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娇软妩媚,太子甘愿诱哄》 第一章 月露台夜色旖旎 夜色还未褪去,天将亮未亮。 宜秋宫侧殿的耳房阴暗潮湿,狭小偪仄。 南知妤推门进屋,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幸亏坐在屋里等她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了呢!”青黛着急道。 南知妤整个人蔫蔫儿的靠着青黛,浑身疼得厉害,双腿都轻微打着颤。 “姐姐可曾派人来过?”声音开口宛若玉石撞击,清冽悦耳,夹杂的沙哑之音,倒是坏了几分原本的声线。 “没有。”青黛见她面色有些不好,赶紧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南知妤原本是丞相府的庶出姑娘,被丞相夫人带入宫后,哄骗她留在姐姐身边以慰藉思亲之苦。 好好的姑娘,愣是因为这一句话成了宫里尴尬的存在,连带着她这个丫鬟也留了下来。 南知妤握着手中的热茶,心里思绪万千。 青黛仔细打量她这才发现了端倪,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隐约还能瞧见扯破了的痕迹,面色煞白,身上透着股子陌生的香气。 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起身掩好门窗,轻声道:“在东宫之中,私下与人私相授受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姑娘,你可知这是谁干的?” 南知妤摇了摇头紧紧抓着自己的宫装,声音里透着一丝哽咽,“我、我也不知。” 然而,昨夜发生的事情,却历历在目。 昨日南昭训在太液池附近游玩,恰好遇上了白昭仪,两人互相不对付,见了面便开始掐架, 回去的路上,南昭训发现自己的一只耳环不见了,怒气冲冲地让她同春华二人去寻找。 最后耳环被她找到了,春华却和好几个太监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时她才明白找耳环是假,姐姐想要人辱了她的清白,彻底将她掌控在手里才是真。 幸亏她机灵刺伤了其中一个趁机逃脱,跑到太液池附近的假山群里躲着,直到半夜才敢从假山暗藏的洞里爬出来。 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小太监拉着衣袖央求她帮忙顶替一会儿,他吃坏了肚子,要去出恭。 等南知妤反应过来,早就不见那小太监的身影了。 她原本想偷偷离开,却发现那几个人鬼鬼祟祟还蹲守在太液池附近,只好转身朝着太液池上建造的月露台逃去。 月露台附近灯影憧憧,南知妤脚步轻缓地走到金漆彩绘十二扇折屏附近候着。 她看着屏风上模糊的身影,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若是没猜错的话,眼前的男人就是东宫之主卫清野,南秦国的太子殿下,身高八尺有余,文武双全,近智多妖。 “来人!”男人斜靠在美人榻上,声音沙哑道。 南知妤慢吞吞地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对着不远处在榻上假寐小憩的男人行了一礼。 “主子,奴婢前来侍奉倒酒。”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眉眼隐于暗色,衬得下颌菱角分明,脖颈修长。 迟迟未听到回应,南知妤悄悄抬头瞄了一眼。 “怎么还不前来?”男人举手投足之间自带矜贵,身上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令她心底发颤。 “是。”南知妤低头垂眸,让人瞧不清模样。 与其成为别人手中任人摆布的棋子,倒不如掀了这棋盘自己做这掌棋人。 水榭里烛火昏暗,南知妤躬着身子走近长案,步伐小心翼翼,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此刻空气里弥漫着的香气越发浓重,她低头垂眸,抬手倒酒,双手端着酒杯送了上去,眼眸悄悄望向案旁莲花座香炉,透着疑惑与惊讶。 这香炉里面,居然添加了少量的依兰香。 依兰香并不少有,然很少人知晓燃着的依兰香,配上蔷薇露的酒水,便是极为巧妙的催情香。 南知妤假装不知情,内心却忐忑不安,再次倒了杯酒,双手奉送过去,“主子,请用。” 男人身着墨色金丝滚边暗纹长袍,修长的腿随意搭在榻尾,眉眼隐于暗色,犹如在蛰伏伺机而动的猛兽,放肆地欣赏闯入的猎物。 手中酒杯迟迟无人拿走,盛满玉杯不小心溢出一丝酒水,水珠顺着莹莹如玉的手指无声滴落,端看当真是悦目至极。 南知妤掀开眼帘出声试探道:“主子,可还要饮酒?” 紊乱的呼吸声,像是暴躁的野兽即将冲破樊笼前发出的警告,南知妤吓得浑身颤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长案后伸来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拽了过去。 酒水混着玉杯洒落一地,宽大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腰间,手指隔着衣纱轻轻摩挲,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嫩的脖颈间。 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南知妤犹如惊弓之鸟,慌张地看向那人,手腕不停地挣扎,想要往回缩,声音带着几分呜咽,“你放开我……放手……” 黑夜里传出一丝浅笑,挣扎的双手被用什么东西缠住,动弹不得,紧接着香腮被人捏住,唇齿不由地微张。 男人低下高傲的头颅,带着酒香的薄唇探出舌尖,可怜又娇媚的声音被逐渐吞噬,夜色旖旎,撩人心弦…… “姑娘,东宫之中,除了太监侍卫,那便只有……太子殿下了!?”青黛说话的声音有些发虚。 南知妤回过神来,声音透着几分不确定,“可能吧!这件事情,并非什么光彩之事,切莫声张。” 青黛是从小服侍她长大的婢女,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闻言,青黛长长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姑娘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南知妤那双清茶般澄澈的眼眸,带着几分复杂之色,“当时的情况,根本就由不得我选。” 要么,彻底毁在一群太监的手里,要么,她就顺势而为爬上主子的床。 不管怎么说,昨夜太子殿下总归是被人算计的,她作为一个误入其中的宫女,事后绝不会停留在水榭。 可她又不想让旁人冒名顶替,所以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在水榭遗漏了点儿小物件。 青黛趁着南昭训去给太子妃请安,还没回来,使着银子让几个小太监抬了两桶热水来。 南知妤褪下衣裳,白嫩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痕迹,特别是腰间青紫交错的指印,瞧着就触目惊心。 青黛帮她擦拭身体,心疼地直掉眼泪,“太子殿下怎么能这么用力?” 南知妤看着水面上的倒影,用力地搓着身上的痕迹,眼眸里透着委屈与不甘。 为什么她一定要听家族的安排,成为姐姐的替身呢? 凭什么要牺牲她,来成全南明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呢? 第二章 霜寒试探 南知妤身上涂了秘制的活血化瘀的药膏,见效很快,唯一的缺点就是疼,接触药膏的肌肤会像被刀刮得一样疼。 “姑娘,何苦遭这罪来着?”青黛强忍着泪,帮她换了一身衣裳。 南知妤倒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手指死死地揪着锦衾,“以防万一。” 她的姐姐可是个佛口蛇心的人,若是知道她意外爬上太子殿下的床,怕是当天晚上就会让她悄无声息地暴毙宫中。 “笃、笃、笃~”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不知南姑娘可醒了?” 青黛连忙起身去外面开门,瞧见来的是宜秋宫的掌事姑姑寒霜。 嘴角连忙挤出一抹笑,乖顺回道:“姑娘昨夜受寒,难受得咳了半宿,现在还在睡着呢。” 寒霜拉着她的手,笑语盈盈道:“主子昨儿用晚膳的时候,发现南姑娘未来殿中,怕姑娘身体不舒服,特意让我来瞧瞧的。” 寒霜进屋后,先是扫了一眼屋里,并未发现什么端倪。昨儿个主子特意设局,让春华带着小太监,将人给作贱一番的。 今早春华就跪在大殿门口,说她还没来得及检查就让人给跑了! 南知妤躺在床榻上,快速用锦衾盖住身体,沙哑着声音问道:“可是寒霜姑姑来了?” 寒霜听这嗓音,眼底划过一抹怀疑,快步撩起厚厚的帐帘,眼睛不停地往南知妤的身上打量,心里不由地叹息: 这美人骨,琉璃眸,奈何配了一张寻常的样貌啊! 瞧她躺在床上慵懒的模样,心里越发觉得事情该不会成了吧? 寒霜脸上立刻带着关怀的神情,“听说姑娘染了风寒,奴婢有些不放心姑娘的身子。” 南知妤似是挣扎起身却无力地跌落回去,衣服领口被扯开了些许,露出来的肌肤,白若凝脂,给人一种触手生温的错觉。 南知妤假装不知对方打量的眼神,浅浅的咳了两声,说道:“今日怕是不能同姐姐她说话了,劳烦寒霜姐姐替我说一声。” “那是自然,南姑娘好好歇息吧!”霜寒又伸手替她掩了掩锦衾,这才起身缓缓离开。 恰逢天色阴沉,细碎的雨随风飘落满身,寒霜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地穿过长廊,往宜秋宫的侧殿跑去。 殿内装饰华美,身着云锦石榴红衣裙的女子,着急地在殿内来回踱步,两侧的宫女井然有序地侍候着,并无发出半分响动。 她转头看见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霜寒,疾步上前,抓着对方的肩膀问道:“怎么样,看到了吗?” 霜寒对上那双平静中透着疯感的桃花眸,轻微摇了摇头。 她转身对着宫中侍奉的奴才打了个手势,众人悉数退下,这才开口道:“娘娘,奴婢去的时候,南姑娘染了风寒躺在床上,不过奴婢隐约瞧见她肌肤光洁,并不像是欢好之后的模样。” “春华那个小贱蹄子,办事真是不牢靠,那么多人怎么就抓不住一个弱女子呢?”南明珠的面色变得狰狞难看至极。 霜寒知晓春华在宫里算是走到头了,心领神会道:“娘娘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亲手送春华回老家的。” ”南明珠脸上的狠厉一闪而过,面带笑意地将霜寒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果然不愧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不过,南知妤那里暂时就不要再惊动她了,省得让她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如果逼得太紧迫的话,再乖顺的羊羔也会察觉到不对,到时候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青黛打发走霜寒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南知妤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抬手在自己的耳后挠了两下,轻声道:“青黛,你快来瞧瞧是不是又起疹子了?” 青黛凑近瞅见小巧的耳后被挠得通红,隐约,冒出了两个小点点,“姑娘,要不先把脸上的东西卸了吧!反正你身体抱恙,昭训应该不会来这里,我们先用面纱遮掩,如何?” 南知妤思索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随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黄色面皮被揭下,露出了原本的真容。 巴掌大的小脸,像晨间浸了露的菡萏浓艳昳丽,笼罩着茶氲的眼眸,漾着朦胧春色,朱唇像染着海棠花的汁子,未施粉黛便这般勾魂夺魄。 似是许久未见过自己的容颜,南知妤抬起温润细腻的手轻抚眉眼。 青黛直愣愣地盯着瞧,若非她现在是个女儿身,只怕会被当成哪里来的浪荡子。 “姑娘生得这般貌美,宫里的娘娘们怕是都没几个能比的过姑娘的。” 南知妤苦叹了一声,“空有美貌,却无自保的能力,这张脸就会成为灾难。 姨娘故去前,特意教了我着掩盖容颜的法子,希望我嫁个寻常人家……” 青黛走上前握着她的手,“姑娘,我们入了东宫这是非之地,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南知妤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懂你的意思,只不过成事与谋人都需要时间,要耐心等候才是。” 青黛往后退了两步,郑重地跪在地上行了叩拜之礼,“姑娘,青黛愿一辈子追随姑娘身边,求姑娘莫要弃了奴婢。” 南知妤知道青黛自从跟随她入宫后,心里怕是有诸多不安,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同她言说。 “青黛,自幼同同我是一起长大,我们虽说是主仆,但我心里是将你当做妹妹的。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绝不弃你于不顾。” 两颗追逐不安的心紧紧依靠,像是找到了一处温馨宁静的家园。 而月露台的情形恰好与之相反,所有侍候的奴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近身伺候的太监柴回,不停地用袖子擦拭额头沁出的汗珠。 直到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推开门弯着腰朝着里面走去。 房间里乱得毫无章法,皱皱巴巴的棕黄丝衾上隐约可见一滩血渍。虽不起眼,却令人难以忽视。 “殿下,有何吩咐?”柴回跪在地上,小声问道。 卫清野斜靠在窗前,身上只穿了件丝质黛蓝色长袍,领口大敞,肌肤上面残留着细长且泛红的挠痕,锁骨上的牙印若隐若现,周身萦绕着蔷薇露的气息,旁人看了只觉昳丽横生,妖孽入骨。 “备水,孤要沐浴更衣!” 第三章 孤要你们何用 片刻后,柴回跪在水榭的浴池旁,瞧着殿下脊背上几道指甲留下的痕迹,内心觉得万分震惊。 太子殿下因为江州城水患一事,头疼不已,来这水榭斟酒小酌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可谁知这燃着的熏香与酒,竟然令太子殿下中了招。 昨晚的那位居然还如此的胆大包天,居然敢损伤这千金之躯! 卫清野从浴池中起身,柴回赶紧回神,忙不失迭地跟上去伺候宽衣。 “昨夜是谁?” 清冽如雪的声音响起,柴回伺候的动作一顿,“奴才已经派人查过了,水榭里伺候的小太监没有问题,四神清宜香的配料里,一直都有添加微量的依兰香,不曾变动……” 卫清野面色越发阴沉,看向他的眼眸透着无尽的冷意。 柴回吓得后背冷汗津津,跪在地上,“求殿下恕罪。” “孤要你们何用?!”太子殿下往外走时经过黑檀案桌,直接一脚踹翻在地,杯盏的碎片散落满地。 崇明殿外,柴回抱着拂尘苦大仇深地叹气,瞥见斜靠在栏杆上的书砚,偷偷摸摸凑上去,小声嘀咕道:“昨夜在水榭的女子,你当真不知道是谁?” 书砚抬手摸了摸鼻尖,轻微点了点头道:“昨夜殿下到了月露台,不允许旁人跟着,所以就将暗中安排的人手全部都撤了。” 谁知道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儿呢! “不过想要知道那人的身份也不算太难,昨夜她出现在水榭里头,那定然是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顺着线索查下去,总会找到人的。” 说完,书砚转头发现柴回两眼放光的瞅着自己,活像饿狼遇到了肉,吓得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柴回刚想夸夸他,听见这话直接赏了他一个白眼,命人将水榭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 小内侍捧着东西走了来,磕了个头强笑道:“柴公公,奴才回来时不小心同秋宫的春华姑姑撞了个正着,她说那只耳环是她昨夜不小心在太液池落下的,奴才便还与她……” 柴回气得直接踹了他一脚,“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当差的吗?平常叮嘱你们的,全当耳旁风是不是?” “柴回。” 殿内突然响起了一声传唤。 “奴才在呢。”柴回拿过小太监递过来的东西,急忙往殿内走去。 卫清野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柴回脸笑得像朵菊花,谄媚道:“殿下,这是昨儿个那位遗落的东西。” 一方绣着寒入玉衣的丝帕落在降香黄檀木书案上,旁边还有一块青玉玉扣,不过玉质低劣,做工粗糙,显得与崇明殿格格不入。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掀起眼皮,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从眼前的小物件移到柴回身上,叫这位东宫总管背后忍不住发冷。 柴回心跳如鼓,也不知道自己猜对了殿下的心思没有,只能继续说道:“那丝帕用的是重莲绫的料子,今年进贡的您只赏了宜秋宫,明芳殿,以及漪澜殿。” 修长的手指挑起那枚穿着红绳的青玉扣,上面透雕的双鱼戏水的纹路倒还有两分灵动,不由地联想到昨夜,那女子也似一尾鱼想要从他手里溜走,却被困在方寸之间难以挣脱。 半晌后,卫清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东西是从哪里寻来的?” 柴回道:“洒扫的小太监说玉扣是在窗台底下发现的,丝帕是在案桌下瞧见的,奴才原也觉得奇怪……” 他越说声音越小,等回过味儿来,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埋头不言,像只被开水烫熟的鹌鹑。 为什么会在这两处寻着物件儿,那自然是因为殿下在那两处…… “殿下,小太监来时碰见宜秋宫的春华姑娘,水榭捡的那只耳环,被她瞧见寻走了,说是自己遗失的。” 太子殿下并未言说,眼尾一扫,柴回立刻躬身道:“奴才马上派人去查明真相,殿下息怒。” 等退出崇明殿,柴回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竟然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班门弄斧,玩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真是不知死活! 原本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贵子,被柴回喊了过来,“你今儿个做错了事,杂家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小贵子连忙叩头感谢,“多谢小柴公公饶奴才一命,只要小柴公公一声吩咐,小的保证把事情办好。” “哼,还不赶紧跟上!” 柴回冷哼一声带人走在前头,小贵子闻言麻利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宜秋宫的侧殿,南昭训正在藤椅上躺着,天气燥热得很,哪怕是屋里摆放了冰鉴也压抑不住心底的烦躁。 如今太子殿下迟迟不入后宫,她的恩宠也在逐渐消失殆尽,就连底下的奴才做事都开始不尽心了,这让南昭训心中忍不住着急起来。 宫里的奴才最是会见风使舵的,若殿下再不入她的宜秋宫的话,后果绝对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南昭训见霜寒回来了,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在崇明殿?” “回娘娘的话,白良媛提着食盒入了崇明殿,大半个时辰未见人归。” 南昭训气得直接砸了手边的瓷碗,汤水溅了满地,“又是她这个贱人,不就仗着与殿下青梅竹马的那点子情分,在这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 不过片刻功夫,她被气得头晕脑胀,“听说前儿个殿下入了后宫,可知晓殿下是在哪里歇息的?” 霜寒跪地叩首道:“殿下宿在太液池的月露台,其他的一概不知。” 太子殿下以及崇明殿素日里围得水泄不通,根本不用想着能探得任何消息。就是这消息也是她花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一位洒扫小太监的嘴里问出来的。 就在这时,外头的二等宫女走了进来,“娘娘,崇明殿的小柴公公求见。” 柴回是伺候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他之所言所行,定然是太子殿下授意的。 所以这东宫的女人不管位分多高,必然会给这小柴公公三分薄面。 “快,将人请进来!”南昭训赶紧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底下的奴才也麻利地将瓷碗碎片收拾干净。 柴回躬着身子被宫女引了进来,面上带着三分和气的笑意,“奴才见过南昭训。” 第四章 殿下心思难猜 小柴公公的膝盖该没弯下去,就被霜寒给亲自扶了起来。 “不知公公来这宜秋宫,是太子殿下吩咐今夜要来吗?”南昭训那双满是期待的桃花眼里闪着笑意,甚至脸颊染了几分绯色。 柴回嘴角的笑意逐渐僵硬,不咸不淡道:“奴才今日事奉殿下之命,特来寻一位名叫春华的宫女。” 南昭训的面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下面的柴回身上越发地阴寒,“殿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的还专门到我这宜秋宫来寻,倒还真是令人稀罕啊!” 太子殿下这么兴师动众地让贴身太监来寻宫女,还能有什么原因?!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自己宫里居然出了这么个吃里爬外的背主东西。 南昭训咬着牙让人将被困在罩房的春华给放了出来,“人在这儿了,公公还是赶紧领着回去复命吧!” 春华原本就担心自己没有完成南昭训交代的任务,会被霜寒给暗中处理了,却没有想到她无意间撞到那个小太监,手里拿着的东西,她又恰好眼熟,便冒名领了去。 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太子殿下派人前来寻她了! 柴回领着人前脚刚走,后脚侧殿里又响起了摔东西和骂人的声音。 “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给你个脸面,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穿得这般搔首弄姿,是想勾引谁啊?” “来人,将她给我拖出去罚跪三个时辰。” 南昭训在宫里指桑骂槐,柴回自然是听在耳中,面上不显,却是记在了心里。 东宫受宠爱的妃子,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这般不知收敛,自会有苦果子吃的。 春华以为自己跟着能进崇明殿,入太子殿下的眼,谁知她被身后突然窜出来的几个小太监给捆了,严刑逼供。 一刻钟后,春华尖叫的声音越来越弱,房门被人打开,柴回瞧了一眼里头血淋淋的场景,冷笑着入了崇明殿。 “殿下,那个叫春华的宫女招认了,说那是宜秋宫南姑娘的,她见那小太监拿着耳坠往崇明殿来,心中便起了心思,想要冒名顶替。” 柴回举着的托盘里,放置着那只被拿走的青玉兰耳坠,他特意让人给焚香清洁后才呈上来的。 卫清野的目光落在那只小巧的耳坠上,沉静的眼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明明灭灭的光影中,女子被迫躺在榻上,衣裙凌乱,香汗淋漓,小巧白皙的耳朵上的青玉兰耳坠随着动作摇晃不停…… 卫清野放下手中还未批阅完的奏折,摩挲着腰间的羊脂蟠龙云纹佩,心里突然萌生了几分兴致。 “今夜去宜秋宫用膳。” 柴回笑着应声,“是,奴才这就去通知南昭训。” 太子殿下的轿撵刚到宜秋宫,南昭训便领着人出来迎接。 “妾身叩见殿下。” 太子殿下亲手将人扶了起来,南昭训的眼睛里透着欢喜。 “殿下,今日怎的有心情到我这来了?”南昭训换了一身艳红的长裙,软着声线,整个人黏黏糊糊地往太子殿下的怀里靠,却被男人一把给扶正了身子。 “怎么孤来你这儿,你不愿意?”卫清野蹙着眉,声音透着冷意。 “愿意,当然愿意了。妾身可是一直盼着殿下的,生怕殿下彻底将妾身给忘记呢!” 南昭训说话声线尖细,再这么矫揉造作的一哭,卫清野心中瞬间升起一股子厌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入了殿内,南昭训急忙召唤人传膳,还特意命人将南知妤喊来做个陪衬,这样才能凸显出她的貌美。 南知妤虽不知姐姐的想法,却知晓她的这番做法正符合自己的心意。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南知妤屈膝行礼,腰间坠着的淡青色香囊绣着寒入玉衣的图案。 卫清野握着茶盏的手用力越发紧了些,声音淡然道:“恩,退下吧!” “殿下,那是妾身的庶妹,在宜秋宫陪妾身解闷儿的,样貌平平无奇,污了殿下的眼,还请殿下勿怪。” 南昭训说着整个人都依偎在了男人的怀里,没有被拒绝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卫清野单手饮茶,眸光落在慢吞吞离去的南知妤身上。 曲领半掩秀颈,暮山紫的衣裙外罩着月白色大裳,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走动间不经意露的一截皓腕,欺霜赛雪。 若非那夜她的误入,怕是无人知晓这一身素淡的衣裙下,有着何等艳绝媚骨的风情。 等着人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卫清野这才将杯中微冷的茶水一饮而尽,压下眼底的妖冶与玩味。 柴回不动声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殿下虽允许南昭训靠在怀里,目光一直跟着那位样貌寻常的南姑娘,未曾移开半分。 难道说,殿下现在的审美口味变得这般奇特了吗? 不管怎么样,只要那位南姑娘不是个蠢笨如猪的人,懂得勾住殿下的心思,那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也算是妥当了。 就是不知道南昭训,还能不能笑得如现在这么绚烂了! “殿下,这是上好的琥珀酒。”南昭训捧着一盏酒罇,满脸的娇羞。 卫清野的目光扫过从那双捧着酒的手,瞬间没了兴致,他放下手中的长箸,“孤想起崇明殿还有要事,你好好用膳。” 南昭训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开口道:“殿下——” 卫清野脚步停顿,转头冷漠地睥睨着她,一言不发却让南昭训感到恐惧。 她揪着手中的帕子,整个人狼狈地从椅子上滚落在地,顾不得形象地求饶,“嫔妾知错,还请殿下宽宥。” 太子殿下未曾多言,只是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南昭训挺直的脊背,彻底没了支撑,“完了,这回殿下是真的厌弃我了。” 当朝今上喜好逍遥自在,整日里侍弄花草,现在整个天秦国的权利都掌握在太子殿下的手中,所行之事无人敢质疑。 南昭训在殿内枯坐了一夜,天色大亮后,她命人去太子妃的甘露殿告假,随后又命霜寒亲自将南知妤带来。 一炷香后,南知妤入侧殿看见南昭训披头散发,无精打采的坐在藤椅上,凑上前小声道: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南昭训抓着她的衣袖,像溺水者保住了最后一根救生浮木似的,“阿妤,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 第五章 步步入局 南知妤心中很是诧异,她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她这个嫡姐变成这副模样。 “姐姐,你想让妹妹帮你做什么,直说便是了。”南知妤低眉顺眼地说道。 “我身体抱恙,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去崇明殿将太子殿下请来。”南昭训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那双明媚的桃花眼里尽是疯癫。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彻底失宠。 南知妤被吓得瞪大眼眸,被抓着的手臂也在不停地发抖,怯生道:“姐姐,你是疯了吗?” 南昭训冷哼一声,将她推开,“没用的东西,你要是不想青黛死在这宫里的话,最好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南昭训挥了挥手,青黛已经被几个小太监给捉住动弹不得。 南知妤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水眸里闪烁着泪光,“姐姐,你这是强人所难。” “是,又如何!” 此言一出,南知妤低垂的眼眸里透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如此这般,她被迫去见太子殿下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太子殿下即便心存顾虑,以为她是刻意接近,派人探查,她也不怕。 崇明殿外,南知妤怯生生地揪着霜寒的衣袖,虽未言语,动作已然透着她此刻的不愿。 霜寒冷漠地将她的手扯开,“姑娘还是快些吧,不然的话,食盒里的冰酥酪怕是要坏了。” 柴回原本还有些发愁,该找什么借口让南姑娘来一趟,谁知打瞌睡就遇着贵人递枕头。 他目光依次落在两人身上,南知妤瞧着极怕极,不敢抬头。 他不敢多看,弯着身子上前:“南姑娘,请吧。” 南知妤用力抓着食盒的提手,过了会子才发出细弱的声音:“公公,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去吗?” 难怪殿下会这般心心念念! 南姑娘样貌寻常,谁能想到声音若琳琅相撞,泠泠作响,清冽悦耳。 “殿下未让旁人跟着。”柴回说完这话,又怕把人吓着,遂又补了句,“姑娘莫怕,奴才与霜寒姑娘在外面等着呢。” 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将门推开,抬手示意,“殿下就在里面。” 崇明殿内,安静无声,瑞脑金兽炉里燃着龙涎香,飘出丝丝缕缕的烟雾。 御座高踞于汉白玉台基之上,太子殿下位坐其间,尽显威严。 南知妤跪在精心雕刻的兰纹玉石地板上,垂首行跪拜之礼,“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那玉碎清泠之音响起,坐在长案后批阅奏折的人紧蹙的眉眼松了三分。 卫清野觉得萦绕心头的烦躁消减些许,他轻声道:“不知南姑娘来崇明殿,所为何事?” 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人迟迟未曾应答。 卫清野位于高台之上,轻易瞧见她伏地的身子轻微颤抖,手指揪着丁香云雾罗烟裙摆,浑身透着莫名的紧张。 “姐姐她记挂殿下夏日酷暑难耐,还要忙于政务,故而让臣女送来消暑解渴的冰酥酪。” 卫清野听了她胡编的这番说辞,眼眸中浮现出兴趣之色,“真是为难你了,替南昭训找了这么个借口。”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南知妤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姐姐病了,想要殿下前去探望,故而、故而让臣女前来。” 她再次行跪拜大礼,额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卫清野单手撑额,看着地上跪拜的女子,脊背绷直像一根被拉满的弓弦,乌发遮掩的白嫩后颈若隐若现,眼底深处克制的情绪似要倾泻而出。 而跪在地上的南知妤,丝毫不知情。 他身为太子殿下,南秦国既定的储君,手握无上权势,阅人无数,却无人似眼前人这般,生得嗓音如此称他心意。 他冷哼一声,抬手拨弄了两下案上的奏折发出响动,“南姑娘,你可知自己犯得远不止这一项罪名啊?” 南知妤心中越发肯定,太子殿下这是认出了自己。 不过,有了春华捡走她的耳坠主动承认的前车之鉴,她不能自己主动认下这件事情。 她跪在地上,淡茶如水眼眸眨了眨,声音透着几分慌乱,“臣女、臣女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卫清野看着她整个人伏在地上恨不得缩成一团,自是知道她在害怕。 脑海中忍不住又浮现出那夜的情形,她刚开始似乎是不愿的,像只被困的猫儿伸着爪子挣扎许久。 “你既然不知孤所言何事,那孤就给你提个醒儿,十五那夜的月露台。南姑娘若是再不说实话,那今日怕是就要空跑这趟了。” 跪在地上的人儿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威胁她,下意识抬头瞪圆了眼眸,像只受到危险信号炸了毛的猫儿,“臣女从未去过月露台,求殿下明鉴。” 卫清野听到这说辞忍不住挑了挑眉,他没想到这只看似胆小的猫儿,被逼到这个份儿上,竟然还敢撒谎。 视线落在她慌乱垂下的眼眸,死死地揪着裙摆的指尖,不安好心地继续吓唬道: “你难道不知道春华已经招供了吗?她说月露台上你是设计勾引孤的,这帕子还有玉扣也是你故意留下的。 你想要趁机得到孤的宠爱,一步一步地爬上高位。” 南知妤浑身僵硬得不行,脊背更是沁着细密的冷汗,大脑一片混沌。 她的那些小伎俩,就这么被太子殿拿下给识破了!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 南知妤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逼着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不、不对,月露台的依兰香和蔷薇露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她只是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顺水推舟而已。 太子殿下若真的恼怒的话,她怕是早被抓去严加审讯了。 片刻后,“吧嗒”“吧嗒”的细微响动出现在安静的殿内。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滴落在石板上,溅出小小的水花,卫清野这才意识到,她哭了,且是无声的哭泣。 一只纤细匀称,指若葱白的手,颤颤巍巍地扯着他黑色缎面鎏金长袍的衣角。 南知妤垂首哽咽道:“没、没有……勾引……” 卫清野抬手扣着她的下颌,逼迫她仰起头来,将整张面容暴露视线里。 “既然没有,那你跑什么,孤还能吃了你不成?” 第六章 蒙尘明珠见天日 与他凌厉的眼眸对视,那双杏花微雨的眼眸透着委屈,眼泪从水光盈盈的眼眶溢出,顺着脸颊滑落,显得娇弱惹人怜。 “因为害怕,要是被旁人知道,他们只会戳着臣女的脊梁骨,骂臣女不知检点,还会连累姐姐以及南家尚未出嫁的姑娘……” 说到这里,南知妤哭得有些气息不稳,泪珠子更是掉个不停。 卫清野细细打量她,眼前这人生了双藏星隐月的眼眸,清泠悦耳的声音,肤白若脂,唯独这张脸瞧着很是寡淡,平平无奇。 被泪水浸泡后下颌与白皙脖颈衔接的地方,隐约有点起皮,这点细微的不寻常之处,没有逃过太子殿下锐利的眼眸。 他抬手在这里摩挲了几下,蹙着眉命人送进来一盆温热的水。 此时太子殿下好像格外有耐心,他拿着沾着温水的帕子,沿着她的下颌线缓缓地擦拭,薄如蝉翼的假面皮,从眼前这个人的脸上一点点的剥离,露出了她原本的真容。 面若菡萏昳丽,唇似桃花殷红。她像是蒙尘遗落凡尘的明珠,被有缘人发现细心擦拭后,才露出耀眼夺目的光辉。 “这是什么东西?”卫清野的指尖勾着那轻薄的假面,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之色。 “这、这是故去姨娘教给臣女遮掩容貌的法子,她想让臣女平安长大。” 她说话时尾音咬字软糯,惹得人心酥麻,太子殿下捏着她下颌的手松了些许力道。 南知妤担心他不相信,纤细的手指轻扯他的衣摆,“殿下,臣女今日所言句句属实,求殿下饶恕臣女一命。” 她说完就往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两个头,大有对方不应声,她就继续磕下去的架势。 “孤可以饶你一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卫清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着外面喊道:“柴回,南姑娘容貌有缺,不堪入目,命其以面纱遮脸,未有孤令,不得摘下。” 柴回得令,赶紧用托盘呈了进来,心里忍不住想:南姑娘长得确实不如宫中的娘娘们好看,但也不至于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啊! 等他瞧见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南知妤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张合合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好家伙,这哪里是丑得不堪入目,分明是殿下存了私心不想旁人瞧了这张清癯绝俗的脸,才下得此令吧! “你这双狗眼不想要了?!”卫清野转头,抬腿轻踹了柴回一脚,动作瞧着吓人,却没用几分力道。 柴回趁机哎呦了两声,谄媚地将托盘送到他的面前。 卫清野瞥了他一眼,这才从托盘里拿起那块黛蓝水纹流苏面纱给南知妤戴上,遮住了貌美的容颜。 “好了,退下吧!” “多谢殿下宽恕,臣女告退。”南知妤明显松了口气,眼眸里闪着几分雀跃欢喜,“多谢殿下宽恕,臣女告退。” 卫清野盯着她离去的欢快背影,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还真是天真好骗呢! *** 南昭训称病,令其妹入崇明殿请人反惹殿下震怒的消息,快速传遍东宫。 宜秋宫的主位是花良媛,家室显赫,祖辈皆是开国功臣,父亲更是忠于太子殿下的良臣。 最关键的是,太子殿下年少时曾在花家的天云书院就读,两人站在一起可谓是天作之合。 太子弱冠之年,花良媛凭借着与殿下的这段特殊情谊,顺利的入了宫。 听见下面人传来的消息,花良媛气得将手中的团扇丢在桌上,“本宫就没见过像南昭训这么蠢笨不堪的人,她光明正大的将一个小小的庶女弄进宫里,真的以为别人都察觉不到她的心思吗?” 宜秋宫主殿的掌事白露,端着冷饮上前宽慰道,“娘娘何须为这种小事动怒?由崇明殿传来的消息,可以断定南昭训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花良媛捏着勺匙慢慢搅动碗里的汤水,眼神里透着的冷意破坏了她身上独特的书卷气,“她最近太过不安分,也该好好敲打敲打了,不然等太子怪罪下来,我这个一宫之主也要跟着受牵连。” 白露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花良媛面前低声轻语。 花良媛抬头见白露脸上流露出俏皮之色,抬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两下,“你这个狭促鬼,明知道南昭训最讨厌什么,还这般折腾。” 白露扯了扯花良媛的衣袖,“哎呀,娘娘您最疼奴婢了。” “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本宫自然是准许你的,快去吧!”花良媛对着她摆了摆手,眼底划过浅淡的笑意。 白露脚步欢快地朝着外面走去,“彩云带上娘娘东暖阁架子上的那个木匣子,我们去侧殿。” 还不知道自己要受罚的南明珠,摆弄着手腕间的紫翡手镯,眉眼带着得逞的笑意,“哼,就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还想嫁入寻常人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霜寒跪在地上,因为主子高兴嘴角也挂着抹笑意,“主子,南姑娘现在已经被太子厌弃,日后嫁人怕是都成了难事。” “她现在算是彻底被本宫拿捏,任凭她怎么折腾也飞不出东宫。下次太子殿下来找准时机,让她代替本宫服侍太子殿下,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也只能是本宫的。” 想到自己将来会凭借着孩子一举成为东宫宠妃,南昭训勾起的唇角根本就压不下去。 “娘娘,正殿花良媛身边的白露带着人来了。”殿外的二等宫女红玉匆匆来报。 南明珠见到白露的身影,才赶忙将面上的笑意给压下去,“白露姑娘怎么有空来了?” “南昭训病了,奴婢奉花贵嫔之命前来探望顺便给昭训送些东西。”白露说着客套话,面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能在宫里活下来的人,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花良媛身边伺候的人,又怎么会是善茬儿? 南明珠嘴角挂着笑意,哪怕是知晓白露是奉花良媛之命前来找麻烦的。 “不过是身子略有不适,难为良媛娘娘这般费心了,待我病好全了,定然是要好好拜谢娘娘的!” 白露扬着的眉眼微动,不得不说这位南昭训能得太子殿下的眼,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只不过,太能造作了。 第七章 南昭训徒手剥核桃 白露对着身后彩云打了个手势,托盘上的东西被呈到了前面,“花良媛最近食欲不振,想吃长寿果酥,还劳烦南昭训您亲自动手才是” 南昭训心里的喜悦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太子殿下不过是来过一回,花良媛就这般折腾她。 长寿果酥并不难做,难的是既要剥开长寿果坚硬的外壳,又不能伤里面的果仁。 当年她入宫后,知晓花良媛与太子殿下之间不同寻常的情谊,为了能够在宫里站住脚跟,她用手一点点将长寿果掰开,取了果仁做成酥饼送去。 只做过几回,她的手指连同指甲伤得鲜血淋漓,这也让花良媛对她放下心中的戒备。 表面上是让她做糕点,暗地里还不是变着法子想要磋磨她? 南昭训盯着托盘里的那一匣子长寿果,指尖儿就觉得疼痛不已。 “花良媛既知我身子不适,怕是吃这长寿果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不如等改日我身子好些,亲手做了给花良媛送过去如何?” 白露亲自接过托盘往前一送,“我家主子可是千金之躯,想要吃的东西,又怎能过些时候呢? 南昭训您快着些动作吧,天黑之前,我家主子还等着食这长寿果酥开胃。” 黑漆托盘上放着半臂长的红漆雕花匣子,想要将里面的长寿果全都做成酥饼,只怕她从现在剥到子夜也剥不完。 更不要说,她还要把这些果仁制作成酥饼。 “南昭训,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奴婢就先行告退!”白露笑着将托盘交到一旁侍候的奴才手中,转身离去。 南明珠气得胸口闷闷地疼,她愤愤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现在可是昭训,她还敢这般折辱我,真的是欺人太甚!” 霜寒对着红玉招了招手,“找几个手巧的宫女拿着工具过来,将这些长寿果都开出条缝隙来。” 等着红玉离开,霜寒这才走到南明珠身边,“主子,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花良媛能够在宫中盛宠长久不衰,除了有个好的家世,让她与太子殿下从小青梅竹马,还得益于她本身除了样貌出众,身上有着世家贵女没有的书卷气以及才气。 南明珠并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但她心里就是觉得委屈, 她的父亲也是当今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太子殿下重用花家,却对丞相府态度平淡呢? 她一定要尽快让南知妤怀上殿下的孩子,只有这样她才能走出困境。 南明珠转头抓着霜寒的手,眼神复杂地问道:“南知妤,她人呢?” 霜寒先是一愣,随即回答:“南姑娘哭着朝耳房跑去,奴婢劝慰一路效果甚微。” “只要安分守己,哭就哭吧!”南明珠对于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妹,动不动就吓得哭这个毛病颇为头疼。 南明珠安抚地拍了拍霜寒的手,“过些日子,事成之后,让母亲前来,把人接走。” 她的妹妹既然已经惹得太子殿下不悦,那自然也就没有留在东宫的意义。只有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剩下的事情才能掩人耳目。 霜寒看着自家主子脸上志在必得的神情,忍不住担心地问道:“娘娘,一定要这么做吗?” 南姑娘现在是没有退路,但也不代表她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心甘情愿地成为别人的替身,还帮人生孩子! 自家主子能在东宫从选侍爬到这个位置,少不得心机与手段,可这对于一个还未出闺阁的姑娘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些。 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偷着想一想,决计不敢说出口的。 霜寒被南明珠盯得脊背发毛,她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奴婢只是觉得,南姑娘在床上侍候太子殿下怕是会漏出破绽,毕竟她未经人事啊……” “太子殿下若是察觉到不对劲,生了追究的心思,姑娘与丞相府怕是都难逃一劫啊!” 南明珠闻言面色煞白,她挺直的脊背往后靠了靠,桃花眸里满是纠结之色。 “现在的我已经没退路了!丞相府中,除了南知妤比较好拿捏一些之外,剩下的两个妹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让她们入东宫,那就是引狼入室。”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南明珠坚定地说道:“这个人选只能是南知妤。” 被人念叨的南知妤回屋后,猛地打了两个喷嚏,青黛连忙将门给关上。 她见南知妤脸上的假面被精致的面纱代替,紧张地揪着帕子问道,“姑娘,你真的被厌弃了吗?崇明殿传出的太子殿下御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亦是假。”南知妤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这方面纱,抬手摘了下来。 “殿下命我以面纱遮脸是真,说我容颜有损,不堪入目是假。” 青黛艰难地咽了咽唾液,“今日是青黛无用,让姑娘受累,让姑娘孤身涉险,若是有下回……” 南知妤抓着她的手,坚定地说道:“再有下次,我还是会这么做,说好的陪我趟这浑水的,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 青黛鼻尖发酸,“姑娘,青黛日后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更不会成为别人用来威胁你的筹码。”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姑娘就弃了我吧! 这句话,在她的嘴边绕了一圈还是未能说出口,毕竟人能活着的时候,从来会下意识选择求生,而非寻死。 “莫哭,姐姐今日故意逼我入崇明殿,想让殿下厌弃我,彻底断了我出宫的后路,让我成为这笼中之雀,只能任由她摆布,却不知我留有后手,柳暗花明又一村。” 殿下也将她视作可任意戏耍的猎物,他又何尝不是她蓄谋已久的猎物呢? 青黛提心吊胆许久,见人平安无事地回来,她坐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南知妤回想着今日在崇明殿,太子殿下的言行举止,隐约觉得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不过是在玩儿欲擒故纵的手段,想要等待她狼狈不堪的去求他。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去了崇明殿一直杳无音讯的春华,怕是很快就会出现在宜秋宫! 而她作为一只惊弓之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想要寻求庇护。 既然这是太子殿下想要的,那她就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比较好。 第八章 求殿下别看 南知妤早上醒来才听青黛说,南昭训因为给花良媛送果酥时间太晚,被花良媛借口罚跪大半个时辰。 现在宜秀宫侧殿像是被黑雾笼罩似的,宫女太监们各个愁云惨淡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怒主子,丢了性命。 南知妤作为南昭训的妹妹,在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避而不见,特意将自己调制的雪肌膏带上。 南昭训心里不痛快,不想见她,就让霜寒随便找个理由将人给打发走。 霜寒望着阴雨连绵的苍穹,对着南知妤笑道:“娘娘昨日不小心伤了膝盖,这会子又疼得厉害,不方便同姑娘说话。” 南知妤以面纱遮脸,只露出那双茶色水润的眼眸,里面快速笼聚氤氲,“姐姐,她伤得是不是很严重啊?” 霜寒摇了摇头,“南姑娘若是真的担心娘娘,倒不如去那洞月湖摘些荷花来给娘娘解闷儿,也算是全了你与娘娘之间的姐妹情谊?” 南知妤眼中闪过亮光,“我这就去给姐姐摘些荷花回来赏玩。” 霜寒瞧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嗤笑一声。 南知妤着一身暮山紫织锦流云长裙,手持浓墨重彩的油纸伞漫步细雨。 洞月湖的位置离着宜秋宫稍微有些远,南知妤撑着伞到湖边也只是稍稍沾湿脚裸的裙裾。 半湖荷花碧叶,恰似一幅淡雅的水墨长卷,随意地铺展在碧波荡漾的湖面。南知妤沿着湖边寻找自己想要的荷花,却不知被大片荷叶遮挡的画舫中有人在盯着她。 蒙蒙细雨笼着洞月湖,再加上莲叶长得极盛,若非是熟悉洞月湖的人,否则绝不知这湖中还有一搜画舫。 柴回的视线顺着太子殿下望的方向瞧去,目光落在湖边撑伞的姑娘身上,心中有些诧异,怎么还能在这里遇着? 南知妤脸上带着的面纱,还是他亲自挑选的,自然是记得这人是谁。 他心思微动,目光悄悄地落在太子殿下的面上。太子殿下望向湖边,视线未曾曾有过丝毫的移动。 南知妤纤细的指尖捏着木桐色伞柄稍微倾斜,雨珠顺着伞面滚落,沾湿了肩膀的布料还有些许的青丝。她浑然不觉抬起左手去攀折含苞待放的莲花,眉眼舒展含笑。 苍穹落下的雨越发地急促,南知妤撑着伞也被打湿了大片的裙裾,再加上风吹得厉害,手中握着的油纸伞有些摇摇欲坠。 “殿下,夏雨微凉,不如请南姑娘来这画舫避雨,省得染了风寒。”柴回轻声询问道。 卫清野斜睨他一眼,“那你还不快去?” 柴回得到主子的准许,撑着伞踏上木板窄桥,面带笑意说道:“南姑娘,此处风雨越发厉害,不如到画舫暂避?” 南知妤还未开口,喉咙干痒忍不住咳嗽两声,“多谢小柴公公与殿下供着避雨之地。” 她知道柴回敢邀请她上画舫,那一定是经过太子殿下同意的,即便如此该感谢的言辞,也是要说的。 “不敢当,不敢当,南姑娘这话还是留着亲自同殿下言明才是。” 南知妤艰难地踏上画舫,还未来得及收伞,明亮的眼眸撞进了那双泛着幽暗碎光的凤眸里。 她万万未曾想到太子会站在此处。 南知妤一愣,下意识地想要行礼问安,却忘记了手里采的荷花。 卫清野眉尾轻挑,饶有兴趣地观赏着眼前的场景: 霎那间,南知妤手中的荷花跌落地板,花瓣大都散落在她的裙摆上,她伸出的手终究是没有接住,披散身后的青丝滑落在身前些许,有种湖里莲花成精幻化成人的错觉。 “够了。”卫清野见她浑身湿得厉害,眼中浮现出几分急躁,弯腰将她拉了起来,“不过是几支荷花,你若是喜欢的话,孤可以让人帮你去摘,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他的掌心炙热,牵制着她手腕,指尖蜷缩得厉害。 “殿下误会了,是姐姐昨日不小心伤了腿,臣女想要摘些荷花回去让姐姐欢喜。”南知妤悄悄挣了挣手,没有挣脱。 “怎么,还怕孤?”卫清野握着她的细腕,往自己身前轻轻一扯。 南知妤整个人猝不及防地靠近,她抬手抵着男人的胸前,“没,没有害怕殿下。” “孤就眼睁睁看着你说瞎话。”卫清野眼中划过一抹笑意,颇有几分逗弄之意, 柴回担心太子殿下这么站在船舱的最外面,沾了雨吹了风的,开口道:“殿下,还是赶紧让南姑娘将这身湿衣裳换下来吧。” 南知妤还想要解释什么,被柴回引着入了船舱的内室。 她隔着层层帷幔与屏风偷偷往外瞧了一眼,发现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才放心的将身上的衣裙脱下。 很快,她眉尖微蹙,因为这里并没有她更换的衣裳。 夏日里下着雨也冷不到哪里去,可她身上无外衣遮挡,总觉有些难为情。 “殿下,臣女没有更换的衣物。” 卫清野靠在船舷的窗边饮茶,瞪了眼正在煮茶的柴回,“小柴公公,你怎么没有给南姑娘备好衣物啊?” 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 柴回被砸得晕头转向,憨笑道:“殿下,奴才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南姑娘啊?这儿只备着殿下日常更换的衣物,您看……”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太子殿下给瞪了一眼。 整个画舫就巴掌大点儿的地方,两人在外面的对话,南知妤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南知妤原想要捡起地上的衣裙套在身上的,陡然听见外面传来太子殿下的声音,“南姑娘可是听见了?” 南知妤抱着湿漉漉的衣服,面颊滚烫得很。 但转念一想,穿太子的衣服总比就这么光着身子强,等柴回公公命人取来衣服,再换回来就好。 这么一想,南知妤整个人变得心安理得不少。 南知妤穿着花青色内衬长衫,慢吞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卫清野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眸瞬间暗沉,杯中的茶水像是滚烫的烈酒,欲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 许是男人的目光太过赤裸,南知妤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只白嫩小巧的耳朵染上红色,小声说道:“求、求殿下别看。” 她垂着脑袋,手脚似乎都要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过来。”卫清野放下手中的茶杯,直直地盯着她看,“莫要让孤重复第二遍。” 第九章 求求殿下了 过长的衣衫穿在南知妤身上有些空荡荡的,虽无任何的美感可言,却带着一股子无声的柔与极致的媚,无形地彰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还未靠近就被他扣着腰揽在怀中。 卫清野细细丈量她腰间的尺寸,惹得南知妤浑身发软,如茶雾笼罩的眸子怯生生看着他,“殿、殿下……” 这三个字,惹得卫清野掐着她腰身的力道重了几分。 他的手指顺着细腻的秀颈往下,落在锁骨处那颗毫不起眼的小痣上,顺便挑开了她的衣领,却发现怀中人浑身颤抖。 瞬息之间,卫清野身上那种蛊惑人心的炙热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随即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看她,“南姑娘这是不愿意吗?” 南知妤衣衫凌乱,娇嫩的肌肤随着她紊乱气息的吞吐而若隐若现,白得勾人。 此刻坐在他的腿上,葱白如玉的指尖胡乱揪着腰腹间的布料,眼眸中残存的恐惧还未消散,贝齿轻咬红唇,“臣女不敢。” 卫清野身躯往后靠着背椅,将她眼底的不情愿瞧得一干二净,抬起的手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 南知妤吓得一动不敢动,看着比刚才乖巧不少。 他眉眼轻佻,手指缓缓向下,摩挲着她锁骨间的小痣,直到那块肌肤变得通红,他才移开手,“南姑娘若是下次来找孤的话,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南知妤低着头缓慢地从他身上爬了下去,垂首整理衣服,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果然不愧是南秦国的储君,刚刚还情涛汹涌,却能瞬间抽身而去。 似笑非笑的眼眸令人窥探不清喜怒,与刚刚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太子殿一时兴起的玩意儿罢了。 “南姑娘这是后悔了吗?”卫清野一口凉茶下肚,见人还傻愣着站在一旁,抬起眼睑看过去。 南知妤眼神有些闪躲,似乎这样能够隐藏自己偷偷盯着人看的小动作,“多谢殿下收留臣女,免遭风吹雨打之苦。” 卫清野嗤笑,手中把玩着一枚青玉扣,连上面的红绳都还在。 南知妤瞪圆了眼眸,纠结再三开口问道:“不知殿下可有见过一枚青玉扣,上面雕着双鱼戏水的纹路?” “孤为何要告知与你?” 南知妤解释道:“这是故去姨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了,求殿下将这青玉扣还给臣女。” 见男人并无任何动作,南知妤眼眶微红,跪地哀求道:“殿下的恩情,臣女会铭记于心的。” 这宫中的恩宠与荣辱,全在殿下的一面之间。她一无高贵的出身,二无可靠的母族与兄长依靠,她有的只是这么一张令人动容的脸,所以她要努力博取殿下心中的怜惜之情。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东宫风云诡谲的斗争中,暗存一线生机。 卫清野瞧着她眼眸里透出的悲伤,心中有些动容,却不肯主动将东西归还,“南姑娘,你可还记得孤刚才说的话?” 此言一出,南知妤快速抓住太子殿下言语间暗示的讯号,太子殿下果然没有她看起来那么平静。 刚刚已经被拒绝的男人,定然不会再对她做出什么,可他却在一步步诱导,试图让她先一步妥协。 “记得。”南知妤像是无处可逃的猫儿,为了美味的吃食乖巧顺从地凑上前。 她低垂着眼眸,纤细的指尾轻轻勾着红绳晃动了两下,音调软了两分,“求求殿下?!” 随着女子的动作,另一头牵着红绳的手也跟着摇晃…… 等南知妤从宜秋宫的偏殿出来,青黛撑着伞站在外头翘首以盼,瞧见她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 “姑娘,我们快些回去吧。”青黛为她撑伞,两人携手回到耳房。 青黛细细打量着她手中的伞,疑惑道:“姑娘,这好像不是我原先给你的那把伞?” 南知妤用棉巾擦拭青丝的动作一顿,回想起自己从画舫离开时太过匆忙,好像给拿错了。 “哦,可能是你记错了。” “姑娘早上出门时穿的也不是这身衣裳,该不会是在侧殿更换了吧?” “嗯嗯。”南知妤胡乱应着。 青黛见她脸颊染着红晕,吓得急忙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姑娘没有发烧,怎的面色通红? 奴婢去给姑娘煮一碗姜汤,驱驱寒气。” 南知妤躺在床上,从衣袖中取出一块质地上乘的玉佩。玉润水泽,双面透雕刻成曲缠盘绕,环围饰以流动飞卷的云气纹,触手生温,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太子殿下用这样一块玉佩,来换取她的那块青玉扣,究竟是何用意? 翌日清晨,南知妤坐在梳妆台前描眉梳妆,就听见青黛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掀开珠帘发出的响动。 “姑娘,昭训娘娘突然派人传召,让你去偏殿用膳。”青黛面色煞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南知妤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过是让我前去用膳,不用担心。” 结果,这次恰恰让南知妤说错了。 春华被崇明殿的奴才找借口送回来,南昭训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特意命人将她按在特质的软垫上跪了一夜。 春华被折磨的气绝身亡,南昭训特意让阖宫上下的奴才前去观望。 一夜过去,断了气的春华眼睛瞪着全是红血丝,张着的嘴里隐约能瞧见半截舌头,膝盖处血肉模糊的。 前去围观的宫女们都忍不住呕吐起来,甚至有被吓得昏厥在地。 南知妤不过是远远的望了一眼,浑身就开始止不住地冒冷汗,心底更是恐惧至极。 春华的死,她虽然不是真正的凶手,可她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不少,第一次直接面对被折磨而死的春华,她的心跳止不住地加快。 南昭训从里面走了出来,桃花眼轻微上挑,冷哼一声道:“你们这狗奴才都给本宫瞧清楚了,这就是背叛主子的下场! 若是还有人存了这个心思的话,那就看看究竟是你攀得枝儿高,还是本宫的手段更加厉害。” 奴才们本来就被吓得不轻,再加上南昭训言词恐吓,一个个腿软地跪地求饶,只剩下南知妤同身旁的青黛主仆二人,突兀的站在原地。 她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南昭训,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地上跪着的都是一群不堪入目的蝼蚁。 第十章 小花园的巧然设计 宜秋宫里毕竟平白无故死了一个宫女,南昭训还是要按照宫中的规矩,前去上报给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没有多说什么,可话里话外都是敲打她的意思,南昭训气得不轻,回屋后狠狠地砸了一套茶具。 霜寒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在南昭训耳边轻声言语。 南昭训眼神里透着亮光,“太子殿下朝着宜秋宫的方向走来,那定然是太子殿下知道本宫这段时间遭受了不少的委屈,前来安慰的。 赶紧给本宫换身衣裳,别耽误接驾。” 宜秋宫的门口,花良媛身着银纹绣百花戏蝶长裙,外罩茶白纱衣,显得整个人像是从古轴画卷中走出来的仕女,温柔恬静。 “妾身见过殿下。”花良媛款款施礼。 “锦初,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太子殿下无奈一笑,抬手将人扶起来。 花良媛引着人往自己的正殿走去,眼尾的余光扫过阴暗处装扮华丽的南昭训,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花良媛没有搭理她,面带柔情地与太子殿下入了殿内。 在服侍太子殿下用膳时,她眼尖的发现,他腰间挂着的不是日常的那块羊脂蟠龙云纹玉佩,而是一块羊脂白玉制成的勾云纹龙形佩。 那块蟠龙玉佩可是太子殿下出生那年,故去的皇后娘娘与当今陛下携手设计,命无数能工巧匠雕刻而成的。 殿下经年一直佩戴,从不肯离身,如今不知何故,竟然给换了? 两人用完膳后,花良媛面带娇羞地靠在卫清野的怀里,手腕刚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就被男人捉着拿了下来。 “殿下?”花良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太子殿下反应会这么大。 卫清野突然想起在画舫那日,坐在他怀里足以魅惑众生的荷花精,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之感。 他忍不住用手按了按眉心,“无事,孤此番前来不过是想陪你用膳,崇明殿还有不少奏折等着孤批阅。” 花两媛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大步流星地离去,整个人陷入了怀疑。 虽然她没有证据,可作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太子殿下可能是被哪个狐狸精给勾魂去了。 太子殿下在花良媛那里待了一个时辰离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南昭训的耳中。 南昭训乐得前仰后合,“花良媛不是自诩太子殿下待她与旁人不同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霜寒眼神专注地帮她拆卸满头的珠钗,“娘娘,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宜秋宫的侧殿灯火熄灭,耳房的烛火却燃烧至天明。南知妤被春华死不瞑目的模样吓得一夜未眠,面容憔悴不堪。 青黛心疼地说道:“姑娘,要不奴婢今日去太医院找太医帮忙开两幅安神汤药,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啊!” 南知妤见她手里拿着的水粉,摇了摇头,“今日描绘峨眉点到为止,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才是恰到好处。” 青黛连忙称是。 藏书阁外,南知妤悄悄给了小太监几颗裸银子,打发他帮忙将在里面值守的祁澈引了过来。 南知妤正在外头的小花园里来回踱步,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能不能上钩。 祁澈是南明珠外祖祁家的儿郎,对南明珠的事情分外上心,最喜爱沾花惹草,闹出来的好几桩混账事情都被祁家与南家联手镇压下去。 为了不让她这么胡作非为,两家费了好大力气的暗中操作下,才让他得了个秘书郎的闲散官职。 南知妤带着面纱走上前去,行礼问好,“见过祁大人,大人近来安好?” 祁澈见到来人是她的时候,有些不耐地皱眉,“怎么会是你,不是娘娘身边的霜寒有事寻我吗?” 南知妤乖巧地点了点头,“霜寒姑姑是娘娘身边的人,她若是出现在这里,怕是还没回去宫里,风言风语就传出来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娘娘的妹妹,许久未曾归家,来见表哥循声问安,总归是让人挑不出错儿来的。” 祁澈听这话觉得在理,“所以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南知妤从怀里递出来一封信,“祁大人,娘娘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顺心,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让大人帮忙从宫外带几样新奇的物件,哄得娘娘展颜欢笑?” 祁澈接过信封,直接拆开瞧了两眼上面所列之物,视线逐渐从信纸移到了她的身上,眼神越发的露骨。 南知妤撇了撇嘴角,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能不能求表哥帮我问问母亲,知妤何时才能归家? 知妤住在宫里,遂有娘娘庇护,可终日惶恐不安,寝食难眠……” 南知妤眼疾手快地扯着他一截绯色官袍衣袖,眼神的余光,暗中关注着不远处的动静。 祁澈按压下去的那点心思再次冒了出来,“表妹,想让我帮你传话儿,怎么着也要给我些好处才是啊~” 南知妤有些为难转头,微风吹拂,面纱不小心被吹起一角,露出些许侧颜。 祁澈直接瞧得眼睛都直愣愣的,他这个表妹才几年不见,就出落得这么貌美动人,怪不得需要用轻纱掩面呢! 恰好太子殿下的轿撵从这里经过,柴回看见不远处宫女的身影,忍不住想要喊人驱赶,莫要惊扰了太子殿下。 谁知那奴婢见到远来的黑压压一片人,慌里慌张的抬脚就要跑,被柴回给呵斥住了。 青黛跪在地上欲言又止,柴回耳尖听见人说话的声儿,抬眼寻望,吓得手中的拂尘都差点儿扔了。 天杀的,他这双狗眼看到什么啦? 南姑娘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跟着男人在小花园里私会,这、这真的是造孽呦! 青黛急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悄悄对着小柴公公摆摆手,示意不是他看到的那样。 柴回觉得这奴婢简直就是在欲盖弥彰,一溜烟儿跑回轿撵处,“殿下,殿下,南姑娘在附近的小花园里。” 卫清野在轿撵中细细观看工部提出的建造堤坝,以此来解决江州城水患的问题,他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又不知具体是何缘故。 如玉竹般修长的手指轻拂帷幔,顺着柴回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瞧见站在花丛前的人儿。 南知妤一袭碧水青烟罗裙,那衣裳轻盈如雾,仿佛从翠绿青叶间流淌而出似的,衣袂随风翻飞,衬得身影越发单薄。 而她对面站着的男人,抬手就要去掀开她的面纱,举止轻浮,放浪形骸。 自从画舫一别后,卫清野故意命人将春华送回,正盘算着她什么时候才会拿着玉佩前去寻他,没曾想这人是一点儿心思没往那方面想啊! 人都已经在他东宫的地界儿,还一门心思的想要往外飞,着实不乖得很呐! 太子殿下薄唇清然勾起冷笑,幽深的凤眸里透着刺骨寒意。 第十一章 求求殿下教教臣女 “既然都到这儿了,那就过去看看。” 听着太子殿下说话的声音,柴回连忙称是。 南知妤往后闪避祁澈伸来的手,眼尾扫到不远处的灌木丛,紧张地揪了揪衣袖。 上面挂着的红色帕子消失不见,那就证明青黛将人引来了。 “表哥,你帮我同母亲说让她早日接我回府,也不是什么难事,怎的还要同我讨要好处呢?” 她歪着脑袋瞧着眼前的人,说话的声音透着几分俏皮。 “你也是知道我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哪来的银钱请表哥吃酒啊?” 柴回的小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这南姑娘素日里看着胆子也不大,怎么想要出宫呢? 她难道不清楚,自己被殿下给盯上了,如论如何也是飞不出这东宫的吗? 轿撵中,卫清野的凤眸里浮现着似笑非笑地意味儿,手中握着的图纸被捏得皱皱巴巴。 祁澈被她这小模样勾的心痒难耐,语气越发的轻挑,“表妹若是没有银钱也无妨啊,只要表妹亲自倒酒喂我,那才是……人间极乐!” 南知妤被他这话给吓得连连后退,脚底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 “表妹以前长得样貌平平,但这身段着实妖娆动人,只要表妹愿意我回去就让母亲去南府提亲,娶你为妾室。” 祁澈一步一步地靠近,见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心血沸腾,盘算着直接将人拉到假山无人之处办了才是。 “表哥,这里可是在宫里,你就不怕被责罚吗?”南知妤挣扎着往后移动身体,脸上的面纱不知怎的松落。 她那张美得惊艳众生的脸暴露视线里,黛眉轻蹙,眼含春水,欲语还休。 那股子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感,惑得祁澈目瞪口呆,失语不言。 柴回不合时宜的出现,抬手将南知妤扶了起来,恭敬道:“南姑娘,殿下有请。” 南知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消失殆尽,“小、小柴公公?!” 南知妤被拉着走到轿撵面前,恐惧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转身逃离。 站在她面前的几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退路。 柴回也没有想到这人都到了跟前,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徐徐微风勾缠帷幔,轻纱半掩,也遮挡不住男人优雅清隽的姿态。只听得轿撵中传出不容置疑的声音:“过来,别逼孤亲自动手。” 南知妤入了轿撵,里面充斥着太子身上的龙鳞香,她垂首不言跪在角落的毡毯上。 卫清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子跪拜时纤细绷直的脊背,以及曼妙的腰身曲线。 “南姑娘方才不是挺会说的吗?怎的同孤一道儿,舌头就被猫儿给叼走了不成?” 太子殿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小矮桌,轻微的响动重重地落在南知妤的心口。 “殿下恕罪,臣女没有此意。”南知妤说话的声儿里带着颤音。 “那不知道南姑娘究竟有何意思啊?宫里私会外男,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就不怕小命不保吗?” 听了这话后,单薄的身躯跪蜷得更加厉害,像是被逼迫狠了的小兽,忍不住反驳。 “臣女没有私会外男,那是南昭训的表哥祁澈,按照礼数,臣女自然也要跟着唤一声表哥的。 臣女想托表哥带几样稀奇物件,逗姐姐开怀,除此之外,绝无半分私情。 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卫清野原以为她是故意为之,可听见她与那人的对话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没有哪个会向她这般,整日想要离宫回府。 乖顺的猫儿看着老实交代所有实情,单单将她出宫的心思彻底隐瞒下来。 太子殿下用手指轻挑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那纤长的身躯绷得愈发厉害,却让人窥探不得半分风光。 “南姑娘,你觉得跟着丞相夫人回府之后,便可如愿以偿了吗?一个不受重视的小小庶女,能逃脱得了那位浪荡表哥的手段,还是有脱离丞相府掌控的本事?” 这般暧昧的姿势,太子殿下看向她的目光不带半分绮念,冷静地给她分析自己的处境。 南知妤越听越难过,她不捉痕迹地微微偏头,眼角温热的泪珠滴落在宽大的掌心,太子殿下波澜不惊的眼神陡然泛起惊涛骇浪,令她心底发颤,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臣女、臣女不能。”细泠的嗓音遮盖不住的委屈,她的眼眸里水光浮动,无端的惹人怜惜。 “求殿下帮帮臣女,臣女以后再也不敢了。”南知妤仰着头可怜巴巴地仰视着他,怯生生的伸手揪着他的衣袖晃了两下,乌黑发间的缠丝银蝶珍珠流苏簪随之摇动。 太子殿下收回了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挲,“南姑娘,想让孤帮你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南知妤白若葱根的手指试探性地落在他的掌心,像只顽劣的猫儿悄悄伸爪试探主人似的,“求求殿下教教臣女。” 外面的轿撵落下,柴回瞧着殿下亲自将人抱着入了承乾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承乾殿可是太子殿下的起居之所,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位妃嫔有幸踏入此地。 他表情严肃地挥了挥手,一群宫女太监捧着各种洗漱用具鱼贯而入,全程无人干发出任何响动,更别说随意偷窥了。 柴回见东西收拾妥当,赶紧挥手让他们退下,亲手关上门,站在门外不远处候着。 屋里安静下来后,南知妤有些不知所错的站在桌旁,乍然到陌生的环境中,她还有些不太适应,下意识地寻着太子殿下的方向看去。 “你来侍奉孤。”一道冷清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传来。 南知妤身体一僵,呆愣地仰头望着面前高出她许多的男人,眼见他展开双臂,抬眸望她,想要她有所动作。 南知妤面颊滚烫,动作生涩地帮忙宽衣解带,然弄了半天也没有将那金镶青柏玉革带给解开。 她的注意力全在腰封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太子殿拿下愈发深邃的眼眸与紧绷的身躯。 卫清野垂眸望着那芙蓉面上渗出的丝丝细汗,很是认真的扯弄着他腰间,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南姑娘,可真是笨呐!” 南知妤咬着唇,眼眸里带着水雾,“臣女可以学的。” 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调侃之意,“只怕南姑娘还没有学会,就要被人家捉回去做妾室了。” 指节分明的手指覆在她的手上,不过稍微一动,腰带就轻飘飘的落地。 南知妤惊愕抬头,喃喃道:“殿下……” 第十二章 饿晕了请太医 原本温润如玉的人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昳丽的面容在此刻有种别样的艳美之感。 卫清野见她没有动作,俯身靠近,掐腰诱哄道:“南姑娘,光是这样可不行啊,你知道孤要什么。” “我、我不知的。”南知妤只觉耳后一片酥麻,浑身发软,指尖无力地揪着玄色布料。 “南姑娘这么聪明,怎会不知呢?”滚烫的呼吸一路往下,在细腻的脖颈处流连,薄唇却未曾触碰到她的一丝肌肤。 此刻的卫清野明明已经欲念横生,却偏偏装作一副淡然无事的模样。 南知妤抬起的眼眸如娇似魅,她生涩又紧张地将腰间孔雀纹攒花结长穗丝绦递到了他的手里,“臣女不知殿下是想要礼尚往来,如此交予殿下便是。” 太子殿下搭在她脖颈处的手忍不住收紧,另只手在她的朱唇上摩挲,“孤原本还想怜惜你一回的。” 话音刚落,他低头吻了下来。 南知妤被压在身后的屏风上,想要躲避却无处闪躲,破碎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卫清野声音暗哑,眼神里透着欢愉道:“南姑娘想要出尔反尔,怕是已经晚了。” 滚烫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南知妤被困其间挣脱不开,最后眼眸失神地瘫倒在他怀里,面色潮红只能乖乖地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卫清野抬手将人抱起,朝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屋里的动静起起落落,几乎未曾断过。 柴回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得麻木,太子殿下有洁癖,即便是宠幸后宫的贵人也不过是只要一两回便罢。 这宠幸,几乎是整整一夜啊! 可见太子殿下对于这位南姑娘,到底是有多么的喜爱。 摇铃响起,柴回这才猛地松了口气,掀开眼皮带着伺候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 柴回伺候太子殿下更衣,小声问道:“殿下,这南姑娘……” 卫清野转头瞧了眼遮挡严实的蜜合色帷帐,脸上透着餮足的神情,“莫要吵醒她,让她睡到自然醒再说。“ 柴回点了点头,内心的震惊已经多到无以复加! 南知妤一觉醒来,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疲惫,等她意识回笼,发现身旁早已无人。 还未来得及起身,她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 太子殿下撩开珠帘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人还未起吗?” 青黛小声回道:“未曾听见里面传来响动,又怕扰了姑娘好眠,所以未敢擅自将人喊醒。” 卫清野亲自拉开帷帐,入目的是一幅美人酣睡图。 床榻内侧的人儿,怀里抱着些许蚕丝凉衾,些许青丝散落在肩颈处,衬得肌肤瓷白无暇。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半藏在衾被间,微微泛着红晕,红唇微启吐字不清地嗯哼了两声。 “殿下,衣裳……”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安静,让驻足床前的男人眉头紧蹙,凤眸里闪着不悦与冷意。 床榻上还在好眠的女子黛眉微动,白嫩的指尖慢吞吞地从丝衾中伸出,脑袋埋在软枕间蹭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地睁开惺忪的睡眸。 视线触及到床榻旁的高大身影时,南知妤的脸肉眼可见地红透似多汁儿的水蜜桃。 她将刚刚露出丝衾的小腿缩了回去,连带着肩膀也盖得不漏缝隙,只露出一双藏星隐月的眸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殿下……” 卫清野眼眸里透着恶劣的笑意,他不动声色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语调里透着几分逗弄,“南姑娘,该起了呢!” 南知妤应声道是,眼眸却在四处搜索自己的衣衫,抻着脖颈瞧了许久,却无半分发现。 “殿下,我、我无衣裳避体,如何起身?” 南知妤团着被衾靠在床头的角落里,娇媚又无辜地盯着男人,眼尾的一抹绡红至今未曾退去。 “孤让人进来伺候。”卫清野说着抬脚离去。 不过一会儿,青黛用漆盘捧着衣裙走了进来,“姑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南知妤换了一身天蓝色对襟长裙,满头青丝散落身后,还没来得及让青黛挽成发髻,她眼前突然一片模糊,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卫清野坐在外间的紫檀嵌莲花纹圈椅上,细细地品茶,正琢磨着事儿。 青黛慌忙急促的跑出来,跪在地上,“求殿下给我家姑娘传御医瞧瞧,姑娘她、她晕过去了。” 卫清野丢下手中的茶盏,疾步朝着内室走去,见躺在床上满头沁着汗渍的南知妤,声音里透着几分急迫,“赶紧传太医前来诊治!” 躺在榻上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难受得紧,一个劲儿地轻声啜泣。 太医被急忙传唤过来,低头叩首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经过一番胆战心惊地切脉之后,太医思索再三,才斟酌着开口道:“贵人心生怖惧,忧思过甚,再加上身子虚弱,久未进食,故而晕倒。” 也不知这位到底是宫里的哪位娘娘,反正能得殿下这般上心,定然是贵人无疑了。 “忧思过甚,身子虚弱?”太子殿下声音里透着不解。 跪在地上的太医背后的冷汗冒得更加厉害了,他总不能说殿下把人折腾地太狠了,又不给人家用膳,才会导致这番情形吧! 柴回这个人精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他给太医使了个眼色。 太医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贵人因心中忧虑太多,脾虚胃弱,奴才开了药方,需每日定时用膳,用药调理,好好将养才是。” 等南知妤悠悠睁眼,得知自己许久未进食饿晕在地,还被请了太医诊治,心中忍不住腹诽: 都怪太子殿下那个狗男人,昨日夜里她都哭着说不要了,结果他反而变着花样折腾的更起劲儿。 伺候她用膳的是一位眼生的宫女敛月,“姑娘,慢慢用些粳米粥,这米粥用火煨足了时辰,浓滑如膏,最是养人。” 南知妤用羹匙尝了一口,试探性地问道:“不知我的贴身婢女青黛去了何处?” 敛月笑着道:“姑娘莫要担心,她亲自去盯着姑娘用完膳后要喝的药去了,怕是一时三刻回不来的。” 南知妤这才点了点头。 实际上,青黛被柴回喊到了隔壁的小书房。 卫清野站在窗前,低沉的声音透着冰冷的语调,“太医说你家姑娘心生怖惧,忧思过重,你身为她的贴身婢女,最是清楚不过了吧!” 青黛跪在地上抖了抖肩膀,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回答,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对姑娘更多几分怜惜之情。 柴回在旁边咳了两声,“殿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愣着做什么呢?” 青黛把头压得更低,回道:“姑娘大抵是被南昭训处置春华的时候给吓到了,夜里辗转反侧,几乎四更天才堪堪睡了会子。” 第十三章 众人未见其人 承乾殿灯火亮如昼,不知有多少人夜里难以入眠。 一大清早,太子妃甘露殿座无空位。 正值七月的暑天儿闷热,太子妃体恤妃嫔,只让初一十五过去请安,素日里许多无事的妃嫔,也会三三两两的过去坐坐,更不要提太子殿下宠幸新人这种事情。 太子妃面色如常品着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里来请安的,眼底划过一抹轻笑。 如今太子殿下不过是宠幸了新人,一个个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出来蹦跶,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随着打帘宫女的一声:“明昭仪到”,屋里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外头看过去,只见一人扶着掌事姑姑的手,云鬓间的攒金丝翡翠如意发冠轻微摇晃,朝着众人走了进来。 明昭仪身体虚弱,太子殿下特意允她不用前来甘露殿给太子妃请安,今日却这般突兀的出现,难免令众人丽浮想联翩。 她身着云纱长裙,颜色淡雅,宛若枝头绽放的梨花,却难掩病弱之态,仿佛一触即碎。 宫里独一份儿的弱风扶柳之姿,也难怪殿下的恩宠不断。 “恰逢初一,妾身想着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来给太子妃请安。 索性今儿个来,只是没想到诸位姐妹也都齐聚于此,还望太子妃莫要怪罪才好!” 明昭仪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还未等太子妃喊起身,她就已经堂而皇之地站直身,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好了,你身体弱不宜久站,还是快坐着歇息才是。”太子妃面带和善的笑意,将茶杯轻轻放在矮桌上。 话里头的意思,在场的都是人精,有几个品不出来的? “只是妾身这身体一向如此,多谢太子妃关心。”明昭仪自然也不客气,坐在太子妃的下首位置,手帕掩唇轻笑,“倒是前些日子听闻南昭训先是病了,命人去请殿下,后来一不小心又伤了腿的,也不知南昭训好全了没有啊?” 此言一出,众人又想起南昭训那里闹出来的丢脸事,笑得乐不开支。 花昭媛的面色有些难堪,她皮笑肉不笑道:“多谢昭仪娘娘关心,南昭训的腿还未好,太子妃又是个体恤人的,所以就没为难让她前来请安。” 白昭媛平日里最是看不惯姓花的这么一副长袖舞扇的嘴脸,冷不丁翻了个白眼。 “连自己宫里的下人都看管不好,确实该罚她闭门思过,长点脑子了。 不知昨夜是哪位妹妹在承乾殿过的夜,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儿都瞧瞧,也好开开眼界才是。” 话音落下,全场安静落针可闻。 太子妃摆弄着手上带着的帝王绿翠镯,声音淡然,“白昭媛怕是要失望了,那位妹妹可未曾来本宫这甘露殿呢!” 一个个原本斗志昂扬的嫔妃得知人不在这儿,瞬间旗鼓偃息。 明昭仪面色不显,内心大受震撼。东宫这几年来,美人不断,却也没有一个能让太子殿下这么上心的。 她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第二天还将人留在承乾殿。 白昭媛从衣袖间抽出一把小巧的檀木折扇,随意煽动了两下:“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刚刚被殿下宠幸了一夜,就这般端起架子当自己是主人了?” 等这话说完后,她才察觉不对味儿,谁知让花昭媛给捏着错给打趣一番。 “你们听听,这太子殿下都还没见着人影儿呢,白昭媛的醋坛子就已经打翻了!这么浓的醋味儿,可真是了不得。” 众人跟着哄闹起来,太子妃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这人既然还留在承乾殿,那定然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你们都是东宫的老人,可要谨记一条:太子殿下的规矩,就是东宫的规矩。” 众人心中忍不住泛酸,这殿下近几个月来因为朝中事务繁忙,入后宫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雷打不动的来太子妃的甘露殿。 明昭仪离开的时候,撇了两眼稳坐高台的女人,嘴角勾起的笑意里透着嘲讽。 不知道今夜殿下被那个小妖精勾得来不来甘露殿时,太子妃还顾不顾得上规矩不规矩的! 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太子妃挺直的脊背这才缓缓地弯了下去,眼底肉眼可见的慌乱。 当初太子殿下娶她,完全是因为皇帝与故去的皇后娘娘当初与戚家口头定下的婚约,他对自己只有尊重,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纵使她想要的更多,可太子殿下每逢初一十五来她的宫里留宿,也不过是想保全她太子妃的颜面与尊贵仅此而已。 太子妃戚照萤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今日太子殿下可有派人前来?” 房嬷嬷与尹掌事相互对视一眼后,她才凑上前来帮忙按摩,小声说道:“未曾,今日清晨承乾殿那边派人火急火燎地请太医前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子妃面色越发难看,她赶紧让人准备些清热解暑的小食,打算下午送去。 到时,她也能瞧一瞧那个被殿下留在寝殿承宠的狐媚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后宫里,想要夺得太子殿下恩宠的人,那可是数不胜数的,最后被人悄无声息地给占了去,怕是没人愿意就此罢了。 甘露殿因南知妤唱的一出戏,她还未曾知晓,因为服用了青黛熬得苦药汁,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睡至申时才堪堪清醒。 整个殿内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里的鎏金兽香炉里暖烟缓慢流淌。她抬手掀开帷帐还未起身,就看见了守在帐子外头打瞌睡的青黛,以及从外间疾步而来的敛月。 “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敛月见南知妤给自己打的手势,连忙将说话的声音压低了些。 南知妤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敛月瞬间懂了她的意思,轻手轻脚地倒了杯茶来。 南知妤捧在手里,发现这茶杯温度适宜,心里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殿下身边的宫女,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堪称一绝啊! “姑娘虽说是好意让青黛小憩片刻,然这宫里头终究是比不得旁的地方。这承乾殿内无外人,姑娘心善自是好说的,可若是让旁的娘娘挑出了不是,只怕……” 敛月是这承乾宫里的老人,她原本以为按照殿下的性子,她怕是没有机会去服侍宫里的主子,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她给等到了。 她敢打赌,这个女人绝对会掀起东宫的惊涛骇浪,而她最是喜欢凑热闹的啦! 第十四章 东宫不够砸的 两人说话间,青黛睁开眼骨碌从踏板上爬起来,“姑娘醒了,奴婢将炉上煨着的药汤给你端来先喝了,再用些金丝燕窝粥暖胃。” 南知妤敛着眼眸细品着“姑娘”二字,看来殿下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她册封。 按理来说,她今日清晨是要去甘露殿拜见太子妃的,但是太子殿下未曾发话,无人给她讲这些规矩,她肯定不会傻的去一群女人面前找存在感。 “敛月,不知殿下在何处?” 南知妤眼瞧着青黛端了药碗前来,还未靠近那浓浓的药味儿就已经冲鼻得很,她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 敛月笑了笑道:“殿下怕是还在崇明殿批阅奏折呢!” 南知妤眼眸一亮,指着青黛手里的药碗说道:“这汤药太烫了还冒着热气,先放着晾一晾。” 青黛知道自家姑娘不爱喝药的小性子,自是也没听她的话,“姑娘太医说了你身体不好,需要用药好生调理,断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你瞧瞧不过是换了地方,就开始管起我了。南知妤往后缩了缩脑袋,“这药干喝着没人心疼,能有什么趣儿。” 敛月脑海中脑补了许多话本里的场景,眼眸里兴致盎然道:“姑娘的这身衣裙有些脏了,不如奴婢取件新的来。” 青黛看着自家姑娘身上好好的衣裳,不懂敛月为什么要说这话,疑惑地看着两人,不知为何她有种自己插足不得其中的错觉。 南知妤见她一脸茫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催促她赶紧将燕窝粥装好食盒。 天色暗淡,树影婆娑,柴回站在崇明殿的门前不停地叹气,今日因着殿下调取了历年江州城水患的记录,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修建堤坝能解决的事情。 而往日里总是侃侃而谈的大臣们,在看见殿下甩出的一沓子记录后,纷纷哑口无言。 殿下已经将自己关在殿内一下午,还特意吩咐不准入内伺候。 柴回急得团团转时,见敛月带着人走了过来。 “小柴公公,怎么不在殿内伺候着了?”敛月与他一同在太子殿下身边服侍多年,两人熟稔得很,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客套。 柴回叹了口气,“殿下正心烦着呢,不让人上跟前伺候。” “那怎么能成,没人在殿下面前端茶倒水的伺候着,那还了得?”敛月摇了摇头,望了眼紧闭的殿门,“我这儿啊,可有一道解你眼下燃眉之急的良方,就是不知你信不信我?” 柴回连忙赔笑着点头,别看他是太子殿下跟前的总管,可若是真的算起来的话,敛月可是当初在皇后跟前伺候的小宫女,素日里很是得皇后欢心,后来皇后故去,她也被调到了殿下身边侍候。 敛月对着身后的小宫女摆了摆手,“你把南姑娘送的这道燕窝粥,给殿下送进去。” “是。”小宫女提着食盒轻轻推开殿门,脚步轻盈如猫儿似的,无声入内。 柴回想要阻拦,可还没等开口就被敛月使了眼色。 殿门被关,敛月低声在柴回耳语几句,他这才默不作声。 只盼着那位真的是入了殿下的眼,可别撞到殿下的枪口上。 殿内,太子殿下头戴玉冠,腰间束着金丝牡丹暗纹白玉带,站在偌大的沙盘前,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 南知妤忍不住暗暗叫苦,她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很显然,她想要偷偷溜出去怕是已经不能了。 正踌躇之时,太子面色冷然把手中的一沓废纸砸了出去,“不是说了不许旁人入内吗?” 南知妤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这般盛怒的模样,面色煞白,又害怕自己被发现,跪地粗着嗓子道:“回殿下,南姑娘命奴婢前来送燕窝粥。” 太子殿下绕着沙盘踱步,随意摆了摆手,“退下。” 南知妤迫不及待地从地上起身,心中的欢喜还未表露,就被身后的人叫停。 她觉得自己这身打扮,与寻常的宫女别无二致,太子殿下应该不至于这么火眼金睛,认出她来才是。 可若是没有认出她的话,又怎么会让她站住呢? 南知妤硬着头皮转身,垂首问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卫清野眼眸紧盯着沙盘上的地势,半分不曾落在她身上,“给孤倒杯茶来。” “是,殿下。”南知妤缓缓地松了口气,她手脚麻利地倒了杯茶,双手递送上去。 卫清野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迟迟不肯接走茶杯。 南知妤捧得双手有些发酸,心中焦急难耐,殿下在这么折腾下去,她怕是要暴露身份了。 谁曾想,太子殿下眼看着要取走茶杯,毫厘之间,茶杯就这么砸在了地上。 南知妤赶紧跪在地上,“求殿下恕罪。” 卫清野冷哼一声,“倒是同你家主子的蠢笨,如出一辙。这琉璃茶盏可是番国进贡的贡品,整个南秦国也只有这一套。” 南知妤心里犹豫再三,小声辩解道:“奴婢、奴婢下次不敢了。” 卫清野打量着她这一身小宫女的装束,眼里透着几分笑意,很明显自投罗网的猫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呢! 说她胆子大,随便冷着个脸就能被吓哭,说她胆子小,竟然敢穿成这样出现在崇明殿。 “就你这毛手毛脚的蠢笨之态,怕是孤的整个东宫都不够你砸的!”卫清野放缓脚步,在她面前徘徊,说话的语调冷意十足,嘴角却是上扬的。 南知妤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递茶的画面,明明是他故意偏移了手的位置,所以才会导致茶盏落地。 她在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太子殿下可能认出了她,故意在这儿使坏逗弄她。 “殿下,南姑娘虽然蠢笨,却也知晓殿下整日里为国事操劳,让奴婢带了燕窝粥前来。”南知妤假装什么都不知晓,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宫女的角色,还不忘给自己说两句好话。 卫清野沉沉的眼眸盯着她泛着粉的秀颈,声音忽而沙哑几分,“这燕窝粥有什么好食用的,看来你家姑娘是半分都没有将孤放在心上呐!”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假装很是遗憾。 南知妤偷偷抬头想要知晓殿下为何叹息,却直接对上太子那双鸦黑的眼眸,她的瞳孔瞬间放大,“殿下,您……” 卫清野被她的表情所取悦,抬手将人揽入怀中。 南知妤像只被主人发现了踪迹的猫儿,想要四处躲藏,却被殿下掐腰放在沙盘长桌上,指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呢?” 若非掐她脸的人是当今太子,南知妤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她的脸是可以随便捏的吗? 想法终归是好的,可她又贼心没贼胆啊,南知妤权衡利弊之后,抬起脸颊在他宽厚的掌心蹭了两下,怯生喊道:“殿下,疼~” 第十五章 柴回地里吃瓜的猹 卫清野捏着她的下巴打量,嫌弃道:“娇气。” 南知妤委屈地哼唧两声,胡乱扭动腰肢,试图从桌上下去。 卫清野被她这小动作撩起几分火气,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在她挺翘滚圆的臀部拍了两下,“瞎闹腾什么?” 南知妤的视线落在身后的沙盘,明亮的眼眸里透着好奇之色,“殿下,这是什么东西啊?” 卫清野见她感兴趣,索性跟她讲了两句逗趣的话。 南知妤看着沙盘中间的河道,与两侧的梯田,水渠,想起了小时候在水坑旁玩泥巴的场景。 她从发髻间拔下一根木簪,指着沙盘里的河流走势与两侧互不相同地水渠问道:“这河水泛滥,为何不将其加以利用,引入两岸惠泽万千民田呢?” 卫清野根据她所言,细细地看着沙盘上的地势与河流走向,“为何说引入两岸能够惠泽良田?” 南知妤盈盈似水的眼眸茫然后,微微瞪大。 她没有想到堂堂的储君,竟然不知水稻田里需要用水来灌溉? 转念一想,他整日明堂高坐,不知道也是常事。 “我们南秦国大多数地方种植的都是稻田,水稻的生长都是需要水源的。你看这些水田与水渠其实是相连接的。 旱季可以借高位囤水灌溉,雨季又可以借助地势泄洪排蓄……” 南知妤专心致志地讲述着,丝毫没有发现旁边男人深沉漆黑的眼底闪着亮光,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似的。 他以为眼前的人与他后宫里那群整日里只会拈酸吃醋的花瓶们没有什么区别,现在看来到底他看走了眼。 “你是怎么懂得这些东西的?”太子殿下将人揽在怀里,轻声问道。 “以前同姨娘在庄子上见到过的,他们是这么说的,我也是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而已。”南知妤微微垂下眼睑,眸光显然暗淡了些许。 当年她父亲听信了道士所言,觉得她姨娘与他官途相克,直接狠心的将她们母女二人丢在庄子上不闻不问。她虽是相府二姑娘,可她要是不帮忙干活,也是没有饭吃的。 那是她亲身经历的农事,又怎么会记不得呢? 她现在不过是引起了殿下兴趣的玩意而已,若将她小时候在丞相府受过的苦,眼巴巴地吐露出来,也只会让殿下安慰两句了事而已。 这样的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时机不成熟,这些事情还是可以再拖着发酵发酵的。 太子殿下立刻根据南知妤所言,再结合着江州城堪舆图,做出了引水两调的详细规划。 落日熔金,暮云暗淡,柴回轻手轻脚入殿,将殿内的烛火点燃,昏黄的光芒瞬间笼罩着整个殿内。 他低头询问正在案牍埋头疾笔的主子,“殿下,该用晚膳了。” 卫清野转头望了眼漆黑的夜幕,这才堪堪放下手中的毛笔,活动两下酸疼的肩膀,随意问道:“南姑娘用膳了没?” 柴回一愣,“殿下,奴才并未见南姑娘离开啊!” 太子殿下处理起公务来废寝忘食的,该不会是把南姑娘弄丢了都不知道吧?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派人去找,找不到人,你也不用回来了!” 柴回连忙点头,带着几个人去崇明殿附近寻找。 卫清野面色不愉得在殿内四处找了起来,他就不信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在崇明殿里凭空消失不成?! 他在殿内好一顿翻找,可愣是没有瞧见南知妤的人影,想起后宫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勾当,难道说她们得知自己在承乾殿宠幸了人,安奈不住直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了吗? 想到这里,卫清野的面色阴沉地可怕,像是森林中沉眠的雄狮被人惊醒地那种无声的暴怒。 还不知道柴回领着人找她已经快要找疯了,南知妤缩在书架旁的青瓷龙纹落地瓶后翻着书籍,谁知道一不小心睡着了。 等南知妤睁开眼睛,从毛毡上爬起来,就见外头柴回战战兢兢地在与太子殿下汇报什么事情,可她现在饿得胃不舒服,怕是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卫清野听见殿内布料细微的响动,下意识地以为是偷偷探听的宵小之辈,冰冷地匕首从宽大的衣袖中破空而出。 南知妤刚想靠在柱后,以帷幔遮掩偷窥殿下的心情,谁知一把泛着冷光匕首朝着自己直面而来。 她吓得瞳孔紧缩,绵连惊恐,本能的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手脚发软动弹不得。匕首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冷刃划过帷幔的声音,以及脸颊上细微的刺痛感。 精致的匕首直直地钉在柱上,她呆呆地睁着眼睛看向朝自己飞奔而来的男人,声音哽咽道:“殿、殿下,是要杀我吗?” 话音落下,南知妤转头视线落向钉在柱上的精致匕首,面色苍白地近乎透明,看来她猜测地没有错。 太子殿下面容清隽,清冷的眉眼俯视着自己的时候,像是高台上的神像,旁观信徒苦求不得。 卫清野看见刺破帷幔后,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时,紧张地手握成拳,掌心沁着冷汗。 心中忍不住庆幸,他刚才只是动了杀意而已。 “殿下若是不动手的话,臣女就先告辞了。”南知妤明明眼里闪烁着泪光,嘴角却含着笑,慢吞吞地转身。 “你要去哪儿?”太子殿下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儿。 南知妤低垂着头,明明手脚发软地连崇明殿的大门都走不出去,却还倔强地说道:“回宜秋宫,求姐姐明日送我出宫。” 柴回急得像地里吃瓜的猹,太子殿下刚刚还着急的不行,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啊? 他咳了两声嗓子,笑着说道:“南姑娘,您这是躲到哪儿去了?殿下找不到人还以为是奴才办事不力,差点儿将奴才给撵了出去。 您心肠软,赶紧帮奴才说两句好话,说不得殿下心情好了,就把奴才给留下了呢!” 南知妤心思活泛,即可便抓住了柴回话里的重点,那就是太子殿下找不到她,很着急。 太子殿下叹了口气,下一秒拦腰将人抱起大步往里走去。 他身高腿长,体魄强健,抱起个人来不费吹灰之力,“就你这风一吹就到的架势,能走哪儿去?” 第十六章 连跑都不会吗 太子殿下挺拔的身姿,本就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南知妤靠在他的怀里,语气里满是委屈道:“明明是殿下先用匕首吓唬人的。”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怀里的人,她是府中的庶女受主母教导得也不多,心思终归是单纯了些的。 南知妤白嫩的指尖揪着他的一点衣袖,嘟哝道:“我那个时候被吓坏了,殿下冷着张脸也不说话。” 触及到她脸颊上的一抹红色血迹,平日里冷峻严肃的面孔此刻透着几分温和,“传医女过来。” 南知妤坐在软榻上,歪着脑袋去看他,可太子殿下脸上的神情总是淡然难以令人琢磨,实在是令人难以察言观色。 控诉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说回来,就算殿下真的要我这条小命,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太子殿下抬手捏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就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当木头桩子,连跑都不会吗?” 真的是没有见过这么蠢笨的人了! 南知妤鼓着腮哼唧了两声,“我才没有那么傻,聪明着呢。” “聪明在哪儿?”卫清野盯着她问道,“孤怎么没有看出来?” 南知妤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句,“以后遇到危险我就跑,跑来找殿下求救。” 柴回带着医女回来的速度很快,生怕耽误了什么事儿。 医女也是头一遭来这承乾殿,很是好奇。 目光落在南知妤的容颜时,显然呆愣住了。 后宫妃嫔众多,样貌出众的不少有。只是像南知妤这样,柔媚与明艳掺杂浑然一体的,可是万万没有的。 卫清野很是不悦,这医女看向南知妤的眼神太过炙热。 柴回及时咳嗽了两声,“钱医女还杵着干什么,赶紧上前诊治啊!” 医女回过神来,急忙上前询问,“不知贵人哪里不舒服?” 南知妤将自己受伤的侧脸露了出来,怯生生地问道:“会不会留疤啊?” 那脸颊的肌肤白里透红,甚是好看,可如今上面多了一抹殷红的血迹,就显得格外刺眼。 经过细细地检查后,医女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只要好好涂药,伤痕淡化后,基本上看不出来的。” 