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国》 第一章 刺杀 “求求你,别杀我郎君!” 一位衣着华丽,美丽动人的女子趴在地上苦苦哀求,她的一只手紧紧拽着刺客的衣角。 她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在她的怀里睡的很香。 “哼,找死!” 一道剑影一闪而过,年轻女子身影一窒。 “咕咕……请放过……咕……我的孩……” “噗通!” 年轻女子终于支撑不下去了,松开了拽着刺客衣角的手,伏倒在地。 但是她紧抱着孩子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松开。 年轻女子临死之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孩子压倒身下。 如同老母鸡护崽一样。 这是年轻女子唯一能做的事了。 她死了。 死不瞑目! 贪睡的婴儿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拼命睁开眼睛,可是外面模糊的一片。 这个婴儿拼命的扭着头,这身体似乎还不太听使唤。 婴儿转动小脑袋,看见了伏在他身上的女子,华丽的衣服,一动也不动。 “真倒霉,人家一穿越就是少年,我这穿越就是婴儿,连个手都控制不了,眼睛也看不远,唉……” 突然近在咫尺的一段对话打断了婴儿的思绪。 “没想到是你……” “下毒的也是你?”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都是我,不下毒刺杀怎么能如此顺利呢?” “是谁,要你杀我?” “对不住了,时间紧迫,以后烧纸再给你解释。” “盒子可以拿走,放过我儿……” “噗嗤!” 说话男子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甲号,快割下他的头,御林军要来了。”另一道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出现。 “谁敢动手,世子已死,留他全尸!”那道嘶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激动。 “我居然杀了……我居然……” “可是上面有令……”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撤!”那道嘶哑的声音突然变了音,但是转瞬即逝。 “那婴儿呢?” “别废话,命令只杀世子,婴儿何错之有,撤!” 突然,一道模糊的身影掀开了华丽的女子的遗体,婴儿想拼命看清楚他是谁,但是眼睛可视范围有限,自始至终都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在这生死关头,婴儿的眼睛又开始不听使唤,似乎又要犯困了。 “千万不能睡着!千万别睡着!”婴儿心里给自己鼓着劲,想控制自己的眼皮。 一阵翻东西的声音之后,一位瘦高的影子突然一动不动。 婴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刺客的身影,只见刺客犹豫片刻后,用大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起身迅速离去。 “好险啊!还算有人性,没对我下手。” 婴儿暗自庆幸。 那名刺客没想到的是,在他蹲下的时候,婴儿隐隐约约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腰牌。 也许就算知道看见了,也无妨,谁会想到刚满月的婴儿怎么会有记忆呢? 婴儿不远处,一片狼藉。 一辆马车翻到在地,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现场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具尸体,唯一幸存者就是这个婴儿他自己。 千步之外便是皇宫! …… “我去,本来还庆幸我生在了皇亲国戚家里,刚搞清楚周围环境,我这便宜老爹老妈就被杀。这都什么事……” “这可怎么办好,这古代世子被杀,很大可能就是夺位之争,夺位之争一般都会斩草除根,这刺客什么意思?难道留着我,等我长大了再杀我?”婴儿先入为主,对刺客的举动很迷惑。 “这孟婆汤里是不是掺水了?按理说应该没有前世记忆了,现在却让我在这里担惊受怕。” 婴儿无比煎熬,本来很庆幸保留了前世记忆,可是如今却让他恐慌难安。 此时就算来一个刚会走路幼儿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他。 “我该怎么办?” 危急时刻,婴儿想喊救命,又怕招来凶手,不敢发声。 同时婴儿的眼皮也越来越重,眼睛已经不受控制的半闭上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金戈之声。 “快!那里有情况!” “有刺客!” 巡逻的御林军显然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在一片混乱声中,婴儿知道自己安全了。 “啊,啊,啊……” 婴儿张嘴喊救命,却忘记了自己是婴儿的事实,只会简单的发声而已。 “铿!铿!铿!”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婴儿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了。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他的眼皮已经完全闭上了。 “千万别睡着,千万别……呼……呼噜……” 婴儿挣扎反抗无果,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这婴儿不是他的本身,他原来是华夏国一气象学院的学生,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他有些内向,优柔寡断,每天除了图书馆还是图书馆。 他性格善良,同情弱者,常说知足常乐,喜欢安逸。 这不,马上要毕业了,别的同学都为工作的事纠结不已,只有他选择了回老家,一座五线城市。 就在回家前夕,他被高空抛物砸中,等他醒来时,就发自己已经是一名刚出生的婴儿。 …… 刚出生的婴儿虽然思维还是前世的思维,但是身体却还不能完全由自由支配。 出生三个月之前婴儿嗜睡,眼睛都也没发育好,看到的都是模模糊糊的身影。 从婴儿断断续续接受到的信息来看,他应该穿越到了荒诞大陆上的一个叫炎月帝国的地方。 令人欣慰的是,他那便宜父亲的身份似乎不一般,别人都叫他那便宜父亲“世子”! 世子,可是帝王或者一方诸侯的嫡长子或者继承王位的人。 “难道我穿越到异世界,成了太子的儿子了?” 可惜他满怀欣喜没多久就听见别人叫他母亲“公主”,他母亲似乎是皇帝的女儿。 “还好,还好,当一方诸侯也挺不错的。都说帝王家最无情,不去也罢。”婴儿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他还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字,叫——明思远。 明思远从出生就一直待在一间房子里没挪过窝,还好,婴儿贪睡,都不由思维控制,日子过的也快。 这天是明思远满月的日子,在王府举办了满月宴,明思远迷迷瞪瞪醒来过几回,被吵得烦躁不堪,除了以哭抗议之外,也无能为力。 后来在公主的安抚下,明思远睡着了,再醒来就看到了开头遭遇刺杀的一幕。 …… 炎月历229年3月12日晚,炎月帝国北漠王嫡长子——镇北侯明靖清在陪同皇帝最疼爱的女儿丹若公主回宫的路上遇刺。 除了刚满月的独子明思远躲在丹若公主身下得以幸免之外,其他随行人员无一幸存。 明靖清年仅十七岁的胞弟在追踪蒙面刺客的时候身负重伤。 等御林军赶到现场时,刺客们早已逃之夭夭。 当晚龙颜大怒,当天负责帝都治安的御林军统领被满门抄斩,那天当值的其他将领大半被流放。 至于凶手,不久之后官方定论是叛军余孽。 但是民间众说纷纭,有人说凶手是北方蛮族因为忌惮他平叛中耀眼的表现提前下手,更甚者说是被觊觎北漠王位的堂兄所杀! 还有其他各种版本,都似乎有些道理,却从无人证实…… …… “我怎么在篮子里?我好饿……”明思远张张嘴还不会发声,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了。 “哇……”尝试数次无果之后,明思远只好使出婴儿唯一能发出信号的方式——啼哭! “思远醒了,感谢我的老天爷,他没事!”一位女子听到声音后赶紧抱起明思远。 一位眼圈发红,面容慈祥的面庞出现在明思远眼前。 看着啼哭的明思远,这位不知道是谁的少妇鼻子一抽,眼泪又流了下来,“我苦命的侄儿啊,你以后可咋办?” 豆大的泪珠落在了明思远的脸上。 好暖…… “小蓉,不要难过,我定会彻查到底,为世子报仇!”一道男声从一旁传来。 “还有个坏消息,你听了可千万要挺住啊!”那道声音犹豫了一下,继续说着,似乎搂住了少妇的肩膀。 “不会是老四,他也……”怀抱着明思远的少妇剧烈抖动起来。 “是他,但是他命不该绝,那刺客功夫了得,老四能活着实属大幸,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啊!” “他左臂没了,这也怨我,当时没和他一起离开皇宫,不然也不会让他单独去追刺客……” “呜呜……我苦命的俩弟弟啊!我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来,本来计划好他们哥俩还有思远他们下个月返回封地,这可……” “姐,我来迟了,二哥他……呜呜……”一道虚弱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刚进门看见那名叫小蓉的少妇就号啕大哭起来。 …… “晓蓉,奶妈来了,把孩子交给她吧……” 明思远此时唯一能精确控制的就是脑袋,他扭动脑袋,看到不远处几道模糊的身影,有男有女,有高有矮。 “还是看不清,算了吧,看来我暂时没安全之虞。” “抱着我的应该就是我姑母吧。” 明思远很快就离开了嘈杂的人群,在奶妈的歌声里,明思远很快不受控制的又睡着了。 第二章 祭奠 炎月历238年3月12日。 炎月帝国西南边陲,陵南道,小南堡,北漠王府祠堂。 “呼啦!” 北风吹过,大堂外面白布飘飘,祠堂内外花圈叠了一层又一层。 在一片唢呐还有吆喝声中,北漠王府热闹不已。 一位少年跪在明家祠堂的地上,时不时的对三三两两前来烧纸的宾客磕头致谢。 这位少年正是明思远。 这天一大早,明思远就被他最害怕的四叔亲自从书海里揪到祠堂。 这一跪,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明思远双腿都麻了。 “这得跪倒什么时候去!” 看到络绎不绝的人群,明思远很绝望,自打来到异世界,他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原来这天是明思远那便宜父亲明靖清还有母亲丹若公主的九年祭。 北漠王在炎月帝国建国之初就已存在,世袭罔替,迄今已传至七代,一直替炎月帝国镇守帝国的北大门。 数代的经营让明家成了炎月帝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枝繁叶茂,所以免不了来来往往的人情世故。 “唉,我那便宜老爹我都没见几面,还有跪这么久,真亏死了。再说他坟墓也不在陵南道,真要祭奠也该回漠北啊!” …… 明思远在他父母遇刺第三天,就随着他四叔明靖宴,护送着他便宜父母的棺椁返回北漠王地安葬。 明思远带着前世记忆来到这个世界,再加上这样显赫数代的家世,让不到一岁时候的他不禁野心勃勃。 有这么强大的家世背景,在这个全新世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还真不难! 可谁想他爷爷,北漠王——明镇虎,在明思远一岁的时候,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三十万北漠大军拱手相让,还有把历代北漠王经营了两百余年的王地轻轻松松的交还给了朝廷。 举国震惊! 朝局巨变! 要知道九年前,刚经历过三王之乱的帝国极度空虚,一切都还没恢复过来。 那时候的北漠王依靠着麾下三十万大军成了帝国仅存的四个王爷里面势力最强的一位,就算面对朝廷也不遑多让。 可就在北漠王权势滔天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北漠王明镇虎会因为世子被刺向朝廷狮子大张口的时候。 谁都没想到北漠王会突然放弃军权,放弃封地,举家迁回老家——小南堡。 要知道,小南堡在距漠北王地六千多里的陵南道安南郡。 距离帝国政治中心夏京四千多里! 就是地图上近在咫尺的安南郡,小南堡也需要快马半日行程才能赶到。 偏僻的小南堡在《炎月帝国全国與图》里都找不到,但是小南堡所在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红点,那还是明思远自己画上去的。 至今已经八年了。 这八年时间里,明思远没有踏出小南堡一步。 “唉!” 想到这里,明思远长叹一口气。 北漠王明镇虎的急流勇退,对明思远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一点野心打击不轻,让他差点放弃了鲜有的野心。 抛开野心不说,在这和前世县城一般大的小南堡,明思远早就转腻了,就算闭上眼倒着走都不会出事。 “唉,不知爷爷当初咋想的!” 明思远对被困在小南堡很不满,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 “这啥时候才能到头啊!” 想到天天要面对断了一臂,不苟言笑的四叔,明思远的内心是崩溃的,都快要抑郁了。 明思远的四叔——安宁侯明靖宴,对他非常严厉,可以说严厉到变态。 “不过在他的鞭策下,我的资本越多,以后……嘿嘿……” 蒲团上的明思远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来客,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利用北漠王的身份去争取利益最大化。 “如果那点野心实现不了,那就独善其身吧,做一个大富翁也不错……” 此时来来往往的客人看到的是愁眉苦脸的明思远,楚楚可怜。 只见明思远显得非常难过,甚至红红的眼圈里有两滴眼泪打着转。 “再过几年,我一定要离开小南堡!” 这八年,明思远可真心的不好熬啊,心灰意冷的北漠王不问世事,明思远被他四叔盯的死死地,学习上稍有松懈就会被明靖宴发现。 明思远曾一度以为刺杀明靖清的幕后主使就是他这个亲叔叔,所以一岁的时候明思远很早就都做好了装疯卖傻的准备。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明靖晏对他很好,真的很好。 明思远刚一岁能控制自己肢体的时候,他偷偷翻看《炎月帝国全国與图》,想了解这新世界的地理环境,有一天看的太认真,没察觉明靖宴进来,被逮了个正着。 明思远只好装着乐呵呵的样子,拍着小手,指着地图上的树“啊!啊!”的叫,又自作聪明的指了指外面的树。 明思远刚指完就后悔,他忘了藏拙,那时候明思远先入为主,就认定他这个亲叔叔有问题。 可谁想明靖宴眼睛一亮,之后,便找来一位会识字的侍女,并抱来了很多带有绘画的书籍。 什么《草本纲》,什么《出征安营示图》,尤其有很多带兵器示图的兵书。 这是要把明思远培养成国之柱石的节奏啊。 对于四叔的举动,明思远有些不得其解。 因为明思远作为嫡长孙是明靖宴成为继承王位的最大竞争者。 从那以后明思远常常自责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从一岁开始,明思远便成日以书海为伴。 两岁半的时候,明靖宴就给明思远请来了老师,教明思远识字读兵书。 四岁时明靖宴又请来北漠王府的座上宾,据说是天下第一剑的剑客赵一剑给他传授武艺。 读书倒还好,就这几年时间,明思远对炎月帝国,还有这个世界都了如指掌。 这个世界和他前世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个世界的人不会什么御空飞行,也不会什么魔法,没有超能力,就是普普通通的人。 至于炎月帝国类似于华夏古代各个朝代,明思远没见过面的姥爷正是这个帝国最高的存在。 炎月帝国幅员辽阔,人丁兴旺,和平稳定两百年之久。 两百多年的稳定,让炎月帝国形成了数目众多的大大小小的家族。 直到十几年前的三王之乱。 十几年前的三王之乱算是对各大家族重新洗牌。 持续数年的内乱波及了帝国四分之一的领土,三分之一的人口。 明家在北漠王交出兵权之前,经过三王叛乱之后,由第七家族越至第三家族。 可惜不到一年,自打北漠王举家南迁之后,明家在家族排行榜跌到连前十都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明思远叹了一口气。 也难怪,明思远父亲一辈五人,除了他四叔还活着之外,就还有一个远在帝都为官的堂大伯。 人丁衰落。 而明思远一代,除了御林军中的堂大伯之子之外,其他的同辈好像都还是玩泥巴的年纪。 …… “新晋亲王齐鲁亲王携王妃明晓蓉代表皇室祭拜镇北侯,子侄思远叩谢……” 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竹和唢呐声。 司仪的吆喝声打断明思远的思绪。 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略有发福的人就是明思远姑妈,当年抱着刚满月的明思远哭泣,那豆大的泪珠让明思远在这个世界感到了一丝亲情的温暖。 明思远记忆深刻。 姑母旁边就是新晋的亲王齐鲁亲王——卫广炎。 只见齐鲁亲王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穿红色亲王袍,腰系白绫,身材高大,眼睛深邃,让人看不透,由于旅途劳顿,面露疲惫。 齐鲁亲王卫广炎和王妃明晓蓉鞠躬之后,明思远叩拜还礼。 婴儿时一别,再无相见。 齐鲁亲王卫广炎自有人引领去王府内院。 王妃眼圈发红,泪眼婆娑,一脸慈祥的看着明思远叩头之后,赶紧上前把明思远扶着坐起来,不顾连日赶路的疲倦,在明思远身边席地而坐,一身素衣掩盖不住富贵之气。 “快起来,快起来,没人的时候不要一直跪着,你这孩子……” 话还没说几句,王妃明晓蓉眼圈又开始发红。 王妃明晓蓉仔细端详着明思远,伸手整理了一下明思远的头发。 “真像我二哥,你这孩子,怎么不叫姑母?” “姑…姑母好。”明思远喉咙发干,憋了半天才喊了出来。 “记得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现在都成大小伙子了。” 明晓蓉比划着满月时的明思远的大小,想到九年前那天起,眼前的这位侄子突然命运急转直下,又哽咽了起来。 “姑母……”明思远被这一面之缘,却感觉很亲近的姑母所感染,这一声姑母可是发自肺腑。 从小长这么大,除了爷爷,也只有这个姑母用这种爱怜的眼光看着他。 “哎!”听到明思远深情地一声姑母,明晓蓉连忙用手擦擦眼睛,报以微笑。 “姑母,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和你姑父昨晚到的安南郡,今天匆匆忙忙也算赶上了。” 从帝都夏京到这小南堡差不多四千里,马车需要走五十天的时间。 “姑母这一路旅途劳顿,而且你还没见过爷爷,要不姑母先去休息,侄儿我一个人没事。” “没事,你爷爷有你姑父陪着,我一会再去也不迟,站起来,让姑姑看看你有多高了。” 第三章 家宴 深夜时分,祭奠活动总算结束了,北漠王派人来喊齐鲁王妃明晓蓉参加家宴。 “远儿,起来吧,一起回去,爷爷在内府摆了家宴,你看看你四叔,让你光跪着,也不知道给你找一个厚点的蒲团。” 齐鲁王妃自始至终陪着明思远,让明思远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第一次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 也不知道前世为他操劳一辈子的母亲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明思远眼圈红了。 “姑妈,我……”明思远有一些哽咽。 即便拥有前世记忆,即便自己把自己没当孩子看待,即便已经独自坚强九年,但是明思远也是需要关怀的。 姑母的关怀与爷爷和四叔的关怀完全不同,姑母寥寥几句话,就让这么多年没见过面的明思远放下了心中戒备。 “傻孩子,都成男子汉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明晓蓉用手刮了一下明思远的鼻子,笑道。 这一声“傻孩子”如同一颗炸弹,瞬间把明思远心中的堤坝炸塌。 “姑妈,我……” 明思远顿时泪如泉涌,抱着齐鲁王妃哭了起来,发泄着这么多年的孤独,以及对前世家人的思念。 “傻孩子,你这又为何,别哭了……”齐鲁王妃摸着刚到她腰处的那颗比同龄人稍大的脑袋,安抚道。 在明晓蓉眼里,九岁的明思远还是个孩子。 “姑姑,你说我母亲活着的话,会不会和您一样对我呢?” “这还用说,你母亲肯定比我还疼你,当年你母亲临……” 明晓蓉想到丹若公主临死之前把明思远护到身底下才得以幸存,她的眼圈瞬间也红了。 “姑母,你刚还说我呢,这会儿你也……都是侄儿不好,惹姑母伤心了。” 明思远对眼前这位慈祥和善的姑母可是实打实的尊重。 尽管这是第二次见面,但是明思远并没有因为拥有前世记忆而人为的筑起一道堤坝。 明晓蓉是明思远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位完全敞开心扉,没有戒备的人。 “姑母怎么会怪你呢,就是想到你那苦命的母亲,当年我们姐妹俩,唉……不说了,我们去内院,去看你爷爷。”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由于前来祭拜的人很多,北漠王府五步便一盏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就是走廊也坐满了人。 明思远和姑母躲开人群,选了一条人少的小路回到内院。 相比人群鼎沸的前院,后院冷清了许多,只有数间亮着灯的房间。 “五少爷回来了啊,王妃好,王爷等着你们呢。” 一位侍卫看见明思远大老远打招呼,并给王妃行礼。 “里面气氛有些不对劲,你小子……心些。”等明思远走近的时候,那侍卫小心提醒道。 但是看到王妃明晓蓉,那侍卫似乎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赶紧改口。 由于明思远来自前世,尊卑意识并不强烈,所以对待下人,相比之下,明思远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顺带收买人心,所以府里的侍卫都很喜欢明思远。 “今晚张大哥值班啊,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我刚换班,但是刚才王爷和……”那侍卫瞅了瞅明思远旁边的微微皱着眉头的王妃明晓蓉,不敢说了。 “但说无妨。”齐鲁王妃明晓蓉看在明思远面子上,忍着心中不快,冷冷的说道。 “王……王爷刚才……似乎……和齐鲁亲王吵了起来,具体什么,小的们也不敢细听。”那侍卫怯生生的瞅了一眼齐鲁王妃,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和我没关系就好。嘿嘿,谢谢张大哥,今晚要起大风,晚上当值多加件衣服。”明思远看见脸色不对劲的齐鲁王妃明晓蓉,赶紧谢过那侍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知道了,五少爷。”那侍卫对明思远行了个礼,眨眼睛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远儿,尊卑有别,你是不是对那些下人太好了!”等离侍卫远一点了,蹙着眉的齐鲁王妃明晓蓉说道。 “啊哈,姑母你可不知道,就是他们对我好,才让我躲过好多次四叔的暴脾气。”明思远对齐鲁王妃的态度不奇怪,他早就想好说辞了。 “其实,姑母,我真的觉得人和人其实都一样的,抛开身份的不同,都是有血有肉,都有喜怒哀乐,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 明思远不自觉在对他慈祥的姑母面前话多了不少,说出来心里话。 齐鲁王妃明晓蓉从小就在众人簇拥的环境下长大的,有些观念早已经深入骨髓,所以明思远并不见怪。 “哦,你这说词倒是很新颖,哈哈,也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手段,是谁教你的?” 齐鲁王妃很自然理解成这是明思远拉拢人心的手段。 明思远默然,也不解释。 “不知道你爷爷和你姑父在争什么?你姑父也真是,刚来就和你爷爷争。”想到那侍卫的话,齐鲁王妃有一丝担忧。 内院偏殿内。 一个位驼着背的老人居中坐上位,表情略显寂落,看着下首的几位孙子打闹,满脸慈祥,慈祥之下又带着一丝愠怒。 他就是小南堡的主人,帝国最后一位异姓王——北漠王明镇虎! 在北漠王明镇虎左侧则是面带些许尴尬,却不显山不露水的齐鲁亲王卫广炎。 齐鲁亲王一侧位置空着两个位置,自然是给齐鲁王妃和明思远留着的。 北漠王明镇虎右侧则是前几年刚扶正的北漠王妃,也就是明镇虎的二房柳氏,此时柳树眼珠子乱转,心里盘算着什么。 在下座随着年龄依次坐着明思远的一众堂兄弟。 依次为从夏京随齐鲁亲王来小南堡代表明思远在京任职的堂大伯来参加明靖清九年祭的明思远堂兄明思俊。 还有四个柳氏亲孙子,以及年龄最小的只有七岁的安宁侯明靖宴长子。 北漠王明镇虎喜欢在圆桌上吃饭,他总觉得这样能和每一位亲人都说上话,也蕴含着团圆之意。 由于明靖宴在前院招待客人,所以并没有在。 明靖宴不在,几个小孩也不惧怕北漠王,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非常热闹。 “女儿晓蓉拜见爹爹,拜见二娘!”明晓蓉进门就要行大礼。 三个大人之间各怀心事,他们之间的沉默被齐鲁王妃明晓蓉和明思远的到来打破了。 “嗯,你这孩子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还在乎那么多规矩干嘛,赶紧来坐下吧!” 北漠王明镇虎心疼旅途劳顿的女儿,看到多年没见的女儿,明镇虎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晓蓉你来了也不知道先来看你爹,把你爹可急得……”柳氏自恃北漠王的娇宠,话里有话的,瞥了一眼明思远。 “自家亲爹,自然不会介意。” 齐鲁王妃明晓蓉面不改色,一语双关。 柳氏脸色稍稍一变,刹那间就恢复如常。 “哈哈,晓蓉说的对,就算出嫁了,还是你爹的女儿。”柳氏还击到很快就到了,特地加重了“出嫁”二字。 “晓蓉,快来坐下。” 北漠王明镇虎指指座椅,面露慈祥,似乎没听见刚才充满火药的对话。 齐鲁亲王则脸色沉了下来,被齐鲁王妃掐了一把之后,这才表情恢复如常。 “孙儿思远给爷爷和姑父,二奶请安!”明思远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但明思远心里门清“二奶”这个词在前世的意思。 “思远,快坐……上菜!”北漠王明镇虎一脸疼爱的看着明思远。 尽管北漠王明镇虎早就心灰意冷,对礼仪这些很随意了,但是明思远从小每次都规规矩矩的行礼。 虽然每次明思远喊“二奶“的时候表情诡异,但是明镇虎看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贤侄都长这么大了,刚才祠堂也没顾上和你说话,来来来,坐我和你姑姑中间。”齐鲁亲王亲热的冲明思远招招手。 齐鲁亲王同时毫不避讳的揉了揉被齐鲁王妃掐过的地方,对座下的孩子悄悄的做了个鬼脸。 看到齐鲁亲王对明思远的亲热,柳氏眼里闪过一丝不满,转瞬即逝。 不一会可口的饭菜络绎不绝的上来了。 “这第一杯酒,我欢迎齐鲁亲王能携爱女一起回家。”北漠王明镇虎率先举杯。 北漠王明镇虎在世子遇刺之后很少自称“本王”、“寡人”等称号了。 “小婿早就该回来看望岳丈了。”齐鲁亲王赶紧举杯。 “这团圆,难呐!”北漠王明镇虎一饮而尽,短短几个字,道尽了他这一身的沧桑和无奈。 “岳父如果乐意,就让晓蓉多待几日。”齐鲁亲王赶紧接到话茬。 “如此甚好,好久没人陪我说说了。” 随着开席,圆桌上的氛围开始慢慢融洽。 突然柳氏加大了声音,对明思远说道: “思远啊,刚才你姑父齐鲁亲王提出想带你一起返京,都给你找好了师父,夏京人才济济,可不是咱这小南堡能比拟的。” “啪!” 一声巨响。 原来是北漠王明镇虎听闻柳氏之言后,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面若寒霜,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第四章 夜谈 明思远兄弟几个这还是第一回见爷爷发火。 即便是一直处事淡然,从容不迫的明思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虎威震的一哆嗦。 其他堂兄弟甚至有人被吓的筷子都掉了。 “哇……” 明思远的小堂弟,安宁侯之子愣了片刻之后,捂着眼睛哇哇的大哭起来。 要知道平日里北漠王明镇虎看到孙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眼神,和蔼可亲,眼光里透着慈祥,从来都不会发火的。 在明思远的印象中,北漠王明镇虎似乎就是一位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老人。 小时候明思远装天真,揪这位在小南堡神一般存在的北漠王明镇虎的白胡子,北漠王明镇虎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的拍拍他的屁股。 而且北漠王明镇虎对待下人也平易近人,从不摆谱,在这小南堡很受人尊重。 所以明思远一度以为眼前的这位老人不是什么王爷,因为在北漠王明镇虎的身上没有一点王霸之气。 直到北漠王明镇虎刚才那一拍! 虎怒一闪而过,却让整座大厅噤若寒蝉。 令人窒息的虎威随即又消失在那双满是沧桑的双眼之后。 “爹,在吃饭呢,你这是干啥呢!” 齐鲁王妃明晓蓉眼看形势不妙,赶紧安抚北漠王明镇虎。 “吃饭!” 北漠王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失态了,狠狠的扫了一眼柳氏,淡淡的说道。 柳氏被北漠王的虎威震的一哆嗦,借着哄明靖宴儿子的功夫,她避开了北漠王明镇虎刚才能杀人的眼神。 “你看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把孩子都吓到了。”柳氏似乎带着怨气,赶紧转移了话题,乘机抱怨北漠王明镇虎。 “那事休要再提,我必不允!”北漠王明镇虎面色缓和,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 “那事不是说好的明天再提……”明晓蓉幽怨的瞥了一眼齐鲁亲王卫广炎,似乎已经知晓是什么事了。 “咳咳,这不是……怨我,怨我,小婿不该如此鲁莽的提出那事,还望岳父,二姨娘勿怪,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齐鲁亲王卫广炎打了个哈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说和我没有关系么,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再说接我去京城这事,不去就不去,爷爷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么。” 明思远一脸不解的瞅瞅爷爷,又瞅瞅齐鲁亲王,想从他们表情上解读出什么。 面对俩老奸巨猾的俩王爷,明思远自然是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出任何信息。 其他堂兄弟有的一脸羡慕的看着明思远,有的还沉浸在北漠王的虎威之中没缓过劲来。 明思远不解的看向姑母明晓蓉。 “先吃饭,改天你自会知晓。”明晓蓉给明思远夹了一筷子他们从夏京带来的特产,柔声说道。 明思远心里当然清楚柳氏的想法,他去夏京了,在这小南堡柳氏一脉就更加势大,分到的资源也更多了。 带着前世记忆来到这异世界,还有这么好的资源,明思远可不想偏居一隅,刚才柳氏的话,让明思远心中窃喜不已,但他又不能显露出来。 明思远的野心,一个小南堡可是满足不了的。 而他的野心源自八年前随四叔返回北漠王地的路上。 “唉,啥时候才能自己做主啊!”明思远转瞬即逝的喜悦很快就被北漠王的虎威拍回原地。 这场家宴在诡异的氛围下很快就结束了。 “我乏了,先回房休息了,你们先吃着吧!”北漠王明镇虎草草吃了几口,率先离席,柳氏也赶紧放下碗筷跟着走了。 “晓蓉,明天一早再来和我唠家常,你旅途劳顿,今晚你就先早点休息。” 北漠王这一走,齐鲁亲王成了桌子上最年长的长辈了。 “呵呵,我错了,晓蓉,在孩子跟前别这样瞪我。”没了北漠王的虎威镇着,齐鲁亲王卫广炎顿时一脸轻松,调侃着正在瞪着他的明晓蓉。 齐鲁亲王这一举动惹的众多孩子哈哈大笑,不着痕迹的迅速拉近了他与众多孩子之间的距离。 明思远也跟着笑了,心中想到:“这个亲王姑父,倒也没啥架子。” “看看你,哪有长辈的样子。”明晓蓉瞪了齐鲁亲王一眼,也捂着嘴笑了。 “孩子们,你们的王妃姑姑从夏京大老远跑来,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一份礼物,一会可以去找她要。”齐鲁亲王故作神秘的对着一众小孩说道。 “谢谢姑姑,谢谢姑父。”一听还有礼物,一众小孩高兴极了。 “先别惦记礼物了,你们可知道爷爷刚才为什么不高兴了?”齐鲁亲王卫广炎做着鬼脸,夸张的学北漠王的样子拍了一下桌子。 齐鲁亲王逗的一众孩子哈哈大笑,整个偏殿里都是孩子大笑的声音,充满了欢乐。 这群孩子里面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只有七岁。 齐鲁亲王笑吟吟的看着一众小孩,眼角却若有若无的瞥向明思远。 “这姑父可不简单,贵为亲王,却没有一点点架子;作为长辈,不失端庄却又平易近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以前都没见过他,但是即便这样,他凭寥寥几句话,就把众人之间的陌生感消除的一干二净。” 明思远表面上笑着,心里却对这齐鲁亲王佩服不已。 “思远,你在想什么呢?” 齐鲁亲王冷不丁的问道。 “啊……我在想夏京是什么样子,看书上说,夏京很大很繁华,光是皇宫逗比小南堡大好几倍。”明思远暗暗佩服齐鲁亲王的观察力。 明思远跟着一些他眼里的小屁孩笑的有些心不在焉,居然被齐鲁亲王发现了。 听到明思远的话,齐鲁亲王眼睛一亮,赶紧乘热打铁。 “夏京当然很大了,我给你们说,夏京繁华无比,就说当今皇上住的皇宫吧,比安南郡整个城都好大好多……” 看着一大半的孩子都是一脸迷茫,齐鲁亲王拍拍头,说:“哦,都忘了你们大部分人都没出过小南堡!” “小南堡大不大?”齐鲁亲王大声问道。 “大!” “那你们猜猜皇宫有多大?” 一众小孩齐齐摇头。 “那这个鸡蛋就是小南堡,这张大饼就是安南郡,皇宫就是这个盆!”齐鲁亲王指着最大的一个盛汤的盆说道。 “夏京差不多和这张桌子的四分之一一般大。” “那也太大了吧?”一众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吃惊的看看鸡蛋,又看看盆,再看看桌子。 “那姑父你也住在皇宫么?” “听说夏京城墙上都能跑马车,是不是?” 一群孩子被提起了兴趣,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哈哈,这群孩子多可爱,你们都别急,容姑父喝口水,再给你们慢慢细说。” 明思远这几年读的书很多,虽然没去过夏京,但是他对夏京的布局倒是很清楚。 明思远听着堂兄弟们提的问题,忍不住笑了。 “哼,一群傻瓜!” 与此同时一个不起眼位置一位腿部残疾的少年冷冷的说道。 那少年登时吸引了齐鲁亲王的注意。 齐鲁亲王不动声色的多看了那少年两眼,然后绘声绘色的给一众孩子讲着夏京往事。 齐鲁亲王的一席话给这一群没出过小南堡的孩子在一惊一乍中埋下了对外界向往的种子。 “思远,你想不想去夏京啊?”齐鲁亲王话锋一转,问道明思远。 “当然想去啊,可是刚才爷爷不是不乐意么。” “哈哈,等你长大了你爷爷还能栓住你啊!”齐鲁亲王对明思远眨了眨眼睛。 …… 夜深人静,热闹了一天的北漠王府终于归于平静。 下人们还在外院收拾着残局。内院内的一座小四合院中还亮着灯,其余房子都漆黑一片,不论大人小孩都已入睡。 还亮着灯的偏院里突然传出来一阵争吵声。 这是安宁侯明靖宴的住所。 “还望殿下赎罪,恕难从命。” “你这,是心意已决?你忘了当年的誓言了么?”一道威严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仔细一听,这发怒的声音居然就是前不久还和孩子们有说有笑齐鲁亲王卫广炎! “回殿下,自从那年之后,我父王早已心灰意冷,不问世事,而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了,我早就该……”明靖宴诚惶诚恐。 “哼!你该什么?据我所知,这些年他对你的态度似乎不怎样。”齐鲁亲王咄咄逼人。 “回殿下,父王怎样待我是他的事,我留在他身边则是我该尽的孝,再说我们兄弟四人,三人为国捐躯,家里也该留一个活着的人了。” “哈哈,你可是真的孝啊!你可知道你父王屡次上书要求我父皇取消北漠王的世袭罔替么?” 安宁侯明靖宴身子一抖,默不作声。 “别忘了,你曾是我麾下的一员虎将,以后如有可能,你跟着我将会前途无量,到时候,恢复北漠王头衔,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回殿下,当年我在殿下麾下的事,我刻骨铭心,在下很感激当年殿下的支持和培养,可是现在……” “可是什么,别忘了就算你躲在这天涯海角,你也改变不了你当年……” “殿下,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安宁侯明靖宴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打断了齐鲁亲王的话。 “给你一宿时间,你自己考虑清楚了!” 第五章 拉拢 半夜的小南堡,果然起了大风,呜呜的响了一宿。 处于山顶的小南堡地面被风刮的干干净净。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小南堡。 一群孩子拿着齐鲁王妃明晓蓉从夏京带来的礼物玩的不亦乐乎。 北漠王府内院是北漠王明镇虎以及其子孙居住的地方,类似于明思远前世记忆中的恭王府。 居中正殿是北漠王明镇虎的住所,左侧有三座四合院,一座自然是安宁侯明靖宴的住所,还有一座小院便是明思远独自居住的小院,一座为招待重要客人的小院。 昨晚齐鲁王妃明晓蓉便和侄儿明思远住一起。 在北漠王明镇虎住所右侧三个小院分别是明思远去世的大伯还有三叔的子嗣居住的小院。 “姑母,早!” “远儿,这么早就起来练功了?” 一大早,明思远没有出去凑热闹,很自觉的在院落中练剑,在只有一个人居住的院落里,却摆着不少的家当。 院墙位置摆着一栋箭靶,上面插满了箭矢。 主屋前面的武器架东西倒不多,上立着一杆长枪,以及一把劲弩还有一把硬弓。 明思远其实一开始很排斥学剑,他最喜欢的就是长枪,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当年他父亲明靖清靠着一杆长枪驰骋沙场的缘故喜欢长枪。 其实明思远喜欢长枪是因为受前世记忆里电影《新少林五祖》里面的那杆长枪的影响。 所以明思远在被迫学剑之余,在八岁才开始学长枪。 “当才华还撑不起野心的时候,就该静下心来学习;当能力还驾驭不了目标时,就该沉下心来历练!” 明思远自知自己虽然来自前世,但是自己是学气象的,平日里比较宅,不是玩游戏就是看电影。 在这异世界明思远似乎也研发不出什么足矣改变新世界格局的东西,比如火药,比如蒸汽机之类的。 所以明思远清楚的知道自己除了在思想学习方面比别人成熟之外,他比别人并没有多少优势,所以打小明思远对自己要求很苛刻,不敢怠慢。 勤奋加上坚持就是天才。 正因为明思远对自己的高要求,让他成了同辈中佼佼者,并给其他同辈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 “昨晚齐鲁亲王找你谈话了?” “是的,爹。” “给你说什么了?” “无非是想让孩儿赴京出仕,还有让我劝说您放思远赴京。” “你怎么看?” “齐鲁亲王自从当上亲王之后,野心勃勃,他在谋一件大事。”明靖宴犹豫片刻之后,不确定的说。 “不论是拉我还是拉思远,都是为了拉拢爹爹您,和您走的近了,军中一些爹的老部下自然支持他。” “父王身边无子,需要孩儿,另外加上孩儿身有不便,所以我拒绝了。” “嗯,你分析的不错,可你那傻姐姐还以为他接思远赴京是为了思远的好” “哼,一个九岁的孩子,成天困在小南堡从来都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这时候去夏京,怎能禁得住诱惑!”北漠王明镇虎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 “那父王已经替思远拒绝了?” “可是小鸟翅膀硬了自然会飞走的,这次我还能挡几回?” 北漠王明镇虎一脸寂落,怅然的叹道。 “唉……退下吧,这件事过几年再说,如果真困在小南堡一辈子,我想他也会怨我吧!”明镇虎悠悠的说,黯然伤神。 “别忘了替我去送送齐鲁亲王。” 看着离开的明靖宴,明镇虎的精气神似乎被什么抽走了,整个人如同一截枯木一般靠着椅子,略带伤感的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那是当年世子明靖清第一回给他的礼物。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空旷的大殿之上,一代枭雄北漠王明镇虎静静的半躺在椅子上,显得异常寂落。 昨天明靖清九年祭,前来祭奠的人络绎不绝,求见北漠王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北漠军中旧部。 但是明镇虎自始至终没有踏出内院一步,除了齐鲁亲王,再也没有接见一个人。 在北漠王以及安宁侯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的齐鲁亲王在小南堡第三天再次和明靖宴畅谈一宿。 “曾经能在殿下手下共事是我的荣幸,如今我身有残疾,上有老父,下有子侄,恐怕会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好意,还望殿下见谅。” “你可考虑清楚了,我需要你助我的机会不会一直有。” “殿下,我已非少年,有些事真的力不从心,还望殿下高抬贵手。至于思远,等再过几年,如果他愿意,自然会到夏京。” “哼,那你好自为之。” “殿下的教诲,明某永生难忘。” 第二天,齐鲁亲王打算离开小南堡,替父巡察陵南道,临走之前当着众人,对安宁侯明靖宴撂下这句话之后,气冲冲的离开了小南堡。 齐鲁王妃明晓蓉不明就里,没有跟随而去,还抱着带走明思远的心思,准备找机会和她父亲再谈谈。 明思远隐隐约约能猜出来齐鲁亲王所图,明思远也需要借助齐鲁亲王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我一定会去夏京的!” 想起一岁时候的野心,九岁的明思远攥紧了拳头,望着离去的齐鲁亲王庞大的仪仗队,默默的念到。 “有这么铁的关系不用,我岂不是大傻子么。” 明思远只恨自己还没长大,不能自己做主。 …… “他走了?” “是的,爹。” “威胁你了?” 一阵沉默。 “前几年,太子被废,太子位空缺,他刚又被册封亲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野心呢?” 北漠王老态龙钟,佝偻这身子,背对着在一旁恭恭敬敬站着的安宁侯明靖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当年和齐鲁亲王整天混在一起,如今你们哥几个就剩你……”说到这里,北漠王的背影抖了一下,顿了半天才继续说道: “自从你哥遇刺之后,朝中局势风谲云诡,朝中受牵连者众多,那时候我手中还有三十万大军,所以皇帝迫不得已,太子被废……” 提到明靖清的时候,明靖宴的身子不由得一抖,随机恢复如常。 “现在我手里只有千余忠心耿耿的虎贲近卫,太子这几年也无大错,支持太子复出之声愈演愈烈。” “齐鲁亲王他当年和你一样,和太子同母,关系也很好,可现如今为了大位兄弟之间生出间隙,可这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父王的意思是?” “虽然齐鲁亲王是你们的姐夫,但是在太子这事上,你哥可是一直支持废太子的!” “什么!”安宁侯明靖宴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盯着北漠王明镇虎的背影。 “我也支持太子,你那姐夫有些聪明过头,做臣子还尚可,做一国之君,还差了点,我以前这观点,现在还是这观点。” “爹,您也?”明靖宴被这一连串的震惊惊的连退数步。 “你啊,当年就是太傻,虽然如此,我和你哥的态度都是太子是谁那是皇家之事,我们保持中立就好,不管你看好谁!切记,我们只听从一个人,那就是皇帝!” “爹的教诲孩儿记住了……齐鲁亲王还告诉孩儿说您……” “呵呵,关于取消王位世袭的事?也对,我该早点告诉你……” 北漠王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组织语言。 片刻之后,北漠王才幽幽的说: “回小南堡这几年,我思前想后,觉得做人还是要低调,树大招风,你哥就是锋芒太甚,不仅敌人忌惮他,就连自己人也忌惮他,所以他的下场也不奇怪。” 明靖宴又噔噔噔的退了几步,呼吸加重,由于震惊剧烈咳嗽起来,片刻之后颤抖的声音带着嘶哑问道:“爹的意思,我哥是被自己人……” …… 一阵沉默,北漠王没有回答。 沉默许久。 “我们明家与炎月同寿,迄今延续两百多年,不是因为我们强大,而是因为我们只涉民治,少涉军事。” “你想想三十万大军,我们曾经能直接调动的可曾有四分之一?” “呵呵,三王之乱,可当真全部都控制了,有些人也就容不下我们了,即便我们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也会如鲠在喉。” “当年比我们家族庞大的,掌握实权的门阀世家还少么,可最后的结局能,又有几家能和我们明家一样逍遥二百余年? “一旦有了实权,犯了忌讳,此时我不退,你哥悲剧迟早还会重演……同室操戈……咳,咳,如果这样的王的话,这个王不要也罢!” 北漠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凄惨。 第六章 遇险 时光荏苒,一年又一年。 入秋季节,炎月帝国西南,雾蒙山脉。 一队人缓慢的穿梭在覆盖了雾蒙山脉的原始森林中。 一名端着劲弩的十三四岁少年一袭白衣,在人群中异常扎眼。 如同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唯一盛开的一朵鲜花。 这位少年,眉目清秀,白白净净,面相和善,脑门出奇的突出,显得脑袋很大,和其他同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一袭白衣,加上白白净净的脸蛋,给人一种书生气的感觉。 他的眼神却充满了野心,有着机警,深沉,还有一丝算计。 他一系白衣上却不伦不类的背着一斛弩箭,交叉还背着一把短剑,腰间居然还别着一把腰刀,全副武装,但看起却很别扭。 没办法,他继承了前世的不会收拾打扮的毛病。 他正是是明家嫡长子——明思远。 在明思远侧后紧跟着的是一个同身他高差不多的孩子,那是明思远的小跟班。 他叫蔺峰,手持一把常年摸的发亮的黑色短稍弓,四肢健硕,小小年纪手上却有厚厚的老茧。 蔺峰是明思远很早就纳入培养计划的死忠。 蔺峰和明思远出生相差一个时辰,他母亲难产去世了,他父亲则是小南堡步弓手校尉,有着高超的箭术。 明思远不到一岁的时候听着奶妈闲谈,那时候就把蔺峰拉入了他的培养名单。 所以自从会走路乱跑的时候,明思远每天都会屈尊抽空去找蔺峰玩,再后来又找他父亲学箭术,小恩小惠十几年,蔺峰成了明思远绝对的死党。 蔺峰长着鹰钩鼻,面目凶神恶煞,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箭术。 那都是自幼被他父亲训练出来的,继承了蔺家家传箭法! 小小年纪,在小南堡中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神箭手了。 在旁人眼里,两位性格迥异的少年是最要好的朋友。 这天蔺峰的父亲蔺鹰隼带队狩猎不放心蔺峰,另外想着捕猎还能增加些实战能力,所以就带上了蔺峰。 明思远早在小南堡待腻了,自然不愿意错过这次出堡,还能进一步促进关系的机会。 …… “后面的麻利点,赶紧跟上,早到早下套,早到早收获……” 一个九尺大汉回头喊到,眼神似电,虎背熊腰,一手挎着一张搭箭的乌木硬弓,后面背着一壶箭羽,另一只手布满茧子,正在用砍刀正在开路。 他正是小南堡有名的神箭手,明靖宴的亲信——蔺鹰隼。 堡里只要会拉弓的人几乎都受过他的指点,正因为他带队所以安宁侯明靖宴才放心让明思远跟着! …… 雾蒙山脉据说万重大山,因为没有人类进入,所以雾蒙山脉里面物种齐全,种类繁多。 因为人迹罕见,所以雾蒙山脉深处有很多在外面很难见到的珍贵物种! 小南堡的猎户们并不满足一般猎物,所以他们偶尔会组团深入别的猎人不敢进入的地方。 比如小南堡这趟的目的地,位于小南堡西南深入雾蒙山脉四五天路程的地方——虎牙涧! 作为雾蒙山脉中距离小南堡不远不近的水源地,虎牙涧附近活动着不少的动物! 不乏那些特别值钱的猎物,如雪貂、紫金猴等,要知道一张完整的貂皮足够一大家子半年的吃喝,而幼年紫金猴更是富贵人家的宠儿。 当然在雾蒙山脉里也时时刻刻伴随着重重危机,比如老虎、黑熊等大型猛兽时常出没,还有明思远最害的毒蛇! 为了心中的那个野心,为了培养自己的死党,明思远可算是下了血本。 随着距离虎牙涧越来越近,周边的树木也越来越密,不见天日,昏暗的森林地上成年累月积累的落叶很厚很厚。 尽管脚步很轻,但是踩在上面依然吱吱的响,不时的惊起周围的小动物慌乱逃窜。 “情况有些不对劲啊!”明思远最怕蛇,一路走的胆战心惊,有些后悔跟着来了。 “有情况,注意警戒!”蔺鹰隼就严肃的说道。 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阻挡住了猎手们大部分视线,诡异的环境让蔺鹰隼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话音刚落,狩猎队伍中猎户们引箭搭弦,一小部分的人抽出腰刀,大伙都一脸严峻,机敏的戒备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默契的以防御队形前进,每个方向都有人负责观察,没有观察死角! 明思远和蔺峰则被保护在最中间。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该有的反应。 感觉到气氛紧张的明思远和蔺峰脸色有些发白。 “好一会儿没见到受惊吓的小动物了,太安静了!”明思远心思敏捷,很快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蔺峰蹑手蹑脚的,有样学样,左顾右盼的警戒着四周。 “害怕不?”身临其境,明思远被紧张的氛围所感染,疑神疑鬼的瞅着四周的灌木丛。 “有点……哥才不怕呢!”蔺峰悄悄的说,还想保持那份倔强,可惜他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咳咳,你的手不抖了,我就信了。”明思远小声的说。 明思远自己却紧张的盯着灌木丛,生怕从那灌木丛里面冲出张着血盆大口的灰苍狼。 …… “嗖!嗖!” 突然,两道大型黑影从左侧灌木丛先后闪过,负责警戒的两位猎手几乎不分先后拉弓放箭。 “嗡嗡……” 一阵箭羽颤抖的声音随后传来,那俩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警戒,有状况!” 一位彪形大汉率先放下弓箭,抽出腰刀,带着几个猎手形成环形包围队形,小心翼翼的朝箭羽的方向走去。 “快看,箭头上有血迹!” “这毛发好像是狼獾!”那大汉拔出箭头,“注意警戒,我们回去!” “哈哈,一只狼獾而已,把我们这群人给吓的!”虚惊一场,一个猎手松了一口气。 路过明思远的时候,明思远瞥了一眼那箭头,脸色大变。 “不好,这不是狼獾,是灰苍狼!附近肯定不只是一只,大伙必须离开这里!” 明思远心中一沉,情知不妙,熟读各种书籍的他很清楚灰苍狼的毛发和狼獾毛发颜色相似,但是灰苍狼毛发明显发硬。 以灰苍狼的习性,刚才的那只灰苍狼必定是狼群中斥候。 灰苍狼,是一个有着非常严密的组织的狼群,能力最强的为狼王,一头狼王带领着数十只甚至上百只狼聚集在一起。 灰苍狼在出动时按照年龄,体格强壮,各司其责,分工明确有序。有负责警戒,有担负侦查,有承担主攻。有着不逊色于军队一般的团队意识,最主要灰苍狼有着强烈的复仇性格,非常难缠! 狼王不死,灰苍狼狼群就前仆后继,不死不休,是一种非常难缠的群居动物,无论是谁都宁可惹怒一只猛虎黑熊也不愿招惹一群灰苍狼! “事出反常啊,这灰苍狼一般都活动在雾蒙山脉深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思远觉得此事蹊跷。 可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安全返回堡里。 “前面有条小溪,大家速度赶到哪里,水里走,狼群就找不到我们了!”被围在中间的明思远突然大声喊道。 明思远熟读地理,对这四五天行程的雾蒙山脉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听五少爷的,赶紧走!” 蔺鹰隼诧异的看了一眼明思远。 “嗷呜!” 猎队离开没多久就听见左侧的山上传来一阵狼啸,明思远等人脸色大变,“加速离开,被狼群缠上我们就糟了。” 第七章 生死 听着远传来的狼嚎,明思远脸色都变苍白了,如果为了培养个死党,把命都丢了,这代价也太大了,明思远顿时为自己的莽撞有一丝后悔。 蔺鹰隼为首的猎队虽然恐慌,但不凌乱,毕竟虎贲近卫都是当年北漠大军中精英中的精英。 蔺峰初生牛犊不怕虎,却是一脸的兴奋。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但愿能顺利摆脱灰苍狼狼群,还好灰苍狼狼群一般不超过五十只狼,虎贲近卫不是一般猎户,就这十几个人足矣对付。”明思远边跑边宽慰着自己。 “嗖!嗖!嗖!嗖……” 突然,不知道多少支箭瞬间从蔺鹰隼的手里爆射而出。 箭羽划过空气的声音未落,不远处阴暗的灌木丛背后又传来一声狼啸。 “嗷呜!” 瞬间,左侧灌木丛仿佛掀起了的一股巨浪,排山倒海一般,前仆后继的灰苍狼狼群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咆哮声淹没了数十米外灰苍狼中箭的哀嚎。 “不好,孽畜早就追上我们了,大家小心!准备迎敌!”蔺鹰隼大喊道。 “峰儿,你在中间保护好五少爷!” 明思远被众人保护在最中间,至少暂时没有安全之虞,但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震耳欲聋的咆哮,让明思远惴惴不安。 这异世界的灰苍狼个头比前世的狼要大一倍,面目更可怖。 养尊处优的明思远再怎么淡定冷静,此时也有慌的一笔,在前世也就在野生动物园了见过狼,还没这灰苍狼一半大,最主要还隔着汽车。 眼前却只有人墙,人墙一倒,那就完蛋了。 唯有团结,才能杀出重围! 五六十米对全力奔跑的灰苍狼来说只是两呼吸的时间。 猎户看到狼群跃出灌木丛后才将手中的箭狠狠的射了出去。 猎户们虽然紧张却不乱分寸,各司其职,队伍里近战好手在射完手里的箭后,迅速丢下劲弓,拔出腰刀,砍杀漏网之狼,保护其他人继续抽箭速射。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被众人护在中间的明思远面对蜂拥而至的灰苍狼再也保持不了淡然,仓皇之下也不知道箭射到哪里去了。 明思远脸色苍白,冷汗蹭蹭往下流,正在手忙脚乱的给他的劲弩上箭。 和他同龄的蔺峰虽然也因为惧怕颤颤发抖,但依然强撑着自己站在明思远旁边,他手里的箭没射出几支,警惕的看着周围,防止有漏网之鱼窜进人群伤害明思远。 小南堡猎户虽然人数少,但是速射箭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箭墙,被笼罩其中的灰苍狼无不受到重创,摔倒在地,压倒了一片片灌木丛。 瞬间毙命和受伤失去行动能力的灰苍狼将后续扑来的狼群阻隔,迟滞了灰苍狼狼群的进攻,为猎户们缩小防御圈争取了时间。 手脚施展不开行动迟缓的灰苍狼成了猎手们的靶子。 偶尔有中箭不畏死的漏网灰苍狼,呲着獠牙继续扑来,却死在了拔出腰刀的彪悍猎户手里。 然而他们眼前能看见的只是二三十只被基本团灭的灰苍狼,就灰苍狼的习性,这一波灰苍狼只是狼群里年老的一部分,主要作用是吸引火力以及试探进攻。 与此同时至少三倍的更具威胁的青年灰苍狼潜伏在周围,准备着包抄他们。 第一波只是狼群总攻的前奏! 第一波灰苍狼足足有二三十只,意味着盯上猎队的灰苍狼狼群的规模前所未闻。 知悉灰苍狼习性的明思远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不赶紧离开的话,面对灰苍狼狼群就这十几人的猎队绝对的凶多吉少。 短短瞬间,训练有素的猎户居然射出了两轮箭雨,蔺鹰隼甚至快将箭壶里的箭射完了。 大伙还没松口气的时候,猎队正前方还有侧后的灌木丛也开始剧烈晃动,只怕灌木丛后面涌来了不少的灰苍狼。 “完了,完了……命都要亏到这里了。” 明思远意识到,他们早就被灰苍狼包饺子了。 “思…思远远…别怕,只要…我在,你…你就…没事。”蔺峰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这声音让我更紧张!”明思远知道这是存亡之刻,不敢怠慢,也顾不上擦头上的冷汗,和蔺峰背靠背的警戒着四周。 “啊……” 当大伙注意力都集中在后方蠢蠢欲动的灌木丛的时候,突然从右侧的灌木丛里扑过来了一只牛犊般大小的灰苍狼,比第一波的灰苍狼强壮不少。 离灰苍狼最近的猎户猝不及防就被扑倒在地,惨叫连连。 猎户们手忙脚乱的应付着正在扑向来的灰苍狼,压根来不及救援那名倒地的猎户。 很快有三只灰苍狼扑上去撕咬那个猎户。 明思远迅速举弩瞄准。 “嗖!” 明思远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此时明思远明白不是保存实力的时候。 一只狼头部中箭瞬间倒地毙命,强劲的弩箭射穿那只灰苍狼的头骨,只露出箭尾。 几秒后隔在明思远和瞬间毙命的那只灰苍狼中间的一只灰苍狼抽搐了几下,出人意料的也倒地一动不动,居然也死了! 原来劲弩直接射穿第二只倒地的灰苍狼柔软的心脏,之后又精准的命中了第一只倒地的灰苍狼头部。 一箭双狼! 撕咬那名猎户的三只灰苍狼仅存一只,那只灰苍狼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停止了撕咬,放弃了嘴角的猎户,乘着缺口扑向手忙脚乱上弩箭的明思远。 还没来得及为成功射杀灰苍狼高兴的明思远,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灰苍狼盯着他飞扑过来,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脚微微地颤抖着,头顶冒着丝丝寒气,仿佛有一阵凛冽的寒风穿透了他的躯体。 明思远浑身的肌肉都甭紧了,此刻无路可退的他,条件反射性的把已无用处劲弩狠狠地砸向那只跃过人圈张着血盆大嘴的灰苍狼。 “小心!” 扔出劲弩的同时,明思远来不及拔剑,顺势抱着蔺峰滚向侧面,狼狈的翻了个跟头,堪堪的躲过了这致命一扑。 倒地之后明思远顾不上推开身上的蔺峰,直接伸手拔剑,却发现后背空空如也。 原来明思远在扑倒蔺峰的同时后背被灰苍狼爪子刮到,短剑跌落在灌木丛。 这时候落地的灰苍狼扭头又扑向还倒在地上的明思远和蔺峰。 “谢……”蔺峰还没来得及感谢明思远,就看见张着血盆大口的灰苍狼又朝他们扑来。 蔺峰情急之下来不及拉弓,想要翻滚躲避,但是想到身下的明思远,蔺峰一犹豫,把手里的箭递出,同时因为害怕而闭上眼睛。 蔺峰打算舍命保护明思远! 明思远可是睁着眼看着张着血盆大口的灰苍狼越来越近,此时只要推开蔺峰,蔺峰就能得救。 说时迟,那时快。 “小心。” “嗖!” 一道红色长虹一闪而过,命中了扑向明思远和蔺峰的灰苍狼,一杆长枪穿透了灰苍狼的身体。 “嗷呜!” 受到重创的灰苍狼跌落到明思远和蔺峰脚底。 蔺峰还在明思远身上。 原来蔺鹰隼看到明思远和蔺峰情况紧急,将手里的长枪扔了过来。 吃了痛的灰苍狼,挣扎着往前一扑。 明思远赶紧推开蔺峰,收脚的同时拔出腰刀,砍在脚底灰苍狼的额头之上。 扑空了的灰苍狼在原地扑腾着。 原来蔺峰紧紧的拽住了长枪,使出浑身力气拖住了那只窜入人群的灰苍狼。 “快,砍它!”蔺峰快要坚持不住了,朝明思远大喊。 蔺鹰隼拔出腰刀和数只灰苍狼对峙着,无暇他顾。 “呜呜……” 受伤的灰苍狼扑咬明思远无果,又想去咬抱紧长枪的蔺峰。 灰苍狼不顾疼痛,任凭长枪在体内穿动,一点一点的接近了蔺峰。 “噗!” 明思远趁灰苍狼注意力在蔺峰身上,迅速将腰刀扎入灰苍狼心脏。 锋利刀刃毫无阻拦,出乎意料的如同割纸一般刺进了灰苍狼的身体。 第八章 活着 那只闯入人圈得灰苍狼在明思远和蔺峰的共同努力下,挣扎了几下,终于一动不动了。 明思远和蔺峰死里逃生,心有余悸,瘫坐在地。 …… 面对上百只强壮不畏死的灰苍狼,猎队苦苦支撑,灰苍狼前仆后继,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短短瞬间,除了被明思远救回的那名猎户,还有两人被灰苍狼拖走,听着灌木丛里狼吞虎咽的声音,他们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十有八九凶多吉少了。 那两名被拖走的猎户吸引了好几只灰苍狼尾随而去,为猎户们减轻了一定的压力,但是这是暂时的,因为很快又有好多灰苍狼加入攻击队伍。 猎户们的防线岌岌可危,被突破是迟早的事。 “我宁可自行了断,也不愿让灰苍狼活活咬死!”明思远听着不远处的惨叫声,大脑一片空白。 外围的猎户大都挂了彩,防护圈越来越小,就连蔺鹰隼眼里都有了一股绝望之意。 “没事,只要有我在,我就会保你……”蔺峰颤抖的捡起硬弓,由于紧张搭了好几次箭没搭上。 “对不起,蔺峰!” 明思远看着浑身打哆嗦的蔺峰还在倔强的想着要保护他,心中突然有一丝感动。 明知道希望不大,但是在蔺峰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决绝。 那瞬间,明思远突然觉得自己太功利心了,而蔺峰却还傻乎乎的一位他真的和他是朋友。 也许早该放下心里的戒备,和这个世界上的人交交心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用谢,我还得谢谢你救我呢。我……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对不起我什么?”蔺峰紧张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只要有机会就放箭,支援外围的猎户们,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明思远也抽出短剑插在地上,和蔺峰背对着站在人群中间,持弩和蔺峰尽量为猎队减轻压力。 “我是说我一直在利用你,其实我来自……” “嗷呜!” 突然,从左侧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正在围攻猎队的其他灰苍狼听见那声狼嚎,就好像听到指令一般,居然停止了攻击,拖着已死去的,还有受伤的同类迅速消失在灌木丛里。 众人此时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大部分猎户挂彩了。 不明就里的猎户们不敢追击,眼睁睁的看着狼群如潮水般退去。 大伙劫后余生,都长舒一口气。 “狼王!” 明思远和蔺鹰隼异口同声的说道。 只要杀死狼王,灰苍狼自然就散了。 明思远似乎看到了一缕生的希望。 “唉,真怂,这点场面就把我吓的失去了理智,妄我白白多活二十几年!”暂时安全的明思远突然后悔自己刚才差点说出心中的秘密。 “太沉不住气了,太沉不住气了,太沉不住气了!”明思远自言自语,成大事者,这点气都沉不住,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思远,你在说自言自语啥?快和我去捡箭走。”劫后余生的蔺峰面露喜色,重重的拍了明思远一下。 由于想着这趟捕猎会比较顺利,所以小南堡的猎户们出门之时携带的箭支并不多。 大战过后,急需补给。 “快,轻伤员还有没受伤的两人一组,赶紧把方圆五十步的箭捡回来,不要走太远;重伤员就地包扎,听到口哨声立马转移。” 蔺鹰隼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你刚才说你一直在干什么,后面的话那狼王的嚎叫声吵的我没听清。” 蔺峰和明思远一组,在灌木丛里搜寻着箭矢。 “嗯……没…没什么!我一直……一直拿你当朋友,没…没想到危急时刻才发现我们是…兄弟,谢谢你救了我。”明思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秘密。 “谢我什么,我还得谢谢你救我呢,你是王侯之后,却还不顾自己的安危救我,我的命都是你给的……”蔺峰为明思远顺手一扑感动不已,陶醉其中。 “啧啧,又开始矫情了……”明思远内心又恢复如常了。 “你和王府其他人不一样,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蔺峰斩钉截铁的说道,看着明思远的表情都变了。 在刚才最危机的电光火石之间,明思远的小心思没有人察觉。 明思远的目的达成了,蔺峰不明就里中对明思远死心塌地了,但是明思远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你也救我了,咱俩扯平了……”明思远终归还是没有解释一切,而是默认了蔺峰的“表白”。 “我说的是真的,我再大点就能加入虎贲近卫了,如果你不嫌……” “想的美,你是男的,我才不要你!”明思远故作轻松,不可置否。 还能行动的人迅速捡回周围可见的箭矢,并用树枝做好的担架抬着重伤员。 行动不便的伤者相互搀扶或者依靠着简易的拐杖转移,大伙在沉闷的氛围里穿过小溪,迅速赶往那个一线天。 蔺鹰隼背起那只人群里的灰苍狼,但是脚步依旧健硕轻盈,行动丝毫没受到重物的影响,此刻他表情严肃,凌厉的眼神下隐藏着一丝不安,仔细观察的话,他的眼角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 …… “谷口在那里!” 穿过小溪边的森林,一道陡峭的峭壁突然出现在眼前。 有人率先发现了不起眼的谷口。 众人仿佛看到了生了的希望,于是加快了脚步。 “好险峻的地方!” 明思远心里暗暗称奇,如此险峻之地对视觉的冲击,是在他所熟知的文字里看不到的。 只见一处仅够一人行走的峡谷如同一线天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往里面再走四五米豁然开朗,足够大伙落脚,如同天坑一般,笔直的峭壁直通山顶,抬头就能看到已经暗下了的天空。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明思远暗暗称奇,对这地形充满了好奇。 “就算我自己守在谷口也能阻挡住狼群的进攻。”明思远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 “思远,你没来过这雾蒙山脉,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一线天?”蔺峰一脸崇拜的望着明思远。 “看书啊!” “书里会有这玩意?不都是教些什么仁义礼智信这些人人都懂得玩意的么,怎么会有这一线天?” “嘿嘿,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书看的多了就知道了。”明思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故作神秘。 “说的好!” 蔺鹰隼不知何时到了明思远和蔺峰身边,经此一役,蔺鹰隼看着明思远的眼神都变了。 “你的那叫看书么,以后你可得多跟着五少爷多学学。” “我不是识字么。”蔺峰突然感觉自己被冒犯了,要知道他虽然不喜欢读书,但好歹被他爹强迫的在小南堡免费的私塾里读了几年书,识字不少。 “你那只能叫识字,读书是读书!五少爷那才是读书,你去五少爷的房间看看,听说都堆满了各种书籍。你可曾完完整整的看过一本书么?以后没事了就多去给五少爷跑跑腿。”蔺鹰隼看着眼前这个脑袋显大的少年,觉得此子以后必定不平凡。 “我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练一会射箭呢。”蔺峰想到那书里密密麻麻如同蚂蚁的字符头都疼,看书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疼。 “言归正传,灰苍狼还在跟着我们,我们只是暂时的安全了,明天蔺峰你一定要保护好五少爷。” 雾蒙山脉不缺树,很快一道两米多高的树墙就立了起来,多余的树枝被铺成床或者当成柴火,火苗随风摇摆,在柔和的光芒下,众人心里一片安宁。 “嗷呜!” 随着黑暗来临,栅栏外狼嚎此起彼伏,黑夜才是灰苍狼的天下。 一线天让众人暂时没有安全之虞,但是他们都明白,不摆脱灰苍狼,肯定会一路血雨腥风。 第九章 落单 猎队损失惨重,其中三人在刚才的袭击中遇难,除了明思远和蔺峰之外大部分猎户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庆幸的都只是皮外伤。 大伙没人说话,气氛沉重,每个人都忙着做箭矢,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本来以为只是一次轻松的行程,所以出门的时候带的箭矢并不多。 刚才的战斗遗失了不少的箭矢,加上捡回来每个人手里也就十来支,明思远的弩箭倒还剩不少,因为他只射出两三箭。 就地取材制作箭矢对猎手们来说是轻车熟路了,只见他们将笔直的树枝削尖,在火里烧黑碳化以增加强度,箭尾用纤维绑好树叶…… 还有的将身边石头摔碎,挑出锋利尖锐的碎石片卡在挖了凹槽的树枝上用植物纤维缠绕紧,一支杀伤力更强的箭矢便做好了! 那只落入人群的灰苍狼在篝火伤散发出阵阵香味。 猎户们经此大难,但是脸上没有一丝悲观和恐惧,每个人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压抑很久了的杀气。 他们肃静从容的制作大战急需的箭矢,对袍泽的牺牲有些悲伤,但是没有绝望。 “这些虎贲近卫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没想到在危难之中却如此淡定冷静,由此可见当年北漠大军何等训练有素啊,可惜呀!”明思远一边帮忙制作箭矢,一边观察的周围的猎户们。 “谢了!” 一位胳膊胳膊绑着绷带的大汉看到明思远看着他,豪放的冲明思远抱拳致谢。 “嗯!”明思远微笑的点头示意。 “思远,峰儿你们俩今天表现的不错!”蔺鹰隼不知何时来到明思远和蔺峰身边。 “今天得谢谢五少爷救了犬子。” “蔺叔言重了,我还得谢谢蔺峰呢。” “哈哈,你们哥俩今天之后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蔺鹰隼面露轻松,好像已经摆脱灰苍狼狼群了,脱口而出:“明天回家!” 明思远不解的看着蔺鹰隼。 “哈,灰苍狼是群居动物,只要明天杀死狼王,我们就安全了,不就可以回家了?”蔺鹰隼尽力表现的轻松些。 “嗯,等回去了可有的吹牛了,咱俩都杀死过灰苍狼的。”蔺峰傻乎乎的也跟着乐观起来了。 “嗯,明天不论发生什么,峰儿一定要保护好五少爷,只要你们哥俩要在一起,肯定能闯出这雾蒙山脉。”蔺鹰隼一脸的慈爱看着蔺峰,并摸了摸蔺峰的脑袋。 “大伙儿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大战,我先去放哨,保证篝火不要熄灭,一个时辰一换。”蔺鹰隼手持劲弓率先去木栅栏上放哨。 不远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绿油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被灰苍狼堵在了山坳里。 远处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站着一只雪白色的灰苍狼正在冷冷的看着蔺鹰隼,在柔弱的月光下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显得诡异无比。 “狼王!” 蔺鹰隼一个激灵,他的眼神突然燃起一丝生的希望,只要杀死狼王,狼群自然就散了。 蔺鹰隼目测了一下距离,狼王在两百步开外,这么远的距离他虽然能够命中但并没有把握一箭射死。 要是此时蔺鹰隼当年的那把十八石拉力的铁胎弓在手,就算三百步开外,狼王必死! “我得靠近狼王!” 蔺鹰隼心中燃起了希望。 …… 一夜的狼嚎此起彼伏,一线天外面灰苍狼蠢蠢欲动却看着熊熊篝火不敢越雷池一步,峡谷里面的人轮流放哨,给篝火舔柴,保证篝火不熄灭,人狼隔着火把对峙了一晚上,相安无事。 …… 天亮了,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当阳光透过山顶的悬崖洒在明思远的脸上时,周围一片寂静。 昨天经历的一切明思远觉得是一场梦。 睁开眼的看到自己的身边躺着还在流着口水打鼾的蔺峰,以及化为灰烬的篝火早已熄灭,把明思远拉回了现实。 如同枯井的一线天里除了蔺峰的鼾声外异常的安静,明思远这才意识到蔺叔还有其他猎手们都不见了。 “蔺峰,醒醒,赶快醒醒!” 明思远赶紧晃着还在沉睡的蔺峰,可是蔺峰换了个姿势还是呼呼大睡。 看来一时半会蔺峰醒不来,明思远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抬头看看四周。 离篝火不远的地方放着烤好的狼肉还有两把朴刀,两把乌木大弓以及他的劲弩,还有四满壶的箭,并且用黑炭旁边写着两个大字——回家。 唯一出口的栅栏上绑着十几根被削尖的树枝直指向外面,这是防止有大型动物跳进山坳。 唯独不见了昨天还保护着他们的猎户们。 “蔺叔他们应该把狼群吸引走了,好让我和蔺峰回家。”明思远思索着。 “如果我坚持回家,蔺峰应该不会拒绝,可是蔺峰和蔺鹰隼相依为命,没了蔺峰即便跟着回去也肯定心不甘情不愿的,只要遇不到狼群我们应该是安全的。”明思远看着熟睡的蔺峰,迅速盘算着。 “送佛送到西,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如顺水推舟,再陪蔺峰去找蔺鹰隼,也算是对昨日的歉意吧!”明思远对蔺峰的利用稍有自责,他的心态也缓慢发生了变化。 也许这就是过命的交情吧。 …… “思远,你站哪儿干啥呢?又在偷看谁家的小姑娘啊?” 蔺峰睡眼惺忪,嘟囔着不着边际的话。 突然看见地上已经熄灭的篝火,蔺峰似乎想起什么了,打了个哆嗦。 “我爹呢,其他的人呢?怎么就剩下咱俩了,我睡了多久?” 蔺峰眼睛都快急得冒火了! “蔺峰,你先冷静冷静,听我说……” “你要我怎么冷静,你倒是快说啊,他们人呢?” “看那里!” “我大小没见过我娘,我爹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蔺峰痴痴的看着地上斗大的俩字喃喃自语。 “蔺叔他们应该走了许久了,我们现在追还来得及。” “可是你……” “我什么我,我不陪你,你喂狼了怎么办!”明思远对自己的功夫倒是很自信,十年磨一剑,今年整整十年。 另外明思远自己还有蔺峰箭术不菲,在这雾蒙山脉比起一般人来说,他们俩的实力倒是不容小觑。 “谢谢你,真的谢谢……”蔺峰心头一热,两眼朦胧,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 “看你客气的,谁要你是我兄弟呢,走,咱们去找蔺叔走,蔺叔的本事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明思远小手一挥,宽慰着无比忧心的蔺峰。 “你真太好了,比起其他几位少爷,你……”蔺峰感动不已,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咧开嘴想笑。 “打住,打住,肉麻死了,看你笑的比哭还难看。” “要不……我们就找一天,找不到了我们就…回…”蔺峰纠结不已,一方面他特想去寻找蔺鹰隼,一方面他又不愿明思远因为他去犯险。 “凭你我的本事,除非再遇的灰苍狼狼群,不然就算老虎来了也不怕,再说遇到灰苍狼狼群的概率很低。”明思远博览群书,对雾蒙山脉还有这异世界的动物颇有了解,再加上一身本领,到也不是大话。 “概率是什么?”蔺峰听的迷迷糊糊的。 “呃……就是可能性的意思。” “哦。” “蔺叔他们是为了吸引灰苍狼离开,好让我们安全回家,所以他们只能往雾蒙山脉深处走,不会在返回的路上。他们往雾蒙山脉深处的走的可能性大一些!”明思远冷静的分析道。 “嗯,而且我醒来的时候都听不见狼嚎,很有可能他们已经离开已久了……” “即便我们去晚了,我也找要到我爹的那把弓,他的刀或者他的衣服都行,至少也要留点念想!”蔺峰想到这里一窒,打了个哆嗦! 第十章 追寻 “都去三四天了,不知道这次回来,他们能猎些什么稀缺的动物?” “你家那口说不定给你杀一头黑熊回来呢,咯咯…” “我才不要什么黑熊,只要人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行。哈哈…不过最近我右眼皮老跳……唉!可千万别出啥事!” “担心啥啊,咱小南堡的猎户可不是寻常的猎户,再说这次他们去了十好几个人,还有蔺教头带队,能出啥事。” “说的也是!” “那可不,蔺教头的箭法可不是吹的。” 小南堡内的泉眼旁边几个妇女洗着衣服充满期待。 众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天,没人注意到一只信鸽迎着朝阳消失在小南堡里。 不到半柱香时间,小南堡里从来没有响过的大钟被敲响。 “警钟响了,必有大事发生,难道……” 洗衣服的妇女脸色大变。 这是虎贲近卫紧急集合的声音。 自从北漠王迁回小南堡之后,虎贲近卫除了每天操练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务农狩猎为主,所以这紧急集合的钟声已经十几年没响起过。 不到半柱香时间,一队全副武装的虎贲近卫在一表情严肃的校尉带领下匆匆忙忙的出堡了,还带着数只猎犬。 目的地似乎是地处西南的雾蒙山脉! …… “不应该啊!” 小南堡的猎户们在雾蒙山脉里行走一般都会每隔一段距离做一个记号以防止迷路,但是在一线天周围哥俩并没有找到记号。 “事出紧急,为了摆脱狼群敏锐的嗅觉,蔺叔他们沿着小溪逆流而上的可能性比较大。”明思远皱着的眉头略微舒展开了。 明思远和蔺峰根据明思远的推测沿溪流逆流而上。 就在明思远对自己的推测表示怀疑的时候,他突然眼睛一亮。 “快看,那里有支带血的箭……” “是从那个山头射过来的,赶紧去看看!” 两人连滚带爬的朝对面的小山包爬去,只见半山腰的灌木丛一片狼藉,遗留的血迹早已干痂,渗入厚厚的落叶当中变成深褐色,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了。 明思远和蔺峰仔细检查了越来越多的箭头,发现血迹里夹杂着一些动物的毛发,说明这些血迹很可能都是灰苍狼的。 找到了第一处战场,哥俩如同打了鸡血一样顺着打斗的痕迹追了过去。 然而欣喜没持续多久。 他们就在小山包上发现了一块被撕裂带血的布料,那是猎户身上的。 “情况不妙!”蔺峰心中一沉,拿弓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这不是蔺叔身上的,不知道又是哪位叔叔遭了殃!这帮可恶的畜牲!”明思远狠的咬牙切齿! 哥俩扩大了搜寻范围,终于在一颗大树下发现了认的残骸,被灰苍狼撕咬后已经面目全非,认不出究竟是谁。 山包上距离残骸不远处散落着用树枝做好的拐杖,以及两把刀和两张已经断裂的弓。 几米外的数个箭壶早就空空如也。 勉强从周围散布的遗骸可以辨认出至少两人在这里遇难了。 深褐色的血迹颜色更深,遍布更广,还夹杂着大把的动物毛发。 “好惨烈!”明思远为之震惊。 “这昨天重伤没法快速移动的叔叔,他们自知走不出去,在这制高点阻击狼群,掩护蔺叔他们离开。” 明思远一回头便可以看到山脚的溪流,在这里居高临,是狙击的好地方。 “我们赶紧追,说不定我爹他们就在前面。” 发现了第一处战场,蔺峰心中燃起了希望,恨不得立马追上去。 “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明思远稍一犹豫,如果正好追上灰苍狼狼群那可就亏大了。 “他们在这儿阻击灰苍狼,说明我们寻找找的方向没错,我们迟早会追上蔺叔的。” “好!” 蔺峰迟疑了一下,和明思远一起将散落在周围的尸骨聚拢起来,尸骨散落各处根本没法辨认谁是谁,所以只好一起埋了。 与其说埋还不如说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树叶,因为常年累月的枯叶不知有多厚,他们把两把遗留的刀以及断弓插在了坟前。 他们很快在山脚发现了蔺鹰隼他们留下的记号,让蔺峰兴奋不已。 幽暗阴森的原始森林里,不时的惊起一片飞鸟走兽,但随即又陷入寂静。 几个时辰过去了,除了这些记号之外,再也没有蔺鹰隼他们的踪迹。 明思远趴地上试图倾听脚步,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 “至少四五里之内听不到狼群或者人的脚步声。” 雾蒙山脉,盘横在炎月帝国的西南处陵南道云台府,是帝国西南天然屏障,不要说险峻的地势,就是这片古木参天、遮天蔽日的雾蒙森林与隐藏在厚厚腐叶下面沼泽、暗河等多重阻隔,让外界不敢涉足。 要说雾蒙森林有多大没人知道,地处雾蒙山脉边缘的小南堡的猎户们组团也就在雾蒙森林边缘活动。 随着深入,就越来越阴森恐怖,比起猛禽野兽毒虫暗河之外,更令人绝望的就是迷路! 一旦迷路,便意味着死亡! 明思远和蔺峰沿着蔺鹰隼他们留下的暗号一路追踪下去,却再也没发现更多有用的信息,而且灰苍狼也不见了踪迹。 追踪到一片乱石滩涂之后,蔺鹰隼他们留下的暗号不见了,除了哗啦啦的流水声之外,一片宁静,诡异的环境压抑无比…… 在周围寻找多遍无果的明思远和蔺峰蹲在溪边把头没进刺骨的溪水,好让彼此冷静下来。 “不要着急,起码迄今为止蔺叔他们是安全的。”明思远一脸关心安抚着焦急的蔺峰。 没了幽暗枯木的滩头,傍晚余晖晒在潺潺的水面上,波光粼粼,秋日的夕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但这只是片刻的宁静,入夜后的雾蒙森林才是最热闹的也是最致命的,各种野兽毒虫都开始活跃,所以明思远他们无暇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此刻他们需要赶紧准备晚上的露营地,还有食物,夜晚对他们来说除了外在的危险还要经受寒冷和饥饿的考验。 “天色不早了,岸那边有大石头还有不少伏倒的大树可以利用搭营。”明思远指着不远处的大石头。 “我去搭营,你去周边看看能不能猎一两只小动物,但是不要走远,太阳要下山了,早点回来,注意安全!”明思远知道蔺峰还想着寻找记号。 “嗯,我会小心的!你也注意安全!” 蔺峰明白在寻找一天无果之后,他们当前首要任务就是养精蓄锐,补充食物,这样才可能继续寻找下去。 岸边的大石头也不知是哪年被洪水冲下来的,有两人多高,最上面好像是一个平台,一颗伏倒的参天大树被大石头支撑着顽强的活着。 明思远决定就在这颗大石头上扎营,这颗光滑的大树是唯一的通道,易守难攻。 明思远很快就地取材利用树干树枝树叶临时搭起一个棚子。 此时天色也逐渐暗了下去,明思远环顾四周没发现蔺峰的影子,心里微微有些焦急,而远处虎啸狼嚎等开始此起彼伏,让人不安。 “蔺峰千万不要出事,再艺高胆大,一个人在这雾蒙山脉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大石头上很快燃起了篝火,如同灯塔一般,照亮了四周,驱离了寒意,带来了安全感。 但是蔺峰还不见踪迹,明思远有些待不住了,他对着森林里大喊蔺峰的名字,阵阵回声很快就被潺潺的流水声掩盖! 明思远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难道刚把蔺峰当一个朋友,他就要出事了?” 明思远来到这个世界,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距离,至少对明思远来说,与他人的交往多带着一些功利,少了一些真心。 欲成大事,不能纠缠于儿女情长。 第十一章 血夜 “上月有人在朝中提出重查你哥遇刺案,不久之后原右漠北卫大将军旧伤突发病亡。” 小南堡明府,一个低调瘦小的老头儿,驼着的背更低了,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就是帝国仅存并且以后不再有的异姓王——北漠王明镇虎。 “什么?可是这和……?”平安公明靖宴眼里的震惊一闪而过。 “前几日消息,大将军之子许浩不久前出任右漠北卫大将军。” “许大将军以前是废太子的人。”明靖宴对这个消息有些吃惊。 “太子位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根据早上蔺鹰隼传来的消息,他们所遇狼群规模超大,绝非自然群落!”北漠王明镇虎的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张草图,还有数行求救信。 “难道狼群有问题?” “今早得到的消息,这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不知道救援队伍碰到思远他们了没?思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来怎么去见你二哥。” “爹,刚接到虎贲近卫的夜鸽传书,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思远和蔺鹰隼他们。蔺鹰隼他们出发没有带夜鸽,这消息传过来耽误不少时间,只怕这期间变数不少,只是……”明靖宴的关切不似作伪。 “这几件事串在一起就非常有意思了,你哥遇刺案重查,废太子的人去接替齐鲁亲王的人,还有北漠旧部这些年被排挤的厉害,这时候思远再出事……” “爹的意思是……” 突然,整座书房亮了起来,血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失火了?这是什么?”明靖宴朝窗外望去,随即呆到原地,吃惊的长着大嘴,如同被定住一般。 “血夜……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北漠王明镇虎也发现了窗外的异样,喃喃道。 半晌之后,北漠王明镇虎深邃的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像极了血腥屠戮战场的血夜,最先回过神。 “未必那么简单,帝国又要大乱了么,远离朝堂,偏居西南一隅,也不得安宁?” ...... 炎历243年9月14日戌时,天生异象,血夜笼罩帝国,据司天监记载“戌时,入夜,血色亮于北,帝国如昼,随之地晃,二刻方消,世所罕见,极凶之兆!” …… 血色笼罩大地,整个天际都亮了起来,篝火在红色光芒下显得微不足道,遥远的山脉都被映成了红色,仿佛一瞬间整个天地都被蒙上了一层血雾。 怪异! 诡异! “火山爆发?” 明思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景象,他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帝国中心为此振动,他也不知道北境的蛮族此刻正在发生一场可以改变历史的大变动。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蔺峰还没有回来,蔺鹰隼他们还下落不明。 血夜如同一个大红灯笼藏在东北山脉之后,但是光亮却照亮了整座雾蒙山脉。 此刻明思远最需要的就是光了。 