无遗憾的接受他给她的爱. 这便是她心中所想…… 第一百一十二章 霆王回京 |.) 九万人的鲜血将这幽州城的夜都染红了.浓郁的幕布下到处漂浮着血腥味.这样的血腥味到底是这个浑浊世界的残留还是人类内心的咆哮. 轩辕霆野孤身一人站在高处八角凉亭上.负手而立的他望着远处遥远的地方.眼神是少有的迷茫. 深夜的凉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袂.墨发卷起了几缕.秋末的天气依旧干燥.就连空气都越发觉得烦闷. 他们两人在彼此的骄傲中坚持着彼此的坚持.心中无形的墙越垒越高.他忽然想.或许再垒高些.就自然崩塌.那么他是不是还可以与她回到之前的那般日子. 冥想间.身后一个黑影在如墨的夜色下闪过.速度快如魅影. 此人正是他的暗影暗延. 是一个只隐于黑暗中的守卫者.只为他一人效命的忠仆. “不是让你在京都守护母妃的吗.怎么到幽州來.出來什么事.”轩辕霆野背对于他.现在的轩辕霆野满满心思都是她.他有些恼怒暗延的出现. “殿下……”暗延单膝跪地.欲言又止.脸色沉沉.想來是京都那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轩辕霆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冷冷地道:“说.” 暗延抬起头.仰望着轩辕霆野.他不知道该如何说.面的轩辕霆野的眼神.他有些害怕.害怕说出來.那倾城的王妃又该怎么办.但瞧见殿下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他知道此事根本瞒不了他那样的人. 他沉声终于回答道:“殿下.白羽陌回來了……” 白羽陌…… 白羽陌回來了. 白羽陌死而复生了. 轩辕霆野在听到这三个字时.身子微微一怔.眸光霎时一变.深邃的瞳孔漆黑一片.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就要出现般.连一向沉稳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连夜回京.”他迅速走下凉亭.留下四个字吹散在风中…… 暗延迅速追上.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否要带王妃一起回去.” 轩辕霆野停下脚步.抬眸望向天际.这样的夜空下不知为何却沒有一颗明星.很久之后.他才回道:“她不会跟我回去的.” 等到暗延从这句话回过神后.他早已走下凉亭. 不知为何.从來沒有感觉身为战神霆王的他会孤寂.然而此刻.暗延看着他.却觉得如今殿下的身旁少了王妃看上去竟会如此孤独. 是啊.那样的人中之龙也是需要有人相伴的. 两匹健壮的骏马在月色下奔驰着.马上的白衣男子头也不回的渐渐消失在身后那股灼热的视线中. 如若轩辕霆野发现了身后的异常.会不会停下马飞奔回來. 如若他回头看一眼他所留恋之人的地方.那么他会不会留下來陪着她一起完成她的心愿. 若如她肯开口挽留他.那么他一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陪着她.若如她不要那般忍住上前的冲突.主动抱住他.那么他一定会疯狂的与她相拥香吻. 然而.他至始至终都沒有回头.她也至始至终都沒有喊一声. 所以.这是注定. 就如以后彼此的仇恨一般.依旧是注定. 命运的齿轮早已刻好.只等待他们一步一步走进既定的漩涡.最后年轮转动.以宿命为舵.爱恨为帆.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纠葛. “王妃.殿下走了许久了.夜里风凉.你还是进去吧.”春桃有些担忧.虽然她已披上披风.但却掩盖不了她的心.春桃知道.知道她的心因那英俊身影的离去一寸一寸凉去. “他还是走了.”她知道他生她的气.她却不知道她望着他远处的背影竟然动摇了灭北辰的执念. “也罢.是我自己要他走的.”清舞摇了摇头.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想他了. 第二日.清舞就整装率领全军出发了.春桃和清舞沒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中.马车跟在军队的中部. 数万大军信心满满.容光焕发.神采激昂.只因为临行前清舞的一句话. “北辰必亡.兄仇必报.” 此时的北辰国.因幽州战役失败.损失惨重.只因为在风汐雅的建议下.林然轩将北辰最勇猛的精兵调出.然而做梦都沒想到十万大军全军覆沒了.这让林然轩震惊.原本还沉浸在蒙崇斩杀了贺兰的主副将而有的喜悦中的他.此刻却因战败所有的喜悦全都烟消云散. 东篱皇上在清舞的建议下率领二十万大军从北辰的前方攻入. 一來.从东面直达北辰边关省时省力;二來.清舞早已从兄长的死亡中知晓北辰余下的兵力根本不足为患.因为要杀了清海清雷就必须派出最好的精兵将士.否者如何能将他们杀死.如今北辰精兵已亡.任林然轩如何调兵遣将都不足为惧. 她在信上又提到.林然轩为了边关不破.一定会将把守在皇城的余下护卫派出与之作战.这样更好.趁东篱大军还在的磅礴气势.一鼓作气的将北辰敌军全都斩杀.这样北辰国就已经失去了左右臂.剩下的便是取其心脏.之后就交给她來做. 一切如清舞所分析的那样发展开.这多半还得感谢一位久居深宫的女子所为.那女子联合朝中老臣势力.力劝林然轩将京都护卫遣调边关.说:“只要边关不破.东篱不可能打进皇城.” 此人便是灭了北辰后宫的汐妃风汐雅. 林然轩思虑重重.浓眉紧皱.最后依旧耐不过一些三朝元老的力劝.拿出兵符.命御前将军将最后一批精兵调至边关. 然而.令他万万沒有想到的是.边关城破了.接着又传來永州、河州、彭州三洲沦陷. 城破、沦陷、覆灭…… 这些词不断的徘徊在林然轩的脑中.像是一种致命的毒药正在不断的侵蚀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他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张宽大的龙椅上.他终于知道原來当年林氏篡夺司马皇家的皇位而得的这张所有人都梦想的龙椅.其实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坐. 此刻的他坐如针毡.他忽然想.这是报应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公子司马 |!> 当初若不是父辈篡位.自己就不可能坐拥江山. 当初若不是自己的心思动摇.便不会听取汐雅的建议.攻打贺兰. 而如今 千不该万不该的便是自己听了那些老臣的主意调兵遣将于边关. 现在.什么都沒了.都沒有了. 然而.更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清舞率领的四万精兵从北辰后方疯狂袭入.直驱皇城.在沒有多少兵力护卫下的皇城很快便败了. 现在清舞的人马已在宫殿之外. 今日的昆仑殿里沒有一丝暖光.从雕花菱案的窗格穿进的只有冷风.凉凉的冷风填满整间宫殿.往日金光熠熠的昆仑殿如今却充满灰暗.冷箫之意顿袭坐在高处的年轻帝王心中. 他的眼神看向远处.仿佛穿透了窗格.穿透了命运.带着与年龄及其不符的神情看破了所有的尘嚣. “陛下.您快逃吧.”身旁从小到大的太监紧张的提醒着. 林然轩这才从思虑中回过神.轻轻一笑.沒想到自己到最后的时刻.陪在他身旁的就只有他.“逃.能逃到哪里.”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啊.”太监面色难看.还是不甘心的力劝着. “青山.原本的青山早已面目全非了.”是的.在这充满斗争阴谋的罪恶深宫中.人类原本最纯真的良心早已被时间吞灭的一干二净. “陛下.万万不可这样想.” “你下去吧.朕早就乏了.”林然轩最后看了他一眼.便缓缓的闭上眼睛.在这颗还在跳动的年轻帝王的心中.像是忽然间失去了什么.让他疲惫不堪. 太监叹息着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昏暗的昆仑大殿内又只剩下他一人.他睁开眼眸.站起了身.抬步稳稳地、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下一个又一个台阶. 台阶一共二十六层.可笑的是他的人生却还沒有这台阶來的长. 离开了他那不再奢求的宝座.走向了本该命定好的道路. 修长的手慢慢触及冰冷的门缘.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宽大的门打开了.外头的阳光并不大.却刺眼得让他微微眯起眼. 待看清后.便看到这样的场景.数万人马将皇宫紧紧包围.面对他不过十步之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 车内的女子掀开帘幔.在身旁的侍女搀扶下.下了马车. 一身白衣的她优雅从容的向一身龙袍的林然轩走來. 林然轩微微一怔.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想必她就是传说中的霆王妃.归根结底这场战争也是因她而起.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她明明一身白了不能再白的衣衫.只一根黑带束在腰间.却让林然轩看着恍惚.仿佛她的周身晕着一种金色的光冕.只是奇怪.这明明只是一件丧服.为何着在她的身上会和别人不一样. 望着她越走越近的身姿.他蓦然明白了.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与生俱來的气势.仿佛是天地间最璀璨的汇集.掩盖了所有人的卑微. 顷刻间她已來到他的面前. 清舞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只淡淡说道:“北辰亡国了.” 声音好听至极.却也清冷极致. 终于.她将北辰灭了.终于她为兄长报仇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众人皆以为洪帝与东帝要将北辰收为囊中之物.列为版图时.有两封八百里急召由一名侍卫送达. 侍卫气喘吁吁的将信递给清舞.跪在地上道:“八百里加急密函.请王妃立即过目.” 清舞接过信.打开一看.这回轮到她惊住了.好看的眉黛微微而蹙.心思早已千般翻涌. 很久之后.她不再看林然轩.只是转过身.扬起一只手.对数万大军喊道:“撤回国.” 这三个字不仅仅只是让林然轩惊讶.更是让即将踏平北辰的众万士兵惊讶不已. 沒有人知道那两封信上分别写着是什么.沒有人明白为何面对唾手可得的北辰国两帝会突然放弃.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暗涌. 就在北辰即将亡国之计.北辰国从中流砥柱一直到上流贵族突然兴起一股莫名的势力.很显然这势力蓄谋已久.不可小觑. 这股势力拥有坚不可摧的力量.像是等待已久的巨兽饕鬄.以非一般的速度吞并了北辰国所有的萧条. 原來在清舞将要毁灭北辰之前.洪帝和东帝皆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分别指出两国皇族的所有动静.连宫中机关布置、行兵布阅图、朝中各官员的档案.甚至要将几宫几瓦都要指出. 两帝明白.这信的厉害之势并非只是几张纸上的寥寥几句.北辰灭了.但不可夺之. 北辰灭了.却又兴起了. 民间开始散发谣言.说林氏篡位已久.连上苍都看不过去.于是贺兰与东篱受命天意.攻打北辰. 又在同一时间.有人指出要司马皇家遗孤司马逸继位.北辰方可度过危机. 面对岌岌可危的北辰.林然轩被逼退位.司马逸凭着司马皇家的白龙玉玺继位.顺理名章的登基为皇. 改号为‘明’史称明史之变.司马逸为明皇.风汐雅继任后位. 这江山原本就是司马家的.如今夺回却之不恭. 民间百姓瞬间明白了.原來逼退东篱大军以及贺兰大军的人便是明皇司马逸. 司马逸以智慧的手段逼退大军.沒有损耗一兵一卒.这是在林然轩的统治时期所沒见过的谋略.又以雷霆的手段横扫林然轩的余党.最后恩威并施.开明纳谏.广开言路.明朝一时之间兴起. 碎风宫.是北辰后宫偏远的冷宫. 已是冬日.枯萎的落叶厚厚重重的堆积于院.四处而吹的风像极了女子充满怨恨的哭声.冷箫之意油然而生. 风汐雅的金莲玉底凤头鞋踩在了落叶上.几声不大不小的稀疏声和着风声传入于耳.她的心中却沒缘由的跟着惆怅.但却只是一下.很快便又恢复如常.绝美的脸上依旧挂着魅惑人心的笑. “你们在这等着.本宫自己进去.不准打扰.”风汐雅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 “是.皇后娘娘.” 这碎风宫里幽静着一个人.沒错.这人便是昔日对她疼爱有加的北辰陛下林然轩. 这位年轻的帝王如今却有着一颗苍老悲凉的心.命运于他到底是开着一场怎样的玩笑. 是生不逢时.还是宿命难逃. 第一百一十四章 醉生梦死 ‘吱呀’一声,汐雅推开破旧不堪的门,门上的灰尘因着汐雅的动作轻落在她的玉手上,汐雅眉黛微蹙,从袖中抽出手帕,试了试手。 她渡步走了进去,一抬眸便见林然轩正坐在椅上等着她。 “终于来了——爱妃!”林然轩嘲讽的喊道。 昨日唤她爱妃是内心所想,今日唤她爱妃却已成人妃。 褪去龙袍的他,一身白衣,青隽儒雅,墨发更是梳的整齐大方。 司马逸将他幽禁于碎风宫,目的自是掩人耳目,让百姓皆以为明皇心慈怜恤,不忍杀害林然轩。 “我来送一送你。”汐雅走到他的面前,薄唇紧抿。 “他给我安排的是什么死法?”林然轩终于对上她的眼,这个拥有纳西与北辰混血的女子,她的眼神似惆怅又似带着不经意察觉的不舍。 哼!不舍,她风汐雅怎会不舍,若是不舍自己就不会沦为今天的地步,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明皇御赐了一壶君醉。”汐雅拍了拍手,一名侍女端着一壶玉酿和一盏琉璃杯放置于桌案上,随后又退了出去。 “君醉?”这两个字让林然轩一阵错愕。 当他听到君醉时情绪便没之前来的稳当,覆在紫檀扶手上的手抓紧了几分,他想过很多种死法,也想过很多种毒药,却惟独没有想过竟会是君醉。 风汐雅移步来到他身侧,“当年发生那件事后,你父皇登基为帝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所有会酿君醉的人,你现在一定很奇怪,君醉这种毒酒是北辰的禁酒,怎么会又出现了呢?” 林然轩拿起空空的琉璃杯盏,杯盏在他的手中来回摩挲,像是回忆数十年前的岁月,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的的确确很疑惑,不过疑惑过后又只剩镇定了。 君醉——顾名思义,便是君王才能喝的酒,然而这酒却是置人于死地的酒,就连无上的君王也不例外。 “君王封侯千杯盏,醉生梦死万缕魂。”这是当年司马孝宗皇帝喝下君醉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司马逸的回来不是外界百姓认为的天命安排,更不是恰巧被人发现皇族遗孤的偶然。 司马逸的回来是带着目的性的回来,他的回来不仅仅只是复国的,更是回来复仇的。 当年林然轩的父皇叛乱篡夺皇位,最后就是赐了一杯君醉给了退位的司马孝宗帝,自此之后司马孝宗帝甍,林氏继位。 这便是司马逸送来君醉的真正目的,他就是要林然轩明白,他林氏是怎样篡夺了北辰帝国的江山,又是怎样杀了他的父皇。 明白还不够?司马逸要他想起,想起一切的罪恶都是源之于他那野心勃勃的父皇。 当年林然轩的父皇逼司马孝宗帝喝下君醉,如今司马逸便要逼他的儿子喝下君醉。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我终于明白了。”林然轩笑了起来,笑得过于激动,双肩微微而颤。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司马逸在幕后操纵。原来司马逸便是公子。 原来北辰国亡,外面看是被霆王妃打败,内里则是司马逸的煽动,霆王妃成就了他计划中的计划。 想来司马逸早已毫无纰漏的算计好一切,他因兵力不足,无法复国,所以命风汐雅力劝自己攻打贺兰,自己的大军杀了霆王妃的两位兄长,他又利用了霆王妃的愤怒灭了北辰,最后又在北辰即将灭国的最后一刻,用最有实力的手段夺回了北辰。 “你早已是他的人,你是为了他的复仇进宫的,原来你并不稀罕做我的妃子甚至皇后,因为你只想做他的皇后。”林然轩神色黯然,脸上却挂着自嘲的笑。 是的,他笑自己的痴傻,当初经过那座楼,听见了她的一曲琵琶,便失了魂。原来从那时起,自己就已经被算计了。接着所做的每一步都在公子司马逸的控制范围中,自己会有今日可想而知。 他想起了那位僧人所说的说话,“此女乃是凰命,其夫为凤命,嫁于谁谁便是帝王。” 原来她的凰命并不是为他而生,可笑的是自己却一度认为,她的凰命——只为那人而生。 林然轩终于明白了所有,他执起玉壶,将杯斟满,“想必他已打算好了我的罪名,可否听一听?” “篡夺司马皇族帝位,于明皇登基大典之日畏罪自杀于碎风宫。”风汐雅将他之后的结局总归成这样的一句话。 篡位、自杀—— 也罢、也罢,都是将死之人,还怕什么名声,他终于将君醉一饮而下,这酒迅速袭遍他的五脏六腑,苦涩难耐。宛若人们的泪,又宛若他的人生。 他忽然想起了司马孝宗帝的那句话,便缓缓念道:“君王封侯千杯盏,醉生梦死万缕魂。” ‘砰’的一声,杯随着心一同碎落于地,他的手再无力举起。 他走了,最后也说了同司马孝宗帝一样的话,只是不知道两位帝王的心境相不相同? “厚葬!”风汐雅打开了们,对宫女吩咐道。 她扬起脸,望向高处,冬日里的风毫无留恋的呼啸而过,吹得她双眼微微而红,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也会变得如此软弱了。 此时的清舞与春桃同坐在马车里,车速在清舞的再三嘱咐下加快了好几倍。 原本瘦弱的她摒弃了颠簸摇晃的不适,内心里心心念念的便是马上回家,回到那个有他在的家。 几十个不见的日子,她都快忘了他的声音,她只知道她好想他,她只记得他一声又一声的唤着自己阿璃——阿璃—— 她要告诉他,如今她大仇已报,就没有什么在羁绊着自己。 她要亲口告诉他,对不起,是她的任性将他气走,她还要告诉他,她好想他,好想好想,想到就快要发疯了。 “王妃,再过五日我们便要抵达京都了,到时候殿下一定会出城迎接的。”春桃跟了她这么多日子,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霆野——他知道我要回来了吗?”清舞眼巴巴的望着春桃,可爱至极。 “王妃无需当心,我们早已派人将你要回国的消息告诉殿下了,殿下一定会亲自来接你回府的。” “真的吗?” “真的!” “呵呵——那到时候我要他抱着我从城门一路走回去。”清舞终于展开一笑,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只充满欢快与欣喜。 只希望这马车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样她便能早日见到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府异变 在数万的大军护送下.清舞终于抵达了贺兰.然而.当她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掀开车幔.跳下马车时.她上扬的嘴角微微起了变化.渐渐地、渐渐地抿着一条线. 是的.她沒有看到心中所想之人. 她以为他一定会骑着白马早已在城门等候自己.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轩辕霆野沒有來.此刻的城门整整齐齐的站立着两排士兵.原本应该他站的正中央却空空如也. 冬日的凉风直袭她的心尖.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在这一瞬间涌现了.她的心情糟糕透了.就像她每天都期盼着最喜爱的花开.但却在这时有人告诉她这花根本不会开. 春桃看着沒有霆王在的城门.又看着怔怔发愣的王妃.心突然也同她一样难过起來.她安慰道:“王妃.你别多想.殿下可能因为什么事给耽搁了.我们再等一会.说不定他马上就來了.” 春桃的一句话将她悲凉的心又唤醒了.是啊.也许他有事耽搁了.“嗯.我们再等等.霆野一定会來接我的.” “是啊.王妃.外头风大.我们回马车里等吧.” “不用.我就站在这儿等着他.这次他迟到了.我该好好罚他.就罚他一边抱着我回府一边唱歌给我听.你说好不好.”她笑得明朗.笑得夺目. “好啊好啊.我也从來沒有听过殿下唱歌呢.” 清舞的心情一下又好了起來.她就站在风中痴痴的等着她所爱所念的人. 两个时辰后.他依旧沒來. 清舞神色淡然.沉声道:“不等了.春桃我们上车.” 春桃刚要将她扶上马车.远处传出了烈烈的马蹄声.清舞高兴地转过身看去. 见到的却不是轩辕霆野而是轩辕澈和南宫如风. 两人來到她的身侧.跳下马. “清儿回來了.这一路想來是累了.今日我府上为你设宴接风.不如移步南宫府.我早已命人备下了热水和你最爱的林记桂花糕.不知你可否赏脸.”南宫如风深深地望着她.依旧一身白衣如雪. “我想先回霆王府休息.”她道出了心中所想.连日的奔波她已疲惫不堪.今日站在风中又等了他两个时辰.却沒等到他來.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既然不想去南宫府.那可否容我带你到你曾经住过的风雪阁.那里想必你会喜欢.近日宫中新进了两匹上好的雪狐绒毯.父皇赏了我一匹.如今正是冬日.我知你素來怕冷.早已命人将它放置在风雪阁.等你哪日兴起去了.以便暖身.如今看來正好.”轩辕澈难得如此细心. 只不过这些都瞒不了她.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灭了九万大军后又灭了北辰的绝世女子.她慕容清舞在四国之间已成传奇. “你们有什么瞒我.霆野怎么了.” “清儿你多虑了.”南宫如风一如既往的笑着.但是清舞却清清楚楚看见他眼底的笑意并不真实. “为什么你们要阻止我回府.霆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霆野出事了.是不是.”她神色从怀疑到笃定最后再到紧张. 这些根本逃不过轩辕澈的眼.他的心一紧.“他很好.沒有出事.你也不用紧张.清舞.你还是去我风雪阁小住几日吧.” 他们俩解释的再多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心理很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她必须回去.只有回去她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的.她一定要回去. 清舞拉过士兵的马.脚一蹬.翻身上了马.“我一定要回府.你们别拦着我.也别跟着我.驾” “王妃.你等等我呀.”春桃也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紧随其后. 轩辕澈正欲追去.却被南宫如风拉住.他摇了摇头.叹道:“太子殿下.让她去吧.总该知道的.我们就别去了.” 清舞下了马.抬眸望着‘霆王府’这三个字.心中不知为何冷意直灌.她不禁拢了拢领口. “王妃.”门口的侍卫当然认得她.齐齐行礼. “殿下可在府中.”清舞有些喘气. 一名侍卫偷偷瞄了一眼清舞.神色有些异常.他回答道:“王爷在府上.” 清舞沒再理他.直接进了府. 春桃这会才跟來.急急向侍卫问道:“王妃可回府了.” “已经回府了.” “你來告诉我.王府近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春桃对着领头的一位侍卫说道. 那侍卫神色微张.左右看了看.低头在春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春桃听后.大叫不好.心中暗暗恐慌.抬起步伐.直奔进去. 一名侍女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条精致的雪狐绒毯.正外东走.清舞走的急.不小心撞到了她.纯白的雪狐绒毯微微一歪.滑落于地. 侍女心中震怒.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丫头撞到了自己.撞了自己到沒事.可这雪狐绒毯可是名贵极了.是自己几辈子也赔不起的.她正欲骂出口.抬眸一看.惊住了.手里的托盘险些同那毯子一样落在地上. “奴婢撞到了王妃.奴婢该死.奴婢有罪.王妃恕罪.”侍女跪在地上.不停的向她磕头. “沒事.你下去吧.”清舞说得恍惚.似乎根本不在意般. 那侍女连忙捡起雪狐绒毯.小心翼翼的放在盘上.冷汗急急地退了下去. “站住.”清舞却突然叫住了她. 侍女转过身.行礼道:“王妃还有什么事吩咐奴婢.” 清舞走到她的面前.玉手轻抬.抚在柔柔的雪狐绒毯上.她拿起一看.问道:“这就是此次皇上赏的雪狐绒毯吗.” “回王妃.正是.” “西林阁便在前头.既然不是送去西林阁的.那么你要将它送去哪边.”刚刚听轩辕澈说过.这绒毯只有两条.洪帝一条赏了轩辕澈.一条看來是赏了轩辕霆野.只是轩辕霆野并不像轩辕澈那样想将绒毯送给自己.这就奇怪了. 能说她料事如神么.竟然事事看得如此通透. 的确.她知道这块精致奢华的绒毯轩辕霆野不是送给她的.那么轩辕霆野是送给谁呢. 侍女面对清舞的冰冷气势.吓得再一次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你不用跪着.起來和我说话.” 侍女惶恐的站起身來.不知为何.今日的王妃沒有了往日一贯的随和. “说吧.殿下要将它送给谁.”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敌入住 侍女唯唯诺诺地底下头回答道:“回王妃.这御赐的雪狐绒毯是霆王殿下命奴婢送去东云阁的.” 清舞一怔.东云阁便是原本霆野要赏给自己的住处.可后來自己与他对弈赢了他.自己便向他要求入住西林阁. “东云阁住着什么人.”清舞语气冰冷至极.面色更是深沉. “回王妃.前些日子殿下突然抱着一名女子回府.如今这名女子便是……住在……东云阁.”侍女将头低得更低了.虽然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更何况是堂堂的霆王殿下呢.但是不知为何面对王妃的变化.她却第一次觉得殿下这次做错了. 当初殿下为了王妃拒婚东篱公主.扬言只娶一妻.王妃亦同样为殿下倾城一舞赢得比赛也赢得殿下. 而如今.当殿下抱着那名紫衣女子回府时.好像一切都变了.似乎整个府里她才是女主子.这样又怎对得起远赴北辰的王妃呢. 所以当王妃回來时.自己不知道为何竟会替她觉得委屈. “你下去吧.对了.别和殿下说你碰见过我.” 侍女行礼回道:“奴婢明白.”便端着托盘往东云阁的方向走去了. 清舞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走的方向.直到侍女消失看不见了.她依旧站在风中望着.望着自己那逝去的过去.望着自己不复的真心. 她将一切都看的明白.然而此刻.却独独看不明白轩辕霆野的心. 原來他沒有去城门迎接她.便是因为东云阁的女子. 原來轩辕澈和如风的同邀.也是因为东云阁的女子. 自己还那么傻那么傻的在风中等了他两个时辰.原來痴痴的盼望是多么的可笑. 自己还为他紧张.还以为他怎么了.看來他一切都好.自己反而多余了. 她忽然觉得她的守候变得空虚了.袖下葱白的手攒了又攒.紧到不能再紧.就如同她此刻的心.痛到不能再痛. 春桃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沒有说话.早该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王妃.府里进了另一位女人这对她來讲意味着什么.这些意味早已在下人们的嘴里猜得不可开交. 有人说殿下抱着那名女子回府.可见殿下对她疼爱有加. 也有人说殿下有可能会娶她做侧妃. “王妃要不要过去问问殿下.”春桃试着想办法化解.她不希望有什么误会将原本最般配的两人生生拆散. 但是她忘记了清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跑去和他质问. “春桃.我累了.我们回西林阁吧.”清舞转头身.不再看东云阁的方向.走向了西林阁. 西林阁里琳儿、双儿、雪儿三人终于将清舞盼回.三人早已备下一桌的菜肴等着清舞的回來. 清舞走在老远便闻见香喷喷的味道.心中更是一沉.真是难为她们三人了. 她们做这些.无非就是希望清舞别将东云阁的事往心里去. 清舞为了不扫她们的兴.装作若无其事的吃着.一边笑着一边还大赞这是难得美味. 只有一旁的春桃最了解她.她知道清舞嘴上在笑.心却是在哭. 此刻她的心一定如刀绞般生疼. 直到深夜轩辕霆野都沒有出现过. 清舞苦笑.早该知道他不会來.又为何要等呢.是不是不甘心. “不等了.你们把灯熄了吧.我累了.”连日的马车颠簸.疲劳不堪.她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的袭來.沉沉的闭上了双眸. 霆王府.书房. “王妃熄灯了.”暗延站在轩辕霆野的身后.将她的事回禀与他听. “知道了.你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轩辕霆野沒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 “是殿下.” 暗延的退去.书房一下子变得更加安静了.轩辕霆野站在窗前望着空空夜色.心中紧紧一疼. 他知道他与她之间发生了一些事.而这些事不是别的.正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 他记得.在他还沒有娶她为妃还沒有爱上她时.那日宫中联谊.大哥向她表明心意.她却当场拒绝.而拒绝的理由不是别的.恰恰是因为大哥已娶一妻.大哥那样优秀的男子.她却因为这个原因而拒绝.想來在她原本的那个世界里.男子只能娶一妻. 他记得她曾对大哥说:“听闻你已娶妻.而我要的恰恰是单单只与我一人相守的男人.只爱我一个.我绝不允许我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而如今.自己却带了另一个女子回府. 阿璃……对不起…… 次日.清舞早早的起床了.她光着脚丫踩在暖暖的绒毯上.阳光从窗外穿透而进.洒在了柔柔的毯子上.让她的脚显得越发白嫩. 她似乎有心事.因为她就那么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冬日的清晨.她沒有如往常那样在院子里走动.也沒有欢快的在轩辕霆野为她引进的温池中游水. “告诉我她是谁.”清舞对身后的几位丫鬟说道.是的.她知道那名女子并不简单. “王妃.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懂.”雪儿轻声回答道.琳儿和双儿更是死命点头赞同雪儿的话. 清舞转过身.看向她们.对她们说道:“府里新进的侍女奴才当然不知她是谁.而你们则是服侍殿下多年的丫头.你们还要跟我装什么不知道吗.” 三人惊得齐齐下跪.双儿拉住清舞的裙裾.低声说道:“王妃别生气.我们不是有意满你的.” 清舞心一凉.看來她猜的答案猜对了大半了.“你们起來说话吧.我沒有怪你.我只是想确认下到底是不是她回來了.” 三人起身.琳儿回道:“王妃.那名女子是……殿下五年前喜……喜欢的人.名叫白羽陌.纳西人.” 清舞重心有些不稳.踉跄的退了两步.真的是她.真的是轩辕霆野藏在书房密室里画上的女子. 她叫白羽陌. 她明明心中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却为何在知晓这个答案后又这么疼痛.是难过吗.是伤心吗.还是妒忌. 是啊.她白羽陌是什么人.是可以让轩辕霆野只因为一个笑爱上的女子.又是可以让他亲口喝下她给的寒毒的女子. 或许.她才是他的真正所爱…… 这一刻.她的耳膜仿佛变得特别灵敏.恍惚间她听见自己越來越沉重的呼吸声.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同时也听见破裂的心碎声…… 好痛 第一百一十七章 羽陌拜访 春桃连忙将她扶到躺椅上.让她坐下. 很久过后清舞才反应回來.疑惑的看向她们.问道:“听说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会活了.” “这个奴婢也不明白.”双儿端來一杯热茶递给她. 春桃低声询问道:“王妃.要不我们去东云阁看看.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何许人.莫不是真的是鬼魅附身.” 清舞轻啜了一口茶.脸上依旧沒有任何表情.“不用去了.要想看她还不容易吗.” “王妃这是何意.雪儿不懂.” “我的意思是说.不用我们去东云阁了.她今日一定会來西林阁的.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便是.” 清舞的话刚说完.便有一名侍女说白羽陌要來拜访王妃.已经在來的路上了.清舞挥了挥手.便让她退去. “你们看.我说的不错吧.真是说谁谁道.”清舞起身.走回里屋将鞋穿上. 倏尔.几声缓缓的步子声在西林阁里响起.那轻柔的步子声正是白羽陌的. “王妃.我能进去吗.”白羽陌來到门口.不得不说她非常礼貌.知书达理. 清舞走了出來.对她一笑.“进來吧.何须如此客气.” 白羽陌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清舞.这样的声音出现在她这样的样貌上.实在是上天的赏赐.不得不说.她的的确确有着令轩辕霆野娶她的本事. 清舞亦细细打量着她.一身紫衣的她.褪去了书房中画上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难以忘怀的柔媚. 两人同坐花梨木椅上.心中各有所想.各有所猜.面上却依旧笑颜相对. “早已听闻王妃倾城之貌.今日一见更是验证传言非虚.”白羽陌笑着.眼中早已掠过不易察觉的探查. “白姑娘也依旧不改当年风采.”清舞眉黛舒展.不急不慢地说着. 很明显.白羽陌有些出乎意料.这个女子让她有种不好对付的感觉.她瞥见内室一地绒毯.继而又道:“王妃.殿下昨日刚刚送了我一匹雪狐绒毯.听说那绒毯是御赐的.全京都也只有两条.今日前來拜访王妃.不好空手而來.羽陌想将它送给王妃.还望王妃喜欢.” “谢谢白姑娘的好意.白姑娘也许不知.西林阁里最不缺的便是绒毯.殿下将它赏了给你.定是想东云阁里沒有保暖之物.如今冬日.怕白姑娘生病了.我又怎好取人所爱呢.白姑娘能來西林阁我已经很高兴了.”清舞短短的几句话.将白羽陌的炫耀通通扼杀个干净. 白羽陌故意说出全京都只有两条的雪狐绒毯.轩辕霆野却送给了她.本想用以刺激她.却不想被她戏弄一番.心理自是不好受. 清舞明理是说不缺毯子.暗里则是告诉她.这个是她不要的东西而已.轩辕霆野将它送与她.自己根本不稀罕. 忽然.白羽陌拍了拍手.嘹亮的掌声响彻房内.这令清舞眉黛微蹙.有些不舒服. “王妃说的极是.当年殿下可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呢.”白羽陌娇羞一笑.眼底尽是深意.她缓缓地站起了身子.走了出去.就这么笑着离开了西林阁. 笑声渐渐淹沒.清舞的心却隐隐作痛.当聪明之人与聪明之人对话时.往往取其意不在字. 清舞说毯子是她不要的东西而已.她却一招致命的说轩辕霆野曾经也是她不要的. 两者比起來.谁输谁赢已不见分晓.轩辕霆野当然比毯子重要的多得多. 清舞居然输了.输便输在白羽陌曾经的五年中. 她怔怔地坐在椅上一动不动.手中的杯盏被她攒的死紧. 她猛然间觉得恐慌.是的.她不明白.不明白白羽陌的回來到底是为着什么. 如果说白羽陌还爱着轩辕霆野.那么当初她为何要离开.清舞曾听轩辕霆野说过他致命的寒毒便是她下得.这就更加奇怪了. 如果说白羽陌根本不爱轩辕霆野.那么她的回來又意味着什么.是真的爱他还是另有目的.清舞已分不清了. 她现在脑子里好乱好乱.不得不说.白羽陌这个女子的回來将她原本幸福安宁的日子一一打破. 这让一向聪慧的她变得不安了. 那日过后.白羽陌沒有再找过她.她也沒有再见过白羽陌的身影.清舞只知道轩辕霆野下完朝后日日留在东云阁. 至于在东云阁做什么.她不想去想.不想去猜. 可是越不想去想.她就越是会想会猜.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傻.因为她只要面对轩辕霆野的事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即使她定力再好.也无法做到忽视东云阁里的存在. 春桃见她神色不好.劝道:“王妃.你几日都待在房里.今日外头空气好.不如出去透透气.这样心情也会好些.” 清舞顺着春桃所指.看向外头.出去走走也好.这几日她常常觉得精神恍惚.“我们去梅园看看吧.想來那里的梅花都开了.” 见她愿意走走.春桃高兴的拿來斗篷替她披上.将结打好. 霆王府里的梅园早在当年清舞进府前便有了.清舞去过几次.却因季节未到.并未看见梅花. 踏在碎石铺就的林间小道.又走上别苑独有的小桥.最后绕过几处假山.便到了梅园. 冬日里的梅园.静谧中带着神圣.优雅中带着傲气.这让清舞很是喜欢. 顺眼望去.一大片的梅花在如墨的枝干上朵朵绽放.清舞与春桃走了进去. 梅园的空气确实不错.淡淡的梅香随着碎风轻摇.沁入清舞的心尖.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 她懒懒的坐在了地上.斜依在梅树旁.轻轻的阖上双眸.“春桃.别打扰我.我想静静的小憩片刻.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沒有这样好好享受过了.” 春桃见她舒适.自然再好不过了.“王妃休息吧.春桃不打扰你.” 她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沒睡.春桃连忙安静下來.不再说话.这几日王妃总是这样.像睡又不像睡.弄得她猜不透. 几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这片静谧的梅园中响起.來人却不知道有名女子坐在梅树下在休憩. 第一百一十八章 梅园相见 %&*";| “殿下.你这梅园真是一点都沒变.依旧和五年前一样.”一身紫衣的白羽陌走在前头.玉手轻轻摸着梅树的枝干.像是怀念已久的爱物. 纷纷扬扬的梅花将她包围.看上去尽是妖娆.她还是和五年前一样.一点都未变. 身后的轩辕霆野沒有回答她的话.英俊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他的心不知为何一沉.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个梅园里除了闻到梅香味.还有一种清幽的味道隐隐约约的夹杂着花香传入他的鼻尖. 这种味道是他满满心思装着的女子才会有的.只是这味道似有似无.若隐若现.抬眸望去.园子里根本就沒有白羽陌以外的倩影. 些许是他的幻觉吧. “殿下.你怎么了.”白羽陌來到他的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才把他远飘的心思唤回. “无事.这梅园最初也是因着你的喜欢而造的.自你走后这里的一切都沒变过.我也都沒來过.” 轩辕霆野的话让白羽陌心底荡起了阵阵涟漪.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划开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个英俊的王爷.这个不可睥睨的战神.曾经深深迷恋着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呢.只要他在.一切的计划都好办. “那殿下的心呢.”她贴近他.妖娆的玉手慢慢地触及他的胸口处.指缘画着他的胸口.“可否依旧如五年前一样呢.” 轩辕霆野深邃眉目下的薄唇扬起一抹弧度.有力的手一伸.揽过她纤细的腰一笑道:“你说呢.世间有哪个男子会愿意为离自己而去的女子守着一片梅园.世间又有哪个男子会愿意再给一次伤害过自己的女子机会呢.更何况.你给我的伤害还差点要了我的命.不是吗.” 轩辕霆野的声音幽幽响起.这样动听的情话白羽陌不知为何听的觉得有些害怕.前一秒还在自傲的心这一刻却猛地一颤.原本贴在他胸口的手出于本能迅速收回.仿佛他的胸口有什么致命的毒药般.避如蛇蝎. 玉手刚刚脱离.不想却被轩辕霆野一把抓住.轩辕霆野将她的害怕看在眼里.邪魅一笑:“如今回來了.你就别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只有白羽陌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其实并沒有字面上的暧昧之意.而是另有深意.这种深意带着一股强劲的冷风.直直刮在她的心头.竟有些刺刺的生疼. 就在这时.梅园林子里的花枝忽然重重一颤.朵朵的红梅纷纷落下. “什么人.敢躲在这儿.给本王滚出來.”轩辕霆野眸光一变.地狱冰渊的寒气瞬时从他的周身爆发而出.这是白羽陌从未见过的神情. 清舞早已睁开了眼.轻轻抿了抿唇.苦苦一笑.原本只是想來透透气.发觉这梅园的宁静.便想休憩片刻.不想却碰见了他们.更不巧的是又听见他们这番暧昧的对话. 她站起了身.轻拍身下的碎土.就这么从梅园林子中走了出來. 当轩辕霆野看清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女子后.他脸上所有的森冷一寸一寸变得僵硬.轩辕霆野万万沒有想到在梅园中的人竟会是清舞. 一身白衣的她在这片红梅的映衬下显得如仙如幻.几朵红梅随着刚刚的晃动落在她单薄的玉肩上.仿佛一片静白的雪开出了红色的花.美得优雅而又不真切. 轩辕霆野面对这样的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自责、后悔、痛惜所有情绪全部在他的心间翻涌而起.绞得他隐隐作痛. 这是自她回來后.轩辕霆野第一次与她见面.她曾幻想过他骑着骏马朝自己奔驰而來.也曾想过他将自己紧紧的抱在他那令所有女子都痴迷的怀中.却怎么也沒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见面. 想來是她自己太爱做梦了吧.当她以为替兄报仇后.便可以毫无愧疚的与他携手并肩.当她以为幸福就要來临之时.那个她曾一度认为活在轩辕霆野心中永远死去的女子又回來了. 她就这么站在了轩辕霆野和白羽陌的面前.什么都沒有变.只是位置变了.站在他身旁的不再是自己. 她就这么看着他们.沒有哭亦沒有闹.只是轻轻道了一句:“打扰殿下了.清舞这就回去.” 殿下.她又叫他殿下. 她的声音清冷.然而这样清冷的声音却如一道无情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他身上.这个孤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心就这么轻易的分割两瓣. 轩辕霆野的手因着她的这句话不自觉的将白羽陌的手抓的更紧了.疼得白羽陌险些叫了出來. 但聪明的白羽陌始终沒喊疼.始终保持着微笑.像极了与轩辕霆野的百般恩爱.似乎在说她才是他爱的人. 这样的一幕很自然的入了清舞的眼.也入了清舞的心.她沒有再说任何一句说.直直的向前走去.就这么与他错过了身. 清风微徐.将她肩上的红梅扬起.落在了他的身上.淡淡的梅香浑着宁静的清幽徘徊在他的周身. 他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百般滋味.或许.这一错身便错过了一辈子. “她已经走了.”白羽陌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兴灾惹祸的斜眼看着轩辕霆野.这个人中之龙沒想到也有今日.“殿下.我先回东云阁了.” 她走了.白羽陌也走了.梅园林子一下子又安静下來.只有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他想要握住的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然而.他有他的无奈.有他要做的事. 对于白羽陌的死而复生.他比任何人都要意外. 当年若不是她在桥头的惊鸿一瞥.他永远也不可能沉迷于她. 便是那样的笑.让涉世不深的他爱上了早有预谋的她.他将白羽陌带回府上.却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会中了致命的寒毒.下毒之人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整个府上他唯一沒有防备的人便是白羽陌. 当愤怒的他冲进她住的东云阁.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发了疯地问她为什么这样做时.白羽陌却回答说她宁愿死也不愿爱他. 这句话让他整整痛了五年之久.直到他遇见了慕容清舞.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幕后是谁 %&*";| 死人又怎么可能复生呢.这是轩辕霆野不能相信的事实. 更何况当年喝下毒酒的白羽陌还是他亲手下葬的.他亲手为她封了棺椁.埋葬了她也埋葬了自己的爱与恨. 是的.他爱白羽陌.然而却在那样偶然相遇的预谋下他更恨她. 所以至那以后他不愿再开启自己的心.更不愿再爱上任何人. 因为爱了.就会痛 爱的短暂永远也抵不过痛的漫长. 每次寒毒的一再发作.都让他刻骨铭心的记着自己的傻自己的痛.同时也深深提醒着他.不能为任何人动情.绝对不能.否则后果将会比这个更加糟糕. 命运的齿轮转动 他却在天陵山遇见了那个唯一能解他寒毒的女子.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是的.是他求太后下旨娶她回府.一切也都在他的计划中展开.那个女子终究抵不住他刻意伪造的温柔.爱上了他. 于是他的寒毒终于疏解.可怎料他却陷入了那每日亦真亦幻的爱情中无法自拔.他终于明白了.他爱上了那个聪明如雪的女子. 然而.白羽陌偏偏又在他爱上慕容清舞后回來了.其中的预谋轩辕霆野不得而知. 他问白羽陌为何会复生.白羽陌只说她被高人所救.其他一概不知. 他问白羽陌为何要回來.不怕他杀了她吗.白羽陌说不怕.白羽陌又说她是爱他的. 哼.爱.爱又怎么可能下寒毒.如果当年沒有发生那件事.那么白羽陌便是这府里的王妃. 白羽陌只说她当年是被人所逼.后來下毒自尽才勉逃幕后之人的毒手.她以为她死了.不想却被高人所救.她告诉他.她早就想回來了.奈何她的毒需要时日才能根除.这一等便是五年之久. 可是她回來后.才发现他已娶妻. 那日他问她:“当年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白羽陌只说:“当今北辰明皇公子司马逸.” 她说公子要她來的目的便是偷得黑晶玉.只要有黑晶玉.公子才能有足够的资金复国. 但是白羽陌忘了一点. 她忘了面对他的男人是人中之龙.是天下战神. 以他的智慧又怎会相信白羽陌的说辞呢. 北辰明皇公子司马逸是一直想要他的黑晶玉.这点从慕容赫那只老狐狸身上便看得出.聪明的公子得不到黑晶玉但他依旧可以复国.他利用了清舞的愤怒替他灭了北辰强兵弓弩. 最后再以雷霆手段逼退贺兰东篱两大军队.这样的司马逸是有足够的资格继承皇位的.不论他身上流着的血.单论他的才智谋略.确实是一个睥睨天下的霸主. 但是这跟白羽陌沒有直接的关系.白羽陌要的不仅仅是黑晶玉.更要的是他的命.他弄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 所以他将她禁锢在身边.他一定要查到那个站在黑暗之处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直觉让他知道.白羽陌的回來不是那么简单.她一定有计划. 西林阁 满室的清香绕着紫色的纱幔徐徐飘荡.矮几上玲珑金兽暖炉的七个小孔里散发出暖暖的热气.袅袅余烟. 贵妃椅榻上的女子斜倚着.双目紧闭.身下的云貂绒毯长长的垂落于地. 春桃拿來叠好的狐皮锦被给她盖上. 这个冬日似乎比以往的都要静.也都要冷. 清舞自从回來后就变得不大爱说话了.也变得爱睡了. 几个丫鬟常常担忧地问她“要不要请御医來瞧瞧.王妃的脸色越來越不好了.些许是嗜睡睡出病了.” 她却说:“无事.霆野那么忙.沒來陪我.我闲着无聊.这日子越发冷了.贪睡也实属正常.” 她总是那么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只因为她在意的人不在意她了.便这样吗. 几个丫鬟每次见到这样的她.心中总是心疼.她们自己都这般难受了.更何况那个深爱她的殿下呢. 她们不相信殿下是那般薄情之人.但是事实又证明了什么. 自从清舞回來后.轩辕霆野再也沒有踏进过西林阁.他去的永远都是与西林阁相悖的东云阁. 清舞长长的眼睫微微一颤.缓缓地睁开双眸.曾经璀璨如水晶般灵动的双眸.此刻却在满室的暖流下变得迷蒙不清. “什么时辰了.”清舞懒懒地翻了个身. “王妃.已过申时了.”春桃替她拢了拢被.“王妃不起來吗.” “再容我躺一趟吧.”清舞又挪了挪身.将脸埋在后头. 春桃看不清她的表情.“既然王妃想趟.不如去床榻上歇着吧.总比这舒服.” “不了.你下去吧.我就躺这儿.” 她就这么又入睡了.梦里.她再一次看见了大片鲜红的血铺在皑皑的大雪中.冰冷的利剑狠狠的划破了她的腹部.她就那样跌倒在雪中.握着利剑的另一双手修长好看.她看不见究竟是谁伤了她.然而她却觉得自己的生命即将枯萎. 她猛人惊醒.坐了起來.荏弱的身躯喘着气.胸口此起彼伏.心跳的很快. “王妃.你怎么了.”双儿快步來到她的身侧.伸手为她顺背平气. 春桃端來一杯热茶递给了她. “王妃.你的背都湿透了.”双儿担忧的望着她.神色紧张. “我做噩梦了.我好怕.我觉得我很不舒服.”清舞的薄唇泛白.两眼无色.像极了一个久病缠身的人. “王妃.你的脸色很不好.我看还是请御医过來瞧瞧吧.”春桃双眸含泪.薄唇紧抿. “好.”这次.她终于点头了. 轩辕洪帝给每个王府里都配有御医.不用再去宫中请.这样既方便也省时. 御医顷刻便到.替她号完脉.言道:“王妃说这几日常常疲乏犯困.这不是什么大问題的.只要开几副安胎药便好.” 清舞的双眸骤亮.搭在小枕上的手立马抽回.安胎药.她沒听错吧.“你是说安胎药.” 御医笑着点了点头.“王妃沒有听错.恭喜王妃.王妃这是有喜了.” 是吗.她沒听错吗. 身旁的几个丫鬟兴奋的叫了起來.“王妃有喜啦.有喜啦.” 清舞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刚刚还沉浸在噩梦的糟糕心境一下子因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第一百二十章 火烧梅园 她怀孕了.这个事实真令她非常意外.她紧张地问道:“御医.我怀孕多久了.” 御医收回脉枕.放入药箱中.笑道:“王妃已有三个月身孕了.这些日子胎气未稳.丫鬟们要小心服侍.” 言罢.在一旁开起了药方.一边还不停的叮嘱着春桃几个丫鬟.要如何熬药.如何服侍.切莫动了胎气. 几人一一应下. 御医正打算退了下去.便被清舞叫住了.清舞起身.移步到他的身侧.对他笑了笑道:“还请御医不要将此事告诉殿下.若是有人问起.你就回答说我是偶感风寒.” 御医浓眉微皱.有些不明白清舞是何意.自古女子有喜.皆会告知整个府上.加以防范重视.“王妃为何不愿告诉殿下.”心中疑虑不禁就这样脱口而出.这让他着实吓了一大跳.在这个时代.只有下人遵从上头的旨意.哪有他反问的道理. 清舞沒有生气.如今她心情大好.又怎会为这点小事怪罪于他呢.更何况他的疑问本就正常.“御医多虑了.我只是希望你别告诉任何人.我想.这件事还是由我自己告诉殿下來得更好些.你说是吗.” 御医这才明白清舞的意思.频频点头称是.原來她只是想作为寻常夫妻那般.告知夫君她有了他的骨肉. 整个王府都知道王爷对王妃的百般宠爱.王妃亦对王爷倾心相恋.不想东云阁却來了另一个女子.深深打破了原本恩爱的眷侣.如今王妃怀有身孕.霆王殿下一定会如从前一般对她疼爱有加的. 御医退去后.清舞命人将所有的窗门都关上. 春桃、琳儿、雪儿、双儿四人随不懂清舞的意思.却也照做.直觉觉得王妃这样的举动有些奇怪. 清舞坐在贵妃椅上.沒有说话.只是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三个月大的腹部根本就如平常一样.沒有隆起.但她却在得知有孕后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肚腹中有生命在跳动. 她來到这个世界.沒有想到自己竟也会孕育生命.这是老天的再一次眷顾吗.自己在原本的时代因为一场车祸.脖子上的玉石发出蓝光将她的生命送到了这个世代來.如今上天的怜恤.让她的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 这孩子是他们的骨中骨肉中肉.是他们爱的结晶. 御医说这孩子已经有三个月的生命了.那么算起來.这是她与他在还沒攻打北辰时便有了.当时的她因为大哥二哥的死去.心情极差.连月事推迟都沒在意过.如今想來.是她太粗心了.是她一心只为报仇忽略了. 还好.还好这孩子无事. 她的手來她的腹部上來回抚摸.嘴上挂着久违的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上天真的对她太好了.在她伤心的时刻.赐给了她一个生命的降临. 她便如此自然的沉浸在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中.待她回过神时.才发现春桃她们四人站在了她的身侧. 清舞看了眼四周.门窗皆已关好.“你们都坐下.我有事交代你们.” 几人依言在她的身侧坐了下來.神色怔怔.心中疑惑更甚. “我知道你们心中不解.我这样做也许是多虑了一些.但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我不得不多防备.” 清舞垂下眼睑.再一次看着自己的腹部.“我命御医别将此事张扬出去.自是担心有人知道我怀有身孕加害我的孩子.如今东云阁住着白羽陌.此人千万不可小觑.更不能让她知道我的事情.所以我要你们几个替我隐瞒.所以为了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府上有任何传言.” 几人终于明白了.“王妃放心.我们一定会封锁消息的.直到孩子生下为止.” 春桃想到了那日轩辕霆野与白羽陌在梅园中的暧昧对话.心中有些气恼.如今王妃怀有身孕.殿下要是知道.那么一定会对王妃好的.“王妃.我们不如将此事告诉殿下.” 双儿也死命点头道:“王妃.殿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王妃你就告诉殿下吧.” 清舞心中一沉.此刻若是告诉他.那么他一定会抛却顾虑.好好陪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白羽陌便会知道.到时候她一定会出手伤害自己的孩子的.“容我想个办法.让霆野过來一趟.” 到底什么样的办法能在白羽陌知情的情况下又不阻挠他來西林阁呢.只有让白羽陌自己叫轩辕霆野过來才能不被那狡猾的女人发现什么异常. 有了.梅园.对.就是从梅园下手. 清舞抬起长而密的黑睫.对琳儿雪儿吩咐道:“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殿下能不能到西林阁便看你们的了.” 琳儿雪儿跪地道:“王妃请说.我们一定办到.” 清舞神色一变.眸光闪过一丝坚定的气势.对她们道:“放火烧梅园.只是后果的承担会苦了你们.” 她们带着坚定的神色回答道:“王妃放心.我们一定办好.” 清舞的心再一次感动.放火烧梅园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意味着她们将要承受的不仅仅只是处于刑法.更是离开自己的身边. 作为府里的一等丫鬟.这本不该是她们的命运.然而她们却甘愿为了她付出一切.她又怎能不感动呢. 她又嘱咐道:“殿下如果真的來了.我会寻机告诉他.具体还得看那日情形如何.若是不方便.为了腹中的孩子.我是不会说的.届时你们不要多嘴.” 她将她的所有顾虑全都分析的透彻.这样缜密的心思是怎样练就的.若是说她有颠覆王朝的本事.她们不是不信的. 梅园起火了.火势凶猛.大片的火如同一条喷火的巨龙吞噬着所有的生命.原本美丽宁静的梅园在巨火的猛扑下.变得狰狞可怕. 在这个冬日的夜晚里.霆王府的梅园发生了火灾.通天的大火在京都的上空映出橙红的亮光.尽管府里的上下家丁极力的灭火.但依旧阻止不住梅园枝干在火中的噼啪作响. 当一切都停止后.整个梅园烧得一片狼藉.这个曾经优美壮观的梅园.便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逢场作戏 |%&*"; 东云阁 冬日的晨光伴着凉凉的清风微微洒下.打在了菱木窗上的烟纱薄纸上.屋内曼起点点光晕. 白羽陌坐在刻有梅花图案的紫檀木纹椅上.嘴里正吃着轩辕霆野特意命人熬的燕窝.刚熬好的燕窝还冒着热腾腾的暖香.将她如雪的肌肤洒上一层薄雾.品尝间.却见侍女彩蝶急急朝她房里跑了进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免得别人说你沒了规矩.还以为我把你宠的.要明白整个王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看.”白羽陌不急不慢的嗔责道. 这彩蝶是白羽陌还未进府的时候.就已安排在王府里的细作.此次进府后.她便借机向轩辕霆野讨要过來. “小姐.王妃的两个丫鬟胆子实在太大了.居然放火将梅园烧了.” 白羽陌放下玉匙.抬眸对上了彩蝶的眼.不怒反笑.“是吗.这太好了.” “小姐.你莫不是气糊涂了.这分明就是王妃给你的脸色看啊.” 白羽陌笑得越发开心.“那日我和殿下去了梅园.不想她却在.那样更好.她定是那时才知道梅园原來是殿下早些年前便为我而建的.所以怀恨.一把火给烧了.不过这烧了倒是好呀.正合我意.” “小姐.你这话是何意.”彩蝶不解深意地看着她.双眸满是疑惑. “你看她这一烧.我作为深爱殿下的女子又怎能不闹.这一烧一闹.殿下一定会找她理论.要知道放火烧园可不小事.这在京都大大小小的百姓随口一传便是极毁形象的.你看有哪个王妃敢在自己府上放火.那么即使殿下再怎么爱她.也无法不有所顾忌.两人一吵.这么一來我们就离主上下达的任务更近了.你说这样还不好吗.” 蝶舞听她细细讲來.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白羽陌真不愧是白羽陌.无怪主上给了她如此巨大的任务.“小姐.那么现在该怎么做.” 白羽陌单手支颐.双脚在裙下交叠.不假思索道:“闹呀.把事情闹大让殿下亲自去处理.你现在的任务便是将殿下叫到东云阁來.去吧.” 彩蝶应命退去了. ‘啪’ 又是一声杯碎声.已经记不得她摔了多少只杯子了. 房内地砖上早已一片狼藉.名贵的花瓷、稀有的茶盏.早已成了屋内女子的泄愤之物. 女子梳着云鬓.骡子黛描出來的眉细长而又好看.然而此刻却是紧紧而蹙.修长如玉的手指紧紧拽着裙裾.鲜红的蔻丹衬得她一身的紫衣越发神秘. “小姐莫气.气坏了身子那可不好.”彩蝶在她的身旁劝慰着. 原本黑而亮的明眸.此刻就如同梅园里的那把火.满是红光. 一身黑衣的轩辕霆野走进來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他早已猜到白羽陌会闹.可却沒猜到她会如此当真.心中更是警惕起來. 他來到白羽陌的身侧.拉起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你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动气.” 白羽陌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含泪说道:“殿下.你终于來了.” 轩辕霆野轻拍她的肩.温柔地问道:“只要你叫我.任何时刻我都在.”见她不说话.轩辕霆野冷眸看向了彩蝶.“你來说.为何小姐如此动怒.” 彩蝶被轩辕霆野的眼神看的有些紧张.连忙低下头回答道:“回殿下.小姐是因为梅园起火一事而伤心的.” 白羽陌抬眸看着他.密而黑的睫毛微微卷着.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哪有不令人疼惜的道理.“殿下.这梅园可是你为我而建的.王妃怎么能因为这个原因一把火把梅园给烧了呢.殿下可要为羽陌做主啊.” 晶莹剔透的泪水瞬间翻涌而出.她拉着轩辕霆野的手臂.硬是要他为自己做主.轩辕霆野终于答应给她一个交代. 走在通往西林阁的路上时.轩辕霆野不禁一笑.褪去了一贯的邪魅.多日的压抑此刻却在无人的地方爆发而出. 自从白羽陌出现后.他从來不曾如此开心过.只因为她放火将梅园烧了.他的烦心事似乎也连同着那场火烧了一干二净. 他的阿璃终于如此在乎他了.这让他无比喜悦. 他知道她要见他.却沒想到她为了见他一面竟会用如此办法.任性如她.火烧梅园可不是小事;聪明如她.定是知道他的不便.所以就用了这样的办法.让他光明正大的來找她. 西林阁 清舞早已坐在椅上等待着轩辕霆野的到來.手里抱着一个金漆暖炉.暖炉将她冰冷的手心捂热.此刻.她的心情有些忐忑.她要怎么和他说呢. 是告诉他说她怀孕了呢.还是跟他说他就要当爹了呢. 也不知他知道后会不会开心. “殿下來了.”春桃对轩辕霆野俯身行礼.这一声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清舞唤了回來. “免礼.”他沒有看春桃.打从一踏进她的房里.轩辕霆野的视线便再也沒有移开过清舞的身上. 如果说他的视线是一把锁.那么这把锁是足够有力量将她牢牢钉住. 如果说他的视线是清舞手中的暖炉.那么这个暖炉不仅可以将她的手心捂热.更能将她的心每一寸都温暖. 清舞看着他.清灵的双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他的目光仿佛是冬日里一团炙热的火.烘烤着她的每一分冰冷. 这样的目光几乎让清舞产生一种错觉.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仿佛是一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 清舞站起身.一步一步來到他的身边.距离他一步之隔后停下了. “阿璃”久违的呼唤令他险些哽咽. 是的.他想她.想她的笑、想她的哭、想她的娇、想她的嗔.想她的一切一切.是的.只要是她.他都想. 这一声阿璃.是她魂牵梦绕的声音. 这一声阿璃.是他日日夜夜的牵挂. 多少个时光里.他总是在心中喊着那一声声的牵挂.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走在宿命的轮回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爱难守 %&*"; 轩辕霆野面对仅仅一步之隔的清舞.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沒有丝毫空隙. 他知道.带白羽陌回來给她的伤害有多大.他知道她的世界容不下一丝一毫其他的感情. 他以为她会和他生气.却不想她竟能如此了解他.了解他的每一分处境. 让她甘愿背着妒妇的骂名为他烧了梅园.设下此计让白羽陌主动叫他來找她. “阿璃.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低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轩辕霆野满身独有的气息此刻却不是梦一般的荡漾在她的周身.这一刻是真真实实的.“她定是要你來找我出气的.这次你怎么打算.” “我总不能罚你吧.只能委屈那两位丫头了.”轩辕霆野放开她.伸手摸着她如缎的青丝. “能否告诉我.你带她回來究竟是为了什么.”清舞抬眸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望出什么. 然而沒有.什么都沒有. 轩辕霆野深邃的眼眸将所有的答案淹沒.他始终沒有告诉她为什么. 清舞的心紧紧一疼.或许是她太贪恋他的美好.叫她几乎忘记了白羽陌才是他最初坦诚相爱的女子. 而自己呢.好像什么都不是.卑微到还是因着白羽陌给他的寒毒而成为了他的妻子. 即使她再如何优秀.也高不了只用一个笑就能彻底征服她爱的男人的心.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清舞最后丢给他这样一句话便朝里屋走去. 她单薄的背影深深的映在轩辕霆野的眼里. 谁能想到竟是这样单薄的女子挥师万军.踏破北辰. 谁又能想到如此的女子.竟也会觉得自己卑微呢. 轩辕霆野最终还是忍不住内心疯狂的执念.大步向前走去.拉住她的手.将她转过身. 他沒有给她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低下头直直的封住她的唇. 她的唇很冰.冰到他险些以为她沒有气息. 他的吻很热.热到她冰凉如雪的心渐渐融化. 轩辕霆野带着炙热的吻.疯狂的落下.他将她抱起.轻放床榻.又倾下身紧紧的吻住她. 多少日疯狂的念想都随着他的吻一一灌注到她的心. 她的唇瓣被他吻得深红.宛若娇艳欲滴的血色蔷薇.他撬开她的紧紧闭住的皓齿.允吸着她独有的清香. 他绕着她的丁香.让她不再拒绝自己的侵入.渐渐的她放松了所有.她的冰冷被他的火热捂化了. 他的舌尖舔食着她敏感的上颚.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阿璃.你才是我的妻.” 他说的含糊.她却听得真实.他说她才是她的妻. 她记得他说过他只娶一妻.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他这一辈子只会有她这么一个妻子. 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所有的委屈在这刹那间泯灭了.她将被动化为了主动.回应着他的吻.与他辗转莫斯. 她的热情让他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多日的禁欲让他疯狂的想她.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垂上.他啃咬着她的玉耳.急促的气息喷洒在她最为敏感的周身.顺着耳垂慢慢的落在她的脖颈上.再到她精美的锁骨. 修长有力的大手毫不犹豫的伸进她的亵衣.揉捻着她独有的美好.这份美好只属于他能独享. 华衣早已随着轩辕霆野的动作滑落一地.他的吻再一次落在她美好的双峰上.他含住她的蓓蕾.轻舔着雪峰上的那抹娇红.不停的逗弄打转. 终于.清舞再也忍不住轻哼一声. 这久违的嘤咛让轩辕霆野全身的血液骤然沸腾.他挥手解开自己的长袍.展露出最最完美的身材. 毫不犹豫的俯身而下.正准备侵入她的身躯.却在这一刻.被清舞的双手挡住. “不行啊”清舞娇羞地喊着.对上他莫名其妙的眼神.有些不自在起來.不过抓在他双肩的手.力气丝毫不减. “怎么了.”轩辕霆野周身的热气.几乎让她忘了她要他來的目的. 如若不是她怀有身孕.她恐怕早已沉浸在他营造的爱欲中. 但是.不论如何.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受到任何危险. 面对他不解的眼神.清舞笑着道:“你先躺下.我有话和你说.” “有话说.也不急于这一刻吧.”轩辕霆野俊颜如灰.一切的激情被她打破.但他沒有再说什么.只是拉过锦被.将他们裸露在外的身躯紧紧裹住. “我倒是好奇.什么事竟能让你在这种时刻停下.说吧.”他单手枕着清舞.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就这样躺在了她的身侧. “我……” 清舞刚要说.却被门口的暗延打破了. “殿下.凤莲宫里出事了.” 轩辕霆野惊呼:“什么.”原本沉浸在和她一起的久违喜悦.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他迅速起身穿衣.动作快如闪电. 轩辕霆野再也沒看床榻上的清舞.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林阁. 他不知道.就是他这一走.走进了白羽陌幕后主人的计划中.也走向了宿命的轮回里. 他不知道.就是他这一转身.他最爱的人和他唯一的骨肉将会在多日后惨死在茫茫大雪中. 这便是命运.沒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亦沒有给他挽留的机会. 床上唯一留下的温度.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渐渐随风消散了. 清舞就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角溢出一行清冷的泪.浸透了两旁的软枕.开出无色的花.只是这花开的太苦太涩了. 偌大的床榻沒有他在身旁.竟会觉得如此空虚. 暗延的一句凤莲宫里出事了.将她原本载满的情愫和欢心全都一扫而净.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明明就离幸福那么近.那么近.近到只要抬脚走一步.便能牢牢握紧.然而命运却不给他们彼此机会.连让她亲口告诉他自己有了她与他的孩子都不肯.如果她迈出那么一步.所有的所有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个世界似乎有一双隐形的手.在黑暗中操纵着万有.并推动着一切. 每每只要她与他走进.那双手总是要将他们深深分离.到底是谁在主宰着这一切.到底是谁在幕后看着这场戏.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莲妃中毒 %&*"; 这日天气骤然寒冷.大雨更使空气越发凉薄.辘辘的雨珠滚在了错落有致的斗拱上.最后夹着一丝尘埃滚落而下. 琉璃卷翘的飞瓦上挂着三十六颗夜明珠的凤莲宫.如此壮观的美景.此刻的气氛却让人异常窒息. 原本就安静的凤莲宫今日更加宁静了.宫内的气氛如同战场上拉满的弓弦.绷得紧紧的. 数十名太医正忧心忡忡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全部的表情皆是一个样.在这磅礴大雨的寒冷冬日.他们的额却截然相反的冒着冷汗.只因为在这内殿中的床榻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莲妃. ‘啪’的一声.一只杯盏被轩辕洪帝狠狠地摔落在地.刚冲泡好的茶水四溅而出.溅到太医们的官服上.烫的他们眉头紧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沒用的东西.朕养你们作甚.”轩辕洪帝怒瞪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们.愤怒的他眉头早已打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若是你们治不好莲妃的病.全都提人头來见朕.” 洪帝坐在床榻边.紧紧地望着榻上眉目紧闭的女子.他牵起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触及到她的冰冷时.心中深深一疼. 什么时候起.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子生命微弱到如此地步. 什么时候起.他心中最爱的女子变得如此憔悴. 是不是他们都老了.老到彼此都怀念彼此的曾经.还是时光改变了他们.不仅仅只是改变了容貌.更改变了心. 经过岁月的荏苒.内心早已被岁月的沧海桑田冲刷着.五彩斑斓的世间似乎只存在记忆中.如今一切都已灰白. “莲儿.你一定要醒來.朕实在是亏欠你太多了.”轩辕洪帝冷峻的脸上刻着时光遗留的痕迹.他的双眸染上了岁月的风华.此刻却在看着他心爱的女子时泛出柔柔的光. 安静的寝殿内只听得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來人正是霆王殿下. 轩辕霆野飞快的奔进莲妃宫内.身上黑色的外披未曾解下.还浑带着外头大雨的湿气. 他的发早已被淋湿.分不清到底是雨水多些还是密汗多些. “母后怎么了.”轩辕霆野直直看着日常服侍莲妃的侍女碧衫. “回殿下.娘娘中毒了.”碧衫含泪道出原由. 今日凤莲宫不知哪來窜出一只毒蛇将莲妃咬伤.至今昏迷不醒. 数十名太医对这剧毒无从下手.只能开出药方暂缓毒性蔓延心肺. “毒蛇可有抓住.”轩辕霆野走至榻前.给洪帝行礼后又再一次问着碧衫. “回殿下.毒蛇被侍卫给打死了.” “可知道那是什么蛇.可有见过.”轩辕霆野心中焦急.他必须镇定分析起來.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先解了母后的毒. 一名太医战战兢兢地开口回答道:“回殿下.那毒蛇我们都沒见过.它全身金光菱格.头部呈三角锥状.尾部尖而细长.我们很确定这不是我贺兰境内的毒蛇.” 轩辕霆野相信.这其中定有什么阴谋.凤莲宫内怎么可能有毒蛇出现.更何况这毒蛇还非本土.想來定是剧毒无比. 到底该怎么办.就连全京都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们都无从下手.他一个不懂医药之人的人又该如何. 正当轩辕霆野担忧万分之时.暗延出现了. 这个一生只跟在轩辕霆野身后的影子却在这一刻來到凤莲宫的内殿中. 他单膝跪地.分别向轩辕洪帝和轩辕霆野行礼后.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了轩辕霆野.“殿下.这是王妃要我交给你的.” 轩辕霆野接过册子.低头一看.原本黯淡的双眸在看清册子后一下子亮了起來.只因为册子上写着《张秋生医行经》 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刻.虽然她沒有出现.但她的心已经在与他并肩作战了. 天下病祸百毒害.凡是不过张秋生. 天下奇毒皆在这本医行经中.有了它.母后的毒一定有办法解的. 他的手微微发抖.这本薄薄的医书.却载着沉甸甸的情意.他真的很感动. 张秋生的医行经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至宝.有了它世间百害皆不怕.更何况生为至高医者的太医们呢. 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医书.清舞将它取出來.不是沒有考虑过后果.但她依旧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送來.她的心她的情他历历在目. 他知道这是慕容清雷送给她的礼物.更知道她是有多么宝贝这本书. 他知道这本书会让太医们热血沸腾.更知道太医们得知这书心中定会暗起争夺之意. 但是.他必须救他的母后. “李太医.你过來.”轩辕霆野命为首的太医院院长上前來.其他人一律退守外殿. 李太医微躬着身子.來到轩辕霆野的面前. “李太医.你來替我翻阅这本医书.看看里面可有解母后之毒的办法.记住.你只能看你该看的.记你该记的.若是被本王发现你留心于别处.休怪本王沒有提醒过你.” “老臣遵命.” 李太医接过轩辕霆野手中之物.一看.差点惊呼而出.年迈的手因为激动更是颤抖不已.在看到这面上的几行字后.他的呼吸都似乎一窒. 这是什么.这不是别的.这是世界罕见的医学至宝.任何医者只要一看.便会萌生占为己有的念头. 耳边传來轩辕霆野森冷的警告.他压下心中萌芽.立马翻阅解毒之法. 很快.他在这本书上找到了解毒之法.上面还画着一模一样的毒蛇. “皇上、殿下老臣找到了.”李太医激动地叫道. 原來这种毒蛇名叫金尾蛇.这种蛇一般只生活在某种森冷的神龛附近.只是不知为何会來到贺兰.又为何会出现在凤莲宫中. 金尾蛇全身剧毒.被其咬到之人全身冰寒.无法动弹.不过三日便死. 解毒的唯一方法便是.找到曾经被金尾蛇咬过后不死的人.只因为这种人身上流淌着的血液.天生就带有抗毒能力.取其血.每日一杯.左右半月.便会清醒. 这种答案却令轩辕洪帝和轩辕霆野父子俩再一次沉默.那样的人他们要去哪里寻.只有三天的时间. 若是蛇不死他还可以叫牢狱中获死刑的人一个个实验过去.然而蛇偏偏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卸下伪装 到底该如何在三日之内寻找出曾被金尾蛇咬伤过还存活的人? 内殿一下子又鸦雀无声了。 轩辕霆野将医行经收好,跪在榻前,看着双目紧闭的莲妃,宛若进入梦乡一般。 “母后,你一定要坚持住。”轩辕霆野哀求的望着莲妃,说着她根本就听不见的挽留。 东云阁 大雨打在了窗外那颗独有的红梅上,震得梅花纷纷下落,跌进了地上满是雨水的泥中,连带着最后一丝梅香都埋入尘埃。 白羽陌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梅树的一切风扬雨落,“真没想到主上的动作还真快。” 她伸出一只手,感受着外头雨水的冰冷。 彩蝶拿来披风为她披上,担忧道:“小姐,外头冷,快把手伸回来,让我擦擦。” “冷?这种冷怎么及得上这世界的苍凉、万物的悲鸣呢?更无法与十年都沉睡在圣湖冰渊中的宫主相比。”白羽陌冷冷一笑,将手伸了回来。 彩蝶替她拭干后,她轻扯衣袖,将手藏在了袖下。 “小姐,主上这个计划能顺利吗?”彩蝶不由的担心一问。 白羽陌将窗合上,外头的寒凉顿时隔绝在外,“顺利吗?当然顺利,主上是什么人,你我都怎能对他的计划产生半点猜疑呢?小心怎么死都不知呢!” “彩蝶不敢。”彩蝶低着头,双眼恐惧的打转着,她只要一想起那个站在高坛之上的人,心中充满恐惧。 “不敢就好,若是被他知道了,连我也保不了你的命。这场计划早在五年前便按着主上的计划一步一步执行着,没有任何差错,又怎么可能不会顺利呢?即使面对的是贺兰王朝的霆王殿下也无法改变宿命。”白羽陌捧起一杯茶盏,轻啜一口,淡淡的茶香在舌尖游走,叫人异常舒心。 “小姐,莲妃中金尾之毒,殿下可会想起你?要是想不起怎么办?” 白羽陌笑得妖媚:“不急,他只要看着莲妃的伤口,就一定能想起我来,当年他看着我手上的伤口时还痛心的吻着那伤口呢!呵呵——” 白羽陌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当轩辕霆野卷起莲妃的衣袖看见那处伤口时,脑中便闪过曾经的一幕。 当年,白羽陌也曾被毒蛇咬过,他还担忧的为她寻遍全国名医。 然而她却扬扬一笑,说自己无事,还说她天生就不怕蛇毒的。 那时自己还半信半疑的察看着几日,直到她完完全全的没事后,他才相信她的说辞。 对!就是她,就是白羽陌,她的血液中有蛇毒的抗体。 当找到能解莲妃蛇毒之人后,轩辕霆野的心没有得到疏解,反而重重一沉,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快速闪过。 不对!不对—— 为什么事情总是这么巧合呢?难道五年前的白羽陌早就猜到今日母后会中蛇毒吗?还是说着毒蛇是她放的呢? 可是这些她又怎么可能做到呢?他早已命人严加看守东云阁的一切,这几日白羽陌更是连半步都不出的待在东云阁,又怎么可能放蛇?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让他的头一阵爆痛。 他只能将思绪暂缓一边,事到如今,解母后的毒比什么事都要重要。 “父皇,儿臣知道谁能解母后的毒了。” 轩辕洪帝眼眸顿时一亮,急切地问道:“是谁?赶紧带他来凤莲宫中,只要救回莲儿,朕重重有赏。” “是,儿臣这就去。”轩辕霆野在转身的一刻,心中默念道:母后,你等着,你很快救会醒来。 轩辕霆野快马加鞭的赶回王府,直奔东云阁。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白羽陌最先开了口,她半坐在床榻上,身后靠着几个软枕。 白色的锦被将她包裹着严严实实的。 轩辕霆野来到她的身边,俯身而下,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颚,“是你对不对?” 他的手非常有力,钳的她无法动弹。她艰难地说道:“殿下,我一介若女子,怎么可能有能耐放出毒蛇咬了莲妃。” 轩辕霆野哪里会相信她的说辞,再一次质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羽陌没有再看着他,只是将眼光瞥向别处,“殿下,你如果要我死那么就杀了羽陌吧,其他的羽陌一概不知。” 轩辕霆野这才放开钳在她下巴的手,冷哼一声,“母后的毒还未解,我又怎么舍得你死呢!” “走,跟我去凤莲宫。”轩辕霆野好不怜香惜玉的将她从榻上拉起。 但是,白羽陌却硬是不动。 轩辕霆野转身看着她,“怎么,要我抱吗?” 这句话唤作是别人说出口的话,可以想象会是多么的暧昧,然而却是从他说出口的,这个邪魅冷峻的男人此刻就像一柄锋利的剑,直直朝白羽陌的胸口刺进。 白羽陌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我是不会走出王府的,要用我的血救尊贵优雅的莲妃,除非你将她带到王府中。” “如果我不能?”轩辕霆野放开她的手,卸去所有刻意的伪装。 “那么,我的血只够用一日。”白羽陌的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了,如果轩辕霆野硬是强行将她带回凤莲宫,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她会用她的死来威胁莲妃的命。 轩辕霆野第一次用审视的眼眸打量着这个坐在榻上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让她宁愿死也不愿留在皇宫? 这件事太复杂了,复杂到连他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为了不耽误莲妃的解毒,轩辕霆野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他命人将此事禀报洪帝,洪帝允,又命人用御用的凤辇将莲妃从后宫带回到霆王府上。 莲妃入住霆王府南苑的南雪楼,这件事让府里大大小小的侍从都为此忙碌奔波。 对于不出西林阁半步的清舞来讲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她站在门口,眺望远方,双手抚摸着腹部,细眉微蹙。 对于莲妃入住南雪楼,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她似乎有些害怕,害怕她的孩子还未来临便会离去,第一次力不从心的感觉在心底慢慢滋生,渐渐的蔓延到整个心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命运钥匙 对于上次火烧梅园之事.轩辕霆野为了堵住整个府里上百人的嘴.也为了保住清舞的王妃名声.只能将此事全部推脱到琳儿和雪儿两人身上. 轩辕霆野对所有人说.两位侍女在梅园里祭祖烧纸.一不小心燃起了大火.造成梅园的毁灭. 她们被迫离开清舞的身侧.从一等侍女降为浣衣奴婢.还各挨了五十大板. 清舞为此心疼不已.奈何府里管制本就严谨.轩辕霆野能做到如此已属不易.若是真正计较起來.恐怕赔上她们的性命还永远不够. 如今.她身边的亲信从四人一下只减掉两人.只剩下陪嫁过來的春桃还有双儿两人. 西林阁一下子变得比从前更加冷清了. 双儿在一旁侍女的偏房里燃起了火炉子.方便给清舞熬药.现下为了避免别人知道清舞有孕之事.她和春桃都格外小心. 床榻上的清舞自从怀孕后.总是贪睡.所以她干脆不下床了. 她斜靠在软枕上.墨发沒有束起.直直垂落而下.手里卷着一本册子正细细看着. “王妃安胎药熬好了.”双儿推开门端着檀木托盘走了进來. 清舞将册子放置一旁.接过药碗.看着黑汁汁的药在碗里晃动.浓重的药味让她的眉头微蹙.她还是忍住苦味一口气将安胎药一饮而尽. 是的.她很怕苦.但是只要一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时.她的心却是满满的甜. 只要是对她的孩子有好处的.她都愿意去做.哪怕上刀山下油锅. “南雪楼哪儿怎么样了.”清舞问着双儿.接过春桃递來的一碗清水.漱了漱口. “回王妃.这两日莲妃娘娘都是靠着白羽陌那女子的血维持着性命.白羽陌每日固定在辰时送血到南雪楼.”双儿说得认真且仔细. “每日都喝血.要用半个月余的血白羽陌怎么受得了呢.到底什么原因能让她甘愿牺牲自己也要救莲妃呢.”清舞闭上双眸.深深地思索着幕后的一切.可是却无从得知. “王妃.会不会是她想要讨好殿下和莲妃娘娘呢.只要救了莲妃娘娘.她可是立了一个大功.你想想.如今殿下最在乎的便是莲妃娘娘凤体.只要莲妃娘娘醒來.那么还有什么是她不能要求的呢.”春桃将心中想法说出.如今唯一的可能便是如此. 清舞无力的摇了摇头.双手一撑.缩进被窝里. 她轻阖眼眸.长长的密睫卷翘在她如瓷的肌肤上.只是那对眉黛依旧紧蹙. 往往她的直觉非常灵敏.可是却不知为何她这次真的擦觉不到任何动静.白羽陌这个女子真是一个她难对付的人.她能做的便是谨慎防备. 隐在锦被下的手再一次紧紧护住腹部.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平安降临.然后健健康康的成长. 西林阁的孤寂便如这冬日里的枯枝一般.安静的只剩下内室里浅浅的呼吸声. 东云阁 白羽陌同样是躺在床榻上.一旁的轩辕霆野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沒有看他.只是闭着眼眸.双唇早已泛白干皱.失去了平日里的饱满娇艳. 轩辕霆野细细的打量着她.沒有说任何话.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她甘愿如此牺牲.难不成真如她之前所说.她是爱自己的吗.这根本不可能. 白羽陌的聪明不低于任何人.她早已明白自己带她回府是另有之意.她早已洞擦这个看似平静的东云阁其实是暗藏汹涌.面上却依旧与自己谈笑风生.无动于衷. 那日.他不是沒有考虑过如果白羽陌入宫.自己的暗影就无法严密看守她.但是他为了母后.让她入住凤莲宫.然而她却死活不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甘愿留在这个东云阁.她明明知道这里有非常多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明明知道进宫会对她更加有利. 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她又在坚持着什么呢. 轩辕霆野英挺的剑眉不禁打了个结.只不过才用了两次血.她的脸色便已苍白如纸.还剩下十三日的饮血.他忽然开始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熬得过. “怎么了.殿下这是在为羽陌担心吗.”不知床上的人儿何时醒來.又看了他何时. “醒來了.”就这么平平常常的三个字似乎将他们的距离拉近了. 白羽陌在轩辕霆野的帮助下.半坐起身子.“嗯.醒了.只是头有点晕.” “那就喝点参汤吧.”轩辕霆野从一旁的矮几上端过一碗参汤. “殿下.你这是在担心羽陌的身体还是在担心羽陌的血不够莲妃娘娘喝呢.”白羽陌笑了起來.也许笑得太激动了.让她的双肩频频颤抖. 既然她凡事看的明白.轩辕霆野也沒有必要应她. 她沒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待她喝完参汤.轩辕霆野便离开了东云阁. 离开了这个曾经充满伤痛的地方. 不论白羽陌回來有什么目的.他轩辕霆野绝对不会再让她伤害自己.更不能让她伤害西林阁里的她.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白羽陌知道他走了. 彩蝶拿來干净的帕子.为她试了试唇. 她又再一次笑了起來.可是这笑却不同以往.褪去娇羞、褪去媚惑、褪去自负.只剩下一股浓浓的哀鸣. 哀鸣过后便是两行清冷的泪.这让彩蝶吓了一大跳.彩蝶这一辈子都沒见过白羽陌的眼泪.却在此时见到后.满室悲哀. 彩蝶自小就被白羽陌所救.白羽陌教她所有.给她武功给她知识.在她的世界里就一直认为白羽陌这个女子是精明强悍的.是不甘臣服于任何人的. 她错了 当白羽陌带着她到那个一身白袍之人的面前时.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神的. 白羽陌双手交握于胸.拉着她一起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白羽陌下跪. 但是只要看清那人之后.她满腔的疑问都横扫一空. 那人就如神一样站在高处.一身白袍倾泻于地.手里拿着一个六星轮盘.黑色的发如同夜间的幕布.璀璨的垂落而下. 那人的周身似乎散发着光芒.让她不敢直视他.她同白羽陌跪在地上.安静的内殿只听得到自己心跳声. 接着.她听到那人对白羽陌说:“陌儿.行动吧.你是这命运之盘的钥匙.锁眼已开.该是轨道运作.宿命对决的时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爱上冥夜 彩蝶只知道那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宫殿.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宫殿比任何一个皇宫还要奢华百倍. 金银器具在华美的桌案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珠帘更是用珍珠翡翠穿挂而成的.一地的绒毯从高高的阶梯延绵而下.数十成鲛绡的帘幔更是难得的珍品. 那个一身白袍的人到底是谁.居然能住在如此奢华的宫殿. 无疑.他是有能力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竟能让他比四国皇帝还要尊贵. 彩蝶从來就沒有那么怕过一个人.唯独那人.她不敢抬头看.单看那白色的长袍.她便如失了翅膀的蝴蝶.在他的眼中瑟瑟发抖. 每每一想起.她就浑身难耐. “小姐.别哭了.”她不知道今日的白羽陌为何会哭.她只知道白羽陌的哭泣好悲凉. 这种从來沒有出现过的感觉令她一阵慌张. “彩蝶.如果我死了”白羽陌咬着微微颤抖的唇瓣.哽咽道. “小姐.你别胡说.你怎么可能会死呢.小姐不可能会死的.主上也不可能让你死的.”彩蝶听她这样讲.心中更是不安. 白羽陌是什么人.是除了霆王妃以外.外貌才华心智皆是一等一的女子. 南有慕容.北有汐雅; 东篱沐琳.纳西羽陌. 这四位皆是这个大陆上出类拔萃的女子.然而每个人存在的使命却不一样. 白羽陌低声道:“我的命盘早已刻好.主上那样的人又怎会不知.我在他心中永远只是一把钥匙.一把开启命运之轮的钥匙.主上能选中我.已是我的三生荣幸.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白羽陌自小便被那个接近神的人选中.不错.那人便是纳西月神宫中的最强者.他只有二十五岁.却在如此年纪里一步一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月神宫最赋有能力的守护者地位. 他便是月神宫中的大祭司冥夜 冥夜祭司的聪慧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他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样貌和超强的功力.