医女从药箱里拿出了清洁伤口的细棉,沾了些许煮沸的白酒,轻声道:“姑娘先忍耐一下,伤口需处理好了,才可涂药。” 南知妤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不怕……” 疼字还没等她大言不惭地说出口,就被火辣辣地刺痛难受得“唔~”出声来。 南知妤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掩饰性的咬住了唇,却管不住自己下意识往后缩的脑袋。 卫清野看不下去了,抬手扣着她的脖颈,将人禁锢在怀里,冷声道“动作轻一些。” 饶是这样,崇明殿里充斥着南知妤可怜兮兮的细碎声响。 等宫女处理好伤口后,已然是满头汗渍,她忍不住松了口气,“贵人只要平日里注意忌口,按时涂药即可。” 南知妤像是受了刑似的,卷翘眼睫上沾着的泪珠欲掉不掉的,朱唇被咬的越发红艳动人。 “柴回,去将玉容膏取来。”太子殿下瞧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心里觉得很是碍眼,若是在床榻之间这般的话,他怕是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白色玉容膏子被男人蘸取了些,细致的涂在她脸颊的伤口处,“这几日听多,让身边伺候的宫女帮你好好涂药。” “多谢殿下。” 卫清野听着声音,心中只觉得被猫儿用爪子轻挠了几下微微发痒。 两人在崇明殿用完膳后,卫清野抓着人站在御案旁,给他研磨。 殿门外传来声响,“殿下,太子妃派人来问话。” 卫清野自是没有想到太子妃能派人来此,眼尾轻挑,把手中的毛笔搁置。 柴回站在一旁候着,心中着实没有个底儿,太子妃怎么早不派人来,晚不派人来,偏偏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呢? 往常的初一与十五,可没见太子妃这么积极过啊? 最关键的是,南姑娘还在这殿内,要是撞上的话,怕是…… 卫清野看着眼前完成的的江州城洪汛防护计划,冷笑一声,“让她给孤赶紧滚回去,若是再有下次,便不是这么简单了。” 东宫的重名殿灯火通明,太子殿下连夜派人将工部尚书,工部侍郎等人从床上薅起来,与殿下商量关于江州城洪汛一事。 卫清野都吩咐下去后,才转头看着乖乖站在一旁的姑娘,抬手把人扯在怀里,温润软玉在怀,果然舒心不少。 “孤要与官员彻夜商讨事情,你回承乾殿好好歇息。” 南知妤点了点头,“都听殿下安排。” 她知道这夜绝对不是与殿下调情的好时机,殿下如果因为她拒绝太子妃的话,只怕太子妃要好好给她记一笔账了。 柴回提着灯笼亲自送她回到承乾殿,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南知妤把人喊住了:“小柴公公且留步,我有几句话想要同你说。” 柴回有些诧异,但他还是收回了迈出的步伐,“南姑娘,您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奴才就是,可担不起您的这句小柴公公啊!” 南知妤抿嘴一笑,轻声道:“殿下与朝中大臣彻夜谈事,只怕到半夜三更殿下与那些大臣会饿得饥肠辘辘,还请小柴公公准备一些好克化的夜宵,提神的茶点才是。” 柴回听了之后连连点头,想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琢磨,怪不得南姑娘能讨得太子殿下欢心,这人长得好,心思也细腻。 子时三刻,柴回见殿内商讨事情的大臣神色不济,送上提神的茶水时,顺便问了句:“殿下,要不要先歇一歇,让人传来夜宵用一些?” 卫清野疑惑地转头看向他,“什么夜宵?” 柴回道:“奴才命人备了些鸡丝翠缕冷淘配着各色卷饼,以及紫苏饮。” 卫清野大手一挥:“可。” 下面的几位大臣激动得不行,果然殿下还是更加看重他们工部啊! 其他夜里挑灯陪殿下商讨方案的大臣,可是都没有这个待遇的,翌日出了宫门像饿了几百年的狼,直奔人家吃食店铺而去。 夜尽天明时分,关于江州城洪汛之事算是彻底敲定了,只待后日上朝派遣官员前去即可。 等诸位大臣离开后,太子殿下声音有些沙哑问道:“说罢,那些宵夜是怎么回事儿?” 柴回笑得很是狗腿,解释道:“还不是南姑娘,担心殿下彻夜劳牍身体受不得,让奴才备着好克化的夜宵,还有提神的茶点。” 卫清野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心中总觉得有几分熨帖。 看来养的猫儿,也不是不会疼人的。 第十七章 在谁的榻上 卫清野在崇明殿的榻上睡了半晌才醒,柴回赶紧命人去传膳食。 观殿下今日心情不错,柴回这才敢开口将那档子事儿提及:“殿下,这两日藏书阁祁校书一直想要求见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卫清野慢斯条理地擦了擦手,又想起了在小花园那个小白脸想要对南知妤动手动脚的事情,声音清寒道:“孤像是那么闲的人吗?” 柴回附和道:“殿下日理万机,自是无暇见他的。” 卫清野原本是想回承乾殿的,脚步一转,朝着太子妃的甘露殿走去。 柴回跟在后头一路小跑,他知道自己这次多嘴坏了事儿。 晌午太阳被云遮掩,变得阴沉几分。 太子卫清野入了甘露殿内,见太子妃与身后众人行礼问安,顿足后还是走了过去。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妃行过礼后,微微落脚于太子身后,眸中尽是欢喜之色,“殿下,昨夜事务繁忙,今日该好好休息才是。 卫清野入内,撇了眼桌上的美味佳肴,眉头微皱,“这段时间冷了你,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戚照莹面色一喜,跟在太子身后,寻了一处位置坐下,“早知殿下会来,妾身命人再做几道菜了。” 卫清野面色清冷地看着她,压眼眸阴沉的令人无法直视。 太子妃当场面色一白,硬着头皮开口道:“殿下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可以说与妾身,妾身以后定然会改的。” 卫清野想起昨夜与工部的大臣彻底畅谈,南知妤悄悄让柴回准备茶点与宵夜,自己明明在离殿之前就已经知晓,那个时候怕是心里有了主意,却傻得把功劳直接推给别人。 戚照萤身为太子妃,才疏与见识浅薄,本就难堪大任,现如今行事又这般奢靡浪费…… 卫清野整坐在圈椅上假寐,思绪放空。 戚照萤对着身旁的尹掌事使了个眼色,她抬了抬手,很快一道身姿绰约的宫女款款而来,长得倒是妖冶魅惑。 那双充斥着风情的眼眸看到太子,就转不动了,视线几乎都要黏在他的身上了。 她手里端着一只黑彩竹雀纹茶壶,走到跟前,掐着嗓子道:“参见太子殿下,奴婢给殿下倒茶。” 她面带笑意地抬起茶壶,倒水的功夫,身体故意摇晃着朝太子的怀里倒去。 “哎呀,殿下~”女子声音黏腻撩人,故意抬手勾着殿下的脖颈。 还未等她凑上自己的红唇,就被一股力道推倒在地。 卫清野那双凤眸越发的墨色浓重,“当真是孤的太子妃,真是好得很呐!” 他拂袖将桌上的茶壶连带着茶杯扫落在地,“你把孤当成什么了,真以为孤什么样的女人都来之不拒吗?” 柴回也跟着熬了一宿,刚刚不过是打了个马虎眼,太子妃就搞这一出,真是太过放肆。 之前太子妃做的那些事情,太子殿下不计较追究,不代表殿下对她这个太子妃的怜悯关爱,可以胜过太子的尊贵与体面。 太子殿下只是因为朝中之事绊住了脚,懒得在这些琐事上计较。 太子妃现在行事越发乖张,不仅私自安排人,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试探,愚昧无知啊! 太子怎么可能会宠幸一个矫揉造作的狐媚宫女,真是小瞧了他们殿下。 毕竟承乾殿里,可是有南姑娘珠玉在前。 太子妃的这些个算计,怕是要泡汤了。 戚照萤不知所谓,开口反问道:“妾身只是觉得殿下操劳国事繁忙,想要殿下身边有个知心的人儿嘘寒问暖,难道这也有错吗?” 卫清野真的有被她这蠢笨不堪之言气到,“太子妃既然这般清闲,那就多看看《女戒》《女则》,好好反省反省。” 戚照萤被当众训斥,委屈地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太子殿下他怎么能这么说本宫呢?” 房嬷嬷赶紧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娘娘,殿下心中还是有你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拒绝您送到跟前的人呢?” 戚照萤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抓着嬷嬷干燥温暖的手,“嬷嬷不用这么安慰人,太子殿下心里没有本宫的位置,不然他又怎么会不顾本宫的脸面拂袖而去呢?” *** 南知妤在承乾殿待了整整一天,丝毫没有听见崇明殿传来的消息。窗外夜色暗沉,南知妤眸光复杂地看向窗外。 这时,外殿传来了脚步声,青黛捧着托盘走了进来,眉眼含笑的说道:“姑娘,您今日瞧这窗外的景儿,都瞧了一天也不嫌腻得慌。” 正在榻旁收拾的敛月打趣道:“姑娘哪里是在看窗外的景致,分明是在等殿下。” “听说殿下去了太子妃的甘露殿,今夜怕是不能回了吧?” 南知妤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自己帮殿下那么大的忙,殿下一点表示都没,真是小气鬼。 南知妤放下手中随意翻阅的闲书,看着窗外暗淡的月光,“我累了,想要早点休息。” 承乾殿的内室熄了明晃晃的烛火,只留了莲托桌灯,外殿也只是留了几盏照明的烛台。 南知妤躺在床榻上睡得很是香甜。 卫清野从外面回来,用眼神呵止青黛与敛月不允她们出声惊动里面,自己大步流星的走到床榻旁。 修长的手指像逗弄猫儿似的,在南知妤软嫩的脸颊上摩挲,嗤笑道:“小没良心的,睡得倒是舒坦啊!” 南知妤被脸上的痒意给弄醒,她迷迷糊糊中,觉得身旁好似有人。 直到迷茫的眼眸映着面前的高大的身影,她才彻底清醒过来,“殿、殿下?” 太子殿下今天夜里不是宿在太子妃的甘露殿吗? 怎么会突然回到承乾殿呢? 南知妤困得有些睁不开眼,她像是猫儿似的在殿下的手心里蹭了两下,“殿下,怎的回来了?” 卫清野勾着唇角,抬手捏起她的下颌,“南姑娘,倒是睡得雷打不动,甚是香甜啊。” 南知妤眉间微蹙,“一整个白天,殿下连个信儿都没有,臣女等得困顿,才入睡的。” 太子殿下听见她的自称,无端恼火,捏着她下颌的力道又重了些,语气里带着冷嘲,“你这是在谁的榻上,还自称臣女呢?” 南知妤仰面的双眸中染上了一层薄雾,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妾、妾身知道错了,殿下就饶了妾身吧?” 她朱唇微启,面颊忍不住开始发烫。 妾身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不知怎的有股隐秘的羞耻感,这也代表着她此后就是太子的人。 卫清野漆黑的眼眸已经暗藏了些波澜,因为她的一句话,原先平静的内心顿时汹涌翻滚着。 可偏偏,南知妤还在继续试探着男人危险边缘。 第十八章 殿下消气了吗 南知妤见男人没有什么反应,只好坐起身来,丝衾从肩头滑落,连带着白纱中衣都松垮了些。 “殿下莫要与妾身这般蠢笨的人一般见识,好不好?” 南知妤跪坐在榻上,身体一点点地挪动往太子的面前凑过去。 “殿下,好殿下,您消气了没?” “好歹应妾身一声啊!” 她放软语调,声音含着两分软糯,白嫩的指尖顺着男人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勾入掌心,使坏地挠了两下。 突然手臂一紧,身体一歪,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进了满是龙鳞香的怀里。 那双清茶琉璃眸慌乱地抬起,她才发现自己与殿下靠得极近,鼻尖都快要抵在一起,两道温热的呼吸暧昧交缠。 卫清野故意身体后仰,双手交叠置于脑后,漫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只见她半靠在自己怀中,有些不知所措的轻咬着唇,贝齿轻压使得朱唇更加水润红艳。 视线顺着那秀长的颈项一路向下,金红的抹胸从中衣里露出一角光景,像是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卫清野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孤若是说还没有消气,不知道南娘娘打算怎么办啊?”太子话虽这么说,扣着细腰的手劲又重了些。 南知妤坐在太子腿上本就不太稳当,被这么一掐腰,身体不由地晃了两下。 摇摇欲坠的中衣彻底滑落,露出圆润细腻的香肩,金红的莲花纹抹胸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南知妤眼睫轻颤,抬手勾着殿下的衣领,娇气道:“殿下今夜能会承乾殿,知知很是高兴!” 为了可以表现出自己心中的高兴,她特意将自己的乳名给说了出来。 太子身上骇人的压迫感终于逐渐消退,那淡然的凤眸紧盯着她不放,“哦,那孤为何感受不到呢?” 那指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饱满的红唇,动作缓慢又磨人得厉害。 南知妤假装不知道太子想要什么。 她疑惑的想要询问,红唇微启,指尖像是被玩弄于唇齿似的,未曾含入却又更加撩人心弦。 “殿下故意为难人。”南知妤娇俏地控诉道。 卫清野耐着心性,一点点地蛊惑着她道:“南娘娘不过是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而已,孤哪里敢为难南娘娘啊?” 南知妤气鼓鼓地用小虎牙慢吞吞地磨着指腹,像只气炸毛的小奶猫用磨牙棒泄愤,力道轻得像挠痒痒。 卫清野有些享受她的娇气鲜活的小模样,另只手顺着腰腹间遮掩的布料顺势而入,胡作非为。 “殿下,妾身……” 听见她这老生常谈的求饶语调,那在雪肌霜肤划过的手指,落在她敏感地腰窝且用力地辗转玩弄。 南知妤像只被捏着后颈的猫,整个人瘫软在太子的怀里,眼眸氤氲迷离,丝丝破碎的娇媚声从唇齿间溢出。 “殿……殿下……饶了妾身吧!”南知妤潋滟的眼眸透着几分无辜,脸颊却染着芙蓉花色,混沌的脑袋在快速地运转。 因为她有种预感,若是今晚不给眼前这人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怕她要遭受地远不止现在的这些。 “昨夜殿下因为公事未曾去甘露殿,今日傍晚却在甘露殿用膳,妾身以为殿下会宿在太子妃那里,所以才睡下的。” 卫清野慢慢把玩着南知妤身上的寸寸肌肤,浑身透着股子慵懒愉悦,“按照南娘娘的意思,这都是孤的不是喽?” 太子妃今夜安排的那个女人,长得确实妖娆,就算放在整个东宫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只是与眼前人相比,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前者被调教得举止刻意太过妖媚,令人有种无端厌恶之感,而后者美得惊心动魄,犹如天然雕饰,浑然天成的美玉,令人见之便起了掠夺独藏之心。 南知妤微微仰头,顺从地将自己奸细柔弱的脖颈送入太子的眼眸中,“妾身未曾等殿下归来,心中愧疚万分,求求殿下发发慈悲心,教教妾身该如何才能将殿下哄好?” 卫清野抓着她软嫩的指尖放在自己的衣领处,嗓音低沉喑哑道:“孤刚刚已经教过了,剩下的就要看南娘娘的悟性了!” 屋里的动静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逐渐消停下来。 承乾宫一夜酣睡好几次的消息,再次传入众人的耳中,各处宫殿的茶碗被砸了个遍。 等南知妤再次醒来时顿觉恍惚,昨夜她明明已经按照殿下的意思求饶,可殿下非但出尔反尔,还越发地起劲,压着她想要挣扎的手腕,变着花样的欺负她。 太子殿下表面瞧着矜贵冷然,但凡占了床榻二字,说出口的话统统不作数! 她想要掀开被衾,惊然发现雪白的手臂上落了点点红印,还未撑起的身的手臂泛着软,整个人跌回了床榻间。 外殿伺候的人听见动静,立刻朝着内室走去。 “主子,您醒了?!”青黛试探性的问道。 南知妤嗓音沙哑的嗯了一声,就着敛月的手把茶盏里的温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南知妤洗漱用膳后,殿里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青黛从外面进来明显有话想说,视线在敛月身上瞟了好几回。 敛月本就不是什么傻的,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在南姑娘身边伺候两日,终归是承乾殿的人。 “姑娘,这茶水有些凉了,奴婢去沏一壶新的来。”说罢,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就要往外走。 “等等,”南知妤抬手喊住了她,“这内室没有外人,青黛有什么就直说罢了。” 青黛看了眼敛月,心中有了思量,“刚刚宜秋宫的洒扫太监小桂子悄悄来这儿寻我,说是南昭训今个儿怒气冲冲地进了耳房,发现姑娘不在,正派人在宫里寻找呢!” 南知妤放下手中的羹匙,对着敛月嘱咐道:“我先回宜秋宫一趟,怕是南昭训寻不着我该着急了。 若是殿下回来见我不在,你就如实说便好。” 宜秋宫侧殿的耳房一如既往地阴暗潮湿,南知妤同青黛二人刚推开门,就见南昭训坐在屋里。 “妹妹还知道回来啊!”南昭训垂着眼,随意拨弄着手中精致的小扇。 突然出现四五个小太监,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南知妤见这情形,就知道南明珠已经猜到自己就是那个留宿承乾殿的人了。 南知妤身体不适,也懒得与她周旋,敷衍道:“姐姐到妹妹这儿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个不清不楚的话吗?” “不清不楚?”南明珠嘴里嚼着四个字,喉咙里溢出一丝冷笑。 第十九章 替身做局 南昭训抬起眼,打量着站在她眼前的人。 身着青莲烟雾银丝绣花云锦长裙,头戴银鎏金丝镶嵌蝴蝶,发髻两侧掩鬓珍珠,圆润饱满。 脸上掩面的丝纱,用的都是千金难求的鲛纱。 南知妤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庶女,本该与世间所有庶女一般,嫁给簪缨世家子弟为妾,日日瞧着主母的脸色过活。 别说见太子殿下,就连东宫的门槛都摸不着高低。 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 从头到脚穿着无一不精致,还敢背着她暗地里勾搭太子殿下。 真以为她是个任人捏磋的软柿子不成?! “听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将这个地方当成了你自己的地盘?”南明珠桃花眼里映着笑意,手腕搭着扶手起身的瞬间,眼眸里的笑皆化作嘲讽,“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心里存着攀高枝儿的心,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南知妤见她行事乖张,猖狂得不行,忍不住蹙了蹙眉,“姐姐,妹妹是什么身份,自个儿是清楚的。” 南昭训听到这个回答,眉眼间划过一丝不屑,“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怎么还敢去纠缠表哥,最后竟然还敢入了殿下的轿撵?” 南知妤心中了然,怪不得她知道要去承乾殿寻自己,合着是祁澈那个蠢货,自己得罪了殿下走投无路,跑到南明珠这里诉苦来着。 “被太子殿下逮着后,妹妹在承乾殿被罚苦差,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若非今日姐姐差人来寻我,我怕是还不敢偷偷回来。” 至于苦差,伺候太子应该也算是苦差,毕竟彻夜难眠,浑身乏力,连早膳都赶不上,还要喝苦药汁。 南知妤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让南明珠气急,“你在承乾殿待了好几日,竟然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以为太子殿下是喜欢南知妤,这才将人明目张胆地带回承乾殿宠爱,泼天的富贵触手可及。 哪里能够想到,南知妤竟然也蠢笨至这种地步,连太子的衣角都没摸着,更别说讨殿下的欢心。 想到这东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南知妤,既然太子殿下压根就没有将你放在眼里,那就怪不得本宫啦! “长姐,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南知妤怯生生地说道。 她站的时间这么久,两条腿软得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妹妹在承乾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当姐姐的怎么能没有表示呢?”南明珠说着对身边的霜寒使了个眼色。 霜寒亲自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递送到南知妤面前,“南姑娘,这是娘娘送您的安神茶,希望您的好眠无梦扰。” 南知妤闻着清茶的香气里,夹杂着一丝药香,低垂着眼眸,将茶水一饮而尽。 “谢谢姐姐的茶。”南知妤特意将茶杯反扣过来,示意茶杯已空。 南昭训带着人从耳房离开,霜寒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您怎么知道殿下今夜定然会来我们这儿呢?” 南昭训轻蔑一笑,“殿下不过是一时起意像养了只猫狗似的,图个乐子。我们贸然把人给喊回来,殿下不高低要来瞧上眼? 至于如何将人留下来,那就端看个人的本事了。” 霜寒点了点头,“那今晚可要……” 后面的话,霜寒没有说出口的,但南昭训知道她要问什么,就点了点头。 “记着,今夜可千万不要出纰漏!” 入夜后,太子果然入南明珠所言,出现在了宜秋宫的侧殿。 南明珠手捧玉盏小心送到太子的面前,“殿下最爱喝的顾渚紫笋,您尝尝看?” 卫清野的视线从宫殿摆设上收回来,随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你泡茶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南明珠勾着唇角,桃花眸娇俏地盯着圈椅上坐着的人,试探道:“殿下,公务繁忙,上回是妾身任性不懂事,惹得殿下心情不悦,妾身很是自责。” 卫清野想起上回他来这儿的目的,心觉有愧,再加上南明珠的妆扮清丽脱俗,让他眼前一亮,萌生了兴致,薄唇轻启,“孤今夜在此留宿,多陪陪你。” 南明珠大胆地拉着男人的手,在他的掌心随意作弄,声音里透着雀跃,“妾身很是欢喜。” 太子看着她这双肉骨匀称的手,掌心用力,猛地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 “殿下~”南明珠桃花眸中闪过娇怯,手掌搭在男人的肩膀上,逐渐顺着衣袍纹路往下游走。 南明珠察觉到太子身上被自己撩拨起了心思,将脸埋在宽厚的胸膛,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瞥向里面的洗漱间。 这此,她定然要让南知妤彻底成为自己的替身,为她所用。 洗漱间,南知妤意识模糊浑身燥热,她忍不住扯了扯身上的领口,艰难地抬头盯着窗台上燃着的熏香。 这熏香有问题,里头加了催情的香料。 白日里,霜寒给她喝得安神茶里还下了软筋散。 南明珠觉得将自己拿捏在手里是件稳妥的事情,迫不及待想让自己成为替身。 今夜,她就要利用殿下彻底摆脱南家与南明珠对自己的掌控。 南明珠被太子放在床榻,心中挣扎一番后,她动作轻柔地推了推男人,“妾身新得了件寝衣,穿给殿下品鉴一番如何?” 卫清野低头望着她那张绯红的脸颊,抬手从她的脖颈间划过,“好,孤等着。” 南明珠娇羞地从榻上起身,床帷落下后,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 她眼神复杂地朝着洗漱间走去,涂着丹寇的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才能压抑住她内心的冲动。 南明珠走近洗漱间,发现南知妤瘫坐在椅子上,脸颊难受得蹭着冰冷地椅背以此来缓解燥热。 南明珠想着太子殿下还在外头等着,也不敢闹得动静太大。她火速地将南知妤的外衣脱下,胡乱给她套了件纱质长衫,就搀扶着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南知妤眼睫轻微颤抖,假装自己意识不清,步伐踉跄地被南明珠带着走。 床帷被掀开的瞬间,南知妤整个人像是被绊了一跤似的,整个人朝着里头的床榻摔了去。 太子半靠在床头听见动静,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南昭训,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开始了吗?” 第二十章 南昭训听床角 烛火昏黄不清的透过床幔,映着美人面似桃花,姝丽动人。 一袭黑金色纱质长衫,衬得肌肤赛雪欺霜,勾魂夺魄。 卫清野的手落在她锁骨处的小痣处,看向她的目光变得狠厉。 他眼底的翻滚情绪被悉数压下,开始仔细打量起怀中的女人。 南知妤身体难受,对上太子审视的目光,心底一颤,试探喊了声;“殿下……“ 她的声音千娇百媚,巴掌大的芙蓉面上晕着绯色,琉璃眸子沁着泪花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南知妤见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委屈地瘪着嘴,伸出白若葱根的手指想要触碰他,却无力垂落,似枝头随风飘落的花。 卫清野的眼眸漆黑如墨,喉咙见溢出一丝轻笑,“告诉孤,你是谁?” 南知妤歪着脑袋愣了一下,随即蜷缩着收回了手,小脸轻蹭着略带凉意的被衾,小声嘟哝道:“殿下平日里板着脸吓唬人,怎的在梦里也这么冷冰冰的,还不搭理人?” 她嘴上这么说着,手心里抓着太子腰间的流苏玉佩不撒手。 卫清野被她这小气性儿给逗笑了,虚搭在她肩膀处的手逐渐游走至腰间渐渐收紧。 “那你知道孤是何人吗?” 南知妤贝齿轻咬红唇,松开了手中的流苏,“梦里的太子殿下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还要来问妾身,真是好笑。” 卫清野本来就压抑着一身的火气,被她这么随意撩拨,自然是难以忍受。 昏暗的夜色中,柴回靠在门口的朱红漆柱前,听着殿内传来的动静,忍不住有些啧啧称奇。 这南昭训能有如此手段,可见是个厉害的! 他一开始还以为,殿下自从碰了南姑娘那样的妙人儿,对于后宫的这些个女人就提不起兴趣了。 柴回却不知南昭训缩在距离床榻三步之遥的衣柜里,面色惨白的跪坐着。 这衣柜当初是她特意命人在里头加了些巧思,原本是想用来藏东西的,谁知却成了她的藏身之处。 生平头一遭做这事情,要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南明珠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只要等着两人欢好结束,沐浴更衣的功夫,将南知妤偷偷藏起来,自己再替而代之,这件事情就成了! 衣柜里,空间狭小,隐约可以透过缝隙,瞧见室内摇曳的烛火。 南明珠听着床榻上传来的响动,女子支离琐碎的求饶声,以及太子低声诱哄的声音,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浑身却止不住地颤抖。 明明这些恩宠都该是她的,可她只能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亲耳听着殿下是如何与旁的女人行鱼水之欢…… 不知过了多久,南明珠躲在衣柜里有些昏昏欲睡,被外头传来的动静给惊醒。 她原本以为事情结束,刚要推开柜门出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南知妤娇媚略带沙哑的嗓音,“殿下,殿下,妾身受不住了。” 床榻上,南知妤微微喘着气,清冷的声线添上不自知的娇媚。 太子眸色深凝,喉结再次滚动,他俯身凑近,声色缭绕道:“在你的梦里,你不是可以为所欲为,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呢?” 南知妤的心跳蓦地怦然加速哪家中只剩下了四个字“为所欲为”,不知道是被蛊惑的,还是被“不行”两个字激的,原本就被榨干了身体,再次攀附着修长高大的身躯。 南明珠听见外面再次传来的响动,气得几乎都要呕血。 南知妤,你还真是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居然又勾着殿下…… 月照西天,柴回刚打个盹儿,就听见摇铃声。 太子殿下终于结束了! 他赶紧让人将洗漱用具送进去,自己凑到太子殿下面前,还没等开口,就被太子一个眼神制止。 柴回跟在太子爷身后,忍不住回过头来,朝着床榻的方向瞅了两眼,一不留神被地毯绊个正着,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趁着太子沐浴的功夫,南明珠将躺在床上昏睡的南知妤扶进柜中,打开一小瓶迷香,放在她鼻下晃了两圈,南知妤昏睡地更沉了。 她掀开帷幔看着凌乱不堪的床榻,终究难以忍受,命人全都换成了干净的。 等卫清野出来后,便瞧见躺在床榻上的人儿,见到他想要挣扎着起身,又跌落回被褥间,害羞地喊了声“殿下。” 南明珠学着南知妤软着声音说话,乍然一听确实有几分相似,可太子殿下能轻而易举地能分辨两人声音的不同。 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南昭训本人。 卫清野眼尾轻挑,转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周围一圈。 视线最后定格在黑漆雕花木柜上,怕是这里面存着什么猫腻。 南明珠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直到太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自己走来。 南明珠悬着的心才稳稳落地,满脸娇羞地靠在太子的怀里。 她躺在床榻里,满脑子都是南知妤同殿下欢好的身影,难受得恨不得让人将这床榻直接给砸了才好。 太子躺在她的身侧,凤眸阖着,呼吸平稳。 南明珠翻身抬眸盯着太子如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怎么能有男人生得这般好看,这么令人心动着迷呢? 她看得恍然出神,抬起的手指快要落在殿下的眉庭,就听见他开口道:“怎么还不睡?” 卫清野没有睁眼,看似睡着了,可说出口的话,又异常清醒。 南明珠伸出的手快速收回,胡乱应道:“想看看殿下睡着了没?” 她说完后,没有听见回应,只能在被衾中蜷缩身子,然后睁眼挨到天明。 南明珠尽职尽责地拖着疲惫的身躯,伺候殿下穿戴衣袍时,她突然皱眉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可是千金之躯,怎可有所损伤? 卫清野抬手摸了摸自己锁骨处的细微划痕,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南明珠慌张失色的模样,故意道:“南昭训过了夜就想赖账,假装不记得自己做的事情了吗?” 南明珠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她万万没有想到,南知妤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子的身上留下痕迹。 柴回只当两人大清早的就在这里浓情蜜意的,丝毫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 南明珠对上太子殿下的眸光,只能硬着头皮磕绊道:“昨夜是妾身的不是,殿下莫要同妾身计较才是。” 虽然昨夜同殿下欢好的人是南知妤,可她只是代替自己而已,这个锅只能硬抗了。 卫清野嘴角的笑意没有落下,垂眸看向南明珠的眼神冰冷地很。 “昨夜你跟着辛苦了,今日无须去甘露殿请安了。” 南明珠赶紧谢恩,直到太子的身影彻底从宜秋宫消失,她才瘫软在地,大口的呼吸。 第二十一章 偷喝孟婆汤了吗 柴回跟着离开宜秋宫后,见太子的面色越发的难看,心中忍不住犯嘀咕。 昨夜殿下在南昭训那儿,不是挺尽兴的吗? 怎么现在瞧着,并不像是心情极好的模样呢? 走在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瞥了眼身后跟着的柴回道:“你去帮孤查一件事情,切莫声张。” 柴回谄媚的脸色一收,严肃地凑上前去。 南昭训丝毫不知太子起疑,她被霜寒从地上扶起来后,眼神凶狠地朝着内室走去。 霜寒见状,忙将外间伺候的人都给遣散出去。 南昭训猛地将那衣柜的门拉开,见南知妤靠着柜板睡得很沉,身上穿的昨夜那件黑金长衫。 “你这个狐媚子,怎么能在殿下身上留下痕迹,害得本宫差点儿露馅?!” 南明珠嘴里骂着想要动手,被霜寒眼疾手快地拦住。 霜寒好不容易劝住,又哄着南昭训与她一起把人送回耳房,更换衣服。 黑金色长衫褪下,露出里面雪色的肌肤,以及星星点点的红痕。 南明珠早就已经告诫过自己,可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嫉妒得想要发狂。 片刻后,南知妤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明珠积攒一夜的怒火瞬间冲上头脑,她拂开霜寒抱起茶壶,朝南知妤兜头泼去,“你还好意思问,不知廉耻的下贱东西!” 南知妤先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随即委屈地哭啼了起来。 “姐姐在外头不痛快,回来拿妹妹撒气排解,算是怎么回事儿?” 她这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更是让南明珠气得不行。 “你……”南明珠若非被霜寒拦着,定要上前摇着她的肩膀质问,昨夜在床榻间喊得声音那么大,今儿个一早起来就什么都忘干净了? 你是夜里背着人偷喝孟婆汤吗? 南知妤捂着脸哭得声音更大了,“早知姐姐这么作践人,我说什么也不会听母亲的话,留在这吃人的东宫陪你解闷儿的。” 南明珠气不过上前来揪扯她的衣服,“本宫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小贱蹄子了!” 南知妤也不是个傻的,虽然两腿发软,也是知道闪躲。 那涂毒似的小嘴也没停下来,嚷嚷道:“姐姐当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儿,无人知晓吗? 等哪日被人翻出掀了老底,那时再耍威风试试?” 南知妤夹枪带棒的话,彻底点醒了南明珠,她冷哼一声,“现在的好日子你且珍惜着,毕竟过一日便少一日。” 南明珠拂袖离去,霜寒忙打圆场道:“娘娘在外头听了闲言碎语,心里不痛快。 娘娘与姑娘再怎么说,同身出于丞相府,还望姑娘多担待些。” 南知妤抽抽噎噎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缓缓地点头,“这话我是明白的,就姐姐那个吃人性子,怕是不妥吧?” 霜寒没有多说什么,笑笑转身离去。 青黛眼看着人走后,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幸亏昨日回来之前,姑娘又将那层面皮覆在面上,不然让南昭训瞧见真容,只怕闹腾得更加厉害。” 南知妤检查着自己身上的伤痕,抬眸瞪她一眼,“且让她去闹腾,等殿下查清楚走也发生的事情,你看她还怎么蹦跶!” 她在承乾殿的时候,就已经看明白了。 不管自己是沦为南明珠的替身,还是被封为东宫妃嫔,生出来的孩子都不会是自己的,都会被南明珠想方设法的抱过去养。 她只有利用昨夜之事,引得太子的怀疑,才能借助他的手彻底把自己与南明珠的计划暴露出来,没有了与南家的这层纠缠,她才能安心地入东宫。 南知妤躺在榻上,让青黛帮忙涂药膏,使得满身的痕迹消退得快些。 青黛指尖轻挑药膏,臊得面红耳赤,声音里带着几分抱怨,“太子殿下这么用力,感觉想要将姑娘连皮带骨拆入腹中似的。” 南知妤捂着滚烫的面颊,佯装生气道:“混说什么呢,也不怕将来有儿郎前来求娶你的时候,我不松口?” 青黛在她腰腹间涂药的力道重了些,“明明是姑娘在这里浑说些不知羞的话。” 两人在床榻上玩闹,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青黛,青黛姑娘可在?”来人说话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青黛听着外面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连忙起身去开门。 敛月笑着同青黛聊了两句,听见屋里南知妤让她们进去,这才与青黛一同入内。 “不知殿下让你前来,所为何事?”南知妤扬了扬眉,语气听不出好坏。 “太子殿下,让奴婢前来给姑娘送点东西。”敛月将手中的东西双手奉送到她面前,南知妤打开一看,里面只放了张绣着寒入玉衣的丝帕, “殿下教你送这个来,可有说什么?”南知妤葱白的指尖轻轻划过帕子,脑海中回想起那夜在月露台的荒唐情形。 “殿下只说,姑娘瞧了之后自会明白,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敛月交代完后转身离开。 南知妤眉尖微蹙,盯着自己之前遗失的帕子出神,“殿下,让人将这个送来,是在暗示什么?” “我又不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到殿下的心思呢?” 敛月离开宜秋宫后,回去同太子复命。 卫清野知晓后挥了挥手,命她退下,眼中玩呷的笑意才一点点消失。 “孤让你查的东西怎么样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这一切,若不是他熟悉南知妤的言行举止,只怕她很快就会被南昭训控制成为彻底见不得人的替身。 柴回连忙低着头把调查到的记录信息呈递上去,“殿下,奴才查到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卫清野在翻阅的时候,柴回在一旁解释道:“南姑娘从小就不受宠,姨娘死后,她自己在庄子上直到今年才被接回丞相府。” 庶女与姨娘在官宦世家确实地位低下,但也没有丞相府这么办事儿的,直接把人丢在庄子上不闻不问近乎十年。 这么些年,南知妤一直都在庄子上野生野长,从未踏入京洲城半步。 倒是南昭训,自幼被丞相以及丞相夫人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这些后府的隐私手段,也多半是丞相夫人担心自己女儿入了宫吃亏,暗地里传授给她的。 “这替身的事情,南姑娘怕是也被算计在里头了。”毕竟无人教导,不是孤女胜似孤女的人,若真的有这个本事的话,就不会被拿捏着了。 第二十二章 明昭仪截胡 “南昭训不小心服用阴寒之物,太医断定无法生育,怕是为了稳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才会想出这种法子。” 柴回也是没有想到,这些后宫嫔妃私底下居然这么大胆,连借腹生子这种事情都敢想。 这是把太子殿下当成什么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卫清野低头看着上面记载的南昭训所做的种种。 怪不得月露台一事,他的人探查不得缘由。原来她是被南昭训算计险些在太液池被人欺辱,后来慌不择路地逃至此地,被他给捉了去。 想起她笨拙遮掩的容貌,容易受惊的性子,心里越发觉得堵得慌。 这丞相府是真的不会教养姑娘啊! “这件事情切莫传出去。”卫清野将信纸送入熏香炉,眼睁睁看着火舌吞噬纸张。 南知妤是他瞧上的人,只能被他欺负才是。 南明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让她当替身。 下午的时候,太子殿下召南昭训入崇明殿陪伴身侧,一起用膳,大有让她在崇明殿继续侍奉的架势,东宫上下无人不眼热的。 合香苑内安静无声,下面伺候的奴才走动间连脚步声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屋里头心情不爽的明昭仪。 她摔了最爱的琉璃盏,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南昭训为什么又重新夺得了太子殿下的宠爱?” 黄梨花木的桌面被拍得作响,屋里头伺候的人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明昭仪表面上看最是和气不过的,从不打骂下人,可她想出来的那些整蛊吓人的法子,与慎刑司的刑罚可有的一拼。 “娘娘,太子殿下最是心疼您的,您可千万别糟践坏自己的身子啊!”白昭媛赶忙上前劝慰,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眼眸,心底都忍不住的发颤 “娘娘,那南昭训再怎么受宠,都越不过您去的。” “就是,就是,南昭训长得哪有您美艳动人啊?” 伺候的宫女,脑子转的快跟着附和道。 明昭仪听到这不要钱似的夸赞,心情通畅不少,睨了她们几个一眼,“南昭训算个什么东西,她怎能够跟本宫相提并论?” 只是这个月,太子入后宫的次数本来就少,可却是来瞧她的次数太少,这让她如何在宫里自处?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夜定要让殿下来我这儿过夜。”明昭仪抓着白昭媛的衣袖,愤愤不平地说道。 白昭媛鬓角冒着冷汗,她又不像明昭仪这么受宠,哪敢去触碰太子的霉头。 可明昭仪这边,她也是得罪不起啊!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白昭媛灵光乍现,低声与明昭仪小声交谈。 明昭仪听了之后,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她嘴角带笑,从美人榻上起身,对着宫女说道:“本宫的老毛病犯了,难受得紧,你们快些去请殿下过来一趟。” 崇明殿内,南明珠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有幸在这里过夜,她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转头见太子殿下洗漱回来,赶紧迎上去,“妾身伺候殿下。” “下面人怎么伺候的,殿下的头发这么湿,他们就撂开手了?”南明珠嘴上抱怨着,拿起细棉布,耐心地给太子擦拭长发。 太子今夜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抬手在她的脸颊上轻抚,“这不是有你在这儿吗?” 卫清野凤眸映着她的身影,南明珠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眼前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了,“殿下,妾身好生喜欢你啊!” 两人在殿内谈情逗趣的时候,外面传来柴回的声音。 “殿下,合香苑那边派人来,说是明昭仪身体不舒服,想让殿下前去看看。” 南明珠趁机拉着太子的衣领,涂着红蔻的指甲一点点的探进衣服里,红唇魅娆道:“求殿下,疼疼妾身吧!” 外面湘蘅的哭喊一声高过一声,南明珠焦急地将自己的红唇送了上去,很可惜太子殿下脸侧在一边直接避开,抬手拍拍她的腰臀。 “明昭仪身体不舒服,孤过去瞧一瞧。” “殿下,若是担心明昭仪的话,不如喊着太医,妾身与殿下一同前去探望才是。” 南明珠大胆的扯着他腰带肯不撒手,整个东宫之中,明昭仪的性子骄纵,整日里仗着自己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地装病博取同情,要是真的病的治不好,怎么过了好几年,还没有魂归地府呢? 她今日若是让明昭仪从手中将太子殿下叫走,明日她就会成为东宫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 “明姐姐身体病弱,心思细腻,要是知道妾身在此处,未曾前去,怕是心生怨怼。” 上一回,明昭仪在太子妃的甘露殿当着那么多的人嘲讽她,虽然她不在场,可却不妨碍她一直耿耿于怀,今日有机会,她也必定要还回去的。 太子见南昭训眼中的紧张,喉咙里溢出一丝笑意,“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今夜就先回宜秋宫,改日孤去看吧!” 太子殿下走后没多久,窗外倏地下起瓢泼大雨,南明珠摇晃着身子跌倒在毡毯上,咬牙切齿道:“明昭仪,明昭仪,她为什么要处处与我作对?” *** 翌日清早,太子殿下留宿合香苑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 宜秋宫主位的花良媛狠狠地将茶碗放在桌上,“哼,她也不掂量掂量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自从上回殿下来,她发现南昭训打扮的花枝招展想截胡,这笔账她就一直记在心里,现在终于来报应了,那也是她自个儿活该。 白露见自家娘娘这拈酸吃醋的模样,忍不住叹气。这两日主子不知明里暗里骂了南昭训多少回了,可架不住太子殿下喜欢啊! “娘娘,您现在骂南昭训再多次也无济于事啊,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让那些个猖狂没边儿的心里头得意啊!” 说实话,这两年东宫里来来回回的也就这么些个妃嫔,殿下公务繁忙的时候,怕是几天也入不了回后宫。 花良媛心里头算是想明白了,“只要殿下与本宫往昔的情分还在,花家还屹立不倒,那就没有人能动得了本宫的地位。 当然,惹本宫不开心的人,本宫也决不会惯着。” 白露被这言辞中的狠意吓得打了个寒颤,花良媛歪头轻抬下巴,语气平和道:“去同南昭训说一声,本宫夜里睡得不安稳,需要这长寿果的夹心木煮水喝。” 第二十三章 想活命吗 南明珠从早上睁开眼就徒手剥长寿果,取夹心木,指甲损坏了不说,连手指都刺出了血。 月上中天,也没将那小盅的三分之一放满。 几日下来,南明珠被折磨得不轻,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别想着等到南知妤怀孕坐享其成了,怕是不用多久,她就先消香玉陨了。 南明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揪着南知妤的衣袖,忍着心中的憋屈伪善道:“妹妹,你可要救救姐姐啊。那花良媛如此对我,只怕用不了多久……” 后面的话南明珠没有说出口,趴在南知妤肩膀上委屈地抽噎起来。 青黛见不得她这副嘴脸,气鼓鼓地端着茶壶一去不返。 哼,让她哭,不给她水喝,渴死她! 南知妤瞪着澄澈干净的眼眸,用帕子帮她擦拭眼角的泪痕,语气无辜地说道:“姐姐,求人可是要有求人的态度啊!” 南明珠猛地瞪大眼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入宫要陪你解闷,还要听你打骂,天底下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平白得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南知妤脸上带着面纱,眼神里透着犀利的目光,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南明珠抓着她的肩膀,恶狠狠道:“南知妤,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 我要是出事的话,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没有好处不知道,但是看姐姐这么狼狈的样子,我心情很愉悦呢!” 南知妤说完之后,也懒得搭理她,自己转身走到美人榻前躺下,闭目养神。 这态度很明显,没有将南知妤说的话放在眼里。 门口传来敲门声,南昭训得知殿下今夜要来她这儿,高兴地不知所以。 “南知妤你听见了没,太子殿下今夜可要来宠幸我呢! 人啊,果然是不能太过得意忘形,连自己是凤凰是野鸡都忘记了,吃亏的只是自己……” 南明珠在这儿还没有炫耀完,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霜寒站在门外,嗓音轻微抖颤道:“主儿,花良媛派人来请您过去。” 南明珠早就想到前两日自己的风头太过,花良媛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是听见正殿派人来请她,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她低头看着自己这两只包得像粽子的手,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花良媛都将她折磨得这么凄惨,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呢? 门外小太监在不停的催促着,南知妤从美人榻上起身,朝着外头望了一眼,眉眼弯弯地看向南明珠。 “姐姐,花良媛的人还在外头候着呢,你若再耽搁下去,只怕花良媛会更加生气呢!” 南知妤忍不住打个哈欠,精神不济地躺回去。 之前太子殿下派人送来帕子,她揣测不明殿下之意,只好去崇明殿请罪,可殿下只让小柴公公出来传话说猜不到答案,莫要来见他。 她为此反复盯着手中的丝帕看,都快要将丝帕盯出个窟窿来了,也不解其意。 房门刚被打开,霜寒快速走到南昭训面前,搀扶着她的手臂,“主儿,咱们快些去正殿,免得让花良媛等得着急。” 霜寒担心自家主子去的慢了,被花良媛找借口惩罚,扶着她的手臂欲要疾步而行。 “滚开,别碰本宫!”南明珠心里怒气难消,见霜寒又是这幅模样,立即抬手把霜寒推开。 “昭训?”霜寒整个人猝不及防地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她躺在地上看着高阶上的南明珠的目光陌生得很。 南明珠胸口起伏不定,足足过了好久才恍然回神。 “霜寒,你怎么样了?” 南昭训发现自己竟然自己的贴身宫女动手,着急忙慌地去查看她的伤势。 白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怎么,南昭训这是对我家娘娘有什么不满吗? 花昭媛一向都通情达理,南昭训刚好可以去正殿,好好说道说道。” 南昭训想让人来将霜寒带回去,抬头看向四周猛然发现,她这次来找南知妤觉得丢脸,身旁只带了霜寒一人。 “南昭训还是快些走吧,这霜寒姐姐不过是额头擦破点儿皮,不妨事的。” 彩云给她身后的两个小宫女使个眼色,三人撸起袖子将南昭训连拖带拽的护送到正殿。 至于昏倒在地的霜寒,无人问津。 直到她慢慢苏醒,用最虚弱的声音发出求救。 房门打开,青黛扶着南知妤,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霜寒模糊的视线看清来人时,瞳孔猛地一缩,“救我”两个字堵在她的喉咙。 南知妤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问道:“想活命吗?” 霜寒不愿意承认自己贪生怕死,但经过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她发出细微的声响,“嗯。” 南知妤见她承认的这么干脆,俯身蹲在她的面前,抬手掐着她的脸颊,“要想活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霜寒虚弱地张嘴,“我不会背叛主子的。” “那这样的话,我也就没有什么救你的理由了!”南知妤闻言笑得肩膀都忍不住抖动起来,“其实你应该清楚,南昭训被迫跟她们走,就表示她已经放弃救你了。” 青黛打开小瓷瓶,将里面的液体顺着她的伤口处缓缓浇下,“不知道等你死之后,你家主子会不会伤心,为你掉一滴眼泪呢?” 液体触碰到伤口的瞬间,霜寒像只在地上挣扎的鱼,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我家姑娘心善,请霜寒姑姑喝点水罢了,用得着这么激动吗?”青黛上前一步抓着她胡乱挥舞的两只手,低头在她耳侧轻声道:“万一伤了我家姑娘,就是把你活剐了也是赔不起的。”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青黛也将自己身上那层乖巧地外皮给扒了下来。 霜寒面楼惊恐地盯着眼前的主仆二人,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你们、你们……就不怕主子知道吗?” 青黛用那种“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看着她,“这个世界上能够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只要你死了,谁会知道啊?” 霜寒被伤口处传来的刺痛给硬生生地疼晕过去,青黛见状嫌弃地撇了撇嘴,“倒是个忠心的主儿,只可惜跟错了人。” 南知妤抬头眼神冷静地盯着她,“青黛,切莫得意忘形,不然在这吃人的东宫,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黛点了点头,“姑娘说的话,奴婢都记着呢。” 南知妤没好气地在她的脑袋上点了两下,“赶紧去喊人将她带回去医治,人不能死在我们这里。” 青黛蹦跶着跑了两下,踏上青石板砖就乖乖收敛步伐,换上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第二十四章 发现太子殿下做坏事了 宜秋宫正殿里头的摆设很是讲究,处处都透着雅致。人还未进去,就可以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书卷之气。 花良媛这里摆放的书籍字画,可以说是整个东宫妃嫔里最多的。 南昭训狼狈地站在宜秋宫正殿门口,看着眼前敞开的殿门,心里头可谓是万分紧张。 也不知道,这次花良媛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治她。 南昭训就这么站在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里面有人出来。 她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彩云走到她面前,行了一礼,“南昭训,我家娘娘正在与明昭仪在里头说话,您怕是还是再等上一等。” 南昭训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也没想到花良媛竟然会与明昭仪有交集。 想到明昭仪称病抢走太子殿下,让她沦为后宫笑柄,怒气不打一处来。 外头天热,烈阳当空炙烤得厉害,不过一会儿,南昭训浑身的衣裳被汗水浸湿了。 屋里还没传唤的动静,她摇摇晃晃地好似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了似的。 殿内的明昭仪透过窗户瞧着外头的光景,冷冷地将手中娟扇丢在桌儿上,“真是够矫情的。” 花良媛算是第一次正式与明昭仪打交道,见她这小气性儿,无奈道,“昭仪娘娘何苦同她置气,瞧不惯直接罚不就是了?” 明昭仪透过窗,见南昭训手上包着的纱布,转头看向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真是没想到,花良媛竟然这么个心思通透的人儿。之前没有同你交好,想来真是可惜。” 花良媛将那柄娟扇递过去,“有什么可惜的,时候不到罢了。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明昭仪把玩着手中的娟扇,脸上的表情才渐渐好些。 花良媛对着下面的人挥了挥手,伺候的宫女赶紧去将南昭训给请了进来。 南昭训剥核桃几乎整夜没睡,早上焦虑得吃不下东西,去了南知妤的耳房没多久,又被喊来晾了大半天。 她浑身虚的厉害,两腿发软,走得步子都不成形。 这副欺负委屈的模样,落在明昭仪和花良媛的眼里那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这儿又没太子殿下,南昭训装这出要死不活的模样给谁看?”明昭仪那股子火气又被挑了起来。 若不是眼前这个小贱人,被太子召唤了两日,宫里都在偷传她这个昭仪失宠了,她何至于用装病这种法子,去将太子殿下骗来? 殿下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她总觉得自己的面子过不去。 这个气,总是要有人受的。 况且,殿下今晚还要宠幸这个小贱人! 明昭仪手中拿着的娟扇,直接砸在了南昭训的脸上。 南明珠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脸,委屈道:“昭仪为何动手,纵然妾身有什么错处,也有太子妃处置。” 花良媛作壁上观,瞧够了好戏才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南昭训赶紧给明昭仪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南昭训狐疑地看了花良媛一眼,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帮她? “怎么,南昭训你这是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是吗?”花良媛随手理了理鬓角的金钗,挑眉看她。 南昭训屈膝还未来及的行礼,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道耳光。 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躲。“啪~”的一声,巴掌抽在她的侧脸上。 “你一个小小的昭训这么不懂规矩,见了本昭仪竟然不行礼数。那本昭仪就让人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明昭仪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便是太子妃戚照萤,因为戚照萤抢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 南昭训从来没见过明昭仪动怒,更没有见过她亲手打人,随即察觉自己面颊麻木中带着火辣辣的疼,她颤微微地伸手在自己的脸颊处抹了一把。 那不起眼的血迹,足以让南昭仪觉得天崩地裂。 “血,是血?“ 南昭仪像是被抽了脊髓的虾,软趴趴倒在地上。 “我的脸,我的脸被毁了!”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足以让整个宜秋宫跟着震三震。 紧接着,她两眼一抹黑,晕死过去。 上午被众人羡慕得太子恩宠的南昭训,下午就被昏着抬回宜秋宫侧殿,这反转真够令人唏嘘的。 南知妤得知消息,奇怪地问道,“这明昭仪什么时候,同花良媛走到一处了?” 这两个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青黛眼珠子胡乱转了一通,“姑娘,若是南昭训是花良媛送给明昭仪的投名状,这么一说不是全都通了?” 南知妤摇了摇头,“事情不能单看表面,藏在底下的东西瞧不着是大忌。 你不觉得花良媛与明昭仪两人,教训南昭训太过顺理成章了吗?” 青黛着急地挠了挠头发,“这不就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嘛,哪有姑娘想的那么麻烦呢?” 南知妤的手指有节奏感地轻扣桌面,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太子殿下会不会是在利用妃嫔之间的嫉妒心,故意搅动东宫这滩浑水? 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果然是玩弄权势的男人,心思难懂。 青黛想得脑袋疼,她扯了扯南知妤的衣袖,“姑娘,南昭训脸受了伤,我们要不要前去探望?” 南知妤点点头,“这是自然,不然被人暗地里指责不懂礼数。” 两人去的时候,南昭训还在昏迷中。 趁着红玉帮忙上药的时候,她站在床榻旁看了一眼。那指甲划得伤口从耳根的位置到下颌,足足有四指长。 这伤口若是养护不当,日后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南知妤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传闻中的明昭仪身体柔弱,性子是一等的好,南明珠到底说了什么,惹得她愤怒动手? 刚走到外室,她就看见小宫女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抹眼泪,红玉捧着漆木托盘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南姑娘。” 红玉神情恹恹,全然没有之前的活泛劲头儿。 南知妤打量着托盘上的红绸盖着的什物,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红玉哽咽道:“这是今日晌午太子殿下赏赐下来的,原想着放在外头最显眼的地方,等南昭训回来能高兴一番,谁知……” 南知妤心头一跳,突然发现太子殿下做坏事的证据了,肿么办? 她想起之前太子殿下的惩罚,该不会是…… 南知妤轻捂着滚烫的脸颊,快走两步夺门而去。 青黛不明所以,在后面追着让她走慢点。 第二十五章 锁骨乘酒 南知妤再次从崇明殿铩羽而归,她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满脑子在寻思殿下说的惩罚是什么,根本毫无头绪,无从猜起。 她前脚刚回去休息,青黛就过来说:“姑娘,内务府的文公公奉殿下之名,前来送东西。” 文端是内务府的大总管,手底下掌握着六府大小的各种事务。南知妤虽然没有见过他,却也听南明珠在暗地里抱怨过,说此人老奸巨猾,不是什么善茬。 南知妤接过锦盒,命青黛给了赏钱,请他吃了茶后,才将人客气送走。 “殿下命司造府打造了什么东西送给姑娘啊?”青黛转圈围着精致的锦盒打量个不停,眼神示意姑娘赶紧打开。 南知妤打开锦盒后,瞧见里面一层层摆放的饰品,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送她这么多的饰品,哪里算是惩罚啊? 她拿起最上层的珍珠水晶项链,项链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水晶,垂着的长短不一的流苏是用圆润的珍珠点缀,璀璨夺目。 单着一条项链做工精致,用料奢华,就价值连城。 青黛倒吸了口气,忍不住咽了咽唾液,“姑娘戴上定然很美。” 南知妤打开第二层,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映入眼帘,白嫩的指尖将宝石拿起,擦发现红宝石由细长的金链条串着,而链条上镶嵌着各色小宝石,周围环绕着细小的金质花瓣,精致华美。 南知妤被惊艳到的同时又有些疑惑,这么长的链子,是要戴在哪里,手臂与脚踝明显不合适。 青黛比划了一下长度,瞪大眼睛朝着她的腰间瞄了两眼,见南知妤不懂自己的暗示,红着脸哼哼道:“姑娘,那可不可能是戴腰间的呢?” 南知妤像只受到惊吓的鹌鹑,拿着烫手的链子,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青黛。 “咳咳,姑娘你自己慢慢看,奴婢有事先走了。”青黛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冒烟了,她赶紧跑出去,站在花廊风口处降温。 南知妤举起手中的链子放在腰间比对了一下,链子不长不短刚好可以在腰间缠三圈。可这种金链加宝石搭配的,根本就没有办法与衣服相配啊! 南知妤绞尽脑汁换了一身浅绛色长裙,搭上这腰链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而此时青黛在外面催促道:“姑娘,殿下说在洞月湖等你,现在已经戌时初刻了,您还是快些去吧!” 南知妤手忙脚乱地将锦盒里剩下的饰品都戴好,身上笼了件白色披风,才提着琉璃宫灯匆匆往洞月湖的方向赶去。 夏夜的微风中透着丝丝凉意,却驱不散南知妤脸上滚烫的热度。 胸口像踹了只小兔子似的砰砰跳个不停,南知妤一路上紧张得不行,刚到木板窄桥,她就看见柴回笑语盈盈地迎了上来。 “南姑娘快请,殿下已经在画舫里面等着。”柴回给她引路,将人安全护送到舱尾,就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南知妤见画舫四周无人,这才猛地松了口气。 下一刻就听见里传出的杯碟碰撞的声音,她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等得不耐烦催促她快些进去呢! 洞月湖周围被莲花围绕,连空气里都浮动着莲花的清香气息。南知妤咬了咬唇,提着裙摆试探性地走了进去。 隔着风缠的帷幔,她就能清楚地瞧见坐在矮桌前倒酒的人影。 太子殿下身高腿长,坐在那儿长腿半屈着,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野性。 南知妤往前走了两步,嗅到了那桌上蔷薇露酒里散发出来的香气,腿直接软得都不动了。 南知妤披着披风走到船舷的位置,借着昏暗的烛光清楚地瞧见太子殿下如画的眉眼。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喊了句:“殿下~” 太子单手撑额,闭眼假寐,丝毫未动。 南知妤窸窸窣窣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搭在一旁的屏风上。她往回走的时候,即便步伐缓慢,腰间的饰品还是会伶仃作响。 南知妤走到太子殿下面前,蹲下身轻轻喊了一声,“殿下,你不睁眼看那看我吗?” 玉环碰撞的声音里充斥着忐忑不安,无端传到男人的耳中,反而听出了一股子别致的娇媚感。 太子殿下终于舍得掀起眼皮,如黑曜石深邃的凤眸,淡然地看着她,“你是哪个宫女,胆敢偷孤的东西?” 南知妤:…… 他手中握着的酒盏漾着一圈圈纹路,充斥着侵略性的视线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嘴角勾着玩味的笑意。 南知妤整个人羞得差点儿整个人藏进地板缝里,她揪着衣袖乖巧配合道:“奴婢是崇明殿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 卫清野眉骨轻挑,“嗯?” 可那只手悄然落在她的腰间,顺着华美的腰饰纹路把玩着姣好的腰身。 南知妤轻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抬眼瞧着男人这衣衫整齐的模样,心中觉得不公平。 大胆的指尖落在他的下颌处,顺着脖颈轻抚着向下,最后指尖勾着他的衣领,将人往眼前一扯,凑在他的耳边。 “殿下,奴婢口渴得厉害,不知能否将这蔷薇露赏给奴婢?” 她的嗓音本就清冷,又刻意压低声线,宛若那盏中酒,诱人沉醉。 卫清野身形高大,被拽过去时丝毫没有收敛,直接将人反压在身下,声音沙哑道:“孤乐意至极。” 两人动作的幅度稍微有些大,画舫在水面上跟着摇晃不停,太子手中的酒晃了出来,悉数落在南知妤的肩颈处。 太子殿下的眼眸瞬间暗沉下来,浓得似一团化不开的稠墨,目光却落在她锁骨处那一小滩酒液。 “殿、殿下~” “别动。” 南知妤刚想有所动作,就被人牵制住,无法动弹。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酥麻的触感顺着锁骨处往四肢百骸游走,南知妤撑着木地板的手臂一软,整个人往后倒去。 男人宽厚的手掌及时托着她的腰,将两人的位置来个调转。 南知妤被迫坐在太子的大腿上,可因为画舫摇晃得很厉害,她坐不稳当,只能双手撑在男人的腰腹间。 卫清野声音越发低沉沙哑,却还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孤送的那锦盒,你就戴了这一件儿?”” “妾、妾身没有。”南知妤觉得不舒服,小幅度动了动腰身,。 “那孤可要好好检查检查。” 南知妤像只被野兽牢牢锁定的猎物,不管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出方寸之间。 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摇晃的画舫里时不时传出女子娇媚的求饶声,与湖边的蛙鸣或是虫鸣交织在一起,增添了几分野趣。 第二十六章 奉仪位份 南知妤醒来精神有些恍惚,不知自己置身何地。 暖金阳光透过窗柩照了进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装扮很是陌生,天缥色的帷帐上坠着花鸟纹鎏金香熏球。 南知妤挣扎起身,双脚落地,还没等站起身来,两条腿抖得直接跪在地毯上。 外间伺候的人听见动静,立刻掀开珠帘进来。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青黛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紧接着一群一群伺候的宫女太监走了进来,乌泱泱地跪在地上,“奴才叩见奉仪小主。” 南知妤眨了眨眼睛,心中惊诧不已。 入宫的官家女子都是从选侍开始的,最高也不过是御女、宝林之位,她以为自己也是,却没想到殿下竟然给她奉仪的位份。 南知妤梳洗过后,换了身衣裳,头发刚绞干,青黛急忙前来说道:“小主,文公公在殿外候着。” 南知妤还有些不适应,开口道:“赶紧让文公公进来。” 文端很快被引着进来,站在内室门口便停步不前,微微躬着身子,谦卑道:“奴才叩见月奉仪。” 南知妤的姓氏加上位份,殿下总觉得读着难听,遂取了个月字,当做封号。 “文公公请起。”南知妤抬了抬手,她的嗓音沙哑显得有些突兀。 文端之前与柴回打交道,隐约觉得他对于这位新晋的贵人态度有所不同。 他起身时,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抬起眼皮快速地往上瞟了一眼 南知妤坐在上首,眼尾沁着一抹蔷薇红,眉眼间透着几分风情,面容精致漂亮,不似凡尘俗人。 文端心中当即有了数,怪不得在殿下身边当差的柴回公公,对她都另眼相看呢! 他也表现得更加恭敬,“小主现如今是奉仪,按照宫中规制,身旁应当有四位宫女,三个太监伺候,殿下特意将敛月姑娘给了小主。” 南知妤对于绛云轩没有什么印象,思索时黛眉微蹙,“敛月不是承乾殿伺候的宫女吗?” 文端连忙解释道:“殿下吩咐的,奴才也只是照做而已。小主所住的绛云轩,地方小巧精致,东西一应俱全,主位且空缺。 您住的东偏殿这个位置是殿下定的,这后面有一片翠竹清幽雅致,您应该会喜欢的。” 南知妤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多谢文公公帮忙解惑,青黛给文公公备个红封,让他也跟着沾沾喜气儿” 文端连忙弯腰道谢,此时他才知道为何殿下让他前来跑腿帮忙办事的时候,小柴公公给他使眼色是什么意思了。 文端受了红封,脸上带着笑意,“殿下知晓小主今日身体不适,故而让您明日一早再去甘露殿给太子妃请安,还有宜秋宫的那位也别忘记了。” 原本初次受宠该走的章程,因为殿下的原因一直拖到明日。 等文端被送出去后,南知妤整个人恹恹地靠在软枕上,她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昨夜,她算是彻底见识了太子在床榻之间的霸道强势与花样百出。 亏得她一开始还以为殿下是真心想要送她饰品,谁知那些个珠链,腰饰,臂钏,脚链之间大有乾坤。 她就像是被这些精致的饰品缠绕着,冰冷的金链磨着白嫩的肌肤,又严丝合缝的紧贴。 太子滚烫的手掌在这几处饰品间游走,让她有种身处冰火两重天的错觉。 太子亲封一个庶女做奉仪,整个东宫人尽皆知。 甘露殿的太子妃戚照萤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尹秋,你说本宫是不是真的老了?” 尹秋站在一旁说道:“娘娘正值大好年华,何来老字一说?” 戚照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你说太子为什么会瞧上一个庶女,还特意给她封号?” 尹秋帮她整理着有些松散的发髻,语气柔和道:“娘娘,您是这东宫的太子妃,殿下的发妻,身份尊贵,自然无人能越的过您去。” 太子殿下素来心思难测,想做什么事情,谁人能管得了他?他看重谁,想要宠幸谁,后宫之中无人可质疑。 尹秋见太子妃若有所思,赶紧转移话题道:“听说明昭仪好像又病了,病的还挺厉害,太医院派遣好几个太医过去。” 太子妃冷着脸道:“她三天两头闹腾着旧疾复发,整个东宫的人加起来一年请太医的次数,都没有她多。” 明昭仪受宠多年,表面的温顺,是做给太子殿下瞧的,实际上妒心比谁都重。但凡殿下多去谁那儿几日,她都会想尽各种法子将殿下勾引到她的合香苑。 “也不知道她与殿下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当初本宫这太子妃之位都险些被她给夺了去。“ 太子妃对着梳妆镜瞧着自己的发髻与珠钗,觉得满意,这才悠悠起身。 尹秋搀扶着她,眼中满是笑意道:“娘娘,咱们且坐山观虎斗,不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对您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若那位新奉仪是个好拿捏的,娘娘您不妨收她为己用。” 太子妃赞同地点了点头,“等明日瞧见了人之后再做打算吧!” 宜秋宫的正殿 花良媛心绪不宁,一连写错了好几张簪花小楷的诗集,气得她直接团成球扔在地上,连桌上的毛笔都跟着遭了殃。 白露听见动静,急忙进来收拾,“娘娘何苦那这些物件撒气,真的摔坏了,等明儿个娘娘怕是又要心疼了。” 花良媛憋着的火气没处撒,从白露手中将青玉杆笔狠狠地摔在地上,脆弱的青玉顿时摔成好几截。 “这劳什子有什么好心疼的?”花良媛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庶女,居然有这等本事,在她们这些东宫嫔妃的眼皮子底下,把殿下勾得神魂颠倒。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奉仪,殿下竟然如此偏心的给她封了号。 “也不知道南昭训醒了之后,得知自己的庶妹一跃成了东宫奉仪,会是什么表情。” 花良媛眼底的蔑视丝毫不加掩饰,见白露还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心中也知道委屈了她,故而开口道:“行了,这些东西让她们去收拾就好,你是掌事何必亲自动手?” 白露将东西收拾妥当后,才站起身来,一脸认真地说道:“奴婢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对娘娘尽心也是应该的。 那些小宫女,她们不知道娘娘摆放东西的习惯,也省得改日娘娘来兴致,想要提笔写字,却连日常用惯的镇纸都寻不见。” 花良媛拉着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南昭训怕是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你同本宫一道前去贺喜。” 白露听出自家主子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连忙应声是。 第二十七章 花丛里的癞蛤蟆 南昭训刚被红玉哄着在伤口处涂了药膏,就见花良媛带着人闯了进来。 南昭训对自己容颜被毁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哟,花良媛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不知是要打断妾身的腿呢,还是要妾身的这条命呢?” 花良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嘲讽道;“南昭训好好养养你张脸,说不准你还能沾着月奉仪的光东山再起呢! 真是没有想到你们姐妹情深,你都要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心给你妹妹铺平青云路?!” 南昭训面色煞白,她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你刚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从她伤了脸,侧殿伺候的宫女太监就开始自寻出路,伺候的人更是越发的不尽心。 她身边一直伺候的霜寒,又因为伤了脑袋的缘故,不得不卧榻在床。 她又怎么会知道外面传来的消息呢。 花良媛疑惑地皱眉,“南昭训,现在东宫都已经传遍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糊涂?” 太子殿下可是给了那人奉仪的位份,想当初她们可都是一步步爬到现下的位置,如此悬殊的待遇,可见此人在殿下心中有多么重要。 红玉捧着药瓶跪在地上,低声说道:“花良媛明鉴,奴婢与南昭训这两日未曾出去过,没听见什么风声,自然不知道月奉仪的事情。” 花良媛猛地起身,她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南昭训绝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若是能讨得太子殿下欢心绝对不会任由旁人踩着她上位的,难道这件事情还另有隐情不成? 可这消息是从太子殿下的崇明殿传出来的,又怎会作假? 花良媛思索着开口道:“你那位前来探亲的庶妹,可还在这儿?” 南昭训这两日伤了脸,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让容颜恢复如初,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南知妤? “你是说南知妤?” “太子殿下怎么会看上她?” 花良媛看着南昭训的反应,心里的疑惑更重,“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南昭训嗤笑一声,“因为她样貌平平无奇,被太子下令需遮掩面容。而之前传出来的关于太子盛宠的消息也是假的,太子只是罚她在崇明殿做苦工。” 花良媛无奈的摇头,顿时觉得自己这些时日十分好笑,竟然因为这样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女人,这般费尽心思,想着如何对付她?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南昭训,这次看在你坦诚的份儿上,给你指一条明路,良禽择木而栖。” 花良媛说完之后,也不管南昭训是什么表情,试试然转身离开。 然而,此时的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明日会带给她们什么样的冲击。 翌日清晨,绛云轩东偏殿的奴才们忙活得脚不沾地,青黛与敛月两人挑选着今日要穿戴的衣物首饰,这毕竟是自家主子第一次去甘露殿拜见太子妃,定然是不能有半分闪失的。 南知妤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被精心打扮过之后,这张脸越发的明艳动人,她都有些不敢认了。 给她上妆的敛月与青黛两人也跟着晃神,过了几息,敛月这才开口道:“奉仪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就是要好好打扮才行。” 南知妤抬手拨弄了一下珍珠流苏耳环,笑而不语。 “小主,昨儿下午内务府送来了不少漂亮的衣服首饰,您若是穿在身上的话,定然会在今日艳压群芳的。” 青黛将那些托盘摆放出来供挑选,“小主怎么样,好看吗!?” 敛月盯着衣裙与首饰忍不住皱眉,“青黛,这些衣裙大部分不是小主这个位分能穿的。” 南知妤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些东西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若她真是无知穿着这穿戴这些东西去请安,怕是会被太子妃认定为恃宠而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 青黛面色当即冷了下来,都怪她瞧见这些精致漂亮的衣服,就高兴地昏了头,却忘记这是在吃人不见骨头的东宫。 若是小主真的听从她的意见,挑选了这些衣裳去请安,将东宫的这些个娘娘都得罪透了。 “小主,时间马上就要来不及了。”敛月说着从衣柜入宫前的衣服里面扒拉出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 她又把南知妤长发挽成髻,用两根青玉竹纹簪固定,周围以小珍珠钗为点缀,既不素净,也不会过分张扬。 南知妤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打扮够低调。可她不知有的人骨相与皮相俱美,根本就不需要特别华美的服饰来装点,穿得越是素淡越能衬托出自身的优势。 南知妤还未到,甘露殿里头就坐满了人。 这次来的人比上次可齐全多了,下至御女、宝林,上至昭仪、侧妃。 慕侧妃走进来,瞧着明昭仪眉眼含笑正在跟身旁的人搭着话,不免觉得稀奇。 她先是冲着太子妃颔首示意,才转身在明昭仪的左手边位置坐下。 “明妹妹的身体可是好些了吗?” 这几日,听闻合香苑的茶具都换了好几批。怎么今日一见,竟然与传闻中的不一样呢? 明昭仪现在没有任何值得她担忧的地方,自然是心情愉悦。 听见慕侧妃的问好,她眉眼含笑道:“近日来不知怎的,心情好了不少,身体竟然也比以往强上许多。” 慕侧妃转动了两下手中的佛珠串,“所以说,明妹妹只要放宽心,这身体总归是能养好的。” 李昭媛听着两人闲话,眼神闪了闪,“今儿个听说有位月奉仪要来请安的,侧妃娘娘这小半月礼佛闭门不出,怕是还不知道吧?” 慕嫦捧起茶盏淡然道:“确实不知还有此事,宫里能来新妹妹,也能热闹热闹。” 李昭媛见她不接话茬,也只好笑笑就过去了。 “听说那位新来的妹妹,长得可是……”明昭仪想了一顿,没有找到何事的词语来形容,忍不住笑起来。 底下竖着耳朵听的人好奇地问道:“长得怎么了,昭仪娘娘您可别卖关子赶紧说吧。” 明昭仪顺着声音往下扫了一眼,嗔怒道:“你今早是吃了糊涂酒,竟然也敢催促本昭仪?” 见那人缩回脑袋,她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无异于满园春色娇花里,蹦进来只癞蛤蟆。” 此言一出,整个甘露殿都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还不赶紧跟上 慕侧妃闻言面带诧异,要知道整个东宫的妃嫔,随便挑一个出来都可以称为美人。 太子殿下难道真的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样貌丑陋的女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太相信,可见明昭仪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的念头忍不住开始动摇。 这时太子妃扶着嬷嬷的手走了进来,坐在高位之上。 众人见状,赶紧行礼问安:“嫔妾叩见太子妃。” 太子妃面带笑意,说着以往的惯例,半晌之后,她才惊讶地问道:“怎么没有见着新来的月奉仪?” 话音落下,众人在殿里瞧了一圈,果真没有见到人。 外面,南知妤被两位宫女拦在甘露殿门口,她脸上没有任何被刁难而委屈的神情,因为南知妤根本就不相信这两个宫女说的话。 太子妃就算再愚蠢,也不会当着东宫所有嫔妃的面为难她。 “不知道你们是听命于后宫哪位嫔妃的指使,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本小主去晚了最多也是被太子妃训斥一顿,可你们两个怕是……” 敛月曾是承乾殿的侍奉宫女,对于这里头勾心斗角的手段熟悉得很。 她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冷得吓人,严肃道:“两个小小的宫女敢污蔑太子妃,满嘴谎话连篇,那就去慎刑司好好交代吧!” 敛月刚要动手,就被南知妤拉住衣袖。 敛月瞧见后面来的轿撵,知晓她眼神里的意思,猛地松开手,退至后方。 柴回走上前来,一脸关切问道:“月奉仪,您怎么不进去请安,而是站在此处?” 南知妤有些丧气地低垂着脑袋,声音有些委屈道:“她们说是奉了太子妃口谕,无传召不得入内。” 两名小宫女被敛月吓得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就被小太监捉住手臂,捂着嘴拖到一旁。 太子面色冷峻,从她身边经过时,冷不防来了句:“还不赶紧跟上?” 南知妤歪头一愣,反应过来眉眼弯弯提着裙摆小步跟在太子身后。 底下的人揪着月奉仪迟迟不来之事,在太子妃面前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太子妃的面色逐渐难看起来。 “太子殿下到,月奉仪到。”柴回亲自打着帘,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屋,他笑得满脸褶子,无声退下。 太子妃以及在场的所有嫔妃目光都落在太子身上,跟在他身后的南知妤被忽视得一干二净。 太子一袭墨色窄袖交领束腰长袍,显得身形修长,脊背挺拔,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势逼人。 众人见状,立即起身行礼:“嫔妾叩见太子殿下。”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出现在甘露殿。入夏的天气越发炎热,太子出现在后宫的次数也少得可怜。 来的嫔妃大多数都在心中暗自窃喜,今日得知月奉仪要来请安,她们都盛装打扮而来。 卫清野瞧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群莺莺燕燕,有些头疼得皱眉,开口喊起。 他喜清净,之前来过甘露殿两回,碰上请安的嫔妃不是很多。现在一股脑儿都聚集此处,他只觉聒噪不已。 太子提着衣摆坐在高位上,随意地摆手道:“太子妃继续,不用管孤。” 太子妃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一旁临时添加的圈椅上,“刚刚提及新来的月奉仪,怎么还没来吗?” 南知妤微微颔首逆光而来,身段轻似浮云,举止间动若流水,冲着高位上的人道:“嫔妾叩见太子殿下,叩见太子妃娘娘。” 琳琅之音,靡靡动人,单这一把嗓子就不知道将在座的多少人比了下去。 太子妃偷偷打量了眼太子,发现他正在闭眼假寐,这才抬手说道:“起吧!” 南知妤扶着敛月的手起身,站直身体,那张脸也随之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众人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心情,刹那消失不见。 慕侧妃离得最近,她原本捏着的佛珠串顺着裙摆无声地掉落在地毯上。 反应最大的当属明昭仪,眼眸中的轻蔑不屑瞬间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 她眼神呆愣地盯着那张脸,瞧得几乎都要失神了。 南知妤站在大殿中央,打扮得不显眼,配上那张精致难回的脸,在这群衣着华美的人群里显得尤为出挑。 远山青黛,琉璃美眸,面若芙蓉,唇色若丹,秾艳昳丽美得惊心动魄。 太子妃掐在扶手的掌心狠狠一紧,她入宫三年来,自认为见过不少女人。 慕侧妃一副悲天悯人观音相,明昭仪貌美如花,爱耍小性儿,因着体弱多病,最是得殿下怜惜。 花良媛一身书卷之气,像是从几百年珍藏的古书里走出来似的。 白良媛弹得一手好琵琶,配上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也算是独占枝头 剩下的这些嫔妃,也是美得各有千秋。 然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眼前这张脸来得惊艳,此刻她们也清楚的意识到,太子殿下为什么会给她奉仪的位份。 太子妃勉强维持体面说道:“难怪能得太子殿下的喜欢,若是换做本宫,也是稀罕得紧。月奉仪也别站着,赶紧入座吧。” 太子妃话音刚落,身边的尹掌事指派宫女前去引路。 南知妤乖乖地坐在靠后的位置上,垂着脑袋安静地没有什么存在感。 她觉得脖颈有些酸胀,抬头的瞬间却撞上太子幽深的凤眸。 那戏谑暗藏侵略的目光,像是要将南知妤生吞了似的,吓得她赶紧垂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瞧见她青丝掩着的浅红耳尖,太子殿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孤还有朝中事务要处理,就不多留了。”太子突然起身,抬脚往外走。 太子妃等人立刻行礼恭送,直到太子殿下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们这才起身。 南知妤偷偷打量着殿内坐着满满当当的妃嫔,却发现有一处位置空荡荡的,心里猜测那里大抵是南昭训的位置了。 她的面容没有养好,自尊心又强,万万不会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 南知妤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一口,表情淡然。 太子妃又说了几句提点的话,今日的请安才算结束。 殿内往外走的嫔妃不算少,南知妤不太愿意往前去凑热闹,特意等众人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才缓步离去。 南知妤双腿酸软得厉害,被敛月搀扶着走了一小段路后,就发现慕侧妃站在鹅卵石小路正等着她呢! 难道请安的第一天,她就要跟人扯头花吗? 第二十九章 南明珠发疯 “见过侧妃娘娘。”南知妤走近后,冲着慕侧妃行礼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月奉仪这是要去宜秋宫给南昭训请安?”慕嫦笑着问道:“恰好本宫前些日子潜心礼佛,没有去慰问她,本宫同你一道吧!” 南知妤点了点头,她并不觉得慕侧妃会有这么好心,在这里专门等着自己,怕是也有什么目的吧?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掉馅饼的好事,更不相信别人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因为那些所谓的好,都是明码标价的,将来是要自己还回去的。 不过,有这么个位份高的与自己一同前去,也是有好处的 宜秋宫距离甘露殿不是很远,只要走上一盏茶的功夫即可。 慕侧妃亲热的拉着她,往宜秋宫里面走去,“我们进去坐一坐就出来,估摸着也用不了太久。” 南知妤点了点头,“多谢侧妃娘娘。” 宜秋宫的侧殿很安静,就连洒扫的太监都没看见,与之前相比,略显荒芜。 端着茶水的红玉见人来,急忙上前迎接,“侧妃娘娘与奉仪小主稍等,容奴婢前去回了昭训主子再说。” 慕侧妃也不恼,让她赶紧去。 转头对南知妤说道:“南昭训伤了脸,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见我们?” 南知妤并不搭话,只是安静地垂着眼眸。 殿内,南明珠斜躺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听闻慕侧妃与月奉仪前来探望。 她脑海中闪过花良媛的那番说辞,她虽一口否定得厉害,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请她们进来吧!”她倒要好好看看,那个勾引殿下神魂颠倒的狐媚子究竟有何厉害之处? “南昭训今日没有去甘露殿请安,怕是也不知晓我们东宫又来了位新妹妹。”慕侧妃笑语盈盈地指了指刚入殿的人儿,“你瞧这容貌,这身段,怕是连你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南明珠瞧着来人,眼神越发阴狠,“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儿跑进来的,净学些不正经的狐媚功夫来勾人。” 她现在虽然失势了,可还是东宫的昭训,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踩上一脚的。 慕侧妃看着坐在贵妃榻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南昭训当真不认得此人?” 南昭训冷哼一声,“不认得就是不认得,这有什么值当侧妃娘娘发笑的?” 南知妤走上前来,给南明珠行礼问安,“妹妹见过昭训姐姐,姐姐万安。” 南明珠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带着震惊,诧异,以及浓浓的恨意与悔意交织的复杂之色。 南知妤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量,反正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同为太子的女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南知妤发现她这个姐姐比之前清减不少,面容瞧着有些黯淡无光,与之前的明艳照人,可谓是天差地别。 眼前这个女人带给南明珠的冲击太大,她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月奉仪是南知妤,是她那个样貌平平无奇的庶妹? 那个遇到事情就畏畏缩缩,哭哭啼啼的人? 南明珠气得浑身忍不住颤抖,目光落在那芙蓉面,雪肌肤,杨柳腰上时,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原来她母亲接回来的不是只可以拿捏得兔子,而是野心勃勃的豺狼。 “南知妤,你这个贱人——”南明珠撕心裂肺的一声低吼,她狠狠地抄起桌上巴掌大的茶壶对着那张面目可憎的脸砸了下去。 南知妤早就有所察觉,在茶壶甩过来的时候,她就往后退了小半步,只是没想到会被壶中的水打湿裙摆。 幸好水温不是很高,不然小腿怕是要烫的红肿起泡了。 她抬头对上南明珠因愤怒扭曲的面容,不卑不亢道:“我对姐姐隐瞒容貌是我的不对,可姐姐扪心自问,就没有半点儿对不起我的地方吗?” 慕侧妃笑着道:“现在月奉仪已经是太子的人,南昭训就算心里再怎么气不过,也不该对她动手打骂才是。” “太子殿下的人?” “就凭她庶女出身,也配吗?” 南昭训想起自己脸上未好的伤疤,失去的恩宠,怒火中烧,红着眼抄起矮桌上的东西就往外砸。 茶盏被砸的乒乓作响,慕嫦捻着佛珠,痛心疾首道:“阿弥陀佛,真是造孽啊!” 瓷碟连同点心被甩的到处都是,慕嫦一脸无奈道:“我佛慈悲,南昭训太过了!” 南明珠气得失去理智,两手用力连矮桌都掀飞出去,慕嫦往旁边闪躲,嘴里念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慕侧妃越是念叨,南昭训疯得越发厉害。 南知妤闪躲不及时,被矮桌的一角磕蹭到腰间,疼得她忍不住弯下腰。 “南知妤,你给我去死吧!”南昭训说着从发髻间拔下金簪就要朝着她刺下去。 这金簪尾部虽不锋利,却也不钝,这一下若真的让她得逞,必定是要见血的。 南知妤双手用力截住她的手腕,慕侧妃趁乱一脚揣在她的膝盖窝。 南明珠没有得逞,反而把自己折腾的狼狈不堪,不死心还想再来第二下,被慕侧妃悄默默伸出的腿绊倒在地,摔在一堆破碎瓷片里。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慕侧妃佯装惊恐,转身扑向南知妤。 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上,浑身滚了不少的糕点碎屑。 南知妤瞪大双眼,巴掌大的小脸满是错愕,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走向! 南昭训被冲出来的红玉死死拦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肯消停。 慕侧妃伸手扶着南知妤起来,看似帮忙整理,实则把她的衣服和发髻弄得更加凌乱不堪,活像是被人摁在地上好一顿撕扯的狼狈模样。 “南昭训,本宫没想到你居然下手这么狠,居然想要月奉仪的性命!” 慕侧妃对她厉声开口指责,转头对着南知妤疯狂眨眼示意。 南知妤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帮她,轻微颔首示意。 慕嫦见她居然明白自己的意思,顿时眼前一亮,漂亮又听话的小姑娘真的是哪儿哪儿都招人稀罕。 怪不得太子殿下会托人送来一斗上好的珍珠,这人瞧着可比珍珠值钱多啦!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柴回的声音响起,一道身长玉立的人影出现在殿门前,太子眉头紧蹙,朝着里面走去。 第三十章 你好凶 宜秋宫侧殿闹得一片狼藉,地上摔得支离破碎的瓷器与摆件,看得人触目惊心。 胡乱扑腾的南昭训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眼底又恢复清醒,眸里闪烁着亮光。 自从她面容被毁,就再也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南明珠自尊心强,不想将自己丑陋的一面暴露在众人面前,只好强忍着躲在殿里不出去。 她眼中逐渐清晰高大的身影,直接无视她朝着南知妤的方向走去。 手伸在半空中,只抓到了一团虚无。 南明珠眼底的光亮逐渐熄灭,就像是忠实的信徒,始终得不到神明的庇佑,最后彻底陷入绝望境地。 “可是哪里受伤了?”太子殿下担心地将南知妤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她身上没有血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随即恼火地冷声道:“果真是个蠢笨的。” 他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过是离开他视线片刻的功夫,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上次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遇到危险知道跑,结果呢?! 真的被人欺负的时候,别说抖机灵找他撑腰了,傻得就连跑都不知道跑。 要不是敛月及时派人去传消息,她怕是要在这里被人欺负地连骨头都不剩。 南知妤红着眼眶,脸上泪痕斑驳,躲在慕侧妃的怀里,小声道:“你好凶。” 慕嫦摸了摸她的脑袋,轻柔地安抚着,心里实则乐开了花。 有这么精致漂亮的小姑娘,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真是满足啊! 太子刚朝她伸手,南知妤下意识地抬手捂着脑袋,往慕嫦的怀里缩了缩。 “别打我~”南知妤声音里带着哭腔,害怕又警惕地瞪着他。 柴回在一旁帮忙劝解道,“殿下,月奉仪是不是被吓到了?” 太子冷冷地撇他一眼,难道他眼瞎看不出来吗? “慕侧妃先松开她,孤命人给她诊治。”太子见她两眼空洞无神,抓着她的手腕儿越发地用力。 南知妤最后抵不过太子的力气,被拉了过去。 卫清野难得忍着脾气,从衣袖里抽出那条青色丝帕,一点点擦拭她手上的脏污,“乖,已经没人能伤到你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使得南知妤眨了眨眼睛,眼又有了神彩,“真的吗?” “嗯,孤的话一向算数。” 两人简简单单的几句问答,落在其他人的眼里,浑然变得不同。 慕嫦面上笑笑,没有多说什么,不紧不慢地捻动着佛珠。 南明珠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猛地挣脱红玉的束缚,她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踉踉跄跄走到太子面前。 她伸手指着他身侧的南知妤,厉声道:“她不过是个卑微如草芥的庶女,凭什么让殿下这般另眼相待?” 太子的面色渐渐变得阴冷,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凝结起来。 “她现在是孤亲封的月奉仪!” 太子斜睨了她一眼,又转头瞥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慕嫦,声音清冽如雪,“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南昭训身上的那股子人来疯退去,后知后觉开始害怕起来,天灵盖都冒着冷汗。 南知妤呆呆地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活脱脱被欺负了的小可怜模样。 慕侧妃拍着自己胸脯,一脸惊魂未定地委屈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殿下,妾身真是没有想到,南昭训的气性儿居然这么大,差点儿伤着新入宫月奉仪。” 言辞用法的巧妙之处,让慕嫦拿捏死死的。 表面上看,她是在帮南昭训说好话,可这语气神态,又为南知妤喊了委屈。 再深层次想,她何尝不是在太子面前拱火暗指南昭训挑起事端呢? 红玉跪在地上努力地对太子磕头,“殿下饶命,我家主子自从划伤面容,行为举止便会时而疯癫。 今日差点伤到奉仪小主,实属无心之失,求殿下饶了我家主子这一回吧!” “殿下,若是南昭训得了失心疯,那就让她在屋里好好养着,省得出去再祸害人。 毕竟,今日月奉仪受得委屈可不小。”慕嫦好像很心疼南知妤,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南知妤微微抬了下眼睑,轻轻扯动嘴角。 这慕侧妃还真是个妙人啊! 这小女儿家的姿态,落在太子眼里,像极了他养的那只波斯猫,傲娇得很,对于主动凑上来逗弄它的人爱答不理的。 太子殿下将三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沉默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他才盯着南昭训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短短的一句话,足以听出太子殿下不悦的心情。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压得南明珠喘不过气来,她咬着牙眼神倔强地说道:“嫔妾,何错之有?” 明明是南知妤这个贱人,骗她在先的。 嘴上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暗地里却隐藏容貌,背着她勾引太子殿下。 她算个什么东西,太子居然为这个小贱人对她冷着脸。 南知妤愣愣地抬起头,雾霭迷朦的眸里映着破碎的光芒,黛眉轻蹙,身形踉跄着往后退了小半步,随即垂下眼眸,眼角浅浅地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未曾言说南昭训的半句不是,也不曾开口替自己辩解。 可这一个神情,一滴眼泪,就足以令南昭训陷入万劫不复。 太子想起刚才南知妤下意识躲闪的动作,凤眸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 南昭训越想越愤恨,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南知妤的脸,越过慕侧妃抬手想打人, “你这个贱人,果然会写狐媚功夫,就连慕侧妃都被你蛊惑了!” 她居然在哭?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姐姐?”南知妤的脑袋轻微歪一下,避开七成的力道,脸颊被轻微剐蹭,可架不住肌肤娇嫩,半张脸瞬间红了起来。 慕侧妃反应过来,拎着手中的佛珠长串抡了过去,“南昭训,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打人,真是活得不耐烦。 “过来坐着。”太子殿下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身侧的椅上。 南知妤抬手捂着半张脸,迟疑地看了眼周围。 太子殿下与慕侧妃都站着,南昭训被押着跪在地上,就属她的位份最低,却要当众坐在椅子上,真的合适吗? 太子该不会是在给她招仇恨吧?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又看了眼太子,想要确认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过来,不要让孤重复第三遍。” 第三十一章 殿下别瞎说 卫清野抿着唇,眼神中透着难易言喻的不悦与威严,南知妤只好乖乖地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圈椅上。 南昭训试图挣脱敛月的束缚,梗着脖子叫嚣道:“嫔妾身为从八品昭训,教训了一个小小的九品奉仪,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心肠不狠,地位不稳,她能走到今天,全仗着当初母亲教给她的八字箴言。 “你觉得自己位份很高吗?”太子随意地靠在红柱上,不屑地嗤笑道,“传孤的旨意,降南昭训为御女。” 太子说完,抬脚朝外走去。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南明珠爬着半个身子,想要拦着太子的脚步问个明白。 太子脚步一顿,淡然道:“她的出身确实没有你高贵,可卑贱与否,却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不是愿意用位份来欺压人嘛,那就让自己尝尝这苦果吧!” 南明珠不敢相信。自己这几年的努力,因为太子的一句话,全化为乌有。 慕侧妃经过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她这种看似聪明,却愚蠢至极的人,是怎么在宫里活了下来的。 在太子面前大呼小叫,不知尊卑,随意打骂嫔妃,这桩桩件件到她的嘴里,全是理所当然?! 南知妤察觉到太子殿下临走前,余光瞟了自己一眼,这是要她跟上去吗? 敛月与柴回偷摸给她比划手势,南知妤连忙起身跟上去。 绛云轩的东侧殿 敛月搀扶着南知妤刚进门,青黛等人被吓得面色煞白。 这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敛月瞪她们一眼,开始有条不紊地吩咐。 “青黛,别愣着,快去太医院找太医过来。” “秋翠,去沏一壶仙霞茶来。” …… 太子坐在太师椅上,隔着屏风望着她消瘦的背影,眉心紧蹙,“赶紧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到?” 柴回笑着道:“奴才这就吩咐底下人去迎一迎。” 隔着屏风,敛月正在帮她洗漱,更换衣裳。 “殿下怎么会来?”南知妤偷偷扯了扯敛月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 她总觉得殿下的出现,不是巧合。 敛月低头给她解着素白半月绣花腰封,轻笑道:“奴婢是在宜秋宫附近的竹林小道撞上了殿下的轿撵,不知殿下是否在等小主请完安,前去自投罗网呢!” 南知妤听见这话,佯装恼怒,要去拧她的嘴角,敛月闪躲着抬抬下巴示意外面还有太子殿下等着呢。 南知妤斜瞪了她一眼,这才肯罢手。 卫清野坐在外面等候,见人迟迟未曾出来,手中的茶盏随意搁置在桌上。 黑色缎面皂靴着地,朝着屏风里头行去。 “殿、殿下,您怎么进来了?”南知妤眼底闪过惊讶,她赶紧用手拽着脏乱的外衣。 “出去。” 太子的话音刚落,敛月脚步飞快地出去,还贴心得把柴回拉出去,关上房门。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香炉燃着的香丝丝缕缕萦绕着两人。 卫清野的目光落在她紧攥着的衣衫上,“你是自己松开,还是等孤亲自上手?” 南知妤还没等说话,就被太子推坐在檀木榻上,外衫连同里面的亵衣都被扯了去,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只手可握的细腰。 