焦急不安的明思远赶紧站起来,趁着血夜照亮整个世界的空隙,顾不上好奇,举目四望。 除了沉默无语只顾流向远方的溪水,以及偶尔随风摇摆的树枝和枯叶,一切寂静无比。 还是一无所获。 焦急万分的明思远给篝火添了些柴火,这时候他才觉得此刻非常需要蔺峰。 “二十多年前世记忆也给不了我安全感啊,一个人在这雾蒙山脉真的能发疯。” 明思远片刻待不住了,拿起武器去寻找蔺峰,他依稀记得蔺峰当时沿着小溪逆流而上。 明思远拿着火把在这血色光芒下如同萤火一般微弱,好在此刻并不需要火把来照明。 远处的虎啸狼嚎也在血昼亮起时突然戛然而止,整个雾蒙山脉似乎陷入了寂静。 明思远此时真心的心系蔺峰的安危,只想赶紧找到蔺峰。 当明思远沿着溪流走在这宁静的原始森林里,突然有一种错觉! 仿佛这里没有危险,此时此刻蔺峰正在和他捉迷藏,小时候的蔺峰总喜欢藏在树上,明思远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树梢。 很快,明思远找到了附近最高的一棵树,他决定爬上去,登高他可以看的远,也许树枝会挡住视线,但总会有些许收获吧。 明思远心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树梢上会有所发现。 另外还有,明思远想看看远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即便没有发现,天色重归黑暗后,树梢上的火把透过树枝也能给蔺峰指明方向。 明思远就近找了一颗大树,把火把插在箭壶就爬了上去,树上的枯叶在他的扰动下纷纷飘落,不一会就爬到树顶。 只见遥远的东北天空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地,似血似火,不像火山喷发,但是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蔺峰。” 明思远环顾四周,溪流两边的滩涂上没有任何生机,他失望的把眼光转向了远处的森林,还是没有发现…… 就在这时东北处的血色光芒逐渐消退了下去,周围树林里已重归黑暗。 摇曳的火光重新照亮周围。 火光在西风中顽强的燃烧着,没有奇迹发生。 天地俱暗! 一切又恢复如初! 就在明思远有些失望准备下树的时候,突然发现西边距他差不多一里的一颗大树上有火光闪闪。 好像有人也在挥舞着火把,对方明显抢先发现了他。 西风呼呼的夹杂着树叶哗啦啦的声音,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喊声,明思远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隐隐约约听见“......来......狐......” 这么大的雾蒙山脉人迹罕见,说不定这片地方还是人类第一次踏足。 不用说那就是蔺峰。 “哈哈,就知道是你,稍等片刻,我来接你!”明思远欣喜若狂,他这是第一次如此期待与蔺峰重逢。 也不知道逆风的蔺峰能不能听见,找到蔺峰的明思远有些激动,忘记了自己在树梢,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下去,吓的他抱紧的树干,火把却失手掉落,明思远目视火把消失在黑暗中。 就在火把坠落的时候明思远发现旁边的树上有个鸟巢在随风荡漾,但又不像,明思远想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火把熄灭了。 周围重归黑暗! 明思远确认了一下方向,蔺峰还在舞着火把,没等眼睛适应黑暗的环境,也不管清蔺峰在说什么就赶紧下树准备去迎接蔺峰,在这原始森林一个人能把人逼疯。 “狐狸肉还没吃过呢,烤着吃还不错吧,那么大够我们吃两天了......” 明思远此时有点饿了,满脑子都是烤肉。 重归黑暗的森林,各种野兽的嚎叫声又开始了,让兴奋的明思远冷静了一下,他打起精神引弓搭箭,向蔺峰靠近。 树林里黑灯瞎火的,明思远磕磕绊绊,时不时有动物从身边窜过。 明思远有点后悔走的匆忙没有再点燃一支火把,好在秋日枯叶已落十之六七,让皎洁的月光偶尔可以透进来。 蔺峰还在使劲的摇着火把,若隐若现,好像还喊着什么。 但是逆风状态的明思远始终没听清蔺峰喊得什么。 “以后就带着他一起闯天下!”想到蔺峰对自己的一片真心,明思远有些感动,也有些自我反思。 看着若隐若现的蔺峰,明思远加快了步伐! “瞎激动什么,还看不见我吧!” 一团火从蔺峰所在树梢抛起,瞬间就熄灭了! “嗡嗡......” 突然一支箭钉在了明思远附近的树干上,把明思远吓了一跳,“你想杀......” 紧接着又一支火箭被射向空中,这回明显燃烧的时间长了一点,在空中飞行了许久,逆风状态下仿佛撞到了一堵墙急坠而下。 只听见不远处受惊吓的小动物噗嗤噗嗤的跑开了,估计扎在不远处的泥土里了。 这是示警,不是指引方向! 第十二章 危险 “是老虎!” “不是狐狸!” 明思远瞬间明白了,他提高警惕,靠着树干向前摸去,头顶上又飞过两支火箭。 “我必须接近他,他救过我,我不能放弃他。”明思远没有丝毫犹豫。 明思远前世本来就是善良的人,只是来到这异世界之后戒备心太强,拒绝和这个世界里的人交心。 尤其蔺峰,在明思远眼里就是个小屁孩,中二少年,尽管明思远自己也没多大。 明思远平时可以利用蔺峰,培养蔺峰,但是生死关头,明思远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被困的是他自己,他肯定也希望蔺峰来救他,而且换作蔺峰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来救他。 再加之前一天与灰苍狼大战,让明思远略微对蔺峰有些歉意,所以明思远此刻义无反顾。 “别射啦,我过来了!” 明思远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顺着西风估计能传播好远。 果然蔺峰消停了,不再射火箭了。 隐隐约约听见他喊着什么,但是逆风,明思远还是听不清。 每一步都是煎熬,明思远总算捱到能清楚听见蔺峰说话的距离。 由于紧张,明思远一身冷汗,明思远可不想这么早就挂了。 蔺峰还在树上时不时的喊着“别过来,有老虎。” 明思远不敢出声,他爬上树,扯了半截袖子缠在箭上用火石引燃。 蔺峰很快就发现了明思远:“你个傻子让你别过来,别过来,现在好了,我们都特……么被困到树上了!” “我能丢下你么,老虎在哪里,我们干掉它。”明思远在一个粗树枝上骑稳,跃跃欲试,对于蔺峰和他自己的箭术,明思远还是有信心的。 老虎再厉害,他还能爬树不成! “在灌木丛,看不见,但是它能看见你,你命真大!”蔺峰的话音透着重逢的喜悦。 “你没受伤吧?” “我怎么会受伤呢,那边山洞里传出一阵虎啸,还好我妈在天之灵保佑我,天突然亮了,把它吓的钻到灌木丛了,我才乘机爬到树上。刚才咋回事,我以为发生山火了” 蔺峰心有余悸,颤抖的声音故作轻松是他最后的倔强...... “好像不是山火,是很奇怪,整个世界都变红了,应该是火山喷发!” “什么是火山?着火的山么,怎么看不见?” “火山是一种常见的地貌形态,由地下熔融物质及其携带的固体碎屑冲出地表后堆积形成的山体,喷发的时候很壮观。” “你见过?” “书里看到的。” “读书人就是厉害,不出门就可知天下事。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容我歇会,刚才吓死我了。”明思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觉得高度还不安全又往上爬了爬。 “刚才你瞎射一通就不怕我中箭么!”明思远心有余悸,倒不是因为老虎…… “这个,这个......不警示你,说不定这会成了人家老虎的盘中餐了,我不忍心看呐,再说射死总比被活吃了好点吧,嘿嘿!” 劫后余生蔺峰明显开朗了不少,“现在就陪我在树上耗着吧。” “啥玩意啊……”明思远翻翻白眼表示无语,第一回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找蔺峰,明思远心中已经接纳了蔺峰。 “嘿嘿嘿……”回应他的是一阵干笑。 短短几呼吸时间,感觉许久,许久,许久! 一阵秋风吹过,一身冷汗的明思远被冻的一哆嗦。 “我们得想办法干掉它,不然熬到啥时候啊!” 明思远不甘心被困,“你给我们准备的食物呢?” “我早就丢下去诱它,谁知道它就在旁边草丛里,我才射了一箭就被叼走了,也不知道射中了没,刚才爬树还把刀丢了!” 蔺峰心有灵犀,一脸无辜,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明思远立马补脑出蔺峰的囧样! 森林里灌木丛郁郁葱葱,是很好的隐蔽场所,明明知道那么大个老虎猫在里面却发现不了。 而老虎捕食就喜欢出其不意,一击必杀,习惯保持隐蔽状态,当猎物走近时突然一跃而起,在受捕对象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发动突然的攻击。 所以哥俩谁也保证不了下树是否安全。 哥俩交流全靠吼,很是吃力,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又一阵晚风吹过明思远一个哆嗦,入夜后的秋夜很凉,挂在树上的哥俩尤其冷。 “这样下去不行,入夜后会越来越冷,我们会被冻死的,嘚嘚嘚……” 下风口明思远明显听见蔺峰被冻的直打哆嗦,自己也跟着一哆嗦,“嘚嘚嘚……”。 “战死比冻死强,我们必须拼一把。” 他们都知道饥寒交迫,猛兽环绕,耗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他们必须采取措施以求一线生机。 “我有办法了!”明思远抿抿嘴,下定了决心。 “什么办法?” 蔺峰此时坐在一个树杈上搜寻着老虎的踪迹。 “你还有几支箭?” 明思远扎好袖口,最大可能减小奔跑时树枝灌木带来的阻力,想到即将要面临的凶险,明思远全身处于亢奋状态,但不失冷静。 “还有近二十支,但是杀伤力大的重箭只剩一支还有两支三棱箭,其他的对老虎的伤害够呛!”蔺峰显然对自己的装备如数家珍。 “月牙箭,上月牙箭!射脊椎!” 明思远知道蔺峰能做到四箭连珠,只要自己引出老虎,在他躲避的时间里足够蔺峰射完手中的箭,“你先把自己固定好,方便发力!” “我先把我的箭射完看能不能把老虎赶出来,你准备好!还不行的话,我就下去!” 明思远的声音里带着决绝。 “别,要下去也是我下去。” 蔺峰瞬间就明白了明思远的想法,他有些懊悔先前把猎到手里兔子扔了出去,以至于没想到老虎离他那么近,猝不及防错失良机。 但是后悔没用,现在只能再次做好准备,只要发现老虎,三十米之内还是有把握命中老虎要害的! “老虎就在你脚底,你下去是舍身喂虎,我还来不及反应,还是我去!” 一阵沉默,蔺峰权衡利弊只能这样了! “好!” “你可要做好准备,我还有大事业没完成,可不想这么早就挂了,长大后还要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明思远有些担心。 “你先等等!” 蔺峰突然想到什么,只见他脱了自己的衣服做了几只火箭,点燃射在了周围的树干上! 随着“嗡嗡……”的震颤声! 明思远和蔺峰周围多了几盏灯,不意外还是没发现老虎踪迹,以至于哥俩觉得这是幻觉! 不愧是森林之王,近在咫尺,明明知道它在这里,却怎么都发现不了它的踪迹! 此刻它可能在某个灌木丛下面虎视眈眈! “好了,五少……思远,你小心!” “嗖嗖嗖……” 明思远把多余的箭射向自己认为老虎可能藏身的灌木丛。 但是除了有几支箭射中树干的震颤声外,大部分箭都射入泥土,连个动静都没。 明思远手里就剩几支重箭了,刚才的乱射确定了自己周围是安全的。 “我要下去了,掩护我!” 白色的月光从树梢投进来,稀稀拉拉洒在灌木丛上,微弱的火光也穿不透厚厚的灌木丛,灌木下面漆黑一片,如同血盆大嘴一样要吞噬一切生命。 明思远下树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箭壶刀鞘放下,咬着着他的短剑,一手持弓另一手拿着仅存的几支重箭。 明思远大气不敢出的在树之间挪动,即便有老虎扑出来也能利用树干躲避,他蹑手蹑脚的尽量不发出声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来不及擦。 这一刻无比的漫长。 第十三章 齐心 蔺峰使出全身力气把弓拉满,屏气瞄准老虎可能出现的地方! 森林里一片沉寂,轻风吹过,灌木丛晃来晃去。 灌木丛下没有一丝生机,丝毫看不出在里藏着一只丈八大虫。 但是蔺峰丝毫不敢松懈,脸都憋红了,还得时刻提醒明思远,蔺峰的声音都变了样:“继续……走!” 明思远走的很慢,这七八十米的距离简直就是煎熬,明思远和蔺峰的肾上腺激素飙升,他们把全身的机能调到最佳,一时间感觉不到寒冷和饥饿了! 不知过了多久,明思远早已汗流浃背。 明思远屏住呼吸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而蔺峰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一百公斤的硬弓拉的比满弓还要满。 蔺峰的胳膊都要僵硬了,持弓的手都开始颤抖,但是他只能咬牙坚持,汗水流过脸颊痒痒的。 “终…于看…见你了……” 蔺峰终于不用火把就能看见明思远了。 就在这时候,蔺峰看到他与明思远中间的灌木丛在晃动! “快!上树!快!” 明思远二话不说,斜挎弓,把剩下的四五支箭插到腰带上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完成,只见他比猴子还快蹭蹭蹭的就窜了上去,亢奋状态下反应快了不少。 约莫到了安全高度,明思远在一树杈上坐下喘着粗气,这才环顾四周,还是没发现老虎的踪迹! “咦,老虎呢?” “你上树比猴子还快,另外还在树背后,它又不动了!” 老虎比他们想象的要聪明,看着把握不大又选择了潜伏。 “但是我能确定它藏哪里了。” 蔺峰的箭不多了,没有百分之百的确认他不敢放箭,少一支箭就少一成逃生的机会。 “哎妈呀,吓死我了,容我歇会!” 树上的明思远喘着粗气,顺了顺气,冲蔺峰喊道:“我就剩三支箭了,刚爬树掉了两支,还好没拿弩,你向那个地方射一箭,我们俩七支箭应该可以搞定。” “好!” 蔺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深吸一口气,屏气瞄准了刚才活动的灌木丛,搭上月牙箭使出吃奶劲射了出去。 “嗖!” “嗷呜!” 一声虎啸从那片灌木丛后面响起,声音未落就看见一只吊青白额的老虎从灌木丛后扑了出来,被发现的老虎冲着站在高处的蔺峰咆哮着。 此时老虎距离明思远也就十来米,明思远来不及后怕,趁着老虎冲蔺峰咆哮的时候,从老虎后背瞄准心脏所在区域。 拉弓就射! 第一箭从老虎后背射入,吃痛的老虎反应更快,立马跳开。 紧随而至的明思远第二支箭和蔺峰第一支箭居然都射空了,钻入了枯叶,蔺峰被虎威镇的顿了一下,慢了半拍。 “嗷呜……” 吃了亏的老虎掉头盯着树上的明思远,怒吼着,明显感觉到了不远处的明思远更加危险! “呜呜……”老虎伏地冲着明思远威胁着。 突然,没等明思远和蔺峰再次拉弓射箭,老虎前肢伏地撅起屁股快速的摇了摇,助跑,起跳! 如同弹簧一般,冲着明思远扑来。 受伤了的老虎异常的疯狂,看来第一支箭并不致命,癫狂的老虎张开血盆大嘴挥舞着粗壮的爪子扑向树杈上的明思远。 明思远低估了老虎的跳跃力,慌乱中最后一支箭也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老虎的血盆大嘴迎面越来越大,仿佛都能闻见老虎嘴里的血腥味了。 那比自己大腿还要粗的前肢要是拍在身上非死即残。 那一瞬间明思远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往上爬。 “唉,也好,不知道死了是不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一切听天由命,明思远闭上了眼睛,他带着些许的遗憾,但是不后悔。 “呲……” 一阵利爪刮擦树枝的声音,明思远所踩的树干晃了晃! “砰!” 随即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明思远睁眼发现自己完好无损,脚底下却一片狼籍! 原来,对蔺峰来说跳起来的老虎就是一个完美的靶子,因为在空中老虎的轨迹无法改变。 机会瞬间即逝! 蔺峰毫不犹豫的将一支三棱箭狠狠的爆射而出,十几米的距离蔺峰能射中巴掌大的移动靶,所以这一箭最为致命! 在空中受到重创的老虎力不从心,锋利的爪子堪堪划过明思远脚底的树杈,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老虎重重的摔倒在灌木丛,压倒一片灌木,激起阵阵枯叶! 明思远逃过一劫,赶紧又往上爬了爬! 而被重创的老虎挣扎起身,喉咙里发出阵阵的“呼呼”声,似乎还在威胁明思远和蔺峰! 此时蔺峰就剩一支重箭了,他再次瞄准了老虎! 就在这时那只老虎突然倒地,没了动静! “死了?” 明思远和蔺峰一时不敢确定,两个十四岁的小孩居然杀死了一只老虎,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蔺峰将手里的箭射向倒地的老虎,就像射进一堆肉里,毫无动静! 看来老虎是真的死透了! “再等等。” 明思远和蔺峰都没敢下树,瘫坐在树杈上任凭晚风吹过,而远处野兽的嚎叫声依旧此起彼伏,丝毫没有受到这场大战的影响。 “好冷啊,看样子真的死了!” “受不了了,冻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秋风刮过,随着肾上腺激素的消退,没了外衣的蔺峰首先受不了了。 “哈哈,成功了!” 劫后重生的明思远和蔺峰好像使完了浑身力气,充满庆幸,看着彼此。 蔺峰深吸一口气说,“明天我们回堡吧,不找我爸了,我想他们会顺利逃脱的。” 经历大战后的蔺峰对雾蒙山脉的危险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他觉得不应该拖着明思远一起涉险。 “明天再找找,我们俩都成功杀死了一直老虎,还怕啥!”明思远由衷的说道,此刻蔺峰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屁孩了。 明思远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老虎,被激起斗志,不愿蔺峰因为他放弃寻找。 “为了给你示警,我的衣服都点成火吧了。”蔺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是难掩喜悦。 “等回堡里了给你赔一件,嘿嘿,我搭好住的地方了,你肯定满意,让你先挑。”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逐渐消失。 明思远和蔺峰爬下树,小心翼翼的靠近老虎,生怕它活过来。 即便是死了,尖利的牙齿显示着它生前的凶猛,额头上的王字如同王冠一般展示的最后的威严,粗壮的四肢健硕的背肌令人望而生畏,不愧是百兽之王。 它身上有四处箭伤,明思远那一箭直接洞穿了老虎的腹部,距心脏差之毫厘。 蔺峰盲射的一箭擦过老虎的背部,留下一道血痕,致命的一箭是从肋骨射入,命中心脏,箭矢还卡在老虎肋骨之间只露出了箭尾,还有一支是老虎倒地后蔺峰试探射的箭。 老虎死前挣扎加速了它的死亡。 没了衣服的蔺峰很快和明思远两个剥下了皮子,并割了一些肉。 “谢谢你,蔺峰。” “谢我干什么,我还得谢谢你来救我呢。” “谢谢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我还是个人。” “你怎么老说胡话,你们读书人我不懂!”蔺峰和看傻子一样看着明思远,摇摇头。 “嘿嘿……”明思远的眸子里透露着一丝异样。 来到这个世界上十多年,明思远一直忙于填充自己,习武读书,从来没有用心交过一个朋友。 即便在原来的世界,明思远也是一个宅男。 明思远和蔺峰齐心协力度过这一难关,让他们对雾蒙山脉不再恐惧,同时也改变了明思远的观念。 “有朋友,真好!”明思远心里默默的念到。 生死之交,就是这吧! 第十四章 心愿 明思远和蔺峰很快回到大石头上的草棚里。 兽皮挂在篝火周围烤着,同时形成风挡,篝火上的烤肉散发出阵阵香味。 明思远和蔺峰躺在篝火旁,看着漫天星空。 “还是没有发现吧?” “嗯,我估计情况紧急,他们没来得及留下记号。”蔺峰皱了皱眉头。 “明天再找找,晚上太危险。再窜出一头猛兽我们可就惨了。” 还剩一斛半的箭矢,大半还是树枝制作的,要是再遇到大型猛兽可真不好对付。 “你相信除了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么?”明思远看着星空突然感慨道。 “什么这个世界,哪个世界的,你是说死了之后的世界么?”蔺峰略有担心的看着最近几天偶尔蹦出胡话的明思远。 “嗯……死后的世界,也算吧!”明思远略犹豫片刻后,算是默认这个说法了。 “我听我爹说过,人死了之后就变成天上的星星,我妈就在天上现在看着我们呢,说不定镇北侯还有丹若公主也在天上看着你呢,可是天上这么多星星,哪一颗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蔺峰陷入了沉思。 “快看,流星!”明思远最终决定还是转移话题。 “流星划过,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我爹要……”蔺峰无比担忧得说道。 “什么凶兆,那都是瞎说的,你别信,还有一说法流星划过的时候许愿很灵的呢。” “哦,那我就许愿我爹平安回堡,思远,你呢?” “许的愿说出来就不灵了。”明思远盯着星空,默默的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安得广厦千万间,庇天下寒士尽欢颜!” “呵呵,我的愿望可有些大,不知道可不可以实现。”明思远突然自嘲道。 原来明思远当年随四叔刚出京都不久,在过桥时,明靖清的棺椁突然跌落坠入河中。 那天明思远正好醒着,他亲眼看见明靖清的棺椁落入刚解除冰封的大江里。 由于江面上飘着很多浮冰,很难划船接近,在数人坠河无果之后,护送队伍眼睁睁明靖清的棺椁缓缓漂向下游。 当时队伍就地驻扎,发动周边老百姓打捞棺椁,明思远他们住在当地的财主家里。 由于战乱刚过,即便是财主家,融雪渗入屋内也不稀奇,破败不堪。 普通老百姓家里更不用说,尽管战乱结束数年,但是百姓生活仍然没有恢复。 财主家有个小姑娘,才三岁多,可喜欢逗明思远玩,但是有一回不小心把明思远摔到地上了,明思远就哭了两声,王府侍卫就把那小姑娘跟小狗一样拎了出去。 主屋之外顿时一片哀嚎求饶声。 在那之后,明思远再也听到过那位小姑娘的声音。 五日之后,以周围老百姓死伤十几人的代价,终于在下游打捞上被卡在冰凌里空无一人的棺椁,明靖清的遗体消失不见,最后与丹若公主合葬的只是一座衣冠冢。 在离开那座村子的时候,即便明思远眼神不好,也能看出大战过后残败不堪的村落,以及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的百姓。 距离帝都不远的地方如此,其他更加偏远的地方更不用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所以那时候不到一岁的明思远就立下了一个宏大的目标。 但仅仅持续半年,随着北漠王明镇虎南迁,明思远距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 明思远现在并不怨恨明靖宴已经那个侍卫,十几年过去了,随着明思远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他就越淡然了。 但是那件事让他对身边的人,尤其所谓的亲人从心底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作为一个庞大的帝国,不缺的就是人口,而权贵门阀世世代代经营之下,早就盘根交错,僵化无比,无法撼动。 即便是三王之乱,也仅仅改变了被战乱波及的区域,只不过站错队的权贵衰落,压对宝的权贵以及其他势力扩充了新地盘而已。 对于底层的老百姓来说,变化的就是不用每天担心生死了,至于其他的方面的变化,并不大。 就是明思远这几年所得到的消息得知,尽管又过了十几年,一些地区还在饱受战争遗毒,还没有完全恢复。 北漠王世袭七代,两百多年,在炎月帝国属于高高在上的家族之一,所以当年那无名村落,那些苟活着的村民,对明靖宴来说,不过是蝼蚁罢了。 这不是某个人的错误,而是时代的错误。 明思远立誓改变它! “一定会实现的!” 蔺峰突然打断了明思远的思绪。 “好饿啊!” 当务之急就是补充能量,然后睡觉。 明思远才十四岁,前途漫漫。 “不知道我爹他们摆脱灰苍狼狼群了没?”蔺峰狼吞虎咽的啃着烤肉。 “虎贲近卫,当年令敌人忌惮不已,蔺叔是其中佼佼者,我想他们应该会成功摆脱灰苍狼狼群的。”明思远宽慰着蔺峰。 夜已深,又一道流星划过星空。 …… 拂晓时分,皓月当空。 偶尔透过树枝洒在地面上的月光如同冰冷的雪霜。 在一条小溪旁边的森林里透露着一股杀气,周围没有一丝丝生机。 寂静无比,异常诡异! 数百步之外的滩涂上却热闹不已,一座石头垒起来的壁垒里面火光闪闪,一群人在里面高歌悲唱! 透过石缝的火光在这寂静的夜很是扎眼! 悲愤的歌声透露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悲壮! 绝望! 无助! 也许他们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已经认命了吧! 也许这是最后的狂欢! 不出所料,当血夜逐渐消失,黑夜重新降临不久之后,从岸边静悄悄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一阵更浓厚的杀气带着血腥味随着灌木丛的晃动悄然接近那个火光幽幽的壁垒。 歌声掩盖住了动物踩在枯叶上的声音。 壁垒里面的人似乎很坦然的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一对绿油油的眼睛从灌木丛后面穿了出来,一只健硕的灰苍狼出现在小溪的岸边。 紧接着一只又一只同样健硕的灰苍狼流着口水钻出灌木丛。 “咻咻!” 经过一颗滴满泥巴的大树的时候,其中一只灰苍狼似乎闻见了什么,抬头机敏的朝四周左顾右盼。 但是周围除了它的同类,似乎没有其他活物,面露疑惑的灰苍狼,感觉不对劲,又使劲闻了闻。 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那只灰苍狼犹豫再三,又抬头机警的环顾四周,一脸疑惑,可能是错觉吧! “呜……” 低声叫唤一声后,不再起疑的那只灰苍狼小步快跑去追大部队了。 “嘶......” 看着离开的灰苍狼,树上一个黑影长吁一口气,大气也不敢出,心里直呼好险! 看着脚底下蹑手蹑脚经过的二十来只灰苍狼,浑身是泥巴的蔺鹰隼两眼冒出了火花。 忍受着寒冷躲在树上数个时辰的蔺鹰隼总算等来了灰苍狼狼群。 蔺鹰隼忍住放箭的欲望,在这居高临下的位置,这二十来只灰苍狼对他来说也就是两三轮速射能解决的问题! 但是他不能让它们警觉,他此时唯一的目标就是狼王! 利用两个行动不便受伤了的猎户用命换来的时间,蔺鹰隼他们及时的撤退到明思远他们找到的那条小溪,短暂的摆脱了灰苍狼的追踪。 但是没过都久难缠得灰苍狼斥候又追了上来,夜晚才是灰苍狼的天下,就在众人绝望之际,血夜降临,再次短暂的阻止了灰苍狼的追踪。 仓皇逃了两天的猎户们这回似乎大意了,居然在小溪旁边空旷地上扎营了,明亮篝火在重归黑暗的夜里很扎眼! 第十五章 伏击 闻着断断续续的气味赶来的灰苍狼斥候很快就发现了这座用石头垒起来半人高的防护圈。 里面人头攒动,看来今晚他们凶多吉少了。 灰苍狼斥候远远的看着石垒,他们耐心的等待着。 其他大部队会闻着他们的气温很快追寻而来。 白若寒霜的月光洒在滩涂上,一览无余。 果然,片刻之后,相隔不远的灰苍狼主力出现了。 蹑手蹑脚的灰苍狼狼群,从三个方向出现在蔺鹰隼的视野里。 “围三阙一!” 灰苍狼是自然界天生的战术大家。 灰苍狼狼群从三面包抄了过来,在滩涂上垒起的营地里柔弱的火光异常的醒目。 营地里面的人似乎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陷入险境。 此刻就算知道了,已经无法改变结局了。 灰苍狼狼群三面围攻的话,那半人高的石墙形同虚设。 即便提前发现了灰苍狼,因为有乱石的掩护,也足以让狼群接近。 如果从唯一的缺口逃跑的话,只会败的更快。 可惜灰苍狼面对的是小南堡的猎人。 蔺鹰隼全身都涂满了泥巴,只露出两只眼睛,耐心的贴在树上等待着。 已经从蔺鹰隼脚底下跑过去了两拨二三十只规模的狼群了,狼王还没有出现。 站在树梢上的蔺鹰隼借着月光,远远的可以看见三面围过来的狼群大约近百只,借着乱石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接近石头垒起的营地。 终于,灰苍狼接近到石垒的外围,蠢蠢欲动。 面对近在咫尺的猎物,狼群似乎很有耐心,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可那堡垒里面的猎户却还毫不知情。 “狼王,你在哪里?” 看着这群异常庞大的狼群,躲在树上的蔺鹰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大的狼群在蔺鹰隼的认知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要知道这么大的狼群在这雾蒙山脉里绝对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可以横着走了。 就是森林之王老虎都得避其锋芒。 狼王,出现了! 狼王,终于出现了! 如同幽灵一般的灰苍狼狼王突然出现在蔺鹰隼眼前四五十米远的大石头上,如同魑魅魍魉一样。 那健硕完美的身材比其他灰苍狼大了不止一圈,而且它的毛发是雪白色的,显得与众不同。 蔺鹰隼居然没有察觉到它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好大的孽畜,神出鬼没的,今晚要是让你逃了我就不姓蔺!” 四五十米的距离一击毙命,对蔺鹰隼来说不在话下。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蔺鹰隼心里默念道,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狼王。 只见那狼王浑然不觉,傲然站立在大石头上,检阅着它的部队。 此刻狼群等待的就是它一声令下。 蔺鹰隼慢慢的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拉满了硬弓,瞄准了那只等待已久高傲冷血的目标。 尽管距离很远,尽管蔺鹰隼的动作很轻柔。 但是狼王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只见灰苍狼狼王突然左顾右盼,又不安分的低头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丝的危险。 狼王突然感觉不对,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呲牙咧嘴,想回头看看身后的林子…… 大意了! “嗖!嗖!嗖!嗖!” 短短瞬间四五支三棱箭从躲在树梢上的蔺鹰隼手里爆射而出! 几支箭矢闪着寒光,几乎同时而至,封死了狼王可能躲避的任何方向。 三棱箭头,只要命中非死即残! …… 五六十米的距离让狼王难以躲避,在狼王躲开第一支箭的同时,至少两支三棱箭狠狠地刺入狼王的身体,横贯而出。 穿过狼身上的金属箭头钉在石头上溅起了阵阵火花。 受伤了的狼王,重重的摔下石头。 “嗷呜……” 一声惨烈的嚎叫声响彻滩涂,在四周大山中形成阵阵绝望的回音。 这不是进攻的信号。 是哀嚎! 狼群出现了混乱,就在这时候堡垒里的人如同得到信号一般,也探出头举弓开始屠杀失去指挥而陷入混乱的狼群。 狼群猝不及防,群狼无首,顿时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没了指挥的狼群,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散逃脱。 有的不畏死的灰苍狼冲向堡垒结果被射死在半路,就算跳进堡垒的灰苍狼也被里面竖起来指向天空的尖树枝刺穿挂在上面动弹不得。 有的回头想从蔺鹰隼脚下逃脱,但是经过此处的灰苍狼如同过鬼门关一样,十存二三,直到蔺鹰隼无箭可射。 还有的想从小溪另一岸边逃脱,但是同样被树上猝不及防的短促箭雨射的七零八落。 原来在狼王可能出现的方向附近的树上都藏着涂满了泥的弓手。 每个方向两个猎手,唯有蔺鹰隼独守一面。 狼王低估了小南堡的猎手。 即便是被狼群追的仓皇逃跑,蔺鹰隼他们也时刻想着绝地反击。 在利用战友牺牲还有血夜换来的转瞬即逝的空窗期,蔺鹰隼他们找到了合适的伏击地点,布好了杀阵。 就连森林之王都不敢招惹的的灰苍狼狼群在十来人的伏击之下,溃不成军。 除了轻伤还有顺利逃跑的灰苍狼,滩涂上和两边的林子里留下了三十几只倒毙或者重伤的灰苍狼。 这还是小南堡的猎户们大部分用的是临时制作的的木箭,如果都用重箭或者三棱箭的话,留下的灰苍狼至少还要翻一番。 第二天早上中了两支三棱箭的狼王的尸体在滩涂上被发现了,三棱箭造成血槽放干了它的血。 挣扎前行了数百步的一代狼王倒毙在逃跑的路上。 小南堡的猎户们自己都没想到伏击进行的这顺利,整个伏击除了堡垒里的一名猎户被临死的灰苍狼咬了一口外,其他人完好无损。 可以说是大胜! 完胜! 这场伏击战展示了北漠王虎贲近卫极高的战斗素养。 哪怕和平十多年了,这支虎贲近卫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幸存的猎户相互击掌,劫后重生的欢喜溢于言表。 但是想到战死的同袍他们再也无心打猎,简单打扫战场后决定抄近路回家。 “此时五少爷和峰儿他们应该快到家了吧!” 大获全胜的蔺鹰隼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担忧。 蔺鹰隼的眼角不合时宜的跳了起来。 也许当时丢下明思远和蔺峰是一个错误。 但是蔺鹰隼当务之急就是带着幸存者回家,他只能希望明思远和蔺峰已经安然回家。 …… 与此同时,一支二十来人全副武装的虎贲近卫先头部队通过一天一夜急行军终于赶到了一线天。 可是等待他们的是熄灭已久的篝火,整个峡谷空无一人。 他们在寻着记号来的路上没遇到明思远和蔺峰。 “希望后面的队伍能够遇到五少爷。快,放鸽子。”一位领头的什长干脆利落的下令道。 “原地扎营,休息一个时辰,然后继续寻找他们留下记号。” …… 第二天早上。 在蔺鹰隼他们离开不久,远处一个披着树枝杂草的人缓缓的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 先是丢了重要的布袋,然后听了一夜惨烈的狼嚎,天亮后却发现蔺鹰隼他们完好无损。 他低估了已经离开了的虎贲近卫的战斗力。 更让他无心逗留的是狼王被毙,让狼群失去了控制。 倘若他被发现的话绝对比狼王还惨。 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回去复命。 …… 随着朝阳的升起,喧嚣了一晚上的森林逐渐沉寂,一缕阳光洒在明思远的脸上。 由于前一天晚上体力透支,所以这一觉他们俩睡得昏天暗地,以至于明思远和蔺峰没有听见拂晓时分远处传来的狼嚎声。 巨石上的篝火已经熄灭,虎皮经过一夜的烘烤有些发硬了。 蔺峰由于点火示警把自己的衣服快烧完了,此刻全身蜷缩成一团,盖着树叶睡的正香,鼾声连天。 清晨的森林没了夜晚此起彼伏的各种野兽嚎叫声,只有百鸟齐鸣,叽叽喳喳,非常悦耳动听片刻安宁。 明思远被越来越刺眼的朝阳刺醒,太阳已经老高了。 明思远踢了踢脚底的蔺峰,“赶紧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我们沿着溪流再找找吧!” “我们还是......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再说雾蒙山脉这么大,没了记号,大海捞针一样,我们去哪里找啊,说不……说不定……他们已经甩掉狼群回去了。” 蔺峰表情复杂,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回家。 “当时说好陪你去找蔺叔的,怎么能半途而废。”昨晚的生死之战,让明思远从心底接受了蔺峰。 所以明思远决定不再拖拉,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陪蔺峰找到蔺鹰隼。 “我觉得他们可能沿着溪流走了,去上游或者下游继续找找吧,也不知道这溪水流向何方!” 昨天追了一天,明思远和蔺峰早就脱离了已知路线了。 继续寻找?还是返回? “那抓阄吧!”明思远歪着头想了想。 “好,我来抓!” 明思远折了一长一短树枝握在手里,露出的部分对齐,让蔺峰选择。 长的木棍的话,回家。 短的木棍,则继续寻找。 第十六章 鸟巢 蔺峰穿着虎皮做的大衣,抿着嘴,表情复杂多变,犹豫再三后抽出了一根的树枝。 “唉,多此一举,不然我们直接……” 蔺峰的眼神却出卖了他自己,只见他紧紧得盯着明思远的手,忘记了说话,屏住了呼吸。 蔺峰眸子里头闪烁着期待,等待着明思远展开手心。 蔺峰的表情没能逃过明思远的眼睛。 明思远眼珠子一转,并没有展开手心。 “快看,那是谁?” 明思远突然指着蔺峰后面喊道。 蔺峰下意识的转过头。 明思远趁蔺峰没注意把手里的树枝丢了。 “哈,是我看花眼了,赶紧收拾收拾,老天这让我们继续去找蔺叔。” 等蔺峰回头时,明思远已经去收拾装备去了。 “思远,你……谢谢!” 蔺峰手里捏着半截树枝,喃喃道。 “逆流而上是远离一线天,顺流而下则和一线天都在同一个方向,所以我以为我爹他们很可能逆流而上了。” “可是你昨天去上游找了,没找到记号。” “下游我们也没找到,我觉得是灰苍狼追赶的太着急,来不及做记号,也是有可能的。” “再说我们沿着溪流朝上游去找找,如果还没有踪迹的话,我们就原路返回,找不到了正好直接回家。” “好!” 决定好之后,明思远和蔺峰收拾好装备沿着溪流逆流而上。 殊不知,明思远和蔺峰阴差阳错的,距离蔺鹰隼他们越走越远。 “快看,我没说错吧,这儿有一个火把!” 在路过一片滩涂的时候,蔺峰欣喜的在一棵树下面,发现了一个熄灭了的火把。 明思远跟着欢喜了片刻之后,突然觉得不对劲。 “别高兴太早,这火把好像是我昨晚从树上掉下来的,旁边树上还有一个鸟巢,不信你看。 明思远想到昨晚掉下来的火把,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火把坠落的时候看到的那只奇怪的鸟巢,为了证明,明思远抬头一眼。 “快看!” 蔺峰顺着明思远的眼神抬头一看。 “什么鸟巢,那只是一个布袋。” 一只布袋挂在树杈上,随风摇摆着。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鸟巢! “我说昨晚那鸟巢怎么那么奇怪,原来是一个布袋。” 这里正是明思远昨天爬树的地方。 火把是明思远遗落的,那只布袋可不是,明思远眼睛一亮。 “蔺叔他们来过这里!” “哈哈,我们找对方向了。” 明思远和蔺峰顿时激动万分! 在这人迹罕见的雾蒙森林寻人没有记号的情况下全凭运气,可见上天似乎很照顾他们。 蔺峰三步并两步,迫不及待的爬到那棵树上,把那布袋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而然欣喜没持续多久。 蔺峰的期望转眼又变成失望。 “是不是他们留下的?”树下面的明思远急不可耐的问道。 “没见过谁有这袋子,好像不是我们小南堡的东西……接着。” 蔺峰都懒得打开袋子就抛了下来。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老天似乎开了一个玩笑。 “好精致的袋子。” 明思远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赞叹道,那布袋就好像自己来的那个现代化的世界机器织的,完美无瑕。 北漠王好歹也是一代枭雄,王府里面什么玩意都有,能让明思远感慨精致,那肯定很稀罕的玩意了。 这布袋绝对不是小南堡的猎户的。 满怀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扑灭。 那这只布袋又是谁的呢? “思远,你见过这布袋么?”下了树的蔺峰依然抱有一丝希望。 明思远仔细端详着这只神秘布袋,一脸的问号。 这只黑色袋子,虽然看着这布袋有年头了,但是依旧掩盖不了低调的奢华。 尤其那布料绝对罕见,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袋子边缘用银丝包边,手感光滑细腻,简单大方,在这个世界能有此水平,实属罕见。 布袋表面还绣着一个神秘图案: 一把奇怪的银色十字短剑,它的护手左端是血盆大口的虎头,右端是威武的雄狮头,剑身被一把大手握住,剑柄却是缠绕着并吐着舌头的毒蛇。 与其说是短剑更像是某种标记。 “我保证不是我们堡里的东西,我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哦。”一听不是小南堡里的东西,蔺峰一脸失望,对袋子里面的东西再也没兴趣了。 ...... 袋子里面装了好几样东西。 一块脸盆一般大的暗红色破布被叠的整整齐齐,似乎年代久远,微微发黄,那暗红色好像是颜料又像血迹,如果这是血迹得在血里泡多久? 破布上好像还有字迹,可惜年代久远看的不是很清晰了,只能依稀辨认出“青”、“援”两个字,其他字迹已与血红色融为一体。 还有几块布满刀痕剑伤的金属鳞甲,似乎诉说着它主人当年惨烈的战争,泛青又有些许的黑色,表面的纹路已然看不清了。 明思远第一眼瞅着这些鳞甲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再仔细看却瞅不出表面有什么纹路,因为上面的刀痕剑伤太多了。 还有一块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黑色腰牌,背面一朵祥云里刻着一颗三角形,正面刻着一个“隐”字,背景同样是布袋上的十字短剑的标志,除了陈旧黯然无色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什么特别之处。 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一卷似乎记载着某种心法口诀和一种武技的金丝绸卷。 “这好像是个好东西!” 明思远上下翻着那卷看似价值不菲书卷,直觉告诉他那是一卷极品武技功法。 除了稠卷的材质不同寻常之外,更令人奇怪的是这数百字的书卷居然没有名字,没有门派,也没有出处。 从内容看,除了文字还有配有各种姿势示意图,看着像是一种未知的功法。 要知道江湖上每个门派或者宗师都希望自己门派名扬帝国,都恨不得在所有的书稿信件上写上自家名号。 所以唯一的解释这只是一卷抄本。 抄本都用这种上等材料,可见这布袋主人绝不是凡人。 “这三样东西值得放在这么精致的袋子里面么?” “真奇怪!” 明思远挤破脑汁也没想出这四样不搭边的东西为什么会放在同一个布袋里面。 要说把这卷武技放进这精致的包囊里还说的过去。 其他三样明显很久以前的旧东西也和这贵重的武技放到一起就让明思远有点想不通了。 蔺峰也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三件东西也是什么罕见宝贝?” “不像啊!” 明思远和蔺峰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一时间忘记了他们还在雾蒙山脉里。 大眼瞪小眼之后,明思远和蔺峰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这可是雾蒙山脉深处了,不是咱们的人,会是谁呢?” 明思远心思细腻,发现了问题所在。 哥俩面面相觑,直觉告诉他们这事不简单。 即便有同伴敢进入雾蒙山脉能到这里的也不是庸手。 “再去看看!” 明思远又爬到树上仔细的查看了那棵树上那些攀爬造成树枝断裂的断口,树皮还泛着绿色。 看那断层成色,形成时间最多不超过三天。 也就是说在这人迹罕见的雾蒙山脉除了小南堡的人之外还有神秘第三者。 然而地面上除了明思远昨晚的足迹还有掉下来的火把外,没有任何人活动的痕迹。 要不是明思远偶尔发现树梢上的“鸟巢”的话,明思远和蔺峰压根就不会知道这片森林里除了小南堡的猎户外还有第三方的出现。 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明思远的心头! “此事颇为蹊跷。” 布袋主人敌友不明,让蔺峰为父亲多了一丝担忧。 “我们得早点找到蔺叔告诉他情况。” 面对神秘布袋明思远也忧心忡忡,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布袋的主人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雾蒙山脉? 是敌是友? 明思远和蔺峰怎么都理不出头绪,他们直觉认为布袋主人和蔺鹰隼他们的路线一致,也就是逆流而上。 明思远和蔺峰决定加快速度。 明思远和蔺峰毕竟是小南堡的孩子,由于从小训练,有一定的轻功底子,所以在这崎岖的溪流边缘奔跑起来也比普通人要快很多。 沿着溪流追寻了近三个时辰后,明思远和蔺峰听见前方一个弯道处传来激昂澎湃的水流声,还有时不时流水拍打在石头上响彻山谷的轰鸣声。 明思远和蔺峰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条壮阔的百余丈宽的大河横跨在眼前。 只见湍急的河流被一小山分割成两股,小的一股就是明思远和蔺峰脚下的小溪。 轰鸣声从小山另一边传了过来,阵阵水雾漫过小山头。 明思远和蔺峰脚下的溪流顿时显得微不足道的了! “真震撼!” 打小基本没离开堡的蔺峰见过最宽的河也就是二三十丈! 这百十丈甚至更宽的河流他们是第一次见,绝对的冲击,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 明思远喃喃的说:“即便是亚马逊河也不过如此吧!” 明思远突然发现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 而蔺峰在旁边激动的大喊大叫,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 确切地说蔺峰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毕竟他也就十三四岁! 第十七章 怒河 炎月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为皇家御林军,分别为左军玄虎精骑、右军红狮铁骑、中军龙武军为皇帝亲卫部队,合称御林三军,其中左右军各四万,全为骑兵,中军六万,步骑各半,为帝国精锐中精锐! 其次就是中央直辖的十四卫,为炎月帝国主力,拱卫帝都除了御林军之外还有十四卫中的四卫,即左右骁卫、左右督卫,其他十卫则镇守当年全国各地,并兼令各地府兵。 其中当年的大部分北漠铁骑分为左右镇北卫,镇守北疆,因为直面北方蛮族,所以战力在各卫前列。 北漠王南迁后,还有少部分北漠精锐打散被填充到拱卫帝都四卫之中。 地方则“府兵制”。以均田制的农户为基础,于天下各道、州要冲设军府,总称折冲府,依编制规模大小分置上、下两等。 府长官折冲都尉(正四品),副长官左、右果毅都尉,在府下设两到三营,每营六百人,官校尉,营下有队,每队二百人,设旅帅;队下设百人队,设百夫长。每营下辖三队,每队下辖二个百人队,每百人领五位什长,各领丁二十,最低就是伍长,算上自己正好五人。府兵以营为基本单位。 而北漠王的三千贴身虎贲近卫则是精锐中的精锐,战力足矣和御林军精锐相媲美,某些领域甚至有所超越,所以它的调动总会引起一些人的恐惧。 …… 在明思远和蔺峰抵达无名大河畔的时候,那一队虎贲近卫后面大部队遇到了抄近路而归的蔺鹰隼一众人。 在短暂交流之后,蔺鹰隼一众人判定明思远和蔺峰没有返回小南堡,而是沿着他们的轨迹走失在雾蒙山脉更深处。 所以蔺鹰隼和带队旅帅商量之后,派数人护送重伤员先行返回,其他人继续寻找明思远和蔺峰。 在接到搜索部队求援的飞鸽传书之后,很快小南堡又集结起两队虎贲近卫前往雾蒙山脉参与搜救。 得到最新消息的明靖宴一脸愁容。 “蠢货,怎么能把俩孩子单独丢在雾蒙山脉。”明靖宴狠的咬牙切齿,在大厅里来回走动,暴躁不安。 安宁侯明靖宴情真意切,焦急万分,对他来说,明思远是他二哥的唯一骨血,不容有失。 “思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偿命!”明靖宴想到明思远失踪,恨不得马上吃了蔺鹰隼。 犹豫担忧北漠王明镇虎受不了这噩耗,安宁侯明靖宴扣下了求援信,不敢告诉北漠王明镇虎。 “出了什么事,这么大的调动还想瞒住我?”一道惊雷突然出现在明靖宴身后。 北漠王明镇虎拄着拐杖,披着大衣,在近卫的掺扶下出现在小南堡议事厅。 “爹,您怎么来了?”明靖宴在别人面前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可是在北漠王明镇虎面前却是唯唯诺诺。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么?都调一营的人马去雾蒙山脉了,是去救人还是杀人?” “爹,您听我解释,今日拂晓我接到飞鸽传书,害怕消息突然爹你没有思想准备,另外还怕打扰你的睡觉……” “闭嘴,什么大风大浪我没经历过,再说我能睡得着么?思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爹,您放心,刚刚接到前方好消息,那灰苍狼狼群被蔺鹰隼十来人成功伏击了,狼王被毙,狼群一哄而散了,已经对思远够不成威胁了。” 明靖宴看着明镇虎疲倦而又焦急的面庞,赶紧说出了这个刚接到的好消息。 “蔺鹰隼他们除了第一天还有掩护他们布阵牺牲的五位同袍之外,伏击战无一人伤亡。” “哦,那蔺教头宝刀不老嘛,十几人对阵百头以上的灰苍狼,一人外未伤,还真不丢咱虎贲近卫的脸,真是难得。”明镇虎由衷的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哼,他居然让两个孩子单独留在雾蒙山脉,要是找不到思远,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收拾他干什么,换做我,对阵那么大规模的狼群我也心里没底,留下他们才是保护他们,我想蔺教头他们的初衷是自己当诱饵把灰苍狼狼群吸引走吧!”北漠王明镇虎并没有迁怒蔺鹰隼的意思。 “另外只要不遇到灰苍狼狼群,以思远的功夫和蔺家小子的箭术相结合,我想寻常猛兽,他们哥俩对付起来倒不在话下,这个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迷路,沼泽!”北漠王明镇虎忧心忡忡。 明靖宴看着焦急万分的北漠王明镇虎于心不忍,忍不住劝道,“爹,您放心,我已经派堡里的追踪高手去了雾蒙山脉,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倒是你,赶紧去休息一下,这儿有我看着。” 北漠王明镇虎突然放缓了语气,他看着双眼通红的明靖宴,显然他这个小儿子以及好久没睡过了。 …… 就在明镇虎和明靖宴为明思远和蔺峰担忧的时候,蔺峰对着无名大河兴奋不已。 “哈哈,没想到还有比咱山脚下的河更宽的河流……”蔺峰冲着明思远大喊。 “你说什么?比咱脚底下河滩什么?”咆哮的水声让明思远和蔺峰交流很吃力。 “我是说,没见过比这更宽的河了。”蔺峰的嘴快贴到明思远的耳朵边了。 “这条河叫怒河,水流极为湍急,无人敢跨越,一路北去,源头和终点俱不祥,没想到在眼前这么壮阔。”明思远熟读各种书籍,立刻想到一本关于雾蒙山脉的书籍里的记载。 相比蔺峰的激动,明思远淡定多了。 “你知道不知道问刀阁的传说?”明思远运用内功吼到。 “问刀阁?思远,你炼成了旋潮内经?”让蔺峰吃惊的不是问刀阁的传说,而是在如此惊涛骇浪的咆哮声中,明思远说的话他居然听的清清楚楚。 “略有小成,嘿嘿!”明思远看到蔺峰的口型,猜到了大概。 “你厉害!”蔺峰竖起来大拇指。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箭术,想练刀么?” “是啊,可是我爹和郭大伯有间隙……问刀阁,雾蒙山脉,那不是传说么。”蔺峰这才想到了那个传说。 “面似大海,朝阳西出,富甲天下!” “哪有什么海啊,明明就是一条大河,这儿是死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蔺峰吃力的大吼着。 “好吧,可是我直觉能从这里能找出发到当年郭笑天的遗迹。”明思远有一种直觉,传说中的郭笑天遗址必定和这条大河有关。 “算了吧,很多人都找了将近百年也没找到,我们怎么可能找到。” “我们爬过那座山头,去看看,我估计那边有瀑布。” “瀑布是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河水咆哮的声音还有那腾起的水雾显示出这座小山背后的景观更壮阔。” 这座不起眼的小山二三十米高,对明思远和蔺峰来说,爬上去轻而易举。 脚底下巨大的浪涛,激起一团团水雾烟云,并不是什么瀑布。 站在小山之上,数丈高的水雾迎面而来,一团团水雾如同滚滚浓烟,将明思远和蔺峰笼罩其中。 “真壮阔!”蔺峰再次被眼前数十米远的场景所震惊。 “这比前世壶口瀑布还要壮观万分。”明思远砸吧砸吧嘴,没想到在异世界也能看到如此磅礴雄壮的一幕。 “人类真渺小!”明思远不禁感慨道。 眼前的景色可是在书里面体验不到的。 只见骤然收紧的峡谷中,粗犷的河水以排山倒海之势顺流而下,如同千军万马一般撞击在下游的岩壁上,激起丈余高的水雾。 “啊!”明思远顿时觉得心胸开阔,朝着大河大吼着,发泄着这么多年积攒的闷气,压抑还有无人可说的寂寞。 就在这时,明思远怀里的那个神秘布袋突然跌落,被腾起的水雾卷起飘向奔腾的河里。 明思远伸手去抓,但还是迟了一步,明思远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神秘布袋跌落挂在突出在崖壁上的一颗成人腰般粗的枯树上。 明思远觉得这个布袋不简单,很可能和前几日被狼群袭击有关,而明思远直觉告诉他,灰苍狼狼群袭击猎队就是针对他。 明思远本来打算借小南堡三年一度的秋冬试炼活动争取到去夏京的资格,但是如今突然冒出一个未知的敌人。 明思远不喜欢被动,他很想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指使。 明思远思索再三,决定冒险取回布袋。 只见明思远解下腰带,一头抛给蔺峰,一头自己绑在手腕上,试探着去那颗枯树上去捡布袋。 突然明思远手腕一紧,是蔺峰拉动了腰带。 “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行走在腰粗的树干上对明思远来说小意思,那绳子只是为了更稳妥,所以自信的明思远摇了摇头。 蔺峰在一旁焦急的冲明思远摆摆手,又指指他自己。 “真的不用,这么粗的树干还会撑不起我,放心好了。”明思远对自己很有信心,大声冲蔺峰喊到。 “我一定要拿到它。”明思远指着那神秘布袋,觉得以他现在的身手万无一失。 第十八章 传说 明思远小心翼翼踩在枯树之上,巨大的树冠斜指向空中,悬空在奔腾的河面之上。 突然明思远又觉得手腕一紧,回头发现蔺峰冲他招手,要他回去。 “没事,不信你看。” 明思远原地蹦了蹦,那枯树果然纹丝不动。 明思远又试探的往前走了走,突然想和蔺峰开个玩笑。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明思远突然单脚站立,在枯树上摇摇欲坠。 蔺峰在小山上紧张的不行,死死的抓住了腰带。 “哈哈,看把你吓的。”明思远捉弄蔺峰之后得意的笑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枯树一晃,它的根部居然隆起了。 “我去,不会这么点背吧。”这一晃把明思远吓的不轻。 “前世我妈说了,玩笑开不得,开啥来啥……不会这么寸吧。” 眼看布袋近在咫尺,此时明思远进退两难。 明思远大气也不敢出,再也不敢装逼了。 心有不甘的明思远,小心翼翼伸出另一只手,缓缓的把布袋拿到手上。 “哈,成功了。”明思远暗自庆幸,却再也不敢嘚瑟了。 现在只要往后一跳,明思远就安全了,明思远缓缓的弯下膝盖,准备往后跳。 蔺峰发现了什么,拼命的摆着手,喊着什么。 可惜明思远背对着蔺峰没有看见蔺峰的手势,而蔺峰的声音则被咆哮的河水掩盖。 就在蔺峰要拉手腕的腰带的时候,明思远突然起跳。 一股巨大拉力突然拽住了明思远的脚,如同死神一般抓住了明思远的生路。 明思远大骇,猝不及防的他想赶紧调整姿势,但是瞬间突发的意外让明思远来不及反应。 明思远被突如其来的拉力的作用下失去了平衡。 原来明思远的裤子被枯树上的树枝挂住了,明思远没有察觉便往后跃起。 “我去,大意了。” 在跃起受阻之后,明思情知不妙,赶紧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树干抓住。 但是明思远忘记了这棵枯树经过岁月的侵蚀,它自己本身早已岌岌可危了。 明思远的自然下坠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让摇摇欲坠的枯树再也坚持不住了。 “咔嚓!” 一道脆响传到明思远和蔺峰的耳朵里。 “我去,装逼失败,阴沟里翻船了。”明思远顿时后悔不已。 看着近在咫尺的崖壁,明思远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枯树的巨大下坠力,让明思远无法做出有效反应。 这时候还牵着腰带除了把蔺峰拉下水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蔺峰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人生路还长,既然自己获救无望,那也不应该再拖累一个无辜的孩子。 明思远本来就善良,生死之间,善良,为他人考虑的那个明思远又回来了。 那一瞬间,明思远的眼神决绝,看着张大嘴喊叫的蔺峰,明思远面带微笑,选择了松手。 蔺峰终于走入了明思远的心里,至少明思远愿意为了蔺峰的安危放弃自己生的希望。 “也许死了之后,我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也许这只是黄粱一梦。” 濒临死亡,明思远的内心突然感觉到一片安宁和解脱。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与我无关了。”明思远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紧紧抓着极速下坠的枯树枝。 “轰!” 枯树落水,溅起巨大的水花。如同前世的喷泉一般迎头泼下。 明思远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水面上,汹涌的河水迅速将明思远淹没。 一股河水呛入明思远嘴里,明思远赶紧闭嘴屏气,双手胡乱扑腾。 “再见了,这个异世界。”明思远有些许遗憾,本来还想争取不久之后的小南堡三年一度的试炼活动前三,好获得进入帝国讲武堂的机会,看来是没希望了。 难道就这样认命了么? “不,我还有梦想没有实现,虽然听起来非常可笑,但我不甘心!” 明思远还没离开小南堡,梦想还没展开,就要魂断怒河。 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就这么认命! 有了求生欲,明思远似乎浑身都是力气,于是他拼命的挣扎着。 “呵呵,作为一个拥有两世记忆者,除了人为的筑起心墙之外,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成就,可惜了这么好的资源,怎么好意思浪费了?” 终于又抓到树干了,明思远借着树干的上浮,他脸上的压力突然没了。 空气从没有这么香甜过,明思远浮出了水面。 “啊哈哈,我还活着!”明思远仰天长啸,两岸的峭壁迅速往后倒去。 枯树被湍急的河水裹挟着,在水中打着转。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看样子死不了了。哈哈,我必须靠岸,希望蔺峰能回去喊人来救我。”明思远突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突然明思远脚底的枯树下沉了一下,稳定了不少,不再打转了。 “咦,被卡住了么?不对,两岸树木还在往后倒……” 明思远好奇的翻身上树,身看向脚下的下沉处。 “这是啥东西?” 一眼望去,一团黑色的东西缠在树根处。 明思远再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颗脑袋,还有两个胳膊紧紧的抱着枯树。 “你怎么跳了下来,傻啊……” 那颗脑袋不是别人,正是蔺峰。 “嘿嘿……”被头发遮住眼睛的蔺峰,感觉到枯树动了,知道明思远发现他了,于是冲着明思远的位置咧开嘴傻笑着。 还好这棵枯树活着的时候枝繁叶茂,虽然已死,但是树冠上枝叉不少,增加了不少浮力,足矣支撑明思远和蔺峰两个人的体重。 在明思远和蔺峰的重压下,这可枯树在这波涛汹涌的河面上还算稳定。 “谁要你跟着跳下来的。”明思远靠着一个粗枝叉面露愤怒,内心却颇为感动。 “嘿嘿,万一那传说是真的,我不去的话岂不吃亏了。”蔺峰毫不在意,骑在树根上,高兴的看着明思远。 “看你那傻样,下回不许再为我这么傻了。”明思远故作生气。 “嘿嘿……”蔺峰那看起来凶狠无比鹰钩鼻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看着河水湍急,两岸陡峭,无处靠岸啊。”重生希望的明思远打量着两岸,却发现无法靠岸。 “总会有浅滩的吧,希望遇到你说的那什么瀑布,我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瀑布。”开心过后,蔺峰也无不担心的瞅着两岸。 “呸呸呸,赶紧闭嘴……我现在最怕乌鸦嘴。” “什么是乌鸦嘴?”蔺峰不解的看着明思远。 “呃,乌鸦嘴就是说什么来什么。” “我还没见过瀑布,来了不是更好。” “傻瓜,瀑布就是河里的悬崖,我们会被水冲下去的。” “啊,呸呸呸……”蔺峰忙不迭的学着明思远冲河里吐口水。 过了许久,河面越来越宽,流速也越来越慢。 “刺激不?这在我们那个世……说新语里所记载,叫做漂流。”明思远想到了前世的漂流。 “决定跳的时候太刺激了,现在也就这样了,不知道何时才能靠岸呐。”蔺峰早就过了新奇劲了,在河面很不耐烦了。 河水虽然没有坠河处湍急,但流速依旧很快,明思远背的短剑还在,勉强能当桨用。 蔺峰除了一把硬弓,什么都没了,只能手刨。 明思远和蔺峰尝试数次后终究抵不过大自然连绵不断的磅礴力量,索性顺其自然往下漂。 “你真的相信那个传说么?”蔺峰突然打断了许久的沉默。 “我的直觉十有八九是真的。” …… 据传,百年前帝国排名前十的门派问刀阁一夜之间被当时如日中天的青竹山屠杀殆尽,当时阁主郭笑天负伤而逃,同时带走了本阁不传的绝技——刚煞刀法,以及在当年兵器榜上排行第三的烈焰刀! 烈焰刀据传由天上落地的玄铁打造,具有磁力,能吸各种暗器,削铁如泥!和刚煞刀法结合起来后威力骇人! 当年身受重伤的郭笑天在强敌环伺之下,闯入被围的藏经阁,带走不仅仅是被供奉的烈焰刀和钢煞刀法,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凭着烈焰刀斩杀强敌之首还夺取了武器排行榜第四的金釭剑,并顺利突围出去! 闯出重重包围后的郭笑天携刀带剑一起下落不明! 这一战震惊武林! 同时,失去掌门和镇山之剑——金釭剑后的青竹山,在短暂进入武林前十之后,随着那一战的细节披露,逐渐走向衰落,以至于如今寄生于正天教苟延残喘! 后来有人说在雾蒙山脉边缘曾见到过心灰意冷的郭笑天,但是仇家派人前来,却始终没有发现郭笑天的踪迹。 还有江湖传言说问郭笑天带着烈焰刀金釭剑还有钢煞刀法一起隐居在了雾蒙山脉,因为问刀阁数百年积攒的财富就埋藏在雾蒙山脉深处。 百年来一波又一波人进入雾蒙山脉,大部分人命丧在山里,只有少数人空手而归,闭口不提在雾蒙山脉发生的事。 “面似大海,朝阳西出,富甲天下!” 但是在这陵南道,依旧传播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吸引着一茬又一茬的探险者进入雾蒙山脉。 “据我从野史杂记所知,这句话一开始不止那十二字!在其前面还有数句!” “还有那几句,都说了什么?”蔺峰提起了兴趣。 第十九章 算卦 “除了’面似大海,朝阳西出,富甲天下!’十二字之外,还有什么?”蔺峰不解的看着明思远。 “随波逐流,九死一生,石窟待机!” “那我们不正是随波逐流么,这么巧?” 蔺峰眼睛一亮,这简直真是意外之喜。 对蔺峰来说,既然已经跳了下来,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没想到还能涉及这等传言。 看着向后倒去的群山,明思远顿时触景生情,想到前世的那句自幼就会背的古诗。 “两岸猿声啼不住,独木已过万重山。”明思远不禁感慨道。 “只不过,咱们会到哪里能靠岸,就说不准了……”明思远想到这里顿时没了心情。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就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万重山,到时候家都回不了了。”蔺峰不屑的说。 “你粗人你不懂……”明思远不想解释。 “哪有猿声呐,不是风声就是水声。”蔺峰翻了翻白眼。 “这叫比喻修辞手法,你知道不?”明思远傲娇的说。 “哼,你这是欺负我读书少。”蔺峰表示不服。 ……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明思远和蔺峰拌嘴累了,蔺峰裹着厚厚的兽皮丝毫没觉得寒冷,把自己绑在枯木上睡着了。 明思远则被被寒冷的江风吹瑟瑟发抖,无法入睡,只好运功御寒,苦不堪言。 “这要漂到哪里去啊!”明思远暗自苦恼,本来盘算着时间还够,能够赶回小南堡参加三年一度的试炼。 可是这奔腾的河水如同脱缰得骏马一般奔流不息,两岸都是悬崖峭壁,无法靠岸。 “千里江陵一日还!这再不靠岸我们俩该漂到大海,那就完犊子了。”明思远他们此刻已经落水一天一夜了。 河水流速虽然越来越慢,但是此时明思远和蔺峰漂流的地点距离落水点何止有千里。 “这试炼看来是赶不上了。即便靠岸,猴年马月才能走回家……” 明思远忘河兴叹,却无可奈何。 远处重重叠叠的大山,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至少此刻没有安全之虞,倒也清净。 此时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之上,不知何时起,整个河面变得寂静无比,偶尔从岸边传来一两声猛兽的吼叫,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反正也没人看见,我就抱着蔺峰……不,是抱着虎皮入睡,困死我了。” 明思远再也坚持不住了,不顾被误解成断袖癖之嫌,抱着蔺峰厚厚的虎皮大衣,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都是过了还没多久,枯树猛然一顿。 “靠岸了!” 浅睡状态的明思远和蔺峰立马醒过来,兴奋的喊道。 终于有皎白的月光透过缝隙,洒在河面上,此时河流流速极为缓慢,河岸距离明思远和蔺峰仅仅十来米,而另一侧河对岸似乎一眼望不到头。 枯树树冠在水下的部分如同锚一般,似乎蹭到河底了。 “哈哈,终于靠岸了。”倍受煎熬的明思远和蔺峰欣喜万分。 “快划水!” 枯树终于被卡住不动了,明思远和蔺峰不顾冰凉的河水,跳入末过胸口的河水,游向岸边。 深夜登陆,人生地不熟,明思远和蔺峰不敢深入岸上,只好在距离海岸不远地方搭棚休息了。 “还有十来天就是又一年的狩猎活动了,我们肯定回不去了,思远,对不住你了。” 蔺峰想到了三年一次的机会,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愧疚。 小南堡每三年都会集中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孩子在寒冬来临之前送到雾蒙山脉正南方向发现的一处玄铁矿,他们会在那里度过深秋寒冬。 然后开春季节由他们独自穿过雾蒙山脉在十天内返回小南堡! 按时回到堡里的孩子,都会根据名次去堡里的藏经阁挑选自己喜欢的武技,并且可以自己挑选师父开始有针对性的学习和训练。 而不再是由教头带领下,修炼人人都可以练习的基础训练。 最吸引人的就是前三名还可以去小南堡的藏宝阁禁地——第五层内,同时还可以挑选各自喜欢的装备。 对王室成员来说,秋冬试炼活动最吸引人的是可以获得进入帝国讲武堂机会。 进入帝国讲武堂,是王室成员梦寐以求的机会。 因为从帝国讲武堂毕业后,就有机会直接进入帝国精锐部队,其中表现好的甚至可以直接担任百夫长之职,前途不可估量。 再过半个月新一届的秋冬试炼就要开始了。 “哈哈,没事,不看看我是谁?我才不会稀罕那机会呢。”明思远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倒是希望你自己能看的开。” 明思远有些担忧的看着蔺峰,怕他想不开。 蔺峰早就憋着一股劲了,这次随蔺鹰隼来虎牙涧其实也是有提前来雾蒙山脉实践的小心思。 小南堡还有规定,倘若秋冬试炼结束后十天内没有顺利返回的人会继续接受基础训练,直到十八岁后才能由师傅挑选制定他以后的习武路线,自己没了选择权。 “思远,对不住了,是我拖累你了。” “呸呸呸,别说丧气话,我们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代宗师郭笑天的遗迹呢,到时候还不稀罕试炼奖励呢。” 想到秋冬试炼,蔺峰充满了期待,“要是有我们俩一远一近的配合,哪能轮到其他人得到优先权呢?” 一阵沉默,篝火噼里啪啦的在黑暗中摇曳。 秋冬试炼活动是明思远暂时能离开小南堡赴京最好的机会,可惜这就要错过了。 明思远曾经想过离家出走,但是失去了北漠王的光环,他又算什么呢,也许会有人因为北漠王的名头给他面子,但终究没有正大光明赴京带来的便利多。 “哈,那试炼奖励我倒不放在眼里,你不必自责,如果真的感觉过意不去,我们能不能换换衣服……嘿嘿…”明思远抱着双臂,瞅着虎皮大衣故作轻松。 “好,给你。”蔺峰当真了,边说边脱衣服。 “滚滚滚,你这人好生无趣,留着你自个儿穿着吧。”明思远没想到蔺峰会当真,顿时无语,一脸嫌弃的阻止蔺峰。 “别,我是真心的,你为了不拖累我你都松了手……”蔺峰一脸感激,看明思远的眼神都不一样。 “打住,打住,再说就肉麻了啊,我可没断袖之癖,你穿着吧,冻不死我。” “什么是断袖的癖好?我真的……” “嘘,听!今晚的月亮真圆。” 蔺峰抬头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丝星空,对岸大山的轮廓都看不见。 “月亮呢,我看这天要下雨了吧。” “才不会下雨呢,要下也是明天……”明思远抓起地上泥土嗅了嗅,又撒手让泥土随风飘散。 片刻之后明思远一脸肯定的说:“今晚绝对下不了,但是明天下午必有大雨,明天早上我们的搭一座坚固的棚子,这会儿放心睡吧。” “你咋知道的?”蔺峰一脸崇拜。 “我会算卦,你信么?” “不信,你肯定是在诓我。”蔺峰一脸不相信。 “那打赌吧,明天下午下雨了,明天搭完棚子我先挑位置。” “好,要是明天下午真下雨了,我给你也整一身皮衣。” “没问题,那你肯定输。” “你真会算的话,你帮我算算我爹现在咋样了?” “这……有些事,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会遭到天谴。” “但是为了你蔺峰,这一卦我算了,天灵灵地灵灵……”明思远离开自己前世父母快十五年了(多出来的一年是上大学没回家的半年),所以蔺峰对蔺鹰隼的思念明思远感同身受。 “我看蔺叔吉人有天相,此刻应该已经摆脱灰苍狼狼群,踏上回家的归路了。” “你是在安慰我吧?”蔺峰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凄惨,“我爸说过,每当流星划过的时候,就会有最亲的人去世,昨晚上那流星可不止一颗,十有八九猎队遭到狼群的……” “不是说过了这是瞎编的,许愿才是真的。” “我后来许愿我们今天找到我爹,可是现在我们在哪里,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了……你的说法才是骗人的。”蔺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明思远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之后。 “其实我不会算卦,但是好多事其实可以分析出来的,是有迹可循的。”明思远试探着打破沉默。 “比如我为什么要说蔺叔吉人有天相呢,因为蔺叔本领高强,那箭术如同冲锋枪一样,灰苍狼怎么会贴近……” “冲锋枪是什么?” “冲锋枪……呃,冲锋枪就是兵士密集列阵,端着长枪冲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哦,可是狼群那么多……?” 蔺峰虽然相信他爹的箭术,但依旧担心。 “第二呢,我们不是遇到了狙击灰苍狼牺牲的两名猎户了,他们死的真悲壮,起码阻滞了灰苍狼的追击;第三,血夜降临,天地俱静,这么好的机会蔺叔他们肯定也不会错过。” “最主要的是,我们追到溪流分叉口的时候,一直没见到蔺叔的踪迹,说明起码我们坠河之前,蔺叔他们是安全的。” “我怎么没想到这些?”蔺峰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第二十章 刺客 小南堡,议事厅,灯火通明。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嘈杂喧嚣。 上座坐着一位脸色阴沉,不苟言笑的男子,约莫三十四五岁,此刻他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梆!梆!梆!......” 两眼肿胀,多日未眠的男子装了假肢的左臂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 顿时整个议事堂如同冰窖一般,陷入沉默,除了不紧不慢敲桌子的声音,大厅内鸦雀无声! 下首坐着的十多个孔武有力,身体强壮,一看都是身手不凡的小南堡村民。 他们都是小南堡的各个教头。 都是誓死追随明镇虎的虎贲亲卫里面的佼佼者。 此刻他们都略显疲惫,忧心忡忡,在那张没笑过的脸的注视下,他们屁股下面似乎烤着火一般,坐立不安。 大堂下面赫然躺着两具白布蒙住的尸体。 而白布早已被鲜血染红,可以想象白布下面的惨烈。 “短短数天我们小南堡死了几个人了?啊!” 突如其来的咆哮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下首的各个教头一窒,甚至有几个人被这冷不丁的爆喝吓得一哆嗦。 堂上咆哮着的正是小南堡堡主,安宁侯——明靖晏。 “加上前几天留在山里的,这个把月居然死了七个自己人了!” 明靖晏有些扭曲的脸恨恨的说,“我们小南堡何曾如此狼狈过!你们说啊,啊?” 座下的众人噤若寒蝉,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白。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我们到现在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思远和小峰也生死未卜!你们怎么防范的!?啊?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教头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堡里一半的人马撒出去搜寻思远了,堡里空虚,本应该加强巡逻,可是你们怎么防范的,居然还让刺客摸到内府了!” “你说你们丢不丢人,最后居然还是看守藏经阁的门客郭盼兴郭老警觉,发现了刺客,不然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你们没发现,结果在刺客逃窜的时候,你们倒是截住刺客啊!”明靖宴恨铁不成钢。 “刺客没截住,还搭了两人进去,丢不丢人?” “回…回禀安宁侯,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入雾蒙山脉,就是乡间小儿都知道小南堡里空虚,这时候出现刺客,我觉得不意外。” “觉得不意外?那你们还能放刺客进来?” “这……要知道那刺客在与痴刀客郭老面前都能全身而退,足矣看出绝非常人,再加上人手不够,被钻了空子……” “闭嘴,不是要你为自己开脱!”安宁侯明靖宴虎目一睁,瞪向说话之人。 “是……是!” 这些原因明靖宴心里都清楚,但是他需要宣泄。 …… “说呀,怎么不说了……”明靖宴咆哮着。 下首的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你不让我们说了,还是让我们说?”下首的人小声嘀咕着,还好明靖宴没听见。 “报!” 这时候一个小兵拿着一个小纸筒快步来到议事厅。 “快拿过来!” 明靖宴有些激动,哆哆嗦嗦的接过纸筒,取出纸条后放在油灯下仔细看。 半晌无声,议事厅一片寂静。 教头们翘首以盼,望着首座的明靖宴,不知好坏,大气都不敢出。 “啪!” 突然,明靖宴狠狠的将纸条拍在桌子上。 下首一脸疲惫的教头们精神一震,迅速挺直了腰杆。 “蔺……你回来看我咋收拾你!” 随即明靖宴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涣散,再也坚持不住了。 “堡主!” 离着最近的教头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 “无妨,派人通知搜索部队都撤回来吧!”明靖宴有气无力的说道。 有人胆子大,拿起桌上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发现坠河痕迹,计划明晨沿怒河向下游搜寻。” 怒河,如其名,汹涌澎湃,天堑一般存在。 坠入怒河,两岸都是崇山峻岭延绵不绝,不知尽头,即便在岸边也无法登陆,十有八九没救了。 众教头心中了然,沉默不语。 “王爷那边不好交代……”突然有人怯生生的问道。 “我自会去解释……传令要他们撤回吧!” “你们今晚将强防范……都下去吧!” “侯爷,天快亮了,您还是回去歇息吧。” “我不回去还能去哪里……我对不起我二哥啊。”说道蔺鹰隼,明靖宴狠的咬牙切齿。 “这也怪我,要不是我点头,思远怎么会跟着蔺……去雾蒙山脉!”末了,安宁侯明靖宴又宛自叹息,自责不已。 众教头看在眼里,不禁替蔺鹰隼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安宁侯明靖宴可不是善茬。 “你们都退下吧,我再坐会……” “万一刺……” 众教头担心明靖宴的安危,不肯离去。 “滚!都滚回去休息去。刺客要来就好了!”明靖宴突然发飙了。 “是,属下告退,侯爷保重身体。” 教头们看到明靖宴发飙之后一哄而散。 偌大的议事厅顿时空空荡荡的,明靖宴躺在椅子上,看着屋顶,喃喃道:“二哥,我对不住你,还没能照顾好思远,如果有在天之灵,你就保佑思远平安回来吧!” 那天,明靖宴得知明思远坠河的消息之后,直接去了王府祠堂,直到第二天午后被人抬了出来。 在明思远和蔺峰失联的这几天,明靖宴彻夜不眠,最多躺在椅子上眯一会,还不顾自身安危,还把大半的虎贲近卫派到雾蒙山脉搜寻明思远。 明靖宴对子侄的好,尤其对明思远的上心,大家都看在眼里。 北漠王儿子诸多,可是到如今却仅存明靖宴一人。 但是北漠王孙辈却人丁兴旺,明靖宴对各家孤儿寡母照顾有佳。 对明靖宴的子侄来说,明靖宴就是父亲般的存在,不苟言笑,有求必应,严厉督促自己。 小南堡的人都惧怕明靖宴的那张脸,但是对明靖宴无私的付出却非常敬佩。 。。。 “唉,白高兴了。”蔺峰狠狠地砍着树木。 登陆这几日,明思远和蔺峰搜便周围却一无所获。 他们合计着回家,这才发现他们被河流带到了怒河另一岸。 想回家,必须横穿怒河! 明思远和蔺峰登陆的地方河面千丈宽,但是流速慢,有利于渡河;如果沿河往上游走,到时候流速快,不利于渡河。 所以明思远和蔺峰决定就地造一艘木筏。 但是明思远和蔺峰随身携带的装备早就在落水的时候遗失的差不多了。 哥俩清点装备之后,才发现仅剩朴刀一把,短剑一把,一弩一弓,还有箭矢一斛。 不过这点装备对明思远和蔺峰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神器。 “哼,什么一代宗师,什么烈焰刀,什么问刀阁,都特么的是骗人的!”蔺峰狠狠地砍着树木,发泄着情绪。 “既来之,则安之。稍安勿躁!” 明思远淡定多了,在一边不急不躁的给自己做鹿皮大衣。 原来登陆第二天中午时分果然下起了暴雨,蔺峰为此对明思远佩服的五体投地,对明思远的话又深信不疑。 “大宗师的遗迹哪有那么好找,好找了人人岂不是都是大宗师了。改天爬爬山去找。” 明思远嘴里胡诌,哄骗着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孩子。 “我要是大宗师,我肯定找个自然山洞,然后再挖个坑,把我的一生绝技埋起来。” “那你怎么让别人找啊?”蔺峰好奇的问。 “再做一点点小提示嘛,不折腾几回,怎么能显示出后来人的诚心啊。” “最重要的是,不折腾怎么能让后来人觉得前世高人高啊,哈哈……” “你说的好有道理啊。”蔺峰听闻后,摸着脑袋连连点头。 连找数日,依旧一无所获。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能活着已经是大幸,还奢求出现什么奇迹,至于回堡,只要活着,总会回去的。 明思远快四十岁的心智比蔺峰成熟了不止一点半点,对此很看的淡然。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就在蔺峰火急火燎的准备造木筏的时候,明思远却拿蔺峰辛辛苦苦砍的木头搭了一座坚固的木屋,门朝怒河。 “你疯了,不回家了?”蔺峰眼看着明思远这是要长期居住的打算,再也受不了。 蔺峰要不是忌惮明思远的身份估计早就上去和明思远拼命了。 “非也,非也,你怎么不砍木头去了,我还准备再搭一间房子,咱俩一人一间。” “什么!你……” 蔺峰差点吐血。 “你不帮忙砍树也就罢了,你要搭房子也就算了,你能不能别帮倒忙?”蔺峰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我在帮忙啊,我不是给咱造房子了么。” “哼,你有爬到山顶对着天空发呆,做寻找郭盼兴遗迹的白日梦的时间,别说两间房子了,就是木筏也造好了。” 蔺峰终于说出了心中的不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是观天象去了,这几天有眉目了,再看个四五天,就有结果了。” “什么,还要看四五天?” “对,少则四五天,多则……唉,还得看情况。” “我去……你回不回家?”蔺峰差点喷血。 “回,但不是现在。”明思远心里想着,如果现在渡河,靠步行回家,走上两年都不一定能回去。 第二十一章 问天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朝阳洒在宽阔的河面上的时候,明思远面对波光粼粼的美景有感而发。 “明明是河,还说什么海!明明是秋天,还说什么春天……一天就知道整一下没用的幺蛾子。”蔺峰不知何时站在了明思远身后。 “这你就不懂了,再退一步讲,秋天都来了,春天还远么?” “哼,就会耍嘴皮子,我练功去了。你就继续爬山找你的遗迹去吧。” “奇怪的是,明明传言里说''面似大海'',这儿这么宽阔,不就面似大海么,怎么就找不到呢?” 河滩上静静的躺着一艘半成品的木筏,好样子多日没有动工了。 蔺峰找好地方,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任凭秋风吹过,旁边石头压着那神秘布袋里面的无名心决。 “唉,你倒是好,这就练上了,我还得去为我们爬山,你个小娃娃还不理解我,命苦啊!”明思远老气横秋的说道。 “谁比谁大还说不定呢。”正在练功的蔺峰突然开口说话。 “修炼的时候切记走神,小心你走火入魔。”明思远鄙视了一眼蔺峰,又去爬那座目及之处最高的山峰了。 “唉,命苦啊,还得去确认一下,不然真住这儿,完了预测失败,那小子肯定会笑话死我,还耽误了回家。”明思远背着劲弩气喘吁吁的爬着山。 大山一山比一山高,这天明思远选择了上游拐角处的那座大山。 “今天最后再确认一次,那无名心决看样子很厉害,我不能落在后面。”明思远边爬边想。 今日天气不错,明思远举目四望,有种端倪天下的感觉。 “这雾蒙山脉得多大啊,都漂了近千公里,两岸都是大山和原始森林,这要沿着怒河走回去,那可到猴年马月了。” “希望我的预测是准确的吧。是时候该抓几头小鹿了。”明思远望着远处重重大山,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下游河面越来越宽,这么好的资源居然没人开发,千里无人,可惜,可惜!” “这个荒诞大陆得多大,以后老了隐居这里,还不错,没人打扰,妻妾成群,面朝大海…河,背靠群山,打渔狩猎种地都可以……嗯,以后这儿就是我的隐居之地。” 明思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仔细的端倪着远方的云层,一边感受着风向。 “今年大寒……” …… 傍晚时分,明思远扛着一头野猪,一脸疲惫的回到营地。 “嗯……回来啦?我饿了,肉烤好了喊我……”蔺峰闭着眼睛运功,自始至终都没睁开。 蔺峰头顶居然还冒着肉眼可见的蒸汽,这可是练功的关键时刻。 “我去,你倒成大爷了,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明思远骂骂咧咧的,但是很自觉的去收拾那头野猪了。 明思远和蔺峰这一路生死与共以来,他们俩的关系不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了。 蔺峰还偶尔意识到自己身份,但是小娃娃么,给点阳光就灿烂,没大没小。随着明思远把蔺峰数天的劳动成果改建房屋之后,蔺峰也发现了明思远和蔼可亲的一面,这不,顺着杆子都怕到明思远头上了。 明思远也不计较,在他眼里,蔺峰就是一个小屁孩。 “唉,我可说好了,明天我也开始修炼这无名心决,明天这些杂事就交给你了,另外你看哪有小鹿,争取给咱活捉四五只。” “哦,对了,明天你得空了再砍些木头,得围一个鹿圈。”明思远麻利的剥皮抽筋,固定在支架上,嘴巴却不闲着。 “你还真打算定居了。” “嗯,这不挺好,这么大的天地就我们俩,没人打扰,你练功也心无旁鹫,搞定我说的那些,我们俩一起练。” “可是……” “可什么,我说了算!” “你……” “再嚷嚷,我可不告诉你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 “一会再告诉你,做事要专心!” “……” 半个时辰之后,烤肉滋滋发出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 明思远往肉上撒了一些不知什么晒干的植物粉末,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打开居然是盐巴。 原来明思远这次来雾蒙山脉的时候想到没有盐巴的烤肉多无趣,所以揣了一些盐巴。 只见明思远小心翼翼的把盐巴掰了一小块,捏碎之后,均匀的涂到烤肉上。 完了还不忘在烤野猪上把手拍拍,如今这盐巴用一点就少一点。 做完这一切之后,顿时香气四溢。 “烤好啦?”蔺峰觍着脸凑了过来,笑得很开心。 “我刚给你布置的任务重复一遍。”明思远警惕的把烤肉移了移。 “明天我烤肉,再抓几只小鹿……为啥要抓小鹿?” “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不错,没忘记。今天啥感觉?”明思远看着满头大汗的蔺峰很好奇。 “刚开始练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舒服,丹田之处有气涌出,这几天这股气越来越热。” “而且开始沿着筋脉往全身各处走,让我觉得穿着这虎皮大衣有点热,再……好像没啥了。” “看不出来,这心决居然还会取暖呐,这在冬天可节省衣服了。”明思远若有所思。 “你说的的好消息是什么,难道你找到传说中的一代宗师的遗迹了?”蔺峰盯着金黄灿灿的烤肉好奇的问道。 “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一周多时间往山上跑是在寻找那遗迹吧……”明思远一脸黑线。 “那是什么好事?” “事关我们回家,你猜呀?” “哦,你是不是爬到山顶去探路了,你打算抄捷径?找到路了?” 说起回家,蔺峰顿时兴奋不已,甚至没注意到明思远已经撕着烤肉砸吧砸吧的吃呢。 “没猜对!