在这个世间就算四国战神联合攻打他.都不是冥夜大祭司的对手. 他选择将她泡在药汤里.她却从不埋怨.只因为他救过她. 那年.少年的冥夜还不是月神宫中的大祭司时.他安静的在山谷中修炼武功心法.却在无意间救下了险些被狼吃下的白羽陌. 那样的少年.一身白袍.只用一个剑光.便将凶猛的巨狼杀死.白羽陌若不是亲眼见到.根本无法相信世间有人的功力竟能如此.而且他还只是个少年. 那一刻.他浑身散发着光芒站在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想将她扶起. 那一刻.她望着冥夜递过來的手.他的手干净的沒有一丝瑕疵.她愣愣地看着他几乎完美的手.一下子沒了反应. 直到冥夜对她说:“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白羽陌听到他的声音后脸瞬间红了.只是那时她的脸满是污泥.根本看不清.白羽陌怎么可能担心他会吃了她呢.他那样的人如同神一般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叫她如何忘记.只是她那时的手很脏.她害怕把他的洁白干净的手弄脏.所以不敢伸出她的脏手.就这么简单而已. 在他的坚持下.她终于伸出她的小手.她沒有想到她的脏手冥夜不但沒有甩开.反而握得紧紧的. 那一刻.她小小的心满满的都是载着他. 那时她便喜欢上他了.只是她不敢说出口.因为在月神宫中的他是不允许有任何感情的. 他对她照顾有加.却不容许她爱他.所以她只能将心中的暗愫深埋.既然他的心愿不在此.那么她愿意为他完成心愿. 他问她:“你可愿意做命运的钥匙” 她回答:“只要能为主上分忧.羽陌愿意.”她早已在那一次牵手之时.将自己的心留给了他.那么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之后.成为大祭司的冥夜.每日给她饮下一种纳西几乎绝种的药材. 这种药材名叫天麻.是一种使人神经麻痹的药材.原本纳西盛产此药.此药可做为麻药來给病人缓解疼痛.效果非常显著.但是久而久之弊端出现了. 一旦喝下天麻的人.终生便放不下天麻.那时人们才知道天麻会使人上瘾. 如果得不到天麻來疏解病痛.那么饮下天麻的人便会发了疯的乱杀人. 痛苦的百姓沒有放弃寻找天麻.他们杀光了所有阻止他们寻求天麻的人.但凡喝过天麻的人全都六亲不认.最后凄惨无比.痛苦死去. 在百年前的纳西国.原本一度崛起的国家遭受到有史以來最残酷的病痛.民不聊生.上瘾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多少人在天麻的毒害下家破人亡. 纳西国王通过月神宫中的大祭司下达最高指令后.颁下狠令.放火烧了所有天麻.至此那些还靠着吸食天麻的百姓全都痛苦死去.天麻也因此绝种. 然而.谁也沒有想到.上百年前绝种的天麻.竟会完好无缺的出现在纳西国最神秘的月神宫中的圣地上. 其中缘由.也只有历代祭司才知晓. 白羽陌不知道冥夜大祭司到底用了何种方法.让喝下天麻的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沒有发疯.也沒有上瘾. 只是她的血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这.白羽陌沒有再继续想下去. 她看着手上深深划开的伤口.“彩蝶你说.我还能活几日.” “小姐.你别瞎想.小姐的身体好.彩蝶相信小姐会活很长很长的.”悲凉的气氛在主仆间來回传递着. 一旁的桌案上.放着偌大的金兽暖炉.久违的暖流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不断的冲刺着她们的悲凉. 白羽陌回过神后.无奈一笑.伸手拉了拉担忧的彩蝶.“我的死是注定的.只是有些不舍罢了.” 是的.他早已告诉过她.她一旦愿意成为钥匙后.等待她的便是死亡. 那时.她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只要能为他所用.死又有何惧呢. 死.她如果沒有他.她早已被狼吃掉.连尸骨都不可能剩下.能活到至今.她已沒有任何奢求. 这次回來.她注定用她的死來开启整个命盘. 不为别的.只为那个曾经救过她的人冥夜大祭司. 第一百二十七章 琳儿有孕 %&*"; 咕咕 几声鸽子的声响在西林阁的院子里响起. 一只鸽子扑哧着洁白的翅膀.落在了春桃的肩上. 春桃抱着信鸽來到房里.嘴角荡起一抹弧度.心想着清舞见到这鸽子一定会高兴的. “春桃你在做什么.”清舞瞥见她一脸笑意. “王妃.你快看看谁给你來信了.”春桃取出信笺递给清舞. 清舞打开一看.脸色果然好了.她沒有想到给她写信的竟是东沐琳. 东沐琳在信上告诉她说.她回到东篱后一切安好.东帝知道她心有所属后.破天荒的允许她不嫁.取消了甄选驸马的告示. 为此她很开心.她告诉清舞说她这一生只会爱着清海.她说她已经搬去湖心岛长住.她这一辈子只想安安静静的回忆着她和清海的一切. 最后更令人开心的是.东沐琳告诉清舞.自从她和清海在一起一夜后.她竟然怀上了清海的孩子.如今已经三个月多了.每日她都要逼自己喝下一碗又一碗的安胎药.虽然苦.但她却很开心.以后的日子虽然沒有清海.但是有他的孩子陪着她.她便不会孤独. 东沐琳还说.自己与清舞结拜姐妹.叫她姐姐.如今却又成了她的嫂子.想來真有意思呢. “看來.大哥有后了.这真是令人高兴的事啊.”清舞终于展露难得的笑容.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沒想到她和琳儿一样.都在那时有了身孕. “王妃.大少爷真是好人好报呢.琳儿公主对大少爷的痴情真令春桃感动.”春桃激动道. “春桃.你去替我准备笔墨來.我要回信.” 春桃备好笔墨后.清舞落笔而下. 她在信里沒有告诉东沐琳她也怀孕的事.一向谨慎的她如今有了孩子需更加谨慎小心.免得信落入别人之手.那就麻烦了. 她只说.若是以后她也有孩子后.她的孩子要和琳儿的孩子一起玩一起闹.她告诉琳儿叫她好好珍重自己的身体.凡是以孩子为重. 大哥有后了.这让她开心.可是.相比下之.二哥却死的悲惨.他这一生总是忙忙碌碌.连清舞都弄不清他到底在忙碌些什么. 他被乱箭射死.又被钉在城墙之上.手上却紧紧抓着她的墨发.或许他死前唯一的念想便是自己吧.如今她已替他付了仇.他却什么也沒留下. 不对.在自己及笄时二哥曾给过她一块凤底玉石. 她将信交给春桃.道:“让鸽子将它带给琳儿吧.” 清舞來到梳妆台前.在一个雕花暗格里取出一个明皇锦盒.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那块慕容清雷送给她的玉石. 清舞伸手抚摸着它.温润的玉石似乎有感应般发出微微的光芒.“既然二哥已经走了.那么我便将你一同埋葬吧.” 是的.她将那块玉石埋了.埋在了西林阁里一颗桃树下.生前.慕容清雷最爱的便是桃花.死后也不知他能否进入另一片桃园. 这一生.他活得那么短.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些沒有余温的东西. 南雪楼 安静的寝殿内缓缓流动着暖烟.与外院的冰冷成了天壤之别. 偌大的床榻上躺着一副纤弱的身体.女子眉目紧闭.苍白如玉的肌肤看不出任何血色.但除了她的那双唇瓣. 她的双唇出奇的红.如同开在坟墓旁的曼珠沙华.妖异的不同寻常人.更不是中毒之人所该有的颜色. 此人正是从凤莲宫中迁移來的莲妃. 莲妃的红唇染上的正是白羽陌的生命之血. 白羽陌的精血出奇的有效.只不过三日.莲妃的毒性就得到了显著的疏解. 一身黑衣的轩辕霆野坐在莲妃的身侧.温热的大手紧紧抓着莲妃冰冷的玉手. 他的黑眸紧紧地望着莲妃的脸颊.“母后.你放心.你一定会沒事的.” 莲妃从來都是一个安静的女子.自从生下轩辕霆野后.更是安静于整个后宫.全心照顾轩辕霆野. 在轩辕霆野的生命中.莲妃无疑是他最重要的女人. 如今又多了一位.那人便是西林阁的清舞. 莲妃聪慧如镜却又温柔如雪.她用她的生命來疼爱他.教他做人.教他习字.教他下棋. 却从不像后宫的其他母妃一样教他争权夺势. 他知道.他的母后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却比任何女子还要聪明. 他的棋艺堪称无双.那么她的棋艺些许无人能及. 她选着了轩辕洪帝.也选着了埋沒自己的所有才华.唯一的目的便是好好保护好他.这个她唯一的骨肉. 看着床榻上的她.轩辕霆野紧咬皓齿沒再说话. 彩蝶从外头走了进來.跪在他的面前.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托盘.托盘上放着碧碗.“殿下.小姐的血送來了.” 又是一碗血 轩辕霆野低头看着白羽陌的血.心中难耐.面对她一日又一日的血.他不是不动容的. 有谁会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每日送來自己的血. 他突然不知道白羽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轩辕霆野接过碧碗.拿起托盘一侧的一根银针.放进血里.许久之后银针依旧沒有变色.他才放心的将浓郁的血用精致的汤匙一勺一勺的喂给床榻上的人. 莲妃再一次饮下白羽陌的精血.她的唇更加红了. 全部喝下后.他将碗放在了托盘上.却拿起那一根银针.对彩蝶言道:“你下去吧.” 彩蝶退了下去.轩辕霆野认真的看着手里的银针.银针上还沾着刚刚的血滴.这跟细细的银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白羽陌将他心底的猜忌全都看得透透彻彻的. 白羽陌知道轩辕霆野不放心自己的血.所以每日送血时都命人备下这样一个银针. 白羽陌知晓轩辕霆野的心.却沒有任何生气.还每日舍血.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取出袖下的帕子.将莲妃的唇瓣擦好. 再过十几日.莲妃便会苏醒. 只要母后苏醒.他要将母后和清舞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亲自带人一步一步的掀开白羽陌幕后操纵万有一切的隐形之手. 他要将那双手一根一根斩断.断了线的木偶.任它幕后的力量再强大.也提不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莲妃清醒 这一年.天气骤变.位于南方的贺兰王朝下起了茫茫大雪. 大片的白雪纷纷扬扬的从天落下.大地仿佛一夜之间染上了白霜. 到处都披上了银装.雪白的地上印着浅浅的脚印.像是刻上了女子款款步行的痕迹.时间仿佛就定格在这一刻. 清舞就这么披着斗篷.站在了雪中.白雪纷飞于空.雪花扬扬洒洒的落满肩头.一天一地的黑白似乎只单单映在了她的黑眸中. 她将头隐在斗篷中.两侧的发丝微缕.身后的春桃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清她的眼神. 清舞望着茫茫一片的空地.心中彷徨.这片空地曾是一片美丽的梅园.如今却空空如也.望不到尽头. 这片梅园的消失是用了她身边两位亲信的消失换就而成的. 如今她们为她一人在浣衣院吃尽了苦头.她却沒能如愿的将自己有身孕的事情告诉他. 雪儿、琳儿的牺牲竟是白费.第一次彷徨无助在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中若隐若现.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沒有一点色彩.宛如她此刻的心境. 或许.她的心境还是有那么一点色彩.至少她有他的骨肉. “春桃.你说我的孩子会在几月份降临.”清舞脱下篷帽将脸露出.冰冷的雪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感受到少有的热气.簌簌落下. 只不过瞬间.她的后帽.她的发.她的脸.甚至她长而密的黑睫.都落满了白雪.“我不希望他生在这么寒冷的冬日.这实在太冷了.我怕他的人生比这雪还要冰冷.” 春桃上前.轻拍她身上的雪花.雪花极不情愿的从她的身上滚落.“王妃.怎么可能呢.算算日子.小世子应该会是夏季出生.” 她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小腹只有稍稍的变化.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里面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我其实很害怕.害怕这个世界如同这场大雪一样苍白冰凉.”也不知道清舞为何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待春桃反应过來时.清舞已经走远了.春桃望着她在雪中的身影.独自一人走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不知为何春桃竟觉得她变了. 从前.她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是的.变了 在这个充满权力与欲望的世界.在这个满是谎言与背叛的世界.就算付出所有的真心.伤的永远都是她一人. 时光如梭.十五日就这么都过去了. 岁月如箭.弹指之间回首已成往事. 莲妃非常顺利的醒來了.她的蛇毒尽褪. 府上的御医前來号脉.御医认真的为莲妃细细打着脉.道:“殿下放心.娘娘恢复的很好.沒有残留一丝毒液.凤体甚至比往日更甚百倍.” 轩辕霆野十多日悬挂的心听了这话后终于安心了.他拉着莲妃的手对她询问道:“母后.你觉得如何.” 莲妃半坐在榻上.呼吸均稳.她柔声道:“你放心.母后倒觉得御医说得对极了.精神仿佛真的比以往更甚百倍了.” 轩辕霆野命御医退下后.又对她道:“母后觉得精神好那最好不过了.” “霆儿.你來告诉我.这毒怎么解的.”莲妃抬眸望向了轩辕霆野.这个她最骄傲最自豪的儿子. “这蛇毒能解自然是御医的功劳.”轩辕霆野非常自然的转开眸光.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在递给她. “可是.我又为何不在凤莲宫里.皇上他可知晓.”莲妃一醒來便知道自己不是在自己的宫里. 只是她感到很奇怪.宫中御医多如数.为何还偏偏要出宫來到霆王府医治. “父皇当然知道.母后你别多心.这全怪我太担心了.硬是让父皇用玉辇将你送來.” 其实莲妃对轩辕霆野这一套说辞还是存有疑虑的.这并不像轩辕霆野的个性.再说.轩辕洪帝怎么可能在她昏迷不醒的情况下送她出宫.她压下心中疑虑.对轩辕霆野说道:“如今能醒來再好不过了.许久未出宫了.我便在你府上小住几日吧.” “如此甚好.”轩辕霆野爽然应道. 只是他不知道便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答应.将会掀起暗涌的天变. 莲妃也并不知道.她对治病好奇的探查将会迎來漫天的血光.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在那一身白袍的人的计划之中. 东云阁 白雪落在了窗前的红梅上.像是同伴之间问候的多般亲昵. 东云阁的内室.彩蝶应着白羽陌的要求.从外头买來许多红梅. 她将红梅分别放进玉瓶之中.共装了五个瓶子.彩蝶又将每个瓶子分放在桌案、矮几、奁台等地方. 屋内.顿时有了颜色.红色的梅花.像极了她所羡慕的人生. 或许.她这一辈子都希望如红梅那样在最华丽的时光绽放而出.不为别的.只为那月神宫中唯一给她执念的英俊男子. 只是.她的人生似乎沒法那么长.短暂的生命或许这屋内的红梅还未凋谢.她已先走一步了. 十五日连续放血.即使轩辕霆野每日命人熬制上补汤药为她补体.也无法抵挡宿命的刻意安排. 当白羽陌流出最后一碗血后.她的生命就如同去了刺的蔷薇越來越微弱了. 她甚至连走路都沒力气了 满室的梅花.散发出阵阵冷香.让所有的一切变得又是一阵迤逦. 然而.即使花香再胜.也抵不住曾经一碗又一碗的鲜红之血残留而下的浅浅血腥之味. “莲妃可醒了.”床上的她无法下地.苍白如纸的脸失去了曾经的光彩. “已经醒了.”彩蝶应道. 褪去了所有的华衣.褪去了所有的夺目.此时的白羽陌.沒有任何绝望.相反的.她似乎是在笑. 只是这笑.满足之中又残留着一丝微微的.让人不易察觉的遗憾. 她在遗憾什么. 是在遗憾面对生命即将离去的悲哀. 还是在遗憾独自一人漂泊的心酸. 沒有人明白她在遗憾什么.连身侧的彩蝶也看不出向來狠断决裂的女子此刻的心头所想. 或许.在这个世间只有一个人能明白白羽陌的心思. 只是那个人不愿明白.更不愿去想.那个人的一生不是用來渡这些可笑的儿女情长.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月神宫夜 i^i^ 如今已是第十五日.白羽陌又听彩蝶说出了莲妃已醒.心中似乎有颗悬挂的大石终于落下. 很久之后.白羽陌说出了四个字:“醒了就好.” 是啊.醒了就好 醒了那么一切的计划便开始了. 醒了那么她的血总算值得了. 彩蝶将她扶起.又细心的拿來几个软枕垫在她身后.盛上一碗滋补的参汤一勺一勺喂进白羽陌那失去色彩的嘴里. 香浓的参汤顺着她的喉咙慢慢滑下.温热的暖流在她的胃里打转. 是的.她必须一口一口的喝下它们.直到她认为不必要再喝了. “我怎么样也得活到主上计划的命盘启动的那一刻吧.那样我这把钥匙总算有用了.如果那一刻到來.我便会闭上我的眼.” “小姐.你别胡说.”彩蝶听着她如此说话.心中重重一沉.是的.她不敢面对白羽陌的死亡. 即使这是注定 纳西国 位于纳西国境内有座天山.天山常年积雪不化.极度寒冷. 白雪镀上的天山.如同仙界的亘玉一样雪银.却比任何一处都要寒冷.当然除了北辰以北可以相提并论. 天山是纳西国海拔最高的山.山顶直达云层. 天山以南有片可堪一国的势力.这势力积蓄着几百年的延续.不可小觑.只因为在层层雨雾的围绕间坐落着一座神宫. 神宫的建筑带着亘古为未有的气魄.也带着天宫奢华旖旎的尊贵. 宽大的金漆大门上印着巨型的月标.月标呈白色弯月.几乎占据了整扇大门的位置.在这里.所有人只要看见这个月标.心中都要默念. “愿月神的血安我的心.愿苍天的命渡我的魂.” 不错.在这里人们的心中只敬月神. 这里.只有一个最强者大祭司. 这里.便是纳西国信奉的月神宫. 已是夜晚.月神宫中的重重大门紧紧而闭.千盏精致的宫灯在一声冷冷的古钟声响起后.瞬间点亮. 一眨眼.在这片夜色的幕布下.对印着另一片幕布.这块幕布燃起的灯火竟比天上的繁星都还明亮. 冷风呼啸而过.大雪纷飞而下. 高架之上.一名小童又敲了三下古钟. “咚咚咚” 古意森森的钟声在神宫里來回飘荡. “哧” 一阵阵哧声在天际响起.原來那是飞鸟拍着翅膀的振翅声. 骤然之间.天际盘旋着五彩缤纷的飞鸟.奇怪的是飞鸟的周身散发着缤纷斑斓的光晕.如同美丽夺目的徇丽彩虹.又如水波粼粼下的斑斓彩石.五彩的光晕自飞鸟身上发出. 原來.这便是传说之中月神宫的彩鸟. 紧接着.空旷的圣地周围匍匐着数万子民. 他们用最最虔诚的声音吟唱道 “以月神的圣光褪去我心中的黑暗.脱下魔鬼华丽的丑颜. 以祭司的祷告诉说我灵中的苦楚.驱逐恶灵诱惑的谎言. 以圣湖的静水洁净我肮脏的双手.剖离冥魂飘散的幽怨. 愿沉睡在冰渊圣湖之底的月神之女醒來 愿沉睡在冰渊圣湖之底的月神之女醒來” 在女子和男子的齐齐梵唱下.数千只彩鸟在歌声中变化阵型. 当千只的彩鸟汇聚成一轮巨型的弯月盘踞在上空时.高塔之上出现了一抹身影. 这是一抹怎样的身影. 当他出现.夜空之中原本朦胧的月光立时变亮.他宛如天地之间巨大的磁石.将所有的月华全部吸引. 月光泠泠洒下.洒在了他一身的白袍上.在月光的笼罩下.透出他白袍上的繁文.似花似咒. 白袍很白.白的如同这个冬季里的雪. 他的发很黑.黑的就如天幕之间的夜色. 他纵身一跃.从高塔之上飞跃而下.夜晚的风.将他白色的衣袂扬起.他墨染的发亦同样在夜空之中频频领舞. 他落在了离地面还有一人高的高台上.他望着数万人的匍匐.英俊的脸上透着月的光华.他缓缓开口道:“月神已将我们的祷告聆听.圣使的血液不是白白流尽的.沉睡在圣湖之底的月神之女即将苏醒.我们要做的便是迎接.” “苏醒苏醒”数万的人声全都异口同声的喊着最忠诚的期待. 望着脚下臣服的人.白袍祭司终于笑了.他的笑宛若天神.好看的让人忘了呼吸. 五彩缤纷的彩鸟在他的指令下变换阵型.巨大的弯月瞬间移动.空中出现了两个字苏醒 是的.月神之女将要苏醒. 沒有比这个更令人期待的事了. 所有人散去后.冥夜大祭司并沒有同一般人那样睡去. 他腾身而起.飞身于塔顶. 此时的他孤身一人站在高出.所有的一切在这位大祭司眼里都只不过是渺小之物.他抬眸望着夜空. 手里的六角芒星轮盘发出幽幽之光.他望向天际.两颗原本明亮的星似乎正渐渐暗淡.而天际另一颗星正从原本的黯淡渐渐变的明亮.在空中若隐若现.沒有认真看根本看不出那颗隐在幕布里的暗星. “紫薇星变.破军将现.”冥夜大祭司缓缓道出天机.手里的轮盘似乎听得懂他说的话一般.正速速转动.像是回应他说的话. 他从高塔的顶端飞下.白色的衣袍在夜色的巨型幕布下宛若白虹. 二十五岁的冥夜.是月神宫中历代大祭司中最年轻的一位.他的功力也是历代祭司中最强的.天下之间.即使是轩辕霆野、轩辕澈、南宫如风再加上北辰明皇司马逸.四人合力也无法将他打败. 到底他练了什么神功竟能在如此年纪里拥有那样强大的能力.所有人都无从知晓. 他的眉心有颗红点.红点不大.却红的妖异. 冥夜将手里的轮盘隐在袖中.他穿过一片竹林.竹林之后却是怪石嶙峋.空旷的地上.一阵沙尘翻涌.竟比人们内心的暗涌还要强大.一堆又一堆凌乱的石头叠成怪状.在这个尊贵的月神宫中的后林出现.真叫人极其不解. 沒有人知道这堆看似乱七八糟的怪石沙尘.实者是一种阵法.这种阵法杀人于无形.不需费一兵一卒.足以将顶尖高手暗杀其中. 这种阵法是上古的漪澜阵法.早已失传百年.不知为何却被这个大祭司所学. 第一百三十章 即将苏醒 i^%&*"; 漪澜之阵.不毁一兵消万人. 漪澜之法.不毁一卒灭万军. 在这个年轻大祭司的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的秘密.沒有人见过他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只要他稍稍一动怒.人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冥夜直直走进了怪石堆中.他英俊的脸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这阵法在他的手中极易破解. 当他穿过漪澜之阵的石堆.映在他面前的是一块玉石碑. 整块玉石碑通透无瑕.在夜色的映照下发出通透亮光. 但凡是懂玉的人.只要见过这块玉石碑.便知晓这玉的价值. 此玉天价.却用來刻碑.这究竟是为何.沒有人知道 玉石碑上刻着几行清浅的字: 冰渊圣湖月神女.悠悠流年偷换日. 碧玉碎我梦无痕.他年重生定破军. 这两行字.清浅却有力.碑上沒有一丝裂痕.只要细看便会发现这不是用任何工具刻上去的. 是的.这两行字是出自于女子的纤手所刻.只是这个女子又是谁. 只有冥夜知道. 另一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大大的四个字:擅入者死 这正是这个大祭司刻上. 冥夜祭司腾身而起.飞入了玉石碑后的又一片密林里. 密林布满了各种毒瘴和毒物.只有他一人能在里面自由行走. 也不知冥夜用了什么方法.落在地上的他每走一步那些毒蛇巨蟹都急急避开. 走在潮湿的松土上.身旁到处皆是带了刺的毒草.他的白袍却沒有任何刮损.更不沾半点污尘. 待他走出密林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与密林的潮湿晦气截然相反的一片镜湖. 这片镜湖如同天幕中巨大的明镜.将天下之间所有的事物竟揽其中. 这湖便是月神宫的圣湖. 圣湖是月神宫中最为神圣的地方.也是最纯洁宁静的地方. 这里是历代宫主所埋葬的镜湖.历代的宫主死后净完身.便要按月神宫中的规矩用圣火焚烧.焚烧后所留下的白灰.便要由大祭司亲自撒入面前的这片圣湖之中. 在这之前.负责撒入骨灰的大祭司必须禁食三日.为死后的宫主祭祷.只有虔心的祭祷才能将死后的宫主带到月神面前.才能通往彼岸. 这里不许任何人打扰.更不许任何人喧嚣.不单单只是因为这是埋葬白灰的镜湖.更是因为在这片圣湖之底沉睡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这个人是月神之女.却从一出生便沉睡在圣湖之底. 她的嘴里含着一块千年冰魄神玉.这块神玉是月神宫中的圣物.它能保存她的身体不被腐化.也能让她的身体在极度冰冷的圣湖之底成长.冰魄玉是一块能孕育生命的玉. 十年过去了.月神之女从婴孩变成了女孩.她已经十岁了. 冥夜大祭司夜观星象.曾预言在她十岁之时.便是破军重生之日.那时.她会苏醒. 破军是一颗充满毁灭力量的星曜.破军星在五行中属阳水.在天属北斗星群.化作耗星. 此星将现.破坏之力无可阻挡. 冥夜祭司走进圣湖畔.幽黑的双眸俯视而下.他正低头看着毫无波澜的湖水.平静的沒有半点涟漪.就如圣湖之底的女孩所沉睡的那般安详. 女孩睡在一个水晶做的石棺中.石棺在这片幽静的湖水之底发出五彩之光.原來.整片圣湖的水光.全是这副水晶石棺所发而出. “你即将苏醒.”祭司冥夜对这圣湖缓缓而道. 石棺仿佛能听懂他的说话一般.亮光剧增. 贺兰.霆王府 莲妃醒來后的第三日.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让清舞痛心无比.她腹中的骨肉因着这事险些沒了. 轩辕霆野大步赶至西林阁.刚踏进西林阁的院落.他的黑靴硬生生的停在了碎石道上久久不动. 静谧的西林阁似乎非常应景一般.冷意萧萧.院子里原本绕上藤蔓的秋千动也不动.白茫茫的大雪淹沒了所有人进进出出的脚印.或许.屋内的女子根本就沒出來过. 什么时候起.她的西林阁竟会安静如斯. 内心瞬时涌起千般煎熬.袖袍之下的大手紧握成拳.轩辕霆野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他要给她的生活.更不是西林阁主人想要的生活.然而他却把她变成金丝笼里的鸟.困住了所有的自由.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他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是的.他竟有些害怕了.那日得知母后出事.他便急急赶至凤莲宫.之后的所有日子他不是陪着母后便是陪着每日舍血的白羽陌. 那日之后.他便再也沒有來到西林阁.如今却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若是换做别人來说并沒有多大难过.但是西林阁里的她不同.这件事让她与他彻底决裂. 他抬步向前走去.修长有力的手无力的推开了沒有拴的房门. 他进來便看见一地的狼藉.碎瓷器具全都被坐在椅上的女子扫落一地. “阿璃”轩辕霆野來到她的身边. 清舞安静的坐在椅上.背对于他.她的发沒有梳起.乌黑缀亮的发丝垂散而下.落下的发丝多半将她倾城的脸颊遮住. 轩辕霆野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后.唤她阿璃.她却沒有应.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在难过还是在哭.还是哭过之后的寂静. 轩辕霆野來到她的面前.原本想看清她的神情.不想却被她低头散落的青丝遮住. “阿璃.不要难过.我知道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轩辕霆野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却沒想到被清舞用尽了所有力气推开.是的.这次她推开了他的怀抱. “难过.既然知道我难过.那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清舞站起了身.向后退了两三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此刻.她讨厌他.她才不管他是有什么理由将白羽陌带回.也不管他所有的处境.更不管他跟白羽陌是假戏还是真情.她都不管. “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轩辕霆野再一次上前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忽然向发了疯一般在空中乱舞.“原谅.好啊.你把她们两个带回來.我便原谅你.”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争执不休 %&*";i^ 清舞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所以她向來生气或者难过都隐藏于心.绝不乱发脾气.更不可能乱摔东西.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发了疯般恨不得摔碎一切. 她上前一步.紧紧的抓着轩辕霆野的领口.喊道:“你把她们还我你把她们还我.” 痛苦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冲破了她的眼眶.“为什么.为什么.如今我什么都沒有了.你高兴了吧.” “阿璃.你这样我怎么可能高兴.阿璃我答应你.一定给你再选出最好的丫鬟服侍你.”轩辕霆野按住她的双肩.想借此让她静一静. “不我谁都不要.除非你让她们回來.”她固执的挣扎在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里.如同一只绝望的彩蝶. 面对她的固执.轩辕霆野无可奈何.他只能将清舞揽进他的怀里.紧紧的箍住.是的.他害怕.害怕面对她的那双充满绝望的双眸.他在她的耳边无奈道:“阿璃.对不起.她们回不來了.人死不能复生.” 是的.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 春桃和双儿都死了 她该怎么办.这个偌大的西林阁里如今只有她一人. 所有的丫鬟她都不要.她就要她们回來.为何就这么难.这么难. 她死命的摇头.双手锤着轩辕霆野结实的胸膛.“不.谁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便是.我便是.” 是的.她便是在慕容清舞的尸身中重生的.那么她们一样有可能. “阿璃.你和她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轩辕霆野知道清舞说的是何意.但是他比谁都清楚.他的阿璃不是凡人. 是啊.她和她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们不可能活过來.以后的日日夜夜里她只能孤身一人.因为她失去了每日陪伴紧紧跟随又不离不弃的好姐妹. 说她们是丫鬟.还不如说她们是最疼爱自己的人. 在这个世界.自己刚來.陪在她身边的便是春桃.所有她不懂的.只要问春桃.春桃便会细心在一旁解说. 在这个世界里.爱她的人和她所有爱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娘、大哥、二哥、春桃、双儿都死了.她真的好恨好恨.为什么老天要怎么残忍呢.为什么. “滚.你给我滚出西林阁.再不滚.我会杀了你母后.”气急之下.她说出了心中的愤恨. “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我也不知母后为何会这样?我会查清的.” “查清.你怎么查清.府里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是你母后亲口下令将她们两个活活打死的.轩辕霆野.在你们这个世界.皇帝的妃子随随便便处死一两个丫鬟根本沒有谁会在意.但是在我的世界却不同.她们是我的好姐妹.她们也是有血有生命的人.她们不是你母妃随意处置的蝼蚁.同样是从娘胎里出來的.为何她们偏偏要受那么多苦.你把她们还我.把她们还给我啊.” 清舞的泪水如同剪不断的瀑流.又同断了线的珍珠链.一串又一串的流下.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她的衣襟早已湿透.泪水的余温在寒冷的风中沒过多久便消散的一干二净. “我恨你.我恨你母后.我不想再见到你.求你滚出我的世界.”清舞踉跄退了几步.离开了轩辕霆野的怀抱. 轩辕霆野静静地站在对面.看着憔悴不堪的她.心中无法言喻的疼就像一条长满毒脚的蜈蚣.啃着他的肉吸食着他的血.最后再钻进他的心.占据了他所有的位置.剩下的便是满满的疼.“阿璃.求你别这样伤害自己了.这两日府里可能会有异动.我必须将你和母后同藏起來.方能放心.” 是的.他打算揪出白羽陌幕后的主宰者.他不能再失去阿璃或者母后.任何一个他都不能失去.所以.他已经等不及派出的大批暗影从纳西天山回來.他已经不能再承受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再遭受到任何不测了. “轩辕霆野你沒听到我说的吗.我恨不得杀了你母后.又怎么会同她一起呢.要藏你就藏好她吧.而我.已无需你再费心了.” 是的.如果莲妃不是轩辕霆野的母后.那么清舞真恨不得杀了她.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原谅.春桃和双儿两人她是最了解的.她们的为人不可能做出以下犯上的事.再说她们皆是服侍多年的一等丫鬟.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们难道还会不懂吗. 莲妃.一直以來不谙世事.却在一病之后性情大变. 那日春桃和双儿奉清舞的意思.为清醒后的莲妃送去雪莲羹以及双儿拿手的松露糕.却不知在南雪楼里发生了什么事.莲妃大怒.命贴身侍女碧衫将两位丫鬟带去霆王府里的司刑房里杖毙.两个年轻的生命便是在这样的酷刑之下活活痛死. 原本还在房里等待她们归回的清舞.却什么也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定会拼了性命保住她们.然而等來的是什么.等來的只是两人死去的噩耗. 噩耗之后.府上又赐了六名乖巧的侍女前來服侍.她却将她们全都赶走. 府里对于每日杖毙的侍女奴才并沒有觉得多大奇怪.在这个以权力地位为主的时代.他们能不能活全凭主子的一句话而已. “还不走吗.”房内失了神的女子再一次对着这个王府里地位最高的人下着逐客令. “好.既然你不愿和母后一起.那我另想办法.阿璃我只想你知道.你是我轩辕霆野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宁愿伤害我自己.也不愿伤你一丝一毫.之前带白羽陌回府我知道你难过.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和她之间根本沒有发生什么.带她回府全是为了查清五年之前她为何给我下寒毒.而她的回來一定另有所图.所以我派了打量暗影将她困在东云阁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已你的聪慧定能猜到她幕后有双手.在推动着万有.自然也包括我和你.我不愿我的命运受制.更不愿你受到半点伤害.” 轩辕霆野将心中深埋的所有全部诉出后便离开了西林阁.他知道.她现在最不愿见到的便是自己.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孤独世界 i^i^ 西林阁的屋内静悄悄的.夜晚的冷风从开着的窗户袭进.房内立着一个人. 女子一身白衣.长长的裙裾旖旎在地.冬日的暮色沉沉.天际的弯月向屋内洒下淡淡冷光.一身白衣的清舞在冷光之下越发静谧. 只要细细查看.便能发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新的小生命. 满怀期待的心在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发生后.变得哀怨. 春桃和双儿的离去.更加让她难受. 她就如一个小孩一样.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只要地上满是狼藉.春桃一定会细心收拾.只要她肚子饿.双儿一定会端來糕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望着被她横扫的满地狼藉.她在静静的夜里叫道:“春桃.快來打扫.这里乱七八糟的我沒法光着脚丫踩.” “双儿.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糕点了.”清舞又吩咐了一声.和从前的一模一样. 身后却沒有一人回应. 因为回应者已经不在了.她们都死了.她们永远的离开了她. 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怕她着凉生病在她的身后为她披上斗篷.再也不会有人为她细细盘发.她若是饿了再也沒有那一双手为她做精致的糕点. 她的安胎药是不是该她自己熬呢. 她苦苦笑着.笑着笑着又颤颤的哭了.这个世界爱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那么接來下是不是该轮到她自己了呢. 不她不能死.她要活得好好的.不为别的.只为她腹中的骨肉. 现在.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便是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耳边仍遗留着轩辕霆野方才所说的话.她知道.她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只是当她终于知晓所有的原因后.那些她所留念的东西却如这晚的凉风一般沒有温度的从她指尖逝去. 连痕迹也不留.生命是什么.生命是这个世代最不堪一击的东西. 感情是什么.感情便是这不堪一击背后的脆弱. 她坐在了椅上.疯狂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划过她的肌肤.她沒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想着从前的一切一切.想着西林阁从前的欢声笑语.想着她懒懒的向她们耍赖.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可是笑着笑着.她的喉咙越來越哽咽了.泪水像是洒了盐般不断的流进她的喉咙.流进她遍体鳞伤的心. 好痛 当咸咸的泪水划过她受伤的心.痛苦一下子如暴风席卷而來.此刻她就如一个被鞭笞的囚犯.主宰命运的黑暗狱长朝她走來.一鞭又鞭的落在她早已皮开肉绽的躯体.最后在狠狠的向她泼下一盆洒了盐的冰水. 她抱住她的双脚.紧紧的靠着椅背.似乎所有的支撑点都在这个椅背上. 宽大的椅子上蜷缩着瘦弱的她.清舞无助的抱着自己.刺骨的痛让她全身紧紧的抽搐.似乎连每一次呼吸都疼痛无比.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痛苦的嘶喊终究吼不出内心的绝望.所以她只能学会吞沒所有的伤痛. 这一夜.她沒有睡.这一夜.她用所有的泪水祭奠着那些曾经在她生命中出现又给她温暖过的人.祭奠他们的逝去.既然她无法继续陪同他们.那么她只能更加坚强的走下去.不论前方的路多么艰难.不论这条路铺满了多少荆棘.她都要一直走下去. 只因为她要替他们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他们沒有看完的人生. 次日.阳光懒懒的爬上了天际.暖暖的日光依旧同每日一样.照着这个冰冷的世界.以及人们冰冷的心. 所有的一切在这片皑皑的大地上继续上演.银装素裹的霆王府.沒有人明白那个倾城一舞的王妃此刻的心却比这白雪还要苍白. 清舞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离开了那个支撑她一夜不倒下去的椅子.又打來了一盆水.将她所有的泪痕洗去. 她蹲下身子.将所有被她摔碎的破瓷一片一片捡起.这些所有的怒火是她可笑的期待.她以为她像其他的女子一般乱摔东西.那些默默的丫鬟就会上前为她收拾. 可是沒有.春桃沒有再一如从前那般.她终于明白了.那些逝去的不复存在了. 南雪楼 位朝南面的南雪楼.此刻安静极了.就如晨光洒下时的无声.这里住着霆王府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她便是莲妃. 自从莲妃入住南雪楼后.整个南雪楼变得更加精致奢华了.侍女下人更是众多.只为楼中的一国之妃所差遣. 侍女碧衫是莲妃最为信任的贴身婢女.虽说是奴婢但在宫中地位颇高.洪帝和霆王对她也另眼相待.只因为她将莲妃服侍的周到得当.因此许多新进宫女都称她为碧衫姑姑.虽说她年纪不大.但却是宫里头丫鬟中的一等位份. 在霆王府里.她的话就是莲妃的话.莲妃早已习惯叫她传话. 碧衫早早便从莲妃寝室走出.合上了重重大门.对外头的所有宫女下人吩咐道:“娘娘说王爷好心派了众多侍从服侍.奈何娘娘凤体刚好.这南雪楼本就不如凤莲宫里静.今日难得天气渐好.她想多休息几个时辰.你们就暂且退下吧.有事我会喊你们的.” “是.谨遵娘娘旨意.” “碧衫姑姑.你若有事.尽管叫我们.”几名侍女异口同声道. 碧衫笑了笑.起初听着宫里头喊她姑姑时.她还不习惯.如今听多了倒也习惯了.她点了点头.“你们且去.行事都小声点.免得扰了娘娘好梦.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是为了主子.主子好我们便好.娘娘喜静.不用想你们也该知道如何做了.” “是.奴婢告退.” “奴才告退.” 所有服侍的侍从静悄悄的退出了南雪楼. 碧衫站在门前.清晨的阳光柔柔洒下.将她若有若无的影子投射在地面的青石砖上.拉的老长. 她心中所想.或许.这样宁静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了. 奈何命运作弄.她们都身不由己的做着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所有的所有即将结束.也即将开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嗜血魔鬼 i^i^ 碧衫轻轻推门进入了南雪楼的内室.一室的药香味仍掩盖不了屋内女主人的十五日连续饮血的血腥味. 白羽陌的血效果的确显著.但她的血腥味却來得更浓. 若不是碧衫强忍住胃里的不断翻涌.恐怕老早便受不住的呕吐起來. 她來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冷风轻移.漂浮室内. “碧衫.为何要开窗.”床榻上的莲妃掀开蚕丝锦被从榻上走了下來. “娘娘.您醒啦.”碧衫沒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前去一旁取下莲妃的披风.为她披上. “为何要开窗.”莲妃再一次问着.美丽的脸庞上只有微微细纹.这是岁月在她的美丽上遗留. “娘娘.屋内的空气不如外头的好.所以奴婢就将窗户打开了.”碧衫据实禀告. “是吗.本宫不觉得有何不妥.外头的空气难闻至极.你还是将窗合上吧.”莲妃再一次嗅着屋内的味道.浓浓的血腥味让她的血液霎时沸腾.原本的黑眸似乎变得有些诡异. “是.奴婢这就关上.”这些都逃不了碧衫的眼神.碧衫服侍莲妃多年.莲妃所有的性情她几乎都摸得一清二楚.这次.自从莲妃喝了白羽陌的血.醒來后.外表沒变.但内心却变了.变得不是往日的莲妃. 碧衫在将要合上雕花菱窗之际.浅浅说道:“娘娘.您來瞧瞧.如今西面的阳光似乎比这南苑的还要暖.” 这看似平静的话语.在莲妃听來却极其不舒服.莲妃眉黛微蹙.來到窗前.看着远方.这扇窗正好面对的是西林阁的方向. “是吗.本宫自从病好后.就不见她來本宫这儿请安.自是清高的她以为派了两位丫鬟來就能打发了本宫吗.”莲妃探身一拉.将窗紧紧合上. 莲妃幽幽转过身.对碧衫吩咐道:“去.将她叫來.说本宫想她了.” “奴婢遵命.”碧衫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门合上后.莲妃坐回榻边.对隐在帐后的侍女急急吩咐道:“快……快端上來.” 侍女迟迟未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帘幔后看着莲妃. 此时的莲妃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胸闷无力的抱着双膝.她大口的喘着气.似乎在极力的嗅着空气中仅剩的血腥味.“彩蝶.快将它给本宫拿过來.” 彩蝶这才从帐后走了出來.她的手里正端着一碗东西.虽不知道里面盛着什么.但莲妃却对它极其在意. 彩蝶沒有走到莲妃的面前.更沒有将东西递给莲妃.而是离莲妃五步之外的看着她. 莲妃脸色越來越苍白.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身体里似乎有无数只密蚁在她的皮下來回穿梭.疼痛瞬时蔓延到她的全身.她无力的朝彩蝶站着的位置伸出手. 伸在半空的手非常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够不着. “快……快把它给我.” ‘砰’莲妃够不着彩蝶手里的碗.从榻上摔落于地.她沒有喊疼.这点疼痛和体内的疼痛想比根本不算什么.她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连滚带爬的爬到彩蝶的身边.紧紧的抱着她的大叫.“好痛好难受” 彩蝶却像是一个局外人.沒有应她. “上次.你们说叫本宫杀了她的两位侍女后便会给本宫想要的.快给我……好难受.本宫受不了了.” 的确.莲妃自从醒來后的第二日.她的身体便发生了异常. 她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她只知道每日都会发作好几次.每一次发作她都痛到疯了.身体里仿佛有无数只密蚁在不断的啃咬着她的血肉. 疼痛让她变了一个人.她沒有告诉轩辕霆野.每日轩辕霆野來看她时.她都刻意忍住剧痛.说她想要休息.让他别打扰她. 然而.她的变化不仅仅只是剧痛这么简单.她变得嗜血了.只要一闻到血腥味.她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沸腾而起. 她就如一个浴血而生的人.她对任何东西都沒有食欲.唯独血.但是普通人的血又怎能入得了她的口呢. 全是界只有一个人的血能入的了她的口. 那个人便是白羽陌.只因为她的血里有天麻.这个让人疯狂的纳西禁药. 如果白羽陌死了.那么等同于她也死了. 所以只有白羽陌活着.她才能活. “小姐说.叫你杀了王妃.”彩蝶看着她.对她说出了來意. 疯了得莲妃如今只听命于白羽陌.白羽陌说什么.她便只能做什么. 如今的莲妃失去了往日的温柔淑雅.失去了原本的良心.她唯一想要得到的便是彩蝶手里的那碗血. “好……快给我.” 彩蝶这才将碗端给了她.彩蝶俯身对莲妃再一次说道:“娘娘.如果做不到.那么你明日的疼痛会比今日的更甚百倍.” 这种疼痛会与日俱增.她不是沒有尝试过的.如今已是第五日.她都已无法忍受.她无法想象.如果白羽陌沒有再送她的血來.那么她该怎么办. 莲妃捧起那碗血.也不顾那是什么.毫无忌讳的将它喝了一干二净.一滴都不剩. 鲜红的血液将她的唇再一次染红.娇艳欲滴. 白羽陌的血将她体内的疼痛全部压下.她的喉头觉得异常甘甜.莲妃捧起那碗.将脸靠近.深深的嗅着碗里残余的血腥之味.这种味道让她舒服极了.她觉得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张毛孔全都暖暖的. 彩蝶看着地上几乎疯了的莲妃.一种害怕从骨髓直透而出.原來如此.原來主上的计划便是这样.她终于明白了白羽陌为何要舍血救她.原來白羽陌要用自己的死将她变为魔鬼. 彩蝶惶惶不安的退了下去.沒有什么比这样更折磨人了.真的是生不如死.死不如生.若是换做从前的莲妃只怕是早已自尽.但是跌坐在地的那个莲妃不复以往了.那是一个嗜血的魔鬼. 饮下血的她.不论是从精神來说还是力气來说都比之前更甚百倍. 莲妃鬼魅一笑.嘴角还残留着红色的液体.她拿起袖中的帕子.轻轻一擦. 莲妃站起身.将那个瓷碗收好.又走进内室换上一件干净的亵衣.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雪楼见 i^i^ 西林阁的她正拾着满地的碎片.门外却來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莲妃身侧的侍女碧衫. “王妃.你起床了吗.”碧衫在门外问道. 一夜沒睡的清舞.被一大早就來的碧衫一惊.一不小心手里捏着的一块瓷片将她的手掌深深划破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顺着道口从她嫩白如玉的肌肤渗透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她内心深处弥漫而起.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清舞站起身.将门打开.“姑姑.有何事.” 碧衫见她亲自开门.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殿下应该会遣派來更多的侍女到西林阁來服侍王妃.可是为何这西林阁里就她一人.冷清的连她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一国王爷的爱妃. “娘娘说了自从病好后都不见你.便让奴婢來请王妃过去.”碧衫关顾着说话.并沒有看见清舞隆起的小腹. 清舞自从开门一看是她.便知是莲妃要自己过去了.只怕这一去不知会如何.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前所未有的惶恐从向來安逸的心翻涌而起. 清舞心中万般猜疑.面上却毫无波澜.她展开一笑.对碧衫说道:“你且等着.我换件衣裳在随你去.” “奴婢在外头等吧.王妃别让娘娘等久了.”碧衫恭敬道. 清舞将门合上.此时的清舞经过一夜无眠的伤心绝望早已累的不行.她无力的靠着门. 如今身边沒有任何一个人.莲妃将春桃和双儿活活打死早已证明了病好后的莲妃性情大变.见不得她好.只怕她这一去沒那么容易回來.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对.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一直守护她的男人.就是南宫如风. 但是她身边沒有一个能传信的人.她该找谁. 信.信.对.有办法了. 她來不及将她掌心的血拭干.更无暇顾及的为之包扎.而是急急的在一张小小的信笺上写到:‘速來霆王府.’ 她沒有时间多写什么了.更沒有时间将自己莫名的担忧告诉如风.她只希望.只希望他能快些赶來.心中所有的期盼便是这个. 她轻抬莲步.走至一旁窗口.将窗打开.一个鸽子拍着翅膀落在了她的肩头.这鸽子平日都是春桃照顾的.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此. 她将信笺小心翼翼的塞进鸽子脚下系着的竹节里.一切都好后.她放飞了鸽子. 她迅速将窗户合上.换上了一件干净素白的衣衫.又披上了厚厚的斗篷.用以盖住她渐渐隆起的小腹. 门开了.清舞的全身都笼罩在斗篷里.露出的只有她的那双纤纤玉手. “姑姑.我们走吧.” 大雪像是知道她的到來般.一下子停了. 碧衫对她说道:“王妃真是奇女子.王妃一出门.这落落的大雪便立刻停了.” “是吗.只是不知这一停是好是坏.但愿如你所说.这雪别再下了.”清舞随口应着. 一路上.两人并沒再说些什么. 南雪楼片刻便到了.错落有致的斗拱在寒冷的大雪天里挂上了晶莹剔透的冰锥.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光亮如泽. 碧衫在门外喊道:“娘娘.王妃到了.” 莲妃的声音从屋里传來.她道:“让她进來.你在外头候着.别让人打扰了本宫与清舞的谈话.” “是.奴婢知道了.”碧衫恭恭敬敬的应着. 她将门打开.请清舞进了屋. 清舞看了看她.又转头朝里头走去了. 室内的各扇门窗严严紧闭.幽幽的房里仍然冲刺着浓浓的腥味.清舞知道那是血的味道. 莲妃坐在榻上.手里反复的绞着一条鲜红的帕子.那帕子极其红.宛若人们刚刚流出的血液.样子诡异反常. 这更证实了清舞的心中所猜和众人的传言. 是的.莲妃变了.眼前的莲妃仿佛是一个沒有灵魂的幽灵. 想到腹中的胎儿.清舞无论如何也要忍.也要从这里早早回去.她心理清楚的明白.只要在这里多待一分.她和她的孩子都要危险一分. 即使这里的主人曾是个婉柔婉约的女子.更是个慈爱怜恤的母亲. 但那也只是曾经. “见过母后.”清舞來到榻前.对榻上的她微微欠了一个身. “母后.你当我是母后过了吗.”莲妃不动声色的对她指问道. “清舞不敢.”清舞眼神惶恐.就算莲妃再怎么变她的本性不坏.可如今为何会如此.一向聪慧的她都无从知晓. “不敢.你是不敢把我当母后呢.还是不敢來见本宫.怎么.怕本宫吃了你不成.”莲妃依旧在榻上绞着红怕.洁白的玉指在红色帕子的衬托下越发白亮. 只是这种白似乎是带着一种病态. 清舞來到莲妃身侧.将摆放在一旁案几上的杯子添满茶水.递给了莲妃.“母后.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好沒教养的孩子.本宫何时叫你起來了.都是霆儿那孩子.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竟然这般不懂规矩.”莲妃怒气一上.伸手往身旁一指.又道:“今日本宫便來亲自教教你.让你知道何为规矩.你现在就站在那里给本宫行礼.本宫沒叫你起來你就不得起來.直到本宫让你起來为止.” 清舞心下一颤.看來今日是很难走出南雪楼了. 如今莲妃是整个王府里最尊贵的人.又是霆王的母亲.她作为儿媳的只得忍了. 于是她放下茶杯.站在了莲妃榻边的正对面.对她欠着身. 莲妃神色张扬.笑道:“本宫让你把杯盏放下了吗.” 莲妃起身.只着亵衣的她看不出任何单薄.相反的.披着斗篷的清舞却显得纤弱. 莲妃的精神似乎异常的很好.耐性也非同一般.她拿起那个清舞刚刚倒满热茶的杯子.轻轻啜了一口.又递给了清舞.“这茶真香.真是杯热茶呢.你來拿着.” “母后这是何意.”清舞仍旧欠着身.望着那杯盏.心中越发担忧. “叫你拿你就拿.”莲妃对于清舞的疑问很不耐烦.继而又道:“同样的.沒有本宫的吩咐你若是敢放下來.或者摔碎了.那么你就算是霆儿的最爱.也得挨板子.你不用等霆儿來帮你.他今日早朝不可能那么快就结束的.或许等你挨完板子他便回來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莲妃逼迫 %&*";i^ 清舞急急应道:“母后.霆野回來不会做事不理的.” 是的.她不能冒任何一分险.如若她真的挨了板子.她腹中的孩子一定会沒的.所以.她只能用轩辕霆野威胁莲妃. 但是莲妃却笑了.她根本不吃这一套.“呵呵.难不成.他要为了你而打我吗.我可是她的母亲呢.” 不得不说莲妃说得非常对.就算她被莲妃打了板子.以轩辕霆野的那种性格如若换做是别人.那么轩辕霆野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但这个人是莲妃的话.那么不由分说.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拿起板子打回去.毕竟莲妃可是他的生母.又是他最为在乎的人. 儿子又怎么可能打母亲呢.答案当然不可能. 于是清舞乖乖的接下杯子.她就如一个无可奈何的人接受着这宿命的安排. 莲妃满意的笑了起來.鲜红如血的唇荡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她拿起一旁矮几上的茶壶.对着清舞手上的半盏杯子慢慢斟着. 斟着斟着.杯子已经是满满的滚热茶水.但是这都还不够.这都不是莲妃想要的.莲妃就像是看着一场好戏一般.置身事外的继续将茶水添满.滚热的茶水顺着杯沿迅速溢出.将她如玉的纤手深深烫红. 杯盏太薄.茶水太烫.完美的纤手脱了外皮.红肿起來.像是煮熟的红虾. 清舞险些仍掉了茶杯.莲妃却在这时说道:“你若将这杯子仍了.那么你便将你的命仍了吧.” 她不能 所以她只能咬牙忍着疼痛.硬是将杯子紧紧地握在她的手中.即使再烫.她也不能丢弃.如若丢弃.她和孩子的命也都即将丢弃. 肌肤的疼痛顺延至整个心口.清舞忽然觉得好可笑.什么时候起.她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个滚热的杯盏里.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荒唐之事. 长长的黑睫掀起.她紧紧地望着莲妃.似乎要将她望穿.可是什么都沒有.莲妃的眸子如一片充满雾霭的迷蒙之林.叫她看不清.摸不透. 终究她忍不住心中的重重疑问.问道:“母后.从前的你根本不是这样的.母后你怎么了.” “你给本宫闭嘴.”莲妃好看的眉黛紧拧.被清舞如此一问.心情更是差到极点.“你知道什么.本宫从來都是如此.告诉你.你只是用來给霆儿解毒的女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就算慕容赫再如何能耐.本宫也不可能把你当做儿媳妇.” 正当清舞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莲妃.自己有了霆野的骨肉时.莲妃再一次开口道:“更不能让你怀上霆儿的骨肉.” 这下.清舞什么都不希望了.原本她想通过告诉莲妃.自己有了身孕.让她不要再逼自己.如今看來是彻底绝望了. 清舞只能垂下眼眸.什么也不想.就这么欠着身.静静的拿着滚烫的茶杯. 她以为事情忍忍莲妃定能消气.可是她错了.她错就错在不知道莲妃最想要的便是她的命. 滚烫的茶水再一次至高处洒下.流在了满了不能再满的杯盏中.她的手被滚滚的热茶烫的几乎起了泡. 浸皱烫红的指头瑟瑟发抖.手越是抖得厉害.茶水越是溢出.她的手就算是痛. 御医曾说过.她的胎象不稳.若是服侍不当.容易出现滑胎现象. 如今.她的双脚早已麻木.手更是烫至脱皮.再这样下去.恐怕她腹中的胎儿难保. 在霆野沒有回來之前.她不能倒下.她一定要等到轩辕霆野下朝回府.只要他一回府.自己一定要立马告诉他.她早已有了他的孩子. 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于是.她做了莲妃意想不到的事. ‘砰’的一声.杯盏落地.碎了四分五裂.茶水溅落一地. 清舞将杯盏摔了.并且不再行礼. 她忍住双脚不断传出的麻木之疼.站直了身.黑眸直直对上莲妃的眼.说道:“母后.不要再妄想折磨我了.我并不是这个世代唯唯诺诺的慕容清舞.我只是我.一个不为任何规条所束缚的人.我至始至终都只遵守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人人犯我我必犯人.” 清舞虽然受伤受着严重的烫伤.但她与生俱來的气势更叫莲妃震撼. 房内一下子安静下來. 清舞片刻也不想再待在这满是血腥的房内.如今的莲妃就像是一个被人提线的木偶.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灵魂. 那个优雅温柔的女子 那个善良美丽的妃子 早已死去.早已在被金蟒之蛇咬伤后死去.如今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幅空壳.仅此而已. 所以她又何必再留在这儿.清舞清楚的知道.这里不能久留. 于是她转身快步朝外走去.却沒想到.被莲妃用力一拉.她整个人一下子甩到了身侧一个漆红圆柱上. 她的后头重重的磕在了柱子上.脑中一下子嗡嗡作响.耳朵乱鸣.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声音. 失去声音还不够.在她还沒有回复状况的情形下.莲妃像是发了疯一般.一下子冲到她的面前.双手紧紧的钳住清舞的脖子. “咳”清舞剧咳了一口.所有的呼吸一下子阻隔了. 莲妃的手纤细单薄.然而这样的手.却出奇般有力的紧紧钳住她. 原來原來莲妃想要她死. 她的手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服过白羽陌之血的莲妃.莲妃的力气比以往的大了好几倍. 她就如一双恶魔的手.紧紧的钳住清舞的脖子.让她断绝了所有的呼吸. 她的世界一下子沒了声音.静得只剩下频频跳动的心跳声.像是在宣告着她的生命即将结束. “不不”她死命的摇着头.她的孩子还沒出世呢.她怎么能死.她不要死.不要死.可是在此刻她却叫不住來. 她好想叫.好想叫.可是喉咙就像是被人切断一般.让她根本吐不出半个字. 她好想叫轩辕霆野.叫他快來救她.叫他快來救他们的孩子.然而什么都沒有.她沒有喊出半点声响.沒有.什么都沒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死之间 %&*";i^ 无力的绝望冲刺在清舞的脑间.莲妃那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掐着清舞的细颈.将所有的空气隔断在她与她腹中的孩子间. 沒有空气的清舞.她的肺部一下子剧烈膨胀.将她的整个胸腔胀满. 清舞的眼框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死亡在朝她叫嚣.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要死了吗. 不她不能她不要死. 她的孩子來沒降临呢.轩辕霆野还不知道呢.她不能死啊. 无力的手再一次试图挣脱吸食了天麻的疯狂莲妃.她的指甲紧紧地钳住莲妃的手.抓破了她的肌肤. 终于意识到痛的莲妃.一只手仍是掐住清舞的脖颈.一只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并抓起清舞的手.阻止清舞继续抓伤她的肌肤. 就在这一瞬间.莲妃放松了那只紧箍住清舞细颈的手的力道. “咳”终于有一丝空气沁入清舞的心扉.久违的空气将危在旦夕的她从死亡的幽谷中救回. 此时的莲妃.美丽的瞳孔赫然睁大.像是看着一件丢失已久的宝贝一样.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清舞右手的手掌心. 不错.那里有条伤痕. 而这条伤痕正是清舞早上不小心被碎瓷片划破所留. 当时碧衫正催着她去南雪楼.她情急之下写信给南宫如风.便沒來得及包扎清理. 如今在清舞死命的挣扎下.还未结痂的伤口裂开的更大了.鲜红的血液更是随着伤口汩汩流出. 这样鲜红浓稠的血液让莲妃的所有注意力瞬间转移.莲妃那张好看的脸兴奋又诡异的嗅着她手里的芬芳. “唔好香.”莲妃将她的脸靠近.靠得越來越近. 渐渐的.渐渐的.她终于靠近了那条满是鲜血的伤口. 莲妃伸出了舌尖.轻挑的勾起一抹血.细细的品味着. “真甜.”腥甜的血在她舌上的味蕾下欢快起舞.莲妃的双眼泛着妖异的红光.“原來你的血也不比她的差.只是她的能解本宫的疼痛.你的却能挑起本宫的欲望.”莲妃眉黛微舒.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你你嗜血.”清舞忘记了仍被她禁锢的不适.恐惧的张大眼眸.望着莲妃妖异的红眸.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她不寒而栗.浑身的毛孔齐齐竖起.像是一种本能的戒备. “啊被你知道了.”她佯装惊讶的笑看着清舞.掐着清舞脖颈的手稍稍放松了力气.“你可知道那两个丫鬟为何会死.就是因为她们见了不该见的.在这个世界里.但凡知道了的人就都得死.” 言罢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掐着清舞的脖颈.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她死 “不”清舞话还未说完.便再也沒有任何力气吐出半句. 莲妃的两只手用力的掐着她.清舞的脸色越來越白.瞳孔也越來越紧. 当清舞以为就要死时.她腹中的孩子狠狠踢了一下她.这让她渐渐模糊的意思立刻清晰了.不行.她不能死.这一脚踢醒了清舞.这一脚是孩子为她痛苦的翻动.还是为了即将逝去的不甘.她已來不及分辨了. 她唯一要做的便是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死去.她一定要等.等到轩辕霆野來救她.等到轩辕霆野來救孩子. 所以.清舞想也沒想.将右手的手掌望莲妃的嘴里送去. 同样.这也是莲妃万万沒有想到的. 她的鼻尖瞬时充满清舞手掌手发出的腥甜之味.眼睛一下子又变得迷蒙.喉头更是深深一滚.正犹豫着要不要咬下.清舞看好时机.又将手稍稍一缩. 在这样一伸一缩之下.莲妃的嗜血欲望又被勾起. 她终于抵挡不住心中白羽陌的一切要求.放下了掐住清舞脖颈的双手.像疯了一般一把抓住清舞那受伤的手.洁白的皓齿重重咬下. 这样的场景.恐怖至极;这样的画面.诡异妖森. 然而清舞非常明白.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不死.才能等到轩辕霆野的到來. 手上的痛又怎抵得上恐惧的渐渐袭进. 莲妃的双手死死的抓着清舞的手不放.清舞的血虽不及白羽陌的.但却能解她内心之中浓郁的干渴. 这样的莲妃.像一只兽却更像魔鬼. 清舞在莲妃忘我的吸食啃咬之际.用尽毕生的精力重重的推开了莲妃. 莲妃被清舞推倒.撞到了身后的桌案.案上的茶杯茶壶滑落一地. 清舞乘机想推开唯一的门.但却不知道为何.门紧紧的关着.怎么推都推不开.这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莲妃却不给她细想的机会.吸食了天麻之血的莲妃.不知疼痛的爬起.再一次向清舞这么冲來. 清舞放开了唯一的出路.向里跑去. 角度兜转.莲妃守住了门口.清舞站在了莲妃的对面.她警惕的盯着莲妃. 这一边的南宫府.如风刚刚收到清舞的信鸽.他眉头微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清舞寄來信鸽.于是急急的将竹节上的信条解下. 信条解下.他展开一看.映在他好看的眼帘下是五个潦草的字. ‘速來霆王府’ 发生了什么事. 很显然.这五个字.是清舞在情急之下草草写的.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遇到了危险. 于是他骑上宝马.驾马狂奔 莲妃看着惊恐的清舞.笑道:“沒想到.你也会害怕.” 她一步一步向清舞走去. “不你别过來.别过來.”清舞朝她怒吼着. “呵呵.向來不可一世的王妃.如今也会这般担忧.怎么.怕死吗.放心.很快就沒感觉了.”莲妃沒有听清舞的.而是继续朝她一步一步优雅的走去. 这样的优雅让清舞害怕至极.终于她再也抵挡不住恐惧的袭來.抽出了她发髻上的发簪. 这把发簪是之前张玉清所留.这把发簪尖而细、利而锐. 当初她就是用这把发簪杀了她的母亲.为张玉清解去痛苦缠身的蛊毒.为她渡往彼岸归墟. 在碧衫叫她之时.她早已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将抽屉中的发簪当做最后一道附身符.于是她将它插在了她发髻间.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绝望命运 i^%&*"; 当众生已无法挣脱命运时.便是毁灭的时刻到了. 清舞双手紧紧的抓着发簪.对着一步一步靠近的莲妃喝道:“不要再过來.我不准你过來.” 莲妃依旧笑着.苍白的脸.娇艳欲滴的红唇.下颚还残留着清舞刚刚的鲜血.在这样的极度不相称的相称之下.她如同墓中走來的死者.正朝清舞伸出死亡的手. “你这点力气难不成还要杀了本宫吗.哼.真是愚蠢.本宫现在的力气是你的十倍多.你认为本宫会害怕你这小小的发簪吗.依本宫看.这发簪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莲妃沒有停下脚步.而是离清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母后”清舞大喊一声.又道:“你难道希望霆野伤心难过吗.你难道希望他以后的路上一个人孤苦无依吗.你难道希望他如之前那五年那样行尸走肉的活着吗.你不能.我不相信你不会有一丝感觉.我不相信你的意志完完全全被恶魔侵蚀.因为我知道.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霆野.我知道他是你唯一的坚持.母后.请你醒醒吧.请你克服体内的控制力.我知道你会好起來的.你难道不想看着霆野儿孙满堂的绕在你的双膝前吗.” 清舞依旧沒有放下所有的警惕.边使劲唤醒莲妃.一边抓着发簪直直的对着莲妃.时刻的准备着与她展开拼搏. 她这一番话.终于即使的在莲妃距离她三步之外让莲妃停下.停下了步步逼进的脚步. 莲妃的意识似乎在这一刻有了清醒.她的双眸褪去了红光.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柔和.她就如一个温暖的母亲.想着她唯一爱的儿子.想着清舞所说的儿孙满堂.想着那美好的一切.想着想着.她似乎真的放下了所有.克服了体内的不断叫嚣. 是的.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霆野的幸福更加重要的呢.还有什么比儿孙满堂还要叫人开心的事呢. 再沒有了.她不要再被控制了.她要用谨慎的一点点意志挣脱所束缚的命运. 于是.她沒有再走上前一步.相反的.她想转身去开门.让清舞速速离开. 但是 但是.一切都抵不过命运的刻意安排. 莲妃不知身后哪來的一股猛劲.强烈的掌风几乎让她破碎. 就在这么一刻之间.莲妃被身后的后劲重重一拍.直直向了手里正拿着发簪的清舞的怀里扑去. 掌风一下子消失了.室内一下子也安静了. 只是所有的所有早已沒了答案. 莲妃就这么扑到在清舞的怀里.清舞的发簪就这么深深的插进莲妃那原本还在跳动的心脏中. 温热的血液顺着发簪流到清舞的手中.满手的血叫她害怕.这一刻发生的事.叫她來不及细想.明明莲妃已经不再疯狂.可为何她却猛扑到在清舞的怀里. 两人贴的极进.两人的衣衫都沾满了血. 双眸褪去血色的莲妃.宛如江南婉约的女子.她沒有喊痛.也沒有哭.只是说道:“你快走.有人要杀你.” 话刚说完.她便再无力睁开眼眸.是的.莲妃死了.那个美丽的帝王之妃死了.在她死前.她终于恢复了所有的意识.恢复了所有.她告诉清舞.让她快走.要不然她会死. 就在这时.门被人踢开了.昏暗的内室一下子明亮起來. 刺眼的阳光顺着大门直直冲入.正如进來的人. 轩辕霆野发了疯一般冲进來时.便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所有的思绪想法瞬间破灭. 是的.她们两人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谁所有. 但他看见了一动不动的莲妃.也看见了胆战心惊的清舞.便知道这血是从谁的身体里流出的.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的望着清舞.是的.的的确确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却让他无法接受. 碧衫看着毫无生气的莲妃.大哭道:“王妃.你为何要杀了娘娘.你为何要杀了娘娘.” 碧衫发了疯一般上前将莲妃的尸身从清舞的怀里接过. 清舞的手因为紧张.所以将发簪抓的更紧.莲妃被碧衫接过后.发簪就这么从莲妃的玉体里抽离而出. 还未完全冷却的血在发簪抽出之后流得更多更多.一地的鲜血将所有的地毯浸透染红. 轩辕霆野望着清舞死拽着的发簪的手.这一刻还在徘徊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的他.已无可言喻.他的黑眸此刻如同一尊地狱烈焰中的魔鬼之瞳.愤恨地盯着清舞. 周身散发的寒气混杂着危险的怒火.让清舞吓了一大跳. “叮” 安静的室内.发出了一声脆响.那是清舞手上的发簪丢在了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是的.前所未有的恐惧蔓延在清舞的整个心头.让她无力的丢下发簪. 这个杀人的发簪 这个杀人的利器 这个杀人的证据 “不不是我.不是我.”清舞死命的摇着头.死命的否认道. 虽然轩辕霆野沒有说半句话.但是.他周身的怒火和不可遏止的痛心让清舞害怕. 是的.她害怕.她说不上为什么.她害怕看着轩辕霆野的眼神. “你快走.有人要杀你.”她的耳边响起了莲妃死前的那句话. 于是.她为了腹中的孩子做了平生都不可能做的事.那便是逃. 她像是发了疯一般.直直冲出了轩辕霆野身侧的大门.与他错身而过. 她不得不逃.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了轩辕霆野眼中的强烈杀意.她的心好痛.痛到窒息.她一个已经用尽所有力气的女子.为了腹中的胎儿真的好累好累. 她不得不逃.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在踢她.她知道.她都知道.她的孩子感到绝望了.她的孩子感觉到了危险. 她不得不逃.逃离命运的百般作弄.逃离这个世界的所有玩笑.逃离一切的一切. 她就这么毫无目的的跑了出去.跑出了南雪楼. 斗篷上的血.在风中发出阵阵腥味.白衣上的血在寒冷的风中渐渐冷却. 清舞沒有一刻有这么害怕过.沒有一刻. 她跑到了后院.那片曾是满满梅花的梅园.如今却是茫茫大雪.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亡来临 %&*";%&*"; 南雪楼 碧衫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早已死去的莲妃.她的身体渐渐冰冷. 轩辕霆野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他恨不得弄瞎自己的双眼.这样是不是就不会看见刚刚的那一幕. 那一幕.他这一生最爱的两个女人在他的心间都死了. 是的.他确确实实看见了.看见了清舞亲手杀了他的母妃. 杀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后宫妃子. 看得真真切切. “殿下.今早娘娘贪睡.便命奴婢退下所有服侍的人.可是王妃來了.是王妃杀了娘娘.如若殿下不信.便可传那些下人前來问话.殿下.娘娘是你的亲生母亲.如今全府上下只有你一个人能为娘娘做主.你又怎么可以让王妃逃走.她这是畏罪潜逃.” 轩辕霆野听着跪在地上的碧衫说着的话.沒有说任何话.他的脑海全然停留在开门的那一霎那间.停留在清舞的发簪插在了他母妃的胸口上. 碧衫见他这样.再一次开口道:“殿下.你醒一醒吧.王妃定是记恨娘娘杀了春桃和双儿.所以前來报仇.殿下.你和王妃在一起那么久.又怎会不知道王妃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一定会为她所爱的人报仇的.就如那场灭了北辰的征战一样啊.” 碧衫的悲痛的哭诉.在这一刻终于入了轩辕霆野的耳朵里. 他猛然想起.清舞那日曾说过的话. “我会杀了你母后” “我恨不得杀了你母后” 终于他举起了一只手.对外头的人吩咐道:“给本王追” 梅园很大.清舞却如同一个小孩一样.在茫茫的白雪中迷失了方向. 甚至迷失了自己. 她一直跑.一直跑.却跑不出这个王府. “如风.求你.求你快点來救我.”她在心底不停的呼唤.不停的呼唤. 她所有人都不能相信了.如今唯一相信的人.便是那个她一直负了他的人. “殿下.这边有脚印.”远处的侍卫朝着轩辕霆野喊道. 很快轩辕霆野便随着脚印追了过來. 一身黑衣的他.在皑皑的大雪里显得更加冷峻. 他就这么看着清舞.看着她还在拼命的跑. 清舞想跑出他的视线.跑出这个世界.却怎么也跑不出. 第一次.她觉得这个梅园好大好大.大到沒有了尽头. 他只用了一口真气.便來到了清舞的身后.他愤怒的抽出了身侧的佩剑.指着她的背.对她言道:“别逃了.你逃不出去的.” 清舞停下了脚步.对着沒有尽头的前方苦苦一笑.是啊.她再如何逃.也无法逃脱这个充满算计的世界. 他终于不再叫自己‘阿璃’了.他终于还是相信了.相信了他的眼睛.相信了她杀了他的母后. 清舞转过身.对上了他的眼眸. 轩辕霆野的眼眸里映照的满满都是她.只是这样的眼眸隐藏的火一样的烈焰.足足将她焚烧于灰. 她的心好痛好痛.她一个人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坚持了这么久.这么久. 她哀求的望着轩辕霆野.苦苦说道:“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 第一次.轩辕霆野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清舞如此的眼神. 满是哀求、满是恳求.这让他的心剧痛无比.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安排. 安排她杀了他母后. 又安排他亲眼看见了. “噗”一口精血从他的体内喷洒而出.鲜红的血将皑皑大雪染的异常红.宛若娇艳的红梅星星点点. “殿下”身侧的数十名侍卫齐齐惊忧道.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隐在其中的彩蝶. 轩辕霆野伸手随意一擦.胸腔的剧痛又怎抵得上心中的痛. 他好想好想大吼一声.他要怎么办呢. “殿下.莲妃娘娘真的被王妃所杀.我们所有的人都亲眼瞧见的.如今娘娘尸骨未寒.你可千万别再倒下.”身侧的侍卫担忧的说道. 轩辕霆野沒有应他.只是直直看着清舞.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杀了母后.告诉我啊”他第一次朝她怒吼.冰冷的剑直直指着清舞. 银白的亮光在阳光的投射下.发出冰冷而又刺眼的冷光.让清舞险些挣不开眼. “不是的.不是的.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何母后会扑过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真的不是我啊.”清舞死命的摇头.滚烫的泪水在寒冷的风雪中几乎就要凝固. 他的剑就这么抵在她的身上.她心痛如绞.她无法承认她沒有做过的事.奈何.府里上上下下都亲眼见到自己的发簪穿透的莲妃.整个府里沒有一人能证明她的清白. 从此.不关是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整个天下的百姓都会咒骂她.咒骂她狠毒的心.杀了莲妃. 从此.她的灵魂.她的孩子都将在咒骂中不得安息. 她作为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 她除了逃就只剩下逃了.连她最爱最爱的男人都不相信她.她还能如何. “不管如何.我真的沒有杀了你母后.是她自己撞上了我.撞上了发簪.所以”清舞话还未说完.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只因为.她的腹中插进了一把剑. 而握着这柄剑的人.除了轩辕霆野还会有谁呢. 她低头看着.看着自己的腹部. 清舞不敢相信的望着轩辕霆野.“你居然” 她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连同着那柄剑.她的腹部好痛.好痛.她在雪白的地上翻滚痉挛:“啊好痛.” 轩辕霆野手里一空.睁大了眼睛.“不” “是谁.到底是谁.”在轩辕霆野愤恨指剑的期间.彩蝶上前重重的使力退了一把他.于是他的剑入了她的腹.刺了她的身.断了她的情. 见彩蝶向后跑去.轩辕霆野对侍卫吩咐道:“给我拦下她.” 奈何.在侍卫拦下彩蝶时.她便自尽身亡了.所有的一切无从知晓. 轩辕霆野急忙跪在清舞身侧.紧紧地抱着翻滚的清舞. “阿璃阿璃” “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清舞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痛苦的咆哮. 第一百三十九章 悲痛嘶吼 i^i^ 清晨刚停下不久的大雪在这一刻又降下了. 簌簌的雪花在风中飘舞.然而.在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流满了鲜红的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清舞的腹部被利剑穿透.大片的血液在原本就染红的白衣上再一次爆发而出. 她说什么.她说她的孩子. 轩辕霆野霍然警醒的看着她那被斗篷包裹着紧紧的腹部. 冷风将清舞的斗篷吹解开.露出了她那早已隆起的腹部. 那里是什么. 他终于知道她口里所说的孩子.“不不要.” 后悔前所未有的后悔袭遍全身.痛恨自责的苦楚像一条条吸血的虫.钻进他的身体里.啃咬着他全身的神经. “轩辕霆野我恨你.”清舞望着他.伤心过后便只剩下浓烈的恨意. 她恨他.她知道她要死了.但是她依旧恨他. 她以为会是白羽陌杀了自己.又在前一时辰以为会是莲妃杀了自己. 自己还在拼命的呼唤.呼唤轩辕霆野的到來.呼唤着他來救她. 然而.等來的却是什么.是他的不相信.是他的不信任. 等來的是他怀疑的眼眸. 清舞满眼的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疼痛让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泪就这么无奈的流下. 像是一个玻璃的水晶球.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 她仿佛看见.看见了她与他曾经所谓的情爱.一幕幕.一朝朝.所有的所有似乎都要随着泪飞灰湮灭. 濒临崩溃的疼痛.让她所有的回忆定格在那个一刻.那一刻他们曾在墨瑶轩许下的誓言. 那时她问他.“你会再给我一次相信你的机会吗.” “会.我轩辕霆野发誓这一辈子都要与阿璃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那你会相信我吗.” “一定会”他回答的如此坚定. 银铃的声音再次问道:“如果你哪日怀疑我了.那么别想我再原谅你了.一对相守的人倘若连彼此之间信任都沒有.那还不如不必相守.如果真有那么一日我宁愿杀了你.不愿再爱.” 他曾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说:“沒有那日的.” “轩辕霆野.除了死亡.这一辈子我们都不分离.你说好不好.” “我轩辕霆野生生世世都不要与阿璃分开.就连死亡都不能将我分离.” “与卿携手.共赴天下.生死不离” “与君相依.生生世世.相随不悔.” 她就这么边想边哭.身体上的剧痛又怎么抵得上身心的毁灭.所有的相信都化成了一把利剑.深深将她扼杀.连同还在腹中的孩子. 是不是自己太傻.所以才会再一次相信他. 是不是自己太爱.所以才这般遍体鳞伤. 是不是自己太痴.所以才被天下人所误. 什么生死与共.什么不离不弃.那通通都是将她逼上绝路的借口 她口里喃喃道:“与卿携手.共赴天下.生死不离.与君相依.生生世世.相随不悔.呵呵呵都是些什么话.我竟然也会愚蠢的当真.” “阿璃.不要.你不要死.”轩辕霆野像是一个发了疯的小孩.紧紧地抱着她.不知所措的祈求着不可能实现的祈求. 她下身的血流淌在皑皑的雪地上.温热浓稠的血在这一瞬间渐渐随着她身体的冰凉而冰凉. 这便是注定. 她注定死在他的剑下 同样的.她注定含恨而终. 当泪水已尽.那便是离别的时刻. 渐渐干涸的躯体.遗留下來的只有满地的血.那是相信过后所留下的惨痛证明. 当她被莲妃紧紧箍住脖颈时.她曾在心底的最深处不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呼喊着他的到來. 结果呢.结果等來的不是他救她脱离危险.等來的是满腔的杀意.等來的是他那充满怀疑的剑. 原來.她曾做过的那个噩梦竟是真的.为何她却不能早作提防呢.是不是这便是宿命. 不论他和她如何相爱.最终都将生生诀别 她好恨.好恨. 恨轩辕霆野.恨天恨地.更恨自己. “啊”她忽然大叫了一声.叫声惨烈.叫声悲鸣.在这样痛苦的叫声下她将插在她腹中的长剑用尽所有的力气拔出. 她要让所有人明白.明白那是她的恨. 整个天际都飘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是怎样的嘶吼. 所有的所有都在她嘶吼中爆发.就如抽离剑的腹部.伤口的血不断的翻涌而出. 她的嘶吼很长很长.响彻每个人的心悸.震荡每个人的心魂. 所有的悲伤.都尽负其中 她在这个世界的人生似乎从醒來便一直都是在人们的利用算计中度过.她恨这样的命运.她将所有的不甘心都从内心的最深处咆哮而出. 此刻.满身是血的她.就如一只兽.疯狂的兽.极尽绝望的兽.满是伤痕的兽. 她怒吼的咆哮似乎将这天际所有的景色全部掀翻. 骤然之间. 阳光因她的嘶吼迅速收敛.躲于云层之后.漫天的大雪更加厚重.直直砸进所有人的心肺. 有沒有一刻比这一刻的痛还要痛呢. 沒有沒有都沒有. 她的发被大雪染白.然而她白色的衣袂却被她的血染红. 她就如一朵洁白的莲.在生命即将消逝的那一刻.流出了所有的血.最后开成一朵妖异的红莲. 这一刻.沒有任何言语. 只剩下她痛到绝望的嘶吼.这样用尽生命的嘶吼久久盘旋在整个天际之间. 轩辕霆野想起了她曾说过的那场噩梦.她曾紧紧抱在他怀里对他说:“刚刚做了个可怕的梦.我梦见自己被人杀死了.一剑入腹.倒在血泊中.到处都是血.好可怕.” “阿璃别担心.沒有人会杀了阿璃的.我会保护好阿璃.” 阿璃别担心.沒有人会杀了阿璃的.我会保护好阿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是自己杀了她.为什么 她贴近他的耳边.在他耳边虚弱地说道:“悲痛的怒吼虽然停消.但仇恨的洪流却无法停止.轩辕霆野我恨你.” 声音小声.他却听得万般疼痛. 她这个美丽倾城的绝世女子.如风中的白色蔷薇.消去了所有的刺后.却连一片花瓣都不曾留下. 终于.她垂下了她的手.再也无力握紧命运给予她的孩子.那个还未出生便已死去的孩子. 第一百四十章 死都不配 %&*";%&*"; 刚刚驾马來到霆王府的南宫如风.听到了那声盘旋在天际的嘶吼.这样的嘶吼让烈马都停下了脚步. 一种从未有过的担忧像四月的野草一样在他的体内疯狂的伸长.几乎将他颤抖的心挤爆. 天地俱变.有大事发生.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用尽轻功.腾身而起.往那声嘶吼的地方飞去. “阿璃.不要离开我.阿璃”绝望的轩辕霆野抱着已经离去的清舞.发了疯的大喊. 她的血在风中渐渐凝固.她的血将他的黑衣染的更黑. 身后的所有侍卫都不敢上前.此刻的轩辕霆野抱着离去的王妃如同一个着了魔的男人. 死不瞑目 原來.她真的那么恨他.以至于离开都不愿意闭上她那曾经璀璨如光的黑眸. 轩辕霆野将他的脸贴近她. 冰冷的倾城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 极热之体在绝望的风雪中瞬间崩化.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他不敢对上她的眼睛.他怕见到她眼中残留的恨意. 他更不敢将她的双眸阖上.他怕她永远也见不到她. 是的.他怕.他怕极了. 向來不可一世的他此刻惧怕无比. 谁能救救她.谁能救救这个被他误杀的爱妻. 谁能帮帮他.谁能解去他疼痛的枷锁. 爱. 早已远去 恨. 永远盘旋在天地之间 苦苦的守护都头來换做了什么. 一天之内.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离他而去.这是老天的作弄吗. 为什么. “不.阿璃.你醒醒.阿璃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指剑对着你.阿璃.我只求你醒醒.即使是恨也好.”他摇着毫无知觉的她. 大雪落在了她的黑睫上.他伸手替她拭去.异常小心.却是无奈的奈何.眉目在他的轻碰之下.终于合上了. “不要走.不要离我而去.阿璃.你醒來.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再要一个孩子.”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腹部.隆起的腹部沒有任何跳动.如同此刻躺在他怀里的清舞. 母亲含恨而终.胎儿未生却死. 这便是命运吗. 不要.他不要这样的命运. “轩辕霆野你放开清儿.”南宫如同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怀里的人. 那个曾经绝美一世的女子.那个曾经一舞倾城的女子.此时此刻.却满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怀里.躺在了这片冰冷的雪地之间. 从此.他再也不能听到她唤他‘如风’ 从此.他再也不能看见她的笑颜. 他想他是疯了.因为他无法面对她的逝去. 曾经她差点.就差那么一点便是他的妻子.如今他真的万般后悔.后悔为什么听了她的话.后悔大婚那日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点将她抢來. 这样.她是否便不会死. 至少.不会死的如此早. 都是因为那道圣旨.都是因为轩辕霆野.是的.是他害了她.害了她与自己的一生. 他上前一把抓起轩辕霆野.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 衣襟上是湿黏浓稠的血.让南宫如风心中更是一疼.他知道.这血是从清舞身上流出的. “混蛋”南宫如风重重的往轩辕霆野那英俊的脸上出了一拳. 轩辕霆野沒有还手.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那个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他的妻他的妃.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拥有她.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言罢又是一拳砸下. 轩辕霆野从來沒有见过向來温文尔雅的如风竟也会这般.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风发怒.但他宁愿沒有见到.这样或许他还可以自欺欺人. 轩辕霆野的嘴角溢出了血.整个人被南宫如风拳头上的力道震飞到一旁.跌倒在雪地上. “殿下.”身后的所有侍卫见到身为战神的他就这么被南宫如风一拳又一拳的打.心中替他担忧. 他们抽出身侧的剑.不得不指向南宫如风. 南宫如风第一次怒瞪着他们.道:“我们的事.你们少插手.别忘了是谁教你们功夫的.” 侍卫无奈的愣在原地.一边是直接受命的霆王殿下.一边曾是从前带他们一路杀过來的御前将军. “你们都退下.谁都不许插手.就算本王今日被打死也是应该的.”摔在地上的轩辕霆野艰难的单手向后撑着.半坐在雪地上.身侧是他口里所吐的血.另一手缓缓抬起.拭去嘴角上溢出的血丝. “轩辕霆野.你的心是被狼给叼走了吗.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來.你把清儿还给我.你把清儿还给我.”如风大步上前.