那纤嫩的脖颈肉眼可见泛起的绯色,暖玉生香的触感,使得殿下落在她腰间的手,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殿下,妾身无事。”南知妤羞得浑身都要冒火了,想将那只作乱的手移开,无意间暴露出腹部巴掌大小的青紫淤血印记。 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上面有了瑕疵。 卫清野瞧着很是碍眼,目光深沉落在她脸上,“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南知妤抿了抿唇角,“妾身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不打紧的。” “伤得这般严重还不要紧?”卫清野顾忌着她腰间的伤,指腹按压腰窝的力道不轻不重,“南娘娘,你说这话可是在欺瞒孤?” 南知妤茶色的眼眸瞪大,脸上满是错愕,她坑也没想过自己随意敷衍,只是想让殿下心疼她的言辞,就莫名其妙变成欺瞒之罪? 落在他臂膀的手指紧张的揪着布料,随后被迫坦白:“是不小心被南昭训砸到的……” 她声音很小,有些后怕的蜷缩着身子偎在他怀里,整个人乖巧得不行。 “南娘娘可还记得之前,自己跟孤说过什么吗?”卫清野冷哼一声,移开手背在身后。 “可终究是妾身欺瞒她在先,她生气也是应该的。”南知妤抬手想要勾过矮桌的衣裳,不小心牵动腰腹间的伤,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从榻边跌落下来。 太子抬手将人挡了回去,“你就没有想过,今日若是孤不曾赶过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南知妤低垂着脑袋,声音闷闷地说道:“大不了,大不了将这条命赔给她便算了事。” 泪珠滴落,砸在卫清野的手指。 太子伸出的手臂微微一僵硬,眉心皱紧,像是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回答。 “等妾身下辈子运气好些,托生个好人家再来寻殿下。” 说到这儿,泠泠玉碎之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记着,日后要是再让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别怪孤不留情面的罚你。” 他伸手想要替她擦拭眼泪,发现她脸颊的红肿未消,手指蜷了蜷,未曾落下。 “妾身知道殿下是在心疼妾身,妾身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南知妤鼓了鼓腮帮子,见太子负手而立不给回应,她露出少见的俏皮,葱白的手指扯着他墨色衣袍的衣角。 往自己这边轻微的拽一下,拽一下,再拽一下。 那猫儿挠痒痒似的力气,也不见得能扯动太子这么人高马大的男人。 可太子的身影顺着她扯动的力道,往那移一步,移一步,再移一步,整个人顺势坐在了榻上。 南知妤跪坐在他身侧,歪着脑袋凑到他眼前,眸光含笑,“殿下你出现在宜秋宫的时候,妾身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不对,在梦里妾身都不敢幻想着,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有人及时的出现,帮妾身免除这世间的苦难。” 前半段说得是假话,后半段说得却是真的。 她像只会撒娇的猫儿,用脑袋讨好的在男人胸膛来回蹭啊蹭的。 南知妤没觉得怎样,反而太子被她蹭得一身火气。 “你要是想要伤上加伤,孤也不是不能成全你。”太子殿下挑了挑眉整个人朝着她欺压过去,浑身冷冽的气势变得具有攻击性。 南知妤知道他在说什么,吓得赶紧摆手否认,“妾身不是,妾身没有,殿下别瞎说!”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在她耳边轻声道:“对,都是孤瞎说的。南娘娘才没有在画舫哭着求孤放过她……” 第三十二章 南娘娘社死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耳鬓厮磨。 南知妤被太子在榻上欺负的面红耳赤,惹得他嗤笑道:“南娘娘,孤同你什么都没做,可看你这不清白的模样,倒像是什么都做了似的。” 南知妤张了张嘴,辩驳的话语还没说出口,被太子又抱着亲了好一会儿,只能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片刻后,柴回听见太子低沉的声音,才敢放人进去。 青黛算得上经验老道,特意请了之前把脉的太医与治伤的钱医女。 太医给南知妤把脉,想起上回贵人折腾得厉害昏倒过去的事情,这次该不会…… 钱医女站在一旁候着,眼睛偷偷打量着榻边坐着的两人,眸光亮晶晶的。 月奉仪这模样,该不会是一不小心被太子给那什么了吧?! 南知妤在两人了然一切的眼神里,羞得歪头埋在太子的怀里,不肯出来见人。 等钱医女帮忙诊治完后,开了活血化瘀的药膏,留下了一句:“小主近几日切莫活动剧烈,免得伤上加伤。” 两人退下的速度特别快,像是逃命一般。 太子也没在意,抬手抚弄着她的后脖颈,低声浅笑,“南娘娘,可听见刚刚医女叮嘱的了吗?” 南知妤听不下去,抬手捂着他的唇,央求道:“殿下,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太子见她羞得用青色的丝帕遮面,隔着丝帕胡乱揉了揉她的脑袋,“南娘娘想要孤闭嘴的话,下次可以在床上,想办法堵着孤的嘴,孤乐意至极。” 南知丢开脸上的丝帕,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整个人都滚到被褥里,像只鸵鸟把自己埋了起来。 “南娘娘现在有伤在身,可欠着的账,孤都给你记着呢。 日后,可是要加倍奉还的。” 等脚步声逐渐远去,南知妤才露出小脸,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殿下的话,脸瞬间红的跟煮熟的虾子。 按照东宫规矩,新人承宠基本上都是三天或者五天,她这第二天就意外弄伤了自己,欠的这些账,怕是要还不清啦! 太子殿下离开绛云轩的消息,快速地在东宫各个宫殿流传。 漪澜殿,江婕妤整捧着绣棚一针一线的绣着芍药花样子,收到消息后,冷笑一声。 红玉跪在地上,小心回答道:“奴婢确实按照您吩咐的下了药,南昭训当众人的癫狂如疯,冲撞了殿下被贬为御女。” 江婕妤眼底划过可惜之色,却不觉得意外。 南昭训身后毕竟是丞相府,太子即便要动她,也会看在丞相的面子上留手三分的。 不过,她今后怕是无翻身之日。 当初江婕妤初入东宫,承宠当日她被南昭训设计脸上过敏,令太子厌弃,让她在东宫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此仇此恨,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怀。 现在南明珠落得这般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红玉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言辞恳切道:“奴婢已经完成婕妤交代的事情,不知江婕妤什么时候能够兑现承诺?” 江婕妤摸着雪白绸缎上绣得栩栩如生的花儿,细细思量一番,开口道:“你且跟在南御女身边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本婕妤自然会按照约定送你离开。” 千绣端着刚出炉的点心走来,望着眼红玉离去的背影,小声问道:“婕妤真的要帮她离开,难道就不怕这件事情被人发现,牵连到您吗?” 江婕妤放下自己手中的绣棚,一字一句道:“欠了我的,终归是要还的。” 千绣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主儿,眼眶忍不住泛着红,“奴婢嘴笨,这话凭白惹您伤心。” 江婕妤用帕子帮她把眼角的泪痕拭去,“你派人送些东西去绛云轩与青玄宫,说到底她们二人都是被我算计连累的。” 千绣知道自家主子心善,连忙应声。 各宫殿送东西到绛云轩慰问消息,很快传到了崇明殿太子的耳中。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突然出声问道:“绛云轩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柴回随即摇头,“回殿下,月奉仪在屋里安心养伤并未派人来过。” 卫清野蹙了蹙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把握呢? 她为何不与其他的女人一样,趁此博取他的怜惜,讨要些好处呢? 他都在这里批阅一下午奏折,为何她不派人来呢? 也不知道这么蠢笨的性子,在宫里这些时日是怎么活下来的? 思来想去,卫清野反而开始替南知妤着急起来。 半盏茶后,太子殿下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吩咐道:“今日月奉仪受了不少委屈,你等会让人送些东西去绛云轩,全当是安抚。” 柴回得令,刚退到殿门外,就听见太子喊了一声,“等等。” 他赶紧抻着脑袋进去,小声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去孤的私库挑东西,就不要送内务府的那些磕碜玩意了。”太子的声音里充斥着嫌弃,就好像内务府的东西真那么不入眼。 柴回努力压着翘起的嘴角,应声是。 后宫这么多妃嫔,可没有一个能惹得殿下如此挂心,赏赐的东西都从私库里出啊。 要知道太子殿下喜欢收藏各种精品的美玉宝石,以及各种孤品摆件什么的,就当今圣上的私库都没有殿下的富有。 太子妃知道太子赏赐许多东西到绛云轩,她心里再不愿意,也吩咐人紧随其后,送了些东西过去糊弄糊弄。 尹秋刚吩咐下去,回来就发现殿内静悄悄的 门外候着的奴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听说前些天宜秋宫侧殿的掌事霜寒,惹怒主子摔破了脑袋,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 若是命硬能熬过去,破了相的,也是没法在主子跟前伺候了,若是熬不住咽了气,只怕也就是破草席扔乱葬岗的命。 “她一个不入流的妾室,殿下凭什么赏赐那么多的东西,这是一个妾该有的待遇吗?”哐当一声,举起手中的茶盏,冲着门口狠狠砸过去。 房嬷嬷看向太子妃的眼神慈爱可亲,宽慰道:“娘娘同这些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置气,不是拉低自己的身份吗?” “只要太子眼里还有娘娘,那这东宫上下还不都是您说了算?” “一个不如入流妾室,将来就算有了孩子,奴才略施手段,去母留子。到时那孩子必定由娘娘您抚养,喊您母亲,将来有了出息,也定会记着您的好……” 房嬷嬷说的这些话,戚照萤的面色好看了不好啊,可周身散发的气息依然能令人感受到怒气。 戚照萤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房嬷嬷派人去查查,月奉仪有没有什么值得拿捏的把柄。” 房嬷嬷去传信联络宫外戚家人,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这太子妃果然如当初戚夫人说的,是个好拿捏的…… 第三十三章 门外到底有谁 太子殿下夜里没来绛云轩这里,也不曾去旁人那里。 南知妤乐得不行,等青黛帮忙涂抹完药膏后,她叫人将门关上,留秋翠在门外守着。 她从榻上坐起身,对着敛月招了招手,“昨日多亏你我才能化险为夷,这些事情我都记在心里。 这是我特意给你的谢礼,你且好好戴着。” 南知妤对青黛使了个眼色,青黛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递过去。 这是她当初从丞相府来时,带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珍贵的,宫女带着也不打眼。 敛月看着锦盒里放着的玉镯,连忙摆手:“小主,这东西太过贵重,奴婢万万不能收。” “这不过是一对鸳鸯镯,有什么不能收的?你当初跟在太子身边能带玉镯,在这里做掌事自然也是能的。” 敛月对上那双清冷冷的琉璃眸,心中暗自喜欢,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在这东宫里善良柔弱可不是什么好事,被暗中觊觎的人钻了空子,那可就变成伤己的利刃。 想要活下去,拎不清局势终究是走不长远的。 “奴婢多谢小主赏赐。”敛月在接受鸳鸯镯的时候,三人之间的关系看似没有改变,但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南知妤知道在这吃人的东宫,要想走得长远,一定要培养自己的心腹。 她拉着敛月与青黛的手,细细嘱咐道:“外面的那些个伺候的人,怕是有不少别的宫殿安插进来的眼线,你们这些时日多注意些。 要是有觉得可用之人,查清底细,你们两个也可以稍微提拔一二。” 敛月与青黛相视一眼,同时开口道:”奴婢会多注意的。” 直到外面传来秋翠的声音,敛月这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得知是慕嫦前来拜访,南知妤赶紧让青黛帮她整理好衣裙,朝着外间走去。 慕嫦见她出来眼前一亮,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原本以为经历昨儿个那一遭,你就要恼我了呢!” 南知妤想起昨日的情形,险些笑出声来,“昨日还要多谢侧妃的帮助。” 青黛一头雾水,好奇地看着。 绾心见状开口道:“我家主子昨日初见奉仪,就差点儿移不开眼了。得知奉仪要去宜秋宫,怕她被人欺负,眼巴巴地在外面等着。” 绾心接过小宫女送来的芙蓉糕,送上前去,继续调侃道: “夜里担心月奉仪会被误会,在榻上辗转反侧,寻摸着子时才堪堪睡下呢!” 慕侧妃佯装恼怒瞪了她一眼,“谁让你这个死丫头多嘴多舌的,还不赶紧把活血化瘀的药膏拿上来?” 南知妤又联想起慕侧妃昨日护她的情形,眉眼含笑,俏皮的歪脑袋瞧着她。 “慕姐姐,既然有心与我交好,我又怎能辜负了这番好意呢?” 慕嫦激动地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我昨日第一眼瞧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乖乖巧巧,一定是个好相处的。 今日一见,果然是没有猜错啊!” 南知妤从小到大,除了娘亲与青黛之外,没有与人这般亲近过,这种感觉很陌生,又有些稀奇。 “原来慕姐姐是看中了我这张脸啊!”南知妤眨着软白无辜的眼眸,有些失落道,“那日后若是来了比我还要好看的妹妹,姐姐是不是就要喜新厌旧了?” 慕嫦瞧着她那股子灵动俏皮劲儿,抬手指着她,“好啊,你这刚喊了姐姐,就敢当着面打趣我。 今天,非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才行!” 慕嫦作势去挠她,南知妤笑得花枝乱颤的,连忙开口求饶。 两人在罗汉榻上胡乱闹腾着,声音在门外就能听见。 卫清野故意没命人通传,想要看看她在做什么,结果刚走进来,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嬉闹的声音。 南知妤的声音特别好辨认,太子听着她声音娇俏一口一个“好姐姐,饶了我吧”,顿时面色阴沉起来。 他大步流星的走进去,见两人滚作一团皱眉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青黛、敛月与绾心三人被吓了一跳,赶紧行礼问安。 慕嫦被卫清野吼的那嗓子,吓得差点儿从榻上滚下来,幸好南知妤眼疾手快扯着她的腰带。 慕嫦吓得赶紧拍拍自己的胸口,也顾不上鬓发凌乱,气鼓鼓地转头看着走来的男人,“太子殿下,你这一副前来捉奸的模样,算怎么回事儿?” 南知妤吓得瞪大眼睛,抓着慕嫦腰带的手不由地一用力,直接把腰带给扯下来了。 卫清野在衣裳散开前,抬袖遮目,声音里带着怒气,“你们两个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柴回无奈地用拂尘指着她们三个,急声道:“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前去伺候?” 南知妤看着自己手中扯掉的腰带,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她跟慕姐姐这个样子,好像确实有些奇怪。 青黛三人手忙脚乱地帮两人整理衣服与发髻,而背对他们的太子身上骇人的压迫感,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严重。 南知妤扯了扯慕嫦的衣袖,示意她跟着自己前去认错。 慕嫦果断嫦摇摇头,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太子掀起的眼清冷地盯着南知妤,“怎么,还要孤去请你们吗?” 两人像是犯错被叫家长的小朋友,慢吞吞地移动着小步伐。 慕嫦灵机一动,将南知妤往他面前一推,转头提着裙子就往外跑,“妾身想起今日还未礼佛,就先告退啦!” 南知妤猝不及防的往前倒去,恰好扑到了太子的怀里。 她没有想到慕嫦居然这么大胆,做错了事情还敢跑,难道不担心太子会生气吗? 卫清野见她的视线动不动的方向看去,指节分明的手掐着她的下巴,“门外到底有谁,值得南娘娘这么分心呢?” 南知妤像是被人捏住后颈的猫儿,瞬间老实得不行。 她低着头眼眸四处乱瞟,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太子瞧着她这心虚的模样,喉咙里一阵冷笑,“怎么不看了,南娘娘?” 这个时候谁还敢看啊,谁看谁是傻子。 南知妤一脸地乖巧,瞪大眼眸无辜地看着他,手指揪着玄色的衣袖。 “殿下……”南知妤声音泠泠,尾音还带着点儿糯,听着就令人心情舒畅。 第三十四章 谁的腰好摸 南知妤似乎也知晓殿下喜欢听她的嗓音,所以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地软着嗓子说话。 “殿下刚刚吼得好凶,妾身害怕!” 卫清野简直要被她这理直气壮的小模样给气笑了。 这才跟着慕嫦待了不到半天,就学会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了? 可他瞧着她这有恃无恐的小表情,心底不自觉软了些。她年纪还小,心思单纯。 微蹙的眉心逐渐舒展开,他故作凶狠,眼底充斥着无奈:“孤哪里凶你了?” 他宽厚的手掐着纤细的腰肢,似乎南知妤要敢点头,他就敢让对方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凶。 南知妤像是感受到了威胁,哪里还敢放肆,赶紧摇头,改口道:“是殿下刚刚吼慕姐姐的时候,妾身不小心自己吓到了自己。” “知道自己污蔑孤,还不赶紧赔罪?”卫清野掐着她的腰身,往自己怀里带。 南知妤抬手勾着殿下的脖颈,抬起头浅浅的在他的脸颊碰了碰,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卫清野冷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眉心皱地更加厉害。 “殿下,怎么这么看着嫔妾?”太子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怒气,南知妤瞧得一清二楚。 她心底有些慌乱了,想要从他的怀里起身。 只是身子刚一动,太子抬手在她的臀部略带惩罚地拍了两下,“南娘娘,乱动什么呢!” 卫清野不爽的啧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眸里带着警告。 南知妤不明所以,任由他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脖颈处。 太子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对着南知妤的脖颈咬了一口。 南知妤担心会被人看见,抬眸瞥向四处,发现屋里早就没人了,甚至那群奴才还非常贴心的把房门都给带上了! 牙齿轻磨着那块软肉,直到南知妤受不住,嘤嘤欲泣,才将她放开。 南知妤抬手捂着自己的脖颈,赶紧从太子的怀里退出来,未曾料到,两腿软得像面条,根本站不住,整个人冷不防地跪坐在地板上。 卫清野眼中不觉眼染上笑意,弯腰将人抱起来,“南娘娘就这点儿能耐,还想要逃离孤?” 南知妤有些愤愤地,她摔倒这个事儿,不赖他难道要赖自己吗? 她不安分的指尖落在殿下的领口处,顺着往下滑动,“妾身当然没有什么本事啦。” 太子抱着她入了内室的榻,越发浓重得呼吸声,令南知妤心跳如鼓。 南知妤像收手,却被太子给抓住了。 眉骨微挑,他眼神清冷又溢着一丝戏谑,抓着她的手沿着领口探了进去。 葱白如玉的手指触及到滚烫的肌肤时,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殿下,时间不早了,先用膳吧!” 南知妤知道自己找的借口很拙劣,可她莫名在这种时候就有些从心。 “呵~”太子的声音沙哑,隐约可察的一声轻笑。 “孤瞧南娘娘这模样,哪里是想要用膳啊?”卫清野看着被压在自己身下的人,抓着她的手缓慢地顺着往下滑,直到被腰带阻挡。 “南娘娘,这可怎么办啊?” 他的声音低沉且带着诱哄,南知妤被弄得浑身燥热,脸颊红若胭脂。 “妾身,怎的知道?”她偏着头,尝试着往回抽手腕子。 太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语气里带着调侃:“原来还有南娘娘不知道的事情,没关系,孤可以亲自教你。” 滚烫的手强劲有力,抓着那纤纤细指随意波动两下,贴在腰腹间的嵌玉腰带轻飘飘落地,外衫随之散开。 透着薄薄的的一层白色长衫,她几乎可以透过指尖的触感,得知眼前这个男人劲腰的轮廓。 “南娘娘只是见孤衣衫凌乱的模样,便这般害羞了吗?”太子说这话,直接揽着她的的腰身,将两人的位置对调。 “殿下,还是不要捉弄妾身了。”南知妤还未有任何的动作,太子就已经掐着她的腰身不让她逃脱。 夜色如墨,殿外只有零星的石灯闪烁着光芒。偶尔,从上空掠过的夜鸟可以听见女子细碎的呜咽声。 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可怜的声响从嗓音里溢出来。 微风拂过,树影婆娑,使得娇软的声音显得尤为动人。 黄花梨如意纹抱圆方桌,似是承受不住吱呀作响。 卫清野宽厚的手在她的身上摩挲,“南娘娘还没说,到底是孤的腰好摸一些,还是慕嫦的腰好摸一些?” 南知妤面色潮红,红唇贝齿间咬着一缕青丝,被刺激得身体轻微颤抖,像是窗外被夜风轻抚过的花枝。 “看来南娘娘还没有比较出来。”他嘴角含笑,伸手将那缕湿哒哒的青丝解救出来,语调里透着慵懒道:“没关系,长夜漫漫,南娘娘可以慢慢细品。” 南知妤听见这话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太子殿下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腰身是这么个对比方法吗? 卫清野见她神情恍惚,思绪外游,动作忍不住加重了些。 南知妤瘫软的身体,浑身战栗,克制不住的呜咽声终是猝不及防的喊了出来。 “殿……殿下……”略带哭腔的声音想起,南知妤用力攀附殿下的肩膀,希望他看在自己迟来回答的份儿上,饶过自己。 可卫清野哪里肯就此罢手? 他将人提腰抱起,一步一步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南知妤靠在他的怀里轻微颤抖着,纤细的手指不停地挣扎着,最后一口咬在太子硬硬的肩膀上。 “南娘娘回答得太晚了,所以孤要罚你。” 南知妤被放在凉榻上,没有任何挣扎之力。 男人炙热的掌心压着她白嫩的掌心,五指一点点挤入她的指间,十指紧紧相扣。 夜空的云不知何时被风吹走,皓月的清辉透过窗柩洒落一地, 天缥色的帷帐上,倒映着两道纠缠起伏的身影。 那藕截似的手臂刚从帐内深处,下一秒,就被一只宽大的手给捉了回去。 “殿下,饶了妾身吧!” “南娘娘,孤刚刚说什么来着?” “哥哥~” “好哥哥……我知道错了!” 南知妤用嗓过度,求饶的声音略带沙哑,也不见得那人怜惜。 “南娘娘,这会可要长记性。” 南知妤眯着眼胡乱应付一声,昏睡过去。 这场无妄之灾,终得结束。 第三十五章 吸食精气的妖怪 夜尽天明,雨线淅淅索索打湿地面,柴回站在绛云轩的东侧殿门前,听见里面传来动静,动作麻利得进去伺候。 伺候太子更衣时,他笑着道:“殿下今日瞧着心情极好。” 之前每逢下雨天,殿下的心情都是极差的。通常情况下,殿下下都会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听着雨打台阶的声音,熬到天明。 这回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竟然能够让太子好眠,月奉仪果然不同于宫里其他的妃嫔。 太子理了理衣袖,转头朝着身后看去,隔着薄薄的帷幔,隐约可见里头正在熟睡的人。 想起她昨夜哭得极为可怜的小模样,眼眸里带着几分温度,刻意压低声音道:“小声些,切莫吵醒了她。” 柴回低下头,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 出门之间,太子转头朝着那方桌看了眼,昨日凌乱不堪的青莲唐草纹的桌帷已经换成杏色萱草纹流苏样式的桌帷,丝毫瞧不出那儿发生过什么。 他嘴角噙着笑,抬脚朝着门外走去。 南知妤从榻上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的厉害,双手撑着想要起身,两只胳膊哆嗦地像面条似的,整个人狠狠地砸回被衾中。 若是平日里定然不会觉得疼,可架不住南知妤昨夜被折腾得快要散架了。 太子任凭她怎么开口求饶,都不肯将她与慕侧妃嬉闹的事情翻篇。 “真不知道,谁更像是夜里吸食精气的妖怪。”南知妤对着的枕头邦邦打了两下,为昨夜可怜的自己出气。 “小主儿?”许是敛月听见屋里的动静,连忙端着温热的茶盏走了进来。 南知妤一开始还有些害羞,直到她端茶盏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口一口就着敛月的手,慢吞吞地将茶水喝个干净,干涩的喉咙得以滋润。 在青黛与敛月的伺候下,南知妤舒舒服服的泡澡、按摩,一套流程下来,浑身舒坦,精神气也比一开始好过太多。 她细嚼慢咽地用了膳,青黛这才在她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南知妤的眼眸闪过一抹惊讶,“你确定吗?” 青黛面色凝重,点了点头:“来传话的小桂子,确实是这么说的。事到如今,她已穷途末路。” 南知妤眼眸轻阖,不管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局,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却不是现在。 又过了几天,小桂子再次前来传话,南知妤身上的伤也养得七七八八了,她这才松了口。 南知妤在敛月与青黛的陪同下,再次入了宜秋宫的门,这次她们由小桂子引路,来到了宫女的住所。 小桂子走到一扇门前,“月奉仪,这就是霜寒姑姑的住处。” “你们在外面守着,切莫让人打扰。”南知妤给青黛二人使了个眼色,转头推门走进去。 躺在狭小床上的霜寒听见脚步声,赶紧睁开眼睛,“你终于来了。” 见到来人是南知妤,她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南知妤走到离床榻一步之遥的位置,就停下脚步,“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这里没有人,你可以说了。” 霜寒脑袋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已经溃烂流脓,这些天,她躺在床上不由地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非要那么忠心? 她对自己的主子忠心不已,主子却转头将她遗忘,不管不问。若不是她这几年待底下人还算和善,怕是没有被疼死,也会被活生生饿死。 “月奉仪,不必如此戒备,奴婢现在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威胁。”霜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南知妤摇摇头,“霜寒,你若是想要求本小主活命的话,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不然失去了这次机会,你就……” “希望月奉仪说到做到。”霜寒胸口微微起伏,她说话有气无力的,“小主并非丞相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情怕是连丞相夫人都不曾知晓。” 南知妤寻了个小木凳坐下,示意她继续说。 霜寒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当初奴婢是替夫人前去书房,瞧一瞧南丞相忙完了没,却撞见丞相喝醉了酒。 奴婢想要走,却听丞相断断续续说什么:阿岚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又怎么样,总归这辈子别想能再见他。 至于其他的,奴婢就不清楚了,月奉仪要想弄明白的话,怕还是要去找丞相。” 南知妤低垂着眼眸,像是在分辨她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凭这一句虚无缥缈的话,你就妄想与本小主做交易?” 霜寒担心她出尔反尔,着急地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道:“月奉仪,你知不知道自己被送入宫中探亲,是为了什么?” 她见南知妤又缓缓坐回去,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她们想利用你借腹生子,让你彻底成为永不见光的替身,甚至他们还想去母留子。” 去母留子这一点是南知妤万万没想到的,她假装不能接受这个事情,惊慌地站起身来,激动地反驳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南知妤黛眉紧蹙,眼底尽是慌乱,“姐姐她就算再瞧不起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借腹生子,甚至去母留子的残忍事情。” 小小的房间,几张薄木板子混着灰石砖搭建的,在屋里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这件事情太子定然已经知晓,她可以趁机将这件事情光明正大的摊在他的面前,悄悄能不能趁机博取几分太子的怜惜。 “本小主会命人前来给你治伤,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南知妤神情恍惚地从屋里跑出来,跌跌撞撞的在官道上疾步而行。 细雨绵绵落在她的身上,也没有察觉,只是漫无目的的在懂公里游荡。 脑海中还盘桓着姨娘临死前的情形:她面容枯槁,眼眸瞪得大大的,两只瘦弱的手死死揪着自己的手臂,眼含泪水,呢喃了句:“你为何还不肯来寻我,为何——” 后面的半句话还没说完,姨娘的手就卸了力气。 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砸在榻上。 当时,她以为姨娘说得那个人,是负心薄幸的当今丞相,却不曾想另有其人。 若那人真的是她父亲的话,为何会任由她姨娘委身于他人呢?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来看姨娘一眼? 以前她以为姨娘是被迫困在丞相府,如今看来,困住她的只有她自己的 敛月三人拎着伞着急地想要追上去,却被她厉声喝止:“你们都不要跟上来。” 主子虽然发话了,可她们这些奴才真的能不跟着吗? 敛月与青黛一路跟着,发现眼前的景致越来越熟悉,心中忍不住嘀咕道:这不是去崇明殿的路吗? 第三十六章 淋雨生病 南知妤还未走到殿门前,就被台阶下值守的侍卫凶神恶煞地拦住。 “未有太子传召,不得靠近半步。” 侍卫亮出白花花的刀刃,吓得南知妤不由后退两步。 此刻她才意识到,前两次没有柴回与敛月引路,她连崇明殿的台阶都上不去。 她抬头远远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转身朝着官道原路返回。 这戏台子都已经搭好了,可惜没有看客捧场,真是白瞎这番好时机! 柴回从殿里出来,瞧着雨中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月奉仪吗? 他瞥了眼门口值守的侍卫,拍了拍大腿,这是要坏事儿啊! 柴回吓得赶紧折返殿内禀报此事,毕竟月奉仪在太子的心里可不比旁人。 太子闻言眉骨轻挑,放下手中御笔,问道:“人呢,还不赶紧让她进来?” 柴回苦笑着道:“月奉仪被侍卫拦着了,怕是以为是您不想见,正往回走着呢。“ 太子听到人已离开没太在意,拿起的笔还没等落下,又听见柴回支支吾吾道:“月奉仪瞧着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外面下着雨她也没撑伞。” 太子手里捏着的笔,直接砸在柴回的身上,他薄唇紧抿,不悦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话都说不利索了?” 崇明殿的窗户半敞着,卫清野的凤眸透过雨帘,目光锁定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这简直就是在胡闹,伺候的奴才都滚哪儿去了?” 她的身体本来就亏损得厉害,需要好好调养。现在非但不听医嘱,还敢在雨里就这么淋着瞎胡闹。 柴回火急火燎地跑到殿门外,想要提着伞去追,谁知太子动作更快。 柴回整个人都震惊住了,呆呆地瞧见太子的背影。 回过神来,他吓得哆嗦着撑开伞追了上去,嘴里念叨着:“殿下,小心着凉啊!” 南知妤垂着脑袋漫无目前行,任由细雨落在身上,突然眼前一片黑影,她茫然抬头恰好对上太子阴沉的脸。 “妾身见过殿下。”南知妤随即抬手欲行礼。 这是身前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的手臂。 夏裳本就单薄,被雨打湿后更近紧贴肌肤,炙热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至她的手臂。 南知妤敛着的眼眸,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只手,又悄悄掀开眼帘抬头瞄一眼。 太子就站在她的面前,矜贵的身影自带无形地压迫感。 南知妤离他也不过一步的距离,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越来越骇人的气势。 她虽然跟在太子身边伺候的时间不长,但是她擅长揣测人心,大概知道殿下因何生气。 卫清野察觉到她投过来的视线,撩起眼眸看过去。 “夏雨微凉,殿下赶紧回去,莫要染了风寒。“南知妤声音里透着急切,黛眉轻蹙,甚至抬手轻轻推了推他。 “那你为何淋雨?”太子的声音低沉清润,含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妾身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南知妤声音淡然,顶着太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脚踏入朦胧细雨中。 卫清野撑着伞,看着眼前女子假装洒脱转身的模样,心中莫名生出烦躁。 南知妤故意放慢步调,往前走了两步,紧接着身后似有风来袭。 如竹似玉的人影落在她的身后,带着温度的油纸伞柄强势塞进她的手里,随即太子弯下腰,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殿下?!”南知妤瞪大眼眸,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稳稳落入他的怀中。 她张了张嘴,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崇明殿内,太子抱着南知妤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去,直接把她放在凳子上。 柴回火急火燎的寻来干净的布巾,又命人去准备姜汤。 他端着滚烫的姜汤,刚走到大殿,就听见内室传来一声“出去。” 柴回连忙应声,“殿下,奴才姜汤放在外面桌上啦!” 他喜滋滋地退了下去,心里不由地赞叹道:果然是月奉仪啊,有她在完全不用担心殿下的怒火,会落在他们这些奴才的身上。 南知妤身上的湿衣裳被剥得一干二净,被太子用丝衾包成蚕蛹,只露了脑袋在外面。 太子换了身黛蓝色薄衫,一言不发地拿着布巾帮南知妤擦拭头发,她乖巧地坐在榻上,也不敢开口说话。 等太子掀开珠帘去端姜汤,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几丝压抑的哭泣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还是端着姜汤走进去。 南知妤背对着自己,团着丝衾像个毛球,哽咽的声音正是从榻上传来,她抿着唇瓣,小珍珠不停地往下掉落。 他挑了挑眉,把手里的姜汤放在矮几上。 一声叹息从身后传来,南知妤啜泣的声音戛然而止,还没等她笨拙的转身,一只手就着衾被将她调了个方向。 “南娘娘在哭什么,说与孤听听。”字里行间透着认真,他的手正在帮她擦拭着眼泪。 “没、没什么,就是被拦在殿外,见不到殿下觉得委屈。”南知妤偷偷从被衾里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 “南娘娘怎么这么娇气啊?”他拖长声音,狭长的眼尾带着浅淡的笑意。 “把这个喝了,省得感染风寒。” 带着浓浓地姜味儿的一大碗汤,被端到了她的面前。 能被太子殿下这么伺候的人,整个东宫除了她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求求你了,殿下,妾身、妾身能不能不喝这个啊?” 南知妤苦着小脸,眉尖微蹙,她生平最不爱喝的就是苦药汁与姜汤。 “不行,你对自己风一吹就倒的体质,是不是太过自信?”卫清野毫不留情地否决她的请求,语气坚定,没有回旋的余地。 南知妤两只手臂从他的腰间撤回,裹着被衾蛄蛹蛄蛹躲在了床榻最里面的角落里,小声抗议道:“妾身没有生病,不需要喝这个东西。” 卫清野被她耍无赖的小模样气笑了,扯着被角将她拽到跟前,另只手把姜汤递到她的面前,“乖乖把姜汤喝完,不然的话,南娘娘要自己承担后果了。” 太子站在她面前,漆黑的凤眸不经间流露出的危险与侵略,看得她心慌意乱,很不适应。 “殿下,别这么盯着妾身看~” 南知妤像只受到惊吓的猫儿,还未有所动作就被宽厚的大掌扣住后颈。 “南娘娘怎么这么霸道,连看都不让看了呢?” 第三十七章 喝姜汤除寒 “嗤~南娘娘你的机会已经用尽了。”太子的声音沙哑夹杂着沉闷的音调,像是弹奏古琴流露出的靡靡之音。 南知妤被迫仰着头,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唇齿缠绵时,南知妤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被衾,被不安分的指尖挑开,她的身体不由一阵瑟颤。 南知妤被吻得有些失神,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音调听着酥撩娇媚,令人心生怜惜。 殿内折腾的动静着实不小,床帐里交织缠绵的身影,起起落落。 与此同时,还有娇哝的求饶声。 “殿下,够了……” 葱白的手指扯着床帐还未掀开,还未露面,就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给勾了回去。 “南娘娘,今日淋雨偶然风寒,孤在帮你祛除寒气。”床榻上,卫清野面带情动之色,骨节有力的手掌落在她仿佛凝脂软玉的腰间,将她彻底压了下去。 “治病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听着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南知妤的细腰不由地轻颤,可被太子殿下把控着,根本就逃不了。 “殿下,妾身突然觉得口渴,想、想要喝水。” “南娘娘口渴了,不要紧。”凑在香嫩颈脖间的男人抬头,长眉扬起,眼底暗潮汹涌:“孤亲自给你端来。” 南知妤眼看着太子下了床榻,没过多久捧着一碗汤水,掀开床帐走了进来。 南知妤面如海棠花色糜艳,琉璃眼眸暗藏春色,“殿下端来的是什么好东西?” 卫清野斜睨着她,眸光漾着滟色,未曾回答。 他不紧不慢地低头喝了一口,扯着脚裸把人拽到眼前,低头给她渡了去。 任凭南知妤如何拒绝,太子殿下都将那一大碗姜汤,一口一口地给渡过去。 殿内里面闹腾的动静太过厉害,柴回候着殿门外,用棉花堵着耳朵,活像只被拔毛滚了沸水的鹌鹑。 他叹了口气,只盼望着殿下怜惜着点儿奉仪小主,否则真把人折腾生病,那就自个儿心疼去吧。 今夜崇明殿的茶水间里,用小炉煨了足足一壶的姜汤,他都觉得自己都快被姜腌入味了。 等南知妤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殿内哪里还有太子的身影。 而崇明殿一晚上要了四五回水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整个东宫像是热油里溅了水滴,瞬间炸开锅。 “贱人!” 合香苑里,明昭仪正准备用膳,听闻此消息后,气得直接将手中的汤碗砸在桌上。 汤水四处飞溅,精致早食全都被糟蹋干净。 身侧伺候用膳的小宫女,吓得赶紧低头跪在地求饶。 “为什么,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喜欢她!”她咬牙切齿地发泄着心中怒气,“一定是那个小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媚惑殿下。” 小宫女跪在地上,也不敢吭声。 哪怕是被碎瓷片划破了衣服,也不敢挪动半分。 “谁让你这个小贱蹄子勾引殿下的,你是个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 明昭仪心中的怒火似乎有了发泄的出口,她抬脚对着宫女的脊背狠狠地踩了下去。 宫女被踩得倒在地上,破碎的瓷片扎入肌肤,她整个人疼的浑身发颤:“求主子饶命,求主子饶命啊!” 明昭仪像是没有听见,反而往她的脊背上踩得更欢实。 她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太子殿下与那个小贱人在崇明殿颠鸾倒凤的场景。 崇明殿,自己也不过是去宿了一夜,睡得还是美人榻。 小宫女不敢反抗,只能拼命地求饶:“求主子饶奴婢一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明昭仪听着凄惨的叫喊声,心中越发畅快,直到宫女浑身都被扎出了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这才嫌弃地将人一脚踹开,“贱人,死了活该!” 湘衡刚从外头回来,就被这场面给吓了一跳,她疾步上前,小声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明昭仪死死地掐着手,眼眶瞬间红了。 “主子别这么用力掐自己,当心弄破皮,疼得还不是自己?” 自从月奉仪入东宫后,主子砸得东西愈发厉害,内务府的人来添置东西,就来过好几回。 “主子,这一时的恩宠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有得到太子长久的宠爱,才能算得上本事。”湘衡扶着人坐在罗汉榻上,帮她整理妆容。 殿内被底下的人收拾干净,熬好的金丝燕盏被送了上来。 湘衡端着瓷碗用勺子慢慢搅动着,等温度适宜才把勺子递到明昭仪嘴边:“奶奶姑娘,那位风头正盛,明里暗里想要算计她的人多了去了,您只等作壁上观即可。” 明昭仪的面色才逐渐好转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但是这口气本宫是万万咽不下去的。” 太子下朝后,坐在床榻边逗弄还未彻底睡醒的南知妤,惹得人儿哼哼唧唧的,他嘴角上扬,愉快得很。 殿门外候着的小太监,提心吊胆地扣了扣门,“殿下,明昭仪求见。” 南知妤睡得懵懵的,隐约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她朝着外头指了指。 太子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怎么,南娘娘刚睡醒就饿啦?” 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南知妤红润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她胡乱地从榻上起身,“殿下,妾身先告辞了。” 她浑身酸软,走路摇摆不定,身上只穿了件长衫,伶仃的脚踩着地毯,竟然慌不择路地想要爬窗。 真的是疯了! 卫清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赶紧将人抱下来,“胡闹什么,在榻上给孤好好休息。” “可、可是,明昭仪她……”南知妤满脸担忧地扯着他的衣袖,“她会不会生气啊?” 卫清野没好气地抬手捏捏她的小脸,“孤宠幸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质疑孤? 要是等孤回来,发现你不老实待着的话,孤定然会亲手敲断你的腿儿。” 南知妤被吓得赶紧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等太子殿下掀开珠帘离开后,南知妤脸上丰富的小表情瞬间消失,她怎么可能会害怕明昭仪呢? 刚刚不过是装给那个狗男人看的罢了! 明昭仪来者不善,若是与她对上,还希望太子能多护着自己点儿。 烈日当空,明昭仪站在崇明殿门口,等得满脸不耐烦。 柴回过去的时候,明昭仪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小柴公公,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以往哪回她来这崇明殿,不是柴回亲自出来迎接。现在倒好,竟然敢随随便便找个小太监传话,真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柴回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地道:“明昭仪,殿下正在里头等您过去呢。” 第三十八章 明昭仪来抓人啦 烈日当空,明昭仪站在崇明殿门口,等得满脸不耐烦。 柴回过去的时候,明昭仪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小柴公公,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以往哪回她来这崇明殿,不是柴回亲自出来迎接,现在倒好,竟然敢随随便便找个小太监传话,真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柴回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地道:“明昭仪,殿下正在里头等您过去呢。” 明昭仪抬手扶了扶发鬓的簪钗,眼眸里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柴回见她这副模样,不免有些头疼。 这明昭仪的脾气是越发厉害了,整个东宫除了殿下怕是没有人能制得住她。瞧她这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奴才可当不起明昭仪的夸赞。”柴回揣着明白装糊涂,赔着笑做足了请的架势,“还是不要让殿下久等才是。” 明昭仪又不是什么蠢笨的人,柴回都已经给足面子,她自然不会揪着这芝麻大点儿的事不撒手。 再怎么说,他都是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的管事太监,真的得罪死了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明昭仪在湘衡的搀扶下,抬脚朝着里面走去。 她因为身子娇弱,陪在殿下身边多年,性情骄纵,神情傲慢,人未至声先到。 “殿下今儿个可是被朝政大事给拌住了脚,让妾身在外头等了那么长时间。” 紧接着,一个身似扶柳,清新明丽的人儿走了进来。 明昭仪特意挑选了一袭霞彩千色戏蝶曳地裙,走动之间,裙摆上的彩蝶若隐若现,似是萦绕她起舞。 明昭仪能够深得殿下宠爱,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外,还有她那真诚不做作的性格。 “妾身拜见殿下。”明昭仪脸上带着笑意,盈盈一拜。 卫清野抬头看了她一眼,也知道她是特意梳妆打扮过后才来的。 明昭仪还未等太子喊起身,就提着裙摆迫不及待地靠在太子怀里。 “殿下瞧着妾身出神,可是朝中事务太过繁忙?” 明昭仪媚眼如丝,手指不停地在男人的胸膛上胡乱勾画着。 太子素日里对明昭仪的这番作态极为喜爱,可今日不知怎的,总觉有些排斥。 “殿下,。你怎么都不理理人家啊?”明昭仪面色有些难看,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珠帘。 卫清野抬手在她的额前敲了一记,“也就你胆子大,什么也敢浑说。” 明昭仪红唇勾着笑,抬手搭在殿下的肩膀处,刚要开口。可等视线触及到矮几上的瓷碗,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太子殿下从不会夜间食用宵夜,所以这东西到底是给谁准备的,答案已经揭晓。 明昭仪垂着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冷笑,小贱人,今日让你好好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宠爱。 “怎么了?”太子见她不说话,低头喝茶的凤眸瞥了她一眼。 明昭仪嘴角带笑意,“妾身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一时之间有些口渴,不知道能不能在殿下这里讨杯茶吃吃?” 夏日天晒,她在门口被晾了那么久,脸颊染着红晕。 明昭仪坐在太子殿下的身旁,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茶盏,“殿下该不会如此小气,让妾身来这一趟,连杯茶都喝不上吧?” 她使着小性子,轻轻哼了一声。 他全当没有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将手中的茶盏轻微搁置桌上,“想要喝茶,自己动手便是。” 明昭仪见太子殿下对自己这么不上心,浑身都觉得寒冷刺骨。 “好嘛好嘛,妾身自己动手便是。”明昭仪起身想要去拿茶壶,身形轻微晃了晃,手不自觉地捂着心口。 卫清野扶着她的腰身,急切问道:“怎么了……” 明昭仪轻微点头,疼的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妾室没事,殿下莫急。” “药呢,药放在哪里?”太子急切地问道。 明昭仪见殿下的眼眸被自己的倒影占据,心中酸涩又欣慰。 “整日里不知道爱惜自己,烈日酷暑的,往这边儿胡乱跑什么呢!” 明昭仪眼眸微微泛着红,“殿下,妾身都这样了,你不哄就罢了,还这么凶。” 卫清野眼眸微敛,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算作是安抚,“孤今日还有奏折需要批阅,就不多留你了。“ 明昭仪不满地撅了噘嘴,”殿下安心批阅奏折就是,妾身到里头去歇息一会儿。” 她说完自己提着裙摆撩开珠帘走了进去。 卫清野想起南知妤还在屋里,面色微变,疾步追去。 他不怕明昭仪知道内室有人,他是担心明昭仪突然闯进去,会吓到那胆小的姑娘。 明昭仪都悄悄攥紧了手劲,准备给那狐媚子扇巴掌了。 然,内室里面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明 昭仪皱了皱眉,难道那人已经趁早离开了不成? 卫清野也有些好奇地环视四周,长眉轻挑,这是把人吓跑了? 可这崇明殿就只有一个进出的门,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飞不出去。 明昭仪见太子面色不愉,讪讪道:“殿下若是觉得不便,那妾身回去休息便是了。” 太子转身对外面吩咐道:“来人,去准备轿撵,送明昭仪回宫。” 明昭仪盯着太子看了好一阵,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客套话,殿下竟然都不愿意留她在崇明殿?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明昭仪起身慢悠悠的往外走,转身之际,她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等人离开之后,卫清野这才饶有兴致地在屋里察看,各种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卫清野有些意外的挑挑眉眼,还真是能藏得很呐! “喵喵喵~~一只通体滚圆雪白的异瞳鸳鸯狮子猫,轻车熟路地从床架后伸出脑袋叫了两声。 “雪球?”太子好奇地对着它招了招手,“过来,让孤抱抱。” 猫儿歪着脑袋瞅了瞅他,掉头扒拉开床架后的暗门,身形灵活地钻了出去。 卫清野推开暗门,一眼就瞧见靠在长石凳上蜷缩着睡着的南知妤。 这一小方天地是皇帝与故去皇后携手打造的小花园,这里面种着皇后最爱的各色牡丹花。 蹲在她身旁的雪球,调皮地伸爪去勾弄花枝、 枝头绽放的牡丹,承受不住雪球的力道,重重叠叠的花瓣簌簌而下,落得她半身清香。 卫清野安静地站在长廊下,望着眼前这一幕,久久难以回神。 第三十九章 骂得很脏 雪球玩闹够了,安静地趴在那一袭薄衫的衣角,困顿地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修长似竹的身影踩着跌落枝头的花瓣,走到一猫一人面前,低头打量着。 指节分明的手落在南知妤的脸上,轻轻拂去调皮的花瓣。 雪球见状猛地跃起,窜到长条凳上,抗议似的“喵喵喵”叫了起来。 南知妤缓缓地睁开眼睛,就听见上方传来清冷的声音,“南娘娘可算是睡醒了。” “啊?”南知妤懵懵的仰头,精致的小脸泛着红晕,琉璃澄澈的眼眸,像是含了一笼江南烟雨。 目光对上太子殿下戏谑的目光,她的小脸瞬间滚烫起来。 “喵喵喵~”雪球乖巧地盘在南知妤的手臂上,前爪搭着她的肩膀,用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她肩颈窝。 南知妤很是欢喜,葱白指尖轻抚过它的脊背,“殿下,这只猫儿……” “这可不行,南娘娘做人不能太贪心啊!”太子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还不过来?” 南知妤错愕抬眼,她不过是想要养这只猫,不给就罢了,怎么还生起气来了呢? 但是太子的命令,南知妤怎敢不从。 她稍微动了动脚踝,发现自己两条腿因为坐的时间太久,血液不通麻木得很。 忽然,与她撒娇的猫儿“喵喵”两声后,转身跑到卫清野脚边,就开始各种撒娇打滚。 卫清野捏着它的后颈提起来,“怎么这么不老实?” 南知妤一愣,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说猫,还是在说人。 “时候不早了,南娘娘是打算一直赖在孤的小花园里吗?”太子一手抱着雪球,另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它身上柔软的毛发。 雪球舒服的眯着眼睛,爪子时而蜷缩,时而开花,很是惬意。 南知妤起身,两条腿的酥麻感乍然而起,整个人站得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摔了。 “殿、殿下,妾身腿麻,动不了。” 南知妤羞怯地咬着唇,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两只手臂,像稚童撒娇要抱的架势。 卫清野极少见她娇憨之态,喉咙滚了滚,忍不住逗她,“南娘娘,是在跟雪球争风吃醋吗? 想要孤抱你就直说,不用找这么多借口。” 南知妤双眸睁大,整个人呆呆愣愣的。她大概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沦落到跟一直猫拈酸吃醋的样子。 南知妤被太子抱在怀里,她怀里抱着雪球,人与猫瞧着又乖又软。 “妾身这么蠢笨,要是不小心把殿下心爱的猫儿给摔了,那就有理也说不请了。 所以,殿下还是赶紧放我下来吧!” 长衫下一截白嫩如水的小腿,轻微晃动着,她不安分的手指作弄着男人的脖颈。 南知妤分明是勾人不自知,还敢这么在太子身上撩拨。 太子抱着南知妤的手收紧些许力道,纤细的腰肢恰好能被一手掌控。 他眉眼间的笑意逐渐消失,眼眸中暗含一丝危险的警告:“你要是再胡乱动的话,孤可保证不了等会能发生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南知妤乖巧地不行,与她像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猫儿,如出一辙。 太子殿下眼眸深邃的看了她几眼,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将人放在榻上。 “腿还麻的难受吗?” “唔,妾身已无大碍。”南知妤卷翘的眼睫颤颤抬起,话里抱着的雪球也跟着“喵”了一声。 卫清野听着她的回答,心里像是被雪球用爪子挠了两下似的,不疼却有些发痒。 南知妤没有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也会搞偷袭。他突然出手准确无误的捏住了她的小腿,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酥麻感瞬间席卷全身。 小姑娘蜷缩着身子倒在榻上,眼角沁着泪珠,饶声道:“殿、殿下,手下留情。” 卫清野挑眉斜睨着她,手顺着匀称的小腿往下滑落至脚裸,一抬一放,使得南知妤惊呼出声。 那苍蓝色的常服垫在她的脚下,南知妤下意识地往回缩腿。 那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让他帮忙捏腿?! 她还想活得时间再长久一点。 南知妤断然不敢跟着如此胡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抗拒,此刻她也顾不上腿麻不麻这个问题。 “真想要孤把你的腿儿敲断了不成?” 太子的声音透着冷意,那手捏着脚裸丝毫未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小腿,酥得南知妤脚趾蜷缩,下意识想要往回缩。 那漆黑如墨地凤眸朝她看过来,紧绷的小腿这才慢慢放下来。 “忍忍,揉散这股麻劲就好了。”太子的声音温和,可手上用的力道丝毫不减。 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写着委屈两个字,眼泪溢满了整个眼眶,但凡她眨眨眼,泪珠就滚落下来。 雪球也被两人闹出来的动静给吵醒,软乎乎地喵喵叫两声,扭头还没等埋在美人的怀里,就被一只手揪着后颈拎到地上。 “那是你能待的地方吗?” 雪球圆溜溜的猫眼瞪大,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喵喵喵~”地叫了两声。 虽然不知道它叫唤些什么,但总觉得它骂得很脏。 南知妤自己脑补了一下,乐不开支地笑出了声,“殿下,你欺负猫猫,猫猫不乐意了。” 猫猫晃了晃蓬松柔软的尾巴,“喵~”了一声。 紧接着,青黛等人收到太子的命令,进来服侍月奉仪洗漱。 等南知妤收拾妥当后,与太子提出告退。 谁曾想,她还没等走两步,就觉得裙角有些沉得厉害。 低头一看,憨态可掬的猫猫半个身子压着半截落地的裙摆,一脸的乖巧可爱。 “雪球,过来~”卫清野的声音再度响起,清冷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雪球一跃而起,直冲美人怀,南知妤担心它摔着,只能张开手臂,接在怀里。 听到太子殿下的话,南知妤有些无措地俯身想将它放下,猫爪勾着她的衣衫不肯撒手,衣服都快要被它给扯破了。 “罢了,既然它喜欢你,那你就先带它回去照顾些时日吧!”太子瞧着它躺在南知妤怀里那一副满足的模样,冷哼一声。 “等晚些时候,孤让柴回将这蠢东西的吃食用具送到绛云轩。”太子嘴上说着嫌弃,可瞧着那只雪白的猫儿被人抱在怀里,嘴角还是没忍住勾了勾。 第四十章 传闻病重 南知妤抱着雪球与青黛等人尽挑一些人间罕至的小路走,兜兜转转回到绛云轩,天都快要黑了。 回到屋里,南知妤一连喝了两盏茶,这才舒缓过来。 另个瓷碗里倒的水,被雪球吭哧吭哧喝了大半。 “小主,您是怕被明昭仪知晓吗?”青黛拿着茶壶不紧不慢地续杯,小声问道。 敛月进屋前就屏退左右,又在内室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不妥,这才走上前接过青黛递的茶水。 “被明昭仪知晓,按照她的性子,明面上安安静静的,背地里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小主在这宫里刚站住脚跟,没有必要与她对上,沾染些麻烦。” 敛月将手中的凉茶一饮而尽,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南知妤的手指挼着雪球的下巴,轻声道:“明昭仪之所以敢这么折腾,是因为她有底牌,她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人与她对上,太子都会选择她,而不是别人。 所以,在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之前,尽量不要与她正面起冲突。” 就算太子将自己最爱的猫儿交由她来照看,她也没有办法保证,到时候太子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毕竟上位者施舍的那一点点情意与怜惜,与他们的权势、利益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敛月,明日去甘露殿告假,就说我染了风寒,别忘记去太医院抓几副药回来。” 敛月连忙称是,视线未从雪球身上移开过半分。 青黛去寻了点小鱼干,伸手药喂给它的时候,雪球把小脑袋往旁边一撇,根本就不搭理。 “小主儿,这只猫怎么这么高冷啊?”青黛不死心地拿着小鱼干,在雪球面前晃了晃。 敛月接过她手里的小鱼干,“雪球,你最爱的小鱼干。” 雪球转过脑袋,嗅了嗅像是确定了什么,这才轻轻叼了过来,慢斯条理地嚼咬着。 “它居然认人?”青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灵性的猫,觉得有些稀奇。 南知妤坐在一旁翻看着书籍,见两人围着猫儿嘀嘀咕咕的,不由觉得好笑。 一连小半个月,南知妤都躲在绛云轩不出门,偶尔慕侧妃与江婕妤会来串门探望。 这日,南知妤正躺在竹藤摇椅上打盹儿,手里翻阅的书卷正摇摇欲坠。 “嘭~“的一声,吓得她手忙脚乱地坐起身来,“怎么了?” 青黛站在窗边的花架旁,有些面色惊恐地看着她,地上是一盆被摔烂的兰草。 “小主,你过来看看吧!”青黛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后怕。 南知妤懒洋洋起身,走到跟前,视线瞟了一眼那盆摔坏的兰草身上,安慰道,“这兰草的根发黑坏死,约莫是浇水多了的缘故,不碍事的……” 话音刚落,南知妤就发觉不对劲,泥土里散发淡淡的药味儿。 她闭上眼睛,思索几息,冷静吩咐道:“你去把敛月喊来,这兰草悄悄拿出去埋了,切莫声张。” 青黛知道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板着小脸努力地点头。 有些人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对主子下手,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青黛抱着花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狠厉,敛月与她擦肩而过时,觉得她好像有点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 到了傍晚,青黛如往常端着药碗进了殿内,敛月拿着一根银针往里面试了一下,拿出来的银针瞬间黑了。 “小主儿,有人想要害你,这里面掺了毒药。”敛月的面色越发难看,捏着银针的指尖有些发白。 “奴婢与敛月姐姐已经清理了一批其他宫安插进来的探子,没想到还有埋得更深的。“青黛视线落在黑漆漆的药碗,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自责,说到底还是我在这宫里待得时间太短,根基浅薄。这两日你们派人多注意着些,外松内紧,瞧瞧是谁在背后捣鬼。” 雪球今晚吃了从崇明殿送来的食物,精神地咬着地板上的毛线团玩闹。 “从明儿个开始,放出风声去,就说我病得愈发厉害,去请太医前来给我诊治,届时可以问问这里头加的是什么东西。” 南知妤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躺在床上一夜好眠。 月奉仪病重的消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闹得私底下美人不知道的。 许多宫女太监都觉得,这位月奉仪大抵是红颜薄命,没这个福气,受不得太子的恩宠。 青黛听了之后,没有说什么,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最着急的应当数崇明殿的柴回,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吓得脸色都白了。 月奉仪不是染了小小的风寒,怎么一夕之间就传出病重的消息呢? 最近太子为了朝堂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难道敛月那边没有看顾好,被那些个小人钻了空吗? 他自己吓自己,不过眨眼的功夫,额头上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小路子见着情况不对,凑上来小声问道:“小柴公公,您这是怎么了?” 柴回从衣袖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叹口气说道;“你去绛云轩问问敛月姑姑,月奉仪的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小路子乐呵地点了点头,“小柴公公放心,小的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崇明殿内,太子放下手中的奏折,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生病这么久,都还没有好吗?” 柴回缩着脑袋,假装不知道太子在说什么。 卫清野斜瞟了他一眼,“孤瞧着你这么心虚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孤啊?” 柴回笑的一脸谄媚,“殿下说笑了,奴才哪敢有什么事儿瞒着您呢!” 反正月奉仪的事情,他也只是道听途说,具体事情如何还要等小路子回来才知晓。 他这……应该不算是欺瞒之罪吧?! 太子嗤笑一声,“你这个狗奴才,尽会说些花言巧语。” 柴回连胜否认道,“奴才嘴笨拙舌的,哪里会说些什么花言巧语的。 奴才要真有那个本事,也不会在殿下愁眉不展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了。” 太子随手拿起手边的奏折丢了过去,“你个狗奴才,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 柴回身形灵活地接着奏折,屁颠屁颠又给送了回去,“殿下,您可要用些紫苏饮?” 太子在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拿奏折的手顿了顿,“可,里面记得加点儿薄荷。” “好嘞,您稍等。”柴回转头朝着外面走去。 第四十一章 受谁指使 翌日清晨,月奉仪当众吐血昏厥。 整个绛云轩顿时乱成一锅粥,敛月、青黛与小桂子三人相互使了眼色,盯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果然有人趁乱悄悄离开绛云轩,沿着小路直奔合香苑。 小桂子盯着她入了合香苑的门,这才悄悄折返。 青黛大张旗鼓地去太医院,一进门就喊救命,吓得所有人都停了手头上的活儿计。 她从几个人里一眼就瞄到了老熟人,然后拉着他的衣袖抄着医箱就开始往外跑。 第三回前来给南知妤治病的赵太医,被拽着来得时候面容严肃,内心活动很是丰富。 当他看见躺在榻上气若游丝的月奉仪,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撸起袖子,隔着丝帕就开始给诊脉。 赵太医把完左手把右手,眉头一直紧锁,面部表情非常严肃,看完后脉象抬头问道:“月奉仪,今早可有吃过什么东西?” 敛月赶忙将昨晚几乎没怎么的药碗端过来,“这是小主一直在喝的药,不知为何一直不见效。” 赵太医用汤匙舀了些药汤,凑在鼻子前嗅了几下,“敛月姑娘,这药渣可还有?” 敛月直接把药罐子给端了进去,“药渣都在这里头,赵太医您给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我家小主病这么长时间。” 赵太医又从药罐里掏出些药渣分辨,然后从一堆乌漆嘛黑的东西里面找出了问题所在。 “这药里面添加了少量的商陆,幸亏月奉仪食用不多,否则的话,性命堪忧。” 青黛掏出帕子就开始哭哭啼啼,“小主,小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敛月红着眼眶,“求太医救救我家小主吧!” 小路子前来打听情况,见屋里的人都在哭,又恰好听见‘性命堪忧’四个字,撒腿就开始往回跑,生怕耽误了太子见月奉仪的最后一面。 柴回得知消息,有些为难地看着崇明殿。太子此刻正在同朝中大臣们议事,这不太好打扰啊! 太子端起刚送来的茶盏,就发现底下有一张字条,抬头疑惑地看着柴回。 柴回赶紧点了点头,用手胡乱一顿比划,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看懂。 瞧了字条的内容,太子眉头紧皱,面露不悦之色。 下面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太子这是对他们提出来的意见有所不满吗? 要不,他们几个回去再重新合计合计。 “关于南秦同北越之间是战是和的主张,你们回去重新给孤慎重思考之后,再来作答。要是还眼皮浅得只瞧着那点子求和的供奉,那就直接滚回老家种地去。” 太子说完,也没给几位大臣们回答的机会,直接拂袖而去。 绛云轩,赵太医施完针就忍不住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擦汗。谁知这个时候太子突然出现,吓得他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膝盖一跪。 赵太医赶紧接了句:“叩见殿下。” “起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子走进内室,见怕在床上的小姑娘,眉眼紧闭,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透着股子抓不住的破碎感。 等太子听完事情的缘由,薄唇微启,“给孤去查!” 柴回知道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赶紧命人把绛云轩从头到尾查了一遍。 喜雀被人抓到众人面前,她恐慌地摇头道:“不是奴婢,奴婢没有下毒,奴婢是冤枉的。” “谁在背后指使你的?”坐在上位的太子殿下威仪摄人,手里把玩着小纸包,令人不敢直面君颜。 “没、没有人指使奴婢,都是奴婢自己起了坏心思。”喜雀俯身头贴冰冷地板,眼底透着必死的决心。 她刚想咬舌自尽,就被敛月发现,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捏住她的脸颊。 “你要是不好好交代,那就把你送进慎刑司里审讯。不说,就一根根砍掉你的脚指,再不说,就……” 敛月柔声细语在她耳边呢喃,落在喜雀耳中犹如恶鬼低语,她的内心在惊恐,身体蜷缩着瑟瑟发抖。 “不,我不要去慎刑司,我说,我都说。”喜雀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给交代清楚。 太子听到“合香苑”的时候,小小的药包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照顾好你们的主子,这件事情孤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太子起身朝外走去,柴回紧跟后头,对敛月使了个眼色。 殿内清净下来后,青黛这才把自己手中的帕子嫌弃地丢在桌上,“上面的辣椒粉沾得多了,熏得眼睛疼。” 敛月噗嗤一声笑出来,“所以,还不如我说得掐自己的软肉呢!” 青黛赶紧摆手,“我可不像你,是个狠人。” 南知妤慢慢悠悠睁开眼睛,就听到这两人在相互斗嘴,咳嗽了两声。 “瞧瞧自己家主子出了事儿,你们两个居然还有心情拌嘴,真真是该罚呀!” 青黛赶紧跑到榻前,“小主被赵太医扎了不少针,要不要紧啊?” 南知妤摆了摆手,“那药我不过是只喝了一小口,无甚大碍。” 敛月有些不敢抬头与她对视,“喜雀已经招供说是合香苑的人指使的,太子听了后,只说会查明真相,然后带着人就走了。” 南知妤默默地垂下眼眸没有吭声。 “小主,您……还好吗?”敛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南知妤抬头看着敛月与青黛两人谨慎的表情,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情,刚刚这种情况,我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青黛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倒了杯水递过去,“您刚刚不出声的模样,可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为太子的处理方式生气呢!” 南知妤低着头,看着茶盏中的水,声音幽然道:“在宫里,是非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 他能包庇明昭仪一回两回,可次数多了,总是会在太子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当这颗种子破土而出的那一刻,就是明昭仪跌落泥潭的时候。” 上位者的恩宠总是来去如风,让人摸不清头脑,这东宫之中从来不缺美人,谁能保证自己在那位殿下心中永远都是偏爱呢? 南知妤暗藏的那些小伎俩,从来都遮掩的很好,没有被太子看穿。 或者是被察觉了,但太子又被她无辜的外表给蒙混过去。 被太子这么纵着一回两回之后,她都有些分不清楚太子对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不管虚情假意,还是逢场作戏,亦或者是其他的,这出戏都要稳稳当当地唱下去。 她能骗得了一时,就能骗得了一世! 第四十二章 真假难辨 太子轿撵到合香苑的消息被明昭仪得知,欢她天喜地地整理好仪容出门迎接。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明昭仪维持行礼之态,半响也未听太子喊起,她有些疑惑地抬头,撞进那双清冷无情的凤眸,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太子殿下难道已经查出事情的真相,带人来找她算账了吗? 湘衡扶着明昭仪的手,细不可查地动了动,示意她安心。 太子见她整个人摇摇欲坠,这才说了句“起来吧。” “多谢殿下。”明昭仪被湘衡搀扶起身,手指狠狠地掐着湘衡的手臂。 太子从来没有这么当众给过她难看,看来这次是铁了心想要一查到底。 “不知殿下带这么些人来合香苑,不知所为何事啊?”明昭仪嘴角挂着僵硬地笑意,眼眸闪着晦涩难明的光。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道:“无事,孤只是想起许久未来看你,特意绕路来此,顺便送个人过来给你瞧瞧。” 话音刚落,小太监押着喜雀走了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喜雀被推倒在地上,她的视线直勾勾地瞅着明昭仪的方向,答案仿佛不言而喻。 “喜雀,这里可有你认识的人?”柴回开口问道。 喜鹊抬起的手直接指向了明昭仪,准确地说,是她身后的湘衡。 “就是她威胁我,让我给月奉仪下药,说这只是让月奉仪的病好得慢些,却没说这是能要人命的毒药。” 被点名的湘衡,刹那间被众人的目光锁定。 她站在明昭仪的身侧,见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丝毫不畏惧地走出来,对太子行礼。 “殿下,奴婢根本就不认识她,至于她说的下毒一事,更是荒谬。 怕是有人想要把这事儿栽赃到奴婢身上,以便往昭仪娘娘身上泼脏水。” 明昭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殿下,该不会是怀疑妾身指使人下毒吧?” 太子抬手轻挑起她的下颌,声音清润如古琴铮鸣,“孤怎么可能不相信明昭仪呢?” 喜雀看着她们主仆装模作样的丑陋之态,开始癫笑起来。 “哈哈哈哈~~” “你们是不是觉得将这件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就跟你们彻底没有关系了?” 喜雀自顾自地从衣裳暗袋里掏出一个香囊,“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认识了吧?” 湘衡慌乱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果然日常佩戴的那个香囊不见了,“奴婢的香囊确实不见了,可你怎么能证明你手里的是我的呢?” 喜雀眼中透着嘲讽,“这是两日前你与我见面不小心掉的,不然我一个洒扫宫女,怎么能拿到合香苑掌事的东西呢?” 湘衡转头跪在地上,对着太子磕头诉道:“殿下,这个宫女简直一派胡言,奴婢最不喜桃花,又怎会在自己的香囊上绣这个? 求殿下明察,给娘娘与奴婢做主啊!” “怎么可能会错呢?”喜雀着急地翻看着香囊,最终从绣着桃花枝干的角落里找到一个“蜡”字。 “这、这怎么可能?”喜雀不敢相信地摇头,“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一定是你从中捣的鬼,一定是!” 柴回偷偷打量着太子的脸色,发现他未曾做出暗示,任由时态继续发展下去。 不一会儿,白良媛与身边的腊月走进来,看这阵仗心里惴惴不安。 “妾身叩见太子殿下,叩见昭仪娘娘。”白良媛仪态端庄地行礼问安,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起吧,让你身边的宫女认认,那香囊是不是她的?”太子说完这话,手指勾起腰间佩戴的玉佩拨弄着穗子。 白良媛转头看着身旁的腊月,“太子说的话,你应当听见了。” 腊月转头看着那桃花香囊,惊慌地摸着自己向自己的腰间,无措地对着自家主子摇了摇头。 白良媛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设的一个局,想把这脏水泼在她的头上。 腊月跪在地上,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回殿下,那香囊确实是奴婢的,不知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宫女手里。” 明昭仪冷哼一声,“白良媛你是怎么教导下人规矩的,居然敢做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 太子甩了甩手中的穗子,“说完了吗?” 明昭仪赶紧闭嘴跪在地上,“妾身刚刚一时情急越距了,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没有理会她,手指继续缠绕着穗子,“既然这件事情牵扯了三个人,那就都送进慎刑司给她们松松骨,看看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黑色的皂靴抬起,朝着门外走去。 柴回大手一挥,命人将这三个宫女都带走,随即笑吟吟地退下,丝毫没有给白良媛、明昭仪开口的机会。 等太子的人都离开后,白良媛这才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她踉跄着来到明昭仪面前,死死地揪着她的肩膀。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舍不得牺牲自己的湘衡,就可以随便牺牲我的腊月吗?” 明昭仪心情烦躁不堪,抬手将她推倒在椅子上,“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同我发疯的,倒不如想想该怎么把人救出来。但凡进了慎刑司的人,就算不死也至少要脱层皮。” 白良媛从椅子上爬起来,“明昭仪避而不答,算是默认了吧!” 明昭仪抬手甩了她一巴掌,“你个蠢货,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那个洒扫宫女究竟是哪个宫的人。 我要是安排人动手的话,会这么疏忽大意,让太子殿下领着人找到门上,再把湘衡给搭进去吗?” 白良媛失魂落魄地离开,而一开始明昭仪趾高气昂地摆足了架子,等偌大的殿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 她弯下了自己的脊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环抱自己,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太子殿下竟然把所有涉及的人都送进慎刑司那个吃人的地方。 不出两日,慎刑司传来消息说,那个叫喜雀的宫女受不住刑罚死了,而剩下那两人死咬着不松口,说自己是无辜的。 柴回有些为难地看着太子,“殿下,那这件事情该怎么与月奉仪那边交代?” 卫清野琢磨了一下,对他挥了挥手,“等孤亲自说与她听。” “好嘞,那奴才先去准备轿撵。”柴回弯腰缓缓退下。 卫清野内心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平静,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合香苑对峙的场景,真真假假的,令人有些难以分辨。 只希望这一遭,没有将她吓坏才是。 第四十三章 月奉仪的试探 南知妤喝完苦药汁,蔫蔫躺在竹藤摇椅上闭目养神,心里暗暗估算着,都已经过去两三天了,殿下是不是也该出现给她这个受害人一个交代? 屋内静悄悄的,敛月与青黛两人坐在廊下风口绣着花样子、 浑身雪白的猫儿嘴里衔着一只牡丹花,脚步轻巧的跃上台阶,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敛月与青黛两人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就开始随意‘闲谈’。 南知妤只觉自己腿上一沉,睁开眼惊喜地看着雪球。 蓬松暄软的尾巴高高翘着,左右小幅度晃动,脚底下放着一只鲜艳的红牡丹。 “雪球,你这是特意叼来送给我的吗?”南知妤这些时日出不得绛云轩,对于雪球衔花而来,心中生出几分感动。 她抱起猫儿,用脸颊吸了吸它软乎乎的小肚皮,笑容明媚,为屋里增添了几分意趣。 青黛与敛月二人还在闲聊,乍然瞧见负手而来的太子殿下,赶紧跪下行礼问安。 “起来吧。”太子随意摆了摆手,直接推门而入。 南知妤与雪球一起,歪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进来的人。 “殿下?”南知妤有些惊讶,想要将猫儿抱下去,却险些从摇椅摔下来。 卫清野吓得呼吸一滞,大步流星走上前,“怎么样,有没有吓着?” 南知妤仰头轻微一笑,“妾身没事,刚刚只是不小心而已。” 太子捡起落在地上的牡丹花,轻轻簪在她的鬓发间,手指顺着她的侧脸往下滑,“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原本在外头听见她们两个说‘主子瘦了好些’,他当时觉得有些夸大其词,现在却觉得那话里并没有掺水。 “殿下,我这样好看吗?”南知妤等着琉璃眸瞧他,与怀里的猫儿一样乖巧。 卫清野抬手在她的鼻尖儿刮了刮,“你说呢?” 南知妤往后仰了仰身,提着雪球的前爪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殿下不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尽想着占妾身便宜,妾身不依。” 太子见她身上那股伶俐俏皮劲儿,与身前的雪球如出一辙,低声浅笑道:“自是人比花娇。” 说着话时,太子的指尖拨了拨南知妤的耳饰,上头的流苏荡漾,蹭着颈侧,微凉惹的触感惹得她轻颤一下。 “哼,哪有殿下这般敷衍的?妾身面容憔悴,未施粉黛,哪里是人比花娇,明明是花比人艳才对。” 南知妤笑着倒在摇椅上,怀里抱着温顺的猫儿 太子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这病得人不见好,胆子倒是越发地大了起来,还敢同孤顶嘴了?” 南知妤悻悻地撇了撇嘴,轻声嘟哝着却又没说出声来。 太子嘴角勾着浅笑,似是谪仙遇凡尘,无端生出几分缠绵情意。 “妾身哪敢同殿下辩驳呀! 明明是殿下许久不来,使得这风寒症化为相思病,相思入骨,纵然是天底下最高明的大夫,怕也是医不得。” 南知妤每次控诉他的时候,总是瞪圆了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像是知道自己的诡辩之词毫无说服力,用这样无辜且真诚的神情让人相信她言语的真实性。 “嗯,都是孤的不对,凭白惹得南娘娘害了相思。” 南知妤欢喜地用手挠了挠猫儿的下巴,“雪球,你听殿下说他错啦。” 雪球喵了一声,好像在回应她。 南知妤开心地撸着它柔软的小肚皮,雪球很开心地摇晃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身躯。 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忘记了旁边好像还有个人。 果不其然,雪球被拎着后颈丢到门外柴回的怀里。 “喵喵喵喵——”雪球当即炸了毛,叫唤地很厉害。 柴回赶紧让人送了点小鱼干过来,哄着把它的嘴给堵上了,“小祖宗啊,您可长点儿心吧!” 雪球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碍于嘴里有好吃的食物,这才安静下来。 “殿下,您怎么能欺负雪球呢?它那么小的一只,香香软软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南知妤黛眉微动,言语间透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俏。 “哼~太子殿下懒洋洋地倒在摇椅里,怀里圈着美人儿,很是惬意。 ”殿下,听说前两日您从绛云轩带走了个宫女,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 南知妤纤细的手指玩捏着太子宽大的手,漫不经意地问道。 “那个宫女在你的药里加了商陆粉末,想要害你性命,孤命人带回慎刑司严加审问。”太子声音低沉暗哑,像是暗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情绪。 “为何,可是妾身待她不够好吗?”南知妤转头看他,眼眸干净,不掺杂任何妄念。 太子轻叹口气,用手轻轻遮住她的眼,与此同时,也遮住了她的上半张小脸,只剩小巧秀气的鼻尖和有些干瘪的朱唇。 “这件事情错不在你,是她们的心思太过肮脏,手段太过卑劣.知知,你这个样子就很好,千万不要变。” 千万不要变得同她们一样令人恶心作呕,否则的话,孤怕是会厌弃你的。 南知妤抬手摸索抓着玄色布料,轻声问道:“殿下说得她们是谁,难道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人指使吗?” 迟迟等不到太子的回答,那纤细的手指渐渐松了力道,就连身子都开始颤抖。 卫清野撤回了手,“若是孤说无人指使,你可相信?” 南知妤脸色不好,眸中含着水光,“只要殿下说不是,妾身就信。” 她嘴上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心里的想法与之截然相反。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真是一字一句都信不得啊。 她可不想成为这东宫枉死的死,寻得黄泉路,过不了奈何桥。 “殿下为何不言,难道您刚刚说的话在哄骗妾身吗?” 南知妤抿着嘴,眼泪说落就落。 太子伸手,不曾想抓了个空。 小姑娘倔强的站在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赤裸的玉足踩着冰凉的地板。 “你在质疑孤?”卫清野被她哭得心中烦闷,语气不由地重了些。 南知妤瞬间失去兴致,小珍珠也不掉了,抿着嘴道:“妾室有罪,求殿下责罚。” 太子殿下对她的温和都是假的,只要触及到他心尖尖儿上的明昭仪,他就会撕开所有的伪装。 第四十四章 小醉鬼的控诉 眼见着南知妤作势要跪下,卫清野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她明明才是受害者,询问幕后黑凶理所当然,她想让自己用什么借口罚她? 她不想想自己那弱不经风的身子,受得起折腾吗? 太子霍然起身,还没等抬脚,就听见南知妤开口道:“殿下既然不愿见妾身,妾身走便是了。” 卫清野错愕间,那袅袅身姿已然出了内殿,从柴回手里抱过雪球,转身去了西暖阁。 柴回看着自己怀里空如如也,疑惑地看向一旁的青黛与敛月,“刚刚里面有动静?” 青黛与敛月齐齐摇头,她们刚才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啊。 于是,撸猫三人组即刻分道扬镳,各找各的主儿。 南知妤恹恹地蜷缩身子坐在榻上,雪球开心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她的手指浅浅地划过它的小下巴。 “小主,您与殿下可是吵架了?”敛月试探性地开口。 南知妤嗤笑道:“你家小主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敢与殿下吵架,只怕我是九尾狐转世,命都不够丢的。” 此话一出,青黛与敛月两个平日里机敏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 吵架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太子殿下的态度,若是他愿意哄的话,那都不是什么事儿。 若是不愿意花费心思的话,那就另说另道了。 南知妤逗着雪球,心里忍不住有些怀疑,太子该不会是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崇明殿了吧? 南知妤胡思乱想时,柴回笑眯眯地来了。 南知妤疑惑地瞧着他,难道说……太子那个狗东西想明白了,派柴回前来请她回去? 但很明显,柴回不是来请她的。 “小主,殿下让奴才来把雪球接走。” 南知妤挼猫的动作一顿,垂着眼眸,轻轻地把猫往外推了推。 雪球一脸懵地站起身来,瞪着鸳鸯眼看她,似乎在好奇为什么与它玩耍了? “殿下的猫儿,自然就该养在殿下身旁才是。” 柴回见月奉仪丝毫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急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造孽呀! 殿下自己把人惹生气,拉不下面子来哄,净会折腾底下当差的奴才。 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两位主儿吵架,都不在同一个屋里待着,能指望误会自己长嘴说清楚了不成? 这人不跟着走,这猫儿他哪里敢抱走。 柴回疯狂的给一旁站着的青黛与敛月使眼色,示意她俩帮忙搭个话啊! 青黛凑上前来,小声说道:“小主,这雪球认人,怕是小柴公公没有一小袋鱼干,甭想把它给抱回去,您要不就发发善心,帮帮忙?” 南知妤转头趴在窗户旁,闷声道:“这忙我可不敢帮。” 绛云轩的氛围就这那么莫名其妙冷了下来,两人分隔两屋夜里无好眠。 翌日清晨,太子离开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绛云轩月奉仪失宠的消息,似乎得到佐证,宫里的风向也开始转变了。 青黛端着熬好的药送进来时,旁边放着的果脯小碟不见了。 南知妤全然当做没看见,将那难闻的药汁一饮而尽,苦得眼眶都红了。 青黛心里有些难受,“小主,奴婢给您讲个笑话听好不好啊?” 南知妤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哄她,苦笑着点点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御膳房送来的饭菜越发的不尽心,去太医院领的药也渐渐以次充好,内务府克扣吃穿用度,南知妤像是浑然不在意似的,人却越来越不爱说话,面容也越发的憔悴,整个人瞧着有些病入膏肓之症。 等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到了端午佳节。 人人脸上都带着欢愉,眉开眼笑的。 卫清野身居高位,南知妤的位置则是比较靠后。 他知道这小半个月,她过得并不是太好。 可他强忍着不曾前去看她一眼,因为太子之威严,岂容他人质疑,不论对错与否。 可饮下醇厚绵柔雄黄酒的太子,终究忍不住皱眉。 她头上戴的那截好像是竹簪,身上穿的也如此寡淡,衣裳的尺寸瞧着也不合身,腰身空荡荡的,好不容易调理好的那点子气色全都没了。 太子妃坐在太子的身侧,轻而易举地察觉了他的不对劲,可太子之人众多,她也无从猜测。 江婕妤在底下偷偷摸摸的与南知妤搭话,“怎么几日不见,消瘦了这么些?” 南知妤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最近迷上了话本,经常看到半夜三更,或是破晓时分,白日里天气炎热,她只能躺在那一小片竹林下乘凉入睡,没得用膳的功夫,可不就瘦了嘛! 这话她敢往外说吗? 肯定是不敢的。 江婕妤见她不回答,自动脑补了不少,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还年轻,与殿下拌了嘴,服个软撒个娇就过去了。” 南知妤回想起自己昨晚看的落魄书生爱上高门小姐,被棒打鸳鸯,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嘤嘤嘤,怎么能这么惨呢? 江婕妤叹了口气,也就不说什么了。 看完热闹的龙舟比赛,回宫开宴。 南知妤许是喝了几杯果酒,胆子逐渐大了起来,竟敢抬头看向高台之位。 见他与身侧的皇后随意谈论什么,转身离席,隐身于黑暗之中。 以至于她错过了,万人敬仰的太子,于众人间寻来的眼神。 南知妤并没有回绛云轩,而是在太液池附近坐了好久,等到夜风渐凉,敛月给她搭了件披风。 南知妤这才起身道:“回去吧,这黑灯瞎火的,怪没意思的。” 青黛忍不住笑出声来,“黑灯瞎火的,也难为小主看了这么久。” 南知妤在踏入殿内的那一刻,直接停住脚步。 因为她看见太子殿下坐在罗汉榻上,手里捧着本书正在翻阅。 听见脚步声,太子看了她一眼,还未等开口,只见那小姑娘抓着身旁敛月的手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席上吃了酒,认错方向带错路了。 我们要回的是绛云轩,不是崇明殿。” 嘴里嘟哝着,手里拽着人就要往外走。 青黛赶紧把人拉回来,低头小声说道:“姑娘,这里不是崇明殿,是绛云轩。你该不会是喝了那两口果酒,醉了吧?” “你才醉了呢!”南知妤瞪圆眼眸歪着脑袋,指着罗汉榻上的人,“那我问你,太子殿下会出现在这里?” 太子殿下合上书,缓步而来,“孤为何不会出现在这里?” 南知妤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小声抽泣道:“因为殿下厌弃我了,所以他才不会出现在这里呢!” 卫清野耐着性子蹲在地上,用书本挑着她的下巴问道:“孤何曾说过厌弃你了?” “唔……明明就有,殿下那天板着脸可凶了。” “还不让人问,一言不合就要走……” “……嗝……连猫都直接搬走了……” “……呜呜呜……” 第四十五章 太子没钱?? 卫清野见她哭得可怜,快要把自己哭背气过去,眉眼染上一股烦躁之意。 可是跟小醉鬼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他把人揽在怀里,用宽大的衣袖给她擦眼泪,“还有什么委屈一并讲出来,孤补偿你。” 听见补偿二字,南知妤也不哭了,蓄满水雾的眼眸亮晶晶的,“你连甜嘴的果脯蜜饯都舍不得给我吃,又怎么会这么大方呢?” “还有那药苦得要死,喝着喝着就不对味儿……你怕是连给我喝药的钱都要付不起了。” 卫清野:…… 孤怎么不知道朝廷的国库已经亏空到这种地步了? 卫清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有钱,供得起你吃药,吃果脯。” 南知妤一脸不相信的摇了摇头,伸手揪着他的一缕头发,“你别骗我了,那日日送来的膳食清汤寡水,怕是连雪球闻了都嫌弃。” 卫清野叹了口气,任由她拽着自己的头发,还时不时扯一下:“孤从来没有想让你吃这么多苦。” 此话一出,南知妤眼泪簌簌往下落,抽噎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卫清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真的。” “那天我明明在问殿下信不信我,殿下不但不回答,反而还凶人。这么久都不来,还让人欺负我,就是为了看我折腰道歉吗?” 南知妤哭得直打嗝,怎么也停不下来。 卫清野用手慢慢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你这小脑袋瓜,装的都是些什么?” 知道她这些日子不好过,再加上今天晚上的控诉,他才知道这个小哭包居然早就想歪了。 “孤原本是想出去冷静冷静的,谁让你自己气呼呼的跑出去,还不肯理人的? 孤让柴回去传话,你为何不亲自送还雪球,当初也是你亲手抱走的。” “自己生生受了这么多苦,也不知道过来寻孤,当初自己说的话,不算话了是不是?” 那日卫清野知道自己不对,除了不曾言明,悄悄递出去的台阶都快伸到她脚底了,奈何正在闹脾气的小姑娘死活不肯往上踏一步。 说到底,她被丞相府送到庄上未曾好好教养,所言所行皆随心而至,这是旁人没有的。 卫清野心疼地要命,想要训训她,让她长点记性,可抱着跟纸片似的单薄身躯,终归还是舍不得的。 “好了,莫要再哭,这是孤亲手给你编的五色绳,端午安康,平安顺遂。” 听到卫清野这么说,南知妤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眸看他,眼中藏不住欢喜。 对着自己细白手腕上的那根小小的五色绳,翻来覆去瞧了许多遍,爱不释手的。 “我就知道殿下最好啦!”这撒娇的小嗓音听得人都要融化了。 太子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瞧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忍不住轻哼一声。 “你个小没良心的,孤都送了你五色绳,你就没什么送给孤的吗?” “礼尚往来,懂不懂?” 这语气里真的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身为一国太子,素日里想要讨好他的数不胜数,唯有这个小没良心的,是真不当回事儿啊! 南知妤张了张嘴,错愕看他。 国库是不是真的要入不敷出了,不然的话,为了什么只是送了这么一根小小的五色绳,还当着人面要回礼呢? 一时间南知妤的脑袋乱成浆糊,不知该回赠什么好。 “殿下长得极为好看,像天上的仙人一样。”南知妤干巴巴的开口,有些心虚地说道。 “嗯?”卫清野不知她为何开口称赞自己,低头瞧着自己怀里窝着的人儿。 “这是我最有诚意的夸赞了,当作回礼不行吗?“南知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指尖悄悄摸索着自己腰间的香囊,捻了颗粽子糖,送到卫清野的面前。 “我请殿下吃糖,行不行啊?” 太子别开眼,说了句“真是胡闹。” 随即叼走细白指尖的粽子糖,香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突然觉得这小玩意儿吃起来还不赖嘛! 见他喜欢吃,南知妤把自己腰间的香囊解下,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我在宴席上偷偷装的,想着等吃药的时候吃一颗,压一压苦味。 既然殿下喜欢,那就都送给殿下好啦~” 小姑娘赤忱的情意,炙热的笑意,让卫清野把人拥得更紧了些,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宝贝。 “南娇娇啊,你怎么能这么容易满足呢?” 心底越发庆幸,自己来的这一遭,否则,上哪里去找如此心思纯澈之人呢? 夜里,两人枕地一处好眠。 清晨太子起身,故意不让柴回派人传早膳,而是随手指了绛云轩的小桂子,“你去御膳房提膳。” 小桂子一听连忙点头,“奴才明白。” 既然太子有意想要给小主撑腰,那他自然是不能泄露了风声,也该让殿下好好瞧一瞧,小主这些时日吃得苦,遭的罪。 光听人讲,哪有亲眼所见,更有感触? 小桂子一如既往地被御膳房的奴才刁难,这回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惹得其他太监以为他魔怔了呢! 碗里米汤清可见底,米粒可数,碟里的小笼包表面完好,粘得拉丝,还有一盘新鲜菜叶,上面的青虫还在蠕动。 柴回两眼一抹黑,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说,饭菜比之前差些,这差得是一星半点儿吗? 这分明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柴回趁着太子殿下还未开口,赶紧命人把御膳房总管喊来。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殿下罚了御膳房总管,应该不至于罚他了吧?! 御膳房总管钱巷来时趾高气昂,以为还能在月奉仪面前耍个威风,结果一脚踏进门。 看着桌前坐着的那位,两腿一软,啪叽摔个四脚朝地。 钱巷顾不得疼,赶紧爬起来跪好,“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卫清野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他,眼里闪过冷冽的光,开口笑道:“孤怎么不知国库空虚到这种地步,需要御膳房从主子吃食里克扣食材了? 不知道这节省银子的方法,是谁想出来的?” 钱巷跪在地上,心里后悔万分,早知道月奉仪这么招太子喜爱,他也就不会听信明昭仪的话,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了。 “殿下饶命,奴才不知底下的人竟然胆大包天,敢这么对待奉仪小主……” 太子还想发怒,听见内室传来动静,未来得及起身,就连南知妤赤着脚慌里慌张地跑出来。 他起身大步流星上前,把人抱在凳子上,“怎么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南知妤不说话,只是眉眼弯弯地对着他笑,“真好,昨晚不是梦。” 卫清野给她倒茶的动作一顿,原来她真的很喜欢自己,担心昨晚只是大梦一场,才会这般慌乱地四处找寻。 第四十六章 南娇娇,甜吗 南知妤嘴上应着点头,手指暗戳戳地勾着一截衣袖不撒手。 太子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宠溺一笑,把衣袖扯了出来,手直接递了过去。 “与其抓着孤的衣角,不如牵着孤的手?” 柴回听的老脸一红,真赶紧用衣袖遮着,这差事真的是要没法干了! 听听太子殿下这宠溺的语气,眉骨轻挑的暗爽表情,怕不是要孔雀开屏了吧? 南知妤并没有直接给钱巷求情,而是用手指勾了勾太子的掌心,小声道:“殿下,妾身饿了。” 卫清野抓住她作乱的手,淡淡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钱巷,“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月奉仪刚刚说什么吗?” 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钱巷,麻利从地上滚起身来,“奴才亲自去准备。” 等人走了之后,卫清野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南娇娇,为何要这么放过他?” 南知妤摇了摇头,“妾身没有放过他啊,这不是罚他去准备殿下的早膳了嘛! 在妾身的眼里,殿下的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 卫清野见她长发披散,未施粉黛,瞬间来了兴致,“孤来为你挽发描眉如何?” “啊?”南知妤在这一瞬间是犹豫的,可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太子拦腰抱到梳妆台前。 “殿下,要不还是让青黛她们来?”南知妤试探性地开口,企图打消太子的这个想法。 “放心好了,孤不会把你打扮成老妖婆的。”他手里拿着黄木梳温柔地替她梳发,手指灵巧地抚弄着发丝,很快就挽好了一个简单地发髻。 紧接着,他命敛月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里面摆放着一些样式简单成套饰品。 卫清野挑挑拣拣,总觉得有些不满意,最后将自己发冠上的月白青玉簪抽出,戴在她的发间,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双用来翻阅奏折的手,此刻捏着螺子黛替她描眉。 南知妤看着镜中的自己,像是淡描晨间雾霭中的那抹色彩,衬得她韶华好颜。 “殿下这描妆挽发的手艺,真真是要不给奴婢与青黛活路了。”敛月说着上前,好好将人打量了一番,“奴婢原想着偷学几分殿下的手艺,瞧了这清冷似仙的妆容才知,刚刚自己竟是蠢了。 殿下这手艺堪称一绝,奴婢自愧不如啊~” 南知妤知道敛月描眉妆容的手艺厉害,不曾想,殿下竟然也是个隐藏的各中高手。 “殿下是怎么会的?难道是想拿着妾身练练手,等良辰佳节,再去与心上人浓情蜜意?” 卫清野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胡想什么呢!少时父皇常常亲手与母后挽发添妆,孤时常在一旁看着,时间久了自然也是会些的。” 南知妤见他兴致不高,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御膳房的路总管,这回是亲自提着食盒送到绛云轩,生怕这其中再出了什么岔子。 绛云轩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各个宫殿又怎能不派人查探。 “可打听清楚,绛云轩是怎么回事了吗?