再猜……”明思远嗦了一下手指头。 “你发现渡河点了?”蔺峰脸色有一丝失望。 “嗯……再猜。”明思远摇摇头,吃的不亦乐乎。 “那我猜不出来了,不会是发现这里食物充足,饿不死我们……”蔺峰翻翻白眼。 “唉,你就不喜欢动脑子,我都说我会算卦。” “你跑了近十天,就是为了算卦?”蔺峰翻翻白眼,彻底的失望了。 “再说算卦和我们回家有什么关系。”蔺峰没声好气的说。 “咋没关系,我这几天爬到山顶问天。” 明思远故作神秘的说道。 “再结合以前在小南堡的观……算卦,我判定,两周……也就是半个月后必有……”明思远突然压低了声音。 “这和我们回家有关系么?”蔺峰一脸不相信,失望至极。 “你就不好奇我会问天么?”明思远发现提不起蔺峰的兴趣,顿时自己也觉得无趣。 “呜呜……咋没……真香,你确定不吃么?”明思远狼吞虎咽的吃着烤肉,“边吃边给你解释。” “哼,谁说我不吃!”蔺峰狠狠的撕咬了一口猪后腿。 “这么给你说吧,根据咱漂流的方向,以及周围植被的变化,以及温度的变化,还有沸水的变化,等等,哦,还有那两个空心竹竿诸多因素,我判断我们现在……” “喂,你听着没?”明思远看着狼吞虎咽的蔺峰眼里全都是烤肉,哪里还在听他说话。 “呜呜,你继续说……反正我听不懂……”蔺峰瞥了一眼明思远,继续啃起了猪腿。 “……对牛弹琴……唉……”明思远本来想显摆一下,谁知蔺峰压根不感兴趣。 “你还会弹琴?”蔺峰惊讶的看着明思远。 “我……对,你就是牛!”明思远没声好气的回答道。 “你呜呜囔囔的说了一大堆,最终目的想说啥?”蔺峰扣干净骨头上最后一点肉筋,这才缓缓的问道。 “哼,我想说再过半个月,小心冻死你!”明思远狠狠的咬了一口肉,装逼失败,恼羞成怒。 “这哪是好消息,分明就是坏消息。”蔺峰嘴里嘟嘟啷啷的,要不是吃着明思远考的肉,估计早翻脸了。 “再说,这和我们回家有什么关系?”蔺峰不解的问道。 “不是让你活捉几只小鹿幼崽麽?”明思远看着吊起了蔺峰的好奇心,又卖了个关子。 “这又和回家有什么关系?”蔺峰终于上当了。 “我的天呐,要不要我把肉撕碎喂到你嘴里?”明思远故作夸张。 “不用,我有手,你烤肉真的香,你交代的事我明天替你办,就是这以后烤肉的活就归你……” “不对,你说要变冷,还要我抓幼崽,这是储备粮食?你真打算长期住了?” 蔺峰突然惊呼道。 “还算你有脑子,是啊,我打算住个四五个月。”明思远得意的说道,毫不在意蔺峰焦急的眼神。 “什么……小半年……”蔺峰差点被噎死,“你不会不想回家了吧?” “我咋不想,在小南堡,我是少爷,有人伺候,吃喝不愁,在这里还得自己打猎。”明思远啃着骨头,说道,“我比你更想回家。” “那为什么?”蔺峰缓了缓口气,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明思远。 “就不告诉你!你自己去问天吧。”明思远狠狠地咬了一口肉,想继续摆谱。 “不说拉倒,你走哪里,我就陪哪里,你还能跑了不成。”蔺峰居然不上当了,又撕了一块肉塞到嘴里了。 第二十二章 石窟 半个月后,果然天气骤变。 “你真有先见之明,还好让我抓了几头小鹿,这下我们不用去打猎了。” 蔺峰一脸崇拜的瞅着不远处正在专心修炼无名心决的明思远。 “老老实实去打猎吧,今天该你了,那些小鹿不是吃的,我另有他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明思远没声好气的说道。 “那我先用其中一只,改天暖和了我再给你还一只大的,行不行?” “绝对不行!” “还两只!”蔺峰眼巴巴的看着明思远。 蔺峰修炼这无名心决,丹田之内会产生源源不断的热量。 但是修炼时日不多,还不足以抵抗这骤降的气温,所以蔺峰不想出门。 “不行,就是不行!”明思远态度坚决。 “好,算你狠。” 蔺峰看着明思远不似玩笑,自然不敢先斩后报,只好老老实实拿起硬弓出去打猎了。 这修炼功法,并不是天天没日没夜的修炼才会效果好,实际恰恰相反,一般都是修炼三天歇一天,这样才能最大化的起到修炼的效果。 蔺峰今天正好休息。 “好生奇怪啊!” 蔺峰走后,明思远一脸疑惑。 “这不应该啊,蔺峰练了这心诀体内如同一把火一般,为什么我一点没感觉呢?” “这都练了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发热的感觉,倒是在丹田内似乎堆积了源源不断的内力,这个我练的那旋潮内经差不多么。” “不同的是这无名心决似乎内力呼吸吐纳之后沿着左右肢体的经脉分两路循环不断,最终抵达丹田之中,提纯,压缩……” 明思远由于安宁侯明靖宴刻意培养,从小就吃着各种固本稳根的丹药。 而且又有小南堡收藏的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上上品的《旋潮内经》的指引,所以明思远早在三年前就打通了全身各个经脉。 “而旋潮内经只是单路循环,好像是比这无名心决差了点,这无名心决不知什么来历。”明思远一肚子的疑问。 最奇怪的是,每次呼吸吐纳之后,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顺着全身筋脉游走,最后气沉丹田,反复压缩提纯之后,居然不知所踪。 随着每天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在丹田积聚压缩,明思远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四肢百骸无比的舒适,似乎比《旋潮内经》更能让人快速恢复体力。 另外,整个身体每个穴位似乎都被按摩一样,随之而来的就是神清气爽,并且对周围的感知似乎越来越敏感,就好像每个细胞都活了,这可是《旋潮内经》没有的体验。 “难道每个人修练的结果都不一样?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明思远似乎有些明白。 由于明思远早已打通全身经脉,所以明思远的进步比蔺峰快多了。 但是同一心诀,却是不同效果,所以明思远和蔺峰无从比较。 …… “咔嚓!” 一声踩到枯树枝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明思远没睁眼就察觉到是蔺峰回来了。 果然,这神秘心诀还是有过人之处,起码感知能力见长。 “哈哈,思远,有个好消息……” 人未到,声先至,从蔺峰的声音可以听出非常高兴。 “莫非你发现遗迹了?”明思远大老远看到眉飞色舞的蔺峰迈着大步飞奔而来。 “咦,你咋知道的?”蔺峰一脸惊讶。 “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明思远是什么人,比蔺峰多活了二十几年,察言观色早就如火纯青了。 “哼,天机……那你怎么没找到,哼哼!”同样装逼失败的蔺峰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嘿嘿,在哪里?”明思远确认无假之后,再也绷不住了,也算给蔺峰一天面子。 “累死我了,先让我喝口水。” 被人看穿的蔺峰没了兴趣,端起了架子。 “你还喘上了,快说,在哪里?”明思远一脚飞起。 看着起脚很慢,但是蔺峰就是没躲过去。 “唉哟,你还敢打我,信不信我不说! “不说?还打!快说,在哪?”明思远作势又要动手。 “我说,我说……”蔺峰情知躲避不及,赶紧求饶。 “就是上游怒河转弯处的那座小山包上……” “我昨天刚从那边过来,没发现啊?”明思远惊讶道。 “那个洞口设计很巧妙,虽然在半山腰,但是在河滩上根本就看不到洞口,另外洞口被杂草掩盖,不走到跟前压根发现不了。” “石窟待机!你是发现石窟了?”明思远眼睛一亮。 “我就说嘛,这片河面千丈宽,好似大海。应该就在这附近,可就是找不到,你这是立大功了。石窟里面可有什么?”明思远充满期待。 “石窟里面……啥都没有!但可以看出人工凿的痕迹,十有八九就是这里了。”蔺峰挠挠头,眼神里有些不解。 “随波逐流,九死一生,石窟待机;面似大海,朝阳西出,富甲天下!” “坠河漂流千里,就是随波逐流;面似大海,眼前之景似乎就是;” “石窟也发现了……待机,待什么机?……只是这朝阳西出又是什么玩意?”明思远沉吟道。 “太阳会从西边出来?”蔺峰天真的问道。 “怎么可能?”明思远翻翻白眼。 很快,哥俩陷入了沉思。 “走,现在就去看看。正好一会要下雨了,去那里过夜。”明思远一刻也不愿意等待了。 …… “这洞穴比搭的棚子强多了!” 明思远好奇地打量着所处的洞穴,一脸惊讶。 火把摇曳着,照在哥俩身上在洞壁上投出巨大的影子。 洞外大雨瓢泼,洞内却温暖如春! 只见这个洞穴入口低矮,明思远刚刚能直立着进去,但是往里面走两步豁然开朗,里面能容纳三四个人。 最神奇的是篝火的浓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居然不呛人。 明思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仔细的观察着这个洞穴,“这里算是雾蒙山脉的深处了吧?不知道是何人所凿?” “嗯,这个洞穴人工痕迹明显,一般人穷其一生也凿不出这样的一个石穴。”蔺峰眼神里也透露着疑惑。 在这人迹罕见的雾蒙山脉深处,明思远和蔺峰并不是第一位来客。 “而且这个洞口设计很巧妙,出去只需一扭头,河面三个方向一览无余!” “看烟,从洞穴上面的缝隙排出,在外面估计都看不到浓烟。非常巧妙。” 明思远很惊讶这石穴得烟道设计,“能凿出这样一个洞穴的人可不简单呐。” “难道我们真的找到郭笑天的遗迹了?可是石穴就这么大,哪有什么宝藏,十有八九骗人的。” 石穴并不大,一眼就可以看遍角角落落。 “嗯……雨停之后,我们搬家!” “住这?阴森森的,还晒不上太阳……”蔺峰一脸嫌弃。 “我觉摸着我们离郭笑天的烈焰刀和金釭剑很近了,石窟待机……石窟待……机……” “你的意思是在石窟等待时机?” “嗯,目前我们也看不出这石窟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住进来才会知道。”明思远沉思一番后说道。 …… 又一个多月过去了,石穴确实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明思远和蔺峰功力日益见长,蔺峰甚至运功的时候在这深秋都不用穿衣服也会热气腾腾。 明思远却远远达不到蔺峰的效果,虽然随着功力见长,明思远也不惧寒冷,但是深秋寒意渐深,明思远还是受不了穿上了厚厚的兽皮大衣。 在收拾干净的石窟里面,一个身披厚厚兽皮大衣的少年,和一个赤膊冒汗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别练了,该去陪小鹿玩去了。”养了一个多月后,蔺峰比明思远对那些小鹿更上心。 “你去吧,我再消化消化,这无名心决还真神奇,我练了八九年的旋潮内经都没有这种感觉。”明思远有些走火入魔。 明思远对外界的感知能力随着修炼越来越强。 如果静心去听,明思远甚至能听见数米之外落叶的声音。 另外明思远的反应能力也有了明显的效果。 “那是,你不想想旋潮内经给你打了多好的底子,而且你全身经脉早就疏通。” 蔺峰一脸羡慕,继续说道:“可惜到现在我的任督二脉没还打通,丹田之力到任督二脉就被反弹回来……” “反弹……反弹……反……反射!” 明思远突然陷入了魔怔我,在石洞里绕着圈。 “思远,不用为我焦急,也许还是我修行不够吧,等我再巩固巩固。”蔺峰心里非常感动。 “再说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没有打通任督二脉。” 看到明思远为他没打通任督二脉而焦急,蔺峰心里暖暖的, “反弹……” “反弹……” “思远,别替我担心,等找到宗师遗迹,说不定我机缘巧合就能打通任督二脉了。” 蔺峰看着魔怔的明思远,担心的劝道。 “我明白了!”明思远兴奋的冲着蔺峰大喊道。 “你……你明白什么了?”蔺峰被吓了一跳,看着疯狂的明思远,怯生生的问道。 “朝阳西出!” “我明白了!哈哈……” 明思远欣喜若狂。 蔺峰微微上扬的嘴角逐渐凝固,哭笑不得。 第二十三章 风来 感觉找到问题所在的明思远,每天早上对着石窟入口目及之处的大山观察数日,却一无所获。 “不应该啊!”明思远狠狠地在洞壁上又刻了一道,代表着又过去了一天。 “咱们到这雾蒙山脉深处第几天了?”蔺峰看着苦恼的明思远波澜不惊。 “六十七天了,到冬天还没找到的话,我们就回家!”明思远狠狠的说道。 “雾蒙山脉真大,这大海捞针怎么找的到。”蔺峰不仅感慨道。 “这里估计都不是雾蒙山脉了,你看这植被什么的都和咱安南郡那边的雾蒙山脉不同。”明思远思索着他所看的书籍。 “根据我这几个月的观察,我感觉我们这会应该在喀喇群山了。” “喀喇群山?” “喀喇群山位于陵南道西北,一部分南北走向,一部分东西走向,是咱西北屏障。” 明思远对炎月帝国全国與图,地理奇志都有所涉猎。 明思远大致有了一个方向。 “我们确确实实距离坠河地点四千里以上。”明思远冷不丁的说道。 “什么?”蔺峰大惊。 “那我们怎么回家?在这崇山峻岭里回家,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蔺峰带着哭腔。 “嘿嘿,到时候哥带你回家。”明思远倒是很淡定。 “你有办法?”蔺峰面露欣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保密。”明思远卖了个关子。 …… 明思远和蔺峰坠河不久之后,在安宁侯明靖宴的主张下,派出去搜寻明思远和蔺峰的虎贲近卫悉数撤回,同时加强了小南堡的防卫。 就在这种情况下,那神秘刺客又多次潜入,显然不把虎贲近卫放在心上。 虽然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但是那刺客不气馁。 最后实在无望,那刺客转为潜伏,专门只袭击小南堡落单的人员,似乎最终目的是想困死小南堡。 “爹,到今天为止,加上留在雾蒙山脉里的,已经有十三人遇难,这是冲我来的吧,这是要逼我现身。” 北漠王在火炉旁喝着茶,面无波澜。 “我打算让秋冬试炼活动先暂停,至于玄铁矿那边已飞鸽传书要他们加以防范,料想玄铁矿地处雾蒙山脉深处,无人知晓,应该无虞!” 安宁侯明靖宴恭恭敬敬的对已经两个月没出门北漠王汇报情况。 “也不知道凶手是多人还是一个人,白老五差不多七品巅峰了,也被杀害了,这凶手可不简单呐,要不是郭老坐镇,鬼知道他们能捅出什么篓子!” “刺客会不会是他派……” 都快两个月了,还没有追查到凶手,而且断断续续的还有村民遇难,形势不明。 一时间小南堡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已经事农多年的虎贲亲卫又身披铠甲,日夜巡逻。 “爹,要不我出堡诱敌,让堡里的好手暗中埋伏……” “封堡吧!” 北漠王明镇虎瞥了一眼仅存的儿子,突然幽幽的打断了安宁侯明靖宴的话。 随即,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北漠王明镇虎抬头看着窗外,那正是陵南道云台府首府南云城的方向。 因为失去孙子的北漠王明镇虎,神情有些寂落,但还是淡淡的又加了一句话: “可借用他手,幕后指使是不是他就一清二楚了!” 于是平安侯明靖宴亲笔书信一封飞鸽传书给陵南道云台府大都督府。 同时小南堡一切外出活动暂停。 封堡! …… 陵南道是帝国流放王侯将相,达官贵人的首选之地。 下辖一府一郡三州,这里除了荒蛮的环境,恶劣的地理条件,民风彪悍,充斥着各种三教九流的势力,属于帝国三不管地带! 虎落平阳被犬欺,被流放此地的达官贵人即便是王侯将相都得趴着做人。 云台府首府南云城在距小南堡大约快马一天的路程,接到小南堡遇刺的消息后,大都督不敢怠慢。 毕竟小南堡里居住着帝国唯一的异姓王,最主要的不是被贬而是自愿衣锦还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北漠王还健在,权势犹在,有直报皇帝的密奏之权。 当年第七任北漠王在帝国平息七王之乱立下汗马功劳后的第三年。 也就是北漠王世子明靖清被刺之后半年,北漠王突然拒绝所有封赏,反而大跌眼睛的要求辞去王位,要求帝国收回封地军权,取消世袭。 皇帝自然不允,再辞,仍不允,三辞之后后奉诏入京面圣,与帝彻夜长谈后,朝廷方下令收回北漠王地成为帝国直辖一省。 三十万北漠大军则因为出色表现一少部分成为禁军,大部分分为左右镇北卫,继续戍边。 而明镇虎的北漠王头衔保留,但依旧保持世袭,允许保留三千披甲亲兵锦衣还乡,召明镇虎的侄子明靖北入朝为官。 可是北漠王锲而不舍,在此后十多年多次秘密或者公开上书要求取消世袭。 但是什么原因让当时权势滔天的北漠王自愿放弃拥有的一切,没有人知道! 各种猜测纷起。 但是并不妨碍北漠王依旧是北漠王的事实,也不妨碍当今皇帝对北漠王的信任。 据说当年北漠王辞去王位失去军权后,有人上奏皇帝乘机剥夺北漠王王位,斩草除根。 结果第二天那个人就被打断腿送去北漠王府,任由北漠王处置。 所以在那之后北漠王一直“隐居”在小南堡,虽然没有军权,但是王霸之气还在。 小南堡一直低调行事,与其他各种势力的往来并不密切,而且有一种傲气显得与陵南道的其他势力格格不入,自成体系。 号称三千北漠虎贲亲卫更是各方势力忌惮的存在。 敢招惹小南堡的势力凤毛麟角。 但是现在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居然胆大包天的对小南堡的人下手。 在自己的辖地发生这样的事让大都督直冒冷汗,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么不长眼居然敢招惹小南堡,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 大都督心急火燎,亲自带着两营兵马,浩浩荡荡的赶往小南堡。 同时密奏八百里加急直奔帝都。 …… 就在陵南道大都督率军前往小南堡的同时,另一只队伍十几辆马车在半营威武雄壮身材高大的铁骑的护送下刚刚踏入云台府地界,在官道上浩浩荡荡的直奔南云城。 为首的是一个面抹白霜,搭在拂尘上的手微微呈拈花指,语调尖细,衣着宫内太监服的公公。 这位公公正襟危坐在马车上,扬起的旌旗随风飘荡,拉马车的骏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马,负责押送车队的这半营的铁骑却给人千军万马的感觉! “哗!哗!哗!” 这队铁骑每个骑士都身系红色披风,披风上绣着一个咆哮的狮子头,面若寒霜,明亮的铠甲布满风尘也掩盖不住一股肃杀之气。 知晓帝国军旅的人都知道他们就是帝国精锐之一,拱卫帝都的御林军——红狮铁骑! 每当看到路边有行人的时候就有小校扯着嗓子喊: “圣上念北漠王精忠报国,劳苦功高,深明大义,特赐北漠王黄金万两,绸缎万卷,珠宝无数,加封北漠王太子太保衔……加封平安侯……” 不知道在这一路喊了多少遍了,说得很顺口,就是嗓子有点嘶哑。 这支无人敢招惹的队伍一路宣扬着皇恩浩荡! 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当今皇帝恩泽天下! 原来血夜降临后,帝国恐慌,各种流言蜚语四起,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身体欠佳的皇帝万不得已下罪己诏,减税降赋,安抚国民。 对历年立过战功的残兵老将封赏追赐。 对北漠王明镇虎的赏赐最为大方,显示出帝国宽广的胸怀。 而北漠王早在皇帝决定施恩天下的第五天就已知道。 小南堡其他人在皇帝下诏后第八天接到帝都先行报喜的八百里加急官文后才知晓。 但是因为神秘刺客导致小南堡人心惶惶,无人欢喜。 至于赏赐的车队更慢,要知道八百里加急从这到帝都都要将近十天的时间。 更不要说缓缓而行声势浩大,还要保持威仪堂堂的车队,所以小南堡的人谁也没心思关注车队何时到。 但是外界对小南堡的关注可是有增无减。 地处偏远的小南堡成了陵南道各方势力焦点,一时间安南郡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庞,在街头小巷打听着各种小道消息。 流言蜚语也广为流传,有人说皇帝忌惮北漠王,在流放北漠王十多年后以赏赐之名终于要下手了,为此还派出帝国精锐; 但是官方的人对此嗤之以鼻! 还有人说,北漠王得罪了本地根深蒂固势力遍布一府一郡三州最大的教派——正天教,原因是他们教主拜访小南堡没见到北漠王受到了侮辱; 更有甚者说是小南堡封堡只是小南堡为了避免帝国猜忌而自导自演苦肉计…… …… “人数有点少,难道错了……不是你,那会又是谁?” 一位老人望着窗外密布的乌云发呆,手里拿着两份情报! 一份是大都督带的两营兵马出发的消息。 还有一份赫然是北漠王的侄孙明思俊带领半营红狮铁骑刚刚踏入陵南道的消息。 “砰!” 大风突然把窗户吹的关上了。 风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十四章 遗迹 南云城,大都督府门口。 一个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的小将军匆匆忙忙的从大都督府门出来,接过门口侍卫手中的长戟,表情非常严峻。 他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风流倜傥,身披大红狮袍的百户,表情也同样严肃。 “你回去,通知参将我先走一步,让他率领车马缓慢而行,这全程务必保持警惕。”那小将军蹙着眉头说道。 “是!”随从随从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小将军和那名年轻的百户长手扶佩剑,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只见两匹血红色的汗血马嘶鸣的立起前蹄。 只见两人调转马头,动作整齐划一,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那个方向,正是通向小南堡的方向…… 原来明思俊带领的御林军抵达南云城的时候,去拜访大都督府方才知道小南堡发生的神秘刺杀案。 大都督已经带着人马前往小南堡了。 明思俊心系北漠王明镇虎的安危,片刻都待不住了,决定让参将带队缓慢而行。 明思佳自己则带着同样在御林军里面的堂弟明思凯先行前往小南堡,一探究竟! 明思俊,明思远在朝当官的堂大伯的儿子,当年朝廷收回王地之后,便招他大伯明靖北入朝为官,目前官居吏部尚书,正三品! 朝廷对明思远堂大伯,不可谓不重视! 而明思俊从小尚武,年纪轻轻二十有三便已做到正四品下御林军中郎将一职。 明思俊年轻有为,王侯世家之后,更重要的是他身披红色狮袍,银色铠甲护身,手持长戟纵马的威武形象,不知倾倒了多少帝都待字闺中的少女的心。 明思凯,明思远当年战死大伯的儿子,年方十九,在上届冬季狩猎中获得第一名,在平安侯强烈推荐下进入帝国军人梦寐以求的讲武堂,学成两年后直接进入帝国精锐之一——御林军红狮铁骑。 从小就在家族的熏陶下,明思凯很快就军中脱颖而出,也不知道如今修为几何,但是年纪轻轻已经担任百夫长一职,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在军中锤炼之后,明思凯那张帅气的脸上多了一些军旅气息。 这次堂兄明思俊带队回家,皇帝专门下诏要他跟随,并准假三个月。 三年未回,明思凯归心似箭,喜忧参半。 “驾!驾!” 明思俊和明思凯前后纵马飞驰,一路无语,对这个担任中郎将的堂哥,明思凯还是有些惧怕的。 他们坐下是军中万里挑一的骏马,马不停蹄的话,估摸着可以连夜赶到小南堡。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明思俊只带明思凯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明思俊希望那神秘凶手不长眼袭击他们俩,然后他们俩正好可以顺手除去,也算是为二爷献上一份大礼。 此时,大都督率领的两营兵马正在安南郡城外安营扎寨,打算明日再启程前往小南堡。 大都督自然在安宁郡郡守的邀请下入城休息了。 …… 小南堡内,四营的虎贲亲卫很快武装了起来。 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小南堡高层已经知晓大都督带了两营兵马到了安南郡了,第二天就能抵达小南堡。 但是真的来助小南堡的么? 在战场上厮杀数十年经历过各种生死局的北漠王明镇虎向来都以最坏的结果去思考战局,所以小南堡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敌是友? 明天便知! 一时间安宁十多年的小南堡一片鸡飞狗跳。 当年皇帝准许北漠王保留三千披甲精兵,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 这些虎贲近卫里面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明王府多年收养的北漠铁骑遗孤,从小培养,对明家忠心耿耿。 虽然解甲归田十几年了,但当他们再次擐甲执兵,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经历过惨烈厮杀的眼神释放出无形的杀气,依旧令人窒息。 至于那两营陵南道的府兵,北漠王虎贲近卫还真看不在眼里。 要说威胁最大的就是那半营的御林军——红狮铁骑! 即便带队的是自家人,也不能不防。 小南堡虎贲近卫枕戈待旦,同时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豺狼来了有刀枪,朋友来了有酒肉! 万事俱备,就等风来了。 小南堡,位于一座四周都是垂直峭壁的悬崖之上,陡峭的崖壁连只猴子都爬不上,山脚下三面环绕着一条二十来丈宽的人工河,正面只有一条大路由山脚呈“z”字蜿蜒至堡门。 建在悬崖上的城墙高两丈有余,所以绝对的易守难攻,而且居高临下可消灭对手在山腰上。 当年第一代北漠王的时候就已经相中这个崖顶有两眼喷泉的地方,经历数代经营,至明镇虎这一代,小南堡已经颇具规模! “驾!驾!” 只见两个身披大红狮披风的年轻人不停歇各持武器策马奔腾在官道上,直接绕过安南郡还有城外驻扎的两营兵马,直扑小南堡。 面露疲惫的明思俊和明思凯一路风尘仆仆,吃喝都在马上进行,这是红狮铁骑成员最基本的能力! “哒哒哒……” 山脚下急促的马蹄声在深夜显得格外的响,小南堡夜哨很早就听见了马蹄声,他紧张的瞅向漆黑的外面,很快就发现通往小南堡唯一的道路上有两支火把迅速的接近。 “是谁?报上名来!” 守夜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所以守将对不速来客不是很客气,“再靠前就放箭了!” “别放箭,是我!”其中一名饱经风霜的不速来客赶紧大喊:“我是思凯!” “快!快开门!是大少爷!” 一名熟悉明思凯的守卫兴奋的喊到,“大少爷回来啦!” “慢着!”这时当值的伍长阻止了开门。 那名伍长亲自朝山下看了一眼,确定只有两个,这才让把堡门打开。 “吱……呀……” 小南堡大门打开了,两匹精疲力竭的骏马鱼贯而入,里面是一座面积不小的翁城,平时当做校场得。 “速速下马!” 只见被惊醒的虎贲亲卫如临大敌,端着强弓劲弩严阵以待瞄准着他们! “嗞......” 想着到家了的明思俊和明思凯还没缓过气来,就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他们俩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还有能轻易将两米长的铁矛射入石墙的床弩也瞄准他们俩。 即便穿着再好的铠甲,这么近的距离面对如此暴力的床弩那也白搭。 这么近的距离难以躲避,肯定凶多吉少。 “手别抖!小心误伤!真的是我,思凯。” 明思俊和明思凯牵着马在翁城里打着圈,抬头看着紧张兮兮的虎贲近卫。 见过大场面的明思俊被小南堡这么变态的警惕震惊了,他心里暗暗发怵,但是表面还得故作镇定。 “还不快快下马?”那名值更的伍长大声喝道。 “吁!” 两人立刻勒马急停,显示了高超的驾驭技术。 “看仔细咯,真的是我!”明思凯下马后赶紧摘掉头盔以示身份。 “大少爷稍等片刻,一会自有人来接你们入堡!” 但是当值的伍长表情并没有松懈,反而大手一挥,虎贲近卫齐刷刷的转移了目标,把所有的箭矢转向了明思俊。 “他是我大哥,明思俊!” 明思凯赶紧当在明思俊前面,大喝道。 此刻明思远和蔺峰要是在场,就会发现步入中年的北漠精锐——虎贲军所穿铠甲上的鳞片和他们在布袋里发现的伤痕累累的甲片一模一样。 …… 又是一天早晨,朝阳还没出来,明思远又早早起来坐在石穴外面观察着对面群山。 蔺峰还在呼呼大睡。 “又起这么早……要是真有遗迹,早就发现了,会不会是骗人的?”蔺峰嘟囔着,翻了个身。 这两个多月时间,明思远和蔺峰把周围的群山都搜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遗迹,蔺峰已经不期待了。 “难道真是巧合么?”明思远在石穴附近窜上窜下,希望能看到对面霞光铺满的群山能有一道光反射过来。 可惜明思远在这儿蹲守了近十天,什么都没发现,不禁有些挫败感。 要不是现在还没到可以回家的时候,明思远早就没耐心回家了。 毕竟烈焰刀对以剑为主的明思远来说吸引了并没有那么强,明思远在意的是那把传说中的金釭剑。 “啊……快来啊!思远,快来看……” 突然一道惨烈的声音从远处石穴传来,不是蔺峰还有谁。 “见鬼了?” “哈哈,朝霞西出……快看!”蔺峰的声音由惨叫变成欣喜若狂。 明思远眉毛一扬,半信半疑,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狂喜。 “在哪里?” 明思远闻声顾不上自己正站在长高的石头上,一跃而下,飞奔回去。 明思远刚到洞门口,一道阳光洒在石穴的洞口。 蔺峰光着膀子呆若木鸡,站在朝霞里。 明思远抬头望去,刺眼的光芒从对面山头后面露出的山巅上射了过来。 照的明思远睁不开眼。 “朝阳西出,富甲天下!” “我们要发财啦!”明思远和蔺峰突然抱在一起使劲蹦哒。 那画风,幸好在这里没有第三者。 “那里,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一代宗师郭笑天的遗迹!” “终于发现你了,我们来了!” 明思远和蔺峰再三确认了一下那座山头,满怀着希望。 第二十五章 分赃 “这真是我大哥思俊,小时候你们不是都见过么?”明思凯大喊着。 自打北漠王明镇虎请辞王位,南归故乡小南堡之后,明思俊只有在五年前明靖清九年祭替父回乡,所以堡里好多人对他的记忆很少。 另外当年的毛头小子已经长大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帅气小将军了,都说女大十八变,男的得也不差,所以一时间大家都没认出来。 “哼,就算是礼部尚书在这关头来,也没用。” 面对寒森森的箭矢,任凭明思凯怎么解释,虎贲近卫都不为所动! “哼!”听到父亲被轻视,明思俊的脸瞬间寒了下来。 “砰!” 一杆长戟插入翁城内的泥土里。 明思俊翻身下马,单手扶剑,一手持戟昂然立于小广场中间。 明思俊面无惧色,直视刚才那口不择言的虎贲近卫。 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周围的虎贲近卫不自觉矮了一截。 尤其那名虎贲近卫在明思俊的寒冷目光下,有些不知所措,心虚的底下了头。 瓮城里的空气陷入冰冷。 明思俊的表情寒如冰窖。 就在此时,一名校尉正匆匆赶来,大跨步走向明思俊和明思凯。 “大哥,来人就是堡里弓手教头蔺鹰隼!”明思凯悄声给明思俊介绍来人身份。 明思俊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面无表情。 冷若寒霜。 “北漠王府虎贲近卫步弓手校尉蔺鹰隼见过思俊少爷,见过大少爷!” 蔺鹰隼双手一揖,不卑不亢,看着面露不爽的明思俊,一本正经的护犊子, “最近小南堡风声鹤唳,想必两位少爷已经知晓,这几天还是谨慎点好,他们不认识您,万一大少爷是被你胁迫的也不好说,所以还望思俊少爷不要见怪!” “无妨,赶了一天的路,蔺叔可否安排食宿?” 明思俊并非小度量,也不客套,当年离开北漠王府的时候他只有八九岁,所以这批近卫他也不是很熟悉。 此时明思俊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要知道马不停蹄的骑了一天多,是很疲惫的。 天亮之后,明思俊还得去见二爷和四叔。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在京城厮混这么多年的明思俊很清楚小南堡如此戒备,是在害怕什么。 “是两人的食宿还是半营人马的食宿?”蔺鹰隼还是没放松警惕。 “听到堡里出事,我大哥就带着我匆匆先行回来了,其他人估计还得两天!”明思凯虽然不明白小南堡为何如此如临大敌,但他还是给蔺鹰隼解释一番。 这时候墙头的一名哨位对着蔺鹰隼点点头以示确认,蔺鹰隼长出一口气,表情这才放松了,但是依旧满脸愁容,看样子是好久没有休息了。 “嗯,欢迎两位少爷回家,非常时期,还请见谅。”蔺鹰隼后退一步,行礼道。 “哈,大少爷你瘦了!” “蔺叔,想死我了。”明思凯看到放轻松的蔺鹰隼也很开心,因为他的骑射也是蔺鹰隼教的。 “怎么看起来蔺叔气色不是很好?”明思凯这才发现蔺鹰隼两鬓间的头发都白了。 “唉,一言难尽,不提也罢!”蔺鹰隼黯然伤神,回避了话题,“不知大少爷住哪里?” “住的地方不用管,我大哥去我那里凑合一下早上再去见爷爷和四叔,就是麻烦蔺叔整一些吃的送到我房间吧!” “你小子是想看你娘去了吧!”放松下来的蔺鹰隼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明思凯说道。 蔺鹰隼对明思凯可是熟悉得很,他不愿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到三年没回家的明思凯。 “赶紧去吧,你娘听说你也随队来了,这几天天天在城墙翘首以盼,吃的你放心,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就送来!” “谢谢蔺叔啊!”明思凯很高兴,转身把马匹交给身边的虎贲近卫,“大哥跟我走吧,天一亮再去见爷爷和四叔!” 明思俊暗暗感慨小南堡虎贲近卫军纪严明,防守严密。 小南堡与其说是堡,还不如说是一座城,一座防守严密的要塞! 其中北漠王府面积占整座城的三分之一约莫近百亩,但是北漠王下令去除“王”字,所以正对主街的朱红色巍峨大门上横着一大匾,刻着两个笔画刚劲的大字—— “明府”! 明王府外面到内城就是虎贲亲卫以及追随北漠王者的居所,主街直通小南堡内城城门。 内城到翁城之间是丈宽的通道,两边是高高的城墙,再里面就是粮仓,武库,马厩等。 小南堡绝对易守难攻,明思俊暗想如果要自己攻这座城,肯定损失惨重,估计十营御林军都不够。 北漠王府数百年的积累,小南堡的规模,还有北漠王的身份足以使小南堡傲然立足陵南道,不惧各方势力,甚至不屑于那些小打小闹,自成一派。 而这一切都是当今皇帝特准或者默许的。 毕竟比起三十万北漠铁骑,一座城并改变不了什么。 更何况北漠王心灰意冷,早就深居简出了,与地方官府来往并不密切,互不干扰。 …… “望山跑死马!” 明思远和蔺峰耗时三四个时辰才好不容易翻过洞口前面的那座看似不高的山峰。 “天呐,还要爬?真不该听你的!” 蔺峰看着眼前更陡峭,更高,也更加险峻的山峰后悔了。 明思远看到的那个山尖就在这座山峰之巅。 “今晚是爬不到了,再爬一会儿找地方扎营,明天继续。”明思远可是满脑子的金釭剑! 蔺峰一屁股坐下,“急什么啊,歇会儿,歇会儿,反正今晚到不了了。” 太阳马上要落山了,明思远和蔺峰还在半山腰艰难的往上爬。 “你说这些宗师们为什么要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啊,简直不是人能走的路。”蔺峰气喘吁吁的。 “随便找个轻易能到达的地方怎么显得他比别人厉害呢?好歹人家是个宗师级人物。”明思远瞎胡咧咧着。 “都没一点人来的痕迹,不会看错了吧,如果错了,害的我们白跑一趟的话,你明天就背我下山。” 蔺峰这会儿都有些怀疑山上是不是真的有好东西。 “都一百多年了,现在有人来的痕迹的话我们也就不用再上来了。”明思远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合理的。 很快天就黑了,大山里的晚上属于野兽的天下,忽远忽近的嚎叫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明思远和蔺峰在一颗大树上扎了营,哥俩随便啃了几口熏肉后,便打着坐闭目养神等待天明。 “山顶上真有烈焰刀的话,那就值了。” 蔺峰充满了期待,要不是因为现在就算到山顶也黑咕隆咚的啥也找不到,还容易迷路,蔺峰现在就想爬上顶峰一看究竟。 天亮后一切便就知晓了。 …… 朝霞染红了天上朵朵云彩,早已醒来的明思远和蔺峰看着远处群山连绵在晨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宽阔的河水目及所处都被朝霞染红了,好像一条铺在群山之间的红色绸绫! 这种登高望远所看到的壮观的景象在河滩上是看不到的! “卧槽!真美!” 蔺峰被眼前美景震撼了,出神地说:“即便山上啥都没有,这趟也值了!” “雾伏群山胧如仙,霞映巨龙盘人间,登高秋爽览万里,天地无边任我行!” 明思远陶醉在这朝霞美景当中,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明思远顿时诗意大发,连抄带自己编,瞬间就诗两首。 没想到在这人烟罕至的原始森林,雾蒙山脉深处居然能见到如此美丽的一幕!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心情!” 蔺峰频频点头,崇拜的看着诗意大发的明思远,“你牛,我服,我就是说不出来!” “这两首诗写的不错吧?嘿嘿!” 明思远对自己有感而发的打油诗很满意,听着蔺峰的话很受用,感觉有点飘了。 “第一首不咋地,第二首好,真的好。”蔺峰思索一番。 “第一首哪里不好了?”明思远有些不服气。 “第一首英雄气概令人荡气回肠,天地任我行,霸气侧漏!”明思远自卖自夸。 “看把你得瑟的,也就欺负我不爱读书!” 蔺峰感觉到被鄙视了,立马回击到。 “哼,还那个什么什么任你行来着,连家都回不去,还任你行,吹吧你。” “唉,你不懂!哥给你好好解释解释……”明思远还沉浸在自己的打油诗里。 “赶紧继续爬山,山上要是啥都没有,你就背我下山吧你!”蔺峰不想听明思远自我陶醉,麻溜的下了树。 “唉,你别急啊,再欣赏欣赏呗,说不定也能憋一首……”明思远边喊边抱着树干赶紧溜了下去。 “对了,第二首诗不是我写的,是一位先贤写的。”明思远不愿占前世学习诗圣杜甫的便宜。 “我就说呢,第一首的差远了。”蔺峰不愿错过打击明思远的任何机会。 “你会欣赏么?”明思远翻翻白眼。 “你记得啊,山上啥都没有你得背我下山!”蔺峰头也不回,嚷嚷着! “你刚不是说山上啥都没也值了嘛……” “唉……等等我!”明思远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哈哈,你抓紧,那烈焰刀你别和我抢,金釭剑归你。其他财产四六分,你四我六……” “凭啥啊?”明思远翻翻白眼。 “就凭你不缺钱……”蔺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这也太黑了吧!”明思远嘴上嚷嚷着,心里却很开心,尽管蔺峰只有十四岁,但是有损友的感觉还真不错。 第二十六章 封爵 明思俊和明思凯抵达小南堡的早晨,北漠王府内院偏殿内。 “侄孙思俊拜见二爷,四叔!我代父亲向二爷和四叔问好!” 脱去铠甲,一袭长衣的明思俊对和蔼的北漠王明镇虎还是有些惧怕。 明思俊有些拘束,恭恭敬敬对北漠王明镇虎行大礼,“听闻家里有事,我和思凯脱离大队提前赶来,看能不能出一份力!” “侄孙,你太客气了,赶紧入座吧。”北漠王明镇虎保持这笑容,看着许久未见,一表人才的侄孙明思俊,禁不住的点头称赞。 “爷爷,四叔我也回来啦!”明思凯快三年没回家了,看见爷爷和四叔很亲切,哪怕四叔依旧是阴着一张脸,明思凯都没觉得生分。 “快快起来入座,思凯,见过你母亲和你弟弟们了吧?” “嗯,昨晚就见过了,他们这会儿准备早膳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这一赴京城,一去就是三年,你母亲可是想你了,去陪他们吃早餐吧,你母亲这些年拉扯你们兄弟四个真不容易!” 北漠王明镇虎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看着心思不在此的明思凯,便放他回去了。 “爷爷,四叔这……” 明思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四叔。 那张明思凯小时候恶魔般存在的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微微点了点头。 “那爷爷四叔你们也赶紧用早膳,我先回去了,有空了再来陪爷爷聊天,嘿嘿……哈哈……” 明思凯面露喜色,立马起身给爷爷和四叔作揖。 “去吧!”北漠王明镇虎和蔼可亲的说道。 “谢谢爷爷!”明思凯深深地鞠了一躬,倒退着出了。 听见出门后蹦蹦跳跳,很快就跑开了的明思凯,安宁侯明靖晏那张没笑过的脸似乎笑了一下,转瞬即逝,谁也没注意到。 北漠王明镇虎也难得露出了笑容,要知道明思远失踪这数月以来,北漠王明镇虎可从来都没笑过,而且很少接见其他人。 明思凯和明思俊的到来,冲淡了北漠王明镇虎的自责和哀伤,北漠王明镇虎发自肺腑的笑着,“这孩子……” “思俊,你就留下和我说会话吧,不用那么拘束。”北漠王明镇虎的背影倍显寂落。 “好几年都没见面了,我怪想你父亲的!他身体还好吧?”北漠王明镇虎看到长大了的明思俊长的神似他父亲,忍不住问道。 “回二爷的话,家父身体还好,就是非常挂念二爷和四叔,只是家父身在庙堂,无力脱身,所以只好让我代他为向您和四叔问好!” “唉,我老了,其他都还好!在军中思凯没少让你费心吧?” “在军中思凯靠自己的本事当上百夫长的,我们交集并不多,但是他表现的确实很不错!”明思俊正襟危坐,对堂弟评价可高。 “不必紧张,都是自家人,放轻松……”北漠王明镇虎看出明思俊有些紧张,“你这次带队前来,除了守护车队还有什么任务?” “回二爷,对公方面,思俊除了守护车队之外,再没其他之责,私人方面就是看望二爷和四叔还有各位弟弟妹妹,顺便祭奠一下祖先。”明思俊赶紧回答道。 “要是没有二爷的庇护,哪会有家父和思俊的今天啊!”明思俊不着痕迹的拍了拍马屁。 “嗯,俊儿真会说笑,二爷我早就急流勇退了,怎么能给你们遮风挡雨你们,你们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挣来的。”北漠王明镇虎谦虚道,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 “多年没回来,你都成英俊大小伙了,有你爹当年的风范!”明镇虎对这奉承很是受用。 “想当年你爹也是也是咱们明家数一数二的存在,以后咱明家就得靠你们这些晚辈啦。”北漠王明镇虎陷入了沉思。 “庙堂之上不比在家里,回去了让他别挂念,安心为官就好,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着!” “我替父亲谢谢二爷!一定转达到!”明思俊赶紧站起来致谢。 “你这孩子,站起来干什么,赶紧坐下。”北漠王明镇虎摆摆手,示意明思俊不用太见外。 “你们这一路赶来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一直沉默寡言的安宁侯明靖晏突然开口问道。 “回四叔,我们从南云城一路匆匆赶来,得知大都督带着两营兵马在来的路上,昨晚他们驻扎在安南郡,我们没有入城,绕过他们直接回来,一路并没有异常,也没发现那神秘刺客。” 明思俊一路观察着很仔细,所以说的很详细。 “据我所查,这两营兵马以步军为主,轻装上阵,估计今日晚些时候就抵达小南堡!” 明思俊似乎知道四叔想知道什么,顿了一下,带着一丝傲气说道:“他们并未携带大型武器和粮草,区区两营人马不足为虑。” “嗯,贤侄不愧是红狮铁骑里面罪年轻的中郎将。”不苟言笑的安宁侯明靖宴难得夸赞一次。 “没事了,你和你二爷先用早膳吧,在自家不必拘谨,我有点事先走一步。”得到答案的安宁侯明靖晏丢下爷孙俩走了。 傍晚时分,在遥远处山口的拐角处出现了一支千人的兵马,在山脚下停下。 只见一匹快马前出冲到堡门下,大喊“大都督率军前来保护北漠王,请开城门。” 随后一辆马车独自沿着山路上山,大军没有随行。 安宁侯明靖晏背着双手站在城头俯视着缓慢而行的马车。 披甲带剑的明思俊和明思凯则在安宁侯明靖宴后面左右两侧分别站着,再后面就是早已列阵完毕,枕戈待旦的虎贲近卫。 眼看大都督就要入城了,明靖晏这才带着众人下城列队出迎。 一阵寒暄之后,在虎贲近卫的注视下,大都督跟随平安侯明靖晏前往明府参见北漠王。 而两营大军在山脚就地驻扎。 “下官该死,做为本地父母官,辖地出现这样的事,让北漠王,安宁侯受惊了。” 大都督一进门就认罪,“我定当三天之内揪出凶手,为北漠王和安宁侯一个交代。” 北漠王明镇虎淡淡的说:“不敢不敢,大都督能来本王已经很受宠若惊了,哪敢让大都督自责啊,这么大的陵南道都需要大人管辖,我这区区一个小堡何德何能让大人记挂啊!” …… 第二天御林军护送的赏赐车队抵达,在大都督还有虎贲近卫的见证下,那名公公用尖锐嗓门宣布着皇帝的赏赐。 加封北漠王明镇虎为太保,食邑两万户,正一品! 进封安宁侯明靖晏为国公,食邑八千户,从二品! 册封逝去的镇北侯明靖清之子明思远为镇北子爵,食邑千户,正五品。 赏赐明王府金万两,绸缎万卷…… 皇恩浩荡,一时间明府势倾天下,朝野侧目,显赫一时。 两营兵马加上第二天赶来的禁卫军在周边地区大肆搜查了七天,除了发现了两名失踪多日已经遇难的小南堡居民外,再无任何发现,而那刺客似乎也销声匿迹了。 第八日,大都督带着北漠王的赏赐心满意足的率队返回南云城了。 明思俊则收到帝都八百里加急命令,要求他和明思凯三月后一起返京,在这期间协助彻查小南堡遇刺案。 半营禁卫军红狮铁骑由副将带队返京。 …… “终于到了,这些宗师真闲呐!挑的什么山啊!” 又爬了半天的山,明思远和蔺峰气喘吁吁的摸到距山巅一步之遥的峭壁。 再往上是完全垂直,高近十丈大石块,光秃秃的没有落脚之处,压根就无法攀爬。 明思远绕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可以上去的路。 “蔺峰,快来看!” 明思远在这个突兀的峭壁侧面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喜的喊到:“我说没白来一趟吧!” 蔺峰顿时疲惫全无,一个箭步冲到明思远跟前,抬头一看。 只见近十丈的峭壁上刻着几行字,年代久远已与峭壁融为一体,在远处压根就发现不了,但是在跟前还是看着很清楚。 近百年无数人梦寐以求,寻找无果的东西,居然就这样被刻在山巅之上! “百年刀阁,毁于我手,祖师在上,弟子无能,流落至此,功力大减,复仇无望,在此拜天,以示赤诚,但求一人,对天起誓,学我绝技,持我烈焰,荡平青竹!若复刀阁,我甚欣慰;若有不便,亦无大碍!山巅之顶,烈焰待主,此壁之侧,有我绝技,附送金釭!” “问刀阁阁主郭笑天秋绝笔!” “没想到传言居然是真的啊!” 刻这么大的字,好像就怕没人发现一样。 明思远感觉不可思议,仿佛穿越到百年之前的那场大战,看到那个功力大减的一代宗师在这山巅之上,孑然一身,任由秋风刮过,心死如灰的场景。 即便在功力大减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在绝壁上刻字,可见当年郭笑天的功底之厚! “也许咱们住的那洞穴就是他所为吧!” 可惜一代宗师最后遥死荒野无人知。 可悲! 可叹! 明思远闭上眼睛,任凭山风吹过,仿佛体会着百年前问刀阁阁主郭笑天当年在此孤独等死的心境! “我去后面看看!” 蔺峰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背面去找钢煞刀法了。 只见背面有个大平台,垂直的峭壁竖起四五丈后便是一个七十度左右的陡坡直通山巅,觉得没正面让人绝望,起码可以试着爬上去。 “呃!” 蔺峰目瞪口呆,一动不动的对着后面的石壁懵了。 “真出人意料……” 第二十七章 钢煞 明思远和蔺峰都以为秘技和刀剑会藏在很难找的地方,万万没想到居然也大大咧咧的刻在石壁上。 “这也太……”明思远张着大嘴,感觉不可思议。 “哈哈……没想到传说是真的?”回过神来的明思远抬头仔细端详着这柄经历岁月洗刷的金釭剑。 一柄金色剑身在峭壁两三丈高的地方露出两尺许。 剑柄上的握把在岁月的腐蚀下早就没了,但是剑身不知何种材料所铸,历经百年居然完好无损。 就是色彩略微暗淡,不是那么的光泽夺人,只露出淡淡的金黄色! “传说中的金釭剑吧,啧啧……”明思远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咦,烈焰刀呢?” 却不见传言中的烈焰刀。 蔺峰左顾右盼没有发现,但是石壁上的钢煞刀法更加吸引人。 在背面峭壁上刻着斗大的钢煞刀法,在风雨吹打百余年后终于被发现。 “话说在这无边无际的雾蒙山脉想找到这座山头,也算是大海捞针!”明思远不禁感慨道。 “我们这真是因祸得福啊!”蔺峰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百年前的古迹! 哥俩心潮澎湃! …… “此乃钢煞,经吾思索,去其浮华,招招必杀,简约霸道,因人而异,无缘休练,莫要强求,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共有八招! 起手:左面向前,双脚侧立,左前右后……刀尖向厚刀刃向内, 第一招——迎面大劈破锋刀:此招共计三七二十一刀,先上步左劈……此招刚猛为主,以势压人,威力霸道! 第二招——掉手横挥斩其腰:此招共计二十九刀……此招较重技巧,阴狠毒辣,防不胜防! …… 第八招——移步换型突变招:此招共计四七二十八刀……此招以弱胜强,反败为胜,追者必死!” 大字之下又有数行小字: “八招必杀,刀锋所指向,霸道无比,招式变幻,用心体会,共有九重,初有所成,刀法刚烈,出招势猛,声势夺人!第二重,以力为重,横扫强敌,招无虚招!第三重,以心养刀,招招带风,风卷枯叶!第四重,刀刀致命,由繁悟简,牛马俱裂!第五重,人刀合一,刀随心动,刀破巨石!第六重,返璞归真,看似无招,煞气袭人!第七重,九九归一,招出必红,刀风伤人!第八重,刀法大成,已至巅峰,无惧强敌!唯有第九重,需配烈焰,刀风似火,所及俱焚!即便青竹长老剑阵也能七进七出!望有缘者务必谨记誓言!郭笑天再拜!” …… “哈哈,这钢煞刀法可真妙得很。” 蔺峰看的如痴如醉,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招式比划着,一时间忘记了烈焰刀。 明思远不忍打扰,他本来就以剑为主,所以只是大致浏览了一遍,就暗暗称奇。 仅仅八招就声势夺人,刚猛至上,不乏阴柔,有刚有柔,阴阳相济,即便不是当今第一刀法也不遑多让。 明思远和蔺峰各忙各的事,互不干扰。 “得想办法把它弄出来!嘿嘿……” 明思远更多注意力在金釭剑上,这可是当年兵器榜排行第四的存在,带着它得多威风! 再不济也是一古董,可以卖钱啊。 明思远想着,心里乐开了花,嘴都合不住了。 “咦!插的这么紧,这可怎么才能取出来啊?” 明思远使出吃奶的劲尝试着拔出金釭剑,但是屡试屡败。 明思远望着眼前的金釭剑,望石兴叹。 …… “嘿嘿,居然真找到了!嘿嘿……” 留着口水的蔺峰早已入魔,嘿嘿的傻笑个不停。 看着还沉溺在钢煞刀法的蔺峰,明思远倒是期待蔺峰能够学成钢煞刀法,然后酣畅淋漓的和他大战一番。 “喂,没有走火入魔吧,如果感觉不适千万别强求!”明思远面露担心。 “这招应该......不对,这样好点吧!......”蔺峰嘴里嘟嘟囔囔的,压根就顾不上搭理明思远! “喂,你饿不饿?你都在这块峭壁前站了两个时辰了。”眼看天色不早了,明思远这才拍拍蔺峰肩膀打断他。 “没事没事,思远,我给你说,这太不可思议了,太深奥了!” “思远,你看我这招,是使劲呢还是虚晃一刀啊?还有这招,全身之力劈下去的话,那岂不是破绽大开么?还有……”蔺峰一时间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蔺峰全然无视了明思远的问题。 “这个……那个……我不使刀啊,没看见我背着剑么?”明思远翻翻白眼,无奈的摊摊手。 “哦,那你先忙你的吧,我再看一会儿!”话音刚落,蔺峰又陷入手舞足蹈,同时自言自语,不知所云。 “唉,完了......人都傻了!” “哦,那个...你没事的话就给咱整点吃的吧,我再看看,不然天马上要黑了。”蔺峰目不转睛得盯着石壁,丝毫不在意明思远无可奈何幽怨的眼神。 明思远叹了一口气,“还知道饿肚子,说明没疯,不知山下的小家伙咋样了?留着的杂草够它们吃七八天了吧!” “呜呜……” 火光照在石壁上,蔺峰还在那里比划着,一手拿刀,一手拿肉,肉早都凉了。 蔺峰嘴里含着肉都顾不上嚼,乌拉乌拉的自言自语,说的啥,谁也听不清。 明思远无聊至极,拿着剑学着比划着,却不得要领,悻悻的把注意力又转到那把金釭剑上了。 虽然他身背的这把短剑不是寻常之物,但是那插在峭壁上的金釭剑当年可是在兵器榜上前十的存在,不吸引人,那是假的! 可是如何才能抽出来呢? “还是把金釭剑弄出来才是正事!” 钢煞刀法对明思远来说,并不感兴趣。 剑,才是明思远的所擅长的,当然也不是他最喜欢的。 明思远名义上师从天下第一剑客的赵一剑。 实际上却深得赵一剑有“剑圣”之称的师傅的真传。 在明思远小时候,经常会有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来王府,每次来都和北漠王明镇虎要杀上几盘。 明思远第一次见到那白胡子老爷爷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卧槽,神仙下凡啊!” 那白胡子老爷爷一把长须加上一袭白衣,背着一把桃木剑,更显仙风道骨,不同凡俗。 同样那老爷爷见到明思远第一眼的时候,眼睛一亮,对明思远疼爱有加,看着明思远一脸慈祥。 不久之后,行走江湖数十年,不喜受约束的炎月第一剑赵剑客突然登门拜访,出人意料的成了小南堡门客之一,在明思远四岁之后正式成为明思远名义上的师父。 要知道这位赵一剑可是云游天下,闲散惯了,好多有钱有权的人想请他指点指点,一般都是神龙不见首尾。 但是那白胡子老爷爷发话之后,这传说中清高的赵一剑居然自己跑到北漠王府当了个门客。 这件事小南堡好多人都不知情,没几个人知道那名天天带着明思远练剑的师父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赵一剑。 那白胡子老爷爷依旧每年都会来北漠王王府与明镇虎杀两盘,在闲暇之余会亲自指点明思远的剑法。 然后再赵一剑的严厉督促之下,明思远偷懒都偷不成,每天早晚上雷打不动训练两个时辰。 拥有两世记忆的明思远,自从知道白胡子老爷爷剑圣身份之后,纵使不喜欢学剑又何妨。 明思远坚信以勤补拙,这么好的资源错过了,那自己岂不是大傻冒了。 所以明思远自己也非常刻苦,很珍惜他那不情愿的师父以及师祖剑圣每一次教诲。 两年前白胡子老爷爷最后一次来王府,在离开王府的时候留下一张字帖,上面仅四十八个字——“仗剑江湖,义字当先,尊师重道,入孝出悌,锄强扶弱,慈悲为怀;执笔庙堂,精忠报国,刚正不阿,造福一方,为民请命,侠之大者!”。 “这四十八字除了教你做人人的道理外,里面还蕴含着一套上乘剑法,每一划为一招,共计三百六十三招。”白胡子老爷爷一脸正气,严肃的对明思远说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你八年基础已经非常扎实了,所以这套我钻研了一辈子的剑法就交给你了!”离别时,自然有些不舍。 白胡子老爷爷临走的时候,又送了明思远一把短剑,那柄短剑,至今未有一战。 看着那白胡子老爷爷严肃的表情,明思远情知剑圣再也不会来王府了。 明思远当即就要冲白胡子老爷爷下跪行礼,但是一张无形的大手似乎托住了他,不让下跪。 “记住,你不是我徒孙,更不是我徒弟,我和我弟子只是指点你一番而已。”白胡子老爷爷似乎并不愿牵扯上官家。 “你基本功已经足矣行走江湖,我弟子的任务已经完成,日后修行还需要靠你自己。”白胡子老爷爷的话历历在目,只说完这话之后便带着爱徒赵一剑一起消失在天地之间。 出师之后,这套剑法明思远练了又两年,那把短剑明思远已经练的炉火纯青。 此剑法共三重,第一重——巧剑;第二重——重剑;第三重——无剑。 明思远十年磨一剑,由于年龄限制,明思远只能练到第一重。 巧剑,终有小成,至少在江湖上,可以横着走了。 “哪有十几年的指点一番啊!呵呵,师父,师祖你们现在在哪里,过的还好么?”想到这里,明思远无奈的苦笑不已。 “唉,我好像你们呐……” 看着老僧入定一般的蔺峰,明思远充亲抚着那把无名短剑,满了期待。 “老弟,我们就拿蔺峰的钢煞刀法练练手,嘿嘿……” 第二十八章 陪练 小南堡,北漠王府内院。 “自从夏京的赏赐抵达之后,那刺客似乎消停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这刺客针对的是你,还是我?”北漠王明镇虎深邃的眼神似乎能透过人心。 “或者针对的是思远?”北漠王明镇虎话锋一转,紧盯着安宁公明靖宴。 “我思考过这个问题,我觉得都有可能,目前朝中局势复杂,原来北漠大军旧部大部分明升暗贬,心中有诸多不满。” “嗯,这个我知道,五年前你二哥九年祭的时候,一帮老家伙要见我。” “我……终究还是没见,我一个无权的异姓王能有什么作为?错就错在他们当年和我们家走的太近。”北漠王明镇虎一声长叹,面露难色。 “你怎么看,但说无妨。”北漠王明镇虎看着一侧恭恭敬敬的安宁侯明靖宴。 “是,父亲。” “父亲您支持废太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不用说您和当今圣上亲密关系,所以齐……有人拉拢不成,恼羞成怒也是有可能的。” “另外如果针对我,那……”安宁公明靖宴深吸口气,似乎下定决心,低头说道:“那就是因为我当年和齐鲁亲王走的太近,知道秘密太多,他想杀人灭口。” “如果只是针对思远呢?”北漠王明镇虎深邃的眼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如今右漠北卫大将军为许大将军之子,十有八九也是废太子的人。” “由于朝廷忌惮,所以这么多年来对北漠大军的清洗换血一直没有停止,造成的基层士兵的诸多不满。”安宁侯明靖宴看样子思索许久,侃侃而谈。 “如果这时候我二哥唯一遗孤被杀,背后再有人煽煽风,加加油,这左右漠北卫,以及部分御林军则军心不稳,这时候有人刚刚上任,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我想很难坐稳了,那么有的人就可以趁机混水摸鱼。”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为什么那刺客突然又没了踪迹呢?” “儿以为,十有八九当今圣上得知小南堡遇刺的事之后敲打了有些人。” “这个你倒没说错,据报,前几天当今圣上龙颜大怒,在早朝之上当众警告诸臣,刚给我们赏赐,又派人刺杀,这个锅他不背。” 北漠王明镇虎似乎想到那位九五至尊,儿时的玩伴当众发怒的样子,肯定吹胡子瞪眼睛,“呵呵,我相信不是他。” “所以综儿分析,我那姐夫,齐鲁亲王……” “未必,目前有人为你二哥当年遇刺案翻案,幕后指使直指齐鲁亲王!当年你哥遇刺一案,叛军背锅,废太子那时候兼任夏京守备之职,涉嫌渎职,被言官还有三皇子联手逼宫,最后被废。” 北漠王明镇虎打断了安宁侯明靖宴的话,指出来他话里的漏洞。 安宁公明靖宴听闻身子不由得一抖。 北漠王明镇虎有意无意的瞥了安宁公明靖宴一眼。 “最后得利的却是废太子亲弟,也是废太子得力亲信,齐鲁亲王!据我所知,在你哥遇刺不久,齐鲁亲王可是最早出现在现场的人员之一。” “而且据说齐鲁亲王身上有诸多疑点,这时候我们三人不管是谁被刺,你觉得当今圣上会不会下令彻查,以安抚军心?这时候对谁有利?” “这时候齐鲁亲王还跳出来找事,那岂不是找不自在么。”北漠王明镇虎幽幽的说。 “别忘了,太子被废后,太子位可是空缺了十几年,适龄的皇子那么多,却没有再立太子,这是其一;” “其二,太子被废,被封陈留王,封地为江南赋税大省,虽然兵权几乎全无,但是却掌握着帝国三分之一的赋税。” “这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么?”北漠王明镇虎虎目一睁。 “爹的意思,废太子……” “人心难测,我虽然和你哥支持废太子,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们军权在手,人人攀附;现在我们偏居一隅,无足轻重,唉……” “无论谁被刺,北漠大军未必会乱,如果这时候新官上任,让那些下层旧部官复原职,再向大家都认为的凶手讨个说法,你觉得那些旧部会感激谁?” “激怒北漠旧部,收买人心,借机削弱齐鲁亲王,一举多得!”安宁公明靖宴喃喃道,重复着他父亲的话,陷入了沉思。 “所以皆有可能,唯一能排除的就是当今圣上。” “那,父亲,我们该怎么做……” “那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秋冬试炼已经开始了,你还是把精力多放在保护那些孩子身上吧,可别再出什么事。” “是!” “思远坠河快五个月了吧,你二哥的祭日又快到了。” “唉……我该怎么向你哥交代……” 想起明思远的遭遇一代枭雄北漠王明镇虎如同漏气了的皮球,没有一丁点的王者之气。 “再等一个月,还没音信,也给思远立一座衣冠冢吧,这就是命呐……” 北漠王明镇虎呆滞的瞅着窗外,自言自语道,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安宁侯明靖宴听。 “父亲,你说的什么?” “没……没什么,再等等,你走吧。”北漠王明镇虎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是,父王,孩儿告退。” …… 雾蒙山脉的第一场大雪覆盖了所有能看到的地方,河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明思远还在锲而不舍的凿着石壁,胜利就在眼前,金釭剑大部分已经露了出来。 “哈哈,总算要得到你了!” 近两个月的参悟让蔺峰受益匪浅,那些招数他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但是还是有好多地方不是很明白,他准备回去问问郭大伯。 即便如此蔺峰的刀法小有所成,拿着朴刀将就的比划着,竖劈横砍虎虎生风,每一招都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威力,不容小觑! 明思远除了凿壁,也没耽误修炼,他学会的这套神秘剑法由于体质,年龄,力量等各种因素的影响,此时在他手里能发挥出的威力不足其真实实力的三成。 如今那无名心诀让明思远的剑术又进一步,在源源不断耐力的支持下,可以与强敌缠斗寻找破绽。 “啧啧,都成雪人了!” 这天大雪,明思远还在为了他心爱的宝剑努力的凿着,蔺峰头发乱蓬蓬的,被大雪覆盖成了雪人。 明思远也不担心,因为蔺峰修炼的心诀在丹田处不断的产生热量,根本就不怕这大雪。 突然,一道暴喝从明思远身后传来。 “下来和我一战吧!” 在石壁前快两个多月的蔺峰突然主动说话了,蔺峰一个看似简单的抖动,身上的雪瞬间消失无踪,露出了蓬头垢面的脸,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蔺峰最重视自己的发型了。 “哟,白眼狼,终于主动说话了,你可知道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山巅不理不睬,我还要给你管吃管喝的感受么?”明思远哀怨的说道。, “刚正常就还找我打架,不打!” 眼看宝剑就要得手,明思远不愿放弃,头都没回,“再说你也打不过,怕伤你自尊,我都没用过剑和你打呢。” “来来来,让我试试这钢煞刀法的威力。”蔺峰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近两个月的所学。 只见蔺峰一个起式,带动着周围的雪花夹杂着枯叶在空中打着转,挨近刀身的雪都化成了水。 蔺峰修炼的那个神秘的心诀似乎是为钢煞刀法以及烈焰刀量身打造的! “咦,不错!” 第三重! 短短两个月时间,蔺峰居然直接进入第三重境界。 “白眼狼,看剑!” 明思远看到蔺峰起式颇为不凡,被激起了斗志。 明思远二话不说直接持剑从空中一跃而下,使用的招数居然是钢煞刀法里面的下劈。 看着气势吓人,搅乱了纷飞的雪花…… “哼!” 但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可吓不到蔺峰,蔺峰冷哼一声,立马变招刀尖上挑,明思远再不变招就要撞到刀尖上了。 谁想明思远并没有一招使到老,他在空中使出了一个千斤坠,硬生生在半空中刹住,双脚还没落地,手里的短剑已经已化成点点虚影,把蔺峰笼罩其中。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变幻莫测,蔺峰猝不及防,被角度刁钻的剑雨逼得连连后退,这才是明思远真实的实力! 又快!又准!又狠! “如何?” 明思远一脸骄傲,毕竟自打学习写字开始至今已经练剑十年了。 十年磨一剑! 目前明思远最缺的只是临战经验还有时间的沉淀。 这是习得四十八字剑法后明思远第一次以剑对阵。 “我……” 蔺峰被明思远逼迫的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剑气刮过隐隐作痛,想要说话却无法分神。 还好明思远内力不足,如果再过几年,这么近的距离,明思远靠着剑气就足以伤人。 蔺峰何时吃过这亏,只见憋红脸的蔺峰狠下心来,故意卖个破绽,任由明思远的剑气刺向后背。 拼着后背受伤,蔺峰直接使出异常凶险的钢煞刀法第八招,用蔺峰后来的话说就是拖刀计。 “小心!” 明思远看见蔺峰不再躲避,似乎要硬抗这一剑,赶紧出口提醒,同时收剑防止真的伤到蔺峰。 “噗嗤!”一声,即便这样蔺峰那脏兮兮的衣服还是被剑气波及,割开一个口子。 第二十九章 北国 “该你小心了!” 蔺峰话音未落,一股带着热气的刀风劈向明思远。 这一刀声势逼人,裹挟着雪花瞬间融化,化为水滴,冲着明思远扑面而来。 “好刀法!” 明思远感觉到了危险,立马转攻为守,那道刀风威势骇人,要不是蔺峰提醒,明思远实战经验又不足,这一刀应付估计够呛! “该我反击了,看好啦,这就是钢煞刀法!” 瞬间攻守易位,蔺峰的势不饶人,接连使出宗师级的钢煞刀法,虽然有些生疏,但是威力不容小觑。 “怕你不成!”明思远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吃了一个暗亏,但是并不慌张。 “还真有点样子,你进步很快嘛。” 只见钢煞刀法大开大阖,没有眼花缭乱的招数。 但是刀风所及激起地上积雪笼罩了周边空间,刀锋一寸范围内,飞雪瞬间融化变成水滴! 蔺峰扭转局面后,求胜心切,连连发力,不给明思远喘息的机会。 “有点意思。” 明思远左挡右突,应付的并不轻松。 区区两个月,蔺峰能有此成就,除过宗师级的刀法之外,蔺峰的天赋也不可忽视,而且蔺峰还使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刀。 假以时日,蔺峰的刀法大成之后,必然威力不凡! “小心了,我要反击了!” 明思远很快就适应蔺峰的进攻,身影虚晃骗过蔺峰的刀锋。 “看剑!” 明思远手里的短剑再次爆发,又一次将蔺峰笼罩在剑雨当中。 “叮叮当当!”声中,蔺峰的刀身被明思远的剑尖点了无数下。 蔺峰再一次陷入狼狈之中,而明思远的剑法越来越快,角度越来越刁钻,防不胜防,连绵不断的剑法如同滔滔不绝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逼迫的蔺峰再次连连后退。 “那无名内功心法还真是个好东西。” 练习无名心诀之后,明思远的耐力大涨,洪荒之力从丹田处一泄而出,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再结合这绝世剑法威力大增。 “哼!”蔺峰冷哼一声,被明思远逼迫的开不了口。 蔺峰只是跟随堡里教头练习过刀法,再加上参悟钢煞刀法才两个月,怎么可能是练剑十年,剑圣半个徒弟的明思远的对手呢? “好厉害!”明思远自己也吐了吐舌头! “哼,有你这样讽刺人的么?”蔺峰听闻气极,咬牙说道。 “呃,你误会了,我是说我自己好厉害。”明思远赶紧解释道。 “哼!”蔺峰又冷冷一声,不再言语,专心应对,苦苦支撑。 “我说的是真的,不骗你!”明思远情知蔺峰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多说无益……”蔺峰并不领情。 “唉……”明思远明显放水了。 从未使出过剑法的明思远心中也暗暗感慨四十八子剑法的威力,他很清楚自己目前只使出了不到五成的功力。 “铛!”一声,蔺峰手里的朴刀在明思远连绵不绝的攻击下断成两截,“我输了!” 蔺峰输的心服口服,输的光明磊落,即便他拿的也是宝刀,他扪心自问也不是明思远的对手。 “你输的不冤,我练了都十几年了,你这才几个月,真的很不错。”明思远一脸诚恳,拍拍蔺峰肩膀安慰道。 “我服!” 蔺峰此刻血脉贲张,却毫不气馁,甚至有些期待。 “你小子藏的够深啊!我还以为你成天背着短剑只是为了好看呢!明年此时我们再战!” “哈哈,好!” 明思远首剑出鞘,虽然没出全力,但是打的酣畅淋漓。 “满天飞雪降石台,刀光剑影伴初雪!与子同穴相扶将,万里征程始迈步!” 在蔺峰的白眼中,明思远又是意气风发,作诗一首。 “你飘了啊,我现在打不过你,不代表着以后打不过你。”蔺峰没声好气的说。 明思远无视蔺峰的白眼,半真半假的感慨道: “呃,那个开始我也不知道我练的这是剑法啊,当年被我四叔揪着练字你不是也知道么。” “那时候,你还天天幸灾乐祸的,后悔了吧,现在练还来得及!” “不过说实话仅仅两个月时间,你就有如此进步,远超其他人,不愧是宗师级的刀法!” “得了吧,我这辈子就练刀了,贪多嚼不烂!我才不稀罕呢!” 蔺峰一想到每天都要写几十遍四十八个字,而且笔画固定,那简直要了他的命,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满弓连射一千箭呢! 蔺峰连连摇头,故作不屑! “我也是今年才知道我学的是剑法的,教我的那位白胡子老爷爷已经好多年没来找爷爷下棋了,不知道他是否安好?又身在何处?” 明思远突然有些伤感,立在山巅眺望着远方。 “没想到我这一悟就是两个月,看来今年的秋冬狩猎活动是真的赶不上了,我还好学了一套宗师刀法,不亏!只是你......” 蔺峰稍有些歉意,但是想到刚才被明思远的剑气所笼罩,又有些释然了,赶忙转移话题了,“你都有这一套剑法了,不参加也不可惜!正好也给别人机会,嘿嘿......” “哼,你光顾着悟钢煞了,都不搭理我,快憋死我了!”明思远幽怨的眼神射向刚醒来的蔺峰。 “呃......以后我每天都陪着你!” 蔺峰连忙把脸转向他处,正好看到快要被挖出来的金釭剑,裸露的半截已经被明思远擦的闪闪发亮。 “你就知足吧,我师祖都送你一把当年榜上有名宝剑,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哼,这就认上师祖了,你不是要拜郭大伯为师么?”明思远一脸讥笑的看着拌嘴也处于下风的蔺峰。 “郭大伯姓郭,我师祖也信郭,五百年前是一家,而且他们都使刀么,咋滴不服?”蔺峰不甘示弱! 说起刀,蔺峰这才想起峭壁之上还有一把绝世宝刀在等着他! 蔺峰没等明思远反应过来,就不顾雪滑顺着梯子飞奔而上! 只见一把连刀柄都是黑色玄铁打造的大刀整个刀身都没入石山,只露出黝黑无光的刀柄,旁边一具被狂风吹的已经残缺不全的尸骨静静的躺着,已经被明思远收拢在一起。 不远处峭壁边缘有一块底部被凿了一孔眼的大石头,那个孔眼被一个铜镜挡着,正是那道光芒的来源。 “这估计是郭笑天前辈的遗骨,我替你收拢了起来,这个面朝大河的石眼能看到我们山下的小石屋。” “也就是说在每年某一天的早晨阳光会照射到镜子,然后正好反射到小石屋!”明思远不知何时也上来了,“我们因祸得福找到了郭老前辈的临终之地!” 蔺峰突然下跪,这郭笑天也算是他的师父了,蔺峰对着遗骸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并将遗骨收拢一起打算带下山安葬。 传说中的烈焰刀,裸露的刀柄与刀身一体打造,黝黑无光,几乎整刀没入石山,蔺峰尝试着往出拔,却纹丝不动。 “我试过了,压根拔不动,比金釭剑还难挖!” …… 明思远除了每日当陪练之外,还得隔几天下山给养的独角鹿喂食。 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快。 不知不觉中,雾蒙山脉第二场大雪不期而至。 大雪正夹杂着呼呼的北风如刀子一般,奔腾不息大河被寒冬封印,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下第二场雪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家了?” 不出意外,又一次比武失败了的蔺峰静静的陪着明思远站在山巅远眺。 “嗯,你看这雪景真壮阔。” “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么。”蔺峰不解风情。 “哼,你且听我词一首。” 明思远看着眼前这天地成为一体,被这白雪皑皑所覆盖的万里群山,突然豪气大发,想起了前世伟人的一首词。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明思远顿了一顿,仿佛置身于那个伟人当年的场景,明思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大手一挥。 豪气冲天。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咳咳……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蔺峰被明思远的气概所感染,看着突然豪气万丈的明思远,仿佛第一次认识明思远。 “你这一首词,真霸气,只是这秦皇汉武,唐什么宗都是啥意思?”蔺峰不解的问道。 “咳咳,我先申明一下,这首词不是我写的,而是一位上古先贤写的,你说的那些都是那个……都是那个时代数一数二的人物,随便一个放在今天,都能统一整个荒诞大陆。” 明思远干咳一声,解释道。 “那这首词的作者看样子更厉害,他是谁,我咋不知道呢?”蔺峰一脸疑惑。 “这就要怪你不看书啊,上古时期的人物,你当然不知道了。”明思远幽幽的说。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思想,在那上古时代,他之所以超越那么多英雄人物,是因为他喊出了——为人民服务!人民万岁!” “哦,他也是帝王么?”蔺峰好奇的问道。 “算是吧!”明思远想到了自己一岁时候立的志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为人民服务,人民万岁!还真是史无前例啊。”蔺峰似乎也感受到他没听说过这位伟人的胸怀,也抬头远眺。 “咦,那是什么?” 蔺峰突然指着怒河下游。只见在距离明思远和蔺峰所在山巅四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团黑色的东西由西向东移动。 “行军蚁?”明思远第一反应就是密密麻麻的行军蚁。 “不对,嘘!”明思远赶紧趴地上倾听。 “是西撒克逊族骑兵!”明思远脸色大变。 “什么,不是说西撒克逊族骑兵不得越界么?”蔺峰也跟着变了色。 “是东撒克逊族邀请的援兵,还是西撒克逊族不请自来?”明思远充满了疑惑。 “在这崇山峻岭行军,十有八九有鬼……”蔺峰脱口而出。 第三十章 蛮族 “怒河以东蛮族最强悍的部落是盎格鲁部落,和撒克逊族一直都是死对头,这些年东撒克逊族一直被盎格鲁族压制着。”明思远对漠北的情况略有耳闻。 “我看漠北之地必定血雨腥风!”明思远眯起眼睛,仿佛看到了漠北之地各部落血流成河。 “据我所知,西撒克逊族和盎格鲁部落二十几年前达成协议,以怒河为界,互不干涉,如今却偶尔发现西撒克逊族大军东渡……”明思远忧心忡忡道。 “我们被冲到帝国西北了?”蔺峰大惊,要知道帝国西北距离西南起码四千里之上。 “那我们所在的地方还真不是雾蒙山脉了,应该是喀喇群山山脉。” “值得大惊小怪么,怒河水流那么湍急,快马都追不上,日行千里,很正常。”明思远倒是很淡定。 “那我们怎么回家啊,就是一路平坦,我们也得走三四个月,还别说这一路全身没有人烟的崇山峻岭。”蔺峰越想越心惊。 “看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淡定,淡定,既来之则安之。” 明思远鄙视的看着大惊小怪的蔺峰,似乎忘了蔺峰只是十四岁的小孩。 “那你还不急着回家,在这里墨迹了半年干什么?” “按计划我们本来是该回家啦!”明思远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却节外生枝。 “眼前这支骑兵看样子规模不小,去向不明,我们是不是应该……”明思远有些纠结,是回家不管不顾,还是前去侦查。 “我们怎能置之不理呢?”蔺峰盯着远处的“蚂蚁”,眼神里燃烧着杀意,面露红潮,血脉贲张,“必须管,警示边关。” 要知道蔺峰可是北漠大军之后,他的祖辈当年为了保卫帝国洒血疆场。 加之从小周围环境的影响,在蔺峰的眼里,只要是北方蛮族,不管是哪个部落,都是血海深仇! …… 漠北蛮族,是炎月帝国北部由东到西跨越千里的所有部落总称。 大大小小部落数百个,还处于游牧部落状态,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比起炎月帝国,文明层次错了好几级。 但偏偏就是这样落后的部落,在近百年的时间里,频繁的骚扰式打劫边境商队,炎月帝国大军去剿灭吧,他们化整为零又消失在漠北草原,有一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无可奈何。 后来帝国出现武装押运,和各个小部落打的难分难解,但是由于炎月帝国武装押运人员一般都是退役的军士,所以漠北各个小部落吃的亏比较大。 再后来,也就是五十多年之前,漠北的众多部落被一个叫伍眼的部落所统一,于是漠北之地开始有组织,有规模,有计划的进攻炎月帝国边城。 很多边城被攻破后,就变成人间地狱。 从帝国西北到东北,边境线近万里,防不胜防,伍眼飞骑来无影去无踪,抢了就跑,逐渐成了帝国的心腹大患。 帝国出兵围剿,他们就躲进漠北沙漠之中,等帝国撤军,又出来袭扰。 三十多年前,当今圣上的父亲,先皇卫邦不堪其扰,决定率军亲征,在准备十年之后,举全国之力,出动八十万大军,兵分七路,北征。 但是得到消息的伍眼蛮族早就提前转移了部落,集结了三十万骑兵在漠北之地机动,寻找机会准备撕咬炎月大军。 当时伍眼蛮族酋长川王也是一个狠角色,在本部部落安全之后,驱赶一些小部落当炮灰。 吸引七路大军中势力最强的中军以为找到敌军主力,在周围六路大军没有呼应的情况下,孤军深入。 最后被三十万大军围困于绝地,二十万中军拼死血战。 在血战三天两夜之后,当时的北漠王最先率三万铁骑日夜兼程赶到勤王。 炎月援军赶到后,伍眼蛮军还占有人数上的优势的情况下,伍眼酋长川王居然忍住活捉炎月帝国皇帝的欲望,毫不犹豫的撤军,以防其他几路炎月大军赶到之后形成合围之势。 在川王率领二十多万大军转移的途中,川王断定炎月帝国皇帝卫邦惊魂未定,肯定不会减少身边大军支援其他几路军。 所以伍眼蛮军把落单的西路十万大军拖住,最后全歼。 这一战二十万炎月中军二十万大军仅存八万,幸好大部分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换作其他部队,伤亡过半之后早就溃败。 西路十万大军,仅存千余人,西征大将军血战殉国。 这次大战间接的削弱了朝廷的实力,为之后的三王之乱埋下了祸根。 至于伍眼蛮族,虽然取得胜绩,但也算是惨胜,伍眼蛮族轮番血战之下,三十万大军仅剩不足二十万,其中大部分还受伤。 在围歼西路大军时,西征大将军率领亲兵拼死冲击敌酋川王大帐的时候,川王被不知何方而来的床弩流矢击中,不久之后命丧撤退途中。 在伍眼酋长川王死了之后,伍眼部落元气大伤,北方蛮族群龙无首,又成一片散沙,各个部落为了争夺地盘,打的不可开交。 到如今北漠王明镇虎这一代的时候,北方蛮族各个小部落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在漠北之地仅剩七八个人口过千万的大部落。 其中怒河以东,盎格鲁族最为强大,人口两千多万。 怒河以东第二大部落为东撒克逊族,还有其他三个大部落,但谁也吃不了谁,谁也不服谁。 撒克逊族,无论人口,还是领地都在漠北属于最大的部落,人口超过六千多万,被怒河一分为二,其中西撒克逊族占人口的八成,领地占六成,而且都是草原茂盛,土地肥沃之地。 东撒克逊族一直被盎格鲁族压制着,彼此间大战持续数十年。 眼见盎格鲁族被东撒克逊族拖着发展不起来,而西撒克逊族却日益壮大,早就统一怒河以西地盘。 盎格鲁族如鲠在喉,日益恐惧,要知道怒河天堑在冬季就失去了作用。 面对日益强大的西撒克逊族,在二十多年前,盎格鲁族当时酋长奥黑大汗颇识时务,明白再这样拖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撒克逊族统一,所以他果断倒向了炎月帝国。 在炎月帝国强势介入之下,直接促成西撒克逊族与盎格鲁族达成了和平协议。 同时怒河以东的其他几个部落迫于压力,只得表面臣服于盎格鲁族,但是各部落之间的小规模战争依旧持续不断。 对此炎月帝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怒河以东各个部落保持现在分裂状况,对炎月帝国来说那是最有利的局面。 曾经盎格鲁族的奥黑大汗打算趁着和炎月帝国和亲的机会,准备吞并其中一个小部落。 结果其他几家部落突然联手狠狠地撕掉盎格鲁族一片肥沃的草地。 而炎月帝国集结的大军却坐视不管,直到盎格鲁族放弃征伐那个小部落之后,炎月帝国大军才出动。 迫于炎月大军的压力,其他几家部落联盟迅速瓦解,怒河以东的各部落又恢复之前的版图。 从那以后怒河以东的部落一直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 “西撒克逊族破坏协议,他们最终目的恐怕不止是漠北之地……天下恐怕又要大乱了。”明思远面路忧色。 同时明思远心里又有一丝兴奋,俗话说时势造英雄,战争对他来说是实现他心中梦想的捷径。 不破不立! “那我们怎么办?”蔺峰似乎感受到了战场的召唤,也是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我去,这家伙比我还好战……”明思远瞪了蔺峰一眼,心里暗道。 “嗯,我们先下山,跟上他们……”明思远不动声色。 “好!”蔺峰高兴的嘴都裂开了,扛起他的烈焰刀就要下山。 烈焰刀是前天取出来的。 原来明思远想起前世看到古人开凿石山先火烧,再泼凉水,会导致石头变脆。 所以明思远用同样的方法,以烈焰刀为中心,点了一堆篝火,大火烧了七天七夜。 然后将化了的冰凉雪水泼在石头上,导致烈焰刀附近的石头开裂,稍有松动后。 明思远和蔺峰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拔带挖,才拔出了传说中的烈焰刀。 因为情况紧急,本来一天半的下山路程,明思远和蔺峰连跳带跑的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下山了。 “哇,这几个月你居然做了这么好的马车……咦,不对,怎么没有轮子。” 下山后蔺峰看着怒河岸边停着一辆造型独特的马车愣住了。 “你怎么把四个轮子放在车厢后面?”蔺峰看着没有轮子的马车,百思不得其解。 “傻瓜,这叫雪橇!在雪地里不需要轮子。” “那你这四个轮子?” “不得靠岸么,在路上可以用轮子,我们在河面上如同高速公路,用不了几天就回家了。” “哦,我明白了,那些从小养的小鹿就是拉这雪……什么来着?” 蔺峰一眼佩服的看着明思远。 “雪橇!你这反应真快……这都快半年了,你可真聪明,要不是我,这些小鹿都成你口中肉了吧?”明思远嘲讽道。 “嘿嘿,这可比我们翻山越岭回家方便多了,真有你的。”蔺峰一想到有这代步工具,那还计较明思远的冷嘲热讽呢。 “但是现在计划有变,我们回家的事先放一放。” “嗯!”蔺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点点头,目光坚定。 “义不容辞!” 来自骨子里的信念,斩钉截铁。 第三十一章 首战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明思远心潮澎湃,也有些迫不及待。 明思远二话不说,抓起强弩,背着短剑,提着金釭剑就要出发。 在明思远的指挥下,明思远和蔺峰手忙脚乱的把八只独角鹿很快套好了。 “驾!”伴随着明思远一声吆喝。 感受到抖动的由植物纤维搓成的缰绳,八只独角鹿听话的缓缓加速,明思远则在最后面掌控着方向。 “咋样?回家的话是不是快很多?”明思远得意的问道。 这是明思远在蔺峰走火入魔两个月的劳动成果。 “真有你的,就是这家伙跑起来,风有些大……”蔺峰眯着眼睛,紧紧的抓住了雪橇,运功御寒,不顾寒风肆虐,也挡不住满脸笑容。 有这东西,日行四百里没问题,沿着冰封的怒河一路向南,不足半月便可抵达小南堡。 “啊哈哈,嗷呼……”蔺峰兴奋的大喊大叫。 “他们日行五百了没问题,咱们还有四只独角鹿……”明思远看到兴奋的蔺峰,不由得被感染了,也开心的大喊道。 八只独角鹿训练有素,在明思远的操控下,动作轻盈,方向准确。 “吁……” 距离渡河之处约一公里时,明思远下了雪橇,卸下套架,在岸边隐藏好,临行时还牵了两头鹿。 “我自有用处。” 明思远看到蔺峰不解的眼神解释道。 “太小心了吧,他们都过去一天多了。” “未必,我看那只是先头部队。” 明思远和蔺峰小心翼翼的摸到了他们渡河处。 “呲……” 明思远和蔺峰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渡河之处得原始森林,硬生生的被踩出一条十丈宽的大道,通向被冰封的峡谷,一路向东北而去。 到处都是被折断的树枝灌木丛,地上遍布了密密麻麻的马蹄印。 “居然没有辎重部队,全是骑兵,人数恐怕要数万人。”明思远看着被踩出的大道,瞠目结舌。 “而且从这里经过的骑兵不止一波。”蔺峰小声的说道。 “何以见得?”明思远正观察着一颗被折断的树枝。 “你看那马蹄印,有的被大雪覆盖,成了浅窝,估计就是前两天我们再山巅之上看见的。” “另外你在看这个马蹄印里面几乎没有被新的大雪覆盖,说明这批骑兵是在雪停的时候通过这里的。” “嗯,你观察的很仔细。”明思远赞许的点了点头,似乎忘记了他现在也是十四岁。 “你看这根树枝,折断处很新鲜,说明他们最后一批刚通过不久……” “嘘,快躲起来!”明思远自从修炼那无名心诀之后,感知能力大增。 “嘟!嘟!” 明思远和蔺峰刚躲在灌木丛,一前一后两匹快马从东向西飞驰而去。 “应该是传信的。”明思远悄悄的说道。 “要不要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干他一票?”蔺峰扛着烈焰刀跃跃欲试。 “这……”明思远有一丝犹豫,心中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冒失。 短短瞬间,明思远盘算了各种可能遇到的结果。 转念一想,干掉两个落单的传令兵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正好试试自己和蔺峰的真实实力。 然后在敌人察觉之前,直接向南回家,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故。 干了! “好,我们干了这一票,不许恋战,直接回家。” “好,没问题!” 明思远和蔺峰一致决定不用弓弩,徒手解决。 于是明思远和蔺峰大大咧咧的坐在大道正中间,等那俩传令兵回来。 …… “哒哒!” 马蹄声从怒河对岸响起,明思远和蔺峰还大摇大摆的坐在大道正中间。 非常扎眼。 “糟了,来的可不止两匹马!”等明思远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迟了。 只见十几匹快马出现在明思远和蔺峰的视野里。 同样对方也发现了极其嚣张的明思远和蔺峰俩。 “哟!哟!哟!” 在愣了片刻之后,那十几匹快马加速冲了过来。 千丈宽的怒河,正好是轻骑兵冲刺的极限距离。 明思远和蔺峰相互看了一眼,不敢托大,如同被惊动的兔子一般,分别窜进了两边的林子。 这个距离的冲刺,骑兵不到五分钟就能追上明思远和蔺峰。 “我去,玩大了。”明思远抄起硬弩,换上三棱箭。 与此同时蔺峰端起硬弓,只是箭矢都是一些自制,精度,力度都不足以穿甲。 “那就把他们全都干掉!”明思远清楚此时如果不干掉这队骑兵的话,他们俩肯定走不脱。 “哔!哔!” 在中间的一位衣着华贵的骑兵吹了个口哨,挥挥手。 这十来匹骑兵听到信号后,并没有减速,而是兵分两路,分别冲向明思远和蔺峰。 右侧的七匹轻骑兵直接冲明思远冲了过来。 左侧六匹马不停蹄直奔蔺峰。 哒哒的马蹄敲在冰面上领人窒息。 两百步! 一百步! “嗖!” 明思远率先放箭。 明思远那把一般人都拉不开的劲弩射出致命一箭。 这队轻骑兵没有料到会有箭矢,猝不及防之下,为首的轻骑兵中箭跌落马下。 但是训练有素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并没有减速,也没有查看落马战友的死活,反而在战友落马的瞬间,居然瞬间消失不见了。 