俯身而下.又是一拳. 重重的一拳.捶在了轩辕霆野那不能自己的伤痛的心. 是的.这些都是他该受的.他的阿璃受过的苦受过的痛又岂止这些.“是我.是我害了她.” “你终于承认了.但是你承认了清儿就能回來吗.就能回來吗.”南宫如风看着轩辕霆野.此时的他失去了所有的风采.失去了一贯的邪魅.取而代子的是满目的疮痍.是满腔的疼痛.他就这么摔倒在雪地上. 满眶的泪在他疼痛的双眼里打转.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冰冷的大雪越下越厚重.几乎将他快要全部埋葬. 南宫如风却不遂他所愿.他知道轩辕霆野在想什么. 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能体会轩辕霆野的心.但是他更清楚的知道.知道清舞最不愿接受的便是自己所爱之人的怀疑. 便是所有的怀疑将她扼杀. 轩辕霆野想死.想结束生命.他南宫如风便偏偏不让. 如风上前.一把将他拉起.“你想死.哈你想死.真是可笑.可笑啊你认为你有权利死吗.你认为你配得死吗.你更认为你死了就能去地下见她吗.告诉你.你轩辕霆野沒有资格.你什么都沒有.你更沒脸在九泉之下与她见面.所以.你不能死.因为你不配.” 轩辕霆野就如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任由南宫如风紧紧抓着. 你不能死.因为你不配这句话在如同一把利刃.剜着他的心. 就连死都沒有资格.是啊.早在他怀疑她时便已沒有资格了.更何况他还用剑指着她. 他沒有脸在九泉之下见她.他不配.真的不配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争夺尸首 i^i^ 贺兰的京都不如北辰的寒冷.所以很少下雪. 然而.这一年.却下起了雪. 而这一刻.空空的天际只剩下厚重的雪. 霆王府里的梅园.安静的沒有任何声响.人们的耳边只余下凌冽的呼啸声.那是风的声音. 或许.那是风在为着地上白衣染血的女子而哭泣. 又或许.那是倾城的她所剩的最后一丝咆哮.夹杂在风中.缠缠绵绵.不灭不散. 南宫如风再也不看轩辕霆野.而是转身.走到清舞的身边.俯身将她抱起. 她的斗篷早已滑落.露出的是她单薄纤细的身体.更将她隆起的小腹毫无置疑的暴露而出. 如风看着怀里的她.看着她的小腹.心痛的无以复加.泪就这么不争气的从他的眼眶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他的心好痛好痛.痛到快要死了.痛到连说出的话都无力颤抖. 内心的痛苦无以复加的压抑着. 他抱着她跪在了雪地上.白色的靴子.白色的衣袂.全都被周身的血泊浸透.染成了一条永远悲伤的河流. 他伸出手.颤抖的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脸那么冰.那么冰.似乎比这白茫茫的大雪还要冰冷万分.她的眼睫很长很密很黑.但是却再也睁不开了.与这白雪形成了天壤之别. 如风的手慢慢从她的脸滑至她的小腹上.他终于知道.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聪明勇敢的她.要写信给自己.原來所有的原因便是如此.她腹中怀了孩子.她担心她的孩子受到危险.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献计打败东篱国.又让东篱国与贺兰修好.最后又以一人之姿挥师万军.灭了北辰替兄报仇的她.竟然就怎么轻易的死了. 谁能想到那个倾城一舞.莲花重开的女子.就如开败的红莲.一片一片逝去所有的年华.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及聪明机智与美丽于一身的绝世女子竟然惨死在自己的王府中. 这是天地所不容. 所以.她才会在死前发出了怒吼;所以.这场本该停歇的大雪下的更大更猛了. 他真后悔.后悔为何当初沒有勇气硬是带走她.后悔为何不來的快一些再快一些.这样她会不会就不会死呢. 她的腹部被利剑刺穿.那么单薄的身躯.轩辕霆野又是如何狠下心刺下. “清儿.我带你走.”他要带她走.带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南宫如风起身.就这么抱着她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放开她.她是本王的.”满身是血的轩辕霆野上前來.阻挡如风的去路. “这次我不会再放手.”南宫如风坚定地对着轩辕霆野说道.向來温文尔雅的男子.却在这一刻见到心爱之人死去而变得不复从前. 他的话如此熟悉.熟悉到轩辕霆野心痛异常.只因为.这句话.他曾对着回來的阿璃说过. 那时.他们因慕容赫的原因相遇.那次他对她说:“这次我不会放开你了.” 然而.事与愿违. 他不但放开了她.还杀了她.这种锥心之痛往后他一个人要如何承受.承受着沒有她的日日夜夜. “本王不会让阿璃离开王府.”轩辕霆野冷眸闪着绝望的痛.但他依旧固执. “既然杀人凶手这般说话.那今日你我就來个痛快吧.”南宫如风将清舞放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清儿.别怕.我很快就带你走.” 两人各拾起了利剑.再也沒有说任何一句话.直直打了起來. 两剑相碰.擦出愤恨的剑光. 两人腾身而起.如风朝轩辕霆野当头劈下.这样的剑气朝轩辕霆野的头上直盖而下.势必将他斩杀. 轩辕霆野向后使力.躲过了剑气.削起一片雪花.雪花在他的运气下.变成夺命的飞镖.飞旋而出.朝南宫如风的喉部扣去. 如风催出一掌.将致命的雪片化成百颗凝珠朝轩辕霆野的周身射去. 轩辕霆野立即翻身躲过.黑色的衣袂由于过长.致使翻身之时沒有躲过如风射來的凝珠.破了许多口子.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是一场争夺逝去的心爱之人的争斗. 这一场争斗.谁也不肯让着谁.谁也沒有顾忌着谁. 除去身份.除去地位.除去所有的所有.只剩下唯一的执念.那便是静静躺在雪地上的女子.只是那女子眉目紧闭.满身是血. 谁都知道.那个女子已经死了.但是谁能想到.这两个武功绝世的男子竟为了一个死人以死相拼. 两人的周身是漫天的雪.两柄剑化成两条巨龙.相互撕咬. “砰”的一声.轩辕霆野的剑断成了两节.飞了出去. 南宫如风对他说道:“这就是你杀了清儿的那把剑.今后不许再让我见到.” 如风上前抱起清舞.抱得紧紧的.“清儿.好了.我带你走.” 轩辕霆野愣在原处.一动不动. 剑已断.情却难了.痛苦更是深深种下.以后的日日夜夜陪伴他的就只剩下痛苦. 他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不.他不能就这么让如风将阿璃带走.他不能沒有阿璃.他说过.就连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不许带她走.”轩辕霆野上前抓住南宫如风的肩膀. “放开你这脏手.”如风沒有转身.而是对他略显厌恶. 是的.他的手很脏.很不堪.他知道.他再也沒有资格了.但是他真的舍不得.所以他沒有放开手. 两人刚刚比试过武力.如今却如雪人一样定格在雪地上.面上看上去毫无波澜.实则是风云再起. 这次比拼的是内力.他们谁也不让谁.这次轩辕霆野绝不放手. 远处的侍卫看着如同石化的两人全部惊呆了.那将会是怎样的内力. 不论从控制力度上看还是进攻程度上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周身的雪全都旋转浮起.一会儿静止不动.一会儿不断旋转. 若不是两人同时顾忌到清舞的尸身还在.恐怕这场雪将化成巨大的力量.震碎所有的事物. 骤然.两人周身的雪花终于不再悬浮.落在了地上. “噗”南宫如风和轩辕霆野同时吐了一口精血. 这场内力的比拼.比得不过是谁的耐性久.拼得是谁的控制力强. 终于.在谁都不愿放弃清舞时他们控制了相同的力道.控制所有的强劲.为的只是如风怀里的女子不再被他们的内力所伤.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封存尸体 %&*";%&*"; 该说他们傻吗.竟为了一个死人相搏. 该说他们痴吗.竟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伤了自己.如果他们再继续拼斗下去.那么无疑清舞的尸身不保.等到的便是清舞尸身的被他们的内力震碎. 他们谁也输不起.所以一起收了内力.所以两人都受了很重的内伤. “要我留下清儿也行.你必须做到一件事.”南宫如风依旧背对着轩辕霆野. 轩辕霆野的手依旧紧抓着他的肩.“什么事.” 南宫如风转过身來.对着轩辕霆野言道:“除非你能让清儿回來.让清儿死而复生.我便将她留下.” 让她回來.这怎么可能. 回來.死而复生.这两个词让轩辕霆野想起了一件事.他记得清舞曾和他说过.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只是一缕孤魂无意中來到了你们的世界.借了慕容小姐的尸身喘息着不是自己生命的生命.我真实的名字叫做慕瑾璃.不管你信不信.我至始至终都不想破坏你们原本的生活.奈何命运的寸寸枷锁.箍得我逃不开也躲不了.于是我便想为自己所爱的人活出自己.就是这么简单.” 她说她是孤魂.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有可能还会回來.回到原本的这个身体里來呢. 一想到这.轩辕霆野眸光一亮.“也许真的能让她回來.” 南宫如风原本根本不信.但瞧见他神色镇定.全部半点戏笑或是敷衍之意.心中也莫名的开始期盼起來.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让她回來的.”轩辕霆野拼命想着.却无从知晓如何才能让清舞再回到原本的身体.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南宫如风喊道:“跟我來.” 他朝着东面直奔而去. 当南宫如风随着轩辕霆野直奔目的时.他才知道轩辕霆野带他來到了东云阁. 这东云阁里.住着一位女子.一位即将死去的女子. 那人便是白羽陌. “终于來了.看來一切也该结束了.”白羽陌躺在榻上.看着床顶. 轩辕霆野推门而入.毫不客气的冲进内室.将踏柔弱的她一把拽起.“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让彩蝶推了我.要不是这样阿璃就不会死.” 白羽陌的脸色惨白.丝毫不逊于清舞.但她的嘴角依然噙着笑.她将目光移至一侧.见南宫如风怀里紧抱的人.笑道:“霆王殿下说笑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哪有什么目的可言.若不是你有杀她的意思王妃又怎么会死.若不是你将剑抵着她.彩蝶就算再如何推.王妃也不可能死.所以王爷你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呢.哈哈哈” 静谧的屋内.响彻白羽陌的笑声.这样的笑声是什么.是嘲笑吗. 的确.的的确确是嘲笑.是对命运的嘲笑. 轩辕霆野痛苦的跪在地上.自责悔恨全都在他的内心滚动.“你知不知道她怀了本王的孩子啊.你们杀了母后还不够.你们杀了她还不够.你们连同还未出生的孩子都杀了.” 白羽陌的笑声在听到他到孩子时便停止了.是的.这场充满目的的阴谋.早已在那个月神宫中的大祭司的掌握之中.她能做的便只能是奉命行事罢了. 白羽陌看着轩辕霆野.第一次见到轩辕霆野脸上的泪. 她从沒有见过身为人中之龙的他也会流泪.她从沒见过冷峻邪魅的他也会如此痛苦. 她该说什么呢.她不能说什么.她只能将她一直提着最后一口气等他來的目的告诉轩辕霆野.她从枕下取出一个小瓶.递给了轩辕霆野.她开口道:“这个你将它给王妃吃下.” 轩辕霆野接过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一个黑色的药碗躺在他的大手上.他眉头微皱.疑惑的看着白羽陌.并不说话.也沒照她的意思将东西给清舞服下. 白羽陌当然知道轩辕霆野心中的顾虑.她依旧笑道:“我知道你对我有顾忌.但是你放心.如今王妃已经死了.我又怎么可能再对死人构成什么伤害.” 轩辕霆野看向如风的眼眸.见如风朝他点了点头. 白羽陌说的很对.清舞如今已死.她还有什么好加害的呢.所以如风上前.让轩辕霆野将手里的药丸给清舞喊下. “如今.她已死.沒有能力咽下.你们俩必须要有一个人运用内力让这颗药丸在王妃的嘴里挥发功用.”白羽陌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人早已身负重伤.尤其是轩辕霆野.这瞒不过她. “这到底是什么药.”南宫如风将心中的疑虑问出. “每个人死后.尸身不过几日便会发臭.继而渐渐腐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即使是倾城一世的王妃也难逃时间的分化.这颗药叫做封存.故名思议.便是能将王妃的尸身封存六十日不腐化.”白羽陌话刚说完.南宫如风便想也不想的将内力输入清舞的体内. 渐渐的.清舞的身体开始发出淡淡的清香.看來药力已经挥发了. 轩辕霆野立马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抓住她的衣襟问道:“为什么.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本王可不相信你会有如此好心.” “殿下.羽陌好累好累了.你让羽陌歇息歇息.躺下和你说.”白羽陌终于不再笑了.虚弱的她随时都可能死去. 轩辕霆野放松了力道.让她躺下.他收起所有的怒气.对即将死去的白羽陌恳求道:“求你告诉我.求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六十日过后阿璃会如何.要怎么办.” 是的.他不得不考虑如果过了六十日.那么清舞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要想永远保存王妃的尸身.只有一个办法.”白羽陌看着这个一天之内便憔悴成如此的男人.心中不是不动摇的.但是她沒有办法做出更好的选择.她这一辈子只能效忠那个一身白袍高高在上的男人. “什么办法.你快说.”轩辕霆野焦急的看着白羽陌.生怕她还未说便离去.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得而解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圣湖之底 %&*";%&*"; 东云阁的内室一下子安静下來.只剩下各处的红梅发出淡淡的梅香.徘回在整个内室. 鲛绡的帘幔被金丝半勾挑起.榻上的女子沒有一丝血色.唇角干透.她极力的睁开眼眸.看着南宫如风抱着的女子.心中不是不羡慕的. 能被这样两个优秀的男人如此深爱.就算死也死的无悔吧. 但是.她却感觉不到清舞那双紧闭的眸子有任何一丝无悔之情.她感觉到得只有强烈的恨意.同为女子.白羽陌又怎会不知道清舞的伤痛呢. 但是.如果自己深爱的男人肯爱自己一分.那么她就算是被冥夜大祭司亲手斩杀她也会无怨无悔的.这便是人与人之间想法的不同. “唯一能保存王妃的尸身不腐.天下间只有一个东西.那便是纳西月神宫中的圣物冰魄.冰魄是块玉石.是上古神物.它能让活人的灵力大增.它更能让死人永远不死.只要口里含着冰魄.那么尸身永远不可能腐化.只要你取得冰魄之玉.将其含在王妃的嘴里.那么王妃的尸身不但不会腐化.更不会僵硬.王妃的肌肤会如同活着的一模一样.”白羽陌看着他们.道出了唯一的出路. “我去取.”南宫如风急切的应道.这是唯一的路.他不论如何也得取得冰魄玉. “咳南宫公子别急.这东西急不來.若是每个人都能取得到.那么便不是月神宫中的圣物了.”白羽陌轻咳了几声.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自然.纳西的月神宫本就神秘.坐落在天上以南.隐于云层之后.以信奉月神为最高信仰.朝拜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在纳西境内月神宫中大祭司的地位可比天高.连纳西国王都对大祭司礼让三分. 月神宫中的圣物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呢.当然不可能. “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定要取得冰魄玉为清儿留住尸身.”南宫如风神色坚定.对于白羽陌的提示完全不在乎. 有一种人.生前是一个很好的把柄.死后便再也沒用了. 然而.有一种人.不论生前死后.都有着一种能让人为她疯狂的能力.这种人当今世上.也许也只有慕容清舞能够做到. 冥夜大祭司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计划出这个绝对有把握的计划.然后.他只要在月神宫中高坐着就能等來他想要的一切. “南宫公子.你以为是上刀山下火海这么简单吗.上刀山下火海是每个想死的人都能去的.而月神宫里的冰魄的藏身之处你以为你想去便能去的吗.你知不知道那冰魄藏身于何处.你知不知道月神宫的侍卫有多少.即使你武功再强.单凭你一人想闯进月神宫.那是做梦了.” 瘦弱的白羽陌说完又是一阵剧咳.颤抖的双肩单薄的可怕.这是十几日连续舍血的后果.这后果她不是沒有想过.她知道她会死.她知道她的脸色难堪极致.她知道她的美丽早已逝去.留下的只不过是一个残破的身躯. 但是.她有她的使命.在她的使命沒完成之前.她又怎么可能死去.那么她便对不起那个将她从恶狼的巨口救下的人. “告诉我.如何取得冰魄之玉.”轩辕霆野的浓眉打成死结.性感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那如刀绞般的心.再一次一紧.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拿到冰魄玉.只要拿到冰魄玉.那么阿璃的身体就能够得以保存.只要阿璃的躯体还在.那么他一定能等到阿璃的再度回來.一定能.一定能的. “冰魄之玉藏身于圣湖之底.圣湖是月神宫中的禁地.想要进去.可非易事.你们虽然是情敌.但却为着同一个目标.羽陌还是建议你们俩一块去.免得到时不但取不得冰魄.还留命于月神宫中.咳” 白羽陌一直不停的咳着.身体上下起伏.极力着吸着渐渐稀薄的空气.继而又道:“冰魄玉被沉睡在圣湖之底的月神之女含在嘴里.只有十岁的月神之女沉睡在一个水晶棺中.这个水晶棺很重很沉.殿下必须潜入圣湖之底.将水晶棺抬出.最后打开棺盖.从月神之女口里取出冰魄.” “为何非要轩辕霆野.我也一样行.我不能让这个混蛋再一次玷污了清儿.”南宫如风望着毫无生气的清舞.心疼万分.这种痛.让他绝望.绝望在沒有边缘的地狱之中. “南宫公子.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你根本下不去.” 白羽陌一边咳着一边笑着.她看向愁眉不展的轩辕霆野.道:“尊贵的霆王殿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我会在五年之前给你下寒毒吗.你接我进府不就是想查出背后的原因吗.那么.现在我來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才能潜入圣湖之底.” “为何.”轩辕霆野看着她.震惊异常.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白羽陌做好甘愿牺牲的打算而回來.到底又是为何只有轩辕霆野一人能跃入圣湖之底.这点连南宫如风都无法猜到. “月神宫中的圣湖也叫做镜湖.它是一片死湖.却清透无比.宛若一面镜子.圣湖之水比地狱冰渊还要寒冷万分.沉在圣湖之底的水晶石棺更是一个极具寒冷的千年寒石所打造而成的.世间任何人.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祭司都无法潜入圣湖.无论是谁只要落到圣湖里.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寒冷的湖水会将人的血液瞬间凝固成冰.继而整个躯体崩离破碎.除非这个世间有一个原本便同这寒毒一样冰冷的身躯才能潜入湖底.只有身中寒毒而不死的人.身体的血液才能适应圣湖之水.” 轩辕霆野霍然明白了.是的.什么都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白羽陌五年前的寒毒有着另一层阴谋. 只有身中寒毒而不死的人才能潜入圣湖之底.而轩辕霆野恰恰便是这个唯一不死的男人.原來早在五年之前白羽陌的幕后之人便已洞悉一切. “但是.羽陌得提醒殿下.只要潜入圣湖之底.你的身体将不再有温度.一如地狱冰渊般的寒冷.这个世上也再沒有极热之躯为你解去寒症.当然除非王妃醒來.殿下可要想清楚这跳下圣湖的后果可非一般人能承受的.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值得么.你将永远寒冷” 轩辕霆野无奈一笑.永远寒冷.这种痛苦对于他來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再沒有比同时失去母后、阿璃和孩子的痛苦來得更痛苦的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红梅不再 i^%&*"; 只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其中到底又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轩辕霆野无从得知. 如果说他们早已在五年之前就得以洞悉今日的一切.那么可想而知.白羽陌幕后之人的能力会是多么的强大.强大到竟能上窥天意、预知未來.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不会无聊到就是为了看本王如果痛苦吧.”轩辕霆野看着床榻上的病弱之人.袖下的手紧紧攒着. 白羽陌侧着身子.取出帕子.重重的咳了几声.“咳咳实话告诉你也不怕.因为你无论如何都见不得王妃的尸体再有任何破损.尊贵的霆王殿下.你无法看着王妃的容颜不再.玉体腐烂.如果你真是那般.那么主上也不会花费多年时间在你身上.主上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唤醒月神之女.这个世界除了你再无任何一人能够做到.连主上都不行.沒有一个人能潜入冰冷的圣湖之底.” “唤醒月神之女.”轩辕霆野看着她.不知这话是何意. “只要从月神之女的口里取出冰魄玉.那么代表着最高地位的月神之女便会苏醒.”这一刻白羽陌笑了.笑得灿烂.这样的笑容完全不应该出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的脸上. 或许.这便是她心中所爱之人的心愿.所以她笑了. 她终于为他开启了命运之轮.终于成功的推动以后所有的风云万变. “不论她的苏醒将带來什么.本王只有一个目的.一定要取出冰魄玉.一定要让阿璃的尸身得以保存.这样或许阿璃就会回來.即使是恨也好.”轩辕霆野说得斩钉截铁.冷峻的面容只留下满目的疮痍.悲痛的神情却带着比任何事都要坚定的执着. “殿下.忘了提醒你了.那水晶石棺千斤之重.你一人之力就算借助湖水中的浮力.也根本无法挪动丝毫.除非一样东西.” 门沒有关上.冷风袭來.鲛绡的帐幔在冷风中微微晃动. “说.”轩辕霆野盯着白羽陌.示意她把话说完. “你必须得到北辰陛下的困龙绳.只有明皇司马逸的困龙绳才不惧冰渊之寒.若如是一般的绳索.一入圣湖之水.就已经被冰寒之气断裂而开.殿下.只有拿着困龙绳.潜水圣湖之底.将绳索系在月神之女睡的石棺上.再由南宫公子抓着上一头.将水晶石棺拉出湖面.” 白羽陌终于将所有的所有说完.轩辕霆野和南宫如风对看了一眼.走出了东云阁.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她想起了年幼之时被冥夜所救的场景.想起了冥夜那双干净的手.那个可以操纵一切万有的手.从此她再也握不住. 她清楚的知道.她在他的心中.永远只是一把钥匙.一把开启轮盘的钥匙.仅此而已. 她停止了呼吸.满室的红梅开的异常妖艳.一如她身侧的那张咳血的帕子. 梅香阵阵.榻上的女子那干涸的手无力的垂下.往事成烟.她留下最后一滴泪.这泪到底是为何而流.沒有人能猜透. 这个聪明一世的美丽女子.是不是预感了生命的短暂所以才会向往梅花那样的永远长久. 这个曾经被轩辕霆野深深所爱的女子.成功的走进了自己早已命定的棋局之中.完成了计划中的计划.只是在离别之际落下了一颗不知名的泪. 是不是对生命的悲凉所叹.是不是对上天的玩笑所哀.还是对自己永远无法达成的夙愿所惜. 冷香在室内來回回荡.却再也飘荡不起这个屋内女主人的任何气息. 白羽陌死了 她甘心用自己的逝去唤起一切的一切. 钥匙已开.年轮即动.命运的轮盘将会按着所该遵循的轨道继续行驶.谁都无法改变. 北辰皇宫.昆仑殿. 大雪纷飞的北辰此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每个宫道都铺上的厚厚的大雪.宫里的奴才们正奉命清扫着.以便每日大臣进殿议政不耽误时间. 远处的马蹄声渐起.飞扬的烈马将宫道上的雪频频惹起.急速的蹄印在雪地上印在深深的痕迹.奴才们抬头一见马上之人.全都纷纷散开.绕出一条道.让马上之人得以快速穿过. 马上的人.名叫赵焰.是北辰明皇最信任的亲信.专门向明皇禀告一些外头还未传开的大事.办事查探能力极强.深得明皇赏识.因此.宫中之人对他颇为尊重. 能在距离明皇的昆仑殿这般近还可骑马的人也只有赵焰一个人.不错.这是明皇司马逸亲口对所有人说的.明皇对赵焰的倚重可见一般. 嗒嗒的马蹄渐远.宫道上原本分两排散开的奴才们又再一次聚在一块.纷纷议论. “哎.你说这回又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听说赵焰被明皇派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必就是那事.” “你这榆木脑袋.赵焰是什么人.那可是明皇的亲信.不是做大事难不成还是小事吗.” “算了.不想了.我们这些人下人还是不讨论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事.” 烈马直达昆仑殿外.赵焰飞身下马. 守在昆仑殿外的侍卫分明看见了赵焰额上以及鬓边滚下的汗珠.心中巨惊.在这个寒冷的天气下.赵焰居然流汗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赵焰在如此寒冷的北辰宫殿中滚下汗珠.侍卫们不得而解. 冥想之间.赵焰早已冲进昆仑大殿中. 昆仑大殿里放着十几个金兽暖炉.暖暖的青烟至炉盖升起.弥漫在这个空旷的大殿里. 大殿的高处.坐落着九尾金龙的帝座.宽大的帝座上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明皇司马逸.以聪明的手段将北辰从林氏手中夺回的司马皇族司马逸.以内外算计的谋略逼退贺兰与东篱大军的公子司马逸. 这个人.得天下.当之无愧. 这个人.坐天下.理所当然. 一身明黄龙袍的他坐在高处.早早便听见了宫殿之外的马蹄声.心中不好的预感愈來愈深.赵焰的马蹄每靠进一步昆仑殿.他的心就越沉一分.似乎踏在雪上的落落马蹄.是往他的心口深处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受袭便司马逸的全身.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司马逸心 i^%&*"; 英俊的容颜在明黄袍子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英俊.深不可测的眼眸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走进來的赵焰. 至高处而下的眸光似乎是一把锁.紧紧锁着赵焰的每一寸每一步. 这让赵焰第一次害怕了.害怕了这个自小就当他是兄弟的皇上.害怕了他如此的目光.更害怕他得知他最关心最在意的事情出了天大的意外.而这个意外足以令这个聪明一世的帝王挑动整个国家的战争. 终于.赵焰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这也是赵焰第一次向司马逸下跪.尽管司马逸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但却从不要求赵焰向他下跪. 而这次.赵焰直接朝他下跪.直觉越來越敏锐的司马逸眉头微蹙.唤道:“你起來.朕几时要你下跪了.” 赵焰沒有起身.而是将头低得更低了. 安静的昆仑殿越发静谧.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忐忑的心跳声. “你给朕站起來.”司马逸提高了音量.幽幽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昆仑殿间. “皇上.來不及了.”赵焰的声音低沉.面对这个自小就同他如亲兄弟一样的司马逸.他比谁都清楚司马逸最在意的是什么事.最在乎的又是谁.然而此刻.他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何依旧拼命的快马加鞭赶回來.后悔自己所看到的悲惨.后悔自己无力阻止的无奈. “你在说什么.什么來不及了.朕何时赶着时间了.”司马逸眸光微眯.似乎要通过跪在地上之人的躯体看穿他的心. “皇上.她死了.”赵焰低哑的声音颤抖道.他的头低到几乎贴在地面上.只因为他不敢抬头对上司马逸的眼神.看见司马逸眼里的伤痛. 紧握成拳的手在这一瞬间.听到这几个字.重重一歪.碰倒了所有的奏折.“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冰冷的气息迅速曼起.直接掩盖了内室十几个暖炉的温度.压下了所有的弥漫.冷意顿时自他身上爆发而出. 司马逸的冷意的的确确比外头的寒冷还要强上几倍.赵焰第一次如此无奈.“皇上.她死了.” “什么.死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不会死的.她不可能死的.她那么厉害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死.”司马逸从长长的玉阶走下.來到赵焰的身旁.双手抓起赵焰的衣襟.将他提起.不甘的问着. 赵焰无可奈何.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件事会让向來沉着稳重的高贵男子疯了.他就知道一切都隐忍的男子一定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赵焰瞥开眸光.回道:“皇上.她真的死了.霆王妃真的死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司马逸抓着他衣襟的手顿时沒了所有力气.这让赵焰摔倒在地. 大殿一下子沒了声音.静得不能再静.赵焰看着这个偌大的大殿.深深的无奈只能往心里一口一口咽下. 他是谁.他不是谁.他只不过是与明皇司马逸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他却是唯一一个知道司马逸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着慕容清舞的一个人.这件事司马逸只告诉过赵焰一个人.司马逸为了复国将他的情埋得很深很深.深入骨髓. 司马逸踉跄的退了数步.被身后的玉阶绊倒.这个向來足智多谋的帝王就这么跌坐在玉阶之上. 很久很久都沒有声音.赵焰忍不住抬头看去.心神一怔. 他看见的是这个年轻帝王的两行泪.司马逸是什么人.司马逸对于每个人來说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帝王.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强者.更是一个以铁血的手腕复国的明主. 却在得知这一刻消息后.褪去了所有. 赵焰以为司马逸会发怒.却沒有想到.司马逸只是一动不动的久久坐于玉阶上. “告诉朕.她如何死的.”司马逸沒有看向赵焰.而是看着别处.似乎想穿透雕花的菱窗的限制望向遥远的地方. 那里是哪里.会不会是贺兰王朝.赵焰想着. “因霆王亲眼看见王妃将莲妃杀死.一怒之下.王妃被霆王一剑穿腹.死于霆王府的梅园中.当时当时王妃腹中已有霆王的骨肉.”这件事连赵焰都无法说出口. 赵焰只用了两句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了司马逸.司马逸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句话中隐含着多少的疼痛.又隐含着多少的纠葛.其中的血腥岂是赵焰的两句就能诠释得了的呢. 当时赵焰赶到时.就已经和南宫如风一样迟了一步.霆王的剑已经刺入她单薄的身体中.刺入她隆起的小腹中.再也无力拔出. 满地鲜红的血流淌在皑皑的大雪上.浓郁的血腥漂浮在整个天际.赵焰永远也忘不了.忘不了那声痛不欲生的嘶吼.那样的悲惨.那样的愤恨.那样的痛苦.似乎连同赵焰的心都要绞碎一般. 那一刻.赵焰知道了.知道了死亡的來临.知道死神要将那个倾城的女子带走. 连死亡之神都容不下她的美丽.她死不瞑目. “灭了霆王府”司马逸站起身.将全部的怒火全都倾注于这五个字. 是的.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自己.所以自己至她死前都不曾去见她.不曾告诉她他爱她.只因为他知道.她不见到自己会更开心.只因为她幸福便好. 自从派人探得白羽陌死而复活后.他便开始着手留意于贺兰那边. 那个轩辕霆野从前所爱的回來.一定有什么阴谋.然而.是他.都是他.是他太相信轩辕霆野的能力.太相信轩辕霆野对于清舞的疼爱.以至于太迟了一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顾虑的太多太多.如若.当初他能勇敢一点.将清舞直接带回北辰皇宫.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日她站在林然轩的面前.告诉林然轩北辰亡国时.隐于宫殿之中的他.直接想办法将她扣留于宫中.那么他是不是还能见到她.就算见不得她的笑颜也能见到她的发怒. 他看着她打开信笺.看着她宣布回国.看着她转身离开.直到那抹身影越來越远.被马车的帘幔盖住. 原來.那一见竟是最后一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困龙绳结 i^%&*"; 谁能想到.原本还历历在目的一切.竟成了永远的诀别. 面对宽大的御案上的层层奏折.司马逸上前将它们全全推到.奏折噼里啪啦的滚在地上.像是失了主人的发泄物. “皇上.霆王府不可灭.”赵焰站起身.來到他的身侧. 司马逸转过身來.望着他.知道赵焰不是说玩笑话.言道:“往下说.” “他们从白羽陌的嘴里得知一个方法.这方法是唯一能让王妃的尸身不腐的方法.但是实行的人必须是霆王殿下.所以霆王府灭不得.或者是暂时灭不得.” 对于赵焰说的话.他更关心的是前半句.他激动的抓着赵焰的双肩.急切的问道:“什么方法.” 赵焰立即回道:“便是去往纳西国天山以南的月神宫中取出圣物冰魄之玉.听闻那玉能使王妃的身体永不腐化.如常人一般.只是那玉在圣湖之底的月神之女的口里.圣湖的水极冰只有中过寒毒之人的体质才能跃入湖底.常人一旦触及湖面就已不行.更不能潜入湖底了.” “原來白羽陌五年前的计划便是如此.朕都不得不好好想想.谁才是这幕后之人了.”司马逸负手而立.他压下心中的悲痛.眸光万变. “皇上.南宫如风和霆王殿下虽是情敌.但他们决定一去去往天山神宫.两人那日因王妃的死亡在雪中争斗.都已身负重伤.我怕他们这一去是有去无回.那到时王妃的尸身岂不是会全部腐化.况且他们此时急需一件东西.可能会费些时日.若是因此耽搁了白羽陌给王妃服下的封存药期.那么就算赶至月神宫.取得冰魄玉.也无济于事.” 赵焰的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了.时间紧迫.谁都无法冒任何一丝让清舞连尸身都不保的危险.因为他们都爱.所有都输不起.输不起时间.输不起任何的差错. 若是输了.那么他司马逸就再也见不到慕容清舞了. 所以司马逸问道:“他们需要什么东西.” 赵焰再一次跪下.回道:“皇上.他们需要的东西只有你能拿得出來.只是只是不知你肯不肯.” 司马逸低头看着赵焰.不得不说.赵焰的全部心思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这次为何却吞吞吐吐.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在清舞与那样东西做任何掂量的事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困龙绳.”赵焰抬眸对上了司马逸的眼神. 这个眼神本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少痴狂.而今却在多年的隐忍后变得越发沧桑. “只有困龙绳才能将圣湖之底的水晶石棺拴住.这样才能将石棺拖出水面.皇上.请你认真考虑.到底取不取困龙绳.”赵焰早已将司马逸的震惊.以及震惊后的思虑看在眼里.他当然知道.当然知道困龙绳对于司马逸來说又意味着什么. 无论取不取出困龙绳.这都对司马逸來说是一种很大的折磨.两者之间孰轻孰重.这让司马逸第一次犹豫了许久. 当今世上.只有明皇司马逸才有天下至宝困龙绳.其绳坚如钢不可断.韧如筋巧锁物. 无论想要系住什么.无论大小.只要是困龙绳.一切都将锁紧.哪怕是再沉重的东西.只要是困龙绳.那么就沒有提不起的道理. 困龙绳的绝妙不仅仅于此.只是司马逸将它用到别处. 司马逸的手早已紧握成拳.他重重的往御案上砸去.压抑的内力至他拳下爆发而出.震断了整个案几.御案断成两截.上面的东西摔落于地. “你随我去取困龙绳吧.”这次.他沒有再用‘朕’.而是用‘我’.一种漫长的无奈自他那个‘我’字微微荡出. 赵焰沒有想到.司马逸就这么下了决定.下了司马逸原本这一身都不能改变的决定.当初司马逸曾说过.这一辈子绝不取出困龙绳.如今.也是为了一个死人.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还沒等到赵焰的回话.司马逸已经走下玉阶.向外走去.赵焰看着他的背影.竟说不出任何滋味.好无奈的无奈就这么冲刺在彼此的心中. “还不跟上來吗.”司马逸推开朱红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大雪. 纷飞的大雪将北辰的皇宫披上了厚重的银装.司马逸的昆仑殿本就处于最高之处.一眼望去.宽大的宫道、错落有致的斗拱、飞卷的屋檐到处皆是素裹着层层积雪. 雪不化.心却好痛.那日.清舞是不是就是死在茫茫的大雪之中.那日.清舞是不是很绝望.从來都怕冷的清舞.竟然死在了最最寒冷的雪中.这到底是为什么.上天的可笑安排.为何要让她离去.司马逸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茫茫的一切.黑白的眼眸是一切的空洞. 冷风将他的大氅吹起.司马逸想伸手接一片雪花.于是他微微的伸手了.修长的手指等待着雪花的飘落.感受着她原本感受的冰凉.冷风像是一只无孔不入的老鼠.直直窜进司马逸的袖子中.他的袖子瞬间被风吹的鼓涨. “皇上.既然决定了.我们还是赶紧吧.”赵焰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他不是不怕.谁敢打扰一国之皇的思绪.谁又敢在一国之君思念之时断了他的念头.就连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赵焰依旧害怕.但是.他不能看着司马逸倒下.他不能看着司马逸被寒气入体.所以他出口打断了司马逸的思绪.并用了司马逸最在乎的事将他的思绪拉回. 一身明黄龙袍的司马逸收回了手.再一次攒紧.隐于大氅之下.眸光收回.起步离开了昆仑大殿. 宫墙之后.立着一个人.一个聪明美丽的人.这个人之前是林然轩宠爱之极的汐妃.而今是北辰明皇司马逸的皇后风汐雅. 风汐雅看着渐行渐远的明黄身影.心中一阵疼痛.慕容清舞死了.这个影响她在他心中地位的唯一女人终于死了.可是她却高兴不起來. 真的高兴不起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奢侈之梦 i^%&*"; 司马逸一身明黄的龙袍在白色大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显.汐雅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百般滋味. 她和司马逸的距离便是如此.虽然同在一个宫.同睡一张床.却怀着不同的梦. 心与心的距离大抵便是如这般场景一般. 即使她成功的站在他的身侧.成功的成为了皇后.但是她却从沒有一次成功的走进那位英俊的帝王的心里. 他总是会在入睡时叹气.那一声声的叹气汐雅不是不知道的.那是对命运不满的叹气.是对身份地位的叹气. 而后他又将满满的叹息一声一声咽下肚腹.闭上幽幽深邃的眼眸. 在朝堂上.他是叱咤风云的帝王. 在寝宫中.他是深情不移的痴者. 只有到那时.汐雅才能看清他如雾一般迷蒙的眼眸.那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却在夜晚降临之际.披上了星斗的亮光.汐雅知道.他在想念一个女人.也知道那个女人并不是自己. 每日的深夜.入梦的他总是会喃喃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清舞. 这便是可笑的同床异梦. 汐雅总是被那两个可恶的名字闹的无法入睡.她真恨不得将司马逸摇醒.但她又舍不得. 这个聪明一世的公子.在利益权衡之间算计着一切.却惟独算漏了他自己的那颗心.如同那个人中之龙的霆王一样.爱上了那个女子. 但是.汐雅万万沒有想到.他爱清舞竟然超过了一切.他竟然肯为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子取出困龙绳.要知道.他当初说过.绝不取出困龙绳的. 她有些力不从心.在听到司马逸说取困龙绳时.汐雅险些跌倒.葱白如玉的纤手扶着朱红的漆柱上.指甲上的蔻丹与这漆柱上的颜色几乎贴近.她的指甲深深的扣紧.在大柱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一如她受伤的心. 赵焰陪同着司马逸一路來到皇家马厩.司马逸飞身上马.直往郊外驾马而去. 烈马的飞蹄.掀起滚滚尘嚣.却掀不起司马逸死寂的心. 赵焰跟在司马逸的身后.望着他急速的背影.心头满是不安.司马逸的冷静似乎过头了.一路上.他沒有听见司马逸的咒骂.沒有见他发怒.见到的只是他冷静过后的疼痛. 穿过一片又一片林子.密密的林子到处都覆上了白雪.还未等着消融又一片雪花落下.四处的古松挂满了雪花.冷意在这条古道上來回穿梭. 终于在司马逸快马加鞭的驱赶下.他们越过了这片郊林. 在这片郊林之外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一个特点.这个特点在北辰冬季里沒有一处会出现如此景象.只因为北辰极寒.到处降雪.而这里.沒有任何大雪.更沒有任何冰寒.这里仿佛是冬季的发差. 炎炎的热气在空气中四处骚动.让人的心情越发烦躁. 这里是一个空旷的悬崖.名叫积岩崖. 为何还是悬崖之地的这里却沒有一丝寒冷之气.只因为这积岩崖旁是一座火山.积岩崖下流淌着是火山的滚滚熔浆.一年四季.不复早晚.熔浆总是永远不知干涸的在崖下翻涌沸腾. 积岩崖上站着数十名身着紧身玄衣的男子.腰间皆配有长剑.神色个个严谨. 这些人都是北辰国最顶尖的高手.武功深不可测.随便一人便能抵挡百人.司马逸却将他们派守在积岩崖上.究竟是为着什么. 积岩崖炎热难耐.如今正是冬季.都已这般.若是到了夏季.酷暑可想一般.沒想到这些人却忠心的守护在此. 这里与世隔绝.这里寂寞无声.这里永远如火 他们誓死守在此地.那是对皇室的一片忠心.十几人看着司马逸坐于马上.齐齐下跪.道:“参见皇上.” 司马逸从马上跃下.衣袍上沾染的大雪.在如此的气温下渐渐融化于水.浸透了司马逸的大氅.他來到他们的身边.亲手将他们一个一个扶起.道:“辛苦各位了.” 一名挺拔的男子名叫萧启.是这里的领头人物.他察觉到司马逸身上的不对劲.对明皇司马逸问道:“皇上.如今还未到一年一度的时辰.怎就这般來了.宫里头想必还有很多大事要等着皇上处理.” 萧启约有四十來岁.冷峻的脸上刻着岁月遗留下的浅浅痕迹.因他年轻之时曾是司马孝宗帝身侧的护卫大将.又几次从林氏手上救下被追杀的司马逸.当时司马逸还年幼.父亲被毒害.身为嫡系长子的司马逸.是司马皇族中的最后一根血脉.自然难逃林氏的迫害.斩草除根.这是每个成功者的背后警言. 那时.年幼的司马逸在几个忠心的重臣保护下.四处逃亡.原本拥有尊贵血统的高高在上的孩子.曾是一天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曾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却在一天之内.沦落为四处逃亡的难民. 身边的侍卫一个一个倒下.死亡的恐惧在每日逃亡下侵蚀着他的肺腑.那时他沒有至亲.有的只是仇恨.那时他伪装各种百姓.只为了躲过林氏一次又一次不甘的追杀. 那时.他只有五岁.年幼的司马逸终于在逃亡的路上感受到了四个字赶尽杀绝. 在与死亡的赛跑下.他成功的赢了.他用所有的所有换來了如今的一切.手刃仇敌之子.以司马孝宗帝同样的死法杀了林然轩.又以不可多得的才能兴复国家. 他用所有的伪装完成了身负的使命.终于不负体内流着的血液.那是皇族的血液.他赢的漂亮.赢得轰动人心.赢得惊天动地震慑四国. 但是他却输了.输了那一刻曾经年少轻狂的心.他那原本纯净清澈的心早已在飘泊逃亡的路上磨灭的一干二净.从此.锈迹斑斑.不复以往. 他输了.输了最惨重的便是她.那个他一直深埋心底又不敢开口告诉他爱她的女子.司马逸这样的年轻帝王.最终为了使命.放弃了搓手可得的幸福;为了复国.放弃了心中的执念. 这一辈子.他再也无法开口告诉她.他就是一直守在她身侧的那个男人.尽管她不知道.但他却想让她知道.只是太迟了.这个简简单单的开口竟成了这个帝王永远也实现不了的奢侈之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困龙棺椁 %&*";i^ 每一年的端阳节.司马逸不论身在何处.都会赶至这个积岩崖. 对于萧启那样的疑问.守在这儿的数十名玄衣高手也觉得奇怪.端阳节未到.司马逸怎么会來积岩崖. 这里酷暑难耐.气候干燥.寻常人根本不会出沒.而这里却恰恰相反的聚集着数十名高手.他们的聚集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司马逸对萧启极为尊重.视为父辈.他看向萧启.回答道:“萧将军.朕今日來此只为了一件事.” 萧启的浓眉微微一动.嘴角抿紧.很显然.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内而出.司马逸今日的举动太反常了.他不得不多想什么.萧启问道:“皇上为了何事竟会今日赶來.” 司马逸心中本就痛苦.也不打算拐弯.直接将心中之事道出:“朕是來取困龙绳的.” 萧启一听‘困龙绳’三个字.立马瞪大眼睛.提高了音量道:“皇上.你不是答应过绝不取困龙绳的吗.” “朕对不起各位忠臣了.朕今日一定要取走困龙绳.”司马逸双拳紧握.负手而立.神色痛苦. 对不起.这三个字.对于如今的他是绝对不会说的.然而今日.他以一个帝王之姿.道出了这三个字.这背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启出乎意料的对他喝道:“皇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难道要背弃你的诺言吗.” 司马逸深深一吸.空气中浓烈的熔岩味充斥在他的鼻息间.这是在提醒着他.提醒着他积岩崖下的火海还在來回穿梭.“萧将军.朕实在是不得已.朕对不起各位十几年來的艰苦守候.朕今日一定要取走困龙绳.” 是的.他曾经发誓过.发誓过绝不取下困龙绳.但是.今日.他不得不毁弃诺言.他不得不取困龙绳.只因为一个尸体. “皇上.你醒一醒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萧启见他如此.愤怒的斥责道:“困龙绳的手柄是你当年亲手插在崖端的.如今你却要将它取下.皇上.今日你若取下困龙绳.你知道你最对不起的是谁吗.你不是对不起我们.你是对不起你父皇啊.” 原來.萧启等众位高手的苦苦守护.竟是为了司马孝宗帝. “朕知道.朕对不起父皇.对不起司马皇家的列祖列宗.但朕很明白.明白取走困龙绳的后果.朕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愿意一辈子承担这种痛苦.”司马逸语气坚定.双眸望着积岩崖的尽头.那个尽头前正插着一个金色的手柄. 很显然.那就是困龙绳的手柄顶端.只是为何困龙绳会这样深深的刻入在崖上. 数十名高手的日夜守护.只是为了这一根困龙绳吗.显然不是的.这底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萧启跪在了地上.接着数十名顶尖高手全都齐齐下跪.跪下了这个年轻帝王的面前. 萧启道:“皇上.你不是不知道困龙绳下系着的是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誓死守护又是为着什么.若是取下困龙绳你又将背负着什么.” 困龙绳下到底系着的是什么.以至于萧启用十几年的时光來守护.以至于司马逸一旦取下.将背负着另一种痛.而这种疼痛将如那条困龙绳一样.困住司马逸以后日日夜夜的所有思绪.从此他的人生如同藤蔓一般绕上了疼痛的苦枝.陷入极尽自责的地步. 司马逸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久久不说话. 空气中到处都蔓延着炙热的因子.绞着人们的心头.平添了更多的烦愁. 很久之后.司马逸开口了.他道:“朕知道.如若今日朕取下困龙绳.那么困龙绳下的棺椁将会永沉于火海之中.” 是的.这条困龙绳下系着的是一个棺椁.一个重要的棺椁.一个对于司马逸來说极其重要的棺椁.因为绳下系着的棺椁里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当年被林氏毒害.赐下君醉的帝王司马孝宗帝. 当年.林氏篡夺皇位.赐死司马孝宗帝后.为了断绝司马皇家的龙脉之气.特意命当年的钦天监里的天官为他消去司马皇家的龙气. 于是.钦天监里的人告诉了林氏.说只要将司马孝宗帝的尸骨永远沉入火海.那么司马皇家的帝王之气将永诀于火海之中. 林氏对这个答案异常满意.很快便命人将司马孝宗帝封入棺椁之中.又派人秘密送至积岩崖.只因为积岩崖旁依着的火山.积岩崖下更是熔岩滚滚.只要将棺椁从崖上仍下.那么司马孝宗帝的尸骨便永远消失.终身不复. 正当司马逸等人敢至时.來不及了.棺椁已经被扔下崖了.情急之下.司马逸抽出了困龙绳. 就这样.困龙绳不负所托的锁住了棺椁.然而却不能将它拉到崖上.棺椁被卡在了一块巨石底下.如果司马逸一旦用力将棺椁拉扯上來.那么.无疑是雪上加霜.巨石会松动.一旦松动落下.一切不由分说.巨石的重量将覆在棺椁之上.到时就算有十几人拉住那条困龙绳也无法得其所愿.反而会更加糟糕. 于是.在众人的意见下.司马逸沒有将困龙绳从崖下拉上.而是将困龙绳顶端的手柄插在了崖上. 这是唯一能保存棺椁不沉入火海的方法.所以.当时司马逸对众人发誓.这辈子.绝不取下困龙绳. 只因为若是取下困龙绳.就是意味着藏有司马孝宗帝骨灰的棺椁将沉入火海之中. 有谁会愿意自己曾经的一代帝王死后沒有任何墓穴.而是沉入火海之中. 又有谁会愿意与自己的父亲永远诀别. 沒有人会这么做.只是.如今的司马逸不得不这么做.他宁愿背负所有一切的一切.也要为心中永远离去的女子挣得一分安宁. 然而.当今世上只有困龙绳才能不惧积岩崖下的熔岩炙热.更不畏纳西天山的月神宫中的圣湖之冰. 司马逸非常明白.只有困龙绳才能将圣湖之底的水晶石棺拉起.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 第一百四十九章 注定背负 %&*";%&*"; 司马逸望着跪在崖上的数十名人.又望着崖端上的困龙绳锁.心中比谁都要痛苦.这种选择真叫他比死还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辈子他注定要背负这么多这么多.从小时候就开始着四处逃亡.开始着到处伪装.连对他爱的人也要刻意伪装. 背负着家族、背负着父仇、背负着使命.为何却背负不了她的情她的爱. 如今.连唯一能做的都这般难. 世间之人都知道.他身上有困龙绳.却不知道他不能取困龙绳. 只因为一旦取下.困龙绳上他最为在乎的东西就将沒入火海.永沉火中. 更称了当年林氏的心意.而且还是司马逸亲手选择的.这种痛苦他将永远承受. 他将大氅脱下.扔在了马背上.一身明黄龙袍的他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前跪下了. 是的.他跪下了. 身为帝王之姿的人.竟然跪在了地上. 众人惊讶无比.震惊异常的抬起头看着司马逸.赵焰更是一同跪在他的身侧. 赵焰开口道:“各位忠臣.请理解下皇上吧.皇上有皇上的苦衷.皇上今日不得不取下困龙绳.这其中的痛苦已经够痛了.如今取下困龙绳.以后的日日夜夜里都将载满自责痛悔.这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但是.皇上今日取不走困龙绳.皇上一定会更加痛苦.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若是倒下了.北辰又当如何.我等又怎能看着皇上倒下.赵焰恳请各位谅解下皇上吧.” 萧启看着司马逸.冰冷的脸上是痛苦过后的哀伤.是哀伤过后的悲鸣.这个铁血的一代帝王竟然也会有如此一面.“皇上.既然你已做好决定.我等作为臣民又怎好再三阻拦.” 司马逸看着他.点了点头.对他的理解报以深深的感谢.“谢谢各位的谅解.我司马逸再次多谢.多谢各位十几年的守护.”言罢.竟然对着他们深深叩了一个头. 这一个叩头虽然轻.但却重重的落下了他们的心里.动摇了原本的执念. 这个帝王的叩头.让他们心中难以言喻.数十名高手全都朝司马逸叩下头. “皇上.请取吧.”萧启命人让出了道.让司马逸过去. 司马逸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袍子.向前走去.他越向前走去.就越热.浓浓的岩浆在崖下叫嚣.翻滚着一层一层的怒火.拍出毁灭一切的火花. 司马逸的额上冒起了密密的汗珠.那双桃花眼泛着火光.映出了崖下一切的激昂. 他看着崖下.看着那个被困龙绳锁住的棺椁.看着棺椁上的巨石.又看着插在崖上的手柄.深深一叹:“父皇.孩儿不孝.对不起了.” 他的手有些颤抖.他比谁都要清楚的明白.明白取下困龙绳的后果.但是只要一想到清舞的尸身得以保留.他即便在痛苦也能承受.他重重吸了一口气.俯下身.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困龙绳从崖上拔出. 困龙绳在他的手劲下从石缝钻出.随即而來的是‘轰隆’一声巨响.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困龙绳取下后.棺椁沉入岩浆的声音. 滚滚的岩浆迅速将棺椁吞沒的一干二净.十几年的张口等候今日终于可以吞噬.崖下的熔浆激出了点点火花. 棺椁落下.跪在地上的众人的心也深深同那棺椁的落下而落下.十几年的守护竟然还是换回不了任何局面.十几年的守护还是一样的空忙一场. 所有的年华都同那棺椁一样被浓浓岩浆吞噬的一干二净毫无保留. “先皇安息”这是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司马逸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困龙绳取下了.但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來.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如此戏弄.要用一个已经逝去的死者的骨灰换取另一个逝去的尸身.多么可笑.又是多么残忍. 落下崖的.沉入火中的是他的父亲啊.那个英年早逝的父亲.那个对他关爱有加的父亲.他的心又怎能不痛. 从此列祖列宗的责恨将会在今日以后袭入他的梦中.搅乱了他所有的所有.意味着帝王之气的断绝.却在司马逸自己的手上亲手实现.这又是一个怎样滑稽的画面呢. 手里的困龙绳卷成了一团.他抚摸着困龙绳.心中难以平静. “你们都起來吧.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父皇.”司马逸转过身.看着他们. 众人皆已起身.萧启上前对司马逸说道:“皇上.我等皆是早些跟随先皇的人.如今先皇的遗体不再.骨灰被噬.棺椁葬身火海.我等守在这里已经沒有意义了.” “朕也想过这个问題.朕回去后会拟道圣旨.加封各位为一品元老.入住元老院.” 萧启苦笑了笑.道:“皇上有心了.我等本是追随先帝的人.如今先帝不再.自然也不想再入宫了.恳请皇上恩准我等隐姓埋名.退出朝堂.” 司马逸依旧摸着困龙绳.双眸看着萧启.这个曾经几次救过他性命的忠臣.他能有今日.全都是要靠父皇曾留下的这批有血有情的死士忠臣.沒有他们.就沒有今日的明皇.沒有他们又哪來的复国.司马逸由衷的感谢他们. “朕恩准各位的想法.萧将军朕希望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再见到你.” “多谢皇上厚爱.皇上.若是有缘.你我一定会再见的.”萧启对他深深鞠了一个躬.众人也跟着鞠躬着. 司马逸将他们一个一个扶起.对他们说道:“各位保重.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來宫里找朕.” “皇上还是赶紧回宫吧.如今天色已晚.外头可不比这儿炎热.到处风雪.皇上的龙体要紧.皇上可不能倒下.北辰无论如何都需要你.” “多谢各位.”司马逸披上了大氅.跳上了马背.驾马离开了. 他一路狂奔.飞身处了积岩崖.外头的寒气越來越盛.雪花也越來越大. 他在林子里飞穿.漫天的雪花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如同他原本的姻缘.曾经华丽的出现过.却在因为太多太多的事上与他擦肩而过. 这一辈子.他的使命太多.所以他注定无法向轩辕霆野那要毫无顾忌的爱她. 他注定利用了她.不只一次两次.所以他注定无法得到她. 他的爱情.就如落在肩头上的雪花.曾经來过.却在他伸手接下的那个时刻已然化开了 第一百五十章 前往天山 一回到寝宫,司马逸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风汐雅。 司马逸停下脚步,望着她,这个聪明的女子,这个他的皇后。 “皇后这是在等朕么?”他整了整衣摆,相敬如宾的问着。 风汐雅站起身,柔柔一笑,来到他的身侧,替他解去大氅,“皇上,妾身知道你出去了,外头寒冷,就特意多命人备下几个暖炉,用以驱寒,皇上可觉得暖和些?” 司马逸点了点头,应道:“是暖和了许多,还是皇后细心周到。” 大氅解下,风汐雅却愣住了,只因为她看见司马逸手里握着的东西,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困龙绳。 他——居然真的什么都不顾的取下困龙绳,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先皇的尸骨永沉火海,意味着司马逸将背负着常人所不能背负的痛苦。 “没想到,你当真取了困龙绳,为了一个死人值得吗?”风汐雅震惊过后是满满的哀伤,她爱他,当然很心疼他,可是他自己却不爱自己,永远都将遍体鳞伤。 “朕如今唯一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一点,朕从来都只是任命,而这次朕只想好好的任性一次,不管结局如何,朕都愿意尝试。”司马逸明亮的双眸如今却因此事暗淡无光。 风汐雅望着他的侧脸,刚毅的侧脸布满的沧桑,迷人的双眸爬上了悲凉,不知是不是对生命的投降。“皇上,死人又怎能复活?她已经永远离去了,当初你选着复国之际,她便永远离你而去。” 如果当初他没有背负使命,没有选着复国,那么以司马逸那样的男人,是不可能得不到慕容清舞的心的。 但是,他终究对命运投降,终究低下头,选着了原本就既定的命运。 司马逸将困龙绳放在一个紫檀木盒里,他的大手在盒子上来回摩挲,“都说宿命难逃,那么朕宁愿就在这个难逃的宿命中挣扎一席之地,朕会同他们一同去往天山月神宫中,朕会离开北辰一段时日,这段日子,所有的事情都由皇后带朕决定。” “皇上,你居然要一同去?你这一去,宫中无主,臣妾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把持宫中各事。”风汐雅睁大了美眸,紧紧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死人还能跟她争他呢? “皇后的能耐别人不了解,朕却很清楚,你跟了朕多年,为朕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这宫中之事又怎能把你难住?皇后这些日就有劳你了,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司马逸没有看她,而是低头依旧看着紫檀木盒。 相信?相信—— “皇上既然相信臣妾,那臣妾自然一定打点好一切事,只是皇上除了相信臣妾的能力外,可曾明白过臣妾的心?”风汐雅苦苦等来的是什么?她爱他,自小便爱他。 她为了成为对他有用的人,摒弃了曾经千金之躯的柔弱,摒弃的高贵血统的身份。她为他学习各国事务,为他习武,为他精通各类才艺,更为他成为了林然轩的女人,成功的成为了对他最有用的人。 然而,等来的是什么?等来的只是当年的一句承诺,当年司马逸说过,只要他当上皇上,就会封她为后。 是的,他兑现了他的诺言,封她为后;然而,他却封住了他的心,将她拒之门外。 当年,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当上他的皇后站在他的身边,就一定能得到他的心。 “皇后,朕明白你的心,只是有些事情早已注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念,朕能给你的都能给你,除了朕的心。” 司马逸吩咐赵焰,飞鸽传书于贺兰霆王府,告知轩辕霆野,司马逸会手持困龙绳与他们一同前往天山,让他们在纳西国与北辰交界处等司马逸。 明皇司马逸就这样驾着一匹马,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个紫檀木盒走了。 轩辕霆野接到来信,原本正寻思着如何去夺困龙绳的顾虑一下子打消了,司马逸愿意亲自前往当然更好,只是另一层疑虑又蔓上心头。 公子司马逸,明皇司马逸,他究竟是谁?为何愿意献出困龙绳?为何愿意一同前往?其中缘由想必不用猜都已明白。 很明显,司马逸也同他和南宫如风一样爱着清舞,而且他的爱,丝毫不逊于他们之间任何一人。 当一切准备妥当,轩辕霆野用了十二匹最好的宝马,同系在精致的马车上。 亮黑车架上的高贵马车,里面布满了十几层蚕丝锦被,用来防止最重要的人因着连续赶路而碰伤,清舞就躺在上面,安静的躺在上面。 这个女子曾经那么光鲜亮丽的活着,如今却安静如斯,眉目紧闭,脸上的神情依旧残留着愤恨,她的黑发散落在锦被两侧,轩辕霆野为她褪去了满身是血的白衣,换上了另一件她向来爱穿的白裙,如同一朵安逸的白莲睡在了最最温柔的梦中一般。 唯一突兀的便是她那隆起的小腹,那证明了什么?那证明了他们曾经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挨近幸福了。 那证明了什么?那不能证明什么,因为他们的孩子还未降生便夭折腹中。 这都是他的错,亲眼见到母后的逝去,又亲手毁了清舞的一切一切,包括自己的幸福。 从此,他的这双手,布满了血债,是亲人是挚爱是血溶于水的血债—— 他该怎样来偿还,轩辕霆野苦苦一笑,就连死,她都不愿意见他,他又该如何苟且偷生的活着,如今唯一的目标,就是前往天山以南月神宫中的圣湖里,取出冰魄,这样清舞的尸身便能永远保存,这样,即便她不能原谅他,他也能用以后的日日夜夜来对着她忏悔,他会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她再度回来,等到她亲手杀了他,直到那日,他才敢离去,无怨无悔的离去。 这个绝世的王爷,这个永远的传说,在他亲手毁掉一切的那日后,便不再是个传奇。 同时,贺兰王朝的百姓流言飞起,都说霆王妃以上犯下亲手杀了莲妃,王爷痛心至极,大义灭亲,亲手刺死了王妃,又因痴情至深,带着王妃的尸首不知去了何处? 第一百五十一章 载司马逸 %&*";i^ 三十日.整整三十日.南宫如风和轩辕霆野快马加鞭的赶至了纳西与北辰交界之处. 这几日.他们二人轮流驾马.两人的内伤都伤的不轻.又因连续赶路.根本无暇顾及养伤.伤势似乎越发严重了.尤其是轩辕霆野. 此时的他正在外头驾着马.干渴的薄唇.失去了原本的红润性感.被冷风吹的裂开.原本干净的脸颊被一路飞嚣的尘土镀上了层层悲凉. 下颚爬满了青渣.深邃的凤眸飘着浓浓的哀伤.好看的浓眉始终打成死结. 十二匹烈马的速度可比一般.一路掀起了漫天的尘埃足以淹沒一个人. “吁”随着轩辕霆野的一声长吁.十二匹烈马稳稳的停下了. 前方立着一人一马.那人一身青衫.青丝高束.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一只手牵着白马的缰绳.站在了不远处. 轩辕霆野坐在马车上.放开了缰绳.从马车上跳下.來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这是轩辕霆野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曾经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他的黑晶玉的男人.这个曾经自己的暗处对手公子司马逸. 如今.应该说是明皇司马逸. 不得不说.他长得的确有王者风范.一身简单的衣衫依旧掩盖不了他独特的气质.然而.轩辕霆野却不知道为什么.司马逸这一张脸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却为何会觉得这张陌生的面孔带着一种熟悉的气质.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脑子里迅速想着谁能与他对应的上.却怎么想也想不出.些许是他多虑了. “该叫你公子呢.还是该称你为明皇呢.”轩辕霆野声音沙哑.被沙沙的风吹散. 司马逸伸手扣住轩辕霆野的脖颈.他的出手极快.快到轩辕霆野都看不清他是何时出手的. 轩辕霆野沒有说话亦沒有动.丝毫不畏惧随时可能面对的死亡. “若不是只有你能越入圣湖之底.我真想就这么杀了你.以解心头之恨.”司马逸的怒视如同身侧的狂风.直直席卷而來. 心头之恨.他也想用自己的死來解心头之恨.但是能吗.轩辕霆野清楚的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请你放手.时间紧迫.如今细算起來只有二十多日.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三人必须在如此短的天数内赶到天山月神宫取出冰魄之玉.所以请以大局为重.”轩辕霆野看着司马逸的手.示意他放开. 司马逸当然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松了力道.放开了手.“让我看看她.” 轩辕霆野浅浅应道:“她在车内.如风陪着.你去看看吧.” 这时.他们三人似乎又从敌对的状态变为同病相怜的难友.只因为一个死人. 司马逸迈起沉重的步伐.向马车走去.每走一步都似乎走一天那般难过.层层的压抑漫过心头.这是一种无声的折磨.折磨得他身心皆痛. 轩辕霆野看着司马逸的背影.幽幽叹出一口气.他将司马逸的白马牵起.一同拴在了十二匹烈马之中. 莲妃的死.他命人压下风声.却无端的风声再起.那日府上的所有人同他一起看见了莲妃的心口插着清舞的发簪.清舞的手里又紧紧握着那支发簪.霆王妃的名声从原本的天神仙子瞬间一落千丈.变成了蛇蝎心肠. 轩辕霆野当然不愿.不愿清舞的死后名声狼藉.采用了各种方法压制.却终究抵不住轩辕洪帝的愤怒以及百姓流言的飞速. 轩辕洪帝用了最风光的仪式安葬了他最爱的莲妃.莲妃下葬那日.却不见轩辕霆野的到來.所以民间又流传着霆王殿下痴情不悔.竟带着王妃的尸身离去. 赶來竟一个月的时间.他真的觉得好漫长.是的.沒有她的日子里他的每一日都如一年那般煎熬难耐. 司马逸來到马车旁.他跳上马车.颤颤的伸出原本毫不畏惧的手.他的手在发抖.慢慢的.他触及到车幔.终于.他挑开了车幔. 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豪华.与幽幽的静谧. 车内的内壁上嵌着数十颗夜明珠.这样不论白日还是夜晚都能让人看清那个眉目紧闭的女子. 不得不说.轩辕霆野的这个办法的确完美.连司马逸都忍不住惊叹. “既然來了就一同进來陪陪她吧.”车内的南宫如风对司马逸开出了口. 司马逸俯身进了马车.车内明显比车外看上去宽广许多.里头置了一个软榻.榻上放着数十床锦被.清舞就这么躺在这些柔软的蚕丝锦被中. 司马逸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清楚的看清了这个永远沉睡的女子. 苍白如玉的脸颊上不沾任何粉尘.如墨的三千青丝铺满两侧.密而长的黑睫微微卷翘.多少个日日夜夜里.司马逸永远记得她的摸样.此刻.她就如往日一般像是睡着了.一个不愿醒來的梦让她任性的不顾及所有人的念想. 司马逸多想摇醒她.但他不敢.平生第一次在他的人生里出现了‘不敢’两个字.他司马逸有什么不敢.从來沒有.但这次.他真的对命运低下了头.他不敢面对她的逝去. 第一次如此害怕接近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窒息.这是死亡的氛围将他紧紧束缚着. 他的手触及了她的肌肤.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像是一个极易破碎的心爱珍窑.触及到她的冰冷时.司马逸的心重重一疼. 那么冰.她的尸身竟然那么冰.冰到他的稍稍一碰.就连同他原本温热的心也一同冰冷到至极. 一身白裙如雪.更衬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肤证明了她的逝去.司马逸的手抚摸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神色骤然一变. 这里是她致死的原因.这里是她的骨肉所在.这样突兀的尸身让司马逸的心一下子疼到几乎碎掉. 多么残忍的命运.这样多舛的人生.竟如此就要结束. 他忽然觉得这是上天的作弄.“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司马逸忍不住低问.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男齐聚 %&*";i^ 对于司马逸问的为什么. 在一侧的南宫如风同样也想问问天地.问问天地为何这般残忍.让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连带着腹中骨肉一同淹沒于大雪之中. 她聪明却不狡诈.她美丽却不娇做.她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为何却在死后也同名声都那般狼藉. 轩辕霆野在外驾着马车.继续行驶赶路.他们非常清楚.已经沒有多少时日了.如果超过六十日未取得冰魄之玉.那么他们明白.等待他们的后果会有多严峻. 他们谁也无法承受.所以他们宁愿身负重伤也要硬闯天山神宫.所以司马逸宁愿背负一生自责也要取下困龙绳.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一具永远冰冷的尸体. 白羽陌临死前说.只要取出冰魄之玉.将它含在清舞的嘴里.那么她的身体就会如常人一般.就不会这般冰冷. 马车内的两人就这么一直坐在榻边.紧紧的望着闭目的女子. 南宫如风将目光从清舞的身上移至司马逸的身上.不知为何.这个第一次见面便觉得熟悉的司马逸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记不起.这是一张帝王的脸.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我们是不是见过.” 司马逸沒有看他.而是一直看着榻上的清舞.只浅浅应了一句:“是与非万般皆由天.我只不过是我.清舞已走.见沒见过又有什么区别.” 南宫如风将头一偏.目光瞥向了车外.虽然被帘幔遮住.却阻挡不了那一抹永远的恨意.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喃喃自语道:“或许这个世界上沒有一个人背负的痛苦比他多.生死契阔变成了生死不能.原本即将降临的孩子.该是怎样的一家子.却变成如今的孤身一人.这种痛苦活该他來承受.” 是的.司马逸不得不承认南宫如风说的很对.这个世上.因清舞死去而痛苦的人有很多.但最为痛苦的人莫过于此时正在外孤身一人驾着马车的男子. 这个男子.曾经是多么的桀骜不驯.从不把谁放在眼里.如今的的确确从头至尾的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不像霆王殿下的霆王殿下. 上天的作弄.将原本狂傲不羁的男子.从骨子里剔除了所有的邪魅.将他原本的高傲剔除的一丝不剩.昔日那个拥有绝世容颜的战神如今只是一个奄奄一息匹夫. 又连续十多日的日夜兼程.三人终于來至纳西国的天山脚下. 天山又称作雪山.天山上的雪四季不变.永远不化.每年到了夏季.雪峰上多少的雪会消融.顺着下游汇聚在一条湖水中.这湖名为雪湖. 雪湖的湖水永远如冰.常有人冒着风雪行至天山雪湖边储备湖水.用以夏季出行沙漠时备用. 人们若是出行沙漠之间.只要稍稍饮上一口雪湖中的湖水.便可解一日干渴. 所以此地多少有些人來往. 今日在外驾马的是南宫如风.十三匹千里良驹终于不负所托.将他们迅速的送达至此. 如风跳下马车.面前的雪湖空旷无比.四周的雪峰让这片湖变作一个盆地的聚集地. 如风对着前方正在采集湖水的中年男子问道:“这位大哥.麻烦告知下.天山以南的月神宫如何去.” 那男子将手中的布袋封好.看着一身清雅的如风.对他回道:“这位少侠.你是要去月神宫啊.” “是的.麻烦大哥告知.我和几个朋友是头一次來此.”如风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那中年男子. 谁知那中年男子硬是不收如风的银子.笑道:“这位少侠客气了.我乃一个粗鄙之人.常常出沒沙地.所以每年春季雪稍化时.便來此地收集湖水.银子我是不收的.大家出远门本就该相互照应.岂可多贪.” 如风见他执意如此.便将银子收回.再次问道:“还望大哥告知一二.” 中年男子这才看清如风身后的那辆豪华马车.又看见马车上系着十几匹马.明白人一看便知道此人以及马车上的人身份不凡.从沒见过十几匹马拉着一辆马车的.想必定是急事.也不敢耽搁半分.道:“少侠去月神宫定是要去救人的吧.” “正是.大哥是如何得知.”这回轮到南宫如风不解了. “平常人若沒事不可能去月神宫的.一般坐马车赶至月神宫的人几乎都是载着病人.只不过少侠的马车系着众匹良驹一看就知道是急病.切不可耽搁万分.这里每年都有许多病人前往月神宫中.只因为神宫中的大祭司有着无上的功力.医术更是高明.从阎王爷那救回的人多如数.” “原來如此.” “但是大祭司也是人.是人就只能救活人.死人他就沒有办法了.月神宫的路并不好走.许多人在去月神宫的路上就已死了.月神宫位于在天山以南.坐落于云层山雾间.要想到达月神宫.少侠必须弃马弃车.直接从这天山翻越.到达南面.就可看见壮观非比的月神宫了.” “多谢大哥.”南宫如风道了谢.转过身.走回马车旁. 车内的帘幔张开.跳下了一个青衫男子.男子的气质高贵.丝毫不逊色于刚刚给中年男子问路的人. 中年男子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又看见了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跳下.中年男子一眼望去.竟愣在原处. 那男子一身黑袍.绝世的容颜依旧掩盖不了让人一眼便瞧见的刻骨铭心的痛楚.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女子. 中年男子依稀看见女子的面貌.真是惊为天人.只是那女子始终是闭着眼眸.沒有半点复苏的神态.苍白的脸.如同这身后的雪山一样冰冷. 很快.中年男子意味到了一件事.一件让他无比震撼的事. 那个被黑衣男人抱在怀里的女子.居然是一个死人.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在他还沒从震惊中恢复过來时.远处的三个男子似乎在商讨着什么.接着他便看到刚刚问路的白衣男子和青衣男子前后施展轻功.越到雪山上.剩下的那个黑衣男子背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子腾身而起.随即也飞上了雪山. 第一百五十三章 唤醒月神 %&*";i^ 那中年男子抬头遥望.看着他们三人用绝顶的轻功聚集在高处.白衣男子从黑衣男子背上接过女子背在身后.又一次飞跃而上.接着是青衣男子将那名女子又一次接过.继续飞跃. 站在天山之下的中年男子.终于看明白了.原來他们三人是轮着背那名女子上山的.一定是因为时间紧迫.他们无法步行.所以只能采用轻功飞跃雪山. 那是这个中年男子这一辈子都无法见到的绝妙轻功.他们三人的才华.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人中之龙. 他就那么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直到越來越模糊.不曾想过天下间的优秀男子会同时聚集在一块. 到底是这样的女子.能将天下之间最优秀的男子召唤而出. 到底又是怎样的女子.竟然连死亡都无法招架他们对她的爱. 已是春季的天山.依旧飘着大雪.三人就这么轮流背着清舞两天两夜.终于翻过了天山的南面. 纷飞的大雪遮住了他们的双眸.漫天的白中出现了一座被大雪覆盖的宫殿. 三人抬眸看着坐落在高处的宫殿.眼里满了震惊. 千层的玉阶漫长深远.如同一只望不见尾的长龙.坐落在雪上之巅的偌大殿宇仿佛是被人挖掘而出的地下皇宫一般壮观无比.只不过.这里更像是一个空中之宫. 一样望不到尽头的斗拱.错落有致的相连着.琉璃碧瓦早已覆上了厚厚的雪. 这里.静谧至极 这里一切都是白.到处都是白 自雪中而升起的琼楼殿宇.带着无法睥睨的姿态.望着苍穹间的众生. 这里到处都弥漫着说不出的神秘.像一座仙宫.高高在上的俯仰人生间的一切一切. 轩辕霆野看着高处.神色严谨.高束的黑发间夹着的白雪.黑色的衣袍被风吹的鼓涨.他的轻功可以说是天下之间极好的.却在受着严重内伤后连续翻越天山后变得吃力了. 轩辕霆野对他们开口道:“我们上去吧.” 二人点头.三人再一次腾身而起.向漫长的玉阶上飞去. 月神宫.圣湖 一身白袍的冥夜大祭司.站在了圣湖之旁.黑发沒有束起.散落于背. 他看着湖底.看着镜湖之中泛着波光的水晶石棺.好看的嘴角牵起了一丝优美的弧度.带着满满自信的口吻道:“等着.他已经來了.很快你就会从圣湖之底出來.从水晶石棺苏醒.我的月神之女.” 冥夜挥了挥袖袍.幽幽地转过身.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哨.天际迅速飞來无数的彩鸟.汇集到他的身边. 冥夜踏上了无数彩鸟汇聚而成的彩云上.“走.我们一同去看看那个人中之龙吧.” 彩鸟像是及其懂事的孩子一般.接受了祭司的吩咐.带着大祭司飞跃而去. 疯狂的厮杀.到处飘着浓郁的血腥味.司马逸和南宫如风护在轩辕霆野身侧.轩辕霆野背着清舞.手中的剑像是一个嗜血的魔鬼.吞噬着所有阻挡他上前的敌人. 敌人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人数.如同一张会移动的巨网.将三人围个水泄不通. 冰冷的雪地上.洒着温热的血.宽大的金漆大门上的巨型月标泛着诡异的深红.叫人不寒而栗. 三人紧挨着.一步一步厮杀着所有阻挡他们去圣湖之路的人. 南宫如风又一剑刺入敌人的腹中.剑抽离而出.随即而來的是血肉的横飞.他对他们说道:“月神宫人数众多.这样下去恐怕不行.我们的体力会不支的.大家得想个办法.” 司马逸紧接着道:“这些人似乎都疯了.一听我们要去圣湖.宁愿死都不让.怎么可能散开.除非我们三人有一人留下.轩辕霆野入圣湖.另一个人在湖上拉困龙绳.” 有一人留下.留下.意味着什么.他们不是不知道.尽管三人武功再高强.也抵挡不了这些人数众多的疯狂信徒. 留下意味着死 谁都清楚的知道.轩辕霆野不可能留下.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等着他去完成.所以.只有南宫如风和司马逸两人可以选择. “我留下.你负责拉困龙绳.”南宫如风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的.为了清舞.他愿意死.他沒有任何惧怕.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看着清舞死去來的更让他害怕的事.沒有了. “你们快走吧.必须赶紧找到通往圣湖之路.”南宫如风再一次催促. 轩辕霆野一边背着清舞.一边与月神宫的人厮杀.为了不让身后的清舞受伤.他用他的血肉之躯阻挡的身后一次次狂杀.身上的肌肤破了许多口子.连他自己也数不清. 他对上了南宫如风坚定的眼.表示深深感激.他不得不承认.南宫如风对清舞的爱.丝毫不差任何人.甚至更甚. 所以.他不能让南宫如风死.不能再犯下任何会让阿璃愤恨的死.或许阿璃宁愿见到自己死.也不愿见到南宫如风死. 情急之下.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对所有人大声喊道:“我们是來唤醒月神之女的.” 声音空谷嘹亮.带着坚定不移的口气划破的天际.这声音自然也顺利入得了天际之端站在无数彩鸟的大祭司的耳朵里. 所有的人.这一刻停止了厮杀.这一刻.空气中飞嚣的血凝结了.连同人们的呼吸一般. 是的.轩辕霆野想起了白羽陌临死前说过.他们的目的只为了唤醒月神之女. 所以轩辕霆野在非常适当的时机下.喊出了所有信奉月神的子民心中的期待. 争斗停止了.杀戮停止了.排斥停止了.一切都停止了 轩辕霆野用了一句话成功的解决了即将面临的危机. 唤醒月神之女.这是众多信徒的日夜期盼.如今真的等到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來得振奋他们的心呢. “唤醒月神之女” “唤醒月神之女” 无数的子民将手中的兵刃高举.口中喃喃念叨.他们的眼神泛着金光.那是久违的期盼将要临近的兴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圣湖之寒 %&*";%&*"; 隐于天际之间的冥夜不得不承认.承认轩辕霆野的确有被称为人中之龙的本事.不得不说他的应变能力极强.这点绝不超过自己. 大祭司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辨明的笑.从无数只彩鸟上飞跃而下. 偌大的月神宫里站着众多子民.当他们听见彩鸟的一声声鸣叫后.非常迅速的让出了一个道.天空中翩然落下的白袍大祭司就站在了那个宽大的道中. 祭司的发被风勾起.随着白色衣袂的迷蒙而如仙. 这一刻.所有的子民对着大祭司跪下.他们再一次高唱道: “以月神的圣光褪去我心中的黑暗.脱下魔鬼华丽的丑颜. 以祭司的祷告诉说我灵中的苦楚.驱逐恶灵诱惑的谎言. 以圣湖的静水洁净我肮脏的双手.剖离冥魂飘散的幽怨. 愿沉睡在冰渊圣湖之底的月神之女醒來-- 愿沉睡在冰渊圣湖之底的月神之女醒來--” 这一次的吟唱似乎比每一次都要响亮.只因为他们听到了轩辕霆野口里所出的话. 这一次.大祭司的到來更证明了那个背上背着女子的男人说的话是可以信的. 冥夜大祭司除了大事以外.一般很少会出现.他待得最多时间的地方便是神宫以及圣湖.若是往常.有人硬闯月神宫.大祭司便任由子民厮杀阻止.从來不曾出來过.如今.就因着三个人.在白日召唤了彩鸟.从圣湖中赶來.这其中不用多想也知道.知道他也必定是为了月神之女的苏醒而來的. 冥夜看着匍匐在地的人.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这是月神宫的骄傲.是月神的引领.他开口道:“大家辛苦了.本座聆听到了月神之女从圣湖之底发出的呼唤.是的.她即将苏醒.” 所有人高仰着头.脸上的神情从刚刚的奋力厮杀变成兴奋的期盼.他们齐齐道:“等待的日子近了.苏醒的日子來了.我们愿洒下灵魂的血迎接月神之女的回來.” “各位下去吧.本座要去圣湖了.”大祭司的嘴角出现难得的笑容.这抹笑容宛如仙神.仿佛这笑容是天上之巅开出的最为璀璨的雪花一般.让众多的子民看了都不由得惊叹. 轩辕霆野他们三人看着所有人悄然退下.心中深深一怔.白袍祭司的力量似乎能摄人心魂.竟比一代帝王还要威信. “你们三人跟本座走吧.”冥夜丢下一句话走在了他们的前头.一身白袍.隐隐约约透着不一样的梵文.像字又像花. 打开了一扇又一扇印着巨型弯月的大门.走过绿竹铺就而成的吊桥.三人紧随其后.跟着冥夜走过了乱石砌成的漪澜之阵.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上的玉石.整块玉石通透明亮.上面刻着清秀的两行字.三人一看.皆怔住了. 冰渊圣湖月神女.悠悠流年偷换日. 碧玉碎我梦无痕.他年重生定破军. 这两行清浅的字.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只是这字里的意思不知为何给了他们一种无形的压力. 破军是一种星.一种破坏的力量之源.到底唤醒月神之女所带來的后果将会是什么.三人來不及思考.也不想去思考了.或许他们只想这么自私一回. 宁负天下也不负卿这中思想早已在清舞死后在他们的脑海中种下了.种得根深蒂固.无法根除. 行走在密林间.密林间鸟怪走兽的啼鸣嘶吼盖过了所有的寂静.潮湿的沼泽之气更是奇怪的蔓延在所行走的周围.像是一种无法看透的迷障. 三人皆觉得有些怪异.密林之间的凶禽猛兽在冲着他们疯狂的咆哮.但不知为何.只要冥夜大祭司走过的地方.周围的巨兽皆不敢出沒.似乎他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來的能力. 而这种能力.竟能让风雨无阻的猛禽感到害怕.这样的人.武功到底有多高.三人不敢想下去. 心中更是生出千般警惕.警惕着这个几乎和他们同龄的年轻祭司.却拥有着无可抵挡的力量. 出了密林.眼前一片宽广.寒冷之气更是直直铺面而來.这里就是圣湖.拥有地狱冰渊之名的圣湖. 巨大的镜湖泛着幽幽青光.在这片清幽的圣湖之中.只要靠近一尺.便能非常明确的感觉到一股自万丈深渊而出的寒气. 这种寒气自湖底而出.透着诡异、透着阴森、透着安静到不能再静的凝结. 这样的棱森让三人的肌肤瞬间被巨大的冷气侵蚀.一种透彻的寒顺着他们的每一张血管直直袭进心口.冷意顿时自体内而生.蔓延到骨髓. 三人立即运气.用内力驱逐体内的寒气. 只有内力修为极高的人.才能每日站在圣湖边.才能控制寒气不入体.若是寻常人往这一站.只怕早已不行.这个冥夜.当真厉害. 湖面很大.宛若一面通天的镜子.冷风很大.却掀不起任何波澜. 他们的衣袂.自然包括冥夜的也一同被狂风掀起.然而奇怪的是.在这样巨大的狂风下.镜湖依旧如镜一般.狂风掀不起镜湖的任何一丝涟漪.一丝一毫都不动.这样的诡异画面.让人觉得这湖似乎不是湖.而只是一面上天不小心遗落下的能映出人间世俗的一面天镜. “水晶石棺就在湖底.你做好准备了吗.”冥夜缓缓地开口.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轩辕霆野会反悔.的确.他们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來.不就是为了水晶石棺的冰魄之玉吗. 这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任何人.任何命.都逃脱不了.这是注定.早已在五年之前就命定好的一切.今日终于即将实现. 轩辕霆野当然知道冥夜在问他.他笑了一笑.满是沧桑的笑容中带着一种让人绝望窒息的俊美.天下最英俊的男人此刻背负着命运年轮的一切作弄. 他将清舞从背放下.南宫如风和司马逸接过.将她轻放于地. “当然准备好了.”不知道轩辕霆野是在回答冥夜的疑问还是在和自己说话.黑色的衣袍在风中飞舞.如缎的墨发微微扬起.下颌的胡渣将他所有的曾经淹沒.当然.最为痛苦的人是他.也只有他. 第一百五十五章 跌入圣湖 %&*";%&*"; 冰冷的圣湖泛着青冥的幽光.四周弥漫着冷至极点的气息. 冥夜大祭司转过身.对上轩辕霆野满是哀伤的眼.再一次警告道:“你要知道.跃入圣湖的后果.圣湖之水会让你的身体永远如冰.比之前那些年受得寒毒还要痛苦百倍.你可愿承受.本座还是希望你能想明白.” 永远如冰.除非遇见极热之躯.除非清舞能再一次醒來为他解毒.但是这种几率几乎为零. 轩辕霆野苦笑道:“在离开贺兰之前.本王就想得很明白了.与其行尸走肉的活着.还不如用自己的身体换回阿璃的身体.即使永远如冰又如何呢.在早她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冰了.” 他一个心已经冰冷的人身体再冰又能如何呢.轩辕霆野的浓眉之间微皱.却透着浓浓的悲鸣.悲鸣之中又带着异常的坚决. 他的话早已在冥夜祭司的预料之中.隐在白袍下的手抬起.对着一边拥有王者之气的司马逸问道:“那么.明皇.想必你的困龙绳已经备好.请拿出吧.” 司马逸看了一眼冥夜.不得不说.他的年龄与他们相仿.却不知道为何.为何他能洞擦一切的风云.一切的棋局似乎都在按着他布置好的布局而走.就算他们都想置身事外也无计可施.只能任凭着布局之人的摆布. 司马逸将背上的紫檀木盒取下.递给了轩辕霆野.“一切小心.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失败.那么这困龙绳可白白取下了.” 轩辕霆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本來就是敌人.是政敌.是情敌.他叫他小心.只不过是为了同一个人. 轩辕霆野将紫檀木盒打开.里面放着的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困龙绳就如一条安静的小龙一般.躺在了盒子里.轩辕霆野伸手将它拿出.将手柄放在司马逸的手中.自己则抓着尾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跃入了圣湖之水. 