“太子妃斜靠在软枕上,手里拿着账册随意地翻阅,发鬓的凤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尹掌事轻轻坐在榻边替太子妃捏着腿,小声回道:“回娘娘,是太子去了绛云轩,发现御膳房在吃食上糊弄,这才动了怒气。” “太子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来?”戚照萤睁开眼,眸中无半分困顿之意。 尹掌事摇了摇头,“这个不曾知晓。” “月奉仪这病得时间也够长的,记着多派太医照料着些。” 尹掌事自是懂得太子说的话中之意,“奴婢马上就下去安排。” “太子殿下呢?可是回崇明殿了?”太子妃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账册,掀起眼皮盯着她看。 尹掌事面露为难之色,声音平缓道:“回娘娘,太子殿下还在绛云轩未曾离开。” 太子妃手中的账册被重重的扣上,她也没了心思,从榻上坐起身来,低声暗骂了句:“下贱胚子,净会使些狐媚手段!” 殿内伺候的人,纷纷低头装聋作哑。 绛云轩内,南知妤正在兴致勃勃地与殿下学写字,听见动静,抬头瞧去,只见青黛手里端着一碗漆黑的药,还未等她靠近,南知妤就忍不住想要往后躲。 身后将她圈在怀里的卫清野,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半步,“南娇娇,乱动什么呢?” 好好地一个字,硬生生地被多出来的墨汁给毁了。 南知妤有苦难言,她自是不敢说看见药同太子殿下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被喂着喝姜汤的情形。 青黛特意端着药碗送到她的面前,“小主,该喝药了。” “放着吧,等凉一些的时候再喝。”南知妤说着还用手扇了两下,嗅到浓烈的药味儿,眉尖不忍微蹙。 “小主惯是会哄奴婢,结果等药放凉了,都不肯入口。” 南知妤见她戳穿自己拙劣的借口,作势抬手要打她,余光瞥见卫清野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这才作罢。 “南娇娇,赶紧给孤老实喝药,”卫清野说话的声音带着严厉,黑稠浓墨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不然的话,秋猎你就留在绛云轩养病吧!” 他又凶人。 秋猎,可以出去玩?! 南知妤在他后半句还没说完的时候,端起药碗笑着道:“不过是喝个药而已,不耽误妾身秋猎跟着去的。” 生怕慢了一步,太子殿下就改变主意了。 苦涩的药汁被一饮而尽,南知妤苦得整张小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 她双手递上药碗,“殿下,妾身已经喝完了,您要说话算话。” “只要你的病好了,孤自是不会出尔反尔。”太子见她苦得难受,抬手递了一颗松子糖过去。 南知妤并没有用手去接,而是凑上前来,红唇微启,灵舌轻探,将糖块卷了去。 卫清野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掏出帕子将她唇角残存的药渍拭去,随后俯身在距离她朱唇半寸的位置停下,问道:“南娇娇,甜吗?” 南知妤靠在椅背,无处可躲,轻微嗯了一声。 “孤也想尝尝。” 温热的触感覆在水润饱满的朱唇上,动作慢斯条理,磨人又带着安抚的意味。 一颗粽子糖的香甜,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第四十七章 月奉仪偷看的话本子 一连被喂着吃了三颗粽子糖,南知妤指尖发软地推了推男子宽厚的肩膀,靠在他的怀里小口小口的喘息。 她突然想起这里还有别人,赶紧抬头张望,发现伺候的人早就不知何时撤下去了。 卫清野掐腰将人抱在腿上调笑,“南娇娇,刚刚与孤抢糖吃的时候不是挺起劲儿的吗? 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是害羞起来了呢?” 南知妤面红耳赤,作势要去他的嘴。 卫清野笑着摇了摇手中的香囊,“这里面还有小半袋,你既然这么嘴馋,那孤定是要满足你的。” 南知妤惊讶地瞪大眼眸,随后反应过来,反手捂着自己的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再吃下去,妾身这嘴怕是要肿的见不得人了。” 只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开口娇俏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您是不是也该去处理政务了?” 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她的话本子已经两日没有翻阅啦。 今日虽无早朝,太子也确实该去处理那一堆政务。 “殿下真的要走啊?”南知妤像只撒娇的猫儿,寸步不离跟在他的身后。 盘算着把人送出去,她就可以躺榻上看书吃茶点,美滋滋的。 “南娇娇这是舍不得孤吗?”卫清野眼中浮现一丝笑意,瞧着她黏人的小模样。 “对啊,对啊,肯定舍不得,但是国家大事必要重要一些嘛。”南知妤在哄太子殿下这方面,似乎已经掌握了要领,一哄一个准。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此话一出,南知妤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只是想让太子殿下快点离开,自己好去翻看心爱的话本子,可没说要跟着去崇明殿啊! 太子的轿撵离开绛云轩的消息,被人火速知会给了明昭仪,她在小花园的凉亭中等待许久,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殿下,妾身可不想做什么祸国妖妃,那是会被天下读书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太子轻啧了一声,嫌弃道:“就你还想做祸国妖妃,那也要看孤给不给比你这个机会。 况且,谁家的祸国妖妃连吃三颗粽子糖,就不行了的?” 南知妤抬手用帕子挡脸,小声嘟哝道:“殿下,谁家好人是这么教着吃糖的?” 这粽子糖的事情,是过不去了吗? 卫清野伸手掐着她的下巴,嗤笑道:“南娇娇要是想学别的吃糖方式,孤乐意至极。” 南知妤的控诉戛然而止,帕子也被揉搓着收进衣袖,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落在他的身上。 瞧着她这从心的小模样,卫清野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轻笑,“怎么不继续说了?” 谁这个时候开口,谁就是个傻子。她是装傻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继续这个话题。 突然轿撵停了下来,南知妤被晃得差点儿掉下去,幸亏被太子一手捞在怀里。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卫清野的声音不怒自威,手拍了拍南知妤的后背以示安抚。 柴回小声说道:“回殿下,是明昭仪拦驾。” “哼,孤今日不想见她。” 有了太子这句话,柴回心里就有底儿了。 他利索地走上前,给明昭仪行礼,“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本昭仪来找太子殿下。”明昭仪冷哼一声,态度高傲得很。 “殿下在轿撵中翻阅奏折,不能被打扰,怕是也不会见您的。”柴回看向身后的轿撵,里面还有月奉仪呢,要是被眼前这个主儿给知晓,怕是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才肯罢休。 “娘娘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花,奴才可以替您代为通传。”柴回嘴角笑得僵硬,心中不免有些觉得明昭仪行为有些越矩。 “本昭仪有关于月奉仪的消息,需要面见太子殿下,亲口说与他听。”明昭仪皱着眉心看向柴回。 前段时间,太子带人过来算账后,就再也没有踏入合香苑半步。 这样下去,宫里迟早要传出她失宠的消息。 幸亏,让她的人暗中查探出太子妃派人去调查月奉仪入宫前的事儿,还真的查出了东西。 “明昭仪,如此坚持,那就请吧!”柴回对于明昭仪这作死的行为,也不加阻拦。 任凭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月奉仪此刻就坐在轿撵之中,太子身侧。 眼瞅着距离轿撵越来越近,明昭仪心中忍不住有些激动,在距离轿撵三步之遥的位置停下,行礼道:“妾身叩见太子殿下~” 这声音透过帷幔传到轿撵之中,吓得南知妤整个人都偎在太子的怀里,两只手死死地环着劲瘦的腰身,生怕被人发现。 她敛着的琉璃眸,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太子不是已经让小柴公公拒了明昭仪吗? 她到底对柴回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他违背太子的意思,私自把人放过来。 南知妤琢磨不透,大抵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仰着脖颈凑到太子的耳边,呢喃道:“殿下,妾身怕,让她走好不好?” 她的声音泠泠悦耳,转头看向太子时,眼眸清澈,暗波流转间透着妩媚。 明昭仪站在轿撵前,没有听见里面的回应。 心里有些着急,再次开口道:“妾身叩见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急切中又带着柔弱,与刚刚和柴回说话的音调完全不同。 太子殿下帮她理了理腮边发丝,神情愉悦的朝着外面看去,“明昭仪,何事?” 明昭仪原本慌乱的心,在听到太子的声音后终于安定了下来。 看来今日太子殿下的心情不错。 明昭仪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回殿下,妾身有事情要向您单独禀告。” 她只要想到自己能入殿下轿撵,与殿下成双入对,就激动不已。 南知妤忍不住翻个了白眼,想要勾引太子就直说,这么拐弯抹角的,只怕你的目的还没达到,就已经被人家截了胡。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看完的话本子【多情和尚俏公主】,里面有一段是公主身着红纱,手持明灯,步入禅房,和尚持佛珠诵经,闭目不视,充耳不闻。 素手绕僧袍,朱唇落颈侧。风动案前经书飞,帷幔勾缠影相叠…… 南知妤的视线慢慢落在太子的侧颈处,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青色经络,让她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第四十八章 耳鬓厮磨 卫清野美人在怀,浑身惬意,听着明昭仪的声音,凤眸划过不耐烦,“你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明昭仪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自然是不敢再耽搁,急忙道:“是绛云轩的月奉仪。” 太子殿下不是一直对这个小贱人情有独钟嘛,若是他知晓这个女人,一直被别的男人所觊觎,会不会因此而厌恶她呢? “妾身今日凑巧遇到南御女,闲话之时,说起月奉仪入宫前的事情。这才知晓她少时对祁澈一见倾心,甚至不顾颜面,三番两次的纠缠……” 明昭仪说得这些,太子根本无暇顾及此事。因为怀里的这只猫儿,正张牙舞爪地叼着他的侧颈的那一点皮肉,轻磨慢啃。 纤纤细指顺着他下颌流畅的线条经过微微凸起的喉结,最终落在衣领深处。 卫清野想要反客为主,白细如玉的手挡住他的动作,然后慢慢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紧贴,十指相扣。 南知妤红唇微启,轻声调笑:“小郎君,你说日日同奴家欢好,原来都是骗人的啊~”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余光看向轿门处,轻声道:“娇娇心里有了如意郎君,还敢来勾缠,不怕被人发现吗?” 不怕才是最大的谎言! 她当然害怕了,但是她不能让明昭仪找借口与太子殿下共处一室。 男人之间的较量,不能被说不行,女人之间的竞争,也是同样的道理。 南知妤的朱唇似触非碰地从他的唇角擦过,有些呼吸不稳道:“当然怕啊,谁让小郎君外头的相好那么凶呢~” “她们怎么比得上娇娇一人呢?” 明昭仪站在外头碎碎念念说了许多南知妤的坏话,可只字不提离开的事情,按理来说,太子殿下早就对这样的事情不耐烦了。 除非,他是故意的。 南知妤见太子殿下不曾拒绝,胆子越发地大了起来,抬手勾着他的脖颈,吻在那薄唇上。 唇齿缠绵间,她用极小的气音道:“没有外男,只有殿下。” 卫清野原本就想看看自己一手娇养出来的猫儿,有了什么本事。 谁曾想,竟然被她一句话撩拨就心神难宁。 太子殿下斜靠在背后的壁上,任由小姑娘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甚至还贴心的用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身。 看似是为了觊觎保护,实则将她所有的后路切断,让她无处可退。 太子殿下表面上装得像是被美人强迫的,实际上强势霸道,不容拒绝。 南知妤一开始不想给的,但是他想要的,就会各种谋求算计,让她自己主动送上门而来。 最后南知妤体力不支,趴在卫清野的怀里小口小口的喘着气息,还担心会被外面的明昭仪听见。 “南娇怎么这么乖啊?”太子的手落在她的背后,帮她慢慢的顺着气息。 “那……”南知妤眼眸湿漉漉地看着他,“小郎君能不跟她走吗?” ”自然是可以的。”太子说着手指轻轻顺着她的领口探入其中,一阵正经的问道,“就是不知道娇娇想用什么来交换了?” “奴家自然是……”南知妤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腰带不知何时被蹭的散开,清透的外衫从肩膀滑落,半遮半掩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微凉的指尖轻轻点在锁骨处的小痣上,惹得她身子轻颤。 “任凭郎君做主。”南知妤咬了咬唇,有些难为情道。 卫清野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游走在细腻如脂的肌肤,把玩摩挲。 南知妤担心会被外面的人发现,身体一直紧绷着,男人的触碰都让她的触感比平日里更加强烈。 站在轿撵外的明昭仪,迟迟得不到里面太子殿下的回应,有种想要掀开轿撵帷幔的冲动,但又很快歇了心思。 “太子殿下,您觉得月奉仪该如何处置是好啊?”明昭仪试探性地问道。 “殿下,外面日头毒辣,可否容妾身入轿撵避一避?” 听着明昭仪在外面不厌其烦的一声声问着,南知妤琉璃眼眸含春带水,红唇微启,小声道:“殿下……不可以。” 太子的手指轻缓慢捻着那处腰窝,薄唇轻勾:“什么不可以啊?” “殿下是想赖账吗?”南知妤咬着唇,呼吸不稳地控诉道。 一直站在外头的明昭仪,总觉得里面传出的细微响动有些不太对,她转念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孤自有决断,你且回吧!” 太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柴回打了手势,轿撵再次开始缓慢前行。 明昭仪只好退让到一旁,行礼恭送。 谁知,太子的力道没有丝毫收敛,惹得南知妤溢出一丝呜咽。 声音一出,立刻让明昭仪瞪大眼眸。 太子殿下轿撵里,居然还藏着女人? 她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被柴回直接拦下。 “昭仪娘娘,刚刚殿下说的话您应该听见了才是。有些事情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您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柴回告诫完,头也不回地朝着轿撵的方向一路小跑。 南知妤有些幽怨地瞪着他,“明昭仪,她是不是听见了?” 太子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声音沙哑道:“娇娇自己受不住,怨不得旁人。”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要不是他对着自己的那颗小痣,又啃又咬的,她能忍不住吗? 等轿撵到崇明殿停下时,南知妤已经被欺负得唇瓣糜艳,发髻散乱,衣衫不整,最后被太子用外衣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抱了进去。 她躺在榻上昏昏欲睡,而原本春潮情动的太子,端正的坐在案牍前批阅奏折。 听见殿内传来动静的雪球,刨开暗门偷偷溜了进来,发现躺在床上的入睡的人儿,一路小跑跳上床榻。 整只猫盘在南知妤的手旁边,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 南知妤原本以为太子殿下白日在轿撵就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夜里他更是充分展示什么叫‘任凭郎君做主’这几个字的意思。 柴回从善如流的从衣袖里掏出两小坨棉花,塞在耳朵里。 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等到夜尽天明,传唤铃声响起,柴回这才从耳朵里取出棉花,带着人进去伺候。 第四十九章 针锋相对 南知妤睡到日上三竿才悠然醒来。 刚起身,青黛面色凝重地走到榻边,将衣袖里藏着的信递了过去。 南知妤翻看着里面的信件,“这是从哪儿来的?” 青黛:“这是丞相府派人送的,太子妃命人来询问小主的意思?” 南知妤大致看了一眼,随手丢开。 信笺里说的什么许久未曾相见,心中担忧不已,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丞相夫人想要入宫的真正目的,怕是为了她的那个好女儿南明珠,至于来探望她,不过是顺道事儿。 “青黛,你派人去甘露殿回信儿,就说我许久未见母亲,亦是想念的紧。” 青黛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自家小主这信口胡诌的本事越发的炉火纯青。 南知妤未在崇明殿等太子归来,留下字条说明缘由,翩然离去。 一行人回了绛云轩不过一个时辰,下面的人来报丞相夫人便已入宫门。 由小宫女引路,进了殿内,见坐在罗汉榻上的贵人,丞相夫人险些有些认不出。 毕竟南知妤和入宫之前相比,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般绝色芳华的容颜,怕是整个京洲城寻不出第二个来。 若当初她知道这个小贱蹄子有这般隐忍算计的心性,说什么也不会把她带入宫。 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害了她的明珠。 “知知,母亲来看你了。”丞相夫人黄氏压下心思,面上挂着和蔼,恭敬行礼。 南知妤抬眸,放下手里的书册,看向下面站着的黄氏,淡声道:“母亲,不必多礼。” 黄氏被搀扶着起身,坐在一旁的黄梨木凳上,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端着架子开口道:“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全然不见当初在庄上野性难驯的模样。 只是你怎么能害得你姐姐被太子厌弃,你不觉得这么做,对不起母亲对你的信任吗?” 敛月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的拳头都硬了,“你确定这是小主的母亲?” 青黛摇了摇头:“她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小主是姨娘所生,按理来说,当喊她一声母亲的。” 敛月当即把手中的糕点与茶水都换了一遍,这才命人送上去,单独放在黄氏面前。 黄氏还以为是南知妤特意吩咐的,腰背挺得更直了些,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母亲,你觉得我还是当初那个任由你们拿捏的乡野村姑吗?”南知妤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黄氏对于她说的这话,丝毫不放在心上,“你只要是生在南家,长在南家,你这辈子都与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千万别想着能够摆脱南家庶女的这层身份。” 宗族的压迫,血亲的羁绊,这些东西将南知妤紧紧地束缚,好像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 “母亲,与其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威胁我,倒不如跪下来求求我,说不准我心情好,能在殿下面前给南御女美言几句。” 既然要捅刀子,南知妤自然是不带怕的,谁让她现在是东宫太子殿下的女人呢! 黄氏嗤笑一声,“南知妤,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母亲的骨灰埋在哪里,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你若是不帮明珠脱离困境,那就不要怪我连一席之地都不给留了。” 南知妤死死地捏着手中的茶杯,满不在乎地说道:“丞相夫人的威胁我真的好怕呀,你有本事就去,姨娘的尸骨埋在京郊庄外的桃花林里,可千万别找错了地方。 毕竟,姨娘从来没有同我说过,她姓甚名谁,是何许人也,跟孤魂野鬼也没有什么分别。” 她嘴角勾起浅淡浅淡的笑意,眼角笑得都泛起了泪花,好似真的没心没肺,半分都不在乎她姨娘的坟地被抛了。 黄氏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瞧着她,“真是没有想到,洛初那个蠢货拼着命也要生下的宝贝女儿,竟然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哈哈哈~~这都是天意,都是天意啊!” 南知妤抬手将茶盏置于桌面,“吧嗒~”的一声在安静的殿内显得很突兀,黄氏意识到了什么,这才收敛自己的行为。 “所以,丞相夫人要想让我帮南明珠,最好拿出些诚意来,而不是这种不痛不痒,还上不得台面的威胁。” 黄氏瞬间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也是从这一刻,她才开始正眼打量着南知妤,而不是用以前的眼光去审视她,“月奉仪想要什么,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南知妤歪头一笑,随手拨弄着手上水头极好的翠镯,“我目前最缺的应该是钱吧!当初我入东宫为妾,丞相府似乎也没有出过一文钱的嫁妆,不如给补上如何?” 黄氏看着她伸出了五根手指头,直接拍桌而起,“你开口就要五十万两,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南知妤摇了摇头,“谁说是五十万两了?” 黄氏一听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五十万两。 “我要的是五百万两。” 此言一出,黄氏喘的那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整个丞相府,满打满算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万两白银,你这张口五百万两,是不是有点儿……” 南知妤抬手把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丞相夫人要是觉得南明珠一个人不值这么多钱的花,那再加上祁府的表公子,值不值这个价钱呢?” 黄氏一听这里面居然还牵扯着祁澈,当即有些恼火,“你莫不是在哄我,这里面跟祁澈有什么关系?” 南知妤从罗汉榻上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若是不信,那就回去等消息便是。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的这五百万两花的是不是物有所值。” 纤细的手指朝着外面一指,“时间不早了,母亲请回吧!” 黄氏心绪复杂地跟着小宫女朝着外面走去。 等人彻底拉走了之后,南知妤狠狠地闪了自己两个耳光,脸颊红肿得不成样子。 青黛见状赶紧阻止她,“小主这是做什么,脸伤成这个样子怕是明日也消不得肿。” 敛月赶紧将太子送的药膏找了出来,想用棉签给她擦涂一番,被南知妤给拒绝了。 “我没事,你们出去,无事不得入内。” 殿门紧闭的瞬间,南知妤扑通一声双腿跪地,隐藏在心底的情绪随之爆发,眼中的泪珠更是成串的往下掉,哽咽道:“姨娘,对不起,知知不是故意的。” 当时她表现出一点对姨娘尸骨的在乎,丞相夫人离宫后就会派人去将姨娘的尸骨藏起来,以此作为要挟,让她帮助南明珠东山再起。 她不想这辈子都活在别人的操控之下,所以她不能让任何人拿捏。 第五十章 太子吃醋 太子下朝后,轿撵经过藏书阁附近小花园的时候,身着青色官袍的人跪在青石板上摇摇欲坠的,一看就知道身板不行。 柴回瞧了一眼,猛拍了下大腿,“嗨,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记了呢?” 昨天晚上好像忘记命人通知他离开,该不会是跪到了现在吧? 柴回迈着小步伐,跑到轿撵旁边小声说道:“殿下,那边跪着的就是祁家小公子,单名一个澈字。” 卫清野听到这个名字,掀起眼皮,单手撩开帷幔看去。 祁澈跪的膝盖麻木肿胀,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米水未进,整个人都要支撑不住了。 问题是,他跪在这里思索良久,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太子殿下这般惩罚教训。 轿撵经过他身侧时,听见柴回说了句:“祁大人还不赶紧跟上,磨蹭什么呢?” 祁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浑浑噩噩地跟着轿撵,最后入了崇明殿。 殿内扑面而来的清凉之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突然间想起上回在小花园里调戏南知妤的事情,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竟然想动太子殿下看上的女人?! 祁澈双腿一软,跪在殿内,弯腰磕头道:“小臣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大殿之内,只有高台上翻阅奏折的纸页摩挲声。 祁澈越是等不到太子殿下的回应,心里越是没底,觉得自己的这条小命怕是要玩完了! 就在他眼前一面模糊,意识不清时,耳边传来了殿下清冽的声音。 “祁小公子说自己罪该万死,不知道所犯何事啊?”太子眼眸微敛,声音淡然毫无情绪可辨。 祁澈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咽了咽唾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小臣不该对月奉仪东非分之念,但小臣与月奉仪之间清清白白,无任何越矩之事。” 柴回偷偷打量了太子一眼,察觉到他逐渐阴沉下来的面色,便知殿下已动怒。 这回,祁小公子怕是要遭殃喽! “清清白白?”卫清野嗤笑一声,“若非如此,你觉得自己还能跪在这里同孤请罪吗?” 祁澈的额头触碰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嘶哑难听,“多谢殿下饶过小臣性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音落下,祁澈的手不由地握紧,“多谢殿下。” “应得这么痛快,那就打五十杖吧!”手中的奏折被随意地合上,太子看向他的眼神一片清冷。 一旁的柴回嘴角微勾,而跪在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问道:“殿下,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假公济私吗?” 南知妤不过是丞相府一个小小的庶女,为什么要罚他这么重? 五十棍子打下来,只怕他的小命都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吧! 日后在京洲城,南家与祁家都要因为他而抬不起头来。 “放肆!”清冽的声音夹杂着逼人的凌厉,“你这是在质疑孤的决定吗?” 祁澈闭着眼睛,最终还是磕头领罚。 高台之上,太子殿下对于他的这个答案丝毫不觉的意外,“你认了罪,滚去领罚吧!” 祁澈起身后身形摇晃了两下,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殿外走去。 太子殿下瞬间没有了看走着的心情,手中的紫毫笔随意地丢弃在桌上,“连五十杖都受不住,算得了什么男人?” “也不知道她的眼神儿怎么这么差,居然能看上这种小白脸。” 柴回在一旁没敢搭腔,生怕戳穿太子殿下暗地里吃醋的这种小动作。 最后五十杖还没结束,人就已经昏死过去。 柴回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直接把人送回去,难道还要留在崇明殿养伤不成?” 若不是看在祁、南两家的面上,那不长眼的混不吝怕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说起来这事儿都怪明昭仪还有南御女,大热天儿的,就不能够消停点儿,非要玩那不够使的心眼子吗? 崇明殿烛火摇曳,太子批阅奏折直至深夜。 绛云轩的殿门紧闭,谁也不见,就连下午丞相夫人托人送来的锦匣,都没得到南知妤一声回应。 翌日清晨,敛月与青黛担忧地推开门,见人脊背挺直地跪在地板上,手里不停的抄写着经书。 “小主,你就这么硬生生的跪了一夜?”青黛满脸担忧地把她富起来,伸手撩开裙摆,只见膝盖处的肌肤肿得厉害,一片青紫。 敛月板着脸取来药膏,两人好一阵忙活,这才处理好她身上的伤。 南知妤神情恹恹,琉璃眸中失去了色彩,“青黛,当初要不是我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姨娘也不会就这么离开。她会不会嘴上说着不怪我,内心却是对我怨恨至极……” 青黛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坚定的回答道:“不会的,姨娘不会怨恨你的。” “不行,我要出宫重新挑选地方,将姨娘的骨灰安置妥当。”南知妤捏紧手中的帕子,掀起眼帘,“去崇明殿,找太子殿下。” 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他的准许,她怕是办不成的。 南知妤在青黛与敛月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崇明殿前。 “不知太子殿下可在里面?”她对着门口守着的侍卫问道。 侍卫记得她是之前被殿下亲自抱进去的贵人,小声回答道:“殿下在里面。” 南知妤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人在就好。 柴回远远的瞧见她的身影,就进去禀告,谁知得了太子殿下的一句“不见”。 柴回整个人原地愣住,殿下难道还没有消气吗? 这醋坛子打翻了,也太难哄了些。 自己哄自己这么久,都还没有哄好啊! “小柴公公,殿下现在有没有时间?”南知妤面色恭顺地问道。 柴回嘴角带着苦笑,巧妙地挡在了南知妤的面前,“月奉仪,殿下说不见您。” 南知妤整个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殿内可是有其他人伺候?” 柴回赶紧摆手否认道:“月奉仪误会了,殿下昨儿个罚了祁小公子,批阅奏折至半夜才结束。” 南知妤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在太子殿下的心里居然还没有过去,这也太过小心眼儿了些!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殿下了。”南知妤握着青黛的手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 敛月气得对他翻了个白眼,小声确认道:“殿下当真不肯见小主儿?” 柴回一脸无辜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就让殿下到时候自己后悔去吧!”敛月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柴回伸手想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也没留住人,不由地一声叹息。 当个奴才也太不容易了! 第五十一章 太子口是心非 崇明殿内,太子拿着奏折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外瞟,见柴回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轻微咳嗽两声。 柴回赶紧凑上前去,“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斜了他一眼,“人呢?” 柴回一头雾水道:“殿下,什么人?” 太子手里的奏折不轻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柴回手忙脚乱的接住,谄笑道:“殿下,月奉仪已经走了。” “孤当时随口一说的,你也当真?!” 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锅,砸得柴回晕晕乎乎的。 所以,他没有读懂太子殿下的心思,把人留住是他的错? 他又偷偷朝着案牍看了一眼,才发现太子手里拿的奏折居然是反的? 柴回赶紧找了个借口道:“殿下,您批阅奏折这么久,不如出去转转,歇歇眼? 绛云轩的那几杆青竹很是不错,竹林品茶听风吟,也算是桩雅事。” 他为了替太子找借口去一趟绛芸轩,可谓是绞尽脑汁。 太子勉勉强强的应了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孤就去看看吧!” 两人刚踏出殿门,就见一名小宫女跌跌撞撞地闯了来,柴回提着拂尘上前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为何擅闯崇明殿?” 宫女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解释:“小柴公公,奴婢是绛云轩的宫女,刚刚奴婢听月奉仪与敛月姐姐她们说私自出宫的事情,这才赶紧前来汇报。” 柴回面色一变,“你说自己是绛云轩的宫女,可杂家怎么没有在绛云轩见过你呢?” 宫女缩了缩肩膀,小声道:“奴婢不受主子待见,自然是不在人前露脸,小柴公公不认得也是正常的。 可月奉仪密谋私自出宫偷见外男,那可是重罪……” 宫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子走了过来,把玩着手中的青玉扣,“你刚刚说谁私自出宫,偷见外男?” 宫女眼前一亮,低头道:“月奉仪与敛月姐姐她们说的,奴婢是无意间听见的。” “是吗?”太子轻哼一声,一脚踹在她的心窝,“背主的奴才,死不足惜。” 宫女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从台阶滚了下去,磕得头破血流,没人在意。 柴回对着侍卫挥了挥手,“送去慎刑司,撬开她的嘴,问问是谁指使的,可别让她死得太痛快了。” 谁给殿下找不痛快,他就不会让那人过得痛快! 他奶奶的,刚哄得殿下面色好看些,这才过了多久,又阴沉着脸偷偷生气。 “殿下,殿下,您走得慢些,奴才腿短都要跟不上了~”柴回抱着拂尘迈着两条腿吭哧吭哧地跑,愣是追不上太子殿下大步流星地的速度。 卫清野进绛云轩时,故意不让奴才通传,推门而入,恰好看见南知妤穿着一身宫女的衣裙,长发散落身后。 “你这身装扮是要去哪里?” 太子急言令色,南知妤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她起身恭敬地行礼问安。 太子迟迟未曾喊起身,眼神凌厉地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南知妤膝盖酸疼不已,可太子不喊起,她是万万不敢乱动的。 太子脑海中忍不住想起宫女说的话,她难道心里真的记挂着祁澈那个小白脸,得知人被打得昏迷不醒,急得想要偷溜出宫去探望吗? “月奉仪,你可知罪!”太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声音比之前冲了不知多少。 南知妤咬牙跪在地上,“妾身失仪,求殿下责罚?” 太子不知因何生气,可他既然说自己有错,就算是没错那也是错。 卫清野见她语气淡然,怒火中烧,他转身单膝跪地,双手掐着那单薄的肩膀,咬牙切齿的问道:“告诉孤,你哪里错了?” 南知妤吃痛地蹙眉,“殿下若是觉得妾身有错,可以告诉妾身,妾身改便是了。” 她缓缓抬手,纤细的指尖儿落在他的额间,默默抚平他皱起的眉,“妾身不愿见殿下蹙眉,被琐事困扰。” 卫清野的恼怒被她简单的三言两语浇灭,他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这身淡青色的衣裙,虽然与宫女的着装有些相似,但仔细瞧的话,还是能分辨出不同。 他竟然误会了! 南知妤膝盖疼得厉害,跪在地上整个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卫清野直接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妾身不过是跪得久了些。”南知妤浅谈一笑,“不过妾身确实有事找殿下。” 卫清野见她表情如此凝重,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什么事儿,表情这么严肃,像个古板的老学究。” 南知妤思量再三,斟酌开口道:“妾身希望得殿下恩准,出宫一趟。” 卫清野落在她脑袋上的手收了回来,眼底的笑意转瞬被深渊吞噬,“给孤一个理由。” 南知妤从凳子上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郑重地对太子行跪拜之礼,“妾身需要给姨娘重新寻找栖身之所,求殿下破例恩准。” 青黛与敛月端着茶水点心进来,刚在外头从柴回嘴里探听到了点东西。 她俩这才知道为何之前去甘露殿求太子妃出宫时,太子妃要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青黛放下手中的茶点,紧跟着跪在南知妤的身后,“殿下,奴婢有话要说。昨日丞相夫人入宫打着探望的名号,实则威胁我家小主,要是不想办法让南御女恢复之前的恩宠与地位,就要……将姨娘的坟墓刨开,令其挫骨扬灰。 小主焦急不已,这才想要离宫的。” 敛月泡好茶,亲手给太子太子端到面前,继续补充道:“小主当时怕夫人真的这么做,就说了几句不在意的话,等人走了后,自责不已,在殿中跪了足足一夜……” 南知妤没有说话,等被扶起来的时候,卫清野才看清她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眸,脸上泪痕斑驳,可怜兮兮的。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孤刚刚不就是说话的语气重了些?”太子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熟练地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拭泪痕。 “殿下分明就是不信妾身,您觉得妾身跟那个祁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南知妤哭得声音越发地大了起来,抽抽噎噎地用太子的衣袖擦眼泪,一边继续控诉道,“妾身心里喜欢的明明只有殿下一人,偏偏殿下不信,那便将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回来吧!” 说着就去扯太子腰间挂的那不起眼的双鱼戏水青玉扣,随即将自己腰间的香囊朝他身上丢了去。 “这么贵重的东西,终归是妾身这种身份低贱的人配不得的。” 第五十二章 谣言:太子被包养了 太子无奈一笑,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瞧着伶牙俐齿的,谁知竟是个窝里横的,就知道拿话来刺儿孤。” 南知妤傲娇的哼了一声,“殿下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听不得这些话儿,不如现在就离开。 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怕是殿下出门走不得三五步,就被哪个宫的娘娘给哄了去。” 她嘴上说得倒是厉害,那带着勾子似的小眼神却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大有你敢走试试的意思。 卫清野拿起怀里的香囊,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他的那块玉佩放在里面。 “这云端飞鹤绣得倒是不错,南娇娇什么时候给孤也绣一个,用来妥善放置这青玉扣,孤零零挂在外头,总怕弄丢了。” 南知妤满脸无辜,那双眼眸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打趣道;“你们瞧瞧,这还未将人哄好,就开始盘算着指使人干活了,殿下真真是好算计!” 卫清野与她同挤在小小的罗汉榻上,将人揽在怀里,没好气道:“南娇娇,你不看看这殿里大到桌椅床榻,小到茶盏香炉,哪样不是孤赏你的? 你不反思反思自己,除了这个一枚青玉扣,可还赠给过孤什么?” 南知妤抬手指着小木格上安放的锦盒,“青黛把那东西取下来。” 青黛愣了一下,这盒子里装的可是丞相府刚送来的五百万两银票,主子该不会是想要把这个送给太子殿下吧? 南知妤抱着沉甸甸的锦盒,转手将它放在殿下的面前,“殿下不是说妾身赠与殿下的东西太少了吗? 那妾身把这个赠与殿下,换殿下陪妾身出宫一趟可好?” 卫清野捏着巴掌大的小锦盒,不在意地打开,“什么东西这么值钱,能换孤的一天?” 视线触及到里面的银票,卫清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随意地翻了翻,发现这里面全部都是银票。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 南知妤弯了弯嘴角,眉尾上挑,轻笑道:“昨日母亲前来,想要我替姐姐在殿下面前多美言几句,心中觉得亏欠我良多,就用这五百万银钱来弥补。” 卫清野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所以,你打算用这五百万来买孤陪你出宫一日?” 南知妤点了点头,“殿下日理万机,时间何等珍贵,妾身又没有旁的值钱东西,唯有这一匣子不值钱的,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才是。” 太子抬手将这锦匣合上,伸手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南娇娇现在都能用嫁妆养孤了,孤怎么会嫌弃呢?” 这吃软饭的滋味,还真是不错。 他略带薄茧的手指落在细腰上,细细的把玩着,心中才觉满足,“孤可以带你出宫,只是对外宣称你被禁足半月,闭门思过,不知你可愿意?” “殿下说的是真的吗?”南知妤急忙抬头,两只手揪着他的衣袖。 “孤说的话,自然是算话的。”卫清野眉眼含笑,又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南知妤惊讶地瞪着眼睛看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不然,外人怎么会相信啊?”卫清野同她窝在一处,丝毫不像威严的东宫储君,反而更像是京洲城世家公子哥儿的行事做派。 南知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桌上拿了盘最不值钱的糕点朝着殿门外丢去,结果力气太小,那碟糕点距离罗汉榻不过三步之遥。 “殿下~~”南知妤鼓了鼓腮帮子,求助地望着他。 卫清野对着她招了招手,南知妤立马把地上没有摔坏的盘子以及点心捡了回来,重新放在太子的手里。 太子示意她堵着耳朵,又指了指门外。 南知妤乖乖地捂着耳朵,乖巧地趴在太子的怀里,好奇地睁着眼睛。 一盘糕点被砸到殿门外,紧接着太子殿下的训斥声响起:“月奉仪,你放肆!” 殿门外伺候的奴才,吓得脸色都变了,纷纷跪在地上。 柴回跟着敛月、青黛二人,躲在茶水间偷懒。 南知妤松开手后,配合着呜咽了两声。 太子在她耳边说了句:“南娇娇,你这样不行啊!” 南知妤信以为真,“那殿下教教妾身,好不好?” 卫清野掐着她的腰,把人提到自己身上来,微凉的手顺着腰间滑入衣裳,肆无忌惮地游走。 南知妤羞得怕外面的人听见,赶紧捂着嘴。 太子殿下见状,欺负她欺负得更加厉害。 跪在外面的人,时不时就能听见殿内传来月奉仪压抑的哭泣声,殿下训斥的声音,以及东西打翻在地的声音。 良久,南知妤被欺负得泪眼朦胧,太子恨不得把人欺负地再彻底些,可想到明日要陪她出宫办事,这才慢慢歇了心思。 “时候差不多了,孤先回崇明殿。” 卫清野起身理了理略带褶皱的衣袍,走到门口时特意停住脚步,厉声道:“月奉仪被禁足半月,闭门思过,其他人一律不准探视!” 南知妤原本想要下榻倒杯水喝,谁知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青黛一只脚刚踏进门口,就开始喊道:“小主,您再伤心也不能坐在地上啊~” 敛月忍着笑,在一旁搭腔道:“小主莫要伤心,不过是半个月的光景,很快就过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青黛气愤地声音再次响起:“太子殿下也太过分了,居然罚小主您跪得膝盖一片青紫,怕是不能走了!” 青黛故作惊讶的语气,朝着外面扯着嗓门喊,喊完这一串话后,自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敛月憋笑道:“行了行了,再说的话,就有些夸张过头了啊。” 南知妤往她嘴里塞了块糕点,“赶紧把你的嘴堵上吧!这一嚷嚷,怕是不用一刻钟,整个东宫的人都就知道我惹得殿下勃然大怒,被罚跪伤了腿。” 青黛喜滋滋地咬着糕点,“幸亏主子聪慧,与殿下之间没有误会都及时说开了,不然的话,但今日这件事情就能让主子彻底被殿下所不喜。 太子妃这一招真是高明,杀人不见血。” 敛月啜了口茶水,“太子妃明面是拒绝了我们小主的,她只是暗示宫中才买的人可以自由出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太子妃的坏心思。” 南知妤把玩着手中的那块羊脂玉佩,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我只是借助太子妃手眼通天的本事,让殿下快些出现在我面前而已。 出宫这种事情,兹事体大,我怎么可能蠢到自己偷溜出去呢?” 太子妃怕是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没有看清楚局势。 第五十三章 只能有一枝独秀 甘露殿一直派人暗中盯着绛云轩,得了消息赶紧回去禀告。 太子妃颇有闲情逸致地修剪盆栽花枝,尹掌事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太子殿下在绛云轩把月奉仪好一通训斥,还下罚禁足半月,让月奉仪已思己过。” 太子妃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她伸手轻抚着艳丽的牡丹花瓣,“这花儿开得极好,只可惜……只能有一枝独秀。” 话音落下,盆栽里开得极好的另一朵牡丹花,被无情地剪断花茎,跌落泥尘。 尹掌事看着那朵花眼底划过一抹惋惜,“娘娘说的对,这争相斗艳的百花,只能有一枝独秀。 月奉仪不明白这个道理,活该得此下场。” 太子妃放下剪刀,拉起她的手,“这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 “娘娘放心,奴婢都明白。”尹掌事转头从小宫女手里端过银耳莲子汤,“娘娘,这是冰镇过的银耳莲子汤,消暑解渴最合适不过了。” 想起心情不好的太子殿下,戚照萤眼底闪过几分期待,把手中汤碗搁置桌儿上,“去找个食盒装好,本宫要去崇明殿一趟。” 尹掌事对着小宫女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殿下要是知道自己时刻被娘娘记挂着,怕是会心生感动。” 太子妃手里捏着帕子,掩唇轻笑:“整个甘露殿也就你这丫头胆儿大,连本宫都敢编排。” “都是娘娘对底下奴才宽厚,不然这话哪敢当着娘娘的面儿说呢?” 尹掌事同太子妃三言两语的说笑功夫,便将食盒收拾妥当。 崇明殿外守着的柴回,远远地瞧见太子妃的轿撵心中有些惊讶,小声嘀咕道:“这还真是稀罕事儿啊~” 戚照萤在尹掌事的搀扶下,朱缎镶着珍珠的云丝绣鞋落地,仪态万千出现在崇明殿门前。 “奴才叩见太子妃娘娘,不知道这是哪股风把娘娘您给吹来了?”柴回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意,赶紧上前行礼。 “许久不见,小柴公公说话还是这么有趣。不知殿下是否在崇明殿,本宫特意带了冰镇的甜汤来。”太子妃言笑晏晏,对待柴回这种伺候的太监,也是客客气气的。 柴回赶紧把人请到殿前阴凉处,“娘娘在此稍等,容奴才进去回禀殿下。” 尹掌事颔首道:“有劳小柴公公。” “不敢当,不敢当。”柴回推辞了两句,抱着手中的拂尘入了殿门。 太子殿下正在翻阅奏折,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开口问道,“你这是被雪球咬了舌头,不会说话了吗?” 柴回清了清嗓子道:“殿下,太子妃娘娘在殿外,说是瞧殿下日夜操劳,辛苦得很,送了清热解暑的甜汤来。” 太子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柴回又试探性地劝了句:“殿下,那怎么说也是太子妃啊!” “狗东西,就你长了张嘴,能说会道的。”太子眼眸里透着几分不悦。 “奴……奴才该死。”柴回立刻垂头,将头磕在地板上哐哐两下,听着就觉得疼。 “你当自己的脑袋是石头做的,磕得那么起劲儿?”高台上传来一声嗤笑,太子殿下随手撂开奏折,“小柴公公都说了请人进来,还不赶紧去?” 柴回麻利从地上爬起来,“多谢殿下开恩。” 殿门外候着的太子妃,得知自己可以进去后,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笑意。 尹掌事见柴回额前红肿一片,赶紧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小瓷瓶,“小柴公公,这是上好的活血化瘀药膏,擦个一次两次就好了。” 柴回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那奴才就不客气了,多谢尹掌事关怀。” 尹掌事摆了摆手,“哪里的话,都是伺候人的奴才,哪里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等着尹掌事转身入了殿门,柴回嘴角挂着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手中的瓷瓶更是随意地丢给身后的小夏子。 小夏子打开闻了闻,觉得没什么问题,好奇地问道:“公公,这上好的药膏为何不用?” 柴回眼神里透着几分冷意,“在这宫里想要活下去,就别随意使用别人好心给的东西。” 小夏子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想起这药膏一直被尹掌事带在身上。她是太子妃身边最为德力的侍女,身上不可能有什么擦伤,所以这药…… 小夏子瞬间觉得手里的瓷瓶,有些烫手得很。 殿内,太子妃亲手将汤碗端到太子面前,温婉道:“殿下如此操劳,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卫清野虽然不喜太子妃,也会顾全她的体面,太子妃嫁给他至今,两人从未有浓情蜜意之时,却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太子妃行事挑不出什么错儿来,他自然也愿意敬着她。 他随意用汤匙吃了两口,“嗯,味道不错,太子妃有心了。” 太子妃提及了几句东宫妃嫔之事,又假装不经意间提及秋猎之事。 “殿下,今年距离秋猎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早些准备着,省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闻言,太子点了点头,“秋猎随行之人的名单,给月奉仪一个名额,剩下的太子妃看着挑选就好。” 又聊了几句,太子妃觑了太子一眼,见他把玩着腰间玉佩的穗子,婉转开口道:“殿下这些时日极少踏足后宫,花良媛为此还抱怨过几回……不如,殿下今夜去宜秋宫宿一夜可好?” 卫清野手中的汤匙叮当一声落回碗中,他转头看向太子妃,不咸不淡道:“怎么,太子妃现在也要学朝堂的言官,教孤如何行事吗?” 太子妃吓得捏紧手中的丝帕,“殿、殿下,妾身不敢。” 心里懊恼地不行,明明殿下已经厌恶了月奉仪,为何还是不愿踏入其他妃嫔的住处? 算了,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殿下,妾身在此叨扰良久,险些耽误您处理朝中要事,先告辞了。”戚照萤心中不舍,想要在崇明殿多留些时候,可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会惹得太子厌烦。 与其被赶出来,不如自己先行离开,还能给殿下留下个懂事的好印象。 “嗯,夏日酷暑炎热,太子妃以后不必再送这些吃食,省得劳累。”太子说完,低头翻阅奏折。 太子妃心中暗自窃喜:太子殿下表面看着冷冷清清的,原来也是知道疼惜人的。 “妾身多谢殿下关心,日后定会注意的。” 戚照萤脸上带着几分娇怯,在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又恢复了常态。 她是太子妃,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仪态。 第五十四章 涂口脂 卯时初,南知妤窝在榻上正好眠,被敛月给摇晃地睁开眼睛。 “唔,怎么了?”南知妤迷迷糊糊地问道。 青黛拿过一条白底绿萼梅披风罩在她身上,小声道:“小主儿,您不是想要出宫吗?等一会儿送您到了地方,再睡也不迟。” 南知妤乖乖配合穿好鞋袜,被两人护送着到嘉德侧门附近。 “小主,前面的路只能您自己一人走了,奴婢二人还要回去守着绛云轩,不能随您出宫去,还望您能照顾好自己。”敛月说着将自己手中的琉璃宫灯塞到了她的手里,示意她赶紧往前去。 青黛对着她点了点头,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 南知妤的身形在晨风越发显得单薄,提着琉璃宫灯,小心翼翼地朝着宫门前等候的马车走去。 柴回担心她走路不小心摔了,赶紧提着灯笼一路小跑上前接人,“小主莫怕,奴才陪着您呢!” 南知妤心里这才稍微安稳一些,低声问道:“小柴公公,殿下可在马车内?” 柴回嘿嘿一笑,“小主儿,殿下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紫檀木打造的马车内铺着暄软的锦缎缂丝绒毯,点缀着几朵漂亮的海棠花,镂空雕琢的紫檀软榻,上面铺着蚕丝凉衾,袅袅的鹅梨帐中香从麒麟兽的香炉中飘出。 南知妤环顾整个马车没有发现太子的踪迹,却见矮几上的茶盏下押着字条,上面写着一个睡字。 南知妤的视线落在软榻上,还未睡醒的困意再次席卷而来,乖乖听了太子的指示,入榻盖好衾被。 柴回架着马车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踢踏规律的马蹄声,使得南知妤快速入眠。 直到外面传来络绎不绝的叫喊声,南知妤这才从酣睡好眠中睁开眼,脑袋不由地在凉衾上蹭了蹭,嘴里发出“嘤~”的动静。 “呵呵~~小懒猫儿,终于舍得睁开眼啦?”清润且熟悉的声音响起。 南知妤歪着脑袋看向坐在茶几旁的男人,“殿下,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琳琅之音带着沙哑,语调欢快,别有一番滋味。 卫清野抬手递了杯温热的茶,“先喝口水。” 南知妤跪坐在软榻上,乖巧地一口一口合着茶水,琉璃眸就没从殿下的身上移开过。 因为此刻的殿下长发束起,穿着一身蓝白色的交领窄袖,墨竹样式,衬得他多了几分温润雅致,像是书中所言的翩翩少年郎。 “南娇娇,孤知晓自己长相俊美,可你也不能眼睛都不眨得盯着孤瞧吧!” 卫清野调笑着,不知从何处递过一套黛蓝色长裙,“换好衣服,孤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南知妤伸手接过,有些害羞地当着他的面儿更换衣裳。 卫清野往后一靠,手中的折扇一挥,挡在面前,“孤不回头看的,你动作快些,不然时间怕是不够用的。” 南知妤听话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片刻后,她挪动到太子的身旁,小声道:“殿下,妾身已经换好了。 您看看,好看吗?” 卫清野收回折扇,睁眼起身,夸赞道:“不错,孤挑选的这套衣裙,果然适合你。” 他指尖转动着一根玉簪,南知妤见他拿的还是上次那根,乖巧转身,小声嘟哝道:“劳烦殿下帮妾身挽发,妾身笨手笨脚的,总是弄不好。” 卫清野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柔顺的发丝,指尖翻飞,不一会儿的功夫,发髻挽好,玉簪固定。 描眉,涂口脂,画花钿。 南知妤欢喜地对着小铜镜,揽镜自照,忍不住夸赞道:“殿下怎么这么会,妾身都觉得不像自己了。” 卫清野挑起她的下巴,“孤也没有在这唇上涂蜜水,怎的说出来的话这么甜呢?” 南知妤眼眸亮晶晶的望着他,小声道:“殿下要不要尝尝看?” 太子凤眸微挑,对着她这张脸左右瞧了两眼,自顾自道:“孤总觉得这唇脂涂得有些不匀称。” 小姑娘信以为真,“哪里没有涂好,劳烦殿下帮帮忙。” 纤细的手指蹭着殿下的手腕儿,声音娇憨与雪球有的一拼。 “好,孤这就帮你。” 话音落下,太子的薄唇准确的印在那口脂上。 南知妤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是这个意思,小声央求道:“殿下,口脂要花了~” 卫清野将人掐腰按倒在软榻上,声音慵懒道:“无妨,孤帮你重新涂便好。” 推拒他的手被大掌强势撑开,嵌入白嫩的指缝中,迫使她同自己十指相扣。 南知妤只觉呼吸被悉数剥夺,轻微的挣扎了两下。 卫清野这才往后退了几寸,在她的水润红肿的唇瓣轻啄了两下,“怎么这么笨,到现在都还没有学会换气息?” 南知妤眼尾带着潮红脂色,“自然是比不得殿下熟练。” “无妨,孤亲自教你。” 话音落下,再次深入。 扣住她腰间的手不住的摩挲,引得她浑身战栗。 碍于马车行驶在街上,南知妤怕被人知晓,努力地压抑着。 卫清野见她眼含水雾,又在她的红唇上啄了又啄,最后才不舍得放开气喘吁吁地小可怜。 “南娇娇,学会了吗?” 这调侃的声音,让南知妤绯色的小脸羞得用被衾一角作为遮挡,不敢抬头看向他。 “殿下,口脂都花了,妾身这样还怎么见人啊?” 细若蚊声的控诉在车厢内响起,卫清野嗯了一声。 “说好的帮忙涂口脂,怎么就……” 怎么就亲到一处去了呢? 南知妤开始回忆,这明明就是殿下的错! “都怪南娇娇太过诱人,口脂孤帮你重新涂过便是了。” 他抬起南知妤的小脸,看她面上潮红一片,湿漉漉的眼眸透着几分不信任。 卫清野觉得稀罕得紧,帮她擦净多余口脂的功夫,又忍不住偷亲了口。 “南娇娇即便没有偷吃蜜水,也是甜的。” 卫清野重新从车壁的暗格中挑选一盒口脂,帮她涂好后,不由地点了点头。 “果真是好看至极,真想把南娇娇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南知妤见太子盯着自己的凤眸愈发深邃,连忙扑进他的怀里,“殿下,妾身本来就是你一个人的。” 卫清野抬手在她的小脸上捏了捏,“南娇娇真是个小机灵鬼,孤很是欢愉。” 南知妤这才偷偷松了口气,还好,出宫顺利进行中! 第五十五章 太子跟着见家长 安静地马车里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南知妤有些难为情的捂着自己小肚子。 “唔,殿下是它自己要叫的,跟妾身没有有任何关系。” 小姑娘说得一本正经,仿若煞有其事。 卫清野点了点她的小脑袋,“饿了,怎么不早说?” 他随意地敲了两下车壁,南知妤见他并未从暗格中拿来什么吃食,眼眸不由地暗淡下来。 还以为殿下真的能变出吃食来,结果什么都没有。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外传来柴回的声音。 “公子,这是新鲜出炉的云吞面,还有两碟小菜,委屈小夫人先将就一下。” 精美的食盒递了进来,南知妤满脸期待的凑过去,好奇地问道:“殿下,这云吞面好吃吗?” 卫清野打开食盒的动作一顿,随即想起她被送到庄上,从来没有见过京洲城繁华热闹的街市。 “你吃吃看,若是喜欢的话,等我们办完事情,带你去逛京洲城的夜市,一整条街都是卖各种吃食的,保证你吃得肚皮滚圆。” 听着太子殿下的描述,南知妤眼眸中对京洲城繁华热闹的夜市,多了几分憧憬。 小姑娘心满意足地吃着云吞面,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 “殿下,这茭白鲊与腌笋吃着味道极好,你也尝尝看。”南知妤说着各夹了一点,放在他的碗里。 卫清野几乎未与人这么亲密,有些不太适应。 可对上小姑娘藏星隐月的弯眸,他勾唇一笑,用筷箸夹着尝了尝,“娇娇给的,就是好吃。” 南知妤羞得把脸差点儿埋进碗里,小声嘟哝道:“殿下就知道逗人家开心,这明明是人店家腌制的手艺好,哪有妾身的半分功劳?” 卫清野慢斯条理地擦拭着嘴角,同她辩驳道:“纵然这店家做的滋味再好,没有南娇娇给夹到碗里,孤怕是一口也不会尝。” 南知妤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小声调侃道:“殿下今日怕不是偷喝了蜜水,说出来的话怎么能这么好听?” 卫清野凑到她面前,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怎么,南娇娇要尝一尝吗?” 南知妤赶紧往后闪身,“不要,殿下你正经些。” 卫清野将东西收拾进食盒中,掀开车帘到外面去。 南知妤照着小铜镜把口脂补好,转头发现太子还没有进来,有些好奇地掀开车帘。 山野崇林,日光洒金,卫清野骑马仗剑而来,像个意气风发的江湖侠客。 他骑着通体墨黑的高头大马,与马车齐行,见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骨节分明的大掌毫不犹豫地递向她。 南知妤下意识地给出回应,她整个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纤纤细指搭在略带薄茧的掌心,身体腾空失重让她不由地惊呼。 单薄的身影稳当落在马背上,结实有力地臂膀扣在怀里。 耳边传来太子清润高朗的声音,“孤带你策马疾驰渡熏风,笑游人间青云山。” 卫清野握紧缰绳,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只听得一声嘶鸣过后,黑马风驰电掣地朝远处飞奔而去。 驾驭马车的柴回从未见过神情严肃的太子,如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自由快意,高声朗语。 看来,月奉仪真的是殿下命中注定的贵人呐! 南知妤感受着扬鞭疾驰的快感,在卫清野的怀中雀跃地睁开眼睛,稀奇看着道路两旁飞快倒退的风景。 蓝白色的衣袂与黛蓝色的裙角,翻飞交缠,难舍难分。 至京郊庄外,池塘荷花亭亭玉立,垂髫黄儿头顶荷叶嬉闹,卫清野才勒住缰绳,墨马缓步慢行。 南知妤扬起下巴,巴掌大的脸颊染着红晕,眼眸里透着几分欢喜与哀伤,“殿下,那就是我与姨娘住的庄子,那些稚童是庄上的佃农之后。” 卫清野看着那简陋的庄子,眉眼间透着几分嫌弃,只要想到他怀里乖巧的人儿是在这种地方艰难活下来的,心口不知为何泛起密密麻麻地疼。 “南娇娇,不高兴的时候,可以不用笑,你这样看起来丑死了。” 卫清野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带着迟来二八年少的顽劣。 “殿下,妾身的姨娘就在后面的那片桃林里。”南知妤伸出葱白的指尖,指了指那一片不大的绿叶桃林。 男人翻身下马,手牵缰绳沿着阡陌小路,朝桃林的方向走去,耳边时不时想起南知妤略带回忆的言辞。 “殿下,那池塘里的荷藕炒着吃,清脆得很,莲子清甜。” “殿下,那片就是妾身小时候,经常去帮忙的稻田。” “……” 越靠近桃林的位置,南知妤坐在马背上越发的安静。 桃林中隆起的不起眼小土包,周围杂草丛生,看着很是荒芜。 若不是还有一块刻着歪歪扭扭字的木牌,根本就无法辨认。 南知妤的眼眸快速聚拢着水雾,朱唇微起:“姨娘……” 卫清野牵着马还未站定,小姑娘着急地要从马背上滑落下来,若非他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怕是会直接摔下来。 “南娇娇,你不要命了?”卫清野又气又急地呵斥道。 南知妤忙不失迭地推开他,提着裙摆踉踉跄跄跑到坟墓前,低声哭泣道:“姨娘,女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您。” 卫清野见她这般悲痛,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南知妤哭得眼眶通红,碎碎念念地说着自己的近况。 当说到自己来至此处时,有些无助地转头看着他,“殿下……” 她不知道该如何同姨娘说,自己没有如姨娘当年所愿,嫁与他人为妻,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当今太子殿下的身份。 万一惹得太子殿下不开心,他一怒之下把自己丢在这荒郊野岭怎么办? 卫清野抬步上前,同南知妤并排跪在地上,对着坟墓拜了三拜,面色认真地开口。 “夫人,某,姓卫名清野,字长赢,家中略有田产,父在母故。 卫某既已娶知知,定然会好生待她,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南知妤听着太子殿下的一席话,若说心底没有半分触动,那是肯定是假的。 她抽抽噎噎地说道:“多谢殿下,不知能否借殿下手中长剑一用,妾身把姨娘的骨灰坛刨出来。” 隐藏在暗处书影,被她这话惊得差点儿从树枝上掉下来。 太子殿下也被她这脑回路给震惊到了,“这种事情哪里用得上你亲自动手?” 南知妤疑惑地看着他,这荒郊野岭的,不自己动手,难道要他这金枝玉叶的贵人亲自动手,亦或是等她姨娘的骨灰坛子自己跑出来吗? 第五十六章 两人携手逛夜市 隐藏在暗处的书影、书言、书香三人,身着黑色劲装,面无表情的用铁锹挖着小土包。 他们三个堂堂东宫暗影,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主子喊出来,干这种刨人坟墓之事。 说缺德吧,这是给小贵人的姨娘迁坟。 说不缺德吧,殿下自己不肯动手。 “殿下,你说把姨娘安置何处比较妥当?”南知妤有些烦恼地皱了皱眉,她对京洲城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什么地方风水比较好。 卫清野忖度后,开口道:“若是你相信孤,那就让人妥当安置护国寺中,单独寻一处禅房供奉,如何?” 南知妤有些心动,“这个可以吗?” 听闻护国寺里的主持方丈佛法高深,能预知未来通晓过去,贸然前去供奉姨娘的骨灰与牌位,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呢? “胡乱想什么呢,只要你想,就可以。”卫清野揉了揉她的脑袋,“只不过时间不够,你怕是不能亲自前去,心中可觉遗憾?” 南知妤眉眼间哀愁淡然消散,“殿下已经亲自陪我来此,便不觉有憾。” 回去的路上,卫清野依然带着她策马奔驰,享受山野间自由无束的风。 柴回任命的驾驭着马车,在后面慢慢悠悠追赶着他们的背影,感慨道:“马儿啊,马儿啊,你自己知趣点,莫要跑得太快,扰了主子们的好事儿。” 南知妤被卫清野从马背上抱下来,好奇地看着柳树底下卖花的小姑娘,“殿……郎君,那里有卖花儿的,我给你编成花环好不好?” 她想了一下,玉树兰芝,清冷似仙的太子殿下,头戴花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卫清野把马交给身后的暗卫,牵着她的手朝着卖花的小姑娘徐步走去。 小姑娘长发梳成小辫,头戴花环,活泼可爱,瞧见俊美的公子牵着貌美的小娘子走来,笑脸相迎。 “郎君这石斛兰编织成花环送给漂亮的夫人,再合适不过了。” 郎君与夫人,这称呼很是绝配。 卫清野的嘴角勾起,身旁的南知妤脸上洋溢着笑意。 “郎君,可否赏脸一戴?”南知妤接过那束花,歪头俏皮地问道。 “既然是南娇娇的一片心意,那我就勉为其难戴一戴好了。” 卫清野语气听着有些勉强,等南知妤真的编织好花环,他顺势俯身低头凑了上去。 漂亮好看的花环稳稳落在男子的头上,没有显得阴柔娘气,反而有几分风流少年之感。 “郎君甚美!”南知妤说话的音调娇软,欢快地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卫清野垂眸看她,“娇娇手艺与眼光甚好。” 小姑娘见状凑上来,嘴甜地说道:“郎君,夫人帮你编织了花环,礼尚往来,您要不要也帮她编织一顶,旁人一看便知你们二人是天作之合?” 卫清野屈尊降贵半蹲在简陋的小摊前,表情认真地跟小姑娘学习编织花环。 南知妤瞧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一炷香后,南知妤头上带着与太子同款的花环,她表情鲜活,俏生生询问:“郎君,妾身好看吗?” 卫清野满意地点头,“花环好看,人更好看。” 两人这腻歪劲儿,惹得身后跟着一众侍从浑身起鸡皮疙瘩,柴回更是抱着自己的手臂,忍不住搓了两下。 “殿下,真的没有被人掉包吗?” 书言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可以过去问问殿下。” 柴回哼了一声,“我脑子没有进水,缺德事儿做多了容易倒霉,你小心点儿吧!” 南知妤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见胭脂小摊的老板娘,对试用胭脂的小娘子夸赞道:“小娘子当真是生得绝美,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南知妤放慢脚步,抬手扯了扯卫清野的衣袖,示意他低些身子。 卫清野俯身凑到她的面前,低声问道:“怎么了?” 南知妤学着胭脂老板娘说话的语气,狭促道:“小郎君当真是生得绝美,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卫清野抓着她的手腕,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腰间,“南娇娇,你知不知道男人不能用美来形容?” 南知妤惊讶地“啊~”了一声,“殿下生得这般好看,怎么还不能让人夸赞两句吗?” 柴回等人难得见太子殿下吃瘪,纷纷瞪大眼睛好好看着,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画面。 卫清野无奈浅笑,往后退了两步,学着书生作揖行礼:“多谢夫人夸赞,卫某心喜不已。” 南知妤有些惊讶,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别说夫人了,就是跟侧夫人都挂不上钩。 殿下这么说是为她的脸面着想吗? “殿下笑话人,不理你了。”小姑娘嗔他一眼,转身提着裙摆往前面的摊位走去。 夜市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甚多,南知妤停留在一个卖面具的摊前,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面具。 卫清野饶有兴趣的接过她手里的小狐狸面具,帮她戴在脸上。 南知妤又拿起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递到卫清野面前。 男人嫌弃地丢了回去,“不要,丑死了。” 南知妤再次拿起来,撒娇道:“一点都不丑,显得殿下威武霸气,很是厉害。” 被南知妤一箩筐的好话哄骗着,卫清野终于肯戴上这张青面獠牙吓哭小孩的面具。 旁边被夫妻二人拉着来逛街的小男孩,跑过来扯了扯他的裤腿说道:“郎君,你这么纵着自己家娘子,将来你的家庭地位肯定会越来越矮,就像我阿爹一样。” 卖面具的老人笑着说道:“小鬼头,莫要在外头胡说,小心回家被你娘亲修理。” 小男孩听到娘亲二字,吓得赶紧跑回去牵着自家爹爹的手。 南知妤好奇地询问老人,“老伯,那个小男孩儿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是小孩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他的父亲,在街坊邻里是出了名的耙耳朵。他夫人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让他抓鸡不敢去撵鸭,想要星星连带着月亮都给摘下来的那种。” 南知妤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受教地点了点头,“多谢老伯。” 等从摊位离开,南知妤就开始抬手可怜巴巴的跟卫清野要东西,太子殿下贯彻宠人宠到底的原则,一路都跟在后头付钱。 第五十七章 月下舞剑 夜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南知妤可算是开了眼界,从街头吃到街尾,每样东西她都是只尝一两口。 身后跟着的柴回等人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小玩意儿,腮帮子也没闲着地嚼嚼嚼,努力帮忙消灭食物,丝毫不带浪费的。 月上中天,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并肩走在逐渐远离喧嚣的街道上。 南知妤用手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花环,语气有些庆幸,“还好,刚才在人多是时候没有被弄坏。” 卫清野察觉到她的动作,低声浅笑道:“南娇娇一个花环而已,你若是喜欢,孤每日都为你编织一顶。” 南知妤摇了摇头,“不要,殿下日后送的,与今夜送的这顶花环,终归是不一样的。” 直白且热烈的言辞,总是最动人心弦的。 “南娇娇,既然你觉得今夜如此值得被纪念,那孤再送你一个特别的惊喜。” 卫清野抬起左手,长剑横在身前,右手拔之。 只见他身形骤然一动,如龙腾九霄,剑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带着破空之音。 脚步轻盈,身形灵活,随着出剑招式身形起伏,步伐腾转挪移,每一次转身挥剑,剑身仿佛都与空气摩擦出火花,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 南知妤不禁感慨道:“真如书中所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啊!” 柴回附和点头道:“老奴已经许久未曾见,殿下如此意气风发了。” 南知妤随手从桥边柳树上摘取一叶,放在嘴边轻声吹奏。那声音柔绵,曲调悠扬,虽然没有乐器演奏的声音华丽,却有种独特的韵律,仿佛能穿透喧嚣,直抵人心,与灵魂共舞。 卫清野动作一顿,转头见小姑娘认真用柳叶吹奏不知名小调儿,凤眸含笑,手中的剑招越发凌厉,动作更为迅猛,剑尖如同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随着曲调的逐渐平缓,他缓缓收剑,斜靠在石桥栏杆上,将君到身前的发丝往后一撩。 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小姑娘扑了满怀,“殿下,你怎么能这么厉害?” 玉环相撞之声,带着软绵的尾音,那股子与有荣焉让卫清野笑得很是畅快。 过了好一会,柴回才磨磨蹭蹭的说道:“殿下,时辰已晚,该回去了。” 南知妤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心中纵然不舍,可她也知晓殿下能够空出一天时间陪她出宫,很是不易。 “殿下回去的时候,妾身还要同你骑马,不要坐马车。”南知妤抱着他的手臂,小声撒娇。 柴回一边解开缰绳一边想,难怪殿下愿意宠着月奉仪呢。 能为殿下亲手编织花环,带着殿下感受京洲城的烟火气息,就算被殿下抢了吃食也不恼,反而乐呵呵的递过去让殿下多尝两口,也会多买一些投喂给他们这些奴才。 这么乖巧懂事,谁能不喜爱呢? 卫清野把她揽在怀里,两人骑在马背上慢悠悠地朝着皇宫的方向去。 “南娇娇,孤教你骑射可好?” “好啊,学会骑马射箭,妾身就有能力保护身边之人了。” 卫清野嗤笑道:“孤怎么可能需要你一个弱女子保护?孤让你学骑射,是为了带你去秋猎围场,让你有自保的本事。” 七月的秋猎是南秦国的大事,先帝与父皇都喜好文治内国,武御外族,故而南秦的秋猎与春闱同样具有看头。 回到东宫,无人知晓南知妤同殿下在外夜游京洲城,骑马舞剑,做尽风流快意之事。 南知妤禁足期间学习射箭,眨眼地功夫就到她去甘露殿请安的日子。 太子妃坐在高位上,还是那番陈词滥调的说辞,没有半分新意,听得南知妤直犯困。 请安结束后,南知妤照旧是最后才离开的。 青黛与敛月扶着她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方围着一堆人观戏。 南知妤站在原地抬头看去,素日里畏畏缩缩的宋美人,趾高气昂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南御女,“南御女,麻烦你现在看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竟然还敢对本美人视而不见,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南明珠跪在地上,捂着自己半边红肿的脸,眼底透着恨意,“宋美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宋美人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用团扇半遮面轻笑道:“过分,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深受太子宠爱的南昭训吗?” 叶良娣上前拉着她的手,“好妹妹,这大热天的,同她有什么可计较的,可别晒伤了肌肤。” 宋美人亲热的拉着她,“叶姐姐,咱们走。至于南御女就在这里好好跪上个时辰,反省反省吧!” 南明珠挣扎着想要起身,被身后小太监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小主儿……”青黛扶着她的手臂,似乎不同意她上前。 南知妤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放心,不会有事的。” 南明珠跪在地上被烈日晒得头有些发昏,眼前快出现重影时,一双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出现在她的面前。 南明珠的鬓发被汗水浸湿,摇晃着身子差点倒在地上,被小太监扯着头发薅了回来,“南御女,好好跪着别想偷懒。” 南明珠看见来人时,瞳孔狠狠地一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知妤对着小太监挥了挥手,见他站在原地未动,眉尖微蹙,压低声音道:“怎么,宋美人说的话你封为玉律,本小主说的话,你就当做耳旁风?” 小太监连忙双膝跪地,磕头求饶:“奴才知错,求月奉仪饶命。” 敛月冷哼一声,“回去跟你家宋美人说,我家小主许久未见南御女,要带她回绛云轩叙旧。” 小太监在宫里当差这些年,自然是认得敛月,连连点头称是。 南知妤朝着跪在地上的南明珠伸出手,却被她直接无视。南明珠狼狈地爬起身来,眼带冷嘲,“南知妤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 青黛见她如此不领情,说话的语气带着三分刺儿,“南御女既然这么清高,那就继续回去跪满一个时辰吧。” 南明珠被她这话怼得哑口无言,转头看向别处,“真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当初地位下贱的奴婢,现在竟然也狗仗人势起来了。” 青黛想要出头,被敛月扯到身后,声音不卑不亢道:“南御女,依照你的位分,是该向月奉仪行礼问安的。 我家小主儿脾气好,不同你计较这些,所以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五十八章 脱困之法 南明珠嗤笑一声,用手指些身穿华服,头戴簪钗的南知妤,厉声责问道:“你说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主子,是用了什么肮脏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上太子之榻,得到的这个位置呢?” 南知妤面不改色,抬手拍了拍敛月的肩膀,走到南明珠的面前,身上气势陡然转变。 “南明珠,你确定要浪费你母亲用五百万银两,求我帮你的机会吗?” 南明珠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双手抓着她的肩膀,迟迟开口发不出声,“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丞相夫人,下拜帖入宫,求我帮你拜托困局,为此还送了五百万银票。” 南知妤的琉璃眸注视着她,言辞分毫不差地落入南明珠的耳中。 她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母亲为了她竟然开口求这个女人,竟然还给南知妤这个小贱人送了五百万银票。 “南知妤,你是怎么有脸收下的?”南明珠狠狠地将她往后推了一下,眼底疯狂的恨意在此刻全都倾泻而出。 南知妤往后退了两步,幸亏这些时日学习射箭,腿脚的力道比之前扎实许多,她自己很快稳住身形。 “南明珠,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们想在我身上图谋什么,真的要我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吗?” 南明珠面对南知妤的声声质问,她最后低垂着脑袋哑口无言。 “既然你自己抓不住机会,那就不要怪我不帮你了。” 南知妤转身在青黛与敛月的搀扶下,朝着青石板路走去。 南明珠怀疑她不安好心,可自己已经落得这种局面,还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处境吗? “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可你的所作所为没有让我看到你想帮我的痕迹。” 南知妤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勾,鱼儿终于肯上钩了! 她站定脚步转身,“姐姐,你若是信我,就跟我走,若是不信那便回你的宜秋宫侧殿,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南明珠内心正在进行天人交战,最后她的理智战胜了自尊,抬着脚步跟在南知妤她们身后。 任凭路过的宫女太监,对她指指点点,她也强忍着没有任何动作。 等南明珠跟着入了绛云轩,看着满屋华美精致的摆件,不由地惊讶。 “真是没有想到,殿下居然这么宠你。” 南知妤坐在罗汉榻上,斜睨着端坐椅间的南明珠,声音寻常道:“姐姐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有许多,不用如此惊讶。这是上好的仙霞茶,姐姐不妨好好品尝一番。” 南明珠闻言端起手边的茶盏,香气婉约细腻,茶汤甘甜鲜爽,当真是太子最爱的仙霞茶。 “每年朝贡的此茶,也不过几斤而已,没想到殿下竟然舍得赠予你一些。 而你竟然还真当寻常的茶,用来待客,简直是暴殄天物。” 面独南明如此次痛心疾首的训斥,南知妤有些不明所以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问道:“这茶真的很贵吗?” 南明珠倒吸口凉气,然后点了点头。 她看着南知妤那一脸无辜又无知的模样,这才相信她真的不知道这茶价值几何。 “那你知道手中的这茶盏是何来历吗?”南明珠指了指桌上的铃兰杯,再次问道。 “不就是寻常喝茶的杯具吗?”南知妤仔细端详自己手中的莲花杯,油润如玉的手感,确实不错。 南明珠吓得赶紧开口,“你拿的仔细些,这成套的茶盏,若是缺失一二,便不成套了。” 南知妤随意地放在桌上,“这个很值钱吗?” 站在一旁伺候的青黛与敛月不由地想笑,太子殿下送的东西,哪一样是不值钱的? 主子这是在明知故问吗? 南明珠像是找到了存在感,清嗓开口道:“这是汝窑烧制的天蓝色茶盏,玛瑙入釉,青蓝丝天青云破,别具美感。 这浑然天成之色,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你说这茶盏它值不值钱?” 南知妤暗戳戳用指尖碰了碰茶杯,原来在不经意之间,绛云轩就已经处处有了太子殿下的身影,只不过她一直未曾发现而已。 南明珠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杯子又觉得用来喝茶太过浪费,不由放回去。 “所以,你说可以帮我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南知妤的指尖绕着茶盏画圈圈,过了几息之后,她才开口说道:“东宫之中以太子妃为尊,太子妃上头的皇后,经年故去,皇帝未曾再立新后,可当今太后在护国寺潜心修行,怕是很快就要回来了。” 南明珠立刻就猜到南知妤话里头的意思,激动地站起身来,差点把茶盏打翻在地,她吓得手忙脚乱地接住,放回桌上。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也不便多留。”南明珠往外走了几步,回头道:“别用这上好的仙霞茶与汝窑天蓝茶盏招待人,万一摔坏了,你就躲在被窝里心疼地哭吧!” 南知妤瞪圆了眼眸看向敛月与青黛,用夸张的语气控诉道:“她就这个语气,这个态度跟我说话?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她跪在地上求着我帮她,我勉为其难的考虑两下之后再答应。” 说完之后,她把玩着茶盏,调侃二人,“你们两个真是的,没有听见南明珠说的话,这茶盏可值钱了,需要赶紧收起来吗?” 青黛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感觉这丞相府嫡出大小姐,嘴皮子这么爽利,适合去做跑堂的伙计。” 敛月斜瞪她一眼,自个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主子莫要听那人胡说,这茶盏是珍贵,可整个绛云轩的东西,哪一件儿不值钱呢?” 南知妤咬着半块糕点,赞同的点了点头,有些不懂南明珠的想法。 “这些东西就算再珍贵,那也是给人用的。要是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哪怕价值千金也是无用的。” 南明珠有些本末倒置了! 青黛接过敛月递来的糕点,小声问道:‘姑娘,你真的帮她接了眼下的困局,等她东山再起,不是还要与我们作对?’ 南知妤喝了半盏茶水,笑着说道:“你以为在这个东宫,东山再起真的如此容易吗?” 反正答应丞相夫人的事情,她已经做到了,至于南明珠到底能不能讨到太后的欢心,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敛月抬手捏了捏青黛鼓起的腮帮,“你放心,太后不是那么容易糊弄之人,南明珠想要讨好她,势必要吃很多苦头。” 青黛眉眼弯弯地,对着敛月笑得很甜。 “她吃苦头,那是活该,谁让她心思不纯呢!” 第五十九章 雪球送信 江婕妤与慕侧妃得知消息,担心她被南明珠算计,结伴前来。 南知妤正在殿后竹林里,练习射箭,听闻两人在殿内说话的动静,抬手把弓箭丢弃在不起眼的角落,从侧门往殿内走去。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热得满头大汗?”江婕妤抽出自己衣袖中的帕子,起身迎了上去,“殿内放着冰鉴,你也不怕着凉?” “谢谢江姐姐。”南知妤把小脸凑上去,乖乖让她帮忙擦拭脸上的汗渍。 慕侧妃笑语盈盈地上前,接过青黛手中的云紫锦绣绫罗纱衣,帮南知妤披在肩膀上,“难得见江婕妤对旁人这么上心。” 江婕妤瞥了她一眼,打趣道:“若是慕侧妃也这般乖巧,我对你自然也得比旁人上心三分的。” 南知妤赶紧拉着两人坐在罗汉榻上,“两位姐姐,怎么一起来绛云轩了?” 江婕妤这才放下手中的帕子,一脸凝重地说道:“今日南御女被宋美人罚跪,听说是你把人带走了?” 南知妤点点头,“她再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嫡出姑娘,我虽然不想同南家沾染关系,可怎么也改变不了我是从南家出来的事实。” 慕侧妃无奈地叹了口气,“旁人只能看到世家大族公子小姐的风光,却不知他们被困缚其中,不得自由。” 江婕妤见她沉湎过去,伤怀不已,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禁足前,听闻丞相府送了拜帖入宫,寻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吧?” 南知妤喝了口茶,嗤之以鼻道:“丞相府算个什么东西,我帮南明珠是因为丞相府有我想要的东西。” 她姨娘的身份与过去,她一定要调查清楚。 慕嫦捻着手中的佛珠,这才松了口气,“阿弥陀佛,吓死个人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是脑袋被驴给踢了,换了副菩萨心肠,开始普度众生了呢!” 江婕妤被她这话逗得忍不住掩唇轻笑,“你倒是嘴上念着阿弥陀佛,说的话也不见得有半分慈悲心。” 慕嫦站起身来,撸起自己的袖子,朝着江婕妤扑了过去,“我今儿个非要好好看看,你这张小嘴是不是淬了毒?” 江婕妤连忙往南知妤身后躲去,“你慕姐姐自己说不过我,恼羞成怒要开始动手了。” 慕嫦不依不饶的逮着她开始挠痒痒肉,江婕妤受不了笑得倒在榻上开始求饶。 南知妤坐在一旁看戏,瞧见一道白影倏地窜了进来。 青黛发现想要动手去抓,连个毛儿都没摸到。 雪球看见坐在榻上的南知妤,身形矫捷地跳上罗汉榻,乖巧地蹲坐在她面前。 南知妤惊讶的把它抱在怀里,“雪球?” 这几天雪球一直都是在崇明殿待着,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喵喵~~”雪球用自己的小脑袋拱着她的手心,软绵绵叫了两声。 南知妤注意到它的小爪子,不停地拨弄着脖颈上的小布袋,还以为它嘴馋小鱼干,动作轻柔地把小布袋解开。 倒出里面小鱼干的同时,也掉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风月无边,竹林共游。 南知妤见这八个字瞬间脸红了起来。 她太过熟悉太子殿下的秉性,琉璃眸定定地瞧着竹林二字,总觉得会发生点话本小说里写的事情。 雪球优雅地用完小鱼干,懒散地躺在榻上对着美人儿翻肚皮,舒展四肢。 江婕妤同慕侧妃闹腾够了,转头发现南知妤的面前有一只漂亮还会撒娇的小猫咪,顿时惊喜万分。 两人还没等上手,滚圆的雪球翻身跳到地上,两步助跑稳当的落在桌子上,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就开始“喵喵喵”地叫了起来。 慕嫦伸出手指戳戳江婕妤的肩膀,“你听它在说什么,怎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呢?” 江婕妤排掉她的手,“这只猫在骂你,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 慕嫦歪着脑袋盯着她看,“你什么时候还懂猫语了?” “你猜啊~”江婕妤故作神秘地说完,对着南知妤使了个眼色,悄悄朝外面走去。 前脚刚踏出殿门,后脚就听见慕嫦的声音,“江絮,你居然敢骗我,站住别跑。” 南知妤无奈地在后面喊道:“慕姐姐小心些,别摔倒了。” 雪球见人都走了,三蹦两跳窝在美人的怀里,享受的发出小奶音。 “它这也太会撒娇了吧!”青黛有些受不住,恨不得把手里的拿的小鱼干全都给它。 敛月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就这点儿出息,被一只猫给迷住了?” 青黛点点头,“它长得好看,我喜欢。” 雪球趴在南知妤身上昏昏欲睡,眼看着天色渐晚,她还要去竹林赴会,只好将它放在自己睡觉的榻上。 雪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然后又在南知妤的安抚中睡了过去。 金乌西坠,暮色渐重,青黛要命人传膳时,南知妤轻咳了一声,“今夜不、不用膳了。” 青黛先是一愣,随即看向榻上翻着肚皮睡得香甜的雪球,瞬间了然于心,“小主什么都不用说,青黛明白。” 敛月见她面色微红,走上前问道:“小主,可要奴婢帮您重新梳个发髻?” 南知妤点了点头,“也好。” 去见殿下,总不能与见两位姐姐那么随意率真。 一袭不起眼的竹月轻纱裙,穿在南知妤身上令人很是惊艳。轻薄的纱裙裁剪,遮不住那曼妙的身姿。 南知妤提着琉璃宫灯沿着石径小路,走到竹林深处。 竹枝随风摇曳,与光影中显得张牙舞爪,她心里有些害怕,走得格外慢一些。 想起上回在画舫,殿下变法着地折腾,捏着灯杆子的手忍不住有些发颤。 她要是就这么打退堂鼓,假装自己没有发现雪球小布袋里的字条,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一劫了?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南知妤转身没走两步,就被一只强横有力的手臂往后勾了去。 “啊~”南知妤被吓得惊呼出声,手中的琉璃灯盏随之摔落在地。 “南娇娇,孤没有想到你胆子竟然这般小。” 温热的气息喷洒她的耳后,惹得她身体不由得一颤,小声嘟哝道:“妾身也没有想到,殿下居然有吓唬人的这种癖好。” 第六十章 知知美人计偷酒喝 卫清野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了没几步,青石小路旁摆放的一盏盏落地宫灯,把这一方天地照得亮如白昼。 从石亭里走出来的柴回,看向南知妤的目光带着笑意。 他弯下身子,对着太子以及南知妤恭敬道:“殿下,月奉仪,晚膳已经准备妥当,还请移步石亭慢慢享用。” 南知妤好奇的看向石亭,走过去时不经意间松开了太子的手,等她回头,发现太子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朝她伸手。 “南娇娇,你个小没良心的,枉费孤的一番心思。 你居然丢下孤,自己跑了。” 面对太子殿下的控诉,南知妤只好硬着头皮折返回去,讨好地伸出手,琳琅之音响起。 “不知殿下可否赏脸,给妾身一个陪殿下同入石亭用膳的机会呢?” 卫清野颇有兴致地挑眉,抬手搭在那白嫩的掌心,“既然南娇娇如此诚心诚意,孤就赏你这个机会。” 落地宫灯的光映着南知妤笑得绚烂的眉眼,带着夏风的自由与炙热,闯入卫清野的视线内。 他突然觉得,自己能够遇到南知妤这缕夏风,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两人在凉亭中用膳,南知妤见他杯中倒得石榴红色的酒液,鼻尖萦绕着一股子葡萄的甜香,她忍不住用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瓣。 “殿下,这是什么酒啊,看起来好好喝的样子。” 卫清野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白玉酒盏中的琥珀酒,像极了雪球瞪着猫眼盯小鱼干憨态可掬的模样。 “这是上等的琥珀酒。”他端起酒盏在南知妤面前晃了一圈,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盏递到薄唇前,脖颈微扬,酒液入喉。 南知妤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滴红色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沿着下颌线没入衣领。 南知妤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明明滴酒未沾,怎么反而有些上头了呢? 一定是这琥珀酒太过醇香勾人了。 卫清野自顾自要倒第二杯时,被美人儿扯住手臂,“殿下,妾身想要。” 澄澈无辜的琉璃眸,对上那带着狭促笑意的凤眸,看不穿背后的谋算,终究还是要输的。 卫清野睨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南娇娇,孤只是觉得这些时候冷落了你,赏你一同用膳而已。 你该不会是觉得……”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南知妤震惊地瞪圆了眼眸。 “妾身什么都没觉得,不过是单纯的想要尝一尝这琥珀酒的味道而已。” 这番解释,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卫清野应和地点了点头,“对,南娇娇只是想要尝一尝这酒而已。” 南知妤浅浅地尝了一口,发觉这酒与其他的酒不同,入口没有辛辣灼热之感,反而绵甘丝滑,香气浓郁。 她将酒盏中的琥珀酒喝完后,眼眸亮晶晶的望着太子,把酒盏递了过去,“殿下,妾身还想要~” 卫清野摇了摇头,“这酒看似软绵无力,后劲足得很,你到时候会醉的。” 南知妤放下手中的酒盏,跑到对面太子身旁,俯身靠近。 两人唇齿间的距离,不过在毫厘之间。 湿热的呼吸纠缠,让卫清野有些措手不及。 “殿下不会这么小气,连杯酒都舍不得妾身喝吧?” 卫清野傲娇地撇过脑袋,嗤笑道:“怎么可能?” “那就多谢殿下了!”南知妤笑着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卫清野刚用完膳,就发现坐在对面的人儿,面色酡红,水眸迷离。 “南娇娇,你这一杯倒的酒量,还敢惦记孤手中的这一壶?”卫清野拿起手中的酒壶,发现重量不对。 打开一看,壶中的琥珀酒液。 全、部、都、没、啦! 偷酒的罪魁祸首还坐在那里,朝他笑得眉眼弯弯。 卫清野回想起她突然靠近自己的动作,合着那是在用美人计啊! 他怒极反笑,走上前伸手捏着她的下颌,“南娇娇,你胆儿肥了,居然敢对孤……” 卫清野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忍不住嘶了一声。 原来是南知妤挣脱开他的手,俯身咬着他滚动的喉结。 卫清野凤眸微眯,声音里暗藏隐忍克制的沙哑,“南娇娇,你真的是欠收拾。” 他掐着南知妤的腰身,抱着人坐在小榻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南知妤对着他的薄唇亲了口,娇声道:“殿下还要,好喝。” 卫清野手背上青筋浮现,灼烫的呼吸落在她的颈侧,“南娇娇,想要喝琥珀酒,自己来取。” 喝醉的美人儿眼尾带红,见他将一盏琥珀酒喝入口中,着急地揪着他的衣领,覆上红唇。 卫清野半躺在榻,任由面前的美人儿为所欲为。 “南娇娇,”他声音沙哑,扣着她的后颈,抬手将芙蓉面上微乱的青丝拨弄掉,漆黑的眸中藏着不容拒绝的偏执,“喊我的名字。” 南知妤被迫脖颈后仰,颤着眼眸,于竹影摇曳中看清男人的面容。 “卫、清、野。”三个字,鬼使神差的就说出口了。 凉亭四周挂的轻纱随风而动,被指节泛白的手指揪紧,半露出那张面色潮红的脸庞,被汗珠打湿的鬓发。 男人像是盘踞在她上方的凶兽,轻抚着她红润的唇,温润沙哑的嗓音,轻声哄道:“娇娇,放松一些。” 凉亭中传出来嘤咛声,惊起了竹林间夜栖的鸟雀,惊慌飞窜的同时,竹枝摇晃,竹叶落满地, 凉亭的轻纱帷幔被人揪扯了近乎一夜,才被放过。 柴回带着人在竹林外守候了整整一夜,见太子殿下出来,立刻狗腿地迎上去。 “太子……”剩下的两个字都还没有说出口,柴回就接收到了眼神警告。 他见太子身上透着的恣意盎然之气,又瞟了眼被抱在怀里酣睡的月奉仪,识趣儿地闭上了嘴。 被薄毯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见太子殿下对这位的用心程度。 柴回示意不远处备好的轿撵,刚想问月奉仪安置何处,就见太子殿下抱着人走了进去。 轿撵内传来三次响声,柴回立刻明白太子的意思,调转轿撵的方向往承乾殿去了。 柴回内心对于这位月奉仪钦佩得五体投地,其他的嫔妃入崇明殿都困难重重,到了月奉仪这里成了寻常之事。 这不,太子殿下的寝宫都已经睡得第二回了! 第六十一章 酒后算账 南知妤一觉醒来,只觉得天塌了! 她昨夜去竹林见得太子殿下,放纵昏睡后,再次睁开眼殿内已经燃起烛火。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睡了整整一天! 南知妤任由自己瘫软在榻上,盖着凉衾,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美眸轻轻朝着外面觑了一眼。 卷着被子翻身朝里,无意间扯动腰间的软肉,酸疼得厉害,她冷不防倒吸口凉气。 昨天夜里,殿下嘴上说的好听,但行为举止分明就是故意在引她上钩。 美色当前,美酒作引,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定力,被蛊得冲动上头。 处理完一天朝中公务的卫清野,看着榻上那一抹背影,敛眸轻笑,“南娇娇,昨晚上出力的好像不是你,怎么还累得下不来床啊?” 南知妤羞得蜷缩着指尖,心里有些纠结,不知殿下为何又将她带回承乾殿。 像昨晚那样的事情,若是再来上一遭的话,只怕她这小命难保啊! 南知妤越想越觉得自己上当受骗,撑着床榻起身,“殿下昨夜不是说只用膳,不做别的吗?” 卫清野见她裸露的肩膀红梅点点,喉结滚动了两下,低笑道:“南娇娇,你这是在同孤酒后算账吗?” 南知妤傲娇的歪了歪脑袋,没有否认。 他朝床榻走去,姿态矜傲散漫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肩上散落的一缕长发,指腹剐蹭着肌肤上的痕迹,“那你是不是忘记了,昨晚谁偷喝了孤那价值千金的琥珀酒,又是谁追着孤亲个不停,撒娇地扑在孤的怀里,说什么还要之类的……” “啊啊啊,殿下求求你别说啦~”南知妤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思绪,被当事人这么一回忆,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浮现在脑海中。 烛火通明的凉亭,她扑在太子的怀里,汲取着琥珀酒,甚至还把人家的腰带给扯下来了。 不过这腰带,好像后来落在了她的手腕儿上。 看似是被动的猎物,实则是暗中掌控全局的猎人,真不愧是太子殿下,竟然把这些朝堂上的阴谋诡计,用在了这种地方。 卫清野扯开她的手腕,狭长的凤眸透着打趣,“南娇娇,想要堵住孤的嘴,可不单单是用说的而已。” 南知妤见他嘴角略带红肿,上面隐约还能看见一点点牙印,不由地开始心虚。 “妾身可是把所有的家当都给了殿下,现在身无分文的,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贿赂殿下啊?” 南知妤深处手指抵着他的胸口,动作轻柔地将他慢慢地往外推,眼神魅惑妖娆。 太子殿下本来淡然的目光,对上南知妤那一身痕迹时,瞬间暗沉下来。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诱人。 垂着的手想要抓住那根纤纤玉指,却被躲了过去。 南知妤如何感受不到太子殿下眼神的变化,她吓得裹紧了小被子,往后蛄蛹了两下,“妾身要沐浴更衣,望殿下回避一二。” 卫清野的眼神故意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遍,“孤哪里未曾见过,还需要回避?” 他嘴上这么说着,转身坐黄花梨木矮榻上,手里端着茶,眼神却盯着屏风后正在沐浴的人儿。 被宫女搀扶着出来,南知妤两腿打颤,用不上力差点儿摔倒。 幸亏太子殿下来得及时,一手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臂,“怎么走个路还能摔跤?” 小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下,丝毫不敢在里面打扰太子殿下同月奉仪相处。 南知妤害怕太子殿下再传太医前来诊治,赶紧糊弄道:‘没、没事,妾身刚刚只是不小心踩到水了。’ “没什么?”卫清野眉骨轻挑,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斥着几分压迫感。 “刚刚孤分明听见,那小宫女说什么受伤,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没事了?” 南知妤满脸无奈的解释道:“妾身这身上的痕迹有些太多,那小宫女以为妾身不小心受伤了,才会多嘴一问的。” 卫清野没有多问,用细棉巾帮她擦拭头发,抱着人用了膳食。 南知妤吃得肚皮滚圆,满足的半躺在榻上,翻看着殿下书架上的鬼怪杂谈。 “真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年少时竟然也会翻看这种书籍,上面还做了批注,写着什么一派胡言。” 卫清野半靠在她身后,见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少年的读物,便回忆起那段时光。 “你看的这本,应该是孤十二岁那年,厌倦功课偷偷从母后的小书架上顺来的,兴致勃勃看到半宿,翌日上课险些瞌睡,被太傅发现,回来后有些恼怒,故而在上头留下这样一句批语。” 南知妤没有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在年少时,居然有这么顽皮的一面,“那这本鬼怪杂谈,殿下看完了吗?” 卫清野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孤也没有将它还给母后。” 小姑娘看得很是入迷,甚至都将自己身边的太子殿下给忽略了。 突然手中的书籍被抽走,南知妤不满地抬起头,对上太子殿下那双凤眸,她很是从心的笑了笑。 “殿下若是喜欢看的,妾身可以陪着殿下一起看。” 卫清野冷哼一声,抬手将书本丢弃在地上,“南娇娇到底是那本书籍重要,还是孤重要?” 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当然是殿下更重要了,不管有多少这样的书籍,都抵不过殿下的一根头发丝。” 这个回答令太子很是满意,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南知妤不知道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殿下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落在南知妤脸上的目光带着丝丝笑意,“你不是嫌自己身上的痕迹有些太多了嘛,孤特意寻来药膏为你涂抹。” 南知妤看着太子殿下,突然觉得这是披着人衣的大尾巴狼。 她讪讪一笑,对着太子殿下伸手道:“上药这种小事儿,就不劳烦太子殿下亲自动手了。” 卫清野躲开南知妤伸来拿瓷瓶的手,眉眼间透着几分欢愉,“这世间怕是没有人比孤更加熟悉,你身上的那些痕迹了吧?” 南知妤整个人都被震惊到了,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但凡他昨天晚上听了自己的哀求,少让她受累一会儿,也不至于满身印记啊! 