原来他们默契的同时躲在马肚子下了。 “哼!” 战马以更快的速度冲向明思远。 百步的距离对骑兵来说就是一瞬间,明思远看着躲在马肚子下面的西撒克逊族骑兵,顾不上上箭,只好躲进丛林。 “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 明思远只好暂避锋芒。 …… 眼看着明思远消失在丛林中,剩余的六名骑兵又翻身上马,毫不犹豫的,不做停留,挥刀冲进丛林。 “吁!” 那六名西撒克逊族骑兵冲到树林里,除了被大雪覆盖的大树之外,没有一个活物。 西撒克逊族骑兵警惕的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并驾齐驱,他们不知道明思远前躲在哪里。 同时用明思远听不懂的话交流着。 突然他们发现前面有树枝折断的痕迹,于是他们六人朝那个方向包抄过去。 “嗖!” “嗡……” 伴着响声,一名最边缘的骑兵捂着心脖子想扭头看射箭的方向,还没转过头就跌落马下。 强劲的弩箭贯穿他的脖子后,钉在树干上,嗡嗡作响。 足以看出明思远那张劲弩的威力。 “呜啦啦……”剩余五个骑兵很快锁定了明思远所藏大致区域。 他们想调转马头,却因为密集的树木,以及河滩边的乱石嶙峋,骑着马行动非常不便。 于是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同时下马。 “嘿嘿……”明思远心头偷着乐了。 他们下马,正中明思远下怀。 五名西撒克逊族骑兵下马后呈弧形冲向明思远所在区域。 在一颗参天大树背后静静的躺着一斛弩箭。 人和弩皆不见! 那五名西撒克逊族骑兵情知不妙,抬头警戒。 “咔哒!” 随着一声轻微的上弩声,那五名西撒克逊族骑兵大惊,抬头望去。 明思远赫然就在旁边一侧树的树冠之上,正居高临下瞄着他们中间离马匹最近的那个人。 八九米的距离让那名倒霉的骑兵无处可藏,甚至来不及反应,眉头就中了一箭,连哼一声都没有就倒地死了。 树下仅存的四名西撒克逊族骑兵看到明思远手里再无箭可射,大喊大叫的把明思远所在的树围了起来。 同时用明思远听不懂的话急迫的交流着。 其中一个骑兵跑去旁边的马上取弓箭。 “找死!”明思远嘴里骂骂咧咧的,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劲弩掷向那名骑兵,被对方轻松躲开。 那名骑兵轻蔑的朝明思远“嘿嘿”一笑,那幸灾乐祸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还能扔什么!” 然后大大咧咧的去取弓箭了,全然没有防备。 “噗嗤!” 突然那名骑兵脚底一软,双膝跪地,努力的想往起来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突然看到穿过胸膛的剑尖,他到死都不明白明思远为何敢把手中唯一的兵刃丢掉。 从剩余三名西撒克逊族骑兵诧异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也想不明白。 剩下的三名西撒克逊族骑兵看到一起七人仅剩三人,于是对着树冠的明思远破口大骂。 乌拉乌拉的吼着什么,双眼发红,不一会儿,就这个毛头小子杀死了四个战友,他们显然恨不得活吞了明思远。 骂了一会儿看到明思远手无寸铁后,于是又一名骑兵去取弓箭。 明思远就等这一刻。 “看招!” 明思远突然从挂在树枝上的一卷兽皮里抽出一把金光闪闪,没有把柄的长剑——金釭剑。 一声长啸。 明思远借势一跃而下,化成一道残影,直扑树下的两名西撒克逊族骑兵。 只听见“叮叮当当!”一阵兵器碰撞之后。 那名衣着华贵的头领面露惊骇,被明思远密集的剑雨逼迫的连连后退。 明思远在一击未中之后,纵身向后跃去,与取弓的那名骑兵擦肩而过。 “咣当!” “咣当!” 除了那名头领之外,其他两名骑兵各自捂着脖子,同时跪倒在地,抬起的手自然下垂,一动也不动了。 “咻咻!”那名衣着华贵的头领情知不妙,赶紧打了个口哨。 一声哨响之后,一阵吆喝喊叫声从蔺峰藏身处冲了过来。 第三十二章 试刀 那名衣着华贵的骑兵气度不凡,虽然惊骇于明思远的实力,但是发出信号之后,似乎淡定了不少,并不慌乱。 “哼,在援兵来之前干掉你!”明思远眼神一凛,就要动手。 “嘿嘿……”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森然一笑。 明思远还没动手,接到信号的另一队人马已经嚣张的呼啸而至。 瞬间四个西撒克逊族骑兵还有那领头的把明思远团团围住。 明思远心中大惊,他们的出现意味着蔺峰…… “蔺峰!”明思远大喊道。 半晌之后,没有回音。 明思远不敢细想,表情逐渐凝重。 刚才通过偷袭加上出其不意消灭了六名西撒克逊族骑兵。 现在没了取巧的机会,只能正面硬杠了。 “放马过来吧!” 刚冲进来的四名西撒克逊族骑兵看到遍地尸体,显然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一时间他们面露惧色,无人敢上前。 那名领头的乌拉乌拉说着什么,其余四个看样子有些紧张,他们死死地盯着明思远,等候时机。 “要是蔺峰有事,我要你们偿命!” 没有剑柄的金釭剑握起来有些不顺手。 明思远努力的平顺着自己的心境,要知道生死之战最忌讳发怒。 “必须速战速决,不然一会儿再有人可就真完了。” 明思远深呼吸一口气,突然向前,无视其他四人,直刺为首的那个头领。 擒贼先擒王! 那位领头人之人也是凶悍角色,没有躲避,迎着剑雨扑了过来,出招狠辣利落。 与此同时,另外四个西撒克逊族骑兵高高举起手中的马刀,拼死向前,奋不顾身上来救援。 他们没有因为明思远是个孩子而轻视,毕竟旁边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说明了一切。 牵一发而动全身。 明思远顿时险象环生,从那四名西撒克逊族骑兵的反应来看,这位领头的地位不低。 明思远虚刺一剑,突然向后急掠。 又一阵金戈相交的声音之后,挡住明思远去路的那名骑兵的兵刃只剩半截,虽然说人完好无损,但是他满头冷汗,满脸惊恐,刚才他可是命悬一线。 要不是其他四人及时赶了过来支援,刚才就不止断了兵刃这么简单。 明思远也没讨到便宜,分心防备其他四名西撒克逊族骑兵,一不留神居然被不要命的那名骑兵用残刀划破了胳膊,顿时明思远胳膊血流如注。 领头的骑兵眼睛发着贪婪的亮光,指着明思远手里得金釭剑乌拉乌拉又一阵叫。 断刀的那名骑兵换了一把死人的刀之后,很快又围了上来,看样子他们久经沙场,配合默契,经验丰富。 虽然一对一的话,他们都不是剑圣传人明思远的对手。 但是他们结阵配合之后,明思远想速战速决是不可能了,甚至还占不了便宜。 要不是仗着金釭剑,估计明思远这会儿只有逃跑的份了。 “哈哈…乌拉乌拉……”那领头的看到受伤明思远不占优势,得意得笑了,指着明思远手里的金釭剑乌拉乌拉的说着什么。 明思远听不懂,连连后退,寻找机会。 就在这时候,左侧丛密林里突然爆射出五支箭矢,直接袭向那几名西撒克逊族骑兵。 瞬间,有两人捂着脖子上的利箭,行动变得迟缓,口腔闭嘴甚至耳朵里都流出鲜血,显然活不成了。 为首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反应迅速,居然将射向他的三支利箭全部躲开。 明思远眼睛一亮,杀气四溢,这不是心软的时候,这时候不出击,还待何时。 明思远人剑合一,金釭剑化成一道金色长虹,直刺那名领头的骑兵。 “小爷,来也!” 与此同时,一道影子从左侧飞扑而来,拦住另外两名西撒克逊族骑兵。 “你还活着?”明思远大喜,手中的剑芒暴涨。 “让你们看不起我,居然给我只留两个人!” 蔺峰含怒之威,加之对方措手不及,被蔺峰占了上风。 形式瞬间逆转。 “思远,你受伤了?”蔺峰这才看见明思远血流如注的胳膊。 “皮外伤,无妨!赶紧速战速决!”明思远盯着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说道。 根据明思远的了解,西撒克逊族的辎重部队还没现身,可能随时会出现河对岸。 乌拉乌拉…… 与此同时,仅剩的三名西撒克逊族骑兵也紧张的交流着,他们的表情非常的凝重。 那名领头的骑兵语气不容置疑,吃力的应付着明思远,一边喊着什么,深邃的眼神看起来比蔺峰还要凶狠。 与蔺峰缠斗的两名西撒克逊族骑兵听闻之后,面露决绝,突然不顾生死,拼命向前,想要同归于尽。 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倒是让蔺峰一时间适应不了,节节后退。 “咻咻!” 突然一名西撒克逊族骑兵突然吹了个口哨。 没等蔺峰反应过来,一匹战马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蔺峰连忙跃起躲避。 而明思远一时半会也收拾不了那领头的骑兵。 就趁这空档,吹口哨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翻身上马,身形敏捷,眼看就要疾驰而去了。 “哪里逃!” 蔺峰就要出手阻拦,另一名骑兵不要命的扑了上来,让蔺峰无暇他顾。 只见拦着蔺峰的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双眼通红,拼了命也要挡住蔺峰去路。 领头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也发了狂,死死地缠住了明思远。 “不好!” 焦急之下,明思远因为意外而分心,虽然占着上风,却无法快速把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拿下。 拼命拦截蔺峰的西撒克逊族骑兵欣慰的看着逃离的那名骑兵消失在冰冷的河面上后,一个不留神,被蔺峰抓住机会,一刀劈死。 那名凶悍阻挡蔺峰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保持着瘆人的笑容,缓缓倒地…… 蔺峰连忙捡起骑弓追了出去,但是逃跑的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早已跑过怒河中线,蔺峰忘河兴叹,只好无功而返。 领头的西撒克逊族骑兵看到部下成功逃离之后,仰头大笑了两声,在身上中了三四剑的情况下,突然不要命的的冲向明思远。 明思远看到逃离的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之后,大怒,下手更为凌厉,那名领头的骑兵,还没接近明思远,就血肉横飞。 “哈哈……”那名领头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冲着明思远和蔺峰笑了两声,打了个趔趄,站立不稳。 只见他耳鼻口里都往外喷着鲜血,咕咕囔囔的说不清话了,显然受了致命伤。 但是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头领挣扎着,拼尽全身力气,想拄着钢刀站着,不想倒地。 “桀桀……” 他吐了一口鲜血之后,张着还在往外泛着鲜血的嘴,冲着明思远和蔺峰得意的笑了,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举到脖子处,划了一下。 随即,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头颅下垂,再也不动了,彻底的死了。 “思远,你没事吧?”蔺峰无暇他顾,赶紧上前查看明思远的伤口。 “无妨,一点皮外伤,嘘……疼死我了……”明思远本来想装坚强,但是被蔺峰用布猛的一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都怪我不好,我一开始连放五箭,结果连他们披甲都没刺穿,结果惹的对方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及我,直奔我而来,躲都没有躲蔽!” “箭矢不行,那我也没办法,只好在密林里东躲西藏,都快把自制的箭矢放完了,也只伤了对方两人,还不影响人家行动。”蔺峰哭笑不得的说。 蔺峰狠狠地说:“我要是有正儿八经的箭矢,岂能容他们放肆。” “最后我被他们围到一颗枯树旁,无路可逃,就在我准备要拼命的时候,你这边突然传来他们的信号,围堵我的六名骑兵一下子撤了四个,估计看着我好欺负!”蔺峰翻翻白眼。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剩下俩蛮子,以为我好欺负,哈哈,结果被我的烈焰刀劈蒙了,想想他俩绝望的表情,真的贼爽……哈哈……” 说到得意之处,蔺峰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可大意,跑了一个搬救兵了,我们得转移了。” “哼,这会来多少让他死多少!”蔺峰拍了拍收集起来的几斛箭,一副暴发户的得瑟样,看样子刚才还没过瘾。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赶紧收拾……”明思远在那领头骑兵身上翻出一个令牌还有一副草图,再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这在敌后,收拾完东西,赶紧撤!”明思远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好吧,那这些马怎么办?” “都把它们朝怒河下游赶去!” “什么?你这也……”蔺峰没想到这些骏马明思远说放就放了。 “来不及解释,你听我的!”明思远不容置疑。 明思远和蔺峰将仅剩的四匹战马屁股上扎了一刀,战马嘶鸣着冲下游奔腾而去。 “好,我们走,脚尖跟着独角鹿的脚印,别留下痕迹!” 看着远去的战马,明思远毫不犹豫的带着蔺峰返回雪橇。 走了数百步之久后。 明思远身边树上的积雪突然大片的往下掉。 “说了小心,别留下痕迹!”明思远不满的说道。 “不是我!”蔺峰无辜的说道。 “什么?嘘!” 明思远和蔺峰站定,这才发现不止一颗树上的积雪被抖落,而是整片林子的大树抖动。。 河滩上的乱石也开始抖动,而已愈演愈烈。 “不好,骑兵!” 明思远和蔺峰脸色大变。 第三十三章 苟着 “这么快就追来了?”明思远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这声势,人数不少!”蔺峰咽了一口唾沫。 明思远和蔺峰面面相觑,他们压根没想到西撒克逊族骑兵这么快就追来了。 “快藏起来!” 西撒克逊族骑兵还在河对岸没有现身,马蹄声已经如同重锤敲鼓一般,震耳发聩,令人生畏。 明思远和蔺峰赶紧伏倒在地,透过树中间隙观察着对岸动静。 片刻之后,一支百来人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乌泱泱的出现在明思远和蔺峰的视线里。 这百十人的骑兵齐刷刷的停在了对岸,并没有冒失的冲过来。 最前面的是一位丢了头盔,披头散发的骑兵。 不是刚才逃跑的那名骑兵,还会是谁。 只见他对着一位骑着白马,身材魁梧大汉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的指向明思远和蔺峰刚才所在的那片树林。 那名大汉朝着林子里忘了半天,并不急于进攻。 片刻之后,那名大汉才从腰间缓缓抽出军刀,缓缓的指向刚才大战的林子。 百余名骑兵齐刷刷的抽出腰刀,刀光粼粼,寒气逼人的刀芒居然盖过了白雪皑皑。 百余名西撒克逊族骑兵排成两排,缓慢的催动马匹,不疾不徐的散开,踏上河面。 “这个领头的不简单!” 明思远看着对方不紧不慢的在行进过程中排成了战斗队形,而且并不急于冲锋。 就在河面过半的时候,那领头的骑兵喊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后面一排骑兵兵分两路从左右侧包抄过来。 最前面的一排骑兵这才开始加速。 全程肃静,反而更令人压抑窒息。 马蹄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快,这队骑兵并没有因为明思远和蔺峰只有两人而松懈。 在距离明思远和蔺峰藏身处两百米的时候,所有战马上的西撒克逊族骑兵突然都不见了。 放眼望去,似乎只是一群脱缰野马在河面上撒欢。 “这领头的还真谨慎,就算我手里有机关……都不好使。”明思远喃喃的自言自语。 “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坐以待毙!” 蔺峰的声音有些颤抖,缓慢的从箭斛中抽出数支利箭,准备随身拉弓射箭。 “不要轻举妄动,一旦被发现,我们今天就要交代到这里了!” 生死关头,明思远制止了蔺峰暴起的冲动。 “快藏好,希望刚才疑兵之计起作用了,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活着离开这里。” 沉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明思远和蔺峰透过树林都能看到躲在马肚子底下,从他们这边包抄过来的西撒克逊族骑兵的表情了。 只见这队比刚才明思远和蔺峰几乎团灭的那支西撒克逊族骑兵更加训练有素。 这支西撒克逊族骑兵各个都躲在战马肚子下面,操控战马的同时,还抬头观察着周围。 “还好我们没从冰面上走,不然这回可就在劫难逃。”明思远暗自庆幸。 明思远手里牵着的两只独角鹿在这奔腾而至,充满杀气的马蹄声中焦躁不安。 独角鹿想拼命挣脱明思远的控制,在挣扎过程中把灌木丛上的积雪抖落。 抖落的积雪正好成了明思远和蔺峰的天然伪装。 “不要动!嘘……” 听着包抄过来的西撒克逊族骑兵越来越近,明思远心里默默的倒计时。 “别怕,最危险的地方向来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明思远安抚着明显紧张的蔺峰。 被积雪覆盖明思远和蔺峰动都不敢动,他们屏住呼吸,只能靠耳朵接受外界的信息。 “咔嚓!” 随着第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那队包抄的骑兵已经进入林子了。 “噔噔噔……” 从树林里突然窜出来两只独角鹿,把西撒克逊族骑兵吓了一跳。 “嗖!嗖!……” 伴随着数声放箭的声音响起,明思远惋惜的闭上了眼睛。 还好紧接着传来的是射中树干后嗡嗡作响。 近距离猝不及防窜出来的两只独角鹿早就撒欢的消失在林子深处了。 “吁……” 几个西撒克逊族骑兵和隐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明思远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随着几句乌拉乌拉似乎是咒骂的对话之后,这队西撒克逊族骑兵似乎放松了心情。 被埋在雪底下的明思远大气不敢出,在趁西撒克逊族骑兵骂骂咧咧声中,小心翼翼的把控制独角鹿的绳子收回。 西撒克逊族骑兵近在咫尺,明思远都能听见马匹的喘气声,他们似乎正在不紧不慢的并排向前搜寻着。 战马的喘气声越来越近,西撒克逊族骑兵似乎在独角鹿跑出去之后放松了戒备,居然旁若无人的开始了交谈。 明思远身边的蔺峰微微颤抖,还好大队骑兵造成的动静更大,加上树上积雪被扰动,一时间还算安全。 “噗嗤!” 一颗被马蹄溅飞的小石子没入明思远头顶的积雪里。 绕是明思远拥有两世记忆,也被这突入其来的飞石吓的魂飞魄散。 “砰!” 没等明思远回过神,一道马蹄又落在明思远脸颊旁。 还好,明思远和蔺峰藏身之处乱石嶙峋,战马似乎被旁边石头干扰,居然支部不走了。 明思远和蔺峰随时都会被发现。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与其这么憋屈,不如突然暴起,抢马夺路而逃!”面对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明思远也快要失去理智了。 明思远一只手缓缓的握住了金釭剑,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 “再不杀出去,一会就连逃的机会都没了!” “不!一定不要动!他们发现不了!一定要苟着!” 明思远的内心里两种思想激烈的斗争着。 慢慢的“夺路而逃”的想法占了上风。 因为西撒克逊族骑兵近在咫尺,那种压迫感快要让人窒息了。 明思远都能感觉到身旁的蔺峰正拼命咬着自己的胳膊极力控制着情绪。 明思远小心翼翼的捣了蔺峰一下,示意做好准备。 “呜……” 突然,远处传来的号角声。 在一片乌拉乌拉的声音中,周围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似乎在集合。 明思远脸颊旁边的马蹄终于离开了。 尽管躲在雪里面,但是就刚才短短几秒钟,明思远感觉时间非常漫长,他的后背都是冷汗。 “吁……” 长舒一口气的明思远和蔺峰又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静静的听着这队骑兵集结,不一会儿这队骑兵乌拉乌拉的寻着号角声而去。 传来声音的地方,正是明思远刚才大战的地方。 听着渐行渐远的西撒克逊族骑兵,明思远从积雪里悄悄的探出头。 “哎妈呀,差点憋死我了!” 一颗比常人稍大一点的脑袋小心翼翼的从松软的积雪里面探了出来。 明思远抚摸着胸膛,看着离他脸半尺左右的马蹄印,暗自咋舌。 “好险!好险!” 周围一片狼藉,积雪里密集的马蹄显示着他们刚才的处境多么的危险。 “别趴着了,他们走了!” 明思远拍了一下身边厚厚的积雪。 蔺峰还和鸵鸟一样把头埋在雪里。 “啊,他们走了?”蔺峰从雪里冒出脑袋,左顾右盼道。 “你属狗的?” “啥?” 如此紧要关头,明思远突然发问,让蔺峰一时转不过脑子。 “看你那一嘴毛,哈哈……”明思远看到蔺峰嘴上还粘着一嘴的虎毛,忍俊不禁。 “你可不知道,刚才我都想着杀一个保本,啥俩赚一个呢!”蔺峰心有余悸,顾不上明思远的嘲笑。 “幸好你戳了我一下,让我定下心了,不然我们就暴露了。” 蔺峰看着裹在胳膊的兽皮上的牙齿印,庆幸的说道。 “好奇心害死猫,我们不应该来这里的,我们只是暂时安全了。” 远处一道洪亮的声音乌拉乌拉说着什么。 “嗷!” 随即西撒克逊族骑兵齐声大吼一声,紧接着大队骑兵似乎离开了,冲怒河下游追去了。 “他们好像沿着马蹄印去下游了!”蔺峰兴奋的说,他看明思远的眼神都变了。 “不要高兴太早,他们迟早会追上的,我们还没摆脱险境。”明思远此刻还算冷静。 “别问我,让我想想……” 蔺峰张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明思远堵住。 此时的蔺峰已经对明思远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很听话的在一旁一声不吭的警戒着。 “刚才那两只独角鹿暂时迷惑了他们,但是如果他们下游发现马匹上没有人的话,肯定还会回来的,我们马上转移。” “回石窟?” “石窟也不安全,我们直接回……”明思远有些犹豫。 “咔嚓!” “有人来了!快藏起来!” 明思远脸色一变,他听觉超人,很快发现有数匹战马正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藏身之处而来。 “什么……” 蔺峰脸色大变,想探头看看来了几个人。 “你不要命了!”明思远紧紧的捂住蔺峰口鼻,低声喝道。 “刀砍到身上之前都不许动,必须给我苟着!” 明思远和蔺峰又爬到厚厚的雪地里,把头埋到里面。 “来人好像不多。”明思远悄声说道。 “杀出去?”蔺峰一听人少,跃跃欲试。 “想都别想,苟好了!”明思远回头一瞪。 关键时刻,蔺峰还是惧怕明思远的眼神,当即闭口不言。 第三十四章 暗流 听着越来越近的对话声,明思远和蔺峰猫在了灌木丛后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一匹高头大马上一个刀疤脸不紧不慢的在数骑的陪同下朝明思远和蔺峰藏身处走来。 旁边的一个骑兵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一只手在额头比划了一下鹿角状。 那位头领气度不凡,年龄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即便脸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给人却是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与此同时,四周有十数骑在不同方向警戒着,而且各个都身强体壮,一看都不是庸手。 此人地位在西撒克逊族里必定非同一般。 就在距离二三十米的时候,在旁边比划着的那名骑兵突然指向明思远和蔺峰藏身的地方,乌拉乌拉说着什么。 紧跟着那刀疤脸一道凌厉目光跟着那名骑兵的手指射向灌木丛。 感受到凌厉的目光,明思远和蔺峰的心骤然一紧,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住他们,让他们不敢动弹。 “忍着,别动!” 明思远感觉如芒刺背,他赶紧收敛精气,强忍着不适,低声嘱咐道。 “他们并没发现我们……” “不是,他们看着我们呢!”蔺峰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烈焰刀,额头上居然渗出了一层冷汗。 “别慌!” 果然,那凌厉的眼神在这灌木丛处稍停留了一会,便沿着独角鹿的蹄印看向丛林深处。 片刻后,那刀疤脸说了一句什么,随即调转马头离去。 护卫在侧的骑兵也纷纷调转马头,跟随而去。 “吁……吓死我了,刚才那人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好吓人!”蔺峰看着西撒克逊族骑兵离开之后,擦着额头的冷汗,瘫坐在雪坑里。 那刀疤脸转移视线之后,明思远顿时感觉轻松不少,胸口的窒息感消失了。 “高手!绝对是个高手,还好没他被发现。” “嗯,他的太阳穴高高凸起,看向我们的瞬间眼睛了迸发出透一股凛然的杀气。” 明思远和蔺峰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有余悸。 “这个西撒克逊族人不简单,他脸上的疤痕那么长,那名明显,却让人感觉到的是和蔼可亲,而不是恐怖!可是他看过来的瞬间,那眼神让人感到……” “嘘!” 明思远突然示意蔺峰噤声。 原来在外围护卫的一名西撒克逊族骑兵在离开数步之后,若有若无的回头扫了他们藏身之处一眼。 “难道被发现了?”明思远心中一紧。 “怎么可能会被发现,刀疤脸那么厉害,发现我们早就动手了,别自己吓自己!” 蔺峰摇摇头,似乎忘记了自己刚的紧张。 “我总感觉不对,我们赶紧撤。” 明思远皱皱眉,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继续停留在这里有所不妥。 “我们走!” …… 炎月帝国,夏京。 帝国政治中心,皇宫内苑。 一位年过六旬的白胡子老头悠哉悠哉在皇家园林赏雪。 只见他头戴着一顶金丝双龙戏珠冠,身着紫纱金龙褂,罩着一件黑色纱袍,腰间束着玲珑剔透的汉白玉腰带,已是花白了的胡子梳理得一丝不乱。 “听说从北边蛮族那边有什么动静,给朕说说。” 他正是明思远没见过面的姥爷,炎月帝国的主人,当今的九五至尊,炎月大帝——卫彻。 他深邃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倦怠,又有一丝淡然。 但这只是表象,帝心难测,从在旁陪同的侍从如履薄冰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父皇明鉴,五日前,右漠北卫大将军许浩来报,说盎格鲁族首领遣使求援,血夜之后,盎格鲁族盟友亚伯拉垮族一夜之间消失,怒河以东各方势力失衡,东撒克逊族蠢蠢欲动,恐有大变。” “哦,那亚伯拉垮族里我们的人联系上了没?” “尚未联系上。” “另外血夜之后,暗影卫,以及左右漠北卫先后派出二十余波探子,返回数人俱无结果,还有十余人至今未归。” 炎月大帝侧后是一位轮廓挺拔身材魁梧,身着五爪紫龙袍的中年男子,他恭恭敬敬的说道。 此人正是执掌暗影卫多年,太子热门候选人之一——齐鲁亲王卫广炎! 偌大的赏雪苑里只有他们父子俩,其他侍卫俱在园外,禁止任何人入内。 “哦,他们会不会跨越怒河投入西撒克逊族?”淡定的炎月大帝微微皱了皱眉头。 “应该不会,根据数条主路上的细作,还有来往的商人说,并没有看到过大规模的人口迁徙,亚伯拉垮族一千多万民众迁徙声势浩大,肯定是隐瞒不住。” “另外根据东撒克逊族里的暗影卫回报,今年东撒克逊族比往年提前两个月往西迁徙,远离了盎格鲁族。” “奇怪的是他们的王庭没有跟随迁徙,其他部族迁徙的方向是我们西北边境喀喇群山方向,而不是再往北的苏维大草原。” 主持暗影卫十几年的卫广炎负责帝国内外情报,漠北的各个部落自然是炎月帝国关注的重中之重。 “哦,我印象中盎格鲁族主要集中在漠北东部,东撒克逊族反向迁徙,那岂不是避开了盎格鲁族,那岂不是盎格鲁族所说不实,另外东撒克逊族西迁颇为蹊跷,你务必要搞清楚为什么?” “父皇说的是,儿臣几天前就已派出探子前往我们西北边境探查,但是来往四五千里路,所以还在等消息。我们西北边境群山险要,不适合大军行军,我认为应该无大事。” “嗯,另外对于亚伯拉垮族消失这事你得多上点心。至于盎格鲁族……” 炎月大帝沉吟一会,接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盎格鲁族当今首领普亭大汗还不到四十岁吧,正是年轻气盛,建功立业,野心勃勃的年纪。” “盎格鲁族遣使而来,是不是来试探我们的态度,或者想借我们之手威慑东撒克逊族,好以吞掉怒河以东最末尾那个叫阿里什么族?” “是阿里列族,根据儿臣手里掌握的情报,不排除这种情况,亚伯拉垮族神秘消失,以及盎格鲁族右王庭的十万大军向阿里列族部落靠拢,很能说明这个问题。” 齐鲁亲王面露迟疑,犹豫片刻之后接着说。 “但是按理说面临大军压阵,阿里列族应该向东撒克逊族或者我炎月帝国驻阿里列族使节求援。” “但据目前情况,东撒克逊族不但没有驰援的意向,反而脱离盎格鲁族和阿里列族,而我们的使节也没有求援的消息传来。” “奇怪的是,据使节来报,势力偏弱的阿里列族这次和以往懦弱的态度不同,这次他们动员了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喊出寸土必争的口号,誓与部落共存亡。甚至一部分兵力已经反攻进入到盎格鲁族的领地。” 怒河以东的漠北之地,除了最强盛的盎格鲁族,东撒克逊族之外,还有一夜之间消失的亚伯拉垮族,清虏辛族和阿里列族。 其中东撒克逊族和阿里列族是盟友,对抗着以盎格鲁族为首的三部落联盟。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这个盎格鲁族好了伤疤忘了疼,十几年前被吃掉的肉还惦记着,是该敲打敲打了,哦,对了,西撒克逊族有什么动静没?” 炎月大帝卫彻似乎对盎格鲁族略有偏见。 “西撒克逊族我们一直很难渗透,但是据我们所知,西撒克逊族前几年一统怒河以西,目前一家独大,其野心依儿臣之见,应该大于盎格鲁族。” 齐鲁亲王卫广炎顿了一下,眉头一皱,思索一番,接着说:“就目前监视西撒克逊族的细作,还有从各路商人得来的消息,西撒克逊族一直遵守二十多年前的协议,并没有出格举动。” “派人要盯紧这个西撒克逊族,此部落野心不小,实力不弱,倘若再起刀戈,恐怕一时难以善了,还是以和安抚为主,至于东撒克逊族西迁,不用管他,传令西北道大都督加强戒备。” 炎月大帝看了看赏雪苑里蔫蔫的冬梅,悠悠的说道:“自从北漠王南迁之后,三十万北漠大军似乎没了以往的锐气啊。” “你原来推荐的那个什么右漠北卫大将军水平可不咋地,希望许大将军之子可以扭转局面,这漠北可是我们炎月的第一道防线。” 齐鲁亲王面露不安,唯唯诺诺,不敢应声,他的腰弯的更低了。 “那个左漠北卫大将军叫崔元霸是当年太……废太子门下,他治下的左漠北卫倒是有声有色,这用人方面,你可和你哥差的不止一点半点。” “父皇教育的是,儿臣谨记。” 齐鲁亲王听闻提及废太子,惶惶不安,膝盖发软,差点就要跪下了,眼神里闪过一抹凶狠之色,一闪而过。 “你们哥俩一母所生,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即便他是废太子,那也是你亲哥,目前给他的教训足够多了,这都十三四年了吧?”炎月大帝卫彻话锋一转。 “是,父皇,我哥被废,软禁封地已有十三年八个月了。” “嗯,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不亏是你哥当年得力的助手,你对得起他。” “儿臣只是谨记为弟的本分。” “是么?哈哈……” 炎月大帝卫彻突如其来的大笑,让向来淡定的齐鲁亲王猛地一哆嗦,手里捧着的绝世玉杯失手落地。 “砰”! 一地碎片。 “儿臣惶恐,儿臣所说句句属实。” 齐鲁亲王顺势跪倒在地。 “哼,你执掌暗影卫这么多年,你的所作所为,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么,当年北漠王世子遇刺之事,你哥只是替你背锅,可如今你居然连你亲外甥都不放过,你说……” “父皇说的什么,儿臣实属不知……” 齐鲁亲王连连磕头,如同捣蒜一般,咋暖还寒的季节却冷汗如流。 “莫要以为朕什么不知,你当年的好事朕都记着呢!” “你哥我已派我的近卫接回夏京,刚刚我们说话间已抵达燕赵亲王府。” “什么!” 如同晴天霹雳,伏倒在地的齐鲁亲王头埋到雪里一动也不动了。 燕赵亲王府,原来的东宫! 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必明说。 “你怎么了,你不是自诩和你大哥同根而生,是金手足么?” “儿……儿臣只是替燕赵亲王高兴,一时激动,所以语无伦次,还望父皇……” 齐鲁亲王伏倒在地,不敢动弹,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罢了,地上雪厚,起来吧,你们兄弟俩多年没见,完了你去拜访拜访,他毕竟是你哥,是朕的亲儿子!” “谢父皇!儿臣出宫之后马上就去燕赵亲王府。” “哦,对了,我那老兄弟,你的老丈人北漠王明镇虎几番上奏要来京,我推辞不过,十有八九是要来讨个说法……你拉的屎,你自己擦!”想到儿时的发小,炎月大帝不禁的头痛。 “你走吧,北漠王下下个月到夏京,你好自为之。” “父皇,孩儿真不知……”齐鲁亲王瑟瑟发抖,还想解释,没有察觉到炎月大帝早已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被围 “咻……咻……” 两头正在厚厚积雪底下翻食干草的独角鹿听到声音后抬起了头,机警的瞅向丛林深处。 这时一道虎皮从密集的灌木丛后面站了起来。 换作其他独角鹿,看见森林之王安南虎或者闻到这安南虎的气息之后早就逃之夭夭。 可这两只独角鹿居然不惧怕,反而面露喜色,蹦蹦跳跳的冲那裹着虎皮大衣的少年跑去。 “哎呀,要不是你们,我们哥俩今天就完了,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犒劳你们俩。” 一位鹰钩鼻少年亲昵的抚摸着独角鹿的额头,自言自语道。 这位少年自然就是蔺峰了,由于独角鹿自幼年就和蔺峰在一起,所以早就熟悉了蔺峰这一身虎皮的味道。 “走,我们回家!” 蔺峰左右手各搂着一只独角鹿,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积雪往怒河河岸走去。 “找到了?赶紧牵过来,就缺它俩了。” 在岸边的明思远早就套好了雪橇,焦急的等待着蔺峰。 “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就算有了,它们应该早就跑了。”蔺峰摸了摸独角鹿的脑袋说道。 “说的也是,赶紧套上,我们得马上离开。” “你这有点疑神疑鬼了,他们都没发现我们。” “不对,我相信我的直觉,就算他们没发现,但是他们去下游追上那几匹马后,就会发现我们疑兵之计,迟早也会追上来的。” “要我说,我们应该跟着那个刀疤脸,看看他们去哪里,在这深山野林,居然有那么一个可以通行大军的峡谷,我很想知道这峡谷通向哪里?” “帝国西北到西南,这延绵数千里都是万丈高的群山峻岭,类似的峡谷千千万万,在雨季尤其危险,山洪爆发,谁都得死。” “可这冬季就不好说了,但可以肯定,西撒克逊族违背了协议,而且别有所图,否则也不会鬼鬼祟祟的在这深山老林穿越这无名峡谷。” “是不是通向我们帝国?” “这个不会,据地理志记载,帝国西北到西南的落凤山脉延绵数千里,南边接临雾蒙山脉。” “与雾蒙山脉不同的是,落凤山脉都是石头山,平均两千丈高,其中三千丈以上的山峰大大小小数十座,常年积雪覆盖,陡峭冰滑,常人很难翻越,更不用说严重依赖后勤辎重的军队。” 明思远给蔺峰普及着落凤山脉的知识,同时也好奇西撒克逊族骑兵的去向。 “那个刀疤脸让我心神不宁,否则我也不会离开,我倒是想跟上去看看他们通向何处!” 明思远颇为纠结,但是想到那高深莫测的刀疤脸,明思远选择了最稳妥的路线——回家! “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要是我,我肯定就瞧瞧跟着他们,你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为安全的地方,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当务之急就是回家,而不是……要是刚才咱们别收拾掉那小队骑兵,你这个提议也许不错。” 明思远似乎也有些犹豫,但想到那个刀疤脸,明思远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稳妥点好。”明思远再次否决了蔺峰的蠢蠢欲动。 “驾!” 随着明思远一声大喝,六头独角鹿缓缓加速,它们的四个蹄子都裹上了厚厚的兽皮防滑。 “看,我说没问题吧,你这一路尽疑神疑鬼了……”蔺峰看着逐渐远离的河岸,因为没能继续跟踪西撒克逊族骑兵而有些许遗憾。 “嘘!” 明思远突然竖起了耳朵。 “怎么了?又神经质……” “小心!” 明思远话音刚落,一道利箭快若闪电,领头的独角鹿应声倒地! 明思远操控其他独角鹿躲避,但还是来不及,后面又有两三只独角鹿被前面的独角鹿绊倒。 “卧槽,敌袭!”蔺峰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拿弓箭。 但是雪橇此时已经失去控制,明思远极力操控却依旧没能阻止雪橇翻车。 由于惯性,雪橇在河面上滑了好久才停下。 六只独角鹿大都被甩倒在地,蔺峰更是被甩到老远,狼狈不堪。 明思远由于警惕性高,发现的早,在雪橇失控瞬间跳出雪橇。 只见明思远单手持弩,一手持剑,一脸凝重的看着距他们四五十米远的树林。 “他们人在哪里?” 猝然遇袭,蔺峰大惊,他连滚带爬爬到快要散架的雪橇边,捡起硬弓,伸手要去拾箭斛。 “别捡,快躲……”明思远一边警示蔺峰,一边超密林里射出劲弩。 “嚓!” 一道利箭,威力十足,钉在蔺峰和箭斛中间,没入厚厚的冰层,溅起的冰渣打到蔺峰脸上生痛。 “我去,我的手差点没了!” 蔺峰顾不上庆幸,赶紧爬到翻到的雪橇后面,那里还有几斛箭矢。 明思远的弩箭进入密林后,悄无声息,也不知道是否命中。 “人在哪里?” 利箭在手的的蔺峰明显底气十足。 “马上就出来了!” 明思远一边给劲弩上箭,一边警戒着,金釭剑就插在冰面之上。 “来了!” 只见岸边的一处灌木丛一阵抖动,一只高头大马率先出现在明思远和蔺峰的视野里。 那道明思远和蔺峰看起来不再和蔼大叔的刀疤脸一脸阴沉的看着在冰面上无处可藏的明思远和蔺峰俩,好像猎手看着落入圈套的猎物一般。 那中年男子单手持弓,箭已上弦,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拍了拍马头,示意停下,全然不把明思远和蔺峰放在眼里。 “嘀……” 一道响箭响彻天空,那是刀疤脸召唤其他人的信号。 明思远和蔺峰脸色大变,就这刀疤脸一个人,明思远和蔺峰都没信心打的过他,更不用说百余名西撒克逊族骑兵。 “找死!” 蔺峰不顾明思远劝阻,五箭连珠射向那男子。 四五十米的距离对蔺峰来说很难伤害到那刀疤脸。 果然,那刀疤脸很轻松的将蔺峰的箭矢悉数挡下。 “咦,箭术不错!” 那刀疤脸面露惊讶,用生硬的炎月帝国语言说道。 然后刀疤脸居然把他的硬弓放回弓袋,在其他西撒克逊族骑兵还没赶到的情况下,手无寸铁的驱马向前,显得从容不迫。 那份淡定,比数支利箭瞄中明思远和蔺峰更具威慑。 “你们是谁?为何杀我族人?” “你会炎月语言?” 在这个地方听到西撒克逊族居然有人会说炎月语言,让明思远有些吃惊。 “不要搞小动作,回答我的问题!” 那刀疤脸身材魁梧,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渐渐逼近明思远和蔺峰。 蔺峰伸手取箭矢的手在刀疤脸的警告下,尴尬的停住了。 “我们在此迷路,你们的人上来就要杀人,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么?” “那你的意思我们的人是该死了?” “哼!” 明思远心里盘算着刀疤脸的距离,准备分散刀疤脸的注意力,打算一箭封喉。 这时候,明思远脚下的河面开始微微振动,不用说,那是听到响箭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就要到了。 “别动小心思,你们跑不掉的,这小子箭术倒不错,这个年纪有此箭术,死了还真可惜。” 那刀疤脸似乎能洞穿人心,警告道。 “除了你们,还有谁?” “凭什么告诉你?” “哈哈,敢和我这样说话的人还真没几个,你当真不怕死?” “哼,我们两个杀了你们十一人,不亏!”明思远脖子一横,抬手就要扣下弩机。 “啪!” 明思远的劲弩还没举起来,一根三寸长的袖箭就击中明思远的劲弩,偏了方向的箭矢不知飞向何处。 “哼,再有小动作,必死!” “哒,哒,哒……” 密密麻麻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出现在拐角处。 “你想怎样?”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劲弩,据我所知,劲弩在炎月帝国可是违禁品。” “不想死就老实交代。” “哼,想让我们死,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明思远看着在劫难逃,反而豁了出去。 “还有我!”蔺峰手持烈焰刀向前几步和明思远背靠背站立。 “哈哈,有志气,我喜欢!”那刀疤脸仰头大笑。 这时候西撒克逊族骑兵已经飞奔而至。 那刀疤脸对着他们说了几句明思远和蔺峰听不懂的话。 “呜!呜!” 只见西撒克逊族骑兵大吼着,收起了弓弩,围着明思远和蔺峰绕起了圈子。 “既然你们想战,我就成全你们!”那个刀疤脸缓缓的抽出腰刀,脸色素然,并没有因为明思远和蔺峰俩娃娃脸而放松。 “嘟!嘟!” 就在这时候,一快马飞奔而至,手里举着一个卷轴,嘴里高呼着明思远和蔺峰听不懂的话。 那飞骑高呼着冲进包围圈,在距离刀疤脸数步的时候,信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嘴里乌拉乌拉说着撒克逊族语。 那刀疤脸脸色逐渐凝重,接过卷轴,犹豫片刻之后,扭头对明思远和蔺峰说道: “呵呵,本想陪你们打一架,但很难如愿了,我希望你们俩娃娃不要抵抗,跟他们走,等我闲了再来找你们,你们的生死你们自己选择。” 那刀疤脸随即腰刀入鞘,对着其他西撒克逊族骑兵说了几句之后,催动坐骑,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在包围圈里的十余明显强壮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也紧跟而去。 “这刀疤脸似乎没有恶意,看样子地位不低,居然还有贴身侍卫。” 明思远咽了咽口水,感觉到了一线生机。 “不应该啊,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不应该报复么?怎么跟没事人似的!”明思远有些纳闷。 既然安全无虞,明思远权衡利弊,下定了决心。 “别过来,再过来拉你们陪葬!” 看着离去的刀疤脸,蔺峰情绪激动,对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大声吼叫着。 “哈哈……”周围近百骑却无视蔺峰的愤怒,反而在马上哈哈大笑,全然不把明思远和蔺峰放在眼里。 只有那个披头散发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不知所措。 “别冲动,这么多骑兵,我们杀不出去的。” “杀几个是几个,反正已经够本,大不了十四年后又是好汉一条!”蔺峰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 “我们先跟他们去,再伺机逃跑!”明思远极力劝说着蔺峰。 “别忘了,你是镇北侯之子!我真看错你了!”蔺峰油盐不进,双眼通红,眼看就要癫狂了。 致敬英雄! 致敬替我们负重前行的守护者。祖国西部边陲,喀喇昆仑高原,因在边境冲突中誓死捍卫国土,中央军委为5名官兵授予荣誉称号、记一等功,他们是团长祁发宝、营长陈红军、战士陈祥榕、肖思远、王焯冉。 祁发宝团长为甘肃天祝人;陈红军烈士为甘肃两当人;肖思远,河南新乡人;王焯冉,河南漯河人;陈祥榕,福建屏南人。 记住他们,致敬英烈! 《大柱国》致敬英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柱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三十六章 被俘 “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你现在死了,什么都不是!” 明思远虽然觉得投降二字很屈辱,可是在当下情况,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可不想为了一时爽,而失去整个天下。 “你就算杀死十个西撒克逊族骑兵,也只是一时爽……” “闭嘴,如果你想苟活,那你就投降吧,我宁死不降!” 蔺峰缓缓的举起烈焰刀,想要和西撒克逊族骑兵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西撒克逊族骑兵不傻,他们收到那刀疤脸的命令,似乎不想与明思远和蔺峰交锋,只是大呼小叫围着他们。 “你们,跟我!” 这时候一位年龄和蔺鹰隼相仿的西撒克逊族骑兵驱马向前,对着正在僵持的明思远和蔺峰说道,示意明思远和蔺峰收拾东西跟上他。 “去哪里?” “跟,我们。” “我问的是去哪里?” “你们,跟我,活!不跟,死!” “那你们也得让我们知道要去哪里?” “少话,刀!剑!” 那名骑兵指着明思远和蔺峰手里的武器,凶神恶煞的喝道。 这名西撒克逊族骑兵似乎只会几句简单的炎月语言。 “别冲动!待机而逃,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 明思远拉住蠢蠢欲动的蔺峰,说道。 “现在这百十来骑,你我杀的完么?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脑子咋这么浆糊呢。” “哼,暂且听你!”蔺峰看了看围着他们的西撒克逊族骑兵,确实无路可逃,于是蔺峰退让一步。 “好!”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看着放下戒备的明思远和蔺峰,点了点头。 “绑,安心。” 然后示意明思远和蔺峰要绑起他们,让他们不必担心。 随后又有几名西撒克逊族骑兵上前下马,把明思远和蔺峰绑了起来。 然后把明思远和蔺峰架到马上。 “不怕,我王,善,能活。” 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看着和他孩子一般大的明思远和蔺峰俩,不由得暗生怜悯。 看到明思远和蔺峰束手就擒,这近百西撒克逊族骑兵呼啸着飞奔而去。 仅留那名会炎月语言的骑兵在内的五骑押送明思远和蔺峰。 “嘿嘿,我错怪你了!” 蔺峰看着目瞪口呆,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他喜形于色。 “别想,不然…离身,死!”会炎月语言的骑兵警惕的看着蔺峰,威胁的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腰刀。 “唉,你们,长,别死;活,多好!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的眼神里有着一丝哀伤。 “你的意思我们还年轻,路还长?”明思远突然对这名西撒克逊族骑兵起了兴趣。 “对,娃娃,不死,好。” 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认真的说道。 “可是我们杀了你们十几人。” “死人,常事。”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波澜不惊。 “他们死,本来。” “他们本来该死?”明思远试图理解这名面善骑兵的话。 “是,他们本来归死。”那名骑兵连连点头,意思明思远说的对。 “我们,抓;他们,跑。”那名骑兵示意他们本来是在追捕那支十人的小队。 “我说你们怎么能来的那么快……”明思远和蔺峰翻了翻白眼,他们纯粹是躺着中枪。 “看来西撒克逊族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明思远暗自道。 …… 通过吃力的交流,明思远很快知道刚才的那个刀疤脸居然是西撒克逊族的右贤王。 至于栽在明思远和蔺峰手里的那十几名骑兵则是右贤王死对头的手下,恨不得除而后快,但是迫于西撒克逊族大酋长的威严,却只能干瞪眼。 这十几个有恃无恐的骑兵不知何因激怒了右贤王,右贤王含怒追击,没想到明思远和蔺峰却替他办成了他想办又不能办的事。 明思远和蔺峰本来有好多次机会逃走,但是自从得知西撒克逊族规矩,只要他们逃跑,押送他们的五名骑兵都要被斩首或者加入敢死队,直到战死。 面对一直把他们当成孩子,一路上用蹩脚的炎月语言安慰他们的那名憨厚老实的西撒克逊族老兵。 尤其得知由于部落冲突,导致这名西撒克逊族老兵家里只剩一个和明思远他们一般大,却身有残疾的儿子,还在等他回家。 所以善良的明思远,以及感同身受的蔺峰不约而同的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打算另寻机会再跑。 “思远,你说我们错过着机会,还能跑的了么,不知道我爹现在咋样了?”蔺峰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的。 “我觉得这个右贤王并没有杀我们的意思,我们且看着……” 向西约莫半个时辰,穿过一道喇叭口状峡谷之后,明思远和蔺峰眼前豁然开朗。 数万西撒克逊族骑兵列阵出现在眼前,铺满了整个峡谷。 “呲……” 明思远和蔺峰深吸一口冷气。 “这肯定过万人了吧!” “我看不下五万……加上已经渡河的骑兵,这至少有十万大军渡河了,而且全都是骑兵。” “他们想干什么?” “西撒克逊族酋长相当真正的漠北王,卧薪尝胆二十年,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明思远看着眼前全副武装,随时都能开拔行军的右贤王部骑兵,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 此刻在怒河以东大峡谷某处,三名衣着华贵,气度非凡的西撒克逊族人再嚷嚷着什么。 不远处三方各自随身侍卫都没有下马休息,而是相互戒备着。 如果有人能听懂西撒克逊族语言的话,会发现这三名气度不凡的就西撒克逊族人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诸侯王。 “左贤王,你的人实力不济,被俩小孩干掉了十二个,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的人恐怕要全军覆没,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诬告我?” “哼,撒谎也得让人相信,你说俩小孩,那小孩人呢?” “我已派人绑了他们送到我大军了,你的人我带回来了。呶,他来了,不信了你可以问他,他是幸存者。” “左贤王,右贤王,我的两位哥哥哟,大事在即,你们俩吵什么,就不怕酋长怪罪下来?” “是他先血口喷人说我杀他部族,你伊罕王可得替我作证,我救他的人,他反而倒打一耙……” “别激动,我们说正事,我们先说说前军已渡河快两日,却还没等到前来接应的东撒克逊族同胞,我们是不是该……” 被夹在中间的那名叫做伊罕王的西撒克逊族首领尝试着把剑拔弩张的左右贤王拉回会议主题。 “我呸,没你的帮忙俩小孩能干掉他们么?别忘了,咱们撒克逊族诸王里面,就你右贤王喜好炎月文化,也就你还组建了一直炎月人组成的铁骑部队,你这会儿给我装无辜……” 左贤王不顾风度,唾沫星子乱飞,愤怒的声音在峡谷里传出好远。 “哼,疯狗一般,你不去了解炎月文化,你如何征服炎月万里江山?你这是鼠目寸光……” “要不这样,两位哥哥,把那幸存者叫来对质,看看右贤王说的对不对,如果右贤王大哥真的勾结那俩娃娃干掉你左贤王大哥的人,我今天和你在一起给大酋长上书告他,怎样?” 那名气急败坏的左贤王看到中立的伊罕王开口帮他,于是冷哼一声,不在言语,算是默认。 “带他上来!”右贤王也不废话,招呼自己侍卫带着那披头散发幸存者上前。 “你自己问他!” “小的拜见吾王,拜见右贤王,伊罕王。” 那名幸存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伏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骑在马上的三名高高在上的诸侯王。 “我是伊罕王,不用害怕,在这里谁威胁你都没用,有我和你们左贤王替你做主,你们回来途中发生什么事,大胆说。” 伊罕王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淡定从容的右贤王,他自己也不相信两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干掉十三个经验丰富的老兵。 “右贤王所说句句属实,小人能够死里逃生,还是因为兄弟们拼死给我争来的机会,不然我也凶多吉少……” “什么?你个废物!”左贤王听闻之后,脸色大变,作势就要甩一鞭子。 “左贤王息怒,且听他说。”伊罕王也是一脸不可思,但还是阻挡住左贤王行凶。 “你可要想好你说的每一句话,你说的每一句话可都关乎你的性命。”左贤王不甘心的说道。 “是,小人该死,小人……”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战战兢兢的,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不用怕,就说实话,有我和伊罕王替你做主。” “回吾王,那俩少年神出鬼没,我们着了道,要不是小队长给我争取时间,我们就……” “噗嗤!” 刀起头落。 那颗披头散发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好远才停下,他的表情凝固,还是一脸惧怕。 “废物,死有余辜!” 左贤王骂骂咧咧的腰刀回鞘。 “你……” 右贤王显然没料到左贤王会当众行凶。 “他有何脸面回来,这样的废物留着也是祸害,吃里扒外的东西。” “呸!拉回去喂狗!” 左贤王没得到想要的话,恼羞成怒,觉得还不解恨,冲着尸体吐了口唾沫。 “那你诬告我的事……” “两位哥哥,现在尘埃落定,水落石出,我们该谈正事了。”伊罕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来劝架。 “哼,要我说,我们就不应该提前行动的。” 丢了左贤王的脸,右贤王心中暗喜。 “现在东撒克逊族接应的人还没赶到,我们十六万大军聚集在此,稍有不慎,多年计划就会曝光。” “哼,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的意见是右贤王部前移,渡河之后守住渡口;我部在前扎营,继续派斥候寻找东撒克逊族的踪迹,伊罕部就地驻扎。” 说起军事行动,左贤王滔滔不绝。 “另外各部在东撒克逊族到来之前,不得擅动,并派出哨兵到峡谷两侧喀喇群山的山脊之上,严防这次行动暴露。” 喀喇群山东西走向,和南北走向的落凤山脉一起构成了炎月帝国西北的天然屏障。 “否则我们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二位看着如何?” “谨遵左贤王令。”伊罕王抱拳认同。 “哼!”右贤王冷哼一声表示默认。 “再等三日,倘若还没结果,我们就撤回西岸!”左贤王又补充道。 “另外,有目睹了我们大军的那两位少年,右贤王你应该不会留着吧?”左贤王森森的说道。 第三十七章 乡音 押送明思远和蔺峰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带着明思远和蔺峰穿过大军。 一路上西撒克逊族骑兵对着被绑着的明思远和蔺峰指指点点。 如同观猴一般,但是有人想上前羞辱,都被那名会炎月语言的西撒克逊族骑兵挡了回去。 不知在大军中穿越多久,眼前的兵士装备越来越寒酸,衣着越来越杂乱。 最后,明思远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处角落,大约三千多人的军阵前。 一名为首的西撒克逊族服饰的骑兵看到明思远一行人之后拍马迎了过来。 他大老远举起马鞭朝着会炎月语言的这名西撒克逊族老兵打着招呼,一脸阿谀。 还没到跟前,这么看似地位不低的军阵统领跳下马,亲切的抓住押送明思远的西撒克逊族老兵座下战马的缰绳,仰着头用撒克逊族的语言亲切的交谈着。 只见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毫无尊严可言。 一阵欢声笑语之后,押送明思远的西撒克逊族老兵回头对明思远和蔺峰说道:“你们,跟他。我回。” 说罢,那名西撒克逊族老兵带领手下转身离开。 自然有同样身着撒克逊族服饰的人上前牵走明思远和蔺峰。 “你们俩愣着干什么,还不滚下马给我请安?” 没等明思远和蔺峰回过神,身后一道声音暴喝道。 “你是炎月帝国的人?” 好久没听到过的乡音,明思远和蔺峰欣喜的回头,看到的是凶神恶煞的统领。 明思远和蔺峰这才发现这统领居然不是撒克逊族人的面庞,而是地地道道的炎月人。 与刚才阿谀谄媚的表情完全相反,此时这个统领色厉内荏,看表情恨不得吃了明思远和蔺峰。 “看什么看,落在本统领手里,老子会好好的照顾你们的,哈哈!” “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老大,让你们想起我的音容相貌都打哆嗦,哈哈!” “你是谁?” “是谁?这就让你们记住爷,这是下马鞭!” 这名统领转身举鞭就打,明思远被绑在马上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皮鞭呼啸而至。 “你敢!” 蔺峰急了,但却无能为力。 虎落平阳被犬欺。 要是明思远和蔺峰双手未被缚着,怎能容这等小人放肆。 “哈哈,看你那里躲,今天落在你赵爷手里,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趴着,管你是什么少年,儿童,还要我照顾你们,那我就好好的招待招待你们……” 但是抡圆了的皮鞭迟迟没有落下来,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了鞭稍。 “玛德,是谁抓住我鞭子,找死!” 那只手的力气非常大,赵统领一时没挣开,顿时恼羞成怒,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丢下鞭子,伸手超腰间佩刀摸去。 要知道在他这片炎月军团附近的都是杂牌军,要么是被收服的更小部落的军队,要么是精壮奴隶组成的工兵团,而右贤王对他似乎很看重。 所以有恃无恐的赵统领,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抽出佩刀。 “哎呀,五大人……哦,我该死,我不该说炎月话……” 赵统领回头看到来人之后,脸色大变,赶紧都掉佩刀,叽哩哇啦的用撒克逊族语言解释着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那名西撒克逊族老兵。 只见西撒克逊族老兵一脸愠怒,一脚踢开想要抱他腿的赵统领。 返回来的西撒克逊族老兵指着明思远和蔺峰厉声用撒克逊族语言说着什么。 似乎是因为赵统领对待明思远和蔺峰的态度而生气。 “唉哟,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两位新人解开。” 那赵统领热脸贴了冷屁股之后,看着表情不对劲的西撒克逊族老兵,赶紧对身后的炎月军团的人命令道。 “慢!” 西撒克逊族老兵声音不大,却让那几名赵统领近随不敢乱动。 “你,亲己,松!” “好!好!好!我这就去……”赵统领赶紧小碎步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用小刀将明思远和蔺峰身上的绳子割断。 明思远和蔺峰不解的看着那名眼睛里冒着怒火西撒克逊族老兵。 “你们,不跑,等王,招。” 但是那名西撒克逊族老兵看向明思远和蔺峰,则是一脸的爱怜,他指着周围大军说道。 “你是说我们跑不掉,别跑是么?”明思远心中突然有些感动。 “嗯,我,劝王,留你们,别怕!”那名西撒克逊族老兵吃力的和明思远交流着,还怕明思远和蔺峰听不懂,手口并用。 “你们,强,路上,逃没,谢谢。” 那名西撒克逊族老兵眼神毒辣,早就看出了明思远和蔺峰不一般。 “所,不怕他!” 赵统领一脸讪讪的站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着西撒克逊族老兵指着他,赶紧点头哈腰的讪笑着。 “尔等,欺他们,死!” 那名西撒克逊族老兵冷不丁的对着赵统领的几个随从暴喝道。 “是,是,五大人发话,我们肯定不敢,不敢!”其他几人一个比一个阿谀逢迎,甚至有人赶紧跪下磕头。 “好,我走,你们,心宽。回见。” 西撒克逊族老兵威慑了炎月军团之后,觉得明思远和蔺峰安全了,这才和他们告别。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没有杀意,只有一脸柔情。 西撒克逊族老兵沉吟一会,突然抬头冲明思远和蔺峰说道: “打架,许!死人,不要。” “保重!” 看着远去的背影。 赵统领冷哼一声,却不再敢为难明思远和蔺峰。 “让他们去给兽医打杂。” 丢了面子的赵统领扭头朝军阵走去,丢下明思远和蔺峰不再搭理。 其他几名随从看到明思远和蔺峰在西撒克逊族老兵眼里地位不一般,所以态度大变。 “这两位小哥……” 其中一名想和明思远哥俩套近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阴沉着脸的赵统领,于是立马闭口不言。 “二位这边走,既然来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哼,谁和你们一家人,带路!” 明思远和蔺峰对投身敌族的炎月人非常厌恶,冷哼一声,也不正眼相看。 那几名随从眼看自讨没趣,也不再尝试搭讪,自顾自的帮着明思远和蔺峰收拾东西,带路。 金釭剑,烈焰刀等随身物品,西撒克逊族老兵并没有带走。 “你们说平时凶神恶煞,有弑神之称的五大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就是,就是,杀人如麻的他居然对这俩少年如此上心,难道这俩少年是……”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这俩少年会不会是五大人的私生子?要知道撒克逊族把异族女性都当商品,而且以五大人是右贤王亲信的身份,有两三个炎月小妾再也正常不过……” “你说的好有道理,五大人的儿子也是这般年龄,当年怀着五少爷的时候岂不是正那个空虚的时候,五大人找几个女奴似乎可以说的通。” “嗯,还有五少爷因为独自闯入荒泽,与猛兽搏斗后身体残疾,五大人这以后,后继无人,这时候私生子就……” 其中一人猥琐的看了看明思远和蔺峰。 “你分析的太对了!一定是这样!” 几位赵统领的随从悄声讨论着,一边说一边往后瞄着明思远和蔺峰看,还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还别说,真的像五大人,你们看那个大脑袋少年的眼睛,还有那鹰钩鼻少年的嘴巴,是不是?” “你不说,我还发现不了,还真是,你们几个再看看……” “不像啊,咦,这个角度真的有点像哎。” “看来以后我们暗中得多巴结巴结他们。” “嗯……” 明思远练习了无名心诀之后,感知能力大增,所以在前面带路的那几位赵统领随从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瞅我干什么?” 蔺峰看着强忍笑意的明思远正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我脸上刻字了么?” “我看你是不是那个姓五的西撒克逊族骑兵的私生子。” “你才是私生子呢!” “哈哈,你说对了,你快帮我看看我的眼睛像不像?” “你傻了吧?” “哈哈,你的嘴还真像啊……” 在那几名赵统领随从后面跟着的明思远终于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在赵统领耳里,这笑声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只见赵统领的脸有黄转红,又由红转白。 “你们俩给我等着,我们走着瞧。”赵统领看着明思远和蔺峰,恶狠狠的自言自语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炎月小屁孩?没见过回家看自己崽子去。”赵统领没声好气的对一众看向明思远和蔺峰的兵士吼道。 “哈哈……笑死我!”一道更洪亮的声音响彻周边。 吸引着人群纷纷侧目。 却是蔺峰听到明思远的转述后,也忍不住大笑声。 “看你们还能得瑟几天!” 赵统领的眉头拧成了川字,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就是一个卫队百夫长,敢给老子使脸色,就算你是弑神,也有老的一天,你也给我等着。” 赵统领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话说他家就剩一个残障废物了,要不是仗着右贤王,特么的早就断子绝孙了,还横什么横,还嫌报应不够多么,呸!” 咒骂几句话那位西撒克逊族老兵之后,想到那老兵凄惨的人生,赵统领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不少。 …… 明思远和蔺峰旁若无人的大笑过后,看到周围炎月军团的骑兵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就好像饿狼看着兔子一般。 “卧槽,我们笑的时机不对,似乎闯祸了。”蔺峰暗自吐吐舌头,强忍住笑意。 那些炎月军团的不知道事情始末,自然也不知道赵统领随从的讨论。 撒克逊族,向来强者为尊,被强者庇护的人都会遭到鄙视。 炎月军团在西撒克逊族多年,早就入乡随俗了。 所以明思远和蔺峰在不明就里中,被炎月军团上下鄙视不已。 “怎么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不对劲?” 明思远率先发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我咋觉得我们俩好像是块肥肉啊!” “把好像二字去掉,我们就是肥肉。” “为何?” “据我从书上得知,撒克逊族打仗,装备自备!这还是他们本族人,像这些投降的忘本之人,不用说,肯定得自备狗粮!” “你看他们的装备,明显不如我们刚进峡谷看到的那些骑兵的装备,有皮甲的都很稀少。而我们的马上挂着可是好几斛箭矢,还有硬弓,更不用说金釭剑和烈焰刀了。” “嗯,我记得那五老兵临走的时候似乎说只要别打死人,就没事?”蔺峰面露狞笑。 第三十八章 兽医 “两位少侠,这边走,注意脚下……你们来自何处啊?” 还是有人按耐不住,开始和明思远他们俩套近乎了。 “这还用问,我们自然来自炎月帝国。” “嘿嘿,我也是炎月人氏,我来自甘宁州,以前是商贾,后来生意被人抢了,混不下去了,就来到了这漠北之地。” “哼,你的身世,我们没兴趣。” 蔺峰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一脸厌恶。 “这位老哥,见谅,我这兄弟最讨厌投敌之人了……”明思远心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好心帮忙。 “咳,咳,我们只是生活所迫,谋个生路罢了,二位不也是……”那人一脸尴尬,但是反击很快。 “你……你……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我们还要找……”蔺峰嘴笨,情急之下话都不利索了,张嘴就要把心底所想说出来。 明思远怕蔺峰说漏嘴,赶紧踢了蔺峰一脚,打了个哈哈,接过话茬。 “是么?”旁边有人甚至嗤之以鼻。 “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还装什么装,呸!” “哈哈,这位老哥说错了,我们现在虽然是寄人篱下,但我们……我们只是帮了右贤王一个小忙,所以被请来,我们还没加入你们呢,所以,当然不一样。” 其中一位赵统领的近随鄙视的看了明思远和蔺峰一眼,丢下东西扭头就走了。 临走还不忘撒把盐:“都到着大军之中,就别装清高,真不怕死就不会来这里了。拜拜咯,两位小屁孩。” “你!” 蔺峰的那张嫩脸憋的通红。 但人家说的也差不多,所以蔺峰一个“你”字出口之后,自知理亏,只能闭嘴不言。 明思远虽说脸皮厚一点,说的也冠冕堂皇,但是看到刚才还绑着自己和蔺峰的绳子还在马屁股上一晃一晃的。 明思远顿时也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这滋味真特么不好受,早知道搏它一搏,死了也壮烈!” 明思远暗自恼道。 “嘿嘿,两位少侠不必自责,我看你们也不用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划的太清,我刚加入炎月军团的时候,也和你一般想法,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再说,我们也没有去炎月帝国打仗,大部分人只是糊口饭而已。” “我们和你们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们只是暂时……”蔺峰通红着脸解释道。 “那是,那是,嘿嘿……” “我说的是真的,我……”蔺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顿时语塞。 健谈的士卒也不搭话茬,转移了话题。 “两位少侠第一回到军中吧,你们有所不知,这炎月军团的所有装备都得自备,我看二位家当不少,在这炎月军团可算家境殷实的了。” 那位健谈的炎月兵士自顾自的介绍道。 “要知道,在炎月军团,平均每个人手里也就二十支箭,而你们光马匹上就挂了五六斛,你们可得看好了,这里强者为王,小心别被人抢走了。” 那位健谈的兵士看着明思远和蔺峰的家当,咽了口唾沫,要不是他忌惮那位右贤王亲信五姓百夫长,估计此刻都自己动手抢了。 “哦,多谢老哥提醒。” “不客气,前面那位看似清高之人就是军中兽医,虽说是兽医,但是战事起时也会医人。” 健谈士卒手指所指处,一名身着麻布粗衣的青年,正侧耳贴在马肚子上闭眼倾听着什么,那高大的骏马在他手底下非常老实温顺。 那一身麻布粗衣掩盖不住那青年一身书生气,与周围的大老粗相比,显得鹤立鸡群。 “请问这位老哥,这位兽医看着年龄不大啊?” 明思远以为军中兽医都是经验丰富的白胡子老头,没想到居然是一位耳目清秀的公子。 “咳咳,这位少侠这回可是你看走眼了,这位牛兽医不仅医术高超,而且也是屠夫,在炎月军中杀牛宰羊都少不了他,就是……唉,反正也是一位怪人。” “哦,怪在哪里?” “他……” 健谈士卒忌惮的抬头看了那位牛兽医一眼,发现他正在投入的倾听马肚子,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他和你这位兄弟一般,自始至终把自己当成炎月忠魂,自称只是暂时寄人篱下,誓死不降。嘿嘿,不知道你兄弟能坚持多久……最后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要不是远离我炎月故土,又被你们这群炎月败类所裹挟,我至于流落在此,又至于被迫给你们这些畜牲看病么?” 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明思远和蔺峰面前,眉清目秀的面庞看不出喜怒哀乐。 给明思远第一印象就是——“行尸走肉”。 “唉哟,吓死我了,牛兽医,牛老大,我错了,我错了……我等受赵统领之命,带着这俩娃娃交给你,你可看好了,不要他俩跑了……” “不要,我这儿不是收容站,每天那么多牲口要我看,哪有空照顾这俩小儿,带走,带走!” 这位牛兽医也不与这士卒计较,下达逐客令之后,扭头就回去了。 “那你自己找赵统领说去,人我给你放下了,兄弟们,走!” 领头的健谈士卒也不是善茬,撂下话头,带着手下这就要走了。 “这位老哥,留步!”明思远想着以后还需要打听消息,这位健谈士卒还得讨好着。 “这斛箭羽全当一点心意,感谢老哥这一路介绍。” “啊哈哈,难得你小子机灵,那我多说一句,这炎月军团之中,不比你家,你也没有人家牛兽医的本事,所以没有人因为你们俩是少年而手软。” “要是有人来抢东西,你们就给他们,避免不必要的皮外伤,军中打架是常事,只要不死人,就算你靠山是右贤王,也没人护得了你。” “可惜,你这些家当,嘿嘿……弟兄们走!” “哼!” 那些人走后,蔺峰一声冷哼,他自始至终没和这些人再说一句话。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不知收敛。” 明思远无奈,一边感慨一边牵着马准备跟上那位牛兽医。 那牛兽医倒也不驱赶,只是自顾自的给战马看病。 “呔,说的就是你们俩小娃娃。”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明思远抬头一看,一位彪形大汉带着几位小弟迫不及待的来找他们俩,在另一个方向也来了一伙人。 那彪形大汉身后的士卒看着明思远和蔺峰手里牵着的骏马以及骏马身上挂着的装备,垂涎三尺。 “你俩娃娃识相的话,就把所有东西包括那两匹马都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哦,对了,还有你们俩身上的兽皮,嘿嘿,在这寒冬应该很暖和吧!” “你这大汉心也太黑了吧,给人家啥都不打算留?” “哼,张三,是我先来的,你靠后站。” “哈哈,要不你们先打一架,我们再决定给谁吧?”明思远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不合时宜的插了句话。 “把你东西给我,我的东西给你,我张三不算欺负你,不像某些人狮子大张口,好意思。” “哈哈,那你张三先来。”那彪形大汉看着粗犷,心眼却很细,他看到明思远泰然自若的表情,心里打起了算盘。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另一方大汉乐了。 那牛兽医似乎全然不见周围发生的一切,还是在看他的马。 “呔,小子,这是我的马,还有我兄弟的马,上面有我们的装备,咱们换了吧!”那一个大汉牵着马,不假思索的就要上前。 “这小子我保定了,至于这位话多的,你自己看着办。” 一直没说话的牛兽医,指着蔺峰突然发话了。 “牛兽医,您这,您看看,我也没有白拿,再说您也不能天天护在他们,说不定哪天就便宜其他人了,所以还不如……” “再说一遍,他,我保定了!” “好好,那我就只和他换!”那大汉牵着马朝明思远走来。 “我……”蔺峰受宠若惊,他翻了翻白眼,本来想显显身手,结果文弱的牛兽医几句话就让他错过了这扬威的机会。 “哈哈,这牛兽医还真怪脾气,我,我长的比你丑么?” 明思远挠挠头,问着一脸遗憾的蔺峰。 “也许吧,哈哈!” 明思远和蔺峰旁若无人的放肆大笑,让那大汉感觉情况不妙。 “那你就看看我这丑八怪收拾这些败类吧!”明思远得瑟的对蔺峰一笑。 “你那瘦马破刀的,想和我换?” “那你就当我的剑下鸡好了!” 明思远不知何时抄起了他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正要后退的那名大汉。 “想退,迟了!” “右贤王有令,不得伤及性命。” 眼见躲闪无望,那名大汉凄惨的大声喊到,全然忘了反击。 明思远手里的短剑化成阵阵残影,将那名被吓破胆的大汉笼罩其中。 明思远这一出手,震慑全场。 周围本来看热闹的人鸦雀无声。 “咦!” 就连那心死如灰的牛兽医也不禁抬头观战,面露惊讶。 “让你恃强凌弱!让你欺负小孩!” 明思远手里的短剑虎虎生风,嘴里也不闲着。 “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那名大汉满眼剑雨,吓的闭目不敢动弹。 “我去,恃强凌弱?” “就是,这话说的,究竟谁强谁弱。” “幸好我没先动手,不然我就是那只鸡了。” “这少侠感情把我们当猴了。” 周围看热闹的兵士翻翻白眼,暗自庆幸。 “哈哈,差不多就行了。” 蔺峰在旁边看到手痒痒的,他的眼睛扫向那名大汉身后的一众小弟,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这位少侠,都是他要来,不关我们的事,不关……” 感受到蔺峰期盼的眼神,那群小弟连连摆手后退。 “哼,怂!上战场也是尿裤子的。” “滚!谁还想来,尽管放马过来!”明思远突然收剑,脸色一变,凌然的喝道。 “啊,我没受伤吧。” 那名倒霉的大汉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没了,赤裸着膀子。 “谢谢大侠饶命,谢谢大侠饶命!”发觉自己没有受伤后,那名大汉忙不迭的点头哈腰退着离开了。 周围的兵士看到明思远突然散发出的杀气,吓的他们一哆嗦,鸦雀无声,无人敢上前。 “没人敢来,那就都给老子滚!” “唉,如此身手却甘愿沦为……” 牛兽医看着这位虎威十足的少年,仰天长叹,不再搭理明思远,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第三十九章 立威 “牛大哥,你好,我叫明思远,这位是我小弟,叫蔺峰,首次见面,还需你多多照顾。” 大致了解了牛兽医的为人,明思远略有敬佩,弯腰行礼道。 围观者早就一哄而散了,此时只有他们三人。 …… 等了半天没有回音,明思远抬头,却不见了牛兽医。 这才发现牛兽医早就给其他马匹看病去了。 “哈哈,没想到人见人爱的五少爷也会吃闭门羹。” 经历过生死之后,蔺峰显然把明思远当场朋友了。 “滚滚滚,我办正事呢。” 失去了北漠王的庇护,明思远此刻是一无所有了,想要顺利逃脱或者想要留下来,拉拢几个死党必不可少。 除过蔺峰,这位牛兽医倒是最佳人选。 “咳,咳,这位牛大哥,都说医者仁心,请问能不能帮我看看……” 明思远抹了把脸,又讪讪的贴了上去。 “别挡我,我只给牲口看病,说你这一出手,谁还敢惹你啊,还需要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甚!” 牛兽医没声好气的把明思远一把推开。 “你怎这等无……唉,算你狠!” 明思远自从来到这异世界何曾受过这气,登时恼了。 话说到一半时,明思远想到现在两眼一模瞎的处境,不由的没了底气。 “哼,总有一天会让你求着我。” “请问这位牛大哥,这大军即没扎营,也没行军,为何在此停滞不前呐?” 看到明思远没问出话来,蔺峰上前恭恭敬敬的问道。 “他们说你不愿归降,为何又来军中?” “我随我少主误入这深山老林半年之久,误打误撞发现了西撒克逊族的大军,被右贤王所围……” “哼,原以为你和他不一样,怎么也拿胡话诓我?” “牛大哥,小弟句句属实,你看我哥俩这一身兽皮衣服,就是证明。” “哦,那你们怎么又来此地?” 蔺峰将这一天发生的事都讲了一边。 “什么?” 牛兽医听的目瞪口呆,都忘记了给马匹看病。 “你们俩杀了十二名西撒克逊族骑兵?他一人杀了九个?” 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的牛兽医看明思远的眼神都变了。 “这……这位公子刚才出手快若闪电,我信。” 咽了一口唾沫之后,牛兽医痛心疾首的问道。 “明……明少爷,你们这么厉害为啥不突出去,把西撒克逊族骑兵东进的消息告诉炎月边军啊?” “你们误事啊,你们糊涂啊!杀那几个人干嘛,你们应该悄悄的回去报信!” 牛兽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身在曹营心在汉呐!”明思远看着变了个人似的牛兽医暗自感慨。 “你们真不该……你们来干啥?他们俩我都保定了,滚!” 突然,牛兽医的语言又转冷,大声训斥道。 “哼,这里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显示出深厚的内力。 “你是何人,刚才那张三的教训你不知道么?” 一名背着两把重锤的魁梧男子如同铁塔一般站在明思远和蔺峰眼前。 比明思远足足高了进一米。 “我说了,他们俩我都保……” “闭嘴,谁保都没用,要不是你那点医术还有用,老子第一个就宰了你,我再说一遍,滚开!” 周围瞬间又围上来了密密麻麻好事的人群。 “你就不怕突然行军么?” “哈哈,几个回合都能解决的事,耽误不了。” “呔,你们俩好像有点本事,放马过来让你白爷爷瞧瞧,别没事了躲在小白脸后面。” “你小爷在此,你要如何?” 明思远看着来者不善,绝非刚才那几个三脚猫功夫的大汉可比。 “明公子,小心,他是赵统领得利战将之一,那一对锤重达百斤,不能硬碰。” 牛兽医一脸担忧,赶紧提醒明思远。 “我要你跪下喊我叫三声爷爷,我就饶过你,哈哈。” “哦,那你就是来找茬的?” “你可知道在这军中只要不打死人,不打残人的规矩对我无用么?” 那白姓大汉嚣张的叫嚣着,大战未起,攻心为上。 “好,小爷成全你,我看看杀了人,又能把我怎样。” “让我先来,匹夫看刀!” 蔺峰不知从何窜出,高高跃起,举着烈焰刀,夹着刀风呼啸的劈下来。 声势夺人。 “好刀,可惜是我的了。” 那白姓大汉还想空手接白刃。 但是蔺峰刀势威猛霸道,和刚才明思远的灵巧剑法完全不同。 看着霸道凌厉的烈焰刀,白姓大汉不敢托大,狼狈的躲开了第一击,被迫拔出重锤。 那百十斤的重锤在白姓大汉手里舞的虎虎生风。 蔺峰全然不惧,在重锤之间左躲右闪,避其锋芒。 “很少有人能在我锤下坚持十个回合,你个小屁孩赶紧跪下求饶,爷爷我饶你不死!” “我倒想看看你奈我何!”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在空地上看热闹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在一角落里,赵统领冷笑着看着战场。 由于体重身高等差距,再加上白姓大汉已经适应了蔺峰的打法,优势逐渐向那白姓大汉倾斜。 “小心!”明思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在二十多回合之后,蔺峰体力不支,颓势逐渐显露。 “如此年纪能抗我二十几招,真是难得,可惜你就要死了。” 白姓大汉瞅准时机,趁蔺峰后跃之际,突然出人意料的甩出手中重锤。 “小人,安敢暗剑伤人。”明思远大怒,杀气四溢。 原来重锤锤柄与锤头处有铁链相连,锤头裹挟着疾风砸向蔺峰。 白姓大汉一时之间收拾不下蔺峰,情急之下,在蔺峰后退麻痹之际突然放出杀招。 不知道有多少好汉葬身于白姓大汉的这招暗算。 明思远心急如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中短剑抛出,短剑如同一道长虹,直刺白姓大汉。 “别急,你是我的。” 就在明思远本人要上前的时候,突然在面前闪来一个尖嘴猴腮的持剑之人,挡住去路。 “李千夫长,你也要插上一手么?” 牛兽医脸色大变。 “你们两人欺负俩小孩,算什么本事!” 牛豆豆想劝阻,有心无力。 “哼,进了这大军,何有小孩这一说,看剑!” 明思远此时手无寸铁。 李千夫长本来忌惮明思远的剑法精巧,如今看到明思远此刻手里空无一物,心中大喜,也不顾及风度,出手就是杀招。 “小心!李千夫长手上沾满了炎月商人的鲜血,心狠手辣,你要小心。” 牛豆豆害怕明思远吃亏,大声提醒道。 明思远狼狈的躲避李千夫长的三尺剑锋。 蔺峰因为明思远冒死相救,暂时脱离了危机。 “你们找死!” 明思远大怒。 “哈哈,你能奈我何?”那尖嘴猴腮的脸一副捡便宜的模样,学着明思远刚才的话。 “明公子接剑!” 牛兽医在明思远的马匹上发现了没有剑柄的金釭剑,赶紧抛了过来。 “这刀剑都不是俗物。” 赵统领面露贪婪。 再联想到刚才在军阵之前受辱,赵统领冷笑着。 “杀了他们!” 右贤王只要还需要他控制炎月军团,这俩小子死了也就死了,自己最多得到一顿训斥,赵统领暗自下定了决心。 “有这本事,却屈身于贼,欺压同胞,该死一!” “趁人之危,暗箭伤人,该死二!” “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该死三!” “我今天就为民除害!” 明思远连连暴喝,手下也不闲着。 金釭剑在手,明思远不退反进,手中剑芒大涨,凌厉的剑雨直刺李千夫长。 “你,居然是宝剑。” 一对阵,李千夫长这才发现自己挑了一个铁柿子。 李千夫长自己本领也不弱,但是明思远有宝剑在手,加上李千夫长大意,一时间李千夫长占不了优势。 李千夫长是得到赵统领邀请之后,自恃清高,没有用他自己佩剑,只是随意找兵士要了一把青钢剑就来了。 “叮叮当当!” 一阵金戈相交的声之后,李千夫长手里只剩一把断剑。 李千夫长更是没想到明思远手里居然有绝世宝剑。 “我去,要栽了。”顿时李千夫长后悔不已。 “要是我宝剑在手,你怎会是我的对手!”李千夫长狠狠的说。 “哼,你以后可没机会了。”明思远隐隐一笑。 李千夫长脸色大变。 “死!”明思远大喝一声。 “不可,住手!”牛豆豆面容失色,要知道明思远要杀的可是千夫长。 “你敢!”李千夫长看着眼前迅速变大的金色利剑,惊骇道。 李千夫长本来笃定明思远不敢杀他。 都没有躲避明思远的意思。 “你……咕咕……” 李千夫长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脖子喷着鲜血,缓缓倒地死了。 “来人!此人违抗军令,给我拿下,生死勿论!” 赵统领似乎正在等着这一刻。 登时近百名军士从不同方向拥了出来,蛮狠的把围观人群赶走,张弓搭箭,瞄准了明思远和蔺峰。 自从得知明思远一招就把前去挑衅的兵士制服,赵统领就调集了弓弩手,他,惜命。 白姓大汉不知何时收锤站在了赵统领身边。 “哈哈,大哥好手段,一石二鸟,除去了这刺头李千夫长,同时还找到了干掉这俩小子的借口。” “哈哈,杀了这俩乳臭未干的崽子,这个千夫长就是你的了。” “他们身手不错,大哥收他们为己用,岂不是更好。” “呸,别人送来的,我好赖都收,特么的五百夫长送来的,再听话,也得死。” “那大哥怎么给那位弑神解释?”提及五百夫长,白姓大汉脸色微变。 “他不就是理由么,就算右贤王亲自来,他俩今天都得死!” 赵统领指着地上被忽悠而来,死的不明不白的李千夫长说道。 “大哥三思啊!” “哼,那个五百夫长,心狠手辣,本领不咋地,仗着自己是右贤王亲兵身份,向来不把我等放在眼里,我等为此收到的屈辱还少么?” “嘿嘿,今天可不是我要杀他的人,而是他的人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哈哈!” 赵统领的表情都扭曲了。 “赵骅,你不能杀他们。”牛兽医挺身而出。 “牛豆豆,这里没你的事,今天就是天王老子在跟前,我也要杀了他们,你再阻挡,连你一起杀。” “你……” “赵骅,你我无冤无仇,为何与我俩过意不去?”明思远和蔺峰背靠背警戒着。 “要怨就怨送你来的五百夫长吧!” “哼,窝里横的反贼,果然没错,主子打骂不敢还声,就只会欺压自己人,他日你若落在我手里……” “哈哈,那你去阴曹地府等我吧。” “预备,放……” “呜……” “箭”字还没出口,远处传来的军号打断了赵统领的命令。 “这是半个时辰之后开拔的信号。” “半个时辰足矣,都给我瞄着了,预备……” “嗖!” “铛……” 一支利箭从身后直插赵统领脚下,箭尾还在颤抖着。 “啊,右贤王来了。” 赵统领一哆嗦,赶紧伏倒在地,还没看清来人,就连连磕头。 他没看错,那就是右贤王的箭矢。 关键时刻,右贤王回来了。 “赵骅,你好大的胆子。” “回王爷,是这俩小子不守军令,杀人在先。” “哼,他是死有余辜!但是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右贤王指着李千夫长的尸体说道。 赵骅磕头如捣蒜,“王爷息怒,我赵骅对您可是忠心耿耿,鞍前马后伺候您十年了,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我怎敢有半点二心?” “哼,知道就好,赶紧约束你部下,半个时辰之后开拔,渡过怒河,东岸驻扎。” 