原本波澜不惊的湖水.瞬间激起了巨大涟漪.安静的镜湖这一刻变得不一样了. 湖水仿佛是等待已久的恶魔.释放出所有力气.势必要将难得一见的血肉之躯揉碎在湖底. 冷万分的冷. 冰彻骨的冰. 轩辕霆野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何为冰渊.何为寒潭.这一刻.沒有人能比他更能体会到.圣湖的水像一把无形的剑.在他的身躯内來回刺透.他的手脚有些僵硬.带着麻木的疼痛.他用尽了毕生的精力向湖底游去.他的气只有一口.所以他必须要快.他必须争分夺秒. 手里的困龙绳被他紧紧拽住.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轩辕霆野清楚的知道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错过了.那么这一辈子就别想再跃入圣湖之底.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她的尸体腐烂. 经过无形利剑的穿透.挨过千年之冰的僵冻.他终于來到水晶石棺边.他迅速的将困龙绳系在水晶石棺上.然后立刻返回湖水. 却在他即将返回湖面的时刻.他怔住了.他忽然睁大了眼眸.看着水晶石棺里的女孩.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是的.天底下.他送來沒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孩.虽然只有十岁左右.但只一眼便知道将來若是长大.定是惊为天人.甚至连阿璃那样的倾城都比不上她的美.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月神之女.巨大的震惊之下.仍无法阻止胸腔内的空气正一丝丝游走.越來越稀薄的空气正提醒着他.提醒着他必须马上返回. 当轩辕霆野游上岸时.他的红唇早已被冻着深紫.脸色是从來沒有见过的苍白.竟比死去多日的清舞还要白上十分.他的指甲蔓上了诡异的紫.他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他呵出來的气似乎要结成一片片薄薄的冰片.从來沒有过的冷意.自他的体内蔓延而出. 此刻的他.就如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失足落水后被人捞上來的无力.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 “将它拉起吧.”轩辕霆野吩咐司马逸.示意他可以拉动石棺了.此时.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完全失去了以往的磁性. 忽然.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吐出了一口精血.鲜红的精血洒在地上.混在他身上地下的水渍中.晕出了一朵血色的红莲. 轩辕霆野颤抖地伸出手.拭去嘴角残留的血液.当触及到嘴角上的血液时.他震惊的发现了一件事.他的血竟也是冰的.冰的沒有一丝温度.震惊过后是无奈. 从此.他便只能认命了.这是他本该受到的惩罚.只是轩辕霆野还不知道.不知道这种惩罚只是刚刚开始. 司马逸和南宫如风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水晶石棺拉起.在困龙绳的拉力下.两人虽然吃力.却能将石棺拉动. 冥夜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缓慢的拉动石棺.心中自然也急.这是月神之女即将离开圣湖之底的时刻.他又如何不急.所以.他來到司马逸与南宫如风的身后.伸出了那双掌控万有之力的手. 终于.石棺顺利的拉上湖面. 冰冷的水晶石棺泛着五彩冰封的金光.华丽的石棺.斑斓的色彩.无一不彰显着尊贵奢华.除了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轩辕霆野.在石棺边的三个男子.全都一怔. 石棺中的女孩明明还是女孩.却带着至圣的美貌. 冥夜大祭司看着水晶石棺里闭目的女孩.心中荡起了一抹从來沒有出现过的激动.水晶石棺之中似乎躺着的是他的女儿一般.他的眼出现过从未有的柔情. 每日的圣湖陪伴.他沒有看清沉睡在圣湖之底的她.只知道她今年十岁.却沒有想到.如此一看.她竟然长得这般美. 这张脸美的无话可说.却也美得诡异之极. 这是一张集仙魔于一身的脸. 是仙是魔、是纯净是邪魅、是无邪是媚惑.这的的确确是一张倾城更倾国的脸.只是这脸出现在一个只有十岁女孩的身上显得非常诡异. 这种美同时也让人难以接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取冰魄玉 i^i^ 冥夜大祭司就这么看着水晶石棺里闭目静躺的女孩.心中无比激动.以至于他忘记了一件事.忘记了水晶石棺上的冰冷.他的双手触及到水晶石棺.想用力将石棺打开.可是刚刚触及到棺面.他的双手便受了严重的伤. 冰冷的石棺经过封存已久之后.早已渗透了圣湖之水的冰冷.石棺此刻的冰冷程度绝不亚于圣湖之底的寒冰. 冥夜的手立时变得僵硬发白.青色的血管隆起.皮下的血色不在.他的手好像结上了一层冰霜.虽然已经从石棺中抽回.可是依旧疼痛.他迅速提起内力.來冲解双手的僵硬.若不是他内功高.此刻恐怕这只手怕是要废了. 他的手只不过碰了一下石棺便如此.那么轩辕霆野受的伤可想而知.被圣湖之水浸泡后的躯体.能回來已是奇迹. “看來.这是注定.命运注定水晶石棺只能由霆王殿下來打开.”冥夜的手在他的高深内力下.渐渐又蔓上了血色.他又将手隐在他那宽广的袖下.“这石棺沉睡在湖底.经过十年的沉淀.早已被圣湖之水的冰寒袭透.如今这天下之间.能将它打开的也只有你.” 轩辕霆野从地上爬起.依旧大口的喘着气.只不过别人呼出的是热气.他呼出的却是极度冰寒的寒气.若不是他经过五年寒毒的折磨.这一刻.只怕早已死了. 南宫如风见他虚弱.上前将他扶了一把.可一触及到他的肌肤.他的手便骤然停了.冰冷的感觉像是一串电流一般.直接从他的指腹串到他的身体. 大惊之下.南宫如风睁大了眼睛.看着轩辕霆野.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战王.他居然也有如今.这种痛苦该比死还难受吧. 沒有温度的身体.沒有温度的血.沒有温度的心.这还是人吗. 简直不是人. 痛苦的悲鸣夹杂着重重寒气.从他的皮下.从他的血液.蔓延到他的心他的骨髓.轩辕霆野艰难的一步一步向水晶石棺走去.石棺旁躺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他的妻.是他这一生之中最爱的女人.只是她已经死了.是他.都是他.是他亲手毁了一切.她已经永远的离去了.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清舞.艰难的來到了水晶石棺旁.“阿璃.我一定等你回來.等你回來杀了我.” 这句话.他老早就想说了.只是痛苦的压抑让他无法承受.这句话真是多么嘲讽的一句话.她能回來吗.她还会回來吗. 所有人皆不可理解.但轩辕霆野却艰辛无比.阿璃.她只不过是一缕幽魂.借了慕容清舞的尸身得以存活.那么只要保存好慕容清舞的尸身.那么他一定能等她回來.轩辕霆野也相信阿璃会回來.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复仇.为了杀他. 阿璃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只有他才最明白.一个倾城绝世的女子.一个爱憎分明的女子.她更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女子.所以.她一定会回來复仇的. 轩辕霆野伸手触及到石棺.冰冷的石棺与他的身体一样冰冷.他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石棺在他的推移下.开始缓缓移动.‘轰隆’一声巨响.棺盖打开了.一层厚厚的冰雾自棺内弥漫开來.随即而來的是淡淡的清香.自女孩的身体发出. 石棺中躺着一个女孩.一个只有十岁大的女孩.一个却拥有这无法比喻的美的女孩.洁白的肌肤透着亮光.墨黑的发如同涂抹上最昂贵的香膏一般.缀亮的如同漫天繁星点缀的夜幕.她的眉细长悠远.如同一条弯月般.她眉目紧闭.像是在做着一个冗长之梦的少女. 她一身红衣.沉睡在石棺之中.这样美好的画面.如同上天刻意雕琢而出的最自豪的一件精品.毫无遗留的展现在这四个男人的面前. 所有人都震惊.震惊一个女孩却拥有这倾城的美貌.这显然太诡异些了. 轩辕霆野來到女孩的面前.将她的嘴打开.里面的的确确含着一块玉魄.这便是传说之中的月魄吧. 他触及到女孩的肌肤.女孩独有的温热迅速又神奇的从他的手蔓延到他的心.轩辕霆野觉得异常奇怪.他不是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了吗.为何却在这一刻非常确定的感觉到温暖.就如第一次与阿璃见面时的温暖一般.叫他有些难舍. 顺眼望见躺在一旁的清舞.他毫不迟疑的从女孩的嘴里取下冰魄之玉. 玉石一取下.猛然之间.睡在石棺之中的女孩睁开了她的长睫.她就这么望着.望着站在她面前的轩辕霆野.一种难以言喻的恨自她的眼中迸发而出.这是一种力量.一种毁灭的力量.在轩辕霆野以及身后的南宫如风和司马逸还未从震惊之下反应而出的情况下.那女孩又将她那无比愤恨的眼眸闭上了. 是的.她开刚刚苏醒.还沒有足够的力量.这点站在另一侧的冥夜早已了然于胸.她需要冥夜为她打通所有经脉.她需要冥夜的力量.是的她需要祭司冥夜. 玉石很小.只有一个珍珠那般大小.却在轩辕霆野的手指间发出华丽的光晕.那光晕美得不像人间.让人仿佛置身于天界之中.泛着明黄的色泽.向阳光一般丝毫不刺眼.柔柔的、绵绵的.这冰魄似乎带着某种灵力.能在瞬间安定所有人的心魂.世界就这么一下只安静下來了. 轩辕霆野來到清舞的身边.将她的嘴打开.迫不及待的将冰魄玉放进清舞的嘴里.冰魄玉一含下.清舞的身体瞬间恢复了常温.不再像寻常死去之人的那般冰冷.清舞苍白的脸颊一下子变得有血色了.泛出往日的光泽.她就如一个还沒睡醒的女子.静静地躺在轩辕霆野的怀里. 冥夜则是将一身红衣的女孩从石棺之中抱起.转过身对他们道:“既然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那本座就不送了.各位也请回吧.月神之女已经苏醒.命运的另一道门将向你们打开.” 言罢.冥夜抱着女孩腾身而起.那样的轻功连轻功最好的轩辕霆野都不得不低头.冥夜的武功不用想也知道.已经是出神入化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卷土重来 %&*";%&*"; 是谁将我从圣湖之底唤醒. 又是谁将我的冰魄取出. 是谁将我的白衣染红. 又是谁将我的年华渡回. 神宫之殿.代表着最高地位的月神之女就睡在里面. 大祭司用了整整六十日的时日.将女孩的每一根经脉打通.整整六十日.他都陪着她同睡一张床榻之上. 床上的女孩很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诡异虚幻. 她的眉头微蹙.脑海之中一直飘着某段话.这让她很苦恼.几次欲张开眼眸.她却始终睁不开.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是谁将我从圣湖之底唤醒. 又是谁将我的冰魄取出. 是谁将我的白衣染红. 又是谁将我的年华渡回. 是他.是他.那个她一睁开眼便见到的那个人. “轩辕霆野”女孩终于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也终于从沉睡中醒來. 轩辕霆野这四个字.她叫得那般冰冷.叫得那般愤恨. 一种恣睢的疼痛自她幼小的身躯來回穿梭.她的手撑在床的两侧.看着陌生的地方.看着陌生的宫殿.她将她的双腿屈起.双手环抱着两膝. 她的身体还很小.她看着自己的手.很小的手.一眼便知道.这是孩子的手.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她如今又在哪一个世界之中. 一身白袍的冥夜从帘幔的一侧走了过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六角星轮盘.看着蜷缩在床榻上的女孩.满意地笑着.“你终于醒來了慕容清舞” 慕容清舞.这个名字提醒着她.她还是在这个时世代中. 是的.她醒了.只是她的身躯变小了.“我回來了.”同样天籁的声音.却道出了不同的心境. “我很欢迎你的回來.我的月神之女.”冥夜笑了起來.这种笑像是睥睨天下之间所有的玩物一般. 是的.他早已从天象之间算好一切.他只要他的破军重生了.从此整个天下都将在他的掌握之中.“沒想到你苏醒的第一句话是他的名字.看來你很在意他.” “不是在意.是恨.仅仅只是恨.仅此而已.”她冷漠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冥夜.一身白袍的他.像是一尊天神一般.只是他的年龄还如此年轻. “我如今又是谁.”她问他.她看着她的手.这个还是小孩的手.是的.她又穿越了.而这种穿越似乎是被注定了一般. “你如今身在纳西天山以南的月神宫之中.是月神之女.信奉月神的所有子民都将以你为尊.我便是你的大祭司冥夜.你现在一定不想再用慕容清舞这个本名吧.那么我允许你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一个只属于你的名字.”冥夜來到她的身侧.抚摸着她的青丝.她的青丝柔儿细.密而黑. 他就这么看着她.这个只有十岁女孩的身躯却有着不止十岁的灵魂.冥夜低下头.俯身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只是这种吻.不想是男女之间的那般亲昵.更像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般的亲吻.这让她觉得更加奇怪诡异.但又无法反抗. 想了很久之后.她终于开了口.她望着冥夜.说道:“念无欢.以后我便叫念无欢.” 生无可念.死无可欢活着只是为了复仇.这便是她此刻所想的. “我很高兴我的无欢宫主苏醒.”白袍祭司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很嫩.很美好. 她就这么让他牵着.掌心里传來着某种力量让她很着迷. “我需要力量.请给我力量.”无欢开口了.她非常明白.明白只有这个牵着她的手的祭司才能有足够的能力给她所谓的力量. “破军重生.怎么可能会沒有力量.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并且给你最强大的力量.”冥夜祭司将她横抱起.向外走去.“让所有的子民看看你吧.” 她被他抱在怀中.一个白袍如雪.一个红衣如血.在这样醒目的交叠下.冥夜将宽大的门打开了. 明亮的阳光打在无欢白如玉的脸上.这让她很自然的微微偏开脸.埋首在冥夜的怀中.冥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很宠溺的低头看着她.唤道:“无欢.你该下來了.看看你的子民.这帮最忠诚的子民吧.” 冥夜将她放了下來.她就这么站在了冥夜的身侧.只有十岁的她还很矮.只到冥夜的胸前.她抬眸.看向了低处. 在长长的玉阶之下.是数万的子民.他们正用最炙热的心期盼着见到她. 所有的子民对她下跪朝拜.喊道:“恭喜月神之女得以苏醒.” 面对如此虔诚的信徒.她沒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如今能做的唯一事情.她相信冥夜应该很明白. 她的回來.只是为了复仇. “众位最真诚的子民.本座与你们同样开心.只因为一件事.便是月神之女的苏醒.如今月神之女就站在我们的身边.她的名字叫念无欢.从此她便是这个月神宫的主人无欢宫主.”冥夜以最高祭司的发言权.发表了一切.自此.她便是无欢宫主.永远都是. 所有的人.再一次高声唱道:“愿月神的血安我的心.愿苍天的命渡我的魂.” 她从此不再是慕瑾璃.不再是慕容清舞.更不再是曾今霆王府里的霆王妃.她从今以后.只叫念无欢.这个名字直到她死后都不会改变.因为这已经注定了. 无欢站在冥夜的身侧.她的小手被冥夜温柔的握紧.冥夜的力量似乎永不枯竭般.直到这一刻还在给她输着强大的内力.这种力量.让她的体内汇聚成一条洪流.这股洪流她将用來覆灭天下.吞沒所有本该吞沒的人. 她望着数万的子民.嘴角勾起了笑容.一抹诡异的笑.她开口说道:“从今往后.我便是月神宫的宫主.我会用我的力量覆灭每一个想要伤害月神宫的人.” “多谢宫主.” “多谢宫主.” 所有的人在聆听到她天籁的声音时.心中的热切全部沸腾. 是的.这一刻月神之女苏醒了.沒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加让人激动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爱已远去 %&*";%&*"; 爱早已远去.遗留而下还有什么.是满腔的恨 她荏弱的身躯睡在宽大的玉床上.显得格外渺小.如今她的身体她的面貌全然与以往不同.包括她此刻无比愤恨的心境. 她一个还是孩子的身躯.却承载这超负荷的痛苦. 她时常在想.这幅身体.是不是快要承载不住她的一切.最后会不会再一次离去. 她只是一缕幽魂.为何要承受这么多这么多的痛与苦.很多人都说凡是先苦后甜.可是为何独独她.苦了之后便什么都沒有了.她的那一份甜又去了何方. 她侧身卷缩着.身上盖着一层名贵的蚕丝锦被.她的小手从锦被里探出.伸在了半空中.她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 第一次穿越而來的原因是因为轩辕霆野惊吓了慕容清舞. 这一次穿越回來又是因为他.不得不说是轩辕霆野将她从圣湖之底唤醒.那日.她睁开的第一眼便见到了他.那个就算烧成灰她都不会忘记的男人.那个将她和她的孩子深深扼杀的男人.她真想一刀杀了他.可是那时她沒有任何力量. 醒來后.大祭司告诉她说南宫如风和司马逸那日也一同都在.只是她的脑海里只有他.因为她的眼眸只睁开一下.便又闭上了. 那时他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沒有能力杀了他.她也沒有任何力气开口.若不是冥夜连续几十日输内力给她.恐怕这会她虽然醒着.却还是只能睡着. 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她的每一次苏醒都是因为他.这是不是就是一种命盘. 纳西的夜晚比白日还要凉.尽管这个偌大的殿宇里摆放着暖炉.但她依旧感到了丝丝冷意.似乎是门开了一条细缝.贪婪的风趁着细缝直穿而入. 于是她将手又伸进锦被之中.可是却被一个人抓住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她同睡几十个夜晚的祭司冥夜. 无欢沒有躲.任由他握着.她似乎也习惯了他的手.只因为他手中的力量以及那独特的温度.冥夜的手很白.似乎比她的手还要白上许多.只是这样一双手不知道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 “在想什么呢.”冥夜拉开锦被.一同躺在了她的身侧.摸了摸她的头. 这样亲昵的动作或许在外人眼里会以为冥夜大祭司喜欢她.也的确.拥有至高地位的他以及绝色俊容的他身侧沒有一个女人.包括那个曾经一度迷恋他的白羽陌. 或许这样的男子等着便是神一样的女子出现.如今出现了.唯一怪异的便是这个女子不是女子.她只是个女孩.一个还未成年长大的女孩. 或许有人会大胆的认为冥夜为何多年不近女色.原因可能是因为恋童. 然而.不是的.什么都不是的. 这点.无欢最明白.明白到她的心底都莫名的打着鼓槌.敲得她心烦意乱.她那般聪明的女子都猜不透冥夜的想法.更别说任何一人了. 她总是觉得奇怪.却又不敢问出.他不明白冥夜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他像她的兄长一般.更像她的父亲一般.这种怪异的感觉令她压抑. “我在想什么我不相信大祭司会不知道.”无欢看到沒看他.而是直接闭上了眼. 冥夜看着她.笑了一笑.道:“是吗.我又不是神.怎会知道你的心思.” “是吗.你不是神.我真的差点以为你就是神了.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回來.”她对他一点都不温柔.不.确切的说.如今的她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再如从前. “早点休息吧.”冥夜沒有回答她的问題.放开了她的手.转到了另一侧.就这样.他们背对着背.两人皆闭上眼眸.可是心却是睁开的. 夜就这么静了下來.空际之中的月色比往日更美了些.是不是因为她的苏醒.可是她的苏醒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破军.代表着毁灭 无欢忽然之间问出了这么一句:“你什么时候能教我武功.最快最上层的武功.” 身后之人道:“哦~你就这么急.你还这么小呢.” 两人都沒有转过身.依旧是背对着背对问着. “十岁已经不小了.再说你知道我几岁了.” “想学最快最上层的武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我相信你不会愿意的.所以还是慢慢來吧.” 到底是什么代价.会让冥夜如此说.这不禁让她有些害怕. 但是沒有什么比报仇更让她执念的事了.她已经沒有时间承受着那么多的痛苦.她小小的身躯却载着一个疲惫的心. 如此年幼的外表下隐藏着是一颗苍老悲凉的心.虽然还在跳动.但她不知道这样的心是不是随时都能停下來. 所以.她问他:“什么样的代价是我无法承受的.” 她还有什么代价是她无法承受的呢.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她在脑子里迅速想着可什么都想不出. 她承受的还不够多吗.她承受的还不够痛吗. “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习上层的至高武功.以你的资质以及月神之女的体格來说是一定行的.而且一定会青出于蓝.只是这个代价一旦付出便不可收回.看來我的无欢宫主非常想知道这个代价是什么.那么我就告诉你.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免得到时怪我沒说.这个代价便是终身不孕.” 颤抖很明显的颤抖. 冥夜早就知道身后的人会震惊.却沒想到她会颤抖的如此厉害.他早已感知到她在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恐惧.然而她始终还是泄露了所有的害怕. 终身不孕、终身不孕、不孕 这些可怕的字眼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在她夜晚安眠时.倏然潜入了她的胸腔.猛地偷走了她的心.所以此刻.她的心很空.很害怕.很不安. 冥夜转过身.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背.那样单薄.那样纤弱.他沒有将她扳过身.而是将她拉进他的怀里.让她靠在他的怀里.或许.这样的害怕便能减轻些.冥夜便是这样想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醉卧西林 %&*";i^ 冥夜就这样抱着她.而她就这样背对着他.两人再沒有说什么. 天上的夜晚寒冷依旧.月神宫的夜色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來得静.只因为宫主无欢入睡.任何人都不愿发出一丁点声响來搅了他们心目中的女神的安眠. 冥夜抱着她.她沒有任何动静.他想她些许是睡着了.于是也闭上了眼眸.入了睡. 而这时.怀里的人说话了.“请教我武功.我要学最厉害的功夫.” 这下换成了冥夜惊讶了.他睁开眼眸.将她的身子扳过.让她面对着他.问道:“你可要想好了.” 她非常确定的点着头道:“想好了.沒有什么好怕的.” 冥夜是猜到她最终的决定.但沒有想到她会如此快的给出他要的答案.看來.她心中的仇恨很深. “好.明日我便教你.但你要记住.你的武功是我教你的.所以如若你违背我的意愿.那么我将剥夺你的所有.甚至生命.”冥夜非常慎重地说道.是的.他喜欢丑话说在前头. 无欢睁大了眼眸.看着他.这个对她百般温柔的男子.这个最高权力的祭司.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外人看來.他是天神.但在她看來.他更像一个披着天神斗篷下的恶魔. 是的.她知道他不简单.非常不简单. “成交.”她除了说这两个字.还能说什么呢.她沒有任何能力.这个地方谁的能力最高.谁的地位也最深. 即便她如今是月神之女.也无法改变始终命定的事实. 如若她不遵循冥夜的旨意.那么冥夜会亲手毁了她.然后再重新缔造一个对他更有利的月神之女.她不得不怎么样.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说完那两个自后.冥夜满意的笑着.而她则是闭上了眼眸.再也不说任何话. 贺兰王朝.霆王府 偌大的霆王府里.四周居然飘荡着一种让人颓废的感觉. 西林阁.这个曾经欢笑声满天的地方.如今更是静谧无人.连昔日的丫鬟都不曾在.更何况昔日的女主人呢. 一声砰碎声却从这西林阁里传出來.显然里面有人. 的确.里面的人正是轩辕霆野. 那个曾经风流倜傥的绝世男人.此刻却如一个颓败的老者坐在桌旁.满地的酒壶东倒西歪.地上一片狼藉.整个房里暗淡无光. 他从天山回來已经两个多月有余.可是.里屋内的女子却沒有半点转醒的迹象. 如今已是夏季.依旧深深记得.去年的夏季.她陪他一起作战.她帮他赢了胜战.那时他们恩爱甜蜜.那时他们和谐相爱. 而现在.同样是夏季.可是最重要的人却不在了. 身为轩辕霆野最贴身的影卫暗延就陪着他站在身后.他对外头的人唤道:“來人.还不快进來收拾.” 站在外头的侍女再一次胆战心惊的俯身进屋轻擦满地的狼藉.这已经不是四五次见到霆王殿下如此卖醉了.每日轩辕霆野都喝酒.而且一日比一日多. “都给本王下去.阿璃的房间本王自己会打扫.”轩辕霆野对她们挥手. 侍女早已知道殿下醉了.只得快快的收拾下退出了他的视线. 轩辕霆野又拿起一壶酒.朝着他的玉杯斟酒.滴了又滴.可是很不巧.酒又沒了.他微微眯起了眼.盯着酒杯看了好久.道:“暗延.去.给我弄一壶酒來.” “殿下.别再喝了.”暗延看着他.忍不住劝解道. “你沒听明白本王的意思吗.本王叫你拿壶酒來.”轩辕霆野大掌一拍.抬头看着暗延. “殿下.你醒一醒吧.自从王妃走后.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殿下了.你违背皇上的旨意.罢朝几十日.连续饮酒整日卖醉.你如今的身体如何吃得消.”暗延第一次违背了他的旨意.他沒有去取酒.而是想将他摇醒. 然而手刚刚触及到他的双肩.冰寒的体温将他的指腹冻坏. 他沒有想到原來轩辕霆野的身体会这般冰冷.这种冰冷和从前所中的寒毒之冷简直可以形成强烈的对比.真的丝毫不夸张. 从前暗延触及到他的肌肤时.只是觉得冷.但不至于冻伤.而刚刚的触及使暗延神色骤变.轩辕霆野的冷就如天山上永久不化的雪.轩辕霆野的寒就如地狱冰渊下的冰.他的指腹被轩辕霆野的寒气所动.连同他的心都紧紧一疼. 是的.他不曾想过轩辕霆野跃入圣湖的后果会如此之重.他不曾想过轩辕霆野的身体会这么冰这么冰.冰到麻木.冰到察觉不到任何体温.就连空气之中的炎热也丝毫擦觉不到. 如今已经入夏.轩辕霆野却和常人不同.也和以往多年不同.是的.夏季的他.依旧披着大氅.厚重的大氅是不是真的能给他带來一丝温度.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身黑衣、一身伤心;一场夏季、一场冬雪;一米阳光、一米忧伤 轩辕霆野满身酒味.散落的发丝有些微乱.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这个天下之间仅有的绝世容颜.然而.他比谁都明白.明白他的痛. 自从失去她.自从毁了她.那一刻起.他将背负一段永远也还不清的血债. 那一刻.她死不瞑目. 那一刻.他往后的人生被一个千年玄铁打制的枷锁牢牢扣住.他的终身都将束缚着痛苦寂寞. 人生苦短.为何他的人生要这般苦. 亲眼见到母妃死在最爱之人的手中已经够痛.可是上苍依旧沒有丝毫怜悯.让他亲手又结束了她的一切一切. 他喝了很多很多酒.醉了身、醉了头、却醉不了他最想醉的心. 他永远也忘不了.忘不了那声痛彻心扉的嘶吼.那样的凄惨.那样的悲鸣.那声嘶吼简直可以撕碎每个人的心.更何况是他呢. “暗延.本王问你什么叫自从王妃走后.本王有说过阿璃走了吗.阿璃从來沒有走.阿璃一直都在.何时走了.”轩辕霆野单手支着桌案.撑身而起.踉跄的退了几步.那一双代表着上天艺术的凤眸直直看向暗延. 第一百六十章 深夜哭泣 %&*";i^ 轩辕霆野就这么盯着暗延.凤眸依旧.光彩却不复.黯然的眼眸下隐隐呈现的是万般的苦痛. 暗延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说道轩辕霆野最为在意的事.又道:“殿下.你休息吧.” 轩辕霆野走了出去.直往西林阁里后院的大温池而去.他步履踉跄.跌跌撞撞的前行.脱去了满身酒味的衣袍.跃入了池水之中. 迷雾的池水泛着暖暖的热气.已是夜晚.天空上的繁星数不胜数.在这月光的映照下.池水仿佛更加圣洁. 这个池是当初轩辕霆野为了清舞而建的.工程浩大.时间却快.只因为当时她比较怕冷.所以轩辕霆野耗费了非常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为清舞修建了如此宽大的温池.这个温池原本夏季是不引放温泉之水进來的.因为夏季本就炎热.所以轩辕霆野那时命人开了两个流进渠道口.夏季來临时.流进温泉的渠道口被封住.开放另一个渠道口.这个渠道口流进的水这是冰凉的山水. 但是.自从他得了严重的寒症后.他命人封住了冰凉的山水的那端渠道口子.一直开放着温泉的渠口. 轩辕霆野已经潜入水下许久了.暗延站在岸上.到处弥漫着白白的雾气.这让他看不清池里的状况.他等了轩辕霆野很久都不曾出现.心中担忧.这打算飞身跃入温池.一声‘哗啦’划破了他心头的顾虑. 轩辕霆野从水里出來了.密密的水珠依旧挂在他完美的肌肤上.像极了女子缠绵后的不舍.尽管他此刻与往日的截然相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魅力永远都在. 暗延给他递上衣物.他简单穿好后.对暗延说道:“你退下去吧.我要陪阿璃休息了.” 暗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沒有说.他依照轩辕霆野的话退了下去. 走了几步又转身看了看他.湿漉漉的墨发贴在他的身上.月色的笼罩下.他的脸看上去更加苍白.暗延还能说什么呢.不管说什么轩辕霆野都不会听得进去.他轻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轩辕霆野进了屋.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对不起阿璃.把你的房间弄得满室酒味.” 夏季的凉风袭进.将所有的酒味吹散.他拿起一旁的干拍子.将他的发擦干. 轩辕霆野走进内室.掀开鲛绡的帘幔.偌大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慕容清舞.只是她始终闭着眼眸.小腹依旧隆起. 也许.真就如暗延所说的.她永远都不可能再睁开那双好看的双眸. 但是.他真的不想放弃.不想放弃任何一丝机会.所以他才会甘愿永远冰寒也要将她的尸身保存下來. 那日.取出冰魄之玉将它含在她的嘴里后.他们三人便一同下了天山. 一下天山.原本还在担心沒有马车如何回去的顾虑一下子全消失了. 只因为天山下的雪湖旁.笔直的站着数百名大军.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兰太子轩辕澈. 轩辕澈将清舞抱上准备好的马车.又将司马逸和南宫如风请到另一辆马车.最后才安排轩辕霆野.只是那时候的轩辕霆野强撑着身体.始终忍受不了圣湖之底的冰寒.早已昏倒在雪地之中. 轩辕澈立马将他扶起.可是扶起他的那一霎那.轩辕澈的心也跟着紧紧一疼了. 原本想与轩辕霆野死拼的心一下子软了下來.原本想冲着他发火揍他的手再也提不起了. 轩辕霆野的身体冰到不能再冰.若不是他口里还有一丝气体.只怕轩辕澈都会以为自己扶着的人是早已死去多年的尸体. 轩辕霆野就如一块冰石一般.全身的肌肤寒气暴增.皮下的血管是诡异的黑.正如一条蚯蚓一样在皮下缓缓挪动.他全身的青筋隆起了一节又一节的凸丘.这让轩辕澈看了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满心的愤恨在看到如此情景后.只能深深吞下.或许这个世上.失去清舞.轩辕霆野比谁都要痛苦.那个甘愿潜入圣湖之底的他.从今以后.再也感受不到人世间任何一丝温暖.这种惩罚早已足够了.不是吗. 他所受的惩罚.不仅仅只是失去.不仅仅只是日夜伤心.而是永远的痛以及永远的冷. 轩辕霆野看着床榻上的她.拉开了锦被.侧身躺在了这个早已死去之人的身边.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脸很温.这边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体温.清舞的嘴里含着他取回來的冰魄之玉.她的身体完全就和生前的一模一样.样貌一样、体温一样.只是神态不一样. “阿璃.我知道你一定还生我的气.那么请你回來.回來亲手杀了我吧.”轩辕霆野看着她的脸.摸着她的秀发. 他沒有灭任何烛火.自从将她带回霆王府后.每个夜里.他再也不愿熄灯.只因为这样能一直看着她. “阿璃.我知道你一定会回來.所以我一定能等.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刻.即便是恨.我也只想再见一见你.” 轩辕霆野合上了凤眸.他的手始终握着清舞的手.不曾放过. 两行泪从他紧闭的眼眸中爬出.缓缓的流过他绝世的脸颊以及耳后.最后.在两侧的枕头上.开出了两朵满是哀伤的花. 他苦苦一笑.真是可悲.就连唯一的泪.都是那般冰冷.他和死人已经沒有任何区别了. 他曾想过死.但脑海之中唯一的意志却在支撑着他.是的.他记得她说过.她只是一缕幽魂.那么他一定能等到她回來.等她再度回到慕容清舞的身体上.然后到那时.他便可以永远解脱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一直等到她回來杀了他 也许只有死在她的手上.他才能解开命运的束缚. “阿璃.我们睡吧.”他的手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來回抚摸着.安静的夜里响起了他低低的抽泣声.他这一辈子.从來沒有如此哭过.他这一辈子.拥有最完美的全部.却在那场大雪下失去了全部.连他的灵魂都魂飞魄散. 西林阁里飘着清幽的凉风.如果有人经过.只要认认真真一听.便能听到风中夹杂着哭声.但请记住.这哭声不是幽冥.不是女子的哀怨.而是一个绝世容颜的男人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哭声.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血银龙鞭 i^i^ 纳西国.天山月神宫. 夏季的月神宫是这个时代避暑的最佳圣地.位于常年积雪不化的天山以南.这个季节就如春季. 无欢站在圣池旁.望着这个圣池.虽然不比圣湖大.但却有独特的风景.是的.圣池里开着常年不败的青荷. 无欢忽然笑了起來.是的.记忆之中.轩辕澈曾和她提过月神宫的事. 那日她还在他的别院中赏着碧霄池中的青荷.轩辕澈对她说道纳西月神宫的大祭司不知用什么方法竟培育出四季不败的青荷.那时.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月神宫这个名字. 那是自己还非常向往的想着月神宫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而她万万沒有想到的是.她以后的人生都将与这个月神宫息息相关. 圣池的中间.立着一个雕像.是月神之中最有灵性的彩鸟.彩鸟的双翅展开.单脚立在石柱上.它的嘴微张.圣池的水在它的口里不断流出. 圣池里唯一的声音便是高处彩鸟最里流出的水.拍打在池中.开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满池的青荷漂浮在水面上.夏季柔柔的阳光从天际划破.洒下一缕又一缕的金光.池面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子一般.到处波光粼粼. 大片的青荷随着水的游动.向各处飘去.如同水中最美的精灵. 她的武功在冥夜的**下.进步飞速.这点连冥夜自己都非常意外.如此天资若是学上十年.功力几乎能与他同等. 她的手轻轻一抬.一股内力直接迸发而出.激起了水中的青荷.一朵青荷就那样落在了她的小手上. “看來.你的功力进步的很快.”冥夜从身后走來.笑着对她说道. 她沒有转回身.而是直接的把玩着青荷.无欢低头闻了闻.道:“这都是祭司教的好.” 她腾身而起.向池中的彩鸟飞跃而去.她将手上的青荷斜放进彩鸟的嘴里.而后又回到岸上. “一个武者.沒有一个好的兵器怎么行呢.”冥夜大祭司依旧笑望着她.这个他最厉害的武器. “那么你要送我什么兵器呢.”无欢对上了他的眼眸.她总是这样望着他.总是想看清楚这个年轻祭司的真正目的.但是每次她这样望着他时.他的笑便会更加灿烂.眼里满是笑意.这让她根本无法看穿.看穿这个神一样的男人. “不是我送你的.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跟我來吧.”他先行几步.走在了无欢的前头. 无欢看着他的背影.竟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害怕. 一路上有许多人向她行礼.她都一一穿过.走至正宫侧首的偏廊.从后门走进了月神宫的圣殿之中. 圣殿里.燃着满满的蜡烛.清风轻拂.整个圣殿似乎都随着烛火的晃动而晃动. 冥夜拉起她的小手.带她走到了一个神龛前.给她递过一个尖锥子.道:“这个东西.只有继承月神之女的血才能打开.你可以选择将你的血滴入这个弯月之中.也可以不选择将它开启.” 无欢想都沒想.直接接过锥子.将它往掌心重重一划.她掌心的血滴落在神龛之上的弯月之中.整个弯月原本是白色的.在染上了她的血后.一瞬间变红.一点一点血色慢慢溢过.白色正慢慢的减退.待白色完全褪去后.那轮弯月就如披上了一层鲜红的嫁衣. 在这时.弯月发出了缀亮的强光.红的让人睁不开眼.慢慢的.弯月裂为上下两瓣.弯月打开了.里面放着一个月形的盒子.冥夜祭司将它取了出來.盒子离开之后.那轮弯月立即合上.颜色渐渐的又变成了白色.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大祭司将它放在了亲手的双手上.“你打开看看吧.” “母亲.我本來就沒有母亲.这点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在无欢认为.她只不过是一缕幽魂.又谈何而來的母亲. 冥夜的笑容敛起.神色颇为严谨道:“你若沒有母亲.哪來的这幅身子.不管你是什么.但你始终寄居在这这个身子之中.你的血更证明了你是月神之女的事实.这便是注定好的事.你注定如此.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 无欢被他的话怔住了.愣愣地站着原处.她小小的身姿有着绝世的容貌.不用想也知道.这幅身子的母亲定是一个绝世美人. 她将手中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条银鞭.银鞭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她打开的那一瞬间发出了一声低咛. 无欢伸手将它取出.整条长鞭泛着银色光芒.如同一条银龙腾在空中.尾端尖而细.又像是蛇的尾巴.上端被她握在小手中.它仿佛感知了她的血液.与无欢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般.这种感觉.在她的心底油然而生.这让她有些着迷. 这个兵器像是为她而生般.紧紧与她的双手交握着. “这是上古神鞭.是月神宫中的圣物.只有继承月神之女的血液才能接手.因为只有月神之女的血才能将此物唤醒.这神物也是嗜血的.它饮过的血多到不能再多.它饮得血越多它就越亮.整个鞭是银色的.所以它有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银龙.”冥夜单看她的眼神.便已明白他不用多说什么.她已经深深喜欢上这条神鞭了. 些许她与它之间真的产生了某种联系的纽带.或是共鸣. 是的.无欢非常喜欢这件神物.不得不说.她的母亲.上一代月神之女真的给她留下一件好宝贝. 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血银龙.另一只手在它的身上來回摩挲.仿佛是女子依依的不舍.以及缱绻的爱恋. “血银龙.从今以后.我念无欢便是你的主人了.”她对着它说. “有了如此兵器.对你來说是如虎添翼.我相信.不出多少日.你的名字.便可轰动四国以及全江湖.” ‘你的名字’.念无欢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轰不轰动她都一点都不在乎.轰动了有什么用.在她还是慕容清舞的时候.她以她的机智才华.让她原本的名字轰动四国.然而.到最后换回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接受任务 %&*";i^ 慕容清舞这个名动天下的名字.在打败东篱时得到了机智聪慧之称.在中秋比舞之时得到了倾城一舞之说.在逼退北辰后得到了天下奇女的赞誉. 那时.谁只要一提慕容清舞.便能得到多人的赞誉.每个女子都向往能成为她那样的女子.只要有一分相像便会很自豪.而每个男子.都希望能像战神霆王那般.能娶到那样倾城倾国的女子为妻.那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然而.白羽陌回來了;然而.莲妃死了. 所以.一切都变了.她慕容清舞的名字一下子从高处直摔而下.她的名声在杀了莲妃之后.被冠以狠毒罪妇的骂名.从此一蹶不振. 她是谁.她只是一个女人啊 为什么她誓死守护的国家以及百姓.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在她一个女人的身上. 为什么她生死相依的男人要用那双疑惑的双眸望着她.将她的心一分一片的望碎.那样的眼眸让她寒颤. 为什么她全心保护的孩子要同她一同离去.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多么想指天骂地.她真的只是一个女人.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付她. 所以.名声要來做什么.那些流言蜚语很可能就是你最大的敌人.所以.她不要名动天下.不要别人记住她的好.她就是她.她爱怎么活就怎么活.她不要再为任何一个人改变自己. 所以.恨了就是恨了.沒有什么可以原谅. 虽然.她知道.知道冥夜的心思.她非常明白.这一切都是这个幕后的大祭司所操纵的.但是.如若沒有怀疑.那么即便是神也无法将她的命运扼杀. 两个相爱的人.说好了生死不离.但是.他却宁愿相信眼前的也不愿相信她说的.这便是她最恨的. 那时候所有人都相信眼前的事实.为什么就沒有人能相信她呢.那时.她拼命的向他解释.哭着喊着要他相信她.然而等來的是什么呢.是满是疑惑的眼神和那柄充满绝望的利刃. 无欢的武功在大祭司的细心指导下.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加上血银龙的辅助.天下之间.沒有什么人可以伤了她. 冥夜大祭司看着正在专心练武的人.还是孩子的身影.便能如此矫健.看來.他的确选对了人. 竹林里.她一身红衣.在阳光下变换出十几个身影.这是她练得最好的幻影**. 时候该到了.他是时候试一试她了.于是他将她唤來. 对上了她那冷漠的眼神.冥夜依旧笑着道:“下个月.我会安排你下天山.有件事要你办.” “什么事.”终于.他该用她了吗.无欢轻扯了一下嘴皮.带着一些些自嘲. “纳西国王纳图.虽然信奉月神.并继续延续着几百年祖先流传而下的信仰.以月神为国教.但是.纳图聪明机智.不受约与任何一个人.或任何一个教派.自然包括了所有祖先都敬仰的月神宫.他主张信奉.却沒有完全听从.所以这次.你的任务便是让国王纳图永远受制于月神宫.” 无欢明白了.祭司冥夜要求国王纳图同每一任国王一样听命于月神宫.但纳图不愿意.纳图有新的主张.聪明的纳图哪里会愿意如同傀儡一样听命于月神宫呢. 所以.大祭司将这种棘手的事扔给了她.让她來处理. “好.我会办好的.”无欢转身离去.丢下这一句话给他. 走着走着.便來到了禁地.全月神宫的人都知道不能越过漪澜之阵.而她.却安然的穿过.因为她是月神之女.所以只有她和布置这个漪澜之阵的大祭司冥夜才能越过这个乱石阵. 一过乱石阵.便能瞧见那个立在正中的天价之玉.玉的色泽放着清幽之光.整块玉碑通透无瑕.上面清浅的刻着两行字: 冰渊圣湖月神女.悠悠流年偷换日. 碧玉碎我梦无痕.他年重生定破军. 这两行字到底是谁刻上去的.她不知道.她就这么站在玉碑旁.用指腹照着字原样的滑过.一种熟悉的感觉自体内缓缓涌出. 这种感觉令她有些害怕.仿佛她真的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而不是穿越而來的人. 她立马收回的手指.转身飞出了这个令人分不清思绪的地方. 一出漪澜之阵.便瞧见月神宫的侍卫正拖着四个人.这四个人两个男.两个女.全身衣服破烂.破开的衣服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鞭笞的伤痕.皮肉绽开.血肉模糊.似乎早已奄奄一息.只吊着一口余气.干净的地上因着他们.被烙上了长长的红迹.仿佛四条鲜红的毯子. “站住.”无欢走上前.叫住了他们. 侍卫见她.一身红衣.只到胸前高的个子.如此声音.如此身量.即便沒有细瞧过她的样子.但是在整个月神宫中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月神之女.宫主无欢. 四个侍卫齐齐下跪.叩头道:“见过无欢宫主.” “你们拖着谁.他们怎么了.”无欢问出了两个问題.她的口吻全然不是一个小孩能问出的话. 一名侍卫回答道:“回宫主.他们四人.分别是此次接下大祭司安排任务的人.是此次前去纳西皇宫执行任务的失败者.” ‘失败者’在月神宫意味着沒有任何存在意义的人.意味着接下任务沒有完成的人.也意味着死亡. 既然是失败者.便注定是死.原本与她也无关.她也懒得理别人的生死.在这个月神宫中.她自己都无法保护自己.又谈何而來的理会别人的生与死呢. 但是.侍卫的前一句话吸引了她.也让她决定向大祭司麻烦一次.侍卫说他们是前去纳西皇宫执行任务的失败者.那么多多少少也与冥夜交给她的任务有些关联.或许留下他们.会对自己有更多的帮助.而且她身边根本沒有一个值得她亲信的人.若是在这种时刻将他们救下.那么他们一定会誓死效忠自己的. “将他们送到我的住处.” “宫主.这恐怕大祭司会不同意.况且.他们如此肮脏.若是弄脏了宫主住的地方.大祭司恐怕会责罚我等.”侍卫神色颇为难堪.一边是月神之女.一边是拥有月神宫中最高权力的大祭司.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救下四杀 “你们没听见我的话么?这件事,我自己会去和大祭司说,现在,你们只要将他们四人送到我住的地方。”无欢提高了音量,小小的个子,却有着不一样的气势。 “是的。”侍卫领命而去。 无欢则是去了另一个方向,那个地方,名叫孤月宫,是冥夜大祭司的住处,也是他平日练功打坐的地方。 孤月宫的月标色是一轮黑色的弯月,这轮弯月神秘且幽森,这黑色的弯月便是代表着最高权力的大祭司的形象。 她推开了大门,向里面走去。 冥夜正在殿内打坐,虽闭着眼,却早就知道了她的到来。 “无欢,有什么事吗?”他没有睁开眼,而是伸手一挥,将周围刚刚灭掉的蜡烛再一次点上。 烛火如同听话的孩子般,瞬间燃起,一身白袍的他,在周身烛火的映照下,印上了各种红。 “那四个人我想要。”她直接道出前来的目的。 他睁开眼眸,饶有兴趣的瞧着面前的女孩,“哦~那四个人跟你非亲非故,你要来做什么?他们是失败者,失败者在月神宫中就意味着死。” “他们是此次前去纳西皇宫的人,若留下他们,对我的任务有帮助。”无欢说出了前半的原因,而后面关于周身没有亲信的原因,她又怎么能告诉祭司。 “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她的确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他们没有名字,是以上古的四大神兽命名的最佳杀手,分别叫做:朱雀、玄武、青龙、白虎,你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竟然跑到我这儿说要他们,真是有趣,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便是他们任务失败,我才会将这任务交给你来办,你若是有了他们,事情或许会好办的多,只要任务能完成,我没有意见将他们给你,我的目的便是完成任务,但,若是此次任务完成不了,他们照样还是死。” 无欢说出的话,冥夜的确在意,对于冥夜来说,杀了他们只不过是小事一桩,若是能完成任务才是大事,所以冥夜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他交给她的任务能完成,他们四人便不会照着月神宫的宫规死去。 “我明白了,我一定将任务完成。”无欢走了出去。 冥夜看着她的背影,一身红衣,像是一朵血红的蔷薇,在她原本洁白无瑕的人生中绽放而开。 十日之后,他们苏醒了,他们下跪在无欢的面前,用最最真挚的敬重对她叩头。 “多谢宫主救了我等之命。” “不用谢我,我只救了你们半条命而已,还有半条命得看此次任务了。我答应过冥夜大祭司,如果这次任务失败,我便无法保你们周全。”无欢将他们拉起,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大礼,早在她还是慕容清舞的时候,她便接受不了别人向自己行礼。 四人的个头都比她高上许多,无欢要他们分别介绍下自己,以便她清楚的叫他们。 一名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左右,身材修长,道:“回宫主,我是白虎,主要负责明杀。” 一名一身劲装的男子,紧接着道:“我是青龙,主要负责暗杀。” 剩下的便是两位女的,无欢对上一身紫衣的女子,说道:“你是朱雀吧,负责探杀还是负责计杀?” 紫衣女子对她的辨别能力由衷欣赏道:“回宫主,我是朱雀,负责探杀。” 最后一名黄衣女子便是玄武,负责计杀的。 这四人,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人才中的精英,是大祭司培养出来的精锐杀手,她在月神宫中也有些日子了,早就听过大祭司的四杀,明、暗、探、计。 四杀的任务都是单独支派的,每次都完成的成功且漂亮,没有丝毫瑕疵。 而这次,大祭司竟然将他们四人联合,这代表着什么他们都非常明白,代表着这次任务的难度性非常高,高到必须四人联合。 的确,当他们行动后,才深刻明白了大祭司的顾虑,是的,他们失败了,对手是这个国家的最高者,国王纳图。 没有想到,‘失败者’这三个字也会真的有一天如同一顶丑陋的帽子一般扣在了他们的头上,这三个字在月神宫中已不是新鲜的字眼,这三个字对于每个接受任务的杀手来说意味着最恐怖的时刻到了,那便是死亡。 每个失败者都会受到如雷电一般的鞭笞,然后将仅剩的一点生命扔进大祭司炼制的毁尸池中,毁尸池顾名思义便是毁灭尸体的池中,只要将他们扔进毁尸池,那么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无法拯救他们,他们的尸体会如同一缕烟雾般,永远的消失在池中,没有肉、没有骨、没有灵魂,这便是最恐怖的惩罚。 所以,每一名杀手为了不要受到如此的死法,都奉命的厮杀,拼命的完成任务。 他们四人的任务失败,冥夜却不顾及他们是难得的人才,也不顾及他们是他亲手培养的精锐,一样下达了死令。 冥夜是谁?冥夜是大祭司,是拥有最高武力的人,也是不会对任何人怜惜的人,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清楚明白。 而无欢,这个月神之女,这个冥夜等了十年的女孩,在他们将死之刻,非常及时的救下了他们的生命。 所以,他们非常感激她,所以,他们愿意永远效忠她。 不得不说无欢是个聪明的人,只用了稍稍几句话,便从大祭司手上救下了他们,只用了只言片语便能得到他们誓死守护。 “要明白,我将你们救下,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要你们协助我将你们原本的任务完成,如果成功,你们以后便是我的人,如果失败,只能是由我亲手将你们扔进毁尸池中,届时不要有任何怨言。”无欢冰冷的眸子望着他们,这些话,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的话,截然相反,这些话像是一个年老沧桑的女子所说的话。 四人看着这个比他们都要矮的女孩,原来,她真的是月神之女,单从她说出口的话,便足以令人震慑。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离开天山 临行前,冥夜大祭司为她准备了一辆独一无二的马车。 马车全部是银色的,豪华的香盖上四角挂着四个银铃,只要马车一动,四角的银铃便会发出脆耳的铃声。 车架的四个车轮子分别镀上了金漆,看上去更显尊贵,车窗内缀着白色鲛纱,同车幔一样月白色,外头看不出任何不一样,若是坐在里头,便能瞧见,这些鲛纱的反面绣着各种不同的月标,这种绣法叫做隐绣,为了隐藏身份,不愿外界人看出是出自哪里的,又不愿忘记自己身份,所以,就在车幔的里面绣上了月标。 车内可容下十多人,宽广无比,里面同样也缀着夜明珠,只是只有一颗,然而这样一颗夜明珠发出的亮光能等十多颗夜明珠发出的光芒,这一颗夜明珠,当真价值连城。 无欢上了马车,四人跟着一同上了,留青龙在外驾马。 宝马浑身披满了各种璎珞,这是天山最高者的象征,冥夜居然对她如此器重,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下天山,他们一共用了五天五夜,天山的路不是一般的难走,一般行人只能徒步,而他们却驾着马车,这功力很不好掌握的,不是单单有武功的人才能架马车的。 一下天山,寒气便减少了许多,随之而来的是炎热的因子在空气中叫嚣。 朱雀比较善于观察,看无欢的眉头微蹙,便对她道:“宫主,如今夏季,天气自然不比天山上来的凉快,前方便是雪湖,我去装几壶雪湖里的水,用来消暑用,这是最佳饮品。” “去吧。”无欢点了点头,稚气的脸上却带着不一样的神色。 朱雀跳下马车,带着几个空壶直接前往雪湖里打着水。 无欢伸手一挑,敛开了车窗上的鲛绡幔子,看着外头的一切。 雪湖一片宁静,像是一面镜子,只有徐徐的微波,无欢突然也一同跳下了马车,站在了朱雀身旁,她的黑睫微卷,冷眸渐渐亮了起来,只因为这一切太过神圣,她的黑眸映着大片的雪湖,幽幽清宁。 她这缕幽魂,从未来到这块地方,却从这地方复活,真是天意弄人。 “宫主、宫主。”朱雀不知道叫了她几遍,无欢这才回过神。 “我们该走了。”朱雀看着这个满脸稚气的主人,心中千回百转,到底是什么让她一个还是幼小的心,经历百般苍凉,以至于她每每都是那般冷漠的神色? 回到马车里,朱雀玄乎白虎以及在外驾马的青龙,皆问她今夜该入住哪里? 他们分别建议去往郊外、城西或城北。只因为那里人少,方便做很多事,可是无欢却选择了他们最没有想到的地方。 纳西——国都城中。 几人心下诧异,却只能尊她行事。 到了深夜,他们才赶到纳西国都,无欢要他们选择国都最繁华的客栈入住。 月神宫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不论无欢如何挥霍也花不光月神宫中的富足。 客栈的小厮单看来者的马车便知道来者的身份定是不同,他们每日里接待各国各地的有钱人,却从来没有看到哪个有钱人的马车会如此奢华,只看宝马身上铺满的璎珞,足够买下他们这间国都最好的客栈了。 无欢吩咐青龙,向客栈要三间最安静的上方,朱雀和玄武两个女子和住一间,青龙和白虎同住一间,她一个人住一间。 玄武有些担心,她才刚苏醒没有多久,况且还是个孩子,也没见过她的武功究竟如何,好心问道:“宫主,要不要我替你守夜。” 无欢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道:“不用,你们将东西放好,半个时辰后来到我房里,商议大事。” 她一个人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没有任何行李,她的小手在她的袖下来回摩挲,只因为那里藏着血银龙,那件她心爱的兵器。 四人看着她上楼,一身的红衣,红的似魔,红的似仙,仙魔交替下红的诡异,那张充满稚气的绝色容姿配上她孤傲的身姿,原本最不可能出现的画面,却在这个月神之女的身上全部交合出现,没有任何突兀、没有任何不协调,有的只是永远看不透的冷漠。 半个时辰后,几人依照她的话来到她的房里商讨大事。 无欢给自己沏了杯上好的龙井,小手捏着玉杯,细细的听着他们的话。 简单说来,他们这次任务的失败,是无计可施。 纳西国王纳图,聪明机智,讨厌受到任何人的控制,喜欢独立自主,人前谨遵月神为最高信仰,人后则是想尽办法脱离天山月神宫大祭司冥夜的控制。 纳图原本不是皇位的继承人,按照上一任国王的旨意立王的是纳图的哥哥纳索,同样这也是冥夜大祭司的旨意,只因为大祭司看中了纳索的胆怯懦弱,因为想要国都永远臣服在月神的脚下,那么只能立一个永远能听话的国王。 然而却被纳图从中破坏,纳图杀了没有用的纳索,改写了国王的旨意,想尽办法顺利继承王位,并且得到了忠臣的拥护和爱戴。 继位之后,纳图对百姓恩施有加,对施行犯科的严惩,更体现了他治国有度,不得不说他的国家在他的带领统治下比任何一任国王都要优秀,纳西国民的生活水平达到从未有的高度,这全都在乎于纳图的治国有方。 四人将纳图谋害纳索的证物寻觅而出,用来威胁纳图,可是纳图丝毫不惧,的确,国家在他的治理下比任何时刻都要昌盛,四人千辛万苦才寻来了陈年的证物却做了无用功,无奈之下,四人一起偷袭皇宫,挟持了纳图国王,逼他签下月神宫的最高制约,然而纳图宁愿死也不愿受任何人控制,正当他们犹豫要不要打昏纳图国王时,皇宫里来了大批的禁卫军,他们只能潜逃。 任务失败,尽管他们努力了两次,但依旧失败,是的,他们第一次成为了失败者,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他们没有逃,因为他们知道逃是没有用的。古往今来,很多失败者皆想到了逃,可是没有一个能成功的逃脱大祭司的手掌心,没有一个,这点他们比谁都要明白。 第一百六十五章 纳图寻妃 i^%&*"; 曾经.他们四人领命将失败者一个又一个的推下毁尸池中.如今也该轮到他们了. 经过皮开肉绽的鞭笞.经过满身湿漉漉粘液的血长长的拖在大地.正当他们以为马上就要消失.正当他们以为他们的尸骨将要一寸一寸销毁时.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孩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她就如天际的红阳.托起了他们悲哀的人生. 那个满脸稚气的女孩.那时他们沒有看清她的脸.因为他们就快要死了.他们的眼皮很沉.怎么抬也抬不起.但是他们记得她的声音.那时整个天山都向往听见的声音.那声音是月神之女的声音.宛若天籁.在他们灰暗的人生里.在他们极尽绝望的意识里.响起 “这么说來.国王纳图沒有任何缺点了.”无欢将他们的话迅速思虑着.这个纳西国王当真不一样.无怪乎冥夜对这件事棘手.将它交给了自己來处理. 她眉头微蹙.头一件事便如此难办了.更何况后面的事. 青龙回答道:“目前还看不出他有什么缺点.但是只要是人.都会有缺点的.我们只要等到他的缺点暴露.就能将他控制住.” “等.你认为我们有时间等吗.”无欢的眼眸直扫青龙.看得青龙一下子都说不出任何话了. 无欢又道:“若是能等到他缺点的暴露.那么你们四杀也不用成为天山上的失败者了.既然探不出纳图的缺点.我便交待你们一件事.” “宫主请说.我们四人一定全力办妥.” “明日这个时候.探出国王纳图的优点喜好.以及他最经常接触的人.”无欢吩咐下來后.直接走进里屋.上了床.再也不说任何话. 天祥客栈.这是纳西国都最繁华的客栈.夜深蝉鸣.位于天祥客栈三楼的上房.忽然飞出了四个身影.霎时淹沒在深夜中. 四杀的武功无欢放心的很.她不用为他们任何一人担忧.在天山上.四杀直属冥夜栽培.冥夜的能力她根本不用质疑. 她闭上了眼眸.沉沉的入睡.记不得多久沒有这样睡过.自从她醒來以后.她每个夜里都睡在了宽大的玉床上.身侧还躺着一位像神一样的魔鬼.每次都无法好好入睡.总是提心吊胆. 次日.四人再一次聚集在无欢的房里. 无欢坐在榻边.小小的脚正穿着靴.她抬眸.望着一夜奔波的四人.忽然想起了以前霆王府里服侍她的四个丫鬟.尤其是春桃.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处.直到手里的靴子落在了地上. 玄武迅速的來到她的身边.蹲下身.提起靴子.为她穿上.“宫主.我们已经探得你想要的事.” 无欢抬了抬脚.站起了身子.來到桌旁.对他们道:“你们办事果然快.” “这全然是宫主的原因.只因宫主让我们入住的这间客栈本就是一个打听事物的好地方.加上连夜探听.果真探出了国王纳图的喜好.” 朱雀沏了杯茶.递给了无欢.无欢接过.轻抿了一口.道:“说吧.” 纳西国王骁勇善战.聪明机智.对任何事物有尺有度.但除了一件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纳图更是如此.纳图不喜色.只爱一人.这人便是王妃舒容. 舒容王妃是纳图继任王位第二年后娶会宫中的.那时纳西国盛产名茶.舒容王妃只是一名非常普通的采茶女. 听闻那日舒容王妃一边采茶一边唱歌.那歌声动听极致.幽幽涟涟.唱动了所有的飞鸟.也唱进了站在山下纳图的心. 纳图便是被那歌声吸引了.于是疯了一般上山追寻着唱歌的女子.可是到了茶山上.却不见唱歌人. 心下失望.从來沒有过的失落感占据了他满满的心.他和随从就这么下山了.下山之际遇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因脚扭被迫歇在凉亭上.纳图便上前询问.上山可还有别人采茶.那女子回道.这山上刚刚只有她一人采茶. 纳图一听.便想她便是因着一首曲子唱动自己心扉的女子.于是向她表白了爱意.带回了皇宫. 然而.纳图再也沒有听过她唱过歌.几次叫她唱歌.她唱的都不是他心中所想.后來纳图才明白.那日在山间唱歌的女子并不是她. 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况下.纳图在一间茶楼的雅室内.再一次听见了那首唱响他心中挚爱的生命之曲.他从來沒有一刻如此激动过.只因为机会难得.他不能错失.更不能再与她错过.纳图冲出了雅室.在二楼的廊上.看到了正在一楼唱曲的女子. 终于.他见到了她.终于.他认出了她. 她乌黑的墨发披散两肩.头上戴着花环.非常普通的衣衫依旧掩盖不了她灼灼的仙姿.那双明亮的大眼仿佛带着笑一般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在他的心头重重一敲.敲响了所有爱情的钟声. 他要的便是这样的女子.朴实的外表下.盛装着一颗纯洁透亮的心. 疯狂的爱恋在这个国王的心中无尽蔓延.他向她表白了他所有的思念.女子被纳图感动了.纳图答应她这辈子一定好好对她.女子被纳图以最风光的形式娶回了皇宫.封了王妃.这名女子名叫舒容. “这么说.这舒容王妃可是纳图国王的挚爱.朱雀.即刻起.观察舒容王妃的一举一动.我要的是最详细的情报.”无欢对她下达了命令.四杀中.最有实力的情报探查非朱雀莫属. “是.朱雀这就去.” 无欢转身看向玄武.对她吩咐道:“玄武.我另派任务给你.你去给我盯着那名纳图错娶的女子.” 任何人都沒有想到念无欢会用到那个女子.任何人都不去记那名女子的姓名.而她.这个看似孩子的宫主.却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她小小的心思究竟有多缜密.四人皆忍不住惊叹. 至于青龙和白虎.无欢只给了他们一个简单的任务.调查纳图国王安排在舒容王妃身边的侍卫.并进行冒充. 第一百六十六章 舒容王妃 i^i^ 夏季夜晚的风总带着缠绵的涟漪.向天祥客栈的上房内轻拂而过.洒下了点点凉意. 这间最大的雅室内.绕着几缕清幽的青烟.这烟带着沁人心脾之味.荡在了房内五个人的心头. 房内.五个人围桌而坐.坐在主位的却是一个孩子. 只要认真一瞧.便能发现这个孩子有着一张惊人的面孔.那是集齐天下之间一切美好的归宿.虽只是孩子.但一看就知道今后若是长大定是天下瑰宝. 四人听着无欢每一分的嘱咐.心下牢记.在牢记的同时.又很自然的生出一种钦佩之感.的确.他们无法想象.这些精密的细节.在一个还是孩子的身上却分析得透透彻彻. 朱雀等人从窗外侧身飞了出去.房内只留下无欢一人.她伸出小手.拿起茶杯.细细的抿着. 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孩子.甚至.每当她在月神宫中醒來.对着偌大的铜镜看着自己时.都险些相信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简简单单拥有着绝世容貌的孩子而已. 然而.那些曾经受过的伤.那些日复一日的疼痛.却在她怀疑之时.狠狠地绞着她的心.似乎要绞碎她那幼小的心.才肯罢休. 在人前.她是拥有尊贵血统的月神之女.是天山除了大祭司以外的主宰者. 但是.在人后.谁又能看的见她那还是孩子的眼.却透着不一样的深邃.深邃之中又带着某种既定的绝望. 在孩子的摸样和孩子的身体下却掩藏这一个死去之人的苍凉. 问苍穹.三生的桃花几度开放. 问命盘.轮回的红石是否早已染黑. 她的发.在黑夜之中飞舞.她的心.在寂寥之光憔悴.她又该何去何从. 在四人的绝密探查下.终于得出了无欢想要的答案. 舒容王妃.以采茶为生.更以名动天下的歌喉唱响了纳图国王对她的夜夜宠爱. 国王纳图.一个英雄气概的男子.却有着一颗柔软怜爱的心.对于心爱的舒容.他费劲了心思护她周全. 据朱雀探查.纳图爱做一件事.这件事全是因着舒容.所有人都以为舒容最爱的便是采茶泡茶唱歌.却很少人知道.舒容王妃最爱的一件事. 民间极少人知晓的事.却在宫中早已传开.这皆是因为纳图. 舒容王妃最爱刺绣.她有着一双巧手.能绣上各种上等之品.每件绣品绝不重复. 纳图的宝库之中.收藏的最多的便是舒容王妃的刺绣.对于舒容的刺绣.纳图爱不释手. 曾经贺兰、东篱以及北辰三国的皇上到访.纳图非常自豪的命人拿出了舒容王妃的绣品.这是对三位皇上的在乎.更是对舒容的宠爱.若是换成平常使臣.别说舒容王妃的绣作了.纳图连舒容的名字提都不可能提的. 三位皇上皆赞舒容王妃的手法.说纳图得了一双慧手.天下非舒容无二. 当时.在舒容拜访三位天子时.她发现了贺兰洪帝的衣袍上的龙纹. 贺兰自古以來.在四国之间手工业尤为优越.洪帝身着的龙袍.是司衣库为他制作而成的.那日.晚风清徐.吹起了洪帝衣袍的一角.舒容王妃一怔.居然当场请求洪帝能否让她仔细瞧一瞧龙纹的绣法.洪帝自然答应. 洪帝的龙袍上的龙纹不但绣得栩栩如生、精巧无比.而且活灵活现. 但是这些都不是舒容惊讶的地方.舒容在意的是它的绣法.那是双面绣.正反面都绣着龙纹.这种手法.在纳西根本就不存在. 对于一个为绣痴迷的女人.而且是像舒容这种绣法精湛的女子.这种绣法无疑成为她挑战自我的疯狂爱好. 三位皇上离开后.她一个人埋首刺绣.日夜研究双面绣法.纳图对她的执着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几次和她说邀请贺兰宫廷绣师前來教她.舒容却不愿意.这是身为一位绣者的骄傲. 终于.在她日夜的勤研下.她绣出了纳西第一幅绝美的双面绣.从此.她被称为纳西双面绣的创始人.当时.双面绣法因着她的喜爱广传民间.在纳西民间掀起了狂热的风潮. 纳图还为舒容在后宫之中张罗好几次绣品大赛.不论是后宫的宫女.还是妃子.但凡绣品入得了舒容的眼.纳图必会重赏. "宫主.这些便是朱雀此次的情报."朱雀将所知道的一一禀告.希望这能对大祭司交代下來的任务有所帮助. "很好."无欢点头.对她的任务非常满意.她看向青龙和白虎.问道:"你们如何." 青龙浓眉一皱.非常抱歉道:"宫主.我们任务失败.无法遵照你的旨意冒充舒容王妃身边的侍卫." 无欢要求他们调查舒容身边的侍卫.并进行冒充.原本以为这事很简单.但是.行动后.他们才知道.无欢的顾虑是绝对正确的. 舒容王妃身边的侍卫全部都是纳图的亲信.里外几百人.每个人都要经过一重又一重的严密确认.才可进入她的寝宫.青龙和白虎费劲心思也只能跃入她的屋檐之上.停留的时间短而又短. 王妃的进食更是讲究.纳图为了不让她受到任何毒害.给她的宫里分配了十名太医.每次进食.无论从单方面的食品讲究还是从双食混食方面.都必须做到绝对无毒.她的寝宫更不可能沾染任何毒粉污熏.所以.迄今为止.舒容王妃跟本进不了任何毒.有着不灭的传说.这都在于纳图的完美保护. "无事.我早猜到你们难近她的身.这不怪你们.你们也无需自责."无欢沒有任何神情.亮黑的眼眸带着变化不定的神色.又道:"去瞧瞧那个被纳图错娶的女子吧." 夕荷宫 一进夕荷宫.便能感受的无处不在的落寞.夏初便是被纳图错娶的女子. 她不喜人多.屏退了所有的宫人.正独自的坐在偌大的寝宫之中. 无欢一个人.踏进了她的宫中.满地的绣品正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这些作品.无论从哪一幅看.都是上等佳作.她俯身拾起一张帕子. "不得不说.夏王妃的绣工当真不错." 女孩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埋头苦绣的夏初.夏初立即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除去舒容王妃.这不是很好吗." 夏初來到无欢的面前.神色难堪.似乎她内心的秘密被人窥视一般.她不管面前的女孩到底是谁.究竟如何进來.她只想让这个孩子离开她的寝宫.她道:"大胆.我劝你快滚.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话足够可以让你死几次了吗.若是本宫告诉国王.你的性命不保." 无欢沒有走.反而望着她满桌满地的绣品出乎意料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这种笑令夏初非常不自在. 第一百六十七章 荧光绣线 %&*";%&*"; 夏季夜晚的凉风袭入寝宫.惹起了烛火频频晃动.个头只够夏初胸前的无欢就这么与她面对面的站着. 无欢抓起她的手.戏谑道:“我笑你在自欺欺人.你以为绣这些沒用的东西纳图国王会因此而來吗.” 夏初惊愕地看着无欢.而后垂下眼睑.“本宫知道这样沒用.” 她这一辈千不该万不该的便是那日下山时扭伤了脚踝.这样自己这一辈子也见不到那个气度不凡的英雄.那个纳西的国王. 如果沒有扭伤脚踝.她应该已经下山.再不会和他相遇.更不可能爱上他. 对于纳图的表白.她信以为真.那时她天真的以为纳图真的是爱她的.他带她回宫.给了她一切.直到后來.她唱歌给他听.一切都变了. 他告诉她说.他错娶了她.说他爱的人并不是她. 她含泪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从那以后.纳图再也沒有來到她的宫里.每日伴她的只有这些孤灯烛影. 沒过多久.宫里传來了风声.纳图国王要办一场隆重的婚事.那场婚事的女主角正是国王真正所爱. 那个女子名叫舒容. 大婚那日.她躲在了宫女中.只为了看一看舒容. 终于.她看见了那个他真正所爱的女子.女子一脸洋溢着笑.贤淑端庄.在一身的华衣下雍容华贵. 她忽然想.到底是她顶替了舒容王妃的爱情.还是舒容王妃用一首歌改写了她的命运. 舒容王妃喜绣.国王为她召集全后宫好看的绣品.供她参考.只要那个宫的绣品入得了舒容王妃的眼.便能得国王青睐.所以.从那时起.夏初为了再见一见纳图.开始了沒日沒夜的刺绣. 但是.不知道是她送上的绣品入不了舒容王妃的眼还是国王纳图刻意避讳的缘故.她的绣品皆被一次次的退回. 无欢说她在自欺欺人.的确.她的确在自欺欺人.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绣品不够完美.所以才被退回.所以.她便一直绣一直绣.她希望哪日她的绣品能入得了舒容的眼.那么她便能再见一次纳图. “既然知道沒用.那还苦绣什么.”无欢放开了她的手.这双原本只会采茶的手.如今只因为自己所爱的男子为了讨好别的女人而改变. 真是多么可悲.若是她.宁愿死也不愿过一日这种日子. “你走吧.”夏初将满地的绣品一一收拾.顺便给无欢下了逐客令. “我有要完成的任务.你有你要绣得作品.我可以走.但是你不可能会拒绝它.”无欢从袖下取出一把丝线. 丝线柔顺缠绵.是采用最好的材质织就而成的.夏初只一眼看去便再难移开了眼. 各色的绣线在无欢的小手里静躺着.无欢伸出另一支手使力一挥.偌大的寝殿内.再也沒有一丝烛光. 黑暗之中.只有无欢手里的绣线发出流畅的荧光.这让夏初再一次惊奇.她瞪大了眼眸.无比惊讶的看着无欢手里的东西. 在皇宫.所提供的绣线.是民间材质最好的.然而无欢手里的东西.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再也沒有任何丝线比她手里的东西來得更吸引人了. “你们将灯燃上吧.”无欢吩咐藏在四周的四杀. 四人将各处的等燃上后.寝宫一下子明亮了许多.夏初沒有起初那般意外的看着陌生的四人.而是紧紧望着无欢.望着她手里的东西. “你手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夏初指着她的手. 无欢笑道:“这是会发光的绣线.” “不.绣线怎么可能会发光.”夏初见过许多绣线.却从來沒有听过会发光的绣线.更别说见过. “夏王妃.你不是刚刚也和我一同见证了它的神奇吗.怎么.这么快便要否定了它的价值.”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來这边要做什么.”夏初退了几步.警惕地望着他们. “我们不做什么.我只是要你把这种绣线引进给舒容王妃就这么简单而已.而你同样也能因着绣一副会发光的作品而见到你想见的男人.这样互利何乐而不为呢.”天籁般的声音在夏初的大脑中來回徘徊.这让她非常犹豫. 夏初沒有做任何回应.或者说.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既然王妃不乐意.那么我只能将这线给别处需要重获圣宠的姐姐了.我相信她们一定非常乐意的.”无欢将手中的东西收好.向外走了出去. 内心的欣喜终究将所有的警惕压下.她急急朝无欢等人喊道:“你们等等.” 是的.夏初答应了无欢的交易.这种交易无论从哪一方面來看都是对她有利的.不是吗.他们的目标是舒容.这正好.这么多年.舒容在纳图的精心保护下沒有受到任何危险.夏初看着无欢.这个稚嫩的孩子.却能有如此能耐命令四个武功决绝的人.这个还是十岁左右的女孩.却能镇定如斯.她完全有足够的能力对付舒容.她完全能打破那个不破的传说. 传说.舒容王妃是纳图最爱.因此纳图国王为了保护舒容王妃不被任何人伤害.部署了最高的精兵和最精准的武器.不论是从人员调动还是侍候王妃的奴才丫鬟皆是纳图的亲信.沒有毒能进入王妃的寝室.沒有人能易容混淆在舒容王妃身侧.至少迄今为止还从未有人能成功的伤害到舒容. 夏初向无欢说出了心中的顾忌.“恐怕我的绣品还未送到舒容王妃的寝宫.便会被国王拦阻退回.” “这个你不用你担心.你只要绣出你最好的作品.剩下的交给我來办.”无欢对她的计划有必胜的把握.又怎么能让纳图來破坏呢.这是不被允许的事. 她将刚刚的绣线取出.递给了她.嘱咐道:“这种绣线可不多.你多少顾虑些.” “是.我会小心的.”夏初欢喜的接过绣线.冰滑之感在她的掌心中散发.这种绣线不单单能吸引她.更能吸引那个为绣痴迷的舒容.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完成任务 i^%&*"; 夏初连夜绣好了一幅完美的凤凰.无欢手里正拿着她用自己给她的绣线绣出的作品.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夏初绣法的确精湛.她将作品递给了青龙.低头对他轻声吩咐着. 无欢等人带着她的绣品走了.夏初望着他们五人.为首的女孩单薄的身子却带着不一样的气势.她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徘徊. 夏初重重的摇了摇头.无欢告诉她说.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等.是的.等纳图亲自來迎接她. 很快.只不过两日.夏初等到了盼望已久的国王.连同舒容王妃也一起亲自來到她的夕荷宫中. 那晚.原本夜色深深的夜晚.因着数百人陪同着国王和王妃一起踏入她偏僻的夕荷宫.整个宫中灯火通明.千万盏的宫灯在她的宫中燃起.那种阵势简直太过隆重.以至于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反应. 舒容王妃的手里拿着一张帕子.正是她前两日刚刚绣好的凤凰图. 十五日过后.无欢等人非常顺利的完成了冥夜大祭司分派的任务.原本艰巨的任务却提前完成了. 无欢坐在华贵的马车中.她侧身斜靠在软榻上.小小的掌心中正躺着一张薄薄的宣纸.她向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宣纸从她的掌心飘了出去.落在了朱雀的脚边. 朱雀急急弯下身子.将它拾起.叠好.递给了无欢.“宫主.请将它收好.” 无欢向后转了身.沒有理会她.更沒有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而是懒懒地说道:“这东西.还是由你们四人亲自交给冥夜吧.你们原本的任务便是此.” 朱雀双手一颤.愣在了原处.静静的马车内.除了车外晃动的银铃声.再也沒有任何声响. 玄武、白虎起身.一起陪同着朱雀跪在了马车内.向无欢叩首.行了一个大礼.虽然他们知道背对着他们的无欢看不到.但是.他们知道.知道无欢这样做的原因. 这个看似冷眸无情的女孩.这个在天山上不喜人多的女孩.却用了最有能力的行动來挽回了他们四杀的性命. 朱雀手上的白纸.上面的黑字.正是国王纳图亲自书写的降书.这是他们四人曾经用性命都换不回來的东西.却在她的指挥下.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他们看着软榻上的荏弱女孩.谁能想到她的心思竟然缜密到那种程度. 他们以为只要等到纳图的缺点暴露便能抓住把柄.而无欢的想法却是截然相反.从纳图的优点下手.纳图那种宁死都不屈的男人.只有抓住他最爱的人下手.便可达到目的. 无欢便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夏初下手.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女子竟是这整个局中的关键. 那日.舒容王妃正要休息.灭了所有的灯火.却发现.寝宫内的桌角下.有一个发光的东西.舒容王妃一看.大吃一惊. 那是一只凤凰.会发光的凤凰.在黑夜之中栩栩如生.若不是她摸到了帕子上的绣线.险些以为那就是真的凤凰.舒容王妃召集了所有人将宫灯燃上.只见绣帕的角落正绣着夕荷宫三个字.她想也沒想.直接和纳图一起來到了夏初的夕荷宫. 舒容和夏初成了好姐妹.夏初终于将无欢给她的绣线全部给了舒容王妃.为此.舒容王妃非常高兴. 舒容从來沒有见过会发光的绣线.兴奋极致.国王纳图因着她的高兴而高兴.谨慎的纳图在高兴之余.仍撇不下任何提防.他召集太医.让太医看了看绣线可否熏上了有毒的毒气.太医一一闻过.并未发现绣线上熏有任何毒气纳图这才放心. 十五日后.舒容王妃中毒了.当纳图扔下一切事物狂奔回宫时.舒容王妃的命已危在旦夕.纳图向天下发下告示.谁能解下舒容王妃的毒.愿意答应他一件事.天下之间.但凡懂医用药之人.皆争先恐后的进宫查看.只为了得纳图国王的一诺. 然而.面对一批又一批摇头的医者.纳图失望之极. 能解舒容之毒的解药当然在无欢手中.所以无欢进宫了.回來后.无欢手里便带回了刚刚被她扔在地上的薄纸. 谁能知道.为了一张薄薄的纸.他们四人包括无欢都背着沉沉的担. 四人明白.无欢的满不在乎.那是对他们的在乎.四人带着降书回去.大祭司一定会既往不咎的. 沒有人知道舒容王妃是如何中毒的.除了他们四人.就连夏初都不知道. 的确.那是绣线的问題. 绣线上有毒.太医却查不出.原因很简单.绣线上的毒不是熏上去的.也不是染上去的.而是用毒浸泡而成的.每一根绣线上的毒少而又少.太医就算用银针试也试不出. 无欢心思缜密到这样一种程度.居然观察到舒容王妃平时绣花的习惯都能利用得上.舒容王妃每一次绣花都有一个习惯.而这个习惯也是很常见的.舒容喜欢舔绣线.然后在穿针. 无欢便是利用了这个微小的细节赢得了全部.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习惯让毒进不了她周身的传闻破解了.国王纳图只担心绣线熏上毒.担心她闻了会不会中毒.却忽略了这毒不是让她闻的.而是让她舔的.纳图唯一沒有想到的便是她会食下绣线上的毒.对于绣线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无欢在意的那么一点小细节.也对.谁能想到有人会去吃绣线呢.对于食毒.纳图只在意每日的膳食饮水.根本不可能对不能吃的东西去研究毒性. 每一根绣线的毒少而又少.舒容王妃中毒本不可能如此之快.这也全在无欢的眼里发展了.无欢的的确确有成为月神之女的本事.除了大祭司.她的能力完全能统领月神宫上上下下. 无欢非常明白.当一个为绣痴迷的女人.遇见从未有过的绣线后.她会疯狂的刺绣.所有的绣线仅仅在十多日之内便全部绣完.这种速度.当今也只有舒容一个人能做到. 每一根绣线她都习惯性的舔上一口.那么在短短的十几个日子里.舔上了千万根绣线的后果便是昏迷不醒. 当他们得知舒容王妃昏迷不醒后.他们知道她成功了.这个还是孩子的宫主在她全方位的思考下.成功的完成了大祭司交代的任务. 马车依旧在走.车上的银铃因马车的晃动而晃动.发出脆耳的铃声.车内什么都沒有少.唯一少的便是大祭司为她准备的那一颗能发出强光的夜明珠. 夜明珠众所周知.是在夜晚中能自行发光的宝珠.但是沒有人知道.它其实是一块萤石.无欢便是利用了这个原料.将夜明珠磨成粉.萤石变成了荧光粉.再将荧光粉染在了绣线上.这便是是绣线会发光的原因. 第一百六十九章 究竟是谁 %&*";%&*"; 回到天山.天气一下子凉快了许多.大祭司对于这次的任务提前完成非常满意.问无欢想要什么. 无欢不但向他要了四杀.还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便是让她以后独自一人安寝.她不习惯和一个看似神的魔鬼同睡一张榻上. 冥夜不但沒有生气.反而欣然答应了她所提出的要求. 无欢给自己的宫取了一个名.冥夜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她.特地由他亲笔书写.再命人装成牌匾.挂在了她的宫中. 冥夜的宫名为孤月宫. 无欢给她的宫命名为绝泪宫. 她成功的在天山站得一席之地.所有人的眼里.她是神圣的.如今她更是有能力的. 她不但完成了大祭司的任务.还向大祭司讨要了四杀.更有了自己宫的名字.这在天山极少同时出现. 自从她回來后.每日除了练武就是练武.四杀只见过她的聪慧.却从沒见过她的武功究竟如何. 一身红衣.一头墨发.她手里挥舞着银鞭.血银龙像是她的奴仆一般.对她听之任之.这点.连冥夜都忍不住惊叹. 上古神器.自古以來皆是难以控制得当的.就连上一任月神之女也无法让血银龙完全听命于自己.而无欢.只不多短短时日.却能将它控制得当收放自如.这在一个孩子的身上视乎难以达到.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冥夜站在无欢的身后. 对于他常常神出鬼沒的出现.无欢早已习惯了.她将血银龙收回在袖中.抬手试了试额角的汗渍.冷声道:“在武功比他更好以后.” 是的.她现在还沒有能力. “霆王殿下的武功可非一般.他师承无涯子.当今贺兰应该还沒有任何人能打败他.你想杀了他当然还得加把劲.”冥夜走到她的身侧.伸手拉过了她的手. 她的手还这么小.只到他掌心的一半.同样雪白如玉的手.却在每日不断的练武下.磨出了许多茧.这些茧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手上.更不该出现在尊贵无比的月神之女手上.可是冥夜无法阻止.也根本不想去阻止. 她的重生.注定便是带着铁血的恨意來屠杀每一寸生灵.而他又为何要去阻止呢. “我沒有打算杀了他.有时候.要让一个人痛苦其实很简单.要让一个人疯狂就更简单.我只是想在有足够能力后.和他玩一场游戏而已.而这游戏仅仅只是一个毁灭的绝望挣扎.” 不得不说.无欢说的的确非常对.杀了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就算再难的舒容王妃.她也同样能不用武力做到.更何况是那个已经本就想死的男人. 让一个人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也许那样才是真正的折磨.轩辕霆野的折磨便是如此简单. 而她呢.她的折磨又是什么呢. 她是只想好好活着却死的那般凄惨.她想离开.却又被命运的魔抓带回到另一个身体之中.她这一辈子.似乎早就被注定.她的折磨便是‘注定’这两个字. 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她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所以她选择了练武.练这种谁都不愿练的武功.她除了这样还能如何.她深刻的明白.在这个月神宫中.她所有的一切别无选择.能选择的便是将每一件事做到最完美. “我的无欢.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冥夜噙着笑.修长的手依旧握着她的手. “谁.”那只手的主人冷声问着. “司马逸.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究竟是谁吗.” 无欢抽回了她的手.离开了那种令人讨厌的感觉.司马逸.这个人在她醒來时.冥夜对她说过.來月神宫取冰魄之玉的除了轩辕霆野和南宫如风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人就是司马逸. 司马逸究竟是谁.为何会同他们一样为了一个尸体.离开刚刚继任不久的北辰. “为何他会为了慕容清舞取下不能取下的困龙绳.这其中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冥夜道出了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 冥夜那种人又怎会担心无欢猜不出司马逸是谁呢. 只是一切都需要证实. 所以.无欢下山了.她带着四杀坐着冥夜给她的马车再一次离开了天山. 内心之中.一种答案和真相呼之欲出.这种感觉几乎让她窒息.她讨厌一切不适的感觉.所以她必须去确认证实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马车内.无欢不说一句话.她的手里正握着另一颗夜明珠.这是上次冥夜知道她将夜明珠磨掉后.沒有丝毫责怪之意.而是又从圣池中间那个巨大雕像的彩鸟身上用内力吸出一颗夜明珠. 那时.无欢看着冥夜在一个全封闭的雕像中取出夜明珠时.她忍不住惊呆了.那是一种什么力量她无法想象.只知道冥夜的武功几乎神化.冥夜足够有睥睨天下的武功造诣.这一点.天下之间恐怕沒有人能质疑.那种力量若是在现代出现.她会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道那是魔术而已.而冥夜.她不得不说他的内力强大到超过他那年轻的身体所能负荷的. 那一刻.她才知道.为何一到夜晚.圣池中间立着的.张着巨口.不断涌水的彩鸟就会发出通天的明光.原來.在建这个彩鸟的雕像时.冥夜早已把所有的夜明珠藏在了彩鸟的身体里封闭的好好的.里面究竟有多少颗夜明珠无欢根本不知道.只知道.彩鸟发出的光很亮很亮. “你将它挂上.”回过神的无欢将夜明珠丢到了青龙的手上. 青龙沒有叫在外驾马的白虎停车.而是直接站起身.非常认真细致的将夜明珠稳稳地悬挂好. 夜明珠.在马车内发出幽幽的光芒.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圆月.冥夜送她夜明珠的意思应该便是这样吧.让她每时每刻都记得月神宫. 是的.这一辈子.她生是月神宫的人.死是月神宫的魂.她原本不信.但是自从她用她的血打开了血银龙后.她不得不信.她的身上流淌着的.完完全全都是月神之女的血液. 曾经.轩辕霆野、司马逸以及如风三人.拴了十几匹马沒日沒夜的赶路.只用了五十多日便赶到了纳西天山. 而这次.她只有一匹宝马.算算日子.她要去的地方需要三个月. 是的.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北辰.而是贺兰.那个让她失去生命的地方. 她要去取一个东西.一个重要的东西.只有这个东西才能证明所有的一切.才能知道.知道司马逸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第一百七十章 曾经墓地 %&*";%&*"; 几人到达贺兰.已是深秋之时. 四杀根据无欢的喜好.选择了贺兰城郊之外一处偏僻的房屋落脚.他们给了房子的主人一锭金子.让那一家人去往别处住.房子的主人这辈子从來沒有做过如此大好的买卖.便拿了金子欢喜的携一家老少去往别处. 四人立即将房间全部打扫干净.无欢坐在马车内.侧躺着休息. 马车内静谧无声.夜明珠将昏暗的车内照的通透.无欢黑眸紧闭.这张无瑕的脸看似平静.内心却另一番景象. “宫主.房间重新布置好了.可以下车了.”玄武在车外对她说道. 她重重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眸.小手轻轻地掀开车幔.她踩在了玄武安放在马车下的脚蹬.下了马车. 她站在了这片大地上.忍不住轻笑而出.这种笑带着嘲讽般在深秋的风中荡开了. 闻着贺兰的空气.脚踩贺兰的土地.这一片大地.她曾经是多么的热爱.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她心中所爱.她在战场上指点大军.费思布局. 可是当一切回首之后.有什么变了.是的.她不再是她.当她以另一重身份回來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无欢就这么愣在原处.静静地看着四周的一切.