第六十二章 猫儿闹脾气 南知妤对上太子殿下似笑非笑地的眉眼,鼓着腮帮子轻微哼了一声,“殿下当真是一心为我涂药,而不是藏着别的心思?” 卫清野掀起眼皮看着她:“孤保证不动你,除非你主动求孤。” 南知妤心里自然清楚太子殿下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以退为进,欲拒还迎的招数,真是被他用得丝毫不显痕迹。 既然要玩,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 南知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涂着豆蔻的指甲轻抚太子的手背,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那就劳烦太子殿下好好帮妾身涂药。” 太子的手落在她的脚踝处,指腹一点点的将裙摆撩起,“得南娇娇如此信任,孤必定尽心尽力。” 略带薄茧的指腹挑了点药膏,落在印记上,轻轻打圈涂抹。 裙摆一直被撩着堆叠起来,指腹依旧不紧不慢地落在膝盖上方的印记处。 南知妤整个人瘫软在太子殿下的怀里,裙摆凌乱,气息不稳。 始作俑者当真如坐怀不乱地谦谦君子,在心无旁骛的帮她涂抹药膏。 “南娇娇为何如此看着孤?”他语气柔和的问道,落在她腿上的指腹轻轻地打圈涂抹。 南知妤咽了咽口水,她能明显地察觉到太子身上的变化,以及那滚烫的视线。 “殿下生得极为好看,妾身如何瞧不得?” 她面色泛红,被抬起的腿却不老实的落在太子结实有力的腰腹处,“殿下该不会是动了心欲,入了情孽之海?” 太子殿下掐着她脚裸的手越发用力,南知妤吃痛地蹙起眉尖儿,嘴上说得确实越发厉害。 “施主,苦海无涯,需要及时行乐,才不负韶华春光啊~” 南知妤纤细莹白的手臂勾着太子的脖颈,眼尾轻挑,声音酥软,活脱脱从话本里走出来的妖精一枚。 卫清野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南娇娇,你要是做话本里吸食精气的妖怪,怕是早就被饿死了。哪个文弱书生,能被你这点道行给勾引到手?” 南知妤知道太子殿下是故意说这话,因为刚刚他的呼吸就已经错乱了一拍,揪着他的衣领与之四目相对,“殿下说说,妾身哪里不行了?” “当然是哪儿哪儿都不行。” 这一句话,直接气得南知妤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卫清野帮她继续上药,手指刚触碰到肌肤时,南知妤忍不住喊出了声,“殿下,轻点儿,疼~” 指腹一圈圈打磨着,南知妤喊疼的声音半分都没有落下, 站在殿门外的柴回听见这动静,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还真是年轻气盛,就不知道月奉仪能不能遭得住喽! 南知妤刚要起身,太子殿下将她推倒在被褥中,嗤笑道:“南娇娇急什么,还没结束呢!” 南知妤被他的眼神烫得呼吸慢了半拍,“这瓶药膏跟刚刚的那瓶有什么不一样吗?” 卫清野抬手剐蹭着她的脸颊,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侧悠然响起:“你猜有什么不一样的,猜对了,孤给你奖赏,猜错了,孤送你惩罚。” 他欣赏着南知妤青丝遮掩的的红耳尖,眸色幽暗,漫不经心的催促道:“怎么不说话了,嗯?” 最后的尾音含着潮湿温热的气息,像是危险又迷人的罂粟花。 南知妤突然像是猜到了什么,精致小脸的温度不断攀升,连同锁骨处的那颗小痣周围都晕染着绯色。 “妾身不猜,左右好处都是殿下的。” 药膏被人用手指挖走了一大坨,随着指腹的动作,南知妤倒在床上将小脸捂着被褥中,整个人浑身都染了绯色,像是一颗熟透饱满的妃子笑,无声绽放着诱色。 琉璃眸沾染着水雾,琳琅之音轻颤,“殿、殿下,好了没有?” 卫清野略带无辜地说道:“这药膏不涂的均匀一些,怎么能好得快了?” 南知妤有些受不住,嗓音里带着破碎的娇声,眼尾潋滟浮着红绡之色。 卫清野这才慢斯条理的起身,用帕子开始擦拭自己的手指,“南娇娇,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准备开口求饶?” 南知妤此刻体内燃烧着汹涌的烈焰,咬牙切齿道:“殿下,你作弊~” 卫清野饶有兴趣的眉骨轻挑,“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又如何呢?” 他再次躬身凑近,薄唇若有若无的撩着她的心尖儿,压低的嗓音透着势在必得的欢愉。 “南娇娇,你不开口,孤不知道想要什么。” 神仙斗法,小鬼遭殃,殿内又折腾了大半宿的动静。 守在殿门外的柴回,终于忍不住靠在门框上打起了瞌睡。 天可怜见的,他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 当奴才不容易,当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总管太监更不容易。 等明天太子殿下心情好,他一定要让殿下给加月俸。 天色微亮,柴回就让底下的人准备好东西,推门而入。 他很有经验的低垂着脑袋,眼睛丝毫不敢乱瞟,即便是有什么东西入了眼,他也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太子殿下,该起身上朝了。” 细微的声音透着帷帐,传到了卫清野的耳中,他起身坐在榻上,轻嗯了一声。 柴回耳尖的发觉太子殿下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可又不能妄加揣测,只好把疑惑压在心底。 等柴回伺候太子殿下穿衣,才发现殿下喉结上有清晰的牙印,当即就觉得要死了要死了。 损伤太子殿下的万金之躯,那可是重罪啊! “殿下,可要奴才传太医?”柴回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脑袋不要钱似的哐哐磕在地板上。 “无妨,不影响孤上早朝。”太子殿下用帕子擦了手,随意地丢在盆里,转头瞧着被帷幔遮挡严实的床榻,“殿里养得猫儿闹脾气,别大惊小怪的。” 柴回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听着太子殿下在这里信口开河。 殿里养得猫儿总共就雪球那么一只,雪球昨夜可是连承乾殿的门槛都没有摸着,就被送回猫窝去了。 谁家的猫成了精化成人,专门挑人脖子咬? 莫非真的当他没见识不成? 随太子殿下离开时,他突然意识到殿下嘴里说的猫,怕不是月奉仪?! 第六十三章 殿下说让你等着 等太子殿下走后,南知妤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在青黛与敛月的伺候下换好衣裳,正准备偷偷溜走。 小路子眼尖的上前行礼道:“月奉仪,殿下临走之前说了,您若是敢走得话,让您晚上在绛云轩等着。” 南知妤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青黛与敛月,“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殿下面前走漏了风声?” 青黛红着脸,低下头支支吾吾的道:“小主儿,您干这种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殿下能猜着也是正常。” 敛月在一旁点头,“殿下怕是早就预料到您会这么做,所以才提前让人留了话儿。” 南知妤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她的两条腿到现在还发着抖呢! 就这两天晚上太子殿下那不要命的架势,只怕她今晚真的要把小命交代在榻上了。 南知妤决定先离开再说,三人行至半路被人给截住了。 湘衡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行礼问安后,方才说明来意,“月奉仪,我家昭仪主子有请。” 南知妤面色瞬间就变了,只怕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呢。 青黛紧张地抓着她的手臂,摇头示意。 湘衡见此皮笑肉不笑道:“月奉仪还是请吧,毕竟您现在的身份,还拒绝不了。” 她正在为今晚侍寝的事情头疼,没想到转机居然出现了。 南知妤在两人的搀扶下,朝着凉亭里的明昭仪行礼,“妾身见过明昭仪。” 明昭仪坐在凉亭里喝着冷饮,听见这沙哑又不失娇媚的嗓音,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抬头朝着台阶下看去,她行礼时双腿轻微颤抖,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月奉仪虽说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出,可这规矩按理来说,也是知晓的,怎么连个礼数都行不到位?” 明昭仪嘴上是这么数落的,心里酸得要命。她这副扭捏做派,任谁一眼瞧不出那是被太子殿下宠幸过后的模样? “本昭仪今儿个心情不错,不想兴师动众的罚你,不如让你身旁伺候的宫女代你受过,如何?” 南知妤知晓她是来刁难人的,却没想到用的是如此拙劣的借口,听着都让人觉得上不得台面。 也不知道这个明昭仪是凭借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喜欢这种风若拂柳,实心秤砣的女子不成? 敛月与青黛两人分别被太监捉住手臂,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明昭仪,你确定自己要这么做?”南知妤本来就因为太子殿下晚上还要来的事情,有些烦躁。 原以为明昭仪是来找她耀武扬威的,谁知这个蠢货不把心思放在太子身上,而是在这里收拾太子恩宠的嫔妃。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两个小小宫女,本昭仪还教训不得吗?”明潇言横眉冷声道。 湘衡是她身边的掌事,言行举止自然都代表着主子的意思。她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撸起袖子想要扇敛月的巴掌, 手刚抬起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巴掌给扇倒在地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小主面前动手?”南知妤甩了甩自己打得有些泛红的掌心,转头看向明昭仪挑衅与嘲讽的意味拉满。 “在这宫里按照规矩说话办事,妾身就算是有错,也是要由太子妃处罚。 明昭仪你这般越俎代庖,该不会是明家有什么不臣之心吧?” 明潇言拿起手中的茶杯朝她砸了过去,“明家对南秦国忠心耿耿,岂是你一个卑贱庶女能够随意诋毁的?” 南知妤侧身躲过,拾阶而上,浑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压得明昭仪身旁的人不敢动手阻拦。 她抬手掐着明昭仪的下巴,眼神凌厉,语气里透着警告:“明昭仪最好不要在我身上玩什么把戏,不然的话,你的下场也会同南明珠一样。” 明昭仪刚要开口反驳,就被打断了,“你背后有庞大的家族,而我只是孤狼一匹,势单力薄不代表没有拉明家入地狱的实力。” 南知妤说的这话,在她的心里敲响了警钟。 明昭仪抓着南知妤衣袖,警惕地问道:“就凭你一个弱女子,也敢痴人说梦?” 南知妤摇了摇头,抬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语气轻柔里透着几分疯批。 “你知道丞相府为何没有在南明珠被贬的时候,跌落泥潭吗?因为那里面还有我想要的东西。 但你敢动我身边的人,那我就不敢保证,你从云端坠落时,明家会不会同南家一样还存在着了。” 寥寥数言直接给明潇言惊出一身冷汗,她看着那双琉璃眸里透着的认真与残忍,她心里不由得开始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 就在南知妤警告完转身要走的时候,明昭仪伸手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扯,南知妤身形微晃坐在了石凳上。 “月奉仪,要不要约法三章,你我之间互不为敌?” 南知妤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明昭仪笑得很是绚烂,“本昭仪的目标一直都是太子妃之位,将来的皇后之尊,而你想要太子殿下独一无二的偏宠,在东宫立于不败之地。 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所以你只要……” 南知妤伸出一根葱白的指尖,“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利弊之分,有利则聚,无利则散。 所以这看似比风沙还要脆弱的约定,还是算了吧!” 明昭仪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与你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还真是有趣。” 南知妤凑在她耳边说道,“若是不聪明些,只怕会被明昭仪啃得连皮肉不剩吧! 明昭仪与其把这股子聪明劲儿用来对付后宫的女人,倒不如用在太子的身上,说不准……” 明昭仪饶有兴趣地看着南知妤离开的背影,可惜地摇了摇头。 太子妃的位置她要抢到手,太子殿下独一无二的偏宠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湘衡捂着脸回到明昭仪的身侧,“主子,您想要试探月奉仪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明昭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难得遇见这么有趣儿的人。” 湘衡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态度,之前明明对月奉仪恨得要死,为何现在对她的态度一百二十度大转变呢? “因为她看穿了本昭仪的伪装。”明昭仪的一句话,噎得湘衡哑口无言。 都被人看穿了,主子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不该担心吗? 第六十四章 晋升 回到绛云轩后,青黛一脸崇拜的看着南知妤,“小主,您刚刚对明昭仪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南知妤半瘫在榻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说的那些话能像是真的吗? 你家主子我什么时候有那个本事,能让丞相府直接从京洲城除名?” 她要真的有那个本事,还用在东宫和一群女人争宠吗? 敛月也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小主,明昭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截住我们?” 南知妤半眯着眼睛,含糊不清的说道,“当然是因为她着急了。” 初入东宫的时候都在盛传明昭仪最得太子殿下宠爱,但实际上太子殿下对她的宠爱也没有几分。 青黛饮了半杯茶,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呼道:“小主,那刚刚明昭仪跟您说的那一番话,是不是也是假的?” 南知妤轻嗯了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希望明昭仪能有点儿长进,今天晚上能成功将太子殿下留住。”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好好休息啦。 青黛与敛月互相对视一眼,紧接着就下去各忙各的。 这太子殿下宠幸谁,也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暮色降临,承乾殿就来了消息。 “太子殿下今晚要去明昭仪的合香苑,让小主您今晚先好好歇息。” 南知妤忐忑不安等了一整日的消息,如今确定成了现实。 南知妤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小路子还跪在地上愁眉苦脸的等着呢,见月奉仪没动静,赶紧抬起头: “小……小主?” 小太监跪在地上,满是迷茫。 不管去哪个宫殿,只要殿下入夜不来,个个嫔妃都是大发雷霆的。 这月奉仪倒是好。 面上非但瞧不出苦闷,反而倒像是高兴? 小路子唯恐自己看岔了,偷偷想要抬起头看个清楚。 南知妤反应回神,立即用帕子掩面,小声啜泣道:“知道了,退下吧。” 她垂眼往青黛旁边看了眼,后者立即下去塞了银子送那小路子离开。 小路子摸了把银子,立即千恩万谢的走了。 南知妤赶紧丢开手里的帕子,一脸嫌弃的说道,“敛月,你在这帕子上沾的辣椒粉有点儿太多了。” 敛月轻咳了两声,“下次奴婢会注意的。” 南知妤迫不及待的对他们挥了挥手,语气欢快的说道:“让他们今夜都早点关门休息。,反正太子殿下今夜也来不了。” 南知妤以为万事大吉,殊不知合香苑的明昭仪用尽浑身解数勾引太子殿下。 明潇言穿着一身红色长裙,举手投足间隐约可窥得些许春光。 配上明昭仪的这风流之态,也有些意趣。 “太子殿下,这心怕不是已经没有妾身的位置了。”明潇言眨巴着眼睛,拿起手中的帕子一脸温柔地擦拭着男人手指上沾染的水渍。 “孤怎么闻见好大的一股醋味儿?”卫清野笑了笑说道,“这段时间朝堂公务繁忙,孤不能置南秦的江山社稷于不顾。” 明昭仪一脸娇羞温柔道:“殿下的理想与抱负,妾身都明白。” 她见太子殿下面色如常,故意将话题引到月奉仪身上,“妾身今日瞧着月奉仪走路有些不爽利,怕是身上的病尚未好全。 妾身怕她身体受不住,特意邀她到凉亭叙旧,谁知她竟然让妾身将心思都放在您的身上……” 明昭仪话题转移得不是泰国高明,眼神里的算计没有隐藏好,还是不小心泄露了出来。 卫清野又想起小路子回来说的话,总算是从这里面察觉到了什么。 难怪南知妤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坚持离开承乾殿,顺路偶遇明昭仪,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玉坠,“月奉仪都看出你没有把心思都放在孤身上,明昭仪你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自己了?” “妾身怎么可能不把心思用在您的身上呢?”明昭仪被太子的这话问得有些懵了,下意识的开始自我怀疑。 这一夜,太子殿下确实宿在合香苑,却是单独睡在靠窗的美人榻上。 明昭仪知道殿下苦夏,休息不好,所以看见太子殿下无意间表露出来的疲惫,她也不忍心为了同床共枕,让殿下宿不能寐。 谁知,太子殿下在合香苑睡的,旨意却是颁布给绛云轩的。 内务府的文端公公,领着小太监客客气气地把东西送了进去。 他给南知妤请安时,恨不得直接把脑袋磕在地上。 “恭喜月昭训,恭喜月昭训啊~”文端咧着的嘴角笑得合不拢。 他在内务府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见过哪位主子晋升位份如此之快的。 太子殿下从来就不是什么沉溺美色之人,晋升位份更是不常有之事。 他今天早上收到小柴公公传达的旨意,整个人都陷于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像月昭训这么让殿下牵肠挂肚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啊! “多谢文公公。”南知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就开始道谢。 “月昭训,您这可是折煞奴才了。”文端哪里还敢承受她的礼啊,赶紧侧身避开。 文端看了眼四周,小声说道:“殿下让奴才帮忙传话:勿忧思伤神,好好歇息。“ 敛月挨着都给了赏钱,这才送文总管等人离开。 南知妤看着桌上摆放的各种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想着自己不过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走了南明珠几年的路,心中自是觉得开心。 虽然她现在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觉得酸疼得厉害,可是瞧见这些好东西,心中很是舒坦。 难怪人人都争得头破血流,也想要继续往上爬,这迷人眼的富贵,谁会不喜爱呢? 南知妤特意让敛月给绛云轩的所有奴才,都多发了一个月的月奉,一时之间热闹得很。 而宜秋宫的侧殿显得越发冷清,南明珠正在撰写经书,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问道:“红玉,外头怎么了?” 红玉将从外头走进来,捏着帕子帮她擦拭额角的汗渍,“动静好像是从绛云轩那边传出来的。 瞧这架势,可能是月奉仪晋升位份了。” 短短一句话,让南明珠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开始翻涌滚动。 初见,她是南昭仪,南知妤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 而今,正好反过来了,真是苍天造化弄人啊! 第六十五章 警钟 按照宫规,南知妤晋升位分需要到甘露殿谢恩,谁曾想殿内居然来了不少人。 因为太子殿下昨夜宿在合香苑,所以今日明昭仪可谓是出尽风头,而她百无聊赖地听着一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不免有些脑壳疼。 可很快她从这群女人的谈话中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同时,也在她的心里敲响了警钟。 太子殿下昨夜去合香苑,不是因为她暗示明昭仪花费心思勾引成功。 而是明家的嫡系官员按照要求治理水患,江州城以及下游无数百姓田园得以无恙,殿下昨夜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她的这小小的庶女身份在东宫之中绝对是不够看的,太子殿下的宠爱来源于她的新鲜有趣。 若是哪日宫中出现了比她还要鲜活动人的女子,难保热闹的绛云轩不会成为冷宫。 南知妤深深吸了口气,若非今日及时勘破,怕是在和太子殿下相处的时日里,连仅剩的这颗不值钱的心都要赔进去了。 世人都道,女子貌美,祸国殃民,却不知这男子亦是如此啊。 东宫这么多美得各有千秋的女人,都被太子殿下的这副皮囊以及手中掌握的权利与地位所诱惑。 殊不知上位者寡情,谁先动心,也就在这场博弈中输了。 还好,她及时回头,悬崖勒马,不入苦情海,不流有情泪。 南知妤捧着茶盏,思绪未定,便听见有人笑着说道:“明昭仪生得果真是让人移不开眼啊!” 大家都不明所以,直到那人指着南知妤道:“你们瞧,月昭训看得眼睛都直勾勾的。不过这也难怪,月昭训出身卑贱,自是不懂得像明昭仪这中背靠家族大树好乘凉的滋味儿。” 南知妤抬头,便看见说话的叶良娣,她记得敛月说过此人,是上年入宫的妃嫔中最为得宠的。 听闻殿下之前经常去她那儿,只不过好景不长,这叶良娣受宠也不过就短短几个月时间,后来殿下就将她给抛之脑后。 后来不知怎的,这位叶良娣在太液池不留神跌入湖中,受了惊吓,病了许久都不见好。 在众人面前露面儿也不过月数时间,就开始在她面前摆弄起来了。 南知妤打量对方的时候,心中不由觉得差异。 因为这叶良娣的五官单拎出来极为好看,可拼凑在一起很是不出彩。 这东宫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那她又是凭借什么吸引了殿下,让他宠爱了那么久的呢? “月昭训,你说对不对啊?”叶良娣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像自己,手心里攥着的丝帕不由紧了几分。 南知妤从她那双杏眸里察觉到了嫉妒与狠意,言辞之间更是带着强烈的排斥。 她似乎并没有与叶良娣有过什么恩怨,这几次在甘露殿请安时见面,也未曾有过言语,那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南知妤暗暗将此事藏在心中,不显山不露水道:“妾身愚昧无知,对于朝堂之事一概不清楚,哪里比得上叶良娣消息灵通呢?” 换句话说,就算明家真功绩卓越,该怎么奖赏那是太子殿下的事情,她一个局外之人在这里瞎蹦跶什么? 见叶良娣脸上僵硬的笑意,南知妤继续笑着说道:“等下回妾身见着太子殿下,定然会将叶良娣这番话一字不落的转述,让殿下知晓叶良娣如此关心朝中大事,也好心中宽慰一二。” 话音刚落,周围传来阵阵嬉笑声。 这位叶良娣想要捧着明昭仪,拉踩新晋位份的月昭训,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得不偿失。 “你……“叶良娣对她挤兑的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妃无奈地放下手中茶盏,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胡闹什么呢!过段时间太后从护国寺礼佛归来,就看你们这般拈酸吃醋的阵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们心里都好好掂量一番。” 叶良娣回到曲凌轩,抄起茶壶就要往地上摔,谁知她身旁的贴身宫女连翘眼疾手快地夺了下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小主,这是剩下的唯一一套茶具了,您要是砸了的话,内务府的人不来补送,您可是要花银子去内务府购置的。” 叶良娣一口气没顺下来,她抬手抓起了一个不起眼的茶杯,想要摔在地上解解恨。 “小主,那可是您最喜爱的茶杯,摔了的话,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连翘放下手中的茶壶,伸手想要阻止。 叶良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从多宝阁上随意抓了个东西往地上摔。 连翘一个滑跪扯着叶良娣的衣裙,哀求道:“小主您可要三思啊,那是太子殿下赏赐之物,损坏可是要受罚的呀!” 叶良娣被她这一举动吓得差点儿把手滑给摔了,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箫,想起这是太子殿下亲手赏赐给她的东西。 她当初被选入宫,因为样貌并不出众,尝尝受其他妃嫔排挤。 那次恰逢殿下诞辰,她辛苦准备的贺礼被人给摔坏了,独自躲在御花园里哭了好久,结果遇到了从殿内出来透气的太子殿下。 她胆怯地透过昏暗的光线偷看他一眼,只觉得殿下容貌俊美,身形修长,而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的压迫感,让她从内心感到畏惧,低头行礼。 她到现在都能记得,殿下朝她伸手,递给她丝帕时的场景,当真是令人终生难忘。 她当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要为他舞上一曲,以表心意。 可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同意了,还亲自吹走玉萧给她伴奏。 那段时间,殿下经常来寻她,欣赏她的舞姿,她当时心里得意极了,毕竟同一批入宫的,唯独她与带你下想出的次数最多。 可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了。 若是从未得到过,她也不会如此的不甘心。 她家室虽不如世家显赫,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入宫之前,家中主母特意交代她,宫中留下的几枚暗桩,可在必要时供她驱策。 “若不是她抢了……”叶良娣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连翘吓得用手遮住她的嘴。 “小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啊!” 叶良娣一把将她推开,“哼,我才不信什么命呢!” 月露台伺候的小太监,是她命人暗中在他的吃食动了手脚,成功将人调走,可偏偏让误入的南知妤给打乱了所有的布局,让她精心谋划的一切,功亏一篑。 这让她如何能够不恨呢?! 第六十六章 吃荔枝 叶良娣的脾气还没有发泄完,内务府的小太监送来了一碟荔枝。 连翘连忙道谢后,端着荔枝进了屋,“主子,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荔枝,说是新鲜得很,您要不要尝一尝?” 叶良娣嫌弃地看着碟里葡萄大小的荔枝,鲜红的果皮上隐约有了黑色的斑点,她气得想要直接掀翻,可随即又停下手。 因为自从她失宠之后,内务府对她的态度那叫一个天差地别,就连膳食也是差得离谱。 所以能有这样一盘荔枝,可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借此由头去崇明殿晃悠一圈,说不得还能再见到太子殿下。 她将来复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月昭训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让她跪地求饶。 东宫上下各个宫殿都得了新鲜荔枝,绛云轩自然也没落下。 上午内务府送来一盘,到了傍晚,柴回又亲自送来一果篮。 南知妤看着桌上摆放的满满一篮硕大的荔枝,琉璃眸缓慢地眨巴两下,透着几分呆萌可爱。 柴回脸上带着笑意,解释道:“这是殿下亲自吩咐的,让给您单独留出来的。 能得殿下这般挂念的,您可是阖宫上下头一份。” 前两日这位主儿的脉案被呈到太子面前,请平安脉的赵太医说月昭训的病症,殿下得知她喝汤药难受反胃后,特意命人去寻来岭南的荔枝。 走水运,昼夜不歇,花费三天三夜才运来的。路上为了保证荔枝的新鲜,那可是用冰砖封存的。 殿下特意命人单独留出来一筐最好的,挑剩下的才让送到内务府,各宫上下分送过去。 “殿下吩咐过,剩下的三篮放入冰库保存,每日命人送来一篮,小主放心食用即可。” 南知妤笑着点头,等将人送走之后,她才随意拿起一颗沉甸甸的荔枝,放在手心把玩。 “青黛、敛月,殿下赏赐的好东西,很是难得,挑出一盘来下去给绛云轩的人都分一分,沾沾喜气儿。” 青黛与敛月对视一眼后,连忙笑着道:“多谢小主赏赐。” 南知妤躺在罗汉榻上,手中翻阅着话本子,时不时抬手从果盘里抓一个荔枝,剥开泛着水痕的果皮,享用那晶莹剔透的果肉。 “唔~好甜呀!”南知妤看向荔枝的眼眸亮晶晶的,之前在丞相府的时候,只是听下人提及过。 南明珠在东宫颇受太子殿下喜爱,故而被赏赐了一盘荔枝,她命人送了一碟回丞相府。 丞相以及夫人都觉得这是莫大的荣幸。 只可惜啊,今年的南明珠惹怒了太子殿下,没有这个福分享用啦。 她心中升起了几分去耀武扬威的想法,随即就被自己给否定了。 她怕是还没有在南明珠面前炫耀完,这件事情便已经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 那样的她,与后宫的这群女人又有何区别,可不能破坏在太子心中的形象。 小桂子急忙回来跪在地上说道:“小主,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这荔枝除太子妃,慕侧妃之外,江婕妤,花良媛,白良媛也都是有的,唯独叶良娣那儿送了一碟分完剩下的。” 南知妤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蹙了蹙眉尖儿,含糊不清地问道:“可知叶良娣那儿是谁吩咐的吗?” 小桂子摇了摇头,“奴才不知。” 南知妤对他挥了挥手,“敛黛她们应该给你留了荔枝,赶紧下去吃吧。” “多谢小主赏赐。”小桂子磕头后,才慢慢退下的。 南知妤慢慢翻阅着手中的话本子,抬手去抓荔枝,却摸了个空,她下意识地抬头。 “殿、殿下,你怎么会来?” 卫清野手里端着那盘荔枝,随手拈起一颗,“荔枝甜吗?” 南知妤从榻上坐起身来,眼巴巴地看着她,准确地说是看向他手中的果盘,眼神透亮,“甜啊,殿下难道没有尝过吗?” 卫清野捏着鲜红的荔枝,剥开外壳后,伸手抵着她的朱唇。 饱满水润的唇瓣上抵着晶莹剔透的荔枝肉,她下意识地张嘴就咬,没控制好力道将指腹也含进了嘴里。 她吓得瞪圆眼眸,赶紧松开,犹豫地解释道:“殿下,妾身不是故意的。” 太子殿下看着指腹上的涎水,面不改色道:“你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 南知妤把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也没有证明自己的清白。 “南娇娇,你既然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那给孤尝一尝。”太子殿下斜靠在榻上,视线落在那盘新鲜的荔枝上,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南知妤捏起一颗荔枝,慢吞吞地用指尖剥开果壳,特意将底下的果壳留了些,以便用手捏住,“殿下,给。” 南知妤走到他面前,半跪在榻上,费力地用手捏着荔枝送到他的唇边。 可太子落在她细腰间的手一动,南知妤敏感地身体轻颤,那水润多汁的荔枝肉顺着太子的衣领滑落进去。 南知妤这个抬手喂果肉的直接傻眼了,怎么会这个样子啊? 她真的只是手抖了一下而已。 “殿、殿下,您听我解释,是那颗荔枝垂涎殿下,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 卫清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南娇娇,孤怎么觉得你是在说你自己呢?” 南知妤嘴巴张张合合,几乎都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妾身帮殿下取、取出来,” 她抬手顺着扯散了的领口一路向下,葱白如玉的指尖颤抖着,轻触过荔枝留下的汁水,眼看着要划到腰腹的位置。 太子殿下抬眼盯着她,拉长语调:“南娇娇,你馋孤的身子就直说,非要想这种不正经的理由,来占孤的便宜。” 南知妤羞得脸颊染了绯红,耳根以及脖颈都发红,有些难为情道:“妾身才没有呢!” 分明就是这颗荔枝肉不正经,跟她南知知有什么关系呢? 指尖触及到腰带的位置,她才将那颗荔枝肉给捡了出来。 太子此刻衣衫半敞,凌乱的不像话,深邃的凤眸紧紧地盯着她,眼尾不知为何泛起薄红,姿态慵懒且充斥着危险。 “殿、殿下已经好了。”南知妤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腰身的位置被指节分明的手牢牢掌控,根本无处可退。 卫清野抬头朝南知妤靠近,另只手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颌,轻轻捏住,“南娇娇,你这就打算不负责了吗?” 第六十七章 美人剥荔枝 “殿下冤枉,妾身不是已经将功补过了吗?”南知妤嘴上这么说,抬手搭在太子的肩膀处。 水雾迷蒙的琉璃眸在他的身上打转,精致的巴掌脸如晨露微沾的芙蓉花,动人心魄。 指尖沾染的汁液,汇聚成滴,无声地顺着肌理滑落。 卫清野薄唇勾了勾,“牙尖嘴利。” 扣着她细腰的手未曾收回,摩挲的手感着实令人满意。 “殿下放开,妾身给您剥荔枝吃,好不好?”南知妤心里有些发怵,试图拖延时间。 卫清野眸色幽深,被撩的浑身紧绷,可他偏偏不动声色地纵着某只得意洋洋的猫儿。 “好,今晚这盘荔枝都由你亲手剥开来,喂给孤享用。” 此话一出,南知妤的琉璃眸亮了亮,心里盘算着,要是跟殿下聊着天,再吃完这盘荔枝,估摸着怎么也要磨蹭到亥时。 殊不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美人儿慢悠悠地剥着荔枝,太子殿下也在慢斯条理地剥着名为南娇娇的荔枝。 南知妤好不容易剥出来一枚荔枝肉,还未来得及抬起来,就被捏住了手腕。 太子眼神炙热地盯着她的朱唇,“南娇娇,孤要吃的荔枝可不是用手喂的。” 南知妤满脸羞涩,半仰着细嫩的脖颈,颤巍巍的用贝齿轻咬果肉送了去。 太子殿下叼走果肉,也没有放过那水润娇艳的红唇。 缱绻暧昧的寸寸入侵,让南知妤招架不住,下意识的想要缩着脖颈后退,却被太子结结实实地困在原地。 “跑什么?”唇齿纠缠间,他低声含笑吐出这三个字,像是竹林无声随风逐水的落叶,于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南知妤浑身酥麻,就连藏在裙摆下的脚尖儿都禁不住蜷缩起来。 “殿、殿下,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没有骨气的小声讨饶,呼吸早就乱得一塌糊涂。 卫清野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粗重的呼吸像海浪拍岸,不停冲刷着她的颈子。 “南娇娇,时间还长着,咱们慢慢吃。” 南知妤:…… 夜色漫长,新鲜荔枝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内室。 南知妤浑身香汗淋漓,水眸生媚,指尖儿无力地轻扯着一缕墨发,轻声呜咽,“殿下,不要了。” 卫清野抓住她垂落的手腕儿,“南娇娇,荔枝还没吃完呢!” 南知妤瞪圆了眼眸,小声嘟哝道:“殿下明日还要去上早朝,剩下的荔枝等日后再吃吧。” 太子殿下看着她绞尽脑汁找借口的狡猾模样,“南娇娇你欠的债多了,是不是半点儿自觉都没了呀?” 南知妤就像是被殿下吞入腹中的荔枝肉,由不得半点儿。 绛云轩的烛火,彻夜未熄灭。 翌日清晨,绛云轩的宫女太监脸上洋溢着喜悦,自家小主被太子殿下如此宠幸,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会不高兴呢! 虽然昨夜南御女找借口来,说想要借走一些荔枝果壳,幸亏他们机敏,守着门没让她闯进去。 这借的荔枝壳子,阖宫上下哪个嫔妃宫殿没有这玩意儿,偏偏挑这个时候来,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之前小主受宠,大家都在看热闹,赌小主得殿下不过数月宠爱,便会失宠。 如今太子殿下留宿绛云轩,让东宫那些个逢高踩低的瞧瞧,到底是谁得太子殿下宠爱多些。 柴回听了一夜的动静,脸上的热度刚刚降下去没有多久,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老腰,赶紧走进去。 “殿下,该起身了。” 床帷里,太子殿下温香软玉在怀,他眉心微蹙,睁开眼眸,声音沙哑道:“孤今日不去早朝,让人……”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突然伸出来的手遮住了嘴。 南知妤原本困得睁不开眼,听到太子殿下说的这话,瞌睡瞬间被吓得全飞了。 她不过是想要太子的宠爱,在后宫站住脚跟,无人可欺而已。 太子殿下今日若是真的不去早朝的话,那她岂不是就成了传闻中的祸国妖妃了? 卫清野挑眉看她,薄唇轻启,啃噬着她的手指,“做什么?” 南知妤琉璃眸胡乱转悠,愣是不敢同太子殿下对视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殿下今日、今日还是去上早朝才是正经。” 卫清野嗤笑一声,“你确定孤能去上朝?” 南知妤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眼神斜瞄了一眼那清晰可见的牙印,“妾身想办法给殿下遮掩一二,不会有人发现的。” 站在床榻边的柴回,不知二位主子在这里打什么哑谜。 等太子殿下掀开床帷起身,柴回瞧见太子殿下脖颈处斑驳的痕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他真的是恨不得两眼一闭,整个人昏死过去,就不需要面对如此荒唐的场景了。 可对上太子殿下冰冷的眼神,柴回条件反射性地跪在地上,“殿下饶命。” 难怪太子殿下不想去上朝,就眼前这副模样怎么能出去见人? “滚起来,什么不该说的,你自己掂量着。”太子冷哼一声,抬步拿起棉布擦拭双手。 柴回赶紧起身,“奴才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榻上的南知妤连忙披着外衣掀开床幔,还未下床就被太子呵止。 柴回当即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因为他看着殿下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南知妤揪着帷幔不敢动,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眸中透着不解,“殿下,怎么了?” 卫清野大步流星地朝着她走去,严严实实地把她堵在榻上,“你起身做什么?” 南知妤抬手指着他的脖颈处,“妾身不起身,如何帮殿下遮掩痕迹?” 卫清野微凉的指尖点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南娇娇,你就打算这个样子起身伺候孤吗?” 南知妤往后缩了缩脖颈,用脸颊蹭了蹭殿下的手背,撒娇道:“劳烦殿下帮忙取来梳妆台上的香粉,妾身不下床榻,旁人瞧不见的。” 柴回这才知晓殿下刚刚说的是什么,赶紧催促着伺候的宫人退到外殿候着。 卫清野手里捏着小巧精致的漆盒,凑到南知妤的面前,“等孤下了朝,再来寻你算账。” 南知妤顶着一张大红脸,尽力帮殿下遮掩脖颈上的痕迹,左右都看不出来什么,她才堪堪停手。 “殿下,已经遮掩好了,赶紧去上朝吧!” 卫清野在她的小脸上捏了捏,威胁道:“等孤下朝再来收拾你。” 南知妤整个人呆愣住了,太子殿下你要不要听听自己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她是那种乖乖等着讨债上门的人吗? 这绛云轩是待不成啦! 第六十八章 出事 南知妤躲懒一连去了好几天漪澜殿,同江婕妤绣花打发时间。 青黛站在窗前,随意地往地上撒了一把小米,盯着前来吃食的雀儿。 千绣好奇地凑过来,小声道:“青黛姐姐,怎么这么喜欢喂雀儿啊?” 青黛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我捡了一只受伤的雀儿,它的尾巴尖尖带着点儿蓝色,可等它翅膀养好飞走后,就再也没看过了。” 千绣眼珠子胡乱转了转,拿着纸笔绘了一只雀鸟,兴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青黛姐姐若是喜欢,我给你绣一只可好?” 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南知妤和江絮瞧见,不禁笑了起来。 “在外面一个赛一个的严肃,私底下跟那六七岁的顽童没什么区别。” “这俩加在一起,怕是都凑不出个整数二十来。” 千绣与青黛确定好的颜色,两人一起身,就听见两位主子在小声的编排她们,当即不依了,四个人闹作一团。 南知妤笑着倒在江絮怀里,“江姐姐,你瞧瞧这两个无法无天的,等将来定要替她们寻个厉害的郎君才行。” 千绣小姑娘当即羞红了脸,扯着青黛的衣袖说道:“你看看你家主子,整日里也不知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青黛笑着说道:“一山自有一山高,到时候自有人收,你且等着看吧。” 千绣一听这个当即来了精神,追着青黛问道,她笑而不语。 江婕妤作为过来人瞬间秒懂,“昨儿内务府阖宫上下都送了荔枝,怎么就你与我们不同,快些老实交代。” 南知妤以为她知道太子偏心给自己单独留了荔枝,刚想着怎么开口圆过去,听见江婕妤在她耳边说的话,惊得差点儿被针刺到自己。 “殿下之前宿在你那儿,怎么你还能活蹦乱跳地来我这儿串门? 难道说,殿下当真清心寡欲,面对你这样腰细腿长的极品美人都能克制得住?” 南知妤羞的耳朵都红了,抬手堵住她的嘴,“好姐姐,你可饶了我吧!” 江婕妤啧啧了两声,“都侍寝这么多次了,还如此害羞?” 南知妤最后被江婕妤的大胆发言给吓得够呛,扯着还没有闹够的青黛匆匆离去。 青黛扶着她走在青石小路上,小声说道:“小主,之前奴婢养的那只受伤雀儿还没回来,估计怕是没有希望了。” 南知妤心中一紧,难道她真的要借助太子殿下的势力,才能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吗? “再等等看,若是真的回不来,重新为你挑选一只便是。” 两人说着看似再寻常不过的话,就算有隔墙有耳想要偷听的,也根本摸不着头脑。 两人刚要从御花园的假山经过时,突然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小宫女瞧见人后,慌乱地跪在地上磕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求小主派人帮帮奴婢,我家主子她崴伤了脚,疼得厉害,奴婢自己扶不动。” 南知妤瞧了眼身侧的青黛,“青黛,你去帮忙搭把手。” 青黛皱了皱眉,低声道:“小主稍等片刻,奴婢很快回来。” 南知妤点了点头,见两人离开,她回想起小宫女刚刚指的方向,那分明……就没有路。 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把青黛从她身边支走? 难道幕后之人想要用青黛的命,来震慑她吗? 不、不对,青黛一个小小宫女,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那他们的目的只有…… 身后传来细微的石子滚落声音,南知妤察觉地上突然出现的黑色影子,连忙旁边闪躲。 她顺势抽出鬓发间一根不起眼的发簪,警惕盯着眼前的小太监,“谁派你来的?” “你还是到地下去问阎王爷吧!”小太监也不多废话,朝她就去扑了过去。 南知妤往后闪躲,眼看着就到了水池边,她正在想自己要不要顺势落入水中,就见眼前的小太监缓缓地倒在地上。 隐藏在小太监身后的青黛,握着匕首,半身鲜血地蹲在地上,拍了拍小太监的脸,“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小太监想要咬舌自尽,被青黛眼疾手快卸了下巴,匕首再次没入他的大腿。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一刀一刀慢慢地捅,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血尽而亡。” 小太监听见凌乱地脚步声,咬牙握着青黛的手,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 他无声地说道:“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小太监断气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死不瞑目一样。 脚步声伴随着人说话的声音,“面前的假山跟池水相连,阴凉爽快,又不会被毒日头晒不到……” 叶良娣那粗糙的嗓音很好辨认,旁边跟着的还有宋美人。 突然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宋美人的脚踝,吓得她当即嚎破天际。 “啊,鬼呀——” “救命啊——” 青黛露出脏兮兮的小脸,祈求道:“求求宋美人帮忙救救人。” 宋美人被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救人。 倒是一旁的叶良娣眉心紧蹙,“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帮你救你家主子的。” 青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小太监就是她派人指使的。 还真聪明,来的时候知道拖上个不中用的宋美人来当证人。 只可惜,一切不会如你所愿。 等着她们都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快要死的人根本就不是南昭训,而是一个无名的小太监。 叶良娣见自己为数不多棋子就这么白白废了一个,心中懊恼地同时,对于南知妤的嫉恨更深了。 不、小嘉子不能继续这么白死了。 “南昭训,你居然杀人了?!”此话一出,直接震惊全场。 南知妤两眼空洞无神,浑身是血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叶良娣面前,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杀人了!”叶良娣很是笃定地说道。 南知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抬手就是一巴掌。 叶良娣被打的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瞪着南知妤。 “你居然敢对我动手,真是反了天了!” 叶良娣动手推搡了她几下,恨不得抓花她的脸。 南知妤扯了扯嘴角,整个人往倒去,要不是青黛接得及时。只怕整个人都砸在了地面上。 “叶良娣,你空口白牙污蔑人,还动手伤了我家小主,此事我们绛云轩绝不会善罢甘休!” 青黛转头看向她的眼神死寂,像是在看死人似的,吓得叶良娣心脏怦怦跳。 “真是反了天了,此事一定要禀告太子妃,让她决断!” 第六十九章 知知被质问 南知妤被困在黑暗中,她拼命挣扎想要窥探天光,始终没有办法摆黑暗的禁锢。 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滚落,鬓发都被打湿了多半,直到手指尖传来的痛楚,让她有些承受不住,才豁然清明,睁开眼睛。 “小主,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床榻边,敛月激动地握着她的手,眼角的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旁边候着的赵太医与徐医女也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这身上带伤且受到惊吓之人,最是容易被困于梦魇中,昏迷不醒。 “月昭训只要醒了就问题不大。”赵太医赶紧收起银针,叮嘱道:“月昭训伤得不是很严重,但身体亏空虚弱得紧,要好好喝药调养,不然的话……” 赵太医还没说完,就被走进来的众人听了个正着。 叶良娣只觉得太过可惜,她身体虚弱,但凡小嘉子将她推入水池中,无人相救,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也不知道月昭训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不仅从小嘉子手下死里逃生,还把人给害死了。 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她杀的,最终的杀人凶手的罪名都会落在她身上。 太子殿下走在众人的前头,大步流星地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听见动静,南知妤茫然转头。她直愣愣的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身影,混沌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她被一个小太监刺杀,背后之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让她去死。 叶良娣拉着宋美人假装来此处纳凉,实则想要确认她是否被暗害丢了性命。 却没有想到,死的另有其人。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空口白牙咬定她是杀人凶手。 青黛没有出现在这里,说明有人听信了叶良娣的三言两语,把青黛作为嫌疑人关押起来。 趁着她昏迷不醒,这么明目张胆欺负她的人,真以为她肩膀上的伤是白挨的吗? 东宫真正拥有生杀大全的男人正在朝她走来,只要他相信自己,那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威胁就可迎刃而解。 “殿、殿下……”南知妤微微仰头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琉璃眸肉眼可见的蓄满水雾,像烟雨朦胧的山水画卷。 卫清野一步步走来,见她眼眸中含着光亮,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抓他的衣袖,可又无声地缩了回去,偷偷揪着被衾的指尖泛白。 南知妤见他迟迟未曾开口,脑袋垂下,眸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衾被上晕染开来。 卫清野叹了口气,单手扣着她的脖颈,坐在榻边将人揽在怀中。 “殿下,有人想要杀妾身,要不是……妾身怕是再也看不见殿下了。”南知妤顺着他的力道,靠在充斥着月麟香的怀里,小声啜泣。 单薄的脊背一颤一颤的,像是被吓坏了躲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太子殿下对她总是会多些耐心,语气柔和得轻声哄道:“乖,已经没事了。” 这一幕实在是令人大受震撼,太子殿下几曾何时会贴心的把人抱在怀里,声音还如此温柔的哄着? 就算是最为受宠的明昭仪,怕是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明潇言又不是眼瞎,怎么会察觉不到那些若有若无看向她的目光。 她面色如常,心中所受到的震撼,丝毫不比在场的众人少半分,甚至还要多一些。 因为她知道,太子殿下对于后宫的这些女人一视同仁,没有一个是放在心上的。 就连她的特殊待遇,也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觉得亏欠而已。 明潇言冷哼一声,丝毫不避讳的开口说道:“大家都这么瞧着本昭仪作甚,难道你们以为这刺杀之人是本昭仪派的?” 叶良娣赶紧摆手,“妾身可不敢有这种想法,毕竟那小太监已经失血过多,不治身亡,死无对证的呢?” 南知妤听见叶良娣这话,缓缓从太子殿下的怀里起身,她刚刚不过在试探殿下于对她是否心存怜惜。 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就让东宫的这群女人们吃醋嫉妒到发疯。 “你是怎么遇刺的,跟孤说说?”卫清野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刚刚那破碎又脆弱的神情,可怜无助地靠在他怀里,任由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 “妾身不知道。”南知妤从发现青黛不见开始,就在心中一遍遍的推演太子要问的问题,以及她该如何回答才会滴水不漏。 这个时候如果牵扯出幕后真凶叶良娣,那小太监的死定然会算在青黛的头上,以她现在的能力怕是保不住那丫头。 只能将事情全部推翻重来,就像叶良娣说的死无对证,她不但要说谎,还要叶良娣心甘情愿帮她圆谎。 “妾身根本就没看清楚刺杀的人是谁。”南知妤说话时,偷偷望着太子殿下。 卫清野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开口道:“那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唔……妾身与青黛两人……”她说的磕磕绊绊的,被握着的手逐渐失去了温度,脸色也是惨白得厉害。 “妾身被刺伤了疼得根本看不清什么…… 听到有人说我是杀人凶手,我气不过打了对方一巴掌,就、就昏过去了。” 南知妤浑身流露出的那种害怕,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她看向太子的眼神带着不安与恐惧,“殿下,有人想要杀死妾身。妾身若是死了的话,还请殿下将妾身葬于那片桃花林中。” 她反握着太子宽厚的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复自己内心的惶恐,丝毫不在意自己大幅度动作,导致伤口撕裂,鲜血逐渐浸染白纱布。 “胡说什么呢!”卫清野的语气有些不悦,很不喜欢她这种交代后事的言辞。 “孤不会让你有事的。” 太子殿下的话,并没有让南知妤紧绷着的神经得到放松。 因为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她,就算此时说的这话里带着一两分真心,那这分真心又能维持多久不变呢? 这个时候,太子妃衣着端庄,面容严肃走上前,问道:“月昭训,刚刚本宫问过青黛,她说这个死去的小太监根本就不是你宫里的人?” 南知妤咬了咬唇,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他确实不是妾身宫里的人。” 她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在众人的眼里,就变成了心虚。 第七十章 知知坦白局 南知妤不动声色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明昭仪坐看好戏,叶良娣眼带厌恶,花良媛事不关己,白良媛觉得无趣,唯有慕侧妃与江婕妤二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斥着担忧。 叶良娣见她已经百口莫辩,用团扇得意地挡住勾起的嘴角,声音突兀地说道:“那小太监既然不是绛云轩的,又怎么会帮月昭训挡灾呢? 月昭训莫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读书少,就在这儿用话诓骗我们?” 南知妤低下头,眼神淡漠,心中嘲讽道:就在这里等着你呢! 她抬起头巴掌大的脸上鼻尖哭得通红,眼尾湿漉漉的,瞧着格外惹人怜爱,“叶良娣那小太监你当真不认得吗?” 叶良娣嘴角的笑容一僵,冷声道:“月昭训此言何意,怕不是被人拆穿了你的歹毒心肠,便想随便拖人下水?” 南知妤可怜兮兮的揪着殿下的衣袖,“殿下,妾身没有那个意思。 那小太监自称是曲凌轩的,说受叶良娣的指派,邀我到假山这儿纳凉的。” 叶良娣快要被这小贱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给气晕了,“我什么时候让小嘉子……”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叶良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这个小贱人的计谋。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叶桐的身上,这个时候她若是再改口说自己不认识小嘉子,反而有种欲盖弥彰之意。 “我什么时候让小嘉子带着你在假山里等着了,我明明是说让他领着你,到凉亭找我与宋美人。”叶良娣费尽脑力才把刚刚说出口的话给圆了回来,她笑着转头看向宋美人,“宋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宋美人听得云里雾里,她怎么知道叶良娣什么时候派人去喊得月昭训? 可她今日跟在叶良娣身边,若是说自己不清楚的话,会不会被人怀疑是幕后黑凶呢? “对啊,叶姐姐见月昭训迟迟不来,才想着带我去假山哪儿迎一迎,谁知……” 后面的话就算不说,众人也就脑补出来了。 谁知刚到假山附近,就碰见了凶杀现场,然后所有人听见动静都齐聚绛云轩。 南知妤脸上带着惨白的笑意,“叶姐姐一开始看见小嘉子死了无法接受,妹妹是能够理解的。” 太子妃对于这桩悬案有些头疼,“既然如此,都先回去吧,不要打扰月昭训养伤了。” 众人都随着太子妃离开,唯独坐在榻边的太子殿下没有动身。 南知妤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这场对话,简直是漏洞百出,可太子殿下没有开口,这件事情就还没有彻底翻篇。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太子的心中留下,那就不可能会消退。 南知妤不顾肩膀的伤势,起身跪在榻上,而太子殿下审视的目光也随之落下。 她肩膀处的伤口疼得厉害,却强忍着抬头对上那双凤眸,“殿下,妾身刚刚没有说实话,还殿下惩罚。” 卫清野的坐姿没有变化,目光淡然,声音压低几分,“说说看,你刚才为何撒谎?” “殿下……”南知妤低着头,悄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因为妾身不想死。” 卫清野把玩腰间玉佩的动作一顿,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你不想死,所以呢?” 过了几息,南知妤贝齿轻咬红唇,才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妾身被刺伤肩膀,摔倒在地上逃脱不了,所以妾身威胁小嘉子。 他如果不帮忙的话,妾身只要还活着,就将叶良娣拖下水。” 她因为害怕,唇瓣被咬的失去了血色。 卫清野收回了打量的视线,继续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嗯了一声,“所以呢?” 南知妤跪得腿有些麻了,稍微活动一下,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朝殿下的怀里倒去。 “所以,他才会被人害死,叶良娣一时之间有些不肯接受,误以为妾身是杀人凶手,妾身气不过,觉得她随随便便一开口,就把小嘉子的功劳给抹去,给了她一巴掌。” 太子殿下任凭她靠在自己身上,抓着她的纤纤玉指把玩着,翻来覆去的也不嫌腻,心里对于这件事情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低头看着她那双透着心虚的琉璃眸,小声道:“那刚刚太子妃问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就这点儿子事,还值得她如此兴师动众地跪在他面前。 他还以为是犯了多大的错儿呢! “我……妾身,不想让宫中姐妹觉得妾身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南知妤鼓了鼓腮帮子,一连纠结地看着他。 “殿下会不会以为妾身是个不择手段的人,然后就不喜欢妾身啦?”她用脑袋抵在太子的肩膀上,轻轻地蹭着。 “既然有这个顾虑,为何还要同孤坦白?”卫清野问道。 后宫的那些个女人的手也不见得能有多干净,只不过在他面前隐瞒的很好而已。 真的要论不择手段的话,怕是千八百个南娇娇都比不过其中的一个。 南知妤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脸真诚地回答道:“因为殿下不是旁人啊!” “妾身就算有本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事情的真相总有被揭露的时候,不想殿下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妾身,妾身想想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卫清野听着她这黏糊糊的小语调,伸手将她提起抱到怀中。 他之前的时候,对于后宫嫔妃的靠近很是排斥,不知为何单单喜欢这样抱着她。 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到湿漉漉的一片,他的手指上染着血迹,肩膀的伤口处溢出鲜血,染红了大片里衣,因为被她披散的长发遮挡,无人发现异常。 “伤口崩裂,为何不早说?”太子的语气略显着急,又带着训斥。 南知妤吓得缩了缩肩膀,“不、不是很疼,不想被殿下误会。” 面对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太子殿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南娇娇,你早就不是那个人人欺凌的南府庶女,你现在是东宫的月昭训所以不要害怕。 区区一个小太监能替你挡灾,那是他的福气。” 柴回守在外殿,听见里面太子殿下说的话,赶紧派人将太医院的白太医喊来。 得到太子的同意后,白太医气喘吁吁地给月昭训重新把脉,开药方子。 第七十一章 知知:太子眼神有问题 白太医闻了闻换下来的白纱布,看了看药方,眉头紧皱,重新写了个方子,嘱咐道:“那药用着没问题,可与这药膏的几位药材有些相克,微臣又重新给开了药方,用来给月昭训调理身体再好不过了。” “听见太医说的话没有?”太子用手扯了扯她白嫩的小脸,“那药是用来调理身体的,你再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好好吃药,看孤怎么罚你。” 南知妤瘪了瘪嘴,想起之前那段时间喝的苦药汁子,就忍不住眉尖微蹙,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妾身一定谨记太子殿下的御令。” 卫清野起身要离开前,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好好养好身子,别整日里胡思乱想的。” 太子殿下入了轿撵,面上的温和之色被阴鸷悉数覆盖,“赵太医开的药是怎么回事?” 柴回思索半晌,回道:“奴才见之前几次都是赵太医给月昭训治病,所以才自作主张把人喊来,他应该不至于这么蠢,敢在您的眼皮子下动手。” 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是不敢随意盖棺定论的,所以用了“应该”二字。 卫清野摩挲着腰间佩戴的羊脂玉,眼底阴沉,“给孤一查到底,看看究竟是在背后搞鬼。” 他知道这件事情里面,南知妤定然是受害者,可事情的真相是否如她所言这般,那就不一定了! 他想护着的人,没有被外人欺负的道理。 修长的指尖敲打着扶手,太子继续道:“今晚去曲凌轩。” 柴回愣了一下,随即应声,“奴才命人去知会一声,让叶良娣好生准备着。” 暮色渐深,南知妤坐在罗汉榻上,小口小口的用着半盏血燕窝。 青黛看着那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心疼得要命,“小主何苦受这伤?” 她当时没想到那小太监如此忠心护主,即便是死,也要摆她们一道。 当时叶良娣和宋美人快来了,小主拔出匕首反手刺在自己的肩胛骨处,虽说伤口不深,也不致命,可终究还是为了她。 “只要你没事就好。”南知妤堪堪将碗里的燕窝吃尽,靠在身后的引枕上打量着她。 “今日能侥幸逃脱,不代表下一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青黛自责地低下头,“奴婢晓得。” 敛月端着刚煎好的药走来,“小主快快将这药趁热喝了,身上的伤才会愈合的快些。” 南知妤撇了撇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问道:“殿下今夜宿在何处?” 敛月吞吞吐吐地说道:“未听闻……” 南知妤的琉璃眸中带着笃定,“怎么可能?”太子殿下今日在绛云轩走前说的话,那意思分明就是夜里要去别处,别让她多想? 敛月知道自家小主聪明,没想到能聪明到这种地步,“小主的猜测是正确的,太子殿下今夜留宿曲凌轩。” 南知妤听了之后,没有什么反应,捧着碗将药汁一饮而尽,眉头都不皱的。 青黛赶紧递来一小盒果脯,“小主,赶紧吃两个压一压苦味儿。” 南知妤兴致缺缺的挑了一个果脯,丢进嘴里,“好了,我有些精神不济,想要休息。” 等人都退出去后,南知妤赶紧从床底下掏出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刚才的伤心与落寞。 太子殿下的话果然半分都不可信,下午还在她这儿好生安慰着,晚上就去了旁人那儿,根本就丝毫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不是什么好东西。”南知妤用手指戳了戳软乎乎的被衾,好像把它当成了太子殿下来泄愤。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会看上叶良娣长得一无是处,声音糙的跟汉子似的女人。 叶良娣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被人念叨的叶良娣穿着轻薄的衣裙,站在门口候着太子殿下轿撵的到来,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等轿撵停在门口,身后的小太监搬着长案以及奏折进去的时候,叶良娣眼中浮现出几分疑惑。 她转头看向正在指挥着他们的吃啊会,“小柴公公,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从未听说过太子殿下到妃嫔宫殿就寝,还要搬各种东西的。 叶良娣心中惶恐不安,柴回皮笑肉不笑道:“叶良娣放心好了,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奴才们不过是按照命令行事罢了。” “那就不耽误小柴公公了。”叶良娣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迟迟不见太子殿下从轿撵中下来。 难道说殿下因为想要见她,所以将没有处理完的公务也搬了过来吗? 东宫的最受宠的明昭仪,似乎都没有这种待遇。 叶良娣自行脑补的脸都红了,这才得见太子殿下的身影。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叶良娣赶紧上前行礼,粗糙的声音带着雀跃。 卫清野淡淡地嗯了一声,从她面前经过时说道:“孤想看你夜下独舞。” 叶良娣连忙下去准备,跳舞要穿的衣服。 夜色微凉,曲凌轩屋内灯火通明。 叶良娣换了一身水绿色薄纱衣,精致的金色链子和细碎的链珠衬着她的腰肢线条优美。 不远处,太子殿下正坐在黄花梨木长案后,翻阅着奏折,昏黄的烛光映着他俊美的侧脸。 叶良娣心跳开始加速,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以最好的姿态对着殿下行礼,“妾身叩见殿下。” 太子翻阅奏折的动作一顿,抬起眼帘往前方看去,凤眸中透着冷冽。 他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身影,轻声道:“叶良娣这是打算跳异域舞蹈,那就开始吧!” 水绿色的罗裙飘然旋转,金色链条与珠帘乱坠,身姿曼妙,像是水中起舞的游蛇。 叶良娣确实将异域舞蹈的妩媚撩人跳得极好,可惜上方坐着的太子,丝毫没有将目光投向她,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破奏折。 叶良娣加快了旋转的速度,感觉自己快要化成一股清风钻到太子的怀中,她撩人的眸光痴痴注视着他,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一个心神不稳,致使脚下的舞步跳错,她整个人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叶良娣以为能得到太子殿下的怜惜,可还未发出惊呼声,便听见上头传来一声呵斥,“放肆!” 叶良娣被吓得面色惨白,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老老实实跪在地板上,“殿下息怒,妾身一时失误。” 第七十二章 叶良娣想晕倒 从太子身侧走下来的柴回,来到她面前小声说道:“殿下批阅奏折烦闷得很,劳烦叶良娣好生舞着,以便太子歇息的间隙能够解闷儿。” “要一直跳吗?”叶良娣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偷偷抬眸看了眼长案上摆放的奏折,不由地倒吸口冷气,若是跳到太子殿下批阅完奏折的话,怕是要到深夜。 她恨不得直接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翌日清早,太子殿下从曲凌轩离开没多久,内务府的赏赐如流水似的送了过去。 绛云轩的秋翠去御膳房拎膳食回来,直接把食盒交给青黛,“好姐姐,劳烦您帮忙送进去吧。” 青黛抓着她的手腕,见她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子,还带着血痕,声音有些急躁,“怎么回事儿?” 秋翠委屈地小声道:“去御膳房的时候碰到了叶良媛身边的贴身宫女绫衣,她说小主欠了叶良媛一巴掌,主子不在,就让奴婢代替。” 青黛从衣袖里掏出一小盒药膏,“这是咱们小主自己调制的药膏,你每日涂抹在脸颊上,保证能够恢复如初。” 秋翠得知自己脸上不会留疤,赶紧接过药盒,“多谢青黛姐姐。” 她还以为自己这张脸毁了,养不回来呢。 看着秋翠离开的背影,青黛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南知妤等喝完了药,又吃了好几颗果脯,这才瞧了瞧屋内伺候的人,开口问道:“秋翠呢,她怎么没来?” 青黛这才将秋翠被打的事情说了出来,“主子,叶良娣这是铁了心,要与咱们作对。” 南知妤拿出那本医书,随意地翻看着,“她与咱们绛云轩不对付,最近又得太子宠爱,自然是想找人耀武扬威一番的。 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最近避着点儿,省得被欺负。” 敛月啧啧了两声,疑惑道,“瞧殿下那阵仗,不太像是去宠幸的,反而像是换地方批阅奏折。” 青黛好奇地瞪着眼睛看她,“什么意思?” 敛月关上了门,回来小声道:“听说,太子殿下是搬着黄梨木长案还有奏折去的,就太子殿下那恨不得睡在奏折堆里的架势,怎么看也不像是……” 南知妤忍不住偷笑了两声,“咳咳,胡乱编排太子殿下可是大忌。” 敛月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奴婢保证,以后不说了。”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太子殿下点名要叶良娣侍寝,这让她瞬间成为东宫炙手可热的人物。 听闻宋美人暗中截胡没成,反而跟叶良娣闹翻了脸,吵得很是厉害。 南知妤这伤一养就是大半个月,等再次踏出绛云轩门槛,已经到了七月初,算着日子用不了多久,就要到秋猎之日了。 至于之前听闻太后要回宫的时间,已经确定在秋猎结束之后。 南知妤到甘露殿请安时,发现里面有人比她还赶早呢。 叶良娣与明昭仪两人但凡碰着,就开始掐架,听见有人来了也丝毫不加理会。 南知妤走到殿内,露出那张清透水润的芙蓉面,对着正位的太子妃行礼道:“妾身叩见太子妃。” 屋内顿时安静如鸡,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太子妃看着她那张昳艳明丽的小脸,一时间有些失神,随后开口道:“许久未见,月昭训看起来养得确实不错。” 南知妤抬头,琉璃眸闪着细碎的光,“妾身不过是喝了太医开的药方,调养的气血足了些,所以看着有些不同了,哪里比得上娘娘的雍容华贵。” 太子妃脸上的笑意多了些,“月昭训快些坐下吧。” 南知妤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手里捧着茶安静地听着别人说话,谁知她左手边的叶良娣暗嘲道:“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南知妤看着她,嘴角挂着敷衍的笑意,“叶姐姐,此言何意啊?” “你从一个小小庶女走到如今的位置,觉得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你的荣华富贵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南知妤顺着叶良娣的视线看去,发现太子妃身旁站了个陌生面孔。 “叶姐姐如此叫嚣,难道心里就没有半分危机感吗?” 叶良娣看向她眼睛里的妒恨,丝毫不带掩饰。若不是因为她,破坏了自己在月露台设下的机缘,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如此对她? 鬼知道,她每天晚上侍的是什么寝,除了跳舞就是跳舞,只要殿下批阅奏折没有结束,她的舞曲就不能结束。 这连着多天下来,她的脚都快要废掉了。 “月昭训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殿下许久未曾提及你,怕不是早就将你抛之脑后了?” 面对叶良媛的挑衅,南知妤丝毫不在意,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太子妃身旁姑娘身上。 等着请安结束后,南知妤同慕侧妃结伴离开时,问道:“慕姐姐,今日出现在太子妃身旁的那个姑娘,是什么身份?” 慕嫦抿着嘴,面露不悦说道:“那是太子妃一母同胞的妹妹,前些日子由戚家夫人带进来的,太子妃留下的。 虽未得殿下宠幸,可传闻殿下对她很是满意,想要直接封承徽的,太子妃说于礼不合,殿下这才作罢。” 南知妤思绪杂乱,胡乱点头应着。 慕嫦扯了扯她的衣袖,指着不远处兴奋地说道:“你瞧,你瞧,明昭仪跟叶良娣又开始闹腾起来了。 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我们凑上去看看热闹。” 等着她们两个走过去的时候,明昭仪直接让人把叶良娣按在地上,厉声道:“你每日哆嗦着自己那两条腿出来晃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日日被太子殿下宠幸不成?” “明昭仪,你是在嫉妒吗?”叶良娣挣扎着起身,将两个小太监抓的满脸是血印子,“你们两个低贱的狗奴才,也敢碰本良娣,简直不知死活。” 叶良娣嘴上说的是小太监,可实际上指桑骂槐,说得正是眼前趾高气扬的明昭仪。 “本良娣现在可是太子殿下放在心尖上宠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跟我动手,活得不耐烦了就直说。” 话音刚落,明昭仪被人搀扶着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耳光,“到底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第七十三章 宠妃的姿态 叶良娣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半张脸瞬间红肿起来。 “你……”她抬手捂着自己麻木的脸颊,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做足姿态的明昭仪,“你居然敢打我?” 明昭仪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本昭仪打你还嫌你脸皮太厚,震得手疼。” 叶良娣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两条腿没有力气支撑,又跌跪回去。 看热闹的慕嫦用手肘碰了碰南知妤,示意她好好观摩学习,“你好好跟人家学一学,看看这宠妃是怎么当的。” 南知妤偷偷伸手戳了戳明昭仪,小声在她耳边嘀咕,“这能一样吗?” 慕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哪里不一样了?人家得了太子殿下的恩宠,一个个恨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去,你倒好闷声不坑的,反而还让人欺负。” 叶良娣与明昭仪闹出来的动静,很快惹来了甘露殿的注意,赶眼色的着急忙慌跑进去禀报主子。 尹掌事打发走了小太监,转身进屋低声在太子妃面前道:“叶良娣与明昭仪在甘露殿外不远处动起了手。” 这两人明着掐暗里闹的,怎么偏偏就挑今日,在甘露殿外动起了手呢? 不管这两位,到底是谁打赢了,另外一个出事儿的总归还是要甘露殿管的。 “也不知道这叶良娣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整天出来瞎晃荡什么。”尹掌事想起她那做派就忍不住有些恶心,有本事往明昭仪心口上捅刀子,没本事同明昭仪动手,这恩宠也未免有些太名不符实了吧?! 戚照萤抬头瞥了她一眼,“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桩桩件件若真的等太子殿下来清算的话,本宫首当其冲。” 尹掌事垂着脑袋,帮她整理衣裙,“要奴婢说的话,明明娘娘才情样貌都能拿得出手,殿下为何不肯多看娘娘一眼?” 太子妃靠在榻上眼眸微闭,满脸疲惫,她不觉有些心疼,自从戚家逼迫主子准许二姑娘入宫,主子岁上没说什么,心里怕也是伤心至极。 “有没有派人通知太子殿下?” “已经派人前去通知了,殿下与朝臣商讨要事,还未回崇明殿。就算要赶来,怕也要好一阵才行。” 戚照萤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袋,指着不远处的桌儿上摆放着的一沓账册,“那一沓账册,本宫还没有看完,命人先收起来,明日再说。” 等太子妃出现在甘露殿外的时候,明昭仪正坐在奴才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凳子上,一只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声音颤颤巍巍道:“哎呦,快要喘不上起来了,怎么太医还未来?” 瞧见太子妃出来,她才施施然在湘衡的搀扶下起身,“妾身见过太子妃,只不过妾身现在身体不适,还望太子妃准许妾身先行坐下休息。” 前些天,她故意服用完药丸,没有命人去取,故意在殿下去找叶良娣的路上吐血昏倒。 太子殿下亲自抱着她入了轿撵,对她的关心照顾,让她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傲。 “叶良娣故意在妾身面前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惹得妾身胸闷气短,还请太子妃为妾身做主。” 明昭仪难得有同太子妃低头的时候,只可惜她这是要借太子妃的手惩治叶良娣。 戚照萤又不是傻子,在赶来的路上就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明昭仪看不惯叶良娣那浪荡的模样,先是训斥后又动手。 把人押在地上不准动,自己借着心疾之症,坐在椅子上,直接挡住了宫道,谁也不让从这里过。 “既然察觉身子不好,就赶紧派人宣太医,堵在这宫道上算是怎么回事?” 明昭仪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太子妃难道不知心疾之人最忌讳走动吗? 太子妃不想让妾身活命就直说,何苦当着众人的面儿指责妾身?” 最没有存在感的李昭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明昭仪一句话就给太子妃定了罪,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成了太子妃的帮凶?” 明昭仪瞥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太子妃都还没说什么呢,李昭媛这么着急跳出来作甚?” 戚照萤被吵得有些头疼,“明昭仪,适可而止。本宫已经派人去寻太子殿下了,你既然胸闷气短不宜走动,那就命人将你泰如甘露殿,等太医前来为你诊治。” 明昭仪靠在湘衡的身上,美眸一横,“那些个低贱的奴才怎么配碰本昭仪的衣裙?”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太子妃被拂了颜面,脸色很难看。 这时,太子殿下的轿撵停在了地上,众人见状急忙行礼。 甘露殿门口闹得厉害,太子殿下得知消息后,直接命轿撵赶来此处。 他下了轿撵,目光扫视一圈,“这甘露殿门前挺热闹的嘛!” 声音清润,眼神极具杀伤力,落在诸位嫔妾身上,让她们觉得压力倍增。 明昭仪用帕子擦拭眼尾,声音里带着哭腔道:“殿下,妾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妾身今日被叶良娣丑得眼睛疼,不过随口提了意见,她就开口顶撞妾身,还想要动手打人。” 明昭仪面带病弱之态,眼尾泛红,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卫清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之前有段时间不喜她,更不想见她,可他心里很是清楚,自己对于她的亏欠,不能不闻不问。 太子没有说什么,转头看向戚照萤。 她跪在地上,脊背挺直,“殿下,明昭仪与叶良娣不过是发生了口角争执而已。好在明昭仪并无大碍,去请的太医也在来的路上。” “身体不服输,那定然是伺候的奴才不尽心,那就给明昭仪换一批。” 太子殿下话音刚落,柴回就指挥着侍卫将明昭仪身后跪着的奴才都拖了下去。 “今日之事多谢殿下。”明昭仪能不知道身边的奴才伺候的尽不尽心吗? 可太子殿下已经发话,那就容不得她再闹腾半分。 “行了,都起身吧。”太子殿下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淡然道。 南知妤站在后头,打量着一身玄金色朝服的太子殿下,心中觉得有些陌生。 谁知被太子当场抓包,南知妤吓得赶紧低头,往慕侧妃身后躲了躲。 丝毫没有看见那双幽暗的凤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第七十四章 知知委屈 “殿下,你能陪着妾身吗?”明昭仪眼中盛着委屈,小声道,“殿下不在身边,妾身有些害怕。” 站在一旁的太子妃,面色淡然,藏在衣袖里的手心都快被指甲抠破。 明昭仪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如此目中无人,要是殿下在众人面前答应她的话,怕是以后会更加的无法无天。 “既然明昭仪害怕,殿下又公务繁忙,不如本宫作陪如何?” 此言一出别说明昭仪,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子殿下紧蹙的眉心缓缓松开,走上前去握着太子妃的手道:“难为太子妃有这份心,那就辛苦你了。” 戚照萤淡然一笑,“能为殿下分忧,是妾身的荣幸。” 明昭仪看着两人相敬如宾的场景,只好咬牙谢恩。 而就在众人以为事情结束时,叶良娣顶着半边红肿的脸冲出来,“殿下,殿下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明昭仪她颠倒黑白,欺人太甚啊!” 叶良娣顾不得自己发髻凌乱,抬起脖颈,让人能够看清楚自己脸上的伤痕。 太子妃瞧见那三道血印子,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明昭仪下手这么狠。 众人见太子殿下迟迟不言,还以为殿下正在左右为难。 就连南知妤都在胡乱猜测,如今这两人正面对上,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会帮谁。 明昭仪傲倨地仰着下巴,“叶良娣以下犯上,对妾身出言不逊,殿下说她该不该罚?” 太子拂了拂衣袖,未曾给地上的叶良娣一个眼神,“叶良娣冲撞明昭仪,罚俸三月,禁足一月。” 叶良娣满脸不服地抬起头,“殿下,明昭仪家势寻常,算得了什么上位者?妾身是将军府嫡出之女,父亲是戚家军统帅,同定长侯沈回,为南秦国征战沙场,” 叶将军府在京洲城算不得什么高位,可手里握得是实打实的军权,功绩更是浴血奋战拼出来的。 她再怎么样,还能比不上明昭仪这个一步三喘,一无是处的病秧子吗? 叶良娣死死地瞪着太子,声音凄厉地质问:“叶家军忠心耿耿,为南秦国鞠躬尽瘁,他们的掌上明珠难道还比不过她吗?” “够了,莫要堕了你叶将军府的名声,若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你觉得自己还能跪在这里吗?” 太子殿下甩袖离去,诸位嫔妃赶紧恭送。 闹剧惨淡收尾,南知妤跟慕嫦二人结伴走在路上,说着些玩笑话。 突然慕嫦停住了脚步,南知妤好奇地转头看向她,“慕姐姐,怎么不走了?” “走,往哪儿走啊?”慕嫦说着下巴轻抬示意道。 南知妤瞧见柴回在不远处候着,轿撵周围全是带刀侍卫,心中有些害怕。 她垫脚在慕嫦耳侧小声嘀咕道:“慕姐姐,殿下是在这里等你吗?” 慕嫦对她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有这么大的脸吗?” 南知妤见柴回乐呵呵地朝这边走来,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慕嫦抓着手臂,“人家看见太子殿下,乐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你怎么还假装看不见呢?” 南知妤不争气地扶着她的手臂,嘟哝道:“我、我害怕~” 柴回恭敬地行礼道:“慕侧妃安好,殿下在前面等着月昭训想要叙叙旧,慕侧妃还请自便。” 慕嫦两眼放光的看着青黛与敛月,“太子殿下经常背地里找你家小主偷……不,见面吗?” 青黛摇了摇头,“也就一两回吧。”至于其他零零散散的见面次数,实在是记不清楚了。 慕嫦眼睛里充斥着兴奋,“一两回,那还少吗?”看来太子殿下这回,怕是要栽在南知妤的身上了。 当初一灯和尚批的上半句,已经应验了,就是不知这下半句该如何解。 南知妤入了轿撵,低头跪在角落里,恨不得离着殿下十万八千里。 太子殿下抬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凤眸随意地落在她身上,“南娇娇,离孤那么远作甚?” 南知妤听在耳朵里,自动理解为:还不赶紧滚过来! 南知妤磨磨蹭蹭的走近,跪在他的身侧,小声喊道:“殿下~” 迟迟没有听见太子殿下的回应,南知妤偷偷抬眸,正好撞上那双阴鸷的凤眸,“殿下既然厌恶妾身,又何必命妾身上前玷污了您的眼呢?” 前有明昭仪吃醋,叶良娣争宠,后有太子妃胞妹觊觎,东宫还有那么多姐姐妹妹的,暗中窥伺。 卫清野听着泛酸的琳琅之音,心中有些惊奇,面色不显露半分。 他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她半藏在衣袖里的纤纤玉指,像是猜测什么似的,冷声道:“把手伸出来。” 南知妤肩膀轻颤,藏在衣袖里的手指掐着掌心的力道更大了些。她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殿下?” 卫清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把手伸出来。’ 南知妤有些委屈的伸出手,只见两只掌心被掐得通红,上面的十个月牙痕迹,清晰可见。 “南娇娇,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啊。”卫清野瞪了她一眼,隐晦不明的凤眸好似带着轻笑,“不伤敌只伤自己?” 南知妤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对上太子那具有压迫感的眼神,又乖乖地放了回去,“妾身不过是指甲长了些而已。” 卫清野嗤笑一声,俯身靠近,不假辞色地调侃道:“那为什么孤闻到一股醋味儿啊?” 南知妤哼哼唧唧地抓着太子的手臂,软声道:“殿下有这么多姐姐妹妹的伺候着,怕是早就忘记了还有妾身这么号人物。” 卫清野抬手勾着她的下颌,“唔,这不是还没有忘记吗?” “哼,殿下的意思是,妾身的伤要是再没养好,就彻底忘了是吗?”南知妤清凌凌的声音里带着埋怨,琉璃眸半嗔带撩地朝殿下那儿瞪了一眼。 “早知如此,妾身也不用眼巴巴地盼着殿下了,真真是太浪费了。” 见南知妤嘟着小嘴,脸上带着几分不愿,卫清野这才笑出了声。 “孤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批阅奏折而已,南娇娇,你在胡乱想什么?” 南知妤的瞳孔放大,心脏跳动厉害,太子殿下为何要同她说这话? 换个地方批阅奏折,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就为了这个,把自己的掌心都快掐破皮儿了?”卫清野抓着她的手,细细地摩挲着月牙痕迹。 第七十五章 太子骗猫 南知妤知晓吃醋这个事情,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在乎的证明。 小醋怡情,大醋伤人伤己。 南知妤顺势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控诉道:“殿下就知道笑话人家。” 卫清野抬手揽着她的细腰,宽大的手掌摩挲着,语气含笑道:“小醋包。” “殿下,不喜欢吗?” 外面还有跟随的护卫,那只手落在她的后腰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着。 南知妤生怕上回在轿撵中的事情再次上演,死死地咬着唇,不让外面听见任何一点动静。 轿撵停在崇明殿门前,南知妤下了轿撵乖巧地跟在太子殿下身后,也不知道低头想些什么。 脑袋直直地撞在太子的脊背上,疼得她一声惊呼。 卫清野听见动静转头看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沉。 琉璃眸雾气朦胧,眼波流转无声撩人。 “南娇娇,孤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阅,你不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勾搭孤。” 南知妤满脸无辜,“殿下,您在说什么?” 这青天白日的,太子殿下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偏偏这个时候,柴回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恭敬说道:“殿下,这是敛月姑娘派人送来的,说是月昭训今日清晨未曾喝药。” 南知妤不满地目光落在那食盒上,要不要这么尽职尽责啊? 她还以为今日早上跟着去慕姐姐哪里,就可以不用再喝药了,谁知道敛月那坏丫头,竟然直接送到了崇明殿! 卫清野得知她还没有喝药,心中不免有些生气,冷声道:“还不赶紧给月昭训送过去!?” 黄梨木的矮桌上摆放着食盒,打开后里面瓷白的汤盅还冒着热气。 南知妤坐在矮桌前,盯着眼前漆黑一片的药碗,嘴里不由地泛着苦味。 柴回捧着一小碟果脯道:“月昭训,还是赶紧趁热喝吧!” 南知妤捧着药碗,在太子殿下那迫人的视线之下,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月昭训,赶紧吃个果脯压一压嘴里的苦味儿。”柴回见她小脸皱的厉害,赶紧把果脯往前送了送。 南知妤一口气吃了三个,小脸的表情才好看了些。 她坐在那儿也无事可干,索性跑到太子殿下面前,拽着他的衣袖撒娇道:“殿下,为何今日不见雪球啊?” 卫清野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看着她道:“因为今日孤陪在你身边,就不需要雪球过来占据你的视线。” 南知妤哼哼了两声,“殿下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吗?” 卫清野继续在批阅奏折,薄唇微启,“不是,最多算是骗猫而已。” 门外突然传来柴回的声音,“殿下,工部主事明大人在外求见。” 南知妤转头就开始寻找地方,想要躲避,“殿下,妾身到内室暂避。” 卫清野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扯了回来,“有什么好慌张的?” 要是被外臣看见太子殿下批阅奏折,身边还要红袖添香,明日怕是要有不少官员觐言。 而她是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被言官弹劾的东宫嫔妃。 殿门被打开,脚步声响起,南知妤眼疾手快地猫着腰躲在了殿下批阅奏折的御案底下。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明致远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卫清野瞟了他一眼,随意拿起手边的茶盏啜了一口,“这个时候来见孤,是要做什么?” 明致远没想到太子私底下,居然也是如此的开门见山。 治理江州城的水患,可以说是太子殿下重用他们明家的一个信号,这件事情他们只能办理妥当,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 只可惜……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啊! 他跪在地上,眉头紧皱,道出实情,“殿下,微臣带领江州城的百姓,按照殿下与工部商量出来的对策,挖沟引渠,泄洪蓄水。 虽说解决水患问题,可江州城涝灾不断,粮食颗粒无收,百姓们等着等着朝廷的赈灾粮食过活。 可是户部迟迟发不下银子来,微臣也是束手无策啊!” 卫清野当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国库没有银钱?” 明致远低头不语,这个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小小官员能够解决。然他如果不把这件事报给太子殿下,等东窗事发后,他以及整个明家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户部侍郎既然推三阻四,不肯发放赈灾粮,那就别怪他在太子面前给摆上一道了。 当今皇帝一心清修不理朝政,朝中大小事务皆有太子殿下掌管。 可这天下之主,一日未定,其中便有不可估量的变数。 太子殿下这些年来,在朝堂之上处处受世家大族掣肘,他们明家在京洲城里毫无根基,可以算得上是太子最为趁手的一把刀。 若非如此,他的的妹妹又怎么会在宫里安枕无忧呢? 掌控天下大局,户部必然是要握在自己手里的。 现在的户部侍郎章元,是南丞相的人。 南丞相这些年仗着自己是两朝老臣,没少给太子殿下添堵。 “十日之后,孤必定会拿出赈灾银两,绝不能枉顾江州城百姓之命。” 等明致远离开后,太子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南知妤悄悄冒出脑袋来,“殿下可是在为那赈灾银两发愁,妾身这里有许多殿下赏赐之物,不如全都拿去……”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南知妤就被太子殿下从桌案下拎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南知妤有些不懂太子殿下此刻的心境,但想来也是国库空虚足够令人焦头烂额的。 南知妤被抱得有些紧,时不时扭动两下身子。 “南娇娇,你要是再动的话,信不信孤在这儿办了你。”暗含警告的声音她耳边响起,紧接着臀上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小姑娘在太子的怀里,瞬间老实的像只鹌鹑。 卫清野往后靠在椅背上,朝她说道:“就算国库空虚了,也用不着拿孤给你的赏赐之物,填补空虚。” 南知妤不明白,这若是能解一时燃眉之急的画,为何不可? 南知妤心中暗喜,到了手的金银首饰,她怎么愿意就这么捐献出去,刚刚也不过是随口客气一下而已。 殿下果然如她所想,根本就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 她与自己的小金库可算是安全啦!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殿下真的要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给,只不过会心疼一丢丢。 第七十六章 太子殿下出尔反尔 卫清野见她琉璃眸中一闪而过的窃喜,捏着她的下颌,“孤突然勉为其难收下,也未尝不可。” 他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南知妤坐在他的怀里,听见这话的时候,差点跳起来,“殿下既然想要,妾身哪有不给的道理?妾身一会儿回去,就让敛月与青黛清点账册,装箱登记。” 她都已经顺着太子的话应下了,可心思恶劣的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想饶了她,“可南娇娇刚才还试图与孤耍小心思,该罚。” 南知妤身体一僵,她没想到自己不过得意忘形了一会儿,就被太子殿下敏锐察觉。 她都已经将自己的小金库贡献出来了,太子殿下看在这些东西的面子上,是不是能减轻对她的处罚啊? 眼看着太子殿下的手要掀开衣领直接进去,南知妤来不及阻止,忙隔着衣服按住作乱的手掌,“殿下,太医说妾身身体虚弱,不宜……” 南知妤越说声音越小,羞得脸颊爆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说这些话实在是太令人难为情,哪怕这是太医叮嘱的,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还是令人有些心慌。 卫清野的凤眸里幽深如潭,一本正经的收回手,“既然这是太医吩咐的,那孤也舍不得让你受累。” 南知妤还真的以为太子殿下良心发现,打算跟她盖着棉被纯聊天,一夜好眠到天亮。 谁知太子殿下把玩着她葱白如玉的指尖儿,随即笑道:“今日孤便勉为其难当一回先生,给南娇娇重新上一课。” 南知妤一脸茫然,太子殿下怎么突然要认她当学生,难道因为她最近看话本子格外勤快吗? 太子殿下的薄唇在她的朱唇见厮磨,握着她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崇明殿浮动着甜腻如香麝的气息,将两人密密匝匝地包裹着。 南知妤指尖发虚,整个人迷茫地跨坐在他的身上。 听见一声闷哼,她下意识抬头朝着卫清野看去。 狭长的凤眸半眯,眼角微红,旖旎动人。薄唇胭脂尽染,脖颈间青筋暗浮,昳丽横生。 太子殿下这动情的模样,简直是令人骨醉心迷! 太子殿下靠在座背上喘息着,潮热的呼吸解释着刚才的荒唐之举,眉眼间透着欢愉。 窗户半敞,清风徐来。 柴回进来就见太子殿下手把手的帮月昭训洗手,他赶紧低下头小声道:“殿下,药膳已经准备好了。” 南知妤没有说话,随意地撇了一眼,也不曾言语。 卫清野掐着她的腰把人带到窗前的美人榻上,“你乖乖把药膳吃了,孤忙完就来陪你。” 南知妤冷哼一声,朝着窗外看去。 柴回担心她白白糟蹋了这好东西,笑着解释道:“月昭训,这是银丝鱼汤。产自徐州城的骆马湖,被称为水中人参,用来滋补身体,极为合适。” 这骆马湖的银丝鱼极难捕捉,纵是最好的捕鱼手,每日最多捕捉几两上来。 柴回说着从汤盅里给她盛了一碗,“小主尝尝看,这里面还添加些药材。” 南知妤慢慢喝了几口,发现味道还不错,汤里几乎闻不到药材的味道。 “小柴公公,辛苦你了。” 柴回赶紧摇头,“小主这么说,可就折煞奴才了。” 等到黄昏仍未见太子殿下的身影,南知妤想要回去,可柴回不敢轻易把人放走,万一殿下半夜归来找不见人,他可是要倒大霉的。 “那小柴公公不如让雪球来陪我,怎么样?” 南知妤退而求其次的要求,柴回怎么可能不答应。 等到夜里太子殿下匆匆回来,就发现内室的床榻被一人一猫给占据了。 他嫌弃的拎着雪球的后脖颈,将它丢出门外,柴回赶紧接过来,“小祖宗,你又怎么惹殿下不高兴了?” 一脸未睡醒的雪球,恹恹地“喵喵~” 很快在柴回的怀里,调整姿势呼呼大睡。 南知妤则是连人带被滚进了太子殿下的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太子想要斥责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到了晚上睡觉,都这么粘人,南娇娇你若是离开了孤该怎么办啊! 太子殿下顺势将人揽在怀里,两人共枕好梦。 早上,南知妤还未睡醒,就听见东西摔落一地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从床上起身,赤着脚朝外面走去。 素日里温润尔雅的太子殿下,满脸阴鸷,抬头看向她的眼神里透着冷漠。 南知妤抬脚上前的动作一顿,她疑惑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卫清野皱眉将人抱起,“直到自己身体不好,还赤着脚往外跑?” 南知妤撒娇的蹭蹭他,“听见响动,担心殿下而已。” 卫清野将人抱到床上,“今日孤没时间陪你,用完膳后,让柴回送你回绛云轩。” 南知妤乖巧地点头,“都听殿下的。” 南知妤坐着柴回安排的轿撵,回到绛云轩, 她虽然没有听见太子殿下的今日安排,可根据昨日那位明大人的言辞,户部侍郎章元的青云路也算是到头了。 “小主,该吃药了,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青黛伸手在她面前晃悠了半天,也没见给个回应。 南知妤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药汁,起身说道:“我先去换一身衣裳,再来喝药。” 青黛一头雾水,戳了戳端着果脯进来的敛月,“这喝药跟换衣服之间,有着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敛月放下手里的瓷碟,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能对于小主来说,是有必要的。” 南知妤换了一身衣裳出来,转头问道:“让你们最近盯着叶良娣,她可有什么动静?” 青黛摇了摇头,“叶良娣自从被禁足后,就查探不到什么风声了。” 敛月弯腰凑过去小声说道:“奴婢得来消息,南御女最近同丞相府往来密切,隐约有南御女要复宠的消息流传出来。” 南知妤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手里的可用人手还是少了些,要想办法培养自己的人手才是。 “最近都让绛云轩的人低调一些,不要铺张浪费,” 如今国库空虚,江州城赈灾银钱不到位,若是再奢靡用度,撞在太子殿下的忌讳上,那可真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第七十七章 知知跟着逛青楼 离着十日期限越来越近,南知妤未曾听见前朝传来的什么动静,反而崇明殿传出太子殿下病重,皇帝重新执掌朝政的消息。 此消息传到绛云轩,南知妤手里捧着的药碗直接打翻在地,她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 “敛月,你确定消息准确吗?”南知妤顾不得弄脏的衣摆,抓着敛月的衣袖问道。 敛月点了点头,“太子妃等人此刻已经在赶往崇明殿了,小主咱们要不要……” 南知妤头脑冷静下来后,她总觉得太子殿下重病的消息有假,该不会是与户部的事情有关联吧? “现在,咱们不要轻举妄动,管好绛云轩的人让他们都闭紧嘴巴,不要鹦鹉学舌。” 敛月应声,赶紧出去安排起来。 青黛面露担忧,“小主,咱们不去崇明殿当真没有问题吗?” 南知妤眨巴着眼睛,指尖敲打着桌面,冷声道:“太子病重的消息事发突然,太子妃她们乌泱泱的一群人说是去探病,实际上是查探虚实,往家族里面传递消息。 我们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不若等晚些时候,咱们再去看看殿下。” 青黛听到自家小主的打算,也算是松了口气。 夜色将至,卫清野躺在榻上面色清冷,“柴回,今日都有谁来过崇明殿?” 月光顺着半敞的窗柩撒入殿内,太子低沉的声音令人不由心惊。 柴回抱着浮尘,赶紧回答,“今日太子妃带领着花良媛,叶良娣,宋美人来过,而后明昭仪与白良媛来过,还有慕侧妃与江婕妤派人前来……” 这满打满算,整个东宫里面唯有绛云轩的月昭训,连派人来问候一声都不成。 太子殿下手里握着的书籍,被无情的摔在地上,“除了这些之外,就没有旁人了吗?” 柴回知道太子殿下问的是什么,他不敢开口,可想起素日里月昭训的为人处事,又忍不住开口。 “殿下,绛云轩距离崇明殿有些远,月昭训收到消息可能会晚一些。” 柴回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以此作为托词,轻手轻脚的将书籍捡了回来。 卫清野冷哼一声,抬手拿过书籍继续翻阅,“既然如此,那孤就再等一等她好了。” 突然店门外传来响动,太子赶紧把书籍丢在床底,闭着眼睛躺在榻上。 结果,进来的是书影,他身板挺直的跪在地上,“殿下一切都准备妥当,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卫清野皱眉,“着什么急,不是还有小半个时辰吗?” 柴回在心里祈祷着:月昭训啊,你赶紧来吧,赶紧来吧,可不能因为你而耽误了正事啊! 或许是上天听见了柴回的祈祷,南知妤身后跟着青黛与敛月,三人出现在崇明殿门前。 柴回赶紧打开门让她一人入内,自己关门退下,同敛月与青黛一起站在殿外候着。 