右贤王那恐怖的刀疤脸稍微缓和了一下。 “你就是那个军中神医?专医军马?” “哼,我是炎月子民!” “哈哈,都要抖成筛子了,还嘴硬。” “你,和他们俩一起跟我来,我有马要医。” 右贤王撇了一眼明思远和蔺峰,不做停留,转身就走。 第四十章 相识 “明少侠,在下牛……豆豆,刚才多有误会,还望见谅。” 牛兽医在马上对明思远拱拱手,率先正式的自我介绍,以示歉意。 “牛大哥,没事,我们都是炎月子民,思远也不是小气之人,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都落难在此,以后还得相互照顾。”蔺峰居中调解。 “牛大哥,你在四周俱是强敌的环境下,还能保持初心,值得小弟佩服,还希望牛大哥原谅我开始的胡言乱语。” 明思远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我等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心皆是炎月赤子之心,远往后我们彼此扶持,早日回乡。” “好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明少侠好文采。” “啊哈哈,这是一位先贤所说,我只是引用而已。” 明思远打了个哈哈,这个牛豆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明思远有些适应不了。 “至于离开……你可有主意?” 牛豆豆眼睛一亮,闪过一丝希望。 “嗯,这个得从长计议,如今大军环绕,我们很难顺利离开。”明思远沉吟一会,算是给牛豆豆交了个底。 “请少侠受我一拜。”牛豆豆左顾右盼,周围都是右贤王亲兵,不容他下马。 “啪啪啪!” 牛豆豆急情之下,就在马上拍拍左右袖子,整理了一下一下衣领,顺了顺头发。 “我,牛豆豆,炎月夏京人氏,在此拜少侠一拜,我就把自己托付给少侠了。” 只见牛豆豆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在马上对明思远拱拱手。 眼神里却充满了生机,全然不是明思远第一面时的行尸走肉了。 “嘘,豆豆,你不怕他们听见么!” 明思远赶紧左右望去。 “放心好了,他们都听不懂我炎月语言,右贤王倒是很熟悉,但是已经在百步之外。” 牛豆豆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有些扭扭捏捏,好似便秘。 “豆豆,怎么了,难道被别人听见了么?” 明思远眼神里的杀机一闪而过。 “不不不,不是……豆豆之名不雅,怎奈父母所起,无法更改,还望少侠以后喊我牛兽医好听些。” 被明思远杀机所惊,牛豆豆连连摆手。 “哈哈,原来因为这个,那我们以后叫你牛大哥吧,不知牛大哥今年多大?” “大哥……呵呵,虽然我年长几岁,但是这个,我一没你们的本领,二没有杀敌本领,怎么配做你们大哥呢?” “牛大哥不用推辞,谁说杀敌一定要用蛮力了,我还得谢谢牛大哥刚开始帮我喝退那几个二愣子。” 蔺峰诚恳的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今年二十有三,从小师从我那兽医师傅。” “六年前,随我师傅护送大商队入漠北,结果遇到马匪,后来颠沛流离,落入这西撒克逊族的炎月帝国。” “我那师傅有骨气,不怕死,誓死不给西撒克逊族骑兵医马,他老人家就被……” 说起往事,牛豆豆伤感不已。 “我师父临死之前交给我一个包,让我一定回到炎月夏京,亲手交给我师娘,还让我暂且听从西撒克逊族人的话。” “可恨我没杀敌本领,又怕疼,只能苟活于世,迄今五年了。却还没实现我师父遗愿,我无能啊……,” “牛大哥,不必自责,我们定能实现你师父的遗愿……相信我。” 明思远突然对这个在异族漂泊五六年的年轻人肃然起敬。 “我信你!” 不知何故,牛豆豆自从转变对明思远的看法之后,对明思远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明思远不简单。 尤其蔺峰还称明思远为少主。 最主要在这异族环绕的大军之中,明思远没有一丝慌张,这可不是十几岁孩子该有的定力。 “这位少侠定能带我回家。” 牛豆豆心中就认定了明思远能带他回家,虽然明思远还是娃娃脸,但是此刻牛豆豆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把明思远当成了主心骨。 毕竟在右贤王的威名之下还能那么淡定的人真没几个。 不知不觉中,明思远他们到了中军。 “前军开路,中军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把我黑夜牵来,让这位你们口中的神医瞅瞅,瞅不好,哼!” 右贤王刚才还正常的脸突然一拉,加上刀疤的点缀,如同索命鬼一般。 “我,我尽力。” 登时把牛豆豆吓的跌落下马。 “它我骑了四年多了,就拜托你了。” 右贤王要的就是这效果,居然又咧嘴笑了。 “哈哈,听说你医术高超,活马能医死,死马也能医活,就是嘴很死硬,死活不说投降于我的话,按你说法已经暂居五年了吧,哈哈,那就多暂居几年……” 右贤王笑了一会,这才恢复一脸正色,“你若医好我的马,我许你自由出入,不必携带兵器,不必上阵杀敌。若……我非粗人,医不好,你依旧回你的炎月军团吧,不要有心理负担。” “谢右贤王,我可一试。” “好手段!”明思远不禁感慨道。 “我还要找你们俩问话呢。”右贤王这才扭头看着明思远和蔺峰俩。 “你们两个炎月娃娃为何出现在这喀喇群山?你们的大人呢?他的五箭连珠,谁教他的?你的劲弩又从那里来的?还有……” “那我能问你一句话么?”明思远打断了右贤王一连串的疑问。 “不能!” “为何?” “因为我掌握你们的生死,这个理由足够么?” “你……” “别忘了,你们两个杀了我撒克逊族十一名精骑,要杀你们,不需要理由!”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好奇,何人之子能有如此功夫,就连千夫长都不是对手,你们绝非常人!” 右贤王凌厉的眼光突然射向明思远和蔺峰。 这道眼光明思远几年前在北漠王明镇虎发怒时见过,那是王者之威! 即使这样,明思远心中还是骤然一紧。 “说吧,也许我还能留你们一条小命。” “哼,凭什么告诉你,要杀就杀,要刮就刮!”蔺峰脖子一耿,冲口而出。 “好,那我就成全你,来人,拖到远处给我斩咯!” 右贤王脸色一沉,喝道。 “想让我死,那也得拉几个人垫背!” 话音还没落下,蔺峰突然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拼尽全力,凌空劈下,杀意如河,只指右贤王。 “唉,别冲动!” 明思远嘴上劝着,内心很无奈,手上却拿起金釭剑直刺右贤王下盘。 剑如长虹,化成一道虚影,锋芒毕露,比起蔺峰的烈焰刀只强不弱,剑气撕裂空气,。 “抓刺客!” 这时候右贤王近卫才反应过来。 “不用插手!” 右贤王饱含中气大吼一声,令行禁止,果然没人再敢上前。 “砰!” 却是蔺峰直接倒飞五六米远。 遇刺同时明思远想抽出被右贤王踩住的金釭剑,去动弹不得。 “咦,你功夫居然在那蛮小子之上。”右贤王诧异的看着明思远。 “嘿嘿……” 明思远心里骂着蔺峰鲁莽,脸上冲右贤王陪着笑。 刚才的变故,一瞬间就结束了。 包括牛豆豆在内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右贤王太厉害了吧。” “你们俩娃娃,一身本领,也不怕死,本王喜欢。” 右贤王拍拍手,倒没把明思远和蔺峰偷袭放在心上。 “想劫持我,然后离开?哈哈,想法很好,可是势力不许啊,哈哈……” 右贤王仰头大笑,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嘲笑。 “哼,技不如人,我认栽,随你处置。” “你这娃娃不识好歹,我要杀你们,何必留你们到现在!” “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吧,我可以不杀你们,但是你们杀死的那十一名左贤王部,左贤王可恨不得食你们的肉,扒你们的皮!” “你们老老实实回答了,我心情高兴了,也许可保你们一条小命。” “你问吧!”明思远再三抽不出金釭剑,嫩脸憋的通红。 “还是你识时务。” “你们就两个人么?” “是!” “他的箭术学谁的,你的剑法又师从何处?” “他箭术家传,我剑法嘛……我也不知道那老头叫啥啊?” 明思远挠挠头,他确实不知道剑圣叫什么,所以也不算撒谎。 “那你们是炎月帝国何方人氏?怎么会到这喀喇群山里面?” “这个……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我们来自炎月陵南道,他父亲是猎户,我是孤儿……” “说实话,你的气度不凡,一个孤儿会有你这般气质?” “我说的句句属实,只是我那父亲,曾经在炎月为官,所以我会些诗词很正常。” 明思远信誓旦旦。 “哦,那你们怎么到喀喇群山深处的,又怎么发现我们大军在此的?” “这个,我们在西北万山关之外误坠小河,被冲至这怒河,后得以幸存苟活。” “至于你们大军场面这么壮阔,我们俩几公里之外就能听到大军过境的声音,怎么能瞒住?” 右贤王看着明思远不加思索,就对答如流,心中信了几分。 “暂且信你,既然你们是无意间闯入,那就好办。” 右贤王沉思片刻后,这才尝试着说道:“我待你们炎月人不错,不仅没强制他们为奴,反而让他们组建了炎月军团,不知二位可否有意愿加入炎月军团。” “你做梦!”蔺峰脱口而出。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们三天考虑时间,我是惜才,但我也不会破坏我撒克逊族大好时机。” “你们杀了左贤王的人,左贤王可不会善甘罢休,你们俩好自为之。” 得知明思远和蔺峰只有俩人,整个军事行动没有暴露,右贤王松了一口气。 …… “三天,三天内必须得跑路。。” 大约一刻钟后,明思远和蔺峰还有牛豆豆被右贤王亲兵押送回炎月军团。 “牛大哥,我想问问,你有什么法子除掉人身上的气味,不要让狗追踪到?” “有,只要有类似于酒的东西就可以了。” “那有什么办法让战马不能长途奔袭么?” “这个好办,拿针刺几个穴道,马儿就无法连续快速奔跑了,还不易察觉。” “那针对这数千甚至数万战马呢?” “你这是要?除了投毒,再无其他方法。”牛豆豆耸耸肩。 “那牛大哥有没有机会让赵统领还有他的亲信的马匹悄无声息的中招?” “我可以试试,啥时候干?”牛豆豆想到可以回家了,兴奋不已。 “到时候会告知你……” 第四十一章 谋划 五万大军同时行动起来,浩浩荡荡,绵绵不绝。 牛豆豆给那几位右贤王亲兵解释一番之后,对方也觉得大军迟早要前移,不如就地等待。 所以牛豆豆带着明思远和蔺峰索性蹲在路边休息,等待炎月军团过来。 “那右贤王好恐怖!” 明思远心有余悸,他在右贤王脚下只使了一招,就被人家轻轻松松的踩住金釭剑,右贤王甚至都没挪地。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飞出去了。”蔺峰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俩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幸好右贤王人还不错,看你们俩娃娃是可造之材,没下死手。”牛豆豆似乎在意料之中,没声好气的说道。 “我觉得这右贤王这人还不错。可他怎么会是蛮族王侯呢?” 蔺峰挠着后脑勺,想不通。 “你别被蛮族给迷惑了,这右贤王是为人和善,对谁都好,可是越是这样我约觉得不对劲。” 牛豆豆眼睛一瞪,警惕心立马提起来了。 “你看你,誓死不降的人,就和右贤王交手几招,你的思想就开始动摇了,这是很危险的。” “潜移默化,你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臣服于他,然后最终沦为他们得爪牙。” “这个,牛大哥看的透彻。” 明思远不禁为牛豆豆的洞察力点赞。 “难怪牛大哥能在这荒凉之地坚守数年不变心,小弟受教了。” “我……我……我哪有说我要给他效劳,你……你们冤枉我。” 蔺峰看到明思远和牛豆豆看法一致,人为他意志不坚定,连忙解释。 “我也许不了解右贤王为人,但是我了解撒克逊族的野心!” 牛豆豆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大军移动带起来的漫天尘土。 “没说你会投敌,但是右贤王的举止言谈都在拉拢你,腐蚀你的心,在你替他办了第一件事之后,你就会越陷越深,直到有一天他让你杀向炎月故土……” 牛豆豆表情异常严肃。 “我就说了说右贤王人不错,至于这么上纲上线么?再说有那么夸张么?” 蔺峰被明思远和牛豆豆指责之后,脸皮有点薄,有些挂不住了。 “牛大哥,好见识。” 明思远想到前世网络上横飞的公知精英,不就是这种套路。 “好什么好,还不是你要我放下刀被俘的么!” 蔺峰没声好气。 “什么?”牛豆豆闻声眼睛一瞪,那能杀人的眼神扫向明思远。 “啊哈哈,我只是让我们暂时寄生蛮族,待机再逃回,我可没让你投降。”明思远感受到牛豆豆吃人般的眼神,赶紧解释道。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为了你那气节,誓死不降,死了就死了,谁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还不如苟活。” “苟活的目的,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御敌杀敌,我说的对不对啊,牛大哥,嘿嘿。” 明思远一脸正气,说的蔺峰一愣一愣的。 “可你这总给人感觉哪里不对劲,一遇到困难就暂时缴械投降,你这……”牛豆豆蹙着眉头,想着明思远话里的漏洞。 “嘿嘿,这不和牛大哥暂居曹营……不,是蛮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么,你说呢。” 明思远觍着脸,赶紧跑上去给牛豆豆锤着背。 “也是啊,不对,情况不一样……我是没得选,还有我师父托付在身,不然我早就以身殉国了,你这一有困难……” 牛豆豆在捋着思路。 “牛大哥说的对,这得看情况,如果我身后是我炎月百姓,是我炎月故土,我,明思远,誓死不退,寸土不让!” 明思远突然大气凛然,意气风发,活脱脱一将军范儿。 “这才是我炎月血性男儿!”牛豆豆被明思远所感染,一拍大腿,振臂高呼。 “嘿嘿,这不我们俩小屁孩,流落着喀喇群山之中,后面即无我炎月故土,也无我炎月一活物,我们为那满山大雪拼命也不值当,对不对?” 画风一转,明思远又恢复那贱兮兮的模样。 “哈哈……” 突然几道刺耳的笑声从旁边传来,原来是看守他们的右贤王亲兵,看着手舞足蹈的明思远放肆的大笑起来。 “我去,他们在那看哑剧呢,等以后看我削他们。” 明思远恶狠狠抹了一下脖子。 蔺峰嘴笨,被明思远妙语连珠说的插不上话。 “我……我无言以对!”蔺峰看着明思远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严重冲击。 “说起你,我还真有话要说。” 明思远突然收起那嬉笑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对蔺峰说道。 “你,年少轻狂,不知进退,我们丧命在此,除了撒克逊族的人高兴几分钟之外,对这个世界能带来什么影响?” “什么都带不来!我们苟活着,是很屈辱,就和刚才,他们对我大笑,把我当猴,那又何妨,我活着,只要他们敢踏入我炎月大地,我第一个消灭他们!” “所以,今天在右贤王跟前,你一言不合就拔刀,那是蠢!还好你说的,右贤王人不错,没计较,否则我们在右贤王眼里只是一个笑话而已,今天杀了,明天就能忘。” “我……我……”蔺峰第一回被明思远这么严厉的批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我们活着回去,进入炎月讲武堂,然后征战四方,马革裹尸,岂不比死在这荒山野岭无人知的强么?” “好个马革裹尸,没看出来明少侠文武双全呐,你在炎月肯定是大家族子弟,对么?” 牛豆豆听的热血沸腾,彻底的被明思远折服了。 “差不多吧,我们家族还算有点影响力。”明思远谦虚道。 “有点儿……好一个有点儿。”蔺峰翻翻白眼。。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离开这里?”就在这时,蔺峰不合时宜的提出了个很现实的问题。 “你觉得我们跑了,右贤王会有什么反应?” “必定全力追杀!”牛豆豆不假思索的说道。 “为何?” “因为你们看见了西撒克逊族大军,这一条足矣。” “嗯,所以我们只能……” 明思远对着蔺峰和牛豆豆耳语一番。 …… 当天晚上凌晨,五万大军才全部渡河,并在河岸边就地扎营。 由于是急行军,所有骑兵都没带辎重,都是就地而寝。 “奇怪,前面都过去两波近十万大军了,怎么没见辎重部队?” 明思远有些疑惑。 “我也不明白,我们大军离开西撒克逊族最后一个部落的时候,被要求所有人携带够十五天的补给。” “我以为是长途奔袭,那样的话我在不在无所谓。” “但是没想到我们就是在这峡谷,加上行军时间,待了足足七八天。” 牛豆豆也非常不解。 “管他呢,我现在想着怎么甩开那几个跟屁虫。”明思远有些苦恼。 原来右贤王亲兵把明思远和蔺峰交给赵统领之后,交代一番之后,他们三人就多了几个尾巴。 赵统领放话了,要是明思远和蔺峰逃跑,他们这一组的所有人都处斩。 “好恶毒。”明思远突然觉得自己和蔺峰逃跑连累一群人,为此变得又非常犹豫。 “有啥纠结的,都是投敌鼠辈,我们走就是了。” “不行,其中万一有何牛豆豆一样被迫加入的呢?” 明思远皱着眉头,于心不忍。 “这不行,那不行,再待几天,我们和他们就一样了。”蔺峰心怀怨气。 “容我再想想……” “真没办法了,我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先跑出去再说……” 相对于明思远的优柔寡断,蔺峰形式风格果断干练。 “死马当活马医……你等等,我去找找牛大哥。” 明思远一动身,立马有几个盯梢的还有和明思远一组的兵士立马紧张兮兮的跟上了。 “哼……” “牛大哥,你还在拉屎啊,我找你有点事要问。”明思远瞥了一眼不远处盯梢的兵士,大声问。 “什么事?” “你说苍蝇围着你转,该怎么办?”明思远也解开裤子,大声喊到。 随机明思远又悄声问,“牛大哥,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假死几个时辰?” “……有……我准备逃命用的,我师傅留给我的。” 牛豆豆犹豫片刻之后,悄悄的说。 明思远面露喜色,“那就好,不知能让几个人食用?” 牛豆豆面露难色,犹豫半天这才说,“只够两人的量。可保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内要服用解药,不然就会假死,只有呼吸,再也醒不来。” “哦,那岂不是植物人?” “植物人?你这说法倒很新颖,形容的很贴切,和那植物还真差不多吧。”牛豆豆眼睛一亮。 “没想到明少侠对这等绝密医术还有研究,在下佩服。” 明思远暗想,“嘿嘿,我也是看前世武侠小说知道的,没想到还真有这等药物。” “哈哈,不敢,不敢,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明思远打了个哈哈。 “那这样,如此如此。”明思远张口用唇语告诉了牛豆豆他的计划。 牛豆豆面露喜色,但又有一丝担忧,“那你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明思远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拉完了,我先回去了。” “好,我拉完就来。” 牛豆豆很快明白明思远的意思,很配合的大声回答到。 “我稍后就到,你先走。” “好,我等你。” 想到可以回家了,牛豆豆眸子里都闪着亮光,目送明思远和监视明思远的兵士远去,恨不得赶紧翻包包,寻找那几颗被珍藏多年的药丸。 …… 明思远匆匆返回,看到蔺峰后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这些跟屁虫真的好烦人。” 蔺峰突然大怒,指着盯梢的人破口大骂。 “老子欠你钱,还是老子的屁香,跟个苍蝇一样在老子眼前晃什么晃!” 蔺峰的骤然暴起,将周围的人群吓了一跳。 “蔺峰,你不要激动,牛大哥一会就过来了……” “让你滚就给我滚……哈哈……你还欠我钱呢?” 蔺峰大声胡言乱语,周围的兵士被吵醒,同情的看着蔺峰。 “这娃娃莫不是疯了?” “真可怜。” 第四十二章 死了 发疯了的蔺峰不顾明思远阻拦,一把抽出烈焰刀,劈向明思远。 “完了,这娃娃一开始就不肯服软,这下钻牛角尖里面了。” “唉,可惜啊,眼瞎跟了这么没骨气的主子。” “这小子有种,可惜我……唉……” 周围被吵起来的兵士看着发疯了的蔺峰,议论纷纷。 “你们都看什么看,滚回去睡觉去!” 赵统领的亲兵感觉不对劲,上前驱赶围观的士兵。 还有几个盯梢的看见明思远拦不住蔺峰,蔺峰嘴里骂骂咧咧的朝他们走来,吓得魂飞魄散。 但是偏偏就有人不信邪。 “喂,站住,再往前一步就是死。”一道暴虐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敢!” 蔺峰还没说话,蔺峰后面的明思远先急了。 “哼,你的小弟得了失心疯,留他何用,你先操好自己的心吧。” 说话的是赵统领的亲信之一,他的族弟赵蛮军。 听说明思远今天狂虐李千夫长,赵蛮军偏偏不信这个邪。 “哼,你死之前记住,老子叫赵蛮军!” 赵蛮军手持长枪,立在蔺峰面前,看似威风凛凛。 “我一般不欺负小孩,但是你可知道怀璧其罪的话。” 赵蛮军整个人充斥着浓厚的杀意,森森笑道,“我也知道你们哥俩自恃清高,要你们跪地求饶,双手奉上你们的武器,恐怕很难吧。 “所以,你们俩必死无疑,哈哈……无主之物,我拿的会很踏实!” 赵蛮军微微眯眼,盯着发疯一般,正要扑向他的蔺峰。 赵蛮军持枪的手关节发白,蓄势待发。 “我去,这个赵蛮军似乎有两下子,这牛大哥咋还不来。”装疯卖傻的蔺峰暗暗叫苦。 明思远想拉回蔺峰,但是刚才演的太绝。 蔺峰都刀劈明思远了,此时再能完好无损拉回来,那岂不是露馅了。 明思远不禁暗暗焦急起来。 “别……别冲动,我是你牛大哥。” 关键时刻,牛豆豆及时赶到。 明思远和蔺峰内心都松了一口气。 只见牛豆豆冲过来,突然一把抱住了蔺峰,想拉回来。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暗中塞给蔺峰一个药丸。 蔺峰当即明白。 “滚开,牛神么大哥。” 蔺峰拼命挣扎,不会功夫的牛豆豆怎么会是强壮如牛的蔺峰的对手呢。 牛豆豆很快被蔺峰摔倒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你他娘的真摔啊。”满脸是血的牛豆豆扶着腰挣扎着站了起来。 “得了失心疯了。” “你们特么都是骗子,我要我的钱,我要回家。”蔺峰直接无视了牛豆豆,朝四周虚劈着烈焰刀。 “你还不躲起来,人家连主子都不认识了。” “就是,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啊” “别没医好别人,反而把自己再搭上了。” 周围的兵士同情的看着狼狈的牛豆豆。 “牛大哥,牛大哥。” 明思远赶紧上前扶住牛豆豆。 “刚才没说有这一出啊。”牛豆豆不满的说道。 “唉哟,疼死我了。”牛豆豆又大声叫道,这可不是假装,而是实实在在的疼。 “为了回家忍忍吧,我也不知道蔺峰这小子演的这么逼真。”明思远小声安抚道。 就在这时,蔺峰逐渐逼近赵蛮军。 “哼,找死,我成全你。” 赵蛮军看到进入攻击圈的蔺峰,二话不说,举枪就刺。 “唉哟,吓死我了。”蔺峰看着眼睛里迅速放大的枪尖,提刀格挡。 “哼。” 赵蛮军一个冷哼,只见长枪一招未使到老,枪身又横扫而来。 “你敢挡我,看我怎么杀了你。” 蔺峰发疯一般,并不躲避,反而不要命般的持刀劈下。 “哼,就这?” 赵蛮军露出轻蔑的眼神,手上加力。 蔺峰听到呼啸而至的长枪,这才持刀抵挡。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嘭!” 蔺峰横飞出去,比牛豆豆还要惨的飞出三丈远,重重的摔倒在地。 “噗嗤!”蔺峰吐了一口血。 赵蛮军得势不饶人,举枪就刺,毫不手软。 “蔺峰,小心!” 明思远和牛豆豆大惊,失声喊道。 顿时周围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蔺峰身上。 尽管是环节需要,但是明思远的手心里还是捏了把汗。 牛豆豆则扭过头,似乎不愿看到血溅三尺的场面。 “嘭!” 又一声,蔺峰再一次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倒地之后再也动也不动了,烈焰刀跌落在一旁。 “蔺峰!”明思远呼喊的撕心裂肺。 “哼,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早死早投胎,别怨你赵爷爷。” 那赵蛮军看着一动不动的蔺峰,再次向前,挺枪又刺。 “你敢!” 突然一道长虹从侧面直袭赵蛮军。 “哼,有两下子。” 看着来势汹汹的剑芒,赵蛮军不敢托大,只好放弃蔺峰,举枪格挡。 “你,杀我兄弟,我与你不共戴天!”明思远火冒三丈,冲冠眦裂。 腰杆子还疼的牛豆豆看的目瞪口呆。 “这货演技也不差……” 牛豆豆愣了片刻之后,才想起这会儿自己不应该只看戏。 “哎呀,蔺峰,你怎么样?” 牛豆豆哭天喊地的扑向蔺峰,表情浮夸。 说真的需要一个不苟言笑的演这么一场戏,还真是太为难他了。 还好,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明思远和赵蛮军身上。 “你个狗贼拿命来!” 明思远一出手,非常凌厉。 “他陪我这么久都没事,你今天居然敢杀……”明思远眼圈发红,显然已经入戏了。 “哼,既然你来送死,我也成全你。”赵蛮军吃力的应付着,想和明思远拉开距离。 要知道一寸长,一寸强。 但是没拉开距离,他的长枪就发挥不出优势。 但明思远怎能如他愿呢,两人纠缠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 赵蛮军暗暗心惊,“难怪右贤王会看中这俩小子,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居然这么厉害。” 随着战局的焦灼,修炼了无名内功明思远越战越勇。 赵蛮军这才觉得李千夫长死的真不冤。 时间一长,赵蛮军额头上隐隐约约渗出一层汗。 “此子如此厉害,万万留不得,必须除掉他。” 赵蛮军心中杀意大增,眼神里闪过一抹狠意。 “看枪!” 赵蛮军暴喝一声,虚晃一枪,卖了个破绽,等明思远贴身上钩。 明思远看着不似有假,贴身上前,等发现自己着了赵蛮军的道的时候,赵蛮军的长枪尾尖直奔明思远喉部。 “好狠!” 明思远的感知能力非比寻常,在明思远察觉不对劲后,立刻做出了反应。 赵蛮军的枪尾尖擦着明思远的喉部划过。 “呲……” 扶着蔺峰的牛豆豆看的心惊胆战,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已经没了知觉的蔺峰在刚才凶险的瞬间不着痕迹的攥紧了拳头。 “你该死了,别动了,一会就会睡着了。” 感受到蔺峰紧张的攥着拳头,牛豆豆悄悄的说道,来不及计较刚才被蔺峰摔的那么惨。 “啊……” 突然一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只见蔺峰在牛豆豆怀里大喊,“你居然敢暗算我,我死也要你陪葬!” 众目睽睽之下,蔺峰吐着鲜血,挣扎着朝牛豆豆胸口扎了一刀。 “你……狗咬……”牛豆豆也口吐鲜血,颤颤巍巍的拔出那把匕首,捂着胸口倒地而亡。 突然的变故,震惊了全场,谁都没想到蔺峰会杀了牛豆豆。 “蔺峰!” “牛大哥!” 明思远悲痛欲绝,转眼间就失去了两位好友。 伤神之后,被赵蛮军瞅中了机会,顿时明思远险象环生。 “哈哈,你也下去配你那疯子兄弟去吧!” 赵蛮军逼得明思远连连后退。 “啊!” 明思远大吼一声。 “小爷和你拼了。” 明思远催动手中的金釭剑,化成一阵剑雨,不要命的拼向赵蛮军。 一时间场里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明思远的赵蛮军身上。 明思远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稳住了阵脚。 “我去,这赵蛮军实力不弱啊,速胜看来没戏了。”明思远心里暗暗叫苦。 “这小子深藏不露,难怪李千夫长会栽到他手里,幸好我带了我的兵器了,不然今晚估计要丢大人了。”赵蛮军被明思远密集的剑雨逼的开不了口,暗腑道。 “再不速战速决,我就要在这小屁孩手里要栽了。”赵蛮军暗暗着急。 高手对招,最怕分神。 赵蛮军本来以为蔺峰和牛豆豆双双遇难会极大地扰乱明思远的心神。 但是明思远居然很快就收敛了浮躁的气息,而且借愤怒之势,愈战愈勇。 赵蛮军却因为明思远没有乱了阵脚,自己反而越战越乱。 战局又向明思远倾斜。 “你,纳命来!” 由于那无名内功心法,明思远愈战愈勇,脸色微微泛红。 再看赵蛮军,除了满头大汗之外,整张老脸憋成猪肝了。 “没看出来,这个少年娃娃居然如此厉害。” “就是,要知道赵副统领本领可不小啊,弑神五百夫长在这杆长枪下也撑不过二十回合。” “五百夫长,哼,他只是右贤王亲兵而已,心狠手辣罢了。” “就是,这下娃娃居然和赵副统领打成了平手。” “他那可怜的朋友功夫也不低,我们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惜,居然得了失心疯。” “赵副统领和这小娃娃战了有七八十回合了吧?” 围观的兵士议论纷纷。 炎月军团这边的大阵仗,惊动了巡逻的西撒克逊族骑兵。 呜啦啦,一阵吆喝。 一队二十人左右的西撒克逊族骑兵横冲直撞过来。 那群西撒克逊族骑兵嘴里骂着明思远听不懂的话,手里扬起鞭子见人就抽。 人群很快一哄而散。 只留下场里战成一团的明思远和赵蛮军。 还有拥成一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了的牛豆豆和蔺峰。 赵蛮军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咬牙坚持了。 而明思远此刻也只是额头微微出汗而已。 “哼,你要输了,赵统领!” 明思远不为西撒克逊族骑兵所动,加紧了攻势。 “我长枪没你灵活,刚才要不是我和你那已经死了的朋友大战一场,你怎能会是我的对手。”赵蛮军不愿服输,嘴上死硬。 看着周围被驱散的炎月军团,赵蛮军心中更苦。 赵蛮军刚才几番犹豫,想喊亲信帮忙,但是迫于面子,他觉得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所以迟迟没有喊。 “这下好了。”赵蛮军感觉形势不妙。 “你死!”明思远的金釭剑突然划过一道诡异的轨迹,刺向赵蛮军的心脏。 心神大乱的赵蛮军终于支撑不住,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完了,完了,这把要栽了。” 赵蛮军看着闪电般的金色剑芒,发现自己无路可逃,无物可阻。 “噹!” 一道刀剑碰撞的声音。 明思远的剑锋偏了一下,刺入了赵蛮军的胳膊。 “啊!不杀你,我誓不为人!”随着赵蛮军的一生惨叫,赵蛮军的长枪应声落地。 明思远怎么会错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呢。 但是一道长矛出现在了明思远的眼前,挡住了明思远的去路。 “找死!” 明思远二话不说,剑锋一偏,高高跃起,居然刺向骑在马上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小队长。 那名小队长全然不惧,收枪反刺。 “砰!” 明思远倒飞三丈远。 落地的明思远喘着粗气,看着马上的领头之人。 “这货身手虽然比赵蛮军略逊一筹,但是我已经历异常生死拼搏了,再战怕是有力不逮,不如见好就收。”明思远心中暗想到。 至于赵蛮军受到重创之后,连退数步,最终狼狈倒地,显然虚脱了,被亲兵围上来扶了起来。 “冲我吼什么吼,小爷听不懂。”明思远瞪了一眼死死盯着他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小头领。 那小头领也不乘胜追击,只是戒备的盯着明思远,把他和赵蛮军隔开。 这一战打的酣畅淋漓,明思远意犹未尽,只是这赵蛮军势力真不弱。 “蔺峰!牛大哥!” 明思远的余光突然瞟到了倒地的牛豆豆和蔺峰,这才想起还得演戏。 一声悲痛欲绝大吼之后,明思远连滚带爬扑到牛豆豆和蔺峰身边。 那西撒克逊族骑兵也没有阻拦。 摸了摸两人的脉搏,又拿手探了探呼吸。 “啊,你们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明思远号啕大哭起来。 远远围观的炎月军团的兵士看了后同情的连连摇头,在这军中,没有朋友,还真难熬。 “赵狗,我不杀你誓不为人!”明思远看着狼狈的,正在裹伤口的赵蛮军大喝道。 然后明思远抱起蔺峰,乘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刺杀牛豆豆的那把匕首拿到手上,在手柄处不显眼的地方,按下了一个卡箍按钮。 “我要埋了他们!我要带他们回家!” 明思远抬起泪汪汪的双眼,看着四周,显得非常无助。 第四十三章 原木 明思远抱着牛豆豆和蔺峰,痛苦欲绝。 金釭剑就插在一旁。 突然一杆长枪突然就要戳到牛豆豆身上。 “找死!” 明思远怒火中烧,拨开长枪,抬头发现是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 明思远霍然起身,拔剑在手,直视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面无惧色,毫不退让。 只见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高高在上乌拉乌拉说着什么,手里的长枪指着牛豆豆和蔺峰。 但也再没有更进一步。 随即,一名西撒克逊族骑兵小兵下马,快速跑过来,怯生生的看了明思远一眼。 完全没有刚才飞扬跋扈,拿鞭子肆意抽人的嚣张。 在这撒克逊族,强者为尊,哪怕你是敌人。 更不用说,此刻在别人眼里,明思远处于崩溃边缘,一点就炸。 这时候谁惹了明思远,明思远也得了失心疯,死了白死。 “啊啦乌拉……”那名小兵展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拿武器,没有恶意。 “你想干啥?”明思远拿着金釭剑一劈,怒目而视。 那名小兵指指背后的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又指指倒在地上的躺着的牛豆豆和蔺峰。 “你想看看他们死了么?”明思远明白了那小兵的意思。 这不正是明思远希望的事。 “嗯。” 明思远哼了一声,不在言语,扭头转向赵蛮军的背影,双眼充满了恨意。 那名小兵看到明思远不再看他,赶紧上前试探蔺峰和牛豆豆口鼻,又摸了摸脉搏,之后还不放心,耳朵还贴在胸口仔细听了听。 谨慎的那名小兵,这还不够,他又摸摸牛豆豆和蔺峰身上还发热着的鲜血,又放到嘴里尝尝。 确认无疑之后,这才冲那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点点头。 那名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喊了一句,不再关心这儿,带着手下离开,继续去巡逻了。 这时候周围炎月军团的其他兵士又围了上来。 “孩子,别哭了,把他们安葬了吧。” “就是,还好没打仗,打仗了连尸骨都找不到。” “唉,可惜了这俩娃娃,一心想回炎月故土。” “可惜血撒异族,不能魂归故里。” 周围的炎月军团的兵士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各位炎月乡亲,我明思远深陷这深山老林,就是靠我这小兄弟陪着,才挺了过来。” 明思远双眼通红,万分悲切。 “刚来这炎月军团,我这小弟口不择言,还望各位不要见怪,他年少轻狂,口出狂言,还望诸位不要计较,帮我把他们埋葬了。” 明思远一脸诚恳,恭恭敬敬的说道。 “唉,咋会计较呢,谁愿意给这蛮子做狗啊,都是迫不得已,只是这小兄弟年纪尚小,不懂能伸能屈……可惜了。” “赵统领还有他那一帮亲信是例外,他们可是真的铁了心当狗呢。” “嘘,小声点,让他的亲信听见了,你就完了。” 众人议论纷纷。 “这位牛兽医也是,一心想回炎月故土,前两天还给我说想偷偷逃跑呢。”一位中年大叔说道。 明思远听闻牛豆豆居然告之这位大叔他的谋划,那肯定也是能信得过的人,所以明思远不禁抬头多看了两眼。 “这位大叔,不知你可方便,帮我把他们给埋了?” “唉,没问题,都是他乡漂泊落魄之人。”那名中年大叔一脸哀伤,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后的下场。 …… 明思远和那个大叔牵着马驮着牛豆豆和蔺峰消失在黑暗的林子里。 那些盯梢的人,依旧不放心,远远的跟在后面。 “这里吧?”哪位大叔指着距离驻地不远的地方。 “不行,他们做梦都想回归炎月故土,所以尽量满足他们吧,再往前走走。” 明思远悲痛万分,看样子还没缓过劲来。 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后面跟着的人有些不耐烦了,好几次犹犹豫豫想上来阻挡明思远。 但是看到明思远阴沉的脸,最终没人敢上前阻止。 没人打扰,明思远和那名大叔一边走一边聊,打听着炎月军团的信息,这事必须回去告诉炎月帝国的守军。 如果大战时,一支炎月人化妆成难民混入城池就不好了。 “这位大叔,你为何加入到这炎月军团的?”明思远对大叔的产生了好奇。 “唉,我来自炎月东南,是一名拳师,护送商队来到这漠北之地。” “后来在东撒克逊族遭遇打劫,我们幸存者被俘之后就被送到西撒克逊族,然后就像活下去就必须留在西撒克逊族的炎月军团。” “在你慢慢臣服之后,便会派出你混在西撒克逊族骑兵里面,化妆成劫匪去打劫商队。” “哦,那大叔你打劫过么?”明思远问道。 …… 那名大叔一阵沉默,才幽幽的说道,“这里绝大部分人都有此经历,不然就会成为原木。” “而且去打劫必须杀自己同族商人,在这里叫投名状。” 那名大叔脸色显出痛苦状,显然这段回忆让他痛不欲生。 “投名状我懂,那也是没办法……只是原木是什么意思?”明思远沉默片刻之后,还是问道。 “原木……原木……就……”大叔突然浑身颤抖不已。 “原木就是不愿加入的人,成为西撒克逊族骑兵肉搏的对象。就像当靶子的木头一样,所以,被称为原木。” “哦,都过去了,大叔你们也是迫不得已,以后有机会逃回故国,重头开始嘛。”明思远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叔,只好轻轻拍拍大叔的背。 “我们……我……回……回不去了……”大叔声音带着颤抖,表情痛苦不堪。 “为何?”明思远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们手上都沾有炎月同胞的鲜血,我们都是罪人,我们罪该万死,我们……没有退路了。”大叔的眼泪如泉涌,面露悔恨。 明思远沉默了,突然面带一丝轻蔑的说道,“如此痛苦,还不如当个原木,还能有机会反抗。” “少侠有所不知,当原木之后每只配一根木棍,对阵西撒克逊族骑兵……死了之后,还会被吊起来当箭靶子……” 那位大叔那张老脸瞬间因为害臊而变红,他打了个哆嗦,显然原木的下场更惨。 “这西撒克逊族,倒和那小东羊的鬼子没区别。”明思远自言自语道,脸色逐渐变冷。 “啊?” 明思远突如其来的话,让大叔蒙圈了。 “哦,我是说,这西撒克逊族干的这也太不是人事了。” “嗯,所以炎月军团里面大部分人都沾有自己同胞的鲜血,一部分人已经认命了,都死心塌地的听从西撒克逊族指挥,还有一小部分变本加厉,欺负自己同胞手段更狠。”那位大叔无奈的说道。 “不知道大叔,你怎么称呼?”明思远突然问道。 “我……我的名字少侠不配知道……唉。”那位大叔犹豫再三。 “大叔,没有什么配不配,你我都是天涯沦落人,更应该报团取暖。”明思远倒是不介意逃跑的时候多一份力量。 “唉,我本名叫同皓轩,自从加入炎月军团之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死了也害怕丢了我们同家老脸,所以我现在改名司白轩。” 那名大叔沉吟片刻,恢复了一下心情,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的说道。 “少侠叫我老司好了。” 明思远心里有一丝感动,这司白轩倒也坦诚,如果他有意隐瞒,明思远也不会知道他真名。 “司大叔,就这儿吧,刨个浅坑,把他们埋了吧。” 明思远和司白轩一起拿着刀剑在地上刨起了坑。 “司大叔,如果有机会重回炎月故土,你愿意么?”明思远瞥了一眼远远尾随着的兵士,悄声问道。 司白轩身体明显的一抖,半晌之后才凄惨的回道,“我们这些罪人还能回去么,呵呵。” “能,为啥不能!”明思远突然提高了声音。 司白轩身影一顿,默不作声,继续刨坑。 “怎么丢失的脊梁,就怎么找回来,他们逼你们杀害无辜之人,若有机会,你可愿意杀回去,杀一个西撒克逊族骑兵,便赎罪一分……” 明思远声音里透露着一股坚定,一股希望,还有一腔热血。 “如果有机会让你们戴罪立功,洗刷清你的罪孽,你愿意么?” “我……我……”司白轩突然喘着粗气。 司白轩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里发着光,充满了生机和坚定的说道,“如果真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要多杀几个西撒克逊族老狗,洗刷掉我身上的耻辱。” “哪怕我死了,我也就能叫回同皓轩了。我做梦都想改回原名。”司白轩喃喃自语道。 …… 明思远和司白轩随即又陷入了沉默,刨着坑,每个人各有所思。 “不知司大叔你可知道炎月军团和你一样的人多么?”明思远突然打破了沉默。 “炎月军团大部分都是认命了,少部分成了西撒克逊族铁杆狗腿子,至于和我一样的,更少,据我所知,我认识的也就十来个人吧。” “哦,你怎么判断?”明思远饶有兴趣的问道。 “首先来炎月军团时间三年以上,其次除了投名状杀害炎月同胞之外,再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同胞;另外这么多年都寡寡欲欢,而且满怀自责,不愿与人深交,除非……”司白轩停顿了一下。 “除非什么?”明思远好奇道。 “除非遇到一个感觉可以托付的人,少侠,如果你我有缘,哪天我死了,你一定要答应一件事。”司白轩突然变得很严肃,一本正经的看着明思远。 “呃,司大叔你这是为何?我怎么能……”明思远猝不及防,这可是除了牛豆豆之外,第二个托付终身的给他的人。 “不,少侠你本领高强,你这几次战斗我都看在眼里,你绝对不是凡夫俗子,你的鸿鹄之志我不知道,但是你这也的天才少年,炎月明日之星,岂会甘心屈身于贼?” “尤其你额头突出,脑袋显大,明显是一位有福之人,所以我愿将我身家性命交给你……” “司大叔,你这……啥跟啥啊……”明思远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身在敌营,人心难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希望少侠以后有机会能回到故土,就麻烦你给我家人带封信。”司白轩充满期待,就怕明思远拒绝。 司白轩一只手哆哆嗦嗦伸到怀里取出了一份泛黄的信封,看样子至少保存了好几年了。 “司大叔,要送回去,你自己送,我可不……”明思远断然拒绝。 “唉,我已无颜回去,我心知少侠气傲,不肯栖息于敌,迟早还会腾飞归国,所以还望少侠成全。” 司白轩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语中的。 明思远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平静,坚定的拒绝了。 “司大叔,不是我不讲人情,而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有机会回家亲自把这封信交给家人。”明思远一脸诚恳的说道。 “唉,我一把年纪了,不知道还有机会回去没。”司白轩长叹一口气后,神情寂落,但不再勉强明思远。 …… “大叔,不用刨那么深,这么深就够了。” 明思远看到拼命刨坑的司白轩,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拒绝的有些生硬,心中有一丝后悔。 但是出逃这事,事关重大,不能因为这一面之缘就多带一人,要知道逃亡多带一人就多一份失败的概率。 明思远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再往深挖一下,好让他们入土为安,免得被打扰。” 司白轩不愿停留,不顾自己疲惫,疯狂的挖着坑。 再往深挖,那就是活埋了。 明思远暗急,又不能明言阻止,焦急不已。 “有了!” 明思远灵机一动。 “司大叔,我这朋友以前说他最怕黑了,他说他死之后一定要把他埋浅一点,不然他做鬼也会缠着我。” 明思远一本正经的对着司白轩说道。 “啊……那你不早说,人死为大,这位少侠性格倔强,不懂屈伸,又不得不降身于贼,结果活活气出失心疯。” 司白轩一脸同情的看着蔺峰,说道。 “还有这位牛兽医,因为有本领,他在这里四五年,坚持没有纳投名状,誓死不从,能坚持这么多年,真不容易,可惜了,居然死在他呵护的人手里。” 司白轩不禁感慨道,“最主要他死在了东归的路上,可惜啊,我们这就让他们俩入土为安吧。” 明思远和司白轩抬着蔺峰和牛豆豆,轻轻的放在一起。 “司大叔,麻烦你把蔺峰的刀拿过来,这是他最爱的刀,就让他的刀在地下陪着他吧。” 明思远支开了司白轩,偷偷的分别往裹着蔺峰和牛豆豆的行军披风里塞了一根木棍露在外面。 然后很快刨了一些土埋上。 “唉,可怜了这娃儿了,我的娃应该也这般大了吧。”司白轩一脸哀伤。 “司大叔,我们填土吧。” …… 就在明思远和司白轩填土的时候,右贤王大帐中,一位炎月小兵哆哆嗦嗦跪倒在地。 他的身边有一匹静脉受伤的骏马,伤口赫然是不久之前的新伤口。 右贤王若有所思的看着下面跪倒之人,手里拿着酒囊,沉默不语…… 第四十四章 露馅 “你说的,可句句属实?” 右贤王一只手端着葡萄酒,一只手拿着大骨头,睨视着跪在地上一个兵士,不紧不慢的问道。 “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如若有假,愿被当场劈死。” 下首跪着的炎月军团的兵士在右贤王的威严之下,不禁瑟瑟发抖。 “那你为何要告密?” 右贤王狠狠的咬了一口肉,慢条斯理的问道。 “小人生为右贤王的人,死也是右贤王的人,只要有人做出对不起我王的事,我肯定会告发!” 那名兵士壮了壮胆,越说越顺溜。 “哦,是么,那我还得感谢你的这片孝心呢。”右贤王眼角往上一挑,嘲讽的说道。 “难得,难道,这根骨头赏给你……哈哈……” 右贤王把手里的骨头丢在地上,那名兵士一哆嗦,赶紧爬上前,拾起那根已经没多少肉的骨头,不顾上面沾满了灰土,当场啃了起来。 “哈哈……” 大帐内西撒克逊族人放肆大笑,看着如狗一般的兵士。 “啪!” 突然,右贤王猛的一拍桌子。 吓的那兵士一震。 “说!”右贤王脸色突变,“你告密想要什么,别来这些虚的……” “大王,小人真的忠心耿耿,一心为大王着想,看到有人利用大王对他的信任,却做出假死的叛逆之举……小的不能知情不报,必须来举报……” 那小兵看到右贤王脸色不对,赶紧一个劲的磕头,连忙解释。 “哼,你真想阻止他们,为何不找赵统领呢?还有在他们打架的时候,你为何不站出来指证呢?” 右贤王咄咄逼人,饶有兴趣的想看看底下的炎月军团的兵士如何解释。 “这……小人……小人怕他们不……不信……还……”那兵士一时语塞,眼珠子乱转,结结巴巴半天想不出一条好理由。 “哈哈……对了,你可知道逃跑是什么罪么?” 右贤王看到那兵士焦急的样子,乐了一会,才幽幽的问道。 “这个小人知道,当众五马分尸,以儆效尤。”那名兵士赶紧说道。 “你说你一心对我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右贤王往前一探,问道。 “是,是,小人盼着天天能为右贤王鞍前马后,只恨小人一副炎月臭皮囊。” 那名兵士忙不迭的拍起来马屁,咒骂着自己的长相。 “哈哈……”那兵士的这番话,又惹来一阵大笑。 那名兵士见自己取悦了西撒克逊族人,自己也不禁高兴起来,跟着傻笑。 “哈哈,你可真孝顺,我还听说那牛兽医待你不错,这几年庇护你,你知道他被抓住的下场,你为何还要告密?”右贤王止住笑,问道。 “那牛兽医待我是好,可是他对我的好,让我在这军中没处……没法经受……锤炼,实则害我……他没有避开我采马血,这是陷害我……我……” “哦,是么,那要你处置这牛豆豆,你打算?”右贤王不动声色的问道。 “按右贤王定的军规来,五马分尸!我与不忠于大王的人势不两立!” 那兵士咬牙切齿的的说道。 “哦……”右贤王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不动声色的沉吟半天。 “那你会些什么,有什么本领,说来我听听?” “我……我……”那兵士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你可拉开六石硬弓?” 那兵士摇摇头。 “你可达到六品的功夫?”右贤王皱着眉头又问道。 “小的上次测试,刚达到五品,小的还可以练……嘿嘿……”那名兵士自己心虚不已。 “哦,那你可会医术?或者读书写字?”右贤王又问。 “我……”那小兵脸上变得很难看,是啊,要不是这几年牛兽医护着他,他啥都不会,早死在这军中了。 突然,这小兵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大声说道,“我心狠,当年来这炎月军团,我亲哥不从,被我纳了投名状……哈哈……哈……” 整个大帐一片寂静,只有小兵尴尬的笑声,那小兵突然感觉情况不妙,慢慢的止住了笑声。 眼巴巴的看着脸色阴沉下来的右贤王。 “我在问你一遍,你告密想要什么东西!别说那些虚头巴脑了,你连你亲哥都能卖,我还真不敢用你,哈哈……” 大帐内的西撒克逊族人跟着右贤王大笑起来。 “我真……我真的一片忠心耿……” “闭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那……那可否把那活着少年的剑赐给我,我看像金子……我就能讨个媳妇了…嘿嘿,另外能不能提拔我做个百夫……什长?” 那小兵怯生生的望着默不作声的右贤王,心里盘算着右贤王可能接受的条件。 “早这么说就对了,可是你这样的废物,能在我军中做什么?当劳力都嫌你瘦。” 右贤王嫌弃的看着底下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的兵士。 “大王饶命,您随便给我个啥都行,我就要这根骨头了,其他东西我不要了,求你放我回去。”那名瘦小的兵士,突然感觉情况不妙,赶紧求饶起来。 “哈哈,你第六感倒是挺灵的,你这样的废物在我军中白吃几年的粮食,还扭头就卖掉保护你的人,杀害自己兄弟,诋毁自己故土。” 右贤王森森一笑,随即一本正经的喝道: “如此无心无肺,无仁无义,不忠不孝的废物,还配活着?拉出去给我斩了!” “大王饶命啊,我真的是忠心耿耿,求求您,放过我吧……” 那兵士如同五雷轰顶一般,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他赶紧往前爬了几步,想抱着右贤王大腿,但是没等他靠近,就被右贤王的亲兵拖了出去。 “啊,救命啊,右贤王,我再也不敢卖友求荣了,放过我吧……” “噗通!” 随着刀起头落,那道惨叫声戛然而止。 “哼,我右贤王不是垃圾站,什么货色都会收。”右贤王眼皮都不眨一下,狠狠的喝了一口葡萄酒。 “来人,牵马!” “让五百夫长随我来,一起去会会那三名炎月逃兵。” …… 与其说埋,还不如说是垒石头。 明思远和司白轩俩蔺峰和牛豆豆安葬妥善之后,明思远趁司白轩不注意,抽掉了木棍。 起码蔺峰和牛豆豆不会被憋死。 至于那浅浅的一层浮土加上垒起的石头,以蔺峰的本事应该很容易能出来。 “好,司大叔,我们回去吧!”想到这一茬的的明思远心情大好,兴高采烈的招呼司白轩往回走。 “你……”司白轩看着兴高采烈的明思远觉得那里不对劲,但一时蒙住了,没反应过来。 “唉呀,差点露馅了……”明思远这才想到,此刻他应该伤心难过的表情。 明思远吐吐舌头,赶紧恢复了哀伤的表情,正好司白轩诧异的抬头看着明思远。 “唉呀,老了,不中用了,刚才出现幻觉了……”司白轩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刚才看花了眼,不再起疑。 “哒哒哒……” 没走几步,感知能力超人的明思远听见了密集的马蹄声朝他们赶来。 “不好!” 明思远脸色大变,心中一沉,顺手握紧了金釭剑。 而司白轩还一无所查的,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消化着自己的伤心往事。 果然,没一会儿,数十骑右贤王亲兵举着火把,在盯梢的人的指点下,找到了明思远。 随着五百夫长的一声令下,那数十骑把明思远团团围住。 司白轩被突如其来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下了一跳,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西撒克逊族骑兵。 “你,不该,跑!” 五百夫长面若寒霜,眼睛里没了送他们来的时候的爱怜。 明思远心里咯噔一下,皱着眉头思索道,“不对,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应该啊?”明思远心想是不是因为其他事呢。 随即明思远又摇摇头,心中暗想,“他们肯定知道了什么,不然这五百夫长不会说跑字了。” “哎呦呦,各位军爷,我们没有跑,我们只是安葬了俩死了的兄弟,我们这不往回走了。”司白轩不明就里,点头哈腰的解释道。 但是没人听他解释,五百夫长直接无视了司白轩,隔空和明思远对峙着。 明思远默不作声,面无惧色,同样面无表情的盯着五百夫长,心中却迅速盘算着如何才能顺利脱身。 “看样子情况不妙啊,劫持五百夫长?” 明思远随机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劫持五百夫长,还不如直接抢马跑呢。 “挖!”五百夫长盯着明思远好一会,突然用炎月语言下令道。 “是!” 那几个盯梢的人忙不迭的去挖蔺峰和牛豆豆了。 “不许,伤,死人。” “是!” “唉哟,人死为安,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司白轩看到他们要掘坟,但是碍于西撒克逊族骑兵,不敢阻拦,只好原地跺着脚,痛心不已。 “人都死了,你们还不让人家安静……少侠你也不说……” 司白轩看到自己阻拦无效,赶紧看向明思远,却看到明思远阴沉着一张脸,手里不知何时抽出金釭剑,和五百夫长对峙着。 “为何?”明思远憋了半天,才问道。 “王令!”五百夫长回答的也干脆。 “若是我不同意呢?”明思远终于横剑立在那几个盯梢人的前面。 “死!”五百夫长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却不停留,驱马向前。 那几个盯梢的人见识过明思远的本领,不敢向前,眼巴巴的瞅着五百夫长。 “我,希望,你活。”五百夫长突然痛心的说道,但是手下动作却不停留。 “躲开!” “那你就从我身上踏过去!”明思远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哎哟哟,少侠,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他们俩死了,这些西撒克逊族骑兵想怎么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吧。死人没知觉……” 司白轩看着情势不妙,不顾西撒克逊族骑兵环绕,赶紧跑上前拉着明思远的袖子。 那五百夫长似乎也希望出现转机,没有阻止司白轩,勒马等待司白轩劝说。 “司大叔,这里没你事,你回去吧。”明思远却纹丝不动,扭头对司白轩说道。 “五大叔,麻烦你不要为难他,让他走,他啥都不知道,只是给我帮忙的。”明思远沉声说道。 “好!”五百夫长答应的很爽快。 “司大叔,快走!” “少侠,你还小,来日方长,何必冲动呢。”司白轩不甘心,极力劝阻着明思远。 “司大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明思远焦急的催促道。 “哈哈,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候,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西撒克逊族骑兵后面传来。 紧接着一位身着裘皮大衣的贵气男子出现在明思远的视野里。 那张刀疤脸在黑暗中看起来非常恐怖。 “啊,右贤王!” 那几个盯梢的赵统领亲信还有司白轩吓的赶紧跪倒在地,俯身趴下。 “赶紧跪下啊!”司白轩还不忘拉着明思远的袖子。 明思远不为所动,但是他的心却沉入湖底,暗道,“右贤王怎么知道情况的,没有给其他人说过啊,难道是牛豆豆?” “你小子在想什么呢?”右贤王打断了明思远的思绪。 “哼,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明思远知道此时求饶没有用,自己和蔺峰三番两次想逃跑,这回应该再无退路了。 没了退路的明思远反而不害怕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自己再穿越回前世。 “不急,不急。”右贤王突然一笑,“我送你一份礼物,带上来!” 随着一阵求饶声,十来个和明思远一组的炎月军团的人被五花大绑带到圈内。 “爷爷们,饶命啊。” “大王,我们不知道这小子要跑。” “他不是没跑么,放过我们吧。” “另一个是死了,没有跑啊!” 一排十来个人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你想干什么?有事冲我来,绑了他们干什么!”明思远大怒,指着右贤王,怒目而视。 “哈哈,我早就料到你小子会跑,果不其然,要不是右贤王明察秋毫,差点就让你得逞了。”这时候赵统领洋洋得意的出现在右贤王后面。 “你可知道原因了,我觉得赵大人的办法不错,可以让有二心之人三思。嘿嘿……”右贤王森森的说道。 “你们的死,都是因为他,要怨就怨他吧。”右贤王指着明思远说道。 右贤王说罢,对着五百夫长点点头。 五百夫长大喝一声,那一排跪倒在地的士卒后面的西撒克逊族骑兵齐刷刷的抽出腰刀,高高举起。 “你敢!” 明思远一脸愤怒,整个人因为气愤竟然微微颤抖。 “有事你冲我来!”明思远朝右贤王看去,眼中居然有一丝哀求。 “哈哈,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只是救他们几个迟了……另外你最好不要动手,否则你旁边的这位……”右贤王森森的威胁道。 “你,卑鄙!”明思远狠的咬牙切齿。 “哈哈,我卑鄙?这还不是你自找的,你们好好的待着,啥事都没有,所以这事要怨你。”右贤王冲明思远摇摇头,大手一挥。 “噗通!噗通!……” 一阵人头落地的声音。 “噗嗤!”明思远被眼前的一幕气的当场吐血,站立不住。 “你……你凭啥说我要逃?”明思远有气无力的问。 “哈哈,你才想起来问啊,牵上来!” 有人牵着一匹马走到圈子里,那匹马似乎被满地血腥味刺激到,站立不安。 “你给我好好解释这匹牛兽医的马这儿的静脉上新鲜的伤口怎么回事?”右贤王幽幽的说。 “完了。”明思远一听,就知事情败露,他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还有这药丸怎么只剩一粒?”右贤王不依不饶。 “我还敢和你打赌,你那俩哥们,你埋的很浅,而且还留有通气孔。” “是不是?哈哈……”右贤王得意的仰头大笑。 “你,你怎么知道埋的浅?”司白轩喃喃自语。 “你,你利用我?”司白轩面如土色,盯着倒地的明思远质问道。 第四十五章 低头 “你想怎样?” 明思远挣扎着站了起来,两眼决绝的看着右贤王。 明思远没有回答司白轩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位司大叔是无辜的,请你让他走,要杀要剐你请便!” 明思远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以明思远本来的想法,暂时屈身于贼是可以接受的,来日方长,日后还有机会。 可如今明思远和蔺峰屡次试图逃跑,明思远觉得右贤王已经失去耐心了。 这时候明思远再求饶,右贤王也不会相信,到时候死的会更惨。 所以明思远此时一心求死,免得受辱。 “唉!”五百夫长叹了一口气,静静的站在一边。 “哈哈,你这是要求我,还是请求我?”右贤王嚣张的笑声响彻夜空。 “我这是乞求你!”明思远突然睁开双眼,一字一顿的说。 “我若不答应呢?”右贤王森森的说道。 “你不答应……我能杀一个是一个……”明思远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色。 “我倒想知道以你右贤王的身手,在我杀了第几人的时候,你才能阻止我……” 明思远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 此刻明思远身后的西撒克逊族骑兵距明思远只是数步远,而右贤王距离明思远至少有数丈。 另外还有密集的树木阻挡,右贤王还真没底。 “我在,休想。” 数步外的五百夫长听闻明思远威胁要杀他的下属,五百夫长的脸色顿时也冷了下来。 “哼!” 被威胁了的右贤王冷哼一声,沉默不语,在火把下,面目可憎。 但是其他西撒克逊族骑兵听不懂炎月语言,所以明思远附近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不明就里,也不知道和明思远拉开距离。 “闭嘴,你想害死他们么?” 五百夫长正要张嘴示警,右贤王突然用炎月语言阻止了五百夫长。 现场局势一触即发,整个林子里气氛怪异。 “哼,你还算识时务……” 明思远已经做好准备,刚才五百夫长一开口,明思远立马动手,拼个鱼死网破。 “我拼着他们不要,你也难逃一死,你不怕么?”右贤王沉默片刻之后,问道。 “事已至此,生死还重要么?”明思远心中一动,暗暗盘算,“这右贤王如此拖拉,难道还有转机?” 两世年龄加起来快四十的明思远也不傻,立马从右贤王的反应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右贤王真的爱才,明思远越是强势,越是嘴硬,这事情还有转机。 “我全力之下,我敢说你这位弑神,哼……”明思远心中一乐,嘴上却放着狠话。 这还不够,明思远持剑向前一步,抬头直视五百夫长,努力的让他自己眼神看着凶狠一些,杀气更浓一些。 五百夫长座下的马匹似乎感受到明思远眼中的杀意,居然站立不安,退了两步。 “哈哈,果然没看错你,有志气!”右贤王突然仰头大笑。 “大王,这小子骨头这么硬,手段那么厉害,你留着他可是养虎为患呐!”赵统领一看右贤王大笑,心底一沉,赶紧劝道。 “闭嘴!我做事不需要你教。”右贤王没声好气,呵斥道。 “是,是,是……”碰了壁的赵统领讪讪的闭了嘴,恶狠狠的盯着明思远。 “我在问你一遍,你要如实回答。”右贤王突然放低语气。 “你放心,不会让你背叛炎月帝国。” 右贤王看到依然充满戒备的明思远连忙说道。 “你说!”明思远冷冷的说道,心中却长舒一口气,毕竟实力差距在那里,右贤王真想要他命,他撑不过一招。 “你究竟是何人,小小年纪有此本领?” “我师从炎月第一剑客赵一剑,我师祖视我半个弟子,还奇怪么?” 明思远不加思索的说,心里却默念“师父啊,师祖啊,你们不愿承认我是你们徒弟,可这会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把你们卖了,吓唬吓唬人……” “哦,赵一剑,炎月帝国武林第一剑客,这就不奇怪了。”右贤王显然听说过赵一剑的名头。 “如果我没有这一身军务,我倒是想去炎月帝国和你那师父比试比试。”右贤王一身本领,打遍西撒克逊族无敌手,不禁有些寂寞,对高手有些期待。 “哼,好啊,我现在就能带你去炎月帝国找我师父。”明思远不卑不亢的说道。 “哈哈,我真的想,只是不是现在,等大事一了,我自会去拜会,现在说说你们的事。”右贤王大笑两声,不理会明思远的幼稚的激将法。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答应,他们皆可活!”右贤王指着那堆坟包,又指了指跪倒在地的司白轩。 “你若不答应,他们就是下场。”右贤王脸色一拉,一股王霸之气磅礴而出。 尽管明思远有心理准备,却依旧心中一凛。 至于司白轩还有其他几个伏倒在地的盯梢着更是把头埋的更深了,浑身打着哆嗦。 “另外你别想逃,你跑了,你的下属全部处死!”右贤王恶狠狠的说道。 “下属?” 明思远有些吃惊,不明白的看着右贤王。 “你不是杀了李千夫长么,他手下八百兄弟就交给你了,你那个装死的,射箭很厉害的那小子,为你副手,即刻上任。”右贤王看着一脸不解的明思远说道。 “什么?” “什么?” 不止明思远,就连赵骅赵统领,弑神五百夫长都听的目瞪口呆,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 明思远瞪大的眼睛瞅着右贤王,感觉做梦一般,震惊的合不上嘴了。 明思远不可思议的看着非常得意笑着的右贤王,一时语塞。 “为……为什么……”明思远以为,他和蔺峰顶多免死,被封个小官。 明思远万万没想到右贤王如此大方,将炎月军团四分之一的兵力全部交给了他。 “这右贤王好生厉害,我这近四十年的心智,都被他这一顿威逼利诱,竟然动了心。”明思远此刻甚至觉得如果抛开身份之外,这右贤王还真是一个可以值得追随的人。 “右贤王你这手笔也太大了吧,我何德何能……”明思远想谦虚一番。 “我没有和你商量,这事就这么定了。”右贤王不容置疑。 “大王,他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怎能……”赵骅也不甘心,想劝右贤王收回王令。 “怎么,你想独掌炎月军团?你是不是还想取代我这右贤王之位?”右贤王冷冷的说道。 “小人万万没有这心思,大王……”赵骅一哆嗦,赶紧下马跪倒在地。 “这事就这么定了,谁都不许质疑。”右贤王环顾四周,冷冷的说道。 五百夫长面露喜色,冲明思远拱拱手,贺喜。 “我……”明思远还没有反应过来,仿佛做梦一般。 这结局也太梦幻了吧,这右贤王的手段还真不一般。 绝望之际,抛出高官厚禄,套路很老,但是让人无法拒绝。 “哈哈……你好好消化,但是你记住了,你再逃跑,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右贤王要的就是这效果,右贤王得意至极。 “你和赵统领一样,可在我军中随便出入,入我大帐,不必通报。”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也依我两件事。”明思远沉思片刻,心中念头早就千回百转了。 “但说无妨。”右贤王为了拉拢明思远可真是下了血本。 “第一,我和我的部属不劫杀炎月甚至其他各族商队!”明思远不卑不亢的说道。 “第二,若有一天你们南侵炎月,即便你杀完整个炎月军团,我也会与你为敌。” “哈哈,好说,好说,就这么定了。”右贤王听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其实,右贤王心里门清,此次东进,西撒克逊族意在统一怒河以东的漠北之地。 但是他们面对的不仅是盎格鲁族及其盟友,还有说是盟友的东撒克逊族。 要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东西撒克逊族之间的冲突随着漠北的统一,肯定避免不了。 所以在未来四五年的时间,西撒克逊族应该不会挥师南侵。 而炎月帝国因为十几年前的内乱至今还没恢复过来,所以炎月帝国极有可能不会干涉漠北统一之战。 这四五年的时间,足够让明思远死心塌地了,即便不死心塌地,有炎月军团的经历,明思远也在炎月帝国没有立足之地。 到时候明思远不得不依附于他。 “不知右贤王怎么知道我们今晚的计划?”明思远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嘴上却好奇的问道。 “唔!” 右贤王一个眼色,一颗人头被抛道明思远脚底下。 “那牛兽医醒来,你就知道了,你还不打算挖开他们么。”右贤王饶有兴趣的看着明思远。 “我去……我去……” 死里逃生的司白轩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忙不迭的连滚带爬去挖人。 …… “这装死的药还真不错,这呼吸居然这么缓慢,微弱,难怪会骗过我手下之人。”右贤王搭手摸了摸还在沉睡中的牛豆豆和蔺峰脉搏说道。 “你们炎月的人,心中的小九九太多了,真是狡诈,要不是有人告密,你们今晚可就得逞了。”右贤王看着手里仅剩的那一颗药丸说道。 有人从牛豆豆怀里搜出一个装满马血的酒囊,里面的马血还微微发热。 “哈哈……可惜就好窝里斗。” 右贤王肆无忌惮的笑了一声。 “哼……”明思远想反驳,可是看看赵骅,看看那死了的告密者,明思远顿时无话可说。 这些人和前世那十四年战争中的伪军有何区别? 就连愤世嫉俗,自命清高的他都加入到里面了。 “唉……”明思远一声长叹,索性闭嘴不再言语。 “嗯?” 右贤王盯着明思远看了半天,冲着蔺峰和牛豆豆努努下巴。 “干什么?” “解药呢?” “我哪有什么解药?”明思远无奈的摊摊手掌。 “那还得睡多久?” “不知道。”明思远很诚实。 “你……罢了,我先回去了。队伍交给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第四十六章 三军 一个仅能容纳三人的小帐篷里面。 “怎么还不醒来。” 明思远焦急的在地上打着转。 这是明思远作为千夫长的一点福利。 蔺峰和牛豆豆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旁边的地上一摊冰水已经结冰了,牛豆豆和蔺峰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明思远扇的,还是冻的。 “司大叔,再端一盆冰水来。”等了半天还不见动静,明思远又朝司白轩喊到。 “哎,我这就来了……” 在一众人羡慕的眼光下,司白轩又去端冰水了。 司白轩没想到年仅十四岁的明思远居然成了他们的千夫长。 司白轩出于同情,机缘巧合的帮明思远埋葬了牛豆豆和蔺峰,打死都想不到居然结识了这位最年轻的千夫长。 所以随着明思远飞黄腾达,司白轩当场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了新任千夫长的亲信。 “唉,我咋就没想着当时去帮帮忙呢?”周围的兵士后悔不已。 对于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千夫长,脸蛋稚嫩白净的娃娃,他们打心眼的不服气,没人敢怀疑他的杀人本事,但是杀人和打仗是两回事,和治军更是天壤之别。 但是对于明思远这些老兵油子可是有些忌惮。 要知道能击败赵蛮军,那在这炎月军团里面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更别提这位少年还如此得到右贤王的赏识,屡次逃跑却仍然安然无恙,足以预见这位少年以后前途无量。 “老司,你这马屁拍的时机太合适了。” 有的人眼红不已,看到司白轩取笑道。 “滚,千夫长大人那时候还啥都不是,我咋就是拍马屁了……”司白轩老实巴交,争辩道。 “那现在呢……哈哈……” 旁边的兵士都笑翻天了,指着司白轩哄堂大笑。 “那……那是我职责所在。”司白轩红着脸争辩道。 “看,我说司大叔会急的吧……”取笑司白轩的那名兵士笑的前俯后仰。 这是一群有着低级趣味,却没有恶意的老兵油子。 “滚滚滚……” 司白轩这才发现自己被开涮了,也不生气,接了凉水赶紧回到明思远身边。 “快看,老腿跑的还挺……挺……快的……” 笑的最欢的那个老兵油子顺着司白轩的背影,发现了刚上任的千夫长大人正冷冰冰地瞅着他。 “司大叔,他们欺负你么?” 明思远带着一丝愠怒,瞥了一眼那群老兵油子,顿时老兵油子们鸦雀无声。 笑的最欢那名老兵砸吧砸吧嘴,声音逐渐降低,最后谁也听不见了。 “千夫长大人,你多虑了,他们都没恶意的。”司白轩赶紧摇摇头。 “别在喊我司大叔了,我受不起。”司白轩有些诚惶诚恐。 “得得得,你喊我千夫长大人我还感觉搁着难受不自在呢。”明思远倒也坦诚,这没管过啥人,一上来就当了个千夫长,还真有点不适应。 “咱谁也不寒颤谁,我喊你司大叔,你喊我明公子明少侠即刻,这西撒克逊族的千夫长名头不要也罢。”明思远脑子很快就想到折中的办法了。 “司大叔,再把水泼到这俩货脸上。” “啥?千夫长……公……子,再浇冰水恐怕他们俩受不了啊。”司白轩犹豫了。 “可是这睡的时间也太长了吧,扇了四五巴掌,水也浇了两盆了,就是不醒。”明思远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了。 “反正目前扎营了,等到明天再看,你明天还得给弟兄们训话呢,所以要早点休息呢。”司白轩提醒道。 “这俩货不醒来,我睡不着啊,要不你去喊军医来,今晚让他陪着他们,以免出现啥意外。”明思远沉思片刻,说道。 “嘿嘿,我这就去。”司白轩突然乐了。 “司大叔我都急死了,你还能笑出来。”明思远不解的看着本来很严肃的司白轩。 “待会你就知道了,哈哈……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司白轩乐呵呵的屁颠屁颠冲那群老兵油子跑去。 明思远不解的看着司白轩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今晚的一切如梦如幻,明思远脑袋还晕着呢。 “走,新上任的千夫长大人喊你呢,你摊上大事了。” 大老远,明思远就听见幸灾乐祸的司白轩的声音。 一个神情恐慌不安的老兵油子,被司白轩连推带搡的拉了过来。 这不就是刚才嘲讽司白轩最起劲,被明思远一眼就瞪哑火的那家伙么。 “嘿,没想到是你啊?”明思远不禁也乐了。 “唉哟,千夫长大人,请受小的一拜。” 那名老兵油子还没挨到明思远身边,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哎,起来,起来!”明思远来自前世,不喜别人对他下跪,尤其还是这些看着和蔺鹰隼一般大的老兵。 “千夫长大人,小的刚才口不择言,我错了,我真的只是和司大哥开玩笑……”那名老兵哪敢抬头啊,忙不迭的磕着头。 这是他多年求生之道,反正多跪多磕头,一般都会化险为夷。 “只要千夫长大人不计较小人之过,不追究小人,我才敢起来……”那名老兵油子就是不起来。 “谁说要追究你了?”明思远一抬头正好看到一脸坏笑的司白轩,啥都明白了。 “大人不追究我?”那名老兵油子最能抓话头,听的明思远的话,赶紧抬头,看着明思远的表情。 “起来说话。”明思远皱了皱眉,他有些无奈,在这世界尊卑、上下级观念还是很深入人心。 观念这东西,靠明思远一个人目前很难改变的。 “小人不敢……”那名老兵油子看到明思远不高兴的表情,还以为明思远生气呢,就是不起来。 “我说了让你起来,就起来,哪来那么多废话!”明思远恼了,也许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这些思想根深蒂固的人听从。 “是,是……”那名老兵油子一看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反应到很快,二话不说就站起来了。 “我问你,你可有让他们俩醒来的办法?”明思远拉着脸问道。 有些人就不能给笑脸。 “这……这不敢乱来,让小人包扎一下伤口什么的还行。”那名老兵油子一看明思远不是找他的麻烦,于是长舒一口气。 军医诚惶诚恐的说道,“如果想让我弄醒他们俩,小人可不敢乱来。” “哦,那就麻烦你就今晚替我守着他们俩。”明思远也不强人所难,怀着歉意说道。 “你是军医,我怕他俩出现啥意外,所以……”明思远解释道。 “哦,吓我一跳,原来是这啊,没问题,大人放心。”那名老兵油子发现明思远并不是要找他麻烦,这才松了一口气。 “嗯,那就拜托了,半夜无论他们谁醒来,麻烦你喊我一声。” “是,大人!” …… 喀喇群山,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山巅的时候,明思远打着哈欠醒来了。 蔺峰和牛豆豆还在睡着。 “啥?他们昨晚没醒来。”明思远得知情况后,一个健步窜到蔺峰和牛豆豆身边。 一摸脉搏,比昨晚明显多了,蔺峰和牛豆豆的呼吸也逐渐明显,逐渐加速。 “大人,根据小人一宿观察,牛兽医还有这位蔺公子的药效应该逐渐减轻。”这时候熬了一夜的军医顶着黑眼圈凑了过来。 “看样子一时半会还醒不来,只要人没事即可。”明思远这才放下了心。 “你也去睡会吧。”明思远嘱咐道。 “哎,好嘞。”看到这新上任的千夫长没什么架子,而且还知道关心人,军医心中一暖,开心的告退。 “司大叔,让他们集合吧,我要训话。” “好嘞。” “呜……” 伴随着一阵军号,八百人的方阵在拖拖拉拉中缓慢的成型。 看习惯了前世军队紧急集合的明思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懒散不能再懒散的军队的集结速度,打了一个哈欠。 许久之后,队伍里有人打着哈欠,有人慢悠悠的整理衣衫,甚至还有人嘴里别的圆鼓鼓的,想在集合前吃完早餐。 就算已经站好的队列里面,也是三三两两聚嘀咕着什么。 “公子,集结好了。”司白轩气喘吁吁的跑来复命。 明思远面如寒霜,没有言语,冷眼看着前面的一排低头接耳的士兵。 “就这?”明思远轻蔑的说。 “啊,公子,这还算快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心里再没数,今天公子这第一次训话,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司白轩在旁边悄声说。 “什么?”明思远一脸黑线。 合着这就是一支炮灰部队啊,明思远暗道。 “我说右贤王怎么会那么爽快呢,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明思远暗想。 “公子有所不知,这炎月军团总共三个千人队,战力第一的不用说,就是赵统领亲率的龙千军,共一千二百人,人强马壮,战力装备不比右贤王嫡系的一般部队差。” 司白轩看到明思远不爽的表情赶紧解释道。 “那我们呢?”明思远好奇道,悄悄问道,无视了有些焦急的军阵。 “我们是尾巴,豹千军,说是千军,满打满算也就八百人,原来的千夫长就是死在公子手下的李千夫长。”司白轩低声介绍道。 “你看看,除了李千夫长带来的那五六十个亲兵,其他都和我差不多的老兵油子了,装备战力俱不如龙千军。” 不用司白轩说,明思远也能看出来,他手底下这支懒散的部队,大都是老弱病残。 “不是说有三支千人队么,那还有一支呢?”明思远好奇的问道。 “还有一支就是虎千军,千夫长为陆飞陆大人,原来炎月北漠王手下,好像因为北漠王世子明什么来着,咦,你也姓明?你们不会是一家人吧?” 司白轩这突然一打岔,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明思远心头一震。 绕是明思远听到北漠王三个字之后多了个心眼,但还是被司白轩的话惊的肝胆俱颤。 还好明思远表面没显示出异常,不然差点露了馅。 “哈哈,司大叔你真会说笑,据我所知北漠王世子遇刺之后就南迁去了炎月西南边陲了,距离这里恐怕至少五千里路吧,怎么可能是我呢?” 明思远打了个哈哈,内心却波澜起伏不已。 “陆飞?”明思远眯起了眼睛。 第四十七章 扬威 陆飞,明思远没听过。 但是和他那便宜老爹有关系,明思远倒是充满了好奇。 “哦,陆飞是何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明思远看着差不多集合好了的队伍,并不着急。 “司大叔,给我讲讲。” 慢条斯理的问他的亲兵司白轩。 “公子,队伍集合好了,等你训话呢。”司白轩瞅着不远处的军阵,略带犹豫的说。 “无妨,司大叔你说,让他们等着。”明思远面带不快,瞥了一眼前面的方阵。 “这……这恐怕不好吧?”司白轩站立不安,看着军阵,悄声说道,“公子,他们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你怠慢了他们,到时候会给你使绊子的。” “哦,我怠慢他们?哈哈,那也不差这一会,让你说你就说嘛!”明思远不以为意。 “那咱们就长话短说。”司白轩顿了一顿,加快了语速。 “陆飞,原来北漠大军属于北漠王直属精锐,好像官至漠北军团中郎将一职。” “后来因为北漠王辞去王位之后,漠北大军分为左右漠北卫,原来大部分军官不论大小都在这后面几年受到排挤,这个陆飞也不例外。”司白轩叹了口气,似乎为陆飞鸣不平。 “后来这个陆飞酒后吐真言,直言朝廷信不过他们,正在缓慢的大换血。”司白轩顿了一顿说道。 “结果这话传到当时他的顶头上司,直接被下狱,以惑乱军心罪判处斩立决,当时因为这件事差点激起兵变,最后当时的右漠北卫大将军不得不赦免了他,但是撤销一切职务。” “最后被一撸到底,成了守城士卒。” 这个陆飞的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正四品下直接被撸到没品。 “那也不该是他叛出炎月的理由。” 明思远眯了眯眼睛,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有些人就是不想让陆飞陆大人舒坦啊!”司白轩似乎在为陆飞叹息。 “怎么?”明思远不解的问道。 “取代陆飞的是朝廷派来的二代,本事有点,就是心眼太小,看到陆飞在军中很受欢迎,所以妒忌不已。”司白轩接着说。 “公子,他们开始躁动了,你看是不是?” 军阵中士卒看到明思远和司白轩交头接耳,全然没有训话的意思,好像把他们凉在了一边。 顿时群情激愤,有些老兵油子不怀好意的盯着明思远,尤其原来李千夫长带来的亲兵,李千夫长一死,他们倚仗的靠山没了,导致他们手里的特权也没有了。 所以他们盯着明思远的眼神可不友好,但是迫于明思远是右贤王信任的千夫长,这些老兵油子尚且还能控制自己。 可如今这个半大小子打扰了他们的睡觉不说,居然还敢把他们晾在一边,这可怎么能受得了。 于是这帮大老粗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还偶尔抬头看看还没有讲话迹象的明思远,顿时在军阵中怒气逐渐聚集,大有冲天之势。 “司大叔,不用理会,你接着说。”明思远就是不理不睬。 “刚说到哪里了……就来这个新任中郎将一有机会就刁难侮辱陆飞,直到有一天陆飞儿子看不惯,顶撞了他,结果被那中郎将亲信失手打死了。”司白轩脸色微微发白,擦了擦冷汗。 “唉,可怜那陆飞实在忍无可忍,想刺杀那中郎将,结果人家早有防备,身受重伤的陆飞报仇无果,最后逼迫亡命漠北,被右贤王派出打劫的小分队给救了。” 司白轩长叹一口气,心中暗道,总算讲完了。 “后来便任了虎千军千夫长,只是他性情大变,对炎月官方之人恨之入骨,只要谁倒霉落入他手,啧啧……”司白轩不禁打了个哆嗦。 可见陆飞的手段多残忍。 “那他人呢,好久没见过。”明思远心中长叹一口气,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他,估计也会反吧。 “他在大军集结前带着百十亲兵提前出发了,我们怎么会知道他去哪里了。公子,你是不是……” 司白轩欲言又止。 …… “喂,小子!” 突然一道粗犷的暴喝从军阵里传来。 “哈哈……” “谁?敢不敢站出来?”明思远冷冷的问道。 明思远抬头望去,看到的却是一群捧腹大笑的壮汉。 至于是谁喊他“小子”,明思远大致确定了一片区域。 “公子,赶紧讲话吧。”司白轩可是知道这帮老兵油子犯起浑来有多么的没底线。 “这是当兵么样子么?”明思远气极。 但是看到明思远生气的样子,前面的士卒笑的更过分了。 “公子,我刚才给你说了,别晾着他们……现在你压不住他们,以后你可真不好管他们啊!” 司白轩面带担忧,他真不知道明思远这个十四岁的娃娃会怎么把这帮老兵油子治的服服帖帖的。 “哼,看我的!” 明思远心里也清楚,此时他不立威震慑住这帮老兵油子,以后的日子可难熬了。 “喂,小子,要不去把你右贤王爸爸喊来,我们都就乖乖得了……” 就在这时候,那道粗犷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明思远冷冷的看着那个方向,除了大笑的士卒,那说话之人还是没发现。 “找什么找,打仗不是过家家,剑术再厉害,也不是用来冲锋陷阵的……”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军阵里面又有了第二个阴阳怪气的人。 “哈哈,说的是,你一个毛头小子,剑术是厉害,但是就凭这就想指挥我们?” 局势眼看就要失控了,明思远前两天树立起来的一点点威慑力,瞬间土崩瓦解了。 司白轩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他在炎月军团聊过天最大的官也就是什长。 所以司白轩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可言,更不用说怎么传授给明思远了。 “哎呀,你们都别闹,听我们新任的千夫长大人训话……” 司白轩的脸都喊红了,但是他一个人的声音被周围士卒的笑声所掩盖,估计除了明思远谁都没听见。 这时候除了列阵的豹千军士卒之外,还有其他龙千军虎千军的人围着看笑话。 明思远面如寒霜,看着沸腾了一般的人群,头疼不已。 看来纸上谈兵和实际操作还真是两回事。 “今天不出手把这群老兵油子治住,以后就别混了。”明思远心里暗道。 明思远深吸一口气,暗自运功。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司大叔,拿我弓来!” 一道稚嫩的声音听着不响亮,但就是压制住其他嘈杂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懂内功的士卒问声色变,但是大部分士卒并不懂内功,完全没意识到明思远刚才展示了非凡的内功。 “哈哈,拿弓,我好怕怕啊!” 又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明思远冷眼瞪向那个方向,冷哼一声。 “公子,你哪有弓,你只有一把弩……”司白轩在旁边悄声说道。 “把还没醒来的那小子的弓拿来。”明思远悄悄的说道。 …… 明思远单手持弓,在众目睽睽之下,高高跃起,稳稳的站到树梢之上。 “啧啧,这少年还真有两下子。” “吁……还真小瞧了他。” “好!” “耍咋而已……” 围观的士卒有的人拍手叫好,有的人一脸震惊,嘴上却还在倔着。 明思远冷眼瞥了一眼底下众人,没有说话,抽出五支箭矢,慢条斯理的一支一支的把箭头都咬掉。 地下的人不明就里,不知道明思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候,军阵里面第三排一个士卒率先觉得情况不对劲,赶紧猫起腰想躲在前面士卒身后。 “中我箭者,给我滚出来!否则下一轮,就是右箭头的箭矢了。”明思远的声音再次响彻周围。 刚才阴阳怪气喊话的人这才感觉情况不妙,想要躲避。 “看尔等哪里躲?” “嗖!嗖!嗖!嗖!” 明思远瞬间射出四支箭矢,划破空气,直冲目标而去。 “唉哟!” “啊喔!” …… 伴随着四声惨叫,四个人有的捂着额头,有的捂着胳膊,还有的抱着脚乱跳。 去掉箭头的箭矢不致命,但是那强劲的力道也让人疼得受不了。 “还有一个,你可藏好咯?” 第三排那名士卒,藏在前面士卒后面,弓着腰,心中直呼不妙。 “唉哟哟,千夫长大人,我错了……” “放过我吧,你不原谅我我就不出来。” 那名嘴贱的士卒自以为藏的很好,再旁人看来,确实藏的很好,整个人都躲在前面大汉后面了。 而前面那名大汉面露轻蔑,有恃无恐,如果这千夫长真误射中自己,正好可以正大光明的找他比试。 “哼!” 伴随着明思远冷哼一声。 “嗖!” 箭矢化成一道长虹,从前面大汉裤裆缝隙里射入。 “唉哟!”刚才还有恃无恐的大汉一头冷汗,双手捂着裆部,菊花一紧。 这要是射偏一点点,他可就废了。 “哎吆,要命啊……大人,我腿断了,我服,我服,饶命啊!” 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大腿从还没缓过劲的大汉身后滚了出来,哀嚎连连,把另外四道哀嚎的声音盖过去了。 明思远对此熟视无睹。 “中箭者,拿起自己的武器,给我滚出来,否则……” 明思远一脸寒霜,又从箭囊里抽出五支没有去掉箭头的箭矢。 “三!” “二!” …… “哎哟哟,大人饶命,小的嘴贱,我错了……” “嘶……大不了一死,怕个蛋。” “我的脚啊!” …… 在一片哀嚎声中,五个人或者一拐一瘸或者一脸痛苦的从军阵走了出来。 “嗖!” “嗡……” 一支利箭没入还捂着裆部的大汉脚下,那大汉心中一惊,菊花又一紧。 “你,一脸不服气,也给我滚出来!” 明思远居高临下,看着抱成一团的六个人,诡异的一笑。 “你们六个人拿上自己的武器,一起来吧!” 第四十八章 整军 “我们六打一,好好配合,一定要扳回一局,给这新任千夫长一个教训!” 没挨箭的大汉跃跃欲试,给其他五名挨了一箭的士卒打着气。 但是不知不觉中他们嘴里的“小子”变成了“千夫长”了。 “哼!” 明思远从树梢上跃下,换上长枪,直视眼前的六名士卒。 “我不用剑,就用军中常用的兵器,枪!