玄武在一旁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反应过來. 她推门而入.房内的一切在四杀的布置下.全部焕然一新. 在天山上的茶具以及平时睡惯的锦被.他们都打包而來.无欢心中一怔.这四个人.看似年龄都比她大上许多.实则她与他们相仿. “辛苦你们了.”若是在从前.她还是慕容清舞的时候.她一定会兴奋的拉着他们.还要他们在院子里搭上了个秋千.而如今.心中感动的她.只能对他们说这几个字而已. 时间变了、身份变了、容貌变了、她的心也变了.唯一不变的是她死前的绝望. “我们四人的命是宫主救回的.若沒有宫主.哪有今日的我们.能为宫主效劳.我们感到无比荣幸.”青龙诚恳的道. “明天一早.你们替我去办一件事.” “宫主请吩咐.” 无欢握紧了袖下的双手.冷声道:“调查霆王府.” ‘霆王府’这三个字.她曾将它当做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可是.每一次痛过之后.她才发现.她原來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傻最傻的人. 这个世界根本就沒有她的家.她本來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天真的以为.她最爱的人会给她一个最温暖的家.但是.后來.她才知道.一切都错了. 错信、错爱、一错再错. 次日.四杀依照无欢的部署.调查霆王府.他们不知道为何无欢要调查贺兰战神的府邸.按理说.无欢这是第二次下天山.上一次是大祭司交代的任务.而这一次又是为着什么. 无欢从醒來到现在根本不可能接触过贺兰的人事物.她來贺兰究竟要做什么.四人心下诧异.百思不得其解. 据四杀调查回來的情报.整个霆王府只有两处特别的地方. “哪两处.”无欢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沒有回头. 朱雀在身后禀报道:“一处是西林阁.据说西林阁之前是霆王妃的住所.自从王妃死后.霆王除了要紧事之外.每日都待在西林阁里.不知道为何霆王不准下人进入西林阁.” 西林阁.她有多久沒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轩辕霆野不准下人去西林阁.这个并不费解.西林阁里有秘密.不可让人知晓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西林阁里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她.那个早已死去多时的慕容清舞. 他冒死取出冰魄之玉.冒死将月神之女唤醒.不就是为了让她的身体得以保存. 不.不对.不应该说是身体.确切的说该是尸体.一个还隆着小腹的丑陋尸体. 聪明如他.当然不愿任何人进入西林阁.若是下人见到.一定会以为她是魔鬼.死了多时尸身却能不化.更重要的事.多数人一定会认为她还活着.若在民间传开.那个杀害莲妃的狠毒王妃居然还活着.轩辕霆野又如何能受得了那种再一次折磨呢. “还有一处呢.”无欢依旧立在窗前.看着夜色. 秋日的夜色沒有夏日來的亮.却更带着一分神秘.繁星在贺兰的上空中点缀.在这个巨大幕布下闪闪发光. “还有一处.是梅园.奇怪的是里面一株梅花都沒有.可是霆王却将整个梅园封了.不许人进.”青龙觉得异常奇怪.竟不知那位霆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传说他是贺兰最英俊的战神.传说他是人中之龙. 流言说他娶了贺兰最美的女子为妃.流言也说他爱她疯狂.却亲手杀了她. 那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男子.无欢为何要他们调查.四人皆不敢多问什么. 无欢终于有了反应.她单薄的身子在听到梅园两个字时.向后踉跄的退了几步. 朱雀最先反应过來.上前扶住她. 无欢伸手拉开了朱雀的手.只道了声:“无事.你们下去休息吧.” 四人担忧地看着她.无声退了出去.对于无欢的失态.四杀更觉得奇怪.向來对任何事都有分寸的月神之女.他们险些以为她是不会被任何事所干扰的人.但是.这次.自从他们來到了贺兰.无欢变得有些奇怪了. 在他们退去后.无欢第一次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她脱下了靴子.光脚踩在了冰冷的地砖上.渐渐的蹲下身子蜷缩在墙角里. 为什么.这到底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再一次听到霆王这个名字.她那早已死去的心仍然会痛呢.撕心裂肺的痛.不是都说了吗.心死了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可是此刻又是为什么呢. 梅园.那个他曾经为白羽陌栽培的美丽园子.那个她曾经为了见他一面火烧一夜的园子. 只是在他和她之间都加上了‘曾经’这两个字眼.是的.那都是曾经了. 只是为何.在她听到梅园这两个字时.她的身她的心会那般难受. 直到后來.她才敢承认 梅园那是她死去的墓地. 所有的痛、所有的恨.都在那个墓地间消不散、灭不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又逢中秋 无欢命四杀去霆王府的西林阁里取一样东西,她特地嘱咐他们决不能惊动任何人,更不能让霆王知晓。 她黑眸如冰渊的深潭,在转身之际再一次道:“记住,若是任务失败,在惊动霆王以及他的影卫之前,务必回来,决不能让他有所洞擦。” “属下遵命。” 霆王府,四杀再一次潜伏其中,目标是西林阁里的一样东西。 然而,任务却失败了。 在他们即将进入西林阁里之时,从温池出来的轩辕霆野闻到了空气中极度隐藏的异动,他命暗延前去查探,四杀立即撤退。 回来后,无欢没有对他们抱有任何的责备,只是淡淡地道了声:“另想办法。” 似乎他们的失败早已在无欢的意料之中,四人皆感到无比惭愧。 “中秋快到了吧,再过几日?”无欢冷声问道,她的素手摸着她袖下的血银龙。 白虎回道:“禀宫主,离中秋如今不过五日。” 无欢过了许久才道:“中秋那日在行动,我另有办法,在此之前,你们得做这些事情。” 无欢吩咐的事情非常简单,四人分别在各个地区散步流言,不论是小巷还是大街,不论是茶楼还是客栈,到处都流传着一则惊人的消息。 听说,中秋月圆之夜,会有一名女子在登阳楼上起舞,更有可靠消息说,这名女子只有十岁,却有着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最让人好奇的是,女子的声音。 有传言说,那女子的声音宛若天籁,竟和当年轩辕洪帝赐号天籁的霆王妃一模一样。 民间传的沸沸扬扬,这一则消息,自然而然的入了轩辕霆野的耳,尤其是最后一句,那女孩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 紫色的帘幔在满室飘动,一身黑衣的绝世男子将床幔挂在了金丝凤嘴钩上,他坐在榻边,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床上的女子。 他的女人在这边,就在他的身边,他又怎么可能听信谣言呢? “阿璃,到底是谁想借你的名声做事呢?” 轩辕霆野将她脸上的青丝勾在了她的耳畔,“谁的舞能比那年中秋你为我跳的还要好呢?天下之间再没有了,除非你能醒来。” 那年,她的舞名动天下,早已超出了东篱明珠东沐琳的百倍之多。 若东沐琳的舞是极品,那么她的舞便是天上人间所不能及的倾城。 他握住她的手,低头吻上清舞的手背,唯一区别的,便是她的手背很暖,他的唇瓣太冰。 暗延站在外头,低声询问道:“殿下,那么那日你到底去还是不去?登阳楼正对面听月阁的位置恐怕早就排满,若是殿下要去,告知茶楼老板一定能拿到最好的雅座。” 轩辕霆野那双天下第一的凤眸,寂寥之中泛着淡淡忧伤,他的凤眼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床榻上的女子,他冷声道:“那人一定另有目的,这次你替我去,若真是如此相像,再回来禀报我也不迟,若是根本就毫无关联,事后你要做的事便是调查她。” 在过五日便是中秋,去年的八月十五,那时他们还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恩爱夫妻,他为她拒绝公主,她为他倾城一舞。 中秋本就是团圆的日子,今年的中秋,他只想陪着她。 弹指之间,便到了中秋佳节。 每年中秋最热闹的地区莫过于京都的登阳楼了。 在登阳楼的正对面的茶楼赏月是最佳地区,那茶楼便是因此命名为听月阁。 听月阁内听月歌,别处无愁寄相思。 望穿登阳古意来,隔岸坐对夜空娥。 听月阁楼高十几层,是京都第二高楼,京都第一高楼,便是对面的登阳楼了,因此,赏月的最佳位置在听月阁最高处,能在最高楼层赏月的人身份非同一般,往往直属皇家之人。 不论是皇家之人还是达官贵人或是商贾,都要以重金订下座位。一个座位的定价都够平民百姓几辈子的收成了,所以贺兰百姓都是围在听月阁楼下四周赏月。 听月阁之所以高价订位,全在于它的地理位置非常良好,全京都再没有比在此处赏月更加好的圣地了。 听月阁距离登阳楼只隔了一条河流,此时还未到晚上,河畔上就已人山人海了,夕阳的余光从登阳楼顶端直洒而下。 潺潺的河流微微荡漾,和着夕阳之光,放出点点斑斓,水面上的波光幽幽扬扬,每到中秋夜晚,这条河上飘满了各色的花灯,是百姓祈福惯有的风俗。 夜色渐渐来临了,大街小巷卖着许多精致花灯的摊子也多了起来。此刻,孩子的欢乐声、姑娘的嬉笑声、公子的唱诗声以及两旁的叫卖声,真是人声鼎沸。 这一方的听月阁早已坐满了位子,听月阁的整个楼型都是面向登阳楼的,所以,在最外围的观看月色的人是整个京都比较富足的人。 暗延自然因着轩辕霆野的原因坐在了最高楼层,在这楼层中只有三个人。 除了暗延,一个是太子轩辕澈,另一个是南宫如风。 他们两人来此,并不难猜,皆是想亲眼见识一下传言是否是真。 当年,清舞在中秋晚宴上唱歌以及跳的舞,他们都曾亲眼见过,如今,只为了一个相像的声音,他们撇下所有。 是他们太久没有听到那样天籁的声音,以至于产生强烈的想念?还是因为,心中另一种期盼,他们在期盼什么,连他们自己都说不出。 月亮渐渐升起,升到了登阳楼的上空。 巨大的圆月如同一轮明镜一般挂在天际,月光缕缕洒下,将所有一切镀上了银光,就连河流上的水都是银光万缕,晚风轻轻拂过水面,惹动了水波,揉碎了银光披就而成的盛装,荡开了点点碎花。 正在此刻,不远之处,一身洁白如雪的女子,从河面踏着河灯直跃而上,在银色的波光下,她就如月神一般不染世间尘埃,款款而来,如梦是恍;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她,无数双眼睛被她的风姿吸引,就连唯一的圆月,似乎都是为着衬托她而放出光芒。 不过顷刻之间,女子便飞跃到了京都最高的登阳楼。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登阳长歌 无欢第一次脱去了一身显眼的红衣,换上了是和今晚月色同样的月白广袖裙。 一头的墨发并没有梳起,而是披在了肩后。 登阳楼的高是全京都人都见识过的高,如果轻功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根本上不了登阳楼。 更何况无欢是一口气从河对面直飞而上,一个还只是一个孩子的身躯就有如此能耐,这点连四杀都吓了一大跳,若是让他们一口气飞跃登阳楼,只怕做不到,最多也只能飞跃登阳楼的半腰,看来,那个天山上的不死之人,的的确确教授了她不一样的武功,能让她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武功猛进。 无欢站在了登阳楼的顶端,登阳楼的顶端是尖而细,四周有六角飞檐。 看不明白的人会认为她的承受力极好,登阳楼的顶端本就尖,她却踏在了上面,还准备在那儿起舞;若是看明白的人,则会更加佩服,佩服她的功力,她的定力,她之所以能站在上头,全在于她的轻功。 对面的所有人全都静了下来,无欢唱起了歌。 “当一切誓言随风破碎, 任你如何,终究解不了手心中的红线; 当全部的爱注定销毁, 三生石畔,依旧开不了命运轮回的门; 满地凌乱的心,带着祈求之声, 我将踏着重生之门回来,回来拿起爱恨之刃用它解开所有一切—— 满地狂乱的情,带着咆哮嘶吼, 我将踏着重生之门回来,回来看一看这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世界——” 歌声比一切的情意还有缠绵,缠绵之中又带着苍凉,女孩的广袖在空中飞舞,她旋转着,她清唱着,天地之间,只剩下她月白的身影和那天籁的歌喉。 这首歌是她自己写的,她唱的动情,她唱的震天,甚至,她唱的忘我。 一天一地一圆月,飞身飞舞飞天籁—— 清幽的声音响彻天际,也响彻了所有在座人的心。 平民百姓根本没有听过霆王妃的歌喉,只是传言说霆王妃的歌是天籁之音。 如今,在听到最高之处那个登阳楼上的女孩唱得歌后,他们忘了他们来的目的,忘了他们是因着霆王妃的名号而来,他们只知那个女孩的歌声动听无比,他们只知道那个女孩的声音震动天地,能感动他们。 这样的角度看她,就好像她在天上的圆月上起舞,巨大的圆月将她的白衣镀上了光华,所有的美好在她如缎般的墨发上流泻,她就如月中走来的仙子,不染尘埃,纯净到比任何事物都要美好。 此刻,在听月阁最顶楼的三位男子,脸上的神情全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轩辕澈自从她开口后,脸上悠然自若的神情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的神色。 杯盏再一次落地,茶水四溅而开,在南宫如风的锦靴晕开了一朵墨色的花。 暗延的心底更是涌起千般浪涛,他跟在霆王和霆王妃身边,早就熟悉霆王妃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天下恐怕不出第二人。 只是那高楼之处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暗延迅速用密音之术传来了隐在暗中的另一名影卫。 “快去禀告殿下,让他速来,这个女孩不简单。” 听月阁最高层,原本这个楼层的空气实属最佳,此刻却分外诡异,紧张的氛围绕着每一根梁柱,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冲刺在每个人的心头。 又是一声密音术传来,只是这个声音不是影卫的,而是轩辕霆野的,“不用传了,本王已经在了。” 轩辕霆野早就来了,只是不在听月阁的最高层,而是在听月楼的最底下,他隐于百姓之间,从无欢踏水而入,再到她唱着歌飞舞旋转他没有落下她的任何一分动作。 当她开口唱起了他从未听过的歌时,他的心重重一颤,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过那个让他日夜思念又魂牵梦绕的声音,那首歌词更是深深的触动了他,像极了一双魔爪,将他原本死寂的心再一次紧紧揪住,让他的呼吸险些停滞。 在空气中,他听到了暗延专用的密音,所以他回答了他。 如今,他顾不得多少,一定要认认真真的看看那个女子,听月阁的人太多太拥挤,所以,他终于不顾一切的现身了。 他速提内力,在黑暗之中化作一条蛟龙腾身而起,直接从外围飞跃而上。 百姓一时被他的身影吸引,转眼瞧去,发现了这个贺兰绝世的男子。 霆王来了、霆王来了。 百姓在私底下涌起了另一番骚动,但只要细细一想,对面高处的惊人女孩,以及那声天籁之音,便不难解释战神霆王的到来。 这一次,他光明正大的来到了听月阁的最高层,只因为对面那个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女孩有着和他最心爱之人一模一样的声音。 这还只是前提,她的舞姿更是有着和阿璃十分想象的神韵,舞姿不同,但气质却非常接近,接近到他险些以为每日躺在他身侧的人不是阿璃,而她才是阿璃,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却也非常不可思议。 “殿下来得及时。”暗延退出了最佳位置,站在了轩辕霆野的身后。 “连你也觉得像是吗?”轩辕霆野站在听月阁的最佳位置,再没有移开眼。 夜色之中,只有他的黑袍如墨,却是这样一个似神似魔的人开了对面白衣女孩的眼。 天山之上,冥夜大祭司一身白袍似梵似花,在如神的外表下隐藏着谁都望不见底的黑暗,无欢一直称他是一个有着神一样的面孔的魔鬼。 而他——轩辕霆野呢? 他的绝世无容置疑,天下之间没有一张脸能比他的脸更加让人痴狂,同样似神似魔,但却和冥夜的截然不同。 无欢早已在他从人海之中飞跃而上时就认出了他,那个她曾经的挚爱,那个她永远的痛,她又怎么会不认得呢? 她冷冷一笑,轻跳上登阳楼卷翘的飞檐,六角的飞檐在她的飞舞下更加神圣,也许这个中秋的圆月就是因着她而绽放,她的神秘也给整个登阳楼披上了浓重的神秘之味。 忽然,她向后一仰,从瞪眼楼的顶端平躺落下,天地之间,所有人都已哗然,她白衣如雪,从登阳楼直坠而下。 晚风将她的衣袂吹得纷飞,远远看去,她如一朵圣洁的雪莲,在天与地之间优美的盛放,却又更像一片宁静的雪花,缓缓从天空飘落,旋转旋转再旋转。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只是开始 i^i^ 天地万物皆归于宁静.数千人的黑眸紧紧盯着那个正从高处坠落的绝美之人.他们看不清无欢那张孩子的脸.更看不出她的任何神情.远远地.只瞧见漫天的黑之中.巨大的圆月将所有的光华全部投射在她身上. 纷飞的白衣.如雪一般悠扬.沒有一不小心坠落的恐慌不雅.相反的.她的落下有一种与生俱來的绝美.她的黑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她的脸庞. 她嘴角一勾.早已看见他的到來.那样很好.轩辕霆野一旦离开霆王府.她要的东西四杀不可能还拿不到了. 所以.她提早结束了一切.在坠楼到登阳楼的半腰高时.她将她的右手高举.用力一甩.血银龙这条不一样的神鞭就从她的袖中抽出. 它像是和无欢心有灵犀一般.稳稳的勾住了登阳楼卷翘的飞檐. 轩辕霆野微微一怔.他清楚的看见.她只用了一层内力便能将鞭子甩到高空.看來她的功力非同一般.这让他有些不可思议.远处的女孩明明还那么小. 很快.轩辕霆野意识到她要走了.心中立即涌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非常难受.所以他再一次不顾一切的朝登阳楼飞去. 夜空之中.一身黑衣的他施展着绝妙的轻功.朝人们心中的那片雪花飞去. 无欢看着正朝她而來的他.冷冷一笑.轻道了声:“王爷请自重.今夜的舞就到此为止.待到他日定会再见.” 说完这句话.她早已朝河的对面飞去.轩辕霆野被她如此一说.愣在了半空之中.原本就与她隔着距离.如今隔得更远了. 此刻.换做是他落在了登阳楼的高处.他的墨发同他的衣袂一样在风中狂舞.沒有人看得清他的任何表情.人们只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正离他越來越远的那抹白色身影. 无欢离去时说的那句话.更叫他震惊.是的.她说起话來.那声音简直和阿璃一模一样.这让他呆住了.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气韵、却是不同的脸不同的身. 听月阁内.只剩下轩辕澈一人.南宫如风很早便不知所以的离去. 轩辕澈当然也听到了无欢的声音.一种非常不安的情绪直直从他的心底冒出.就像是一场无边无际的黑海.正朝他猛地翻涌覆盖. 洪帝自从失去莲妃后.便生了一场大病.从此一蹶不振.朝中各处大事.洪帝命轩辕澈直接受理.太子轩辕澈本就是他看中的继承人之选.如今也是该磨练一把. 轩辕澈处理的每一件事都让洪帝非常满意.有好几件难办的事.洪帝命人让轩辕霆野同他一起协作商讨.可是自从轩辕霆野失去了王妃.拥有战神封号的他比洪帝还要一蹶不振.世间再沒有什么事能将他唤回.除非霆王妃复活. 而此刻.他看着登阳楼高处的身影.孤绝之中带着与生俱來的邪魅.连他都不得不说.轩辕霆野完全有睥睨天下的本事. 他这个四弟丝毫不逊色于他.甚至更甚.然而他却不愿宫闱纷争.轩辕澈非常明白他的罢朝.一面是因为清舞.一面是为了他更好的登基为皇. 然而此刻.他就如一座雕像般矗立在登阳楼的顶端.那抹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轩辕霆野却还直直的望着那个无欢离去的方向. 轩辕澈莫名的担忧不是沒有原因的.向來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轩辕霆野.自从失去了清舞.更是颓废.而今夜.那名陌生女孩的歌声和舞姿似乎将他唤醒. 不只是他.包括自己.包括南宫如风也包括了贺兰的百姓.所以.一种危机感直袭他的心尖.他的人生.早已沒有爱情.他所背负的使命便是用生命保护好这个祖先守护的国家. 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贺兰. 无欢穿过一重又一重密林.直到现在.她仍然感觉到背后的灼灼目光.那种目光她不是不熟悉.他的目光总是想将她望穿.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无欢非常明白轩辕霆野的个性.他不会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男人.他喜欢将所有事所有人看穿.既然他喜欢如此.那么她偏要如此.她不会让他知道她是谁的.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她來到了一条小溪旁.叮叮的流水声淌过鹅卵石.也淌过她的心头. 她忽然脱下了鞋袜.站在了小溪旁.伸出了一只脚挑起了溪水.洁白的玉足还不足成年人的手掌大.被她勾起的溪水在月色下发出晶莹的水光.她很久沒有这样过了.一时忘怀.直到洞擦到身后之人.才将玉足从水面上收回. 收回之后.她沒有急着穿鞋.沒有转过身.冷声道:“东西拿到了吧.” 四杀齐齐应道:“还是宫主计谋好.事情进展很顺利.” 朱雀上前将一个包袱呈给她.无欢接过.手里的东西不沉不轻.却费了她一个晚上的功夫. 玄武拿來干净的帕子.将她的脚拭干.再一一替她穿上袜子靴子. 无欢就这么低着头看着玄武这个女子的每一分动作.这种画面让她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春桃.一个是慕容清海. 这两个人.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只可惜.他们都离她而去了. 玄武将一切收拾好后.站起身.便听到无欢说道:“谢谢.” 这两个字.不论是在天山上还是路途上.他们四人根本不可能听到.而如今.竟因为这一点小事.无欢居然和她说谢谢.四人诧异. 玄武立即应道:“为宫主做这些是属下理所应当的.” 她究竟是谁.四人并不想去猜.四人只想好好的守护她.当四人将她要的东西顺利取出后.他们唯一希望的便是无欢能高兴.但是无欢接过东西后并沒有他们想象中的高兴.她冷漠.冷漠到让他们无法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还是孩子的她变成这样. 方才.她光脚戏水时.四人不由的怔住了.是啊.或许那才是她原本的面目.那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动作.只是为何她要刻意隐藏.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来到北辰 i^%&*"; 无欢跳上了银色的马车.车上的银铃叮叮作响.四杀留守白虎在外驾马.一同也进了马车. 帘幔放下.无欢吩咐道:“走吧.” 白虎询问道:“宫主.继续去往城郊小林吗.” “不.如今该去的地方是北辰.冥夜特意提过的人.我怎能不见呢.” 在天山上.也只有她才敢那样直呼冥夜的名讳.所有人都称他为大祭司.而她却不做多想的冥夜冥夜的喊着. 然而.那位情绪不定的大祭司对于她的无礼根本不在意.反而对她非常照顾.只单单是因为她是从圣湖之底醒來的月神之女吗.四人不知道. 从贺兰去往北辰.如今是秋季.最快赶至也应该到了初冬.朱雀询问道:“宫主.如今前往.到了北辰.只怕会很寒冷.北辰属北.比较偏冷.路上若是有大氅我们就停车带些吧.” 无欢半倚在软榻上.黑白的眼眸看着那颗他命青龙悬挂起來的夜明珠.听着朱雀的话.忽然之间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冷.冷.冷 她还会怕冷吗.她死在冰冷的雪地中.又从极冷的冰渊之底复活.她还会如以前那般怕冷吗.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越是害怕的东西.它就越会将你打到.那年的残雪染上的血还不够多吗. 所以她不要害怕任何东西 死过一次的人.还能怎么样呢. 她只有更加强大.才不至于倒下.至少这几年之内不能倒下. “你只要备上你们四人的大氅.我的就不必了.” 朱雀担忧道:“宫主.北辰很冷.我担心你的身体.” 无欢对她一笑道:“你认为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比圣湖之底还要更冷得地方吗.” 答案自然是沒有.沒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圣湖之底还要冰冷.所以从她还惧怕什么呢. 渐渐的.随着嗒嗒的马蹄声.她渐渐的远去.离开了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国家.离开了轩辕霆野生活的地方.然而.这不是结束更不是结局.这只是开始.她说过.她会回來的. 她曾在临死前说过这样一句话: “悲痛的怒吼虽然停消.但仇恨的洪流却无法停止.” 这句话她要让它应验. 越靠近北辰.就越寒冷.四杀早已添上了不少衣服.一路上由白虎和青龙这两位男子轮换着驾马.他们驾马之时都披上了大氅. 北辰.经过长途跋涉.几人终于到了.如今的北辰早已是茫茫大雪.道路两旁的树上挂满了寒冬时结的冰锥.空中依旧飘着雪花. 原本就是银色的马车.经过一路的行來.更加雪白了.就如同白云垒成的马车. 白虎抖了抖满发满身的雪.向无欢问道:“宫主.此方我们入住选得是城郊还是城中客栈.”一路上的吃住安排.都是由无欢指定.不论是住在偏远的郊区还是在市中.所选之地都有无欢的原因. 然而车内的女孩却回道:“城郊和城中我们都不住.” 吁白虎勒住了宝马.伸手掀开了帘幔.探头问道:“我们难道今晚不歇息吗.” “歇息.当然要歇息.放心.我会带你们去最好的地方歇息的.” “那是哪里.” 无欢笑了笑道:“皇宫.” “北辰皇宫.”四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向软榻上的无欢. “都到了北辰.当然只有一处皇宫.”无欢难得展露一笑.四人不由得愣住. 在全北辰.住的最舒适的当然是北辰皇宫.这点毋庸置疑. 青龙咳了两声.问道:“额.宫主.恕属下多嘴.北辰皇宫我们要如何进去.” “光明正大的进去.”无欢又道:“走吧.若不快些.你们都别想进宫了.” 话刚说完.白虎迅速驾起了俊马.披满璎珞的宝马似乎都有些兴奋般.飞快的奔跑着. 北辰皇宫.偌大的两扇朱漆大门盘踞着一条飞龙.飞龙的每张鳞片隐隐约约透着一个字.这个字不难猜.这个字是皇家御用之字明. 这正是明皇司马逸登基后改的号. 无欢拿起剪刀.剪下一缕墨发.又将包袱打开.将那缕墨发放进包袱之中.打好结.递给了青龙.“你将这东西交给门口的统领.就说这是明皇司马逸千方百计要寻找的东西.若是弄丢了谁也担待不起.” “属下遵命.”青龙接过无欢的东西跳下马车. 他不知道无欢要他们取得东西是什么.但他们却相信无欢有这种能力.无欢说.他们今晚能光明正大入住皇宫.那他们便能. 青龙按照无欢说的.将东西交给了统领. 那统领也是阅人无数.单看青龙身后的马车便猜到车内的主人身份定是不凡.再加上青龙说得那番话.多半这东西真的是明皇在意的.也不敢有所耽搁. 统领立即应道:“你们且等着.我这就将东西呈上.若真是皇上要寻的东西.皇上自然会接见你们.届时你们就可由我引进皇宫.” 昆仑大殿内. 司马逸坐在高处眉头紧锁.手里的奏折几乎快要被他折断.那统领一见司马逸的脸色.便知道此刻不宜说事.便想作罢.于是转身退出了昆仑大殿. “站住.”坐在高处的司马逸朝他喊道. 统领立即停止住向外迈出的步伐.颤颤的转过身.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司马逸沒有看他.而是继续埋首看着奏折.“既然來了.又为何要走.究竟有何事.” “回皇上.宫外有人递给微臣一袋包袱.还叮嘱微臣说.这是皇上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让微臣务必将它呈给皇上.” 司马逸抬起了头.看向了他.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包袱.只是让司马逸觉得奇怪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是什么.那么别人又如何得知. 统领能感觉到司马逸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安静的大殿内.这种气氛让他有些紧张.心理暗中咒骂着自己为何偏偏要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早知将那几人拒绝了去倒还省事. “那么.就由你來替朕打开.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何物.”司马逸再一次拿起一封奏折.低头看着.对于包袱里的东西.他根本就不在乎.是的.他根本沒有一直要寻找的东西.那场唯一的爱.早就因着复国继任被他亲手遗留在了贺兰. 江山与美人在他的身上永远不可能两全 这便是他这个帝王永远也无法寻求到的东西.而这个东西这个包袱里又怎么会有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飞雪白凤 安静的昆仑大殿内,冰冷的大理地砖上,跪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正拿着一个包袱,唯唯诺诺的看着高处坐在御案旁正看着奏折的司马逸。 司马逸要他来打开,若是真是司马逸在意的东西也罢,但若是不是,那又该如何是好,对面帝王的变化不定,他很是惶恐。 最令他担忧的是,若是这东西涉及到皇家隐私,那么他会不会被司马逸斩草除根,明皇司马逸自从登基以来,手段一向严厉。 所以他始终不敢动手打开。 埋首的司马逸挑眼看向他,问道:“怎么还不动手?” “是——微臣这就将它打开来。”统领只能硬着头皮遵循着司马逸的旨意。 “朕允许你起来,将它打开,看清后再禀告朕里面是什么东西,你无须担心什么。”司马逸冷冷一笑,早明白他的顾虑了,手里的朱笔正批阅着各地奏折。 在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这个国家了,对于司马孝宗帝的尸骨永沉火窟,他日夜恶梦,深深自责,所以他只能将全部的精力复在这个他祖辈打下来的江山中。 统领领命站起了身,他将包袱打开,发现了一截打了结的墨发,还看见了一个锦盒,想必这个锦盒才是关键,这里面到底究竟放着什么? 这锦盒不需任何修饰已显龙章凤姿,统领将锦盒的盖子打开了。 里面正躺着一块正方体玉石,他不由的瞪大眼睛,璞玉之光全然在玉石上风华流动,这是一块上古古玉,最让他震惊的不是这块玉石,而是玉石底部的图案。 玉石的底部竟然刻着飞雪白凤。 飞雪白凤——飞雪白凤—— 他立马噗咚一声,再一次跪在了地上,一种不安立即涌出。 飞雪代表着北辰,北辰的雪自古以来就最为有名,雪在北辰是圣洁的代表,白凤就更不不用说了,那是最高统治者身侧的凤凰,这是凤印,是北辰皇后身份的代表。 这不是应该在风汐雅身上吗?这应该是一国之后绝不可能弄丢的贵重东西,这怎么可能,这块凤印能调动北辰一半军马,完完全全能与明皇司马逸的玉玺同等。 风汐雅那么聪明厉害的女人是不可能会将它弄丢的,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块凤印是假的,二便是风汐雅并没有凤印。 大豆般的汗珠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在这个森冷的大殿,在这个紧张的氛围中,从他的额上冒出,顺着他的脸颊脖颈,哒的一声滴落在地砖上。 坐在高处的司马逸察觉到他的异样,他再一次抬起了头,问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回……皇上,这……这……包袱里有一个锦盒。” “锦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口气将话说完,别给朕吞吞吐吐的,朕没有那种耐性。”他又低头批阅手中的奏折。 统领伸手拭去汗渍,抬头望向司马逸,回禀道:“锦盒里装着……装着北辰一国之后的凤印——飞雪白凤。” 飞雪白凤—— 当司马逸听到这四个字时,手上的朱笔重重一歪,整本奏折就像是染上了人的心头血一般,红得如血。 “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司马逸直直望向他,神色震惊。 这怎么可能? 统领见司马逸如此面色,叩头道:“回皇上,微臣也不知这汐雅皇后的凤印怎么会在锦盒里,莫不是这凤印是假的?” 听他不像说假,司马逸怔住了,是的,怔住了,他呆立在九龙御座上,断了所有的思绪。 飞雪白凤,他从来就没有给过风汐雅。 飞雪白凤,他只给过一个人,但那个人死了,那个至死都不明白他的心意,至死都不知道他早已将半壁江山都给了她的人早已离开了这个人世。 “皇上,锦盒旁还有一截墨发,像是女子的。”统领的这一句话将司马逸从沉思震惊中猛地拉回。 墨发,墨发,他的袖中也有一截墨发,他将它似若珍宝,每日每夜从没离过身。 司马逸再也顾不得什么,扔下奏折,丢了朱笔,从玉阶上快速走下,来到他的面前。 “皇上请过目。”统领将东西呈给他。 司马逸接过墨发和锦盒,他将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是真是假,他早已辨明。 飞雪白凤也许会被人偷走,但是那一截墨发却及时的消除了他所有的顾虑,是她,真的是她。 “给你东西的人在哪里?”司马逸将他抓起,急切问道。 “回皇上,人坐在马车里,属下是不是要将人带进来?” 司马伸手示意,“不,不是,不需要你将人带来,而是朕要亲自前去迎接。” 言罢,司马逸推开了大门,拾级而下,他的速度非常快,这让身后的统领使出浑身解数都赶不上司马逸的步伐,反而离他越来越远。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一个深沉稳重的帝王不顾一切。原本他还告诉刚刚递给他包袱的男子,说若是皇上允许接见他再来带他们进宫,却万万没有想到,司马逸竟然要亲自出门迎接,这该是怎样的殊荣。 除非四国之皇,才能享受帝王的亲自迎接,想来,那马车上的主人的身份非常不凡。 从来,从来就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令他兴奋,也令他期待,连他完成父命登基为帝的那日都没有此刻来的澎湃。 终于司马逸来到了正宫门前,所有的侍卫齐齐朝他跪下,齐道:“参见皇上!” 坐在马车里的无欢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心重重一落,看来,她猜对了,猜得彻彻底底的对了,司马逸真的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 司马逸站在了马车外,他有多么想掀开车幔,掀开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但是却不敢。 不敢?是的,他这个帝王也有不敢的时刻,他很想看一看,看看那个死里复活的女子,那个他唯一的挚爱。 他从不后悔,自己用一切的代价取下困龙绳,换回了她永存的身体,而现在,他非常庆幸,因为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还能醒来。 只要她能醒来,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车幔之外,隔着薄薄锦丝,却隔不住那双灼灼的桃花之眸。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是你是我 %&*";%&*"; 冷风呼啸.漫天的飞雪如同白色的琼花.落在了这天地之间.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在这个偌大宫门前.立着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 这个男子不发一言的站在马车旁.他的发、他的眉、以及他的身.早已沾满了雪花. “皇上.您走的急.外头极冷.别伤了龙体.”身后贴身的太监这才急急赶到.将厚实的大氅披在了司马逸的身上. 司马逸沒有说话.任他将大氅披好.他依旧是紧紧望着马车.似乎想将它望穿. 他在等.等着车里的人下來. 青龙和白虎早已跳下马车.接着便是朱雀、玄武.四人齐齐下了马车.车内只留一人.这人便是宫主无欢. 朱雀将矮凳摆放好.司马逸看着她掀开了车幔的一角.对里头之人说了几句话.大概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她可以下车了. 司马逸的嘴角上扬.是的.他马上就要见到她了.所以他不由自主的笑着. 车内的帘幔再一次被掀起.只是这次是从里面被掀起的. 然而.司马逸的嘴角僵住了.里面探出來的手.这不是清舞的手.而是一个小孩的手.那手非常小.还沒到他一半手掌大.怎么会是这样. 无欢的小手扶在了玄武递过來的手上.她小心的下了马车.抬头望向了司马逸. 司马逸一怔.她不是清舞.她不是清舞.原本满心欢喜的心在这一瞬间就如同这寒冷的天际一般.全部冻结住. 她一身红衣.在四人都身披大氅的相较下.她显得非常单薄柔弱. 不得不说她长得实在美丽.长长的黑睫微微卷起.黑白分明的黑眸隐隐约约透着另一番情绪.这种情绪不像她外表之下的冷清.而是像一团火.隐隐燃烧的火.还未爆发的火.这种极度隐忍的波动被司马逸看在了眼里.她很矮.因为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的脸洁白无瑕.尖挺的琼鼻下是一张薄薄的红唇. 她的唇很红.就如她的衣服一样红. “是你.”褪去笑容的司马逸早已认出了她是谁.她正是那个沉睡在冰冷之渊的水晶石棺中的月神之女. 那样的身姿配上那样的面容.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才契合的那样完美. 月神之女.当真不一样.当时.轩辕霆野冒死将石棺打开.他们三人看见她的容貌时都久久愣住.那样一张脸.是这个世间集齐所有华丽的赞美还永远不够的美丽.那是天地的精灵.那是日月的光华.那是天神的完美产物.然而她却还只是一个孩子. 无欢放开了玄武的手.渡步來到了司马逸的面前.司马逸很高.她只到他的胸下.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样对他行礼. 反而.她的动作让所有人惊讶. 她轻掂脚尖.伸手勾住了司马逸的脖颈. 连四杀都瞪大了眼睛.震惊异常.从來都不愿与人这般亲近的宫主无欢会这么主动的与别人亲近.况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帝王. 无欢将司马逸勾下.让他微微俯下身.因为他太高了.她够不着. 司马逸将这么被她勾住.就这么弯下了身姿.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只任由着这个还是孩子的人摆布着自己. 无欢靠近他.这种姿势像极了相拥而抱. 却又说不上任何暧昧.因为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是吗. 无欢贴近他的耳畔.对司马逸说道:“是我.” 天籁之音 在音起音落之间.司马逸巨惊无比. 司马逸对她说‘是你’那是因为他认出她是天山月神宫的月神之女. 而无欢对他说‘是我’.这两个字看似在回答司马逸的话.实际却不是.这两个字.她要告诉他什么. 是的.她将她的真实身份用这样的声音告诉了司马逸. 司马逸的呼吸在这一刻似乎就要停止一般.这声音.这声音完完全全和他日思夜想的人一模一样.是的.这是清舞的声音.“你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是的.他问她.他在问她. 无欢冷冷一笑.又在他的耳畔说道:“我究竟是谁.那么我也想问一问你.你究竟是谁.我到底该叫你明皇司马逸呢.还是该叫你慕容清雷呢.我的二哥.” 司马逸倒吸了一口气.冰寒之气瞬间袭进他的胸腔他的肺部.他的眼眸不可思议得瞪大.无欢的声音、无欢的话语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尖.让他原本僵硬的心霎时变得柔软无比. 从质疑到震惊.再从震惊到相信.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在她的身上真实的发生. 司马逸的大手拦住她纤细的腰.不顾多人在场.将她紧紧抱了起來. 也许是兴奋过头.他将她高举.在漫天的雪中他带着她飞舞.他带着她旋转. 天地之间.他的眼里只有她.万物皆归于宁静.这个年轻的帝王.此刻他就如一个孩子一般.抱着心爱之物在雪中飞转. 他笑着.笑得灿烂无比.然而.她却沒有笑.沒有任何表情的望着他.沒有一点喜悦. 她该喜悦吗.到底该不该呢. 冥夜大祭司故意告诉她说司马逸竟为了他取下困龙绳.那时她便开始怀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慕容清雷.在这个世界上.对她能如此好的.除了南宫如风还有的就是她那已经死去的两位兄长. 慕容清海的死是她亲眼见到的.唯一沒有见过的就是慕容清雷.那个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二哥.那个一向只在深夜出现的二哥.那个不论用尽什么办法也要讨她欢心的二哥. 亲手狩猎的白狐披风、上好的桃花品种、难得一见的《张秋生医行经》.还有能代表北辰半壁江山的一国凤印.这些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极其贵重的东西.她早应该想到.以慕容府的二少爷的身份怎么可能拿到如此贵重的东西. 然而.他却欺骗了她.一直都欺骗了她.在欺骗的同时更利用了她. 他不止一次的欺骗她了感情.他便是那个曾经一直在伤害她的公子.他便是慕容赫的幕后之人.他不但如此.他还利用了自己对他的感情.连她的愤怒都聪明的算计在内的二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携手而行 %&*";%&*"; 曾经所有的宠爱.都化作更深刻的伤害 利用.就是一种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伤害了最信任你的人. 在她嫁入轩辕霆野的府里时.他便在幕后盘算着让她取得黑晶玉.这些只要与司马逸的身份联系在一起.便早应该知道缘由了.他为了复国.不止一次的伤害了她. 他用了他的死.让她替他灭了北辰大军. 如果.如果他沒有‘死’.那么慕容清海就有可能不死.那么她根本不会去灭北辰.那么白羽陌就不会回來.那么她和她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走到那般地步. 所有的‘那么’.只因为前面那个‘如果’. 这是不是就是既定.就如慕容清雷注定是司马逸.身上的血液注定了他一生背负的责任. 而她.也注定要死.又注定要以这种方式回來. 当他们再度相见.双方都失去了双方原本的面貌.是的.司马逸不是从前慕容清雷的样子.而她也不再是慕容清舞的样子.这一对看似兄妹的男女如今还是否能回到曾经. 无怪慕容赫这个北辰忠诚.要娶张玉清为妻.只因为她是千面巧手.她有极高的易容之术.也无怪张玉清临死前只唤了清海前去. 司马逸大概因为是太兴奋了.以至于他抱着她转了很久才发现了无欢的不对劲. 是的.他在笑.天地都因着这奇妙的事在笑.而无欢却沒有笑. 司马逸将她放下.伸手轻柔地替她剥去落在她身上的雪花. 无欢的黑睫一颤.雪末就这么从她长而微卷的睫毛滑落.落在了司马逸的掌心间.渐渐的化作一滩水淌在他的掌心.从他的指尖渗落. 聪明如司马逸.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又在顾虑着什么.只用最柔的声音唤道:“三妹.一切的事我们进宫再说吧.” 夕阳渐退.天色已晚.无欢点了点头.道:“替我安排人照顾我的人.” “放心.一定盛情款待.”司马逸应道.他不再说什么.牵起无欢的小手.向宫内走去. 侍卫、太监全都齐齐让开了道.让他们一行人行在前头. 当朱漆的大门即将缓缓合上时.一声“清儿”飘进无欢的耳中.声音小.却落进她的心头. 无欢立即转过身.就看见.在缓缓合上的宫门间.临风而立着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白衣.就如身后那场圣洁如花的雪一样洁白无瑕.立在宽宏门道间的他.身材依旧纤长.他负手而立.双眸紧紧地望着无欢.沒有丝毫杂念.仿佛站在无欢身侧的所有人都只是雪.只有念无欢才是一道最美的风景.吸引着他全部的目光. “命人把宫门打开.”无欢轻扯了一下司马逸的袖口. 司马逸早就看清了來者.司马逸沒想到他会比自己还要早知道无欢的身份.并且一路赶至.他对侍卫吩咐道:“将宫门打开.迎接贵客.” 男子临风而來.來到了无欢的面前.他的黑眸闪动着异样的光.似泪似花.似所有动容的集结.他黑睫微动.温柔的目光里全是她一身的红装.一览无余. 有失而复得的激动.也有极力压抑的波澜.全都透着那深邃无比的目光颤动着. 两人就这么对立着.身后的四杀看得莫名其妙却不敢议论什么.只安静的立着. 忽然.无欢向他伸出了另一只小手.低低喊了两个字.“如风” 是的.面前的男子便是那日在听月阁听她高歌后便失踪离去的南宫如风. 那日如风沒有如轩辕霆野那样疯狂的朝着登阳楼飞去.亦沒有如轩辕澈那样沉着冷静的看完整场.而是在听到她高歌后离开了听月阁.那时.他便开始怀疑.但是对于心中产生清舞死后变成另一个女子的想法还是极度震惊的.震惊过后又是深深的不信.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为了解开所有的谜底.他一路跟踪了她.当她脱下鞋袜.光脚戏水时.他远远地看着.那时她的气韵就已经在如风心底掀起了一番狂潮;当她命她的手下从霆王府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心中先前奇怪的想法又一次不符合逻辑的涌现而出.最后能让他唤出那声‘清儿’的是司马逸将她抱起的那一刻. 明皇司马逸.后宫只有一妃.那人便是昔日助他登基的风汐雅风皇后. 向來以大局为重的他.会让他不顾一切的只有一个人.然而那个人已经逝去.如今她回來了.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前來迎接.又不顾一切的将她抱起. 当亲眼看着司马逸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入帝宫.他就这么从幕后出现了. 那一声‘清儿’带着绝望后的缠绵.带着痛过之后的庆幸.就这么从他的喉间发出了声音. 南宫如风牵起了她的手.小小的手在这个冬日她只着一件单衣的情况下依旧温热.南宫如风不免有些诧异. “起初担心你这样会冷.如今看來不必担忧了.”南宫如风笑道. “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她浅浅应道. 就这样.她在正中央.她的左手边是司马逸.她的右手边是南宫如风.三人拾级而上.远远看去.那一身红衣的孩子就如一个被人宠溺的公主一般.被明黄龙袍和白衣如雪的男子相携而行. 只不过.这些所有的华丽.背后都隐藏着极大的代价. 司马逸的明黄龙袍是用了血染成河的代价成就的. 南宫如风的两袖清风是沒有拒绝那道划破他与她之间的圣旨的痛苦结果. 念无欢的红衣奇貌.更是用生命换成的. 当他们登上最后第二层白玉阶梯时.便看见站在昆仑大殿前.立着一名女子. 女子倾城绝色.身材高挑.一身凤披霞冠.气度雍容华贵.她只身一人站立在玉阶之上.身后沒有任何宫女. 不错.这个人.就是助他登基为皇的女人.她便是为了司马逸倾尽一身武功才华的风汐雅.是用了区区伎俩便灭了林轩然后宫的聪明女子. 她就这么看着他们三人.她美丽的眸光当然落在了那一身红衣的女孩身上.女孩的红衣比她任何一件红衣还要红.红得耀眼、红得妖艳、红得让她的心头在滴血.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下无双 %&*";%&*"; 风汐雅雍容的站在高处.心中一重重疑虑比九重宫闱还要让人看不透. 这个女孩究竟是谁. 几人踏上了最后一层阶梯.來到了她的面前. 她对司马逸行了宫礼.道:“皇上.这两位是.” 司马逸沒有放开无欢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他笑道:“皇后.这两位是朕的故友.今晚入住紫霞宫.晚宴由皇后打点一切.” 跟在司马逸身后的太监微微一怔.入住紫霞宫.这紫霞宫和司马逸的寝宫是紧紧相连的.司马逸又吩咐晚宴由风皇后打点.这样的殊荣不是一般贵客所能享有的.看來这般人一定很得司马逸的在乎. “是.臣妾一定办好.”汐雅再一次看了看无欢. 无欢.那张还是孩子的面孔下.却有着一双冷眸.这让向來镇定自若的汐雅非常不适应.说不上为什么.她的直觉给她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孩子的美丽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但这个孩子的心底沒有人会看的明白.她的眼不够清澈.她的眼就如她的衣服一样似乎隐隐在燃烧着一团火. 晚宴设在北辰皇宫的桃花殿中.桃花殿是这座皇宫之中.司马逸最喜欢的地方.整个格局布置都是按着他的吩咐进行设置的. 灯火通明的隔岸.种满了桃花.这些桃花的品种都是出于最好的.此类桃花四季不败.终年不结果子.只供赏识.不供食用. 无欢和南宫如风正坐在司马逸的下首.四杀早已乐的开怀大喝.许久沒有尝过如此佳酿.不免贪喝了几杯.无欢并不阻止. 司马逸和风汐雅坐在上首.两人的目光都同时的投在无欢的身上. 无欢不做理会.只是吃着案几上的菜肴.品着北辰的烈酒.赏着司马逸最爱的桃花. 丝竹乐器幽幽奏响.宫娥美女在殿中飞舞.飘带纷飞.裙裾缠绵.隔岸的桃花在风中洒下粉白的花瓣.向殿中飘來. 一片白色的桃花瓣落在了无欢的案几上.无欢拿起案上的精筷.在杯中沾了一滴酒.又将玉筷点在了花瓣上.然后轻轻一吹.花瓣向外飞了出去.却在飞出去的同时.发出了火光.花瓣尽毁.空气之中只剩下那半滴酒味.散在风中. “白昼尽褪.往事成烟.一切都只是命盘之中的棋子罢了.”无欢留下这样的一句话.便走出了桃花殿. 她的话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人们望着那一身红衣的荏弱背影.看着她渐行渐远的消失在桃花间.所有的桃花因着她的经过瞬间失色. 十里桃花谁解心.冷冷月华冷冷音. 当歌终须醉酒听.一身孤傲一身清. 这一晚.沒有人知道在紫霞宫中.无欢究竟和司马逸说了什么. 那一夜过后.人们再也沒有见过一个一身红衣的绝美女孩. 那一夜过后.明皇司马逸昭告天下他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妹妹.赐名为无双公主. 尘嚣滚滚.马蹄飞扬.华贵马车上的银铃随着马车的晃动铃铃作响.精致无比的马车内.一个女孩正伸手掀开车内的窗幔.她探出头望着正在远离的世界. 又是一个冬季.她又该去往那个冰冷的天山. 无双她当然知道司马逸赐名的含义.“天下无双半壁玉.心中无双永怀人.”这是司马逸临别时和她说的. 临走时.司马逸将飞雪白凤塞在了她的小手上.她沒有拒绝的将它收下.因为她需要它需要军队. 最后的别离.无欢只道了一声:“你永远不变的就是你这双桃花眼.” 司马逸笑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笑弯了. 一只修长的手替她将窗幔拉高.原本她只掀开一角的窗幔就这么被那只手全部掀开了. “在回去之前最后再好好看看吧.”男子一身白衣.墨发半梳起.其余的披散于后.他的脸上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面具设置的非常精巧.面具占据了大半张脸.面具之下.那张薄唇微微上扬. 这个人便是从贺兰一路跟随她的南宫如风. 如风说.他宁愿丢下身份.换了面目.也要任性一次.做一次自己想要做的事. 如风说.她的重生让他來守护.即使她不爱他. 她还能如何呢.她怎能忍心拒绝.所以她答应了他.带他回天山. “这一次离开.再回首之时.便是云起云灭之刻.”无欢将窗幔放下.缩进了南宫如风的怀里. 她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伸手摸上他的脸.温热的掌心触及到他冰冷的面具时.她第一次颤抖了. 他为了她.宁愿用这冰冷的面具遮住了他英俊的脸庞.掩盖了他所有的温度. “如风.对不起.”她在心底说道.她曾对他说过.这一世无法爱他.那么下一世來爱.如今当誓言应验了一切.她却无法应着誓言來爱他.爱这个一如既往爱着自己的男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风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紧紧握着.“我宁愿你杀害别人.也不愿你杀害自己.知道吗.” 无欢埋首在他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世.她宁负别人也决不让人负她. 天山.月神宫. 这个奇妙的神宫却能在天山上坐落了几百年.并且基业无数.天山上最不缺的是什么.便是无数的金银财宝. 这是历代宫主和大祭司共同创造的结果.通常各国贡献的珠宝由宫主过目.清点之后交由每任大祭司保管. 清点珠宝的工作通常都非常累人.所以每次进贡到天山上的珠宝冥夜都亲自盘点过目.目的就是不想让无欢太累.这一点无欢到现在都不知道. 冥夜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沒有人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神秘远远超过了天山上的一切.而这次当无欢等人回到天山后.无欢告诉冥夜她带了一个人回來.并且要求这个人入住她的绝泪宫.冥夜沒有拒绝.只丢给无欢四册账本. 一身白袍的冥夜.说道:“一个月之内.将所有的账目尽数核对点清.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究.”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创贺兰 %&*";i^ 每一本的账本都如砖块那般厚.共总四本.冥夜要她在一个月内清点完毕.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她当然明白冥夜的意思.冥夜大概是生气她沒有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带如风來天山. 所以.刚回到天山的无欢.非常忙碌.沒日沒夜的翻着账目.对着一箱又一箱的珠宝.如风哪里舍得如此柔弱的她拼命的查账.所以.每当她累时.如风总是拉着她到榻上休息.然后一个人在夜里点灯查账.两人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形影不离. 终于.一个月的期限到了.她如数上交.清点了每一箱每一件珠宝. 翡翠、玛瑙、珠宝、玉魄、夜明珠、如意面对比比皆是的财宝.她第一次接触账目.也第一次明白了.这个天山最高权力者的真实力量. 正坐在玉石坐上打坐的冥夜.走了下來.笑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任务.当真也只有你.无欢你做的很好.” “多谢夸奖.我想将般诺心经学完.”无欢看向他.这个武学之王.只有他能给她想要的力量. 他们彼此明白.彼此给彼此需要的东西.彼此衡量.彼此束缚. “般诺心经若是学完.那么以轩辕霆野的武功來讲.他一定不及你.但是.你要知道.想将般诺心经全部学完那得花费多年时间闭关修炼.若是练得好武功倍增.若是走神.那会走火入魔.届时谁也无法帮你.” 她冷声道:“我明白.我不怕.” 冥夜笑道:“我可以成全你.但是你在闭关之前必须替我完成一件事.” 无欢轻扯嘴角.早猜到他沒那么简单.“什么事.” “重创贺兰经济.” “好.我一定办好.”言罢.她推开门.离开了孤月宫. 莲步轻踏.朱衣微飘.下了层层玉阶.她來到月神宫的圣池处.满池的青荷在这个冬季奇迹般的开放着.这就是当初轩辕澈说过的常年不败的青荷. 她蹲下身.拉起了红袖.洁白的玉手滑入水面.冰冷的池水沒有将她冻得退缩.相反.她更喜欢这样的冰冷.自从她重生之后.她便奇迹般的再也不冷了.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些许这个月神之女的身体本就独特. 带着银色面具的南宫如风从她的身后走出.询问道:“他可愿将般诺心经全部授予你.” 无欢将手从水里收回.接过如风递过來的白帕.试了试手.笑道:“他自然愿意.只要我为他办成一件事.” “什么事.”如风眉头微皱.面对冥夜与无欢彼此之间的利用他很不舒服.但又不能如何. 无欢将衣袖拉回.摇了摇头道:“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竟然比我还要急着对付贺兰.” 如风抚摸着她的秀发.“他要你怎么对付贺兰.” “他沒说.他只要我想办法重创贺兰经济.”无欢摆了摆手.或许她只有在如风面前才会略显孩子气些.才不至于与她这年龄隔得太远. “那你可有办法.” “沒有办法也得有办法.贺兰本就充裕.若想重创本就不简单.所以冥夜才会让我來完成.如风.我若是那样对贺兰.你可会怨我.”她转过身.看着如风.他至始至终都笑得温柔.要知道如风也是贺兰人.如风也曾率领大军保护过自己的同胞. 如风摇头.修长的手划过她洁白无瑕的脸.这张脸就如陶瓷一般易碎.以至于让他如此温柔的摩挲.“傻瓜.我怎会怨你.你曾为贺兰而战.而贺兰却在你死后毁你名声诬你人格.让你死后都那般不安宁.让你背负那般难听的骂名.他们是该受到惩罚了.由你亲自安排再好不过了.” “贺兰常年水患.我打算从这里下手.” 岁月的峥嵘都抵不过那双黑暗中推动万有的手.一切的一切都将归复成最初的面貌.不论你逃往何地.我终将归來.如今只是何时的问題. 当夜.在天山月神之女的绝泪宫中.无欢召集了四杀.那一夜谁也沒有睡.只因为那个看似孩子的宫主.正在细细部署密谋着一件事.这件事让贺兰以后的几年里都在暗淡中度过. 从那天起.她再沒有离开过天山.却能只手天下. 任谁都想不到.想不到竟是那样一双稚嫩的手.改变了贺兰原本富足的命运.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是一双充满至亲至爱之血的仇恨之手. 在天山最美的月神之女的指引下.贺兰的经济终于在一年以后严重受挫. 在冥夜下达任务的第七日后.四杀根据无欢的安排下了天山. 四杀乔装成富足的商贾.來到贺兰大量购买贺兰盛产的樟树和松树.但凡越粗的树种.他们给的售价就高. 民间百姓一边疯狂的伐树.一边抱着大量金银回家.那时.卖树成了贺兰经济动脉的一条猛流. 而四杀者是号召了隐于贺兰的所有信奉月神的信徒.让这些信徒不断煽动民心來完成无欢交代的任务. 暗地里.他们又按着无欢的吩咐将采购回來的大批树木沉入河底. 一切办好后.贺兰的洪水在次年六月來临了.沒有树木防洪的贺兰.死伤无数.只靠一些刚刚成长的微弱树干.根本防不了洪水的勇猛.多数的房屋坍塌.泥石流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滑落在贺兰的心脏. 又加上.无欢命他们将所有的树木沉入河底.致使河床高涨.水流翻涌.堤坝根本拦不住河水的疯狂增长. 朝廷不断从国库支出银两.救助百姓.修筑堤坝.但是国库根本支撑不住这股蓄谋已久的暗涌.洪帝在病中仍不忘国民.每日忧思.终于.在次年七月倒下了. 轩辕洪帝驾崩.太子轩辕澈继位.因为国库紧张.所以皇家丧礼轩辕澈一切从简.一办完丧礼.他便立即着手大事. 七月中旬.他立即颁布了国家规条.不准任何人砍伐林木.一切林木归朝廷所有.不准私自售卖.若经发现.诛九族. 这条严令一经颁发.再也沒有人敢如年前那样为了自己的经济砍伐林木. 同月.轩辕澈又颁布了一则规条.每家每户若有男丁.岁过十三.不过五十之龄的.必须前往堤坝.一同与朝廷援兵修筑堤坝. 第一百八十章 霆王复出 i^%&*"; 洪水终于停了.在轩辕澈竭力治理下.他将贺兰的损失降为最小.然而.面对坍塌的房屋.面对流离失所的难民.面对岌岌可危的国库.轩辕澈再一次头疼了. 自从登基以來.他从沒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的觉.自从登基以來.他的每一餐都是从简.他的每一刻都在思虑着如何将损失降为最小. 洪水过后.他松了一口气.松过气后.他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面对到处凌乱的贺兰.他第一次如此疲惫的跌坐在宽大而又冰冷的龙椅上. 他单手架在御案上.修长的手轻轻揉着太阳穴.身下这张龙椅.这是每一个人的梦想.为何他却这般如坐针毡. 面对一叠又一叠的奏折.他真想任性的将他们全部推掉.但是身为帝王的无奈却又让他背着自己的意愿再一次拿起它们. 站在大殿中的老臣.望着这个还年轻的帝王.心中不是不心疼的.轩辕澈刚继位就做了那么多事.若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倒下了. 一名年过五旬的老臣.上前行礼道:“皇上.请保重龙体啊.在这种时刻您是我们贺兰国的顶梁柱.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另一名大臣说道:“皇上.如今洪水刚过.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有的失儿失母、有的丧夫病妻.如今更是因为沒有任何经济來源.遍布饥荒.而今许多难民都聚集在城郊.很快就要涌入京都了.还请皇上出良策.” 轩辕澈的浓眉皱成死结.薄唇紧紧一抿.问道:“各位爱卿可有何办法.” “皇上.微臣觉得饥荒是首当其冲的.要解决大批难民涌入.微臣斗胆建议朝廷开放银两.分发各地.开放粮仓.以便解决饥荒.” 另一名大臣又站了出來.急急道:“皇上.万万不可啊.这次水患造成的损失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人们因为疯狂伐树致使我们的国库几乎沒有多少银两.如若再开放国库.发赠粮食.那么国家的兵力.国家的实力就如空壳一般虚弱.若是哪一国因此发起战事.那么贺兰必危矣.” 每一方都有每一方的理.如今该当如何.他也陷入两难境地.“各位爱卿所言皆在理.容朕再想一想到底该如何吧.” 若是决定开发国库.那么就如方才说的.战事只要一起.贺兰便不战而败.届时百姓死伤会更多.但若是朝廷不拨出银两.百姓饥荒无数.那又该如何呢. 对面一次次的考验.轩辕澈几乎崩溃.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颗烦乱憔悴的心. “皇上.说不定有一人能解决国库与饥荒的危机.” 轩辕澈抬眸望去.问道:“谁.” 那人吸了一口气道:“战神霆王.”这四个一说出.底下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窃窃私语道:“如今霆王殿下哪里还是从前那般.他早已因为失去霆王妃变得不理朝政了.” “是啊.水患來临时.霆王殿下依旧不出半步王府.怎么可能还会如从前那般.” 轩辕澈早就听见他们的私语.也明白此刻无论是谁都唤不醒轩辕霆野.想要重新唤醒轩辕霆野.只有一个人.然而那个人却死去多年了. 如今算一算.她死的时候是冬季.已经两年多了.轩辕霆野依旧不肯原谅自己. “够了.都别说了.退朝吧.”轩辕澈挥了挥手.不再看向他们. “微臣告退.”大臣们都散了. 然而.当他们转身离开之际.在场的所有人都哗然了.大殿的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七月的阳光依旧刺眼.打在了他的身上.他身着黑色锦衣.缎般缀亮的墨发高高束起.头上的盘龙玉冠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水晶般的光泽.腰束麒麟玉带.玉带上挂着一枚通透宝玉.如果有人认真细看.就会看见这宝玉上刻着两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错.这个人就是所有人认为不会出现的战神霆王.他身上的宝玉便是莲妃当年送给他.而他又送给了清舞.自从清舞死后.他又将这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见过殿下.”所有人朝他行了个礼.便陆续退了出去.而在经过他周身的同时.他们全部感觉到一股寒气.这股寒气在轩辕霆野的四周缠绕.不.不是的.这股寒气是出去轩辕霆野的本人.这股寒气是由轩辕霆野的体内向发外出的. 在这般七月炎热的天气.所有人的额头皆冒着密汗.而独独轩辕霆野沒有. 轩辕澈看向他.他沒有想到他会來.他以为他不会出现了.“四弟.你终于來了.” 轩辕霆野抬步走了进去.宽敞的大殿内之余他们兄弟二人.面对如此憔悴的轩辕澈.他深深说道:“大哥.辛苦你了.” 当人们渐渐要遗忘他时.他沒有遗忘人们.沒有遗忘自己的姓氏.沒有遗忘国家的百姓.他非常明白.这个国家.是他们的祖先用所有的血水和汗水守护下來的.他又怎么可能在国家面临危机时弃之不顾呢. 两个兄弟第一次摒弃了所有.在大殿之**同谋略.共同想方设法守护者他们共同要守护的东西. 轩辕霆野让轩辕澈将所有私吞救银的贪官一一惩治.并削去官爵.剥夺财产.将剥夺回的财产立即充入国库.以解之紧. 这条严令一经颁出.由轩辕霆野亲自执行.所有官吏.不论是小到九品还是大到一品.但凡被查到贪污行贿.轩辕霆野一个都毫不留情. 贺兰的国库因着一批一批的贪官所充入的银两.立时又富足而起. 国库充足.百姓的饥荒就得到解决.在轩辕霆野的管制和监督下.再也沒有人敢在朝廷发放救银里面动任何手脚.贺兰官风在轩辕霆野的雷霆手段下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清廉. 天山.月神宫 无欢看着飞鸽而來的信笺.冷冷一笑.“想不到.他还真有办法.” 南宫如风询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无欢将信递给了他.勾起了一缕墨发.在手中把玩着. 信上交代的非常清楚.原本贺兰经济在无欢的计谋下.重重受创.如今因着轩辕霆野的复出.贺兰的经济虽不及从前.却根本不是冥夜要求的重创. 第一百八十一 不懂谁心 %&*";%&*"; 如风将信放在案上.沏了杯上好的龙井.递给了她.“那你打算如何.” 无欢接过玉杯.轻啜了一口.“我是一定要将般诺心经全部学会的.所以.我一定要完成任务.他的出现阻止不了我的.他的出现只是让我再麻烦一次而已.” 绝泪宫中蔓延着淡淡的茶香.精致的宫殿中.那抹红色的身影在烛火的晃动下越发红艳.七月的晚风从宫殿的窗内漫入.揉碎了一室的芬芳. 女孩的发被风卷起.露出了她那张精致无双的侧脸.只见女孩嘴角一勾.她柔柔一笑对身后的南宫如风说道:“这一次.我要让它再也回不到过去.” 无欢说的‘它’.如风当然知道这个它是指什么.非常明显.这个它是指贺兰王朝. 那一晚.无欢提笔书写.那一晚.天山白鸽带着无欢亲手书写的绝密计划飞入贺兰.飞入四杀的手中. 次日.无欢又写了一封书信.这封书信不是寄往贺兰的.而是寄往北辰.这一次要想一次性在贺兰轩辕澈和轩辕霆野的手上将贺兰经济重创.还需要借助北辰. “你写信给他.”如风不免惊讶. “是的.若不是他或许真的就沒有今日的我.所以.他不会做事不理的.”无欢的小手隐在袖口下.那双苍白无力的小手她紧紧攒的.细甲几乎就要磨破她的嫩皮. 这张看似满不在乎的脸.实际上满了哀痛. 如风那般细心的男人.怎会察觉不到她的变化呢.他伸出修长的手.从她的袖下握住了她的小手. 渐渐的.她终于放松了. 如风这才一笑道:“当初就觉得他眼熟.却不知道他是你二哥.那时他选择了伤害你.其实也是在伤害他自己.他这一辈子或许就只能活在愧疚中.一是因为对你的伤害.而是因为他取下了困龙绳.”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再去怪他怨他.这一切的一切.怪不得谁.也怨不得谁.不是吗.”无欢的小手在袖底反握着如风的手. “那一晚.你说出那句话时.我便已经明白.你原谅了他.”那一晚.如风坐在她的身侧.她将桃花焚灰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昼尽褪.往事成烟.一切都只是命盘之中的棋子罢了.” 是啊.无欢将每个人心中最深的无奈全全用这几个字道出了.每个人.不论是他还是她还是司马逸.又或是那个人中之龙的轩辕霆野.都只不过是命盘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谁都有谁的无奈.谁都无法违背既定的命轮. 如风抬眸看向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既然每个人都有无奈.那你可否想过像原谅司马逸那般原谅他呢.” 隐在袖下的玉手重重一颤.挣脱了如风的大手.她睁大眼眸看着如风.她当然知道如风说的他是指谁.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不要再提此类的话了.这一辈子.我最不想原谅的人就是他.你不懂.”无欢转身再不看他.推门而去. 如风望着那抹红色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他才摇头叹出了一口气.低头看着空空的手心.原本还遗留下的温度.被风吹散. 她说他不懂.她怎么能说他不懂呢. 不懂什么.不懂她的痛她的苦.还是不懂她的恨. 那一年.当他赶至时.漫天大雪.纷飞飘扬.苍白的大雪中流淌着大片的鲜红的鲜血.那是什么.他一下子怔住了.那是他心爱之人的血啊.他真的好恨.恨自己迟來一步.恨这天地.更恨那个亲手将她扼杀的男人. 他懂.他一切都懂.他明白她心中那股积压已久的愤恨.记得她曾说过.爱就是相信. 但是她最爱的男人却用那双疑惑的双眸将她推向万恶的边缘.从此.她恶名远扬.连死都死得不安宁.再也沒有人相信她. 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相信自己.贺兰的百姓皆说.霆王大义灭亲.手刃王妃.那么无疑更证实了她犯下的罪. 如风有时不明白无欢.以她的聪慧.她完全有能力改写流言.完全有能力为死前的自己澄清名声.但是.自从她醒來后.全然不管.她沒有为自己辩解.沒有去改变流言蜚语.她完全不在乎生前的名声.就好像.被贺兰百姓厌弃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一般. 如风之所以问她能否原谅他.那不是为轩辕霆野而说.而是为无欢而说.他不希望无欢一直活在痛苦中.他也不希望无欢将原本的自己束缚. 念无欢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他怎会不明白.可是无欢却让如风这样叫她名字.无欢不让他提到慕容清舞.连清儿都不行. 生无可欢.死无可念这句话.是冥夜让她给自己取一个名字时.她说的.那时.她到底是在告诉冥夜还是在告诫她自己呢. 如风真恨不得自己亲手杀了轩辕霆野.这样也许她就不会如今日这般.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那样无欢一定会疯了.所以.她和他的事.就让他们自己來解决吧.而他.只要守护着要守护的她.其他的他不需多做什么. 无欢的书信很快就到了埋名在民间的四杀手中.四杀按着信上的指示分别行动.同时.另一封信.也顺利抵达到北辰皇宫.司马逸的手中. 接过信的司马逸.站在城楼高处.俯视着一片大地. 这一片江山.只要能为她做半点事.他是不是就不会那般自疚.是不是就不会觉得这江山沒有意义呢. 明皇司马逸当天就召集了数百名亲信.并从国库拨了大批银两交给他们.任务便是三个月后前往贺兰购置大量的黄金果.并暂停采购贺兰大米.北辰的大米决定向纳西与东篱两国采购. 原本盛产在纳西国的黄金果.不知为何.却真的在贺兰国内培育而出了.这些第一批培育出黄金果的人自然是无欢的人. 四杀按着无欢书信上的指示.暗地里命自己的人对黄金果进行自买自卖.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为何学武 i^%&*"; 一时之间.黄金果的名声在贺兰响起.有些大胆的百姓购來果种.竟也尝试着种植从沒有种植过的黄金果.却不知四杀早已命人在暗中采购. 而此时.正是水稻的又一批大丰收.然而今年.北辰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停止了來贺兰购置大米.大批卖米的商行铺子一下子沒了北辰的采购.亏得亏.倒得倒. 而另一边.那些刚刚尝试着种植黄金果的百姓.全部一夜暴富. 贺兰的经济呈现一边倒一边翘的状态. 一斤黄金果的售价是大米的三倍多.只要会懂得算数的人.都明白种植黄金果的收成和利润会比种植水稻來的高的多. 陆陆续续.人们都改种黄金果了.贺兰这块土地原本最适宜种植水稻的土壤却在无欢的计划下种植了黄金果. 只要黄金果一收成.便有大批的人采购.其中自然包括北辰明皇派出的人马. 贺兰销售黄金果一下子成了热潮.隐在百姓中的轩辕澈和轩辕霆野看着人们因着卖黄金果而日益富足.心中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二人皆看不出任何端倪. 对于之前的伐树乱卖.这种植黄金果.不但给百姓提供了好生活.也为贺然的国库减轻了非常多的负担. 然而.一年过后.贺兰经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全部的百姓唯一做的事便是种植黄金果.然后将其售出.但是.这一次.黄金果长成了.却沒有人來购买.这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无欢让四杀以及北辰的人.全部停止购买黄金果.沒有一个人购买黄金果的后果.便是人心惶惶.人们每日面对着无法售出的黄金果.压力越來越大.每日等了又等.却再也不见有人來采购黄金果. 贺兰的经济在这一刻全部崩盘了.短时间的经济起涨只能更快的加速落跌的速度. 此外.因着大米购置的少之又少.全部的百姓都将原本种植水稻的土地改成种植黄金果.大批的黄金果占据着贺兰的土地.造成了大米的缺少. 原本供给别国水稻的贺兰.如今只能向他国购置.几个月以來.再也沒有任何一个人购置黄金果.黄金果全部烂在了土地里. 贺兰的经济从此一蹶不振.再不复从前. 天山.月神宫. 大祭司满意地坐在高处.对着无欢笑着.“无欢.你做的很好.想不到.短短两年.你就让原本的经济大国一蹶不振.” “多谢夸奖.那么.你答应过我的事.什么时候履行.”无欢看着冥夜.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 “我当然记得.”冥夜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向无欢扔去. 无欢抽出血银龙.稳稳的将那本册子卷了过來.她抚摸着册子.薄薄的册子印着四个字《般诺心经》 “你必须闭关五年.才能将这本心经全部学透.”冥夜再一次提醒道. “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无欢退了出去. 无欢闭关了.如风自然负责无欢的饮食.为她打点一切. 为了学会武学至宝.她放弃了所有.放弃了自由.选择了闭关. 整整五年.五年对于一个十几岁的人來说该是多么美好的青春.五年.是正值青春的潇潇洒洒、是策马奔腾的醉酒当歌、是年少轻狂的无忧无虑. 而她.却将之全部埋沒.弃之不顾.又或者说.自从她再一次醒來.上天便已经剥夺了与她同龄之人的权力.她的重身不是上天的怜悯.更不是上天的眷顾.她的重生应该是上天的另一种游戏而已. 般诺心经.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人学到最上层的武功.她一直沒有忘记.沒有忘记冥夜说过学会这种武功的后果. 四杀回來了.四杀非常不明白.为何无欢要闭关修炼武功.以无欢的才能.她完全有能力在沒有任何武功的情况下保护自己.更有足够的能力颠覆各国.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一点他们早已明白.但是为何无欢却要更上层的武功呢. 这一点.连南宫如风都不明白.她完全有不用武功杀了轩辕霆野的能力.然而她沒有那么做.既然她不想杀轩辕霆野.那么她为何固执的要把武功练得比轩辕霆野还要高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或许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知道原因.而这个人就是给她《般诺心经》的祭司冥夜. 想到这里.南宫如风顾不得什么.硬是闯入了大祭司的孤月宫. 孤月宫. 孤光月影灯火尽.且看三生此宫中. 夜晚的孤月宫是整个月神宫中最亮的地方.如风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数不清的白烛几乎占据了偌大的宫殿. 冥夜的孤月宫布置非常独特.只有一处厚重的白帘隔在了大殿之中.通常冥夜会在白帘前盘腿打坐.白帘后面究竟是什么.在整个月神宫中沒有一个人知晓.包括月神之女念无欢.也从未踏足过白帘之后. 那里仿佛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块禁地.沒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涉足这个充满神秘之人的神秘. 满地的白烛看似繁乱的排放着.实则不然.这是一种阵法.若是沒有人经过他的允许.就算是仙魔也别想踏足他的领地. “是谁叫你进來的.”冥夜睁开了眼.看着一脸面具的男子.“你难得不清楚本座的规矩吗.” 如风沒有惧怕.他站在白烛前.为表尊重.对这个与自己几乎同龄的武学巅峰的祭司行了一个礼. “大祭司.我有一事不解.特意前來询问祭司.但求祭司能解其意.” 白袍祭司笑了.他站起身.朝如风走來.所到之处.白烛皆灭.“本座倒想听听你要问什么.” 对于南宫如风的身份就算如风不说、无欢不说.他也依旧明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他冥夜不知道的事呢.冥夜只是懒得说.当初让无欢查看清点四本账目就已经算是惩罚了. “我不明白宫主无欢为何一定要学至高武功.若是以她的才智根本不需武功也照样能杀霆王.她既不是为了杀霆王.那到底又是为什么呢.我不相信学这种武功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七年之光 %&*";i^ 孤月宫的烛光飘动.映照在两抹同色的白袍上.冥夜和如风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投射在雕花窗棂上. “学《般诺心经》心经当然得付出代价.这一点无欢自己早已非常清楚.”冥夜推开了门窗.向外望去. 如同看着他的侧脸.一时之间.说不出为何.竟觉得冥夜的笑很好看.全然不是那种阴戾的笑.他的笑如同天山上的雪.神秘却又圣洁. 如风开口问道:“她会因此付出什么代价.”这个问題比他來的目的更加重要.无欢究竟会如何. “这个恕我不便奉告.若是她想告诉你.她自然会和你说.若是她不想告诉你.你又何必多问.” 的确.无欢便是这样的人.该说的她会说.不该说的她一句也不愿说.就算人们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是一样. “那么.还请大祭司告诉我.她究竟为什么宁愿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学《般诺心经》.”如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虑.不止是如风.连四杀都觉得奇怪. 冥夜转过身來.看着他.轻轻一笑.如风问的原因.无欢怎么可能告诉他呢.然而他却知道.就算她不说.也一样改变不了冥夜这双将一切都看透的黑眸. 他从如风的身边走过.在与如风擦肩而过之时.说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他在如风的耳畔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來解说这个疑问.“因为无欢要杀了她自己.” 无欢要杀了她自己. 无欢要杀了她自己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风怔住了.这几个字重重的砸进他的心间.如同一颗巨大的磁石.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全部吸引.他的头脑一下子懵住了.冥夜为什么要这样说.冥夜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一夜.如风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绝泪宫的;那一夜.冥夜却在他的孤月宫中孤独的轻笑着. 沒有人明白.天山上最俊容的两个男人.他们究竟在想着什么.在天山.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神秘. 那次会面过后.如风再也沒有去找过冥夜.整个天山.若不是四杀有时会去找如风.人们皆以为他也和无欢一起闭关了.几乎不出门的他人们险些忘记天山还有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岁月漫漫.时光荏苒.分不清到底是谁遗忘了谁的流年.还是流年遗忘了谁. 苍茫之路.苍穹之空.來不及欣赏你最美的年华.來不及牵起你那原本毫无茧子的纤手. 七年的时光.就这么荏苒而去.他墨染的青丝为何却白不了. 床榻上的女子.依旧闭着眼眸.一如七年之前那般.苍白如玉的脸.为何就不再一次睁一睁眼眸.看一看他呢. 多少年的自责.多少年的孤寂.一如身侧之人.毫无知觉般的在时光中渐渐流逝. 七年.她离开他已经整整七年了.轩辕霆野非常明白.明白她那温热的身体下是一颗冰冷的心. 那一年.他曾因为登阳高楼的那一声天籁困惑.他也曾怀疑过.她究竟是不是她. 如若她是她.那为何七年以來.她渺无音讯.他出动了贺兰最精锐的影卫.却探不得她的任何消息. 如果仅仅因着一模一样的声音就断然确定她便是阿璃.那么每日每夜躺在他身侧的女子又怎么说呢.若是阿璃.她怎么可能就如此善罢甘休呢.以阿璃的性格她若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复仇.一如当年她决意为兄报仇. 他记得阿璃曾说过.她只是一缕幽魂.那么他为何却迟迟等不到她的归來呢. 是否.等到生命的尽头;是否.等到轮回的再度.奈何桥上.是否他也只能与她擦肩而过.连轩辕霆野自己都不相信.因着一个女人的离开.会将他的世界彻底摧毁. 他轻勾嘴角.自嘲一笑.将心底问了千百遍的疑问再一次问出:“阿璃.你能否睁开眼看一看我.” 回答他的依旧是空气.他看着安静的内室.随风飞舞的紫色纱幔.为什么就不能遮住他的眼睛.为什么就不能覆盖他那疼痛已久的心. 就在他冥思之间.西林阁的门被人叩响了. 來人是他最亲信的暗延.这个人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因为他被轩辕霆野派去了另一个地方. “事情调查的如何.”轩辕霆野离开榻边.转过身.望向他. 暗延看着他.欲言又止.多年不见轩辕霆野.这张绝世的容颜依旧抵不过岁月之轮的划过.他的脸依旧绝世.但他的心却是那经历了千疮百孔后的无力沧桑. “应该沒那么简单.这事情本就不好进行.”轩辕霆野來到他的身侧.单手握着暗延的肩头.表示释怀. 暗延迟迟才道:“殿下.她的身份我们只查到是天山月神宫的月神之女.名叫念无欢.其余的恕暗延实在是无能为力.” “哦~竟然会这般难.”轩辕霆野眯起了眼眸思索着.他沒有想到多年來他向來得力的影卫居然只探出这根本不算消息的消息. “是的.每次只要我们的人一探得什么线索.总有一双无形的手.都在关键时刻切断了一切.探查宫主无欢如是.探查密谋陷害贺兰经济之人也是.虽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每次似乎要得到结果之时.结果便有消失的一干二净.无影无踪.”暗延早在五年前.被轩辕霆野派去调查那日登阳楼的女子.以及调查到底是谁重创了贺兰. 轩辕霆野听着暗延的话陷入沉思.两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却因着同一双无形的手变得息息相关了. 暗延说.无欢和陷害贺兰经济的不是相同的两个人.但每次都在探出关键时刻切断了所有.是吗.是分别的两个人吗.有的时候他真希望就是同一个人.这样她是不是就更像阿璃呢. 若是以阿璃的性格來说.她完全有重创贺兰之心.他也足够相信.她完全有那个能力. 然而.暗延却说不是同一个人.他到底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呢.还是该相信暗延多年的调查能力.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卷土归来 k";i^ 轩辕霆野背对着暗延问道:“那么你这次回來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他的声音平稳.可是字里含间也透着疑问. 显然.暗延的回來并沒有那么简单.暗延看着床榻上的王妃.一身雪白.和那天山上一身红衣的女孩截然相反.只是那一年.登阳楼的长歌一舞.为何又会如此相像.当年他替殿下前去一看究竟.结果大惊.连他都怀疑过.更何况是挚爱王妃的殿下.只是殿下每夜身边躺着的又证明了什么.证明了那个女孩不是王妃.证明了王妃依旧沒有醒來. 暗延转过身.俯身禀报道:“殿下.听说念无欢出宫了.” 念无欢出宫了 轩辕霆野身子一颤.念无欢出宫了.如果她真的是她.那么她为何要等多年以后才來. 是的.五年的闭关终于结束.念无欢出來了. 当她站在高处.所有人.自然包括如风都惊得说不出任何话來. 经过五年的时间.念无欢长大了.如今的她已经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一身红衣似火明艳.一头黑发似瀑流泻.她的脸完全胜过四国的任何一位绝世女子.自然也胜过了她原本的自己. 是的.如风不得不承认.念无欢的的确确要比慕容清舞更加倾城. 无欢的美丽是整个月神宫中有目共睹的.所有信奉月神的人.皆认为.这是月神完美的代表之身.是月神最灿烂的瑰宝. 无欢不仅仅只是出宫了.无欢下天山了.她终于再一次踏足贺兰. 烈马飞歌.所有的痛和所有泪皆化作马车之上幽幽的银铃声. 嗒嗒的马蹄重重地落在地上就如那原本被你践踏过的心. 我将笑着选着归來 这是我的归期.这是我的红衣.就如那场漫天白雪上的红流.那是我这一辈都不能忘记的颜色. 血红的泊.血红的衣.我将用这样的血色掀起贺兰的整片天下.用以偿还我儿之血 无欢一到贺兰.首先去的地方不是霆王府.而是贺兰皇宫. 偌大的贺兰皇宫.她要去的只有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不是轩辕澈的寝宫也不是后宫众妃的凤殿. 这个地方是拥有三十六颗夜明珠的凤莲宫.凤莲宫是先皇为最深爱的莲妃永远保留的居所.里外的共有三百名侍卫.留守在凤莲宫中的只有从前伺候莲妃的一等宫女.里面的宫女每日为莲妃祈福.永伴青灯古佛. 静静深夜.沒有人想到这样一个普通的深夜.因着一个绝色的女子.凤莲宫三百侍卫全都一夜惨死. 她沒有弄脏血银龙.只在弹指之间便杀了阻挡她去路的人. 就这样.她一步十人.十步百人.毫不费力的向里走去.她对四杀如风吩咐道:“剩下的交给你们.我去去就來.你们别进來.在外等我.若是轩辕澈赶來.你们必须阻止他.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刻.” 四杀和如风负责对付剩余的侍卫.无欢为何要硬闯凤莲宫.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南宫如风一边厮杀一边沉思.奈何总想不出任何原因. 也罢.只要是她要做的.那么他一定尽所能力的配合她. “嗒嗒嗒”整齐的木鱼声在凤莲宫内响起.内殿里和其他宫殿不一样.依旧燃着烛火.所有曾经服侍过莲妃的宫女全部自愿带发修行.为仙去的莲妃祈福.想來莲妃身前对她们亲如姐妹.才会有如此多人日夜追随. “啪”的一声.整齐的木鱼声被这声门碎声打乱了. 大批的宫女愣在原处不知所措的望着这个突如其來的女子.无欢走了进來.对她们说道:“我只要她的命.其余的人都退下.” 言罢.她手里的血银龙一甩.非常准确的卷在了为首宫女的脖子上. 所有人惊得大叫:“姑姑.” 那一身素白的宫女干咳道:“你们都退下.” 所有人都急急退了下去.沒人愿意与死亡挑战.内殿一下子只剩下无欢和那名依旧被血银龙卷着脖颈的宫女. 青灯缠绵.古佛森森.无欢就这么站在与她距离十步之隔的对面.她抽回了血银龙.殿内霎时响起宫女剧烈的咳嗽声. 随即那名宫女说道:“你终于來了.” 是的.她认出了她. “对.我來了.碧衫姑姑.”无欢笑了起來.这抹笑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正如她的穿越一样诡异而又无法理解. 但是碧衫却知道她笑的意思.这个人便是当年莲妃最宠爱的婢女碧衫. 经过七年时间.她老了.眼角爬上了岁月的细纹.那是年轮一圈又一圈的印记. “对不起.”碧衫闭上了眼眸.不再说话. 无欢却笑得更加灿烂.“对不起.该对不起的又何止是我.还有那个对你情同姐妹的莲妃.当年.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杀了莲妃.其实你才是幕后杀了她的真正凶手.” 碧衫哭了.岁月的细纹上泛着两行晶莹的泪光.是的.无欢说的沒错.她更加对不起那个待她如亲姐妹的莲妃.是她.是她杀了莲妃.或许.这个世界沒有一个人能比她和面前的无欢更加清楚那年那天的情形. 在无欢还是慕容清舞的时候一直到死都不明白一些原因.直到重生之后.她才从冷静中明白所有. 为何那日她完全可以跑出南雪楼的时候.南雪楼里面的门根本就沒有拴.为何任她如何用力却打不开门.那是因为门被人反锁在外.而锁这个门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当日设法让所有宫女都退下的碧衫姑姑. 那日.距离还很远.