南知妤走到床榻边,看着双眸紧闭的男人,眉尖微蹙,抬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她原本想把脉查探一下,太子究竟患了何种病症,可这脉相沉稳有力,根本就不像病重之人的表现啊! 既然身体没有问题,那太子殿下为何会昏迷不醒呢? 她的手还没等离开,就被宽厚的大掌反握在手心里。 南知妤被吓一跳,下意识往回缩手,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了去。 她猝不及防地扑在太子的怀里,对上那双阴沉的凤眸,轻声呢喃道:“殿下,你没有重病在身,卧榻不起?” 卫清野看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眸,训斥的话压在喉咙皆化为一声叹息,“眼睛怎么红得跟兔子似的?” 南知妤赶紧用手挡着脸,作势要起身,“妾身丑得见不得人,就先回去了。” 卫清野等了一天把人等来,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轻易的就离开,抽出自己发尾的青色发带,捆在两人十指相握的腕间。 南知妤看着长发披散的太子殿下,芝兰玉树,有种别致的美感。 “殿下这是何意?”她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缠的发带,面带疑惑道。 “为何今天白日里没有跟随太子妃她们一起过来?” 南知妤抿着嘴,用手指了指眼睛,“妾身都哭成这个模样,怎么敢同人一起?” 青黛备着的帕子上沾的洋葱水太多了,她不过是错手拿来擦了擦眼尾,被熏得眼泪直流,根本停不下来。 哭肿了眼睛,这是事实,至于怎么哭的并不重要。 卫清野抬头见一只小可怜,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乖知知不哭,孤今夜带你出去玩儿。” 南知妤恹恹地点头,“这算是殿下给的补偿吗?” “你说是就是,记得在外面一定要好好跟着孤,可千万别自己胡乱走丢了。” 南知妤晃了晃两人手腕间的发带,“妾身哪有殿下说的那么笨。” 京洲城最大的青楼当属楚凤台。 南知妤一身男装扮相,看到太子殿下领着自己来的地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太子殿下,私底下居然还来这种地方!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南知妤惊讶过后,跟着卫清野朝着里面走去。 一进去,就有机灵的小厮走上来,看他们的穿衣气度很是不凡,不是这里的常客,笑着问道:“客官,今日是楚凤台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不知您要在几楼就座啊?” 书言随意地丢给他一袋银两,“最好的位置,你可懂?” 小厮笑得不亦乐乎,赶紧领着他们往三楼走去,“两位公子瞧着很是眼生,应该是第一回来这儿吧?” 卫清野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周围,随即点头。“嗯,头一回。” 这楚凤台能成为京洲城最大的青楼,不是没有道理的。 摆放的桌椅都是上等的木材,就连这装饰用的帷幔都不俗套。 经过小厮的一番口舌介绍,南知妤听着好像这儿的姑娘都是绝色美人儿。 “殿……哥哥可是有瞧得上的美人儿?”南知妤歪着头瞧着底下的人,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小厮当即有些惊讶,随即了然道:“小公子莫要误会,我们楚凤台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相陪一夜,价值千金。” 南知妤被京洲城富贵人家的奢靡程度给震惊到了,她想了想自己小金库的那点儿东西,怪不得太子殿下瞧不上呢! 第七十八章 不要面子的吗 卫清野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好像对台上表演才艺的姑娘根本就看不上眼。 南知妤倒是吃着糕点,欣赏着歌舞,乐得摇头晃脑。 等着楚凤台的气氛到了最高涨的时候,许多侍卫将此处团团围住,亮出的冰冷刀刃,令所有人瞬间安静。 章蘅当即有些不悦,冷声道,“谁派你们来的,真是不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里究竟是谁的地方。” 南知妤跟着下楼,听到如此嚣张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的混账,把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拿起桌上摆放的苹果朝着他的后脑勺砸去。 章蘅被砸得一个趔趄,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查看四周,“是谁砸的小爷,是活腻歪了吗?” “有本事当着小爷的面,砸一个看看?” 南知妤塞得嘴里满满当当的,根本就说不了话。她灵机一动踩着椅子,站在桌面上,又拿起一个大苹果对着他砸去。 南知板着小脸,抬起下巴指着他,含糊不清道:“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小爷今天打不死你,就跟你姓!”章蘅被气得青筋暴起,二话不说抡着拳头就要砸人。 “你要打死谁?”一声冷喝传来,顿时让章蘅停住脚步,冷静了一些。 他抬眼一看,只见卫清野从楼梯走下来,原本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在触及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时,眼眸狠狠地一缩。 “太、太子殿下?!” 这一声称呼,让整个大厅原本还气愤的的公子哥儿们安静如鸡。 南知妤慢吞吞从桌面下来,委屈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他说你活腻歪了,还要用拳头打我,说不然的话就跟我姓。” 前一秒还在闹腾的章蘅,低垂着脑袋,不敢直面太子。 听着小白脸说的话,他越发开始汗流浃背起来。 这小白脸是太子殿下的弟弟吗,可是没听说太子有这么大的皇弟啊? 这小东西真的是把告状二字发挥的淋漓尽致,甚至还来了一把火上浇油。 “来人,全部带走。”卫清野面露威严,说话的语调不带任何情绪,冷漠的有些吓人。 南知妤跟在他的身旁,忍不住抖了下小身板。 别说这群公子哥儿吓得两股战战,她也有些害怕啊。 “是。”卫清野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身材魁梧,面相凶恶,应声道。 卫清野拎着南知妤的后脖颈,步履从容地离开这楚凤台。 南知妤坐在马车里,自己躲在角落里,委屈地揣着手手。 她那么大一只,就这么当众被水灵灵的拎着走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还说什么带她出来玩,根本就是骗人的。 回去的马车不知怎的,时不时会颠簸两下,南知妤努力揪着自己的裙摆,争取不让它跟旁人的衣摆沾边。 “南娇娇,过来,别胡闹。”卫清野看她自己坐在角落里,小身板东摇西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撞上去。 南知妤歪着脑袋,用手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过来,让孤看看你的胳膊。刚刚拿东西砸人那么用力,别脱臼了。” 太子殿下第一回找了这么烂的借口,他自己的耳尖都隐约泛着红。 南知妤当然知道她的胳膊没事儿,可是听到太子殿下说的这话,她悄咪咪抬眸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虽然殿下这么关心我,可还是不能抵挡你刚刚在众人面前让我出丑的错。” 话音刚落,南知妤从角落里半起身,猛地撞进太子的怀里。 “都怪那人,要不是他开口辱骂殿下,妾身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表现的那么恃宠而骄。” 若是章蘅在的话,定会错愕的张大嘴,恃宠而骄四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卫清野被她这话给逗笑了,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南娇娇,你可以再恃宠而骄一些,孤宠着你。” 南知妤伸手揽住太子的脖颈,“我就知道太子殿下最好啦!” 这连日来的怒火,似乎就在她的一声夸赞全然消散。 这满腔赤忱的爱意,让卫清野喟叹这把人抱紧了。 马车里两人柔情蜜意,可怜坐在案桌前面对一沓子高高奏折陷入沉思的皇帝。 当初他登基皇位的时候,有这么多的奏折吗? 皇帝又翻阅了两本奏折,发现上面写的内容根本就牛头不对马嘴,“这上面说的是人话吗?” 然后在奏折最后批阅:汝人言否? 安德瞧见皇上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赶紧端了杯清茶来,“陛下,消消火气。” 皇帝有些头疼,丢掉自己手里的笔,抱怨道:“这个逆子,他绝对是看不惯朕在外闲云野鹤,所以才找借口让朕回来干活的。” 要不是这个逆子捣乱,他现在早就吃上了新鲜的荷叶鸡。 安德笑着道,“殿下这次想必也是遇到了难处,不然的话,也不会请您回来坐镇,亲自出手了。” 皇帝想起当初户部侍郎的举荐奏折,可是他亲自批阅的,现在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他总觉得脸颊有些小疼。 “行了,别在这拍朕的马屁,赶紧让人看看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 等会那个逆子要是回来了,他一定要把这些奏折扔到他的脑门上。 困得皇帝一头扎进奏折堆里,睡得迷迷糊糊, 安德走进来,在案牍旁小声道:“陛下,陛下,赶紧醒醒。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皇帝一听人回来了,赶紧从位子上爬起来,不耐烦道:“见什么见,让他赶紧滚回去休息。” 皇帝脸上顶着墨渍,迷迷糊糊地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安德无奈一笑,赶紧帮忙把被衾盖好,这才出门去答复太子殿下。 坐在轿撵里的太子殿下应了一声,就让人直接回承乾殿,然后抱着睡得香甜的南知妤入了殿内。 至于在楚凤台被抓的那些世家,灯火通明,彻夜难眠,特别是章家。 章老家主得知人是在楚凤台被太子殿下逮了,还当众辱骂太子殿下,一口气儿差点没喘上来,手中的拐杖丢在地上,人更是跌落在地上。 “人要脸树要皮,你们好好瞧瞧惯得浑身毛病的章元都干了什么事情。 你们要是不想活,就直接说出来,老子满足你们!” 何必非要往太子殿下的刀口上撞,那不是死路一条吗? 章家怕是危矣! 第七十九章 皇帝与太子之间的拉扯 崇明殿门前,柴回迟迟没有听见摇铃响,难得清闲地伸来个懒腰。 他瞧见不远处皇帝的龙撵,火急火燎地推门进去。 “殿下,皇上的龙撵马上就要到崇明殿门口了。” 卫清野撩开床幔,嫌弃道:“那有如何?” 柴回被这话噎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垂着脑袋退到一旁。 南知妤睡得正迷糊听到皇上二字,她直接从被我气爬起来,撩开床幔往外抻着脑袋,“小柴公公,你刚刚说什么?” 柴回赶紧重复一遍,最后还补了句,“月昭训,您还是赶紧劝劝殿下吧!” 南知妤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似的,一动不动,像受到惊吓的雪球可爱的要命。 劝谏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正宫太子妃来做吗? 她只是个小小的妾室,做这种事情真的合适吗? 卫清野他手摸了摸她微乱的脑袋,“狗奴才的话不用听,糟老头子更无需搭理,你继续睡便是。” “殿下,您确定吗?”南知妤被太子的话给震惊得不行。 称当今圣上为糟老头子,这是她能听的吗? 太子穿了一袭云青色交领长袍,长发未束,抬脚往外走去。 天色微亮爬起来上早朝的皇帝,看见卫清野散漫闲适的模样,气得差点儿跳脚。 “你、你这个逆子,果然是故意的。 之前说的,全是借口。” 卫清野接过安德公公手里的茶,弯腰躬身往前一递,“父皇说了这么久,相比是口干舌燥,不如用些茶润润嗓?” 皇帝见他态度还算端正,接过茶刚喝入口,这才回味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 “朕帮你一连上了好几天的早朝,批阅奏折,一杯茶就想把朕给打发了吗?” 卫清野顺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不知道父皇想要如何?” 皇帝咳了两声,对他伸出一根手指,“明日,明日让太医宣布你重病痊愈,继续主持朝中政务。” 卫清野眉头微蹙,勉强道:“可以啊,等十月祭奠母后的时候,儿臣便同她好好说道说道,父皇是如何在她过世后,纳了十八位妃嫔的。” 皇帝闻言,一口茶水差点没呛死,他直接把手里的茶盏朝这逆子砸了去。 “咳咳咳~你这个逆子,朕自从皇后去世后,心都要跟着去了,哪来的什么十八位嫔妃?” “你这是想要气死朕,继承朕的江山吗?” “儿臣可没有这个想法。“卫清野立刻反驳道:“前些年是您自己说身体不太好,要安心静养,把朝堂的政务丢给了儿臣,这一撒手就是好几年。 儿臣见您身体康健,也是时候该还政于您了。” 皇帝上一秒还中气十足的想骂人,下一秒就开始捂着自己的心口,“哎呦,安德啊,朕不行了……” 卫清野眉眼含笑,凑上去问道:“父皇觉得哪里不舒服,儿臣马上请太医过来给您诊治诊治。 乾清宫那一堆奏折,您可以边喝药边批阅,两不耽误呢!” 皇帝嘴上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抬脚踹在他的小腿上,“亏你这个逆子想得出来!” 太子起身拍打衣摆,嘴上也没闲着,“儿臣哪里比得上您啊,在儿臣而立之年就想宣旨退位,您也不怕儿臣被那一群老东西给玩死。” 皇帝理亏的哼哼了两声,眼尾瞥到他腰间坠着的青玉坠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你腰上佩的青玉是从哪儿来的?” 卫清野以为他是从别人的嘴里知晓南知妤,故意说这话来试探他,说话的语气里隐约暗含占有欲。 “这是只猫儿亲手送的,怎么父皇是瞧上眼了吗?” 皇帝听到他说话的语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瞧瞧你这点儿德行,朕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还能把你的人给吃了不成?” 卫清野摩挲着腰间的青玉扣,嗤笑道:“光听见您要来的信儿,她就吓得不行。养了这么久,昨夜里不过是用苹果砸了章家的宝贝孙子,就以为自己恃宠而骄了!” 皇帝被他这炫耀的语气,欠揍的死德行,气得够呛,“行,朕等着你家后院的猫儿跑了,你来求朕的时候。” 原本还想提醒这个逆子两句的,可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模样,就气的牙根痒痒。 “父皇放心好了,不会有那天到来的。”卫清野说得语气笃定,心里却没由来的一阵慌张。 南知妤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床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那张昳丽清冷的脸出现在面前。 “睡醒了吗?”卫清野伸手将她脸颊的发丝拢到耳后,弯腰问她,“是不是饿了?” 南知妤想问皇上是离开了吗,可转念又想,皇上没走的话,太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榻上的小姑娘迟迟不说话,卫清野眉头轻挑,“怎么,孤的南娇娇这是饿傻了吗?” 南知妤回过神来,伸手去攀他的脖子,软声道:“妾身只是在想早膳吃什么而已。” 外间的早膳已经摆好了。 南知妤只是喝了小半碗稠米粥,就要放下碗筷。 太子用筷子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快速搁在她的碗碟里。 南知妤有些呆愣,看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继而被欣喜取代。 她甚至能够听见柴回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南知妤在太子的注视下,小口小口将小笼包吃完。 太子又给她夹了一块金丝卷,“尝尝这个,味道可还喜欢?” 此时的柴回,震惊地拂尘落地都未曾发现。 这太子殿下亲自给月昭训夹菜? 这可是连当今皇上都没有的待遇啊! 就在柴回的注视下,月昭训也给太子夹了菜,然后太子非但没嫌弃,还就这么吃下去了?!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道菜应该是殿下素日里连碰都不会碰的。 难道月昭训夹得菜会更加好吃一些吗? 还是说,美人夹菜赏心悦目,太子殿下用膳的心情极佳? 柴回赶紧捞起地上的拂尘,表示他没有看懂。 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夹菜中找到了乐趣,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 等太子殿下放下筷箸,南知妤净手,用帕子擦干净后,转头便撞进了那双清冷的凤眸里,漆黑的瞳孔清晰的映着小小的她。 南知妤瞥了他一眼,赶紧低下头,“殿下,妾身该回去绛云轩了。” “你确定自己能走的出去?” 第八十章 南娇娇很从心 南知妤一开始没有理解太子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柴回与人说话的声音。 南知妤听着声音,像是明昭仪身旁的湘衡,她转头看见太子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殿下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卫清野拉着她柔弱无辜的指尖,把人抱在怀里,调侃道:“南娇娇刚才不是说要出去,怎么不动了呢?” 南知妤很从心的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呢! “既然殿下这么不想看见妾身,那妾身勉为其难出去把明昭仪喊进来侍奉可好?” 虽然知道太子殿下说这话是在逗她,但她不使点儿小性子,又怎么能让殿下察觉出自己在乎他呢? 卫清野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小醋包,这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还这么气鼓鼓的?” 南知妤转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妾身上辈子可能是醋坛子精投胎转世,殿下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可就没有下船的机会啦!” 卫清野低声笑起来,南知妤吓得赶紧用手遮住他的嘴,紧张道:“殿下,您现在是重病在身,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呢?” 让外面的那群女人听见,怕不是会以为殿下是鬼上身了呢! “等一会儿,那群女人离开了,就让柴回将你要喝的药给端来。”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及喝药这个事情呢? 南知妤的小脸瞬间有些不高兴,她直接起身坐在美人榻上,不让揽腰,也不让摸手,态度极其恶劣的哼了一声。 她那娇俏的声音在卫清野看来软绵无力毫无杀伤力,只会让人听着心软,哪里还舍得冷脸厉声凶她一句。 卫清野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不得不摆出严肃的姿态,让南知妤多上点心。 他随意地靠在宽大椅背上,右手搭在扶手上,眼眸幽深地盯着南知妤,片刻后才说道:“南娇娇若是不想喝药的话,等将来怀孕有了小宝宝,该怎么办?” 南知妤整个人愣住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喝过避子汤。 细白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茫然抬头看着太子,“殿下,若是这里有了孩子……” 人家都说女人生孩子,跟踏进鬼门关没有什么区别。 她身体虚弱,底子又比旁人差些,若是怀有身孕的话,会不会…… 卫清野见她小脸都吓得白了,无奈叹口气,“你身体虚弱,那些避子汤不适合你服用,所以每次在你侍寝的时候,孤都会命人点上熏香。 所以,你要乖乖喝药啊,别让孤担心。” 南知妤脸上的血色这才慢慢恢复,“太医说妾身的身体需要好好养着,殿下又有这番顾虑,那不如殿下不碰妾身,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姑娘故意把人惹炸毛,转身还没等逃,就被太子殿下给逮着按在榻上。 “南娇娇,你有本事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南知妤赶紧摇了摇头,小声嘟哝道:“妾身没本事,所以不说第二遍。” 这小小的脑袋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想的些什么馊主意。 “你现在不就仗着孤现在动不了你,在这里胡作非。 等你好了,看孤怎么收拾你。” 卫清野见她可怜巴巴卖萌装乖的小模样,不人心责罚,只咬牙切齿威胁道。 “妾身的这身体,怎么也要调养个一年半载,那殿下岂不是要等那么久?”南知妤看向他的眼眸里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卫清野冷哼一声,附身在南知妤的耳边儿说道:“今日喝药没有蜜饯果脯,孤亲自盯着你喝。” 南知妤心里有些后悔,她能不能收回刚才说的话,或者再卖萌撒娇让殿下网开一面? 卫清野勾起她的小脸,“你若是受不得苦,吃一颗果脯,晚上就加一次。” 柴回端着药碗走进来,弯腰低头,生怕瞧见什么自己不该看的东西。 南知妤转头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药,为难地说道:“小柴公公,麻烦你把蜜饯果脯收了。” 柴回有些疑惑地问道:“月昭训,没有果脯,您能喝得下药吗?” 寻常吃药的时候,一小碟果脯可是被吃得一干二净。 南知妤点了点头,“能,怎么不能。” 黑漆漆的药汤入口的瞬间,南知妤就有些后悔让柴回把果脯带走。 她咬牙一口气灌下去,嘴里弥漫着苦味儿,难受的小珍珠都快掉下来。 看着身旁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她瞬间起了坏心思。 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假装要在他的耳边说小话,趁其不备。 朱唇落在淡白微红的唇间,苦涩的滋味逐渐蔓延开来。 卫清野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脖颈,反客为主。 两人耳鬓厮磨,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 “太子殿下,小柴公公,太子妃与花良媛来了。” 太子殿下的性命安危,关系着她们身后世家的生死存亡,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虽说太子殿下与皇帝之间的关系相处融洽,可万一太子病故,皇帝册封新太子,那会是什么情景,就不得而知了。 花良媛今日要来的路上恰巧碰上太子妃,索性两人结伴同行。 南知妤坐在太子殿下的身上,霎时间眼神清明些许,指尖落在他的肩膀处,想要将人推开。 “唔……殿下、来人了。” 卫清野这才亲得没有那么凶狠了,“当心,她们进不来。” 南知妤紧张地看向外面,这外面站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子妃娘娘和花良媛,她转头意味不明道:“太子妃与花良媛来探望殿下,殿下不去见一见吗?” 卫清野掐着她的腰身不放,声音沙哑道:“不是不能见,是担心把你直接给吓跑了,那孤岂不是得不偿失?” “妾身那都是为了殿下着想,怕别人对殿下有什么误解。殿下非但不夸赞妾室,反而在这里嘲笑妾身胆小。” 小姑娘养着小脸说的一本正经,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得意劲儿。 卫清野轻声笑道:“你若是真的为了孤着想,不妨想想今夜。” “殿下,你不能耍赖,妾身可是一口蜜饯都没吃。” 卫清野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孤吃了你之前给的粽子糖,还要再吃吗?” 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这么阴险,南知妤又气又羞,最后还是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第八十一章 皇帝坐镇 夜里,乾清宫灯火通明,安德亲自在门外候着,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皇帝脸色难看的对着太子甩出一本册子,“你瞧瞧,这上面都是户部这两年来干的好事。” 章元作为户部侍郎将户部的银子,全都拿去放了印子钱。 这回江州城灾情始料未及,他放出去的那些印子钱都还没有到期归还,根本就料不及填补户部明面账本上的亏空。 卫清野看了账本名册,从中发现了蹊跷,凤眸中带着丝趣味,“当初章元私下放印子钱,怕是想要将户部明面上的窟窿给堵住,可后面借钱的人就变成了朝中大臣们,乃至皇亲国戚,逐渐入不敷出。 这其中怕不是被人察觉抓住把柄,以此胁迫?” 皇帝对着他翻白眼,急得拍了拍桌子,“这种时候,太子说这话是想要给章元的罪责开脱吗?” 卫清野摇了摇头,抬脚上前,将账本名册送还回去,“儿臣只是就事论事,父皇莫要多想。” 皇帝就这么盯着他,眼神犀利透着威严。 卫清野丝毫不畏惧,继续说道:“章元背后站着的是南丞相不假,可他还是章老爷子最为得意的儿子,章氏的满门风骨,他砸不起。” 皇帝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叹息一声道:“你个臭小子,这次让我回来,不单单是想让我坐镇这么简单吧?” 卫清野斜靠在御案旁,伸手点了点账本,“当朝太子殿下要去讨债,没有父皇稳坐后台,心里不安啊。” 皇帝被这不按套路出牌的野路子,给噎得一句话没有。 不过,目前似乎也没有更好地解决方法。 “朕性子温润,品节高雅,你母后也是知书达礼,怎么就生了你这么风格另类的儿子?” 刚刚说的那话,哪有半分太子的架势,活脱脱一土匪头子做派。 就在太子转身要出殿门时,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 “等等,你还没有说章元要怎么处置呢?” 卫清野回头,眉骨轻挑,笑道:“为什么要处置,留着他把这笔烂账给清算明白不好吗?” 这账本上,最少有一半是皇亲国戚,杀一儆百根本就震慑不了他们。 最后人下地狱,钱无踪影,烂摊子还要找人继续背锅。 他做事情,更喜欢一步到位。 皇帝瞧着现在的太子好像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垂眸思索片刻,淡淡道:“那你就放手去做,就算把京洲城翻过来,也有朕在这里给你撑腰。” 安德见太子殿下离开后,这才入了殿内。 皇帝眉眼得意,勾起的唇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安德重新给皇帝旁边的杯里倒了热茶,“陛下,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皇帝眉头舒展,毫不掩饰地笑了笑,“这个臭小子现在活得总算是有点人情味,不像前些年板着脸死气沉沉的。” 安德原本还想顺着皇帝的话说下去,可眨眼的功夫,皇帝就哭丧着脸。 “怎么还有这么多奏折没有批阅啊,早知道就不让那臭小子走啦!” 话题转变的太快,安德都没有反应过来。 皇帝阴恻恻的转头盯着他,小声说道:“从明天开始,把这奏折都送到崇明殿,朕早起上朝,他熬夜批奏折,很完美。” 安德突然想起什么悄悄问了句:“皇上,那您还想要小殿下吗?” “他都那么大了,哪里还小……” 皇帝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就没了,因为他才反应过来,安德说的小殿下,跟他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哼,批奏折哪里能耽误生孩子,分明就是他不努力。” 安德:…… 第二天太子病情好转,面色苍白入朝。 章老太傅走出列位,跪于殿前:“老臣恳请皇帝,让太子殿下高抬贵手,把老臣那不争气的孙儿放出大牢。” 紧接着,其他大臣也纷纷附议。 皇帝趁着无人注意斜睨太子一眼,严肃道:“太子,你为何要关押章老太傅的孙儿啊?” 卫清野走上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年岁六七十的老头儿,嗤笑一声道:“章元在楚凤台上一掷千金,其他的世家公子也是出手阔绰得很,那你们可曾想过远在千里的江州城? 因天灾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 想要孤放人可以啊,那就用钱来赎人。这钱孤一分都不会要,全都用于江州城。” 连德高望重的章老太傅,都被殿下不留情面地当朝训斥,其他朝臣更是吓得不敢吱声。 这一刻,皇帝突然觉得太子这土匪头子的作风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朝堂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后宫,太子妃还没琢磨明白这里面的蹊跷,就听见外面传来争执声。 只见戚扶摇提着裙摆横冲直撞地闯进来,娇俏的脸上带着三分骄蛮,“长姐,你之前不肯让我侍寝,现在太子殿下病愈,这件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吧?” 太子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当着奴才的面儿,她也不好闹出姐妹不合的嫌隙。 她坐在宽敞的座椅上,对着戚扶摇招了招手,“姐姐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你考虑,扶摇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戚扶摇一听太子妃这话里的意思,又是要她等待,有些翻脸地说道:“长姐,你别忘记,父亲母亲让我进宫是为了做什么。” 尹掌事赶紧让伺候的人都先下去,生怕二姑娘语出惊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旁人知晓。 戚照萤眼神冰冷的看着她,“本宫当然知道戚家让你进宫的目的,难道你觉得太子殿下就是个任你摆弄的蠢货吗? 你觉得他是猜不到,还是东宫的那些嫔妃都不知道?” 戚扶摇当即起身,眼带嘲讽之色,“按照太子妃的话说,当初太子要册封我的时候,你极力阻拦是为了我好吗?”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打的小算盘,你不就担心将来我得了太子殿下的宠爱,威胁到你太子妃的位置。” “你——”戚照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是这么看待自己的,“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戚扶摇怨气冲天地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太子妃慷锵有力的声音,“戚扶摇,若你不想让戚家有事的话,就别再背后搞小动作。” 戚扶摇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地跑去了侧殿。 第八十二章 太子拆府,知知助攻 南知妤换好了衣裙准备去甘露殿请安,还未走出房门,秋翠疾步走来,“小主儿,甘露殿传来消息说,今日不用前去请安。” 南知妤以及敛月、青黛一脸震惊。 要知道夏季每月的初一十五前去甘露殿请安,这就是雷打不动的事情。 太子妃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就取消了呢? “赶紧派人去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南知妤话音一落,守在殿门口的小桂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等小桂子传回消息,秋翠赶紧入内禀告。 根据听到的消息,太子殿下今日一早带着太子妃出宫去了,具体做什么无人知晓。 南知妤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卷医书,忍不住分析起来。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之间相敬如宾,没有太过亲近的意思,甚至殿下对明昭仪的宠爱都比太子妃多。 不然的画,太子妃入宫这么久,怎么会连个孩子都没有呢? 南知妤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这些事情都是上位者应该思考的,她作为一个小小的妾室,吃饱喝足,再顺便讨好殿下,就足够啦! 再东宫所有人的猜测中,太子妃与殿下坐着马车朝着戚家的方向行驶。 太子妃稀里糊涂地看着逐渐熟悉的道路,“殿下,您是特意带妾身回来探望父亲母亲的吗?” 卫清野在心里思索片刻,上门讨债,跟探望的区别好像也不太大。 他轻微嗯了一声。 戚照萤霎那间热泪盈眶,她意味自己的付出终于被太子殿下看在眼里,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卫清野闭眸假寐,并未看见太子妃这一系列脑补加自我感动流泪的场面。 门房见一身绫罗绸衣的太子妃回来了,立马通知府上的主子,没一会儿,戚将军与戚夫人将两人请进了门。 “不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可用膳了?”戚将军问道。 太子摇了摇头,“孤与太子妃出来匆忙,尚未用膳。” 戚照萤有些着急道:“父亲,殿下大病初愈,还是快些让人准备膳食。” 很快一桌简单朴实的饭菜新鲜出炉。 戚照萤看着桌上的大白馒头,清汤寡水的菜色,当即愣住。 “父亲,将军府难道已经到吃馒头青菜的地步了吗?” 戚将军无奈叹气,“让殿下与太子妃见笑,如今府上确实有些寒酸……” 被戚夫人抱来的五岁孙儿,见桌上的这些菜品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哭嚷着:“我要吃佛跳墙,百鸟朝凤……”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戚夫人堵住嘴,起身抱出去。 戚将军见太子妃与太子都盯着自己瞧,悻悻解释道:“府里已经许久见荤腥,小孩儿嘴馋,所以就跟他说些美味佳肴的名字,谁承想他竟然把给记住了,还吵闹着想吃。” 太子点了点头,“戚将军家风清廉,果然是当朝之楷模啊!” 一顿简便的饭,桌上的众人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全程下来并无言辞。 一个时辰后,太子与太子妃起身告辞,戚夫人又带着小孙子跟着一起送别。 太子对着他招了招手,稚童也不害怕屁颠屁颠跑过去。 卫清野蹲下身子,笑着问他:“你能告诉哥哥,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吗?” “樱桃肉,火腿肘子,鱼翅……”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戚将军一声呵斥给打断了,“太子殿下今日来戚府,怕是还有别的目的吧?” 太子松开稚童的肩膀,让他回到戚夫人的身边,似笑非笑道:“戚将军之前在章元那儿借的钱,是不是该归还了呢?” 戚将军冷哼道:“太子殿下看见这将军府的寒酸模样了,哪里还有什么银钱。” 卫清野拍了拍手,身后出现一群带刀侍卫,皇龙司司长解易亲自带队。 “殿下,有何指示?”解易问道。 太子殿下对上戚将军那双犀利渗人的眼眸,面不改色指着将军府道:“戚将军府欠了朝廷五万两,拒不归还。孤现在命你带人进去,搜出五万两。” 解易从来没想到,自己皇龙司有一天还能干上讨债的活计,他小声问道:“殿下,若是找不到呢?” 卫清野面带笑意,声音清润道:“那孤就把你扒皮拆骨,看看能不能卖个五万两。” 解易缩了缩脖颈,“属下知晓了。” 皇龙司的人强行入府,开始搜索将军府,像龙卷风过境似的,地板掀了,墙面砸了,屋顶翻了,最后从地下室搜出了不止五箱的金银珠宝。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章元,一手拿着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计算,最后搬走两箱的珠宝,价值刚好等同五万两。 第一笔账单,就此勾销。 太子瞧了眼剩下的金银珠宝,又撇了眼狼藉不堪的将军府,“账已还清,拿着剩下的金银珠宝,孤也就不没收了。 将军可以好好修缮修缮府邸,太过破旧不堪,承受不住皇龙司的一次搜查,说出去让人家笑话。” 戚照萤满脸尴尬的站在一旁,她现在是太子妃,只能与自己的夫君太子殿下站在统一战线上。 “父亲,还不敢紧谢过殿下开恩?”戚照萤提醒道。 戚将军黑着脸,敷衍行礼至马车离开。 马车里,戚照萤嘴角维持的体面笑意终于绷不住了,“殿下,您既然是有目的来戚家的,又为何要欺骗妾身?” 卫清野抬眸看她,抿着嘴角解释道:“孤未曾骗你,是你回将军府探望双亲,难道不是吗?” 戚照萤回想起之前两人的对话,这么理解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天色渐晚,绛云轩点了蜡烛,灯火通明。 南知妤听到小桂子打听来的消息,内心更多的事震撼。 她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有如此不惧世俗的处理手段,总觉得那样的太子应该会很好看。 随即她想起自己看得一个话本子《小郎君的宠妻日常》,主要讲的是小郎君成亲后,为了给小娇娘买生辰礼物,在家里的各种地方藏私房钱,最后都被小娇娘找出来的故事。 南知妤赶紧将这话本子翻出来,又拿出一本书以及厚厚一沓临摹的字帖,“敛月,你将这些送到崇明殿,就说月昭训心血来潮,想要学练字,让殿下瞧瞧该如何改进。” 敛月不知道姑娘为何好端端的如此吩咐,她还是连夜把东西送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太子小气 翌日清晨,上朝各位的大臣没有看见太子殿下的身影,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一下。 生怕太子殿下趁着他们上朝的时候,带人冲进自己府邸拆家式抢钱。 坐着马车出东宫的卫清野,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小纸条,在南知妤面前晃了晃,“南娇娇,你这次准备怎么答谢孤?” 南知妤跪坐起身,一只手抵着他的肩膀,另只手想要抢夺。 葱白的手指触碰着强劲的手臂,慢慢往上挤进着宽大的手掌,然后顺利将纸条勾到手。 她笑得很是得意,扬了扬手里的战利品,挑衅道:“殿下至于这么小气吗?” 下一瞬,纤细手腕被宽大手掌捉住。 卫清野另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声音低沉又沙哑,“孤帮忙满足你的好奇心,你竟然敢说孤小气?” 幽深的凤眸微眯,字里行间透着清醒克制的威胁。 南知妤下颌被掐的生疼。 两人炙热的呼吸交织纠缠,眼眸的视线无声碰撞。 饱满的朱唇微启,琳琅之音徐徐响起。 “殿下不小气的话,又怎会同妾身索要好处?” 太子殿下身上浸染的月麟香不停地侵蚀着南知妤,味道越发的浓烈。 一车厢之隔,外面街道上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 南知妤心跳得厉害,担心他会在这里做出什么失控的事,赶紧挣扎着推拒他两下,“殿下,这是在外面。” “在外面不行,回去就可以是吧!”卫清野转头捡起掉落的纸条,咬着牙道:“那现在就先收点利息,把这上面的词在说一遍。” 纸条上画一只哭泣的小猫,旁边配着一行小字。 南知妤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当时写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要当着太子的面念出来,反而心里涌上种说不出来的羞耻。 卫清野漫不经心地抬眸,调侃道:“南娇娇这是突然间又不识字儿了吗?” 慢语轻调的,落在南知妤的耳中便是磨人的催促。 “好哥哥,求求你,喵。” 卫清野掐着她下颌的手指往下移了移,碾按着精致锁骨旁的小痣,“重新念,太敷衍了。若是一直念不好,咱们就在这马车上耗着。” 南知妤不情愿地瘪了瘪嘴,软着音调重新喊道:“好哥哥~求求你啦~喵呜~” 小姑娘那双琉璃眸水光潋滟,简直乖巧的让人心痒。 卫清野没忍住直接把人压在怀里,唇角擦着她的耳垂,一下又一下的厮磨着。 “南娇娇,若不是因为还有事要办,孤定要你下不了这马车。” 南知妤被他这话臊得脸颊发红,两条腿莫名的有些软,不自觉鼓了鼓腮帮子心里暗骂了句:衣冠禽兽。 马车停在魏国公府前,门房想起昨夜国公爷的嘱托,上前说道:“贵客,今日不巧,国公爷一家到护国寺上香去了。” 马车后面跟着的章元以及皇龙司的人,没敢吭声,毕竟做主的人还在马车里面,未曾露面呢! 青筋淡起的手指撩开车帘,清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既然人不在,那连打招呼的时间都省了。” 解易抬手打了个响指,对着身后的皇龙卫露出痞帅的笑意:“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起来?” 门房还没反应过来,身手矫健的人就已经冲进府里。 按照昨日搜查戚将军府的架势,展开详细的搜查,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解易眉头紧皱,心虚地道马车前回复:“殿下,什么都没有搜到。” 卫清野猜测他们可能是把东西给转移了,轻嗯一声,“既然这样,那就……” 一道女子的清冷声音突然响起,“等等,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解易疑惑道:“地板,暗室,墙面,房顶都已经搜查过了,确实没有。” “那不知雪隐之处,可曾搜过?” 这话让解易瞳孔地震,他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如此变态,把东西藏在这里吧? 卫清野把玩着她的长发,好奇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南知妤心虚地转着眼珠子,在他耳边小声道:“妾身在话本子里看到的,有些好奇。” “哦,那就让他们去搜搜看。” 解易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太子殿下就这么草率的答应了? 殿下,别拿属下的命不当命啊! 几刻钟后,魏国公府里弥漫着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 皇龙司的人纷纷用布条堵着鼻子,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抗拒地把那些箱子从粪坑里拉出来。 解易气得想要开口骂娘,那股子滂臭的味道涌入嘴里后,他当即转身“yue—”起来。 那些原本还忍着的侍卫受到影响,纷纷转头开始不约而同地“yue—“起来。 场面真的是壮观又震撼啊! 等着箱子里面的金银财宝被拿出来换了新木箱盛着抬到门外。 章元闻着他们身上滂臭的味道,差点儿吐了出来。 “解大人,你们这是从茅厕里刚爬出来……”章元话还没说完,转身扶着国公府旁的石狮子开始吐起来。 解元黑着一张脸,冷声道:“章大人还是快些清理账吧!” 章元内心十分抗拒的清点出了几箱财宝抵债,剩下的照旧让国公府用于修缮府邸。 事情处理妥当,书言二话不说驾驶着马车跑得飞快,生怕皇龙卫能追上来。 卫清野见她倒在自己怀里笑得前仰后合,宠溺的问道:“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南知妤颤着肩膀道:“鼎鼎大名的皇龙司,应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吧!” 卫清野无奈一笑,指尖轻抚过她明媚的小脸,“看到他们这么狼狈,就开心成这个样子?那今他们今天,就不算白遭罪。” 南知妤瞧着明暗光影中的太子殿下,有些惊讶他说出口的这话,好像有几分当昏君的潜质。 可她知道自己在太子殿下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么重的分量。 突然有些好奇,像太子殿下这么风光霁月的人,若是真的为一人坠落凡尘,该是何等模样啊! 卫清野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蛊惑似的说道:“南娇娇,没想到你比我还要着急。” 一句话直接把南知妤的思绪拉回来,她并没有听清太子在说什么,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事儿。” 至少是现在没事。 第八十四章 太子收账 南知妤跟太子殿下在外面酒楼用了膳,回去的路上,她就忍不住犯困,靠在殿下怀里睡得很是安稳。 从马车到轿撵,太子殿下抱得很稳当,南知妤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等轿撵停在承乾殿前,南知妤迷迷糊糊睁开眼,问道:“殿下,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卫清野摸了摸她的脑袋,“承乾殿。” 南知妤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沙哑道:“殿下,妾身好像没有说要跟您回寝殿啊?” 卫清野下了轿撵,转身将人单手抱起,朝着殿内走去。 虽然没有回答,却实际行动拒绝了南知妤的发问。 “殿下~”南知妤惊呼一声,另只手赶紧揽住他的脖颈,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掉下去。 南知妤被放在美人榻上,她逐渐清醒的思维想起,今日白天太子殿下在马车里说的话。 像只受了惊吓的猫儿,瞬间警惕起来。 她刚要起身,就被太子殿下宽大的手掌按住腿。 南知妤下意识抬头看向太子,那双看过来的眼神中满是侵占,瞧着…… 就不想是今夜能放过她的模样。 “别动,南娇娇。”卫清野察觉到她的不老实,另只手按着她曲着的膝盖。 “殿下,妾身觉得还是回绛云轩比较妥当。”南知妤有些难受得踢了他提了踢腿,精致的珍珠蝶纹绣鞋不小心踹在太子的小腿上。 “是吗?”卫清野漆黑的凤眸盯着她,眼神带着危险的光芒,像是森林凶兽,突然遇到自己垂涎已久的猎物似的。 那种极具危险性且富有占有欲的眸光,看得南知妤心尖忍不住发颤。 “殿、殿下!”南知妤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等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眼底一片无辜之色,“殿下就不能看在妾身,今日也算是帮忙的份上,算了吗?” 卫清野的手握着她的小腿不放,甚至抬高了几分,南知妤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太子顺势单腿跪在其间,佻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南娇娇,孤还是比较喜欢看你得意忘形的样子。” 不等她开口出声,薄唇倾覆在下来。 “唔~”一时之间,南知妤的身体行动力,被对方掌控的死死地,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夜色漫长,柴回在殿外望着皓月,唉声叹气。 好不容易等到东方天际泛着鱼肚白的朦胧色,柴回赶紧命人准备好东西,轻车熟路地弯腰躬身进去。 “殿下,您今日可否要起身参加朝会?” 榻上里面躺着的卫清野睁开眼睛,寻思片刻,说道:“有皇上在,朝堂上不缺孤一人。” 柴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所以这就是带你下昨晚可了劲儿逮着月昭训折腾的理由? 卫清野难得清闲松弛,躺在他上没有起身。 南知妤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殿下今日为何没有去上早朝?” “因为账册上的债务还没收完。”卫清野半靠着软枕,指尖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 南知妤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气呼呼地抬手把发丝扯了回来。 暴露在衾被外的肩膀以及手臂上,除了青紫色的痕迹,便是他留下的牙印。 “既然如此,殿下还是赶紧去收债吧!”南知妤咬着牙翻身带走一半的被衾,不想搭理这个衣冠禽兽。 昨夜那套刚上身的衣裙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就连里头穿的小衣也不知所踪,她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起身啊? 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态度,悄悄转头,发现太子殿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干瘪的唇瓣微动,“殿下,妾身没有更换的衣物。” 卫清野有些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哦,原来南娇娇是有求于人,所以说话的语气才这么好啊?!” “那衣服都被殿下给撕坏了,殿下难道不该赔偿吗?”南知妤的眼眸瞪大,颇有几分嗔怪看着卫清野,“也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属狗,昨晚逮着妾身就不松口,这身上的印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 卫清野听着小姑娘嘀嘀咕咕的抱怨声,起身从衣柜里扒拉了一件长袍丢在她的脑袋上。 “等你洗漱好,孤亲自给你涂药当做赔罪。” 南知妤好不容易把自己从衣袍里扒拉出来,就听见太子殿下这么离谱的道歉方式。 “哼哼,那真是谢谢殿下肯屈尊降了。” 黑色长袍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肤色莹白,衣摆随着她走路的步伐荡着钱钱的弧度,身姿摇曳,只是两条腿抖得厉害,三步迈不出多远。 既不想让太子殿下碰,也不肯让伺候的侍女来帮忙,南知妤颤颤巍巍地往盥洗室的方向前进。 最后卫清野实在看不下去,单手把人抄起来,甚至还坏心眼的颠了两下,吓得南知妤赶紧搂紧他的脖颈。 “为何不肯让人伺候?”卫清野见依偎在自己怀里,低声问道。 南知妤被放进浴桶中后,抬手往他的腰腹间推了一把,“当然是不想让她们笑话妾身了,这样让人搀扶着多丢脸啊!” 卫清野笑着摇摇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却被坏心眼的南知妤用撩起的水泼了一身。 见人转身,南知妤眼底的兴奋被惶恐不安取代,“殿下,妾身刚刚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把衣服放在凳子上而已。” 见到如此活色生养的一幕,卫清野只觉得喉咙滚烫。 南知妤稍微往浴桶旁边靠了靠,两只手臂叠靠在边缘,无辜道:“殿下应该不会怪罪妾身吧?” 卫清野的喉结翻滚,转身往她的方向走近,俯身扣着她的后颈,笑道:“南娇娇,你要是觉得昨晚不尽兴的话,我们可以继续。” 南知妤手抵着浴桶往后退,讪讪道:“殿下,您还是听太医的话,让妾身多活两年吧!” 卫清野抬手在她的额头轻弹了一下,“你呀,下不为例。” 等着人退到屏风外,南知妤这才眉眼得意地放松身体。 这算是对他的小小惩罚,谁让他昨晚又哄又骗的,结果没有一句是真的。 等南知妤洗完澡后,发现自己没有衣服穿,只好用宽大的棉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溜出去。 第八十五章 狗太子生气了 卫清野听见动静掀开眼皮,就瞧见南知妤像做贼似的,曲指敲了两下桌面儿,“南娇娇,过来。” 南知妤脚步一顿,讪讪笑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卫清野被她这推三阻四的模样给气笑了,手指不耐烦地又敲了两下,“快点儿,别等孤说第二遍。” 南知妤小步小步移过去,小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卫清野拿起桌上的棉巾,帮她擦拭着发尾的水珠,“孤哪里还敢吩咐你做什么?” 南知妤傲娇地哼唧了两声,语调偏软道:“殿下,今日当真无事?” 卫清野动作有些不熟练的帮她绞发,“今日孤要去宜秋宫见南御女,你到时候可别胡乱心思。” 南知妤乖巧地应了声,“殿下说的话,妾身自然是相信的。” 饱满的朱唇轻微勾起浅淡的弧度,果不其然,丞相府也参与其中。 就是不知道他们除了那五百万银票,还能拿出多少金银来填补这个窟窿呢? 头发被擦得半干,南知妤转头赖在太子的身上,“殿下,您今日是要去丞相府讨债的话,需不需要妾身帮忙啊?” 卫清野的手落在南知妤的后脑勺上揉了一把,“怎么,南娇娇是要告诉孤,南丞相藏金之所在?” “丞相府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南知妤摇了摇头,指尖缠绕着太子的一缕墨发,轻笑道:“不过,殿下只要稍用美男计,南明珠就会就将整个丞相府双手奉上。” 卫清野犀利的眼神盯着她,就爱那个自己的发丝抽回,冷哼道:“南娇娇还真是大度,连这种计策都想得出来?!” 南知妤有些不太明白,刚刚他们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殿下突然就翻脸了呢? “殿下,怎么了?”葱白的指尖还未触碰到衣角,就被无情的拂开。 南知妤脸面唰的一下就白了,慌乱地抬眼去瞧。 太子那张脸上面无表情,眉眼间透着冷意,好似之前的温情都是虚幻。 殿下的心思真的是堪比六月的天,变化多端,令人摸不着头脑。 南知妤盛满星光的琉璃眸,逐渐暗淡,她起身不管不顾的跪在地上,“妾身愚笨无知,惹恼了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卫清野眉头紧皱,不知为何,见她如此委屈心里怒火更盛,“滚出去。”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瞧着她裸露着的肩颈上,青紫一片,脑海中浮现出昨夜两人欢好的场景。 这人难得生得如此之好,要是被吓坏了的话,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沉思片刻,正要开口。 跪在地上的人儿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垂着的眸子遮盖住眼底情绪,令人窥探不得半分。 “妾身告退。”她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她身上只围系着宽大的棉巾,两腿轻微打颤,走路摇摇晃晃的。 仔细一看,赤裸着脚,连鞋袜都未曾穿。 “南娇娇,你要去哪儿?” 人走出没两步,太子一把扯着她的手腕。 南知妤低垂着脑袋,自嘲道:“滚出去,不在这儿碍着殿下的眼。” 不开口还好,一开腔委屈地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卫清野觉得有些头疼,单手将人抱到榻上,这才看清她的脸,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哭得鼻尖儿都泛着红。 他面色阴沉地开口:“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就不怕滚不回绛云轩?” 阴鸷的凤眸复杂的看着她,顶着这副模样离开承乾殿,只怕还没走到半路上,人就不见了。 “左右是我蠢笨,猜不得殿下的心思,也不会哄殿下开心。”南知妤说这话的时候,又偷瞄看他的脸色,继续道:“回不去倒也干净,反正殿下身边也不缺解语花。” 卫清野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抬手捏着她的肩膀,指尖用了几分力道,“南娇娇,这是你自己找的,自己就该受着的,就算委屈地掉眼泪,孤也不会开口哄你。” 她胆敢开口让他对别的女人用美男计,不让她长点教训,以后还不翻了天去。 他说这话时,神色淡然,让人无法琢磨是喜是悲。 太子说完放手,喊柴回将自己私库里珍藏的那套浮光流云裙取来。 南知妤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太子殿下这到底是生气呢,生气呢,还是生气呢? 她趁机抓住玄色的衣袖,仰着下巴道“殿下……”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太子殿下就用手指慢慢将她往后推。 “从现在开始,南娇娇你认不清自己到底错在哪儿,就别来见孤。” 这么郑重的语气,把南知妤唬得一愣一愣的,她转头看向刚走进来的柴回。 柴回捧着手里的托盘,小声道:“殿下,衣裙已经取过来了。” 卫清野冷声道:“这衣裙像是给孤穿的吗?” 柴回赶紧捧着衣裙,转身走向南知妤,笑着道:“月昭训,这是殿下让送来的衣裙,您穿上试试?” 疑问的语气,肯定的动作,他就爱那个托盘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弯腰垂首退出去。 等安全的站在殿门外,他才松了口气,刚刚殿下生气的模样好吓人啊! 唉,也不知道月昭训到底是怎么不害怕地待在殿下身边的。 南知妤看着眼前的这套浮光流云裙,薄如蝉翼,光泽细腻,浮光动摇,不由地瞪大眼睛。 “殿下当真是愿意忍痛割爱,将这衣裙赏赐给妾身?” 卫清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一句:“爱穿不穿。” 等人离开之后,南知妤开始捂着嘴偷乐,没想到竟然得了这么件好东西。 她怎么可能会不清楚殿下为什么而生气,那话可是她亲自说出口的啊! 从太子殿下的反应,就可以知晓自己现在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一点点的位置。 不然的胡啊,当她开玩笑说出让他用美男计的时候,就不会反应这么大了。 这气就先委屈殿下受着,毕竟从明天开始南明珠可又就开始蹦跶起来了。 虽然复宠的机缘与自己所想有些偏差,可还算是在掌控的范围内。 想想他要跟南明珠同乘一驾马车,心里就很不爽。 坐在外室喝茶的太子,时不时朝着内室瞟上两眼,但他不发话,柴回也只能站在一旁瞧热闹,不敢吱声。 生怕殿下的这把火,把自己给烧秃噜皮了。 第八十六章 知知看热闹 太子最终还是没有如愿,因为章元正在崇明殿内候着有急事找他。 卫清野从承乾殿离开的时候,薄唇微启,“狗东西!” 柴回往自己身后瞧了两眼,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所以殿下的这句狗东西骂得是他吗? 柴回内心顿时觉得天塌了,谄笑着问道:“殿下,是奴才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吗?” 卫清野转头瞥了他一眼,说了句“蠢货。” 柴回:没有月昭训陪着的太子殿下,嘴毒的要命。 南知妤换上浮光流云裙走出来,发现殿内空无一人,候着的小夏子赶忙上前解释殿下离开的原因。 南知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没事,你先下去吧!” 小夏子哪里敢让月昭训一人回绛云轩啊,他跟在身后帮忙撑着伞柄,伺候的很是小心翼翼。 秋翠眼尖第一个发现自家小主回来,连忙上前搀扶,“小主,您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奴婢们前去迎着您啊?” 南知妤勉强笑了笑,“这不是有小夏公公嘛。” 小夏子头一回被东宫的嫔妃夸赞,况且还是漂亮又温柔的月昭训,瞬间脸红脖子粗,结巴道:“小主、小主抬举奴才了。” 敛月与青黛两人出来迎接,小夏子转身要走,被秋翠一把拽住,进屋喝了茶,领了赏钱,这才放人离开。 等绛云轩的门关起来之后,南知妤将几个人都召集起来。 南知妤捧着杯茶,看着眼前站着的青黛、敛月、秋翠与小桂子,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人手太少,调度起来的话根本就不够使的。 “从明天开始,宜秋宫的南御女可能会重新恢复昭训之位,她与本小主互不对付,所以绛云轩一定要看管住了。” 南知妤吩咐完了后,敛月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然后守在门外的一个小太监,低头躬身跪在地上,“奴才小竹子叩见小主。” 南知妤见他眉眼清秀有灵,开口道:“听说你今日发现有人离开绛云轩?” 小竹子连忙点头称是,好像担心自己说的话不具有信服力,慌忙抬头,露出的眼睛像高山之雪净澈。 他声音清脆,丝毫不惧怕道:“奴才发现小柳子这两日干活魂不守舍的,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偷溜出绛云轩。 虽不知他做什么去了,但定然没好事,奴才就告诉了小桂公公。” 小竹子对上南知妤那张精致不像话的脸,脖颈沿至耳后红的不行。 南知妤察觉到他的异样,忍不住嘴角微扬,目光打量着他,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机灵又讨喜。 “你叫小竹子?”她轻声问道。 地上跪着的人连忙抬起头来,连忙应声道:“奴才在!” 南知妤知道这人必定是被敛月与青黛等人考察过之后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长得本身就瘦,起的名又带竹字,不如再给你加一字唤你福竹如何?” 小太监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多谢小主赐名,从此之后奴才就是有福气的竹子啦~” 此话一出,惹得屋里的人笑作一团。 南知妤压着笑意,轻咳了两声,“这几日你们还要好好盯着小柳子的动向,切勿打草惊蛇,瞧瞧他以及幕后之人究竟要干什么。” 临走之前,南知妤又让敛月给了赏钱,这才让人散去。 翌日清晨,南知妤打算到甘露殿瞧瞧热闹。 她来的时候不早不晚,然太子妃却早早地坐在位置上。 南知妤见她妆容精致,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丝毫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心中忍不住感慨。 果然能坐上太子妃位置的人,就是不一样,单论这份沉稳的心性,东宫上下怕是无人能及。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茶悄然打量着诸位嫔妾,发现明昭仪手腕上原本成对出现的玉镯,只剩下了一只。 花良媛的耳坠看似相同,实则花色纹路不同。 至于白良媛,更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南知妤心中有数后,敛着眸核查,当做什么都没有瞧见。 心底清楚的跟明镜似的,到底是南明珠复宠让她们内心焦急不已。 没一会儿,就听见殿外有人喊道:“南昭训到——”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了过去。 门口前来的南明珠正好也看见了她,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 这个贱人竟然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如果不是她的话,丞相府与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南昭训面色难看,握着掌心下的手力道大了些。 红玉蹙了蹙眉,压下眼底的恨意,提醒道:“小主,这里是甘露殿,您复宠后的第一回露面。” 握着她手的力道逐渐减轻,南明珠咬着牙走上前,行跪拜之礼,“妾身叩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声音平稳,看着她的神情复杂,“南昭训,既然太子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你可要好好记住教训,切莫恃宠而骄。” 南明珠脸上没有任何恼怒之色,“是,妾身谨记太子妃教诲。” 南明珠被搀扶着起身后,直直地朝着南知妤的左上方位置坐下。 “姐姐,你坐错位置了。”南知妤转头打量着她,脸上的痕迹很淡,用粉面遮盖地痕迹太重,有种欲盖弥彰之意。 南知妤抬手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置,“那儿才是你该坐的地方。” 虽然同为昭训,可她是有太子赐的封号,自然要比她高出半截。 南明珠没想到,来这甘露殿第一个为难自己的人竟然会是这个小贱人。 南明珠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意,“多谢妹妹提醒,只是好久不见,我想瞧瞧妹妹而已。” 南知妤端起手中的茶盏,笑着道:“姐姐坐在下面的位置,也照样能瞧见妹妹的这张脸。” 不知道谁听了月昭训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白良媛看笑话道:“南昭训只怕是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过来吧?” 旁边跟着搭话的人道:“人家短短几个月,走了她好几年的路,你让她上哪儿去适应?” “怕不是内心嫉妒的要死,还要装出这么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南明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些言辞像是一把把匕首不停的刻画着自己的心脏。 第八十七章 幕后之人好算计 南明珠听着她们的闲言碎语,手里的帕子都要抓烂了,可她不敢吭声。 刚刚太子妃敲打她的那些话,既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真正的起冲突。 一众人熙熙攘攘从甘露殿离开,南知妤故意放慢脚步,等着人追上来。 听见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敛月与青黛转头瞧见南昭训这个活冤家,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南知妤面色如常的对上南昭训那双桃花眼,“姐姐不回宜秋宫侧殿,是想跟妹妹回绛云轩寒暄吗?” 南明珠高傲地抬起头,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南知妤,你瞧见我这风光的模样,是不是嫉妒得快要疯了?” 南知妤莞尔一笑,将她的手推开,“姐姐,人不能太过得意忘形。” 有些粗糙的手落在空中,南明珠稍微蜷缩了一下手指,“南知妤,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语气里的慌乱,证明她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南知妤亲昵地凑近她的耳边,琳琅之音靡靡响起:“姐姐,我真的是羡慕你,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被人保护得这么好。” 这话是发自真心的,南知妤很早就没了姨娘,自幼孤苦伶仃的。 南明珠眼眸里流露出瞬间的迷茫,随即恶狠狠地将人推开,“你不要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我会相信。” 南知妤拂了拂自己的衣袖,笑得格外灿烂,“姐姐,你会相信的。” 说着,她优雅转身,搭着青黛的手缓步离去。 虽然不知道南明珠是怎么恢复位份的,但她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原因绝对不简单。 南丞相这个老狐狸一定是用什么诱人的筹码,跟太子殿下做了见不得人的交易。 敛月见南知妤神色平静,眼神里带着莫名的疯感,小声唤道:“小主不用担心,南昭训就算恢复位份也不用畏惧,左右殿下都会护着您。” 南知妤笑而不语,至于太子殿下她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夜里惊闻南昭训中毒昏迷不醒的噩耗,南知妤坐在罗汉榻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福竹焦急道:“小主,现在宫里所有的嫔妾朝着宜秋宫那儿赶去,她们都在猜测是不是您动的手。” 青黛等人虽未说话,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她。 南知妤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紫苏饮,嘴角勾着笑,眼底冰冷地骇人,“瞧着我干什么,人还能是我神魂出窍投毒杀的不成?” 想要将这毒害人的罪名算在她的头上,又可以顺利除掉南明珠这个争宠的劲敌,还不会惹得太子殿下怀疑。 幕后之人,好算计啊! 她起身转头朝着青黛说道:“去将那个小布包拿出来。” 青黛眼底微微一亮,赶紧从匣子里拿出一卷包好的皮卷。 南知妤握在手里,就这么披头散发的朝着宜秋宫奔去。 他们还没有进门,就撞上带人出来的柴回,他的视线直勾勾落在有些狼狈的南知妤身上。 南知妤微微喘着气息,抓着柴回的手,断断续续道:“姐姐,她怎么样了?” 柴回对上月昭训那双明亮澄澈的琉璃眸,心里有些难受,看来她还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晓得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快要不行了。 而所有人将这下毒谋害的罪名,都扣在她的身上。 他叹息一声道:“人怕是要不行了,殿下让奴才喊你进去。” 南知妤像是受了打击,身体踉跄一下,呢喃道:“怎么、怎么会这么突然?”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柴回没有去看她眼底的慌乱与悲伤,弯着腰道:“月昭训,请进。” 南知妤快步跑到门口,灯影明灭可见,众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太子殿下,一步一步走进去。 卫清野坐在高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手顿了顿,随即淡然移开视线。 南知妤不慌不忙,上前行礼道:“妾身叩见太子殿下,叩见太子妃。听闻南姐姐中毒昏迷不醒,妾身有个救人的法子想要试上一试。” 她来的很是匆忙,小脸素白无妆,长发披散,衣裙更是没有半分装饰。 坐在太子下首的戚照萤,眼底流露出一抹可惜,原本还想要用这人牵制她妹妹的,谁知算盘刚响,人眼看着就要没了。 她严肃地看向南知妤,淡声道:“月昭训,你可认罪?” 南知妤茫然抬头,往太子妃的方向看去,“太子妃想要找出幕后真凶的急切心情,妾身理解,可救人之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然的话,姐姐怕是真的就要死了。” 明昭仪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笑话,冷笑一声,“听你这话的意思,太医都救不回来的人,你能给救回来似的。” 南知妤着急的将视线落在太子的身上,“殿下,人若是救不回来,妾身给她陪葬,还请殿下准许妾身试一试。” 反正被人诬陷,下毒害人性命是要死的,给人陪葬也是个死,她还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能闯出条活路。 太子殿下摩挲着玉佩的手,死死地揪着底下的穗子,没有开口。 太子妃拍了拍桌面,强调道:“南昭训身旁伺候的宫女指证你是杀人凶手,你就不要再胡闹了。” 南知妤脸上的血色尽失,她据理力争道:“就算殿下与诸位嫔妃认为这毒是妾身下的,那也等人从阎王爷手中救回来,再论孰是孰非。” 她说着转身,朝着内室走去。 霜寒试图伸手阻拦,“月昭训,您果然是想害死我家小主……”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倒在地。 南知妤眉间微蹙,斜睨了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小主救人?!” 敛月见太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心中有了成算,让青黛进去伺候,自己在外头盯着这个宫女。 皮包被打开,亮出齐刷刷的一排排金针。 南知妤内心不紧张是假的,因为这套针法是她十岁之前跟江湖游医学的,自从她姨娘去世之后,她从来就没有用。 可是这套针法,她早已烂熟于心。 一旁瞧着的太医,见这月昭训下针前的手在颤抖,内心更是跟着疯狂颤抖,生怕一不小心,这小主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那他这把老骨头怕是也要跟着陪葬了。 太子坐在外殿,自始至终都没有往里头瞧过一眼。 只有柴回瞧见,殿下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内心不如表面看着的如此平静。 第八十八章 知知平静的发疯 南知妤先用金针封穴护住她的心脉,然后再将毒素逼迫至她的十指尖。 她转头看了一眼青黛,冷静地说道:“准备煮沸的水,纱布,还有烈酒。” 青黛应声出去准备,柴回哪里能让她亲自动手,殷勤凑上前去道:“不知月昭训要什么东西,青黛姑娘你只管说,杂家命人前去准备。” 青黛转头看了眼上位座的太子殿下,小声说了自家小主要的东西,“那就多谢小柴公公了。” 看着青黛毫不犹豫的转身进去,柴回吩咐人麻利下去准备,回头无意间却发现自家殿下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真的是苦了他这个当奴才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殿下,您要是担心的话,奴才进去替您瞧一眼?”柴回凑到太子面前,小声询问道。 卫清野抬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狗东西,浑说什么呢!” 柴回哎呦了一声,又凑上前来,换了个说法,“殿下既然嫌弃奴才在这里碍眼,那奴才滚去瞧瞧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回太子殿下不说话了,柴回就知道殿下这是默认的意思。 内殿,南知妤用金针在南明珠身上密密麻麻的扎了几十根银针,最后用沸水滚过的刀在南明的十指各划了一个小口子。 黑血顺着伤口滴答落在水盆里,将清水染成了黑色。 原本在旁边只是观看的太医,都屁颠屁颠的凑上前来帮忙,顺便看看南知妤这施针的手法与穴道,顺便感叹道,“真是妙啊!” 南知妤给她挤压血水的动作一顿,转头瞪他一眼,“给我闭嘴!” 太医吓得缩了缩脖颈,老老实实在旁边跟着打下手,就算是又悟出了点儿什么,也不敢开口说话,更怕惹怒太子殿下的宝贝疙瘩。 等着指尖的伤口处留出来的是红色血液,南知妤这才松了口气。 “你给她把伤口包扎好,再给她开一副清楚体内余毒的药,能行吗?” 这话问得太医老脸一红,赶紧点头,“肯定能行,月昭训放心。” 南知妤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被青黛扶着到外殿。 她推开青黛的手,直接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 纤瘦的身躯即便瞧着摇摇欲坠,她也没有就此倒下。 “殿下,妾身没有谋害南姐姐。”她没有抬头,也无视周围这群看热闹的女人解释,她跪在这里只向太子殿下解释。 “她的贴身宫女一口认定是你下的毒,现在人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是你单单一句没有能解释的清楚吗?” 他可以庇护她一时,却庇护不得她一世,在这后宫之中,杀人见血才是最不可怕的事情,因为流言蜚语,众口铄金,字字珠玑,最是要人命,不见血的。 “哼,杀人凶手什么时候会承认自己杀了人,哪个不是嘴里喊着冤枉?”叶良娣说话的声音里夹枪带棒的,巴不得下一刻太子就直接给她定罪,将人拖出去砍了。 慕侧妃捻着佛珠串走了出来,“阿弥陀佛,叶良娣妒心太盛,说的这话更是半分都信不得。” 南知妤此刻内心对慕嫦是感激的,可她不能将慕嫦拖下水,声音坚定的说道:“妾身没有杀人,自然是问心无愧。” 没有站出来帮忙说话的江婕妤,暗中给红玉使了个颜色,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太子妃似乎正在为这件事情头疼,转头看向正襟危坐的太子。 “殿下,这件事情您看该如何是好?” 这段时间东宫的事情接连不断,好不容易觉得风平浪静了片刻,结果又闹出事端。 太子殿下自从入了这宜秋宫的侧殿,脸色就难看至极,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南知妤站在大殿之中,没有再为自己辩解,明亮干净的眼睛落在太子殿下的身上。 等了片刻之后,也没有听见太子殿下开口为她说过一句话,南知妤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了。 “人是我杀的。” 浅浅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她们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她该不会真的疯了吧,居然当众承认自己杀人! 南知妤苍白的小脸轻微扬起,琉璃眸中盛满哀伤,“殿下既然不相信妾身,那承认这毒是妾身下的又怎么样?” 既然够太子敢让她难过,她就要让他比自己还要难受。 心底既然有裂缝,那她不妨将那条裂缝凿得更深一些。 太子妃下意识看向一旁,殿下面色清冷,让人捉摸不透半分。 但她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被轻易糊弄过去的,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殿下怕是不会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果然,太子并未开口,只是放下手中的茶盏,扫了眼殿内所有人。 霜寒找准时机挣脱敛月的束缚,连滚带爬跪在殿前,磕头道:“殿下,殿下,月昭训看不惯我家小主复宠,所以才下毒想要害死小主的。” 南知妤真的要被她这无中生有的言辞给气笑了,“既然你说我毒害你家小主,那你说说我究竟是怎么下毒的?” 霜寒顶着脸上茶碗大小的疤痕,哭诉道:“月昭训您踩着我家小主上位的,整个东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您不就是怕我家小主复宠之后,想要报复你,所以你先下手为强……” 霜寒整个人哭得不能自已,好像南明珠已经下地狱不在了似的。 南知妤捏着她的下巴,泠泠之音带着清冽的雪色,“上回之事,你好像并不在场,又怎么如此笃定错在我身上?” 霜寒咄咄逼人道:“月昭训的意思是,您从来没有想要对我家小主动手?” 南知妤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 “她为什么回想要杀自己的姐姐呢?” 爽看回头看见被红玉扶出来的南昭训,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小主……” 南昭训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厉声道:“吃里爬外的东西,枉费本昭训对你那么好,你就然敢下毒谋害主子。” 南昭训说完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太子,“求殿下为妾身做主啊,这奴才不知道是听信了谁的挑唆,竟然想要暗害妾身,若非、若非月妹妹相救,怕是早已……” 南知妤冷眼瞧着这场闹剧,事到如今幕后之人都没有漏出半分马脚,真是藏得够严实啊! 第八十九章 太子眉眼冰若寒霜,“孤问你,为什么要谋害南昭训,嫁祸给月昭训?” 霜寒知道这件事情没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内心摇摆不定,她有自己的顾忌。 南知妤俯身半跪,捏着她下巴,一字一句道:“谋害主子,被赐死你倒是走的干净利索,可怜你家里的其母兄弟,都要跟着受牵连。 说出实情,你的主子或许还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你一把。” 温柔的声音处处说在霜寒的心坎里,她看着身旁愤怒到双眼通红的南明珠,这些年来两人相处的点滴涌上心头。 她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迷雾拨开,灵台清明,声音哽咽道:“殿下,奴婢都交代……” 霜寒鼓足一切勇气,抬头的刹那,瞳孔微缩,所有的勇气瞬间被戳破。 她郑重在地上磕头,眼睛一闭,一滴泪从眼眶滚落,声音颤抖道:“这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并无他人指使。” 南明珠恍若身坠冰窟,她不相信这件事情是这个蠢丫头做的。 刚才在内殿,红玉好不容易将她喊醒,说霜寒诬陷刚刚从鬼门关将她拉回来的南知妤时,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有睡醒,还在梦中。 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为什么,霜寒你告诉我为什么?”南明珠揪着霜寒的肩膀,声音急促道。 霜寒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她,猛地将她推倒在地,笑着站起身来,狠厉又决绝道:“因为这令人恶心作呕的伤疤,让我内心不断滋生恨意,而你从来都不觉得愧疚。 你知道冰冷雨水浸透衣衫,我躺在那儿只能等死的绝望吗?” 那个时候她从未想过要背叛,这才过了多久,她竟然有些后悔了。 南明珠整个人很崩溃,她摇着头试图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丢下你不管……” “够了,迟来的解释,我根本就不需要。”霜寒冷漠地看着她,藏在衣袖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刺向胸口。 在座的所有人被吓得用秀帕团扇遮挡视线,只有南知妤站在那儿,被活生生溅了一身的鲜血。 她像精致的木偶,敛着眼眸,煞白的脸带着几分失落。 卫清野下意识朝她看去,昏黄烛火,她安静的站在那儿,无形中透露出来的害怕、悲伤,让她整个人更具破碎感。 太子瞬间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对不住她。 只有南明珠快速地爬到霜寒面前,用力把人抱在怀里,“为什么,为什么?” 霜寒嘴里呛着鲜血,嘴唇张张合合无形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沾染着鲜血的手用力抓着南明珠的衣领,话还未说出口。 手指瞬间松开,整个人跌回在南明珠的怀里。 睁着的眼睛,因为沾着血腥,像是死不瞑目流下的血泪。 “霜寒——”南明珠头一次觉得无能为力,人就这么在她的怀里无声的离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太子妃叹息道:“这人已伏诛自尽,谋害主子的罪就此抵消,来人,将尸首送去乱葬岗吧!” 南明珠死死抱着尸首不松开,其他的嫔妾瞧着她泣不成声的狼狈模样,免不了一阵唏嘘。 太子坐在上位眼神平淡,根本猜不透心里在想什么。 太子妃对着诸位嫔妾挥了挥手,“这么晚了,大家都先回去吧!” 然她们没有一个动身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太子身上,眼神那叫一个露骨。 南知妤面无表情对太子妃行礼道:“多谢太子妃恩典,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眼神丝毫没有落在他的身上,甚至告退都没有提及到他。 柴回心中咯噔一下,转头瞧去,果然太子殿下面色难看的厉害。 “太子妃,你就是这么管理后宫的吗?” 这话差点儿就指着太子妃的鼻子,说她管理无能了。 太子妃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起身下跪,“都是嫔妾管理无能,望殿下息怒。” 太子瞧着那人儿在夜风中离开的背影,心口酸胀,难受至极。他睨了眼在场的嫔妾,竟没有一个瞧着顺眼的。 “若是再有下次,这管理后宫之权也该换换人了!” 太子妃被吓得够呛,更是觉得当着众人的面儿被训斥,脸面无存。 “你们既然如此关心南昭训,那今夜就在此好好陪陪她吧!” 鞋履落地,衣袍轻撩,太子大步流星朝着殿外走去,丝毫不带停顿的。 明昭仪咬着唇,眼神幽怨看着太子的背影,“太子妃,本昭仪身子不适,况且这里也容不下这么多的姐妹,就先行告辞一步。” 太子妃拍着桌子声音温柔又不失威严道:“明昭仪既然身子不适,那就更该在这儿留一留,毕竟太医还未离开,你若是有个好歹,也能及时得到救治。” 明昭仪还想开口辩解,可想到今晚太子难看的脸色,也只好乖乖回来就坐。 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清理干净,南明珠被红玉扶进内室休息,她眼神空洞无神坐在榻上,揪着被衾。 而太子连轿撵都未乘坐,沿着宫道一路寻找,丝毫未见南知妤的身影。 柴回等人跟在后面追了一路,好不容易来到绛云轩,才得到消息,月昭训未曾回来。 柴回赶紧小声补救道:“或许是月昭训她们脚程慢,再等等人或许就回来了呢!” 卫清野瞪了他一眼,抬脚进入殿内。 夜慕退去,天色渐亮,柴回困得哈欠连天,然看着空荡的殿内,脑袋瞬间清醒。 月昭训离开宜秋宫后,一直都没有回来。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啊! 太子面色阴沉去上朝,阴阳怪气把朝堂上的大臣们怼的哑口无言。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更是惊讶,转头悄悄跟安德嘀咕道:“这个逆子今日是怎么了?” 安德认真回道:“殿下许是心情不好吧?” 皇帝乐不吱声,“谁有这个本事让他怒火冲天又憋屈成这样的,朕还真想见识见识。” 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治得了这臭小子,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皇帝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满朝文武所有大臣的视线,悉数落在他的身上,那好奇又带着求救的眼神,很难令人忽视不见啊! 第九十章 太子火葬场啦~ 皇帝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凤眸,笑着开口道:“太子,朕觉得……” 卫清野面色阴沉下来,冷笑道:“父皇对于儿臣刚才的提议,有什么意见吗?” 皇帝整个人愣住,随即摆摆手道:“没意见,当然没意见了。” 笑死,他刚才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臭小子跟大臣讨论的什么,敢有什么意见?! 绛云轩,南知妤领着青黛与敛月等人回去后,小桂子跪在地上禀报:“殿下昨夜来寻主子,在美人榻上枯坐一宿,清晨方才离去。” 南知妤用帕子掩唇,时不时咳嗽两声,“我知道了,下去吧!” 按理来说,南知妤听到太子来寻她,该面露喜色,可她的脸上很是平静,无半分情绪波动。 敛月帮她拍了拍后背,皱眉道:“小主可要请太医前来诊治?” 南知妤摇了摇头,“不过是让风呛了嗓子而已,不用麻烦太医院的人。” 敛月知道她心情不好,宽慰道:“小主,殿下能来就证明他的心里有你。” 南知妤捧着茶盏喝了两口,声音沙哑道:“殿下那不过是愧疚罢了。” 若是真的心里有她,又怎么让她独自一人面对众矢之的,连一声相信都说不出口呢? 她不想成为他心里可有可无的存在了,她要趁着此次机会,掀翻与太子的棋盘。 青黛的小脸快皱成包子,“也不知道是这么心思歹毒,非要把主子拖下水。” 南知妤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道:“霜寒已经告诉答案了。” 青黛疑惑地看着敛月,“当时霜寒说的幕后主使是她自己。” “那是因为幕后之主在威胁她,她不得已把所有的罪名都揽了下来,你们想想当时她下跪的位置,正对的人会是谁?” 青黛与敛月二人四目相对,瞳孔震惊。 当时霜寒是在回答太子殿下的问题,能坐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太子妃?! 难道幕后真凶…… 这时,秋翠推门进来,“小主,文总管带人送东西来了。” 平日里来送东西,都是文总管带人来的。这次不知怎么,旁边还跟着位小柴公公。 “受不起,让他回去吧!”南知妤起身朝着内殿走去,她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秋翠转头看了眼青黛与敛月,二人点头示意,她毫不犹豫转头出门。 绛云轩外候着的文端,好奇地看着柴回,“小柴公公,这是不相信杂家办事儿,还要亲自过来盯着吗?” “殿下的心思不是咱们这些做奴才能够猜测的,奉旨办事儿就成。” 他总不能说是太子殿下把人惹伤心了,自己不敢来见,让他过来探探情况吧! 柴回的小算盘打得不错,瞧见秋翠出来,笑语盈盈的。 秋翠冷声道:“文公公,这些赏赐还要劳烦您送回去,我家小主说了,无功不受禄。” 文端也是头一回来后宫送赏赐被拒之门外,他转头看着柴回,脸上写着:怎么办啊? 柴回苦笑着道:“是不是月昭训还未回来,要不杂家……” 秋翠嘴角的笑都有些挂不住,“小柴公公,我家小主刚回来没多久,但这话却是她的意思,所以两位总管大人请回吧!” 绛云轩的大门关闭,柴回与文端二人面面相觑。 文端瞧了眼身后的赏赐,“小柴公公,现在该怎么办?” 柴回对着他笑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你问我,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办啊?” 文端笑得一脸灿烂,抬手勾着他的肩膀,“要不,小柴公公回去请示一下殿下?” 柴回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文端继续道:“等那日你得了空,找钱巷借个灶台,亲手给你做荷叶鸡吃。” 柴回这才勉强同意。 翌日,二人又带着东西来了绛芸轩,这次因为太子赏赐的东西太多,从宫道上浩浩荡荡的走来。 南知妤咳嗽地更厉害些,听见敛月的禀报,摆手有气无力道:“让他们回去吧,外面晒得慌。” 这回文端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这月昭训与太子是闹别扭了,太子还是不占理要哄人的那位? 柴回这次定然不能被这话给打发回去,央求着要见南知妤一面,“敛月姑娘帮帮忙,昨日就被秋翠姑娘一句话打发走,回去后在太子殿下面前交不了差啊!” 文端也在一旁帮腔道:“敛月姑娘行行好,这是殿下吩咐要做的事情,奴才们只能听命行事啊!” 敛月一脸为难地回去传话,南知妤穿着素淡衣裳,发丝轻挽,未施粉黛,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好似一尊琉璃雪人。 柴回未曾想,这么短的时间,人就憔悴成这个样子,真是要命啦! “月昭训,这些是殿下命奴才送来的赏赐。”文端脸上带着笑意,转身示意身后有跟着的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托盘。 南知妤只瞧一眼,便挪开视线,“文总管与小柴公公回去吧,若是殿下为难你们,就告诉殿下是我的意思。” 南知妤转身咳嗽得厉害,肩膀不停地抖动,青黛扶着她,“小主慢些。” 敛月转身还没跟上,就被柴回扯着衣袖拉了回来,小声问道:“你家小主这是怎么了?” 敛月冷笑一声,“没怎么啊,不过是小命快没了,吓得在太液池吹了一夜的风。” 柴回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给噎到不行,“你好歹帮太子说句话啊。” 敛月把自己的衣袖抽回来,没好气道:“小主现在夜夜惊梦难寝,我怎么帮殿下说话啊?” “你知不知道,在太液池的那一晚,我和青黛两人提心吊胆的,生怕小主一个想不开,直接跳下去……”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柴回堵住嘴,“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儿呢!” “命都快没了,殿下耐着性子哄哄又能怎样?” 敛月说完提着裙摆进门,直接命人关闭大门。 这太子命人送赏赐被拒的事儿,逐渐传遍各宫殿。 一个个嫉妒的要死,暗地里咒骂南知妤不过是受了点儿委屈,就这么端着如此大的架子。 消息被传到甘露殿时,太子妃正在核对账本,忙的头晕脑胀。 尹掌事赶紧帮她按揉酸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带着几分鄙夷,“月昭训这么欲擒故纵,就不怕太子殿下真的不搭理她?” 太子妃想起那夜,所有人都未动,只有她同自己告退后,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半分。 当时所有人都都有些意外,连她都要高看这人三分。 “你啊,看事还不透彻,这月昭训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第九十一章 太子算账 尹掌事疑惑道:“月昭训不过是丞相府庶女出身,有何不简单?” 太子妃发出一声喟叹,“因为她懂得殿下的心思,只要拿捏到位,殿下非但不会怪罪她,反而能让她在东宫更上一层楼。” 当初的明昭仪虽然不知与殿下有何渊源,却令明家在京洲城地位高涨。 “娘娘,殿下并非什么长情之人,靠着这点儿小手段,总归是走不长远的。” 太子妃摸了摸桌旁放得小金印章,不紧不慢道:“无妨,她们再怎么争抢,这太子妃的位置也落不到他们的头上。” 尹掌事轻声应和,指尖轻柔地继续帮她按摩着。 绛云轩一连几日闭门不出,南知妤窝在罗汉榻上,拿着毛笔写写画画,青黛看着上面写的都是东宫嫔妾的名讳,眼中闪过一抹差异。 “小主莫要思虑过甚,当初风师傅说过慧极必伤。” 南知妤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看着她,“这次幕后黑手想要将我置于死地,却找不到对方的半分马脚,你觉得我会允许这样的潜在威胁继续存在吗?”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过浓烈的杀意,青黛心中暗惊,当初庄上她无意间撞见那些欺负她们的人,凄惨离世。 这样一双冷冽的眼眸,已经许久未曾见过。 “可是那晚主子不是说,霜寒已经答案了吗?”敛月端着一壶泡好的茶进来,倒了一杯放在南知妤的面前。 南知妤浑身的杀意悄然散去,挑眉看着两人,“你们不会觉得杀人凶手是太子妃吧?” 青黛与敛月异口同声道:“难道不是吗?” 南知妤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瞧着两人,两手一摊,笑道:“我可从来没说过。” 敛月又帮她在茶杯里续了水,“那主子能说说背后之人是谁吗?奴才们心里有个数,也好做个防备?” 南知妤放下茶盏,抬手敲了敲桌面,两人快速侧耳俯身,只听得几声呢喃。 知晓答案后,敛月眉尖微蹙,她突然觉得按照殿下与明昭仪的特殊照顾,真不一定能给小主公道。 南知妤似乎知晓敛月的想法,认真说道:“公道在殿下的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哪里比得上美人落泪来的重要呢?” 入夜后,福竹打听到消息后,气喘吁吁的回来。 他跪在地上磕完头,说道:“太子殿下今夜入的合香苑,据说还给明昭仪带了许多赏赐。” 南知妤忍不住低笑起来,“果然,果然不出我所料。” 殿下嘴上说得保护,也不过如此。 至于被整个东宫眼红的合香苑里,明昭仪摇着手中的团扇,咬牙切齿道:“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南明珠中毒而死,南知妤便会沦为众矢之的。” 湘衡站在一旁,力道适中的刚帮她揉着肩膀,“主子谁都想不到,月昭训会医术啊!” 明昭仪越想越气,手中的团扇猛地摔在地上,玉柄四溅,柔软的丝质面不小心被划破。 “若非如此,南明珠又怎么会死里逃生,那个贱婢甚至还要反水,最后幸亏被房嬷嬷给拿捏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丞相府庶女,居然会是整个东宫最大的变数。 任何事情到了她这里,都变成五五开,好坏参半。 湘衡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心底有些慌乱,抓着她的手,镇定的嘱咐道:“主子,若是殿下问起的话,您就说此事皆是奴婢一人所为,与您毫无干系。” 明昭仪抬眸看她一眼,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语气笃定:“殿下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动我的。” 当初他的这条命,可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救回来的。 湘衡满眼担忧地看着她,“主子……” 就算太子不会真的动您,可这年常日久的情分真的经得起这般消磨吗? 夜里太子来的时间与往日并无不同,湘衡却从太子殿下的身上感受到了怒意。 明昭仪假装看不见,对着太子笑得很是灿烂,“殿下,今日怎么来妾身这儿了?” 话音刚落,她就忍不住咳了起来,虽然手帕隐藏的极好,可他还是瞧见上头的血迹。 卫清野帮她倒了杯茶水,声音清冷:“你就没有什么要与孤说的吗?” “妾身每日都有许多话想要同殿下诉说,可是殿下政务繁忙,根本就无暇顾及妾身。”明昭仪嘴角勾起一抹笑,“妾身担心天长日久会忘记,所以都会用信纸记录下来,想着等哪日殿下有时间同妾身一起拆开来看。” 明昭仪说话的声音听着很舒服,卫清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明昭仪为何一直身体不好,日日汤药不断,他最是清楚的。 年少之时,他外出历练归来,不慎遭遇伏击。身边保护他的暗卫几乎都死绝了,当时他为求生跳入瀑布,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姑娘一步一步背着他从山中行走,最后两人被派来寻他的暗卫所救。 她本就有不足之症,经此一遭,体弱身虚得更加厉害,只能将养,却无法痊愈。 这些年因为对她的愧疚,所以才对她特殊照顾,衣食住行比旁人精细,相处也会纵容几分,就连明家也是如此。 可这些都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他不想让这分纯粹的恩情,当做是她在后宫玩弄手段,不计后果的底牌。 卫清野凌厉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明昭仪,你真的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质问你吗?” 明昭仪那双逐渐发红眼眸盯着他看,“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半分都不明白。” “你还在这里跟孤装傻充愣,那替月昭训治伤的赵太医不是受你指使,给的药方同金疮药相克无效吗?” 太子殿下看向她的眼神,覆盖着冰霜,冷的刺骨。 这些年来,太子殿下对她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让明昭仪差点忘记了,他是南秦国的储君,东宫之主,也是将来的帝王。 “殿下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月昭训,为了她在这里空口白牙的污蔑妾身?” 月昭训假山遇害之事,根本就不是她动的手,查到最后也只能在叶婕妤那儿就断了,至于赵太医,那更是无稽之谈。 那小老头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自己的手里呢,晾他也不敢胡言乱语。 第九十二章 知知pta开始啦 卫清野第一次在这双眼眸中看见浓烈的恨意,他捏着茶杯的手青筋凸显,“明昭仪,孤给过你机会的。” 一个眼神,柴回就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命人带进来。 赵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看着他怀里的女人,一个劲儿地求饶,“殿下明鉴,是明昭仪让微臣这么干的,这样月昭训就会因为伤势得不到及时治疗,危及性命。” “微臣都是迫不得已,求太子殿下明鉴。” 明昭仪冷眼看着殿内发生的这一切,“殿下想要给妾身定罪,直说就好,何必费尽心思想要将这么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妾身呢?” 卫清野将茶杯挥落在地,“明昭仪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自己利用叶婕妤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人知晓吗?” 又有一名陌生的小太监被人押送进来,明昭仪根本就不认得, 而她身旁的湘衡跪倒在地,“殿下,谋害月昭训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主子性情良善,根本就不知晓。” 这小太监不是旁人,而是被插在绛云轩当眼线的小柳子,明面上他是叶婕妤的人,实际上他只听湘衡一人指使。 他此刻跪在地上,就表示太子早就查清楚她们的所作所为,与其等待着最后主子被殿下降罪,还不如她抗下所有罪责。 卫清野淡漠地看着她,“既然你身边的宫女承认,暗害东宫嫔妾,论罪当诛,看在明昭仪的面儿上,将人拖出去活剐了!” 明昭仪原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煞白得吓人,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等外面响起湘衡惨叫声时,她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向门外。 “住手,都住手——”她被浓重鲜红的血色吓得腿软,直接从台阶上摔下去,她努力想要靠近,却被柴回等人拦着。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响彻在明昭仪的耳侧,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哀求,可高高在上的卫清野根本就无动于衷。 “殿下,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会死的,会死的~”明昭仪趴在地上哭得狼狈不堪,眼底全是绝望。 这男人一旦冷情起来,真是令人感到胆寒。 “我这个病秧子已经没有几个年头好活了,你真的要断了我的生机吗?”她笑得凄美决绝,喉咙里呛了风,咳着咳着鲜血就从嘴角溢出。 面对她言辞的威胁,太子殿下没有任何的动容,“你知道的,孤不受任何威胁,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殿下饶她一命,就当是断了我们之间的生死契,从此之后,妾身绝不出合香苑半步。” 卫清野幽深的凤眸注视了她许久,这才大步流星往外走去,“那你就好好闭门反省吧!” 等人全部离开后,明昭仪抱着血泊中的湘衡,哭得撕心裂肺。 而太子乘坐轿撵在回承乾殿的路上,突然改了主意,“去绛云轩。” 柴回听着声音便知道殿下心情烦闷,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宽慰太子,只盼着此番去了绛云轩,月昭训那朵解语花,能帮殿下纾解心情。 绛云轩内烛火明亮,太子的轿撵停下后,柴回连忙上前敲门。 福竹知晓自家主子不舒服,心里焦急的不行,听见有人敲门,心里火气蹭蹭的,“大晚上的,谁啊?” 门被打开了一点,福竹见来人是柴回,开口道:“小柴公公啊,您赶紧回去吧,我家小主真的不想见您。” 柴回没想到这小太监是真的勇啊,竟然敢把太子殿下拒之门外。 说着就要关门,被柴回的拂尘给挡住了,“赶紧开门。” 福竹摇头拒绝,“我家小主不舒服,瞧见你肯定更加不舒服,小柴公公还是请回吧!” 从轿撵上下来的太子殿下,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同小太监墨迹,一脚把门踹开,飞快地朝里面走去。 福竹只好一溜烟跟在身后,心情很是复杂。 殿内,青黛等人围着自家小主紧张的不行。 “小主您要是难受的话,就直接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啊~”青黛连忙倒了杯茶水给她漱口。 敛月看着手里捧着的半碗药,着实有些发愁,今夜月昭训也知道怎么了,这药喝了就吐,瞧着反而比没喝药之前更加憔悴。 秋翠接过敛月手里的药碗,“这药都凉透了,幸亏小炉上还有煨着火的,我重新去盛一碗。” 秋翠转身出了殿门,差点儿与太子殿下撞在一起,吓得她赶紧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卫清野的视线落在药碗上,声音不善道:“她病了还不肯喝药?” 秋翠赶紧摇头,“小主身体不适,今日更甚,服了药吐得越发厉害。” 太子殿下的心情不悦至极,心中有些不满月昭训这种糟践身子的行为,有什么委屈比自己的还要重要? 走到门口时,卫清野听见里面传来的敛月的声音。 “小主若是觉得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便是,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呢?” 他透过门口晃动的纱帘,隐约可见里面的光景。 她蜷缩着坐在罗汉榻上,小脸埋在双臂之间,赤裸的脚踝瘦若伶仃。 旁边的敛月柔声细语的拍打着她的后脊,“小主,您说句话给奴婢听听可好?您今日几乎未曾言语,奴婢心里总觉得有些难受。” 过了几息,南知妤抬起头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你莫要哄我,若真的有这么重要,那他为何不曾来看过我一眼呢?” 她刚刚听见了秋翠在外面发出的动静,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敛月知晓她说的是谁,“小主这次受的委屈,定要太子殿下给补偿回来。” 