也不算欺负你们。” “兄弟们,我们都从军多年了,何时这么丢过脸,这千夫长大人身手不一般,我们千万别手下留情。” 那名大汉鼓动着其他几名士卒,把明思远团团围住。 “大人,小……小的刚才没有说话,你为啥要……要射我?”其中一名士卒捂着胳膊,一脸委屈。 “哼,你虽然没有阴阳怪气的说话,但是在所有人里面你笑的最欢,既然如此,就让你笑个够!” “那么多废话干嘛,千夫长小大人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干就是了,腻腻歪歪个啥!”那个没中剑的大汉瓮声瓮气的说。 “你的性格我喜欢!”明思远特地瞥了一眼那大汉。 那大汉看着这稚嫩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色,他的菊花不禁又一紧,闭嘴不言,戒备的持枪对着明思远。 “去掉枪头,开始吧!”明思远看着周围环绕着的士卒下令道。 “千夫长大人,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千夫长大人手下留情……”那名第六感很强的士卒感觉还是很准的。 “你们出枪吧!”明思远立在中间,面无惧色。 自从明思远练枪以来,还没有何人对过阵,明思远自己也非常期待这一战。 “嘿嘿……那就得罪了,千夫长大人!”明思远背后的一名士卒暴喝一声,他的长枪如同毒蛇一般,悄无声息的袭向明思远后脑勺。 闭着眼睛的明思远早就听到了背后的动静。 “既然要装逼就装像点……”明思远心里暗道,由于那无名内功心法,明思远对自己的感知能力很有信心。 即便明思远闭着眼睛,明思远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周围六个人方位,他们出手的动作。 “嘶……” 围观士卒看到明思远没有躲避背后长枪的意思,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虽然去了枪头,但是这木棍戳到后脑勺也不好受。 看到明思远没有躲避,那名偷袭的士卒忐忑不安,这要是真戳到这千夫长脑勺,那自己以后岂不是死定了。 所以他手腕一抖,枪头微微变了方向,刺向明思远耳朵。 “这人好算计,我不躲避耳朵挨一下疼痛不说,还没法生气,不然显得我气量小。”明思远心里暗骂道,动作却不停留,在枪头快接近耳朵的时候,头一偏,堪堪躲了过去。 “砰!”明思远立起枪杆,将那背后的枪杆拨开,防止对方横扫打脸。 有第一个人动手,其他四个人不约而同,同时向前想报一箭之仇,唯有第六感很强的那家伙慢了半拍。 “来的正好!” 明思远嘴角微微一笑,荡开背后长枪之后,卯足了劲握着长枪一个横扫。 伴随着一阵惊呼,其中两名大汉捂着脚踝跌倒在地,惨叫连连。 雷廷剑觉得自己不足以扫倒所有人,面对没挨箭的壮汉,明思远收枪以枪为剑,戳向那名壮汉刚才所捂之处。 登时一声惨叫响彻周围。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最后以偷袭明思远后背的士卒捂着喉咙倒地收场。 六人中,五人倒地,唯有第六感超强的那货哆哆嗦嗦的和明思远对峙着。 整个过程就一瞬间。 围观的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战斗就结束了。 “一盘散沙!”明思远高估了他们的实力。 如果他们能够结阵,即便功夫不如明思远这种从小培养的大家子弟,但是未必能输的这么惨。 在场六个人,没有一个人能沾到明思远的衣角。 “还要我动手么?”明思远咧开嘴一笑。 “唉哟,千夫长大人,你大人大量,小人万万不敢和你比试,小的错了!”那名士卒一看情况还有转机,赶紧丢掉手中的长枪,连连摆手。 “你,叫什么名字?”明思远突然对这家伙起了兴趣。 “大人你是在问我么?”那名士卒有些受宠若惊。 “除了你,还有谁?”明思远拉着脸说道。 “小……小人叫张敏,弓长张的张,敏捷的敏。”那名尖嘴猴腮般的张敏点头哈腰的说道,脸上笑的跟花一样。 “大人问小的名字,这是要?”张敏满怀着期望看着明思远,在他眼里,明思远就司白轩这一个亲兵,是远远不够的。 “哼,你们这些手下败将都给我滚回队伍里去!”明思远冷喝一声。 “我也……”张敏指指自己,希望能得到特别对待。 “你也给我滚回去!” 明思远没声好气的说道。 “好……我滚,我滚!” 被选中当鸡的人,内心复杂的返回军阵了,有的人忐忑,有的人服气…… 明思远这一露手,周围的人看明思远的眼神可都变了,要知道明思远以一敌五,只用了一招。 这要是真刀实枪的话,躺下的可就是五具尸体了。 “真是妖孽啊小屁大的孩子就这么厉害了……” “嘘,你找死啊,还敢说小屁孩,人家是千夫长大人……” “我以前不相信有妖孽般的天才,今天有幸得见,我信了!” “别说你不信,我以前也不信,真是孤陋寡闻了……” “他只是剑术高超也就罢了,没想到他的枪法,箭术都那么厉害……” …… 周围的士卒嘀嘀咕咕的讨论着,明思远听的一清二楚,心中暗乐,看来这是起了效果。 “豹千军,列阵!”明思远虎目一瞪,气沉丹田,运功暴喝。 这一次效果明显不同之前了,涣散了的军阵很快集结起来。 豹千军的人看明思远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视,多了一些期待。 还稍稍有一些惧怕,因为明思远此刻站在树梢之上,单手持弓,另一只手拿着五支箭矢又在啃箭头。 “唔……这回还有点样子!”明思远看着眼前迅速集结好的队伍,满意的点点头,抓着箭矢的手对着前面的军阵指指点点。 “刚才瞎起哄的人很多,没被抓点心的人给我记住了,下不为例!” 明思远面无表情的说道。 “长话短说,我就说三点,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豹千军的士卒都竖起耳朵,听这小千夫长的训话,再无之前的轻视之意了。 “我们是炎月军团的豹千军,首先你们要记住,咱们是炎月人,人不能忘本,所以即日起,打劫商队的任务,我们豹千军一概不接!” 明思远话音还没落,军阵之中一片哗然。 “什么,那我们以后怎么活?” “就是,我们考什么吃饭?” …… 明思远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豹千军的人讨论半天之后,看着树梢上的明思远,大声喊到,“千夫长大人,不能打劫,那我们就得饿死,要知道武备这些都是自备的啊!”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断了你们的财路,你们何尝不是断他人的财路?”明思远扫了一眼全场。 “所以我们要做一支仁义之军,靠军功,靠自己的双手挣钱……” 明思远不由自主把前世那支为天下百姓服务的军队宗旨带入了。 “哈哈,仁义?军功?” 换来的则是周围看热闹的,还有豹千军内部的哄堂大笑。 “不许笑!”明思远制止无效…… 半晌之后,笑声总算小了。 “大人,要你这样我们早就饿死了!” “对,大人你不愁吃穿,我们愁啊!” “你不能拿屁股决定我们的收入!” …… “这是命令,不是和你们商量!违令者杀无赦!”明思远面若冰窖。 “大人,你这就不讲理了……” 但是看到明思远拿箭矢的手慢慢搭上了弦,周围的士卒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第二,豹千军,龙虎豹,说白了就是一帮垫底的炮灰,别人把你们当炮灰,你们自个儿也把自己当炮灰么?” 明思远拿着没有箭头的箭矢,对着下面指指点点。 “看看你们那样儿,头盔歪着戴,皮甲随便披,眼神迷离,和吸了大烟一样,敌人都没心思突袭你们!” 明思远说的正起劲。 “没人突袭那好啊,那就不算炮灰!”下面的人又嘀咕着。 “人家是不屑于和你们战斗!狼围猎羊群,首先干掉的是警戒的牧羊犬,再来屠杀羊群,那时候就无人抵抗了。” “你们就是,进攻战的炮灰,被袭战的绵羊!”明思远鄙视的吼道。 “要记住,没有谁是天生的炮灰,没有谁是天生的王者,面子是自己挣来的,更不是求来的,我的人要成为精锐,而不是炮灰!” “在我的手里,你们要有豹子的敏捷,敏锐,以及闪电般的致命一击,所以即日起,早起晚上各一个时辰,给你们补补课,不然上了战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回下面的人听懂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明思远。 “第三,装备单一,既然要我们卖命,那我们起码也得有趁手装备,这一点,我回去找右贤王要,他不给我们就自己挣,我给大家保证,三月之内,大家每个人两匹马!” 底下的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吹牛吧!” “三个月,怎么可能。” “就是,十四岁孩子,吹牛很正常!” 周围的人群露出不屑。 在不远处,赵骅冷笑的看着这边,嘴角上扬。 “哈哈,一个炮灰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吹牛吧你,三个月后看你们还能活几个人!” …… “第四,令行禁止,包括早上集合都要有在一定的时间内……” 豹千军的大部分人,看着树梢上的十四岁少年滔滔不绝,虽然觉得他所说遥不可及,但是希望的种子已经种下。 半晌之后,有人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不是讲三点么……” 第四十九章 认命 “呃,那个这第四点是临时加的,因为你们这帮老兵油子太不像话,就你们这种集结速度,吃饭都抢不到最前面!”明思远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我们,先从吃饭挣第一开始……”明思远说道兴头上,唾沫星子乱飞,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那……那我们怎么争?” 底下有人终于用心听了。 “怎么争?你们喜欢跟在龙千军虎千军屁股后面吃剩饭么?” 来自漠北的各部落最主要的军粮是风干的牛羊肉。 一头牛被杀后,上百公斤牛肉经过一年风干加工,就变成二十几斤甚至十几斤的肉干,塞到牛膀胱里,携带方便,适于远征。 一头牛的牛肉干,足以使一名士兵吃几个月。 这些风干牛肉干的蛋白质是普通肉的很多倍,一小块就可以维持人类生存需要。 在可以休息的地方,还以小块肉干煮汤,再来一点茶水和奶类食品,整体营养丰富全面。 所以漠北蛮族骑兵根本不需要后方后勤运输粮食,也不需要青菜豆酱之类的副食。 但是西撒克逊族的炎月军团适应了西撒克逊族的生活,就偏偏没有适应西撒克逊族的军粮饮食习惯,因为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牛羊可晒。 炎月军团大部分是奴籍,连家产都没有,所以少部分家里条件好的,自然是牛肉干,家里条件不行的就只有晒干的馍馍; 像这样的扎营的话,炎月军团的还是喜欢埋锅造饭。 每次都是龙千军,虎千军先抢好有利位置埋锅造饭,有时候豹千军抢不到有利地形了,只好先饿着肚子等龙千军和虎千军先行吃完,再生火造饭。 “根据我这几天观察,你们呐,还是啃干粮最合适……”明思远一脸鄙视,心里暗暗组织词汇想着怎么好好羞辱一番豹千军。 …… 就在这时候, “你是谁?思远呢?”一道激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不是蔺峰还是谁? “这位公子,明公子正在外面训话,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司白轩在里面苦苦哀求。 “哼,他怎么可能答应右贤王的要求呢?我不信!”蔺峰激动不已,“别拦我,让我出去!” 众目睽睽之下,蔺峰拖着司白轩出现在军阵之中。 “还真是,思远,你……”蔺峰看到正在是树梢上滔滔不绝的明思远,气急败坏。 “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牛大哥呢?”明思远看到蔺峰醒来,也顾不上讲话了,跳下树梢想查看蔺峰怎么样。 “哼,不用你这首鼠两端之人假惺惺。”蔺峰由于气愤憋的通红的脸瞪了明思远一眼,甩开明思远的手。 “蔺峰,你听我说……”明思远赶紧解释道。 “我不听!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说你屈身于贼,陷我于不义的理由,你别忘了你是北……”愤怒至极的蔺峰有些口不择言。 “啪!”响亮的一巴掌呼在蔺峰的脸上,打断了蔺峰的话。 “闭嘴!”明思远色厉内荏道。 “你……你居然敢打我!”蔺峰傻了眼,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明思远为了培养蔺峰,可向来以好友的身份,俩人之间从来没有大的争执过。 “打的就是你,你还没睡醒吧!”明思远对着蔺峰挤着眼睛。 “哼,你让我们假死,你却和右贤王谈生意……”蔺峰依旧怒火冲天。 原来蔺峰认为明思远让他们食用假死药丸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干扰明思远和右贤王的谈判。 “你错怪我了,是有人告密,导致计划失败,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明思远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法详细解释。 “副千户,你真错怪明公子了……”司白轩还不死心,极力劝着蔺峰。 “哼,我才不稀罕这什么副千户,你怕是忘了炎月故土了吧!”蔺峰此刻非常激动,他感觉明思远骗了他和牛豆豆。 “好,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把话撂在这里。”明思远没想到蔺峰这么倔。 “你想走,可以,现在就算我们想走,没人拦着我们哥仨。”明思远对着蔺峰大吼。 “但是,我们现在走了,意味着八百人头落地!虽然他们是一群……一群瘪犊子玩意儿,但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明思远突然词穷,指着眼前的军阵骂道。 “但就是这群瘪犊子玩意儿,他们的命也是命!” “在这异族他乡苟延残喘,大部分迫于无奈背负着骂名,苟活于世,就和你那牛大哥一样,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见到远在万里之外的亲人。” 明思远越骂越起劲,字字落入豹千军以及围观者的心中。 “可是他们……”蔺峰仍然怒火冲天。 “可什么可是!”明思远拔高了声音,打断了蔺峰的话。 “他们哪个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哪个没血没肉没感情?他们哪个在炎月故土上没有三亲六故?他们的三亲六故哪个不盼着与他们再重逢?” 明思远一连串的反问,问问如同鼓槌一般,敲打着周围炎月军团士卒的心坎。 “你……”蔺峰听的瞠目结舌,不知所云,就是插不上话。 “你什么你……你放眼周围士卒,哪一个不是身在这漠北孤寂之地,却心悬故土?你以为人人都和你那阴暗内心一般,天生反骨,非黑即白?” 明思远突然巧如舌簧,断然不给蔺峰插话的机会。 “在场的所有人,哪一个人的经历不比你我走过的路多,谁的路没有磕磕绊绊,没有走错的时候?你一刀砍死了,不给人家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你和那滥杀无辜者有何区别?” “我……”蔺峰心里总算明白了,明思远这是在指桑骂槐。 蔺峰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什么我……我非圣人,我只想活着,做个人,我有错么?他们都也想活,他们有错么?” 明思远说的义愤填膺,大手一挥,“这事暂时就这么定了!暂时活着,比立马带着傲气死了的强!别小瞧这群瘪犊子玩意儿,他们都是多年战场厮杀幸存者,没两把刷子,能活到现在么?” “所以,你要相信,他们一旦认真起来,敢叫日月换新天!” 明思远情绪激昂,振臂高呼! “好!” “敢叫日月换新天!” “敢叫日月换新天!” …… 豹千军的这帮老兵油子瞬间热血沸腾,在氛围的感染下,即便有几个老顽固,也架不住全场沸腾的影响。 “快,把围观的龙千军虎千军的人赶走!” 赵骅这才明白明思远这是借着蔺峰在煽动,而且字字诛心,惑乱军心。 “还真小瞧这小子了,再由他蛊惑下,整个炎月军团的人都敢倒戈回炎月了。” 赵骅阴沉着脸,“鸣金收兵!” “铛铛铛!” 伴随着鸣金的声音,龙千军,虎千军的士卒只得归营。 “对了,还真有那么一种人,那是真的贱,不能更贱,心胸狭窄,只会窝里横,不顾故土亲情,欺师灭祖,只为自己那肮脏的私欲,什么都敢出卖!” 明思远瞥了一眼远处的赵骅,提高了声音,骂道,“我们豹千军有这种垃圾,请你早点滚,像你这种人,回到炎月故土,刨开你家祖坟,你都会发现你家先人都被你亏的倒插在坟里!” …… 赵骅,据说家中世代为炎月军人,但是到了赵骅这一代,赵骅父亲不愿替他走后门,赵骅晋升无望,居然偷得炎月边军城防配属分布图以及炎月边军联络机要后,叛逃漠北之地。 炎月军中为此大为震动,不得不更换炎月数万里城防联络机要,为此甚至震动了圣驾,在追捕无果之后,夷赵氏九族! 而那赵骅就一直躲在距其家千步之遥,提前租好的房子挖的地窖里,隐匿一年之久,目睹家人被斩都无动于衷,在风声过后,化妆出城,投奔西撒克逊族,如今已十三载。 “哼,让你小子嚣张几天……” 赵骅听着明思远的指桑骂槐,面无愧色,只有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 …… “我们与他们何干?”蔺峰终于逮着机会问明思远道。 “副千户有所不知,右贤王下令,千户、副千户还有牛兽医日后想走,没人拦着,但是小人以及豹千军八百兄弟,必死!” 司白轩在旁边解释道。 “是真的!”明思远点头确认。 “哼!”蔺峰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蔺峰心里十有八九相信了,炎月人氏在西撒克逊族眼里与奴隶无异,杀八百炮灰中的炮灰,西撒克逊族估计还真不会心疼。 要不是右贤王力排众议,组建炎月军团,如今炎月军团三千将士将一半是死人,一般是奴隶! “我就不信你能把一群羊带成狼!”蔺峰显然是听进去了,但是嘴上还不服气。 此时炎月军团豹千军的士卒这才从当事人,即这位年幼的千夫长大人口中确认,他们的命运确实绑成一体了。 即便拼了命,豹千军也不敢让明思远和蔺峰跑了。 以至于在后面时间里,总有一位什长带着手下紧跟着明思远和蔺峰,防止他们逃跑。 …… 一支商队似乎迷了路,在喀喇群山里兜着圈子。 “咦,明明跟一队东撒克逊族辎重部队到了这一带,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为首的一位络腮胡子大汉愁眉苦脸的思索着。 这个小商队规模不大,居然只有区区十来人,无良马车。 除了那领头的络腮胡子,其他清一色的青壮年。 就连拉车的马匹也是膘肥体壮,不同于一般商队。 就在这个小型商队休息的时候,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低沉的马蹄声。 “不好,有人!” 放哨的伙计发出信号时,已经来不及躲避。 在路口两头出现了两队蛮族骑兵,堵住了商队的去路。 “吁!” 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声,商队被堵在了中间。 “唉哟,各位军爷,不好意思,我们是炎月商人,在这大山里迷了路,还望各位军爷给指条活路!”那络腮胡子也不慌张,不卑不亢用撒克逊族语言的对着蛮族骑兵说道。 “哼,你们真的是炎月商人么?” 一道冷哼,让络腮胡子大汉打了一个哆嗦。 “是你!陆将军?”络腮胡子失声道。 第五十章 故人 “哦,你认识我?” 听到这炎月商人居然认识他,撒克逊族骑兵为首的也颇为惊讶。 “我……我,小人曾在将军手下服役,陆将军的事,小人真替将军非常惋惜,如今小人退伍给这商队保驾护航,还希望陆将军看在昔日之面上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吧……” 络腮胡子有些慌张,他手下的青壮年一看形势不对,悄悄的把手伸进马车拉的货物里。 “还是替你自己惋惜吧,居然让军马拉马车,如此低级错误,你还敢当斥候?” 那位被称为陆将军的冷漠的说道。 “我认识你,小贾,七年前你刚入伍,进入右漠北卫,在我麾下!” “什么,将军居然还记得小的姓氏……”络腮胡子因为陆将军还记得他,尽管已是物是人非,但是他还是非常激动。 “别激动,我今天来不是救你的,但是你放心,你死后我定会埋葬你!” 陆将军正是陆飞! “下辈子不要拿军马拉马车了。”陆飞冷冷道。 “你,这是铁了心当贼子?”那络腮胡子眼看装不下去了,索性不装了,替陆飞叹息一声,抽出军刀,大喝道,“既然如此,我等临死之前,也要除掉你!” 陆飞眼光一寒,默不作声。 “兄弟们,拼了!”那络腮胡子和其他青壮年抽出军刀,冲向陆飞。 “哼,放箭!”陆飞稍一停顿,大手一挥。 可怜这一波十来人的斥候,在密集的箭雨中,都没能挨近陆飞。 “葬了他!”陆飞似乎有些不忍心当年下属命丧其手,全程闭着眼睛。 “陆大人,葬了他会耽误我们搜寻其他炎月斥候,再说这一路你都让大张旗鼓的悬挂炎月斥候的尸体,怎么……”一名西撒克逊族骑兵提醒道。 “我让你葬,你就葬!”陆飞突然睁开了眼睛,怒目直视旁边的东撒克逊族千夫长。 “好,我这就去!” 这名东撒克逊族千夫长心里骂骂咧咧,行动上却恭恭敬敬的。 要不是右贤王派来这位陆千户的话,东撒克逊族恐怕永远不会察觉炎月帝国派出的斥候已在身边。 而这位冷若冰霜的陆千户却如同猎犬一般,熟知炎月斥候的套路,短短三天内,就端掉了五支炎月斥候。 再加上东撒克逊族王庭三申五令的要求东撒克逊族军队无条件配合迎接西撒克逊族的主力骑兵。 所以,尽管这位陆千户出言不逊,说话刻薄,这东撒克逊族骑兵也就忍了。 陆飞再睁眼看了一眼那十几名炎月斥候,于心不忍,拨转马头离开,去继续寻找炎月斥候。 “这已经是第十七波了,看来炎月已经有所警觉了。”陆飞身边的一位西撒克逊族骑兵千夫长说道。 “无妨,等我二十万先头骑兵入境,站稳脚跟,以炎月如今的势力,我想他们会犹豫许久,就算不犹豫,立刻集结大军,起码……” 陆飞却很淡定,不以为意。 “起码得一个月,那时候我们西撒克逊族已经站稳脚跟了,哈哈……陆千户,好算计!”那名西撒克逊族千户由衷的佩服陆千户的思想缜密。 “嗯,等炎月那些朝堂之上的权贵们讨论好结果,我西撒克逊族后续五十万大军也已经在怒河以东站稳了脚跟。” 陆飞冷笑一声,他可是太清楚那些利益盘根交错的门阀世家的决策效率了。 “到那时候,我们西撒克逊加上东撒克逊族近百万大军,战不战就由不得他们选择了,他们只能作壁上观,看着我们统一整个漠北之地。” 陆飞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那么负责保护他以及负责联络西撒克逊族千户,冷冷的说道。 “就算他们现在起疑了,又何妨?只要没查清楚具体情况之前,甚至同时没有两路斥候确认的话,别说决定集结炎月大军,就是连派出大规模的侦查部队都不敢!” 陆飞出自炎月帝国的中级将领,自然熟悉军中操作。 “我们目前唯一任务就是拖延炎月的这些小规模斥候的侦查,完全消灭是不可能的,但是把他们驱赶到外围,让他们始终不知道喀喇群山里的大军,我们就成功了。” “陆千户如此英雄人物,幸好不是我们敌人,是炎月帝国无眼,错过了陆千户这样杀伐果断,心思缜密之人。”西撒克逊族负责联络的千户暗自庆幸。 陆飞在对待斥候这一问题上,坚持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走一人。 听到昔日的敌人,今日的战友的夸赞,陆飞淡淡的说,“另外,即便偶尔有一两路炎月斥候接近我大军,但是炎月边军没有决策权,等接到夏京的命令,黄花菜都凉了。” “高,实在是高,本人受教了……论算计,还是你们炎月人厉害!”那名西撒克逊族千户在这一个月多伴随中,对对陆飞越来越佩服的五体投地。 “算计?算计可不是什么好词,再说了炎月人都喜欢算计自己人……” 陆飞似乎想到了痛处,一脸怅然的闭上了眼睛。 “陆大人,你怎么看待这次东撒克逊族接应比计划延迟?” 那名负责联络的西撒克逊族千户瞥了一眼正在指挥东撒克逊族士卒掩埋炎月斥候的东撒克逊族千户。 “我看东撒克逊族内部恐怕也不和吧,延迟接应一日,则多一日暴露风险,而且西撒克逊族骑兵所带补给并不多,到时候可有戏看咯。” 陆飞的表情非常令人玩味,他突然笑了,“我们走!没仗打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在西撒克逊族骑兵渡过怒河之后的第三天,东撒克逊族接应的先头部队终于姗姗来迟。 按照计划,西撒克逊族二十万骑兵携带少量补给,迅速渡河,与接应的东撒克逊族辎重部队汇合,补充补给。 然后分兵三路,一小部分在渡河之处择要地建立山寨,防止这道秘密行军通道被暴露。 剩余部队兵分两路,一路混在东撒克逊族部落里面,与东撒克逊族部分兵力混搭南下,防止炎月帝国出兵。 约占六成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则负责夺取靠近喀喇群山的两条极其重要的浮桥,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还有一处浮桥,则由东撒克逊族负责夺取。 这些浮桥由是入春之后,冰雪融化,怒河解除冰封后仅有的三条通道。 为了防止西撒克逊族骑兵已经潜入怒河以东的消息走露,西撒克逊族骑兵负责夺取的浮桥都是由盎格鲁族及亚伯拉垮族所控制。 唯一一座规模更大更坚固的木桥则是由炎月两营兵马,以及三倍人数的漠北各部落联盟共同驻守。 这座木桥由东撒克逊族联合内部东撒克逊族部队夺取。 为了防止走露风声,这三座桥夺取之后不留活口! 在这一切完成之后,西撒克逊族五十万后续部队分四路进入怒河以东。 站稳脚跟之后,东西撒克逊族组成联军拉开征服怒河以东的漠北之战。 …… “听说右贤王刚任命了一个十四岁小孩为千夫长,即便是贱民组成的军团,怕不是太过儿戏了?” 一位络腮胡子大汉和右贤王并驾齐驱,一脸不可思议。 “哈哈,这消息传的快啊,这才是第二天,马克王就知道了?莫不是在我军中有眼线?”右贤王打了个哈哈,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等在怒河以东都自顾不暇,那还有空给右贤王埋眼线,我怕不是活腻了,哈哈……”那名络腮胡子大汉仰头一笑,豪爽的说,“位高权重的右贤王,你说笑了,单就我等需要仰仗右贤王,我也不敢呐。” 这名络腮胡子就是东撒克逊族负责迎接右贤王的一位王爷,“我是听你军中士卒讨论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想不为人知很难啊!” “马克王说的也是,我也不隐瞒了,实话告知。”右贤王对这马克王有莫名的好感,于是坦诚相见。 “原因一,此子及其好友年纪轻轻便有此本领,绝非常人;二,自然是拉拢人心,只要有本领的人,我右贤王都愿意结交;三,炎月军团在我那群炮灰里面属于精锐,甚至不弱于我的本部兵马,我觉得几位千户别抱成团最好。” 右贤王慢悠悠的说道。 “最重要的是,十四岁,心智尚不成熟,来日方长,日后必为我撒克逊族的一员虎将!” “哈哈,养好了就是一条好猎犬,养不好了就是条饿狼,右贤王还是得谨慎些……” …… 蔺峰在醒来后的牛豆豆以及明思远的努力劝说之下,放弃了拼命的打算。 “思远,刚才右贤王的传令兵来过了,说下午开拔,有人来给我们补充补给。” 蔺峰再定下心来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副将的角色。 “好,让豹千军的所有人准备好家伙什,吃饱喝足,所有人都去领补给。”明思远下令道。 “你这是要干什么?”蔺峰有些不明白,因为领取补给并不需要所有士卒都去。 “这个你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明思远吃力的嚼着牛肉干,盘算着计划。 炎月军团本来只携带了七天的量,东撒克逊族接应再延迟一天的话,炎月军团都要挨饿了。 大军沿着峡谷行进,越爬越高,越过坡顶之后,所有人眼前豁然开朗。 这个峡谷上游居然是一马平川的草原,远处群山环绕,应该是一个盆地。 在这个盆地当中,竟然有着一个规模不小的部落,看样子是东撒克逊族的一部,是专门给渡河的西撒克逊族骑兵提供补给的。 看规模,至少有二十万人众,先头的左贤王部、伊罕王部似乎已经领过补给离开了,去向不明。 看到右贤王部之后,那个部落似乎早有准备,即刻有队骑兵前出迎来。 在遇到大军之后,被迎到右贤王跟前,交谈片刻之后,右贤王亲兵里的部分骑兵从大队里面驶出,给那部落骑兵带路,分向各个部队传令。 右贤王部大概分为前军,中军,后军,前军是右贤王嫡系部队,中军则是右贤王本部精锐,至于后军则是类似于炎月军团的杂牌军。 只见那队传令兵先奔向前军,之后到中军,最后才后军。 有两骑朝着明思远所在的炎月军团策马奔来。 第六十章 滑雪 在明思远和右贤王谈话不久之后,整个炎月军团的待遇水平都得到了提高,都快赶上右贤王麾下的嫡系部队的待遇了。 提高最少的自然是一直为首的龙千军。 为此龙千军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 那天晚上同样发生了一件大事,马克王手下悍将醉酒之后偏离道路,被冻毙大雪之中,一同遇难的还有十几名马克王的随从。 同一天,这个东撒克逊族首领马克王因为醉酒没留宿在右贤王军中大帐,得以幸免。 右贤王放话,大雪封路,即使数百米路程都有危险,所以马克王常住右贤王中军大帐,成了右贤王的常客,吃住以及处理部落中大小事务都在右贤王的中军营地。 第二天,被马克王召集到右贤王中军大帐商议救灾策略的部落各头领中,一名万户长骑马被摔死,还有两名副将莫名其妙得了痢疾,当晚病急不治而亡,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随即,为了抗灾,该部落所有非军马的牲口皆被宰杀,在右贤王出面劝说下,马克王仅留了一些产奶的奶牛和羊。 一夜之间,变了天。 大雪总算停了。 “这右贤王还真大手笔!”得知变故之后的明思远心中一凛,幽幽的说。 “真没看出来,宽厚待人,和蔼可亲的右贤王居然会有这等雷霆手段。”蔺峰感到脖子后面发凉,心中一阵后怕。 与之带来的好处也显而易见,本来以为被抛弃的杂牌军的补给也提升了一个档次,因为严寒导致的减员现象得到了有效扼制。 “哈哈,这算是好事,右贤王一般护犊子,哪怕自己养的牲口也不愿意挨饿受冻,更别提给他卖命的杂牌军了……”张敏口不择言,突然发现大帐中的空气冷却下来了。 所有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啊,右贤王曾经养的狗……” 张敏瞬间感觉到莫名的心慌,“不对,各位兄弟,你们别吓我,我……我没说错……唉哟,我这嘴贱呐!” 终于发觉自己说的话有问题了,登时一张老脸憋的通红,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别这么看着我,我……我没……那个意思!” “再掌嘴,你才牲口呢……”牛豆豆率先打破沉默。 “豆豆弟弟,你看我……”张敏媚笑的讨好牛豆豆。 “哼,喊我牛兽医。”牛豆豆白了一眼张敏,“我专门给畜牲看病,一会要不给你看看?” “我没病,谢谢豆豆弟,哦不,是豆兽医……” “什么?” “谢谢,牛兽医,牛兽医的关心。”张敏赶紧递给牛豆豆一根带肉的大骨头。 “吃腻了,看着就反胃!”牛豆豆扭过头。 “那……那蔺兄弟给你吃,嘿嘿!”张敏又赶紧讨好蔺峰。 “唉,还是留着你吃!”蔺峰不屑一顾。 “司大叔,你看?”张敏不甘心,又试探着。 “咳咳,我现在想喝小米粥啊……”司大叔若有所思的,砸吧砸吧嘴,看着肉骨头提不起兴趣。 “唉哟,各位,我说错话了,我说我自己行了吧……我错了,咱们都是炎月人。”张敏讪讪的认错道。 “知道就好!”明思远这才慢悠悠的发了话。 “一会儿你随我出一趟远门!”明思远瞥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张敏说道,“让你话多!” “好,好,能为明千夫长出力,自然是我的荣幸,嘿嘿……”张敏如释负重,舒了一口气说道。 “思远,这么大的雪,无路可走,你要去哪里?”蔺峰不解的问道。 “唉,没办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咱们既然吃了右贤王的饭,那就得替他办事。”明思远没声好气的说道。 “什么事?”大帐中所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去寻找伊罕王部,还有左贤王部,七日内取得联络并返回。” “这么厚的雪,连路都没有,让我们怎么去?”众人一片哗然,“还不如把这些补给退回去,至少不用出去挨饿受冻了。” “废话少说,右贤王的命令你拒绝得了么?”明思远没声好气的说道。 “那我也去。”蔺峰在大营了快要憋疯了。 “不行,咱俩必须留一个,不然右贤王又会以为我们要逃跑了。” “可是我们怎么走,这么厚的雪,骑马骑不成,爬着去啊?”张敏显然不愿在这大雪天出门。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明思远神秘兮兮的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明思远,张敏很快就收拾妥当,并带了一个由司大叔挑选的认可之人。 明思远从大帐内拿出四块一米长宽十几公分的木板,奇怪的是木板两头略微翘起,正中间有卡板,大小正好能放一只脚进去。 “这是什么?”在场所有人很诧异,不明就里。 “这是秘密武器,你们不许透露给撒克逊族,就把他当成搭帐篷的工具!”明思远严肃的说道。 “先把这些木板装到马匹上,我们这就出发。”明思远吩咐完之后,又找来四根一米多长的木棍。 在众人的目视下,明思远和张敏骑着马消失在挖好的道路上,两边都是两三米高的雪墙。 在无路可走之后,明思远和张敏他们三人趟着厚厚的积雪,按照右贤王指定的路线往前搜寻。 “唉,都怨我嘴贱,好端端的我找什么不自在,这是人能出来的天气么。”在张敏絮絮叨叨的悔恨当中,明思远他们寻得的一片挡风之处。 “就这里了,弃马!”明思远一身令下,将马匹交给那名司大叔找来的小兵。 “你,带着马匹回营去,未来几天不会下雪,第五天到这里牵着马来接我们。”明思远一阵安排。 “公……公子,那我们呢?”张敏不明就里,有些恐慌的说,“别因为我说错话,就连马都不让骑了吧,我都认错了,还不行么?” “看你那出息,这么厚的雪,你骑马能走多快,背起木板,背上补给,我们出发!”明思远一阵无语。 “马儿都走不了,你让我们走?”张敏看样子誓死不从了,“这要是冻死在里面,都跑不出来!” “我保证,咱俩早去早回!”明思远翻翻白眼,也难怪,他们怎么会知道滑雪板是什么东西呢。 “你放心,我骗你干嘛,不是有我陪着你么,别废话,照我动作学。”明思远也不多说,开始固定滑雪板。 “这是啥?不是说搭帐篷的么?”张敏好奇的盯着明思远。 “那不是人多眼杂,怕走漏这秘密么。”明思远自顾自的收拾着。 “你还不穿,我就自己走了。”明思远瞥了一眼还没动作的张敏。 “穿着这玩意怎么走?”张敏怎么也想不通穿着这玩意怎么走。 …… “公子,饶了我好不好?”一阵阵哀嚎声从山坡上传来。 张敏被摔的脸青鼻肿,那副惨样让明思远都觉得过份。 “再来一次,你掌握得差不多了。”明思远打着气,一边拽着张敏往上爬。 “记住了,一定要双膝微曲,眼睛自然平视远方,重心向前而不要向后,小腿要向前用力压紧雪靴。双手握雪杖向前举起,双肘微曲。”明思远耐心的教着动作。 “我的祖宗啊,这都一个时辰了,别耽误事了。”张敏眉头一阵抽搐,想转移话题。 “别打岔,滑雪学不好,以后怎么让你当我的眼睛?”明思远恨铁不成钢,拍了张敏一巴掌。 张敏敢怒不敢言,只好憋屈的学着,同时哀嚎声响彻云际,“往前滑我会,可我不会刹车啊!” “多摔几跤就会了。”明思远阴森一笑,“准备好了!” “啊,别推……”伴随着张敏的一声惨叫,明思远把他推出。 “我去你大爷,老子不干了……” “啊……公子,救命啊,怎么刹住啊!” 张敏惨叫连连。 “没人听得见,你喊吧!”明思远滑着雪从后面追上了张敏。 “你……啊,快说,怎么减速,我忘啦!”下坡的速度越来越快,张敏被迎面的寒风刮的睁不开眼。 “八字!脚成八字!”明思远大吼道。 “可速度还没减下来啊!”张敏后背冷汗都打湿了衣服,心里只后悔自己多嘴。 “公子,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乱说了,咱们都是炎月人……救我。” “双腿分开的角度加大,腿伸直,双脚蹬住滑雪板。”明思远紧紧跟着,嘴上大声指点着。 “注意身体动作,将身体的胸部和腹部挺直,确保重心前倾。”明思远一边注意脚下,一边注意张敏的动作。“对,就这样!保持住!” “然后呢?”张敏带着哭腔问道,动作却很实诚。 “再加大双腿分开的角度,你看速度都降下来了……” “咦,还真慢了,可是怎么立即停?”张敏睁开眼发现速度果然降了下来。 “距离足够了就让他滑,自己就停了,如果非要及时刹住,那就要使用脚后跟来蹬住滑雪板。”明思远耐心的讲解着。 “谢谢你给我讲解这么多遍,还好我不辱使命,看,我学会了吧!”张敏被明思远不厌其烦的耐心感动了。 “看路,别看我……唉哟……”明思远的眼角抽搐着,看着满地打滚的张敏,菊花一紧,“好惨!” “你没事吧?”明思远赶紧刹车。 明思远停下了,张敏还在打滚。 “公子……”张敏带着哭腔,躺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 “你没事吧?”明思远关切的问道。 “我腿断了!没知觉了……”张敏哀嚎道。 “什么?”明思远大惊,他的初衷可不是练废张敏。 明思远连爬带滚扑到张敏身边,来回捏了好几遍。 “啪!” 喘着粗气的张敏被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 “唉哟,小祖宗你要干嘛!” “装,让你装,赶紧起来,再练一遍我们就出发……”明思远恶狠狠的说道。 第五十一章 诡令 “公子,快看,那是东撒克逊族的旗子,看样子他们是给咱们安排补给的……哈哈,有肉吃了!” 司白轩不知何时到了明思远身边,嘴里啃着奶酪,这是炎月军团大部分人能吃上的最好的东西了。 说起肉,司白轩用袖子擦了擦口水。 “司大叔,你多久没吃过肉了?”明思远看着表情夸张的司白轩。 司白轩死死盯着东撒克逊族传令兵,仿佛盯着的是味道十足的牛肉干,口水直流,都忘记了嚼干巴巴的奶酪了。 “看公子面相,应该是大户人家,您可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等奴籍可没有什么财产,别提牛羊肉了,就是这吃腻了的奶酪,还是奴隶主赏的。”司白轩砸吧砸吧嘴,眼神迷离。 “我都忘记我上次吃肉是啥时候了,在西撒克逊族部落,如果没有行动的话,我们还有机会去打猎,还能吃上肉。”司白轩舔舔舌头,回味着肉的味道。 司白轩两眼空洞,茫然若失,非常遗憾的说,“可是一年前,大酋长突然下令,召集队伍,我们就被组织在一起训练,这一训就是一年多,都不给私自打猎的机会……嘴里都淡出鸟味了。” “你确定他们会给咱们安排肉干么,再说肉干也不是很好吃。”明思远并不乐观,他抬头看着天空,似乎有心事一般。 “哪还有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的事,我觉得起码得有七天的补给量吧!”司白轩咋办咋办嘴。 “快看,赵统领迎了出去……”司白轩伸长脖子,想努力看清赵统领那边的情况。 “哎,公子快看呐,那边龙千军的人欢呼雀跃,哈哈,应该有肉吃了……” 司白轩似乎受到龙千军气氛感染,也兴奋不已。 “司大叔,你在那儿乐呵什么呢?”蔺峰去了趟厕所,后面跟着一队“护卫”。 “蔺公子,我们要接受补给了,东撒克逊族接头的人正在传令。”司白轩顾不上回头。 “来了,来了,公子快起来,赵统领派传令兵来了……”司白轩兴奋不已。 果然,没一会随着一阵马蹄声,炎月军团的传令兵来了。 “明千夫长,我奉赵统领之命前来通知,大军到前面空地根据东撒克逊族指引就地驻扎,扎营后,请豹千军派一百人来领补给。” “好,我知道了。”明思远睁开了眼睛,似乎对传令兵打断他闭眼享受着清风吹拂感到不满,眉头都柠成了川子形。 “那小的这就回去复命,告辞!”那传令兵面露不爽,也不客气的拱拱手,掉头就走。 “慢着!”明思远突然出声留住那传令兵。 “不知明千夫长还有何事?”那传令兵看到明思远如此怠慢,语气也非常不耐烦。 “我想问小哥,除了吃的,还有其他补给么?比如衣物之类的?”明思远突然问道。 “哈哈,明千夫长想多了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名传令兵被明思远逗笑了。 “公子你想什么呢,我们炎月军团吃喝拉撒穿都得自备……”司白轩在旁边小声说道。 “哦,那你走吧!”明思远摆摆手让传令兵离开,陷入了沉思。 “这狗真不好当啊,还得自备狗粮……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蔺峰听到明思远小声感慨着。 “当都当了,还感慨什么,是不是要变天了?”蔺峰听到明思远问传令兵有没有衣物,似乎猜出来了什么。 “啧啧,你这会儿脑袋瓜聪明了,你得保密!”明思远压低声音,瞥了一眼司白轩,给蔺峰小声说道。 此刻喀喇群山上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这是大雪后难得的大晴天,太阳晒在皮袄上暖洋洋的。 “这天气恐怕越来越热了吧!” 司白轩看到嘀嘀咕咕的明思远和蔺峰,自己被晾在一边,尴尬的抬头望天。 “嘿嘿,司大叔麻烦你传一下命令,让咱豹千军的人趁这周围还有树木的时候,每人必须准备一捆二十斤的柴火,另外必须人手一根两米长,手腕粗细的木棍。”明思远冷不丁的吩咐道。 “公子要这干什么?”司白轩搞不明白明思远要柴火干什么用。 “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等下了这山坡,到了那草原盆地,我看很难找到柴火了。”明思远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部落,悠悠的说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司白轩看到明思远不乐意说,只好先去传令了。 “如果谁的柴火不够,今晚就让他当值!”明思远怕有人不听,故意大声吆喝道。 登时,豹千军所到之处的树木遭了殃,引来其他部队的人纷纷侧目。 “这豹千军的疯了么,这么热的天要柴火干什么……” …… “我去,又把我们安排到旮旯里……” “还给咱安排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千夫长,都这会了也不知道派人去领补给。” “不知道明小千夫长让我们扎这么结实的营帐干什么?” “唉……我们豹千军还真成了三流炮灰了,看看成啥样子了,居然还去砍柴。” “可不,现在这位明小千夫长虽然厉害,但是和赵统领搞翻了,对我们能有啥好处……” “我看咱们豹千军今天肯定抢不了好补给……” “那不一定,现在右贤王可器重咱这小千夫长,说不定会有面子能给咱稍微多分点东西呢!” “看吧,这次争不来什么,以后就别指望了……”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啥都不懂,暂住一宿,居然还让扎营……” “不干不行啊,谁不干,今晚当值不说,还没有肉干补给……” “你看,龙千军虎千军那边嘲笑咱们呢……还美其名曰训练扎营速度,啊呸!” 豹千军的士卒一边埋头刨坑平地准备扎营,一边抱怨着,旁边的柴火堆的老高。 明思远下令让豹千军扎扎实实准备营地,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这是要长驻。 豹千军的士卒不明就里,几乎所有人都心怀不满,嘴上骂骂咧咧的。 而此时龙千军和虎千军领补给的队伍都已经集合完毕,出发了。 “咱们还不集合?” 豹千军的兵士翘首以盼。, …… “集合,能打架的来两百人,带家伙!” 突然,明思远的近卫司白轩吆喝起来。 “领补给,带家伙?” “哈哈,这明小千夫长魄力果然不同常人。” “走,去看看明千夫长如何给我们争取利益的……” 一听“带家伙”,豹千军的士卒顿时沸腾起来。 很快两百人集合了起来,按明思远的意思本来所有人都要去的,还好被司白轩拦了下来。 “五十人带利刃,其他的带上胳膊长的木棍!”司白轩吩咐道。 “遵命!”豹千军的士卒受欺负惯了,这突然要去打群架,顿时各个都是热血沸腾。 “原来如此,这明小千夫长在那山坡上让我们准备木棍的时候就已经……” “哈哈,我就说准备这样的木棍,是准备要打架用的,你们不信,现在信了吧?” “你们其他人,一会听命于蔺公子的安排。” “明白!” “二百带家伙的,把家伙藏好,别露出来,跟我走!”司白轩一挥手。 登时,这二百老兵油子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感觉脸上有光,这可是千夫长大人亲自带队去打架,搁以前,哪敢想啊。 顿时豹千军的人都有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 要知道去领补给的龙千军虎千军加起来也就一队人马,而且都没带家伙,这要是起了冲突,嘿嘿…… 豹千军的人脸上都带着森森的笑意。 龙千军和虎千军终于注意到豹千军这边的群情激昂了。 “啧啧,领个补给就高兴成这样了……” “这么热的天,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一捆柴火,怕不是要烤全羊啊,哈哈……” “他们这个明小千夫长还真天真,要是真有烤全羊,哪能轮到他们……” “他们小千夫长不懂事,他们那帮老兵油子也不懂么,瞎起哄……” “就他们那点补给还需要一队人去领么,五十个人都够了,哈哈……” “没看到他们还扎扎实实准备扎营么,他们以为这是度假啊,哈哈……” 龙千军虎千军丝毫没注意到豹千军的士卒脸上高昂的斗志,反而嘲笑着豹千军。 “各位老叔叔们,我们有要事去办,别搭理他们!”明思远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嘲笑他们的其他士卒,对后面的豹千军喊道。 “收到,老大!” 明思远后面跟着的豹千军各个热血沸腾,很听话的没有和嘲笑他们的人起争执,反而冲他们森然一笑。 “这豹千军的人脑子不够使吧,怎么刚才笑的那么慎人呢?” “这小千夫长还真厉害,这么快就让这帮老兵油子服服帖帖的了……” 龙千军虎千军的人注意力都在豹千军的人身上,都没有注意到被藏起来的木棍。 明思远离开不久,蔺峰带着五六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若无其事的跟了过来,挡在领补给的路上,其他豹千军的又埋头扎营。 “啧啧,就几天的补给,还派人接应,这怕不是想多了,哈哈……” “嘿嘿……” 面对嘲笑,蔺峰一众人没有反应,只是冷眼瞅着他们。 第五十二章 找茬 明思远浩浩荡荡带着队伍来到补给点,龙千军和虎千军已经清点完毕,准备要离开。 “明千夫长这才来啊,哟,居然还全副武装,你这是怕有人抢你们的补给么,再说你们的补给也用不了这么多人领啊,哈哈……” 龙千军的一位参将阴阳怪气的说道,引的龙虎千军的人哄堂大笑。 “哼……”明思远冷哼一声,心里暗道,一会你们被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怎么就这么点东西?”明思远瞄了一眼补给,驱马向前,直奔负责发放补给的撒克逊族负责人。 看到来者不善的明思远,撒克逊族的负责人登时拉下了脸,乌拉乌拉的一顿暴喝。 “司大叔,过来翻译!”明思远直接无视了龙千军和虎千军的人。 一阵乌拉乌拉的交流后,司白轩给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撒克逊族负责人鞠了一躬之后,战战兢兢的说,“公……公子,这……这位东撒克逊族百户长要你下马给他行礼道歉……” “想的美,小爷一个千夫长给他一个百夫长行礼,做梦呢?”明思远翻翻白眼,没有理会。 “你问他,这补给怎么分的?” “这……”司白轩看着快要火冒三丈的东撒克逊族有些犹豫。 “不用怕,照实翻译,有我在。”明思远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给司白轩打气。 在一阵不友好的交流之后,司白轩擦擦头上的冷汗,给明思远说道,“公子,他们说炎月军团每人二十天的补给量,其中有十天的肉干,其他则是奶酪干粮,另外还有十头大肥猪。” “只是我们怎么分,他们不管……”说道大肥猪司白轩偷偷瞄了一眼还剩下的那堆补给。 也许听说过明思远深得右贤王的赏识,是右贤王最近最火的人物之一,那东撒克逊族负责人脸色虽然难看,倒也没什么出格举动。 “让他给我行礼!”明思远长枪突然指着东撒克逊族百夫长说道。 “唉哟,我的小祖宗啊,你就饶了我吧,他们不敢找你事,但是敢砍了我……”司白轩闻之脸色大变,连连摆手,坚决不翻译。 “哈哈,明小千夫长这是要拿东撒克逊族人立威啊,真幼稚……” 旁边龙千军虎千军的人不合时宜的嘲笑起来。 “好,那你就给他说,小爷清楚了,如有冲突,还得需要他做个见证,顺便问问他的名字,记住他。” 明思远冷笑一声,对周围的嘲笑置若罔闻。 豹千军的士卒虽然对明思远要求按长久驻扎标准扎营极为不满,但在此时面对主官被嘲讽,有备而来的他们显然也不乐意听。 两百双喷火的眼睛对着龙千军虎千军怒目而视,好像饿狼看着羊群一般。 “咦,这掉尾的猫咪军今晚吃错药了吧,我好怕怕……” 许久,总算有人发现气氛不对劲了,但是没人当回事。 “公子,你想干什么,按惯例这些补给我们只占两成,龙千军虎千军各占四成……”司白轩看着眼神不对劲的明思远,犹豫片刻之后决定加把油! “你看十头猪,只给咱留了个猪屁股,连一成都没有……这龙千军虎千军没把公子放眼里啊!” “哼,我看见了,我今天让他们见识见识小爷的本事。”明思远眯眯眼睛,狠狠的说道。 “乌拉乌拉……”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阵舌燥,原来那名负责补给的东撒克逊族百户长感觉情况不对劲,冲明思远喊着什么。 “他在说……”司白轩瞥了一眼那百夫长,赶紧给明思远翻译。 “不用翻译,让他闭嘴!”明思远都没回头,堵住了司白轩的话头。 司白轩被明思远霸气激的热血沸腾,扭头就说了俩字,“吧啦!”。 “乌拉!”那名东撒克逊族百夫长显然没料到这些奴籍的炎月士兵居然敢吵他,登时拔出了腰刀。 瞬间周围十几个东撒克逊族士兵跟着抽出腰刀,虎视眈眈的盯着明思远和司白轩。 豹千军持利刃的被明思远的嚣张所鼓动,也纷纷亮出家伙与东撒克逊族的人对峙着。 “哟,这猫千军居然转性了,居然敢在撒克逊族面前撒野……” “哈哈,怕不是嫌自己命长……” 龙千军虎千军的人幸灾乐祸的看热闹,也不急于搬用补给了。。 “你刚说了啥,他们反应这么大?”明思远好奇的问道。 “我……刚让他闭嘴!”司白轩有些害怕,这事真的闹大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不用怕,站直咯,你给他翻译。”明思远回头冷眼瞥了一眼那名百夫长,调转马头,正对着那名百夫长。 “让他别多管闲事,小爷真不高兴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明思远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睛死死的盯着东撒克逊族百夫长,“一个字都别漏!” 明思远笃定西撒克逊族这么大规模东渡,已经反客为主,只要不死人,东撒克逊族即便不愉快也不会翻脸为难他们的。 司白轩又乌拉乌拉翻译了过去,那东撒克逊百夫长听的时候脸上阴晴不定,看着自己手下每个人都对着至少两名豹千军的人,犹豫半天才说了一句话,然后刀入鞘。 “他……他说别搞出人命。”司白轩不可思议的看着让了步的东撒克逊族百夫长,顿时很骄傲的说,“公子你太厉害了,看来东撒克逊族的人都听闻你的大名了。” “哈,给他翻译,让他放心!”明思远冷哼一声,调转马头不再理会那名东撒克逊族百夫长。 “兄弟们,围起来!”明思远一个手势之后,早就迫不及待的豹千军迅速把龙千军虎千军的人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想造反么?”龙千军领头的参将本来在看热闹,他们正在为服软了的东撒克逊族百夫长吃惊,没想到下一刻,画风一转,这帮垫底,只有被他们欺负的豹千军居然把他们围起来了。 “呔,小子,你要搞事?”一名龙千军百夫长面无惧色,指着明思远喝道,“尔等一群炮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面对龙千军威风凛凛的百夫长突然暴喝,被欺负惯了的豹千军有些人萌生出退意,有一丝犹豫看着明思远。 “你算老几,不过,你说对了,我就要搞事……”明思远心里清楚自己想要在豹千军中站稳脚跟,必须给豹千军希望,这个希望就是失去的尊严! 这个尊严自然是从天天欺负豹千军的龙千军和虎千军找回来。 “你莫要仗着右贤王为非作歹,信不信我家千夫长回来有你好看的!”虎千军的此刻最憋屈,他们的陆千户很早就被右贤王派出去,不知所踪。 “哈哈,我信,不过现在他似乎不在吧?”明思远此刻简直是目中无人。 那些打退堂鼓的豹千军看到自家主官此刻威风凛凛,丝毫不惧,顿时好像被打了鸡血一般,把恐惧赶跑了。 此刻,在场最大的官就是他这个千夫长了。 “你想怎样?”总算有个脑子在线的参将看出今日之事不太妙,正式的问道。 “我不咋样,就是觉得吧,这补给分配有问题!”明思远吹了吹马鞭,幽幽的说。 “哼,按以往惯例,都是我们龙虎军各占四成,你们豹千军两成,怎么有问题?”龙千军的一位带头参将说的心安理得,并没觉得有错。 “那是以前的规矩,我不认!”明思远摇摇头,腔正字圆的说,“我们豹千军占四成,你龙千军两成咋样?” “明小千夫长,你真会开玩笑……”那名参将一看到明思远是来搞事的,也不想出言语刺激他。 “别忘了,自从有了炎月军团之后,这规矩就定下了。”那名参将一板一眼的说道。 “嘿嘿,那我来了自然要改改,否则今天恐怕难以善了了……”明思远明晃晃的威胁道。 “哼,我们还怕了不成!兄弟们,冲出去!”虎千军的领头是个暴脾气,历来都是龙虎千军欺负豹千军,他们何曾受过这等气,听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威胁他们,登时恼了。 虎千军的人数虽然不占优,但是和龙千军加起来,倒是比豹千军人数多一些,所以他们虽然被围,但是并不慌张。 “兄弟们,亮家伙!” 豹千军听到命令之后,唰的一下,齐晃晃的抽出藏在身上的木棍。 有了家伙在手,豹千军的人顿时胆子肥了不少。 “好家伙,你们这是有备而来,就不怕日后算账么?” 龙虎千军本来想着领补给,都没带家伙,来的人也不多,压根没想到豹千军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事情。 他们人数虽然占优,但是豹千军的有备而来,各个身着皮甲,手持棍棒,真打起来,龙虎千军肯定吃大亏。 这时候想去喊人支援,已经迟了,豹千军早就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那你想怎样?”龙千军的眼看情况不妙,赶紧拉住暴脾气的虎千军参将,小声说道,“暂且听他怎么分……” “我想咋?我听说这军中只要不打死人就没事……是不是?”明思远看着占优势的豹千军,不急不躁的说。 “要我说每军各占三份,也不算我欺负你们,如何?”明思远倒不是贪心之人。 “做梦,你们区区八百人就想占三分之一?”但是龙虎千军却觉得豹千军在占便宜,“别忘了我们龙千军一千二百人,虎千军一千人,哪个不比你们人多,我们多拿些不过分吧?” “嗯……这么想,确实不过分,那你们觉得怎么分好呢?”明思远故作沉吟。 “我们龙虎千军顶多给你们各让出半成,你们三,我们两军各三成半。”龙千军的参将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居然选择了让步。 龙千军参将的审时度势,倒是出乎明思远的意料,明思远一时间没了揍人的借口,“这……不行!” 第五十三章 交换 “小子,莫要狂,欺人太甚,你可要考虑好后果了,爷爷们杀人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胎里呢!” 虎千军的参将觉得给豹千军让出半成,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没想到明思远不识时务居然拒绝了,登时恼了。 “龙千军虎千军的兄弟们,结阵,冲出去!”虎千军的参将抽出腰刀,准备给豹千军的一些教训。 龙虎千军带利刃的也就是几名当官的,并不多。 “嘿嘿,兄弟们,记住咯,如果他们想冲出去,给我别往死里打,打腿打胳膊都行,千万别手下留情!” “是!”豹千军何时这么扬眉吐气过,看着吃瘪了的龙虎千军,斗志更浓。 明思远森然一笑,驱马向前,“至于这几个带刀的就交给我了……” “龙千军的,别冲动” “明千夫长,你到底想干什么?” 龙千军的参将没有抽出腰刀,赶紧制止同样愤愤不平,蠢蠢欲动的龙千军的士卒。 暴脾气的虎千军参将被龙千军参将用手拦住,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讨一顿打呢,让他们拿走,他们能一天吃完不成!” “哈哈,这位参将还真识时务,早这样咱们就和平解决了嘛……” “哼,你究竟想咋样,趁陆千户不在,欺负虎千军?”那名龙千军参将同样愤愤不平,他阻拦虎千军却不是真心实意,还出言相激。 “陆千户替右贤王去办差,你今天这是要趁人之危?”龙千军参将一边约束自己手下别冲动,一边每句话都带上虎千军。 “龙千军认怂,那就躲在我们身后吧,虎千军宁死也不后退,虎千军结阵!” 虎千军参将看着龙千军只是嘴上动动,实际并没有动作,随即甩开龙千军参将的手,准备单干。 “这位虎千军的兄弟,你这个要给龙千军当炮灰么?”明思远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眼里喷火的虎千军参将。 “我只是想要得到我们豹千军该得的一份补给而已,何错之有?”明思远诚恳的说道。 “你我无冤无仇,十头猪就给我们豹千军留了半片猪屁股,你觉得合理么?” “大家都是炎月老乡,不抱团,还非要分什么三六九等,窝里横,你觉得欺负老乡很爽么?” “龙千军这位参加明面上识时务,嘴里怂恿着你犯傻,他好混水摸鱼,你是憨憨还是蠢?” 明思远一连串问号,让情绪激动的虎千军参将冷静了下来。 “虎千军的兄弟,别听他胡扯,我们一起冲出去!”龙千军参将还真会看局势,眼看明思远寥寥几句话就把他的私心揭开,还顺带把龙虎千军分割开,顿时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挽救。 “你闭嘴!”明思远怒指龙千军参将,“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天这猪肉你是始作俑者吧,其心可诛!” “你拉上虎千军欺压豹千军,罪一!” “你表面认怂,却想着日后算账,这是其二!” “都这会了,你还想着隔岸观火,挑拨虎豹千军双方矛盾,这是三!” “第四,你身为参将,见到长官,不行礼,这可是要挨板子的!” “所以今天,你们不吐出我们该有的,休要善了!”明思远脸色一寒,凌然道。 “惭愧,我肖从鲁莽了!我们虎千军差点上了龙千军的当,你们还真是好手段啊?”虎千军的肖参将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差点被当枪使了,顿时怒目直视龙千军参将。 “兄弟,你误会了,明明是豹千军欺负到咱们头上……”龙千军参将还想着拉拢虎千军。 “闭嘴!”肖参将暴喝一声之后,扭头对着马上的明思远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明千夫长,我听信小人谗言,冲撞了你,还望见谅!” 明思远眯着眼不做声,那肖参将则保持着行礼的动作,等着明思远的原谅。 但是许久,明思远都没有说话。 “来人!”半晌之后,肖参将忍不住了,喊道,“今天这事我有责任,把该是豹千军兄弟的补给还给他们,那四头猪,我们留三头!” “肖参将,那我们回去……”虎千军的百夫长有些不舍。 “回去了,我给兄弟们解释!” “嗯,你倒是豪爽,敢作敢当,不失为一条汉子,我看好你……”明思远老气横秋的说道。 “错,是我错了,但是请明千夫长不要折辱我!”肖参将任然保持着行礼状态,但是语气不卑不亢。 “肖参将,不用这般行礼,论年龄你都是我叔辈了……只是你这有些敏感啊,我没那意思……” “既然无事了,我们虎千军的人就撤了,还望明千夫长高抬贵手!” “嗯……好说!”明思远看到吃了瘪的肖参将似乎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于是示意豹千军的人放开一道口子,让他们离开。 “肖参将,咱说好的瓜分……”龙千军参将还不死心,出言相激,“陆大人不在营中,你们虎千军就沦落到被豹千军肆意欺负了么?” “哼,你们龙千军好自为之,兄弟们,我们走!” 呼啦一下,随着虎千军的离去,现场形势更加严峻了,两百多豹千军对阵不足百人的龙千军。 “唉哟,将军救我……” “别打了,我的腿啊!” 两道惨叫声突然响起,原来龙千军有人想趁着虎千军离去,好去报信,但是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被欺负惯了的豹千军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顿时一群人轮着棍子使劲打,挨打的人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听这里面惨叫连连,旁观者看着心惊胆战。 “你……你想怎样?”龙千军参将眼看大事不妙,结结巴巴的问道,“别为难我兄弟!” “咱们补给对换,然后你给我磕头认罪,此事便可揭过!”明思远听着惨叫声,不为所动。 “我可以给你道歉,我也可以退还一头猪给你们豹千军,其他的恕难从命!”龙千军参将在形势面前不得不低头,当然只是他自己认为的低头。 “难从命?那我就给你们治治欺软怕硬的毛病!”明思远阴森一笑,举起手就要下令。 周围有备而来的豹千军扬着手里的木棍,一个比一个笑的猥琐,如同饿狼看着羊群一般,就等命令了。 “慢!……我……听你的!” 关键时刻,那龙千军参将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打断明思远的动作,准备向前下跪。 “将军,我们和他们拼了吧!” 龙千军的士卒何时受过这等气,再加上远处哀嚎的兄弟,他们各个怒火中烧,攥起了拳头,怒目直视明思远。 不愧是炎月军团战力超前的千军,面对两倍于己全副武装的豹千军,他们虽有惧色,但是依旧围在参将周围不愿退缩。 “兄弟们,冷静,现在冲动,我们只能吃亏,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用管我!” 那名参将倒是爱护自家兄弟,他挣开龙千军士卒的手。 “噗通!” 那名参将还真的跪下了。 “我,郑飞,炎月军团参将,有眼无珠,冒犯长官,我认罚!” “龙千军补给暂由豹千军领走!”郑参将痛苦的低下了头颅。 “嗷……”豹千军顿时一片欢呼。 龙千军,万念俱灰,一片垂头丧气。 大草原上,声音能传播好远,这边的动静总算惊动了正在扎营的龙千军,还有负责治安巡逻的西撒克逊族骑兵。 龙千军的人还以为被欺负的人是豹千军的,大老远朝这边看着,还指指点点,讨论着。 听到豹千军的欢呼声,他们才察觉道情况不对,顿时龙千军营地一片乱糟糟,似乎有人组织集结。 负责治安的西撒克逊骑兵从更远的地方向这边赶来。 骑在马上的明思远自然看的一清二楚,该见好就收了。 “好,没想到郑参将倒是很爱惜手下兄弟,冲你这般,今天这事就这么了了。”明思远对甘愿受辱的郑参将从心里也是佩服。 “兄弟们,搬东西!”明思远一声令下,豹千军放过龙千军,一拥而上,扑向龙千军那堆补给。 司白轩冲在最前面,直扑那几头猪。 “司大叔,你回来!”明思远喊住兴冲冲的司白轩。 “公子,你这……” “猪肉少不了你,过来,还有事!” “公子,何事居然比搬补给还重要?”司白轩不情愿的挤出人群,问道。 “你去和这东撒克逊族百夫长问问,两头猪能换多少件旧衣服?”明思远抬头望望天际,冷不丁的说道。 “啥?”司白轩顿时呆若木鸡,傻傻的看着明思远。 “不……看这天都这么暖和,开春之后只会越来越热,你放着猪肉不吃,你换什么旧衣物?”司白轩再三瞅着明思远的脸,确认明思远没开玩笑,急了。 “你是不是傻……啥都……都……” 粗口暴了一半,司白轩想起来明思远是他顶头上司,于是赶紧转了口风,但是脸上依旧愤愤不平。 “司大叔,你必须要相信我!”明思远翻身下马,握着司白轩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诚恳的说道。 “你可知道,兄弟们不乐意啊!”司白轩看到明思远坚定的眼睛,知道这事商量不了了。 “明天,他们就会知道我的用心了,真的!” “那我去问问吧?”司白轩看着明思远坚定的眼神,不情愿的朝东撒克逊族百夫长走去。 “八百件!” 经过一阵交流之后,司白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回来了。 “他……他说顶多能换三百件旧衣服,如果你能在他兄弟面前给他道歉,能多给一百件。” “嗯,容我想想……”明思远瞥了一眼那东撒克逊百夫长,说道。 第五十四章 被褥 “公子,没事的话,我就去帮忙搬东西了……”司白轩看着充满丰收喜悦的豹千军,再看看还在犹豫的明思远,顿时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蠢蠢欲动。 “少不了你的肉,再说现在能吃么?”明思远翻翻白眼,“有那么馋么?” “嘿嘿……”司白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那里赔笑。 “公子啊,依我看还不如吃了得了,这五头半猪,我们八百人肯定能吃爽!”司白轩犹豫了一会劝道。 “不行!”明思远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量的口气。 “可是人家一个百夫长让你这个千夫长当众道歉,这不丢你的脸么,再说了也丢咱豹千军的脸……所以……”司白轩不甘心,极力劝阻着。 “少废话,带路,给我翻译!”明思远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这撒克逊族语言,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什么,你真要给他们道歉呐?”司白轩一直觉得明思远很有傲气,但是看着下了马的明思远,顿时心觉不妙。 “唉哟,我的小祖宗啊,那可是两头大肥猪啊,你真舍得?”司白轩痛心疾首。 “你翻译就好了。”明思远站到那东撒克逊族百夫长跟前,在那高个跟前,明思远才刚刚够到人家肩膀。 明思远仰着头直视那百夫长眼睛,严肃的说,“你问他,我道歉后,两头猪换六百件厚点的旧衣物旧被褥,可行?” 司白轩垂头丧气的说,“好吧,我问问……真不明白放着肉不吃要什么旧衣物!” “司大叔,不许乱翻译,这事成了给你一整个猪头吃!” “啥?一个猪头,不行,还得加个猪蹄……”司白轩眼睛一亮,欣然答应道。 只见那东撒克逊族百夫长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只到他肩膀的小少年,却无半点轻视之意,嘴上却和司白轩乌拉乌拉激烈讨论着。 “这位百夫长说,让你当着在场所有人,包括龙千军的面,大声道歉,他就答应。”司白轩扭扭捏捏的说,“我看咱拉不下这面子,还是算了吧!” “给他翻译!”明思远直视那名东撒克逊族百夫长的眼睛,没有退意,坚定的说道, “我愿意!” “公子,你想好了……”司白轩不甘心。 “你敲锣!”明思远打断司白轩的话。 “我……唉,好吧!”司白轩拿起东撒克逊族百夫长旁边的锣,犹豫再三,看到明思远没有反悔的意思,咬咬牙,敲了下去。 “噹!” 刺耳的锣声顿时吸引了争相搬东西的豹千军还有垂头丧气的龙千军所有人的目光。 “我,炎月军团豹千军千夫长,给这位东撒克逊族百夫长,为我刚才的傲慢无礼赔礼道歉了,还望你能遵守承诺!” 明思远的声音响彻周围,龙千军豹千军的士卒不明就里,看着刚才还很蛮狠威胁东撒克逊族百夫长的明思远怎么突然向对方道歉了。 “呵,这是看到撒克逊族巡逻骑兵赶过来才道歉的吧……” “我还以为多牛呢,没想到这么怂!” 周围龙千军的士卒纷纷讨论,而豹千军的士卒刚刚扬眉吐气,顿时又颜面扫地,内心复杂不明就里的看着明思远。 “司大叔,翻译!”明思远对周围的讨论充耳不闻。 片刻之后,司白轩带着不明白,还有些许的失望说,“这位百夫长同意了,他说猪肉他先拿走,旧衣服旧被褥稍后就送来。” “好!”明思远回答的也干脆。 “各位大叔们,抬出两头大肥猪交给这位东撒克逊族百夫长。”明思远转身对着豹千军的士卒喊道,一脸诚恳,“请你们相信我!” 豹千军一片哗然,这到嘴的肉一下子小一半就没了。 “哈哈,我还以为他真心为豹千军考虑呢,没想到为了巴结撒克逊族人,我呸!” “就是,就是……” 龙千军有人阴阳怪气的起哄道。 明思远没有搭理周围的杂音,给豹千军的老兵油子深深鞠了一躬。 自从明思远到这豹千军以来,还从来没有如此谦卑过,登时豹千军的人有些心慌,不知道明思远要整什么幺蛾子。 “明千户长,你这是干什么,别折煞我们了,我们答应就是……”豹千军里有人突然带头说道。 有了开头,其他人也不好拒绝,于是纷纷答应了,明思远悄悄抬眼望去,发现那说话的正是那个机敏,特会察言观色的张敏。 明思远心中暗暗赞许。 “那就留六十人,跟着这位百夫长去领衣服被褥!”明思远抬头说道,“张敏带头!” “哎,谢谢明千夫长的赏识,我这就带兄弟们去……”张敏此时胸前挂着一串肉干,手上拎着一包奶酪,有些受宠若惊。 “其余的人,回营!”明思远不再多言,下令回营。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明小千夫长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不止豹千军的人想不明白,就连龙千军还有东撒克逊族的人搞不清楚。 “看这天,只会越来越热,马上就要立春了,还能冷到啥程度,挺挺也就过去了,他这是在干啥?”那名郑参将隐隐约约想到问题所在,但对明思远的举止很迷惑。 远处龙千军集结的人被蔺峰挡住了,而撒克逊族巡逻骑兵也越来越近。 虽然只剩三头半的猪,但也比原来的半只多,所以豹千军惊讶过后,又有说有笑的回营了。 龙千军看到豹千军回营了,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回营。 …… “白大哥,他们抢了咱们的补给,快拦下他们!” 被蔺峰阻拦的龙千军领队正是前几天明思远和蔺峰刚到军中就来挑衅的赵统领亲信。 听到赵参军高呼之后,那名白姓领队登时下令阻挡住明思远的去路。 而受了一肚子气的龙千军好像找到靠山一样,居然堵住了豹千军的退路。 “这位明小千夫长,你这也欺人太甚了吧!”那名白姓领队忌惮明思远的实力,语气虽然不客气,但是也没冒失的拔刀相向。 “让开!”明思远毫不客气的喝道。 “明小千夫长,你别逼我……我不想和你起冲突。”那名白姓领队平时在豹千军面前横行惯了,这突然客客气气的,一下子连他自己都有点适应不了。 “不想起冲突,就滚开!”明思远没有好脸色,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撒克逊族巡逻骑兵。 “白百夫长,和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废什么话,直接抢回来不得了。” “就是……” 龙千军里即便好多人听说明思远的厉害,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不关心周围的事情,显然还不知道明思远的手段。 现场剑拔弩张,豹千军纷纷亮出木棍,而龙千军的白百夫长带来的人则亮出了兵刃。 形式一触即发。 “你们,干什么?”就在这时候,撒克逊族的巡逻骑兵赶到了,会炎月语言的骑兵呵斥道。 “这位军爷,这是我们炎月军团内部……”那名郑参将赶紧迎上去,笑如桃花。 “混账,这是军营,不是部落斗殴现场,都给我滚回去!”那名巡逻的东撒克逊族骑兵首领并不领情,呵斥道。 本来受够了西撒克逊族骑兵的气,难道还要受这奴隶组成的炮灰的气? “这位军爷,你且听……”那郑参将咽不下那口气,眼看到了自家地盘,要出气了,结果半路杀出个油盐不进的东撒克逊族巡逻队。 “混账,你算老几,马上给我散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暴躁的东撒克逊族骑兵首领唰的一下抽出腰刀。 顿时那一队百人规模的东撒克逊族骑兵也跟着抽出腰刀,他们每个人眼里都冒着火,看样子在其他西撒克逊族骑兵跟前没讨了好。 而且这队骑兵每个人都身强体壮,应该是东撒克逊族的精锐,在别处吃了瘪,看样子这是要拿炎月军团撒气了。 “快散开,各自回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郑参将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又唰的一下黑了,这是今天第二次被打脸。 郑参将恼火不已,但是面对寒光闪闪的弯刀,郑参将那要炸了的火气还是被活生生压制回去了。 “哼,我们走!” 看着让开路的龙千军,明思远也不搭理东撒克逊族巡逻骑兵,一挥手,若无其事的回营了。 龙千军咬牙切齿的看着豹千军离开,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这队兴高采烈扬眉吐气的豹千军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哎呀,公子英明啊!”还没到营地,司白轩突然一拍脑袋,拍起了明思远的马屁。 惹得周围的老兵油子嗤之以鼻。 “你们哼啥哼,你看看明千夫长提前让我们准备的柴火,不就是猪肉的!”司白轩指着豹千军营地里的一堆堆柴火兴奋的说道。 “别看咱明小千夫长年龄不大,但是他未卜先知,让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司白轩一脸崇拜的看着明思远,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对明思远心服口服了。 “嘿,还真是……” “明千夫长刚才可厉害了,让龙千军的那个郑参将吃了瘪,跪下认错了……” “吹得吧你,那郑参将看到李千夫长眼睛都不正视一下的……” “那是,但是我们一亮家伙,那郑参将当场就怂了,哈哈……” 豹千军的老兵油子一边干活一边聊着,要知道这八百豹千军不比前世老大妈逊色,不一会明思远威武雄壮的形象每个人都知道了。 豹千军的人看明思远的眼神变了,少了些敌视,但是依旧很复杂,有崇拜,有不解,还有不满…… “那可是两头猪啊,却换什么破衣服旧被褥了……”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明千夫长莫不是变态,喜欢看我们劳累?”还在扎营的士卒嘴里嘀咕着。 第五十五章 风起 “公子,我真搞不明白,你为啥要拿那两头猪换一些破烂?”司白轩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司大叔,你就听他的,准没错!”蔺峰已经领教过明思远识天象的本领了。 明思远眼睛斜视了一眼蔺峰,让他别说漏嘴,不然咋装逼呢。 “嘿嘿……再具体我就不敢说了,司大叔你自己体会。”在明思远威慑的眼神下,蔺峰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真搞不明白你们俩小家伙脑袋里想着啥,现在这天就算降温也就一两天,收集柴火,还有那旧衣服不知还有何用?”司白轩嘀咕着。 …… 蔺峰和牛豆豆醒来之后,明思远暗中告知了他们明思远现在的想法。 在经过一夜交流之后,蔺峰和牛豆豆默认了明思远的计划,在逐渐相处中,蔺峰也慢慢接受,并尝试着融入这群老兵油子里面。 退一万步讲,这八百老兵油子的命虽然贱不兮兮的,但好歹也是一支武装力量。 …… “思远,你可别看走眼,不然丢人就丢大了……”蔺峰找了个机会跑到明思远旁边耳语道,“我看你这是要长驻的节奏。” “我观察了好几天了,准没错。”明思远自信满满,“明天你抗冻的话可以睡个懒觉了。” 司白轩看到嘀嘀咕咕的明思远和蔺峰,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一个人,打了个哈哈,去架锅猪肉去了。 “牛大哥呢?”明思远突然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当然是在陪他的马了。”蔺峰翻翻白眼,继续说道, “还不是那天晚上计划,牛大哥忍痛从陪伴自己多年的老马身上放了一些血,结果没跑成,他觉得对不起他的马,这几天天天陪着他呢。” “唉,他生我的气干嘛,还不是他识人不淑,被人卖了……”明思远有些无语,“一会旧衣服来了,你给他送两件去,别再给冻死咯。” “另外,今天龙千军吃了个暗亏,小心晚上他们来寻仇。”明思远嘱咐道。 “他们得有那胆子,没看到那帮在别的地方吃了瘪的东撒克逊族骑兵这阵子都围着咱们大营瞎转么,人家想在咱身上撒起……” 顺着蔺峰所指,明思远看见那帮吃了西撒克逊族亏的东撒克逊族骑兵,在押尾的奴隶军团附近转悠。 只见东撒克逊族巡逻队耀武扬威,吆喝声一阵接一阵,跑到这堆没资格入驻到那部落里面的奴隶军团营地撒气。 “还是谨慎些,龙千军那赵统领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心眼小着呢。”明思远微咪眼睛说道。 “仅仅因为五百夫长送咱们回来,就想致咱们死地,这种人现在看着乖巧,心底里早就把咱们俩咒死了多少遍了。”明思远正色道,“切不可大意。” “知道了,今晚多加两个暗哨。” “放心,应该没事,中间还隔了个虎千军。” “你闻闻,真香,这群老兵油子里面有高手!”没过多久,周围传来了阵阵香味。 “看样子这撒克逊族下了本钱了,居然给奴隶军团还有猪肉吃……”明思远感慨道。 炎月军团作为这群杂牌军里面的扛把子,得到的猪自然是最多的,其他杂牌一个千人队也就一头猪。 “但是这东西撒克逊族好像也就那样,我看刚才那帮巡逻骑兵各个都怨气冲天。”蔺峰也学会了观察。 “嗯,但是已经过境十几万西撒克逊族大军了,他们后悔已经迟了,要知道引狼入室最后大多时候都会被反噬的。”明思远前世的认知里,此类的事情太多了。 就在猪肉熟的时候,张敏带着六十人牵着马驮着旧衣物旧被褥回来了。 “张大哥,你还真有口福,刚来就赶上吃饭了。”明思远在军中倒也没啥架子,只要没有军务,都大哥大叔的叫着。 来自前世的他做不到心安理得的使唤他人,还不带一点尊重。 “唉哟,明千夫长,叫我老张就行了……这个大哥我当不起……” “滚,一个称呼而已,别自恋……”明思远瞪了一眼。 “明千夫长,这衣服被褥怎么分?”张敏不愧是个机灵人,他歇了会,如数家珍一般给明思远汇报。 “总共找那百夫长收了旧衣物四百九十件,旧被褥二百多套,共计七百一十件。” “很好,旧衣物成套的让今晚值班的兄弟穿上,旧被褥除了给牛兽医拿两床之外,其他的都给在营地四周的帐篷里。毕竟他们挡在风口。”明思远沉吟一会,安排道。 “嘿嘿,这儿我还软磨硬泡要了两件大皮袄,孝敬您的。”那张敏似乎对明思远的命令不奇怪,反而神秘兮兮的从马车上了抽出两件皮袄。 “这怕不是你顺来的吧?”明思远脸色一寒。 “不不,我哪敢呐……”明思远脸色大变,把张敏吓了一跳,本来想拍马屁结果拍到马蹄上了。 “这是那东撒克逊族百夫长送的……” “送的?”明思远寒意越深,看样子张敏回答稍有不慎,挨板子都是小事了。 “唉哟,我说的千真万确,你不信问问这些兄弟们……”张敏直呼冤枉。 “哼,那百夫长答应我六百件,你不光带来七百件,还带了这两件九成新的皮袄,谁信?”明思远一脸不相信。 “明公子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你不知道我废了多少口舌才哄来的……”张敏急得头上冒汗了。 “哄?骗来的?”明思远脸色没有缓解。 “唉哟我的妈呀,早知道我不自作主张了。”张敏欲哭无泪,顾不上周围飘的肉香味。 “呜呜……公子冤枉利嘴张了,这肉真香……”司白轩一手端着一盆肉,一手啃着猪蹄。 “他这张嘴死的能说活,活的能说死……看样子把那百夫长哄高兴了。”司白轩替张敏解释道。 “哦,你怎么哄的?”明思远好奇道。 “我……我……公子我能先吃两口么?”张敏瞅着盆里的肉,垂涎三尺。 “给!”明思远递了个棒子骨过去,急不可耐的催促道,“边吃边说。” “嗯嗯……”张敏也不客气,接过棒子骨狠狠的啃了一口,意犹未尽,“咳……” 明思远有些好奇,都忘了吃肉。 “真香……”张敏憋了半天,感叹了一声。 “快说!”明思远恼了,一脚踹了过去。 “我说,我说……”张敏又咬了一口肉,这才缓缓的说,“说来话长。” 原来张敏尖牙利嘴,从东西撒克逊族联合,最后扯到与炎月帝国,东拉西扯,这一路把那百夫长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都差点要和他结拜为兄弟了。 “你还真是个人才,没去开传销还真可惜了。”明思远也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由的感慨这张敏不简单,“早知道让你去谈生意了。” “嘿嘿……”张敏被夸赞了之后,得意的嘿嘿笑。 “但我必须有言在先,我豹千军以后不许抢劫任何平民百姓东西,一针一线都不可以,违令者,斩!”明思远冷不丁的下了一道改变豹千军命运的命令。 那是来自前世记忆的标准。 明思远的表情不容置疑,眼神里透着坚决。 司白轩还有张敏本来还想贫两句,但是抬头看到明思远的表情,赶紧两人勾肩搭背的去别的地方蹭饭去了。 傍晚时分,天气骤变,北风呼呼吹,黑压压的云层遮住了刚升起的弯月。 周围想着凑合一晚上的龙虎千军,还有其他杂牌军冻的瑟瑟发抖,随身携带的衣物披到身上稍微好点。 但是比起准备充足的豹千军,他们兼职寒酸极了,除了主官还有帐篷,其他人都羡慕的看着豹千军所有人点着篝火,住进了帐篷,就算外面值勤的士卒,各个裹着好几层厚厚的衣服。 “没想到明公子还会未卜先知……” “这两头猪换的值……” “可是按明千夫长的安排,这些柴火够我们烧六七天啊。” 明思远下令,一个帐篷十人只能点一堆火,必须节省着用。 “他还是嫩了些,大风大雪怎么会挡得住这么大规模的行军呢?” “说不定还真能挡得住,今天我们所有人不是都觉得明千夫长拿猪肉换衣物不值么,这会可没人说了吧。” 不知不觉中,明思远在豹千军中的威望大增。 “报……虎千军,龙千军有人嘲我们这边走来。”突然暗哨发现龙虎千军朝豹千军这边来,赶紧给正在和蔺峰一帮人聊天的明思远报告。 “先不急,让他们来等,敢闯营者,杀无赦!”明思远皱皱眉说道。 “是!”哨兵接令之后,春风得意般的走了,这豹千军要翻身了,每个人连走路姿势都变了,呼呼带风。 “你们猜他们来干啥?” “还能干啥,要么要求赔他们补给,要么要求换点柴火被褥呗……”张敏抢先回答道。 “换柴火还有可能,换被褥不会……”明思远咧嘴一笑。 …… “喂,豹千军的兄弟们麻烦通报一声,我要见你们的明千夫长,就说是虎千军肖从求见!” “我是龙千军赵蛮军,带伤而来,还望明千夫长出来就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算算账。” 由于顺风,明思远他们听着一清二楚。 “哈哈,这么客气,肯定有求于我们,就让他们先兜兜风吧。”司白轩可是受够了龙虎千军的欺压,听着外面哆嗦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北风刮的更紧了,呜呜的如同狼哭鬼号。 此刻,明思远正围着篝火在军帐中喝着热腾腾的羊奶,稳如狗。 第五十六章 雪起 “卧槽,刮风不够,还下雪了……”听声音应该是虎千军的肖参将。 打着寒颤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了整座峡谷,也投过缝隙照亮了整座帐篷。 紧接着“轰隆”一声,似乎整个大地都开始颤抖了。 伴随着一阵经久不衰的雷鸣,整个盆地里的人都被这百年罕见的雷阵雪惊呆了。 雷声消失后,受到惊吓的牲口的嘶鸣声随风传遍整个峡谷。 即便是稳坐帐篷中间的明思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 “我去,雷阵雪……我还以为来个暴雪就不错了。”明思远看着蔺峰,牛豆豆等人好奇的去外面看这极为罕见的雷阵雪后,长舒一口气, “唉,专业还是荒废了,瞅了三四天了,居然没看出会有雷阵雪……” “麻烦小哥通报一声,我们求见豹千军的明千夫……”又一道洪亮的声音趁着雷声渐息在豹千军营地门口响起。 西撒克逊族有规定,扎营后,不得擅闯他营,对于擅闯者可就地正法。 所以龙虎千军来人很焦急,但是没人敢闯营。 肖参将从出生到这么何曾见过如此景观,又打雷,又下雪,看着这天生异象,肖参将顿时心感不妙。 最主要他们都以为凑合一晚上明天就开拔,所以随便扎营,甚至有人打算裹着军毯凑合一宿,但看这大雪,不扎营是不行了。 “你找我家将军何事?”哨兵得了明思远命令,也不着急。 “你一个小兵,让你通报你就去通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龙千军的赵蛮军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明明看见中军大帐里的人都出来了,但是他们都仰头观天,就是没人朝这边瞅一眼。 赵蛮军那一个气啊,向来都是他在这炎月军团目中无人,何时轮到他看别人脸色,登时赵蛮军脸上挂不住了,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出言不逊。 若换作平日,这哨兵还就怕了这赵蛮军,但是今日目睹了年仅十四岁的新任千夫长当众羞辱龙千军的郑参将,让在场的豹千军都膨胀了。 不巧这个哨兵正是其中一个,看到蛮横的赵蛮军,这个哨兵若无其事的把身上厚厚的衣服往开敞了敞。 “这初春的雪不冷啊,穿的有点厚了……”那名哨兵也不理会在外面等候的龙虎千军,自言自语道。 “你……”赵蛮军登时恼了,就要闯营。 “赵将军勿冲动,别忘了我们的初衷。”肖参将怕赵蛮军得罪了豹千军,会波及到虎千军,赶紧阻拦道。 “肖参将,你说……你说这都是咋回事嘛!”赵蛮军愤愤不平的说,“补给被他们劫了,那就劫了吧,这换些柴火总行吧,可你看看他们这嘴脸……” “唉,都是我们小瞧了这位明千夫长,现在想想今天白日他要豹千军收集柴火还真不是无的放矢……”肖参将抿抿嘴,“眼看这雪越下越大,我们还是稍安勿躁,让他摆摆架子,给他面子,毕竟今天补给之事是我们错在先。” 肖参将一改往日的易怒性格,让赵蛮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还是我认识的肖参将么?” “嘿嘿……”肖参将干笑两声,不再言语,宛自在雪中静静等候。 “这位肖参将还真是个人物,能屈能伸。”明思远感知能力超人,他们的对话自然被听的一清二楚。 不出一刻,地上积雪已有寸余厚,电闪雷鸣依然不断,大雪没有停止的迹象。 没资格进入部落营地的杂牌军除了豹千军,其他的都一片忙碌,所有人都热火朝天的重建营地,搭帐篷,甚至有的杂牌军派出部队去捡柴火。 “我去他奶奶的,好大的架子,不等了,兄弟们,我们回!”赵蛮军等待无果,暴脾气又上来了,“这仇结下了,以后看到豹……” “咳咳……” “将军,明千夫长出来了……” “出来又咋……” 明思远一脸惊讶,表情夸张的说:“哎呀,这大风大雪好哇,居然把吹来了两位贵客,真不好意思,刚睡了一觉,让诸位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这么大的雷声,你能睡得着?”肖参将无语的翻翻白眼,但是目前有求于人,所以肖参将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唉哟,这位不是我前几日不小心误伤了赵副将么,不知伤好了没有。”明思远故作惊讶。 “好个屁,冻死人了……”赵蛮军听着想骂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但是嘴上却客客气气的说,“我的伤已无大碍,还得感谢明千夫长手下留情……” “不知二位找我有何事?”明思远明知故问道。 “明小将军,神机妙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等佩服不已。”肖参将抖抖身上的雪,眼神里早就没了轻视之意, “明小将军小小年纪有此本领,前途无量,这数万大军中,也只有明千夫长算到了这漫天大雪,我等有眼无珠,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明千夫长勿要见怪……” 肖参将面不改色的一顿马屁,拍的明思远很受用,一侧的赵蛮军看的目瞪口呆。 “肖参将说笑了,我一小屁孩,何德何能……”明思远谦虚道。 “明千夫长真谦虚,就今晚之事,你真乃神人也……”肖参将脸色一凛,一本正经的打断明思远的话,又拍起来了。 “咳咳,肖参将说道没错,我赵蛮军之初多有得罪,还望……”赵蛮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打断肖参将的马匹,好话都让肖参将说了,那他岂不是没话说了。 “哈哈……啥都好说,好说,大帐里太热,咱们就这里说。”明思远说的实话,刚才一碗热肉汤下肚,此刻面露潮红。 “咳咳……”在军营外面等候了许久的赵蛮军和肖参将闻之色变,他们的脸也红扑扑的,只不过是冻的。 “嘿嘿,好说,我奉赵统领之命,前来收集咱们炎月军团的柴火,然后分配给各军,好让大家都好熬过这一宿。”赵蛮军内心问候着明思远祖宗十八代,脸上却小心翼翼的说着。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明思远的脸色。 果不其然,明思远听闻之后,脸色如同这雪天一般,冷了下来。 “当然,不用都收集,每个军提供出各自营中的一半……”赵蛮军又瞥了一眼明思远的表情。 明思远眉头没有舒展,反而脸色越加寒冷,明思远也没想到龙千军会以这种方式来要柴火。 “哼,赵统领打的还真是好算盘……”明思远冷冷的说道,“如若我不答应呢?” “咳咳,这都是赵统领的意思,我只是跑腿办事的,还望明千夫长见谅……”明思远的反应自然在赵蛮军的意料之中,“今日我看豹千军的兄弟收集的柴火都足够烧五六天,拿出一半也……” “哼,那赵统领怎么不亲自来呢?”明思远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肖参将躲在一侧观战,没有开口。 “赵统领组织龙千军的兄弟加固营地呢,脱不了身,所以……” “哼,那你请回吧,告诉赵统领我们的柴火还不够每人一堆火呢,匀不出来!”明思远准备扭头就走,“有事明日再谈!” “哎哎,还有我们呐……”肖参将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喊住明思远。 “肖参将有何高见?”明思远对这肖参将倒是没有恶意。 “看着天气,世所罕见,明公子年纪轻轻就能预测出,可见……”肖参将一本正经的又要拍马屁。 “有话直接说!”明思远看着低头想词的肖参将说道。 “那……那我就直说了,今晚天色已晚,到今天早上路过的那片林子骑马需要一个半时辰,现在大雪纷飞,今晚去拾柴火来不及了,还望明将军高抬贵手,给我们虎千军匀一些柴火,好度过今夜。” 肖参将一窒,说出心中所想。 “待明日,如果拔营行军,明将军开个价,让我们用肉干抵账;如果明天继续扎营,待我们拾得柴火加倍奉还!” 肖参将恭恭敬敬的说,此刻他认为明思远绝对不简单,尤其能预测天气,这对行军打仗可是神一般的加持。 肖参将暗自下定决心要交好明思远,再不济也不能与之为敌。 “肖参将客气了,里面请,喝口热汤暖暖身子。”明思远欲邀请肖参将入营。 “那我呢……”赵蛮军被人无视,但是有求于人,只好忍着心中怒火,追问道。 “你,带着龙千军闯营来拿柴火吧!”明思远冷冷的说道。 “还忘说了,那些柴火都是士卒个人物品,你想拿,以令压人怕是不行,还不如赤果果的来抢呢。”明思远嘲讽道,说罢带着肖参将入了营。 “我擦,哪个王八犊子给出的主意,要我以大哥命令压人!”赵蛮军看着进去的明思远,扇了自己两巴掌。 “将军,赵统领不是亲自去找右贤王讨要柴火了,我们何必在此受气,明天大军……” “以我对撒克逊族的了解,就算右贤王首肯,大哥也讨不来太多柴火……”赵蛮军阴沉着脸,沉思道。 “看豹千军收集那么多的柴火,以及这般扎营,恐怕这雪不止一两天。”赵蛮军幽幽的说。 “那我们咋办?” “还能咋办,在这里等那小子出来,今晚就让他先得意得意,熬过这一宿再说。”赵蛮军阴狠的说道。 “如果这场大雪果真持续好几天,导致大军无法行动,那么此子可怖,如果不纳为我用,必除之!”赵蛮军一脸杀意。 第五十七章 计划 雪越下越大,北风如刀子一般挂过,吹在脸上生疼。 豹千军哨兵脸蛋都用厚厚的衣物围住,只露出眼睛。 在大营外面的龙千军等候许久,不见虎千军肖参将出来,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军帐里欢声笑语。 由于逆风,声音不大,但是在赵蛮军听来非常刺耳。 “哼,不等了,我们走……”赵蛮军终于受不了这天气了,带着的手下回营了,最终还是没敢闯营。 站岗的哨兵虽然不好受,但是能看到飞扬跋扈的龙千军居然吃了瘪,登时觉得这些寒冷也不算什么。 “肖参将,太客气了,夸的我都无言以对了……” 大帐内,明思远被肖参将一顿马屁拍的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唉,我等都有眼无珠,没能早日结交明将军,还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肖参将喝着肉汤,但是心里焦急,他听着外面呼呼的大风,时不时把雪花刮进大帐。 “哎,肖参将此言差矣,在座的各位都是炎月人士,因各种原因机缘巧合都沦落至此,我们炎月人士都应该抱团互助,而不是相互欺凌,这是我愿意助虎千军的原因……” “唉……”明思远长叹一声,痛心疾首的说,“只可惜我们炎月人士大多时候都是窝里斗,最后便宜了异族,看看人家东西撒克逊族,亲如一家,我真羡慕呐!” “咳咳……明公子慎言!”肖参将脸色突然一变,表情有些尴尬,不动声色的朝周围看了看,贴近明思远耳边悄悄说, “别看右贤王重视咱炎月军团,但是他可希望咱们三军不和,所以龙虎豹三军千夫长互不节制,甚至可以不听赵统领之令,赵统领只是名义上炎月军团统帅而已。” “嗯,那咱们还是谈生意吧!”明思远知道肖参将这是怕人多眼杂,提高了声音,“我年龄尚小,对这军中规矩还不是很清楚,多谢肖参将指点,你这个情我记下了。” “这柴火你拿走一宿用量,多一捆也不行,但是也不会少你的,待明日你们双倍返还吧!”明思远提高了声音。 “明将军大义,我肖某记住了,能否现在就将柴火拨付于我,我听着这疾风,还担心军中兄弟呐。”肖参将早就心急如焚了。 “好,肖参将爱兵之心,小弟佩服!”明思远点点头,“司大叔,带领这位肖参将立下字据,拨付他一宿用量的柴火。” “得嘞,肖参将这边请……”司白轩提心吊胆的心总算放下了,长舒一口气。 司白轩始终盯着军帐里釜里的肉骨头,生怕被肖参将吃一口,还好肖参将只喝汤没吃肉。 “来人,准备柴火,让虎千军的兄弟带走……”司白轩巴不得赶紧送走虎千军,所以手底下麻利多了。 …… “唉呀,总算送走了,肉还有没有……”司白轩火急火燎的重进大帐,直扑架在火上的釜。 惹得大帐内众人哄堂大笑。 “司大叔,再麻烦你一下。”明思远止住笑,“肉给你留着,你再去准备一份柴火,待会儿送给龙千军……” “啥?”司白轩瞪大眼睛看着明思远,“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我让你再准备一份柴火,准备一会送给龙千军……” “我不干!”司白轩愤愤不平的说,“你可没见过龙千军往日里怎么欺负我们豹千军的,好不容易找到让他们出丑的事……” “咳咳,司大叔,你听我说……”明思远看着嫉恶如仇的司白轩,想耐心劝劝。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让去让张敏去,我不去!”司白轩连连摇头,态度坚决。 “司大叔,你是千夫长,还是我是千夫长?”面对这油盐不进的司白轩,明思远脸色一拉,只好摆出官威。 “公子,你这……”司白轩没想到明思远会为这事而生气,一时语塞,夹起来的肉也顾不上吃,呆在那里了。 这是司白轩第一回见明思远生气。 “我们刚还说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炎月军团的人,你扭头就忘了?”明思远冷着一张脸,犹豫片刻还是给司白轩解释道,“今晚雷阵雪,世所罕见,气温骤降,到明天早上会死人的!” “另外,我真希望我们炎月军团能团结一致,这样就算为奴,撒克逊族人也不敢太过分!”明思远语重心长的说,“即便有几个撒克逊族死忠,但我相信大部分人还是不愿为奴,也许有一天……你懂么?” “我……我去准备好了……”司白轩望着脸庞稚嫩的明思远,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右贤王。 “嗯,去吧,肉给你留着。” “是!” “张敏,听令!” 张敏若有所思的想着明思远刚才说的话入了神,被明思远冷不丁的暴喝吓了一跳。 “公子何事?”张敏郑重的抱拳行礼,“张莫任凭驱使。” “你比较会说,穿厚点,等会把柴火送过去……至于说什么,我想你清楚吧?”明思远喜欢张敏的机灵。 “明老大,你放心,虽说那几个顽固分子我搞不定,但是让龙千军心里埋下种子,我还是能做到的。”张敏拍拍胸膛保证道。 “嗯,那就好!”明思远赞许的点点头。 “俗话说锦上添花,锦上添花,可是锦上添花怎能比得上雪中送炭呢……真是天助我也!”明思远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明公子,真不简单!”一直没吭声的牛豆豆冲明思远竖起了大拇指,他从明思远的眼神里感受到了野心。 “哈哈,牛大哥谬赞了,我还得麻烦牛大哥呢。”明思远打了个哈哈。 “我……我能做什么?”牛豆豆没想到明思远还会找他。 “今日大雪依我观察,一时半会停不了,军马能否健康就要靠你了,我希望我们豹千军,甚至我们炎月军团能成在这场雪灾中损失最小。” “雪灾?”在漠北之地多年的牛豆豆自然知道雪灾的威力,“白日里天气那么好,怎么会有……” “呜呜……” 北风不合时宜的顺着缝隙刮进大帐,雪花在温暖的军帐中瞬间融化,绕是如此,体弱的牛豆豆也被这突如其来疾风吹着打了个哆嗦。 “好,我这就去安排。”牛豆豆面露凝重,批了一床被褥出去了。 大帐之中只剩明思远和蔺峰二人。 “思远,你当真要救龙千军?”蔺峰这才发问道。 “希望对计划有用吧?”明思远吐出一口浊气,两眼变得很茫然。 “你有什么计划?”蔺峰看到明思远茫然的表情,就知道此事简单不了。 “你当右贤王养着炎月军团真的是为了对付漠北蛮族么?”明思远再说确认周围没人听,这才幽幽的说。 “如今这军中可信之人不多,你我皆新来,有些事还是不方便。” “什么事?”蔺峰眼里一亮,“莫非你想带着豹千军……” “据我观察,豹千军在炎月军团广受欺压,在西撒克逊族面前肯定更为不堪,而且大部分人都是纳了投名状之后不愿继续为祸炎月子民,所以被安排到这豹千军,炮灰中的炮灰……” “豹千军可争取!” “龙千军,心狠手辣之辈居多,亡命之徒,见钱忘义,用的好了,不失为一把利刃!” “唯独这虎千军,铁了心的给撒克逊卖命,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唯一的原因就是想杀回炎月故土复仇!他们之中大多数是炎月帝国有所亏欠的后代或者当事人,如同陆千户一般。” 明思远眯着眼睛,说出这几天的观察。 “那你为何还把龙千军拒之门外,反而把虎千军……”蔺峰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明思远,眼前这个和他同龄的少年,举止之间哪有半点的稚嫩? “虎千军,我们必须稳住他们,让他们对我们放松戒备,有朝一日,希望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能他们瓦解,实在不行,就让他们消失!” 明思远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杀意,充满了整个军帐! “可……依我看,这虎千军各个都是重义之士,比起龙千军的投机骑墙之辈有用多了。”蔺峰一时间接受不了明思远的想法。 “你错了,正是因为虎千军重义气,才不会背叛右贤王,也不会轻易从内部被瓦解的,他们已经背叛了炎月帝国,再让他们叛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明思远的声音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别忘了,陆千户的血海深仇可是无法解开的!” “可是……”蔺峰还心有不甘。 “没有可是,你我当年能做的,就是把豹千军收为己用,暗中处理好龙千军的关系,他日可以用到。”明思远顿了顿,艰难的说道,“至于虎千军,目前稳住他,别让他们以我们为敌。” “这就是现实,很残酷,我们炎月帝国同样是这样,为敌不可怕,怕的就是内部不和,炎月帝国我那皇帝姥爷怕是糊涂了,太子被废十几年,不立新太子,只封众皇子为王,恐怕朝中早已四分五裂了……” “西撒克逊族挥师东进,即便这雪下七八天,也阻挡不住了,天下将要大乱了。” 明思远似乎看到了一个伟大帝国的分崩离析,仿佛看到了繁华安宁的炎月城池突遭战火波及,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惨烈。 “我们能阻止这一切发什么?”明思远自言自语道。 “阻止什么?”蔺峰听的一头雾水。 “蔺峰,收起你的执拗,必须和这豹千军处好关系,收买人心!”明思远突然一本正经,一脸严肃的说道。 “另外你我必须注意甄别出豹千军的撒克逊族的死硬分子,哪怕豹千军变成豹百军,我们也必须要保证这豹千军为我所用,明白么?” 蔺峰看着明思远深邃的眼神,有些恍惚,这还是前不久还和他在山巅之上那个无话不说的少年么? “你记住,身在敌营也能替炎月帝国做事!” 第五十八章 谏言 漠北的这场大雪持续了足足五天,第一天积雪就有半米厚,五日之后积雪足足两米厚,整个西撒克逊族大军不得不就地驻扎,所有作战计划都无期限延迟了。 这场大雪的规模,远超明思远的预测。 在大雪初始,赵统领在寻求右贤王无果之后,正好遇到被明思远派去送柴火的张敏,一阵乱捧瞎吹之后,赵统领面不改色的收下了柴火。 在明思远的提醒下,包括豹千军在内的炎月军团在大雪第二天不顾没过膝盖积雪,几乎全军出动的去砍柴,甚至惊动了右贤王,以为炎月军团要哗变。 虚惊一场之后,右贤王知道了明思远有预见天气的本事,当即招明思远到中军大帐闻讯。 明思远也不隐瞒,告诉右贤王这场大雪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形势非常严峻,就算这二十万人规模的部落,面对如此天气也难以幸免,必须早做打算。 得到提前预警的右贤王果断的让东西撒克逊按照最严重的灾情采取预防措施。 正因为明思远的提醒,在这场罕见的雪灾中,这个部落已经右贤王麾下的五万骑兵损失降到最少。 据事后统计,离开盆地的左贤王部,伊罕王部在这场猝不及防的雪灾之中损失军马三分之一以上,冻伤冻毙骑兵占到他们各部三成以上。 而右贤王得益于明思远的提前预警,右贤王部精锐以及嫡系部队几乎完好无损,至于万余人的杂牌军,除了炎月军团之外,其他部队冻伤冻毙人数大约三千余人,超过杂牌部队三成之上。 因为应对及时,负责接应的东撒克逊族部落牲口损失不足一成。 而炎月军团因为明思远的功劳,军马饲料,饮食保障这么多天从没中断过,人员马匹保全率居然达到了百分之百。 一时间明思远在炎月军团中的威信大涨,好多人看他的时候早就不是看一个十四岁小孩的眼神了。 龙千军上下对明思远的敌意也随着这场大雪消失的差不多了。 至于豹千军,对明思远已经奉若神明,豹千军每一位士卒如今趟着积雪都恨不得虎虎生风,整个人都飘起来。 …… “哟,司大叔,怎么不吃肉吃起奶酪了?”张敏打趣道。 “哈哈,天天吃肉吃腻了,这些天,咱千夫长从右贤王那里给咱带来了太多的新鲜牛羊肉,吃腻了,换换口味……” 司白轩摸着明显发福的脸颊,有些怅然,“这么厚的积雪啥事才会融化干净,这样下去,到时候我们都成大胖子了……” “那你跟我去铲雪呗,通往右贤王大帐的路又塌了,咱千户回不来,到时候有你好看的。”张敏进门搓搓手,拉着司白轩去铲雪。 蔺峰则和牛豆豆整天在一起,主要负责保障豹千军的马匹。 至于明思远,此刻正在右贤王大帐之中。 右贤王表情异常严峻,整个大帐之内,除了右贤王之外,居然只有明思远一人。 “难道非要这么做么?”右贤王此刻的表情有些狰狞,让人捉摸不定。 “我想右贤王很清楚这么大雪灾造成的后果,不用我多说。”明思远如今成了右贤王的座上宾,说话自然不客气了。 “你说这雪明天就停,那这天气何时回暖?”右贤王心有不甘。 “你很清楚,即便明天就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这么厚的积雪融化也要一个月以上!”明思远毫不犹豫的说出右贤王很清楚却又不愿听的答案。 “当初都听我的,再等几年,各个都不听,这下好了,就连老天都不看好此次东征!”右贤王在大帐内打着转,嘴里用撒克逊族嘟囔着。 明思远从右贤王的表情就能推测出右贤王此刻说的啥。 “那岂不是我们被困在这荒山野岭了么?”右贤王几乎要吼出来了。 “比起我们前面的部队,我们是幸运的,起码还有二十万多人的部落给我们补给,否则就那二十天份量的补给怎么可能熬到冰雪融化。”明思远说出了明思远最担心的补给问题。 民以食为天,如果没了补给,再精锐的部队最后也会发疯。 “你有何高见?”右贤王不动声色的问道。 “事已至此,右贤王应该和东撒克逊族部落首领商量,收紧食物补给,每天定量安排食物,这是其一。”明思远早就想好了对策,于是侃侃而谈。 “其二,依我观察,眼前这个部落并不是普通部落,而是为了接应西撒克逊族骑兵而来的部落,所以随军的活畜牲并不多,而且还以牛为主,因为拉补给需要牛车。”明思远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观察的倒很仔细,哪又有什么关系呢?”右贤王再一次认认真真大量了眼前这个脸庞稚嫩,心智却非常成熟的少年。 “咱西撒克逊族是骑兵部队,不光人要吃饭,军马也要吃草,依我所见,这个部落所带草料并不多,所以我认为,趁着天寒地冻,将牛羊杀死冻实,以做补给,同时节省下粮草,只许供给军马。”明思远端起右贤王的杯子,喝了一口奶茶,接着说。 “同时军中,部落里的老弱病残的老马,羊等牲口也宰杀了作为补给。” “嗯,你说的我也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明千户还能有如此眼光,让你做豹千军的千户还真委屈了你……”右贤王一脸赞赏的点点头。 “嘿嘿,到时候还希望右贤王不吝保证豹千军的饲料补给。”明思远又趁机提出了要求。 “咋?之前给的还不够?”右贤王悻悻的说。 “当然够,我说的是以后!”明思远莞尔一笑,顺着竿子往上爬,“我想要站住脚跟,不得给豹千军的兄弟带来一些实打实的利益,否则谁会听我的?” “这样你看行不,你来我西撒克逊族嫡系骑兵,我给你一个上千户长,行不行?”右贤王一阵头疼,沉思片刻,冷不丁的说道。 上千户长,意味着明思远麾下就有一千二百人的部队,比起豹千军人数增加了一半。 嫡系,意味着明思远以后可以在撒克逊族不惧任何一方,因为打狗还得看主人,嫡系就相当于多了一层保护。 “至于不服从命令方面,你放心!”右贤王看着不做声色的明思远,抛出杂牌军梦寐以求的权力,“我可以给你先斩后奏的权力。” 大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明思远心里暗骂右贤王老鬼,表面诚恳,内心狡猾。 如果明思远答应了的话,明思远真的就没可能逃回炎月帝国了,至少实现不了带着豹千军中想回故土的人回到故土的愿望了。 明思远内心迅速组织着措辞,不仅如此,一些表面功夫还要做的。 从来不跪外人,不表忠诚的明思远为了演戏,第一次对一个外人半跪在地,诚惶诚恐的说,“右贤王的抬爱和这暴风雪一般,让人猝不及防,难以接受。” 明思远悄悄的瞄了一眼右贤王的表情,但是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容我想想。”明思远面露纠结,看起来似乎在做着激烈的心里斗争。 明思远犹豫许久,才结结巴巴的说,“我认……为,我还是……愿意留在炎月军团,那里语言交流都方便,这是其一;其二,在这怒河以东,炎月面庞有时候比撒克逊族面庞有用,可以起到鱼目混珠,出其不意的效果……” “哦,你想的倒挺远,以前还真小看了你。”右贤王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 “你真只有十四岁?”右贤王不可思议的摇摇头,自顾自的笑了一下。 明思远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还是太显摆了,以后必须要藏拙了。 “哈哈,我倒是想三十来岁呢,也不至于我无法在家族替自己做主,从而离家出走,被冲到这鬼地方……”明思远心思缜密,傻笑着自嘲道。 明思远心中却暗道,“老子两世年仅加起来不比你见识少!” “你自己想好咯,机会不多。”右贤王见明思远不乐意来嫡系部队,也不劝阻,只是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想好了,我有信心带好他们。”明思远小心翼翼的,斟字酌句的说,“再说我现在没有军功在身,就是豹千军都还没臣服于我,更不要说战功赫赫的右贤王嫡系呢。” “这事我不强求,你自己想好就行。” 右贤王的眼睛眨巴了几下,欲言又止之后,故作大方说道。 明思远心中暗叫不好,右贤王心思不比明思远细腻,看样子他是起疑了。 “右贤王放心,我定能要豹千军成为炎月军团的主力,成为右贤王麾下的一把利刃!”明思远拼命搜刮肚子里拍马屁的词。 “只要右贤王的鞭子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只是……”明思远露出一丝犹豫。 “只是什么?”右贤王好奇的问道。 “只是……只是还希望右贤王别忘了咱们当初的约法两章。”明思远咬咬牙,说出了自己当初加入西撒克逊族骑兵的条件。 “不打劫商队,不杀向炎月故土……”右贤王狐疑的表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下。 “还好觉察到的早,不然就穿帮了。”明思远在表忠心之后,才发现自己有多蠢,物极必反,别说前几天还很有骨气谈条件的人,转眼就臣服表忠心了。 所以明思远赶紧补救到,但明思远也清楚此时还没有完全打消右贤王的猜忌。 “如果我将约法两章作废了呢?”右贤王森森的说道。 “那……那我不得不辜负右贤王的赏识了。”明思远清楚想要打消右贤王的疑虑,切忌和刚才表决心一般。 果然,明思远斩钉截铁回答完之后,右贤王不再言语,似乎在想着什么。 第五十九章 起疑 明思远大胆的抬头瞅了瞅面无表情的右贤王,试探的问道。 “王爷,你看我豹千军,马瘦体弱,哪像一支骑兵部队。” “简直就是一支乞丐军,这样的部队我还真不容易打造成右贤王麾下的一把尖刀,所以还望右贤王不要吝啬,可否给豹千军补充一些骏马……嘿嘿……”明思远谄媚逢迎跃于脸上,眼睛里冒着金光。 “合着你表忠心就是为了这?”右贤王看起来似乎有些释然。 “嘿嘿,随便王爷怎么说……只是军中军马年老体弱,确实不适合奔袭,另外基本上人手一马,无法长途奔袭。”明思远得寸进尺,脸上尽是贪婪之色,“这都会影响王爷的这把未来利刃……是不是? “嘿嘿,起码人均两匹马吧……” “滚!” “那军马之事,王爷你答应了没?”明思远不依不饶。 “我再说一遍,滚!”右贤王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完呢,还哪有空解决一个炮灰军的物资问题。 “好,我走,我走……我的意见还请王爷三思,尤其军马的事,王爷可别忘了啊,不然我吹的牛可没法兑现了……”明思远一脸谄笑,边退边说。 “先度过此劫再说!”右贤王的态度很暧昧,居然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同意。 “嘿,还有戏。”明思远心里暗暗高兴。 “五大哥,我走了,有空来我营中吃肉!”明思远对着站岗的五百夫长打招呼道。 如今的明思远财大气粗,说起话来底气足了不少。 “好!” 值勤的五百夫长看着明思远一路高升,仿佛看到自己给儿子了。 所以五百夫长看到明思远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让了解五百夫长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等明思远走了老远之后,五百夫长挠挠头,这才反应过来,“大哥?哥?” “王爷,他走远了。”右贤王身后恭恭敬敬站着两个人,用撒克逊族语言说道。 一个人炎月模样,一个西撒克逊族人士。 他们在明思远离开大帐之后,从内室出来的。 “你们怎么看这小子的表态?”右贤王还盯着大帐入口,仿佛洞穿了障碍在观察明思远的一举一动。 “大王莫不是怀疑这小子耍滑头?”西撒克逊族人士小心翼翼的反问道。 “我问你怎么看?”右贤王没有回头,思索这刚才的对话。 “我觉得他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怎么会想到那么多问题,怕不是有高人在背后教他?”那名西撒克逊人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而那名炎月面庞的人自始至终都闭口不言,闭着眼睛思索着什么。 “他背后没有高人,这个小孩不简单!”炎月面庞的人没有睁眼,替右贤王回答了西撒克逊人士。 “嗯,他说的对,炎月军团也没有如此缜密的人。”右贤王不可置否。 “那此子确实不简单,居然说出了我们既定的计划,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我们要喧宾夺主,而不是和这支东撒克逊族部落首领商量,嘿嘿……他还是低估了王爷的雄韬伟略。” “这个问题上我们就按既定计划来执行,今晚就行动。”右贤王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一道杀意。 “如果这个部落首领识时务,按咱们计划来,那就饶他性命;如果不,那就即刻接管这支部落,此事一定要注意保密,切勿走漏风声。”右贤王叮嘱道。 “请王爷放心,咱们四万嫡系大军混住在这部落之中,他们加上辎重兵也就三万多人,其余皆为老弱妇孺,只要拿下马克王,消灭他们一支精锐,杀鸡儆猴,不出半日,这个部落尽入我手。”那名西撒克逊人士志在必得,侃侃而谈。 “陆军师,那你怎么看?”右贤王没有急于表态,反而转身征求那名炎月面庞人士的意见。 “我觉得兵不血刃就可以达成我们的计划。”那名陆军师顿了顿,也不客气,继续说道,“我王麾下五万皆为精锐,在这生死存亡关头,那就是五万匹饿狼,这时候惹翻我们没有好处,这是其一;” “另外我们大军孤身前出,没有家眷等后顾之忧,反观东撒克逊族部落都拖家带口,说白了就是送给我们的筹码,或者说就是人质,这是其二;” “至于其三,能成为一部落首领,马克王必然不是傻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他必定会答应我们要求,再退一万步讲,如此严重的雪灾,即便不用我们提,他也应该做好自救准备,只是我们的计划稍微苛刻了一些。” “所以,我认为我们只要稍微施加点压力,右贤王再给他们许点好处,那么东撒克逊族必定妥协。”陆军师自信的说道。 “嗯,我们两手准备,就看马克王该如何抉择了。”右贤王森然的说道,“当然最好还是不见血。” 那名西撒克逊人士被抢了风头,心怀不满,但是表情上却波澜不惊。 “只是……”那名陆姓军师有些犹豫。 “陆军师还有什么顾虑么?”右贤王看着欲言又止的陆军师问道。 “我说的一切,不论对错,还望王爷勿怪!”陆军师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右贤王冲陆军师点点头,以示鼓励。 “那个炎月少年,我总觉得不对劲。”陆军师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哪里不对劲了,我看他没问题,是可造之材。”西撒克逊族人士想都没想就说道。 “我也说不上他哪里不对,就是直觉……” “你怕是他抢了你大哥的风头吧?”陆军师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名西撒克逊族人士打断。 “属下断无此意,只是……只是……你们换位思考一下,换作你们从小到大受到仇视我们的教育,突然有一天要你们违背自己的认知,去背叛,你们能做到么?”陆军师赶紧解释道。 “嗯哼,我……”那名西撒克逊人士刚想反驳。 “且慢,等我说完!”陆军师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 “再想想,到我王嫡系,那可是咸鱼翻身,是炎月军团梦寐以求的荣耀,可他却没有丝毫感兴趣的意思,再加上他小小年纪就有那么缜密的见识,我觉得他可能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另外,我们如今都被困在此地动弹不得,他却向吾王要军马,各位应该知道此时大雪封山,没有数月融化不了,此时他想要军马干什么?带队逃跑吗?” “还有么?”右贤王不动声色的问道。 “启禀我王,其他的我还没想好……” “哼,第一条,你在炎月帝国生活了二十几年不也成了我王的座上宾么,对方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重塑性可比你强!”那名西撒克逊族人士说话毫不顾忌陆军师脸面。 “你……”陆军师气急,还没说完出口就被那名西撒克逊人士打断。 “第二,要军马,是他上任千户之初答应那帮老兵油子的,这个我们都知道有这回事。” “所以他想树威,必须实现他的承诺,我觉得不至于起疑,要知道他才十四岁,正是要脸面的时候。” 右贤王没有插话,只是点点头。 “至于第三条就更可笑了,这么大的雪,无路可走,怎么跑?另外他能做到要豹千军所有人抛妻弃子么?哈哈……” 陆军师听到那名西撒克逊人士的反驳,不由的皱紧了眉头。 “我想换谁都不会答应的,更何况他的性命和那八百豹千军已经捆绑在一起了,善良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那名西撒克逊人士侃侃而谈,逐条反驳陆军师的理由。 “哼,你是不是无话可说了?”末了,那名西撒克逊族人士挑衅的怼了一句抢尽风头的陆军师。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右贤王左右睨视了一眼两位智囊,还是没有表态。 “第一条,他本来好几次想逃,但都被阻拦,如今突然转性,我还是觉得蹊跷。” 陆军师沉吟片刻,继续说道,“第二,他要人手两匹马,并挑明了要长途奔袭,你就怕他们不会趁机跑了?也许那八百人名在他眼里并不重要。” “假如真的重要,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也是最容易忽视,最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那就是万一他们突袭后方,救出那些家眷……” “哈哈……陆军师真会想象,你自己都说不可能发生,却还在这里哗众取宠,你是为你大哥的虎千军资源分配抱打不平么?”那名西撒克逊族人士言语刻薄。 “或者你是妒才,怕有人取代你座上宾的位置?”那名西撒克逊族人士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军师气极,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好啦,都闭嘴!”右贤王看着快要吵起来的俩智囊,暴喝阻止。 “陆军师说的虽有夸张,但是有一定道理,所以我希望虎千军能起到监视豹千军的作用,当然表面要和豹千军维持好关系。” 右贤王沉吟片刻,吩咐道,“以后炎月军团的补给直发到各军,龙虎豹三军补给一致,不再厚此薄彼,豹千军再扩充两百人,塞些亲信进去。” “至于军马,那明千夫长说的也对,以后分批提供给他,既然要用他拉拢他,没有代价是不行的,再说了就那八百奴兵,能掀起多大风浪……” “我王,不妥,我直觉……”陆军师有点急了。 右贤王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陆军师,厉声道,“难道你是担心陆千夫长老了,看不住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还是怕成为炎月奴籍领袖?” “不是不是,我真没那意思……”陆军师摄于王威,一时语塞,连连否认。 “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右贤王大手一挥,定下了调子。 “当前的问题不是他,而是我们如何平安度过这雪灾。” “此刻不知道左贤王部,伊罕王部怎么样了,他们可没有我们这么幸运。” 右贤王担忧道。 第六十章 滑雪 在明思远和右贤王谈话不久之后,整个炎月军团的待遇水平都得到了提高,都快赶上右贤王麾下的嫡系部队的待遇了。 提高最少的自然是一直为首的龙千军。 为此龙千军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 那天晚上同样发生了一件大事,马克王手下悍将醉酒之后偏离道路,被冻毙大雪之中,一同遇难的还有十几名马克王的随从。 同一天,这个东撒克逊族首领马克王因为醉酒没留宿在右贤王军中大帐,得以幸免。 右贤王放话,大雪封路,即使数百米路程都有危险,所以马克王常住右贤王中军大帐,成了右贤王的常客,吃住以及处理部落中大小事务都在右贤王的中军营地。 第二天,被马克王召集到右贤王中军大帐商议救灾策略的部落各头领中,一名万户长骑马被摔死,还有两名副将莫名其妙得了痢疾,当晚病急不治而亡,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随即,为了抗灾,该部落所有非军马的牲口皆被宰杀,在右贤王出面劝说下,马克王仅留了一些产奶的奶牛和羊。 一夜之间,变了天。 大雪总算停了。 “这右贤王还真大手笔!”得知变故之后的明思远心中一凛,幽幽的说。 “真没看出来,宽厚待人,和蔼可亲的右贤王居然会有这等雷霆手段。”蔺峰感到脖子后面发凉,心中一阵后怕。 与之带来的好处也显而易见,本来以为被抛弃的杂牌军的补给也提升了一个档次,因为严寒导致的减员现象得到了有效扼制。 “哈哈,这算是好事,右贤王一般护犊子,哪怕自己养的牲口也不愿意挨饿受冻,更别提给他卖命的杂牌军了……”张敏口不择言,突然发现大帐中的空气冷却下来了。 所有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啊,右贤王曾经养的狗……” 张敏瞬间感觉到莫名的心慌,“不对,各位兄弟,你们别吓我,我……我没说错……唉哟,我这嘴贱呐!” 终于发觉自己说的话有问题了,登时一张老脸憋的通红,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别这么看着我,我……我没……那个意思!” “再掌嘴,你才牲口呢……”牛豆豆率先打破沉默。 “豆豆弟弟,你看我……”张敏媚笑的讨好牛豆豆。 “哼,喊我牛兽医。”牛豆豆白了一眼张敏,“我专门给畜牲看病,一会要不给你看看?” “我没病,谢谢豆豆弟,哦不,是豆兽医……” “什么?” “谢谢,牛兽医,牛兽医的关心。”张敏赶紧递给牛豆豆一根带肉的大骨头。 “吃腻了,看着就反胃!”牛豆豆扭过头。 “那……那蔺兄弟给你吃,嘿嘿!”张敏又赶紧讨好蔺峰。 “唉,还是留着你吃!”蔺峰不屑一顾。 “司大叔,你看?”张敏不甘心,又试探着。 “咳咳,我现在想喝小米粥啊……”司大叔若有所思的,砸吧砸吧嘴,看着肉骨头提不起兴趣。 “唉哟,各位,我说错话了,我说我自己行了吧……我错了,咱们都是炎月人。”张敏讪讪的认错道。 “知道就好!”明思远这才慢悠悠的发了话。 “一会儿你随我出一趟远门!”明思远瞥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张敏说道,“让你话多!” “好,好,能为明千夫长出力,自然是我的荣幸,嘿嘿……”张敏如释负重,舒了一口气说道。 “思远,这么大的雪,无路可走,你要去哪里?”蔺峰不解的问道。 “唉,没办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咱们既然吃了右贤王的饭,那就得替他办事。”明思远没声好气的说道。 “什么事?”大帐中所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去寻找伊罕王部,还有左贤王部,七日内取得联络并返回。” “这么厚的雪,连路都没有,让我们怎么去?”众人一片哗然,“还不如把这些补给退回去,至少不用出去挨饿受冻了。” “废话少说,右贤王的命令你拒绝得了么?”明思远没声好气的说道。 “那我也去。”蔺峰在大营了快要憋疯了。 “不行,咱俩必须留一个,不然右贤王又会以为我们要逃跑了。” “可是我们怎么走,这么厚的雪,骑马骑不成,爬着去啊?”张敏显然不愿在这大雪天出门。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明思远神秘兮兮的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明思远,张敏很快就收拾妥当,并带了一个由司大叔挑选的认可之人。 明思远从大帐内拿出四块一米长宽十几公分的木板,奇怪的是木板两头略微翘起,正中间有卡板,大小正好能放一只脚进去。 “这是什么?”在场所有人很诧异,不明就里。 “这是秘密武器,你们不许透露给撒克逊族,就把他当成搭帐篷的工具!”明思远严肃的说道。 “先把这些木板装到马匹上,我们这就出发。”明思远吩咐完之后,又找来四根一米多长的木棍。 在众人的目视下,明思远和张敏骑着马消失在挖好的道路上,两边都是两三米高的雪墙。 在无路可走之后,明思远和张敏他们三人趟着厚厚的积雪,按照右贤王指定的路线往前搜寻。 “唉,都怨我嘴贱,好端端的我找什么不自在,这是人能出来的天气么。”在张敏絮絮叨叨的悔恨当中,明思远他们寻得的一片挡风之处。 “就这里了,弃马!”明思远一身令下,将马匹交给那名司大叔找来的小兵。 “你,带着马匹回营去,未来几天不会下雪,第七日到这里牵着马来接我们。”明思远一阵安排。 “公……公子,那我们呢?”张敏不明就里,有些恐慌的说,“别因为我说错话,就连马都不让骑了吧,我都认错了,还不行么?” “看你那出息,这么厚的雪,你骑马能走多快,背起木板,背上补给,我们出发!”明思远一阵无语。 “马儿都走不了,你让我们走?”张敏看样子誓死不从了,“这要是冻死在里面,都跑不出来!” “我保证,咱俩早去早回!”明思远翻翻白眼,也难怪,他们怎么会知道滑雪板是什么东西呢。 “你放心,我骗你干嘛,不是有我陪着你么,别废话,照我动作学。”明思远也不多说,开始固定滑雪板。 “这是啥?不是说搭帐篷的么?”张敏好奇的盯着明思远。 “那不是人多眼杂,怕走漏这秘密么。”明思远自顾自的收拾着。 “你还不穿,我就自己走了。”明思远瞥了一眼还没动作的张敏。 “穿着这玩意怎么走?”张敏怎么也想不通穿着这玩意怎么走。 …… “公子,饶了我好不好?”一阵阵哀嚎声从山坡上传来。 张敏被摔的脸青鼻肿,那副惨样让明思远都觉得过份。 “再来一次,你掌握得差不多了。”明思远打着气,一边拽着张敏往上爬。 “记住了,一定要双膝微曲,眼睛自然平视远方,重心向前而不要向后,小腿要向前用力压紧雪靴。双手握雪杖向前举起,双肘微曲。”明思远耐心的教着动作。 “我的祖宗啊,这都一个时辰了,别耽误事了。”张敏眉头一阵抽搐,想转移话题。 “别打岔,滑雪学不好,以后怎么让你当我的眼睛?”明思远恨铁不成钢,拍了张敏一巴掌。 张敏敢怒不敢言,只好憋屈的学着,同时哀嚎声响彻云际,“往前滑我会,可我不会刹车啊!” “多摔几跤就会了。”明思远阴森一笑,“准备好了!” “啊,别推……”伴随着张敏的一声惨叫,明思远把他推出。 “我去你大爷,老子不干了……” “啊……公子,救命啊,怎么刹住啊!” 张敏惨叫连连。 “没人听得见,你喊吧!”明思远滑着雪从后面追上了张敏。 “你……啊,快说,怎么减速,我忘啦!”下坡的速度越来越快,张敏被迎面的寒风刮的睁不开眼。 “八字!脚成八字!”明思远大吼道。 “可速度还没减下来啊!”张敏后背冷汗都打湿了衣服,心里只后悔自己多嘴。 “公子,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乱说了,咱们都是炎月人……救我。” “双腿分开的角度加大,腿伸直,双脚蹬住滑雪板。”明思远紧紧跟着,嘴上大声指点着。 “注意身体动作,将身体的胸部和腹部挺直,确保重心前倾。”明思远一边注意脚下,一边注意张敏的动作。“对,就这样!保持住!” “然后呢?”张敏带着哭腔问道,动作却很实诚。 “再加大双腿分开的角度,你看速度都降下来了……” “咦,还真慢了,可是怎么立即停?”张敏睁开眼发现速度果然降了下来。 “距离足够了就让他滑,自己就停了,如果非要及时刹住,那就要使用脚后跟来蹬住滑雪板。”明思远耐心的讲解着。 “谢谢你给我讲解这么多遍,还好我不辱使命,看,我学会了吧!”张敏被明思远不厌其烦的耐心感动了。 “看路,别看我……唉哟……”明思远的眼角抽搐着,看着满地打滚的张敏,菊花一紧,“好惨!” “你没事吧?”明思远赶紧刹车。 明思远停下了,张敏还在打滚。 “公子……”张敏带着哭腔,躺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 “你没事吧?”明思远关切的问道。 “我腿断了!没知觉了……”张敏哀嚎道。 “什么?”明思远大惊,他的初衷可不是练废张敏。 明思远连爬带滚扑到张敏身边,来回捏了好几遍。 “啪!” 喘着粗气的张敏被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 “唉哟,小祖宗你要干嘛!” “装,让你装,赶紧起来,再练一遍我们就出发……”明思远恶狠狠的说道。 第六十一章 憧憬 在明思远的粗暴训练下,张敏很快就掌握了滑雪的窍门。 “公子,这玩意真好用!” 感受着风驰电掣速度张敏激动不已,不顾冷风灌进口鼻,大声在明思远身边喊道。 “公子,你太厉害了,这真是神器啊,比战马跑的还快……” “公子,这玩意你怎么发现的?这还真得保密。” “好冷……” “呜呼……太刺激了,我都飞起来了,哈哈……” 一路上张敏大呼小叫,兴奋不已。 明思远想甩掉他,但是张敏却跟狗皮膏药一般,跟的紧紧的,就算被甩开,没一会又被追上来了。 “公子,我是不是学的很快!”张敏有觍着脸追了上来,寻求明思远的夸赞。 明思远暗暗叫苦,早知道带个话少的人出来。 “你那还叫快?都要笨死了,不知耽误我们多少时间了!”明思远丢了一道白眼过去。 “汗颜呐,小爷前世学了一周才会溜坡能告诉你么!” 要知道前世明思远学滑雪用了足足一周时间才敢自己滑。 至于打到这么熟练度,明思远用了好几年功夫。 本来想着用一天半时间给张敏突击补课,但是明思远没想到张敏就是一化学天才,无师自通,不到两个时辰就掌握了要领。 “哼!” 没得到夸赞的张敏不服气,有主动落后数步,仔细观察明思远的动作。 “呸呸呸,何时我脸皮这么厚了……”明思远暗自骂道,一张嫩脸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被风吹的,反正红扑扑的,好似猴屁股一般。 大约滑了半个时辰,明思远和张敏已经滑出大约四十多公里了,到了预估的伊罕王部所在位置。 “不应该啊,数万部队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明思远嘀咕着,赶紧掏出地图确认了一下。 “没错呀,可是数万大军去哪里了?” 但是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举目四望,除了雪还是雪,没有一丝生机。 “公子,我们去山上看看……”张敏那张老脸有凑了上来。 “你是真的想找到伊罕王部,还是想登高滑雪?”明思远没声好气的等了张敏一眼,但还是依张敏所言爬山。 张敏觍着脸笑的很猥琐,毫无顾忌的说,“两者都有,都有!嘿嘿,以后公子要带人出来的话,千万别拉下我,太好玩了……” 明思远和张敏深一脚浅一脚的爬着山,“还是滑雪爽,这爬山一点都不好玩!” 在山巅之上,明思远环顾四周,还真发现了迹象,远处似乎有大军过境的痕迹。 “快看那里!”明思远指着远处。 “我们去看看……”没等明思远反应过来,张敏一马当先冲了下去。 “我去,合着出来玩滑雪了……”明思远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不一会就到了那片可疑的区域,果然发现了大军活动过的痕迹。 “看样子他们往北转移了。” “快看,那边……”机敏的张敏发现了一顶被积雪压塌的帐篷。 帐篷外面一具一丝不挂的半截尸体露出雪层,显然是冻成冰雕了。 “我去,这么冷居然脱光了……”张敏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具造型奇怪的尸体。 “极端低温下,人类会出现幻觉,觉得自己很热,然后不知不觉的在疯狂的幻觉中被冻死。”明思远看着眼前这具撒克逊面庞的尸体,给张敏普及道。 “什么?这……这也太残忍了吧……”张敏不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裹紧了衣物。 “快看看附近遗留下什么东西了没?” 一阵翻腾之后,明思远在一件衣服里找到找到两份信,可惜是撒克逊文字,明思远看不懂。 明思远抬头找张敏,此刻张敏正用牙要着一疙瘩花生仁大的金子。 “快过来!” “唉哟,吓死我了,公子可有发现?”张敏赶紧吧金疙瘩揣进怀里,东张西望一番的问道。 “快读,这信写的什么?” 明思远装作没看见,一把揪过张敏。 张敏暗乐,不疑有他,屁颠屁颠的打开信封。 “暴雪骤降,猝不及防,首日冻毙冻伤近一成,如此大灾,计划恐难执行,我部若回,徒增压力,望兄部做好接应准备,待大雪过后,再议大事……” “雪落三日,厚米余,未有停之势,每日减员数千,若再持续半月,大有自溃之势,唯有希望早日返回。” “左兄部,第一日已联系上,左兄部计划不变,继续北上,至今两日未见联络。” “另已派数人传信于兄,不知收到否?盼回。伊罕王手书。” 张敏闭口不言,看着认真听着的明思远。 “完了?”明思远思索半晌,问道。 “昂,完了!” “你从信里看出了什么?”明思远突然问道。 “这……这封信是下雪三日的时候写的,伊罕王部率军返回,左贤王部继续北上,伤亡有些惨,其他没啥了吧?”张敏再看不出什么了。 “再翻译翻译另一份信。”明思远没有说话,静候张敏读信。 “这是第一日的信。”张敏惊讶道,“难道送第一份信的也死了?” “嗯,送第一份信的传令兵估计已冻死,被这位传令兵发现,可惜他也没能抗过去。”虽说是撒克逊族,但是明思远还是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大雪忽至,此生未见,未有防备,晨起雪厚没膝,我部减员约一成?计划照旧否?雪未停,我部已就地驻扎,还盼兄早日赶上,多带被褥厚衣,伊罕王急盼!” “没了……”张敏翻翻信封,再没有了。 “按右贤王所说,每两军只见间隔五十公里左右,我们已差不多到了伊罕王部所在位置,可是空无一人。”明思远自言自语道。 “难道他们已经北上了?我们一路并没有看到大军踪迹啊……”张敏摸着脑袋不解道。 “他们不是说返回么,怎么传令兵会在这里发现?这附近看样子应该是伊罕王部首日驻扎地。”明思远陷入了沉思。 “公子说的是,不应该啊?难道伊罕王部凭空消失了?”张敏想不明白,按书信,伊罕王部第三日应该开拔返回了,但是他们这一路别说大军了,就是人影都没一个。 “他们迷路了!”明思远举目四望,四周都是白茫茫的积雪,如同极地一般。 “大军之中自有向导,怎么会迷路?” “雪盲症,知道么?”明思远低头从那名传令兵的衣服上撕下两条布带子。 “什么是雪盲症?”张敏不解的问道。 “雪盲症就是在这雪地里走的时间长了,眼睛会出现流泪,发疼,视线模糊等症状,非常容易迷路。”明思远一边解释,一边在布条上用刀割了条缝。 “什么?我……我咋觉得我眼睛这会有点疼……”张敏疑神疑鬼道。要知道在这大雪里迷路,结局只有两个,冻死或者饿死。 “疼个屁,把这个戴上,学我,透过缝隙看路,能缓解雪盲症的发生。” 在张敏好奇的注视下,明思远蒙上了眼睛。 “这……视线不畅啊!”张敏试了试,感觉不爽,又拿了下来。 “眼瞎冻死,和不爽你选一个。”明思远没声好气的说。 “这两份书信,第一份应该就是在这片区域写的,看样子传令兵迷路冻死了……”明思远自言自语道。 张敏听着明思远自言自语,赶紧把眼睛蒙上了。 “第二份信,第三天,也就是四天前发出,这么厚的雪,大部队举步维艰,日行十里都很难,按理说他们应该还在方圆五十公里内。”明思远思索道。 “那我们赶紧去找,找到之后就是大功一件……”张敏迫不及待的想立功了,“啊哈哈,想想,到时候右贤王让我家脱了奴籍,我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了。” “哦,看样子你很高兴啊?”明思远看着立功心切的张敏,沉默了。 “怎么,脱了奴籍你不高兴?”张敏这才发现明思远并没有和他一样开心,“哦,我忘了,你本身就不是奴隶,唉……” “摆脱奴籍了,你的日子会改变么?撒克逊族人就不会歧视你么?”明思远悠悠的问道,从张敏身上仿佛看到前世西方的最末等人。 “呃,那比现在会好很多,虽然我们一无所有,但是我们就有了自由,可以选择雇主了。”张敏脸色一变,争辩道,“摆脱奴籍就不用干脏活累活,还可能挣钱。” 张敏的思绪似乎回到了西撒克逊族部落,此刻他媳妇在给奴隶主在冰河里洗衣服,干脏活累活,他的孩子正给奴隶主放羊,还没有工钱,只有两顿饭。 如果立了功,他回去之后,他的妻儿也能跟着脱了奴籍,不用再干那些脏活累活了,可以去做饭了,能做饭可是肥差,奴隶主的剩饭足矣让一家人不挨饿了。 张敏憧憬着,十几年的奴隶生活,让他早就失去了反抗的想法。 “赵统领家里甚至还养了几十头牛羊呢……”张敏眼中憧憬着未来。 “哈哈,笑死我了,据我所知,像赵统领一样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炎月人都是奴隶,摆脱奴籍也好不到哪里去,人家更喜欢用免费的劳工,而不是收费的。”明思远毫不留情的揭露了现实。 “所以大部分脱离奴籍的为了不被饿死,最后还是免费给奴隶主打工,只不过名义上自由罢了,是不是?” 明思远这脸打的张敏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可……可是,不……那是那些脱了奴籍的人不努力,没本事……”张敏憧憬的泡沫被明思远毫不留情的捅破了,张敏急得眼红耳赤,辩解道。 “唉……看来跪的久了还真站不起来了!”明思远长叹一口气,失望的说道。 “公子,右贤王不会让有功之人失望的,你放心好了,再不济脱了奴籍,可以让孩子以后发展好点。”张敏看到叹气的明思远,还以为明思远替他操心,赶紧安慰道。 “那你想过没,你回到炎月故土,是不是可以过的更好?”明思远冷不丁问道。 “什么,公子你想逃?”张敏脸色大变,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下意识的手搭在了腰刀上。 第六十二章 往事 “怎么?我若要逃,你打算当场格杀我?”明思远戏谑的看着张敏,长叹一口气,“唉,炎月故人何苦为难炎月故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窝里斗呢!”明思远对张敏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看样子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明思远暗道。 “信不信有十个你,我都能打出屎来!”明思远怎么会怕眼前的张敏呢,所以明思远毫不客气的喝道。 “噗通!” 张敏突然松开握刀的手,跪倒在地。 “公子,还望你别冲动,咱豹千军的兄弟不怕死,但是都有牵挂,都不想没意义的死,我们逃了,我们的家人将万劫不复啊!”张敏伏地喊道,没有抬头。 “我们是炎月的人,但大部分已经回不去了,我们手里都有自己人的……的血,我们回……回不去了……” 明思远毫不留情的再一次揭开张敏心底不愿提起的创伤。 张敏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几乎喊出来这段话后,趴在地上微微颤抖。 “那你们想不想炎月故土,想不想炎月故土的家人?”明思远静静的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张敏,问道。 “如何不想,我们哥俩年少时离开炎月时,家中尚有父母,还有待我甚好的姐姐……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张敏抽泣的说道。 “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他们肯定当我死了吧……我也无颜回去再见父母!”张敏顿了一下,打了个哆嗦,“求公子绕过我吧。” “你哥?你是说当年一起到漠北的时候还有你哥?”明思远眼神里突然充满了厌恶,如果自己猜测属实的话,那这个张敏还真不值得挽救。 “公子绕过我吧,我……我不想再提往事……”张敏颤抖着付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似乎溺水一般。 回忆有些往事,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有些往事骤然涌上心头,真的会让人窒息。 “说!” 镶了剑柄的金釭剑插在张敏眼前,明思远面若寒霜,杀气腾腾。 如果张敏真的弑兄,那他该死! “公子,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求你放过我我吧!”张敏哭泣着,悲痛万分。 “我让你说你哥怎么了!”明思远冷喝道。 “我哥,张恺,为了保全我性命,在撒克逊畜牲威逼之下……在我……我怀里自杀,假装被我杀死……”旧事重提,张敏悲痛万分,不能言语! “啊!” 张敏仰天长啸,发泄着心中压抑十几年的愤懑。 “年少离家寻生计,中年根断异乡飘。笑问何不回故里,难以启齿无颜归。”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的父母,你的姐妹还在家翘首以盼?” 沉默片刻之后,明思远幽幽的说。 “我有何颜面回家?”张敏起身瘫坐在地,两眼空洞的看着远方,喃喃道。 “回不回家,你都是你父母的儿子,无论你多么十恶不赦,你都是你父母眼里的孩子。”明思远放缓了语气。 又是一阵沉默。 “这些其实不是你们的错,冤有头债有主……”明思远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依我对撒克逊族的了解,即便脱离了奴籍,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好自为之吧!” 明思远叹了一口气,“我非铁石心肠,家中尚有年迈的爷爷,我是想回家,但绝不会抛弃豹千军,你们放心好了……” “谢公子!”张敏深情寂落,被揭开的心伤让他沉默寡言。 “走,该去寻找伊罕王部了。”明思远拍拍手,起身。 一路上张敏总算安静了,没了之前的活泼。 寻找多个时辰未果,眼看天色已晚,明思远和张敏寻了一处雪窝子扎营,趁天明捡了些柴火。 自始至终,明思远要求干什么,张敏二话不说就去干什么,就是没说过一句话。 明思远真后悔刺激到张敏,在一阵沉默无语中,明思远率先开了口,“你的孩子多大了?” “五岁,长的像我,已经会独自放羊了,嘿嘿……” 说起孩子,张敏总算面露一丝笑容。 “五岁,我五岁的时候还躺在妈妈怀里撒娇,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明思远悠悠的说,当然说的是前世。 “后来爸妈没了,就是爷爷照顾我,我想他了……”明思远抬头看着星空。 张敏听闻后,沉默不语。 “五岁,还是个孩子啊……” 张敏那一丝笑意彻底消失不见了。 杀人诛心! 明思远没想到自己也会这么狠心,但是为了返回炎月故土,明思远不得不给豹千军这帮跪了许久的人种下一颗反抗,回家的种子。 看到沉默的张敏,明思远故作不知,好奇的问道,“你哥大你几岁,一定很疼你吧。” 张敏的脸庞抽搐了几下,沉默无语。 明思远也不催促,自顾自的说道,“我没有亲哥,所以我体会不到你们有哥哥的感觉,但是我有表兄,他待我……” “他待我很好,在家的时候他老欺负我,和我挣,后来三王叛乱,到处拉壮丁,我们哥俩被迫出漠北逃避……”张敏突然接过话头,幽幽的说。 “在漠北的路上,我们哥俩相依为命,给商队打杂,搬麻袋,捡着吃别人的剩饭,吃尽苦头,那时候我却没挨过饿……” 张敏停顿半晌,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后来我发现我哥舍不得自己吃饭,把饭都留给我,扛麻袋,他扛四袋,我就扛一代……”张敏两眼泛着泪花,陷入了回忆,“我后来不吃饭,要求平分,麻袋也要背四袋,被我哥揍了一顿,说……” “说我正长个子的时候,必须吃饱,麻袋背多了就不长个子了,就找不到媳妇了……呜呜……” 明思远沉默无语,不知怎么安慰张敏,只好用手拍拍张敏的肩膀。 “我们一起吃尽苦头,也不知道战事是否结束,当时漠北也不安定,各部落蠢蠢欲动,于是我哥带着我继续往西……” “再后来,大约五年后,也就差不多十年前,我们西撒克逊族抓住了,让我们抓阄,然后按记好配对,要么两人只活一人,活着的加入炎月军团,要么两人都死!” “我哥抽到的人比我还瘦小,我哥必赢,但是我哥暗中和我的对手换了纸条,选了我……”张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好想我哥……呜呜……他让我好好活着,找媳妇,回故里,要我替他孝敬父母……可是我……”张敏又开始抽泣。 明思远看着差不多了,拍拍张敏肩膀,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这不是你的错,我听说人死了有牵挂的话,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天上看着你……” “我哥也这么说的,他说他就是那颗最亮的星星上看着他!”张敏指着启明星说道。 “是啊,我想你哥希望你放下心中包袱,回到故里……”明思远止住不言。 火候差不多了,种子已经埋下,就等一个契机了。 明思远看着望着天空,脸庞还挂着两行泪珠的张敏,暗骂一声自己太残忍,然后闭口不言。 “我……我若一个人的话,我也许早就不顾一切的回了……”张敏喃喃道。 明思远听着张敏的话,突然心头一震,发现了自己计划中的漏洞! 那就是——家人! 如今豹千军的人至少都在西撒克逊族四年以上,几乎所有人都已成家,有了羁绊。 这也是右贤王敢武装炎月奴隶,不怕反噬的原因之一。 明思远只想着拉拢豹千军,获取自己的武装,反叛撒克逊族,延迟漠北统一时间。 千算万算,各种暗中明里的提到撒克逊族的残暴,对炎月军团的欺压,挑起本来就对撒克逊族不满的情绪,却忘了所有人的软肋还在西撒克逊族地盘上。 那就是人质! 炎月军团对撒克逊族恨之入骨的人不少,右贤王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就是不惧,就是因为所有人的软肋被捏在右贤王手里。 “看来计划得改改了……”明思远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你们妻儿在哪里啊?”明思远突然睁眼问道。 “咱们炎月军团的所有家人都被分散各地,主要在右贤王王庭,据此千里。”张敏不疑有他,顺口说道。 “哦,那你们应该过的还行吧,我看右贤王对炎月人还算客气。”明思远不动声色的问道。 如果实在无望,那只能他和蔺峰带着牛豆豆一起跑了。 “呵呵,怎么可能,右贤王才不会管我们死活,只是在所有奴隶当中,咱们炎月人都聪明,吃苦耐劳,不抱怨,深受奴隶主喜欢罢了。”张敏自嘲的一笑。 “就算快被打死,还不反抗,在所有奴隶中,炎月籍的最听话,而且不抱团。”张敏有些失神。 “那是因为聪明过头了!”明思远淡淡地说道。 “右贤王只需拉拢类似赵统领,还有公子你这样的人就足矣……” “拜右贤王所赐,若有奴隶完不成任务,就当着面完不成任务的奴隶砍掉奴隶孩子的一根指头,甚至一只手,最残忍的就是让奴隶自己指砍哪一个……” “只是我们炎月人聪明,肯吃苦耐劳,在所有奴隶中算忠厚老实的,所以很少有人惹怒奴隶主行此酷刑。” 张敏说着说着,打了个哆嗦,不寒而栗。 “还好,只要我们有了战功,就可以脱离奴籍,不用担惊受怕了。”张敏双眼怀着希望。 “那就好!”明思远脑海了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六十三章 挨揍 “公子,那还找不找伊罕王部了?”想起往日种种,张敏心中的仇恨又被揭开,他失去的血性又恢复了一点。 “找啊,当然要找,但是我们现在很快就找到他们的话,那这滑雪板的秘密岂不是就要曝光了。”明思远微微眯着眼睛说。 “另外就算现在找到了,他们也不会感激咱,三天后找到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咱,功劳都是一样的。” “所以找自然要找,先让他们熬几天,明日咱就在这地方休息一天,咱们先干点其他事。” “什么事?”张敏突然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警惕的看着明思远。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你!”明思远翻了翻白眼。 “那我先问问你。”明思远想了想说道。 “你可知道为啥炎月人不团结,最听话?”明思远骤然的问道。 “心眼多,畏威不畏德。”张敏没了往日的轻浮,略加思考后,说道。 “嗯,你进步蛮大的么,居然会思考了。”明思远夸了一句张敏,然后又摇摇头说道,“但是你直说对了一半。” “哦……”张敏不解的看着明思远那幽深的眸子。 那眸子通往灵魂深处,却不像十四五岁的孩子。 “这么说吧。”明思远顿了顿,组织了语言,缓缓的说道。 “炎月人不团结,你说对了,就是太聪明了,心眼太多了,总想着让别人出头,自己享福……呵呵,结果都是绵羊!” “至于炎月人为什么最听话?你说的不对,炎月人最能适应各种角色,听话也都是暂时的,他们听话,然后利用不同的规则为自己谋利,当然首先是给奴隶主谋利了,这也就是所有漠北的奴隶中炎月人为什么都是比较抢手的原因。” 张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不正是自己打算争取的么。 “但是,你没提到的就是炎月人的韧性,就算已经是奴隶了,炎月人还怀着希望,比如你,这就是对生活的韧性,可惜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否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奴隶也是人,凭啥一辈子为奴。” 明思远越说越激动,“炎月如此坚韧的原因就是有一批陆飞一样无私奉献的人,有那么一群别人眼里的傻大兵,在替所有炎月聪明人负重前行,挡住风暴。” 提起陆飞,明思远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可惜,即便这样,有些聪明人还自以为是的自毁长城,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可惜了陆飞一腔报国的热血,最后只能便宜了西撒克逊族。” “陆大人的事,我们都略有耳闻,要说龙虎豹三军,也就陆大人把底下士兵当人,所以虎千军最团结,最义气。”张敏羡慕的说。 “陆飞……”明思远念叨着。 就在明思远念叨陆飞的时候,陆飞凭借着过硬的户外生存技能,居然一人不少的带队找到了右贤王部,顺利归队。 “虎千军还是狭隘了,江湖义气太重,大战时很容易出问题,他们只团结自己人,却不知道所有炎月人都是一条线上蚂蚱。”明思远摇摇头,不再多说。 张敏认真的思考着明思远说的话,他内心深处的血脉似乎听到了呼唤。 “另外给你个任务,这几日无事了给我教撒克逊语言还有文字。” “公子,这个……我恐怕难以胜任。”张敏有些犹豫。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就别客气,好好教我,我就好好照顾你!”明思远突然邪魅的一笑。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张敏想到滑雪之初受的苦,顿时觉得很有必要争取一下照顾,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我说的,我自然记着呢。”明思远狡黠的一笑。 “公子你笑的太慎人,你得立字据。”张敏看到明思远的笑,打了个哆嗦,那哪像个十四岁的孩子的笑啊,倒是像饱经风霜的成年人的诡笑。 “好,等回去了给你立字据。”明思远往张敏身边凑了凑,拿出西撒克逊的书信,充满了强烈的求知欲。 “你先给我教教这封信上的字都什么意思吧……” “这个好办。” “记住,这是秘密,我学撒克逊语言文字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必须烂到你肚子里。” “明白。” …… 皓月当空,洒在白茫茫的雪原上,好似黄昏。 学了一天的测绘,绘制地图,辨别方向的张敏已经沉睡了,打着呼噜,睡的正香。 明思远则反复拿着那书信背着西撒克逊族的语言和文字。 这几日,明思远和张敏就是这么渡过了。 在不远处的山谷里,呜呜泱泱挤着数万大军,火堆屈指可数,整个大军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机可言。 这是明思远跟着这支在群山里迷路了的大军第三日。 明思远和张敏远远的吊在后面,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头。 “哈……” 时间不早了,明思远裹了裹衣服,把领子紧了紧,蜷缩的睡下了。 …… 明思远梦见他和蔺峰还有牛豆豆翻过大山,突然发现小南堡就在眼前,明思远兴奋不已,策马就要冲下山。 突然周围的树活了,树枝将他紧紧的缠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睁不开。 然后整座大地都裂开了,明思远目睹着近在咫尺的小南堡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明思远看到了爷爷来不及逃跑,被大地所吞噬。 明思远有心无力,看着细细的树枝就是挣扎不开。 明思远悲痛万分,感觉胸口苦闷,突然一根树枝恶臭无比,想进入他的口中,明思远拼命挣扎,但是被绑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 “都绑好了,拖出来……” 明思远耳边传来一阵撒克逊语言。 “醒来了!” 明思远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对面的张敏此刻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被三四个西撒克逊族骑兵压着。 张敏的头上流着鲜血,似乎晕了过去。 明思远自己也好不到哪里,也被五花大绑着,一名撒克逊族骑兵正要拿一块不知从哪里撕下来,散发着恶臭的破布要塞到他嘴里。 “去你奶奶的,老子是来救你们的,放开我……呜呜……” 明思远挣扎着喊道。 可惜这帮撒克逊族似乎没人听懂炎月语言。 唯一会撒克逊族语言的张敏还被敲晕在一旁。 西撒克逊族骑兵也不管明思远能杀死人的眼神,捏着明思远的下巴,不等明思远喊出学了没多久的撒克逊语言,嚯的一下把那块令人恶心的破布塞到明思远嘴里了。 “呜呜……” 明思远挣扎着想说话,但发出来的都是呜呜声,看到撒克逊族骑兵扬起的刀柄,明思远识趣的闭上了嘴。 这帮西撒克逊骑兵各个都双眼通红,面目可怖,下手可狠,明思远都感觉绳子要勒到肉里了。 明思远暗恼,“我说做什么梦呢,原来真被绑了,大意了,大意了……” 还好这帮脏兮兮,如同困兽的西撒克逊族骑兵还没疯到见人就杀的地步。 为首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在明思远和张敏身上乱翻一通之后,发现了伊罕王的亲笔书信,以及明思远和张敏身上的令牌和右贤王的手书。 那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翻着令牌看了好几遍。 “呜呜……”明思远眼睛瞪的大大的,想喊,“咋还不把老子我给放咯。” 但是无奈嘴被捂的严严实实的,还伴随着无法描述的恶臭,令人恶心无比。 可狠的是那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瞅了两眼明思远之后,并没有放掉他们的意思,反而大手一挥,明思远如同小鸡仔一样被拎了起来。 至于滑雪板,那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狐疑的看了看,没当回事,丢在一边。 随即重西撒克逊骑兵抬着明思远和张敏在这大雪之中艰难的返回。 “呜呜……” 任一路上明思远怎么发声,都没人搭理他。 不一会,张敏慢悠悠的醒来了,发现自己和明思远被五花大绑,被托在马身上。 看到翻译醒来了,明思远“呜呜……”叫的更加起劲了。 这帮西撒克逊骑兵扭头说了好几回闭嘴,明思远虽然听懂了,但是仍然不为所动。 败坏气极的西撒克逊骑兵首领突然扑上来,冲着明思远就是几耳光,打的明思远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打完还不解恨,乌拉乌拉的说了一通,明思远断断续续听出了几个骂人的词。 “我去,小爷何时受过这等气,等老子进了大帐在收拾你。”明思远自然不服气了,自己好歹也是一千夫长。 但是张敏则拼命的给明思远摇头,示意明思远不要再说了,气氛方才缓和了。 片刻之后,明思远快到了西撒克逊族中军大帐,那首领才抽掉明思远和张敏嘴里的破布。 明思远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也顾不上抗议被打一事。 “给他翻译翻译,老子是千夫长!”缓过劲来的的明思远越想越气,让张敏翻译。 “不用翻译了,人家知道你就是那个少年千夫长。”张敏说道。 “什么?那还敢打我,难道炎月人在这西撒克逊面前就这么贱,任人打骂?”明思远想不通了。 “公子,你可知道刚才这莽汉打你的时候喊的什么?” “还能喊什么,没准把咱俩当奸细了呗!”明思远狠狠的说,“待会儿,我就让他给咱道歉!” “公子,这回你猜错了。”张敏面露同情的看着明思远脸上的五指印,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他说什么,你快说啊?”明思远催促道。 第六十四章 地图 “闭嘴!”西撒克逊族骑兵首领扭头喝道,这个词明思远已经能熟练的听懂了。 “他说闭嘴!”张敏翻译道。 “他们知道我是千夫长,为何还敢如此待我,太……太不像话了!”明思远气呼呼的说。 张敏苦着脸,悄悄说,“这个什长打你的时候说凭什么右贤王部可以躲在马克王部落享福,连个本族传令兵都不派,就派俩奴隶送信!” “他还说今天就是赵统领亲自来送信他也敢揍,别说你……你……”张敏突然扭扭捏捏的不说了。 “我什么?说,照实翻译。”明思远好奇问道。 “他说你是小屁孩,徒有虚名,扎营居然没哨兵!”张敏偷偷的瞄了一眼明思远,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去他大爷,小爷拼了命来救他们,就换来这待遇,奶奶的,早知道咱们俩再多远点。”明思远瞬间就炸了。 还好,在张敏的沟通下,这群西撒克逊骑兵态度好转了许多,不再干涉聊天。 伊罕王部驻扎之地乱糟糟的,士卒身上裹着一切能裹的东西,士气低沉,气氛如同这鬼天气一般,没有生机。 附近的树木早被砍伐殆尽,营地里三三两两的火堆周围围满了眼神空洞,茫然若失的士卒。 这一幕明思远想起来前世的影视剧里面的行尸走肉。 明思远和张敏如同猴子一般,路过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会抬头看一下。 但是也就只是看一下,然后麻木的转过头继续冲着手哈哈气,搓搓手,或者靠抖取暖。 还有的士卒冻的嘴唇发紫,哆哆嗦嗦拿不住武器,比起躲在毡房里的右贤王部,确实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与其说是一支军队,倒不如说是一群难民。 在这极端天气的影响下,大部分士卒两眼通红,微微发肿。 看样子雪盲症对这支军队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看样子这什长下手轻了……”张敏看到伊罕王部这样,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明思远的听力可非常人能比。 “哈哈,公子听力真好……”张敏尴尬的笑着。 可不,明思远长叹一口气,“没想到伊罕王部这么惨……” 伊罕王并不鲁莽,从伊罕王大帐里出来的那名什长显然吃了瘪,脸上五指印非常明显。 在明思远幸灾乐祸的时候,那名什长表情如同便秘一般,先给明思远松绑,然后噗通一下半跪在明思远面前,用生硬的语气乌拉乌拉说了一通。 明思远大概听出来是道歉,但还是装作没听懂,问张敏,“这孙子说的啥?” 张敏一愣,他可知道明思远这几天恶补撒克逊语言,这段一字一顿的撒克逊语言,明思远起码能听懂大半。 “他为他的鲁莽给公子道歉呢,并说伊罕王在大帐中等你呢。” 但张敏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很配合的翻译道。 …… “我王只许你一人进入大帐。”侍卫挡住了张敏。 “右贤王怎么能这样!” 明思远还没进大帐,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咆哮。 大帐里,首位居然并排摆着两张桌椅。 后面坐着一位披着大袄的长辫子男,年龄约莫三十多岁,很淡定的吃着肉,他前面桌子上放着几份书信,以及明思远和张敏的令牌武器。 再淡定的长辫男旁边咆哮着的一位是和右贤王年龄差不多,但是大肚翩翩的男子。 他激动的抖着手里拿着的信件,那是右贤王写给伊罕王的亲笔书信。 “是你,我要劈了你!”激动的大肚男看到进入大帐的明思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情绪更加激动的抽出军刀就要砍杀明思远。 “还我部将命来!”那大肚男居然也会炎月语言。 明思远一脸懵逼,自己什么时候伤害过伊罕王部的人啊。 “唉哟,我的亲哥啊,别激动,我们还要靠他找到回路。”一直坐着的辫子男苦笑一声,赶紧起身拦住了就要暴走的大肚男。 “消消气,消消气,他不是在右贤王部么,跑不了的!”辫子男年轻力壮,大肚男体力不支,被夺下了军刀。 明思远通过表情已经这几日恶补的撒克逊族语言听了个大概。 眼前这位长辫男自然就是伊罕王,至于大肚男,居然是左贤王。 难怪见了明思远就要暴走。 先杀了十几名下属,然后一点惩罚都没有,还当了千夫长,这不是摆明了右贤王打左贤王的脸么。 这口恶气左贤王怎能咽的下去,但是眼下还有更大的困难,那就是左贤王部加上伊罕王部十万大军拥挤在这峡谷里,迷了路,缺衣少柴火。 大军所到之处,树木等可点燃的东西都遭殃了,就这依然避免不了每日数千人冻伤冻毙的减员速度。 在现实面前左贤王沉默了。 因为伊罕王和左贤王都清楚,明思远能找到他们,也能带他们走回去。 “不是说左贤王率部向北走了么?”明思远吃惊道。 伊罕王似乎看出了明思远的疑虑,用撒克逊语言乌拉乌拉说了一通。 大致意思就是解释怎么遇到左贤王,然后计划一起返回马克王部落。 但是明思远两眼茫然,看样子没听懂。 “哈哈,他听不懂……”伊罕王得意的对左贤王说道。 “留着他,等找到右贤王部,要杀要剐我没意见……”伊罕王毫不怀疑的用撒克逊语言对左贤王说道。 果然明思远在下首还陪着笑。 “你,带我们找到右贤王部,必有重谢!”伊罕王突然用炎月语言说道。 “这是小的应该的,应该的……”明思远畏惧的看着左贤王,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但是明思远内心却有些吃惊,这伊罕王,左贤王,右贤王居然都会说炎月语言,这背后的野心昭然若是,不打自招。 “不用怕他,他是我军师,我部损失惨重,所以他的情绪激动了点,还望小千夫长见谅。” 伊罕王一本正经的说道,完了却得意的给左贤王抛了个眉眼。 左贤王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俩老狐狸,要不是我听不懂,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呢!”明思远心中暗骂道。 “怎么会呢。”明思远表面陪着笑,今四十岁的心智加上稚嫩的表情,伊罕王就左贤王不觉有假。 “我在路上遇到伊罕王派遣的传令兵,被冻僵在大雪之中,所以自作主张拿回来信件,还望伊罕王见谅。” “既然你能找到我们,那也就能带我们回到马克王部落,还得有劳明小千夫长了。”伊罕王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和蔼可亲。 “倘若真能回去,我自有重赏,哈哈……” 明思远心里却不寒而栗,幸好自己恶补了一番撒克逊语,明思远心底冷哼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的说,“那是卑职应该做的。” “嗯,你们右贤王真够意思,让我随你回去,我本意呢,回去只会家中补给等负担,想南下另寻他处,可惜我那向导官瞎了眼……”伊罕王一脸诚恳的说,只字不提左贤王。 “所以我只好有劳明小千夫长了。” “至于左贤王部,此时应该已经向北突出雪灾的影响区域了……”伊罕王睁眼说瞎话,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不知伊罕王何时出发,我好准备,我和我下属的马匹缺吃少衣,在来的路上跌入悬崖,如果靠步行,得四五天才能走回去。”明思远表面答应着。 “马匹没问题,至于出发,我看事不宜迟,我们趁着早晨就出发吧。”伊罕王迫不及待的说。 左贤王自始至终再没说一句话,只是冷眼看着明思远,仿佛看死人一般。 “来人,传令本部还有左贤王部,大军开拔,一个时辰之后出发,回马克王部落。” “不知明千夫长寻到我们用了几日?”伊罕王死死盯着明思远的眼睛问道。 “五日!”明思远不加思索的说道。 “哦,那我们现在在何处,你能给我们指指么?”伊罕王拍拍另一张桌子上的地图。 “好!” 明思远站在地图前面,很快就找到伊罕王部所在位置。 伊罕王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看着明思远。 “右贤王好眼光……此子不一般!”伊罕王扭头用撒克逊语对左贤王说道。 “哼……”左贤王冷哼一声,扭过头。 “可惜右贤王先下手了,便宜他了。”伊罕王感慨道。 在这大军之中,虽然十多万人,但是能识图的人可真不多,即便从军二三十年的老兵油子都不会识图。 可眼前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孩子,游刃有余,不费吹灰之力就指出了右贤王部和伊罕王部。 “我们居然距离右贤王部不足五十里路,我们这是在大山里绕圈了……”伊罕王自言自语道。 明思远第一次见到行军地图,虽然大概瞄了一眼,明思远大致知道了东渡怒河之后各部的行军路线。 四支线路清晰可见,其中一支通往炎月帝国的边境线上最大的关隘——镇北关,目前属于左漠北卫防卫范围。 还有一支北上,另一支沿着怒河,好像是夺取浮桥之后再北上。 最末一支就在附近驻扎,保卫这支荒山野岭的通道,与此同时威胁炎月帝国西北境内,与镇北关那一支骑兵相呼应。 最最最重要的是,炎月西北最近关隘距离右贤王部居然不足百里,骑兵不停歇半日可抵达。 明思远眼睛一亮,随即又将眼神里的欣喜隐藏在眸子里。 第六十五章 会师 五十里路,如果没有这么厚的积雪的话,快马不到一个时辰便可以抵达。 但是如今喀喇群山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如同极地一般。 左贤王部和伊罕王部加起来十万余人在这群山之中蜿蜒数十公里,队尾距离右贤王所在的马克王部落近乎百里。 大军靠着马匹趟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挪,第一天居然只前进了十二里路。 明思远当日在大帐之中看到左贤王面目不善,以为明思远听不懂撒克逊语言,当着明思远的面和伊罕王讨论着如何夺取马克王部落的控制权。 明思远从断断续续听到见面突袭,右贤王,逼迫杀人,自己当主人等字眼,再加上左贤王眼神阴狠,故意隐瞒身份,让明思远推测出左贤王打算要对右贤王不利。 另外左贤王看明思远的眼神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明思远不得不考虑退路。 所以在大军开拔之际,明思远借口让张敏提前回去报信,以让右贤王准备好吃喝住所迎接左贤王和伊罕王部为由,让张敏提前回去告之右贤王做好最坏的打算。 “看来这西撒克逊族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明思远骑马走在最前面,思索着对策。 “希望右贤王不要太仁慈,十五六万大军补给本来就是一件不小的事,再加上马克王部落二十万多人,将近四十万人,我看马克王那些物资,悬!” “嘿嘿……”想着想着明思远咧嘴笑了,“越乱越好……” 在第四日傍晚时分,马克王部落出现在先头部队眼前。 明思远提议派人前往通知右贤王,被左贤王越俎代庖的拒绝了,伊罕王当时的表情很玩味,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与此同时开路的部队换了岗,这几天一直保持着最佳状态,且从来没有一次负责过开路的左贤王和伊罕王精锐部队前出替换已经精疲力尽的开路部队。 远处的部落炊烟缭缭,毡房林立,看样子一切都井然有序,在那部落之外的空地上,似乎积雪被清理干净。 这十万大军在冰天雪地绕圈十几天,饥寒交迫,此时看着近在眼前,安逸的右贤王部,心里极度不平衡的左贤王部眼神最为凶狠。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伊罕王还没有告诉明思远与他同行的还有左贤王。 就在明思远胡思乱想的时候,两名左贤王的亲卫驱马赶上了在前面带路的明思远。 此刻明思远眼睛微红,直流眼泪,为了不暴露雪盲症的秘密,明思远自己也没有缠绕布条,痛苦难受。 “我去他奶奶的,这个左贤王还真是个渣渣,睚眦必报,小肚鸡肠!”明思远装作若无其事,暗中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左贤王和伊罕王此刻并排站在山坡之上,望着山下的的部落,各怀鬼胎,想着什么。 伊罕王一脸遗憾的看着明思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表情似乎有些纠结。 原来右贤王给他来信是邀请他返回马克王部落,共渡难关,却要他不要告知左贤王,同时还说了些左贤王的坏话。 可谁想左贤王那时候正在伊罕王大帐之中,伊罕王实力弱于左贤王,迫于左贤王六万大军,不得不暂时臣服于左贤王。 西撒克逊族的人都知道,左贤王和右贤王向来不和,双方部落为了争夺草场水源向来都是冲突不断。 要不是迫于大酋长的威压,他们两个部落恐怕早就兵戎相见了。 可是如今形势,没有大酋长的挟制,恐怕难以善了,此时伊罕王的态度就很关键了。 …… “哈哈,欢迎伊罕王,还有藏在伊罕王屁股后面的左贤王。” 一阵朗爽的声音大老远传来了,瞬间周围火把四起。 伊罕王部和左贤王部先锋刚踏入积雪被清理干净的空地,就被被猝不及防的火把所惊,战马嘶鸣,焦躁不安。 其先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四五百步之外的两丈高雪墙,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右贤王以及马克王的弓弩手。 火把连绵,看不到尽头,显然右贤王部早就做好了准备。 伊罕王部和左贤王部先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明思远纵马向前,将还在发愣的盯梢甩在了身后。 “回禀右贤王,末将有幸不辱使命!”明思远高呼,一边奔向唯一的丈余宽的开口。 “快,拦住他!”这时候左贤王赶到,下令阻拦。 “萧!” 一声口哨响起,明思远胯下的战马居然不听使唤,扭头往回跑,任明思远怎么驱赶,都无济于事。 “我去,还可以这样?” “哈哈……乳臭未干,就当上什么千夫长,这右贤王怕是没人了?” 左贤王哈哈大笑,气焰嚣张。 “连一匹老马都控制不了,哈哈,小屁孩,你跳下马还有一丝生机,你若回来,我必为我下属报仇!”左贤王无视了右贤王的存在。 这是要拿明思远杀鸡儆猴。 “你敢?” 右贤王的声音恰逢其时的响起,话音刚落,雪墙上的士卒拉弓搭箭,瞄准在空地上聚集的友军。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了。 “哈哈,两位大哥,大灾当前,我们何必起内讧,让旁人笑话。”伊罕王打了个哈哈,想缓解一下气氛。 “要不是这位明小千夫长,我们两部这会儿还在大山里转圈,如今总算到家,可以修整修整了。” “哼,我和这位明小千夫长还有一笔账没算呢!”左贤王冷哼一声,不依不饶,死死盯着明思远,嘲讽道,“你下马滚回去,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 “哼,我若跳下马逃回,那岂不是正中左贤王的下怀么?”明思远朗声大笑,尽量让自己在这两军之间保持冷静,其实自己心里慌的一匹。 “我若下马逃了,你左贤王又可以嘲笑我王用人不淑,我倒要看看,你拿我怎么伤右贤王的面子!”明思远冷笑一声,露出不屑,说到右贤王时加重了语气。 明思远心里打着鼓,虽然此刻他笃定右贤王部以逸待劳,左贤王不敢太过分,但是他不能保证右贤王会因为他和左贤王翻脸。 明思远缓缓的抽出金釭剑,与身边的左贤王部将对峙着。 “哈哈,伊罕王弟,别来无恙……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左贤王兄居然要藏在你屁股后面才能求的一线生机。”右贤王朗声说道。 “还好经过数日的准备,眼前这片空地足够收容左贤王兄!” “收到右贤王兄的书信,小弟铭记在心,恰逢左贤王兄正好与我部在峡谷中相遇,所以我们相互扶持,一起前来逃难,找右贤王兄讨口饭吃。” “哈哈,伊罕王说笑了,我看这左贤王兄可不是来讨口饭,倒是像要我命来的。” “哈哈……右贤王兄想多了,我可是真羡慕你啊!” “无奈我手下无右贤王兄如此可造之材,数波送信之人都冻毙大雪之中,竟无一人抵达右贤王兄部,弟真羡慕右贤王得此少年!” 伊罕王对明思远的赞许不加掩饰。 “马克王你得辛苦了,又徒添十万张嘴。”伊罕王对站在右贤王身旁的马克王也拱拱手,客气道。 “无妨,我们本是一家,不必客气。”马克王苦笑着,客气道。 “马克王说的好,我们本是一家,凭什么你右贤王入住马克王部落,让我等驻扎在外围?”左贤王借机发难。 “我还想问问右贤王,你筑起两丈高的雪墙,率部瞄准我等,阻我入内,可有如此一家之道理?” “莫不如等雪融路通之后,我们让大王评评理?” 失了先机的左贤王角色转变很快,立马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声讨左贤王。 “哈哈,你若有心归来,何不遣人先行告知,反而鬼鬼祟祟混在伊罕王部之中,有何图谋?”左贤王言辞犀利,毫不退让。 “另外你率领你的亲卫,日夜住进伊罕王部中军,是否变相要挟伊罕王弟?” 右贤王一席话,让伊罕王部和左贤王部的一片哗然,顿生间隙。 右贤王所说句句属实,两军精锐之间无形中形成了一条沟壑。 “你出卖我?”左贤王目光一凛,射向旁边的伊罕王。 左贤王的亲卫手都摸到刀柄之上,伊罕王亲卫也不甘示弱,同样扶着腰刀。 “哈哈,诸位不要紧张,我怎么会出卖左贤王兄呢,我的这些部族连雪地都走不出去,怎么送信?”伊罕王面不改色,笑哈哈的说道。 “右贤王兄,我等大军延绵数十里,怎敢和以逸待劳的你为敌呢,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我们撒克逊族数代人的梦想。”伊罕王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异常响亮。 “我希望两位哥哥能够团结一致,一致对外,所以我不希望我们兄弟之间起兵戈。” “你们双方部落之间的冲突,不就是为了草地么,如果我们的目标实现了,还会为那点地盘争来斗去伤了和气?” “我们团结一致了,这么大的天地随便分,所以,今天我伊罕部为了和气,听从右贤王兄的安排,即便让我们回去住雪窝子,我伊罕王部也绝无怨言!” “最后,为了我王,为了我族,东渡!东渡!东渡!” 伊罕王的演讲,深入人心。 “东渡!东渡!东渡!” 瞬间,数万大军喊声响彻云霄,连绵数十里,回荡在群山之中。 “伊罕王弟讲的真好,弟的一片肺腑之心,让我等汗颜呐,我也感谢伊罕王弟托送的信息,让我早有准备……” 右贤王心中一凛,对伊罕王重视了不少。“伊罕王说的对,我等被往日仇恨掩盖了双眼,试想我们能团结一致,实现目标,那点小事还何须挂齿?” 右贤王大手一挥,雪墙上的弓弩手瞬间退的干干净净了。 “哼,那你这位千夫长杀我部族十三人,这事怎么说?”左贤王脸红耳赤,不想就这么善了,对身边亲卫使了个眼色。 第六十六章 讨债 “大哥,你这是?”左贤王不依不饶,伊罕王皱了皱眉头。 “这是我和右贤王的一点私事,他重用杀我部族的人,岂不是在鼓励他的手下杀我的人么?”左贤王似乎不懂识时务,不顾表情逐渐凝固的伊罕王,吼道。 随即又有数人上前围住了明思远。 “哈哈,真是笑话,堂堂西撒克逊第二位人物左贤王,率领六万大军,居然和一个刚刚救了他命的孩子过意不去……笑死人了,你请便!” 雪墙上的右贤王突然乐了,出言讽刺道。 “我的千夫长,绝不是孬种,你若能杀出血路回来,今晚就算酋长大王亲自来,我也保定你了!”右贤王的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有一丝惋惜。 “哈哈,听这意思,右贤王是打算要放弃你这位千夫长了。”左贤王得意的朝天大笑。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左贤王脸色一拉。 “右贤王还是怂了!”