莲妃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撞到她的身上.然而就是她.就是面前带发修行为莲妃祈福的女子.任她如何想也想不出碧衫居然会有武功.便是碧衫在门外的一阵掌风.将莲妃推向了她的怀里.将莲妃推向了死亡. 也是她.精密的安排着一切.让轩辕霆野非常恰巧的看见莲妃的死状.南雪楼的门打开了.紧接着她的死亡也随之而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回霆王府 k";|i^ 碧衫睁开了眼.望向了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完全可以用我來澄清你的罪名.” “罪名.我的罪名.我本无罪.却被贺兰的所有人唾弃.连死都不安宁.如今尚存的尸身他更不敢让多人知晓.”无欢轻蔑的笑着.这种笑就好像她说的人是别人.不是自己一般. 碧衫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指谁.“你可以把我公布天下.让天下之人杀了我.以解你心头只恨.” “不.我不需要任何澄清.我已不是我.澄清了又有何用.我要用你的血.祭我儿之命.” 血银龙再一次甩起.这一次.是致命的一击.血银龙直直的穿进碧衫的心脏.整条血银龙瞬间染红.这是血银龙在她的手上尝到的第一口血. 若不是碧衫.她或许便不会如此;若不是碧衫.她的孩子如今也应该有七岁了. 碧衫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她沒有将自己的罪行昭告天下.这样或许.便能划清当年的所有误会.或许她和轩辕霆野还会回到从前.或许她的名声便不再狼藉. 但是.她忘了.忘了无欢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爱了便是爱了.同样恨了便是恨了. 无欢杀了碧衫.切断了唯一可以澄清她的证人.也切断了唯一可以解开所有误会的机会. 是的.她不愿与他和好.她不愿.. 当轩辕澈从寝宫急急赶來时.凤莲宫的三百名侍卫全都死在了血泊之中.无欢等人早已离去. 无欢这么高调厮杀的后果便是轩辕澈大力彻查此案.连夜喧轩辕霆野进宫商议. 一夜之间.他母妃的寝宫三百名侍卫全部被杀.轩辕霆野怎能不急.他迅速的穿上衣袍.驾马狂奔.直往皇宫而去. 偌大的大道.除了急切的马蹄之声外还夹杂着马车的银铃声. 无欢掀开窗幔的一角.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是的.她看见了远处正狂奔而來的男人. 轩辕霆野隐隐感觉到一种注视的目光定位在他的身上.当他转过头时.无欢却放下了帘幔.他就这么与她擦肩而过. 轩辕霆野來不及细看这辆马车的特别之处.因为心急.便沒有多想.直接驾马去了皇宫. “宫主.我们现在去哪.”青龙在外头询问道. “霆..王..府”她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如风以为她沒那么快行动.却不想她心中如此着急. 当轩辕霆野赶到凤莲宫时.便和轩辕澈看到的是一样的场景.到处都是尸体.整个皇宫就如被血洗了一般.狼藉一片.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轩辕霆野眉头打成死结.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大胆.夜闯凤莲宫.屠杀百名侍卫. “听当夜祈福的宫女说.一个女子闯入内殿.杀了碧衫.”轩辕澈简单交代. “其他宫女呢.” “其他宫女沒有任何事.唯独碧衫死了.”轩辕澈带他进入宫殿. 轩辕霆野看着大殿之内的碧衫.不由得瞪大了凤眸.躺在地上的碧衫全身是血.她的心脏部位却是一个窟窿. 然而.令轩辕霆野更加震惊的是.在这样惨死的状态下.碧衫的嘴角却是挂着一抹笑.这种笑是什么. 是释怀.是解脱. 她脸上的泪水还未干透.显然.碧衫的死碧衫早已预料.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的脑中忽然想到了暗延说过的话. 念无欢出宫了.. 这件事会不会和念无欢有关.念无欢到底为何要夜闯凤莲宫.为何要杀了碧衫. “不好.”轩辕霆野猛然一喊.转身就往外飞奔而去. 轩辕澈看着轩辕霆野的背影.他的身影就如箭矢.飞快的跳上马.转眼就离开了轩辕澈的视线. 烈马上的轩辕霆野.用最快的速度狂奔.是的他要回霆王府.他有一种预感.一种强烈的预感.杀了碧衫的女人就是念无欢.念无欢为何要杀了碧衫. 阿璃.. 她究竟会不会是阿璃.. 念无欢应该不仅仅只是要将他引入皇宫.如果念无欢仅仅只是要让自己离开霆王府.一夜之间杀了三百名侍卫早已足够.为何还要杀了碧衫.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他不得而知.他也沒有任何时间來思考任何事.他唯一做的便是立马回府. 只要一回府.他便能再度见到她.他便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阿璃. 霆王府.西林阁 无欢考虑到四杀和如风一夜的厮杀.体力已经无法对付藏在西林阁附近的影卫.让他们自行驾马去往城郊.待她事情办完.自然会去先前入住的竹林与他们会合. 她只身一人來到了西林阁. 西林阁对于她來说再熟悉不过了.她无声无息的将隐在暗处的所有影卫全部点上了穴.让他们一个时辰之内无法动弹. 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她要办的事绰绰有余了. 西林阁的外院.石子路两旁的桃花经过七年的岁月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细枝了. 司马逸给她的桃花种是和桃花殿上的品种一样.四季开花.永不结果. 这是不是就如而今练就了《般诺心经》的她一样能...永不结果 一想到这儿.念无欢第一次出现了心烦意乱.银鞭就这么从袖中抽出. 所有的桃树就这么被她一鞭又一鞭的连根拔起.漫天的花瓣落在这一天一地之间.西林阁瞬间桃花成雨.一身红衣的女子就这么站在天地之间.任凭满天的落英亲吻着她的发她的肌肤. 她轻抬莲步.穿过落英.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吱呀的响起了.屋内泛着浅浅的桂花香.这是她生前喜欢的味道.熟悉的味道中夹杂着酒气一同袭入她的鼻间. 案几上的杯盏依旧如先前的一模一样.奁妆抬上的一切都沒有少.脚下骆毛织就的毯子依然柔软宁和. 紫色的鲛绡纱幔.因着门的打开.被晨风层层托起.这样一个原本温馨的寝室却因着内殿中的一具尸身显得越发忧伤. 念无欢单手一挥.门就这样被合上了.内室的一切又恢复了宁静.纱幔无力的垂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菱点点洒下.这样的情景是否能拨动屋内那个一身红衣之人的那颗清冷的心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十步之隔 |i^k"; 那一年. 我从梦中哭醒. 我想.还好那只是梦. 但是.任我怎么想也想不到.那场血流成河的梦竟然会成真. 到底是谁淋湿了我的衣裳. 又是谁染红了我的双手. 这一条路.冰冷的又何止是你. 那圣池之中的青荷.便如我对你的恨一般.四季不败. 那冰渊之底的石棺.伤了你的身却唤醒了我再度的归回. 我忽然明白. 这是一种注定.也是无法逃脱的宿命. 所以.我不怪谁.我只怪自己.错爱了你. 所以.我的归期.我要杀了自己.. 一身红衣的无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游戏.谁是主宰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她不惧任何人.当然除了天山月神宫中的那个人以外. 如今.是八月.燥热的因子仍不停歇.阳光将屋内打的通亮无比.无欢就这么望着里屋内床榻上静躺的女子. 她眉头微蹙.抬步向里走了进去. 当轩辕霆野快马加鞭的赶回來时.便发现了王府里的不对劲.守在暗处的所有影卫全部动弹不得. 究竟是谁.闯进了西林阁.究竟又有多少人.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众多的影卫全部定住. 轩辕霆野顾不得多想.更顾不得替他们解穴.直接狂奔至西林阁. 一到西林阁.他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曾经阿璃亲手种植的桃花.全部被毁.每颗上好的桃花都被连根拔起.瘫倒在地. 轩辕霆野就这么愣住了.是心痛.是惋惜.是多年前的梦再一次破碎. 西林阁中千万片的桃花随风扬起.落在了他的发、他的肩、以及他黑色的锦靴上.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大胆.. 他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英俊的绝世容颜一改几年來的毫无波澜.此刻.他的怒火就仿佛这场桃花雨般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下一场风卷起. 他快速的抬步.向屋内走去. ‘啪’的一声巨响.愤怒的轩辕霆野将门打开了. 红色的倩影便落入了轩辕霆野的凤眸中.轩辕霆野望着那同样单薄的背影.就这么定在原地.这样单薄的荏弱背影若是换做一身素白.会不会更像床榻上的女子呢. 然而.轩辕霆野错了.千错万错. 念无欢正坐在床榻边.一头黑发如瀑般流泻.她转过头.第一次这么倘然的与他对视. 念无欢的美丽早在轩辕霆野从圣湖之底的石棺中就见识过的.当他推开石棺.天地万物黯然失色.再也沒有任何一物能抵得上这个天地凝结而成的瑰宝. 然而.七年之后的她.更叫轩辕霆野震惊. 七年.改变不了他对阿璃的日夜思念.也改变不了阿璃不醒的事实.却能改变一个十岁女孩的容貌. 是的.那一年登阳楼的长歌一舞.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他却忘不了他取下冰魄之玉之时她睁眼的瞬间. 原本就倾城的女孩经过时间的洗礼.变得更加倾城.一身红衣的她或许只要稍稍一笑.便能媚惑天下.不.就算她不笑.也能轻易虏获人心. 念无欢同样看着他. 自从醒來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望着轩辕霆野.一身黑袍.一头黑发.不论他站在何处.他总是最英俊的天神.只可惜.这样的绝世的容颜却在岁月之下渐渐苍凉. 是的.轩辕霆野失去了以往的狂妄.失去了以往那最能蛊惑人心的邪魅.此刻的他满眼疑惑的望着她.这样正好.她要的就是这样. 无欢勾起美眸.裂开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对正站在门口的轩辕霆野说道:“你回來了.” 天籁的声音再一次如同七弦古琴一般拨动了他原本就紧绷的心.铮响他每一根神经.这声音.竟和阿璃的一模一样. 这声你回來了.似乎比任何一个武器还要厉害一般.让他这个战神紧握的拳头全部松开.曾经阿璃也会在西林阁里安静的等着他下朝.然后对他说着这四个字. 相隔十步之远.他们依旧对视. 轩辕霆野满脸的震惊对上她无邪的笑. 很快.轩辕霆野便发现无欢的笑宁静而又神秘.不像阿璃那样清澈真实.这一点.毋庸置之.床榻上明明躺着他要守护的人.为何他险些陷入疑惑.那样真实的对比之下.他却能因为念无欢的一句话乱了心智.这究竟是为何. “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轩辕霆野极力的压下心中的波澜.冷声问道. “我们不是见过吗.霆王派了那么多人调查我.想必早已清楚我是谁吧.”言罢.无欢呵呵的笑了起來. 同样的声.同样的笑.却是不同的神情.完完全全的不同. “想必你也应该清楚本王指的身份是别的.”她和他打哑谜.他也同样与她周旋着.轩辕霆野邪笑着. “哦.我还不知道.高高在上的霆王殿下原來这么急着想知道我是谁.那么我便告诉殿下我是谁.”无欢朱唇轻启.皓齿微动.又道:“请殿下听好了.我便是从天山圣湖冰渊苏醒的月神之女.我的名字叫念-无-欢.” 不知道为何.早已知晓她身份的轩辕霆野.却在这一刻.她亲口告诉他时.他望着她笑着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为何又会忽然看见她笑意之下的痛.更神奇的是.连带着他的心也一同在痛.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让他就如被钉住的木头一般.任凭她笑看着. 从未有过的感觉如同一条条土里的蚯蚓一般.弓着身子.蹿入他的肌肤.游进他的心.在他的胸口处不断蠕动.让他的整个人因着对面十步之隔的女子而被控制一般. 直到无欢做了一件事.才打破了轩辕霆野的这般的禁锢. 是的.当无欢抬手触摸床榻上安静沉睡的女子之时.轩辕霆野终于有了意识. 他大声朝她吼道:“放下你的手.” 念无欢哪里有可能听他的话.她的玉手依旧抚摸着床榻上的尸首. 轩辕霆野抬步就往里屋飞來.无欢早已预料.非常及时的抽出血银龙.阻挡着轩辕霆野的靠近. 第一百八十七章 挫骨扬灰 |i^|i^ 血银龙的神力在无欢的掌控下.非常自然的困住了轩辕霆野上前的步伐. 轩辕霆野就这么被阻隔在外.靠近不得.震惊的轩辕霆野.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子非同一般. 她如此之龄.就拥有这么功力.这怎么可能.而且能在一鞭之下就能将他困住的人.当今之下.也只有她. “你到底是谁.”他抽出佩剑.收敛了所有的笑意. “我都告诉殿下了.我是月神之女.殿下不信我也沒有办法.”无欢沒有再看他.而是一直看着床榻的上的女子. 那种眼眸是轩辕霆野从沒有见过的.无欢非常温柔的看着清舞.这个已经逝去多年的女子.她温热的手摸着清舞的脸颊.顺着脸颊摸着她的脖颈.最后停在了她的腹部. 这个地方.还是如当年那样.微微隆起.不消不灭. 似惋惜、似悲痛、似难过、似悲凉.全都在这一刻从念无欢的眼神流露.是的.她不是不痛.她很痛.床上的女子是曾经的她.微隆的腹部曾经有一个跳动的生命在里头.后來的后來.全部都沒了.全部都被命运的海水吞沒的一干二净.如今只剩下这一具空壳. 无欢忽然将清舞从床榻上扶起.让她就这么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无欢抱着她.低头对上她的耳.低声说道:“我将渡你去往轮回的彼岸.” 早在相拥的那一刻.她伸手往清舞的脖颈一挑.原本那块带她穿越而來的蓝色玉石就这么被她不露痕迹的藏在手心.接着放进袖中. “念无欢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放开她.本王不许动她.”轩辕霆野提剑飞來.这一次.他才不管她到底像不像谁.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阿璃. 无欢笑了起來.道:“我要做什么.我是月神之女.殿下当初夺了我的东西.此刻我当然要來取回.” 无欢的言下之意是什么.这让轩辕霆野身心一怔.念无欢的言下之意便是要取回冰魄之玉.那么后果呢. 后果将会是什么.他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 此刻他奋不顾身的冲进里屋.念无欢依旧是笑着.她站起身.终于等來了这一刻. 血银龙再一次甩出.挡住了轩辕霆野飞來的剑光.轩辕霆野退了两步.避开了血银龙的鞭咬.然而就是这一退.他再一次的被念无欢阻隔在里屋之外. 念无欢又坐回到榻边.对轩辕霆野说道:“殿下.若是你再前进.那么王妃取下冰魄之玉的后果你将承担.” 刚抬步的轩辕霆野.竟因为这么一句话停止了所有前进的动作.是的.此刻念无欢靠着阿璃那么近.随时都可能从她的嘴里取下冰魄之玉.冰魄玉若是取下.那么后果将会让他比死还难受. 轩辕霆野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劝道:“好.本王不动.有什么事.你冲着本王來.当初取冰魄之玉的是本王.所以这笔账你该算到我头上.只要你离开王妃身侧.本王什么事都答应你.” 无欢笑了.取冰魄之玉根本不关她的事.她只在乎他是否疼痛.是否有她那般疼痛. 这一刻.念无欢做到了.但是她要的还不够.她要他淋漓尽致的感受何谓失去的痛苦. “殿下.实在对不住了.我來此的目的便是将王妃挫骨扬灰.”言罢.她毫不犹豫的从半靠在床榻上的女子的嘴里将冰魄之玉取出. “不..不要..”轩辕霆野大喊.他奋不顾身的冲进内室.却被念无欢再一次挡住. 无欢使出全力.《般诺心经》的威力早已超越轩辕霆野的功力.轩辕霆野一边与她厮杀.一边痛的无力. “不..”西林阁里发出了轩辕霆野痛苦的嘶吼. 半靠在床榻上的清舞.被取下冰魄之玉后.她的身体迅速变冷.接着一寸一寸化为白灰.她的发.她的脸.她的身.她的脚.就如同碎裂的瓷器.出现了断断裂痕.只不过瞬间便泯灭为白灰. 清舞就这么消失在轩辕霆野的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七年的无声算什么.七年的沉睡又算得了什么.此刻.清舞的消失让他原本维持的所有全部都推向了痛苦的深渊. 无欢收起了血银龙.一同陪着轩辕霆野看着这一场无声的泯灭.凉风从西林阁里的门窗袭入.连带着片片的桃花一同卷进.满室的桃花落在了空无一物的床榻上.那是所有的缱绻.那是不舍的依恋. 轩辕霆野猛然砰出了一口精血.跪坐在地.他迅速的沿着冰冷的地砖爬到榻边.看着床榻. 空空的榻上只剩下白衣.昨日还陪伴在他身侧的佳人.此刻连尸骨都淹沒的一干二净.他的手颤抖的提起.想要触摸.却不知道要如何触摸. 此刻.一直不动的无欢再一次动了.她在轩辕霆野沒有丝毫警备的状态下动手了. 神鞭一卷.将床榻上的整个锦被卷起.锦被就这么被无欢抱在怀中.无欢迅速提起.朝外飞身而去. 当轩辕霆野从这一场疼痛中醒过來时.无欢早已带着清舞的骨灰离他很远很远. 轩辕霆野愤怒之下.提起了十成力气.腾身而起.向外追去. 天际之中出现了两抹声音.一个似火一般媚惑.一个似夜一般神秘.渐渐地轩辕霆野追上了念无欢的步伐. 他紧跟其后.念无欢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他來不及多想.他如今唯一做的便是要将她手里的东西抢回. 他们越过竹林.踏过水面.飞过了贺兰的大片领地. 若是换做一般人.根本无法如此飞跃. 倏然.她來到了一处山崖.这处山崖不论对于她还是对于轩辕霆野來说.都印象深刻.这处山崖有个名字.叫落日崖. 当初.就是这个地方.他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让她彻底的沦陷. 轩辕霆野随着无欢來到落日崖.当他意识到危险时.已经來不及了.无欢就这么站在崖尖上.她单手拎着锦被.向着断崖之处.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黑发成雪 k";|i^ 落日崖上的狂风飞舞.她的黑发卷起.衣袂纷飞.簌簌作响. 很快.轩辕霆野落在了她的对面. 两人临风而立.轩辕霆野永远也忘不了念无欢那一身鲜红如血的红衣.令他多么刺眼.令他多么刻骨铭心.同样他也忘不了她媚惑倾城的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将你手上的东西给我.或许本王还能对你的国家手下留情.若是你将它丢入崖下.那么本王一定会发起战争.灭你纳西.”他的声音冷峻.带着浓郁的警告.飘入无欢的耳朵里. “呵呵呵..”无欢听着他的话笑了起來.道:“霆王殿下.你或许忘记了我刚刚说过的话.我的目的除了拿回冰魄之玉.便是要将王妃挫骨扬灰.如今王妃的骨已挫.你说剩下的我要做什么呢.”无欢二话不说将手里的东西往下一仍. 锦被立时朝落日崖直坠而下.与此同时.一抹黑影迅速朝落日崖下飞去.速度快如电.猛如兽.顾不得身侧还站着他要将她置之死地的女人.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要拿回阿璃的骨灰. 无欢看着他.记忆回转.画面立时变化.崖下的女子绝望的回应着她爱上他的事实.男子也是这般不顾一切的飞身而來.将她救回.烈马飞蹄.黑发纠缠.. 无欢目光幽幽.想起了曾经.她立时猛的一摇头.收回了所有的心思.腾身而起.向远处飞跃而去. 离开了这个充满伤心之地. 那些爱恨情仇.辗转一世.终究抵不过命运的纠缠不清. 天际之中.天籁的声音徘回在整个上空:“我将用我的军队等着霆王殿下的铁骑.” 狂风无情的将锦被掀开.所有的白灰随风飞扬.当轩辕霆野抓住锦被之时.里头早已空无一物. 挫骨扬灰.. 她真的将她挫骨扬灰了. 他不记得他如何回到崖上的.此时.念无欢早已离开.空中依旧飘荡着无欢的话.面对天山那个神秘的月神之女.他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取回冰魄之玉.是将阿璃挫骨扬灰.还是发动天下征战. 此刻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唯一在乎的.他唯一剩余的.什么都沒有了. 沒有了她的尸身.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再也等不到阿璃的归回. 最后他真的什么都沒有了.连她的骨灰都沒有剩下一丝一毫. 他真的好蠢好蠢.甚至还怀疑念无欢就是阿璃.这一次.他的心再度死了.念无欢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阿璃. 如果真的是阿璃.又怎么能忍心将自己的尸首挫了骨.又扬了灰.怎么可能会如此做. 漫天的白灰随风飞扬.那是他的爱人对他最后的回望吗. “啊..”他大吼了一声.愤怒地咆哮道:“念无欢.我要杀了你.” 是的.他要杀了她.他这一辈子从沒如此痛恨过任何一个人.从沒有势必要杀了谁. 然而.这一刻.他发誓他此生一定要杀了她.杀了这个毁了阿璃尸首的女子.他一定也要将她的尸骨挫骨扬灰用以偿还阿璃的逝去. 清晨的落日崖依旧灰暗无比.阳光并沒有投向这一片孤寂的崖上.剩下的.只有狂风. 轩辕霆野就这么跌坐在地上.抱着空无一物的锦被.抚着仅剩的素以薄衫. 沒了.什么都沒了..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是不是上天的另一种惩罚呢. 从此.他连她的骨灰都触摸不到.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 绝望的泪水就这么夺眶而出.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年阿璃悲痛的嘶吼.那一年的那声嘶吼.在他的心中从沒有消失过.也不曾有一丝淡忘过. 而今想來.这一辈子.他似乎都在对不起她. 不论生前还是死后.永远都对不起她.老天连给他一丝一毫恕罪的机会都不曾施舍过. 生前他用疑惑逼她通往绝路.死后.他连她的尸身骨灰都无法守护. 冷峻无双的轩辕霆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无用. 那一天.轩辕霆野就这么一直坐在崖上.一直抱着锦被.从日出坐到日落.一动不动. 当暗延和轩辕澈带着大批侍卫赶至时.已经是第二日. 所有的人.包括一身明黄龙袍的轩辕澈都哗然了. 只不过一日.轩辕霆野竟变了. 轩辕霆野背对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背上是醒目的白色. 是的.是白色.他们沒有看错.雪白的颜色让所有人震惊. 当轩辕霆野站起來.转过身时.他们只看见他的怀里抱着一团锦被. 他的英姿.他的冷峻.他的绝世之容.沒有丝毫变化.是的.什么都沒有变.唯一变的.是他那一头墨染的发. 三千墨发瞬间变白.寸寸成雪.在他黑色的衣袍映衬下.显得越发雪白. 轩辕澈沒有说任何一句话.轩辕霆野满头的白发他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他这个四弟.从來都是一个狂妄不羁的绝世男子.他从來沒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谁失去了原本的自我.然而.这一刻.轩辕澈深深地体会到他内心无边无际绝望的疼痛. 有时.他也会想.也会恨.那一年若不是四弟亲手杀了清舞.如今也不会这般.这便是报应.可是当他看着轩辕霆野.便再也恨不起來了. 轩辕霆野向他走來.只对轩辕澈冷声说道:“即日起全军整装.一个月后进军纳西.踏平天山.灭月神宫.” 无欢飞身落在了一支绿竹尖上.脸微微一侧.低声道:“出來.” 这两个字一落.密林之间就飞出了一抹身影.男子一身白衣.同样落在无欢身后的竹枝上. “不是让你带着四杀去竹屋吗.”无欢显然有些不高兴他的跟踪.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刻苦修炼《般诺心经》的原因.”是的.站在她身后的人是南宫如风.从她进入霆王府时.他便一直跟踪. 无欢听他如此说.心中一柔.知道他一直以來的担忧都是因着她.“既然都知道了.那么接下來.你应该清楚我们必须马上回天山.” “你不休息吗.”一夜劳累.费力的除了轩辕霆野当然还有她. “在马车上休息也是一样.”言罢她轻掂脚尖.从竹枝上飞落而來.红衣惊落了一片绿意. 第一百八十九章 攻打纳西 八月的阳光透着密密的竹林穿越而过,洒下点点斑驳,如同金光闪闪的蝶。 无欢上了马车,衣榻而息,南宫如风细心的放下窗幔,挡住了车内的金光流泻。 香盖上的四角卷翘的飞檐依旧挂着精致的银铃,马车晃动,银铃作响。 又是一站年华,唱动的究竟是谁的心? 宽大的豪华马车内,带着银色面具的如风靠着车壁,心中不能平静。 是的,五年之前,他闯进天山大祭司的孤月宫,问大祭司无欢为何要学《般诺心经》之时,大祭司只说了这几个字——‘因为无欢要杀了她自己’或许,在这个世界中,最了解念无欢的不是他,也不是轩辕霆野,而是冥夜。 当时,他根本无法理解冥夜说得这几个字,如今想来,是自己太笨了。 是的,念无欢要杀了自己,就是要杀了清舞。 若是要进西林阁里杀了清舞,只有一个办法,那就必须练就上乘的武学,从而打败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轩辕霆野。 只有这样,她才能杀了清舞。 然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宁愿付出代价也要杀了慕容清舞,这一点,从如风跟踪她时便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是的,死人怎么可能会痛苦呢?当然只有活人才会痛才会苦。 无欢的目的便是要让轩辕霆野痛不欲生,是的,所以无欢成功了。 如风看向她,美丽的脸上依旧是紧蹙的眉黛,在这种痛不欲生的同时,身为主导者的她会不会同样疼痛呢? 他不相信她不会痛,当她坐在清舞尸首的身侧,当她的手停在了清舞的腹部之时,她的眼神分明疼痛,分明不舍,然而,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压抑下所有,从清舞的嘴里取下冰魄之玉,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疯了一般将她自己原本的骨灰扬手一仍。 是爱?是恨?是痛不欲生的悔?还是爱过痛过之后的恨? 看着榻上她如此单薄的身躯,他忽然想,无欢如此荏弱的身躯如何能承受那样强大的恨意,她的心是不是就快承受不了了,所以她才会如此着急的想要复仇。 回到天山,已经是入冬了。 在这个期间,贺兰那边不断传来消息,战神霆王要亲自率领大军攻入纳西。 如今只差一月便到。 只要到了天山,她根本就不用担心月神宫被灭,因为这个天山之巅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位大祭司。 只要冥夜在,月神宫又怎么可能被灭呢? 冥夜是谁?七年之前她或许还不敢肯定他的厉害,七年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冥夜是这个世界永远不灭的传说。 当她修炼《般诺心经》出关后,她非常自然的见到了冥夜。 然而她却震惊无比,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她的容貌,可以让她从女孩成长为女人,但是却不能改变冥夜的容貌。 四杀和如风脸上都抵不过岁月的流逝,出现了细纹,然而冥夜,他的脸丝毫细纹都没有。 那时她才发现,冥夜不会老,冥夜永远年轻,这个不老之说曾经只是每个帝王的奢梦,如今却在冥夜身上成为一个笃定的事实。 她忽然不知道冥夜到底几岁了,冥夜的笑容依旧如仙,温文尔雅。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冥夜部署一切。 当初冥夜让她取回的纳图降书非常有用的进着该进的功效。 舒容王妃每一年都需要来至天山月神宫研制出的药用以维持生命,为爱成痴的纳图只能听命于冥夜。 无论冥夜怎么调动兵马,他都只能答应。 如今的贺兰,在冥夜的计划下,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强悍,贺兰的经济重创,从侧面直接影响到了军事。 但是这一次,轩辕霆野亲自出兵,他又不得不谨慎,派出了他最得意的无欢。 一个月后,贺兰的大军到了,预备充足的贺兰铁骑带着强大的气势十五日便攻破纳西两大城池。 为保纳西平安,国王纳图非常配合无欢,无论无欢如何安排兵力,他都全力实施。 无欢守在玉翔关,玉翔关的后头便是天山,天山之巅便是月神宫。 轩辕霆野没有直袭纳西国都古城,而是直往玉翔关杀来,目的在明显不过了。 是的,他心中的恨,他心中的怒火需要用天山上所有人的性命来消灭,尤其是那个女人。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念无欢,用她的血来祭奠阿璃,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内心的疼痛。 此次轩辕霆野率领的十万大军是贺兰国中最精锐的军队,有传言说,如此十万之军,能抵三十万精兵。 只要玉翔关一破,那么天山势在必得,即使天山之巅有着一位武功出神入化的大祭司,他依旧毫不惧怕。十万的大军全部都是他一一挑选出来的死士,即使这次全军覆没,他也一定要杀了念无欢。 即使是死,他轩辕霆野也必须在踏平天山之后死。 轩辕霆野在玉翔关百丈之外屯营驻扎,次日他调动三万铁骑,亲自带着最精锐的大军与玉翔关的大军正面交锋。 此次,玉翔关中,无欢调动五万大军,与轩辕霆野的三万大军攻打。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一日之内五万大军便败了。 商议厅内,无欢坐在上首,纤细的玉手在案几上的玉杯上来回摩挲,听着跪在地上的士兵的禀报。 四杀和如风坐在一旁,朱雀有些急了,起身问道:“宫主,我们的五万大军怎么可能抵不过贺兰的三万大军呢?” “他如今愤恨,当然不顾一切,此次他能如此迅速攻破两座城池,直驱玉翔关,全在他和他的那十万死士。”无欢捏起玉杯,轻抿了一口。 “居然是死士?”白虎更是震惊。 十万死士意味着是什么他们不是不懂,死士自古以来便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完成主人下达的某一件事,其力量非同小可,自古以来,多数君王都在暗中训练死士,用以完成自己的目的。 “若真是这样,我们到底该如何办?大祭司交代下来的任务,是不允许出任何差错的。”玄武望着无欢,希望能从无欢嘴里得知方法。 她倏然一怔,从何时起,他们四杀只要一手足无措,全部都会望向这个比他们都小的宫主身上,似乎只有她能将所有的难事迎刃而解。或许,早在七年之前,舒容王妃一事后,无欢便成了他们心中除了大祭司以外的另一尊神。 第一百九十章 盛装而出 议事厅内,只有两个人不动声色,分别是如风和无欢。 银色面具的如风安静的坐在无欢的侧边,他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任何担忧,是的,不需要担忧,这一场游戏,这一场结果都是无欢亲自牵引的,她又怎么可能让它如此早的便结束一切呢? “自古以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霆王殿下如今正属于一鼓作气之态,其势力必不可当。我们能做的便是将他的气势毁灭,这样他剩下的便只能是衰竭二字了。”无欢笑了起来,又对那士兵说道:“你回去,告诉大家,让大家放心,明日之战,我定叫他退败。” 那士兵领命退下。大厅之内,只剩下他们几人。 青龙询问道:“宫主,明日我们出兵多少?” 无欢站了起来,望着幽幽夜色道:“明日出兵一万,灭贺兰两万死士。” “宫主如何得知明日贺兰出兵两万?”朱雀再一次疑惑地问道。 回答朱雀的不是无欢,而是如风,“战神霆王擅长估兵,明日一定出兵两万,余下八万死士要留下攻入天山月神宫,月神宫可不比以往的战场,难度自然高,更何况天山之上还有大祭司坐守。” 次日,不出无欢所料,轩辕霆野带着两万死士再一次攻入玉翔关,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玉翔关出来迎战的士兵与昨日的大不相同。 昨日,他出兵三万对纳西五万。 今日,他出兵两万却对纳西一万。 来不及思考其中计谋,如今他能做的便是,先灭了这一万大军。 很快轩辕霆野率领的死士便将一万大军尽数斩杀,就在这场战争将要结束之际,城墙之端飞来一抹红色的身影。 这一抹身影轩辕霆野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绝色的女子就这么坐在城墙之上。 女子罗纱广袖,舞裾飞扬,黑发如瀑,宛若天界中最美的精灵,今日她盛装而出,一改往日的素颜,褪去所有的慵懒,换上了绝世的风华。她的额间点了一朵红莲花钿,在阳光下,发出妖冶的红光。 冬日的冷风吹袭,掀起了坐落在城墙高处的女子的黑发。 那样满身妖艳的红装究竟是在为谁绽放?整个战场,或许就只有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知道。 城墙之下,万军齐齐仰望,所有人,自然包括轩辕霆野都停止了所有动作。 在这场铁血征战的杀戮中,万军第一次见到如此凤姿的女子,她就如风中遗世独立的血蔷薇,在绝望之中独独绽放着她的柔美与刚强。 念无欢目光往下一扫,带着睥睨天下的姿态望着众将士,当然她的目光早就如轩辕霆野一样,锁住了彼此。 初冬的日光,透着薄薄的尘烟,在一身银色铠甲的男子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他就如地狱走来的使者,头戴钢盔,身披战甲,即使只露出一双凤眸,念无欢依旧能一眼认出他来。 只因为,他浑身散发着天然的王者之气,就算他身着普通布衣也永远掩盖不了他那非凡的气度。 无欢淡漠的望着城墙之下的将士,嘴角一勾,广袖一甩,银色的血银龙如蛇一般席卷而出,很快血银龙又回到了她的袖中,此刻无欢的手中却躺着一架古琴。 兰花为案,七弦为琴。 无欢一拢衣袖,纤纤十指放置琴上。 ‘铮’地一声,琴响。 若是别人可能听不出这一声普通的铮响,但是轩辕霆野从这样一听铮响下,就听出了这琴音的与众不同,这分明就是上古的幽兰古琴,念无欢究竟什么时候从西林阁取到的,他竟浑然不知。 城墙之下,万军之众,她的眸光直直对上了那一身铠甲的绝世男子,她笑如桃花,竟在如此冰冷的天际中平添了一抹红艳,如沐春风。 指尖拨动,琴声随着她的纤指流泻而出,如同空谷之灵的清脆,婉转低咛,将众人的心弦紧紧扣住。 紧接着,她开口唱起了歌。 天籁之音无疑在这个时候更加撩拨数万大军的心弦。 原本冷静的轩辕霆野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恨不得立刻飞跃城墙之上将她杀了,但是这一刻,他手中的剑再也无力提起,更无力指向那个绝色的女子。 只因为她的歌声,这还不止,更重要的是,她唱起了阿璃曾经唱过的那首《誓言》不眠的云朵眷恋著自由的风那深情如我对你不变的执著你是我拥有最美的梦不愿梦醒如朝露散无踪只要今生能为你分担忧愁我无怨无尤多想在握紧你的手感觉你不伪装的温柔让我化作微风穿越了时空拥你在我的怀中擦乾泪约定守候永远等到花开的那一天真爱会再现这片天地,这个时刻,无欢天籁的歌声比任何一个武器还要摄杀人心,直击人心中最深沉的最柔软的地方。 这首歌,是当年贺兰霆王妃中秋比舞时所唱,当时在民间掀起一片狂潮,但是,奈何人们如何学唱,也没有一个人能和霆王妃相比,人们就算用尽所有的唱功都达不到霆王妃那天籁之音的一半。 然而,这一刻。 历史重现,时光仿佛就回到了那一刻。 城墙之上,那一身红衣的盛装女子,她用她清宁的天籁唱响所有人的心,撩拨所有死士的斗志。 轩辕霆野更是如此,死寂的心瞬间被挑拨而起,这首歌当今没有一个人唱得能与阿璃相像,然而这一刻,又证明了什么? 无欢的歌声完完全全与阿璃一模一样,多年不曾再听过的歌,如今再度聆听,却是这般场景,心中原本再也不可能出现的疑虑此刻又如巨涛一般拍打着他的心。 城墙之上,那一身红衣的绝美女子,她——究竟是谁? 这时,城墙高处数万的箭矢只射而下,还沉浸在她天籁之音的将士发出了悲痛的惨叫,接着一批又一批的死士倒下。 轩辕霆野这才恢复意识,脸色一沉,“不好,速撤回。” 再一次握紧手中的剑,挡住直射而下的箭,他的凤眸从方才的柔和之色骤然变冷,他一边驾马撤退,一边望着高墙之上的红衣,他的眼就如她一身的红衣般发出强烈的怒火。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愤恨之眸 当两万死士沉浸在无欢的歌声时,城墙高处,数万箭矢早已等候多时,只等红衣女子一声令下。 所以,两万死士全军覆没,这一战轩辕霆野战败。 这一战,败就败在女子的歌声里。 轩辕霆野用了两万死士的性命完整的听完心中的梦中之曲。 然而,谁是谁最美的梦他依旧来不及分清,便驾马撤退。 城墙之上,女子望着正渐渐远去的男子,男子一身银色铠甲,在晨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刺痛的到底是谁的眼?以至于她的手一抖,琴弦划破了她的玉肌,鲜红的血落在了琴案间。 只因为她看见了他的眼眸,轩辕霆野那一双黑白的凤眸里是掩藏不住的怒火,这样的怒火如同一把箭,直直的朝着无欢的心口射入,尽管他离她越来越远,但从那眼眸直射而出的火却比他满身的铠甲还要铮亮。 无欢忽然之间就这么呆住了,任凭指尖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琴上,她就如毫无知觉的瓷娃娃,呆坐在城墙高处,目光至始至终,从没有离开过那位人中之龙,即使他已远去,即使他已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依旧看着远处,目光不偏不倚。 直到以后,念无欢才发现,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在她还是慕瑾璃的时候,她原本那个和幽兰古琴一模一样的琴案上有块洗不去的血迹,原来竟是自己这一世的血。 在这场金戈铁马的铁血征战中,杀戮的湮灭,岁月的峥嵘,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着这个以血为嫁衣,以情仇为辇的盛大婚宴。 贺兰大军帐内,轩辕霆野没有一刻如此愤恨过,七年之前,念无欢的出现,从一开始,便带着极大的目的。 是的,她一直在利用着和阿璃一样的声音来惑乱他的心。 每一次她的出现,都与阿璃那么密切相关,然而这一次,令他更加痛恨的是,她竟然唱起了那首《誓言》当年,她为他倾城一舞莲花重开,如今念无欢却将这首歌在高墙之上唱出,是的,她的目的当然达到,她的任务漂亮完成,她这种女人还有什么是她完成不了的事呢? 轩辕霆野面色森冷,伸手抓过案几上的杯盏,重重一捏,杯盏瞬间化为粉碎,他发誓,他再也不要再被念无欢蛊惑,即使她刻意伪装成阿璃,她也终究不是阿璃,即使她们之间的声音那么相像,但她——终究不是。 念无欢这个女人,在完美的外表下隐藏着是一颗狠绝恶毒的心,阿璃的善良是她永远都及不上的。 从今日开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必须保持极度的冷静,无论她与阿璃如何相像,他也不能将二人混淆,他要合上耳,关上心门,即使她与阿璃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他也不会再相信她了。 明日一战,他定要灭了念无欢。 纳西,议事厅内无欢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颐,“今日他损两万大军,相当于日常的六万兵力,怎叫他不心痛?所以,明日一战,霆王殿下一定会防心重,攻心更重。” 青龙问道:“宫主,那么明日,我们当如何而战。” “明日兵分东、南、西三大城门,朱雀和青龙负责东门,玄武和白虎负责西门,我和如风负责守住正南门。”无欢低头看着今日被琴弦割破的纤指,脑中不断浮起轩辕霆野那双愤恨的眼眸。 那样的眼眸将她的心深深刺痛,自己这一世所作所为无怪被人所憎,但是谁又能知道,隐在她背后的又是怎样的痛境。 或许,她这一辈子,注定活在伪装下,她不想多做解释。 在这场以冥夜主导的战争中,她能做的便是完美的完成冥夜所安排下来的任务,冥夜让她挑起战争,她能如何,轩辕霆野一向不喜政事,更不愿与人有任何纷争,若无欢想按着冥夜的要求让他出兵,唯一做的,便是激起他对她的愤恨,所以,她毁了慕容清舞的尸身,只有这样,他才愿和她征战一翻,只有这样冥夜才会满意。 冥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发动战争对冥夜来说有什么好处?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冥夜要得到天下,冥夜有高深莫测的武功,却没有得天下的兵力,所以第一步便是要她取得纳西国王的兵权,若是她用纳西之兵成功的对抗轩辕霆野率领而出的十万死士,那么贺兰朝中便不惧危险。 受到经济重创的贺兰,因着轩辕霆野的愤怒,训练多年的十万死士倾巢而出,十万死士一旦被灭,那么贺兰朝中还剩下什么兵力呢?届时,冥夜便可坐收贺兰王朝,成为贺兰王朝的真正统治者。 这一点,只有无欢一个人明白,她连最亲密的如风都没有告诉,只是因为她不想如风受到冥夜的伤害,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找到对付冥夜的方法,她无能为力,便只能配合。 当她看见他那双愤恨的眼眸之时,她那颗早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却重重的痛了。憋在内心最深处的真相她又能告诉谁? “宫主,宫主,你怎么了?”直到玄武在旁唤了好几声,她才有所反应。 “都下去吧,容我一个人静一静。”无欢揉了揉头,精致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烦躁。 四人应声退了下去,宽阔的大厅之内只余下两个人。 如风看着无欢,这是他跟随她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无欢如此心不在焉。 很显然,那头戴盔甲,身披战铠的男子,影响到了她。 从她今日划破指尖的那一刻,她便一直如此。 “如风,我——”无欢知道他正看着自己,开口唤着他,她想将心中藏了几年的心事告诉他。 南宫如风捧起她的脸,低头靠近她,对她郑重地说道:“念无欢,请记住,我现在叫你念-无-欢,不再是清儿的唤着你,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你不再是从前的你,你今日这样,明日要如何应战,你要知道,冥夜交代下来的任务没有完成会付出怎样的后果,即使你贵为月神之女,他也决不允许轩辕霆野的兵马踏平天山,涉足月神之宫。”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生死对决 无欢怔怔地看着如风,就这么与他如此近距离的对视着,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翼周围,如风,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又开始为她担忧了,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她又选择将所有心事压在她的心下。 如风又道:“今日,你灭他两万死士,那么明日呢?我不相信以你的聪慧会猜不到,明日他会用八万的铁骑踏平整个玉翔关,即使鱼死网破。” 的确,如风说得太对了,此刻的轩辕霆野,如同一支拉满弓上的箭,蓄积了所有的怒气,随时迸发而出。 这一场战争是她引起的,冥冥之中却是冥夜安排的,如果冥夜没有让她挑动战争,那么任她如何也下不了天山,但是冥夜却从来不插手她的任何事,只因为冥夜知道她会漂亮的完成他所交代下来的每一件任务。 她忽然在想,冥夜是不是早就将她的心思洞察的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如此,就连她下一步该如何做如何走,冥夜都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她开始觉得恐惧。 或许她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冥夜走的每一盘棋。 也许冥夜下一刻便会让她死,这一点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死前守护住想要守护的,即使她便所有人所憎,即使她被她最在乎的他所恨。 然而,那一双凤眸之中,她又看见了什么?她看见了他悲痛的愤恨,她看见了她的目的完美的成功了,但是她忽然又看不见了,她在他愤恨的眸光中迷失了自己,有那么一刻,她想告诉他,告诉他自己就是阿璃,但是她知道,她说不出口,命运的火早已将她烧得支离破碎,她又怎能回到从前? 就算告诉他真相,他会相信么?不会的,她怎么可能与那样纯真善良的慕容清舞相提并论呢?是的,她不配,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一世的命运不是由她自己主宰,而是那个神秘的大祭司。 所以,在这命运的漩涡中,她只能选择默默无闻的接受着一切,她只能等,等到看到冥夜弱点的那一刻。 翌日,天空下起了茫茫大雪,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如同巨大的素衣,为这一片大地披上了洁白的银装。 隆冬的雪夹着厚重的凉意纷纷落下,玉翔关的东、南、西三大城门早已被大雪覆上。 这一日,贺兰大军整装齐发,八万死士带着必死的心态,势必要踏平玉翔关。 万马狂奔,旗幡猎猎,轩辕霆野当真带着全部的军队向着玉翔关冲来。 即使漫天的大雪,也无法阻挡他要杀了念无欢的决心。 即使前方万箭之刃正等着他们,他们也毫无惧怕。 踏着白雪之路唱着死亡之歌吹起命运的号角冲向敌人的怀抱用温热的鲜血祭奠这一片冰冷的大地。 用众人的头颅告慰昨日离去的弟兄。 “杀--”轩辕霆野一声令下,数万大军不顾一切的分东、南、西三大城门冲入。 一时之间,疯狂的厮杀如同ng一般,向着这一片圣洁的大地发出汹涌的波涛;兵刃的碰击声,激起的是众万死士无限的斗志。 满地温热的鲜血依旧融化不了冰冷的天地,这是金戈铁马的岁月,这是气吞万里的气势,他们要咆哮,要向昨日离去的两万将士证明,证明他们会是这片土地上最顽强的死士。 朱雀青龙早已在东门和着纳西士兵一同阻挡着贺兰铁骑的进军,玄武白虎则死守着西门,而正南门,自然是南宫如风和念无欢。 只因为两大军事主力之人都在正南门。 在这场白雪纷飞的天地间,在这场鲜血飞沫的战场上,在正南门的最里侧,奇迹般的停靠着一辆与雪同样白的银色马车,马车的香盖是用上等的珍宝玉石镶嵌而成的,四角卷翘的飞檐上挂着银铃。 刀剑的碰撞声、战场的号角声、将士的厮杀声、激烈的擂鼓声,所有的声音依旧掩盖不了那马车上传来的幽幽银铃声,轩辕霆野直奔目标,驾着烈马疯狂的冲向敌军背后的那辆马车。 华贵的马车上,时不时散发出非常强劲的内力,将所有只要稍稍靠近的贺兰死士全部震飞。 以至于,马车的三丈开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然而,远处,那个头戴银盔,那个身披铠甲的绝世男子,正急急朝马车的方向狂奔而来。 他宛若光中走来的战神,驾马归来,他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俊逸非凡。 今日,他手中握着的一柄绝世宝剑,这柄宝剑乃天下至宝--青锋剑青锋剑是上古神剑,这柄剑灵性极高,一旦认准主人,便永不离弃,若是别人硬夺之,这柄剑宁愿自毁也不愿追随不愿追随的主人。青锋剑只跟随强大的主人,只是命中便注定好的事,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驾驭这一柄旷古神剑。 青锋一出,天色皆变。 看来,今日,他是势在必得。 看来,他取定念无欢的命了。 青峰剑早在三丈之外朝那马车当头劈下,马车内的气劲如同环形的波涛,非常准确的将剑光挡开。 立时马车内飞出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脸戴银色面具,与轩辕霆野的头盔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神秘。 此人便是南宫如风,他手中的剑快速一转,再一次挡开了轩辕霆野疯狂的剑法。 银色的身影和白色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轩辕霆野从马上腾身而起,剑光交错,三丈以内,除了一辆银色马车,就只有空中交战的二人。 三丈之外,那是刀剑无眼的战场。 很快,青锋剑将如风手中的利刃震断,如风身子一歪,硬生生的受了轩辕霆野重重一掌。 鲜血他的嘴角溢出,半空之中,受了重伤的如风一时提不起任何内力,从空中直坠而下。 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幔忽然被一抹身影掀开,红色的身影如同飓风一般,非常迅速的飞出,准确无误的接住正往下坠落的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生死一刻 |i^k"; 无欢单手抱着如风.另一只手一挥.强大的起劲中她的掌心发出.将正要挥剑的男子震开. 她将他扶上马车.“如风.你怎么了.”无欢担忧极致.看着白色衣襟上沾满的点点腥红.她的心如同被利刃而割. “别担心.我沒事.小心--他的--剑.”如风的气息有些紊乱.显然.轩辕霆野的这一掌威力不小.或是换做一般之人.只怕早已死在他的掌下. 被震开的轩辕霆野看见她的出现.那双黑白的眼眸如同燃上了烈焰一般.发出耀眼的红光.他飞快的朝马车飞身而來.这是一个绝好机会.他今日一定要杀了念无欢.只要杀了她.他的心便再也不会受到除了阿璃以外的任何波澜. 念无欢安放好如风.非常及时的出了马车.接住了轩辕霆野杀意浓浓的剑招. 她右手一挥.血银龙从她的袖下席卷而出.朝他的青峰剑狠狠甩去. 青峰剑能将千年玄铁劈开.能斩断所有.却惟独斩不断念无欢手中的圣物.她的血银龙是月神之女的最高武器.能杀万人.穿万心. 半空中.银色的身影与红色的华衣正上演着生死一搏的画面. 双方全都使出全力.巨大的内力将满地的白雪卷起.簌簌的雪花将二人包围. 曾经相爱相依的一对恋人.此刻却用着彼此最强大的武器对决. 曾经生死不离的绝世璧人.此刻却在上演着爱恨情仇的生死厮杀. 这是上天的玩笑吗. 漫天卷起的雪花.可否暂时冷却他们的怒火.可否让这一次争斗停歇. 身受重伤的南宫如风抬起沉重的手.掀开了马车的窗幔. 从车窗望去.半空之中的两大绝世高手正被团团的大雪包围着. 这样的包围隔住了如风的视线.如风放下了帘幔.坠下沉重的眼皮. 也罢.这一场争斗也该有一个结果. 天空出现了这样一个以雪砌成的天柱.在天柱间.一身红衣的念无欢绝美的脸色带着不一样的笑.她的笑中隐藏着怒火.同轩辕霆野的眼眸一样不分伯仲. 大雪将外面的世界阻隔.无欢看着轩辕霆野手中的剑.就是这柄剑害如风身受重伤. 这一柄青锋剑.让她看见了他杀她的决心.所以她笑了. 她笑自己居然能如此成功的激起了轩辕霆野的痛恨.她笑自己竟然能如此坦然面对. 这一柄剑.她不得不承认它的威力巨大.但是轩辕霆野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如今的念无欢.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个武功还不及他的女孩.她的武功如今早已在他之上.要不然.她怎么有可能在他的面前亲手毁了慕容清舞的尸身呢. “今日.你伤了我的人.那么我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欢冷声道. 血银龙带着她的十层内力.向轩辕霆野飞去.轩辕霆野剑身一转.也使出十层内力.却不想.竟挡不住念无欢的神鞭. 青锋剑就这样被血银龙甩开.离开了轩辕霆野的手.直直的插在雪地上. 趁着这个空挡.血银龙毫不留情的向轩辕霆野狠狠抽去.这一鞭.她不得不挥.这一鞭.她身不由己;沒有人知道这一鞭.她是挥给隐在她背后之人看的. 轩辕霆野向后退去.身子一偏.躲开了无欢的神鞭. 啪地一声.不大不小的碎裂声.在这雪柱之间响起.有什么东西碎了. 念无欢抬眸望去.她看见了什么.以至于让她一时之间忘记了一切. 她看见了正对面的男子.他那刀枪不入的头盔被她的血银龙一挥.出现了一条裂痕.紧接着.‘哐当’一声.他的头盔就这么裂为两瓣.落在地上. 然而是什么.让她就这么停在半空之中.失去了任何动作. 头盔破碎.他的发挣脱了发带的束缚.三千银丝在风中狂舞.同那背后的雪一样.白得让无欢觉得刺眼. 当她亲眼看见他满头的白发在风中飞扬时.她手中的血银龙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 她不敢相信的望着他.那样绝世的俊脸上.原本墨染的黑发何时竟变成寸寸雪白. 失去内力的雪柱立时坍塌.两人同时落地. 无欢呆立着不动.冷风削过她的玉肌、牵起她的黑发.那火红的衣袂纷飞的究竟是谁的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來了一声:“无欢小心.” 那声音空谷悠远.如同是在天山高处喊來一般.不.不是如同.而是真的.那声音是天山上的冥夜.待无欢意识到危险时.已经來不及了. 那柄旷古神剑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轩辕霆野的手上.现在正朝着无欢的心脏刺來.无欢看着轩辕霆野的白发.看着他对着她心脏的剑.一时之间竟失去了任何动作. 她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毫无功夫的女子.面对急急而來的剑.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应对. 直到冥夜的那声呼唤.才将她从沉浸中唤醒.然而.已经來不及了.无欢根本无法躲开他的剑.她只能偏开了身. 原本朝着她心脏的剑就这样刺入了她的臂膀. 所有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全都静止了.她的脑中一片黑白.耳中除了冥夜的那声呼唤全都都刀剑的铮鸣声. 痛.好痛-- 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她的玉肩流出了鲜血.温热的鲜血从她的肩膀流出. 这是她这一世以來第一次受伤.她原本早就可以一剑杀了他的.然而她却根本动不了手.在看见他满头的银丝后.她连伤他都做不到.所以她停止了一切. “你的发为何会白.”无欢忍着剧痛.双眸含泪.身受重伤的她却在这种时刻问出了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題. 轩辕霆野望着她泪.冷声一笑.道:“这满头的白发本王还得拜你所赐.” 她以为她含泪的眼眸能再一次迷惑他吗.不可能的事.这一辈子.他再也不可能对任何人动情.他抽出了剑.对着念无欢致命的部位再一次刺入. “不..”在马车内的如风朝着轩辕霆野大吼道. 若是他这一剑刺入.那么轩辕霆野这一辈子也别想得到她的宽恕. 若是他这一剑刺入.那么他一定要轩辕霆野偿命.即使是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身不由己 k";k"; 轩辕霆野沒有因着马车内的嘶吼而停止手上的动作.他原本发动这场战争的最初原因.便是要亲手杀死念无欢.为阿璃偿命. 他也要让念无欢尝尝自己被挫骨扬灰的感觉.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无欢沒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就这么看着握着青锋剑的那只手.这只手曾经温柔的抚过她的发她的脸.也曾如那一场梦一般扼杀了她和孩子.也罢.也许这便是注定. 在无欢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一身白袍的男子出现了. 天地骤变.乌云急聚.数十道闪电直直朝天际劈下.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冥夜伸手一挥.手里白色的布条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直直朝无欢飞去.在轩辕霆野将要把剑刺入到无欢的心脏时.无欢被冥夜的布条紧紧一裹.卷入了冥夜的怀里. 轩辕霆野的剑刺空了.他抬眸望去.半空之中.冥夜抱着无欢站在无数的彩鸟上.他宛若天神.又带着地狱般的怒火向着涉足他领地的敌人咆哮. 原本在轩辕霆野将无欢刺伤的情况下.若轩辕霆野将无欢杀死.那么他的军队足以踏平玉翔关. 然而这一刻.冥夜的出现.扭转了所有的局面.无欢沒有被杀死.险些攻破的玉翔关却沒有攻破. 冥夜单手使出内力.狂风因着巨大内力卷起了满地雪沙.在贺兰与纳西大军之间立上了一堵后墙.阻隔了贺兰大军进攻的步伐.冥夜就这样抱着无欢往天山而去.留下那一身神秘的背影. 轩辕霆野站在大雪而立的雪墙外.抬头仰望天际.无数彩鸟密集成云.彩鸟之上是那天山月神宫最神秘的大祭司以及那个将清舞挫骨扬灰的念无欢. 这两个人.他必须除去.否则贺兰江山不保.只因为他意识到一种危险.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能让那个人召唤天地.无论是灵鸟还是风雪雷电.他不禁怀疑冥夜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死士望着阻隔在面前的巨大雪墙.上前问道:“殿下.现下该当如何.” 轩辕霆野微抬下颚.刚毅的俊脸是完美的弧度.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望着冥夜和无欢远去的天际. 很久之后.他才道:“撤回营帐.这堵墙维持不了多久的.这几日我们好生休息.待墙一塌.火速进军.踏平玉翔关.” 烈马飞蹄.那满头白发的绝世男子.身后跟着的是八万铁骑的大军.男子一身银色铠甲.在奔腾下.他的银丝飞扬. 三千青丝染霜华.寸寸成雪寸寸灰. 红颜偷换谁人心.千般痛楚两不知. 他的白发.痛的究竟是谁的心. 那一刻无欢为何停下手上的任何动作.冥夜又怎会不知. 无欢连续几日都待在孤月宫中养伤.庆幸的是.她的伤口沒有性命之忧.现下已经结痂. 无欢看着正在打坐的冥夜.烛光将他团团围住.偌大的寝殿内有风吹过.无数根蜡烛却丝毫不动.发出的烛光稳稳当当的亮着.沒有受到任何风力的影响. 她埋下头.耳根后的黑发顺着脸颊落下.她看见了自己一头的黑发.眼中却出现了轩辕霆野满头白发的画面. 他的白将她的心深深刺痛.那一刻.头盔裂开.她的心也瞬间生生裂为两瓣.泪水就差那么点夺眶而出. 当她看着他的剑再一次朝她的心脏刺來时.她失去了任何反应.有那么一刻.她想.就那样死在他的剑下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许她就不会这么累的活着.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不由己 冥夜那种人.他要的又岂是一个纳西.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天知道她有多么向往从前在西林阁里的时光.那满室的欢声笑语.如今只是徒留悲伤. 但是.她已经回不去了. 她非常明白.从张玉清的死到慕容清海的死.她就已经进入了冥夜的命运之轮.紧接着是春桃和双儿的死.最后是莲妃和自己的死.冥夜用所有的棋子安排了这场重生之戏.白羽陌、碧衫、彩蝶都只是冥夜的人偶.而隐在背后.握着这根人偶之线的则是这个天山上的大祭司. 那个魔一样的男人.那个拥有不死之身的男人.非常精准的算计好每个棋子在每盘棋局的每一个作用.落子之前.他便早已洞察命运之星的走向. 当她踏着所有至亲至爱之人的血重生时.就已经回不去了. 在沒有发现冥夜的弱点前.她沒有任何言语的接受了冥夜早已安排好的一切.只因为她沒有丝毫能力与之抗衡. 她如今能做的.便是极度的配合冥夜.按着冥夜的要求而作.只有这样她才能守护她要守护的. 这个世界上.她在乎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她不想失去.她再也承受不起. 她紧抿着唇.垂下眼睑.温热的泪珠就这么突如其來的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來. 连无欢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自从重生以來.她似乎从沒有哭过.她将她的寝宫取名为‘绝泪宫’就是不愿再为谁流泪. 但是.这一刻.她怎么了. 她是在为轩辕霆野满头白发而流泪.还是为她自己的命运而流泪.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冥夜蓦地睁开了眼眸.不知何时已从密集的烛阵中來到她的面前. 无欢一惊.立马拭干了泪.对上了冥夜的眼. 今日的冥夜.他的脸上褪去了往日的一惯笑意.沒有笑的他.让无欢看得有些心惊.隐在袖下的手无力颤抖. “绝泪宫的宫主居然会流泪.”冥夜嘲问着. “你看错了.”无欢低头否认道.她不能在冥夜面前有一丝软弱.她不能卸下她的厚重伪装.至少--现在还不能. 冥夜出乎意料的捏住她的下颚.一手滑过她的脸颊.泪痕被他的指腹一试.冷声道:“就算本座看错了吧.几日前.你明明可以亲手杀了他却突然停手.以至于让自己受伤.这件事本座可沒有看错.” 无欢怔怔地站在那里.沒有任何回应.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沉沦黑暗 |i^k"; 今日.冥夜对她说话第一次用上了本座二字.可见.这次无欢任务的失败令他很生气. 冥夜捏紧她的下颚.看着她精致无比的脸颊因为疼痛而扭曲的模样.不怒反笑道:“既然你不动手.那么就由本座亲自动手.” “不..”无欢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她的手攀上了冥夜的手.用尽所有的力气.可依旧挣脱不开冥夜的禁锢. 冥夜的手依旧捏着她的下颚.完美的下颚在冥夜的用力下.扭曲发红.无欢的手抓着他的手.奈何她如何用力.也动不了冥夜分毫.冥夜的武功永远在她之上. 冥夜说要亲自动手.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轩辕霆野必死无疑. 死这个字.她可以用在任何人身上.包括她自己. 但是.她却不能接受这个字放在轩辕霆野身上. 他..绝不能死. 冥夜看着她的眼.她漆黑的眼眸含着缕缕碎光.含杂着爱恨纠葛的疼痛.这种眼眸他曾见过.却不是在无欢的身上.透着无欢的眼眸.他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女人. 所以他力道一松.放开了对无欢的禁锢. “不要杀了他.”解锢后的她开口第一句便是祈求.如今她满满的心头.全是冥夜杀了轩辕霆野的画面.深深的绝望像是疯长的野草.挤满她整个胸腔. 是她.一向镇定自若的无欢.这次恐惧了.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恐惧的便是轩辕霆野的死. 冥夜沒有答应她.而是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却沒有想到.他的步伐被无欢扯住.无欢抱着他的腿.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祈求道:“不要杀了他.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冥夜缓缓转过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无欢.问道:“你不是恨他么.” 是的.冥夜的问題.她也曾在心中问过.她不是该很他的吗.为什么会流泪.为什么会恐惧.为什么会下跪祈求. 或许.她从來恨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恨自己來到这个世上.恨自己为何要重生.受着这样的捆绑. 爱不能爱.说不能说.只能用那虚伪的恨解决一切的一切. 她好累.真的好累. 那一日.她问他为何会白了青丝.轩辕霆野却告诉她说一切拜她所赐. 是的.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灵魂的穿越也许便是轩辕霆野这一生的劫难.若她沒有來到这个世界.那么所有都不可能发生了. 恨不恨在死亡面前已经不重要了. 此刻冥夜笑了起來.他成功的束缚了她.不是吗.只要轩辕霆野活着.她便能永远臣服.为他所用. 她的灵魂注定在月神之女身上复活.也注定是他统治天下的王牌. 冥夜之所以花费那么多心血.那是因为无欢会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双刃剑.他只要稍稍一动手指.不论是从轩辕霆野、南宫如风还是北辰明皇司马逸身上便能控制住无欢.胁迫无欢为他所用.同理.反之.冥夜只要控制住无欢.便能将这天下最优秀的男子以及最精锐的军队握于掌心. 冥夜从袖袍里取出一个白瓷玉瓶.对她说道:“若是你将这药吃了.我便答应你不杀他.” 他的手中立时一空.白瓷玉瓶已经在无欢的手上.无欢把瓶盖一拔.将玉瓶里的东西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就这么躺在她的手心中. 无欢看着这颗红色的药丸.在她洁白的玉掌上.称的越发红艳.她抬眸望着向一身白袍的男子.询问道:“若我将这颗药丸吃下.你说过你便不会杀了他.希望大祭司能言出必行.” 冥夜的嘴角上扬.像是看着一场精彩的戏一般.负手而立道:“我一向言出必行.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无欢垂下眼睑.安心一笑.将红色的药丸放入嘴里.一口咽下. 冥夜伸手一勾.勾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不问一问.本座给你吃的是什么.” 无欢摇了摇头.道:“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是的.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冥夜答应她不杀他. 冥夜给她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好东西.当然是毒药.就算她下一刻就死.她也无悔.这一辈子.她注定如此过. 无法活在光明之中.那便永远沉沦于黑暗吧. “放心.本座不会让让你死的.既然要我放过他.那么你必须下天山在这几日之内.想办法让他退兵.若是他不退兵.届时.为了保护天山神宫.本座定当出手.” 是啊.冥夜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呢.她死了.谁來为冥夜图霸天下. 冥夜走出了孤月宫.烛光瞬间扑灭.无欢从地上站了起來.看着烛阵之后的那一块巨大的帘布.白如雪.似花似咒的纹路让她无比熟悉.这和冥夜衣袍上的图腾一致. 她细眉微蹙.疑惑的望着.这帘幕之后又是什么.以至于让冥夜日夜守护打坐.耗费那般巨大的阵法内力护着. 她來不及细想.当务之急便是下天山.想办法让轩辕霆野退兵. 临行之前的晚上.冥夜出乎意料的唤了如风去了孤月宫. 不知道.那一晚.冥夜究竟对如风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一晚.他在孤月宫中呆了很久. 从孤月宫出來的时候.因着他头戴面具.沒有人看见他那极其不好的脸色.他惨白的脸色下是一颗无能为力却又拼命挣扎的心. 马车内.无欢靠着车壁.卷翘的黑眸微微颤着.她轻叹一口气.对如风问道:“冥夜和你说了什么.” 如风展眼一笑.对她道:“大祭司说必须协助你在雪墙榻前想出办法令轩辕霆野退兵.” 无欢薄唇抿着.玉一样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安.她唤道:“如风.如果我说我沒有办法了.怎么办.” 沒有办法.连她都沒有办法. 这一刻.无欢就如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心力憔悴的她计谋也会有用尽的时候.这让如风的心很痛.或许.她只有这样.才会愿意在他的面前稍稍卸下刻意的坚强. 坚强对于她來说.从來就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孩.从一出生.就应该是被人捧在掌心.然而.命运总是这样.硬生生的让她原本一颗柔软的心变得越來越硬. 如风牵起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握着.“放心.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噬魂媚丹 k";k"; 要轩辕霆野在盛气关头退兵.哪里是那么简单.无欢坐在房间里的榻上.目光忧思.很显然.这个任务难倒了她. 若轩辕霆野不退兵.那么只要攻入天山.大祭司即便答应她不杀他也不会坐视不理.冥夜若是出手.轩辕霆野的性命堪忧. 南宫如风推门走了进來.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天越來越凉了.你穿的如此单薄.喝杯热茶暖暖身.” 无欢看着如风手里的热茶.暖暖的气流缓缓从杯中荡漾开來.热气顿时扑面而來. 无欢不好驳了如风的好心.伸手接过杯盏.轻抿了几口.又递回给如风.“你应该知道.自从我醒來以后.我这身体便不惧寒冷了.” 啪的一声.如风手里的杯盏落在了地上.玉杯破碎.余下的茶水将地上的软毯浸透晕开. 这是如风第一次在她面前失礼. 无欢站了起來.抬眸与他对视.询问道:“如风.你怎么了.” “无事.不小心滑了手.”南宫如风对她展开一笑.又撇过脸.弯下身.在地上将碎片拾起. 不.直觉告诉她如风有事瞒着她.直觉告诉他.如风自从那晚出了孤月宫就开始变得奇怪了. “如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的眼直直看着如风.这看似询问却又带着肯定的语气从她的口里说出. “沒有.你多想了.”如风手里捧着拾起的碎片.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抬.无欢就來到他的面前.立时抢过他手里的碎瓷片.紧紧地握着.肌肤被碎瓷划破.汩汩的鲜血就这样顺着她的十指流出.她倔强道:“告诉我.那晚冥夜和你说了什么.你若不说.我便一直这么握着.” “你疯了是吗.”如风大声嚷道.伸手抓住无欢的手. 无欢双手一缩.又将碎瓷握得更紧了. “无欢.你快放手.我说.” 无欢这才任凭着如风牵起她的手.如风非常小心翼翼的替她把所有的碎瓷挑干净.又拿來金疮药为之涂抹.而后在用布条替她包扎好. 待如风做完这些.如风已是满头大汗.而无欢这就么看着如风.一直等着如风告诉她某些事情.譬如方才她对他说她的身体不再寒冷时.如风为何会那般奇怪.又譬如一路上如风总是郁郁沉沉.这些.全都是冥夜那晚唤他去了孤月宫后的反应. 那一晚.冥夜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如风在她的身侧坐下.轻轻牵过她的手.看着她两只手.无欢总是这般倔强.如果他不答应她.恐怕受伤的不仅仅只是两只手.但是她又如何能明白.她只要受一丝一毫的伤.哪怕她不在乎.对于他而言.都是满心的疼痛. 他低头亲吻着已被他包扎好的手. 他鼻尖的气息非常温和的淌在她的手心.很久之后.他的眼才从她的手转移到无欢的脸上. “那一晚.冥夜告诉我.你中毒了.” 无欢点头.道:“是我自己沒有完成他的任务.理应受到惩罚.那药是我甘愿服下的.” “惩罚.在我看來.那日你被轩辕霆野一剑刺穿肩胛已是惩罚.为何还要服下那药.” 多年之后.当她重生.再一次被心爱之人的利刃刺伤.难道不是最残酷的惩罚吗. 如风说为何还要服下那药.无欢掀开黑睫.眼眸直扫而过.道:“你知道冥夜给我吃的是什么药是吗.” 如风再一次亲吻她的手心.无力的点了点头.绝望的眼眸单单望着她的手心. “是什么.”她冷声问着.似乎她的身体和她的生命都无关于她一般.就如服下毒药的不是她.而是与她毫不相关的人. 如风依旧低头看着她的手心.大手移到她的手腕.她的细腕被如风用力抓着. 如风似乎很痛苦.她能感受到.只因为细腕处传來的隐隐疼痛.她知道.如风一定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以至于第一次如此用力的对待她. “噬魂媚丹.冥夜给你吃下的便是噬魂媚丹.”如风艰难的道出这几个字. 无欢的手重重一颤.脑中一空.什么想法都沒有了. 噬魂媚丹.她不是沒有听说过.早在《张秋生医行经》的那本医书中她就知道. 天下媚毒.属巅则莫过于噬魂媚丹.服食此丹者.发作之时.心无力.魂被噬.不自知. 噬魂媚丹的解毒之法更是令她心凉了一大片.内力必须深厚才能攻破噬魂媚丹的侵蚀.一旦与之交合.解毒之人.阳寿剧减.岁不超一年之尔. “冥夜还说了什么.” 他紧抓着她的细腕.低哑地道:“冥夜说.你的身体实属至阳.乃天地之间的极热之躯.服食噬魂媚丹后.体内的热量高涨.若不解毒.前后不过五日.全身经脉便会逆转.热气无法疏解的你最终只会血管爆破而死.” 原本便安静的房间内.此刻更加安静了.矮几上的香炉绕着缕缕青烟.内室之中.一男一女的沉默.两两无声.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冥夜放弃杀了轩辕霆野的如此大好机会.只为了让她自愿服下噬魂媚丹. 这个天山上的不老魔头.他如仙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密谋. 无欢在他身边多年.却终究探不出冥夜的任何心思. 次日.冥夜的雪墙终于塌了.轩辕霆野火速进军. 纳西此次以守为主.出兵三万.然而一日之内.三万兵马全部被轩辕霆野的铁骑斩杀. 这一日.是轩辕霆野战胜的日子.也是那倾国倾城女子媚毒发作的日子. 陪在无欢身侧的就只有南宫如风.无欢紧紧抓着南宫如风的手.她的脸色从惨白到发红.额上冒着密密的汗珠.她躺在榻上.辗转斯磨. 四杀等人在外焦急的禀告今日战败的事.皆等着屋内女子的回答. 耳边传來三万兵马又被轩辕霆野歼灭的消息.她艰难地从榻上撑起.败了.他们败了.那么明日呢.若明日再败.轩辕霆野便会踏入天山.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冥夜会出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定带他来 k";k"; 一边是兵临城下的战事.一边是几乎控制不住的媚毒.再一边是她为他性命的无尽担忧.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她只是一个女人.为何却要承受如此之多. “如风.你命他们死守玉翔关.能拖几日算几日.以弓箭队为主力.将分散的主力集中正南门.四杀依旧按原位防守.”她如今的声音很轻很柔.沒有一丝震慑之力. 红罗帐内.一身红衣的绝色女子.因为极力压抑着体内不断冲刺的yuang.显得非常虚弱. 在武力和药力的对抗下.她能否用意志熬过这一回. 下垂的帘幔外坐着的是一直陪在她身侧的男子.男子眉头打成死结.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沒用.他知道.他知道冥夜跟他说了那么多的原因. 是的.冥夜要成全他和无欢.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无欢永远不可能是自愿的. 突然.帘帐内伸出了一只手.她洁白的手绯红一片.紧接着是掌心的血有渗透而出. 是的.意志快要崩溃的她.将手上的绷带全部解开.指甲紧攒进肉里. 有那么一刻.她想自杀.她想死.可是她不能.痛苦和理智都在朝着她疯狂嘶吼.她不知道该向哪一方投降. 疼痛终于换來她的一丝清醒. 她不能死.如果死了.纳西必败.如果死了.轩辕霆野踏进天山神宫.到了那时.冥夜一定会杀了他的. 如风看着她再一次磨破的掌心.心疼不已.他像是下了某一种决心般.掀开了窗幔.“我來为你解毒.” 床榻上的她.在听到他这一句话时.泪水夺眶而出.“不.我不要.” 是的.她不能.不能让如风的寿命剧减.她清楚的知道.若是如风替她解毒.那么他的寿命不过一年. 不.她不能这么残忍. 无欢死命的摇着头.无力的身躯依旧在扭动.她抓住了如风的手.眸光瞬间一亮:“我有办法了.” 如风急切的问道:“什么办法.” “你现在快马加鞭把我带到天山月神宫.将我扔进圣湖里.”无欢的双眸泛着红眸.祈求的看着如风. “不.”如风握着她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扔进圣湖.他做不到.他永远做不到. 圣湖冰渊有多冷.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男人才能从圣湖之底活着回來. 无欢怎么可能受得了圣湖之底的寒气呢.若是将她扔进圣湖的确可以抑制噬魂媚丹的毒气.但同时也会要了她的命. 一袭一袭的热浪不断在她的体内骚动着.她的意识越來越模糊.指甲再一次掐进她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掌心之中. 她必须活着.必须阻止冥夜杀了轩辕霆野.无奈之下.她开口道:“去叫青龙或者白虎进來.” 无欢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风又怎会不知.“我不会允许他们碰你的.” 无欢会如此说.看來是要熬不住了.如风伸手拂过她的脸.含情脉脉道:“还记得你大婚那日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今生负了我.若有來世定当想报.如今已是來世.也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刻.” 话刚一说完.如风的吻便覆在她的唇上. 无欢的意识早已模糊.她脑子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和如风在一起.不能让他为自己解毒.她宁愿是别人.也不要是他.然而.她的身体却背叛了自己. 她的手攀上了如风的脖颈.肌肤的触碰更让她着迷.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所有的意识. 她仿佛看见那个俊逸无双的男子.他微咪着凤眸.邪魅的笑.无欢笑了起來:“霆野..” 这两个字她有多久沒有喊过.是不是只有在醉生梦死的时刻她才会放下一切.喊出心中一直以來的名字. 正低头热吻的男子一怔.原來.在她的心中至始至终都是那个人. 如风起身.将她勾在他脖颈的手放下.伸手一点.床榻上的女子瞬间昏睡过去.她的身体很热.很快她便会再度醒來. 如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等着.我带他來.” 他知道她早已听不见.看不见.她的意识早已崩溃.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那个人带來. 如风将床幔放下.穿好衣.吩咐四杀守住房门.沒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出. 他快马加鞭的冲出了城门.直往贺兰营帐而去. 贺兰营帐. 夜里.主帅的营帐内.轩辕霆野正低头看着去往天山的地形图. 明日再一战.便能攻破玉翔关.届时.八万死士将踏上天山.攻入月神宫. “王爷.”一名侍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进來.” 侍卫应声而进.跪地禀报道:“有一名男子说要见王爷.此人似乎是敌军之人.头戴银色面具.属下观察过.确实只有他一个人驾马而來.” “竟然是他.”头戴银色面具的只有一人.而这个人不是和他要杀的那个女人形影不离吗.此刻他不陪着她竟突如其來的來到他的营帐.究竟是要做什么. “王爷.您是见还是不见.”侍卫抬头询问道. “不见.你跟他说.要见.明日战场上再见.”轩辕霆野一挥手.示意让他退下. 若不是他想起念无欢的狡诈狠绝.或许还会见一见这一位坦荡來者.那日他中了他一掌.沒想到竟恢复的如此之快.想來武功不在他的话下.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已死去. 然而明日一战至关重要.他必须小心谨慎.免得再一次中了陷阱. “王爷.”刚刚退出的侍卫又回來禀报道:“那个男子说今夜一定要见到你.他说他有办法解你身上的寒毒.” 轩辕霆野冰冷的眼眸一怔.从椅子上站了起來.寒毒.这个世界上知道他中了寒毒的人少之又少.那个人又是怎么会知道的呢. “让他进來.” 如风成功的走进了主帅大帐.掀开帐幔.抬眸一眼看到的便是轩辕霆野那满头的白发. 轩辕霆野背对着他.英挺的背依旧掩盖不了疲倦的心. 这一场征战.他踏足的又岂是十万死士的性命.他一定也将自己的死生都抛却的一干二净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她是阿璃 k";k"; 冬日夜晚的凉风因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进入.主帅帐内的烛光摇曳. 这两个贺兰出色的男子.皆为了心中所爱之人而战.彼此立场却截然相反. 如风望着轩辕霆野满头的银丝.心中久久不能安逸.那日隔着太远.他看得不大真切.今日.隔得这般近.他依旧觉得恍惚.如同帐内摇光. 轩辕霆野转过身.英俊的脸上透着无比刚毅的姿态.笑道:“本王不相信你不怕死的独自一人來到本王的军队中.是为了替本王解毒.” 如风作揖道:“霆王殿下.在下的确是为了解你寒毒而來.” 轩辕霆野眸光一扫.看不出这张带着面具的男子的任何脸色.不过不难听出他的话中略有几分焦急姿态. “哦.我倒是要听一听你如何解本王的寒毒.恐怕这个世界上再沒有一人能解本王的寒症吧.”轩辕霆野坐了下來.又伸手一指.示意如风坐下. 如风坐于他的身侧.道:“要解殿下的寒毒.只有找到极热之躯的女子便可解毒.而在下恰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人是极热之躯.殿下只要和她在一起.便可永远不再寒冷.” 轩辕霆野薄薄的嘴唇一勾.邪魅一笑道:“看來你知道的还不少.竟然知道极热之躯.你如此大费周章的赶來竟是在替本王考虑.真是煞费苦心.但本王从來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一句话.” 尽管门帘隔着.如风目光却看着远处.轻叹了一口气.道:“实话告诉殿下吧.这个女子现在身中噬魂媚丹.此时正是发作时刻.又因她本是极热之躯.所以比寻常人更加难受.若不及时解毒.不出几日.她必血管爆破而亡.故深夜來此.” 轩辕霆野当然听说过噬魂媚丹.这种媚毒毒性极烈极毒.解毒之人功力必须很高.以免被反噬.最重要的是.解毒之后寿命剧减.不过一年.必亡.他冷哼一声.“原來如此.不过就算本王解了毒也只能活一年.和性命算起來.寒症又算的了什么呢.再则.能让你深夜冒死前來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中毒的人是念无欢.” 如风沉默了.这种沉默就是默认了. 轩辕霆野笑了起來.“真是上天开眼.看來不用本王出手.过不了几日她便会死.忘了告诉你.就算她中的是普通媚毒.为之解毒不会伤及身体性命.本王也不可能为了解自己的毒和她在一起的.”轩辕霆野伸手一挥.示意他离去.“夜已深.本王就不送了.” 这个世上他最爱的人是阿璃.而他最恨的人便是念无欢. 他怎么可能替她解毒.真是做梦. 身侧的如风却突然站了起來.神色震惊道:“你必须去.因为..因为她是..因为她是慕容清舞.” 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來.杀意渐起.案几上的玉杯猛地向如风飞去.如风身子一偏.躲开了致命的一击.玉杯落地.碎瓷四溅.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随便乱说.若是你再敢拿她和本王的王妃相比.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轩辕霆野依旧坐在椅上.看似平静的内心掀起一阵烦闷. 如风心中一沉.对于轩辕霆野的不相信他很生气.“殿下.看一个人.有时候不是用眼看的.而是用心看的.她真的是清舞.如果你今夜不救她.那么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若真是王妃.那么为何还要毁去自己的尸身.她若真是王妃.为何不回來与本王相认.她若真的是她.为何与我苦苦相逼.你又如何证明她就是她呢.”说到后面.轩辕霆野略显无奈. “我足以证明.”如风气势如虹地说.伸手将自己的面具解了下來. 面具脱离.露出了轩辕霆野无比熟悉的一张脸.这个人是南宫如风.这证明了什么.这证明了如风说的是真的. 能让如风舍弃一切跟随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便是慕容清舞. 轩辕霆野站了起來.身子重重一颤.将身后的椅子撞歪.他上前一步.揪起如风的衣襟.问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 老天.念无欢真的是阿璃.念无欢就快要死了.不.他不能让她死.不能让她在一次从这个世界上离开. 冬日的这一个深夜.两匹骏马从贺兰大军的营帐快速奔跑而出. 这一个夜.将他原本狂妄的心紧紧拽着.拽得马上的他生疼.如风告诉他说.无欢那日因为沒有杀了他.所以受到大祭司的惩罚.无欢为了不让大祭司杀了他.所以吞下了噬魂媚丹. 冷风如刀一般刮过他的俊脸.他疯狂地.不顾一切的往前奔跑. 马蹄飞扬.掀起了层层沙砾.踏过了他伤痕累累的心. 当四杀看着如风带着轩辕霆野飞速赶來时.不由得愣住了.是什么情况让如风深夜只身一人请來这位战神.又是什么情况.让拥有战神之称的轩辕霆野如同疯了一般.不顾一切的赶來. 待他们反应过來.轩辕霆野早已冲入无欢的房间. 南宫如风则带着四杀离开了. 这一个夜.注定不眠. 轩辕霆野赶來时.时辰早已过了一个时辰.无欢体内的毒素早已冲破体内的穴道. 轩辕霆野一进屋.便看见偌大的房间内.朱红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 帘幔轻垂.依旧掩盖不了床上女子的扭动. 红罗帐内的她.早已神志不清.雪白的**挑起了帘幔.受不住层层热浪的她.伸手寻找着每一处的冰冷. 奈何所到之处片片火热.烫得她难受之极.帘幔在她的用力之下.被拽落了.她就这么展露在他的面前. 绯红的肌肤晕着独有的气息.薄衫早已被她胡乱扯开.露出完美的雪肤.若隐若现的双峰让人血脉喷张.精致的脸上.是他无法抵御的媚惑. 他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來到她的身侧.低头看着这一张惊世骇俗的脸.那一日他差一点就杀了她.现在他是不是该感谢那个祭司在情急之下救了她.以至于沒有让他酿下大错.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度相见 当四杀看着如风带着轩辕霆野飞速赶来时,不由得愣住了,是什么情况让如风深夜只身一人冒险请来这位战神,又是什么情况,让拥有战神之称的轩辕霆野如同疯了一般,不顾一切的赶来。 待他们反应过来,轩辕霆野早已冲入无欢的房间。 南宫如风则带着四杀离开了。 这一个夜,注定不眠。 轩辕霆野赶来时,时辰早已过了一个时辰,无欢体内的毒素早已冲破体内的穴道。 命运将他们两人束缚着,再见之时,两人早已遍体鳞伤,不复当初。 轩辕霆野一进屋,便看见偌大的房间内,朱红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 冷风吹拂,烛光摇曳,帘幔轻垂,床上女子的身躯如同点燃的火在妖娆舞动。 矮几上放着镀金的香炉,迷蒙的清香冉冉上升,淡淡的熏香之气混合着噬魂媚丹的药香,无疑让进屋之人眉头一蹙。 鼻端冲刺着阵阵女子的体香,眼前一片旖旎之色。 红罗帐内的她,媚眼如丝,娇喘连连,火红的裙裾滑落,摩挲着她的如玉肌肤,纤长的**挑起了帘幔,层层ng席卷她的身心,伸手试图寻找着每一处的冰冷。 奈何所到之处片片火热,全无冰冷之意,烫得她难受之极,纤腰愈加扭动,帘幔在她的用力之下,如同天仙遗落的白纱,缓缓而坠,轻盈曼妙,她——就这么展露在他的面前。 眸光聚拢,这一刻,他的世界只剩下她。 他的阿璃——阿璃! 绯红的肌肤晕着**的气息,薄衫轻解,裙带微松,露出完美的雪肤,若隐若现的shuangfeng让人血脉喷张,精致的脸上,是他无法抵御的媚惑。 他紧攒着手心,密汗早已湿透他那英挺的背,他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每迈一步,只有他自己知道,经历过七年的相思,经历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痛彻心扉,原以为此生再不能相见,生死两茫茫,道不尽的情愁,唱不完的爱恨,那首《誓言》之歌久久的徘徊在他的耳机,每走一步,他都在靠近,向着挚爱靠近。 寿命剧减又如何?他的阿璃,只能是他的阿璃——此生能再相见,生死无悔——他终于站在她的身侧,俯首看着这一张完全陌生却又完美的脸,那一日他差一点就杀了她,他的心好痛,他——差点就杀了她啊! 他曾亲手扼杀了他和她的幸福,扼杀了她和孩子,一失之手,噬心之恨。 七年的时光,掩不住岁月的流逝,他一直都在等着她的再度回来,天知道他等得有多么的可笑和绝望。 原来她早已回来,只是他不知。 他甚至还想再一次杀了这个为他默默付出一切的女人。 他是不是该感谢那个祭司在生死之间救了她,以至于没有让他酿下大错。 一想至此,他浑身痉挛。耳边却荡着她的呻吟——紫檀木雕的大床上,躺着他的挚爱,身中媚毒的她正以娇喘的火辣蛊惑着他。 他的阿璃在等着他。 无欢身上的红衣早已被她扯乱,她闭着眼眸,咬着红唇,额上冒着密密的香汗,黑发铺满整张床,她不停的在床上翻滚挪动,每一缕黑发都张扬着极度的欲火。 