卫清野觉得敛月说的有道理,他刚打算掀开纱帘进去,就听见南知妤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想要的不是太子殿下的补偿,我只是想问问殿下,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过我?” “为何在宜秋宫当着众人的面,沉默不言?” “我从来不惧怕流言蜚语,可我害怕殿下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冷陌生,就好像我们之间相隔天堑鸿沟,永远无法跨越过去一样。” 说着,她眼角的泪忍不住流下来。 青黛忙用帕子帮她擦拭,“殿下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 “我知道的,不然的话,殿下也不会将我从一开始的困局中解救出来。” 太子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南知妤心中想的那么好。 第九十三章 太子道歉 美人落泪,敛月心疼地要命,她无意间瞧见门口站着的太子殿下与柴回,瞬间瞪大眼睛。 还没开口,就被卫清野的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 她咽了咽口水,赶紧挡在自家小主面前,故意坏心眼问道:“那小主为何不将自己的心意告诉殿下呢?” 柴回简直要被吓得魂飞了,这小姑奶奶的胆子就是大,这种问题竟然当着太子的面儿都敢问。 南知妤察觉到敛月的挤眉弄眼,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子殿下将来定然是位好的君主,他需要一位出身高贵的女子来理解他,而不是像我这样的人。 殿下将我纳入宫中庇护,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了,我不想他身上背负任何的污名……” 南知妤哭得眼眶通红,声音更是沙哑的不行。 听到这个回答的卫清野,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一位身着丹红蜀锦缎凤袍的女子,她眉眼柔和,对他笑道:“长赢,你要记得爱是常觉亏欠,就像你的父皇,总觉得是他束缚了我的一生。” 卫清野心底突然被触动,他脚步僵硬地往前走了两步,“那些流言蜚语,有何畏惧?” 南知妤下意识反驳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自然是要……” 她慢慢从臂弯里抬起头,惊慌地看着突然进来的卫清野,抓着敛月的手赶紧下榻行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卫清野见状,抬手将人扶起,“地上凉得很,也不怕着了寒?” 南知妤被他掐腰提起放在榻上,还有些懵懵的,“多谢殿下体谅。” 卫清野听着她处处客套,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觉碍眼,“南娇娇怎么同孤如此言语?” “妾身……”两个字刚说出口,她便立刻抿着唇角,呼吸都跟着乱了几拍。 声音控制平稳却掩盖不住哭后的沙哑,南知妤放在桌面儿的手无意的蜷缩,开口道:“之前都是妾身不懂事,为殿下惹得一身麻烦,还让殿下为此伤神,以后……不会了。” 卫清野从未想过,通过这次事情之后,那个在自己面前娇憨可爱的小姑娘似乎消失不见了,她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被人陷害,不怪他没有开口,而是责怪自己不懂事,给他惹麻烦。 她娇弱得像菟丝花,像是只能依附他人而活,可她又聪慧机敏,心系天下,帮他解决江州城的水患,更会因为百姓无家可归,而提出捐献自己的赏赐。 她懂事的让人心疼! 卫清野把人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拭眼泪,指腹落在她的小脸上,沉声道:“庶女出身并非你所愿,又怎能把这种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呢? 这回是孤的不对,日后孤会多护着你一些的。 ” 水雾朦胧的琉璃眸,再次充盈着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南知妤真的哽咽了,自从姨娘去世之后,再也无人说过护着她的这种话。 虽然这个男人的话不能全然相信,但他此刻说出口的话,总是比之前的多了几分郑重,再也不是那种随口一说的态度。 卫清野迟迟没有等到回答,面色不由阴沉下来,虎口掐着她的小脸,“怎么不说话?” 南知妤豆大的泪珠掉的更凶狠,砸得他手背生疼。 “南娇娇,你怎么这么能哭啊?”卫清野改掐为抬,另只手熟练地用衣袖帮忙擦眼泪。 南知妤咬着唇不敢说话,瞪着泪眼就这么怯生生的看着他,“因为殿下是第一个说庶女出身错不在我的人。” “明明我与姨娘没有做错什么,却被发配在庄子上自生自灭,姨娘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长大成人,可她病重离世,不得已抛下我就这么走了~~” 南知妤哭得泣不成声,像是要把这些年压抑在心中的苦都给哭诉出来。 卫清野轻声哄人的模样,让柴回觉得没眼看。 一刻钟后,南知妤堪堪止住了哭泣,抽抽噎噎地任由太子帮她擦拭小脸。 “哭得脏兮兮的,跟泥地里打滚的雪球有得一拼。” 南知妤有些害羞地偷瞄着太子,紧张地问道:“殿下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卫清野脱掉自己的外袍,转身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眸,虽然知晓她问的是什么,可他不想让她如此得意,尾巴都要撅上天啦。 “孤刚刚说过许多,不知道你问的是哪句真假啊?” 南知妤担心他不认账,急忙抓着他冠冕上的流苏发带,“殿下你不能耍赖,妾、妾身眼睛还疼~” 卫清野顺着她的力道坐下,认真地查看她的眼眸,“知道眼睛疼,还哭得停不下来?” 南知妤顺势抱着他的腰身撒娇道:“殿下日后要护着妾身,不能不相信妾身。” 他的手落在纤细的腰身上缓慢游移,散漫地回答道:“恩,孤都听南娇娇的。” 南知妤听得出太子殿下言辞的纵容,又继续说道:“要是有人欺负妾身的话,殿下要护着妾身。等以后妾身有机会的话,也会护着殿下的。” 卫清野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会需要一个娇弱女子把自己护在身后。 “若是再发生宜秋宫的事情,殿下就算真的要给妾身定罪,也要等找到人证物证后再说。” 卫清野捏了捏她的小脸,声音清润道:“也就你敢如此胆大妄为,要求孤答应这个,答应那个了。” 南知妤闪烁着喜悦的琉璃眸微颤,抱着他腰身的手缓缓地松开,还没起身,就被宽大的手掌扣着动弹不得。 “南娇娇,你莫要太过小气了!提出这么多的要求,让孤抱抱怎么了? 想要马儿跑,还要给马儿吃草呢,你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吗?” 卫清野察觉到她小心翼翼的试探,有点像躲在乌龟壳里的王八,遇到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往壳子里缩。 他喜欢南娇娇之前的娇憨可爱,不想她变得与后宫那些女人一样谨小慎微。 南知妤听见青黛她们隐忍的笑意,羞得赶紧用手去捂他的嘴,“殿下你别说了,会被笑话的。” 卫清野往后扬了扬脖颈,声音里带着调侃,“笑话,谁敢笑话孤?” “柴回,刚刚是你在笑吗?” 突然被点名的柴回,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奴才刚刚是喜极而泣。” 卫清野瞥了他一眼,“滚出去喜极而泣,别又把你的月主子招惹哭了。” 南知妤:…… 第九十四章 孤与冠哪个重要 南知妤低着脑袋,青丝半遮的耳朵通红,“殿下就知道笑话妾身,妾身不要同你好了。” 小姑娘顺着罗汉榻滑落,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赤脚朝着内殿跑去。 卫清野无奈起身道:“怎么又赤着脚乱跑?” 南知妤听见珠帘晃动的声响,急忙转身,眼底透着慌乱。 “殿下,妾身穿着罗袜不碍事的。”她笑着走过去,眼神不自觉地朝着床边的美人榻看去。 “刚刚在做什么?”卫清野把人揽在怀里,视线随即落在她刚才待的地方。 美人榻那儿到底是藏了什么? 南知妤有些心虚,琉璃眸左右闪躲,根本不敢瞧他,“妾身常在那榻上看书,弄得有些凌乱,怕殿下笑话,所以收拾了一下。 卫清野对于她说的这理由半个字都不信,寻常时候这殿内都是有青黛与敛月伺候帮忙收拾的,怎么可能会凌乱不堪? “南娇娇现在这么注意在孤面前的行为举止了吗?”漆黑的凤眸注视着她,目光里带着几分窥探。 南知妤赶紧拉着他朝榻上走去,“时间不早了,殿下早些休息才是。” 卫清野看着自己的手掌被她牵着,眉骨轻挑,虽没说什么,可勾着的唇角足以证明一切。 短短的几步路,太子还是没忍住又往那儿瞧了一眼。 南知妤等走到榻边才发觉不对味儿,她这么着急让殿下入榻休息,有种自己迫不及待的错觉。 “南娇娇,怎么不走啦?” 太子殿下的声音响起,他靠的很近,炙热的呼吸落在她软白的后颈处。 南知妤用帕子捂着脸,急忙转身道:“殿下莫要误会妾身的意思。” 太子殿下深邃的凤眸弯了弯,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她的细腰上,俯身靠近,“孤误会什么了?” 南知妤往后退了一步,小腿抵着榻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双手胡乱抓着东西。 结果,太子殿下跟着一同跌在榻上。 南知妤还没缓过来,眼前被一片黑影笼罩着,修长的身躯将她困于其间,薄唇压了下来,“既然孤没有误会,那你就是这个意思了。” 炙热的呼吸铺天盖地袭来,南知妤被迫仰着脖颈,被动的承受着。 “殿、殿下……”南知妤小口小口的喘息着,像条离开水面无法呼吸的鱼儿,只能在双唇分离之时,求饶地小声唤着。 卫清野抵着她的肩膀,声音沙哑带着气息道:“一直喊孤做什么?” 南知妤纤细的指尖抵着他的肩膀,“殿下,疼~” 卫清野轻啄她饱满水润的朱唇,“南娇娇,孤还未动你,哪儿来得疼,莫要诓骗孤。” 南知妤扯了扯他冠冕上的流苏发带,给她把锁骨压出了一道红痕。 卫清野抬起手指摩挲了两下,“真是娇气!” 嘴上这么说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扯下玉簪丢在的上,发间的冠冕与流苏并没有直接滑落。 “麻烦~”薄唇吐出二字后,随机落在朱唇上辗转反侧。 扣在她腰间的手,抓着纤细的手腕引着她触碰冰冷的冠。 “叮咣”的声音在内殿响起,南知妤的眼眸随着落在地上的冠冕与流苏而移动。 “那破冠子有孤好看吗?”卫清野发现她不专心,捏着她的下颌,亲吻落在她有些怕痒的耳坠处。 “没……没有殿下好看。”细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南知妤像是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所为。 柴回守在门外,望着天上零零散散的星子,不由地叹了口气。 殿下所有的规矩到了月昭训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喽。 秋翠有些着急地端着药顺着长廊走到门前,被柴回拦了个正着,“你不想活了吗?” 秋翠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多谢小柴公公提醒,只是这药是给小主补身体的,每晚必喝的……” 柴回对着她挥了挥手,“这药拿到小炉上温着,等月昭训要喝的话,再命人端过去。” 秋翠点了点头,赶紧朝着小茶房走去。 他抬眸看了眼殿内,寻思着今晚这药月昭训怕是喝不上了。 按照殿下这个折腾劲儿,怕是要到后半夜才是。 内殿的榻上 被衾与床褥乱七八糟的,堪称一片狼藉。 南知妤万万没有想到,今夜的太子殿下自从摘了冠冕后,像是冲破了什么枷锁束缚似的,居然这么的过分。 她每次开口求饶,殿下嘴上应着,欺负她却越发得厉害。 “南娇娇,到底是冠子重要还是孤比较重要?”那只压在她后腰的手,漫不经心地游走,所到之处皆引得美人战栗。 南知妤眼眸带着雾气,被欺负得这么厉害,也不能反驳,反而要好生哄着:“殿下……重要。” 这个问题,反正她怎么说怎么错。 太子殿下抓着她的手指轻柔一吻,语调懒洋洋道:“既然孤比较重要,那你为何要去看一个破冠子?” “南娇娇,你这算不算口是心非?” 南知妤已无力反驳,嗓子都快喊哑了,对于太子的指控,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的点了点头,“它好看,重要。” 每个字都精准的踩在太子殿下的底线上,他不怒反笑。 南知妤感受到他单手扣腰起身的动作,吓得像只扑棱蛾子,赶紧扒在他的身上,两条玉腿紧紧地圈着他紧实的腰腹。 “殿下,您这是去哪儿啊?”南知妤忐忑不安的咽了咽口水,讨好的在他下颌上亲了两口。 卫清野缓慢地走到美人榻上,喉咙里溢着冷笑,“既然南娇娇觉得它好看又精致,且比孤重要,孤如此大方自然是要满足你的。” 南知妤又不是傻子,从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大方两个字。她讨好地亲了亲他的眼尾,“殿下宰相的肚子能撑船,一定不会与妾身计较的是不是?” 卫清野点了点头,反手不知从哪儿掏出流苏发带,然后一圈又一圈地缠在她的两只腕子上。 “嗯,孤瞧着顺眼多了嘛!” 南知妤觉得天要塌了,用力扯了两下,发现根本就挣扎不开,只要扭着身子撒娇道:‘殿下绑着妾身做什么呀?’ “孤觉得南娇娇这个样子,极为好看。” 南知妤欲哭无泪,他根本就是小心眼,小气鬼! 第九十五章 太子的炫耀 南知妤昏昏欲睡,手臂搭在一旁落了空,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身侧无人,挑开床幔的缝隙。 卫清野站在美人榻前,在一旁的矮几上翻找,很快就发现了卷成团的布料。 这里面应该就是隐藏的秘密了吧?! 他二话不说直接抖开,一件玉白银丝花底长袍轻飘飘落下。 太子殿下拿起的瞬间,整个人呆愣住了,他手里的这件衣裳的尺寸,与自己的身量分毫不差。 落在矮几上的还有一条烟青色香云宽边腰带,针脚细密,绣样活灵活现,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功夫。 卫清野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他的衣裳向来都是由尚衣局特制,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 他母后在世时,经常会给他缝制衣袍,可他长得太快,衣袍时常穿不了几个月就会尺寸不符。 后来母后离世,就再也没有人亲手给他缝制过衣袍。 哪怕是太子妃,也从未亲手给他缝制过什么东西。 他摸着布料柔软的长袍,有种欢愉感涌上心头,游走于四肢百骸。 卫清野掀开床幔,坏心眼儿的把人唤醒。 南知妤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殿下怎么了?” 卫清野穿着那件衣袍,伸手将人扣在怀里,“你是不是喜欢孤?” 他的手掌轻抚着南知妤的脊背,眼底透着几分罕见的缱绻。 “南娇娇告诉孤,喜不喜欢?” 南知妤有些慌乱地往后推了推他,眼神闪躲,闷声道:“妾身才没有呢,殿下莫要胡思乱想啊~” 卫清野眼底浮现着笑意,眉骨轻挑道:“你不喜欢孤,那为何做的这衣袍与孤的身量丝毫不差?” 他轻声哄问道:“你这件衣袍做了多久?” 这衣袍是同江姐姐学刺绣用来练手的,主意是今夜临时想的,谁知道殿下自己能够脑补这么多…… 南知妤在他的怀里蹭了两下,“妾身也记不得做了多久。”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还是让他自己去猜测吧! 这番神情落在太子的眼里,还以为她是在害羞。 卫清野宠溺的在她额间轻吻,“好了,快些睡吧,不闹你了。” 南知妤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睡得很是香甜。 卫清野回想起昨宜秋宫发生的事情,不免叹气。 后宫中的手段层出不穷,她这般好骗,若是不看护得紧些,吃亏的事情怕是不在少数。 清晨柴回入内,提醒殿下起身去朝堂议事。 柴回见太子嫌弃地把准备好的朝服丢弃在一旁,随即自己动手换了件玉白银丝花底长袍,系着烟青色香云宽边腰带。 “殿下,这身衣服奴才好似从未见过。”柴回心中有些嘀咕,殿下究竟看上这件衣袍什么了,这么宝贝的穿在身上。 卫清野撩了撩身前的墨发,笑道:“这是月昭训亲手缝制的,你这个狗奴才怎么会知晓。” 柴回内心大受震撼,这衣裳裁量得体,做工精致,殿下穿着舒适合身,可见月昭训对待殿下是动了真心的。 “殿下今日穿着,显得格外俊美。”柴回开口就是一个夸,很明显这个马屁算是拍对了。 太子殿下斜睨了他一眼,离开时留下句:“这个俸禄翻倍。” 柴回眼眸亮晶晶的,这月昭训真是个妙人啊! 朝堂之上,章元对于江州城灾款的实施进度进行上奏。 满朝文武大臣,至少半数面露难看之色,谁不知道这些银钱是如何来的? 罪魁祸首正站在最前端,随意抬眼扫了一眼,那凌冽的威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令人心尖打颤。 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城府与算计令人鞭长莫及。 坐在龙椅上看着脾气温和的皇帝,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堂下走来。 “章元,从今往后这户部的位置还是你的,至于之前的事情朕可以不再追究。” 章元以及朝臣暗地里松了口气,心存侥幸道:果然水太浑,连皇上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但是,朕也绝不会姑息这些贪污腐败的行为,你们可别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通过科举一步步走到今日的高位,当初又是如何满怀信心要做为民请命的青天之官。” 皇帝说着拿出那本账册,当众随意翻动两下,声音里透着冷嘲,“但凡记录在册的,罚俸一年,由皇龙司进行为期一年的政绩考核,不达标者,自行请辞。” 满朝文武心怀忐忑地下了早朝,他们没有想到皇帝能想出这么缺德又令人信服的招数来制裁他们。 皇帝跟太子漫步官道,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那身玉白色长袍上,好奇地问道:“你今日上朝议事没有穿官袍,而是穿了这么件寻常的衣袍,难道说……朕的国库空虚到难以为太子制衣了吗?” 卫清野脚步一顿,将皇帝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父皇入朝穿的总是这个款式的龙袍,难道说尚衣局黔驴技穷至此,换不了别的样式吗?” “你瞧瞧自己现在这狗德行,跟开了屏的孔雀没什么区别。 真是丢人现眼,出去了别说你是朕的儿子。” 前面的皇帝与太子相互嘲讽,后面跟着的安德与柴回相互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无奈。 太子殿下正要转身,被皇帝突然拉住了衣袖,满眼戏谑道:“父皇,这是舍不得儿臣吗?” 皇帝赶紧把手松开,假装一脸无无所谓的模样,“朕哪里舍不得你了,不过是想叮嘱你此番秋猎之行,定要注意安全。” 卫清野笑得眉眼张扬,“放心好了,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 皇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皇后知道,朕这些年并没有照顾好长赢,定然会怪罪朕的。” 安德也望着太子清贵的背影,“怎么会呢,您把太子殿下照顾的极好。” 皇帝眼眶渐渐红了些,扶着安德的手无力道:“不知怎的,朕这段时间常常会梦见皇后,他的性情与皇后极像,却被困在这京洲城不得出,被困在这冰冷孤寂的高处。 只愿有人能真的走到他的心,陪他度过余生。” 安德心里涌着强烈的不安,“皇上,您要保重好龙体啊!” 皇帝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好了,朕定然会为他清除朝堂上所有的绊脚石,才能放心离开。” 安德眼眶逐渐湿润,扶着他迎着日光离开。 第九十六章 太子说不当人了 南秦国的秋猎是朝中大臣子弟或是世家子弟在上位者面前展示的机会,若是能够惊艳众人,将来的青云之路说不得能好走些。 南知妤想想自己练了许久的箭术,心中忍不住有些期待。 猎场距离皇宫有些远,南知妤的兴奋劲头很快被消磨殆尽,颠簸的路途让她开始有些难受。 跟着一同前来伺候的有青黛与秋翠,敛月留守绛云轩。 看南知妤的脸色越发难看,秋翠不免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着她。 青黛从香囊里翻出荔枝香丸,用香熏球盛着挂在车壁上,“小主闻闻,是否能够好些?” 南知妤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嗯,确实舒服多了。” 青黛与秋翠这才放下心来,安静地坐在一旁照看着昏昏欲睡的小主。 一个时辰后,浩荡的车队到了猎场的外围,周围俨然有提前巡逻防守的侍卫以及官员,见到太子殿下的御驾纷纷退避行礼。 其他嫔妃带着宫女到下榻的帐篷安顿,唯有一辆马车迟迟没有动静,卫清野见人还没有出来,抬脚寻过去。 车帘被掀开,太子的脸色冷了下来。 南知妤靠在软枕上睡得很不安稳,眉尖微蹙,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模样。 青黛见状赶紧解释道:“殿下路途颠簸,小主有些不适,这才嗅着荔枝香睡了过去……” 卫清野示意她不要说话,青黛赶紧闭嘴不言。 然为时已晚,南知妤睁开眼睛,发现太子殿下的脸色有些难看,赶紧丢开软枕,躬身到马车门前。 “殿下,谁惹您不高兴啦?”南知妤声音有些沙哑,张开双臂扑进他的怀里。 卫清野抱着她,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身体不舒服,为何不让人禀告孤?” 南知妤娇软的小脸在他的肩膀蹭了蹭,“殿下,妾身嗅着荔枝香也没有那么难受。” 太子殿下冷哼一声,将人抱下马车,朝着准备好的主帐走去。 南知妤看着周围垂首行礼的人,害羞的把小脸埋在怀里。 被放在榻上,南知妤眼神亮晶晶的扯了扯太子殿下的衣袖,语调欢快地说道:“殿下,妾身已经学会射箭了,能不能在猎场学骑马啊?” “孤若说不准呢?”卫清野掐着她的软腮,轻捏了一下,斥道:“整日里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还想学这学那的,净想些美事儿。” 南知妤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更能察觉到卫清野对于自己的重视,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软声撒娇道:“殿下,知知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所以骑马的事情能不能……” 卫清野面无表情的扯回衣袖,“等太医给你探查完脉象再说别的。” 南知妤坐在榻上,像只蔫蔫的花骨朵,瞬间失去了活力。 得到消息赶来的白太医,站在帐门外示意,等里面传出了太子殿下的指令,他才敢拎着药箱进去。 “过来给她瞧瞧身体如何了。”太子殿下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翻阅着。 白太医对于这位月昭训自是心想深刻的,因为他一直以来只负责殿下的身体康健,还是头一回殿下命他给这位小主诊治。 白太医见她面色有些难看,引得太子殿下担心,除了原本身体亏空毛病外,还有晕车之症。 “劳烦白太医,”南知妤乖巧地伸手出去,任由他诊脉。 卫清野看似实在翻阅书记,眼神不时朝着她那边看去。 等诊脉结束后,白太医询问道:“今日月昭训可是晕车不适?” 南知妤点了点头,“嗯,嗅着荔枝香缓解了不少。” 白太医心中有数后,这才开始对太子禀报:“回殿下,月昭训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养养着,微臣再给换一服药方,定要按时服用。” 南知妤生怕自己的骑马计划就此搁置,小声问道:“太医,我这身体能骑马吗?” 白太医笑着道:“若是能适当锻炼,倒也无妨。不过骑马之事有些危险,还望小主能保证身体安危。” 南知妤赶紧点头,等这白太医离开之后,她赤脚踩着毛毡毯,跑到太子殿下身边。 “殿下,殿下,白太医说妾身可以适当骑马,您要不要继续做妾身的骑射先生呢?” 卫清野被这个小粘人精缠的不行,敷衍地应声,“只要你保证好好吃药,孤便亲自教你骑马。” 南知妤赶紧点头,“多谢殿下,殿下你真好。” 卫清野见她娇憨的模样,掐着腰把她抱在怀里,伸手轻点她的额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只有在这种时候会讨好孤。” 南知妤黏黏糊糊道:“殿下就是这么看待妾身的吗?” 她把小脸往旁边一转,清了清嗓子道:“妾身现在难过得不行不行的了,殿下可以考虑好好哄一哄哦~” 卫清野被她这种无赖的言辞给气笑了,“南娇娇你不要仗着孤宠你,就敢如此得寸进尺,小心孤罚你。” 南知妤的小尾巴翘得厉害,根本就不停太子殿下的威胁,傲娇地抬头挑眉道:“妾身才不怕呢?” 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在安静的主帐里显得格外清晰。 南知妤相纸受到惊吓炸毛的猫儿,瞪圆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殿下,你、你怎么能……” 卫清野把人摁在怀里,笑道:“孤怎么了?” 南知妤偷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臀,脸颊爆红,“殿下你坏,不跟你玩了。” 卫清野抓着她胡乱挣扎的手腕,调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南知妤疑惑地歪头看着他,“什么意思啊?” “孤同你做过比这个更加亲密的事情……”后面的话,太子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南知妤另外一只空闲的手给捂着了。 这青天白日的,帐子外面的动静她都能听得清楚,殿下说这话也不怕让人听见? “南娇娇,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卫清野说着移开她的手,放在薄唇边轻啄。 “殿下,求求你还是当个人吧?”南知妤娇嗔道。 卫清野被她这小表情可爱到了,顺从的点了点头,“好,孤依你所言,白天当人,晚上不做人。” 南知妤:…… 太子殿下是不是被孔雀附身了? 第九十七章 知知偷溜啦 没过多久,柴回听了听帐里的动静这才入内,在太子耳边小声道:“殿下,外面有不少大臣等着同您商议事情呢!” 殿下带人入帐动作干脆又利落,却不知外面有那么多朝臣抻着脖子想要瞧热闹呢! 卫清野只得起身,命帐外候着的秋翠照顾好自家主子,离开时在南知妤的唇上又小啄了几口,黏糊得不行。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南知妤这才从赤脚踩着地毯,好奇地打量着帐内的摆设。 秋翠拿着罗袜劝道:“小主,还是快些穿上,免得寒从脚起。” 南知妤这才重新坐回床榻,歪头看她操心的模样,“我住的帐子在哪里?” 她被太子抱入帐,根本都没来得及好好瞧瞧周围的风景,还有属于自己的营帐。 青黛掀开帐帘入内,笑着说道:“奴婢刚把东西归置好,小主要是好奇的话,不如亲自去看看布置的合不合心意?” “你们两个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南知妤眼眸明亮,迫不及待地掀开帐帘离开。 帐外守卫的侍卫见南知妤出来的时候,一瞬间呆愣住了,且没有殿下示意,他们更是不敢阻拦的。 秋翠与青黛两人跟在南知妤的左右两侧。七绕八拐才找到自己的白色营帐。 南知妤欣喜地走进去,发现这营帐并没有太子殿下那边的地方宽敞,可啊让青黛布置的很赏心悦目。 南知妤让青黛翻找出之前准备好的骑装,欢喜地拿在手里瞧了好几遍。 她兴致高昂地与青黛、秋翠商讨明日的妆饰搭配,想象着自己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模样,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小主明日这么一打扮,绝对好看。”秋翠眉眼带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实则打趣南知妤笑得如此娇艳。 三人在帐中没有规矩的嬉闹,突然听见传来的动静。 “叶姐姐,你今日偷窥殿下抱着月昭训入帐,心里是不是快要呕死了?” “你一个小小的美人,也敢窥探本婕妤的行踪,真是不知礼数!” “跟月昭训相比,妹妹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听外面说话的声音,南知妤给青黛使了个眼色。 对方颔首示意,闪身从帐门离开。 等着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南知妤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这宋美人又来找叶婕妤示好,就是不知道叶婕妤会不会答应? 一切还是等青黛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片刻功夫,青黛气鼓鼓地回来,上前轻声说了那两个人交谈的内容。 南知妤抬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你这小小年纪的,整日板着脸活像个小古板。” 秋翠在一旁烹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领着大臣在场地商讨事情的卫清野,把明日围猎开始的时间以及流程核对好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那些大臣眼巴巴的望着,却没有一个敢开口阻拦。毕竟惹恼了殿下,他会让你自动请辞,回乡种番薯。 离着太子营地最近的太子妃营帐,听见底下人传来的消息,只是淡然的点点头,脸上丝毫没有恼怒之色。 而坐在她旁边的戚扶摇不满地拍了拍桌子,“一定是月昭训那个小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法,大庭广众之下勾引殿下……” 戚照萤翻着书籍的纸页,好像这事情与她无半分瓜葛。 戚扶摇不满地抬手抢过书册扔在地上,“姐姐,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啊?” “听见了,所以呢?”戚照萤眉头紧蹙,眼神冷漠地看着她。 “那你是不是该下令好好责罚她呢?” 戚扶摇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让尹掌事又些听不下去,在一旁提醒道:“二姑娘,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除了是你的姐姐,更是与太子殿下结发为夫妻的太子妃。” 戚扶摇发疯的神情刹那呆愣,转头一脸天真的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尹掌事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太子妃之尊,无人能冒犯,哪怕你是二姑娘也不行。” 戚扶摇转头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戚照萤,千姿百媚地起身走到尹掌事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姐姐养的一条狗,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叫嚣,你就不怕我要……” 坐在位置上像个精致木偶的戚照萤,厉声呵斥道:“够了,戚扶摇。若是不想在猎场呆的话,就滚回戚将军府去。” 戚扶摇转头看她,眼神里透着挑衅与不屑,反手又给了尹掌事一耳光,“姐姐不愧是做了太子妃的人,这说话就是有底气。不过你也要好好想一想,自己的这个位置是怎么得来的。” 说完之后,戚扶摇拂袖而去。 戚照萤心疼地扶着尹掌事坐下,“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尹掌事想要笑一笑表示自己没事,不小心牵动嘴角的伤口,疼得她眼泪都冒出来了。 “娘娘,现在二姑娘就如此嚣张跋扈,若是真的让她入了东宫怕是……” 戚照萤嘴角带着苦笑,“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猜不到吗?戚家让我坐这个太子妃之位,不过是想让我给戚扶摇铺路而已。” 尹掌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娘娘若是不想的话,奴婢有办法帮您,就看您怎么取舍了。” 戚照萤找出药膏亲自帮她涂药,“我已经白戚家舍弃,成为一枚废子,哪里还有什么可以取舍的呢?” 尹掌事思索片刻后,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既然如此,那您为何不同月昭训联手呢?” 戚照萤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暗光。这月昭训应该算得上是东宫最为受宠的人,且没有之一。 出尽风头的明昭仪,已经被禁足于合香苑,剩下的人里,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既然如此,我命人去请月昭训前来……” 太子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尹掌事给阻止,对上太子妃那双温柔的眼神,她开口道:“娘娘这件事情不能让房嬷嬷知晓,奴婢之前瞧见她好像同二姑娘有来往。” 太子妃对房嬷嬷抱有期望的新,在这一刻终于死了。 第九十八章 学骑马 卫清野回到营帐没有看见人,刚刚还有些上扬的嘴角顿时阴沉起来。 “月昭训呢?” 帐前侍卫连忙跪下来说道:“月昭训在来那个味宫女的陪伴下,去了自己的营帐。” 卫清野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难看,转身朝着后面营帐走去,却不知哪个才是她居住的营帐。 柴回赶紧一路小跑上前来,“殿下,月昭训的营帐安排的比较靠后,奴才带您去。” 走在前面的柴回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比较聪明,提前问了青黛月昭训营帐的方位。 作为殿下的总管太监,他简直不要太贴心了。 营帐里,南知妤正趴在榻上乐津津地看着话本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卫清野掀开帘子走进来。 青黛与秋翠还没等开口,就被柴回示意禁声,三人悄默默地退到帐外候着。 突然一只手伸出来,将南知妤面前的话本抽走。 南知妤歪头恰好对上卫清野那双含笑的凤眸,“殿下你怎么来了?” 她眼神茫然,很快反应过来,起身试图从他的手里把书给抢过来。 卫清野翻看了一眼书名,戏谑道:“南娇娇最近可真是勤奋好学,《两王爷竞孤女鸳鸯》里头讲的是什么?” 南知妤心虚地抓着他的手撒娇,看着帐内空无一人,她胡乱转悠的小脑袋被抬起。 卫清野轻咬了一下她的朱唇,“南娇娇怎么不说话啊?” 强势令人不容拒绝的吻,让南知妤浑身有些发软,她靠在软枕上喘息着,视线迷离,眼尾泛着海棠红。 卫清野看她这副模样,弯着唇将人抱在怀里,特意坏心眼的翻开话本,沙哑的嗓音轻声念道:“软红春宵芙蓉帐,鸳鸯素衣半敞引来得王爷魂逍遥,竞折腰?” 南知妤大着胆子将书从他手里抽出来,随意地丢在犄角旮旯,只盼望着殿下赶紧忘记这些。 “南娇娇你这是越来越霸道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南知妤又和他嬉闹了一阵,直到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她这才委屈地看着太子。 那幽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说:殿下你都不给饭吃~ 卫清野赶紧朝着帐外喊了一声,柴回赶紧命人下去准备。 等午膳全都摆放上桌后,南知妤迫不及待地起身,还没等坐下就被拎住后衣领。 南知妤不解地问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卫清野没好气地拖着她往洗手盆走去,“南娇娇你现在几岁了,用膳不知道洗手吗?” 南知妤调皮地鼓着软腮,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南知妤根本就没顾得上什么举止优雅的规矩。 卫清野帮她夹菜,还给她盛了一碗汤。 等南知妤吃得心满意足时,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明日正式开始秋猎,她还没有学会骑马,怎么去猎场逛逛啊? “殿下,你之前答应妾身要教骑马的,还算数吗?”南知妤这话问得理直气壮,眼神偶尔有些飘忽不定。 卫清野斜睨她一眼,柔声道:‘孤自然是说话算话的,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娇气包能不能受得了苦?’ 南知妤赶紧点头,这模样瞧着甚是乖巧。 卫清野不经意间引她慢慢上钩,“那娇娇打算送什么束修礼啊?” “殿下想要什么,妾身就送什么。这送礼必然是要送到殿下的心坎里,不然显得妾身心不诚。” 卫清野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那就答应孤一个条件,等孤想好了再让你兑现如何?” 南知妤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啊。” 反正她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殿下图谋的。 她这算得上是空手套白狼,还能学会骑马。 “既然你要学骑马,那孤要同你约法三章。第一学会骑马入猎场的时候,只能在最外边待着,不能入内,里头还存在猛兽。 第二一定要让孤安排的侍卫跟着,确保好自身安全,不可受伤。 若是做不到的话,孤就命人直接送你回宫。” 卫清野的声音严肃,没能减缓南知妤对于骑马的热忱。 她笑得很是开心,直直地往他怀里钻,赞美太子的言辞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外蹦。 卫清野无奈的看着她,很实诚的把人护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摔了。 下午,卫清野带着人来到御马苑,南知妤像是回归山野的鸟雀,提着裙摆往前跑了两步。 “南娇娇,你跑慢点儿。”卫清野在后头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眉眼间不自觉也染了几分。 等卫清野停下脚步,南知妤这才发现又一个脸带刀疤的男人径直走来。 恭敬地跪在地上,“臣参见太子殿下,贵人娘娘。下官乃是此次猎场的御马监,担任养马选马之责,任凭殿下吩咐。” 南知妤在马厩前看着一匹匹高头大马,最终她站定的看着最后一匹银白色的骏马。 “殿下,我要这个,这个最漂亮。”南知妤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到自己选好的骏马面前。 柴回跟在后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见月昭训朝自己看过来,出声解释道:“小主莫要着急,这匹汗血马本就是殿下为你准备的。” 南知妤猛地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殿下,小柴公公说的是真的吗?”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啊。 可有她姨娘被丞相那个狗男人毁了一生,她绝对不能步入姨娘的后尘,她要好好的活着,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 所以,这坠入情爱之苦还是让太子殿下来吃吧! 卫清野垂眸看向她,“是孤给你选的,这马是属于你的。” 说着,他牵着南知妤的手来到骏马面前。 “这匹马四肢修长,长得极好,性情温顺,又通人性,是一匹母马,你初学骑着它再合适不过了。” 等银白色的马匹被牵出来,南知妤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她发现自己已经骑在马背上了。 精致的马鞍,很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 银白骏马,迫不及待地蹬着马蹄往前走。 南知妤有些害怕,求助地看向卫清野,“殿下~” 卫清野教她如何抓缰绳,控制马匹的前进后退,以及各种指令。 南知妤学得很快,甚至能在卫清野的陪同下,自己慢慢骑着骏马走一段路了。 她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明日自己定然可以骑着小白马在猎场外围活动啦。 第九十九章 猎场拉开帷幕 翌日,围猎正式拉开序幕。 几乎所有的世家贵族公子哥儿,都骑马背弓进了猎场,一些英姿飒爽的姑娘们也进去凑热闹。 南知妤披着披风坐在席面安排好的位置上,偷偷打量着坐在最上方的太子殿下,在他身边坐着的是太子妃。 青黛偷偷走上前给南知妤指了个方向,南知妤顺着她的手看见了下方坐着的年轻姑娘里面,俨然有太子妃的妹妹戚扶摇。 她暗自忖度,这两姐妹莫不是闹别扭了? 不然按照戚扶摇的性格,此时此刻定要陪在太子妃身边的。 围猎开始之前,太子殿下命人呈上此番围猎的彩头,红绸掀开,露出一柄长刀,刀身泛着冷寒的光,乍眼一看,让人窥之生怯。 “这是当初孤学武时,得到的一柄刀,名曰:昆吾。” 所有人的实现都集中在这把绝世好刀的身上,太子继续说道:“若是谁在围猎中拔得头筹,孤便将这柄刀赏赐给他。” 御赐之物除了本身极好之外,更是因为它代表着皇家的天恩荣耀,意义非凡。 南知妤的目光也落在这长刀身上,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之前殿下于月夜石桥畔舞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场围猎分为男女两拨,赏赐自然不同,姑娘这边的头筹之礼,是太子妃精心准备的一件琉璃描金花熏炉。 红绸布打开的瞬间,在场所有的姑娘们都被蓝绿色熏炉给惊艳到了。 就连南知妤也忍不住对这东西多瞧了几眼。 坐在她旁边的慕嫦,用手臂撞了撞她,“怎么,你也瞧上这个东西了?” 南知妤点了点头,“好看,喜欢。” 慕嫦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等着此番狩猎,我定然会拔得头筹,把这玩意儿送到你的手里。“ 南知妤眼前一亮,随即担心道:“猎场危险,你要还是别去了吧?” 慕嫦嘴角的弧度根本就压不下来,“放心好了,我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南知妤赶紧把腰间的香囊解下来递过去,“原本担心猎场蚊虫太多,所以准备了驱虫的草药香囊,现在赠与你。” 两人在底下的举动被卫清野瞧得一清二楚,特别是看见南知妤赠给她香囊时的脸色,简直阴沉到不行。 太子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眉眼含笑道:“难得月昭训这腼腆的性子,能与慕侧妃说上话。” 太子转头看她一眼,轻声应道:“你说得也是。” 太子妃心中不由窃喜,果然月昭训在太子殿下的心中与旁人是不同的。 她只要把握好这一点,又何愁坐不稳太子妃之位呢? 毕竟,皇室宗族规定过:非嫡出之女不得为太子妃,更不得奉为后宫之主。 月昭训一个小小的庶女,就算太子殿下再宠爱她,也不能够违背祖制。 南知妤在即将商场的队伍里瞧见一袭劲装,长发束起的慕嫦,高兴地朝她挥手。 “她有什么好看的?” 南知妤闻言转头看着说话的人,有些不明白太子殿下说这话的意思。 卫清野轻笑一声,顺着南知妤的视线看向那些鲜活明媚的姑娘,“南娇娇不打算试一试吗?” 南知妤眼眸里闪着亮光,“殿下的意思是,妾身今日也可以骑马四处转转吗?” “为什么不可以啊,孤亲自陪你。” 南知妤欢快地命人把她的小白马牵过来,谁曾想还有一匹烈风凛凛的黑马紧随其后。 “殿下,那马是谁的啊?”南知妤有些不高兴,她总觉得这匹黑马对她家小白没安好心。 卫清野在她的额头轻敲一记,“笨蛋,那是孤的马,怎么认不出来了吗?” 南知妤仔细定睛一瞧,那黑马瞧着果然有些眼熟。 她讪讪一笑,“妾身哪里有忘记,分明是因为它不安好心。” 卫清野走上前摸了摸黑马的脑袋,“它叫如风,小白是它一直照顾着长大的。 它对于小白来说,应该是最亲近的家人。” 南知妤自己翻身上马后,刚抓着缰绳还没下达指令,小白就已经屁颠屁颠跟在如风的身后,速度平稳,几乎没有颠簸之感。 南知妤慢慢大着胆子加快速度,风吹拂着马后颈的鬃毛,撩动她身上的披风,露出明艳的红罗织云窄袖袍衫,石榴红的宽裤。 麂皮长筒靴踩着马镫,随着南知妤纵马时清脆的一声“驾~”。 小白马的速度越来越快,骑在马背上的人儿浑身上下透着自由与欢愉。 卫清野骑着如风紧随其后,脸上张扬的笑意丝毫不减。 两人策马并驾齐驱,直到卫清野突然喊停。 南知妤这才勒住缰绳,琉璃眸中带着笑意,“怎么,殿下这是要认输吗?” 卫清野脸色难看翻身下马,“这里有些不对劲,南娇娇先下来再说。” 南知妤乖巧下马,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里是猎场的外围,虽然被提前清理过,但绝对不会安静得连鸟叫的的声音都没有。 所以,这里极有可能会是陷阱? 南知妤的视线落在身旁男人的身上,真不知道她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呢? 她何德何能,竟然真的遇上了话本里讲的刺杀。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书言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气喘吁吁道:“殿下这附近隐藏了不少杀手,只解决了一小部分,现在由属下护送殿下您与月昭训快速离开此地。” 三人骑马跑了没有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 书言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接拦截下来。 南知妤紧张地掌心都在颤抖,她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场景,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十几名杀手突然窜出来,将他们三个围困其中。 “狗太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领头的人说的事南秦国的官话,口音怎么听怎么别扭。 众人围攻而上,卫清野抬脚将其中一个刺客踹飞出去,随即手中长剑一抛,换了只手,手腕翻转间,割断了一个刺客的喉咙。 顷刻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太子身上的衣袍。 书言则是围着太子与娇弱的南昭训各种打,生怕一个分心,让人伤了他们。 南知妤吓得面色惨白,她靠在小白马的身上,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自己素日里常用来练习的弓箭,心里萌生了大胆的猜想。 第一百章 知知助攻 周围鲜血四溅,刺客的尸体一个个倒下,然太子与书言总共两人,此刻身上也都多多少少挂了彩。 南知妤眼皮颤动几下,咬牙握住弓柄,拉弓搭箭,脑海中回想着殿下传授的诀窍。 一只飞快射出的长箭,恰好射中一名刺客的手臂,太子趁机补刀,那人直接倒地一命呜呼。 已经折损了一半的刺客们,发现那么不起眼的女人竟然还会玩弓箭,当即将重心放在她的身上。 南知妤被太子和书言保护的很好,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拉弓搭箭的姿势越来越标准,速度也越来越快。 三人配合得很是天衣无缝。 然她带的弓箭数量总是有限的,对面还剩下七八个人准备将他们三个直接耗死在这里。 书言警惕地看着周围的黑衣人,从衣摆处扯下布料将自己的手与刀柄绑在一起。 “殿下,您带着人先行离开,属下在这里拦住他们。” 卫清野冷哼一声,握紧手中的长剑,“在孤的地盘,就没有逃跑这两个字。” 为首的黑衣人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狗太子你如此笃定自己不会死在这里,那我偏偏要送你下九幽黄泉。” 说着,那人手握双刀朝着卫清野杀了过来, 书言没等往前,就被其他的黑衣刺客拦住。 另外一个刺客,则是钻了空子,提着刀一步步朝着南知妤走来。 她吓得浑身发抖,步步后退,一不小心被尸体绊倒,磕在地上。 美人双眸含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那黑衣人笑着上前捏住她的下颌,“长得真特么带劲。” “太子的女人玩起来应该……” 黑衣人还没说完话,突然闷哼一声,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口插着把精致的小刀。 刀柄被一只白嫩的手握着,南知妤的眼角被溅了几滴血,显得整个人妖媚又危险。 “太子的女人玩起来,就是要你命的感受。”琳琅之音淬着寒意,掌中握着的匕首快速地拔出。 他还来不及开口,倒地气绝身亡。 南知妤也被吓得够呛,整个人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见剩下的几个人死缠着太子与书言,打算逐个击破,她硬撑着一口气翻身上马,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如风速度很快,直接撞飞了两个黑衣人。 卫清野这才有机会翻身上马,“书言,我们走~” 几乎快要力竭的书言,抬手借着太子殿下给的力道,翻上马背。 三人骑着马快速穿梭着,后面追着的人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南知妤慌不择路地带着两人骑出去好远,听不见后面有动静,她也没敢放松。 浑身紧绷的神经,让她明显有些承受不住。 卫清野似乎看出她的神情不对,快速驭马靠近,眼疾手快地抓着她手里的缰绳,“南娇娇,停下。” 南知妤下意识转头看着他,“殿、殿下?” 卫清野快速下马,温声轻哄抱她下来,“南娇娇,别害怕,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了。” 南知妤微微颤抖着身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殿下,我、我杀人了,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太子殿下对她的印象变差,那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借着上头的这股子兴奋,让殿下更加心疼她才是。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信号弹,书言看到之后,赶紧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相对应的信号弹放出去。 “殿下,用不了多久,书墨他们对带着人前来接应,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嗯。”卫清野用自己衣袍的内衬,帮南知妤擦拭手上沾染的鲜血,嘴里轻声道:“孤帮你吧手擦拭干净,一点都不脏了。” 南知妤灰扑扑的小脸挂着两行泪珠,“殿下真的不会因为我杀人了,就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就不要我了吗?” 小姑娘一回遭遇这样的事情,吓得都开始自称“我”了,卫清野心里只有心疼,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你这骑射之术是孤亲手传授的,用来保命,怎么会跟心狠手辣扯上关系呢?” “你救了孤,可以说是孤的救命恩人,孤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在太子殿下一声声诱哄中,南知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太子殿下的主帐榻上。 嗓子生疼,她还没等起身,就看见坐在榻边毡毯上睡着的青黛与秋翠。 她还没等坐起身来,就惊醒了青黛。 “小主,你终于醒了,真是谢天谢地。” 见青黛与秋翠如此激动,南知妤满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主,您先喝口水再说。” 南知妤通过青黛与秋翠的描述,得以知晓,前来进行暗杀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南秦国的人,而是最近一直在同南秦国进行战争终止谈判的北越人。 他们表面上假装议和,实际上派人潜入南秦,对太子进行刺杀。 这件事情早就被传回皇宫,皇帝知道后龙颜大怒,直接命沈家军出兵,踏平北越。 “殿下现在怎么样了?”南知妤捧着茶盏,小声问道。 她这也算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殿下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这杀人的苦,她总不能白吃吧! 秋翠端来一碗温热的鸡丝面,“小主,这可是殿下特意吩咐,给你准备的。” 南知妤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面,“除了这些,殿下还有什么交代你们的吗?” 青黛点点头,“殿下说了,您要是再向上次那样偷溜的画,就让你好好等着。” 秋翠在一旁跟着点头,“小主,您还是安心在殿下这里待着吧。” 位份与银钱两手空空的女人,早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这也太不值了吧!”南知妤越想越气,抱着杯子在榻上翻来覆去,懊悔得很。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刚先开帐帘子进来的卫清野,见她把榻弄得乱作一团,笑着问道。 南知妤哼哼唧唧地起身,幽怨的看着他,心里腹诽道:殿下这个小气鬼,他居然回来啦~ 第一百零一章 知知开始算计啦 南知妤赶紧把自己埋在薄毯里,只露出毛绒绒的头顶。 卫清野见她这般活泼,悬着的心慢慢落地,大步走上前,将她从薄毯里挖出来,轻声道:“南娇娇是打算憋死孤的月良娣吗?“ 南知妤歪头笑了一下,琉璃眸干净透亮,像是藏了夜空的星河,褶褶生辉。 “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卫清野的目光停在南知妤的脸上,像是眷侣之间的缱绻难舍。 “孤说你现在是月良娣,怎么不开心吗?”温润的声音,像是缓缓撩动的古琴,每个琴音都拨动心弦。 说话的同时,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只兰花金簪放在她的手里。 南知妤好奇地打量着如此不起眼的发簪,“殿下送妾身这个做什么?” 卫清野抓着她的手,按着簪花的位置,尾部突然弹出巴掌长的细刃,“看清楚这个东西是如何使用的,孤将这金簪赠与你用来防身。” 机灵的青黛与秋翠早就出了营帐,同柴回一起守在门外。 南知妤把玩着手中新得来的簪子,“殿下帮我戴上好不好?” 卫清野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你一会儿估计还要休息,等明日孤帮你挽发。” 南知妤有些好奇,她现在精神这么好,怎可能还会休息呢? 等太子带新娘离开没多久,她才知晓答案。 因为青黛端着碗安神汤站在榻前,“小主,太医说了您受到惊吓很容易夜里惊梦,所以……” 南知妤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她,“你觉得你家主子需要这个吗?” 青黛心虚地低头不敢看她,小声嘟哝道:“这是殿下特意吩咐的。” 南知妤哼了两声,这才不情不愿地端过来,敷衍的喝了两口。 青黛还要开口,被南知妤一个眼神给止住。她接过药碗后,熟练地倒在无人知晓的帐外。 夜里太子殿下未回营帐休息,南知妤因为喝了些安神汤的缘故,睡得很是安稳。 离着回宫的日子越发近了,又接连下着两天的雨,细密的水汽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乌云下若隐若现的雷闪更是令人不安。 殿下这几日更是早出晚归的,这背地里的暗潮汹涌难以令人捉摸。 南知妤不喜雨天,窝在榻上翻看医书,两耳不闻事窗外事。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闭门不出,却有人会找上门来。 这日细雨绵密,山风凛冽,透着料峭的寒意。 青黛脚步匆匆从外边回来,随手收了伞立斜倚在帐篷根旁,额前的发丝都往下滴水。 帐中正百无聊赖打着哈欠的秋翠赶紧替她拿来棉布擦拭,心里忐忑不安,“青黛姐姐这是怎么了?” 青黛赶紧换了身衣服,面色有些难看的走到榻前。 因为秋雨不断,帐内有些湿气,南知妤又点起来暖炉,见青黛头发都被淋湿了,招手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冒着雨出去跑一趟?快来烤烤火,秋雨寒凉仔细坏了身子。” 青黛原本阴郁的眉眼触及南知妤时荡然无存,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小主放心,奴婢没怎么淋着,不用担心。” 南知妤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榻前坐着,又将薄毯披在她的肩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竟然连主子的话都当耳旁风?” 青黛这才虚虚将薄毯拉拢,炭盆温热的炙烤逐渐驱散她身上的寒气,“谢谢小主。” 南知妤笑着看她,“现在能说说你出去都忙活了些什么吗?” 说起正事来,青黛的脸上透着严肃的神情,“回小主的话,是太子妃身边的尹姑姑假借送东西的名义,前来给您送信,说是太子妃想要同主子联手。” 南知妤闻言眉间微蹙,她看着青黛手上薄薄的信封,并未着急拆开,好奇地问道:“那尹掌事可有说些别的吗?” “太子妃就算再蠢笨,应该也看得出戚家在利用她将那位二姑娘扶上位,一人得势,一人必然会落败。”青黛说着喝了口温热的茶。“皇后若是离开了戚家的支持,空有太子妃的头衔也无济于事,除了选择与您合作,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吧!” 听着青黛如此头头是道的分析,南知妤眉眼间透着夸赞的笑意,“青黛分析的极好,能洞察局势至此,也是难为你了。” 南知妤对于太子妃同自家姐妹争斗的事情根本毫不在意,毕竟不管说是谁输了,都算是除掉了一个枪金的对手,而剩下的那一个,也会因为对自家姊妹暗下杀手,被太子所不喜。 况且,太子妃在东宫三年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价值。 她思量再三,还是将信纸打开,因为她想知道太子妃在信中写的筹码价值几何。 太子妃这谋算人心的手段在字里行间渲染的淋漓尽致,放低姿态降低她的警惕性,给的好处更是填补了南知妤的短缺。 不过南知妤并未动容,随手将信丢给青黛,“你们俩好好看看,然后告诉我答案。” 青黛面色如常的接过,仔细浏览,随后递给秋翠。 秋翠双手接过,面无表情,而捏着信纸的手轻微颤抖着,暴露她此刻内心的激动。 小主虽然也将她当做自己人,可她很少会同小主一起商议事情,甚至还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等看完之后,两人都觉得太子妃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太子妃不可相信! 南知妤懒散的靠在引枕上,手里摩挲着卷成卷的医书,“太子妃就用这点儿东西,就想让我帮忙参与其中,着实有些不够看的。” 说什么只要她帮忙除掉二姑娘,到时候会就将她在宫中积攒的人脉分出一半,即便是戚家的势力也可借助她几分。 “小主,那等明日我去回绝了她。”青黛的脸色越发难看,原本以为这是件好事,却忘记了天下没有天上掉陷阱的好事。 “或许我们掺和其中扭转局势,让它变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 至于谁是渔翁,那就不言而喻了。 “等尹掌事再来寻你,你只管稳住她,之后悄悄将消息放给皇后身边的那位嬷嬷耳中。” 南知妤端着茶盏,嘴角勾起浅笑。 第一百零二章 雨过云霁,南知妤难得心情好,比寻常多用了几口粥,她约摸着吃的差不多,用瓷勺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碗里的粥。 这勺粥刚舀起来,纤细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捉住,瓷勺调转方向入了太子的口中。 太子殿下居然吃她剩下的粥? 南知妤当即被震惊到了,“殿下可是还未曾用膳,妾身让人重新准备……” 卫清野随即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孤只是抽空来瞧你一眼,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南知妤见他面容憔悴,眼下薄薄的一层青黑,心中不由地开始心疼,“殿下会叮嘱妾身要好好休息,那您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啊?” 南知妤说话间对着柴回等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将人拉到身边坐下,“殿下既然是抽时间回来看妾身的,那不如再抽些时间小小的用个膳?” 卫清野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里终于得到缓解,他接过南知妤递过来的八宝粥用了几口。 柴回速度极快地带人送来了几道菜品,南知妤陪着太子殿下又用了些,不过是她转头倒茶的功夫,就发现太子殿下已经靠在引枕上,眼眸轻合。 柴回见太子在月良娣这里用了膳,又开始小憩,总算是松了口气。 自打查出那些刺客的来历,南秦与北越国之间的局势愈发的开始紧张,殿下昼夜不分地连轴转,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原本他想让太子妃前去帮忙劝一劝的,可想起太子妃那端着的模样,他直接就打消了念头。 南知妤悄悄给他搭了一层薄毯,悄悄走到屏风外小声问道:“小柴公公,怎么回事?” 柴回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不是他一个当奴才能够随意言论的。 “月良娣有你陪在殿下的身边,是东宫的福气。” 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屏风后传来响动,南知妤朝着卫清野小跑过去。 “别胡闹~”太子殿下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他早就张开双臂将她稳稳接住。 南知妤不满地哼唧两声,“哪里是妾身胡闹,分明是殿下都不好好照顾自己,现在瞧着果然没有前几日那么俊美了。” 她说的煞有其事,卫清野无奈一笑,在她的小脸上掐了一把,“等过几日,再还你一个俊美无双的殿下。” 南知妤又在他耳边再三叮嘱道:“殿下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等回宫之后,雪球都要认不得了。” 卫清野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离去。 这次的围猎比起之前要短上许多,或许是因为太子遇到此刻的原因,皇帝传来旨意,围猎只进行十天,之后即可返程,不得耽误, 这份旨意一出,让此番围猎变得有些匆忙。 南知妤百无聊懒的坐在马车里,看着郁郁苍苍的山峦,思绪逐渐远去。 她该好好盘算一下,回宫之后,该如何得到太子妃手中苦心经营的人脉以及背后的朝堂势力。 太子妃这封信送的很是及时,虽然只是给南知妤画了个空饼,但她现在既然起了心思,就要想方设法的得到。 回到宫中,南知妤换乘了软轿一路朝着绛云轩的方向奔去。 南知妤有些晕车,闻着荔枝香会有所缓解,也不代表就彻底好了。 敛月赶紧给准备了陈皮茶,“小主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喝点儿陈皮茶解解乏吧!” 南知妤嗅着茶中淡淡的橘香,心里舒坦许多,面上多了几分兴致,“怎么样,最近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敛月摇了摇头,“咱们绛云轩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听闻三日后是良道吉日,太后礼佛归来,皇上命人办了夜宴,到时候宫里妃嫔所有人怕是都要露面。” 南知妤有些头疼得倒在美人榻上,小声道:“这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时间过得很快,南知妤还躺在榻上睡得香甜,绛芸轩的奴才都开始晕头转向的忙活起来。 甘露殿一早派人传来消息,免了早上的请安。 等南知妤慢慢悠悠用了午膳,青黛等人便开始忙活着为南知妤梳妆打扮,毕竟今夜东宫的嫔妃都是费尽心思,想要博得太后的好感,她们小主定然不能比别人差。 南知妤挑选了一件又精细碎银线制成的长裙,上面密密麻麻绣满了精美的牡丹花纹样,乍眼一眼不足为奇,又处处暗藏玄机。 敛月给她挽了朝云髻,搭配着珠花头钗,后簪宝石流苏,瞧着比往日多了几分华贵。 南知妤打量着镜里的自己,“赶紧上妆,别耽误了时辰。” 南知妤发话后,帮忙上妆的小宫女这才开始忙活起来。 等彻底妆扮好了,日头已经西斜欲坠。南知妤在敛月的搀扶下上了轿撵,往太液池的方向去了。 南知妤手中捧着青黛帮忙准备的小手炉,靠在软枕上打盹。 过了许久,小桂子的声音传来,“小主,已经到太液池了,由于太后娘娘来了兴致,想要去太液池中央的湖心水阁赏月,所以咱们还要乘坐小船前去。” 南知妤有些愣住了,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是个性情中人,皇上还这么的尊从。 南知妤轻轻应声,小桂子亲手掀开帘子,敛月扶着她的手腕下了轿撵。 指尖太液池上灯火通明,有些似天上人间,很是迷眼, 南知妤走了两步来到渡口,小船早就已经在这里候着了,田野逐渐暗淡下来,小舟上挂了灯笼,照得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划船的小太监笑着道:“奴才给月良娣请安,您坐稳一会儿就到。” 南知妤自然是不怕的,待小舟一路稳当地划到了湖中心,她才见到了水阁的全貌,单单是湖面上的挂灯,便如天上的繁星一般。 南知妤到了阁中才发现,自己竟然越过了叶良娣,被安排在了她的前面,可见太子妃对于这位置有多费心。 皇帝与太后落座后,方才正式开席。 依照惯例,皇帝举杯开宴,众人同举杯共贺皇上万岁。 南知妤等人也跟着起身举杯,皇上颔首。 第一百零三章 做局 清冽的酒入喉,南知妤余光里瞧见,太子妃投过来的眸光,轻微颔首示意。 南知妤缓缓放下酒杯,目光看向那位戚二姑娘。 她作为一个姑娘家,目光毫不避讳落在太子身上,真是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啊。 明观月身着官袍起身走至殿前,举杯道:“太后娘娘,陛下今年大喜啊!秋猎之行,幸得上天垂怜,太子得以安然无恙。 南秦与北越之间的止戈,北越使臣不就便会抵达京洲城来商讨关于两国互通友好的条约。 再加上太后礼佛归来,皇上与太后得以团聚,可喜可贺啊!” 明观月这话说得极好,当即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有了此番热场,宴会的气氛也跟着热闹起来。 祁澈作为一个小小的秘书郎,没想到自己也能来参加宴会,心里很是激动。 三杯酒水下肚,他就有了几分醉意。 朦胧的视线下,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高位上的南知妤。 丞相府邸一年的时间,他都不知道那平庸的假面下,隐藏的是这样的绝世容颜。 若是他能提早一步发现的话…… 明观月回道自己位置的时候,故意饶了一圈远路,然后不经意间踉跄一下,整个人朝着祁澈扑去。 祁澈抬手扶的及时,明观月起身不小心碰倒桌上的酒,笑道:“秘书郎见谅,有些不胜酒力。” 祁澈看着打湿的衣裳,淡然一笑,“明大人说的哪里的话,不妨事。” 明观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祁秘书郎年轻有为,且已到弱冠之年,不知瞧上了谁家的姑娘啊?” “大人喝醉了,莫要胡说。下官前去更换衣物,先行告退。”祁澈下意识的朝着叶南知妤的方向看去,随即转身离去。 这一点小小的意外,在水阁里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南知妤看戏似的瞧了一会儿,察觉到坐在太后身旁的卫清野阴鸷的目光,她转头对望。 卫清野那双阴沉沉的凤眸死死盯着她,活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南知妤见在场不少嫔妃的眼神都往他身上瞟,随即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夹着眼前的樱桃肉细细品尝。 卫清野暗戳戳地在心里给她记了一笔,这账早晚有一天是要算的。 前来倒茶的小宫女,帮她倒了一杯清茶,“月良娣这茶有些烫,您要小心一些。” 南知妤应声并未放在心上,抬手用筷箸夹另一道菜时,手背不小心蹭到了。 略带热度的水沾湿了她的衣袖,青黛随手用酒壶里的酒水帮忙冲洗,驱散热度。 “小主,可还好?”青黛眉尖微蹙,低头看着滚落在地的茶盏。 这确实是自家小主打翻的,希望是她疑心病犯了才是。 “还好这茶水温度没有那么烫,你不用那么担心。” 南知妤开口宽慰道,有些可惜地看着被打湿的衣袖和裙摆。 “只要小主没事就好,奴婢幸亏命人备了一套衣裙,不如去后面的侧殿更换吧!”敛月非常庆幸,这次出门匆忙也没有忘记准备这些东西。 不然的话,小主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失礼了。 南知妤她们匆匆离开,并不知道殿内开始了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坐在席面上的某位夫人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方帕子,略带调侃道:“不知是哪位姑娘家如此粗心,竟然遗失了帕子?” 这声音不大不小,倒也引起了卫清野的注意。单看一眼,他就知道那是谁的东西。 另一位夫人端详着,有些疑惑道:“方才只有祁家的小秘书郎从这行过,难不成是他的?” 众人见上位的太子殿下还没有反应,心中忍不住有些疑惑,他对于这位月良娣真的如此之宠,就连这男女私相授受之罪,都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吗? 明观月见状心中一沉,果然能让明昭仪踩在脚下的宠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就是不一样啊! 就是不知道,等这两人之间真的实质性发生点儿什么,太子殿下还能不能面不改色了。 太子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坐在一旁的太子妃瞬间就感受到了,她面带笑意,声音有具有威严,“两位夫人怕不是喝醉了,大庭广众之下学那些市井妇人在这搬弄口舌?” 两人吓得一机灵,赶紧磕头认罪。 太子妃冷哼一声,“今日是为了给太后娘娘举办洗尘宴,光是这吃喝还少了点儿乐趣……” 剩下的话,她还没有说完,戚扶摇直接起身打断道:“太子妃娘娘,妾身愿意献上才艺。” 太子当着众人的面儿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一切全凭太子妃做主。” 戚照萤根本就没有想到,太子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维护她的尊严,“多谢殿下。” 戚扶摇选择弹琴助兴,随即一架古琴摆放在殿中央的空地上。 悠悠的琴声响起,戚扶摇抬眼朝着太子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个位置不知何时变成空的了。 她当即没有了继续演奏的兴趣,可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她又不能直接撂挑子走人,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弹奏。 至于被惦记的太子殿下,转身去外面寻找南知妤的踪迹。 很快他在侧殿门口听见了不寻常的动静,里面传出细碎的呜咽声。 卫清野面色阴沉,一脚踹开殿门。 殿内的主仆三人当即被吓得打个哆嗦,瞧见是太子殿下来了,排排站地讪讪一笑。 卫清野挑眉看着做贼心虚的三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知妤试图开口解释,藏在桌底下的废物点心开始努力地往外蛄蛹。 卫清野见祁澈被五花大绑,脸上带伤,眉头紧蹙,“这是从哪里来的脏东西?” 南知妤哼哼唧唧地跑到他面前,指着地上的脏东西控诉道:‘殿下,他打算图谋不轨。幸亏妾身带着敛月与青黛二人,不然的话,现在怕是已经被欺负了。’ 太子把人揽在怀里,一脚揣在祁澈的肚子上,“狗东西,不要长记性。” 那一脚踹的,祁澈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碎掉了。 卫清野慢慢用手摩挲着她的小脸,小声问道:“南娇娇,想不想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南知妤点了点头,“想。” 然后她就被太子殿下拎着一起躲进了衣柜,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第一百零四章 混局刺激啊 大殿上歌舞升平,戚扶摇弹奏一曲后退至后殿,悄悄询问房嬷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房嬷嬷笑着说道:“二姑娘放心,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戚扶摇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嬷嬷放心,待扶摇飞上梧桐枝头,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转身朝着约定好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戚扶摇安静里面仔细翻找了一遍,“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她听到隔壁发出来的响动,眼眸一亮,提着裙摆进入隔壁的房间。 被迫躲在狭小衣柜的南知妤,觉得这衣柜闷热得很,想要推开柜门离开。 葱白细腻的指尖还未触及,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 炙热的温度顺着肌肤渗入,她整个人下意识地轻颤一下。 卫清野那双漆黑的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门缝里透进的一丝黄晕,让南知妤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她听见外面传来的开门声和脚步声,才知道他的意思,强装镇定的收回视线。 手腕动了一下,却没收回来。 灵活地指尖轻点她的骨腕,一路蔓延向上,侧首在她的耳边用气音道:“南娇娇,你抖什么啊?” 南知妤紧张地不行,面色带着几分潮红,琉璃眸像是带着水雾,精致的小脸轻轻扬起,示意他不要说话。 房间里,戚扶摇看向床帷半躺的人影,娇羞道:“殿下,小女早已对您倾心,做梦都想成为您的人,可是太子妃姐姐却一直暗中作梗,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戚扶摇边诉情边脱着自己的衣服,掀开层层帷幔朝着男人扑过去。 房间的角落里,瑞兽香炉轻轻吐着袅袅云烟,一圈圈扩散蔓延至整个房间。 听着榻上那矫揉造作的声音,一遍遍动情地喊着殿下二字,卫清野忍不住想要出去将人直接给弄死。 南知妤的另只手扯着他的衣领,红唇微启,在他耳边呢喃道:“殿下,没想到啊~” 她贴的极近,潮湿的呼吸故意落在他的脖颈处,密闭狭小的空闲显得极为暧昧。 “南娇娇你皮痒了?”卫清野的手不知何时落在她的腰间,南知妤想要往后避开,却又被控制躲不开。 她只觉得自己的腰窝被一下一下的揉按,浑身无力的蜷缩在他的臂弯里,颤着气音道:“殿下~” 外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软浪,被彻底忽视。 她现在耳边除了两人亲吻水渍勾缠的声音,滚烫粗重的气息外,旁的一概不知。 太子使坏地在她的锁骨处啃咬,惹得南知妤嘴里溢出一丝细碎的声响,榻上闹得热火朝天根本就听不见。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传来太子妃等人说话的声音,南知妤吓得赶紧抬手将嘴给捂住。 要是被她们知晓,自己跟太子殿下躲在衣柜里,还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真是羞愧难当。 “把那个不知羞耻的贱人,从床榻拖下来。”太子妃面露严肃之色,眉头紧蹙。 今日是专门为太后接风洗尘的,却让戚扶摇给钻了空子。 周围站着的奴才没有一个敢上前的,毕竟里头放松的女人一口一个殿下的喊着。 就在所有人都左右为难时,柴回突然出现了,“哎呦,太子妃娘娘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戚照萤眼前一亮,“小柴公公,你可知殿下此刻在哪儿?” 柴回低着头,眼珠子胡乱转悠,“殿下去外面露台吹了会凉风,得知太后离开正在船边相送呢!” 得知里面的人不是太子殿下后,戚照萤说话的语气更加严厉,“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本宫拖下来,让所有人看看清楚。” 跟在太子妃身边的房嬷嬷笑得正开怀,定睛瞧见地上光溜溜的女人面容,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如霜。 完了,这一切都搞砸了! 戚照萤的嘴角轻微勾起,转身不去看这污秽场景,“用水把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本宫泼醒。” 尹掌事端起桌上的茶壶,亲自动手。 被迫清醒的两人,看了一眼对方,忍不住来了句:“怎么是你?” 紧接着两人看着周围乌压压的一群人,祁澈反手扯下帷幔把自己遮挡起来,伸手指着戚扶摇道:“太子妃明鉴啊,都是她自己脱了衣服爬上榻勾引的微臣。” 戚扶摇抓着地上破碎的衣服企图遮盖自己,摇头哽咽道:“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他,姐姐你相信我啊~” 戚照萤在众目睽睽之下挺直腰板,无奈道:“本宫会向太后请旨,让你俩尽快完婚。” 南知妤衣衫凌乱靠在侧壁上,披散的青丝从肩胛骨后轻微摇晃,她像只菟丝花只能无力地攀附着眼前的男人。 突然慕侧妃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啊?” 所有人都在兴致致勃勃地看热闹,哪里有听见什么响动,浑然不在意。 慕嫦好奇地在房间里四处转悠,眼看着那脚步声就要到衣柜门前,南知妤紧张地屏住呼吸,十指相扣的纤纤细手,紧张地指尖透着白。 卫清野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娇娇,眼眸之中似乎带着笑意,大胆地啄了几口饱满的朱唇,“你的好姐妹要过来了,怎么办啊?” 南知妤的耳垂一阵酥麻,她乖巧地靠在太子的怀里不敢动弹。 “就这么怕啊?”见她像只猫儿似的靠着自己,炙热的呼吸连带着滚烫的吻越发地肆意嚣张。 南知妤浑身发软,想要求他话却说不出口,生怕再有任何一丝声音传出去。 “慕侧妃,外面的烟花就开始了,您不去看看吗?”柴回走上前来,小声地提醒道。 慕嫦怕耽搁了时间,也不去找那奇奇怪怪的声音,提着裙摆往外跑的比谁都急。 柴回吓得赶紧喊道:“慕侧妃小心别摔啦!” 柴回前脚刚离开,后脚衣柜的门被打开,南知妤被太子抱在怀里,从里面走了出来。 南知妤被他抱到桌上,卫清野低头看了眼她,指尖把玩着她的脖颈,眉眼透着欢愉道:“孤亲自替你整理衣裳。” 南知妤想要开口反驳,可人家根本就没给这个机会。 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可真是能装啊! 第一百零五章 柴回:当差太难了 太子殿下借口为南知妤整理衣裙,却将她的腰带给解开,轻薄夏衣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布料层层叠叠顺着圆润的肩头滑落。 略带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锁骨的小痣,“南娇娇,你为何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在为那个即将成亲的小白脸难过?” 南知妤被殿下撩拨的浑身难受,抬手搭在他硬邦邦的胸膛,“殿下,离开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为什么不回答孤的问题?”卫清野的眼神特别具有侵略性,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因为根本没有殿下说的小白脸,妾身眼里能看见的只有殿下。” 这句回答取悦了太子殿下,他的手顺着白腻的小腿一路往上,轻抚着她的后背,亲得又急又重。 可怜柴回守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不由得开始叹气。 现在当差真的是越发地艰难了! 不仅要在太子妃的面前圆谎,还要拦着好奇心太强的慕侧妃,如今又要在门口好好守着,免得有哪个不上眼的前来打扰。 等太子殿下与月良娣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是烟火表演即将结束的时候。 慕嫦拉着她的手,小声问道:“怎么去那么久才会回来?”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一旁的江絮,“自从你走了之后魂不守舍的,生怕你出点儿什么事儿。” 南知妤一手拉着一个人,笑着说道:“多谢两位姐姐替我着想,左右不过是这边的侧殿都有人,只好绕远路去后面,一来一回耽误了时间。”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被迫跟太子殿下一起躲在衣柜里听墙角的事情。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太子那样脸皮厚的吓人。 今夜是十五月圆夜,太子按照惯例宿在甘露殿,因为操办接风洗尘宴,太子妃这段时间忙的连轴转,累得根本就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太子殿下拍拍她的手,“孤知道你累了,早些休息。” 戚照萤强打着精神,想要将戚扶摇与祁澈的婚事给定下,可听见太子的关怀,她心生欢喜,不过片刻便安然入睡。 清晨,太子妃服侍太子殿下穿戴好衣裳,望着他送忙离开的背影,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尹掌事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于太子妃来说太过耗费心神,扶着她坐回榻上,“幸亏昨夜的那场算计没有落空,不然今日传出的便是二姑娘入东宫的消息了。” 太子妃靠在软枕上精神不济道:“你以为昨天晚上,单凭我们的算计真的能成事儿吗?昨晚白家插手,房嬷嬷谋算,还有人在背后顺水推舟,否则戚扶摇与祁澈也不会荒唐得如此恰到好处。” 尹掌事自己在心中推敲了一遍,心底忍不住有些发毛,“还、还真是如主子所言。” 这其中的步骤但凡出现任何一丝失误,都不能呈现出如此混乱又诡异的结局。 太子妃点头,“由此可见,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月良娣,果然是个值得合作的伙伴。” 尹掌事坐在脚踏上小声提醒道:“娘娘,月良娣可以合作,但不可强行合作。 她性子看着软绵可欺,身无家族势力,可这样的人,太子殿下才会放心宠爱,不用担心丝毫算计不是吗?” 太子妃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除掉了戚扶摇,可咱们身边还有一个房嬷嬷。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那就我们自己解决好了。” 尹掌事抓着太子妃伸过来的手,“娘娘放心,阿尹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不论千险万阻,都会永远站在娘娘的身侧。” 太子妃叮嘱了几句,尹掌事还想要在询问一下的,抬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尹掌事帮她盖好被子,放下床幔,点了熏香,这才悄然退出去。 绛云轩 天色正好,阳光撒落在窗柩,映着殿内很是亮堂。 南知妤刚刚起身,披散着头发接过敛月手中的巾帕擦手。 青黛正在为她梳发,外面传来一些向东,随即秋翠前来道:“主子,太子妃身旁的尹姑姑来了。” 南知妤一愣,随即想到什么,淡然开口:“把人请进来吧!” 不过多时,尹掌事嘴角挂着浅淡的效益,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宫女,“奴婢叩见月良娣。” “起来吧!”南知妤并未抬眸看她,只是敛着眸子瞧着手中把玩的发簪。 尹掌事对于她的这个态度丝毫不在意,面色恭敬地端过东西,呈现在她面前,“太子妃娘娘,听说您身子骨弱,又在猎场跟着担惊受怕的,心中很是担忧。 今儿个一早,就吩咐奴婢从库里找出这百年人参与金丝雪燕,让您好好养养身子。” 尹掌事说着又打开了另外一盘东西,特意在月良娣面前过眼,“这里面是上等的阿胶,最气补气血的。” 敛月看着送来的东西都是好的,可他们这里又没有小厨房啊熬制,送去御膳房的话,要是不给银子怕是很难让他们帮忙煎熬一盅。 尹掌事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们的担忧,随机解释道:“月良娣您放心好了,这些东西,您每日让人送到御膳房,自然会有人负责的。 太子妃已经跟那边御膳房的管事打好了招呼,绝不会委屈着您的。 还有这每日去甘露殿请安的事情,您也可以等着身子养好了之后再去,不急于这一时。” 南知妤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单看品相就知道都是好的,随即道:“那就替我多谢太子妃的记挂了。” 见南知妤终于应了声,尹掌事这才松了口气,“您是太子殿下亲自封的月良娣,若是往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大可去甘露殿找太子妃娘娘说道说道。 这东宫里的妃嫔如此之多,奴婢还从未见到太子妃对谁这么上过心呢!” 南知妤点了点头,又让人给了她以及身后小宫女发了赏钱,命青黛亲自将人送出去。 等她彻底离开之后,南知妤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太子妃送了这么多东西来前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来戚照萤是将她当成一把趁手好刀,可这也要看看她到底愿不愿意才行。 就算是太子妃又如何,真的惹恼了她,照样有办法将她从哪个位置上给拉下来。 第一百零六章 知知被点名 南知妤随意将金兰发簪反手插在鬓发,“让人去打听一下,看看那甘露殿可有什么异常?” 戚照萤安然坐在太子妃的高位,现在如此高调地往她眼前送礼,这不是做给太后她老人家看的吗? 秋翠正要去办,在门外候着的福竹行了个礼,说道:“秋翠姐姐莫要去了,今日并未有人去甘露殿。” 敛月等人都看向他,福竹笑着解释道:“今日清早,奴才前去御膳房的时候,已经转圈打听了个遍。” 南知妤眉眼间带着冷笑,“看在太子妃身边真是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她之前的时候以为这尹掌事是太子妃手中的忠犬,直到今天这一遭,她才瞧出些门道来。 这并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好东西,而是披着狗皮伺机而动的豺狼,反观太子妃看似精明能干,实则腹背受敌,就连贴身伺候的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青黛见她脸色难看,担忧道:“主子,莫要思虑过度。” “我也不想……可身处危局,不思量如何能挣出一条活路来?”南知妤说完,却见青黛还没想明白,随即哼笑一声,到底是自己身边的人。 该护着的时候,自然还是要护着的。 纤细的指尖轻敲桌面,“太子妃在东宫三年,身边除了怀揣二心的房嬷嬷,便是这位甘露殿的掌事姑姑。可她在背后撺掇太子妃如此光明正大的行事,却不加以阻止。” 青黛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主子的意思青黛自然明白,可戚家真的会放弃太子妃这步棋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我还是丞相府的庶出姑娘,可没见南明珠顾忌我们之间的关系。 为了得宠能在太子殿下心中独占一分。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南知妤眉眼间泛着冷意,“人在利益面前,没有任何的情意可言。” 明月高悬,清宁宫里太后正坐在小佛堂的玉佛面前诵经,手中的檀木佛珠不停地捻动着,另只手均速地敲动着木鱼。 身后的桌案前,南明珠一身素衣跪坐在小案前,潜心的抄写经书,异兽簪花小楷写得干净又漂亮。 一旁的服侍太后的常嬷嬷,看着心无旁骛写字的南明珠,眼底波澜不惊。 毕竟这才第一天,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之前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牛鬼神蛇把主意打到太后的身上,可一个个都坚持不了多久,选择放弃。 等木鱼敲击声停下的瞬间,常嬷嬷第一时间上前将太后搀扶起身,巧妙地引着太后往外走,好似将角落里的南明珠彻底遗忘。 “时候不早了,南昭训回去休息吧!太后每日卯初便会来小佛堂做早课,希望南昭训说到做到。” 太后身边的宫女花昼说完后,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停留。 隐忍至此的南明珠恨不得直接发疯,可她不敢,一来这是太后的小佛堂,二来她需要太后的重视,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东宫彻底站稳脚跟。 南明珠跟着折腾好几个时辰,腰酸背疼的,回到宜秋宫侧殿,红玉帮忙按摩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哀嚎道:“这太后又不是皇上需要起来上朝,不就去小佛堂念个经,还需要这么早吗?” “年纪这么大,就不能老老实实享享清福,非要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一看就知道是亏心事做太多……” 红玉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小声提醒道:“小主,莫要背后议论太后,小心隔墙有耳。” 南明珠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是这么没有出息~” 红玉从地上爬起来还要帮她揉按,直接被南明珠粗暴地推开,“行了,滚去休息吧!” 红玉战战兢兢地转身,身后传来南明珠的声音,她吓得赶紧站定转身。 “明日记得早些喊我起来,一定要在卯时初赶到清宁宫。” 她赶紧点头道:“奴婢记下了。” 南明珠自己一人翻身滚进被窝,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霜寒死前的模样,她紧紧地抱着被衾,泪痕顺着眼角滑落。 她一定要爬上高位,然后将那些害死霜寒的人都给踩在脚下。 南知妤得知南明珠这几日起早贪黑的去清宁宫,就忍不住想笑,让她去讨好太后,不是让她陪着太后去念经啊! “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想要靠着陪伴打动活了大半辈子的太后,痴心妄想。” 不过,很快南知妤就笑不用出来了,因为清宁宫的大宫女花昼前来邀请她前去坐坐。 话说的漂亮又好听,只可惜南知妤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敛月笑着给她递了杯茶,语气熟稔道:“劳烦花昼稍等片刻,我家小主的发饰需要稍微整理一下。” 花昼整个人愣住,她把茶盏放在桌上,担忧地抓着敛月的手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在太子的承乾殿当差吗?” 敛月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虽未多言,可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不少。 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花昼赶紧松开敛月的手,面无表情地捧着茶盏。 等南知妤出来后,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颔首。 在去清宁宫的路上,南知妤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说自己这段时间争宠太厉害了,导致那群女人扎堆到太后这里告状了吗? 应该……也不知道到这种地步吧! 太后会不会当众训斥她,责罚她,让她劝说太子雨露均沾啊?! 南知妤一路上心思复杂,乘坐轿撵跟着花昼到大殿时,太后才在常嬷嬷的搀扶下从隔间小佛堂出来。 太后年过六旬,从骨相与面容不难看出,当初是何等的美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也增添了几分大气沉稳。 南知妤向太后娘娘行礼问安后,太后挥了挥手,让她上前来。 “好孩子,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不想理会后宫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也不愿意见那些个人,唧唧喳喳吵的头疼。 昨夜的宴会上,她见太子与皇帝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好几回,坐的位置有些远,她老眼昏花的也看不清,囫囵间好似在明晃晃地灯光下,瞧见了那个明媚张扬的小姑娘。 她笑着转圈展示身上穿的漂亮衣裙,“太后娘娘,你看我穿的这套衣裙好看吗?” 第一百零七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 南知妤心里慌乱,面上不显,提着裙摆走到距离太后三步远的位置站定。 整个过程她只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没有发现太后有些震惊的眼神,只有一直服侍太后的常嬷嬷窥得些许。 南知妤还未开口,便瞧见太后伸到她面前的手。 南知妤被吓得心慌,太后似有察觉,声音和和蔼道:“好孩子,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南知妤强装镇定地把手搭上去,随着太后拉扯的力道往前靠近。 敛月与青黛等人看见这一幕百思不得其解,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常嬷嬷开口打圆场道:“太后娘娘许久未曾见过这么漂亮精致的人儿,月良娣莫要担心。” 太后闻言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可还是没有松开南知妤的手,仔细打量她的眉眼。 像啊,真的是像极了啊! “你今年多大了?”太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南知妤有些不知所措,这跟自己想的怎么不太一样呢? 太后召见自己前来,不是想要兴师问罪的吗?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一旁的常嬷嬷,眼神里充斥着慌乱,常嬷嬷笑着点头示意,她这才敢轻轻坐在太后身侧,怯生生回答道:“回太后,妾身今年一十八。” 她不知道太后问这个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太后似乎并不讨厌她,反而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似的。 一十八……她就是在十八年前做的一个错误决定,那个花一样的姑娘,就这么彻底消失不见了。 “你娘把你教养的极好。”太后喃喃自语,眼中泛着水光。 南知妤低垂着眼眸,声音平静道:“姨娘早已故去,但是她教的妾身始终会牢记在心。” 太后闻言,更是心疼的不行,声音和蔼道:“日后要多来清宁宫走走,就当是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解解闷才好。” 南知妤顺从地称是,心中颇为疑惑不解,太后这是将自己当成谁的替身了? 站在一旁的花昼朝着小佛堂撇了眼,不由地感慨道:真是同姓不同命啊! 没一会儿,太后便让常嬷嬷去拿自己的首饰匣子,从里面挑了两只小巧的凤凰流苏步摇,亲手给她簪在鬓发间,“果然,小姑娘多打扮些瞧着更加好看。” 南知妤原本想说这有违宫规的,可她这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太后在这宫里多年,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规矩,左右不过是赏赐,等回去之后,命人好好守着便是。 她不过是随意地转头,流苏轻微摇晃,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丫头,这对步摇算是哀家赠与你的见面礼,可还喜欢?” 南知妤藏星隐月的琉璃眸带着笑意,琳琅之音更是带着欢喜,“喜欢,太后挑的这对步摇极好。” 一直跪在小佛堂抄写经书的南明珠,听见外面的人谈笑风生,自己实在忍不住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端庄的给太后行礼道:“回禀太后娘娘,妾身已将经书抄写好了,不知太后是否要过目?” 太后没有回答,只是亲昵的摩挲着南知妤软白无骨的手,站在下面的花昼立马心会神领道:“南昭训请,婢女会亲自过目的。” 南明珠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抄写经书大半天,却比不得南知妤那个小贱人随便撒撒娇,就将太后哄得如此神魂颠倒,连凤凰流苏步摇都送了她。 南明珠像是没有听懂花昼的意思,笑着说道:“妹妹怎的今日来清宁宫请安了? 难道太子妃没有派人告诉你,避免打搅太后娘娘的休息,特意将前来请安的时间调至三天后吗?” 南知妤故意指尖微颤,偷偷放开虚握着太后的手,一言未明,太后却早就脑补出一大堆知知被欺负的场面。 “够了,南昭训。” “这人是哀家请来的,怎么你有意见吗?” 这话问得南明珠当场哑口无言,她敢说自己有意见吗? 她讪讪一笑,“妾身不敢,还望太后……” 坐在高位上的太后冷声道,“出去——” 短短的两个字,吓得南明珠脊骨一震,赶紧告辞离开。 南知妤见太后眉心略有褶皱,面显疲惫之态,想起自己今日身上佩戴的香囊,好像就是安神助眠的。 太后问了好几声,南知妤这才回过神来。 常嬷嬷在一旁跟着搭腔道:“月良娣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娘娘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过来?” 南知妤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妾身见太后似是有些失眠之症,今日佩戴的香囊恰好具有安神的效果,有些担心太后会不会嫌弃……” 后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 太后眼前一亮,“你果然是个心细的。” 南知妤见常嬷嬷和太后没有拒绝,才揭下自己的香囊,递给常嬷嬷道:“嬷嬷这里面加的大都是中草药,若是觉得不够放心,可以找太医前来询问,瞧瞧对太后的身体有没有害处。” 常嬷嬷连声称是。 太后有些不开心地嘟哝道:“那明明是丫头送给我的香囊,却到不了哀家的手里……” 就在这时,门外宫女前来通报,“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原本还在装委屈的的太后,眼神立马就转变,笑吟吟地看着身旁的南知妤。 “常嬷嬷啊,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连太子殿下都来了呢?” 南知妤被调侃的面颊微微发热,害羞地低头。 从外面走进来的卫清野视线直接锁定在她身上,只有短短几息,可还是被太后给察觉到了。 “皇奶奶,孙儿来看您了。” 他这话说得很自然,若不是太后知道眼前这个臭小子的脾气,怕是早就被忽悠的忘乎所以了。 “嗯,今儿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难为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皇奶奶啊~” 她知道太子是为了她身边的这位美人儿来的,心里丝毫不生气。 年纪都这般大了,就喜欢看这年轻的郎君与心上人黏黏糊糊甜掉牙的那种。 南知妤要起身向太子行礼,却被太后一把按在凤椅上,不让她乱动,转头又对太子挥手。 “过来让哀家瞧瞧,怎么觉得清减了些?” 卫清野顺从地坐过去,被太后颇有深意地盯着,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来了之后也没说什么,皇奶奶为何还要如此看他? 第一百零八章 孤还没死呢 太后见他来了之后也没话说,哼道:“怎么不说话了?说是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的,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果然是人老就不招人稀罕了!” 卫清野眉骨轻挑,反驳道:“皇奶奶你讲讲道理行不行,我们俩哪里敷衍你了?” 这话落在太后的耳朵里简直是不打自招,“刚刚你说的我们是指你和谁啊?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敷衍哀家?” 对于太后来说,难得能瞧见自家孙儿这么鲜活的一面,难免想要多逗上两句。 卫清野被这么掐着话柄,无奈摇头道:“皇祖母,您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脾气?” 太后笑着把南知妤揽在怀里,指着卫清野数落道:“你瞧瞧就这狗脾气,哪里配得上咱们的知知啊?!” 南知妤被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见某人那阴恻恻的眼神,赶紧改口道:“太后此言差矣。殿下容貌昳丽,文武双全,是个极好的人。” 太后睨了眼身侧的太子,发现他的眉眼漾着明显地笑意,“哼,你瞧瞧他那点子出息。” 花昼走进来行礼后,说道:“太后,今日的膳食已经备下。” 太后点了点头,起身一手拉着南知妤,一手扯着太子的衣袖,嘴里念叨着:“既然来了,那就陪我这个老太婆好好用膳,人多也热闹些。” 三个人围在一张桌儿上用膳,南知妤拘谨地只敢夹自己面前的菜,离着稍微远些的,连看都不带看的。 太子抬手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平日里最爱的鱼肉,怎的不动筷?” 南知妤看着小碗里的鱼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太后这下子算是瞧明白了,开口打趣道:“常嬷嬷啊,你瞧瞧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连哀家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真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双筷箸稳稳地夹着白汁春笋放在太后面前的碗碟里。 小姑娘瞪着琉璃眸只静静地瞧着她们,没有开口说话。 太后笑眯眯地吃着春笋,话语一转道:“果然还是知知贴心,第一回来便能猜出哀家喜欢吃什么,哪像有的人啊~” 话音未落,太子亲手舀的一碗菌菇鸽子汤已经摆在眼前。 “皇奶奶,好好用膳。你再继续下去的话,只怕这饭没吃成,某人反而先受不住跑路了。” 太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姑娘的耳尖红红的,整个人羞得都快要埋进碗碟里了。 太后欢喜地拉着两个花荄镇用完膳,坐在罗汉榻上说笑一会儿后,就忍不住开始疲乏。 南知妤见太后的眼睛逐渐阖上,赶紧给她搭上毯子。 常嬷嬷站在一旁,越看越欢喜。 太子拉着她往外走,南知妤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太后,常嬷嬷对她挥手示意。 一出清宁宫,太子就将人扯到树木葱郁的墙角,抬手捏着她脸颊的软肉,“南娇娇,耍着孤好玩儿吗?” 绛云轩的小太监火急火燎地派来找他,他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奏折直奔而来。 结果,她将太后哄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哪里需要他出面? 南知妤心里也没觉得委屈,自己刚入宫没多久,又无从知晓太后的性情,乍然来人喊她去清宁宫,她心里能不慌张吗? 南知妤委屈地侧着脸颊,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小脸从他的手里扯出来,霎时红了半张脸。 “殿下既然觉得妾身是在耍着你玩儿,那以后就当做视而不见吧!” 卫清野看着她脸颊的软肉红得有些厉害,心里有些自责,刚刚说话的语气太重了。 然南知妤说出口的这话,让他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南娇娇,你就仗着孤宠你,你就敢这么跟孤说话了不成?” 南知妤心里委屈又难过,这男人鬼迷心窍宠爱自己的时候,恨不得自己能骑在他的头顶上撒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用这种随时收回的语气威胁。 “妾身自然是不敢的,若殿下怒气难消,妾身甘愿受罚。” 