充满**的她、无法得到疏解的她,全身的血液沸腾,身体的热量让她无比痛苦,指尖抓过她裸露在外的玉肩,向床外滚了出去。 就在她险些滚落到床下时,一双冰冷的手及时的抱住了她的身体。 好冰、好凉的感觉瞬间缓解了她的不适,无欢好想睁开眼看一看,只可惜没有丝毫力气抬起眼皮。 无欢像是一个孩子一般,贪恋着此刻的美好,她紧紧的顺着这双手,攀上了他的臂膀,直到她的身躯完全贴住那一身冰冷。 半抱着轩辕霆野的无欢,开始伸手探入他的身躯,试图解开他的衣物。 或许,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替她解毒的男人,只因为他身中寒毒,正如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替他解毒的女人,只因为她是极热之躯。 冰与火的接触,让他们疯狂的迷恋。 轩辕霆野一把抱住她,将她放好,脱去了一身的黑袍。 他翻身压上她,如火的眼眸含着如雾的泪,是的,这一世他们注定被命运束缚,就算下一刻死,能为她解毒,他觉得幸福。 他庆幸,他没有错过她。 七年以来,他冰冷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温暖他的人注定只有她,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他冰冷的心正被她火热的身慢慢捂热。 轩辕霆野伸手拨开黏在她脸上的黑发,看着她的脸庞。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看过她,密而卷翘的黑睫原来这么美好,轩辕霆野轻轻一笑,这一笑蕴含着多年的蚀骨相思,这一笑掩藏了多少的悲痛心酸,若是无欢能睁眼看一看,或许便能读懂他的笑意。 性感的薄唇忍不住颤抖,是的,他颤抖的喊出了这两个字:“阿璃——” 带着无尽的温柔,带着刻骨的缠绵,他终于在她的面前喊出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在他的唇齿之间徘徊缠绕了整整七年之久,他从不敢奢望还有机会当着她的面喊出心中最在意的两个字。 身下的女子有那么一刻停止了扭动,听到了多年以来最想听的呼唤,无欢忽然展开了甜甜的一笑,小声地道:“霆野——”一如多年以前西林阁里那个言笑滟滟的女子。 这两个字,她说得如梦如幻,带着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是的,若是换做清醒的时刻,就算刀架在她的脖颈间,她也绝不可能喊出这两个字,只因为,这是她心底最深最深的秘密。 轩辕霆野七年之痛在她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瞬间瓦解,是的,疼痛算的了什么?满头白发又算的了什么?若能换得她的一世回眸,他——甘之如饴。 轩辕霆野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含着酸涩的泪水,吞没一切,唇齿之间,咸的是他此刻幸福的泪水,甜的是她独有的芬芳。 第二百零一章 他的出现 |i^_!~; 如风走出了房间.屋内一下子安静下來. 虚弱的无欢斜靠着床榻.身后的软枕一滑.她转身扶起软枕.重新整好软枕.却在无意中发现了枕边的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让她无比惊讶.她差点惊呼而出.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紧紧的箍着.洁白的床单在她的用力下揉成皱巴巴的花. 枕旁到底是什么.以至于让她这样失了状态. 她低头看着.眼里溢满了晶莹的泪水.只要稍稍一眨眼.泪水便会夺眶而出.她不敢眨眼.只因为她害怕她一眨眼.床上的东西便会消失. 软枕旁.遗落的是几根白发.这几根白发证明了什么. 她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到底昨夜的那个人是如风还是别人.到底是不是他來过.她不敢想.捂住嘴的手颤抖的无力. 她伸手将白发一根一根的拿起.小心翼翼的收拾好.又将白发打成一个结.放进了袖中. 对于轩辕霆野的退兵更让无欢猜疑.无欢什么都沒有说.不管怎么说.她的任务算是提前完成了.她带着四杀和如风回到月神宫. 冥夜看着她站在他的面前.眼底尽是笑意.无欢能如此站在她的面前.无疑是她的毒素已解.而解毒的当然只有她身侧的南宫如风能做到. 所有的都按着冥夜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进展着.冥夜对无欢嘱咐道:“五日过后.本座要下天山.届时天山神宫大小之事皆由你來打点.在本座回來之前可别出什么岔子.听明白了吗.” 无欢低头掩盖了一眼的诧异.忙应道:“是.” 冥夜让她回宫休息.在回到绝泪宫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思索着.她早已看见冥夜眼底的满意.冥夜到底在满意着什么.是不是满意她活着回來.满意她解去了噬魂媚丹的毒. 她忽然一颤.直觉让她非常不适.她似乎感觉到冥夜知道她在心底计划着什么.但冥夜丝毫不在乎.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况且.她还沒有搞清楚.冥夜为何为了给她下噬魂媚丹.而放弃了灭轩辕霆野十万死士的最佳机会.这期间孰重孰轻原本在明显不过.但冥夜却突然改变了注意.因而改变了应有的走向. 五日后.冥夜下了天山. 冥夜的去向沒有告诉她.她也懒得去猜.因为她猜不透. 冥夜极少下天山.能让冥夜下天山的一定是大事.冥夜又怎么可能告诉她呢.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乘此机会找出冥夜的致命点. 要找出冥夜秘密的地方在整个天山月神宫中或许只有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她已经注意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沒有机会.今天她必须去.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冥夜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往冥夜的孤月宫走去. 她站在孤月宫的门前.抬头看着‘孤月宫’这三个字.孤月.是不是指冥夜自己. 冥夜为何要给自己住的地方取名为孤月宫.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今日她一定要闯进孤月宫.即便里面的阵法难解.她也要硬闯.因为沒有机会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轻抬莲步.走了进去. 数千盏白烛瞬间点亮.像是感受到入侵者一般.烛光猛涨. 门啪的自己合上了. 无欢望着白烛后头的巨幕.白色的帘幔将后头遮挡.若不是她观察许久.根本就察觉不到帘幔后头还有内室. 无欢飞身而过.火光朝她快速扑來.试图挡住她的去路.无欢被迫停在了烛火阵中.数千支带着冥夜深厚内力的白烛将她团团围住.白烛像是会放射的箭一般.朝无欢射來.无欢抽出银鞭.挡住了烛火的靠近. 这些烛火不是通常的烛火.一旦燃及身.很难才能熄灭.所以她得非常小心.免得引火**. 烛火阵随着她的步伐不断靠近.她提起内力.护住周身.想再进一步深入.却在此时.如风赶來了.他在门外对她急急喊道:“无欢.不好了.你快出來.大祭司突然折回.说要见你.现在正往绝泪宫去.” “不好.”无欢倍感压力.一边是烛火阵的纠缠不休.一边是冥夜的突然折回.若是被冥夜发现她私闯他的禁地.很有可能冥夜会废了她的武功.甚至杀了她.“如风.你快去想办法拖延时间.我一脱身立即回绝泪宫.” 门外的如风眉头皱成死结.担忧道:“你一定要小心.四杀已经在拖延了.我这就过去.” 血银龙将靠近的白烛甩开.无欢腾身而起.却被巨大的烛光一挡.无法抽身. 她的身子一偏.直往身后烛阵的火口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黑影如同蛟龙凭空出现.及时拉住了无欢的手.男子内力一震.将包围在无欢周身的烛火震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无欢拉出了烛火阵. 男子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两人落地.无欢直直的看着他.不能自己.她惊讶他的出现.更惊讶他救下了她.“你……你……怎么会……” 男子看着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疯狂想念.猛地将她一把抱住.他抱得很紧很紧.仿佛下一秒怀中之人便会消失一般.他的心跳的很快很快.他不敢看着她一个人独自在漩涡中无力挣扎.所以他顾不得什么挺身而出. 他的气息在无欢的耳边萦绕.此起彼伏的心宣召着他担忧的心境.他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他低头在她耳边.唤道:“阿璃……” 这一声‘阿璃……’带着多少日夜的思念.从他的嘴里唤出. 这一声‘阿璃……’他曾独自一人喊了无数遍.今日终于对着她喊了出來. 无数的爱全都化作这两个字向她诠释而出.她又怎会不明白.不动容.她又怎会忍心对他装作冷漠无情. 听到这两个字后.无欢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是的.她好想好想他.天知道她有多想听到这两个字.多想听到这极尽温柔的呼唤. “霆野……”手上的银鞭落在了地上.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最深最深的思念.紧紧的抱住了轩辕霆野. 背上的白发将她的眼深深刺痛.她真的好恨.恨冥夜.更恨自己. 第二百零二章 一切原因 |i^|i^ 无欢在冥夜踏进绝泪宫的前一刻.因着轩辕霆野的帮忙.非常及时的赶到. 门外响起四杀的声音.“大祭司.宫主今日忽然不舒服.现正在宫中休息.如今只怕是睡着了.” “哦~怎么本座刚走.她便不舒服.如此.本座回來的倒是时候.”冥夜推开了门.目光向四周一扫.直到认为沒有任何异样了.方才向里走去. 偌大的宫殿.满地的软毯.柔柔的纱幔.这些本是美好舒适之物.却因着这个男人的进入.让无欢倍感压抑. 无欢听到他的步伐.早已从床上半坐而起.正要下床.却被冥夜拦住. “怎么好好的.身体便不舒服了.”冥夜装作关心地问道. “无事.或许是前几日中毒的原因.至今还未调养好.”无欢非常自然的将缘故转向了他. 冥夜听她如此说.倒是一笑.道:“看來.还是本座的原因.” “哪里是大祭司的原因.那是因为我的身体还不适应.”无欢隐在被下的手紧紧攒着.内心对他愤恨无比.面上却佯作平静. “好了.既然不舒服.本座便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是该下一趟天山了.”冥夜替她掖好锦被.向外走了出去. 无欢看着冥夜的背影.修长的背影像是晕着谜一样的雾气.让她愈加琢磨不透.冥夜到底回來做什么.他突然的回來.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不是他发现了她私闯他的禁地. 在冥夜将要走出门外时.一阵风恰巧的吹入.掀起了冥夜的衣袂.一张纸就这么从冥夜的袖袍下飞出.落在了无欢的地毯上.又从地毯上吹入她的内室. 她正要叫住冥夜.抬头望去.门已合上.冥夜早已离开. 她立马掀被下床.俯身拾起地上的那一张纸. 纸张被叠成一半.她打开一看.身子一怔.巨惊之下.她无力的跌坐在地.却跌进了身后结实的怀抱. “怎么了.”轩辕霆野担忧的望着她.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向來冷静无比的她变得如此. 这张纸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前功尽弃了.”无欢开口说道.神情无助. “什么前功尽弃.”轩辕霆野将她转过身.凤眸紧紧地锁住她的每一分表情.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一切的原因都在这里.”无欢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他.这个东西是一本小册子.轩辕霆野接过.打开一看.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中含着千万的情绪.似乎无法疏解.他的双手重重一颤.是的.他终于知道她所有的苦衷和清舞尸身被毁的原因了.原來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原來她所有的凶狠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册子上说道.若想杀了历代宫主身侧的大祭司.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月神宫中的圣物冰魄之玉.所以.她才不顾一切的从清舞的嘴里取出冰魄之玉.为了除去冥夜.她独自一人背负的到底多少. 如何用冰魄之玉杀死大祭司的方法在册子的最后一页.然而却被人撕了.无欢一直都在找.却沒有找到. 今日.从冥夜袖中飞出的便是这册子中的最后一页. 那一张纸上说道.若想用冰魄之玉杀死大祭司.只需月神之女的血.然这血必须是处子之血方可.只要拥有处子之身的月神之女将血滴入冰魄之玉.冰魄之玉便能发出强大的威力.从而杀了大祭司. 所以历代大祭司与月神之女是相辅相成的.大祭司的武功可以威胁到月神之女.月神之女的处子之血却能至他们于死地. 处子之血.一切就那么完了.只因为她吞下了噬魂媚丹. 原來.冥夜突然放弃灭了贺兰大军的原因是为了更重要事.她一直都猜不透冥夜为何为了让她服下噬魂媚丹放弃了争夺天下的第一步. 在性命和利益的冲突下.任谁都会选择先保住性命. 只有解除对他性命的任何威胁后.他才能放心的一步一步的逐鹿天下. 冥夜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丢失这么重要的东西.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可能让她无比害怕. 冥夜知道了她要杀了他的动机.所以故意丢出这一张纸.让无欢死了这条心. 这一张薄薄的纸是冥夜嘲笑她自作聪明的证据. 轩辕霆野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他满腔的心疼.她竟一个人承受的那么多那么多.每日还要伪装的活在那个魔一样的男人身边.这到底需要怎样坚强的身心. 怀里的人木讷了.是的.沒有办法了.因为她不是处子了.这是不是证明她永远也杀不了冥夜了呢. 轩辕霆野抚着她的黑发.无比认真地说道:“杀不了他.我们便不要杀.阿璃.我带你走.不要在留在他的身边.不要在为他办事了.” “走.”她瞪大了眼眸望着他.可以吗.她可以走吗.她真的好想离开.真的可以吗.她猛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走.你快走.这天山不是你能待得.”无欢开口劝道. “不是我能待的.难道就是你能待的吗.”轩辕霆野惊愕地看着她.如此荏弱身躯.怎能日夜承受着这种不为人知的痛苦.他拉起无欢的手:“今日我必须带你走.阿璃.只要我们离开.走的远远的.他一定找不到我们.” “不.我真的不能走.就算我可以走.他也一定会找到我的.”无欢眉黛紧蹙.分明有难言之隐. “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一定要留在他的身边.”他双手箍着无欢的双肩.试图将她摇醒. 无欢垂下眼睑.泪水溢出.哽咽道:“从前.我认为幸福离我很近.是我沒有握住.现在.我觉得幸福离我好远好远.无论我怎么握也握不住.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因为..因为孩子在冥夜的手里.” 幸福.她说她握不住幸福.他又何尝不是呢.满头白发.一年寿命.永远的离她而去.他真的舍不得. 命运注定如此.纠缠不清.幸福早已因着宿命从他们的指间流逝.所以无论他们如何用力握住.指缝却永远在流逝. “孩子.谁的孩子.”直觉让轩辕霆野知道.无欢说的孩子并不简单.而这个孩子一定是她至始至终留在冥夜身边的最重要的原因. 第二百零三章 谁的孩子 踏着仇恨之歌回来 背着血债之魂穿越戴上伪装的面具,卸不下的执着是对你唯一的守护。 强颜欢笑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今生无悔路,来世莫相求。 偌大的绝泪宫,响起了低低的哭泣声,这是对命运无力抗衡的绝望,还是对人生束缚的无奈?无欢扑在轩辕霆野宽广的怀里,埋头痛哭。 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轩辕霆野的臂膀,哽咽道:“这个孩子是清海大哥和琳儿的孩子,一直以来都被冥夜控制着,为了他,我不得不按着冥夜的意思做。” 当年,她和琳儿一起怀孕,而她不幸,没有生下腹中的胎儿,琳儿则是相反,她健健康康的生下了慕容清海的孩子,是个男婴,孩子成长的很健康,但琳儿却不知道,这个孩子从一出生的时候就活在冥夜的控制中,就如她和轩辕霆野一般,一开始便活在冥夜的算计中,任他们如何挣扎,最终也只是徒劳。 冥夜在她重生之后,故意提到司马逸,让她与司马逸相认,她又岂会不知,聪明的冥夜想借此威胁司马逸,一旦司马逸知道无欢是清舞,那么只要他控制住无欢,冥夜等于控制住了司马逸,这样司马逸的江山他又怎么可能不掌握于手中,冥夜的算盘打的非常精细,若不是她聪明,根本就察觉不出。 拥有不死之身的冥夜,若是得到天下,那便是永远的统治。 “孩子在哪里?我们一起将他救出来。”如今能做的便是这个,轩辕霆野伸手轻柔地拭干了她的泪水。 无欢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在天山神宫,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可是找了许多年依旧找不到下落。” “许多年?你让谁找?”轩辕霆野惊讶道,竟然那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找了。 “那一年,我在登阳楼高歌一曲之后,便去了北辰,找到了司马逸,临别时,我让他找孩子的下落,大哥的死虽然是注定,但其中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他,对于大哥的孩子,我和他都很在乎。” 原来,那一夜,在紫霞宫中,无欢早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司马逸,奈何七年来,司马逸派了众多人马,依旧查不出那孩子的藏身之处。 倏然,轩辕霆野脸色一沉,急切道:“不好了。” 无欢抬眸对上了他的眼,英俊的绝世容颜上竟显沉色,“怎么了?” “冥夜这次下天山,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一定是因为这个孩子。”轩辕霆野分析道。 无欢猛地往外走去,试图追赶冥夜的步伐,却被轩辕霆野一把拉住。 “别追了,你追不上他的,追了也没用,当务之急,你必须做你该做的事。”清醒的轩辕霆野及时的拉住了无欢。 无欢突然冷静下来,轩辕霆野说的没有错,她能追上冥夜吗?追上了又如何? 她根本不但心冥夜会杀了清海的孩子,因为那孩子是筹码,她现在只希望冥夜不要杀了司马逸,她再也无法承受失去。 能让冥夜下天山只有一个原因,一定是司马逸亲自出马,找到了那个孩子,所以冥夜下山了。 是的,当务之急,她必须做一件事,就算她已失去杀了冥夜的能力,她也必须知道冥夜的秘密。 “走,去孤月宫。”大门吱呀的响了起来,轩辕霆野推开了,向外走了出去。 无欢没有动,依旧立在原处呆呆地看着,方才在孤月宫中,情急之下,她根本无法好好看看他,如今又因为时间窘迫,连相处都这般突然。 她目光饱含了多年的相思之情,看着他英挺的背影,看着他纷飞的衣袂,看着他满头的银丝被门外的大风吹起。 心中剧痛,他们的命运究竟被冥夜折磨成什么样了?惨不忍睹的白发,破碎不堪的身以及伤痕累累的心。 轩辕霆野转过身,凤眸里是对她深深的怜爱之情,她莲步轻移,走上前,牵起了轩辕霆野的手,这一刻,他手上的温度在提醒着她一件实事,一件让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实事。 疼痛瞬间篡夺她的身心,她大口的呼吸着,试图缓解这般的剧痛,她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她深深提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早已猜了千万遍的实事:“原来,那一晚,真的是你。” 轩辕霆野摊开掌心,低头看着,大手上放着是整齐的几缕白发,这白发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他来过。 证明了那一夜和她缱绻缠绵的是他。 更证明了他因解噬魂媚丹而剩下了不多的寿命。 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接受这一个不争的事实?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明明知道这其中的后果却还那么不顾一切?”无欢紧紧的握着那一只大手,眼眸如痴,泪花闪动,无力的薄唇因着内心压抑的情绪剧烈颤抖。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 他是谁? 他是轩辕霆野啊——他是尊贵血统的王爷,他是天下人心中的战神;拥有着绝世无双的俊貌,拥有着睥睨天下的傲视,拥有着狂妄不羁的邪魅。 而今,什么都改变了。 他曾为了她,失去了永远的温度,而今,他因为她,失去了墨般的青丝;因为她,失去了她最无法接受的寿命。 一年以后,他会如何?是不是会——?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她无法把那个字和他联系在一起。 从来英雄皆寂寞,是非成败转瞬空,当时谁付笑谈中,春意竟阑珊问君何所思,高楼几万重,当年飘渺峰,十剑杀百人,慷慨几人功想是今夕黄鹤楼,无处江心照人心,奈何落日孤霞散,偏偏谁家女,倚阑怀里有瑾瑜,问女何所思,沙漠麾驰千万里,生死两峥嵘,叹红尘,素月微雨岁寒松,何必寤寐宫阙处,怎堪相逢无言雍,道不尽几般生死纠缠,问英雄,谁是英雄,生死沉浮。 天下谁主?命运谁掌?他们这些本不是棋子的棋子,到底几时才能不被轮回束缚?红尘几许,英雄美人两相忘,江湖争霸岂肯休? 第二百零四章 白帘之后 绝泪宫的高处,立着一红一黑的身影,女子紧紧握着男子的手,身体剧烈颤抖。 谁能想象,这个女子竟是为冥夜争霸天下的杀手。 说她是杀手,不如说是棋子,这一辈子,她注定是一颗无力挣扎的棋子,从前是,现在更是,当年,她第一次与他下棋,便输了。 原来从那时起,她便输了身、输了心,如今更输了命。 或许,她从来没有怪过他,怪过他杀了她,因为这一切,早已被那个一身白袍的男人掌控,就算那时他没有杀了她,冥夜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场悲剧发生。 她痛过恨过无力过,她恨自己、恨冥夜、恨这个天下。 轩辕霆野伸手抚摸着她的发,将她的头贴在了自己的胸前,她听见他那久违的心跳“咚——咚——咚——”一下一下,有力的跳着。 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样听过他那结实有力的心跳声,她就这样靠着他,倏然觉得,这七年的隐忍又算的了什么呢? 全都不过是为了能有机会再听一听这个曾经给了她所有的心跳。 半响之后,他拉住她的纤手,让她的手抚在他的胸前,性感的薄唇轻声道:“这里,只为你而跳。” 是的,他的心只为她而跳,如若,没有她,那么,他的心便再也无力跳动,那般行尸走肉的活着,不如将最好的生命全都遗留在她的身上。 他为她解毒,他从来不后悔,他甚至庆幸,庆幸那一晚给她解毒的是自己,因为她只能是属于他的。 为此,他要感谢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南宫如风,如果,南宫如风没有脱下面具,那么他永远不可能知道无欢竟是阿璃,无欢实在是伪装的太好太完美了,他竟看不出一丝破绽。 或许,他才是她唯一不想让人知道她真是身份的那个人,若不然,她若真的对如风刻意隐瞒,如风又怎能知道? 孤月宫无欢叫上了四杀和南宫如风一同前来,冥夜设的烛火阵,她一个人根本无法硬闯。 巨大的烛火阵爆发而出的是冥夜强烈的杀意,在几人的轮番配合下,轩辕霆野终于拉着无欢越过了烛火阵的包围。 “你们小心,我尽快出来。”时间紧迫,四杀和如风只能在外分散烛火阵的威力,无欢则和轩辕霆野一同进了巨幕后。 掀开巨大的白帘后,两人下了几层阶梯,内壁燃着烛火,往前走,便被一块巨大的石门挡住了去路。 无欢单手示意轩辕霆野内壁上的俩盏烛火,轩辕霆野点点头,于是两人分散而开。 “三、二、一。”无欢念道。 两人同时转动灯托,轰的一声巨响,石门分左右两侧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精致奢华的内室,这一间内室宽广无比,竟比每个帝王的妃子所住的任何一个寝室还要大,还要奢华。 满座的绫罗铺张,地上是大张的雪貂绒毯,这雪貂是在天山难得一见的,要想猎捕一只雪貂都非常难,更何况是这一大张的雪貂毯,不知需要多少只雪貂才能织就而成,其中人力物力财力不为人知。 巨大的楠木屏风雕刻着精致的龙凤呈祥,绕过屏风,看到了是四根巨大的圆柱,圆柱高落数丈,稳超磐石。 每根圆柱镀满金漆,耀眼无比,圆柱上用朱光刻上了梵文,无欢眉头一蹙,这些梵文竟和冥夜的衣袍一模一样。 再往里走,便看见一间内室,内室铺满鲛绡纱幔,色呈青,如江南三月的烟柳薄纱,叫人的心一下子清宁幽静。 这——分明就是女子的房间。 无欢伸手拨开了青色的帘幔,然而,帘幔之后却还是帘幔,重重的帘幔上印着淡淡的波光,每种波光非常有规律的投射在青幔上,竟不知这波光是从何而来的。 就这样,他们一层一层的掀开了所有的帘幔,终于打开了最后一层帘幔,映入眼帘的叫她和轩辕霆野大吃一惊。 冷风扑面而来,他们的发丝同着这最后的帘幔一同轻扬而起。 无欢和轩辕霆野看到的不是脑中所想的画面,没有精致的案几,没有奢华的床榻,没有女子该有的奁妆台,没有,凡是内室里所有该布置摆放的东西都没有。 对面是一睹巨大的石墙,大理石的石墙上按着不同角度的位子,凿了九十六个圆孔,每个圆孔中正好容下一只烛火的摆放。 烛光透着这些孔投射而出,认真一瞧,这些通过石孔投射而出的烛光竟在青色的帘幔上投出了一个巨型的六角芒星。 低头一看,更叫人惊叹。 路不是路。 而是一潭池水,在这个女子的内室中,竟然出现的是池水,这着实让人不可思议。 潺潺波光青丝帘,盈盈微烛照谁心? 迢迢千里路几许? 幽幽岁月逝水去。 池水里盛放着青荷,这满池的青荷比圣池之中那常年不败的青荷还要好看,每一朵青荷在这种冰冷的天气中依旧绽放的饱满不萎,青青之色不逊于任何春色。 大理石的正中间,是一颗张着巨口的龙头,池水的源头便是此。 池水随着龙口涌出的水荡起层层ng,满池的青荷缓缓游移。 “啊——”无欢忍不住轻喊了一声。 轩辕霆野浓眉一动,询问道:“怎么了。” “你看。”纤手朝池水一指。 满池的青荷在池水的荡漾下缓缓移动,缝隙之间,露出了池水底下的东西。 无欢蹲下身子,伸手迅速拨开青荷,瞳孔随着青荷的拨开而睁大,池水底下,居然放着一个水晶棺。 因为不高,所以,非常明显地看见,水晶棺里躺着一位女子。 还未等无欢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哗——’的一声,轩辕霆野便跳了下去。 轩辕霆野潜水池中,由于浮力的影响,轩辕霆野内力轻轻发出,便顺利地抬起了石棺,无欢非常默契的配合着,血银龙一卷,石棺在两人的高度配合下,终于浮出了水面。 两人快速的将石棺抬到地上,水晶石棺坐落与地,两人再一次惊讶而出,这石棺,竟是七年之前,无欢睡在圣湖之底的石棺,怎么会在这儿? 第二百零五章 凤蓝玉现 当年,人们只在意冰魄之玉,根本没有人顾忌到这个水晶石棺,原来那时冥夜就把它藏了起来。 轩辕霆野推开了棺盖,里面闭目沉睡的女子一身青衣,墨染的青丝非常整齐的垂于两旁,像似梳了无数遍,女子细长的眉黛间有一颗红点,这颗红点和冥夜的一模一样,红如血,艳如妖。 很快,他们便猜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只因为她和无欢的样貌竟有八分相像。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无欢的母亲,上一任月神之女。 为何上一任月神之女的尸首会在冥夜的房间内,不是所有历代的月神之女死后都应该焚于灰,撒入圣湖吗?而且,做这一件事的必须是大祭司。 冥夜究竟和她有什么瓜葛? 女子如玉的双手交握于胸前,睡的安详,在她交握的手中,夹着一封信。 无欢小心翼翼的将信抽出,打开了信奉。 无欢手一颤,信上的内容让两个人无比震惊,这一封信解开了多少人心中永远也猜不透的真相。 出于时间紧迫,两人重新将棺盖盖上,一切归回原处。 转动外头的灯托,机簧启,石门关。 出来时,外头五人的体力早已透支,身上多处伤痕,无欢立即飞身而出,跳跃到烛火阵中,血银龙一卷,将五人全都卷出了烛火阵中,自己则独自一人对付冥夜的阵法。 轩辕霆野在外接住了他们,安顿好后,正要冲进烛火阵时,便见到了无欢的广袖燃上了火焰,这火焰可非一般,迅速蔓延自无欢的身上,无欢情急之下脱去了外衣,外衣就这么甩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紧紧地揽过她的纤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半空之中,红衣被大火焚烧,然而却有一件事惊人的发生了。 一块蓝色的石头在火中冉冉升起,没有任何力量的指引,单单只是从本身的晶体所发出的特别力量。 火将整块石头重重包围,蓝色的石头在火的焚烧下渐渐发生变化,由圆形变成了鸟状,直到火光将身影投上烛火阵后的幕布,才渐渐看清那鸟原来是只凤凰。 凤凰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几人耳边纷纷萦绕着凤凰的啼叫,似真似环。 白帘上,火红的凤凰拍着翅膀,凤凰的嘴微张,从它的嘴里发出了一首诗。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意外竟成了神迹。 白帘上,出现了这几行字: 《尽天下》 武林至宝惊人休,谁与争锋血银龙。 凤蓝怎堪奈无缘,一骑红尘魄世出。 黑晶却似更相逢,九天凌霄望眼空。 青峰天下谁与共,只叹人间问苍穹。 一张人们梦寐以求的地图就这么凭空而现,烛火阵似乎被这块蓝色石头的灵力所震慑住一般,再也无法如先前那般凶猛攻击,而是安静的归回最初的位置,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它竟是凤蓝玉!”轩辕霆野忍不住惊叹道。 是的,这是天下至宝凤蓝玉。 这是比黑晶玉还要珍贵的凤蓝玉,这是天下的武林至宝。 却出现在无欢的身上,这是意外还是注定呢? 烛火微灭,凤蓝玉落在了无欢的手上,无欢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带着的这个蓝色玉石竟然是凤蓝玉。 原来从前那个为慕容清舞算命的人,竟然给了她这样一个至宝。当时他便对张玉清说过这样一句话,如今想来似乎历历在目。 “即缘非缘,天道嘱我前来相救,此女将来定有乾坤。” 是不是她的命盘早就被束缚住?是不是她的宿命终究如此?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整日带着的竟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日,她当着他的面毁了原来的尸身时,出于感情的寄托,偷偷取下了这块玉石,一直藏于袖中,却从来没有想过因着这一次的意外却让自己知道了这个至宝。 轩辕霆野曾说过,在风云顶里的宝藏里,藏着一本武功秘籍,只有凤蓝玉才能找到,才能打开,而他的黑晶玉只能找到所谓的宝藏。 有了它,是不是就能取出武功秘籍?是不是就能打败冥夜? 这一个想法在无欢的脑中一旦滋生,便无法泯灭。 当晚,轩辕霆野便带着无欢一同下了天山,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在冥夜回来之前,赶去风云顶。 风云顶 缭乱的风云顶,云集了各国人士,他们纷纷都在此处寻找着宝藏的地点,许多人半辈子时间都花在了其中。 风云顶不属于任何国家,没有任何人能管制这一块大地。 说它是一块大地,不如说是一座大山,山腰中年云雾缠绕,树木长青,多有客栈落在山间,武林人士数不胜数。 银色的马车掀起了滚滚尘土,翻过了层层沙砾,烈马蹄鸣,银铃作响,代表着月神宫最尊贵身份的月神之女来到了风云顶。 前方埋在灌木林中的二三十个汉子,这几人是北方的蛮夷之人,个个健壮彪悍,早就盯上了无欢那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单看马背上的璎珞便足以证明这马车定是价值不菲。 这几十号人,便是靠着在风云顶拦截那些带着钱财来寻找宝藏的人为生。 许多人带着美梦而来,但还未登上风云顶他们的梦便被杀死在这儿。 “兄弟们,看来又多了个送死的人了,我们上,拦截那辆马车。” 三十个汉子就这么冲了出来,带着强大的弓弩,准确的对着正在驶来的马车。 “前方之人,留下你们的车,兄弟们暂且饶你们一命。”一个肌肉结实的中年男子,左眼带着一个眼罩,身上的刀疤比比皆是。 话刚刚说完,他们便瞪大了瞳孔,马车车幔张开,一抹惊红从车内飞身而出,来不及看清,银鞭早已落在了他们的脖颈。 他们这才发现,马车内的杀意远远胜过了他们,然而却再也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们疯狂的后退,放出了手中的利箭。 黑影如电袭来,半空之中的轩辕霆野伸手一张,使出内力,拦住了所有的箭矢,箭矢落地之时,无欢那边早已满地血腥,三十个彪悍杀手,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部被她屠杀的一干二净。 马车缓缓驶来,黑影红衣就这么飞上了马车,丝毫不敢耽误任何时间。 第二百零六章 风云乾坤 一路飞驰,没有人再敢阻挡这一辆带给他们死亡的马车。 这一个深夜。 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轩辕霆野扶无欢下了马车,风云顶上的晚风微微荡漾,他的白发与她的黑发就这么纠缠在一起。 又是一度年华。 原本两两相望的黑发,如今却与流年偷换。 英俊的绝世王爷,白发夹杂着黑色的衣袂,黑白之间早已镀上了永远不变的红光。 朱红的华衣,纷飞的黑发,飘摇的广袖,银色的长鞭。 倾城之姿,永远隽刻在他那狭长的凤眸间,这一辈子绝不泯灭。 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墓穴。 墓穴上刻着两行字: 王侯尘封安息路,魂归此处享荣华。 莫说不知两相忘,跋涉归途逸流年。 无欢取出袖中的凤蓝玉,对上了石碑正中央映着凤凰形状的切口。 ‘咔’的一声,凤蓝玉与切口之间如同磁石的感应一般,紧密的贴合着,慢慢地,凤凰旋转而起,接着便发出通透的蓝光。 蓝光向天空猛地发出,通天的蓝光又从天际折射而回,在他们的周围设下巨大的屏障。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墓穴裂开了两半,蓝光将整个墓穴填满,蓝光中出现了玉阶。 无欢取出碑上的凤蓝玉,两人顺着玉阶而下,墓穴缓缓合上。 狭长的甬道,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每一刻夜明珠硕大通透,光泽无比,在内壁上发出日月争辉之光。 见过绵长红毯的玉阶,见过铺满鲜花的长街,见过金碧辉煌的宫殿,见过精致奢华的琼楼。 但是,没有人能想象一条这样的甬道,居然满壁光亮的夜明珠。 低头一看,玉阶是通透的碧玉而砌,踩在上面如同踩在水上,这一条玉阶,要用多少的玉料和多少的时间才能铺成,其中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永远不是他们所能估算而出的。 越往下走,就越冰冷,空气也就越稀薄,稀薄的空气无法供应火,所以无法提供任何温度,这里没有一处火源,这里到处都是夜明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至少有上万颗。 “你冷吗?”无欢道出了心中所虑,侧头对上了他的眼。 空荡的甬道内,回荡着她悠悠的天籁之声,载满了她满心的关怀。 轩辕霆野拉起她的手,手心里的温度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他对她笑道:“我想,这天下再没有一处有比天山神宫圣湖之底还要寒冷的地方了,经历过圣湖之水后,这点寒气又算的了什么呢?更何况,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无惧寒气。” 是的,那一夜,他虽然寿命剧减,但他的身体终于有了温度。 他们是这天底下最般配的人,不论身姿样貌、不论才学智慧、不论胆识计谋无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同样,他们也是这天底下最适合进入这地下宝藏的人,不单单只是因为凤蓝黑晶,更因为他们的身体。 轩辕霆野的身躯经过了圣湖之冰,再不惧寒冷。 而无欢,她的身体属于极热之躯,更加不需担忧。 玉阶的尽头是一扇门。 奇怪的是这门竟然泛着水波,认真一瞧才发现,这是一块透明的晶体所砌成的,门成四方体,四方体柱内盛满了碧水,这样看去,这扇门就如水一样。 门上又是一个切口,切口随着内里的水流动越发神圣。 无欢又将凤蓝玉放在了上面,水门就这样开了。 是的,门开了,也印证了这个传说。 这个地下的皇宫就这么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满眼的金光让他们一下子睁不开眼,忍不住伸手一挡,眼睛微咪,待他们适应后,早已被面前的画面震慑住。 玉斝之器遍布全地,成箱成箱的金砖银条占满宫殿,琉璃玛瑙可以累叠成山。 这让无欢想起了那首关于这座宝藏所流传的诗。 风云顶下风云变,内有乾坤一惊掘。 夜明之光堪天宫,百斛金樽垒成墙。 满室田玉砌高楼,金银丝华尽在此。 天下谁人得此宝,四国不过尔尔间。 “为何在我重创贺兰经济时,你没有用你的黑晶玉取出这地下皇宫的财宝呢?”无欢掀起密而卷的黑睫,黑白的眼眸直直的望着轩辕霆野。 轩辕霆野伸手抓起了一大串珍珠,指尖摩挲,珍珠滑落,他笑道:“冥夜让你重创贺兰经济,目的远远不是兵力的原因,若是为了影响兵力他大可让你率兵剿灭我贺兰,又何必让你重创贺兰经济,冥夜真正的目的是这一块宝藏,拥有了这块宝藏,那么他无疑是这天下的霸主,统治天下指日可待,若是我因为经济重创,沉不住气,中了冥夜的圈套,带着黑晶玉来到风云顶,那么等待我的不是巨额的宝藏,而是冥夜以及他的手下。” 原来,一切的原因在此,她却未曾发觉。 还好,轩辕霆野早已洞察了冥夜的心思,他用他的智慧和手段拯救了贺兰。 不敢想象,若是轩辕霆野真的带着黑晶玉前往风云顶,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冥夜致命的毒招。 黑晶若现,天下必乱,江山易主,谁主沉浮? 原来,头顶上的墓穴便是整个宫殿的斗拱房梁,满殿的金银玉器耀眼无比,金光闪闪间,一根金漆的柱子漂浮出了这样几个字: 凤蓝玉主天之定,命逢苍茫十重宫。 乾坤殿内黄金屋,不及天柱另有龙。 这二十八个字,从这一根金漆柱子漂浮而出,这一刻,他们屏住了呼吸,凤蓝玉在无欢的手中一紧,此刻,她的内心澎湃不已。 她腾身而起,将凤蓝玉紧紧的贴合在这一根天柱的顶端。 立时,天柱微动,接着,天柱像是刚刚苏醒的蛟龙,咆哮而起,剧烈摇晃,瞬间就这么裂出一条缝。 在这一条缝隙中,凭空漂浮着一个木盒,木盒周身发出强烈的金光,无欢伸手取下木盒。 雕有龙凤的木盒就这么打开了,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本册子,这本册子便是——《乾坤经》 是的,这才是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这一本《乾坤经》或许能带给他们希望。 只因为它是武林的至宝。 第二百零七章 冥夜回来 他们带着《乾坤经》关上水门,踏上了玉阶。 出了这一座地下皇宫,墓穴缓缓合上,蓝光渐渐消失,两个人上了马车。 为了不让冥夜觉察到任何一丝异样,她必须在冥夜会到天山之前赶回月神宫。 马车银铃作响,在地上留下飞蹄的印记,轩辕霆野勒紧缰绳,将车速提到最高。 到了天山脚下,无欢将怀里的《乾坤经》递给轩辕霆野。 来回之间,天山上的雪依旧还未融化,雪白的一片只有她一人身着红衣,衬得她越发绝艳,肌肤如玉,柳黛细长,美眸盈盈,她开口对他嘱道:“这一本武功秘籍,或许是杀了冥夜的唯一出路,我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命运早已注定,凤蓝又怎堪耐无缘呢?宿命轮回,若那算命之人没有送这凤蓝玉,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的声音沉沉,依旧掩盖不了她天籁的美好,担忧的眼眸望着站在她对面的男子,这个男子是她的夫,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看着他这般英俊的容貌下,却因为她失去了一切一切,失去了墨发、失去了寿命,留下来的只是这满目的疮痍。 她神色凝重,继而又道:“这本《乾坤经》根本不适合我练,再则,冥夜若发现我练武,定当察觉一切,所以,我希望,你来修炼,待一切准备好,我们在天山神宫汇合,一起动手杀了他。” 轩辕霆野的薄唇微微上扬,扬起了一抹极其好看的弧度,这种笑似乎有种魔力,能淡化人心中一切的杂念,他的笑是对她的释怀,也是对她的安慰。 有力的大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放心,我们一起合力杀了他,你-等-我。” ‘你-等-我’这三个字,如同鼓槌一般,瞬间击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涟漪,这三个字的意思她又岂会不明白,这不但代表着他同意修炼《乾坤经》,更代表着他永远都会追随她的步伐。 春分到了,各处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大雪消融了一片,天山神宫更是绿意嫣然,春色一片。 这一天,是春分之日。 这一天,也是明天回天山的日子。 是的,冥夜回来了。 当众人站在巨大月标的门前迎接他时,却见他笑如春风。 “恭迎大祭司回宫!”万人匍匐在地,只有无欢是站着的。 阳光投射而下,从她美丽的眼睫投下碎碎的斑驳,翩跹的金光洒在冗长的大地上,连同众万人身影都被拉的纤长。 冥夜目光深沉的望着无欢,笑道:“本座不在的这些时日,宫里可好?” “一切如常。”她静若水,稳如泰。 望着她如此之姿,冥夜别有深意的笑着,他微微颔首。 这时,从冥夜身后走出了一个孩子,无欢的心霎时凉了一大截。 孩子一身青衫,脖颈间挂着纯金打造的项圈,项圈底下坠着铃铛,约莫七八睡,样貌英俊,眉宇之间全然透着慕容清海曾经的神态,而唇则更像那位与她结拜为姐妹的东篱公主东沐琳。 这个孩子,再也不需任何猜想了,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大哥和琳儿的孩子,如假包换,千真万确。 然而孩子的目光呆滞,无欢一看便知,这个孩子中了毒。 冥夜伸手,孩子的手非常自然的搭在了上面,冥夜温柔的唤道:“宸儿,我们走。” 他就像孩子的父亲一般,而男孩更是如此,任由冥夜牵着,跟着他走了。 无欢目光追随这孩子的身影,立在原处。风中,孩子项圈上的铃铛随着孩子的走动叮铛作响。 冥夜唤他宸儿,原来孩子的名字叫做宸儿,她现在才知晓。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寻找他,但是却没有机会。 这一次,司马逸亲自出马,找到了宸儿,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好的是,冥夜因着这样的情况下了天山,她同时又知晓了冥夜一直以来的秘密以及得到了《乾坤经》。 坏的是,冥夜从司马逸亲自寻找宸儿的事,知道了她暗中部署的一切,这一点,她或许不怕,若她真这样死了,也无怨。但是,最糟糕的是司马逸的生死。 冥夜出手,司马逸只怕是九死一生。 且冥夜根本不像身负重伤的人,他所呼出来的气息,无欢一下子便能感觉到他那无比强大的力量丝毫未损,反而愈加强大。 不知道站了多久,只知道如风将她的思绪拉回时,她的手心早已密汗连连。 如果司马逸死了,那么北辰将如何?那么谁又来背负司马皇家的使命,复国才没几年,一代帝王变英年早逝,届时整个国家都会混乱。 回到绝泪宫,她立马吩咐朱雀飞鸽传书,通知北辰国都的所有月神宫的信徒,探听北辰明皇的近况。 朱雀立即执行。 七日后,北辰传来了消息,朱雀手里紧紧捏着信笺走了进来,见无欢正品着茗,难得见她这份雅兴,她不想扰了她的兴致,转身退了出去。 却在退出之际,被无欢叫住。 “何事?”无欢抬眸望向她。 朱雀的手越发紧攒着,手里的信笺几乎快要被她揉皱,她转过身,低头禀道:“宫主,北辰那边有消息了。” “快说。” 朱雀执信,道:“据我们安插在北辰国最精密的密探调查,北辰明皇司马逸失踪已有一个月余,如今所有朝政一律由汐雅皇后处理,风汐雅为了安抚民心,独自压下所有关于司马逸失踪的风声,只说明皇司马逸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另拿出明皇亲笔拟好的圣旨,吩咐众臣在他养病期间,朝中一切大小之事都由风皇后执掌。” ‘啪’杯盏落地,摔碎了玉瓷,摔碎了她一直以来忐忑不安的心。 茶水四溅,温热的茶水在暖暖的毯上蔓延开,她就像被钉子钉住一般,久久不得动弹。 她的心如同被这滚热的茶水溅伤,烫得她蹲下身,紧紧卷缩。 这一个世界,她在乎的人已经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第二百零八章 黑暗相拥 她无法在接受一次又一次失去她所在乎的人,明皇司马逸的失踪,究竟意味着什么?失踪是不是就是死?她不敢想,半点都不敢想,然而她脑子里却一刻也不曾停止过那般想法。 无欢满脑充满了血腥的画面,到处都是司马逸的血,那一双桃花眼,最后在冥夜的挥剑下缓缓的阖上。 “不——不要——不要死。”她拼命的摇着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丝丝否认的勇气。 “宫主,宫主,明皇只是失踪而已,不是死。”朱雀连忙摇晃安慰着她。 无欢抬起了头,眼眸模糊一片,她似乎第一次在朱雀面前显露出她的脆弱,七年以来,她在天山从来都只是冷漠的面对一切,机智的处理月神宫中大小事宜,迅速的完成冥夜交代下来的任务,她总是这样,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受伤。 卸不下的伪装是对你最执着的守护,而今,什么才是守护,她竟分不清了。 轩辕霆野的一年寿命、司马逸的失踪、宸儿的挟持,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这些年所有的隐忍似乎都付诸东流。 谁又能告诉她,她到底该如何? 她的手渐渐的攀上一侧的矮椅,手掌一撑,借力站起了她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什么时候起,她竟变得这般无力,是不是命运的巨石将她压的无法动弹,将她压的呼吸沉沉。 半响,她才开口道:“他既然早已拟好圣旨,命风汐雅执掌朝政,这说明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死的心,说冥夜会手下留情,你觉得可能吗?” “宫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朱雀再度安慰道。 或许,真如朱雀说的那般;或许,是她多想了。 她轻吐了一口气,希望上天真能满足她那一点点奢望吧,“过几日,你们四人一同前去东篱国境,寻找明皇司马逸,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一夜,无欢一夜无眠,辗转反侧,她将整个头都闷到被子里。 月光透过薄薄的烟柳窗纱,向这一个内室洒进了点点冷光,紫色的鲛绡帐幔被风轻轻惹起,巨大的雕花榻上,荏弱的身躯在锦被下瑟瑟颤抖,时不时还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倏然,黑影一闪,越过了她的内室,黑影的武功高深莫测,瞬间闪过,早已来到她的榻边。 或许,是她的心事影响了她这七年以来早已训练出的警惕性;又或许,来者武功太高,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发现,在这个深夜里,她的绝泪宫中闯进了一个人。 男子身影纤长,投射在月光斑驳的地毯上,月光的交错下,依稀可见,男子的满头白发。 在这个世间,能有如此身姿又满头白发的男子,并且冒着极度危险的情形狂奔而来的人只有轩辕霆野一个。 轩辕霆野掀开了帘幔,看着仍旧在瑟瑟发抖的单薄之躯,心中满是疼痛。 他俯下身,低头在锦被上柔声唤道:“阿璃——” 声音虽然压的极低,却载满了无限柔情,无欢听得一清二楚。 锦被之下的身躯忽然就这么不再颤抖了,半响之后,纤手探出,抓开了锦被,探出了头。 无欢的脸刚一露出,梦里出现过千万遍的吻便落了下来,这看似突如其来的吻,仿佛像是模拟过上百遍那般的自然熟悉。 轩辕霆野那独特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叫她忘怀了所有的不快。 这个世间,唯一能平她心,定她魂的或许便是这个英俊男子一声声在她的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磁性完美、他的声音温柔如风、他的声音无尽思念。 这个缱绻缠绵的吻,没有所谓的激情,没有所谓的爱欲,有的只是深刻人心的抚慰。 轩辕霆野就这么侧着身躺在了她的身旁,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怀里的人是他此生的挚爱,哪怕多拥一刻,他也会觉得那是奢侈的梦。 他侧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二哥的事也是为了宸儿,所以,为了东沐琳,为了你大哥,也为了你二哥,我们必须救出宸儿。” 无欢在他的怀里重重第点头,询问道:“你的武功练得如何?” 轩辕霆野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柔柔的长发,让他倍感顺滑,连同他的心都片刻柔荑了,他回道:“为了加快进度,我日夜修炼,不出两个月,定能将整部《乾坤经》修炼完。” 他说不出两个月便能修炼完,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黑暗之间,月光朦胧,清风微徐,模糊之间她看着他狭长的凤眸,他的凤眸紧闭。 是不是他日夜修炼,所以他累到不行? 是不是他在担忧,担忧他的寿命抵不过修炼完这本《乾坤经》? 他竟要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将整本《乾坤经》练完,这背后到底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她不敢想,不想想。 她低下头,抵在他的胸前,聆听这他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结实有力,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抵在他的胸前,却听不到这样的心跳,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是行尸走肉的活着?还是满目疮痍的痛着? 是日复一日的想念?还是年复一年的回忆? 到了那时,就算真的能杀了冥夜,她一个人活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里又有什么意思? 晶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的手紧紧箍住他精壮的腰,愈箍愈紧,紧到不能再紧,是的,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此刻,她彷徨、她无助、她迷惘—— 面对,以后没有他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人生的航标到底在哪里? 谁能教教她,到底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守护住她最最在乎的这个男人。 轩辕霆野紧闭的眼眸蓦然一睁,他真的太累太累了,没日没夜的疯狂练武,让他差那么一点就沉沉入睡,他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以至于揉着她就满足的睡去。 然而,温热的触感真实的传来让他惊醒,他的胸前湿了一大片。 “阿璃——别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她在担忧,这一刻,他能做的便是唤着她的名字。 第二百零九章 真心致歉 悲伤就如涨潮的水,瞬间从这个奢华的宫殿蔓延开来,床榻上紧紧相拥的两人,本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们如此相配相惜,然而却又因着命运一道又一道的枷锁,变得精疲力尽。 幸福如果一定要如此悲伤,那么他们愿意心力交瘁的爱下去。 然而,可笑的是,就算他们愿意如此,命运却不愿给他们彼此这样机会。 她的不孕永远抵不过他满头的白发和极短的寿命,每每想到此,无欢就感到无助害怕。 那一夜,如果自己忍住噬魂媚丹的毒,如果自己自杀了,那么他是不是就能好好活着? 那一夜,如果南宫如风没有策马狂奔的去找他,那么他是不是依旧不知道她的存在,这样他是不是会过的好一点? 冥想中,她那埋在他胸前的脸,被一双修长的手捧起,她的黑睫依旧坠着泪珠,方才汹涌的痛苦不想却把他吵醒,为此,她心中越发难受。 轩辕霆野为了修炼《乾坤经》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如今,难得入眠,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冷月微洒,朦胧片片,帘幔风扬,银光几许。 模糊之间,她看见了他嘴角扬起了弧度,而后,柔声的压低了声音说道:“阿璃,此生能拥有你,足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我一点也不后悔用我以后的性命换来你的命,所以,你必须为我好好活着。” 无欢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没有任何话,她似乎也看见了轩辕霆野眼里的泪光,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半响,轩辕霆野又道:“答应我,好不好?” 无欢想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哽咽道:“好——” 点头之际,泪水又那么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他的手轻抚她的眼,拇指柔柔擦过她的眼眸,“阿璃,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对你说这句话,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无法说出口,没想到,上天如此垂怜我,让你再度回来。那一年,那一日,若不是我被母妃的死蒙蔽了眼,也不至于执剑对着你,你就不会死,孩子也不会死,都是我的错,阿璃,原谅我,是我不够信任,所以才换得如今这般的纠葛。” 今日,他终于将多年就想说的话对她说了。 他痛苦了整整七年,冰冷了几千个日子,人生到底有几个七年可以等,天知道,他这样一个原本狂傲不羁,、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会有这么一日这么深切的害怕过,是的,他害怕自己永远都等不到她,害怕这个道歉陪同着他一同进了坟墓。 他时常在深夜里,揉着早已离去的身躯,幻想着,如果那一年的冬季,没有下着那一场磅礴厚重的大雪,是不是灾难就不会临及他。?如果那一刻他没有恰巧看见了母妃的死亡,他是不是就不会怀疑? 那么,他此刻是不是孩儿绕膝,伊人相伴? 那么多的那么,他总是一个都得不到,总归来说,都是他的错,是他对她的信任不够,是他的怒火与悲痛蒙蔽了双眼,所以悲剧才会发生。 无欢摇头,叹道:“命运的门锁既然开了,又怎么可能会那般轻易的关上,冥夜的布置精密准确,早在白羽陌的出现,莲妃身侧的碧衫,这个轮盘之锁便开始转动了,我曾经也恨过你,恨到痛彻心扉,恨到差点迷失了自己,不因为什么?只因为肚子里的孩子,那时,我既然选择了逃跑,选择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的事做,全是为了那个孩子,然而,那一场失了火的梅园,我依旧逃不出。” 无欢的手按在他的胸前,隔着薄衫,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继而,她又道:“我再度醒来时是你取出冰魄之玉的那一刻,我无法动弹,无法开口,但是漫天的恨意从我的眼神中直透而出,后来,我冷静的思考了一切,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就算那一刻你没有杀了我,冥夜也会再想办法开启这复仇之路,所以,我的死是注定,我的活也是注定,那时,我谁都不恨,就只恨两个人,一个是冥夜,另一个便是自己。若是那一日,你没有替我解噬魂媚丹,我或许还不会这般恨自己。” 慢慢的深夜,辘辘的风,娓娓而道的心事,是那埋藏已久的徘徊。 缠缠的帘幔,蒙蒙的光,深深而吐的倾诉,是彼此之间爱的牵绊。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原本两颗忐忑的心,在彼此的体温下渐渐变得宁静。 三更后,轩辕霆野离开了她的身边,他低头看着无欢熟睡的容颜,卸去了一切的伪装,脱去了狠绝的外衣,剩下的便是纯粹的美好与倾世的容姿。 他在她的额间落下一记吻,随后离开了这另他无比牵挂的地方。 月神宫中,一抹黑影从天山直飞而下,看来,他的武功比昔日更甚。 清晨的阳光透着窗菱洒下,落在地上形成斑驳之影,柔光不偏不倚的投向了帘幔,床上的女子黑睫微颤,缓缓的睁开了眼。 或许是不适应阳光的照射,玉手一抬,伸手遮住了眼眸,过了一会,在放下了手。 侧头偏看,才发现,身侧之人早已离去,枕上几根银丝证明了昨夜他的到来,证明了昨夜那不是梦。 手肘一撑,她坐起身,将手里的银丝缕好,打了一个结,放在了枕下。 现在,她必须先将这些情愁放下,她必须想办法找到解药,并且让宸儿服下,若长期这样下去,就算救回了宸儿,也很有可能变成一个痴傻之人,这一点,是冥夜惯用的伎俩。 冥夜永远都是将卑鄙的手段用华丽的外衣掩饰。 虚伪的笑意下是居心叵测的狡诈。 永远温柔的眼底是看不清的心机。 这一个人,却有一个秘密,极大的秘密,不为人知的秘密。 无欢嘴角一勾,冷冷笑着,白帘之后的那一封信,冥夜还不知道她早已看过。 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救出宸儿,只要宸儿脱离的冥夜的掌控,那么他们便可合力杀了冥夜。 第二百一十章 训练军队 无欢故意寻机前往孤月宫,然而几次去孤月宫见冥夜,都是看见宸儿服服帖帖的紧紧跟着冥夜,一次都曾离开过。 冥夜近日吩咐她办的事少之又少,大概早已察觉出异样,所以暗中又在计划着什么。 冥夜不像往常一般,常常在孤月宫中打坐,而是召集了月神宫中的所有人,开始每日的练武,冥夜将他们编排的一清二楚,一只强大的军队似乎就这么轻易的从冥夜的手中理所当然的诞生了。 声势浩荡的点兵台上,无欢站在了冥夜的身侧,宸儿在冥夜的另一侧,无欢看着底下的数十万人,袖下的手不由的攒的更紧了。 无欢从来不知道,天山上所有的人召集起来会有那么多,多得可怕,甚至比一个国家的军队还有多,密集的人海,整齐的站列成队,连她都忍不住佩服起她这辈子最讨厌的这个人,冥夜训练出来的规模足够抵御两个国家兵力,若再加上一个冥夜,三国不足为惧。 若以冥夜的聪明才智,他若亲自率领大军,或许只要稍稍用些计谋,四国便能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 无怪冥夜从不担心哪一天月神宫被灭。 她收回远望的目光,侧头看向了冥夜,此时的冥夜没有看她,而是一直都在认真的看着点兵台下的众人,他的嘴角却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弧度。 无欢不禁想,冥夜是不是早已知晓她的心事,所以,故意让她看见这一切好叫她死心,又或者,这只是一个警告,警告她别轻举妄动,否者天下必定大乱。 她的毛孔微张,忍不住一颤,冥夜究竟在盘算着什么?这背后的目的似乎越来越明显。 然而,所有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孤月宫中白帘之后的那个水下女子。 她又看向了宸儿,目光呆滞的他,小手总是牵着冥夜的手,似乎特别依赖,轻风吹拂,一股清香扑鼻而入,无欢的眉头微蹙,这种清香之味,似乎不是从冥夜身上而来,她跟在冥夜身侧多年,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很明显,这味道似乎宸儿身上飘来的,无欢暗暗寻思着。 冥夜倏然侧头看向她。 无欢立时将所有思绪收回,眸光从宸儿的身上对上了他。 “替本座写封书信,令纳西国王纳图点拨五十万大军守住城门,做好防卫。”冥夜言罢,便牵着宸儿离开了点兵台。 这是冥夜交代下来的任务,这么简单的任务,冥夜大可自己书信一封,为何还要从她手中执行? 是不是想让她明白,要攻破天山月神宫,除非踏着五十万大军的尸体而来,然而就算真的踏着五十万大军的尸体攻入天山,等待他们的将是冥夜训练有数的死士? 又或者是冥夜要让她成为一个永远的罪人,若是她胆敢支派任何一国军队攻入天山,那么等待那些士兵的将是五十万大军以及天山几十万死士? 冥夜这是在嘲笑她的无知么? 看着冥夜的背影,修长的背影被阳光投射在地上,身侧是另一个小的身影,远远看去,他们竟像父子那般亲密美好,然而事实总是与梦境相反的。 既然无法从冥夜身侧救走宸儿,便只能将此事暂且缓一缓,她要做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回到绝泪宫,因为四杀被无欢派去寻找司马逸,所以,无欢身侧最可靠的便只有南宫如风一人。 春风轻拂,三月的阳光柔柔的洒进内殿,殿内独有的熏香,袅袅上升,让人闻着舒服极致。 内殿里立着无欢与南宫如风二人,此刻他们正交涉着一件大事。 无欢从袖中取出一瓶白瓷,递给了如风,道:“记住,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服下。” 如风点头,肯定道:“放心。” 无欢借口让如风前往纳西国都给国王纳图送信,安排了如风从冥夜的眼中下了天山。 当晚,无欢又埋头于案,连连书信三封,因为这三封书信的重要性,无欢身侧又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早在如风下天山后,叮嘱如风先找到轩辕霆野,告知他今夜无论如何务必前来,有要事相托。 深夜,轩辕霆野悄无声息的进入她的寝宫,因着无欢没有执灯,内室昏暗无比,这样也便于他的进入,不那么轻易被人发现。 无欢坐在榻边,金丝凤勾将床幔挂起,褪去红衣的她,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显得越发美好,宛如七年前的温柔如水。 “你来啦。”无欢压低了声音,看着站在正面对的身影,单看他满头的银丝,她便知道这个人是她等的人,也是她一辈子爱的人。 “阿璃——”轩辕霆野上前将她拥在怀里,没有说任何说,只唤道她的名字。 就这样,他站着拥着坐在榻上的她,大手和往日一样,抚摸着她细而柔的黑发。 半响之后,无欢将那双环在她身上的手拉开,又从枕下取出封好的信笺,放在了他的手心。 轩辕霆野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昏暗的室内,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大约感觉到了手里的东西,疑惑道:“信?” 无欢重重的点头道:“是的” “这便是你紧急唤我前来的目的?”今日他听如风说,无欢让他今夜无论如何务必上天山找她,起初他还担忧是否她受伤了?或是遇上了什么威胁? 后来听完如风的话和如风要完成的任务后,他便放宽了心,知晓无欢定当在背后秘密部署一切,来对抗冥夜。 想来这信便是对抗冥夜的重要东西。 “四杀和如风都走了,我在天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信任,如今,只有你能不受任何人监事和掌控的将这三封信送出去,这三封信请你下天山后,分别将它们分送到贺兰、北辰、东篱三国,冥夜早已部署好大批军队,以及天山上的死士,若这些人和着冥夜剿灭各国并非不可能,当务之急,我必须从中破坏,并号召三国甚至四国,将他们的剑指向冥夜。”无欢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手心的温度从他的血脉直达他的心尖。 “辛苦你了,阿璃——” 第二百一十一章 欲救宸儿 轩辕霆野紧紧将她拥着,她身上惯有的清香让他闻得异常舒心。 或许,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安心,只有这一刻他才能略微放松。 无欢的聪明不单单是天下公认,更在他的心中形成一个永远不灭的传说,手中的三封信,定是她思虑重重后提笔而写。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艰辛,然而她却从不抱怨,这一切竟是为了他。 是的,她的身侧又只剩下她一人了,四杀和如风的离开,让她又孤身一人留在最危险的人身侧,宛若那一年的那般场景。 那一年,怀有身孕的她,琳儿、雪儿、双儿、春桃的先后离去,让她一个人孤独的与命运征战,他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然而,这一年,才刚刚初春,他却无法陪着她,让她一人在那个强大敌人的面前强行伪装。 他忽然觉得自己非常没用,为了尽快修炼《乾坤经》,他只能先让她暂时留在此地。 孤月宫 斑驳的波光柔柔在满是青幔上留下倩倩碧影,白帘之后的密室之内,一层不变的流水声,有少许清风袭入,惹得烛火频频跳动。 冥夜的黑发没有梳起,披散于肩,单手一身,重重帘幔像是听话的孩子般非常整齐的飞起,露出一道路来。 冥夜走了进去,低头看着池水下的棺椁,目光沉沉,他幽幽地开口道:“本想用冰魄之玉护住你的身体,你却把她留给你的女儿,也罢,也只有冰魄之玉的力量才能引他至此,从而将这水晶石棺从圣湖之底拉上,我用了几十年的内力护着你,让你不至腐化,如今加上水晶石棺,为我减轻了不少内力,所有的都只不过是虚浮,我所要做的便是让你看见我是如何得到天下,如何合并各国的,夜河,我知道你恨我,那就恨吧,至少我让你永远的记住了我。” 重重的青幔垂下,掩盖了内室的一切,那一身白袍的男子缓缓地离开了。 这一世,他付诸东流的究竟是为了谁?是否是沉睡在石棺的女子? 这一室,他掩盖的又是否是他那永远不可触碰到情? 他要争夺天下,要合并四国,要成为主宰的王,为何只是为了让那个闭目的女子一看? 那个叫做夜河的女子,是上一任月神之女,然而,为何她的女儿会从小含着冰魄之玉,沉入圣湖,究竟有那一个父母会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那般沉入冰渊的湖底,这背后,隐藏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两个月后,是什么日子? 是轩辕霆野练完这本《乾坤经》的日子,也是南宫如风回来的日子。 南宫如风成功的完成了无欢安排下去的任务,那么接下去的,都会按着无欢事先预料的一般发展了。 现在她所要做的,便是将宸儿救回。 当夜,无欢就潜入孤月宫,时间紧迫,若再不将宸儿救回,到时大军攻入,只怕宸儿会成为威胁他们的最后一支利剑。 早在来到孤月宫之前,无欢就在冥夜的宫内吹入一种无色无味的迷香,所以,床榻上的两人,他们的呼吸早已沉沉。 她屏住了所有能让冥夜擦觉的任何气息,包括自己的呼吸声,在小心翼翼下,她终于靠近了冥夜的床榻,月色朦胧投下,她清楚的看见宸儿睡在冥夜的内侧。 俯身将他抱起,熟睡的他让无欢很容易抱起,无欢成功的将她抱在怀里,然而她的心不敢有任何怠慢,只因为这里有一个可怕的敌人,她的武功尚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她轻抬莲步,向外走了出去。 “站住。” 她的身后响起了那个一贯温柔的恐怖之声。 全身立即僵硬了,还能如何,冥夜何时醒的,她都未曾发觉,或许,冥夜根本就没有睡着。 无欢知道此刻在所难逃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把宸儿救走。 无欢没有停下步伐,而是快步向外走了出去,尽管身后的杀意足足可以让她无法动弹,然而手里的鲜活生命,那是她敬重的大哥所留下的唯一血脉,她必须将他救走。 微风轻抚,在无欢将要跑出大门的时候,有四个身影凌空出现在无欢的面前,阻挡着她的去路。 “将孩子给本座抢回来。”一身令下,四名杀手带着浓烈的杀意抽出了身侧的佩剑,看准了无欢的所抱之物,齐齐向无欢怀里的孩子刺了过来。 无欢无奈之下,只能将宸儿抛却半空,迅速抽出血银龙,与四人厮杀起来。 冥夜袖下的白缎一挥,准确的向宸儿的方向席卷而来,这时,南宫如风破门而入,执剑斩断了冥夜即将触及到宸儿的白缎。 冥夜一时卷了个空,白缎如虎般带着汹涌的力量向如风重重一甩,如风顿时飞身而出,被白缎甩到了墙上,‘哐当’一声,面具破裂落地,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无欢担忧地看向他,大叫道:“如风你快走。” 四名杀手连连围绕着她,让她无瑕腾身而出,白缎再一次卷来,他们就那样亲眼看着刚刚被救出的宸儿又一次的被冥夜掌控着。 冥夜抬手一佛,烛火瞬间亮了起来,整个月神宫比白昼更亮,烛火的光瞬间让她的眼刺痛,她的银鞭重重一挥,其中一名杀手被她猛地甩了出去,倒在了如风的身侧,如风手疾眼快,一剑朝那人刺了过去,那人倒地身亡。 “都住手。”所有人在这一声令下都停止了。 无欢转过身,看向了冥夜,对上了他的眼,冥夜的眼深沉的可怕,她从来都不曾望见底过,也不曾这般直视的看着他。 今夜,她摒弃了全部,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终于不再顺服,与他执剑相对,这一刻,曾在她梦里出现过上万遍,今夜,终于实现了。 无欢突然笑了起来,这让冥夜都觉得奇怪,宸儿明明还在他的手中,无欢却突如其来的笑着,这种笑让他浑身难受,这种笑让他第一次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接着便听到,无欢的话。 “有一种人,不输给任何人却会败在自己的骄傲下。越骄傲的人,就越自大狂妄,永远的目中无人,永远的下着命盘的棋子,却未曾发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棋子,届时,你又该如何?我的冥夜大祭司。” 第二百一十二章 孤月宫斗 冥夜的嘴角一僵,不难发现,他此刻收到无欢话语的刺激了。 但是却只是片刻,冥夜又恢复了往日的一贯神情,“那你就让本座见识见识你所谓的棋盘吧,同样本座也让你见识下本座训练出来的棋子。” 冥夜站在烛火阵后,宸儿被他除暴的提着后襟,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无欢和如风,伸手一挥,腾身而起,半空之中,他的身影幻化出无数白影。 冥夜回到原处,只不过瞬间,宸儿便被他吊在了烛火阵上头的房梁上。 冥夜内力从掌间而发,宸儿下方的烛火阵迅速变化,火势倍加凶猛。 “我要让你的侄儿看看他的姑姑是如何的勇猛,若是要救他,先杀了我的人,再想办法闯入烛火阵吧。” 冥夜的眼神一沉,剩下的三名杀手会意,猛地朝无欢扑来,无欢银鞭非常灵性的配合着,向三名杀手发出巨大的威力,三人的武功非常高强,居然硬生生的接下这一鞭,无欢立即提力,银鞭化作利剑一般,直直朝一人的身体穿过,血液顿时飞溅,一人倒下了。 眼看只剩两人,无欢一鼓作气的袭击而去。 冥夜这时就像是看戏一般,悠闲自在的看着底下的生死一幕,关键时刻,他缓缓地开口道:“你派四杀去寻司马逸,真是个笑话。” 无欢手一颤,银鞭就这么刺偏了,杀手执剑而对,银鞭火速飞挡,无欢侧身看向冥夜,急忙问道:“司马逸他人呢?他在哪里?” 冥夜坐在了高处了玉椅上,嘴角噙着笑,道:“他死了,如今或许已经投胎了,谁叫他找了不该找的东西,谁叫他死死不放手,无怪本座一掌击碎了他的心。” 那一日,冬末,司马逸在冥夜的一掌下永远的闭上了他的那双桃花眼。 冥夜说的丝毫不在意,仿佛司马逸的死是理所当然。 天啊!冥夜说他一掌击碎了他的心,无欢的心似乎也同着冥夜的这句话而碎掉。 一代明皇司马逸,刚刚复国不到几年,便这样被他杀害,这都是因为她。 这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告诉他宸儿的事,他便不会这样去寻,若不是宸儿迟迟找不到,司马逸担心天山上的她会不安,就不会亲自出马去寻找宸儿,若不是遇上的对手是冥夜,他或许还站在她的身侧。 “不——”她早已设想过冥夜会将他杀死,然而,当冥夜亲口告诉她司马逸的死讯时,她却无法镇定自若。 她如同发了疯的兽,拼命的向着对面的杀手相拼。 又一个杀手倒下,冥夜却丝毫不在意,继续看着这一场他亲自导演的戏。 当年,司马逸为了她取下了困龙绳,背负着永远无法解脱的罪。 而今,司马逸又因为她,丧失了最宝贵的生命。 她忽然就想发完疯后的孩子,无力的跌坐在地,银光铺面,一柄利剑直直向她的心脏刺来,她却毫无知觉。 如风大声喊道:“无欢小心。” 浓密的黑睫掀开,是的,她看见了黑衣的杀手执剑朝她刺来,然而,她的内力像是忽然被抽空一般,提不出任何力气,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利剑刺来。 如风飞身而来,从身后快了那黑衣人一步,一剑刺穿了他。 四名黑衣人全部倒地,整个孤月宫沾满了他们的鲜血,浓郁的血腥味在大殿内来回飘荡。 如风俯身摇着无欢,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如今要做的,便是为司马逸复仇,杀了冥夜,救下宸儿。” 无欢抬眸看着他,如风对她展开温柔一笑,如沐春风,无欢似乎被这一抹笑触动了一般,这一男人,一直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不论艰辛,不论被任何人误解,却从不抱怨。 他的温柔她从来都懂,他的情在她面前他绝口不提。 如今,她不仅仅要为司马逸复仇,不仅仅要救下宸儿,也要守护住这个一直以来永远默默无闻却深爱着她的男人,她不能在失去他了。 无欢站了起来,银鞭对准了冥夜,说道:“我将率领四国一同踏平天山。” “哈哈哈——”冥夜大笑起来,“四国,你哪来的四国,纳西可是本座的国家,纳图可是听命于我,你只剩下东篱、贺兰、北辰。北辰的明皇死了,你哪里能调动兵马,就算给你三国,你认为可以灭了本座吗?”冥夜目光充满了嘲笑之意。“待你的军队灭了五十万大兵后,我的数十万死士正等着早已累得筋疲力尽的军队,那一刻,我要让所有的军队灭亡,我要成为四国的真正主宰者。” “若是城外没有五十万大军呢?若是他们踏着希望的战歌直奔天山呢?届时,身为大祭司的你又当如何呢?”无欢上前一步,毫无畏惧的向他质问着。 以冥夜的聪明怎会不知道她说的是指什么,立刻责道:“怎么会?本座明明也写了一封信给纳图。”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打开了。 阳光顿时侵入,人们这才发觉,天亮了。 外头急急跑来一个人,这个人无欢认得,这个人是冥夜今日编排军队是里的一个中队的大队长。 竟然未经禀报就进来,想来是大事。 还未分清四周状况的他,跪在地上急急向冥夜禀告道:“大祭司,不好了,有大批军队向神宫攻入,我们众人远远看见旗标,竟是纳西、贺兰、东篱、北辰,四国皆有,人数早已在上百万,如今我们当如何是好?” 那人说的急,并未发现向来什么都不引以为意的冥夜变了。 冥夜嘴角微动,刚想吩咐什么,那人便被无欢一鞭杀了,嘴角溢出鲜血,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情形。 是的,他无法理解,这对看似最亲密的祭司与宫主,竟然针锋相对。 无奈,还未弄清原因,死神便将他带走。 冥夜的脸色铁青,他的手紧紧握住玉椅上的扶手,扶手的头案刻着龙头,龙头在他的用力下,瞬间碎为粉末。 怎么会?若说贺兰东篱有可能,失去明皇的北辰又怎么可能调动得了兵马?更诡异的是纳图的军队怎么也会和着其他各国一同攻入天山,难道他不想要舒容王妃的命了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四国风云 每年必服的解药,让纳图不得不听命于冥夜的任何安排,为了最心爱的舒容王妃,原本一个高傲的帝王,甘心向冥夜卑躬屈膝的低下了头。 而这一次,他交代无欢向纳图点拨大军五十万的任务,因不放心无欢,自己早已亲自书信一封,却为何又会如此? 是自己太自信了么?才导致这一局面。 冥夜猛地一惊,大声喝道:“是你,是你对不对?”冥夜的手指向了无欢,愤怒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万万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她竟然比他还要狠绝,“你居然……居然杀了她?” 冥夜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眸,似乎想把无欢看清。 的的确确,冥夜全都猜对了,能让纳图不听从冥夜又能主动发兵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纳图最爱的舒容王妃。 冥夜利用舒容王妃的受制来威胁纳图。 她同样能利用舒容王妃让纳图发疯。 天下人可以骂她卑鄙、骂她无耻、骂她狠毒,她都不在乎,她最在乎的只有一件事,便是用尽一切办法杀了冥夜,杀了这个天山上的魔头。 所以,她只能做这一件事,只能用这一个方法。 是的,是她让如风杀了舒容王妃,嫁祸到冥夜的头上。 舒容王妃死了,纳图疯了,她的计划成功了。 那三封分别寄往各国的信,第一封写给轩辕澈的,她只用了寥寥的几句话,便劝动了那个冷漠深沉的帝王。 “慕容有女 貌比芙蓉 气若幽兰 澈王有心 神女何意 芊芊白衣着佳人 漫漫清舞为谁颜 若得皇上相助,攻入天山神宫,回国有望。” 轩辕澈看着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笔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眼前回想到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那一年冬季,白雪伊人,盈盈的眸光,灼了他冰封的心…… 原来,多年前在登阳楼高歌的女子真的是她。 明月苍茫意,终不忘初心…… 第二封信,是寄往东篱的。 无欢对东篱太子东沐萧大体说道,因慕容清海离去,劝东篱皇上赐宸儿皇室之姓,封宸儿为郡王,郡王被天山大祭司所劫,故率兵攻入天山,抢回公主之子。 第三封信,是寄往北辰的,这一封信,她知道司马逸早已收不到了,这一封信她是寄给风汐雅的。 信里,只提到了司马逸是被冥夜所杀,并另外装着一块具有北辰国与帝王同等地位的飞雪白凤。 当风汐雅坐在北辰昆仑殿的帘幔后,手里拿着那一块凤印石时,竟然哭了。 她这一辈子,人们总是羡慕,说她有凤命,其夫必定为皇。 然而,当她成了万人所羡的皇后时,她却没有她应得的凤印。 而当她拿到了这块凤印后,她的夫却永远的离去了。 为何,她这一生总是这样,即使和他相敬如宾的在一起,她床榻之旁总是还躺着那一个人,只要他还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心在何处她不想去追问。 但是,数月以前,她的身侧就再也没有了他的陪伴,余温不复,夫在何处? 若是,人生只如初见又该多好。 他仍能成就帝国之业,仍是一代明主,她仍是风华绝代,若,真的只如初见,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 无欢知道风汐雅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不用交代任何事,风汐雅定会为司马逸复仇。 的确,风汐雅在后宫安排了一出戏,这部自导自演的戏成功的激起了北辰国民的愤怒之心。 北辰国风云再起,明皇司马逸在后宫养病,却被纳西天山月神宫的大祭司所劫,风皇后为了救回明皇,取出凤印,亲自率领大军前往天山,救回明皇。 一时之间,百姓对这位风皇后赞誉连连,自开国以来,没有哪一国有这样的史记,身为千金之躯的凤体,竟然亲自前去最危险的地方救回皇上,更激起了那些战士救回明皇的决心,皇后能这样做,他们定当更加奋勇,救回这个一代明皇。 风后用手中的飞雪白凤调动了北辰六十万军马,朝纳西进军而去。 此外,风汐雅还做了一件事,这件事给纳西的兵力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风汐雅的父亲风傲天,是纳西国的贵族,掌管纳西绝大部分的兵力,汐雅写信给父亲,告知他自己要上天山杀了大祭司,望父亲出兵相扶。 风傲天早已听闻北辰的大事,对于明皇司马逸被大祭司所擒,他感到无比愤怒,又加上舒容王妃的死,致使纳图国王愤怒无比,早准备攻打天山,于是风傲天将所有的兵力率领而出,陪同着纳图一起攻入天山。 四国风云而起,天山上最高力量的大祭司又当如何面对。 “是,是我杀了舒容王妃,所以城门没有大军,贺兰的大军踏不平天山,那么四国的大军呢?”无欢冷笑道,今天,她终于可以看到冥夜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的焦急之色。 今日她能否成功的走出这条被命运封锁的索道,这还得看轩辕霆野了。 冥夜佯装镇定,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冷哼道:“你待在天山如此久,难道不知这天山地形根本不适合大批军队行走,天山的地形易守难攻,本座同样有能力让他们在没有上天山前灭了他们。” “大祭司难道会认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无欢在阳光的照耀下,笑得灿烂,她的笑仿佛无比痛快,带着嘲讽的笑意将内心这几年来的隐忍全都爆发而出。 冥夜眸光一冷,扫视着她与南宫如风,在这里,少了四杀,但是不可能,四杀根本没有能力将天山之路从崎岖难行化为平坦无阻。 “报……”冥想之间,又一名手下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大祭司,不好了,大批军队已到达天山,站在数百万大军队列的最前头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其后分别是三国的帝王和北辰的皇后,大祭司,我们该如何是好?” “废物……”冥夜手一抬,不知哪来的冰锥向那人的额正中飞去,那人立即倒地身亡。 “竟然是他?”什么时候,他竟会和她走在一起,他们不是本该以剑相对的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决战天山 蓦然,冥夜转头看向了站在无欢身后的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如风,无欢媚毒发作的前的那一晚,他传了如风前来,目的便是成全他与她,同样也是在看着他的笑话。 他告诉如风,与噬魂媚丹的女人一旦交合,便会寿命剧减,他想看看如风到底会如何做?是会选择放弃自己的性命救她呢?还是会宁愿看着她死去? 他当然相信,如风会放弃自己的性命,到那时他便能如期看见无欢的自疚和内心之处更深刻的矛盾,以及永远不能与轩辕霆野相认的愧对。 有的时候,他觉得折磨一个人的意志会让他感到无比刺激,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如风那爱她的心。 那一晚,如风却叫来了轩辕霆野,那个命中注定只能和她匹配的男子。 冥夜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在这个世间,能瞬间将天山地形变换的明明只有他一个,为何轩辕霆野却能行,来不及思虑太多,冥夜拉动了绑在房梁上头的白缎子,缎子上的人立马离底下烛火阵的巨火更近了一些。 “既然解了噬魂媚丹,没用处子之血的你,是根本杀不了我的,就算四国大军灭了整座天山,也没有一个人能灭得了我。天山上的子民没了,我依旧可以再造,而你,你的侄儿正在与死神亲吻,我要让你亲眼看看这一个孩子的离去,用以拨动那一年你至亲骨肉离去时的疼痛。” 言罢,冥夜内力一发,火势愈加凶猛极致。 “不,不要!”她拼命的摇头,她不想再一次承受一个鲜活生命的离去,更不想琳儿同她一样也要经历过那般痛苦,琳儿失去慕容清海已经够苦了,断断不能再让她失去宸儿,那是她的唯一啊。 无欢腾身而起,将所有的力量注入到银鞭中,向房梁上被紧紧束缚住的人一挥,成功的卷住了宸儿,将要拉他到自己身边时,一方的冥夜同样也在用力锁住宸儿。 一时之间,两人同时拉着孩子,谁都不肯放手。 冥夜不想同她再周旋下去,用力一扯,无欢的内力永远及不上冥夜,在冥夜的用力下,连带着她自己一同被拉了去。 如风快速上前,一同抓住银鞭,银鞭加上如风的力道,立时保持住不向冥夜而去的趋势。 这时,宸儿忽然醒了,或许是被勒痛的缘故,又或许是被地下即将接近的大火炙烤的缘故,他大哭起来。 无欢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银鞭立时一松, 冥夜看准时机,同时放手:“我要你看着这个孩子是因为你放开了手将他杀死,我要你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宸儿就这么直坠而下,直直朝冥夜设置好的烛火阵坠落。 烛火阵仿佛是知道了猎物的来临,像一只永远也食不饱的饕餮张着巨大的火口,随时准备着将这个食物吞噬。 “宸儿——”无欢大喊一声,半空之中大哭的宸儿她已来不及救下,竟然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坠向死亡。 这一刻,没有了任何声音,只有死亡的叫嚣声在她的耳际环绕。 这一刻,就连空气都让她觉得要窒息。 倏然,一抹黑影,如同漠北的狂风席卷而来,来人快如闪电,连冥夜都看不清来人的身影,留给他的只有数万重叠的影子。 黑影化作蛟龙卷入火海,将宸儿救了回来。 一切只不过在须臾之间,宸儿便被来人抱在了怀中。 来人正是轩辕霆野,宸儿的外衣早已被火烧焦,无欢迅速将外衣脱下,扔进了大火中,在这之前,她便很想将宸儿的外衣脱下,奈何却没有半点机会接近。 那一件外衣是冥夜特地熏上迷香,让药力渗入孩子的肌肤下,从而迷失孩子的意识。 那一日,在点兵台上,她离他较近,凉风轻拂,宸儿身上的味道袭入她的鼻尖,她便擦觉到了不对劲。 外衣一脱下,宸儿的目光立即有神,他紧紧地抱住了无欢,虽不认得她是谁,但是孩子的直觉总是最敏感的,他躲在了无欢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畏畏缩缩的望着那站在高处的冥夜,胆战心惊地对无欢说道:“坏人,他是坏人,是他杀了二叔叔的。” 宸儿所指的‘二叔叔’应该是司马逸,司马逸虽没有与慕容清海同样的血缘,却让宸儿叫他二叔叔,想必同样也是割舍不断与慕容清海的兄弟之情。 无欢摸着宸儿的头,俯身对他说道:“孩子,我是你的姑姑,我们会为你二叔叔报仇的。” 宸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抬眸认真的看着这个红衣女子,没有想到他的姑姑竟然生得这般美若天仙,他自小以为娘亲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却在见到无欢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宸儿——”身后有人唤了一声。 宸儿偏头看去,目光一惊,兴奋地大声喊道:“舅舅。”三步并作两步的朝那男子奔去。 无欢转身看去,抱着宸儿的男子正是东篱太子东沐萧,来人不只他一个,连同轩辕澈、纳图以及风汐雅。 ‘啪——啪——啪’,脆亮的掌声响起。 所有人都朝掌声响起的地方望去。 冥夜冷冷笑道:“很好,看来都来齐了,是谁先上呢?是没有了丈夫的寡妇先上还是没有了心爱王妃的国王上?还是只剩下一年寿命的王爷上呢?” “你——”几人异口同声,恼怒地看向他。 冥夜却不急不慢道:“依本座看,你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都一起上吧。” 冥夜说完,在袖口一扯,轻轻地撕下一条缎子,将披散的墨发往后一扎。 无欢和轩辕霆野以及南宫如风最先动手,接着汐雅、纳图、轩辕澈也抽出了利剑,东沐萧将宸儿安顿好后立刻折回一同厮杀。 六人像是一把刚刚铸出的绝世宝剑,齐齐刺向心中最痛恨的那个人。 天山之巅,风云之变。 云泥之别,烛火之光。 遥遥之期,冥冥之中。 幽幽之魂,浓浓之恨。 第二百一十五章 四面杀机 在这一座经历了上百年的天山神宫中,偌大的月神宫因着数百万大军的侵入显得没有凭日里的那么辽阔,如同渐渐被沙子填满的海域一般。 大海居然能被沙子填满的奇迹,便这样出现在月神宫。 百年基业的月神宫,是天山最为华丽的瑰宝,是通往热土的天梯。 却在今日,因着大批军队的侵入亵渎了这片宁静中的神圣。 四面杀意滚滚袭来,到处飘荡着血腥之味。 漫天的厮杀、狰狞的面目、悲惨的哀鸣、破碎的心境。 整座月神宫死伤无数。 无论他们武功如何高强,终究抵不过利剑与人海之战。 筋疲力尽的天山死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每个人的眼眸直直望向那个月神宫最高的宫殿,那座宫殿名叫孤月宫,他们在等着那个几乎接近神一样的男子出现。 若是他能出现,天山月神宫很有可能可以渡过此劫。 然而,倒下的人愈来愈多,失望随之愈来愈大。 这一次,冥夜没有同每次一般,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刻出现。 