卫清野冷着脸拂袖而去,南知妤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卫清野一开始走得急,没有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还以为是自己走得太快,南娇娇腿短追不上。 可等他放缓脚步,也没见人追上来。 回头一看,青黛与敛月围着南知妤在花坛附近,不知道干什么。 “好,真的是极好。”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往回跑。 南知妤吐得一塌糊涂,被青黛与敛月扶着没走几步,就被太子给追上了。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太子殿下开口训斥道。 南知妤在他靠近的时,往后退了两步,用帕子掩着唇道:“妾身一身污秽之气,不敢让殿下沾染半分。” 卫清野冷着脸,眉头紧蹙,“南娇娇非要这个时候……” 对上那双倔强的琉璃眸,他剩下的话迟迟没有说出口。 “殿下若是觉得妾身是在闹的话,那就算好了。” 南知妤抬脚往前走,两人擦肩而过时,宽大的手指抓着纤细的手腕儿不放。 “南娇娇身体要紧,去清宁宫让人传太医。” 南知妤敛着眸,婉拒道:“太后娘娘好不容易小憩片刻,还是不要去打扰了,省得被旁人说道。 恃宠而骄四个字,妾身真的受不起。” 头一次,纤细的手腕挣扎开束缚,离着太子殿下越来越远。 青黛与敛月追上去,想要开口安慰,发现自家主子脸上没有丝毫委屈与难过,脸色平静地有些吓人。 太医刚从绛云轩出来,就被守在外面的小德子给喊去了崇明殿。 太子一脸阴鸷地坐在御案前,翻阅奏折,“月良娣可是身体不适?” 太医跪在地上认真回答道:“月良娣本身脾胃虚寒,用膳后情绪不佳,这才导致呕吐难受。” 卫清野挥挥手让人离开,翻看着眼前的奏折内心烦躁得很。 柴回赶紧端了一碗茶来,“殿下,喝口茶润润嗓。” 坐在宽椅上的太子,端起茶水还未喝入口中,就被烫了一下。 手中的茶盏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 “伺候茶水的宫人是怎么当差的,若是不能胜任的画,就换别人。” 柴回吓得赶紧把刚走出去的太医给揪回来,“赶紧给殿下看看,唇角不小心被热茶烫到了。” 太医火急火燎跑回来,“殿下~” 卫清野不耐烦道:“孤还没死,嚎什么呢!” 第一百零九章 知知端水大师 南知妤因为身体不适,寡言少语的,绛芸轩的奴才担心她闷坏身体,想法子逗她开心。 福竹与小桂子二人在殿前的空地上搭了架子,做成小巧的秋千。 秋翠三人嚷嚷着让她去试一下,南知妤不好拂了她们的心意,新奇地坐在秋千上。 青黛在后面慢慢用力推着,秋千一下一下地荡了起来。 南知妤一开始有明显腾空的失重感,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坐在秋千上就像是一直随风来去无拘束的鸟儿。 福竹等人围在一旁,生怕出点儿什么状况。 眼看着南知妤握着秋千的手越来越松,福竹紧张地上前抓着青黛的手,摇头示意。 “怎么了?”青黛推得正起劲儿呢,毕竟小主难得这么开心。 晃动的幅度本来就不大,因为没有人在后面继续推动,秋千渐渐停摆。 南知妤好奇地歪头看着他们,“怎么不继续推了呢?” 福竹赶紧给敛月使了个眼神,她心领神会上前说道:“小桂公公刚刚发现这秋千绳索有些不太牢固,担心小主会受伤,所以才停下的。” 小桂子笑着上前赔罪道:“都是做奴才没检查仔细,还请小主责罚。” 南知妤摆了摆手,“你们的一片心意,有什么好罚的。” 看着月良娣离开的背影,秋翠凑上前好奇地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突然让青黛姐姐停下?“ 福竹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小主抓着绳索的手越来越松,我被吓得魂都要跟着飞了。” 南知妤坐在殿内琢磨,这吵架归吵架,不能让人把她给忘了才是。 她瞧着自己床幔上挂着的镂空香囊,心里顿时想到主意。 “青黛,我记得之前好像有好几个这种银质香囊球?” 南知妤抬手指了指,青黛回想了几息说道:“之前见小主喜欢,所以内务府的人送来了一小匣子,里面约摸着有十几个吧。” 敛月在一旁顺着说起配色的流苏,装饰的珠子,需要打结的样式。 秋翠负责用纸笔进行记录。 她们几个小姑娘打着漂亮的绳结,串珠子,装饰香囊,相互攀比谁的手更巧些。 南知妤坐在一旁安静地调香,见她们说得起劲,嘴角挂着笑意。 东宫的消息通过潜伏的眼线传到宫外,像南昭训讨好太后反被训斥的事情传到丞相府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南夫人得到消息,愁眉不展,“怎么会这样,南知妤这个小贱人她居然不信守承诺?!” “还不是你把宝贝女儿娇生惯养的不知天高地厚,说话不动脑子,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被太后所厌弃?” 南夫人往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到底是明珠没有脑子,还是养在庄子上的那个披着羊皮的狼崽子野心勃勃? 若不是受她蒙骗,我的明珠何至于此?” 南丞相却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不管是谁受宠,最终收益的都是丞相府。 作为丞相的身边人,南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夫君心中所想。 她冷哼一声,斜眼看他,“你心里打的那点儿算盘,我还能不知道吗? 奉劝你一句,可千万别高兴的太早,毕竟你的那个庶女能不能认你还是个问题呢!” 南丞相满脸的不高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夫人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直接笑弯了腰,“夫君,你该不会是忘记了,那个死在庄子上的贱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那有怎么样?我之前能拿捏住她的母亲,现在就能拿捏的了她。 想要从我的手掌心里飞出去,那是痴心妄想。” 南夫人面色一冷,起身整理好衣衫,离开前说道:“朔儿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得知自己的妹妹在宫中这么受人欺负,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南丞相瞥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那个儿子,到底是有多么的冷血无情。 无知的蠢女人,连自己亲生儿子的秉性都不清楚,被蒙在鼓里团团转。 太子殿下一脸几日不曾入后宫,南知妤不紧不慢地研制自己的香,分别搭配各色的镂空香囊。 南知妤调制的胜兰香,让人装好匣子送去漪澜殿交给江婕妤。 慕侧妃那儿,则是让人送了特别的石榴香。 最后命敛月亲自将花间露,送到清宁宫。 青黛看着桌上剩的最后一个匣子,笑着打趣道:“小主这不会是要送给殿下的吧?” 南知妤面色微红,娇嗔地瞪了她一眼,“谁说的,这些是我要自己用的。” 葱白的手指,往桌儿上随便一指,“那个才是送给皇上的,你亲自送给小柴公公。” 青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让她用手拎着一个空荡荡的香囊送给太子,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小主,青黛知错了。”她试图撒娇蒙混过关,南知妤嫌弃地用手指抵着她的脑门。 “你要是送的速度快,或许还没事儿。” 南知妤此话一出,青黛火速抓起香囊,随手丢进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南知妤瞧见她这火烧屁股的架势,忍不住笑出声来。 秋翠叶抻着脖颈往外瞧,“小主,您就知道吓唬青黛姐姐。” 南知妤眉眼含着笑意,“谁让她胡说八道的,说错了就是要受罚的。” 秋翠赶紧帮忙把桌子上的东西给收拾起来,“ 小主已经忙活一下午了,赶紧歇息吧!” 慕嫦闻着石榴香很满意,她问福竹:“这个石榴香以及香囊,是你家主子单送我一个人吗?” 福竹眼珠子咕噜一转,笑着说道:“这石榴香,确实是您一个人单独有的。” 小主送给其他人的香,也是单独的。 她命人打赏,然后迫不及待地带着香囊去了漪澜殿。 江婕妤很是稀奇,毕竟慕嫦很少到她这里串门,除非是闲的无聊至极。 慕嫦兴奋地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你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江婕妤把她从头到尾打量后,没发现什么稀奇的,直到她嗅到慕嫦身上的一股热烈张扬的花香,“你是换了熏香吗?” 慕嫦点头,得意道:“嗯,知知送给我的。” 江婕妤丝毫不为所动,淡然道,“嗯,我也有。” 慕嫦:…… 第一百一十章 皇帝:要哄 慕嫦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绛云轩的小太监前来送东西的时候,我还特意问过,他说这是单给我一个人的。” 江婕妤有些头疼得揉了揉眉心,无奈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送你的石榴花香确实是单给你一人的?” 慕嫦倒吸口冷气,合着就她当了真? “那送给你的是什么香味的,我不管我要看。”慕嫦扯着她的衣袖,磨人得紧。 江婕妤赶紧对着千绣挥了挥手,“赶紧将东西拿出来,让这个无赖看看。” 精致的小匣子摆放在桌儿上,慕嫦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淡雅的兰香,“送你的这是什么香,感觉与你很是相称?” 千绣赶紧笑着说道:“回慕侧妃,这是胜兰香。” 慕嫦眼珠子骨碌一转,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见江婕妤指着小匣子说道:“千绣,还不赶紧把东西拿下去,小心一会儿就没了。” 千绣眼疾手快地合盖,抱在怀里,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慕嫦撇了撇嘴,“你少污蔑人,我哪儿有要拿的意思?” 江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回来的时候,顺走了我新绣的一方帕子,再上次来时,拿走了我刚绣好的香包,还有之前的汗巾,丝扇……” 慕嫦被说的脸面有些挂不住,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江絮嫌弃地伸手推开她,“你还知道要面子?” 慕嫦厚着脸皮跟她坐在一处,不着调儿地说道:“谁让你绣的那么好看,像是在勾着我把它们都带走似的。” 绾心与千绣站在一旁伺候,双双忍不住笑出声来。 “等明日去清宁宫请安的时候,咱俩一起戴身上好不好?” 江絮赶紧摇头,“我才不要同你一起呢!” 慕嫦气呼呼地起身,“以后我要是还来漪澜殿,我就是小狗。” 江婕妤摆着手指头反驳道:“你这话都不知道说多少遍了,根本就信不得。” 慕嫦: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等人离开之后,江絮对千绣叮嘱道:“明日挑选衣服,记得要与那香囊和胜兰香相称。” 千绣故意打趣道:“小主刚刚不是已经拒绝慕侧妃了,这会儿怎么又心血来潮呢?” 江婕妤抬手在她腰间挠了两下,“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是是是,奴婢马上就去。” 翌日,太子妃带领着一众嫔妃去清宁宫请安,太后坐在高位看着底下站着的美人儿,满意的点头。 “你们以后也不用这么折腾来清宁宫请安,我这个老婆子喜欢清静,后宫所有的事情都由太子妃打理即可。” 太后的这番话无疑是对太子妃的肯定,戚照萤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眼中含着水光,说道:“妾身定然会打理好后宫,不辜负太后的信任。” 太后应声点头,“老婆子要去礼佛了,你就先带着她们回去吧!” 太子妃不敢耽误,赶紧领着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离开清宁宫。 卫清野在御书房同皇帝商讨国家大事,他有意无意把玩着香囊,意图再明显不过。 皇帝喝了口茶,视线从那香囊上移开眼,转头对安德说道:“昨儿下午,朕去清宁宫的时候,好像在太后那儿也瞧见了差不多的香囊。 安德你帮朕想想,是不是朕记错了?” 安德面带笑意,配合说道:“陛下您没记错,太后的香囊里面好像还放了香丸,好闻得紧。 您不是还想同太后讨要一些,她老人家不肯给嘛!” 卫清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捏着自己空无一物的香囊,试探性问道:“那香丸怕不过是皇奶奶自己配的吧!” 皇帝赶紧摆手道:“听说是一起送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等制香的本事。” “是吗?”太子神情恹恹,不再言语。 既然旁人的都送了香丸,为何只有他什么都没有呢? 这话太子没有问出口,皇帝这种人精自然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难得能瞧见这种时候,皇帝啧啧了两声,“你该不会是和人家小姑娘吵架了吧?” 卫清野不想承认,当即起身要转身离去,“父皇既然这么闲,那就把奏折都处理了吧!” 皇帝瞧了眼手边的那一摞摞奏折,气得想打人,又在他即将踏出御书房时出声道:“你这是打算去找人家问罪,还是去道歉的?” 太子脚步一顿,便听见皇帝继续说道:“把朕这儿刚得的一筐乳柑带着,堂堂的一国太子哄人空手去,岂不要让人笑掉大牙?!” 瞧见他养大的臭小子转身瞪他一眼,“父皇……” 皇帝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你呀,素日里在处理政务、拿捏人心上,是个聪慧的。 谁曾想,情之一字,你是十窍不通九窍啊!” 太子闻言又往后退两步,侧着脑袋偷偷瞟他。 “这姑娘家家的是要哄,而不是像你这样板着张脸吓唬人的。” 皇帝说完这句,太子又重新走到原本的位置,轻咳两声道:“父皇再多说说?” 皇帝看了眼自己手边的奏折,一脸嫌弃的挥手道:“讲什么讲,没看见你父皇有一堆奏折要批阅吗?” 太子直接抽过他手中的朱笔,丢在砚台旁,“再讲讲,未来五日的奏折全都送去崇明殿。” 皇帝快要扬起的嘴角,又被下压去,“七日。” “可以。”太子点头应下。 御书房大门紧闭,没人知道皇帝正在给太子殿下讲解一些哄人的小技巧。 等皇帝说的口干舌燥,一连喝下两盏茶,太子豁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皇帝对安德控诉道:“这个逆子用完就扔,不是说批阅七天奏折吗?” 踏出殿门的太子回了句:“从明天开始。” 皇帝差点儿被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安德,朕觉得自己瞧见这奏折就头晕眼花,赶紧命人都搬到崇明殿去。” 安德嘴角抽了抽,小声劝解道:“陛下若是真觉得不舒服,奴才帮您传唤太医。” 皇帝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你个狗奴才,到底是向着谁的?” 安德也不恼,赶紧凑上前去解释道:“奴才自然是向着陛下的。” 皇帝哼哼了两声,拿起朱笔开始认命的批阅奏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太子求原谅 太子殿下坐着轿撵已经到绛云轩门前,迟迟没有出来。 柴回见状赶紧凑上前去,小声提醒道:“殿下已经到了。” 太子刚走到绛云轩门前,守门的福竹赶紧跪在地上行礼问安。 太子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问道:“你家主子近两日心情如何?” 福竹摸不清殿下的心思,只好半遮半掩道:“主子这几日不喜言语,昨儿奴才们好不容易做了架秋千,主子才展颜片刻。” 太子殿下的唇微抿,凤眸微敛。 她这小小年纪的,怎么气性就这么大呢? “你家主子这几日正在调制香料?”卫清野继续问道。 福竹一愣,点头道:“主子说闲来无事,弄些小玩意送人,还能打发闲暇时光。” 闻言,卫清野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周身的威压随之加重,福竹心肝一颤,埋首扣地。 秋翠端着茶点发现殿下已到跟前,当即行礼问安。 太子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行过,不知为何秋翠觉得殿下这架势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南知妤坐在内室的美人榻上,手里把玩着自己串好的香囊,心里正在盘算着:殿下为什么还没来,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香囊与别人的不同吗?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珠帘伶仃作响。 南知妤一抬头,就见面色难看的太子殿下大步流星朝自己走来。 她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下意识把手里的香囊收进小匣子里,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从进入内室开始,那双凤眸就将南知妤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知知刚刚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卫清野坐在美人榻尾,好整以暇地看着木柜上收拢的匣子。 很少听见太子殿下喊她的小名,这声“知知”喊得她脸红心跳,但她面上尽力克制,佯装无事,“殿下说笑了,妾身这里怎么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瞧着她一脸无辜的神情,卫清野真是被气笑了。 他想起皇帝说的话,俯身靠近几分,“孤都快把自己的私库给你搬过来了,知知怎么还如此妄自菲薄呢?” 南知妤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何说呢么总觉得今日的殿下有些怪异之感,具体哪里古怪却也说不出来。 “殿下,妾身想要喝茶……” 美人榻上铺开的裙摆微动,她的腿就被按住,男人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下面的肌肤。 南知妤清凌凌的眼眸抬起,不解地看着他,“殿下?” 卫清野抬手刮蹭着她的小脸,声音温润道:“之前是我不好,惹得知知伤心难过,知知总要给我一个哄你的机会吧!” 南知妤心肝忍不住开始轻颤,殿下以前总是高高在上的,这回怎么开始她面前用起“我”了? 难道是为了跟她算账吗? 卫清野亲手倒的茶,递到她的嘴边,却不让南知妤用手碰,她无奈只好小口小口的喝着。 剩下的小半盏,被太子殿下一饮而尽。南知妤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唇,与自己在杯盏留下的口脂印重合。 她的脸颊忍不住开始发烫,殿下这个样子也太磨人了吧! 卫清野的薄唇沾染的口脂格外亮眼,南知妤从衣袖里掏出帕子作势要给他擦拭。 卫清野往后微仰,纤长的手掌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凑于鼻前轻嗅。 “知知哪来的冷香,如此好闻?”言语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纤细的手腕内侧,令人发痒。 “殿下,这不过是寻常的冷香罢了。”南知妤受不住,浑身泛起莫名的痒意,想要往回抽手,指尖有意无意便会轻触他的脸颊。 卫清野时不时用薄唇轻触她的腕骨、指尖,柔和的眼底暗藏着不易察觉的侵略,“知知是怎么调配的,能不能送我一些?” “不过是用徘徊花,陈翔,龙脑香,安息香制成的香珠。”南知妤被激得眼尾泛红,琉璃眸潋滟泛着氤氲,“此香只适合女子佩戴,殿下常年佩戴月麟香不适合……嘶~~”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南知妤倒吸口凉气,殿下刚刚居然在咬她? 葱白如玉的指尖泛着红,上面还沾染着一层水渍,以及清晰可见的牙印。 “那知知做一款合适的送给我,刚好这香囊还是空着的。” 话音刚落,他像是安抚似的,轻轻触了一下指尖,极其暧昧的亲吻着她的每根手指。 很难将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太子殿下联系在一起,她内心的悸动随着太子的动作不停的加速。 “知知怎么不回答啊~”察觉到她的走神,卫清野漫不经心地垂眸,舔.舐她内侧腕骨的软肉。 “送,送,殿下……放、放开……”南知妤整个人倒在榻上,颤抖着往后伸手。 另只手搭在肩膀上想要推开他,被男人握住扣在榻上。 “知知原谅我了吗?”卫清野俯身靠近,低沉沙哑的嗓音落在耳边,薄唇的吻随之落下。 浓稠的冷香与清冽的月麟香,交织缠绵,就像是此刻在美人榻上的两人一样。 “原谅~”南知妤控制不住的喘息,贝齿轻咬红唇,抑制着细碎的声音溢出唇间。 卫清野见状,伸出右手的食指抵着唇,撬开贝齿,很快他就感受到柔软的舌尖往外推拒的动作。 “知知,要乖。” 暮色降临,绛云轩逐渐点燃的烛火随风舞动,好似灼烧着她的寸寸肌肤,与清冷的香味丝毫不融洽。 南知妤的手掌被迫打开,与之十指相扣,卫清野滚烫的重吻,让她根本就无法思考。 昏暗的烛火透过珠帘落在内室,映着床幔上两道肆意沉浮的身影。 南知妤睡得昏昏沉沉的,等她睁开眼,就发现敛月、青黛与秋翠,三个人围在榻前守着她。 “小主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敛月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来。 南知妤差点儿没拿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端着饮下这盏茶。 “小主,昨儿殿下来的时候瞧着心情不太好,您有没有受委屈啊?”青黛问的小心翼翼,视线时不时地撇向她。 南知妤一开始不明所以,等她发现自己锁骨连带肩膀都是印子时,这才反应过来。 她赶紧躲进被窝里,恨不得将自己闷死。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明明说是来道歉的,可到最后占尽便宜的还是他。 狗东西,坏胚子,哼!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秋日宴 南知妤在浴桶里着热水澡,浑身遍布的印子,让她羞于让人进来伺候。 自己磨磨蹭蹭小半个时辰,才从浴桶里出来。 浑然不知整个后宫都在传月良娣盛宠,令人眼热心妒。 此刻坐在明芳殿的明昭仪,斜靠着扶手,“白良媛费尽这般心思,将本昭仪请来所为何事啊?” 白良媛坐在一侧的小凳上,用帕掩唇笑道:“您这会可算是猜错了,想要请您帮忙的可是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从屏风后走出一道人影,抬眸看去,竟然是被恢复位份的南昭训。 明昭仪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眉眼带着嘲讽,“呦~我还以为是谁呢? 没想到啊,南昭训竟然也有求我办事儿的一天?” 南明珠自从恢复位份后,太子像是将她这个人给彻底遗忘了似的,讨好太后这条路也因为南知妤而被搞砸。 现在她只想将南知妤那个贱人彻底踩下去,否则平息不了她心中的怒火。 南明珠被奚落,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看,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点屈辱算得了什么。 明昭仪见南明珠给她跪下,眼神复杂的瞥了眼白良媛。白良媛讪讪一笑,开口道:“南昭训,有什么事儿你先起来再说。” 南明珠并未起身,她跪得身板笔直,“求明昭仪帮帮妾身。” 明潇言没有说话,思量半晌后才开口道:“你像让本昭仪帮你什么,你难道道不清楚本昭仪现在被禁足吗?” 南明珠嘴角挂着笑意,眼底被妒恨占据,她语气坚定道:“明昭仪被禁足无法出合香苑也无妨,只要你帮我彻底出掉月良娣,我就做你手上的一把刀,任你驱使。” 明昭仪顿时眼前一亮,她坐直身体,神情严肃地问道:“你与她都是出自南丞相府,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南明珠郑重的点头,来这里求白良娣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明白了。 等日落西山,南昭训才心满意足的从明芳殿出来。 转眼,白良娣下的帖子被人送到绛云轩。 南知妤坐在美人榻上,正在调制送给太子殿下的香丸,见青黛递来的帖子,好奇道:“这是谁送来的?” “您猜猜?”青黛拿着卖了个关子。 南知妤摇摇头,“东宫嫔妃众多,我哪能猜出来?” 敛月从一旁将请帖抽走,打开一看,眉尖微蹙:“白良媛明儿个要办秋日宴,让您前去参加呢!” 南知妤动作一顿,琉璃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与鸿门宴有何区别?” 她随意的帖子丢弃在一旁,瞧着是不太想去。 谁知第二天一早,慕侧妃与江婕妤就来登门拜访。 慕嫦一进屋没瞧见人影,开始问道:“你家主子怎么还没有出来,是没有打扮好吗?” 南知妤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几个折腾。 一身新裁的紫绡银纹绣梅裙,陪着珠钗环绕的鬓发,显得整个人越发光彩夺目。 她之前的打扮一向中规中矩,可这些人既然布置何为收敛,那她自然也不需要给她们留颜面了。 这几日她给殿下甩脸子,殿下眼巴巴去哄人的消息,早就传遍各宫,如今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任何胆怯之色。 白良媛把宴会的位置定在千秋斋,地势平坦开阔,时节的花草茂盛,叠石垒池,颇有一番山林野趣。 南知妤来的时候特意让福竹打听过,这千秋斋是很早之前便有的,先皇后很喜欢此处,只是后来先皇后故去,此处便无人问津。 白良媛喜好种植花草,刚好这地儿离着她府明芳殿也不是很远,她就央求殿下要此处用来养花种草。 众人若是觉得她是在利用此地,向月良娣彰显自己在太子殿下心中的不同,那就大错特错。 众人听闻月良娣来了,不约而同地往外瞧去。 南知妤打扮得明艳动人,让众人都看呆了。 瞧着场面都安静下来,白良媛没有忘记此次开宴的目的,笑着说道:“怪不得殿下对月妹妹如此宠爱有加,就这模样与身段,别说是殿下,就连我瞧了都欢喜。” 众人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作一团。 南知妤只当是玩笑话,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今日妾身来的有些晚了,还望各位姐姐恕罪。” 走在她后头的慕嫦与江絮,开口打着圆场,“来得晚的明明是本侧妃与江婕妤,月良娣这是再替我们两个赔罪吗?” 今日是白良媛下的帖子,她自然是坐在上首之位,瞧着姗姗来迟的二位,她再如何不满,也说不出任何刁难之言。 “来的哪里就晚了呢,时间刚刚好。”白良媛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 众人的目光逐渐被千秋斋里的花草所吸引,南知妤面带笑意地跟在后头躲清净。 走在后头的南昭训故意上前两步,同她并肩而行。 南明珠那双眼睛在她的身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她衣裙上活灵活现的梅花上。 “你身上穿的怕是尚衣局刚进的紫绡金纱罗布料吧?”南明珠脸上流露出一丝羡慕,“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会翻身变成主子。” 南知妤对应图这话早就听腻了,她淡然一笑:“既然知道我的位份比你高,那就不要再来招惹我。” 南知妤说完继续往前走,根本就没有理会她。 南明珠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勾出阴毒的笑意。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这人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丝毫看不出之前的胆小粗鄙。 如今的她脊背挺直,说话底气十足,地位更是在她之上。 若是真的让她成长起来的话,那将会是整个东宫的敌人。 跟在南知妤身边的青黛冷哼一声,“现在整个东宫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宠爱主子,南昭训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当众给主子拉仇恨吗?” 南知妤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觉得南明珠会主动来找她攀谈,无非是想要与自己缓和关系,然后利用自己重新夺取殿下的宠爱。 第一百一十三章 蛇群出没 慕侧妃看着长势不错的芙蓉菊,美人蕉,她有些无趣嘟哝道:“这千秋斋不是让白良媛当宝贝似的护着嘛,她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大方,请我们进来开宴赏花呢?” 江婕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凭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还是别瞎琢磨了。” 白良媛不是个傻子,宴会是她举办的,人也是她下帖子邀请的,要是这些人出个什么三长两短,还不都算在她的头上? 南知妤一路上走走停停,千秋斋瞧着虽然不算大,可里面的花草景致都是用心思布置的。 最后大家停在临溪观台,周围摆放着各色的珍贵的绿云菊、玉壶春、墨菊等等,让诸位嫔妃看得瞠目结舌。 南知妤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白良媛眉眼间的得意之色,便可知晓当初太子殿下对她的宠爱。 现在白良媛只能受着这一满园的花,来怀念当初盛宠一时的风光,回想着殿下的情意。 不管是白良媛、南明珠,还是莫名被禁足的明昭仪,都在一遍遍的提醒她,哪怕傲立枝头,也掩盖不住恩宠不爱的悲凉。 她想要从太子身上得到的只有荣华富贵,想要殿下偏心自己,也是为了保证自己在东宫能够活下去。 南知妤心中盘算着以后要多存些金银,万一将来她真的失去太子殿下的宠爱,也好有钱度日。 白良媛看着她失落的神情,打心眼里瞧不起她。果然是见不得人的庶女,几盆花花草草就让她怅然失色,眼皮子浅薄,恩宠之路注定是走不长远的, 南知妤看着满园的珍品花草,眉尖微蹙,白良媛从来就不是这么爱掐尖的人,那幕后之人假借秋日宴的名头,将众人聚集于此,是想要做什么呢?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里处处透着古怪。 南知妤心中咯噔一下,分别给青黛与敛月二人使了颜色。 两人也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白良媛命人送上一道道精致克扣的点心,围炉煮酒,气氛好不热闹。 南知妤闻着香甜的果酒,偷偷倒掉,滴酒未沾。 就在大家兴致正浓之际,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啊,有蛇~~” 诸位嫔妃闻言吓得花容失色,等她们起身后,发现观台附近围着不少色彩斑斓的蛇,幽幽的吐着蛇信子。 慕嫦喝得最多,此刻有些酒意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的。 江婕妤冷着脸,将人扯到自己身后,告诫道:“慕嫦,别乱跑。” 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最是容易出乱子的。 外面等着伺候的奴才,听见里面发出的尖叫声赶紧跑进来,发现地上密密麻麻的蛇,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 领头的太监,当即一脚踹在小太监的身上,“你特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喊人过来帮忙啊!” 要是这些主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他们这些打理千秋斋的奴才,是一个也别想活。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喊救命,那声音像是被掐脖的公鸡。 那些盘着蛇受到刺激,开始蠢蠢欲动。 白良媛不心慌是假的,虽然她事先已经安排好,命人在这观台附近的撒了驱虫粉。 “白良媛,你是不是故意设计要害我们啊?”南明珠厉声呵斥道。 白良媛面色难看至极,“你给我闭嘴,我要设计你们蠢得连我自己都搭进去吗?” 慕嫦被两人吵吵得头疼,起身往前走两步,“你们不要再吵了,小心那些蛇上来……” 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吵得太上头,抬手往外推了慕嫦一把。 若是放在平时,慕嫦肯定能站稳,可她现在是出于醉酒状态。 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离着她最近的南知妤,扯着她的手将人拉回来。 慕嫦脚底突然滑了一下,身体被人推搡着不小心撞到南知妤。 一抹紫色身影,从台阶跌落下去。 “小主~”青黛见她要掉进蛇群里,吓得赶紧往下跑。 敛月更是抽出自己藏在腰间的软鞭,对着台下的长蛇一顿狂抽。 南知妤倒地时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脑袋,紧接着从自己的发间抽出兰花簪,拨动机关,死死地握在身前。 面对狂性大发的长蛇,她吓得面色煞白,咬着牙从香袋里抓出一把香粉,撒在自己身上。 那些蛇闻到味道,就像是看不见她似的,没有对她发动攻击。 等着南知妤被青黛与敛月二人拉回台阶上时,白良媛走到她们主仆三人面前,冷笑着问道:“这些蛇是不是月良娣你搞得鬼?” 南知妤眉尖微蹙,不卑不亢道:“白良媛说这些蛇是我安排的,有什么证据吗?” 白良媛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开口指证道:“因为你刚刚掉下去的时候,那些蛇并没有对你发动攻击,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南知妤握着手中的长簪直指白良媛,“你组局的秋日宴,地点也是你昨日派人临时通知的,那你告诉大家,我是什么时候飞天遁地到你这宝贝的千秋斋放入这么多蛇的?” 白良媛强行辩解道:“就算不是你敢的,这件事情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你拿着这簪刃是想要恐吓我,让我改口吗?” 白良媛越说越有底气,她咬牙切齿道:“不可能!” 南知妤手中冰冷地簪刃抵在她的脖颈间,“白良媛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般蠢得天纵奇才。 我现在不与你争执,等安全退出去之后,我们去找殿下评理。” 刚才因为南知妤摔出去,将地上原本撒好的驱虫粉给冲散了,蛇群逐渐找到了缺口,一条条的钻了进来。 花良媛一身的书卷气也被吓得够呛,“不想死,不想死啊!” 南知妤抓起桌上的酒壶往地上砸,然后把烧红的煤炭丢入其中。 酒水有的沾染了菊花,燃烧起来的一道火墙,把花都给烧的蔫不拉几的。 白良媛心疼的要死,“月良娣,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南知妤继续往地上砸着酒水,“到底是这几盆破花值钱,还是人命值钱?” 白良媛被怼的哑口无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成长的知知 临溪观台外侧火势蔓延,没一会儿就见那青烟滚滚。 还未来得及赶去的太监宫女,吓得大声尖叫。 一声高过一声的走水,开始在东宫蔓延开来。 南知妤身边后的青黛,看着燃烧起来的火墙,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里浮现出担忧,“主子……” 南知妤看着燃烧起来的烈火丝毫不带畏惧,听见青黛的声音,她转过身,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放心,没事儿的。” 白良媛被月良娣簪刃抵脖吓得不轻,瞧见她这不达眼底的笑意,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心里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招惹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冷血无情的疯女人。 月良娣的那股疯批劲儿,整个东宫怕是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这样可怕的敌人,还是让南昭训与明昭仪自己对付去吧! 她身后突然出现的贴身宫女彩蝶,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 白良媛满意地点点头,眼神别有深意地瞥了眼躲在角落里的南明珠。 台下的许多长蛇因受不住烈火的炙烤蔫蔫死去,还有一些退到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厉害,惊动正在崇明殿批阅奏折的太子殿下。 柴回瞧见千秋斋的那滚滚浓烟,两腿一软,差点儿直接跪在地上。 卫清野得知白良媛在此处举办宴会,眉头紧蹙,赶紧调遣一队御林军前去帮忙灭火抓蛇。 好一通忙活下来,原本穿得精致的嫔妃,此刻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卫清野清冽的眼眸从她们每个人身上扫过,“谁能告诉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良媛跪在地上开始抹眼泪,指着南知妤控诉道:“殿下,都怪月良娣她放的火,将妾身院里培养的中秋宴会所用的菊花都给烧死了。” 南知妤万万没想到,白良媛居然还有这茬在等着她呢! 卫清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芙蓉面沾染了许多灰尘,发髻散乱,瞧着有点儿像流落街头的小乞丐。 他瞧着那只莹白如玉的手里捏着簪刃,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看来真的是学乖了,居然知道拿起武器反抗,很不错的开始。 南知妤被她说的这话气到发笑,走上前去,一巴掌扇在她的脸颊上,“白良媛,你要是不会说话的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觉得在场所有妃嫔的性命,都没有那几盆花草重要吗?” 南知妤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嫔妃都开始控诉她,白良媛面色煞白的跪在地上想要解释。 可南知妤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对着太子盈盈一拜,条理清晰地开始讲述事情发生的始末。 卫清野看着自己面前长开的姑娘,此刻像是根迎着朝阳的嫩竹,在他的庇护下开始学着汲取雨露茁壮成长。 凤眸落在她擦伤的手腕,神色难看的骇人:“你在这里受伤了?” 冰冷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不止跪在地上的白良媛,周围的嫔妃听着都怕得要死。太子殿下平日里发怒也不及此时的三分,单单一句话就叫人头皮发麻。 白良媛哆嗦着身体,委屈地解释道:“殿下,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赖不得旁人。” 她看了眼周围的嫔妾,学着南知妤说话的套路控诉道:“殿下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儿如此偏爱月良娣,就不怕姐妹们吃醋心中难受吗?” 然而,太子殿下抓着南知妤的手腕,对她质问道:“难道这不是因为你举办宴会不力导致的吗?” “我……”白良媛被问住了,她的犹豫并没有逃过太子殿下的眼睛。 “这么多人因为受到惊吓,你就没有半分悔过之心,还妄想在这里挑起波澜,再生事端?”太子殿下厉声斥责,白良媛吓得面色惨白,瘫倒在地。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泛着冷意,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昭训,在他心中会占据如此重的分量。 “殿下,说来蹊跷,刚发现蛇虫时,南昭训故意同妾身争吵刺激蛇虫,这件事情该不会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吧?!” 白良媛跪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南明珠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殿下,这件事情跟妾身没有任何关系,妾身当时只是害怕所以才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而已。” 卫清野被吵得头疼,随意地一个眼神就令两人闭嘴不言,“把这几日值守千秋斋的奴才都给拖到慎刑司,严加审讯。要是找不出幕后真凶,你就自己去黄泉见阎罗。” 慎刑司司主罗臣赶紧应声,随即大手一挥,许多奴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捂嘴拖走。 “孤最后再说一遍,要是有人胆敢在后宫搅弄风云,那就别怪孤不念旧情。” 言辞间的冷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尖一颤,恐惧从心底蔓延全身。 “你自己去甘露殿找太子妃请罪,至于怎么处罚,由太子妃说了算。” 太子殿下说完,拉着南知妤离去,留下一群烟熏火燎的嫔妾。 太子妃这两日忙的晕头转向,等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早已为之晚矣。 她看着满地狼藉,还有一个个委屈巴巴的嫔妾,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你们这些当奴才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伺候自家主子回去休息,该请太医的请太医。” 戚照萤扶着尹掌事的手臂,“甘露殿之前好像存放了不少的安神香,一会儿派人给她们都送去一些,免得夜里惊梦。” 尹掌事颔首道:“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奴婢一会儿就吩咐下去。” 戚照萤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疲惫不堪,有种想要一睡不起的冲动。 “阿尹,你说我要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该多好啊!” 尹掌事听着主子说的话,却没有回应。 戚照萤嘴角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意,“走吧,回去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本宫呢!” 人人都觉得她这个太子妃当得很是轻松,却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楚。 看不完的账本,处理不完的琐事,操劳不完的心。 当听说太子殿下当众带走月良娣的时候,戚照萤心中无疑的羡慕的。 可就因为她是正宫,她就要大度,包容东宫的所有嫔妾,还不能有任何嫉妒之意。 所以说,她这个太子妃当得真是没有月良娣轻松快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太子教美人计 乘坐轿撵的太子殿下,浑身散发着冷意,被她抱在怀里的南知妤,轻轻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袍,“殿下……” 玉碎低声呢喃之音响起,他微敛着的眼眸抬起,“南娇娇,有没有人告诉你,同种求饶的方法用的次数太多便会失效。” 南知妤的琉璃眸中浮现出一抹错愕,随即失落地松开手,低垂着眼眸,“哦,妾身这下知晓了。” 卫清野见她耷拉脑袋,像是没有小鱼干吃的雪球,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怎么,南娇娇就不能想别的方法让孤消气吗?” 南知妤的耳尖不争气地泛着红,忍不住辩解道:“妾身愚笨,想不出别的法子哄殿下开心。” 卫清野的掌心落在她的腰间,细细地摩挲着,低垂的凤眸便瞧见她那可怜的眼神,低声浅笑道:“南娇娇你不能这么过分,怎么哄孤消气,还想让孤亲自教你吗?” 南知妤当然想点头称是,可在太子殿下戏谑的眼神里,害羞地移开眼,“妾身可没有这么说过。” 他的指尖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可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 南知妤葱白的指尖轻轻抓着他作乱的手,“殿下你就看在妾身都是受伤的份儿上,再教一教妾身,好不好嘛~” 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里,完全倒影着他的身影。 卫清野无奈点头,“这是你说的,自己可不要后悔。” 南知妤嘴角扬起笑意,矜娇道:“最喜欢殿下啦。”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问道:“若是孤对你不好,你还会如此喜欢孤吗?” 南知妤思索一番说道:“怕是不会了。” 太子殿下听见这出人意料的回答,一直没有开口。 “因为没有殿下的庇护,知知可能早就去找姨娘了。”南知妤假装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俊俏的眼睫轻颤,一脸无辜的朝太子那边看去。 “殿下为何不说话,是不是刚刚妾身说错话了?” 南知妤整个人透着局促不安,她下意识想要起身。 卫清野下意识将人扣在怀里,“乱跑什么?” 清润的嗓音透着莫名低沉,他看向南知妤的眼神里透着复杂之色。 南知妤心中便明白,太子对自己的这些好,不过都是做给旁人看的而已,自己可能有几分怜惜,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至于为何会这般在意自己受伤,大抵是占有欲在作祟吧! 卫清野见怀里的人儿,不曾言语,勾着她的下巴缓缓抬起,便瞧见一双红兔子似的眼眸,“怎么觉得委屈了吗?“ “妾身不敢。”南知妤的回答很是巧妙,她说的是因为身份有别不敢,而不是没有。 “妾身嘴笨不会哄人,若是不小心惹恼殿下,怕是把命赔上也是万万不能够的。”南知妤纤细微凉的指尖,试图移开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 太子不轻不重地在她臀上拍了一下,“一天天的胡说什么呢?” 南知妤被打后,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再被打。 绛云轩请太医的消息,很快传遍各宫,一股子酸醋味儿在无声的弥漫。 就手臂上破了点儿皮,也好意思让太医前来诊治,不怕伤口自己愈合了吗? 南知妤的手臂包扎好后,她撒娇的拿着一本再普通不过的话本子,跑到太子的身边,让他帮忙给自己翻页。 卫清野勾了勾唇,“那点小伤就变得如此娇气了?” 南知妤侧着脸在他的手背上蹭了两下,像撒娇的雪球,娇憨可爱。 “因为有殿下在,所以妾身才会娇气。若是没人宠没人爱的小可怜,撒娇给谁看啊?” 卫清野被这番理直气壮的说辞,快要气笑了。 南知妤噘着嘴坐在他身侧,喜滋滋地继续瞧着话本,半分眼神都没有给到身旁的太子殿下。 卫清野放下手中的书籍,抬手抽过她的,“孤倒要看看是什么好文佳作,值得南娇娇如此废寝忘食。” 南知妤羞得脸都红了,她才看到小娘子使用美人计,想要将古板小书生拿下的桥段,话本子就被殿下给抽走了。 “殿下,这话本子没什么好看的,您就还给妾身吧~”她说着,整个人几乎都要黏在他身上。 卫清野低头看她眼睛骨碌乱转,就知道肯定是不安好心。 他故意配合她,想要看看她能有什么长进。 南知妤猛地在他软薄的唇角亲了一口,然后又吓得赶紧缩回去,活像一只出来觅食的小乌龟。 卫清野回味那一触即离的吻,疑惑道:“南娇娇,你这是在轻薄我?” 南知妤支支吾吾道:“妾身才没有,这是书上写的美人计,妾身想试一试管不管用,看殿下这清冷自持的模样,妾身便知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南知妤鼓着腮往后退了退,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卫清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骗不骗人,你这样是看不出来的,孤有办法帮你辨别,你要不要来听听?” 南知妤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心中暗骂他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这话用来骗骗三岁小孩也就罢了,她不可能被骗到的。 太子长腿一勾,南知妤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宽大的手顺势落在细腰处,将人抱在怀里。卫清野的视线落在她饱满水润的唇瓣,淡然道:“美人计好不好用,是这么试的。” 薄唇覆上,气息如潮水翻腾,南知妤瞬间瞪大眼睛,眸里满是惊讶。 “乖,别看。”修长的手遮着那双澄澈的眼眸,太子殿下眼底的情欲悄然涌现,吻得更加厉害。 南知妤被遮住眼,只能仰起脖颈,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直到她快要呼吸不上来,太子殿下这才大发善心的放开她,气息不稳道:“南娇娇,你怎么这么乖啊?” 他看着被自己吻得有些失神的人儿,心情忍不住好了几分。 南知妤脸颊染着绯色,瞪着雾气蒙蒙的眸子,“殿下就会欺负人。” 卫清野的掌心落在她后脑勺上,将人按在胸前,“孤没有骗你,不信的话,你听听孤的心跳,是不是比寻常快些?” 南知妤听着他胸膛震动加速的心跳,“殿下心跳的这么快,是因为妾身吗?” 卫清野笑道:“你说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换最贵的 太子殿下的手落在她的细腰,凤眸半眯地盯着她。 南知妤心底突然有些泛痒,她想看看殿下被撩拨的意乱情迷之态,便按照书中所言进行动作。 太子掐着她的腰,眼眸低垂,声音暗哑道:“娇娇女娘,怎可如此胆大妄为?” 南知妤没想到他居然在说小书生的话,殿下真是够了! “小书生,你长得细皮嫩肉,放在家里当个花瓶也是极好的。”她若是自己接完这句话后,将来校考的话本子数不胜数,她绝对不会开口接话的。 葱白的指尖轻挑起他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挲着泛着红的脖颈。 南知妤玩心大起,并未有看见太子殿下眼底的变化,琉璃眸盯着他泛红的耳尖,轻轻吻了一下。 卫清野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吻的很用力。南知妤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软塌塌地挂在他身上。 昏黄的灯光下,半人高的铜镜映着两人纠缠的身影。 太子殿下从后面抱着她,让她看向镜子里的旖旎之色。 “殿下……”南知妤羞得躲在太子的怀里,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 太子的目光盯着铜镜,看着躲在自己宽大长袖下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宽大的手轻轻拂过颤抖的肩胛骨,“真是极美。” 翌日,天色清明,又恰逢朝中沐休,今日不用上赶着去朝会。 柴回守在外面整夜,自然是晓得昨夜殿内闹得动静有多厉害。 所以,里面未曾传唤,他是万万不敢入内的,生怕触了殿下的霉头。 柴回打着哈欠,靠在门框上打盹儿。 过了小半个时辰,里面才传出动静。 柴回猛地站直身子,想要推门而入,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滚出去——” 柴回赶紧把推开的那道门缝隙给合上,转身对着身后等着伺候的奴才们挥了挥手,“没听见吗,还不赶紧滚远点儿?” 内殿,太子殿下穿戴好后,从梳妆台找出昨日太医给开的小瓷瓶,朝着床榻走去。 床榻内侧,南知妤是醒着的,却又困得睁不开眼。 昨天夜里,殿下磨人磨得厉害,她每每累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殿下总会有办法刺激她,让她清醒着与之沉沦。 此时听见脚步声,南知妤躺在被窝里忍不住偷偷往里挪了挪,见他神清气爽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衣冠禽兽!” 再如此不知节制,她怕是没几年可活了。 芙蓉面白里透粉,略微有些红肿的唇瓣透着几分糜艳,“斯文败类!” 卫清野听着她翻来覆去也就这几个词儿,看似凶狠的表情,却唬不住想要靠近的人,“乖,你手臂上的伤口需要上药。” 南知妤担心伤口会留疤,一脸勉强的把手伸出来,“殿下轻些,妾身怕疼。” 等太子殿下给她包扎好,抬眼就看见小姑娘乖巧地窝在被衾里,睡得很是香甜。 想起昨天晚上,她断断续续的控诉,太子不忍打搅,索性放任自己一回。 躺在榻上,与她同塌而眠,虚度时光。 等到了中午,南知妤还没有任何要醒来的痕迹,太子直接命人送来吃食。 他将睡梦中的南知妤从被窝里捞出来,柔声哄道:“知知乖,用完午膳再睡。” 南知妤困得根本睁不开艳,听见有人在她耳根吵吵,眉尖微蹙,一巴掌拍了过去。 柴回与敛月等人瞧见,月良娣不耐烦的拍了殿下一巴掌,殿下竟然也不生气?! 最后,半睡不醒的南知妤被太子揽在怀里,一勺一勺的哄着她用膳,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我困,要睡觉~~”南知妤哼哼唧唧地,想要从太子的怀里逃离。 卫清野又舀了一勺粳米粥,送到她的嘴边,“知知乖,再吃一口。” 青黛忍不住有些感慨,这粥可是用人参老母鸡制的高汤吊了足足整夜,再小火慢熬一个时辰做出来的。 南知妤不情不愿地又用了一口,转头用被子拉至头顶,将自己整个人都蒙起来。 卫清野拿她没办法,扯下被衾,给她好好盖着,然后示意所有人出去。 等到下午,太子被匆忙喊去御书房,他来临走之前叮嘱敛月与青黛好好照顾人。 睡到傍晚,南知妤才悠悠睁开眼睛,在青黛等人的伺候下,用了些膳食,她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小主,可要为你梳妆打扮?”敛月小声问道。 南知妤像是被人戳中罩门似的,脸颊通红,她抬手指着梳妆台没好气道:“去内务府让人给我重新换个,要最贵的那种。” 青黛疑惑道:“小主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换梳妆台了? 这个梳妆台,您不说自己用着很顺手吗?” 南知妤真是有苦难言啊,咬牙切齿道:“本小主喜新厌旧,想要换新的,难道不行吗?” 都怪太子殿下,要不是她的话,自己也不会如此丢脸。 青黛还想开口说什么,被敛月给拦住了。 巧的是,绛云轩的人还没有往内务府跑腿儿,小德子便带人送来了黄花梨木梳妆台,面板上各有祥云纹,上面镂空雕刻着并蒂莲。 南知妤冷眼瞧着,也不说话。 小德子哪敢就这么回去复命啊,他面带笑容的跑到南知妤面前,“月良娣,您瞧瞧这梳妆台可还符合心意?” 南知妤敷衍地点了点头。 小德子见这情景觉得不对劲,小心谨慎的又问了一遍。 南知妤这才说道:“本小主想要最贵最好看的,这个算是吗?” 小德子纠结道:“这梳妆台算是好看的,单说材质的话,定然不是最贵的。” 南知妤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让人抬回去好了。” 小德子哪里敢忤逆,苦着脸命人就爱那个梳妆台原封不动的抬走。 南知妤心里的这口气才算是舒坦了些。 “小主,那梳妆台是有什么问题吗?”秋翠瞪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南知妤兴致缺缺的摇头道:“没有任何问题啊,就不是本小主想要的而已。” 秋翠不懂,转头看向青黛,青黛也摇头。 两人转头齐齐看向敛月,敛月心里虽然门清儿,可这种事情是她能说的吗? 敛月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明白。 青黛突然想起昨夜太子留宿此处,难道说这换梳妆台的事情,跟太子有关系吗? 青黛想了一顿想不明白,最后果断放弃。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怎么还活着 南知妤气鼓鼓地坐在美人榻上,翻看着手中的医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突然想起秋日宴上南明珠突然发作与白良媛起口舌之争的场景。 这事儿怎么看,都觉得蹊跷不已。 结合当时的情形来看,她是站在最靠近台阶的位置。不管她们两人吵架一怒之下推了谁,被牵连掉下台阶的人终归还是她,轻则毁容,重则要命。 若是她侥幸逃脱,也会被人说是心肠狠毒,见死不救,彻底毁了她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形象,从此之后,恩宠皆无。 这算计真是够阴狠的,却不像是南明珠那个蠢货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她是去找谁联盟了呢? 南知妤心情不好,脸色都跟着阴沉了几分,“去将福竹喊来。” 原本在外面侯着的福竹,进殿行礼问安,“见过小主,不知小主有何吩咐?” 南知妤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清冷的声音染着夜风的冷,“这几日宜秋宫有什么动静?” 福竹赶紧说道:“派去盯着的人说,这两日南昭训很安分。” 南知妤唇角轻微勾起,对他勾了勾手指。 福竹有些迟疑,却也跪着爬到她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南知妤抽出果盘里的水果刀,递给他说道:“小福竹啊,你安插在宜秋宫的眼线似乎并没有说实话。” 福竹接过水果刀,声音坚定道:“小主放心,福竹知道该怎么做。” 但凡敢背叛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南知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奴才明白。”福竹说完低头退下,暗藏在黑暗中的眼里尽显杀意。 青黛进来的时候,发现福竹有些不对劲,刚要开口就对上那双阴鸷的眼眸,她瞬间会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似在说“福竹,你不行啊~”、 秋翠从后面轻推了她一把,嗔怪道:“你可别刺激福竹了,他心里难受着呢。” 夜里的东宫被黑影笼罩,像是张嘴吃人的怪兽,即便是随随便便死个人,也是不会有人发现爱你的。 况且福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定然不会再给南知妤惹上任何麻烦。 夜深寂静时,福竹悄无声息踏入绛云轩的门,不远处的廊下站着一个人影,随着摇晃的灯影,显得有些瘆人。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青黛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满。 福竹瞪眼盯着她,“青黛姐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青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担心你会给主子留下麻烦,我才不会出现在这里呢!” 福竹脸上的表情这才柔和下来,“事情都已经办妥当,劳烦青黛姐姐跟着操心,绝不会再有下次。” “最好是这样,秋日宴上万分惊险,小主更是差点儿就死在蛇腹之下。 所以,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我一定会亲手了结你。” 两人就像是阴暗潮湿洞穴里的冷血动物,终于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露出自己阴毒的獠牙。 而原本夜里好不容易睡着的南明珠,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床榻上全都是血迹。 她吓得面容失色,赤着脚跑到冰冷的地板上,脚底打滑摔倒在地时,她才发现自己一路跑过来的脚步居然也是血红色的。 “啊,救命啊——”南明珠连滚带爬地打开房门,被一具冰冷的尸体绊倒,整个人直接从台阶上滚落下去,摔得头破血流。 靠在廊下值夜的小奴才,被这刺耳的尖叫声吵醒,他顺着南昭训手指的方向看去。 殿内到处是迸溅的血迹,小太监眼底满是惊骇,“这、这、这……” 南明珠原本想要呵斥小太监去喊人来,转身发现已经吓晕过去。 “不中用的东西。”南明珠愤恨的踹了他一脚。 很快这件事情惊动了整个东宫,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在甘露殿睡意正浓,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 卫清野眉头紧蹙,声音沙哑道:“外头吵吵什么呢?” 柴回守在外头听见殿内传来动静,心里暗暗叫苦,夹着尾巴小心禀告道:“殿下,娘娘,宜秋宫传来消息说,南昭训半夜惊醒发现殿内全是血迹,被吓得有些疯癫之状。花良媛已经派人去找太医,前来诊治了。” 太子妃叹息一声,温柔地对太子说道:“殿下明日还要去朝会,宜秋宫那边妾身自己前去就好。” 太子揉了揉眉心,对她摆手道:“都已经醒了,那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等两人姗姗来迟时,发现东宫多数妃嫔都已经赶来,南知妤混在人群里,偷偷地打着哈欠。 谁曾想,她随意开个小差,都能被太子殿下给抓个正着。 她装凶吓唬人后赶紧低下脑袋,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猫儿。 “谁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会回事儿?”太子表情淡漠,眼神锐利地盯着鲜血淋漓的殿内场景。 花良媛赶紧站出来解释道:“殿下,妾身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晕倒在地的小太监被太医一针扎醒,他有些发蒙的看着四周,柴回轻轻踹了他一脚,提醒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太监赶紧把自己看到的东西,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叶婕妤死死地盯着南知妤,阴阳怪气道:“之前的时候,月良娣不是医术了得,能将南昭训从鬼门关拉回来,那这回不妨让月良娣再给她治治疯病?” 南知妤眉眼带着冷嘲,“叶婕妤,太子妃与殿下都还没有发话,哪有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份儿?” 叶婕妤还想开口反驳,就被太子妃一个眼神给压下去了。 “殿下,不如等太医诊治完南昭训后,问问她或许能知晓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在等南明珠的清醒,因为她们都很好奇,想要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太医最后一根银针的拔出,昏迷不醒的南昭训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看见周围这么多人时,眼神里透着震惊。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跑到南知妤面前,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还活着,你不是已经被毒蛇给咬死了吗?” “毒蛇,哪里来的毒蛇啊?”南知妤心思活络,赶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姐姐,你是不是记错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昭训猛地推开她,大声反驳道:“明昭仪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会死在秋日宴的蛇腹之下,你不可能活下来的。” “你怎么如此笃定我会死?” “因为是我亲眼看见的!” 她说得太过真实,南知妤有些恍惚,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砸在地上,幸亏太子及时从身后扶住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卫清野的语气不善,看向她的眼神透着担忧。 南知妤摇摇头,轻声说道:“殿下,妾身没事,只是没有想到姐姐想要跟明昭仪一起害我……”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倒影着满天星河,“殿下,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有些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将她眼尾的那抹泪痕拭去,“你没有做错,所以不需要哭。” 白良娣想要开口,又担心自己小动作太多,被殿下抓住把柄,她只要默不作声。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若是她陷入这种困局,明昭仪同样不会救她的,因为不值得。 南昭训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太子的身上,她眼眸亮晶晶地,揪着他的衣袖笑道:“殿下,殿下,我是你最喜欢的明珠,你为什么要给她擦眼泪? 是不是她这个阴魂不散的狐媚子,勾引……”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南明珠就被太子一巴掌扇倒在地。 “南昭训与明昭仪意图谋害月良娣的事情,还请太子妃好好核查,给孤一个交代。 这样的事情要是再有下次的话,孤就不得不怀疑你管理后宫的能力和手段了。” 太子妃面色有些难看,赶紧附和道:“妾身定然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 南知妤好心的蹲在地上帮南昭训擦拭脸上的尘土,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南明珠,你可知你身后所谓的同盟是逼死霜寒的凶手,你觉得她能安息吗?” 南明珠瞳孔微缩,“怎么可能,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南知妤站直身体,歪着脑袋表情无辜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南明珠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恶鬼觅食似的,“南知妤,最该死的人明明是你!” “可惜,我没如你所愿,姐姐现在失望,以后会更失望。” 因为南丞相手中的权利,已经被殿下逐渐收回来,再加上南明珠自己的不作为,导致南城香在官场处处受限制。 很快京洲城就不会有南丞相这号人物了,等太子殿下利用明家将丞相扳倒之后,明家也会成为世家大族的眼中钉,肉中刺,用不了多久便会被蚕食殆尽。 明昭仪这个所谓的宠妃,很快就要成为别人嘴中的传闻了。 被太子殿下牵着手进入轿撵时,南知妤的表情呆懵,像是还没睡醒的小肥兔,被凶手叼着后颈,还在迷糊似的。 “南娇娇,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卫清野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所以南知妤根本就看不见太子此刻眼底流露出的复杂情绪。 南知妤敷衍地嗯哼两声,很快靠在他怀里就这么水灵灵地睡过去了。 卫清野被气笑了,整个东宫里估计都找不出这么个心大的主儿。 南知妤的半张脸陷在他的臂弯,小脸白里透红,呼吸平稳,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掀开轿门时,南知妤下意识抖动了两下肩膀,许是被外面的寒气给动着的。 跟在一旁的柴回,赶紧将太子备用的披风拿过来。 卫清野展开披风。将南知妤整个包裹住,才起身下轿。 将人放在榻上时,南知妤有些朦胧的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人之后,她下意识地用小脸蹭了蹭他的手掌。 “殿下,睡~”声音娇里娇气的,可偏偏太子就爱听。 “好,睡觉。”太子说完脱下身上的常服,钻进被衾,抱着人儿入睡。 南知妤睡得太沉,都没有听见太子起身洗漱上朝的动静,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承乾殿,顿时有些蒙圈。 “我怎么会在这儿啊?”南知妤打着哈欠小声嘟哝道。 太子换了一身常服,走进来掐着她软绵的小脸,调侃道:“南娇娇你是小猪变得吗,怎么那么能睡啊?” 南知妤哼哼两声,“妾身怎么这么能睡,殿下难道不清楚吗?” “要不是殿下不知节制,闹腾了整宿,妾身至于吗?” 卫清野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反问道:“南娇娇你敢说你没有享受吗? 是谁讨好的亲着孤的唇,让孤控制力道……”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薄唇就被一只盈盈玉手给堵住。 这青天白日的,那些东西是能说的吗? 掌心突然感觉到一阵潮湿温热的触感,吓得她赶紧送开手,“殿下,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卫清野捧着她的脸,在她红润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南娇娇,你要不搭理孤了吗?” 澄澈清明的琉璃眸,对上戏谑调侃的凤眸,南知妤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脸颊若隐若现的小酒窝,语气欢快到: “对啊,殿下要是很过分的话,妾身就不搭理你啦~” 卫清野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嗤笑道:“无妨,只要孤想哄着的人,定然会哄一辈子的。” 南知妤趁机在他的薄唇上啄了一口,然后快速从他的臂弯处逃离。 南知妤得逞一笑,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柩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晕染的格外好看。 卫清野逮着不老实的小猫崽洗手,她转身就用湿漉漉的手撸雪球,获得一手的猫毛。 “呀,殿下都怪雪球非要过来捣乱,手又脏了呢!”南知妤睁眼乱说,一味的伸手上前。 “不洗,自己长个记性。”卫清野故意把她的这只手往外推。 南知妤赶紧又把手伸到他面前,“殿下,洗~” “不洗。” “洗嘛~殿下,就这一次我保证。” 卫清野被这个小撒娇精缠的没办法,只能任命的给她用皂角又重新把手洗干净。 南知妤眉眼弯弯,笑着夸赞道:“殿下你真好~” 卫清野敷衍的点头,可站在一旁伺候的柴回却知道,殿下此刻内心高兴的不行了,扬起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喽! 不过话说回来,有月良娣在的日子,太子殿下的心情就会很好。 “小柴公公,你怎么对着殿下笑得那么吓人啊?” 无辜躺枪的柴回:…… 月良娣,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太子哄吃饭 南知妤跟着太子殿下用膳,只喝了小半碗粥,吃了两个小煎包,就不肯再多用。 卫清野看着她一手可握的细腰,眉头紧蹙,“南娇娇,你吃这么点儿,是打算给孤节省粮食吗?” 南娇娇在太子不满的眼神下,又多用了几口,之后任凭殿下怎么威逼利诱,也不肯多吃。 “殿下,妾身不能再吃了,不然等会儿喝不下药。” 卫清野眉头一挑,“这怎么行,你先好好用膳,等会儿孤宣白太医来问问那药的事儿。” 南知妤见达到小目的,果断地见好就收,在殿下的注视下多用了几筷子,很不雅观的打了个饱嗝。 “殿下,妾身这回是真的吃饱了。” 卫清野眉眼含笑的盯着她,“孤怎么觉得南娇娇你还没吃饱呢?” 琉璃眸在这句话后布满震惊,南知妤懵懵的想,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给殿下留下一个这么能吃的印象? 她真的不能再多吃一口,不然就要撑吐了。 南知妤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肚肚上,声音软绵可欺,“殿下不信的话,自己摸摸。” 卫清野假模假样的点点头,将手抽回来道:“嗯,确实是吃饱了,所以……南娇娇要留在承乾殿,帮孤研墨吗?” 南知妤假装认真考虑一下,果然摇头,“妾身……”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柴回略显难的声音,“殿下,甘露殿的尹掌事奉太子妃之命前来,说是有要事禀告。” 卫清野不耐烦的皱眉,察觉到某只悄悄扯他的衣袖,眼神频繁地盯着殿门外看,气得在她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让她进来吧!” 随着太子殿下的一声令下,柴回也不再阻拦,笑眯眯的将她引进去。 尹掌事跪在地上行礼,“奴婢叩见太子殿下,叩见月良娣。” 卫清野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问道:“太子妃让你作甚?” 尹掌事回道:“太子妃审问南昭训时,她嘴里胡言乱语,还一直让着要见月良娣,还说、还说不见着人,她是宁死也不开口。” 南知妤眉尖微蹙,所以太子妃让尹掌事来找殿下,是想将问题推脱到他们二人身上吗? 太子妃还真的是,半点儿都立不起来。 卫清野听到这里眉头紧蹙,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太子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尹掌事赶紧磕头求饶道:“殿下息怒,太子妃确实没办法,所以才让奴婢来问问殿下,此事该如何……” 太子殿下把玩着南知妤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问道:“娇娇你是怎么样的,若是不想去的话,就不用搭理。” 南知妤对于昨天南明珠突然的转变有些好奇,她不懂南明珠为何那么笃定自己会死呢? “殿下,要不妾身跟着尹掌事去走一趟?”南知妤葱白的指尖轻轻勾了勾宽大的掌心,像是无形地撒娇。 卫清野握紧作乱的小手,厉声问道:“人是在甘露殿吗?” “娘娘担心会出事,所以命人关进慎刑司。”尹掌事说这话的时候,就知道太子妃在殿下心中的办事能力被质疑,以后怕是要有人同她分担这管理后宫的权利了呢! 南知妤靠在太子的身边,小声商量道:“殿下,要不妾身去见上一见?” “不行,那慎刑司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能去那种肮脏之地?”卫清野一口否定,“还不滚下去?” 后面的那句话是对尹掌事说的,她在柴回的催促下赶紧退到殿外。 南知妤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软着声音说道:“殿下,那怎么说也是与妾身有着相同血缘关系的姐姐,妾身不闻不问,惹人非遗不要紧,只要是担心这件事情,会累及殿下的名声。” 南知妤说的太过情真意切,卫清野心疼把人揽在怀里,“南娇娇,你不用这么懂事的。” 南知妤笑得绚烂夺目,仰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妾身没有本事帮不了殿下什么,难得能为殿下做点小事,所以殿下就答应吧!” 卫清野点头,“好,孤应你。” 南知妤迫不及待的起身,临走时发现自己的手被殿下抓着不放,她疑惑道:“殿下?” 卫清野起身,在南知妤不解的眼神中,拉着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既然你定然要去,那孤就陪你走这一遭。” 南知妤瞬间错愕,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生,酸酸涩涩的。 踏入慎刑司的大门,鼻翼间萦绕着一种腐拦的味道,南知妤蹙了蹙眉尖。 卫清野丝毫没有理会慎刑司司主说的话,眼神时不时落在南知妤身上,生怕她受到惊吓。 “你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就不能收拾的干净些?“ 听着太子的吐槽,罗臣点头哈腰称是, 得知太子殿下要来此处,罗臣是半点儿不带担心的,可等着来迎接时,发现太子身边居然跟着娇滴滴的月良娣。 他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听到了主子的吐槽。 他这个地方跟皇龙司比起来,简直不要好太多。 殿下有本事把人带到那儿去转一圈,保证会被吓哭。 罗臣亲自在前面带路,把人带到关押南明珠的牢房。 南知妤看见浑身鲜血淋漓的南明珠,还未等靠近,那难闻的血腥味儿让她差点儿吐出来。 太子握着她的手腕儿没松开,南知妤安抚的拍了拍,“殿下,我就同她说几句话,很快的。” 卫清野这才缓缓地送手,看着她一步步走进牢房,转身一脚踹在罗臣的腿上。 罗臣只好硬着头皮赔罪,“殿下息怒,奴才知道错了。” 南明珠仰头费力看着一身锦衣华服,头戴簪钗的南知妤,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你终于来了。” 南知妤垂眸盯着地方趴着像条死狗似的人,半蹲下身子,嘴角带着冷笑,“你非要见我才肯说明一切,现在如你所愿我来了,说说吧!” 南明珠小声低语,眼神平静地诉说着自己做的这些坏事,直到最后那一刻,她突然用力抓住南知妤的手。 “我得到契机却忘尽前尘,误打误撞改变命定的结局,却不曾想把自己推向死路。 南知妤,你觉得自己回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南知妤用力拽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警惕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明珠神态癫狂,大声嚷道:“你在一无所有,却获得令人眼热的宠爱,太子殿下何尝不是在利用你?!” 听见动静的啊卫清野疾步走来,见南知妤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我们走。” 看着两人即将离开的背影,南明珠嘶吼道:“南知妤,他这样的人冷心冷情,等你没有价值,会死得很惨……” 罗臣气得直接脱下长靴,将臭袜子塞进她的嘴里,“让你给老子鬼哭狼嚎的。” 南明珠这臭水沟的味道,熏得直翻白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子松手后悔了 南明珠像条死狗躺在地上,艰难的转动脑袋,因为视线的问题,她只能看见罗臣移动的长靴与翻飞的衣角。 眼底满是愤恨与不甘,为何老天爷要让她在一败涂地时记起前世,这对于她来说,是何其的残忍与不公。 不过,就算她彻底要下地狱,也不会就此放过命运被改写的南知妤。 阴暗的地牢里,南明珠眼里漾着阴毒的笑意,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南知妤被太子殿下拉着大步流星走出牢狱,跌跌撞撞地跟着一路小跑。 她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走得这么急,想要开口让他走得慢一些,自己有些跟不上。 南知妤眼前一黑,脚下被长裙绊了一跤,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只管往前走的卫清野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拉扯感,赌气的松开手,声音冷漠道:“听了南明珠那个蠢货的话,你就要开始跟孤闹别扭吗?” 太子殿下转身刹那,神色骤变,快步把即将倒地的南知妤揽在怀里,“南娇娇,你怎么了?” 南知妤胸口闷得难受,眼前模糊一片,却能听见太子殿下气急败坏的声音。 她想要开口,一股铁锈似的血腥味涌上来。 卫清野见她嘴角往外溢血,眉头紧蹙,把人抱起飞快的朝着太医院赶去。 慎刑司门外候着的柴回,见太子殿下怀里吐了半身血迹的南知妤,面色苍白如纸,顿时傻眼。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太子厉声呵斥道:“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太医院让那群废物点心都给孤准备好。” 柴回大惊失色,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奔向太医院,心里忧愁不已。 月良娣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殿下定然会比当年皇后骤然离世更疯! 卫清野抱着南知妤飞快的朝着太医院跑去,俊美的面容上满是焦急与阴寒。 赶往宫道的途中,宫人纷纷退避两侧,跪地行礼。 等太子殿下的背影逐渐远去,他们这些卑微蝼蚁才敢稍稍讨论几句。 “太子殿下怎么那么着急?” “殿下的怀里好像还抱着个人,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命?” “好命?瞪大你的狗眼仔细瞧瞧,殿下去的方向是太医院。” 太医院突然接收到小柴公公通知,紧赶慢赶收拾出一间干净的隔间,白太医等人在那里侯着。 “殿下,都已经命人准备妥当了。”柴回站在太医院的门口迎着,时不时用衣袖擦拭脑门冒出的汗渍。 南知妤被小心地放在榻上,白太医赶紧帮忙诊脉。 卫清野的心跳速度很快,藏在衣袖里的手在轻微颤抖。他这一生见过的血不在少数,被他亲手杀死的刺客亦是数不清,可这是他一次察觉到害怕。 因为他大抵是动了情,所以才会恐惧死亡。 南知妤躺在榻上,呼吸微弱,像是盛开的牡丹花,即将从枝头坠落。 白太医面色凝重,眉宇紧蹙,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才斟酌开口道:“月良娣应该是中毒了,索性殿下送来的及时,中毒不算太深,但月良娣的身体虚弱,怕是要一直温养着才是。” “先配药祛除毒素,剩下的再说。”卫清野声音清冷,面无表情,可紧握的拳头彰示着他内心难以掩饰的愤怒。 之前让她养身子,一连喝了小半年的药委屈的要命,这才停药没有几天,就又回到了原点。 卫清野心中隐藏的凶兽,像是失去了锁链的束缚,正在缓缓苏醒,他摩挲着腰间的青玉坠子,努力平息周身的戾气。 屏风后,一众太医严肃地商讨药方,最后由老院首亲自动手煮药。 这种关键时候,容不得半点马虎。 卫清野默不作声的靠在床榻旁,就这么注视着安睡的她。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柩丝丝缕缕落在他身上,没有半分暖意,反而散发着阴冷阴暗的气息。 良久,太子殿下开口道:“去将今日与南娇娇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抓到太医院来,一个不落。” 柴回心肝跟着发颤,低头领命道:“是,殿下。” 一定要把毒害月良娣的人给找出来千刀万剐,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老院首端着药碗走进来,青黛与敛月打算接手,却被太子殿下一个眼神逼退,他亲手接过。 卫清野坐在床榻旁,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抵在她微张的唇齿间,然后往里送。 尝到苦味的南知妤抗拒的咬紧牙关,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打湿前襟。 一旁候着的青黛与敛月,心头难受不已,赶紧递上绣帕。 南知妤的眉尖儿紧蹙,委屈地哼唧了两声,眉眼间带着团孩子气。 卫清野又给她把脖颈处垫的高了些,这才一点点的把药喂进去。 南知妤乖巧躺在榻上的模样,让卫清野心里堵得慌,像是有人用匕首在他的心口上猛戳几刀似的,疼得要命。 他轻柔的用手抚平了南知妤微蹙的眉尖儿,声音清润道:“娇娇乖,害你的人孤一定会揪出来,然后给你报仇的。” 这话让青黛与敛月两人,身上泛起鸡皮疙瘩。 看来殿下真的生气了! 金乌西坠,火烧云漫卷半边天,煞是好看。 柴回站在隔间门口对着卫清野行礼后,小声说道:“殿下,已经把所有人都请到太医院了。” 卫清野这才起身,将南知妤裸露在外的半只手塞回被衾里,朝着外面走去。 太医院的大院之内,因为有皇龙司的人在旁边守着,他们身上带着令人胆寒的肃杀,腰间横跨的刀让这些被抓来的奴才不敢言语。 就连慎刑司的罗臣都跪在其中,他连袜子都还没来得及穿,就这么被皇龙司的人给抓来了。 太子殿下与月良娣离开牢狱时,不是好好的吗? 乌压压的人群里,神色最为平静的就是南明珠,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万万没有想到上辈子冷心冷情的太子殿下,这一世竟然有了旁人触之不得逆鳞,真是造化弄人啊! 缓慢的脚步声响起,他们抬头仰望身着常服的太子殿下,心中震惊不已。 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让殿下这么大张旗鼓的抓到来审讯? 第一百二十二章 知知养病 柴回帮忙搬来椅子,卫清野撩开衣袍往那一坐,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叫他们喘不上气来。 “谁给我家南娇娇下的毒?”卫清野不动声色地问道。 声音清润好听,背后却暗藏杀机。 跪在地上的罗臣一听眼珠子开始乱转,到底是哪个脑子不好使的玩意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他可以帮忙送一程啊! 递上跪着的一群人,总算是知道自己被抓来的原因,一个个主动交代口头证据,力证自己清白。 卫清野眼神犀利地从他们身上扫过,旁边的皇龙司司长解易,与跪在地上的罗臣,不约而同地观察着周围的人。 最后,三人的视线同时锁定在南明珠的身上。 卫清野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脸上表露出的惊恐神态,一脚踩在她渗血的脊背上,脚底用力碾压叫南明珠痛得死去活来。 太子殿下冷声道:“毒是你给南娇娇下的?说说,你是怎么下的?” 南明珠蜷缩着身躯,声音嘶哑道:“殿下,您不能因为中毒的是你在意的人,就如此是非不分,让妾身强行认罪啊!” 说得大义凛然,无辜又可怜。 一旁跪着的罗臣没想到会被这么个玩意算计,害得他当众丢脸,当即开口道:“殿下这样的人不配脏了您的脚,让属下来将功折罪。’ 卫清野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移开脚,“将她的脊骨一寸寸碾碎,人还要好好活着,明白吗?” “属下明白。”罗臣应声说道。 太子坐在圈椅上,俯视着地上哀嚎声不断的南明珠,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落在南明珠的眼里与地狱恶鬼并无区别。 她凄厉的喊叫道:“殿下,我说,我什么都说——” 罗臣不过才敲碎她两根脊骨,南明珠就忍受不了,开始招供。 “这是藏在手镯里的毒药,我偷偷取出来藏在指甲里,趁着南知妤不知注意,划伤她的手臂,让她好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卫清野的凤眸半敛,薄唇微启,“不要意味你是丞相府的嫡女,就可以在孤面前有恃无恐。 南明珠,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南娇娇明明已经差不多好了,结果亏损在她这个阴狠毒妇的手里。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痛不欲生呢? 卫清野指着罗臣吩咐道:“碾碎她全身的骨头,让太医在旁边看着,不准她死。” “是。”罗臣应声。 只要殿下心里这口气儿能顺了,让他这个当奴才的做什么都行。 趴在地上的南明珠猛地摇头,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对付她。 “不,你不能这么做——” 面对南明珠的哀嚎,太子丝毫没有理会,因为他听见隔间里面传出动静,起身朝着里面走去。 其他人都颤颤巍巍地被放走了,院里只剩下解易、罗臣还有地上无法动弹的南明珠。 解易声音带着几分调侃,“真是难得啊,能瞧见罗司长如此狼狈的模样。” 罗臣对着他龇了龇牙,“你少在这儿幸灾乐祸,信不信老子踹你啊?” 解易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别整天没大没小的,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哥哥的事儿都忘记了?” 罗臣龇了龇牙,赶紧拖着地上的南明珠离开,“谁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喊哥哥,纯属胡扯。” 屋内,床榻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南知妤,嘴里一个劲儿的往外吐血,敛月与青黛两人用帕子擦拭都来不及。 站在一旁的白太医见太子锐利的目光射来,赶紧解释道:“殿下,这毒血能吐出来是好事儿啊!” 卫清野坐在榻边,小心翼翼的把南知妤揽在怀里,右手拿着干净的帕子帮她擦拭唇角的血迹。 南知妤此时像一尊易碎的琉璃像,稍不留神,就消失不见了。 卫清野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眉眼间尽是自责与怜惜。 以后定然不能任由她胡来,定要将她看得牢些,省得他一不留神,人就出事儿了。 这天闹腾的阵仗如此之大,就连皇帝都被惊动了,皇龙司在宫中出手这种大事决计瞒不了前朝,更不要提那么多被捉走的内庭奴才们了。 承乾殿内,南知妤微微蹙眉,费力的睁开眼,眼前视线模糊一片,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 一直守在榻旁的青黛与敛月,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敛月赶紧去外殿向太子殿下禀告此事,他丢下手中的奏折,快步走到南知妤面前,询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南知妤神情恹恹,没有力气回答他,单呼吸就让她觉得自己与风烛残年的老人无疑,五脏六腑都跟着灼烧得厉害。 琉璃眸怔怔地看着他,眼睫微颤,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没有回答,也算是告知了答案。 卫清野心疼地擦拭她脸颊的泪痕,哄道:“南娇娇不怕,孤不会让你出事的。” 南知妤低声咳嗽两声,小脸无意识地在他宽大温热的掌心蹭了两下,眼眸又开始慢慢阖上。 卫清野把人安置好后,起身的瞬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小姑娘抓在怀里抱着。 他无奈地又坐回去,仔细打量着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原本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点肉,全都没了。 因为南知妤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太好,太医们也不敢开什么猛药,只能用温和的药慢慢调理。 南知妤兴致缺缺的过了一个冬天,每日药膳不断,整个人瞧着越发清减了不少。 南知妤看着窗外清凌凌的雪,“不是已经开春了,怎么又下雪了呢?” 敛月把暖手炉递过去,“小主,这窗外的风雪冷得很,您身子还未好全,不能一直这么吹着。” 南知妤乖巧的点头,恋恋不舍的转身往里面走,“那你们关上吧!” 她知道上次中毒之后,太子殿下对于她的看管严格许多,若是她吹风生病了,伺候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卫清野下早朝刚走进来,见南知妤站在窗边,赶紧上去试了下她手的温度。 即便是抱着暖手炉,手还是有些凉,“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如此不上心?” 殿内伺候的宫人纷纷跪下,“殿下息怒!”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子心虚 纤细的手指从卫清野的掌心抽出,他顺势将人环抱在怀,“知知,怎么了?” 南知妤像只懒洋洋的猫儿,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小声嘟哝道:“殿下同他们这些当奴才的置气做什么,窗子是我打开的,整日被关在屋里实在无聊。” 卫清野把她抱在美人榻上,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原本过年的时候,打算带知知去京郊别院泡温泉的,可你的身子不适宜出门,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孤再带你去可好?” 因为出不了殿门,南知妤连发髻都懒得梳弄,一根长簪轻轻挽起就了事。 南知妤颤了颤睫毛,揪着他的衣袖问道:“她还活着吗?” 太子把玩着她的青丝,回应道:“孤怎么能让她如此轻易的死掉?” 卫清野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他可是整个南秦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善于玩弄权势术谋,有的是法子让人生不如死。 南知妤轻轻点头,“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折磨南明珠最好的方式,不是让她痛苦的死去,而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在乎的一切如高楼坍塌,灰飞烟灭。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可能放任南明珠这样诡异之人胡言乱语,所以难免要受点拔舌之苦。 卫清野轻挑着她的下巴,声音里颇有几分无奈,“南娇娇以后不要那么心软,不然敌人会将你的善良变成利刃,狠狠地刺向你。” 南知妤知道太子在说什么,她抬眸对上那双幽深的凤眸,“殿下是想让我变得与后宫其他的女人一样心狠手辣吗?” 太子摇了摇头,“不是,孤希望你在任何时候都保护好自己……” 话还没说完,柴回急匆匆地跑进来,“殿、殿下,明昭仪的合香苑走水了!” 卫清野心底一惊,他下意识起身往外走了两步,随即想到什么折返回来,叮嘱道:“孤去去就回。” 南知妤抬起的手擦着他发间的流苏飘带,指尖轻微蜷缩着收回。 青黛见自家小主欲言又止的神情,安慰道:“主子,殿下他只是……念及旧情而已。” 南知妤也想看看太子殿下会对明昭仪念及旧情到什么程度。 “青黛给我梳妆,明昭仪出事,我理应前去。” 南知妤一身绯色绫锦蔷薇裙,外面披着白虎大氅,流苏发髻间缀着简单的步摇,但那珠串是以红玛瑙珠制成,绝对的珍贵。 她满意的看着自己这身妆扮,“我们走。” 殿门外,小贵子等人跪在地上,“月良娣,殿下要是知晓会要了奴才们的性命。” “求月良娣止步!” 南知妤从自己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一块龙纹羊脂佩,“等事后殿下要找你们算账,就把这个给他,说是我逼你们的。” 小贵子手忙脚乱地接住玉佩,仔细打量两眼后,心里只觉得天要塌了! 他赶紧放在殿内的桌上,然后带着人追赶上去。 合香苑的火势正猛,烈火熊熊燃烧,伴随着滚滚青烟,吓得宫女太监尖叫起伏。 屋内,明潇言静静地感受着空气里滚烫的热浪,嘴角却带着璀璨的笑意,“殿下,我用我的命作为赌注,赌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美人眼底带着疯狂的笑意,她拿起桌上的烛台,轻轻点燃随风飘起的帷幔。 火势顺着易燃的帷幔开始在屋内蔓延,明潇言透过半敞的窗户,隐约瞧见太子殿下飞奔而来的身影。 看着燃烧起来的火焰,明潇言的眼神里透着冷漠,“殿下想要彻底毁了明家,也要看我答不答应才是!” 明家作为殿下用的最为顺手的一把刀,直指丞相府,不出三个月丞相便会被问罪倒台,届时,所有的世家大族都会将矛头直指明家。 太子只会作壁上观,任由明家被撕扯成碎片。 她利用殿下最后的一点仁慈,为明家谋条出路。 太子殿下脚步飞快,查看着合香苑的火势,“怎么会突然起火?” 柴回急忙回答道:“是小厨房的宫人偷懒打瞌睡,导致未曾熄灭的炭火烧起来了。” 这场火来的太过诡异,太子殿下若是在这儿磕着碰着,那他们这些当奴才可以直接找阎王爷报到。 “合香苑的人可都撤出来了?”卫清野眉头紧蹙,看着被风吹得更厉害的火势。 刚从火里逃出的小宫女,指着主殿大声嚷道:“明昭仪还在里面,赶紧救人啊!” 明潇言趴在距门口五六步的地方,身后的烈火吞噬着房梁发出魄力怕了的声音,隐约有木块从上方掉落,瞧着危险得很。 太子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前方,看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明潇言。 而努力抬起头的她,也正好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决绝凄美的笑意。 见太子的神情骤变,柴回吓得赶紧伸手拦着他,“殿下,您是千金之躯,万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卫清野听着他鬼哭狼嚎的有些头疼,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谁说孤要亲自去的?” 他收回视线,随即拍了拍手。 书言从黑暗处现身,“殿下有何吩咐?” “去把明昭仪救出来。”太子说话的声音淡然,让人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书言任命的把床单打湿,又往自己身上淋了一桶水,直接冲进火场。 趴在地上的明昭仪还未说话,就被兜头蒙上湿哒哒的床单扛出去了。 书言把人往地上一放,床单一掀,笑着邀功道:“殿下,人已经救出来了!” 卫清野点点头,“这月俸禄翻倍。” “多谢殿下。”书言笑得眼睛弯弯,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明潇言故意崴了脚,她身形摇晃抓着太子的衣袖,声音略带哭泣道:“殿下当真是想要妾身命葬火场吗?” 太子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的身上,声音冷淡的说道:“你没有命葬火场,好好地站在这里。” 明昭仪察觉到殿下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心底有些慌乱,还想要问什么,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太子妃望着漫天大火,着急忙慌地走到太子面前,仔细打量着:“殿下可有受伤?” “孤没事,不用担心。” 卫清野转身,视线从一众嫔妃中扫过,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莫名松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东宫后院着火啦 大半个时辰后,火势终于得到平息。好好的宫殿被焚烧了大半,幸亏几乎无人伤亡。 太子妃见明昭仪如此狼狈的模样,开口关怀道:“明昭仪今夜受此惊吓,让太医前来瞧瞧比较妥当。” 卫清野眼神清冷的盯着她问道,“这合香苑起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潇言笼着身上的斗篷瑟瑟发抖,眼眶委屈地泛着红,”妾身并不知晓其中内情,殿下该不会以为是妾身自己放火想把自己烧死吧?!” 卫清野的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并未发现其他人的存在,“既然传唤太医前来诊治,那缺什么药就同柴回说便是。” 太子交代完转身出门,跟在太子妃身旁的几位妃嫔也陆陆续续起身告辞。 她们安得什么心思,路人皆知。 明昭仪没有任何能阻拦的借口,想到自己忙活一场却为她人做嫁衣,气得要死。 不过还好,她的最终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卫清野等回到崇明殿,发现原本应该在内殿休息的南知妤消失不见了,他眉头紧蹙,一脚踹开碍事的椅子,冷声问道:“月良娣去哪里了?” 小贵子等人纷纷跪在地上,“殿、殿下,月良娣她后脚随您去了合香苑,瞧见您与明昭仪无碍后,便、便回绛云轩了。” 卫清野听了他磕磕绊绊说的这话,恨不得一脚踹死他,“月良娣身体不好,孤不是说过不允许她离开崇明殿半步吗?” 小贵子被吓得浑身发颤,“月主子留了玉佩,说您看见自然明白。” 卫清野顺着小贵子视线方向,看见放在桌上的那块玉佩,他紧紧地握在手里,咬牙切齿道:“好,当真是好得很啊!” 柴回见太子殿下没有要处置他们的意思,嫌弃地对他们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留下来碍殿下的眼吗?” 小贵子等人对着柴回道谢后,连滚带爬的离开。 太子殿下心气不顺,握着玉佩想要出门,柴回三两步走上前劝道:“殿下,快到要上早朝的时辰了,您还是歇息片刻吧!” 从这里到绛云轩花费的时间并不短,最重要的是,柴回觉得殿下就算这个时候去了怕也见不到月良娣。 卫清野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到殿内,声音清冷道:“当初是谁给她挑选了绛云轩那个破地方?” 柴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声回道:“殿下,是您亲自挑选的,您忘记了吗?” 卫清野那双清冽的凤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狗奴才,就你脑子好使是吧?” 柴回讪讪一笑,赶紧从殿内退出来,心里忍不住嘀咕道:这月良娣在与不在的时候,殿下的心情完全就是两级反转啊! 真希望,月良娣能够常住崇名单殿,那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可就有福气喽! 卫清野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脑海中想起的都是自己与明潇言说话时,她失魂落魄转身离去的背影。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可心中还是觉得对不住她。 分明是她不把孤的话,放在心上才对! 南知妤回到绛云轩后,就派人去查明昭仪的事情,她心里一直都在好奇殿下为何会如此包容忍让她。 今夜这火来得很是蹊跷,明昭仪不过三言两语,就让殿下放弃追查此事。 福竹趁着夜色离开绛云轩,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匆匆归来。 福竹拿着一份抄录好的药方,双手呈递,“主子,这是今夜太医给明昭仪开的药方子,您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南知妤看着药方眉尖微蹙,这上面的肉桂、吴茱萸是温经散寒的,当归,白芍,地黄,川穹等药材也是养血通脉的作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福竹的下一句话,却引起了南知妤的注意。 “听那些老太医说,这药方好像是给明昭仪特定的,最少已经用许多年了。” 南知妤根据仅有的信息大概推测出了少许信息,她嘴角忍不住浅浅勾起一抹浅笑。 明昭仪这是抓着殿下心软、愧疚的心理,想要变成菟丝花,死死地攀附殿下这棵大树,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才行。 南知妤敲了敲桌面,“等明日殿下来的时候,询问我心情如何。 你们就说,本小主心情如常即可。” 敛月等人有些不懂地看着她,脸上写着:小主这是为何的疑惑表情。 南知妤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躺在被衾里安然入睡。 等着他们几个悄无声息离开后,南知妤这才得意的眨了眨眼。 这还用问为什么吗? 当然是因为,太子殿下听见她心情不好,便会转身离开,想着回去如何准备礼物哄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人骗进来,然后再…… 谁知,敛月他们没有等到太子殿下,反而等来了跑腿办事的小贵子。 他笑着对敛月几人说明来意,又指了指身后的太子轿撵。 敛月当即进入内室,对睡眼惺忪的南知妤说道:“小主,殿下已经晋封您为月良媛,赐住长乐殿。” 南知妤抱着被衾有些发懵,殿下现在已经改变策略,不打算亲自哄人,而是直接用这些荣华富贵开始砸了吗? 不过,她喜欢这么简单粗俗的方式。 南知妤笑眯眯地说道:“绛云轩跟着伺候的人,这个月俸禄翻倍,别忘记给小贵子他们包个红封沾沾喜气儿。” 敛月赶紧点头,“月良媛,赶紧起身吧!小贵子带着殿下的轿撵一直在外面侯着,说要将您送去已经准备妥当的长乐宫。” 南知妤抬手指了指梳妆台,“那个,给更换了没有?” 长乐宫的事情,敛月哪里清楚,故而把小李子喊进来问道。 小李子跪在地上,笑着回道:“月良媛放心,殿下将那套黑漆螺钿梳妆台给您放在长乐宫,等您去瞧了保准喜欢。” 南知妤心里总觉得舒坦不少,洗漱妆扮之后,她就抱着手炉入了太子殿下准备的轿撵。 当她抬头发现里面坐着的人时,当即瞳孔地震,琉璃眸里满是惊讶,“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眉尖微蹙,心里对小贵子办的这事儿有些恼怒,为何不提醒她? 卫清野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开口解释道:“是孤不让小贵子他们提前透露的,想要给你个惊喜。” 南知妤:…… 太子殿下现在真是够嘴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