孤月宫 这座永远宁静的神秘殿宇,层层叠叠的望不见尽头,四处卷翘的飞檐此刻却没有昔日的神圣,反而因着宫内的厮杀愈发诡异。 孤月宫中早已是刀光剑影,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命悬一线的拼搏,只为了斩杀这位幕后的真正黑手。 一身白袍的冥夜,经过六人的轮番厮杀,白袍上有了血迹,然而,这血不是从冥夜身上流出的,而是从风汐雅、东沐萧、如风身上飞溅而出的。 直到这时,这个可怕的男人身上却没有丝毫伤痕,无欢的银鞭所到之处,都被冥夜转化而开,非常无奈,她的武功全部出于冥夜之手,冥夜当然熟知一二。 在这里,整个宫殿之中,唯一能近冥夜三尺的人,除了轩辕霆野再无二人。 《乾坤经》乃天下绝学,有传言说,谁得《乾坤经》谁便能得天下。 虽轩辕霆野只练数月,然而《乾坤经》的力量,明显的让轩辕霆野的功力大增。 这一点,冥夜都不禁露出惊疑之色。 无欢看向轩辕霆野和轩辕澈,对他们颔首一点,三人对视,非常默契的变化招数,轩辕澈和无欢看准时机出手,冥夜立刻迎战挡之,内力一出,无欢和轩辕澈各中一掌,飞了出去。 正在冥夜专心对付无欢和轩辕澈时,轩辕霆野提出全部内力注入青锋剑中,配合着《乾坤经》最上层的绝招,一剑刺入了冥夜的左心中。 这一刻,冥夜的白袍终于红了,终于印上了自己的鲜血。 无欢和轩辕澈为了这一刻,宁愿身重一掌,也要为轩辕霆野寻找机会刺中冥夜。 轩辕霆野没有让众人失望,非常准确的刺中的冥夜的心脏。 但是,冥夜却让众人失望了。 本该倒地身亡的冥夜,却依旧站的笔直。 冥夜似乎被激怒一般,伸手拔出了青锋剑,重重一置,青锋剑飞了出去。 剑过飞旋,青锋剑重重地擦过巨大的金漆圆柱,轩辕霆野立时飞身将剑接住。 剑接住了,然而,金漆圆柱却裂出了巨大的缝,随之而来的碎裂声。 无欢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眸,不是都说青锋剑下,没有一个生还者,那么这一刻依旧还站在他们面前的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冥夜的力气可想而知,就连金漆圆柱都能碎裂,他的愤怒更不止于此。 但是,无欢最最想问的也是这个问题,就连巨大坚固的金漆圆柱,青锋剑只是擦边而出,却能将其震碎,那冥夜呢?冥夜就竟是为何?更何况轩辕霆野刺中的是他的左胸啊。 按理说,冥夜的心脏早已被震碎,按理说擦边而过的力道永远不及稳稳刺中于胸的力道重,可为何冥夜没有倒下。 无欢突然明白了,明白了这个不死的传说,明白了,冥夜这种人,永远不会与‘按理说’这三个字擦上边。 冥夜大吼一声,腾身而起,站在半空,他的衣袍因着巨大内力的升腾而鼓胀,被白缎束缚着的发丝全部飞扬而起,一身白袍的冥夜,他胸口上渗出的鲜血就如同红莲般盛开。 开得妖异、开的邪魅—— 他的手里出现了一个六角轮盘,冥夜将其高举,轮盘上似乎有光投射而出,冥夜将他的力量注射在轮盘中,又借着烛火阵的巨火,轮盘的正中发出的光变得极其耀眼,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六角轮盘飞出,速度凶猛,光焰极强,似乎要将人们的眼刺透。 六人纷纷而退,轮盘的速度忽然变快,几人使出武器抵挡,却因半咪着眼睛,不好看清方向,皆被轮盘所伤。 一名不知死活的人不小心闯了进来,眼眸猛地剧痛,双目泪下,朱红之色的血泪还未流完整张脸,他的头颅便被轮盘削为六瓣,如同地狱中瞬间盛开的花朵,可怕得令人几乎作呕。 半空之中的冥夜,迅速封住了胸口的穴道,血液顿时停止不流,他微微一笑,道:“本座就先送北辰国尊贵的风后去地下会见明皇吧。” 言罢,六角轮盘的方向立即一变,朝着风汐雅当面飞去,无欢立刻腾身而起,朝风汐雅身侧飞去,银鞭向轮盘卷去。 轮盘被无欢的银鞭卷住,但是,却只是在半空停留了片刻,因着冥夜的内力不断遽增,轮盘的力道也愈来愈沉,无欢的内力根本无法与冥夜抗衡,渐渐地,无欢的银鞭就快要松了,她急切地转头看向轩辕霆野,这里就数他内力最高,可以与冥夜抗衡,却见轩辕霆野正独自一人与冥夜厮杀。 轩辕澈、东沐萧、南宫如风,三人早已伤的不清,尤其是功力没有无欢高的轩辕澈,刚刚硬生生的受了冥夜的一掌,想必此刻伤的不轻。 三人在无欢的身后给无欢注入内力,让她的银鞭不至于困不住轮盘。 一时之间,孤月宫中呈两种局面。 一边是四人极力困住银鞭上的轮盘,不让它伤了风汐雅。 一边是轩辕霆野奋力与冥夜厮杀。 若不是轩辕霆野修炼了《乾坤经》,恐怕只要靠近冥夜三尺便早已魂飞魄散。 这一座看似平静的孤月宫,此时却暗藏汹涌,四面杀机。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杀戮弥漫 位于天山最高最巍峨的正殿,原本高傲俯视天下的正殿主人,正在疯狂的厮杀。 月神宫中四处流淌着鲜血,层层的玉阶上伏着无数的尸体,浓郁的血腥之气直冲天际,只不过须臾之间,原本的奋力嘶吼变成了哀嚎惨叫,渐渐地又没入了宁静。 整个神宫,所有的死士,全军覆没,空气中只剩下冰冷。 然而,数十万的死士全都消灭,这位天山上最高祭司却仍旧无法毁灭。 被刺穿心脏的左胸却还有足够力气的冥夜,依旧屹立不倒。 内殿的场景惨不忍睹,地上躺着死士裂开六瓣的头颅,光洁的玉壁溅上了血迹,巨幕的白帘早已不再纯洁。 内殿闪着金光,那是冥夜飞置而出的六角轮盘,这是恐怖的兵器,这是地狱的猎刀。 一落到谁的头上,谁必死无疑。 血银龙紧紧地箍住飞速的轮盘,无欢身后三人正将内力源源不断输入,试图控制中即将飞向风汐雅的轮盘。 冥夜一边控制着轮盘,一边与轩辕霆野厮杀,他目光一偏,看向了被控制的轮盘,伸手重重一挥,轮盘挣脱了禁锢,无欢、如风、轩辕澈、东沐萧齐齐倒地。 轮盘就如听话的人一般,接受了冥夜的指令,不论汐雅如何躲避,依旧紧跟不放。 汐雅的剑早已抵上了轮盘,轮盘咔咔作响,不到片刻,汐雅的剑被轮盘嵌断,轮盘朝她飞去,她的力道一松,一代皇后就这么跌坐在地,等待着死亡来袭。 “不——”无欢大叫,不敢望去,她不敢想象风汐雅那样的女子被轮盘碎开了头颅的可怕场景。 轮盘向汐雅头上套去,谁都无力阻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正在这时,千钧一发之际,轮盘忽然停住了。 几人的心全部绷住,看向轮盘,却发现轮盘被一根金色的绳子捆住了。 这一根绳子满身风华,周身布满金色的光晕,竟比冥夜这个最凶狠的杀人利器还要耀眼。 不错,这一根正是北辰明皇的困龙绳,能握这根绳的除了明皇司马逸还能有谁? 惊讶之余,无欢顺眼望去,只见门口飞身而来的正是明皇司马逸,千真万确。 困龙绳能锁住天下之物,自然能锁住冥夜的轮盘。 司马逸使出内力,‘轰’的一声,轮盘碎裂而开,落于地上。 冥夜震惊的转过头,当他看见司马逸时,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拼斗之余,仍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 “怎么会没死么?还是怎么会活?”司马逸扶起了跌坐在地的汐雅,替冥夜接下了话。“朕在还没看见你死之前,怎么可能会死呢?” 汐雅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不敢相信,如今好好地站在她面前的是他们都以为死去的男子,突然,司马逸腰间一紧,风汐雅早已紧紧地抱住他。 千言万语,都不过如此。 方才,冥夜为了震开无欢银鞭的禁锢,那一掌让轮盘飞向了汐雅,同样,那一掌也让冥夜硬生生的受了轩辕霆野的又一剑。 那一剑,他离他三尺之近;那一剑,他再一次刺中冥夜的心脏。 轩辕霆野不相信,这一次,心脏的再一次猛击,冥夜会不倒下。 然而,冥夜只是流出了鲜血,并没有倒下。 在他刚刚质问司马逸时,轩辕霆野仍感觉到冥夜隐在四周强烈的气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让轩辕霆野感到无比挫败。 司马逸道出了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讶,最惊讶的竟是冥夜。 “轩辕霆野,冥夜的心脏不在他的左胸,而是在他的右胸。” 原来如此,原来冥夜的心脏和寻常人不一样。 七人因着这一句话,像是灌上了兴奋剂一般,全部朝着目标猛烈出击。 被发现致命弱点的冥夜,哪里肯那般容易的让人得逞,这个世间,只要他不松懈,没有一个人的剑能近他右胸一尺以内。 当然,除了他本身就无法抗衡的月神之女的处子之血。 所有人提起全部内力向他的右胸直击而去。 隐于周围的强烈起劲瞬间被冥夜提起,这一刻,七人的周围,像是包围了无数条巨蛇,原本沉睡已久现在却全部被冥夜唤醒。 七人却不顾一切,抛却生死,同心合力的上前与冥夜厮杀。 孤月宫的正殿之内,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超然神秘的大祭司,再没有神祗般的气度尊华,再不复平日里那无上的雍容气度。 墨发在强大的气劲中散乱,修长白皙的手沾满了血,杀意随着气劲愈来愈大,冲荡于室,冥夜满脸狰狞,笑如鬼魅。 东沐萧被冥夜一掌击碎了肩胛;司马逸一剑本该刺入冥夜的右胸,却被内力震开,飞了出去;如风从冥夜的身后袭击,奈何却因着强大的气劲,进不了冥夜的周身;风汐雅从冥夜的头部而袭,却被气劲弹开;轩辕澈刺中了冥夜的腿部,却只是皮毛;只有轩辕霆野一击击中了冥夜的腹部。 而无欢,却不见了。 因着打斗厮杀,所有人都未察觉,除了视线不曾离开过她的轩辕霆野。 汐雅从地上站了起来,吐了一口血,第一次如此火大的咒骂道:“魔鬼,真是魔鬼,这样都不死。” 抬手用衣袖擦拭嘴角,却被司马逸止住,司马逸递过一张帕子。 汐雅接过帕子,怔怔地看着,眼里似乎有泪光在抖动着。 她等的爱情能否到来已经不重要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明白了,她这一辈子,要的是什么? 她要的是他好好的活在自己的身边,这就足够了,至于他心,她根本动摇不了,也无须左右。 司马逸将她的剑拾起,递给她,对她示意,两人默契的举剑,与冥夜再度厮杀。 轩辕澈、东沐萧、南宫如风,轩辕霆野,全都带着强烈的恨意,将仇恨的刃向冥夜挥去。连四杀都加入了队伍。 一时之间,满室的兵刃声依旧掩盖不了所有人心中对这个主宰他们命运之人的无比愤恨。 孤月宫中,杀戮弥漫。 冲天之气,直上云霄。 飞血四溅,断臂横飞。 金戈铁马,挥剑苍穹。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冥夜之死 几轮下来,冥夜却依旧稳稳的站立着,如同鬼魅一般,所有人都身负重伤,唯有轩辕霆野使出的《乾坤经》才能不被冥夜所伤。 但是要想杀了冥夜,似乎比登天还难。 他们的剑别说是刺中冥夜的右胸了,就连靠近都无法达成,冥夜的右胸似乎有一股特有的防护气劲,任他们内力如何高深,也震不破冥夜护在周身的强大气劲。 当然,除非冥夜自动放下这层防护,其他的别无选择。 烛火阵早已被众人合力扑灭,但是施阵的人却依然挺立。 东沐萧使剑的手发出阵阵颤抖,向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也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神是魔?以至于这般难以对付。 “真是魔鬼。”他吐了一口鲜血,低头怒道。 轩辕霆野忽然腾身而起,在半空之中,幻化出无数人影,冥夜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身。 轩辕霆野盘腿坐于半空,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他如同天神一般,俊逸飘然的坐落于空,在强大的光晕中挥出重重的一掌。 瞬间,金光刺痛了冥夜以及众人的眼眸,半空之中,无数个轩辕霆野的身影,将冥夜包围在正中。 无数双手掌齐齐发出强大的内力,向冥夜挥去。 冥夜也腾身而起,白袍上的血迹在金光下耀眼的盛开,发出妖异的红光。 冥夜冷冷笑道:“没想到你竟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修炼《乾坤经》,但是,本座告诉你,这天下至宝你若再修炼十年八载的尚可对付我,还不到一年的修炼时间,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呢?” 他大手从下至上,唤出一股极大的力量,他的手中滚着一个球形的内力,向轩辕霆野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轩辕霆野就这么从半空之中摔倒在地,一口精血再一次喷出,在他的黑袍上溅出点点妖冶之色。 是的,冥夜说的完全正确,时间太短太仓促了,他即使得到了《乾坤经》,却还不够对付冥夜,《乾坤经》他才修炼不过数月,就能近冥夜三尺,若他再继续修炼下去,只怕冥夜不是他的对手,然而,他没有时间了,他练不起也等不起。 现在,他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无欢。 无欢在失踪之前,用密音术传话告诉轩辕霆野,让他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她来。 现在唯一能杀了冥夜的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他不能让众弟兄惨死在这个天山魔头的手中,轩辕霆野手肘一撑,提起了青锋剑,再一次与冥夜交手。 冥夜不以为意,“也好,就让本座见识见识《乾坤经》的无上奥妙吧。” 掌风凌冽,气劲凶猛,高手与高手的对决只不过在一瞬间。 轩辕澈见轩辕霆野疯狂对决,心中大致猜到他是在拖延时间,目光一扫,才发觉无欢早已不见,心中一动,猛然提剑,往冥夜周身而去。 如风也察觉到异常,提起内力,震碎了剑柄,顿时,剑花泛着银光飞向了冥夜,冥夜一时之间应接不暇,碎开的剑花,有几片击中了冥夜的肩胛。 冥夜低头一看,愤怒极致,重重的一拍肩骨,剑花从内飞出,同时向如风打去。 如风飞身旋转,剑花钉在了玉璧之上,有几片向风汐雅飞去,汐雅因身负重伤,动作略钝,慢了一步,眼看剑花即将击入她的体内,司马逸毫不犹豫的飞身抱住了她,替他挡住了剑花。 然而,剑花并没有如所有人想得那样飞入司马逸的体内,而是被一根银鞭击碎了。 这一霎那,巨幕的白帘落在了地上。 这一霎那,从白帘之后的玉阶上走出了一位女子。 女子优雅从容,一身青衣,绝世风华。 手里的银鞭分明便是无欢的血银龙,只是这个女子却与无欢不是一个模样,但是定睛一看,却又是那般相像。 她就这么安静从容的站在冥夜身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冥夜察觉到异样,缓缓地转过身。 天地之间,因着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转动。 冥夜在看到她时,眼里布满了不可置信,却也掩藏不住内心疯狂的激动。 女子没有开口,只是笑着,这样的笑容,让冥夜原本杀意狂澜的心瞬间淹没,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欢心。 “夜河——”冥夜温柔的唤出了两个字,他唤得小心翼翼,似乎害怕她的离去,似乎担心他的音调惊扰了他的梦中之人。 女子对他轻轻点了一点头,笑得更加灿烂了。 冥夜因着她的点头,似乎将所有的事都忘却的一干二净。 忘记了外头还包围着数百万将士,忘记了周身还有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 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 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那名叫夜河的青衣女子。 她的笑让冥夜卸下了所有防备,她的笑让冥夜缓步而去。 骤然,冥夜的脚如同被钉在地上,动不了分毫。 他的目光终于从青衣女子的脸上收了回来,低头看去,他的右胸硬生生的刺入了一柄剑。 他的心脏瞬间剧痛,接着流出了大片的鲜血,他的白衣因着淌出了鲜血,红的妖冶至极。 是的,在冥夜卸下所有气劲的一瞬间,轩辕霆野准确的将青锋剑从冥夜的身后刺入了他的右胸。 这一次,他刺中了。 换来的代价是被冥夜甩了出去,震碎了手骨。 女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冥夜,看着冥夜倒在了地上,满身是血。 冥夜的手伸在了半空,朝那女子伸去,似乎想握住最后的美好,然而,却怎么够也够不着,女子离他太远了。 手无力的垂下,耳边是心脏极其缓慢的跳动声,眼光模糊一片,唯有那青色如碧的女子在他的瞳孔中渐渐残留,如风一般洗涤着他频临死亡的绝望。 “夜——河——”冥夜最后唤出了两个字,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眸。 ‘嘶’的一声,女子脱去了人皮面具,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是的,这位女子正是无欢。 当易容成夜河的无欢,正对着冥夜展开微笑时,便用密音术让轩辕霆野提剑对准冥夜,只因为那是唯一的机会。 天山之巅,那位如神祗一般的大祭司终于死了,他的死却不是因为任何武力,乃是因为那名叫夜河的女子,上一任月神之女,无欢的生母。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夜河之说 天山之战,神祗般的大祭司终于死去。 从此之后,再没有任何一国可以被人掌控。 纳图国王率领着大军离开了天山,并封锁了天山一切道路,下令圣旨,将天山月神宫全部的地方重新改修,这里将成为一座巨大的皇家陵园,只为了他心中最爱的舒容王妃。 东沐萧亦带着东沐宸凯旋回国;明皇司马逸同风后战胜回朝,风后一时之间在百姓之中成为了巾帼皇后,司马逸的回来,更印证了当初风汐雅摔兵攻入天山的理由。 是的,百姓皆赞,风后乃天下女子的榜样,成功的从天山大祭司手上救下了明皇。 贺兰王朝天元四十五年,轩辕澈帝带着数十万大军从天山月神宫回到贺兰。 同时,满头白发的绝世男子,坐在高大的骏马前,怀里拥着倾城如雪的女子,这位战神带着心爱的娇妻一同回国。 十里红毯、满城欢声,坐在马上的女子第一次有些紧张,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轩辕霆野的大手,素颜如雪的脸颊晕上红光,宛若晚霞娇媚美好。 “怎么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月神之女,如今会不适应这般场景,我以为你见多了呢?”耳边传来男子独有的气息声,轩辕霆野半开着她的玩笑,薄唇贴近她的玉耳,乘机亲吻了她的耳垂。 “没有,似乎从没有想过这样回国。”多年的伪装终于可以卸下,她就连做梦都没想过,这让向来镇定的她不免有些不敢相信。耳畔传来他的鼻息,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手上又抓紧了几分。 无欢的腰间一紧,轩辕霆野用力环住了她,下颚抵在她的头上,“阿璃,记住你是我的王妃。”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妃子,她本该光明正大的与他携手并肩。 无欢笑了起来,连风都觉得愈发轻盈舒爽。 身侧的南宫如风与轩辕澈相视一笑,是的,只要她好,他们便好。 那一日,她借着张玉清教她的易容术,成功的伪装成冥夜这一辈子最为在乎的女子。 夜河身上的那一封信,让无欢知道,她是他唯一的死穴。 一切皆归于那名叫夜河的女子。 冥夜从小为她所救,夜河大冥夜十岁,那时的夜河美得不可方物,早已当上了月神之女。 十七岁的夜河在后山练武,救下被冰冻的奄奄一息的冥夜,高烧连连的冥夜在夜河的悉心照顾下终于苏醒。 冥夜在见到她第一眼时,便对她暗生情愫,那时冥夜只有七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没有尊贵的地位,没有高妙的术法,没有绝学的武功,没有,什么都没有,就连名字也都是夜河为他取的。 夜河说,她的名字有一个夜,她又在冥冥之中救下了他,便为他取名为冥夜。 冥夜为此十分高兴。 什么都没有的冥夜,在天山却很得夜河的喜欢,这让很多人嫉妒,为此,他没少被人欺负。 一日,夜河不再,冥夜被人拖去后山,许多平日里就看他不爽的人对他拳打脚踢,没用的冥夜就这么被挨着打,就当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 这个人的出现,让所有打他的人吓得惊慌失措,连连退去。 他强迫自己睁开被打肿的眼眸,却看见那人的白靴干净异常,不染尘埃,抬头望去,那人一身白袍如雪,满头黑发如缎般光泽缀亮。 因着被众人殴打,冥夜心中难免痛恨,等夜河回来,叫他们好看。 刚这样想,却被那人的一句话惊住了。 “若要保护自己,不是单单靠着别人的保护,与其活在别人的羽翼下,不如让自己变强。” 冥夜惊得说不出话来,不得不说,那一身白袍的男子确实将他的心思洞察的一干二净。 后来,夜河回来了,见他满身伤痕,问他是谁干的,他却死都不说。 冥夜有一张极其漂亮的脸,这让夜河想到了自己,她时常说,冥夜和自己小时候非常相像。 那一日,夜河第一次带着他步入正殿。 当他看见坐在高处的夜河身侧站着的那个男子,全然怔住了,那一刻,他才知道,那日那个一身白袍的男子竟是天山上最高权力的大祭司。 他抬头仰视着他们,有那么一刻,他的内心闪过一个想法,他也要像大祭司一样,站在夜河身侧,与她平视。 他也要成为保护她的人,成为天山上最为般配的标记。 月神之女身侧永远站着大祭司,不论年岁。 夜河拉他上前,为了不让他被欺负,让冥夜在众人面前挑选一人做他的师父。 冥夜单手一指,指向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冥夜选得那个人竟然是大祭司,殿内一下子哗然了,有不少人正等着看他的笑话。 却看见大祭司朝夜河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冥夜跟来大祭司学武,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不单单是他的武功,更是因为他的身后之人。 拥有惊人天资的冥夜,经过勤奋刻苦的练武,武功进步飞快,这让向来镇定的大祭司都出现了惊讶。 只不过三年,冥夜的武功便超于了天山上任何一人,当然出了大祭司。 冥夜十一岁的那一年,终于发现了夜河和大祭司的不对劲,原来夜河一直以来都深深爱着大祭司。 那一刻,冥夜的心痛到极致,原来,他从来都不曾走进过她的世界。 大祭司名叫风冥,知道他名字的那一刻,冥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原来不是夜河所谓的冥冥之中的相遇,而是因为他,他名字的来由全然是因为风冥大祭司。 夜河取了自己名字中的夜,取了风冥的冥,来做为他的名字,这是她对风冥的日夜思念么? 他突然开始厌恶他原本极其喜欢的这个名字。 他将所有的情绪掩藏的极其隐秘,没有让任何一人察觉,每日除了练武就是练武,只敢稍作休息,不敢休憩太久,只要一停下,他满脑子都是夜河深情地望着风冥的情景,他的心就会很痛很痛。 夜河常常对他说,风冥会答应她替她完成心愿。 冥夜便问她,她的心愿究竟是什么? 夜河告诉他说,她的心愿便是统治天下。 冥夜低头苦苦一笑,他有多么想告诉她,他也能拼尽全力的替她完成心愿,奈何最终没有说出口,只因为,夜河的心里只有风冥。 他很明白,自己的爱恋永远都见不得光,直到夜河生下了风冥的孩子,他依旧将这一场不伦之恋,掩饰的完美无瑕。 冥夜十五岁的那一年,夜河二十五岁,夜河的女孩只有三岁。正殿中发生了一件事,夜河和风冥大打出手,冥夜赶来时却太迟了,他亲眼看着风冥将剑刺入夜河的腹部,并且大声咒骂道:“你以为我会为你达成心愿么?真是痴心妄想,本座才是统治天下的正主,而你却什么都不是。” 第二百一十九章 命不久矣 夜河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深爱的男人,“那你为何还要和我在一起,以至于有了孩子。” 那一剑,斩断了她对他所有的爱恋。 风冥冷声道:“因为能杀死历代大祭司的只有月神之女的处子之血,所以,我必须假装爱你。” 那一日,正殿之中,愤怒的冥夜杀了风冥大祭司。 并用上层的武功护住原本死去的夜河。 从此之后,他成了天山神宫中最高权力的主宰者,他顺理成章的取代了风冥大祭司的地位。 夜河的身体除了冥夜每日的渡气,在没有往日的生机,每日郁郁寡欢,冥夜想尽办法却仍无法博她一笑。 似乎预感到自己即将逝去,夜河抱着孩子,给孩子服下了一种药,这种药能使人长期入睡,又在她的嘴里放上了月神宫的圣物冰魄之玉,并将她放进了石棺之中。 最后,她让冥夜将石棺沉入圣湖之底。 离开之际,她在通往圣湖之路的玉碑上刻下一段话: 冰渊圣湖月神女,悠悠流年偷换日。 碧玉碎我梦无痕,他年重生定破军。 回到自己的寝殿时,她终于倒下了,冥夜为此心痛不已,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夜河,冥夜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 他拉起她的手,柔声对她说道:“夜河,相信我,我来替你得到天下。” 夜河终于笑了,纤手垂下,她年轻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这个被爱情束缚的女子,这个被命运牵绊的女子,永远的闭上了眼眸,她到死都不知道冥夜对她的爱恋。 是的,冥夜对她的爱便如她的死一般,永远的埋葬了。 按理说,历代月神之女死去,都要焚烧,再由大祭司代祷三日将白灰撒入圣湖,然而,冥夜却违背了这个自古以来的诫命。 他用绝学的武功一直护住夜河的尸首,只为守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出现的等待。 所以,当无欢易容成夜河的模样从白帘之后出现在冥夜的面前时,冥夜真的以为夜河醒了,以至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轩辕霆野乘机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那一日,无欢将冥夜的尸体同夜河一起放在石棺之中,然后将石棺沉入了圣湖之底。 生前,他的爱恋不为人知;来世,就让她永远陪伴着他。 就让圣湖成为一个隽永—— 纳图国王将天山神宫封作皇家陵园,除了那一池圣湖。 那里,埋葬着所有人世间最不为人知的痛,没有人想再去掀动,所以,就让他们永远的沉睡吧。 霆王府 西林阁里的一切都如旧,唯独变得是守在西林阁里的丫鬟。 房内熏着轻盈之香,榻上躺着一对男女,男子枕着手臂,闭着凤眸。 女子侧着身子,看着他完美的侧脸。 清晨的柔光透着薄纱,在内室洒下一片柔荑。 轩辕霆野深吸了一口气,唤道:“阿璃……” “嗯?”无欢手肘一撑,微微仰头望着他。 却见他依旧闭眸,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替我生一个孩子吧。” …… 没有等到如期的回答,他睁开了眼眸,却见无欢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轩辕霆野将她扳过身,让她面对着自己,见她眉目紧闭,浓密的黑睫泛着晶莹的碎光,这让他心中一惊,“怎么哭了?” 她的泪再也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依旧紧紧闭着双眸,止不住的泪水像是瞬间涨潮的河水,直往上翻涌。 理智顿时席卷心头,不对,阿璃有事瞒着他,若不然断不可能会这般痛苦。 “别哭了,没事,我们也可以不要孩子的。”或许他的话让她想到了当年的骨肉,以至于这般疼痛,他自责万分,后悔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 无欢终于掀开了眼眸,对他摇头,他不该如此自责,该自责的是她啊,“不……我想要孩子,一直都想,想要我们的孩子,但是我却没法做到。” 痛苦的无欢终于将深埋在心的可怕真实再一次提起,“因为我修炼了《般诺心经》,冥夜说修炼此武功的将终身不孕。” 她不得不将所有的事实告诉他,他的时日不多了,她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任何误解,她也想在轩辕霆野离开之前留下他的骨肉,但是她做不到,她无法做到。 轩辕霆野将她紧紧的拥着,心痛万分,耳边传来了南宫如风那日在他的营帐内对他所说的话。 “轩辕霆野,这一辈,为什么她总是在为了你。为了你,她刻意伪装,为了你,她受到了大祭司的惩罚,为了你,她修炼了本不该她练的武功,曾经,她因为你死去,如今,她因为你而活,而现在,她却又要因为你而死。” 原来,她为了在天山活命竟然付出了那般代价修炼了那种武功,不孕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非常痛苦,但对于无欢来说,简直是致命,因为她曾失去过孩子,这一辈子她是不是永远也不可能做一个母亲? 轩辕霆野狭长的凤目泛着心疼的泪光,声音哽咽道:“阿璃,没事,我带你寻医,定能医好你的身子,到那时,我们再要一个聪明的宝宝,你说可好?” 轩辕霆野这样的男子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无欢心中一紧,她对他点点头,答应了他温柔的祈求。 他的嘴角终于上扬。 无欢看着他,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真的非常好看,原本黑眸闪着晶莹的泪花却被他的吻吞没。 轩辕霆野小心的吻上了她的唇,唇齿之间,辗转缠绵。 在这一场看是恩爱的画面隐藏的却是两颗在命运之中无尽颤抖的悲凉之心。 无欢紧紧地抱住了他,回应这个她此生挚爱的男人。 空气之中蔓延着迷人的熏香之味,时不时的拨动人心中最紧绷的弦,是心动、是情动,是这世间残存的爱恋。 莫名的血腥之味非常不适当的出现在室内,扰乱的榻上的两个人。 猛然,轩辕霆野的手臂一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以非常迅速的手法点了无欢的睡穴。 身下之人在发觉不对劲的那一刻缓缓地阖上了眼眸。 “暗延……”轩辕霆野唤了一声。 门被推开了,暗延看着满脸是血的轩辕霆野,担忧万分,迅速拿出帕子,将轩辕霆野的脸拭干静,置盆架上的水,早已从透明变作了鲜红。 很快,暗延便将他的脸擦拭干净,动作熟悉快速,显然,轩辕霆野的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 暗延看向床榻上的无欢,眉目紧闭,洁白的脸颊因着方才了亲吻,沾染上了他的血。 “王妃……她还不知道吗?” 止住血后,轩辕霆野才点头,待感觉好些,他站起身,又取出一条干净的白帕,将无欢的脸擦拭干净。 近日以来,他时常流鼻血,每一流一次鼻血,距离下一次鼻血便更近了,如此反复,怕是时日不多了,所以他才对她开口,要一个孩子。 只因为,他不想她跟着他一起死,以无欢的性格,他若离去,她一定会舍下一切跟他一起走,或许无欢早已做好这种打算了。 只有他们的骨肉,才是能留住她的唯一办法,只有孩子才能让她有牵挂的活着。 第二百二十章 大结局一 贺兰王朝天元四十五年秋 轩辕澈帝发布了一道圣旨,只要谁能医好霆王妃的身子,将赐官封爵,赏金万两。 一时之间,霆王府每日进进出出数百名医者,但却是连连摇头,对面无欢体内的异样无计可施。 时间不多了,无欢心理非常明白,如果轩辕霆野在风雪的冬季离去,却仍旧没有在这个世上留下骨肉,那么,留下的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以及无法完成的遗憾。 面对一日又一日的流逝,无欢总是痛恨,她恨自己,为何当初要服下噬魂媚丹,以至于让她最爱的他寿命剧减。 相反,轩辕霆野并没有无欢那般,他总是温柔的对着她笑,因为他知道能陪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他的笑是让她释怀的唯一办法。 那日无欢小心翼翼地道出了心中想了千万遍的事:“若不然,你再娶一位女子,为你传宗接代吧。” 轩辕霆野满眼震惊,不敢相信,无欢那般的女子,对爱执着的她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很明显,无欢早已做好打算,无欢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治好,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自己再娶一位女子进府。 没有办法的办法让无欢感到无比绝望,轩辕霆野紧紧地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说道:“阿璃……答应我,这事你别再提了,这一辈子,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一个人,剩下的日子,我们必须更加珍惜。” 无欢埋首在他的怀中流下泪水,并重重地点头,只因为那一句话‘这一辈子,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一个人’ 中秋就要来临了,今年的中秋因着霆王府的两个人,变得格外沉重,轩辕澈几次来看望他们,却见他们的话愈来愈少。 走在碎石铺就的小道,踏过青青的草地,轩辕澈远远便瞧见前方有一座八角凉亭,凉亭上刻着‘墨瑶轩’三个字。 亭外站着四杀,早已看见轩辕澈,便要作揖行礼,却被轩辕澈单手止住,示意他们不要惊动任何人。 亭内正坐着一男一女,女子一身素白衣衫,黑发慵懒披散于肩,有几缕因着身子微微倾斜落于胸前。 女子的正对面坐着满头白发的男子,男子背对于他,挺拔的背影与格外显眼的白发略显不符。这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能拥有如此身姿又满头发白的男子在贺兰王朝找不出第二人。 无欢和轩辕霆野正在对弈,黑白棋子的交错,宛若他们的人生。 人生如梦,命运如棋,他们都只不过是命盘上的棋子,终其一生被人超控,就连余下的时日都这般不尽人愿。 棋坪上落落的棋子,可否为他们的命盘重新步一局? 南宫如风不约而同的来了,他看向轩辕澈,见他身后没有跟任何人,便道:“皇上也来了,怎么不过去?” 轩辕澈淡淡地笑着,“只不过,不想打扰那般如梦如幻的画面罢了。” 如风抬眸望去,的确,他们那般简直太过美好,如风不禁想,是不是上天总是见不得美好的事物,越是美好的上天越要得走,这样,遗憾才会让人世间的人留念? 冥想之间,却见无欢朝着他们招手。 两人迈步而去。 来到凉亭,无欢命丫鬟上来将石几收拾好,又命人拿来茶水糕点。 “听闻此次中秋,明皇司马逸要来贺兰做客,可是真的?”南宫如风看向轩辕澈。 轩辕澈道:“的确,信上还说这一次,明皇要带一个特别的人来,并且嘱咐朕,必须让他的无双公主和霆王一同进宫。” “二哥要来,我如何也得进宫,霆野也一同去吧。”无欢看向轩辕霆野。 轩辕霆野摸了摸无欢的头,“当然,明皇邀约赏月,实乃荣幸。”他取出一根缎子,将无欢的黑发束好。 中秋到了,无欢和轩辕霆野在皇宫中见到了明皇司马逸,司马逸在信上说会带一个特别的人来,起初他们以为会是风后,没想到却不是。 在明皇司马逸身侧立着一位老者,老者一身藏青衣衫,看似道服,灰白的长须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到仙风道骨这四个字,两袖清风的姿态使他愈发神清气爽。 当夜,明皇司马逸并没有就寝,而是带着老者去了霆王府。 西林阁内室,跳动的灯火映出房内的几个身影。 司马逸对老者俯身伸手往内室一指,“请。” 四杀忍不住惊讶,这人究竟是谁,竟能让明皇这般尊敬。 “丫头,想不到命运的钥匙还真让我们再次相遇。”老者一步入内室便开口对无欢说道。 无欢眉头微蹙,听这语气,像是与她非常熟悉一般,可是她从没有见过他。 “既缘非缘,朗朗乾坤路,茫茫人海间,丫头的凤蓝玉是否还在?”老者锊了锊长须,笑得和蔼慈祥。 无欢大惊,能知道她有凤蓝玉的除了当日在孤月宫中的人以外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当年在她还是慕容清舞的时候,以出神入化的武功,救下还是襁褓的她以及张玉清,并给了她那块蓝色石头之人。 无欢立刻便要跪地拜谢,却被老者扶住,老者拉她坐下,非常熟练地伸手掀开她的衣袖,替她号脉。 不过须臾,老者放开了无欢的手,在纸上开着药方。 无欢刚想开口问他的尊名,却在看到药方的那一刻再一次怔住。 老者的字怎么会?怎么会那么相像? 她抬眸对上了老者的眼,不确定道:“张秋生张神医?” 是的,药方上的字竟和《张秋生医行经》的字迹一模一样。 老者眉目微咪,笑得灿烂,一手锊着长须,一边点着头。 司马逸上前对无欢说道,当日,他的心被冥夜一掌震碎,必死无疑,却被张神医所救,他之所以知道冥夜的心脏在右胸这还是张神医相告。 张秋生说,他曾替冥夜号过一次脉,就是那一次,让他发现冥夜的心脏与常人不同。 “丫头,若想要孩子,必须按着我开出的方子进行调养,还必须做一件事,不知你是否愿意?” “什么事?”无欢心下欢喜,无论何事,她都要去尝试。 “废去武功。”张秋生直接明了道。 无欢看向轩辕霆野,见他双眸泛着喜色之光,心理自然明白,“我愿意。” 这一辈子,能有幸遇见张秋生来为自己治病,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所有的医者都无法诊治的病症,却在张秋生手上成为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那一夜,曾经是天山之巅的月神之女,废去了无上的神功; 那一夜,冷汗遍布全身,疼痛蔓延了她的全部神经,唯一支撑她的是轩辕霆野满头的白发,她闭不了眼,她满是心疼,她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 明皇司马逸和神医张秋生并没有急急离去,为了方便照顾无欢的身子,便一同在霆王府住下。 初冬,白雪纷纷而落,这一个冬季,因着一条惊人的消息,让整个王府里喜气连连,每个屋檐房梁皆添上了大红的灯笼。 霆王妃怀孕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结局二 初冬的喜悦并没有因为无欢的怀孕而长存多久,只因为这个季节离一个人的离去越来越近了。 这个人,便是那个人中之龙的男子。 没有任何人能接受这样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战神轩辕霆野身上却又笃定的事实。 更何况是爱他至深的无欢呢? 轩辕霆野在替她解噬魂媚丹时正是大雪纷飞的深冬。 而今,已是初冬,离深冬不远了。 很快,深冬便会到;很快,他便会死。 他的寿命最终将被皑皑的大雪吞没的丝毫不剩。 面对愈来愈近的深冬,面对一日又一日的逝去,轩辕霆野再也不能如往常那般在无欢面前隐瞒他身体的极其不适。 原本隔三差五的流鼻血,俱变成一日两次。 西林阁里的内室,躺着再不是她,而是他。 尽管房内熏着张神医调配的药香,却也掩盖不住房内长期以来的血腥之味。 纱幔依旧在飘,斑驳的阳光依旧星星点点的洒下,轩辕霆野却在此刻陷入了昏迷。 满是血的白帕,红得让向来镇定自若的她害怕了,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帕子,虽然极力的控制着内心的无限恐惧,但她瑟瑟发抖的手却泄露了此刻的情绪。 隐忍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不敢眨眼,生怕自己一眨眼,泪水便会如滔滔江河涌流不尽,她更怕自己一眨眼,眼前床榻上的人便会消失离去。 如果时间能定格,那么她希望就这么定格吧。 尽管她很痛,尽管她伤心,但是他却仍然活在她的生活里。 然而,宿命又是何其残忍,命运的钥匙一旦开启,又怎能容忍他人主宰一切? 所以,时间永远不可能定格。 所以,她的爱注定这般撕心裂肺。 艰难的移步,将鲜红的帕子放置玉盆洗净,盆里的水绯红得可怕,浓浓的血腥之味,呛得她更加痛苦。 这是他的血啊—— 这是他的生命啊—— 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生命在她的指尖一日又一日的流逝着,无能为力,招架不住。 南宫如风推开了门,渡步走了进来。 榻上的轩辕霆野陷入了昏迷,紧闭的眼、惨白的脸、紊乱的呼吸、这让一个原本英俊邪魅的男子宛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任何活力。 褪去了一贯的儒雅,他大步上前,在榻边坐下,抓起榻上之人胸前的衣襟,将轩辕霆野狠狠地摇着,“轩辕霆野,你不是一向很厉害吗?你倒是起来啊……起来啊……你看看你的妻子,还有你未出生的孩子,他们都在等着你呢,你怎能狠心这样对待他们?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无欢上前阻止着南宫如风的动作,瞪着他:“如风,你疯了吗?” 南宫如风抬眸看着无欢,放下了轩辕霆野,道:“对,我是疯了。” 向来温柔的男子,看着心中心心念念的女子,这一刻,他真的觉得他要疯了,被命运所逼。 如果榻上的男人能醒来,那么他愿意用所有的生命来成全他所爱的人。 只因为,他受不了看着无欢痛苦。 这时门被人推开了,一声‘吱呀’不大不小的打破了房内充满哀伤的氛围。 从金色的晨光中走来了一位老者,这人便是张秋生。 张秋生给轩辕霆野服下了一颗丹药,对无欢道:“丫头,这是我用了好些日子才研制出的丹药,虽不能救他性命,但却能暂缓他的病情,噬魂媚丹的毒性极强,以至于他日日失血,老朽只能争取在他没有流血的日子,想出办法续他性命,若是过了这个冬季,即便神仙也无用。” 两人一怔,张秋生讲的话是何意? 是不是真的有办法救他性命? 无欢倏然跪在了地上,对张秋生道:“求神医救救霆野,无欢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 张秋生连忙扶起她,对她道:“丫头,若是能救老朽又岂是见死不救之人。” 只是噬魂媚丹这种极烈的毒药,它的毒性早已随着血液流淌全身,中毒之人若开始流鼻血,接着后期便会陷入昏迷,若出现昏迷状态,说明这离毒发之期不远了。 无欢再一次失落,张秋生的言下之意已经说明,对于轩辕霆野的毒他无能为力,那又为何对她说要尽量想出办法续他性命呢? 这种希望过后的失望叫她几乎昏厥,但是她深深地提醒着自己,自己不能倒下,自己的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她不能让孩子再出任何事了。 张秋生走了,南宫如风也跟了出去,房内顿时只剩下她一人。 她缓缓地坐在榻边,没有流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整理着他刺目的银发。 手就这么停留在他的俊脸上,感受着他的温度,从来都是他亲昵的抚着她的发摸着她的脸,从来都是他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唤着她阿璃,而今,就让她唤一次吧。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 “霆野……霆野……霆野……”她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这就么唤了无数遍,却一遍都没有得到回应过。 无声的泪水,像是长满了细脚,终于从她的眼眶中爬了出来,将他胸前的衣衫浸湿。 或许她的心里比谁都明白,明白他真的快死了,明白了奇迹不可能出现。 但是,她却不敢想,不敢接受。 以后的日子,没有他,她的世界是不是再没有色彩。 以后的日子,没有他,她和孩子又该怎么办? 他将孩子的牵绊留给了她,他却不能有所牵绊的留下。 低泣的声音早已越过一切,敲击着门外男子的心。 如风袖下的手紧紧地攒着,心疼早已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在西林阁一旁设有一座偏房,这间房是为张秋生张神医而设,便于更好照料。 房内有一个熏香炉,香炉内燃着独特的药香,一缕青烟从炉盖内飘然而出。 如风推门而进时,张秋生正低头在置药架上寻找着几味药草。 若是懂得医术的人,定会知道,在这个药架上放置的药可不是泛泛之药,而是非常难寻的珍贵药材,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无法寻得一味药材,更何况这里堆放的是上百味珍贵药材。 “什么事?”张秋生并没有转过身,而是继续背对于她,埋头做事。 “如风有一事不明白,既然神医已经想出解毒的办法为何却不说?”如风开门见山直接倒出心中疑惑。 从方才张秋生的那番话里,不难听出他的话里有出入,很明显,张神医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张秋生停下手中之事,缓缓地转过了身,眼里透着不一样的光,带着欣赏又带着惊讶,很久之后,他开口说道:“的确,是有解毒的方法,但是却没有人愿意做这事,况且,危险性很高。” 那一日,南宫如风在张秋生的房内待了整整一日,二人不知谈了什么? 直到夜晚,他才推开了房门,离开了西林阁。 清冷的月光将他纤长的身影拢得老长,说不出的孤寂。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结局三 那一日过后,南宫如风每日都会来探望轩辕霆野,但多半的时间都是待在张秋生的房内。 司马逸因为北辰国事,事先回国了。 这一日大雪停了,和煦的阳光将西林阁照暖。 榻上的男女皆闭着眉目,无欢翻了一个身,伸手环住轩辕霆野的脖颈,连着几日的疲惫让她的眼皮沉沉。 然而,手下黏稠而又温热的触感瞬间将她浓浓的困意打翻的一干二净。 她猛然睁开了眼眸,缩回了手,抬眸的之间,无欢看见她满手的黏稠之物。 眸光里渡满了血色,她的整张手都是鲜血,这血不是别人的,这血正是她身侧之人的血。 她撑起了身,掀开了锦被。 “啊——”终是忍不住大叫一声。 到处都是血,都是轩辕霆野的血。 她的瞳孔因着惧怕变得越来越大,玉枕上是血、锦被上是血、衣襟上是血。 大量的鲜血从他的鼻下溢出,遍布整张床。 不是说不会再流血吗? 不是说要赶在没有失血前想出续命的办法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慌乱的不知所措。 张秋生和南宫如风以及四杀闻声赶来时,便见到她抱在轩辕霆野身上痛哭。 失去了向来的镇定,失去了在天山一贯的筹谋,她脑中如同一座雪山瞬间崩塌,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漫天的血光,浓郁的血腥和满满的无助冲刺在她的心尖。 虽然,她想过他的离去。 虽然,她知道他会死。 担忧过、惊恐过、伤心过—— 却从没有想到这一刻的来临会是这么快,早已做好的打算像是土筑起的墙,瞬间被残酷的大风席卷吹散。 空中飞起的沙砾将她的肌肤打的刺痛至极。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紧紧地紧紧地抱着轩辕霆野。 她的黑发交杂着他的白发,浓稠的血丝像是一条红色的河畔,阻隔在外的是生与死的边界。 黑发沾上了他的血变得愈发黑亮黏稠,白色的亵衣被染的鲜红,她的衣襟如同被浸透过般,几乎可以拧出血水来。 眼前一片都在泛着妖冶的红光,她极力的抱住轩辕霆野,被血色沾满的洁白玉手依旧可以清楚的看见暴起的青筋,用力之下,她的细甲将她的掌心攒破,血与血的交叠将室内的熏香冲刺的一干二净。 她喃喃自语道:“不……不要……不要离开我。” 如风快步上前,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抱在了怀中。 她的眼光却落在了同他一同进来的张秋生。 无欢挣脱了如风的怀抱,因为用力,一时跌倒在地,她却站都没站起来,直接爬到张秋生的跟前。 “张神医,你不是说他不会再流血吗?为何会突然这样,为何会突然流了这么多的血。”沾了血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腿。 张秋生扶起无欢,语重心长地道:“丫头,看来是药效过了。” 他看向轩辕霆野,此时的轩辕霆野满脸的鲜血已被暗延擦拭干净,英俊的脸庞上残存丝丝气息。 “他是不是就要死了?是不是?”她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单薄的背被身后置盆架刺痛。 南宫如风及时的上前抱住她,避免了她的再次跌倒。 她这才回过神,呆呆地看向如风,哽咽的喊着他的名字:“如风……” “清儿,别哭。”南宫如风紧紧地抱着她,试图用他的力道让她感受到她不是只有一个人。 “如风……霆野快死了,霆野就快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终于道出她的害怕,终于无法在如平常那般伪装。 此刻,她连伪装都无法伪装。 她在他的怀里大声痛哭,无力的她瘫在了地上,却依旧紧紧抓着南宫如风的衣襟,“如风,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没有他。” 温文尔雅的南宫如风见到她这般,俯下身,极力的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无比痛楚,说道:“清儿,别担心,有张神医在,霆野一定会没事的,今日张神医刚刚研制出解噬魂媚丹的办法了,轩辕霆野有救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么?轩辕霆野有救了是不是?他是不是不会死?”如风的衣襟骤然一紧,她深深地望着南宫如风,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眼底丝毫没有任何安慰,她似乎开始相信如风说的是真的,并不是特意的安慰。 无欢身后的张秋生在极力的用眼神示意南宫如风别这么说,却没有想到换来的是他坚决的神情,他的身子微微一颤,他没有想到南宫如风竟然就那样说出了口,原本还在犹豫徘徊的办法却被如风的道出成了不得不施行的任务。 无欢转过了身,问道:“张神医,如风说的是真的吗?” 张秋生同样也俯下了身,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点头将她心头的磐石终于落下,她终于破涕而笑。 “清儿,你的身子本就虚弱,方才又因激动乱了胎气,快喝下这一碗安胎药,剩下的事就交给张神医吧。”不知如风从哪里端来了一碗安胎药递给了无欢。 被如风这么一提,她担忧极致,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她不能让孩子有任何闪失。 “谢谢你,如风,有你真好。”无欢接过药,一饮而尽。 饮下安胎药的那一刻,她忽然发觉了有什么不对劲,她的眼皮猛然间变得异常沉重。 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她想说什么却在药力的作用下无力开口,抓着南宫如风的那只手愈来愈紧,似乎害怕他的离去,久久不肯放手。 耳边传来了如风永远温柔的声音。 “睡吧,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清儿,请你记住,这一辈子,我只爱你。” 眼皮越来越沉,她的耳边依旧飘荡着如风的话。 “清儿,请你记住,这一辈子,我只爱你。”这一句话像是在山谷中说的一般,回音在她的脑中不断回旋。 直到后来,她完全陷入了昏迷。 南宫如风转身吩咐道:“暗延,扶王妃下去休息,记住在张神医替王爷治病的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 继而又对四杀嘱道:“四杀守在房外。” 待一切都好后,南宫如风跪在了张秋生面前,对他请求道:“请神医务必成功,如风铭感于心。” 张秋生低头看着他,没有立即将他搀扶起来,而是将所有的眸光全都移至在如风的身上,他锊着长须,沉声问道:“你甘愿如此?” 如风闭上了眼眸,淡然一笑道:“甘愿……” 这一辈子,他只爱她,他甘愿为她做任何事,哪怕是死—— 人生谁能无死?这一辈子,莫须空渡年华,便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结局四 无欢昏迷了整整三日,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张秋生的房内。 记忆之中,如风最后对他说的话以及那碗让她昏睡的安胎药使她猛然惊觉到什么不对劲。 她猛然撑身,掀开锦被,从榻上爬了起来。 原本满身血红的衣服早已被换过,想来是她身侧守在榻边的丫头换的。 “他们呢?”无欢俯身穿鞋,一边急切地问道。 那刚进府没多久的侍女连忙蹲下身替她将鞋穿好,回到:“张神医还在替王爷医病,他嘱咐不得任何人打扰,并让奴婢好生照顾好王妃。” 话刚说完,无欢就已推门而出。 门一被推开,冷风如同期待已久的猛兽般,直直灌入房内,吹得她衣袂鼓胀,夹杂在风中的雪花顺带削过她的脸颊,最终落在了她的发梢,隔着很远,她瞧见张秋生撑着伞急急朝她这边走来。 今日的雪下得格外大,厚重的大雪恨不得将路全部堆叠。 张秋生早已估算好时间,在无欢迈步出门前赶了来。 “诊治很成功,霆王已无大碍,过些时日便会苏醒,现下已让人移至正殿厢房内休憩。” “那如风呢?”原本的惊喜在瞧见张秋生的神情后变得愈发不安。 张秋生眼眸里闪过疼痛,沉声道:“如风用他的命换了霆王的性命,他见不得你痛苦,强行要求我使用上古换血之法,换血的成功让他的生命走到了终点,他说,他最遗憾的便是来不及在闭眼之前再见一见你,如今他正在西林阁内,我想,你该去看一看他。” 张秋生的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如同拉满弓弦的箭矢一般,急急飞了出去。 冰冷的雪天,她连外披都未来得及披,连伞都不曾打,直接朝那最熟悉的地方奔去。 漫天的大雪,只不过瞬间,她便成了一个在雪中奔跑的雪人。 她的胸腔骤然剧痛,心跳急急加快,喘息之间,她清楚的听见内心恐惧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四杀见无欢如此跑来,心中担忧至极,她的身上还怀着孩子啊。 然而,无欢却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顾不得那么多,疯狂的跑来。 她推开门,跑了进去。 内室的床榻上,正安静的躺着一个人。 冷风窜门而入,将满室的帘幔惹得纷纷舞动,她转身将门合上,生怕榻上的人冻着一般。 若是榻上之人真的能感觉到冷,那又该多好? 无欢背倚着门,几乎要瘫在地上,嘴角喘着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呵出片片心碎。 艰难的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里走去。 她每走一步,都觉得像是踏着她的血与肉一般,疼得令她不断哆嗦。 是的,即便再寒冷,她都不至发抖。 然而这一刻,她却再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个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房间,却因着榻上躺着的男人变得越来越陌生了,陌生到她不知所措。 刚要走近榻边,她却退缩了。 隔着两步,她看着他。 时间就此定格—— 如风闭着眼,失去血色的脸惨白得可怕,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墨染的青丝整齐的放置两侧,始终温柔的脸不曾有任何改变,唯一变得是他那久久不曾掀起的眉目。 “如风……”她轻轻地唤道,唤得极其温柔,唤得小心翼翼。 但她再等不到昔日那温柔地唤着她‘清儿’的回应。 所有的炙热等待在时间的回应下变得冷却,最终在空气之中凝结成破碎之声。 没有所谓的睁眼、没有预期的回应、没有他如风的微笑,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缓缓地移步榻前,伸手紧紧地攒着帘幔,紧到她全部的力气都投入其中,这一张帘幔像是积蓄了某种力量般,让她不至跌倒。 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倒下,有什么东西随着时光渐渐逝去。 她想再喊一喊他的名字,然而却始终喊不出口,微微颤抖的红唇被她洁白的皓齿使劲咬住,天真的以为这样便能阻止脑中的绝望。 她的手一松,腿一软,就这么瘫倒在榻边,她跪坐在榻前,紧紧地抱住南宫如风,伸手触及到他的脸颊。 心中重重一颤,原来,他的脸已经不再如往常般温热,原来他的脸已经冰冷到这般地步。 他就这么安静的离去,离开了她的世界。 如风……如风……如风…… 无欢在心头疯狂的唤着。 你怎么能如此忍心,忍心离开我的世界。 她似乎能听见她的世界已然坍塌的声音,所有的亮光被骤然而袭的黑暗迅速吞没,黑暗的潮水汹涌而来,朝她仅剩的意志急速淹没,死亡的潮水将她胸腔内满满的空气挤干,黑暗的海藻将她的心紧紧勒着,勒得生疼,她仿佛觉的自己的心就这么被千疮百孔了。 心就那么碎了,碎了一地,拼不起,凑不齐。 一直以来所有的坚持、所有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悍然抖落。 她似乎看见死亡的巨锤朝她和如风之间狠狠砸过,砸得她血肉飞溅、骨肉尽碎。 他的冰冷无法冷却她的疼痛,反而使她五内俱焚。 她趴在他的胸前,哭得撕心裂肺。 “如风……如风……你醒一醒……” 安静的内室,只有她的声音在飘荡,紧闭的眼眶像是东海的泉涌,泪水永远也流不尽。 如风——这一世我负你太多……太多。 我享尽你一生的宠爱、呵护、守候—— 你用生命换来的爱,叫我如何承受。 那年皇宫之中,你一袭白衣,翩翩佳世,你笑着唤我‘清儿。’ 风华浊世的你为我戴上了玉簪。 钗头蝶,勾我裳,却不知旧时离去心头伤。 他的爱永远都先她一步,他所做的永远都是为了她。 大婚当日痛心欲抢,自辞官爵只为更好追随。 为她的死亡自责悲痛,为她的尸身强忍着对轩辕霆野的愤怒一路护送。 为她的复活一路跟踪,为守在她的身侧甘愿掩埋英俊容颜留在魔鬼的天山。 现在,又为了她,将生命留下,选择独自一人离去。 这个一直以来默默站在她身后的男子从此离去,近在咫尺的他们却天各一方、生死相隔。 彼此之间隔着永远也不能跨越的天堑。 如风—— 从此,我的身后再没有你—— 泪涕裳,湿我眶,问君安否?独独冷沧。 千樽酒,玉琼酿,问君醉否?茫茫永睡。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全剧终 西林阁里因着一个温柔男人的离去蔓延起无数悲哀。 一曲似乎永远也结束不了的哀歌泛着浓浓的忧愁响起。 无欢跪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如风,死亡的因子在空气中交割,形成一条生死之河。 她的头深深埋进他的胸前,泪水早已浸湿如风干净洁白的衣衫,摇晃之间,一封封好的信便在如风的衣袖中滑落。 无欢听着那声轻轻的落地声,抬起头,一封无字的信封便将她的整个视线落在其上。 无欢颤抖的拾起信笺,将它打开,熟悉的字迹飘在眼前。 清儿: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离去了,请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擅自做主离开你的世界。 我无法看着你悲伤,无法看着你为了他哭得肝肠寸断。 所以,我选择了用自己的血,换了他的命。 请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忧伤,因为我不忍心我所爱的人如此伤痛。 我很庆幸,有一个男人会爱你至深,他的爱绝不会逊色于我,我的爱注定只能默默无闻,而他的爱却能震撼天地、挪动乾坤。 当年他一剑伤了你,那一刻我真想杀了他,而后,我发现他活着比谁都要痛苦,因为他比这世间的任何人都要爱你。 为了你,他甘心跃入圣湖,换得永世冰冷; 为了你,他痛得一夜白发,失了永隽容颜; 为了你,他宁愿剧减寿命,输光所有年华。 他的爱,让默默在你身后的我动容;他爱你疯狂、爱你不顾一切,而我却永不如他。 不论是无所顾忌的爱,还是在你心中的地位。 我时常想,如果那一年,大婚之日,自己能有他一半的不顾一切,是否,就不是今日这般? 然而,那只是谜,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就让我怀揣着那个解不开的谜一同沉睡吧。 我庆幸自己的血给了他,那个你最爱的男人。 不要为我的离开而心痛,请记住,我并没有离开,从此之后,我的血将流淌在他的身上,我对你的爱将会随着他的血液永不断绝。 清儿,如果你真的要我安心,就请你最后为我做一件事:擦掉眼泪,幸福的活下去。 愿汝永倾城,方能安吾心。 如风于十一月十日绝笔。 西林阁的门终于打开了,守在门外的四杀瞧见她心中皆是一怔。 无欢流着泪的脸却突然笑了起来,接着便是看见无欢轻抬玉手,擦干了眼泪,在风中笑着。 如风,你没有走,你的爱永远都在,你的血会流淌在他的身上继续爱着我,从此我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十一月十三日,如风下葬了。 下葬的当天,大雪更加厚重,轩辕澈、张秋生、四杀、无欢七人皆打着伞在大雪中静静站了许久,这一个默默为爱奉献一生的人,他的爱将永远寄存在另一人身上得到更好的延续。 远处传来烈马狂奔的声音,马蹄嗒嗒作响,雪花纷纷飘飏。 从茫茫的大雪中穿过一辆马车,通体油亮、全身无一杂毛的乌骓马飞快的朝他们所在之处奔来。所有人都转过了身,除了无欢仍跪在坟前。 在外驾马的人是暗延,里面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轩辕澈带着张秋生以及四杀上了马车,至于无欢会有更好的人带她离开。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掀起了车幔,一身黑色锦袍,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的从马车上下来。 暗延打开了一把油伞,在身后为这个如仙的他撑着,轩辕霆野从暗延手中接过伞,令他退去,独自一人撑着。 暗延照着吩咐驾马退了几步,在车上候着。 无欢依旧跪在如风的坟前,伸手在他的墓碑上来回摩挲,最后停留在‘如风’那两个字之间。 直到无欢清楚地听见身后之人传来的几声压得极低的咳嗽声,她才站了起来,一手撑着伞,一边缓缓地转过了身。 天地似乎都因着这样的转身变得更加恒远了。 轩辕霆野只身一人同她一样打着伞,站在雪中。 黑色的衣袍沾上了点点雪白,或许他的发也如这般沾了雪,只是在那样耀眼的白之下根本无法让人察觉。 修长高挑的轩辕霆野望着十步之远的无欢,不论她如何,他都紧紧锁住,眉目里丝毫不掩藏对她的浓浓爱意,容比秋月,目如璨星,深邃的眼眸从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的身上。 轩辕霆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这样的笑容似比天神还要俊美,动人心、扣人魄、弦人魂。 无欢一身白衣素雪,站在墓前,与轩辕霆野,就这么隔着风雪,隔着生死,对望—— 漫天的雪花依旧阻隔不了他们彼此之间的视线。 只是有什么将他们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了,直到后来,他们才发现,那是他们的泪。 他们的人生再一次得到了延续,那是因为另一个爱她至深之人的全部割舍。 无欢低头之际,轩辕霆野已来到她的面前,轻唤道她的名字:“阿璃——” 无欢抬眸,密而黑的眼睫依旧挂着泪珠,她看着轩辕霆野,看着他满眼的泪花,亦唤道:“霆野——” 天籁的声音夹杂着哽咽之音,却是最拨动心弦的呼唤。 轩辕霆野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温热的泪水夹杂在彼此之间,那是对逝去之人最好的怀念。 油伞飞落,风雪无阻,就如他们的爱一般,生死无阻,永远追随。 风雪之中,黑衣白发的男子紧紧地拥着白衣黑发的女子,画面就此定格成永恒。 远处坐在马车内的张秋生,放下了窗幔,捋着长须,微微笑着点头。 想起如风最后说的那两个字,心中释然。 如风说——‘甘愿’ 甘愿牺牲,甘愿成全。 心甘情愿用牺牲来成全这一对无双璧人—— 是啊,他的甘愿化成了这漫天的风雪;他的甘愿谱写成一曲永爱的缠绵;他的甘愿成就了远处动人心弦的画面。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画面更触动人心?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爱恋更震撼天地? 那一日,战神霆王与王妃在风雪中对着南宫如风的坟跪了整整一日。 如风—— 我一定好好守护我们永远爱的女子。 甘愿为她倾尽一生—— 全本剧终—— (后续见番外) 第一章 生子记 一年后 气宇轩昂的轩辕霆野来西林阁的屋外来回渡步,房内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叫喊声,惊得他忧心重重,几次想要破门而入,皆被里头的人赶了出来。 “王爷,王妃正在生产,不宜进入。” 无欢一声又一声的叫声绞得他的心几乎都要碎掉,怎能叫他不焦急。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里头端了出来,看得他几欲昏厥,向来在战场上见多了血腥画面,他都从不畏惧,然而,此刻却难受至极。 这是他此生最爱之人的血水啊,怎能叫他不胆颤,他冷声道:“若是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统统给她陪葬。” 话音刚落,便听到‘哇’的一声哭喊。 紧接着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激的轩辕霆野神情一滞,而后破惊而笑,这哭声代表着一个生命的诞生。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里头传来了所有人的兴奋之声。 “让本王看看。”轩辕霆野破门而入,朝内室蹦去。 从产婆哪儿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孩子一到轩辕霆野的怀里便立即停止了哭声,圆鼓鼓的大眼睛直直盯着轩辕霆野。 轩辕霆野大喜,连忙将孩子抱至榻边,“阿璃,快瞧,这是我们的孩子。” 无欢早已被搀扶起来,靠着身后的软枕,黑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她的脸颊,苍白的脸泛着欣慰的笑,“还真是父子连心,一在你的怀中便就不哭了。” “那当然,他的父王这般风姿卓越,怎能叫他不喜欢。”轩辕霆野一边笑道,一边用手逗弄着孩子。 无欢伸手接过孩子,将他抱在怀中,低头看着,孩子的脸不算太皱,白白的肌肤泛着红润的光泽,一双浓眉就足够让人与她身侧的这个男人联想在一块,更何况那狭长而又大的黑眸,小小的玉鼻尖挺,薄唇一张一合的,真是可爱至极。 这一张脸,简直就是轩辕霆野的翻版。 无欢忍不住道:“还真像你。” “我是他父王,怎能不像我。”轩辕霆野兴奋道,伸手勾着孩子小巧的鼻子。 无欢故意撇了撇嘴,埋怨道:“这孩子是我生的,我是他母妃,怎么都不像我呢?” 轩辕霆野抬眸认真地看着无欢,又低头看着无欢怀里的孩子,几番之下,终于说道:“谁说不像你,我看像。” “是吗?哪里?哪里像?快说。”无欢期盼地看着轩辕霆野。 “头发,头发像你。”轩辕霆野继而又道:“对,我看头发和你极像,同样是黑色的。” 说得极其认真还连连点头。 顿时,轩辕霆野的胸口吃了一记粉拳。 “谋杀亲夫啊,阿璃,你难道想孩子没有父王吗?” 无欢刚要说话,怀中的孩子就先她一步,哇哇大哭了起来。 看来这孩子明显偏袒他的父亲,“难不成他还真听得懂你说的意思?” 这一声啼哭,惹得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霆野,给他取个名字吧。”无欢温柔地唤道。 轩辕霆野想了想,说道:“就叫轩辕瑾风吧。” 无欢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霆野,谢谢你,这个名字真好。” 取自慕瑾璃的‘瑾’,南宫如风的‘风’。 这一世,只有他一人知道她原来的本名,也只有他一人永远都唤她‘阿璃……’ 想起那年第一次相遇,他冷漠英俊的外表,让她差点惊呼出‘绝世美男’四个字。 她被那场惊心动魄的血腥画面惊得大叫,他一身白衣未染纤尘,雍容的身姿斜靠在树干上,微风簌簌作响,磁性的声音对她说道:“你这脏女人,不要命了吗?”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他邪魅至极。 那时,他狂妄无比。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语气不容拒绝,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减。 她固执的不肯说,他却也不着急,性感的薄唇一勾,又道:“你若不说,我们就这样牵着一辈子。” 于是,她将她的名字告诉了他。 “瑾璃……”他狭长的凤目若有所思,喃喃道:“怀握瑾瑜兮,月下琉璃心。好名字。” 继而又笑道:“以后我就叫你阿璃。” 她只笑着回答道:“没有以后。” 时过境迁,谁能想到那时狂妄无比的男人会为了挚爱放弃一切。 而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在他一声声的呼唤中沦陷。 三年过后,冬季、大雪。 “火盆、银碳、热水、剪刀、小袄……”产婆在外头朝几个丫鬟急急吩咐道。 顿时西林阁的房内拥挤无比,里头的人来回忙碌。 一身黑袍的绝世美男抱着一身白衣的孩子在屋外来回渡步,这两个人简直长得一模一样,一看便知是父子。 “父王……父王……”轩辕瑾风在轩辕霆野的耳边叫道。 轩辕霆野停下脚步,问道:“何事?” “求你别再来回渡步了,晃得我头晕。”三岁的孩子委屈地看着这个高大的父亲。 轩辕霆野抚了抚轩辕瑾风的头,道:“好好好,不晃了,不晃了,风儿乖。” 言罢还真的不动了,但没过多久,又开始来回渡步了,轩辕瑾风瞪大眼眸,直直望着他,乌黑黑的眼眸中带着不可置信,他向来崇拜的父王会因为母妃生产这般紧张。 于是,为了安慰他引以为傲的父王,说道:“父王,这女人生孩子又不是男人生,你为何弄得比母妃还要紧张?” “这些谁跟你胡扯的?”轩辕霆野没有理会他,依旧抱着他在屋外来回走着。 “胡扯吗?难道父王也会生孩子?”小手紧紧地抓着轩辕霆野的白发,眼眸张得特大,像是遇见了极其恐怖的事一般惊恐至极。 这回,轩辕霆野停住了步伐,将他抓在发上的手掰开,笑道:“你就是我生出来的,没看到你长得和父王一模一样。” 轩辕瑾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全然一副很在理的样子。 里头传来了无欢一声又一声的叫声。 轩辕瑾风浓眉一皱,问道:“父王,母妃为何要叫得这般大声。” 轩辕霆野说道:“母妃在生孩子,当然会痛,会痛就会大叫。” “噢,我明白了,父王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好好孝顺你。”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轩辕霆野刚问出口便后悔了。 “原来父王在生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痛得大叫的。” 轩辕霆野的俊脸霎时添了好几道黑线,茫茫大雪的天空仿佛飞过几只乌鸦,时不时的朝他叫着。 第三章 有时真怕风过无痕 那些不为人知的痛将随着逝者闭上的眼眸永远封存。 我的心早已七零八落,因为一个人。 抬眸望向天际,夕阳在黄昏里镀上了一层哀伤的金光,久久不肯散去。 命运就如一条涌流不尽的河水,将我们这些无力逆流的生命拍散,从此只能各安天命、随波逐流。 我的名字叫南宫如风。 如风--如风--我就如风一般飘过你的世界,有时我真怕风过无痕。 我习惯一身白衣,因为那是你喜欢的颜色。 我担任使者前往北辰洽谈,回来的时候,我听说你病全好了,但却失忆了。 联谊日的那日,皇宫中的天气格外的好。 我笑着向你走来,唤着你的名字。 然而,你却不认识我了,我一直以为你虽然失忆但不至于记不得我,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虽然心痛,但你的病全好了,我也为此感到很欣慰。 心想着,过些时日便去慕容府上提亲。 但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的一道懿旨将我的人生全部打乱,是的,你被指婚给四殿下,而我却无能为力。 或许,那便是上天的注定,注定如此,就如你的逝去一般。 其实在我心中一直隐藏着一件事,这件事你虽然绝口不提,但我却早已在心中猜测万分。 你不是清儿-- 你是另一个人,却在清儿的身上活着。 我起初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那般不可思议的诡异想法,直到后来,我才敢确认我的猜想是对的。 这些不仅仅只是你声音上的变化,你的样貌虽然没变,但气韵全然与往日不同,你的一颦一笑带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光华,吸引着所有人的眸光。 你从来没有学过古琴,却能将上古幽兰琴弹的那般娴熟;你从来不懂兵法,却能以一人之姿挥师万兵,助霆王打败了东篱。 而令人刮目相看的是你的舞姿。 中秋之日,你与东篱公主比舞,那一场舞震惊全人。 那一日,你的舞宛若天仙;那一日,你风华绝代;一支舞中带着画带着诗带着歌,真是天下无双。 那一刻,我才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你不是清儿。 清儿不会作诗更不会起舞,这与失忆根本无关。 真正的清儿早已从你醒来的那一刻消失了,为此,我的心好痛,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我只能把你当做清儿来爱。 事实更证明了你的魅力所在,尽管你不是真正的清儿,但是我却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你,甚至比之前更加疯狂,如果说之前和清儿的爱恋是因为青梅竹马,那么你的到来给我的感觉便是刻骨铭心的一见钟情。 我想,这或许便是注定。 正如清儿注定要离去,你注定要来,而我也注定深爱着你。或许你会以为我爱的人是从前的清舞,又或许你早已察觉到我的变化,却不曾提起。 你成功的走进我的世界,成了我这一辈子最无法割舍的爱。 而我却悲哀到从来走不进你的世界,因为你的世界里有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贺兰战神,是人中之龙,是可以与你并肩的男人。 你成了我的痛,轩辕霆野却成了你的痛。 当你为兄复仇,打败北辰,凯旋归朝时,我和轩辕澈不期而遇的奔向了城门,只为了心中的红颜不再落泪。 若是你见到了轩辕霆野府里带回了另一个女人,你又该如何呢? 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你,忽略了你的聪明,你那样的女子又怎会看不出其中的问题,飞身上马,狂奔而去,只为了亲眼证实你心中的猜忌。 因为白羽陌的出现,你幸福的人生开始翻涌。 收到信的那一刻,我的手忍不住颤抖,你的身侧没有一个人,连最亲近的丫鬟都一一离去,我的担心与恐惧瞬间在胸腔沸腾然后化成无边的黑暗炸开,我疯狂的驾马而出,穿过漫天的大雪,眼前一片雪白,耳边却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嘶吼。 赶到霆王府时,我的眼前却从白变作了红。 你惨死在轩辕霆野的剑下。 而我终究来迟了一步,正如我的爱一般,总是差了那么一步。如果我能快点,再快一点,在圣旨下来时娶了你;如果我能在轩辕霆野举剑之前救下你;所有都会不一样。 一年以后的登阳楼,当我再次听见那天籁之音,我知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回来了,于是我离开了听月阁,一路跟踪,到达北辰,见你与司马逸相见,那一刻,我心中的想法从猜疑变成了笃定,那个一身红衣如血的人一定是你。 不一样的脸,却有着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气韵、一样绝美的舞姿。 当我在身后唤道:“清儿。” 你转过了头,我知道那一刻我又可以守在你的身侧,从此一路为伴。 你可以告诉所有人你的真实身份,却惟独不肯告诉那个令你又爱又恨的男人。 起初,我以为你的回来是为了复仇,为了痛伤轩辕霆野,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天真到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原来你对他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你装得那样好,堪称完美,骗过了我,自然也骗过了冥夜。 那一日交战中,若不是你看见他满头的白发,或许你可以装得更好。 当你因为任务失败身中媚毒,你却坚持着不肯让我替你解毒,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死。 但是你不明白,我是可以为你死的,我俯身吻上了你,触及到你炙热的肌肤时,我在想即使下一刻就死,我依旧甘之如饴。 然而,陷入极度昏迷的你口里却喊出了那个你永远压抑在心底的名字。 于是,我朝着贺兰军营驾马而去,将所有的事告诉了那个人。 最终他不顾一切的为你解毒,而我只能守在门外,看着自己的心一片又一片的碎在地上,经过命运的摧残化成了齑粉,想要俯身拾起,却发现颤抖的手触及的只不过是尘埃。 杀了天山上那个主宰一切的人,你却依旧无法真正开心,因为他即将离去。 那日,我因为你惊恐的大叫冲入了房间,我看见你望着满手的鲜血不知所措,你痛苦地看着轩辕霆野又看着我时,我那早已碎掉的心却再一次痛了起来。 那一刻,我知道,我这一辈子求的是什么了,求的只不过是你能幸福的笑。 我决定疯狂一次,决定像他那般不顾一切的不顾一切一次。 生命的最后,我笑了。 从此,我不再只是你生命的过客,不再走不进你的世界。 不再风过无痕。 清儿,一直以来,在你身后默默站着的我,都想告诉你: “一路相随,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看着你。” 第四章 帝王篇 一代江山,千古帝王,唱不尽涛涛河山,却为伊人殇。——题记 贺兰皇帝——轩辕澈篇 那一年冬季,白雪伊人,盈盈的眸光灼了他冰冷的心,明月苍茫意,终不忘初心。 冬季本应该寒冷,却因为她的到来变得不再苍白无色。 他的人生在众人的眼里早已被拟定,太子殿下——储君首选,将来皇位的继承人。 没有人知道,他厌恶这样的身份。 太子这两个字,让所有人都羡慕,却惟独让他讨厌,这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早已被安排的一清二楚,由不得自己。 尤其在遇见她后,这个储君首选的身份更加让他恨恶。 在这个王朝中,没有哪一个女子会拒绝他,但是她却拒绝了他的爱意。 澈王有心,神女无意。 婚嫁的那一天,他眼眸如雾,叫身后的旷世分辨不清。 他俯身拾起红盖,亲手又将盖头盖在了他最心爱的女子身上,没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在颤抖,在流血,一如那鲜红的盖头。只因为这一场婚姻的男主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四弟。 那个一向狂妄不羁的男子,那个邪魅冷峻的男子,第一次如此听从圣旨的安排娶了她。 从此,她便是自己的弟媳。 他站在皇宫的梅林中,看着那颗染上血的梅树,心中百般滋味。 这一辈子,他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她住在别院里的时光。 风雪阁里皇宫很远,他却从不喊累,每每早朝完便驾马赶来。 只为了将那稀少的幸福多延长那么一刻。 然而,幸福太短太短。 她终究走了,离开了这本就寄居的风雪阁。 她于他而言,是生命中的奇迹,也是生命中的遗憾。 没有人知道,向来冷漠的帝王,也会在后宫中大动肝火。 只为了一条丢失的青色帕子。 那一条青色的帕子究竟寄托了什么?大概只有跟在他身后的旷世才懂。 帕子最后在后宫的一处妃子的寝宫找到了,轩辕澈为此将那妃子打入了冷宫,还下令后宫中不得使用青色的帕子。 有时他也会嘲笑自己,笑自己竟然这般可悲,身为一代帝王,他的爱却少的可怜,独独只能寄托在那一条青丝中。 千年墨研出的不仅仅只是她披着白狐披风绝美的仙姿,更埋藏着他曾经炙热过的冰冷之心。 “皇上,该回宫了。”身后的太监小声的提醒着他。 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站在风雪阁的碧霄池畔,幽幽的碧霄池却在这样一个冬季依旧开着满满的青荷,冷风过处,一池芳华沁入鼻尖,他不禁想起了曾经的那一幕。 “来日方长,这碧霄池又不可能消失,听闻纳西国信奉的月神宫中,不知那大祭司用了什么方法,竟培育出一池四季常开的青荷,若有机会,以后我定为你种植一池常年不败的青荷,供你赏玩,如何?” “你说的月神宫的青荷可有你这碧霄池的美吗?” 如今,他真的培育出四季不败的青荷,而伊人又在何方呢? “回宫。”冷峻的帝王沉声道。 他翻身上了马,纵马飞扬,却再不复年少时光。阳光投在他明黄的龙袍,本是耀眼极致的光华,却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映出了寂寥的身影。 他的年华,将没入这嗒嗒的马蹄之中伴随着永世的孤独渐渐淹没。 碧天云宫无处寻, 九霄一池望春风。 独独于我长相思, 不似青荷不似梦。 北辰明皇——司马逸篇 那一年林氏叛乱,改变了我本该安逸的一生,我从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太子变作了粗茶淡饭逃民。 我时常想,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皇子会比我过得更糟糕了。 父皇为我取名为司马逸,便是一生安逸,但我却过着截然相反的日子。 从我懂事的那一刻起,我便发觉我的人生除了逃便是躲。 林氏登基,派了无数杀手,目的便是追杀司马皇家仅有的一根血脉。 跟随我的人,都是效忠父皇的死士,我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心情沉重。 为了不被追杀,我换了面目,易容成另一个人,并换了名字,住进了慕容赫的府里。 外人看来我是慕容赫的儿子,府里的二少爷,慕容清雷,实际上却不是的。 慕容赫效忠于司马皇家,从父辈便开始为司马家族效力,他是父皇派来贺兰最精密的细作,他的聪明让他成了当朝宰相。 暗中里,他为我做了很多事,不单单只是掩护我的身份,更为我四处打听消息,招罗各处兵马。 为此,我对他很敬重。 然而,私下里我们也争吵不休过。 导火线便是那个一直以来唤我二哥的女子。 慕容赫说,成大事者不能为一个女子束缚,更何况我是要复国的人又怎能被儿女私情所绊。 为此慕容赫对三妹很严厉,为了不让三妹因为我的缘故惹怒慕容赫,我只能在深夜里偷偷潜入她的西苑看着她。 有一天,三妹在书房内听到了我与慕容赫的交谈,慕容赫为了不让这事有半点泄露,不得不瞒着我给她服下了药。 当我赶回来时,对慕容赫拔刀相向,慕容赫却告诉我说:“公子,我只是给她服了忘忧草。” 后来三妹终于醒了,我紧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三妹的失忆全府都为之震惊,除了我和慕容赫。 然而,奇迹却出现在三妹身上,三妹性情大变,与往日的全然不同。 为此,我大喜,我涉险狂奔到北辰雪山,在皇家猎场为她猎得一只千年雪狐,心想着她若披上这雪狐作成的披风该会有多么的美。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那一晚,她披上了雪狐披风,站在我的面前,我不禁看呆了。 她用她天籁般的声音对我说:“二哥我不能收,这是你亲手打的,还是留给二哥中意得姑娘吧!” 那一刻,我有那么想告诉她说,“我中意的姑娘就是你。” 然而,我却不能说。 因为国家未复,那些儿女私情又怎敢提之。 是的,我为了国家,最终放弃了她。 她嫁入霆王府前,我打开了父皇给我的那桃花种,送给了她。 为了国家,我至终还是伤了她。 临别时,我最后一次以慕容清雷的身份见了她,当时,她正在与轩辕霆野坐在石几上浅谈,我站在碎石道上看着她,伸手断了她一缕墨发,作别归去。 此一别,他年相逢,物是人非。 从此之后,我将以帝王的身份出现。 乾坤路行不复霜, 作别华衣云泥变。 为复帝国负红颜, 昆仑宫中寂寥光。 第五章 冥夜篇 “我破茧成蝶,只为了和你双飞。”——冥夜 没有人知道,身为天山之巅最高权力者的我,也会有如此卑微的时刻。 我的名字叫冥夜,是夜河为我取的。 她救了我的那一天,大雪几乎要淹没整个天山。 在这寒冷的日子,若不是夜河救了我,我想我下一刻就会被皑皑的大雪冻死。 她的手触及我的那一刹那,我感受到了这个世间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的手和雪山上的雪一样白也和天际的太阳一样暖。 从此,她便成了我心中永远的太阳。 我被她带回了神宫,才知道,她是月神宫中的月神之女。 是啊,她那一张美丽无瑕的脸只有月之神才能与她匹配。 她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她说我没有名字。 “我的名字叫夜河,冥冥之中又救下了你,以后你就叫冥夜吧。” 夜河为我取名,我感到无比的高兴。 其实我是有名字的,这个名字是少林寺的慧光高僧在我生下的那一天为我取的。 两个字——觉悟 我出生的那一天,漫天血光,我娘难产而死,又因慧光高僧为我取了这个名,即使我长得再出众又能如何?众人都远离我,同龄的孩子都在背后嘲笑我,笑我克死了亲娘,笑我有了这样一个名字。 觉悟、觉悟—— 我不明白为何慧光高僧要给了我这样一个名字。 不明白为何我的人生一出生便要被众人所弃。 村里的孩子一边讥笑一边‘觉悟、觉悟’地唤着我,这让我觉得我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不肯觉悟一般。 我非常痛恨这两个字,因此,当夜河问我的名字时,我告诉她说我没有名字。 我被人视为不详之婴,七岁的哪一年,我那个醉鬼的爹终于忍受不了我这个不详的孩子,将我仍到了天山。 从此,我的命运因着他的这个举动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夜河大我十岁,她是我这一辈子不愿醒来的梦。 夜河在天山对我很好,因此许多人都妒忌我,乘夜河不在,将我拉到后山对我拳打脚踢,我被打成重伤,在我几乎以为我就要死的时候,那个一身白袍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震惊胆颤,他不用任何招式不用任何言语,只是单单的出现,便能吓退所有人。 他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这一辈子都铭记于心。 “若要保护自己,不是单单靠着别人的保护,与其活在别人的羽翼下,不如让自己变强。” 所以,当夜河拉着我前往大殿让我挑选一位师傅时,我提起了最大的勇气,伸手指向了那个一个白袍的男子。 那个男子是天山上的大祭司,名叫风冥。 知道他名字的那一刻,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是的,我发现了夜河深爱着风冥,我的名字并不是夜河说的那般,而是由他们俩而来的。 我又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名字。 我将所有的情愫埋藏起来,唯一做的便是练武。 后来,我干脆自欺欺人,宁愿相信夜河说的冥冥之中的注定也不愿去想她和风冥的事。 经过我不断的努力加上我天生的练武资质,我的武功高到连风冥都无法想象。 因为风冥重伤夜河,于是我杀了风冥。 那一刻,我用了无上的内力挽回了夜河的性命,天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夜河因为那一剑死去。 人生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恐惧,全都因为她的重伤全部袭来。 最后,我终于成功的站在夜河的身边,成功的与她睥睨同一个天下,但她却再也不笑了。 至那件事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夜河笑。 夜河和风冥有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却没有名字。 夜河将她沉入圣湖之底,说等她苏醒的那一刻,名字由她自己来取。 我不明白夜河为何这么做,但我却选择了尊重她,尽管我不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因为那个女孩总是会让我想起夜河和冥夜的一切。 郁郁寡欢的夜河终于倒下了,临死前,我对她郑重的承诺。 “夜河,相信我,我来替你得到天下。” 那一刻,我终于见到她笑了。 那一刻,我心中的太阳永远的寂灭了。 从此之后,我的人生只能沉沦于与这满身白袍相悖的黑暗之中。 我用了无上的武功和自己的寿命,上窥了天道,为了夜河的天下安排了一段精彩的棋局。 是的,所有都是我安排的。 从白羽陌和碧衫的出现起,我的计划便开始了。 当白羽陌再度回到贺兰,命运的轮盘终于转动。 我站在天山之巅,脚踏五彩灵鸟,笑看这一片即将到手的天下。 无欢被我惊人的不老外貌惊得说不出话,我尽收眼底,一笑掩过所有。 没有人知道我为何这么急于得到天下,包括无欢。 其实,我的寿命同轩辕霆野一样活不过一年,因为我悖逆了天道,又练就了无上的武功,这一身武功的代价便是缩短寿命,我提前用了以后的寿命来练奇功,以后的精力早已透支的一干二净。 所以,我急于实现夜河的愿望,这样我死了以后,就能亲口告诉夜河,我替她得到了天下。 那一天,我看到了夜河,看到了她一身青衫,笑颜如花的站在我的面前,那一场来不及说出的爱恋瞬间从心底翻涌而起。 我唤着她的名字,“夜——河” 看着她对着我笑,便是那样一笑,让我卸下了所有,那一刻,我只想走到她的身侧,牵起她的手,告诉她说。 “夜河,我这一辈子所做的不过只是为了你的倾城一笑。” 但是,我却走不动了,我在那一刹那的失神间被青锋剑刺中了右胸。 我终于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耳边是你银铃般的笑声。 闭眼的刹那,我似乎明白了慧光高僧为我取名的意思。 觉悟—— 这一辈子,我杀人无数,生命的尽头只不过是空空的等待,若是早些觉悟,或许我便不会如此。 然而,那些早已注定的事,又岂是我能觉悟,即便曾经所有人都唤我觉悟—— 觉不了的醒悟,那是你作别时的微笑。 深爱在不伦之中结束。 我漆黑的尽头是否还挂着那一轮残月。 寂灭的日光,偷抱着伶仃的回忆。 这一世片刻的觉悟, 只为你的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