此刻明思远只能依靠自己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左贤王近卫,明思远纠结万分,如果此时见红的话,那可真的退无可退。 到时候纵使自己再厉害,也杀不出重围,即便杀出重围,左贤王和右贤王的仇恨会越深,到时候为了和解,别看右贤王说的好听,真到那时候,他明思远必是第一枚弃子。 说白了,他在撒克逊族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运气极佳的炎月小屁孩,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得为他大动干戈。 “撒克逊族狼子野心,果然没有底线可言。”明思远暗骂道,生死之间,瞬间想好了对策。 左贤王身边一人点点头,收到信号的左贤王近卫面露狠色,抽出腰刀,劈向明思远。 “小心!” 出声提醒的居然是伊罕王。 “左贤王兄,我敬你年长,希望你给我个面子,希望你能放过此子。”伊罕王没想到左贤王说动手就动手了。 “王弟勿要插手,血债必须血偿!” “可是你的人杀他在先!”伊罕王有些生气,他恨大事当前,左贤王还斤斤计较,为了削弱右贤王,不惜后果对付一孩子。 因为不仅他看到了明思远未来绝对是个人才,左贤王也看出来了,所以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他! “我不管,我那十三条人命不是白丢的……”左贤王看样子油盐不进。 “别忘了,唯一幸存者是被你自己砍的!”伊罕王毫不客气的指出。 “王弟勿要多言,我就看看右贤王是否真团结,还是假团结!”左贤王嘿嘿一笑,强词夺理道,“如果我杀死这位凶手,右贤王还能和我协作,那我就真相信他,否则……” “你……” “噗通!” “噗通!” 伴随着数人跌落下马,左贤王和伊罕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跌落下马的左贤王近卫。 狼狈不堪的近卫起身,才发现他们马鞍俱跌落在地,系在马身上的绳子被明思远快剑割断。 所有人除了狼狈不堪之外,都完好无损,马匹也没有受伤。 而明思远却完好无损的骑在马上,剑已入鞘。 “啥,就这?”外行人看热闹,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直呼不过瘾。 “……”内行看门道,被震惊的内行,半晌无语,确认了所有马匹都没受伤,瞬间看明思远的眼神都变了。 “左贤王,承让!”明思远向左贤王拱拱手,不卑不亢。 明思远这一招,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了,难怪年仅十四岁的明思远能当上千夫长。 左贤王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他想过明思远认怂投降,也想过明思远抵抗伤人,甚至想过右贤王护短起冲突,就偏偏没想到右贤王和明思远都不按常规出牌。 “这也可以?”左贤王身后跃跃欲试的亲卫始终没有等来射杀明思远的命令。 明明不想激怒左贤王,却又没服软,反而将了一军。 “哼!”左贤王有些恼怒。 “左贤王兄,且慢!”伊罕王一个眼神,他手下近卫立刻意会到。 “唉哟,兄弟,没摔疼吧?” “赶紧起来,别湿了衣服。” “小心,别被马踩咯。” 十几名伊罕王亲卫挤入战团,扶起跌落下马的左贤王近卫,关切之意挂在脸上。 明思远一脸懵逼的看着伊罕王亲卫逐渐围城了一个圈子,一边安慰一边把左贤王亲卫推出圈。 “这伊罕王和右贤王不分伯仲。”明思远暗道,心中长舒一口气。 “哈哈,果然人才!”伊罕王暗叹明思分寸的把握,忍不住出言拉拢,“明公子不知是否愿来我伊罕部,我许你在我军中组建炎月军团,你为统领,可好?” 明思远正思索着怎么回答既能让伊罕王高兴,又不得罪右贤王。 “不好,伊罕王这挖墙脚挖到我头上来了,该罚三杯!”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明思远抬头一看,居然是右贤王率领近卫赶到。 “哈哈,右贤王兄,你可真是羡煞我也,此子借我半年如何?”伊罕王毫不掩饰对明思远的喜爱。 “哼……”左贤王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权衡再三之后,发现失去快速击杀明思远的机会了,便不再言语,看着伊罕王和右贤王客套。 左贤王并非鲁莽,他刚才执着要杀明思远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一来右贤王刚被伊罕王的话语所激,以团结为上,断不会因为明思远和他开战,再说他们两部的矛盾早就很深了,多一个明思远也不多; 其二,明思远才十四岁,以他的潜力,一旦成长起,绝非常人,如果不早日除掉,日后必成大患; 第三,右贤王部所距尚远,来不及救援,不怕与右贤王部直接起冲突,说破天了,也就是死了一个炎月娃娃,对西撒克逊族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可惜伊罕王的干涉下,右贤王率领近卫及时赶到,此时再有举动,恐怕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自己大军延绵数十里,此时真有事端,左贤王肯定吃大亏。 死里逃生的明思远更加坚定心中的信念了。 “谢伊罕王垂爱!”明思远对伊罕王拱拱手,便头也不回的纵马到右贤王身后。 “妈呀,这赶鸭子上架呢,什么千军万马之中保持神闲气定的,我能不尿裤子就不错了。”明思远心有余悸,要是自己和前世一样的话,刚才那场面铁定尿裤子了。 还好,自信来源于实力! 明思远自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应该算是顶尖的人物。 含着金钥匙出生,说的就是这吧? 可是都在同一片蓝天之下,有些人就活该一出生就是奴隶,就该吃不饱饭么? 明思远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人人平等,那自然不可能,但是他真心觉得可以人为的缩小差距,可以尽量的让他平等。 这个梦,在这奴隶制的部落里似乎跨步太大! 短短一瞬,明思远突然想了很多不着边际的想法。 “好,好,伊罕王你真好……”左贤王看到形势不妙,大笑两声,打断明思远的胡思乱想。 “嘿嘿,谢谢左贤王夸赞,这不都是为了我们西撒克逊族的壮大么?”伊罕王面无惧色,波澜不惊,谈笑间,把尴尬化解了。 “左贤王兄,你我部落争执多年,就连我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今晚要不是伊罕王的一番话,险些酿成大祸。”右贤王一脸严肃,一副悔过自新的表情。 “哼,那你为何不迎我等入内。”左贤王没声好气的说。 “哈哈,这个,我大军已经入住已久,数万大军再腾换毡房多有不便,但是腾挪几百人的毡房还绰绰有余。”右贤王面不改色,笑哈哈的说道。 “所以两位可携带百户以上的统领,或者不放心我了,携带几百近卫现在就可以随我入住毡房。” “咳咳咳……”伊罕王脸色一变,一口气没憋住,咳嗽起来了。 “呵呵,看看右贤王的大度,你这是打算把我们两部落一网打尽呢?”左贤王怒极反笑。 “你当我们是傻子?”伊罕王不可思议的看着右贤王。 “不不不,是你们把我当傻子,居然还商量着控制我,哈哈,还好我得到消息早,早有准备,比起你们的谋划,我今天能让你们入住毡房已经很仁慈了。”右贤王森然一笑。 “哼,那还是算了吧!”左贤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样也好,我们三军各自泾渭分明,也方便管理。”右贤王咧嘴一笑,那张刀疤脸看着也不恐怖,拍拍手,“来人!” 瞬间从那缺口处涌出一堆小车,密密麻麻的,看不清上面拉着什么。 左贤王部紧张的戒备着突然冲出来的小车,但是那些小车卸完货便撤回去了。 “这是五万张新鲜的皮子,左贤王部和伊罕王部各一半,外加百顶毡房,还有若干车冻成硬块的鲜肉,算是见面礼了。”右贤王一脸严肃的说。 “当然还有取暖的柴火,这是我万余大军冒雪给你们准备的。” “右贤王有心了!”伊罕王也不客气,拱手道。 “比起二位吃的苦,我这算什么,应该的。” “我们三部担负着扎根行动的重任,虽然被这极端天气所阻拦,但是总有雪融路开的一天,到时候还需要我们同舟共济,开疆扩土!”右贤王一脸正色。 “看来还是我误会右贤王了。”左贤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只是你这炎月小屁孩欠下的债,咱是不是该有个说法了?” 明思远盯着左贤王,心中暗骂,“这老匹夫还真小肚鸡肠,这拿我说事,没完没了了!” 右贤王的脸色同样拉了下来,火把之中,那刀痕异常恐怖。 第六十七章 本性 “你想怎样?”右贤王冷冷的说道。 “唰!” 右贤王亲卫齐刷刷的抽出了军刀,把明思远保护在后,火光照在军刀之上闪闪发亮。 为首的正是右贤王部“弑神”之称的五百夫长。 “本王说过了,只要他能闯出你的亲卫,我就护他周全,左贤王莫不是非要挣这口气?”右贤王森然说道。 “左贤王兄,你为何和一个少年过不去,你和右贤王兄是有矛盾,没必要揪住一位刚带我们走出雪山的孩子撒气吧?”伊罕王适时的劝阻。 左贤王面部阴晴不定,他已经错失最佳撒气的机会,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明思远反而起了反作用,就连他的近卫都面露不快。 “哼,好,你们都当好人,就我是恶人了!”右贤王冷哼一声道,“我看右贤王你是在养虎为患,我只是想替你提前除掉他!” “哈哈,那我还得谢谢左贤王的好意了!”右贤王仰天大笑,“不过我的事不必你操心,我自有分寸。” “右贤王兄,左贤王兄说的有道理,此子用好了就是尖刀,用不好就是自杀刀!”伊罕王瞥一眼明思远,“据我所知,他还和右贤王约法两章,可有此事?” “哈哈,二位多虑了,区区八百老弱病残的炮灰,你们何至于此?”右贤王已经第三次听到有人让他防止养狼。 “你们说的我也考虑过,这位炎月少年确实是一个好料子,我想打琢打琢,万一成才了那就是我撒克逊族的一条好狗;万一失败了,再除掉他,也不迟!” 右贤王皱皱眉头,正色道,“我还没糊涂到让他真正掌握我的精锐呢,你们大可放心,这事我自有计较,先给他三四年时间,到时候,嘿嘿,不降我也就由不得他了!” 说罢,右贤王淡淡地瞥了一眼明思远,明思远此时如无其事的和五百夫长正用炎月语言交流着。 “他还听不懂我们撒克逊族语言,诸位放心好了!”右贤王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我倒希望他日,他成为我们撒克逊族南下的尖刀,否则得不到就毁掉的道理我懂!” “哈哈,右贤王你好自为之,我们走!”左贤王冷笑两声,气呼呼的去扎营了。 “左贤王兄,一会儿到我大帐给你接风洗尘,一定要来!”右贤王冲着左贤王背影喊道。 明思远面无异色,只是看左贤王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意,右贤王自然看到眼里,暗自欢喜。 明思远表面上若无其事,心底早就问候三王万匹羊驼了。 “这右贤王好算计,果然不需要了解每一个人,但就看撒克逊族历史,就能知道他们是什么尿性了!”明思远暗骂道。 “八百老弱病残咋了,人家霍去病八百铁骑还席卷草原呢!”明思远恨恨的想,“我再不济,也要咬下你的一块肉!” “哈哈,谢谢右贤王为我撑腰!”明思远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右贤王,赶紧面露受宠若惊,下马感谢右贤王出手相救。 “哈哈,没事,小事一桩,你以后好好给我把豹千军带成精锐!”右贤王表情欣喜,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对明思远的侮辱以及对明思远的防备。 “定不让右贤王丢脸!”明思远单膝跪地,掷地有声。 “好,你任务完成的不错,还教训了左贤王的亲卫,给我长脸了,赶紧起来,一会随我会会左贤王和伊罕王。”右贤王用流利的炎月语言说道。 “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待在一起也无话可说,挺无聊的,我还是不去了吧!”明思远面露犹豫,低头说道。 “哈哈,没事,就当来吃肉了……”右贤王立邀道。 “谢右贤王抬爱,我这两天雪地里跋涉时间太长,眼睛难受,还望右贤王早点放我回去休息。”明思远再次请辞。 “嗯,那好,一会我派人给你送肉汤来,你暂且回去休息吧!”右贤王看到明思远态度坚决,不再强求。 “谢右贤王!”明思远谢过右贤王后,和五百夫长道别,然后调转马头朝另一侧的炎月军团营地走去。 右贤王定定地看着明思远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了。 “明千夫长!”右贤王冷不丁的用撒克逊族语言喊了一声。 明思远骑在马上,刚要回身,突然胯下战马踩到冰层滑了一下。 “好险!”明思远心里直呼惊险,突然明白过来了,右贤王这是在试探他是否能听懂撒克逊语言。 “右贤王好险恶,还好老子不止十四岁,否则刚才还真就着了道。”明思远若无其事,装作受到惊吓,嘴里咒骂着胯下老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王多虑了,他才来我撒克逊军中十日出头,怎能会这么快就掌握咱们语言呢?”随行的陆军师似乎看穿了右贤王的心思,悄悄的说道。 “哼,那就算他命大,我们走!”右贤王冷冷的说道。 可是他们怎么也都想不到明思远这是多天的恶补,早就能听个大概了,至少刚才右贤王说“狗”、“得不到就毁掉”等关键词听懂了。 …… “明小千夫长回来啦!” 明思远到营地还有五十米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积雪中窜出一个披着白床单的人,吓了明思远一跳。 原来是蔺峰按照明思远的要求不折不扣的执行埋下的暗哨。 “咱老大在哪里?” 明思远的到来,让豹千军顿时沸腾起来了。 “嗯,还不错,你继续潜伏!”明思远冲着那暗哨说道。 “是!” 明思远回到大军之中受到了热情的欢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豹千军因为明思远的存在地位大涨,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就连吃了亏的龙千军最后也把亏咽了下去,居然老老实实的还了柴火,也没找豹千军的岔。 还有日常补给都赶上龙千军,种种原因让明思远成功的在经常吃亏但还嘴臭的豹千军里站稳了脚跟,拥有了自己的死忠。 蔺峰也因为箭术高超,受明思远指示,选拔了近半的豹千军专门加强了弓弩的训练。 得知明思远计划的蔺峰,放下了不切实际的倔强,和豹千军打成了一片。 “回来了?”蔺峰和明思远打着招呼,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虎千军的陆飞陆大人回来了。”蔺峰说道。 “哦,他没来找我们的麻烦吧?”明思远心头一跳,要知道据说陆飞曾是明靖清的手下。 所以听到陆飞这个名字,明思远没由头的的咯噔了一下。 “他来找麻烦了,说是要讨要那半成猪肉!”司白轩凑了过来。 “哦,那后来呢?”明思远没想到陆飞居然也是一个挑软柿子的人。 “后来看见你不在,就扭头回去了。”司白轩一脸看透迷雾的表情,故作高深的说,“我看得出来,陆飞陆大人只是想找个理由来见见你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娃娃千夫长而已。” “咱豹千军就只有我……哦对了,还有蔺副千夫长看透了他的心思。”司白轩接着话题开始自吹自擂了。 “切……” 瞬间周围传来一阵切的声音。 “牛大哥和张敏呢?”明思远左顾右盼,发现牛豆豆和张敏不在。 “牛豆豆和张敏每人扛着两块木头去那边山上去了,说是去找野味了。”一名豹千军的哨兵说道。 “哦,他们啥时候走的?”明思远心中一动,暗暗赞许张敏的刻苦,就是不知道牛豆豆怎么发现这个秘密了。 “一大早就骑着马出发了,连着三天,连根兔毛都没见到。”司白轩骂骂咧咧的,张敏牛豆豆不在,作为明思远的亲信,他顿时忙了很多,所以心里非常不满。 “哈哈,司大叔,消消气,指不定哪天你也得跟着张敏去打猎呢。”明思远话里有话。 “哼,我才不去呢,这么大的雪,哪来的野味,还把自己摔断鼻青脸肿的!”司白轩连连摆手。 明思远心中暗乐,乐的是张敏的刻苦,又暗骂张敏太不小心,居然让牛豆豆发现他们的秘密了。 不过这几名亲信,也是迟早要学会滑雪的。 “管你去不去,反正我提前给你打好招呼了!”明思远都下一脸懵逼的司白轩去视察豹千军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明思远看着心态焕然一新豹千军,心中突然有了压力,“不知我能把这支炮灰带成精锐。” 想到计划中的路线,明思远觉得这四五个月的时间绝对不够,但是明思远必须利用好这突如其来的雪灾。 两个月时间,足够让这支散漫,贪生怕死,浑浑噩噩度日的炮灰军变成一支意志坚定,勇往直前的战神么? 明思远心里没有底,但是他没有退路,必须试一试,错过了,下次窗口期那就是一年之后了。 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雪,可就很难再有了。 “思远,你在想什么呢?”蔺峰看到走神的明思远担忧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嗯,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为什么要打仗,怎么才能不打仗!”明思远顿了一下,怕蔺峰担心,没有告诉蔺峰真实想法。 “为什么打仗,漠北蛮族不南侵,那就不打仗了……”蔺峰打开了话匣子。 “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明思远仰头看着星空,有一头没一头的说道。 蔺峰听迷糊了。 正好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明思远闭上了眼睛,许了个愿。 “思远,不好,那陆千户又来找你了!”突然蔺峰打断了明思远。 “你刚才不会许愿见到陆千户吧!”蔺峰翻翻白眼,他此刻已经不相信许愿这一说了。 第六十八章 像他 “哈哈,久闻陆千户大名,今日得见,实则小侄三生有幸啊!” 明思远大老远看到陆千户,立马笑脸相迎。 蔺峰在旁看着笑着花儿一样的明思远,呆若木鸡。 “你,就是那个让肖参将吐出一头猪的明小千夫长?”陆千户一脸正气,但是面带着一丝愁怨,额头上也近起了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正是在下,哈哈,陆千户不会真是来讨要那头猪的吧?”明思远打了个哈哈,笑道。 “如果想要猪的话,那不凑巧,都化成米共田了……嘿嘿,不好意思,还不了。”明思远笑嘻嘻的,看起来就像个十四岁的孩子。 陆千户一起随行的肖参将看的也是目瞪口呆,前几日眼前这位看起来嘴贫的小屁孩可是杀气腾腾的。 “哼,少给本将来这一套,我还以为什么妖孽呢,不过如此!”陆千户看到嬉皮笑脸的明思远一时间也生不了气,但是也绝无好感。 “陆千户听谁说我是妖孽了,嘿嘿,替我谢谢那位老哥。”明思远一本正经的说道。 “哼,贫嘴!”陆千户皱皱眉,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哈哈,远走,不送!”明思远坐在马上,一只手吊儿郎当的搭在马鞍上,挥挥另一支手,示意再见。 看着离去的陆飞,明思远松了一口气。 “思远,你为何看到陆千户如此……不正经。”蔺峰词穷,想了半天就想出来了“不正经”三个字。 “你才不正经呢,他是我父亲曾经下属,万一我长着像我父亲,被他认出来可就不好了,所以……”明思远悄声解释道。 “哦,你小子还真滑头得很。”蔺峰若有所思,笑道。 “咱俩得统一口径了。”蔺峰突然想起在右贤王中军大帐里撒的谎,如果没有统一口径,很容易露馅的。 “什么口径?”蔺峰听的一头雾水。 “咱俩的身世,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明思远正和蔺峰耳语着。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又响起,打断了明思远的话。 “这位公子,我们可否在哪儿见过?”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陆飞陆千户。 原来陆飞拨转马头的瞬间,突然觉得明思远很像一个人,但是具体又想不起来。 走了两步后,陆千户似乎想起什么了,突然停马问肖参将,“那小子姓什么?” “明……”肖参将话音未落,陆千户就又一次拨转马头返回来了。 于是有了刚才的问话。 明思远听到陆千户的问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怕什么,来什么!” “哈哈,什么风又把陆千户吹回来了,要不陆千户随我入大帐聊聊人生,说说往事?”明思远看到陆千户,立马又恢复到笑脸如花的表情。 “我问你,我们在哪儿见过?”陆千户皱皱眉,仔细端详着明思远,明思远则笑的更灿烂了,整个脸都扭曲了。 “哈哈,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见过陆千户,难道陆千户拉拢人心就这么直接?”明思远好像别逗乐了一般。 “不对,我觉得你面熟!”陆千户不依不饶,双眼死死地盯着明思远。 明思远心中暗暗叫苦,这陆千户的眼睛还真贼! 明思远背后的蔺峰早就慌了。 如果西撒克逊族知道明思远是以往劲敌北漠王之后,不用说肯定会绑了要挟炎月帝国,那还真生不如死。 “面熟么?”明思远咧着嘴,强欢颜笑。 “哦,我想起来了。”明思远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莫不是英雄惺惺相惜,所以一见如故,就好像似曾相识的感觉。” 陆飞听到明思远的话摇摇头,毫不留情的说,“我不曾觉得你是英雄。” “啊,这……”明思远挠挠头,面露一丝干笑,“不知陆千户听过一见钟情没,我以前啊,也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是真的有些人会让你一见如故,难道不是吗?” “就比如陆千户你,难道第一面你真的没觉得和我志趣相投么?难道你让小侄觉得亲切非凡是幻觉?虽然说一见钟情这个词用到这里不合适,但是我想陆千户也无法否认有这种感觉的存在吧,难道陆飞陆大人就没有对漂亮女孩动心过?” “哼,一见钟情……明小千夫长,我问你,你老家可是在陵南道?” 陆千户不理会明思远的胡搅蛮缠,直切主题。 “啊……什么岭南道?”明思远心头一震,立马装作无知的样子,“我家就在这岭南边,往南边翻过这喀喇群山就到了,嘿嘿,陆千户难道去过炎月西北道?难不成你见过我?” 明思远一连串的反问,却没换来一句回答,明思远清楚,靠装疯卖傻撑不了多久。 “我说的陵南道是炎月帝国北漠王老家,陵南道的安南郡!”陆千户死死的盯着明思远的眼神,不理会明思远的舌燥,冷冷的说道。 “坏了,要露馅了!”明思远暗呼不妙,但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暗道,“这个陆飞还真不好对付,我都使出了心理学巴纳姆效应,没想到陆千户居然还是不上套。” “哈哈,陆千户说笑了,我好歹也是清白人家,怎么会去那个流放之地呢,山高皇帝远,纯粹就是一个野蛮之地!”明思远翻翻白眼,矢口否认。 “陆千户不会不知道你所说的陵南道距离这里至少四千里路吧?陆千户难道不知道那是一片流放的野蛮之地么?陆千户难道就这么盼着我被流放?陆……” 明思远的嘴如同黄雀一般,叽叽喳喳的给人插不了嘴,就连明思远后面紧跟着的蔺峰都觉得明思远今天不正常。 “也对,陵南道据此四千多里路,怎么可能是会是他的后人呢!”陆飞充满期待的眼神登时又暗淡起来。 “哦,不知陆千户所指的他,是?”明思远看到深情寂落的陆飞,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他已经死了,死了之后,我们就被抛弃了……”陆飞长叹一声,冲明思远握拳,情绪突然变得异常低落,“这位小兄弟,打扰你了,抱歉!” “你,真像他!”陆飞痴痴的说了这一句话后,摇摇头,目光逐渐恢复正常。 “他是我的大哥,一辈子的大哥,可惜我成了他最最讨厌的角色。”陆飞顿了顿,恢复到冷漠。 他,明思远自然清楚,那就是他的便宜父亲,明靖清。 “另外,他日虎豹千军有了纠纷,希望明小千夫长能够商量着来,而不是胁迫!”陆飞突然脸色一变,森然的说道,“看你是个小孩,刚到此地,不熟悉规矩,这次就不计较了。” “但是下不为例!” 陆飞掷地有声,与刚才情绪低落的他判若两人。 “告辞!” 陆飞饱含威慑的目光扫了一眼明思远后,不觉有异,便转身离开。 “好险,好险!”明思远在陆飞走后,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后面几日,明思远很老实的待在大营里苦学撒克逊语言,没出门,就怕再次遇到陆飞。 本来想拉着蔺峰学来着,但是蔺峰学了积极简单的必用词语后,躲着再也找不到人了。 这期间,据蔺峰所说,右贤王最近召见了陆飞数次,之后虎千军看豹千军的眼神明显又不对劲了。 …… 随着左贤王部和伊罕王部的到来,生活物资明显紧张起来,除了炎月军团的杂牌军的生活物资已经减半。 而炎月军团出人意料的三军都保持了右贤王嫡系部队的待遇。 右贤王这个举动,收买了不少人的心,为此不少人都感动的要誓死效忠右贤王,这其中就包括张敏。 “思远,右贤王这一招可真会收买人心,我们的计划很难执行!”拉拢亲信数日,却无果的蔺峰不禁有些焦急。 “哼,狗改不了吃屎,以我对撒克逊族的了解,这都是表面现象,不行你等着瞧!” 明思远并不慌张,他很清楚随着物资的更加紧张,一些表象会被揭露,到时候落差更大,效果更好。 然而,明思远没等多久,左贤王,右贤王和伊罕王三军联合巡逻队多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接近路过炎月军团营地。 直到有一天拂晓,天气刚刚微微放亮,大帐之外突然传来的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炎月军团的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 明思远不情愿的穿好衣服,裹了厚厚的大衣出了大帐。 只见龙千军大营门口居然列阵着一队兵强马壮的撒克逊骑兵。 “怎么回事?”明思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揪住哨兵问道。 “公子,他们是左贤王仅次于亲卫的精锐——悍马骑兵!”哨兵显然知道这支部队的来了,面露惧色。 “他们想干什么?”明思远隐隐约约觉得这事不简单。 “他们说看上我们炎月军团的营地了,给我们半天的时间,跟他们换防!”哨兵狠狠的说。 由于明思远的提醒,炎月军团的营地都很扎实,保暖,划分都井然有序,被人惦记上还真不奇怪。 “卧槽,凭啥啊,这么霸道?”明思远其实明白,左贤王部没有某些人的授意,怎么敢趁着其他大军还没起床的时候前来闹事。 “赵统领怎么说?”明思远召集蔺峰一起前往赵统领军中大帐。 “还不知,只是赵统领紧急招我们商讨。”蔺峰睡眼惺忪,为了与豹千军打成了一片,蔺峰也是拼了。 第六十九章 挑事 明思远匆匆赶到赵统领的中军大帐的时候,正好碰见避之不及的陆千户。 “陆千户,早啊……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明思远咧嘴笑的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夸张。 “嗯,早!”陆千户一身戎装,铠甲明晃晃的,一脸忧愁,匆匆和明思远打过招呼,也不客气,率先钻进赵骅赵统领的中军大帐。 明思远松了一口气,紧随其后。 赵骅的军帐里温暖如春,但是气氛却如夏日炎炎一般,火气十足。 只见本该赵统领坐的位置坐着一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撒克逊族骑兵,一脸凶狠,旁若无人的在那里喝着赵统领的酒。 听到陆千户和明思远进来后,头都没抬一下,满不在乎的在那里啃着肉骨头。 他的身后站着两位披坚执锐的撒克逊族猛士,如同铁塔一般,目无斜视,压根没有把大帐的主人,赵骅赵统领放在眼里。 “赵统领紧急召集我等,有何事?” 陆千户似乎见怪不怪了,也选择了无视,对着在旁边站着的赵统领行礼道。 “我招你们二位来,是有要事商量。”赵统领对撒克逊族人点头哈腰示意之后,这才转身对陆千户和明思远说道。 陆千户看到赵统领点头哈腰的谄媚,极其鄙视,厌恶的皱皱眉头。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左贤王部精锐悍马骑兵营千夫长。” 赵统领挺直腰杆子,清清嗓子说道,“他看上我们的营地了,要我们半个时辰内必须和他们换防,否则他们就闯营驱赶了。” 陆千户皱皱眉头,“还有这等不讲理之人,你没派人告之右贤王?” 赵统领一脸苦相,“唉,陆兄弟,你有所不知,右贤王今天被左贤王还有伊罕王邀请去山脚踏雪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另外他们悍马营已经把我们营地围住了,出入不得,我派了两拨人,都被挡了回来。” “这是挑事啊!”明思远眯了眯眼睛。 “那依你怎么办?你是我们主官。”陆千户没声好气的说,看那名左贤王下属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不客气了。 “嘿嘿,这会儿我又是你们的主官了……”赵统领干笑两声,“这不找诸位来商量么。” “这事,没得商量,让他们从哪来的让哪滚!”陆千户想都没想说道。 “那明小千户呢?”赵统领又把脸转向明思远。 “这还用问,我们炎月军团怎能任人摆布,想的美!” 此时,明思远再怎么厌恶赵统领,也不得不和赵统领站在一起,因为他们都是炎月人。 如果此时不团结,必将被撒克逊族欺压,永世不得翻身。 “哈哈,好!好!好!” 得到陆千户和明思远的态度之后,赵统领突然笑了。 “我也这般想法,既然我们三军态度如此统一,那我就给这位爷回绝咯。”赵统领突然脸色一变,“但是,一会儿真的起了冲突,咱们三军可谁也不能退缩,谁也不能袖手旁观,如何?” “请赵统领放心,我虎千军何时怂过!”陆千户拍拍胸膛,霸气侧漏。 “那明小将军的豹千军呢?” 瞬间赵统领和陆千户不约而同盯着明思远。 “明小将军的本事我见过,自然放心,只是,你的豹千军不知能堪大用?”赵统领带着一丝轻蔑,又有一丝不相信,看着明思远。 陆飞也盯着明思远等着他表态。 “哼,漠北蛮族而已,何惧之有!”明思远手握悬在腰间的金釭剑,斜瞪了一眼听不懂炎月语言,此时还在等他们回话的左贤王悍马营千夫长。 一位如苍松一般挺拔的身姿,耸立在大帐之中,顿时英气逼人,虽然稚嫩的脸庞,但是气势如骄阳,咄咄逼人,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浓浓战意。 那一瞬,陆飞看呆了,仿佛看到了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鼓舞他们的那位青年将军。 那姿势,正是如此一般! 那稚嫩的脸颊,和这明小千户五六分神似。 那眼神,也是如此清澈! 甚至,刚才那句话都一模一样。 陆飞心头一震,整个人痴了。 “好!明小千夫长果然英雄了得。”赵统领拍手说道。 “那我就回话了!”赵统领瞥了一眼发呆的陆千户,整理了一下脸上笑容,恭恭敬敬的对左贤王悍马营千夫长行了个礼。 “大人,大人?” 赵统领用撒克逊语言喊了两声,那名等着都开始打盹的千夫长才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唯唯诺诺的赵统领。 “哈哈,我就说么,不用商量,直接换防不就得了。”那名千夫长看着笑脸相迎的赵统领,以为是好事,没等赵统领开口,就大手一挥。 “来人!” 这下,就连赵统领,陆飞都看的目瞪口呆,愣住了,还有这样感觉自我良好的人? “去,通知他们入营!” “是!” “哎哎哎……慢着!”赵统领身手拦住那名侍从。 赵统领一看这哪有他说话的份啊,人家千夫长完全不把炎月军团的这三位主官放在眼里啊。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拍在了赵统领脸上! 这一巴掌把赵统领打蒙圈了。 “尔等贱民,怎配住这么坚固温暖的大帐,你们右贤王太纵容你们这群贱奴了,我替他教训教训你们!” “唰!” 陆千户和明思远同时抽出配剑和佩刀。 这是赤裸裸的打炎月军团的脸。 “怎么,你们想要造反?”那名这才抬起头呵斥道。 “快,快把刀放下!”赵统领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但是随即又笑脸相迎。 “这位千户大人,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位下属也太着急了吧。” “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你们不同意?” 那位千夫长看到脸色不对劲的陆千户和明思远,不屑的说。 “这位就是我王放过的那个小屁孩?哈哈,还真有缘呐,我若拿着你去讨赏,是不会能换一只羊呢。” “哈哈……”他的下属跟着他放肆大笑。 他的意思就是明思远也就值一头羊。 赵统领依旧陪着笑,陆飞则多看了两眼明思远后,再次怒目而视那千夫长。 唯有当事人明思远还一脸懵逼,好像听不懂此刻正在说他。 “哈哈,听不懂我们语言的小傻冒,右贤王还真瞎了眼……” “哈哈……” 陆千户一跺脚,暴喝一声,“来人!” “哎哎,陆千户,息怒,息怒,此事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赵统领拦住陆千户,“反正他听不懂,也不知道在嘲讽他,我们只要劝退他们,就好了,不要节外生枝。” “哼,他们可是在羞辱炎月军团的千夫长,你就看着?”陆飞瞪向赵统领,质问道。 “你还要咋样,因为这和他们打一架?你觉得左贤王和伊罕王会偏向谁,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右贤王,最后还不是得我们自己担着?” 赵统领一番话,让陆飞选择了妥协。 “闭嘴!”陆飞威胁性的朝那名千夫长的随从警告道。 “啊哈哈,大家息怒,息怒,言归正传,我们说正事!” 赵统领站在中间想和稀泥,仿佛忘了自己刚才挨得一巴掌。 “这位大人就不要为难我们了,首先你们是左贤王部,突然在我们右贤王营中扎营,这像什么话啊。” “哈哈,你们右贤王不必担心,一旦既成事实,我想你们右贤王也不会为此和左贤王大战吧,反正你我两家冲突也不止这点,不照样和平相处么……是不是?” 那名千夫长气焰嚣张,这是连右贤王都不当回事。 “再说了,你们右贤王今天不在营地,所以这点你不用担心。” 赵统领心里一万只羊驼跑过,自己要是真答应了,右贤王能放过自己才怪,只是和左贤王部起了冲突,到时候被问责可不能只有自己,这也是他拉上陆千户和明思远的原因。 “哈哈,这位千夫长有所不知,我们三名千夫长经过商量,他们两位态度坚决,我也就不好提出不同意见了,所以,我们还是希望为了两军友好……” 明思远听到后,暗骂赵骅卑鄙,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把虎千军和豹千军推在前面。 但是他不能有任何不快的表现,因为此时他“听不懂”撒克逊语言。 并且陆千户一直瞄着他,显然没注意到赵统领刚才那番话。 “哼,放肆,不就是一万贱奴组成的军团么,大不了左贤王赔你们右贤王十万头畜牲而已。”那名千夫长猛地一拍桌子,目中无人的吼道。 “你!”陆千户气极,但是很快被赵统领拦住。 “嘿嘿,是,我们命贱,但是十万牲口能帮你们攻城掠地么?”赵统领依旧一脸笑容。 明思远暗暗佩服赵统领的隐忍,能做到这一般,还真非常人所能忍。 但是明思远此刻只好装着一脸懵逼的样子,看着陆千户,有样学样。 陆千户拔刀,明思远也就拔刀;陆千户怒目而视,明思远也就虎目圆睁。 “好,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名左贤王部的撒克逊族千夫长甩开赵统领的手,怒气冲冲的出了大帐。 “我倒要看看,一群贱奴敢怎样?” “哎,这事好商量,好商量……”赵统领嘴上喊着,脚下却没动静,冷眼目送悍马营千夫长出了大帐。 与此同时,赵统领那张笑嘻嘻的脸逐渐变冷,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散发出少有的杀意,那犀利的眼神并不逊色于久驰战场的陆飞。 第七十章 布阵 “老子再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怒气冲冲出去的左贤王悍马骑兵营千夫长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 赵统领的脸色也拉了下来。 “好,人人都把我炎月军团当软柿子捏,右贤王是我们衣食父母就罢了,这左贤王算老几,居然还想在老子头上拉屎。” “谢谢二位与我同舟共济,但是面对蛮横无理的悍马营,我们不能不防。”赵统领眼珠子一滴溜,那股大气凛然的气势顿时全无。 “二位有什么好的建议?”赵统领瞅着陆千户和明思远,等着他们出主意。 明思远暗骂赵统领好狡猾,干啥都得拉上他们俩,这要到时候出事了就可以推卸责任了。 “哼,你不行,那就我来!”陆千户不满的瞪了赵统领一眼,轻蔑的说。 陆千户的虎千军算是这些杂牌军中的一股清流了,独立特行,从不参与打劫,也从来都不惧这些蛮族,一人打架全军出动,所以右贤王的嫡系部队都得给虎千军面子。 更不用说是右贤王敌对部落的骑兵了,虎千军自然更加不惧。 “不不不,虎千军乃我炎月军团精锐,需在后压阵。”赵统领眼珠子一转,余光瞥了一眼明思远,嘿嘿一笑。 “难不成你龙千军顶在前面?”陆千户没声好气的说,他可清楚赵统领是什么样的玩意儿。 赵统领可在乎他那点本钱,打仗能不往前冲就不往前冲。 果不其然,赵统领脸上堆满了笑意,“明小千户,你看,我是中军,得居中指挥,也没办法,所以一线御敌还得靠你们豹千军了。” 明思远心里早就把赵统领骂了几万遍,都这会了,还在算计。 “赵统领,你这就有些欺负人了。” 自从明思远那霸气一说之后,陆千户突然对豹千军,具体来说是对明思远关注有加,所以听到赵统领安排明思远在一线,就想站出来替明思远说几句话。 “无妨,我们豹千军这就布防!” 没等赵统领开腔,明思远就一口接下了。 “明小千户,你有所不知,这撒克逊族人杀了奴隶,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奴隶杀了撒克逊族,那可是连累全家。”陆千户以为明思远不知情,出言阻止。 “陆千户,你这是干啥,人家明小千户乃少年英雄,自然不惧这些蛮族,你从中做什么梗。” “哼!” 明思远暗骂赵统领狡诈,但是他心里也盘算着对策,首先左贤王和右贤王再怎么不合,那也都是西撒克逊族,所以大打是打不起来。 另外左贤王部趁右贤王不在家闹事,还起这么早,远离右贤王嫡系,还是怕右贤王嫡系部队干涉。 这就好比前世自己骂自己学校可以,但别人骂那就是不行一样。 虽然右贤王嫡系瞧不起杂牌军,但是看到自己每天欺负的对象被别人欺负,那肯定也不行。 所以顶多再过一个时辰,右贤王部发现这边情况自然会出售干涉。 但是如果能逼退左贤王的悍马营,不论是自己在豹千军中的威望,还是激活豹千军暗藏已久的血性都是增倍器。 明思远笃定这事闹不大,所以明思远一口就答应了。 “明千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陆千户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谢谢陆千户提醒,这不你们龙虎千军还在我们后面么,我何惧之有。”明思远感谢的朝陆千户笑道。 陆千户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沉默了。 “赵统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明思远冷不丁的问道。 “哈哈,怎么会呢,虽然咱们多有误会,但好歹还是炎月军团的人,我怎么能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呢。” 明思远心里冷哼一声,对赵统领充满了鄙视。 “咳咳……”陆千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嘿嘿,明小千户放心,放心,你尽管放手去干,出了事我和陆千户替你扛着。” 不知为何,赵统领脸一红,赶紧转移了话题。 “赵统领,你兜个底,是文守呢,还是可以干架,或者死守?”陆千户突然说道。 “嘿嘿,最好文守吧,但是冲突要升级了,那也没办法,总不能给右贤王丢脸吧。”赵统领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文守?死守?”明思远不明就里,一脸疑惑。 “文守就是不伤人,棍棒守;死守就是死战不退。”陆千户解释道。 “明白,我这就去组织人马。”明思远抱拳告退,匆匆忙忙的拉着蔺峰回了豹千军。 炎月军团经过这几日的扩建,已经用围栏围了起来,只留了一道辕门。 辕门紧闭,门外悍马营静静地等待着,马儿时不时的喘口气,刨刨地。 而马上的撒克逊族大汉却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发营,一片肃静,虎视眈眈,看样子对炎月军团大营志在必得。 与之相反的是大营内的炎月士卒面露恐慌,形成鲜明对比。 “什么?”司白轩听闻豹千军的打头阵,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让我们守大门,他龙千军虎千军躲后面,咋好意思?”张敏也不干了。 “我们怎么可能守得住,要知道悍马骑兵营可是左贤王部精锐中的精锐。”豹千军一片哗然。 “就是,我们凭什么守?”司白轩面如土灰,“就凭那一撞就倒的栅栏?” 明思远静静的听着周围豹千军的议论。 有人畏战,有人逃避,总之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们能守住辕门。 “好,大家静一静,我保证我们能守住,请大家放心。”明思远终于出口制止了。 “咱们凭什么守?”地下还有人不服。 “就凭右贤王令,擅闯军营者,斩!” “可那是左贤王的人,你敢么?想过后果么?” “后果,见血之后确实不好办,所以我不敢!”明思远倒也坦诚。 “你不敢,那又靠什么守?”司白轩不解的问道。 “谁说一定要杀人,打断腿不香么,你们忘了咱们怎么收拾龙千军的事了么?”明思远哈哈一笑,似乎对悍马骑兵营不放在眼里。 “今天我们也只断腿断胳膊,嘿嘿……”看着明思远猥琐的笑,蔺峰打了个哆嗦。 “可是那是炎月军团自己人,这回面对的可是撒克逊族人啊。” “谁?是谁这么说的?”明思远顿时脸色一拉。 “我嘲笑过龙千军只会窝里横,但是没想到我豹千军也会窝里横,气死我了!”明思远一跺脚。 “我今天告诉你们,我的豹千军不止窝里能横的起来,而且对外要更横,更狠!” 明思远大手一挥,面无惧色,豪气干云,“今天,我们豹千军,这个杂牌军里的炮灰团就拿左贤王的精锐宣告全军,我们豹千军就是横,就是豪!” “你们敢不敢?” 底下的豹千军本来听的热血沸腾,但是当明思远振臂高呼的时候,却没人搭腔。 “我在问你们,敢不敢?” 明思远心中暗呼不妙。 果然没一会儿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弱弱的回答道:“真不敢,人家可不会手下留情的,会丢命的!” 明思远和蔺峰当场石化,明思远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竖子不可教也!” 明思远气的捶胸顿足。 “既然都不乐意,那我就点兵点将了。”明思远一脸寒气,杀气腾腾的拿起来自己的弓。 “蔺峰听令!” 明思远只能依靠蔺峰了。 “属下在!” “你带二百弓弩手,携带利箭十支,无头箭矢二十支,准备出发。”明思远眯了眯眼睛,“不去者打断腿,逐出炎月军团!” “是!” “张敏听令。” “啊,公子你喊我?”张敏诚惶诚恐的钻出人群。 “你带盾牌手四百在拒马后面结阵,保护弓弩手。” “是。” “司白轩听令!” “哎!我……” “你带一百长刀斧手,保护盾牌,可砍马腿,必要时人腿也可以。”明思远瞥了一眼不情愿的司白轩。 “公子,你看你能不能……”司白轩哪见过这阵势,当时就打退堂鼓了。 “这是命令,没得商量!”明思远断然拒绝。 “可是……” “可是什么?执行任务,其他时候再说。”明思远虎目一瞪,司白轩顿时讪讪的不说话了。 “还剩一百兵呢?”牛豆豆突然插话道。 “除了一些必须的岗位,剩下的都是软蛋。” 明思远率先跨上战马出发,头也不回的说道。 “谁不去谁就是软蛋!” 这谁能受得了,于是豹千军八百士卒争先恐后要去,谁也不愿意落为人后。 哗的一下子,豹千军几乎全员出动了。 在辕门口的龙虎千军士卒看到后,立马空出地方,豹千军迅速结成阵容。 几排拒马在前,之后则是垒了多层,如墙一般的盾牌墙,盾牌后面则猫着长枪手和弓弩手。 “这明小千夫长排兵布阵还有两下子,除非大打,否则这悍马骑兵营可真不好入内。”赵蛮军眯眯眼睛看着戏。 “大哥,你说这悍马骑兵营敢不敢冲击辕门?冲击辕门了,这明小屁孩敢不敢放箭?” 赵统领在一侧默不出声。 “你少在这儿看戏,咱们龙千军做好准备,一旦悍马骑兵营突破豹千军,杀无赦!” “什么,大哥你真要杀撒克逊族人?”赵蛮军惊的差点摔下马,这哪像他大哥啊。 “傻小子,学着点,如果悍马营闯辕门,我们就射杀,我们再怎么占理也理亏,因为他们是高贵的撒克逊族人,有没有理他们自己说了算。” “但是他们踏着豹千军冲了过来,看这阵型不流血不行,一旦流血了,那理亏的是他们了,而我们则是忍无可忍反击的,这功劳不就落在我们头上了。他们要是叫惨,那我们就抬出豹千军。如果要论功,嘿嘿,那就是我们龙千军护营有功。” 赵统领森然笑道,这横竖都不会输。 第七十一章 退敌 “可是大哥,你怎么确定这豹千军守不住?”赵蛮军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哈哈,就凭他们,你看看,那些躲在盾牌后面的懦夫,这会都瑟瑟发抖呢,就凭他们能挡着住左贤王的悍马营?”赵统领面露不屑,“他们能挡得住,笑话!” “那悍马营冲过来,放箭可能会误伤豹千军的啊……”赵蛮军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到那时候谁管那么多,就算误伤,到时候都是悍马营闯营的罪证。” “哈哈,高,实在是高!” 赵蛮军顿时对赵统领佩服得五体投地。 “虎千军还傻乎乎的在后方结阵呢。”赵蛮军朝后望去。 “去,别看戏了,别布的阵不如个小屁孩,那就丢大人了。”赵统领虚劈了一下鞭子,“我们的人可以多利用一下军帐,柴堆等,另外别忘了绊马索!” 赵统领眯着眼睛,骑在马上站在大道正中间,踌躇满志,杀意四起,“不是每个人想踩在我头上就能踩的!” 如果从悍马营的视角看上去,突破了豹千军大阵之后,就一马平川了,只有赵统领孤零零的站在正中间,最后面百步的距离则是集结的虎千军,看样子是要在破门之后要和悍马营对冲。 “哼,和我们玩对冲,找死!”悍马营千夫长蔑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急不躁。 他们看不到躲在帐篷后隐藏起来的龙千军钩马腿的钩手,以及手持重箭的弓弩手,以及在雪地里的绊马索。 “你们这帮贱奴听着,还剩一小半截香了。” “大哥,我们真的要闯营?”悍马营千夫长旁边的百夫长小声问道。 “哈哈,为何不闯,我就不信他们敢杀我们一人?”那名千夫长目中无人,冷笑道。 “可是打狗看主人,毕竟他们是右贤王的人。这太过了……” “无妨,右贤王亲卫不在,他的精锐还在睡觉,等发现了黄花菜凉了。”那千夫长森然道, “你记住,把狗打死了,也没有几个主人愿意为狗拼命。哈哈……” “可是,大哥,我总觉得不妥……” “嗯,我们今天就是来挑事的,只要别杀完,死十来个,没问题,最主要他们还不敢还手,兄弟们大可放心。” “我最后问一遍,你们让不让!” “兄弟们,准备!” 随着那千夫长丢掉香头,整个悍马营响声震天。 “嚯!嚯!嚯!” “明老大,咋办?” 众人何时见过这阵仗,他们好歹是骑兵,不是步兵。 躲在盾牌后面的豹千军听着外面呼声震天,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大家莫慌!听我号令!” 两道身影同时跃起,站立在支撑军帐的柱子上。 这身手要是放在平时,必定惹起一片叫好,可今天豹千军为悍马营声势所迫,那还有心思关注身后的明思远和蔺峰呢。 豹千军的士卒骂骂咧咧,说明思远只会躲在他们身后装的,还有说明思远是大骗子,把他们都煽动出来送死。 “大家听我号令,今日便是我们豹千军杨威的日子!”明思远用功大喝道。 声音顿时将对面悍马营的呼声盖下去了。 有的豹千军偷偷回头,发现高高在上的明思远一袭白衣,如同天使下凡一般。 只见那白衣少年腰一边悬金釭剑,另一边腰挂两斛箭矢,单手持弓,浓眉之下透露着一股英气,稚嫩的脸上毫无惧色,甚至还有一丝浑然天成的煞气。 与之前在和豹千军打成一片时的气质完全不同。 旁边的柱子上则站立着身着黑衣,背着烈焰刀的蔺峰,手里同样持着一把硬弓,与明思远一般,只是那鹰钩鼻让蔺峰看起来凶煞的不少。 一传十,十传百。 不一会豹千军几乎所有人都偷偷的瞄了一眼稳如泰山,似乎胸有成竹的明思远,以及面如凶煞的黑衣蔺峰,登时心中安定了不少。 再说悍马营眼前一花,看到盾牌墙后面有俩少年高高跃起,显示出不俗的能力。 “哼,这俩小儿还真有几分本事。”那千夫长忍不住称赞道。 “但是也挡不住我悍马营,哼,动手!” 随着一声令下,十六只精骑从悍马营的中策马而出,在接近辕门时突然抛出带着绳索的铁钩。 瞬间八支钩爪勾住了炎月军团的营门。 有的豹千军发现了情况,但是明思远却迟迟没有下令。 “难不成被吓傻了?” “豹千军,勿要轻举妄动,待我命令!” “司大叔,喊话!” 明思远眯着眼睛,再看时,他和蔺峰双手已经搭箭,每人手里都有五支利箭。 这时候,出阵的悍马营那十六匹战马拖着绳子调转马头朝回跑,看样子这是打算要拉倒辕门强攻了。 在盾牌缝隙里看到这一幕的司白轩咽了两口唾沫,感觉喉咙发干,却半天不见明思远喊话。 “嗖!” “嗖!” …… 数声微弱的箭矢划过空气声之后。 那十六匹正在用力拉着绳子的战马,突然先后感觉一松,如同脱缰一般,疾驰向前,身后还拖着绳子。 御马的悍马营骑兵猝不及防,有数人被摔下马,狼狈不堪。 顿时悍马营鸦雀无声。 只见眼前的辕门完好无损,上面挂着八支铁钩,铁钩下面还吊着半截绳子,随风一荡一荡的。 数十步,几乎同时能射断八条绳索,这放眼整个峡谷的大军之中,都没几个人能达这等水平。 片刻沉寂之后,豹千军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嚯!嚯!嚯!” “悍马营不过如此嘛!” “咱俩少年千户真厉害!” 豹千军士气大振,紧张的情绪瞬间得到缓解,甚至有部分人开始蠢蠢欲动。 悍马营的千夫长则眯着眼睛,思索着什么,这第一阵,他败了,还抓不到什么理由。 “安静!”明思远突然大喝一声。 豹千军的呼声这才逐渐消失。 “右贤王令,擅闯军营者,斩!”明思远大喝道。 “司大叔,翻译!” “哼,拉倒你的辕门,那就不是军营了!”悍马营千夫长面如铁青,咬牙切齿道,还不死心。 “为了避免流血冲突,还请悍马营回去吧!”明思远依旧想劝说悍马营收手。 但是由于这边动静太大,右贤王部杂牌军早就围城一圈看热闹了,有几位杂牌军想冲进来支援炎月军团,但是被百十人的悍马营所阻挡,一时间僵持在哪里。 有机灵的兵士准备去报信,但是没有积雪的地方都有悍马营把守,趟着雪的杂牌军,也一时半会赶不到五里之外的右贤王中军。 “你们让出大营,也就避免了流血冲突!”悍马营千夫长心中暗急,这么大动静肯定已经惊动右贤王中军了,再不冲进去,恐怕就真不好收场了。 面对这么多围观者,悍马营千夫长还真拉不下脸退军。 那悍马营千夫长挥挥手,准备再出手,却见明思远突然向前跃起,踩在盾牌墙上之后,拔地而起。 再看时,明思远已经稳稳的站在了辕门之上。 “拿弓来!” 豹千军的士卒不明就里,但是张敏机灵,赶紧给明思远丢了一把硬弓上去。 “尔等听好了,小爷与你同属撒克逊族铁骑,非尔等任意捏拿的面团,我本不想伤和气,但是你们勿要逼我,否则我死之前,你必死!” 说罢,众目睽睽之下,明思远金鸡独立,单脚站在辕门之上,另一只脚居然同时蹬开两把硬弓,要知道这军弓都是五十公斤以上的拉力,这两把至少要一百公斤的拉力。 在场所有人看着明思远站在辕门的原木之上,慢慢蹬直左腿,右手拉弦搭箭,两张硬弓满如弯月,直指大约两百十步之外的悍马营。 由于用力过度,明思远脸蛋憋的通红,从牙缝里蹦出斩钉截铁的一字一句, “司大叔,给我一字一顿的翻译好了!” “倘若再不收手,尔等便如……” 明思远缓慢抬高左脚,箭矢斜直天空,身体微微后倾,闭上一只眼瞄准目标。 仿佛前世体操运动员一般,明思远暗叹自己身体协调性,平衡性甩前世十条街。 “嘶……” 明思远深吸一口气,冷冷喝道, “……你胯下白马!” 话音未落,明思远手一松。 “嗖!” 箭矢瞬间脱弦而出,划出一道残影,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悍马营千夫长眯着眼,看到的只是一道残影!没等反应过来,那道残影没入他胯下白马脑袋,只露出箭羽。 紧接着,他胯下战马膝盖一软,倒地身亡。 好在那千夫长早已提高警惕,在战马到底瞬间,跳下了战马。 绕是这样,那千夫长他也狼狈不堪。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辕门上的明思远犹如天神一般,被在场的人所仰慕。 “还要来一战么?” 明思远再次蹬满强弓,冷冷的搭上箭矢,再一次缓缓指向天空。 “反正小爷手下不止一条左贤王下属的狗命,今天再多一条也不多,小爷不介意!” 能射穿战马头颅,那随军的盾牌也是防不住的。 悍马营千夫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自问自己躲不过那支箭,他不惧死,但是死在自己人手里那还真亏死了。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时宣布撤军,无疑就是丢了左贤王的颜面,等他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原来是得到消息的五百夫长带着右贤王的精锐赶到,直接一个冲锋,毫不客气的冲破了外围阻挡的悍马骑兵防线。 再不收手,恐怕会激起内讧,那是左贤王也不想看到的一幕,因为即便告到大酋长跟前,理亏的还是左贤王。 “我们撤!” 审时度势之后,悍马营千夫长不得不宣布撤军。 现场一阵寂静。 第七十二章 前兆 围观者看到明思远几乎以一己之力喝退悍马骑兵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看着左贤王悍马营吃了瘪,现场顿时呼声连天,尤其被欺压惯了的杂牌军呼声最高。 “嗷……” 这个结局让豹千军看的目瞪口呆,完全出乎意料,众人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豹千军所有人都欢呼雀跃。 以往只有被欺压的份的豹千军,今日却兵不血刃的逼退左贤王精锐——悍马营。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仿佛做梦一般,不可思议,不可想象。 “看走眼了……这小子邪乎,居然一箭扭转乾坤,让悍马营知难而退了。”赵蛮军这才发现自家阵营的诱饵太过妖孽,鱼儿还没上钩就把鱼儿干掉了。 “此子,难测!”赵统领皱皱眉头,做出了评价。 从赵统领的表情看不出是欢喜还是担忧。 “大哥,此子难训,我看留不得。”赵蛮军不知何时又挤到赵统领身边,细声说道。 赵统领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一眼欢呼雀跃的豹千军,阴森一笑,“就让他们得意几天,要知道枪打出头鸟,他们豹千军这么张扬是作死的节奏。” 而虎千军千户长陆飞则死死的盯着明思远和蔺峰的背影,攥紧了双拳,大口喘着气,好像还不够用,整个人如同魔怔一般,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欢呼声。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 陆千户喃喃自语,旁边的参将和他说话,他都充耳不闻。 “一个长得像那就算了,可这箭术……” 明思远和蔺峰刚才的连珠箭法震慑全场,但是对陆千户来说,却不亚于被雷击一般,整个人都恍惚了。 自己刚参军的时候,也是那么一位英气万丈的少年将军,他姓明; 他还带着一位同样箭术出众的家臣,这位家臣的箭术勇冠三军,他姓蔺。 一位是他仰慕的一方诸侯,一位还曾手把手指点过他的箭术。 这是穿越回去了么? “将军?” “将军!” “醒醒!” 终于有人发现陆千户的不对劲了。 随从赶紧唤醒了陆千户。 “啊……唤我何事?”陆千户如梦初醒一般。 “明小千夫长一箭退敌,悍马营已经撤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肖参将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如此甚好。” 陆千户心不在焉的说道。 “哦,对了,那位黑衣少年叫什么?” 二十年前,一位青年手持两百斤硬弓十箭连珠轰动北漠大军。 二十年后,同样两位少年五箭连珠,力退悍军。 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陆千户,那黑衣少年和明千户一起来的,好像姓蔺……” 肖参将话音未落,陆飞心头一震。 “果然,就是这么巧合!”陆飞越怕什么,偏是什么。 “将军,怎么,你认识他们?”肖参将老觉得陆千户今天不对劲。 “啊哈哈,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呢,肖参将说笑了。” 陆千户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否认。 …… 然而此事还没完。 就在第二天,左贤王倒打一耙,告状右贤王,说炎月军团肆意射杀路过炎月军团精锐驻地的友军战马,还差点误伤了悍马营校尉。 为此还闯入右贤王大帐讨要说法。 左贤王和右贤王自然对事情始末心知肚明,但是有些时候事情本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所牵扯的问题。 如今这个盆地聚集着近五十万人马,但是所有补给都掌握在右贤王手中。 实力最强的左贤王自然不甘心,三天两头的找茬,恨不得鸡蛋里挑骨头。 这送上门见了血的事情左贤王自然不会错过。 另外就算吵的过火了,大酋长知道后,肯定为了安抚两位重量级的王爷,最后肯定会选一只替罪羊,到时候明思远肯定没得跑。 右贤王当然不会让左贤王得逞,据理力争,就差两人打起来了,但是右贤王功夫显然比左贤王高,所以只闻君子动口不动手。 最后在左贤王气呼呼的宣誓见一次炎月军团的人就暴打一次的命令后,这事也不了了之了。 但是类似的是层出不穷,愈演愈烈。 如此吵吵闹闹大约一个月后,伴随着物资的消耗,各军之间的冲突更加紧张了。 被大雪围困一个多月后,总算传来了后方的消息。 计划中的最后一支骑兵不打算东渡了,而是绕道回去,打算伴随五十万辎重兵以及步兵从北边渡河。 而已经东渡的左贤王,右贤王,伊罕王部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必须于六月份抵达原计划位置。 也就是说,不等大雪融化,就必须到位。 还好眼下还距离六月份要近两个月时间,大军不至于现在就钻到大雪之中行军。 可是马克王部落的物资供应已经非常严峻了,顶多再撑一个月。 这个似乎被世界遗弃的盆地,火药味愈演愈烈,各军之间的冲突时有发生,除了没死人,就是走路多看对方几眼都能惹起冲突。 …… “自从各军物资限量之后,我们炎月军团的补给一日不如一日了!”司白轩叹着气,啃着奶酪。 “就是,就算几位千夫长一起去要物资,也要不来。”张敏狠狠的说。 “好啦,好啦,我们起码还有补给,看看同样杂牌军,比我们惨的甚至要去啃树枝了。”牛豆豆在一旁宽慰道。 “拉倒吧,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成杀马吃肉了。”张敏翻翻白眼,没声好气的说,“就这点,只能吃了半饱的食物,和啃树枝有啥区别。” “能有吃的不错了,听说老黑下属的军团补给前天被左贤王部打劫了,还有人被打伤。”司白轩打了个哆嗦,似乎看到了被打断退哀嚎的是自己一样。 “老黑在咱杂牌军里面垫底,右贤王也不重视,只是派人安慰了一下,扣掉了左贤王的补给给他们,但是不足之前的一半。”张敏摇摇头,似乎对右贤王不满。 “唉,咱们杂牌军就是炮灰团,有吃的就不错了,还讲究什么吃好,更不用说什么吃饱。” 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弥漫在整个帐篷里。 “那右贤王也太冷漠了吧,这个样子也太令人心寒了。”张敏一直对右贤王抱有幻想,觉得右贤王是真心为他们好。 可是现实却很残酷,但是张敏还不愿接受事实,总是为右贤王找理由。 “唉,可能是右贤王太忙碌,另外怕挑起两军冲突,所以不得不冷处理了。”张敏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这样!” “切,两军的冲突还少么?”牛豆豆为此嗤之以鼻,“原来几天一次,到如今一天数次。” “张敏,张百夫长,不会视而不闻吧。”牛豆豆毫不客气,“我看倒是你一直寄希望于右贤王的施舍吧。” “我……我哪有?”张敏被说的耳赤脸红的,争辩道。 “都别吵了!”明思远突然暴喝一声。 大帐内一片寂静,众人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明思远,不知道为何,明思远最近非常低沉。 沉默半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们能打劫我们,我们也能打劫他们!” 众人回头一看,居然是蔺峰。 蔺峰气呼呼的闯进大帐,“他大爷,居然敢偷我们头上,活腻了不成!” “怎么了?”明思远豁然抬头,“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蔺峰气呼呼的,在大帐里转来转去。 “咋了?” “还能咋,今天该我们去领补给了,那帮孙子不敢抢,居然改偷了!”蔺峰狠狠的说,“小爷哪能让他们如愿呢,自然揪住一顿暴打……不过下手稍微重了点……” “哦,那就没事……” 众人长舒一口气,放松了心态,各忙各的了。 “咋没事,打断了人家领头的腿,结果人家大部队拦截住不让走,非要让我给个说法!” “他奶奶的,你来偷我的,我打断你的腿还是轻的了,居然开始讹人了!”蔺峰喝了一口水,漱漱口,吐在地上。 “然后呢?”明思远皱着眉头问道。 “然后正对峙呢,巡逻队过来了,他奶奶的,还是右贤王麾下带队的,结果上来和左贤王的渣渣们指责我……” “物资少了?”明思远瞅着蔺峰的表情,直奔问题关键。 “嗯,那个狗屁队长,说要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赔了一头羊。” 蔺峰狠狠地说,“他奶奶的,还说人家不就偷点东西,不至于打断腿!打断腿就是我的不对了……我呸!” “唉,各部都饥不择食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不要对右贤王抱有幻想了。”明思远表情沉重。 “如今这道打劫之风愈演愈烈,都和高层纵容有关,如此不正之风不及时刹住,再往后人吃人都不远了。” “没这么夸张吧?”张敏感觉明思远说的有些夸张。 “不夸张,三军之中,就右贤王杂牌军规模最大,要一万多人,如今你看看除了我们之外的杂牌军,有几个过的好的。” 明思远沉思一番之后说道,“咱们也不要对右贤王抱有太多的期望,这事必须自救。” “左贤王和右贤王再不和,那也是撒克逊族内部的矛盾,而我们再怎么忠心,最后还是被可抛弃的弃子。” “这一点,毋庸置疑!” 明思远一一瞅着周围的每一张脸,一字一顿的说。 “自从劝退左贤王悍马营之后,我们炎月军团倒是安宁了好久,可现在人心惶惶,自顾不暇,保不齐有人会趁乱对我们不利。”明思远一脸严肃的说。 “最近左贤王的人很喜欢往咱们这边跑,所以不得不防。” 第七十三章 捕鱼 “你们必须约束你们部队,现如今你们两部互相冲突次数急剧上升……” 伊罕王中军大帐,左贤王和右贤王面带愠色,相互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伊罕王极力的居中调节。 “别让马克王看我们的笑话,咱们西撒克逊族应该团结起来。” “可以团结,但是右贤王让我很难办。”左贤王狠狠地说。 “本来补给发放就不公平,我部近六万人,补给总量和你们两军却相同,你们说公平么?”左贤王怒气冲冲的说。 “不是已经按比例给你们提升了补给了么!”右贤王冷冷的回答道。 “就是,我部下怨念也很大,说凭啥给你左贤王配额多,再多的话,我的部下我也快约束不了了。” 伊罕王皱着眉头,果然还是补给的问题。 “那凭啥右贤王部精锐人均补给比我们两部的都要多?” 如今物资紧张,但是右贤王嫡系部队补给明显比其他两部要多。 “怎么,你也这么认为?” 右贤王看着伊罕王也用不信任的眼光盯着他看,顿时觉得不爽。 “还请右贤王解释一番。”伊罕王不依不饶。 “有什么好介绍的,谁要我的杂牌军最多,减掉他们的补给给精锐不行么?” “我怎么分配补给,关你们啥事?”你们凭啥不满,右贤王心中甚是恼火。 “哼,你的嫡系就是嫡系,你的精锐就是精锐,我的就不是?”左贤王却是另一种看法。 “伊罕王,我觉得咱们三军精锐的人均补给应该一样,杂牌军的人均补给也一致。”左贤王提出来自己的方案。 “放屁,这样一来,凭什么我部总量要减少,伊罕王你说,这公平不公平?”这右贤王怎么可能同意,自然坚决反对。 伊罕王被夹在中间,甚是头疼,如今补给紧张,如果分配补给这个问题不能解决,左右贤王之间的冲突肯定不会停止,甚至会波及到他伊罕王部。 “这……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伊罕王这会儿不仅头疼而且肾也疼,因为他们说道似乎都在理。 “嗯,这么说吧,咱们三军精锐,嫡系说破了天,咱都是撒克逊族人。”伊罕王顿了一顿,“所以我们必须团结,这一点咱们三军做的不错,起码目前的冲突大部分是针对奴籍军团的。” “被抢?那是他们学艺不精,自家地盘上还能被抢,活该!”左贤王满不在乎的说。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漠北,左贤王说的倒是实情。 右贤王则冷哼一声,“柿子只挑软的吃,谁不会啊,就是我杂牌军的精锐,炎月军团你部那帮怂货也不敢抢。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是个人都会患寡不患均,所以我建议对于嫡系和精锐部队,人均补给一样,这样就能剩下一部分粮食。”伊罕王看到气氛不对劲,赶紧打断火气愈旺的对话。 “对于奴籍军团,本来就是炮灰,死就死了,就按最低保障,炎月军团也不能例外!” 伊罕王特意指出右贤王的炎月军团,在这点上,他和左贤王是一致的。 “一个小小的炎月军团的补给居然直逼我嫡系部队,早该减量了。”左贤王赶紧附和道。 “那这不公平!” “啪!”右贤王一拍桌子,满脸怒气。 “合着你们俩在算计我?” “我部嫡系和精锐就四万,杂牌军一万,怎么算都吃亏!” “不行,不行!”右贤王坚决拒绝,脸色铁青。 “右贤王!大哥!”伊罕王苦口婆心的喊道。 “如今物资还能坚持多久,你不会心里没数吧?照这样下去,撑死还能坚持一个月,就该吃干粮了,再往后呢?” “哼……”护犊子的右贤王对补给还有多少门清,知道伊罕王所说属实。 “我的意思是不仅奴籍军团,还有咱们各部精锐,都必须保持最低供给量,尽量延长到五月份,那时候我们都该开拔出发了。” 伊罕王苦口婆心的说。 “即便这样,我们近五十万人,计算不充分,到时候军心会乱的,万一坏了大酋长的计划,咱们三人难逃其咎。” “所以说,我们撒克逊族要团结一起,必须一起熬过这段时间。” 伊罕王一脸诚恳,“我真的希望二位能够约束自己部落,还是那句话,整个漠北都是我们的了,你们还愁草场大小的问题么?” 伊罕王大手一挥,遥指向南方,“或许将来有一天杀向炎月境内,也未尝不可!” “但是前提,我们西撒克逊族,甚至整个撒克逊族必须团结在一起,炎月帝国如今虚胖不已,自毁长城,嘿嘿……” 伊罕王意气风发,贪婪的瞅向了南方。 在南下这方面,伊罕王和右贤王的态度是一致的。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伊罕王,一直固执的左贤王也陷入了沉思。 “如果我们真能摒弃前嫌,携手共进,那么先祖未尽事业,何愁不成?” …… 那一日之后,整个大军之中的杂牌军队待遇骤降,就连炎月军团也不例外。 整个盆地中的怨气骤升,各部终于下令严禁互相打劫,否则斩立决。 “靠补给不行,已经有部队开始宰杀战马了,我们豹千军可不能学他们。”明思远对着众人嘱咐道。 “我有个主意。”明思远沉吟片刻之后, “明日一早,张敏带着最近和你入山的亲信跟我走。” “去哪里?” “保密!”明思远一脸神秘。 “我呢?”蔺峰急吼吼的站了起来。 “你看家,把刚入营的那二百余兵看好了,别给咱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久前右贤王又塞给明思远两百余马克王部撒克逊族骑兵。 “没有你我镇着,那帮家伙估计不会老实的。” 蔺峰无奈,只能答应。 “张敏,别忘了,都带上过夜家当。”明思远继续嘱咐道。 “啥?晚上不归营?” 大帐之中,一片惊讶。 “嗯,不回,已经向右贤王告过假了,嘿嘿……后天给兄弟们改善生活。” …… 在豹千军充满期望的目送下,明思远还有张敏带着三十来人,背着弓弩,拿着长枪,还有几捆绳子出发了。 这三十多人,都是明思远和蔺峰长期观察,可以信任之人,都在张敏带领下学会了滑雪。 “就在这儿了,大伙下马,留下两人看马,其他人随我走。” 翻越一道山梁之后,马克王部落再也看不见了,在张敏的带领下,明思远他们很快找到一处藏身之处。 那是一个大溶洞,正好藏身用。 随即三十多人找到藏在溶洞里的滑雪板,在明思远的带领下,朝着怒河出发。 “老大,你和二头就住在这里?”张敏抚摸明思远和蔺峰修建的木屋,不禁感慨道,“你们俩还真会过日子。” “居然还有七只独角鹿,我们这回发了,虽说瘦了点。”张敏流着口水说道,“那还有点瘦肉可以吃。” “你就知道个吃!”明思远翻翻白眼。 庆幸的是之前驯服的独角鹿居然还剩七八只,躲在本来给蔺峰造的木屋里,那木屋后来专门堆积着明思远和蔺峰在之前储存的干草。 正好让这几只独角鹿躲过了雪灾。 这两个月不见,独角鹿居然还不认生。 “嘿嘿,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 就连明思远都乐了。 由于河道上风急,所以积雪还没不是很厚,就是冻的人受不了。 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凿着冰,半米厚的冰层一时半会凿不开,所有人都干的热火朝天。 原来明思远用了一些粮食换了几十根针,做成了鱼钩,这是带着一帮亲信来钓鱼了。 不远处的河面上,一排冻的瑟瑟发抖的士卒每人守着两到三个冰窟窿,就算穿着厚厚的衣服也抵挡不住广阔河道上畅通无阻的大风。 “每人二十条……嘚嘚嘚……老李,你能不能躲远一点,别和我抢了,你离我这么近,把我的鱼都抢走了。” “你咋不说你抢我呢,闭嘴吧……嘚嘚嘚,老大和张队倒好,躲一边烤着火把,还收拾那辆四不像的马车。” “哈哈,这些鱼可以吃几天了,这么大个鱼,每人七八条都够了,弄二十条差不多两三百斤了,咋背回去?” “拖回去也行啊……” “我去,刚才凿冰都累死人了,还要拖着这些鱼走那么远……下回再也不跟老大出来了。” 虽然牢骚满腹,但是军士们吃着烤鱼,都笑得合不拢嘴。 除了钓鱼的,还有人拿弓箭射鱼。 每位士卒身边的河面上拍死的鱼少的有七八条,多的已经十来条了。 明思远,就是他们嘴里的老大。 这近两个月的相处,他们发现明思远没有架子,和他们同吃同住,同苦同乐,身先士卒,这是在以前不可想象的。 同时明思远还带领他们扬眉吐气,赢来了不曾有的荣誉,地位。 物资补给什么就不用说了,甚至右贤王还拨付豹千军三百多匹战马给豹千军。 在明思远一箭退敌之后,整个豹千军,乃至炎月军团都掀起来练兵高潮。 炎月军团隐隐约约有和右贤王精锐一较高下的劲头。 第七十四章 圈套 虽然时间尚短,但是豹千军的待遇标准已然跃至杂牌军第一梯队。 在明思远和蔺峰的严格要求下,豹千军的的战斗力已经有着明显的上升。 假以时日,豹千军日后必和和龙虎千军成为真正的右贤王麾下的龙虎豹,三支不亚于右贤王精锐的尖刀。 潜移默化中,明思远成了豹千军说一不二的主心骨。 第二天中午时分,所有军士看着堆成小山的冻鱼,正在发愁如何运回的时候。 明思远驾驭者雪橇出现了,然后每个士卒身上挂着至少四条大肥鱼,跟在明思远驾驭的满载收获的雪橇后面返回藏匿马匹的溶洞。 但是,满怀喜悦的明思远他们没想到会有一场严峻的危机正在前面等着他们。 满怀着丰收的喜悦,这支豹千军小队一路高歌,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不知从谁开始,大家一首接一首的唱起了炎月故土的歌曲。 “张队,等打完仗你想干啥去啊?” “哈哈,等打完仗咱明千户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哈哈……不怕你们笑话,我觉得咱明千户越来越神了。” “我咋问道一股马匹的味道。” “哈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滚,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谁不服?明千户虽然年幼,但是到我们豹千军之后,我们的地位提升了可不止一点半点,你们谁敢否认?” 张敏也不生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倒是也想拍这马匹,可是明千户跑的那么快,我拍不上啊!” “哈哈……” 众人看着全神贯注驾驭着马车的明思远背影,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唉哟,总算能看到那溶洞了……”有眼见的军士已经看见了那半山腰的溶洞。 “吼吼,等我们回去了,那帮孙子看到我们这般大丰收,是不是会傻了眼?” “哈哈,你想想其他杂牌军,还有龙虎千军闻着烤肉香会不会流口水。” “他娘的,想想都觉得爽。” 一想到自己辛苦两天的劳动成果能让其他各部羡慕眼馋,这帮军士顿时虚荣心爆棚。 “就是,到时候龙虎千军想来换吃的,起码得让他们低声下气的求三声不可……” “啥,求三声你就换了?” “太没出息了,起码得让求一百声吧。” …… 众人兴高采烈的幻想着。 “吁……” 突然,最前面的明思远不知何故突然刹车。 “别欢腾了,有情况,戒备!” 明思远一声令下,没有回头,警惕的远眺着溶洞。 “噗通,噗通……”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的摔倒声音,明思远心头一跳,没有明思远想象中的小南堡猎户们敏捷的默契的反应。 反而变成了一场大型的追尾现场,听声音应该是惨不忍睹。 “老曹,你咋带的头,说停就停……” “你好意思说老曹,我都看见他减速了,你不停,不转向,搞得老子也跟着摔倒。” “我去你奶奶的……” “你大爷……” 咒骂声此起彼伏,明思远不用回头都知道后面乱成一团。 “吵啥吵,有情况,亮家伙!”明思远恨铁不成钢,如此涣散的纪律怎么打仗。 “啥?哪有情况?” “不会是老大你突然刹车找的借口吧?” “这玩笑有点惨啊,嘿嘿,还好不是我。” 明思远一回头,发现那帮家伙还趴在地上宛自咒骂扯皮。 还有几个没有栽倒的在一旁看热闹。 仅有的几个听见明思远命令的人,也是一脸不相信,还以为明老大和他们开玩笑了。 “唉哟,我妈……”明思远一阵无语,但是情况紧急,明思远顾不上那么多了。 “都闭嘴!趴着别动!” 明思远再一次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训斥道。 “老大,你……没开玩笑啊!”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快,快,快……都提高警惕!”张敏此时也从队尾赶了上来。 明思远刹车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这支豹千军才在懵圈中,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 “哪有情况?” “是敌军么?” 如果能回去,一定要训练这帮玩意的纪律以及战场执行力。 还好对方沉得住气,否则居高临下一波冲击,这几十个豹千军瞬间就溃不成军了。 更不用奢求什么阻止反击,防线什么的。 “老大,咋回事?” 张敏还算机灵,赶紧爬到明思远身边,小声问道。 明思远瞪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张敏,顾不上抱怨,小声说道。 “溶洞那边有情况,他们肯定发现我们了。” “那我们怎么办?” “老大,真有事?” “该怎么办,你说了算。” 这时候其他人也觉得不对劲,但是抽刀警戒的没几个人,甚至还有几个人趴在明思远身后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唉哟,我妈……”明思远很无语,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之后按照前世那支战无不胜的部队标准训练这帮无纪律,无组织,无意识的豹千军。 “老大,你怎么发现不对劲,我觉得没事啊。” 还有人没注意到明思远不悦的表情,好奇的问道。 “首先咱们从左边山脊下的山,但是你们看看右边也有踩踏的痕迹,虽然他们略做伪装,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人数甚至比我们人多。” “嘶……还真是!”众人仔细看看,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留守的兄弟大老远看见咱们早就应该挥手示意了,都这会了,居然没反应。” 话音刚落,突然从一棵树后面出来一个人,冲着他们挥手示意。 “你们多心了吧,说不定那家伙刚才拉屎去了……” 有人看到了留守的士兵,立马放松了警惕。 “不对,看他的腿,很僵硬,喊的也不自然,肯定有人拿着弓箭对着他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候,所有的士兵才重视起了眼下的情况,都不约而同的抽出利刃戒备着。 “现在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丢下溶洞里看守马匹的兄弟,绕过去直接回营,然后再带兵杀回来。” “还有一条路就是我们就冲着他们去,但是生死难料。” 明思远没有回头,抛给了他们一道选择题。 “那还用说,肯定是冲上去救回自家兄弟啊!” “可是我们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打仗万一的事多了,你还不打了,怕死就直说。” “谁怕死啊,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在放羊呢。” …… 又是一阵争吵,还好没有一个人说是要放弃救援。 这一点让明思远很欣慰。 于是明思远决定利用树木的掩护,留下一个人划着滑雪板回营报信。 其他人去溶洞那里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偷袭豹千军。 “大伙提高警惕,鱼就先放到这里,等我们收拾完这帮孙子再回来拉。”明思远嘱咐道。 “敌情不明,切忌冒进,必须听指挥。”明思远凌厉的眼神充满了杀气,扫视全场后,冷冰冰地说,“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去接受豹千军所有人的欢迎。” 大敌当前,每个人都没了嘻嘻哈哈的表情,他们严肃的表情中又夹杂一些敬佩。 因为明思远作为千夫长,刚才那豪迈的三个字,让豹千军这帮老兵油子再一次刮目相看。 之前的主官都是“给我上!”,但是这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虽然表情严峻,却义无反顾的走在最前面,甩下了一句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誓死追随的三个字——“跟我上!” 就在大家成散兵线小心翼翼的,借助着树干前进的时候。 被选择报信的士兵利用树干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了大队绕道利用滑雪板迅速离开。 在这还要近一米厚的雪地里,滑雪板可比骑马快多了。 随着距离溶洞越近,周围的氛围越压抑,那么看守马匹的士卒又消失不见了。 众人一步一个脚印往前挪,由于紧张,在这寒冷的时节有的人冷汗都打湿了后背。 明思远身先士卒,竖起耳朵听着前方的动静,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脱身。 要知道他们是仰攻,地形对他们非常不利,而且对方以逸待劳,自己十有八九会吃亏。 但是这附近并没有其他敌人,最有可能的是撒克逊族的人,至于是看自己不顺眼的左贤王部,还是自己人。 以至于明思远无法大开杀戒,只能选择面对面,起码得先礼后兵。 好在明思远的听力异于常人,就在快接近溶洞的时候,他能听见在溶洞附近藏有好多不明敌人。 明思远竖起手掌,示意停止前行。 明思远将剑归鞘,拿出弓箭,又指指树梢,对着张敏示意一番,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思远悄无声息的窜到树上,消失不见了。 张敏很快明白了明思远的意思,于是躲在树后喊话。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右贤王麾下炎月军团。” “铛!” 一支箭矢擦着张敏的头皮插入树干。 箭尾“嗡嗡”作响。 “不好!” 张敏心中大骇,一回头,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 随行的士卒好奇的一回头,都吓得不轻。 第七十五章 死亡(厚颜求收藏啦) “哈哈,放下武器,不为难你们!” 只见他们身后的雪地里钻出一队雪人,足足有四十多人,手持强弩,瞄准了豹千军后背。 而此时张敏眼前的林子树干后面,也钻出了同样多的撒克逊族骑兵。 张敏他们被三倍于己的撒克逊骑兵包围了。 “我们是友军,是右贤王麾下炎月军团豹千军,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张敏感觉情况不妙,看着面目不善的撒克逊骑兵,赶紧大喊道。 “哈哈,找的就是你们!” 这时候双手被缚的留守豹千军的士兵从树后被推了出来。 一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也跟着出来,一脚踹在留守士卒的膝盖处。 赫然是左贤王部悍马营千夫长——登倍! 那名士卒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没等起身,一把长刀就架在脖子上了。 “哼,让你们的明小千户从树上下来吧,抛掉弓箭!” 同时,四名盾牌手护住了登倍上下。 显然悍马营千夫长登倍对明思远的箭术记忆犹新,颇为忌惮。 “否则,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之地!” 登倍手下稍微用点力,那名士卒脖子上立马出现一道血痕。 “明老大,别听他们的,别丢弃弓箭,记得为我报仇!”那名士卒视死如归,用炎月语言喊道。 “听他们的,你们都得死……呜呜……” “闭嘴!” 凶残的登倍用刀柄砸在那名士卒头上,顿时血流如注,同时另一名西撒克逊骑兵用积雪塞住那名士卒的嘴。 “翻译!否则,我割掉他的耳朵!”登倍怒吼到。 其实明思远已经能听懂简单的对话了,但是为了不暴露能听懂撒克逊语言的秘密,明思远只能装作没听见,还站在树梢之上,举箭瞄准了登倍。 “啊……好,好,我翻译!”张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装模作样的翻译。 “老大,怎么办,这登倍我看疯了,今日恐怕难以善了。”张敏紧张的瞄了一眼登倍快速说道。 “看出来了,你慢慢翻译,拖延时间,等待时机。”明思远右眼皮直跳,看样子这悍马营似乎专门等待着他们。 “我该翻译啥?还有我们怎么办?”张敏最为敏锐,他早就觉得情况不对劲了。 今日之事,对方有备而来,还占据有利地形,恐怕不是谈判就能解决的。 “你就说我问他想干啥?要鱼的话,可以分他们一半!一句一句的翻译,拖延时间为主。” 明思远并没有下树,反而把弓又拉满了一些。 张敏叽叽喳喳的翻译之后。 “哈哈,我想干啥,你丢弃弓箭再说,我数三下,立马丢弃,否则就替他收尸吧!”登倍嚣张至极,有恃无恐。 “老大,我看他不想开玩笑,怎么办?”张敏情急之下,声音有些颤抖。 “你丢了弓箭,他们更加有恃无恐,没有顾忌了。”张敏也知道明思远一旦丢掉弓箭,他们面对三倍于己的悍马营,更无筹码,到时候绝对任人宰割。 “给他翻译,我可以答应他所有条件,但是别伤害任何人。”明思远从登倍的眼神了看出了熊熊的杀意。 但是明思远必须尝试一下。 “翻译好了么?怎么说了那么多!”登倍似乎没了耐心,发现了张敏和明思远的对话明显超过了要他翻译的时间。 “啊!” 一声惨叫之后,那名跪倒在地的豹千军士卒耳朵登时被割掉,瞬间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你放肆!”明思远的手都开始颤抖了,他没有把握一箭在有盾牌保护的情况下,对三十米之外的登倍一箭毙命。 “翻译给他,我放弃。”明思远忍着怒火,都掉了手中弓箭。 “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看到明思远丢掉了弓箭,登倍得意的仰天大笑,似乎吃定眼前这几十人了。 “你想怎样?” 明思远让张敏翻译道。 “问得好,我想咋样,哈哈,不是我想咋样,是我率军阻止你们叛逃!”登倍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杀意,恶狠狠的说道。 “没想到你会有今天吧?”登倍嘲讽道。 “我们没有叛逃,我们是去打鱼!”张敏情知不妙,没有翻译直接对登倍喊道。 “哈哈,打鱼?那是我们的鱼,然后我们发现了准备叛逃的你们!”登倍森然一笑,如同地狱恶魔一般。 “兄弟们,今日难以善了,你们怕不怕?”明思远眼看登倍油盐不进,自己带领的这支小分队恐怕会全军覆没。 “怕有个毛用,横竖都是死,我们和他们拼了。”被包围的士卒此刻看出来了形势非常不利,看悍马营的意思,是一个活口不留。 “张敏,翻译他,说我们所有东西都可以交给他,让我给他磕头也可以,扣住我也行,但是让他们放你们走。” 此时明思远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只要能活命就行。 明思远自问自己可以借着滑雪板闯出去,就算被扣,也可以找机会跑掉,但是身后的士卒却不一定能闯出去。 张敏翻译过后,登倍阴森的摇摇头。 “哦,对了,我看你们用着木板在雪地上身轻如燕,灵活不已,可否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哼,你放掉他们,我就告诉你!”明思远好像看到了希望。 “哈哈,你恐怕还说没看清形势。”登倍却摇摇头,面露狠色,低头对他手底下跪着的那名豹千军说道,“这是你们老大不听话,想让你死早一些。” “他,便是第一个被我们镇压的叛逃者。”登倍突然抬头,看着如同绵羊一般的三十多名豹千军桀桀一笑,抠出跪着的豹千军士卒嘴里带血的雪,“容你交代一下后事!” “呜呜……老大,我,陈思乡,三十岁,炎月陇州人氏,父母尚在,十年未见,老大若能回去,替我问候父母。”那名士卒知道自己一死难逃,双眼视死如归。 “你们不用管我,能跑就跑!”那名士卒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兄弟们,一会见血之后,大家下坡逃跑,趴在滑雪板上,借着坡度,能跑几个就跑几个,不要死磕!”明思远知道这悍马营是铁了心的要杀了他们。 “我吸引他们箭矢。”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牺牲被俘士兵。 果然,陈思乡话音刚落,登倍手底下毫无征兆的用力一划,陈思乡双眼瞪的大大的,心有不甘,但是已经说不出话了,喉咙处往外喷着血,跌倒在地。 “跑!” 树梢之上的明思远暴喝一声之后,突然跳下树梢,使出千斤坠,落地后伏在雪中,同时企图捡起弓箭反击。 与此同时,登倍大手一挥,顿时弩箭如雨,射向已经瞄准许久的明思远还有被围的豹千军,没有命中的箭矢钉在树干之上嗡嗡作响。 明思远跳的及时,近十支箭矢擦着头皮不知去向,明思远毫发无损。 但是被围的三十多名士卒可没那么高的本领,已经那么好的运气。 在第一阵箭雨过后,十几名士卒中箭,大部分基本上当场毙命,少数几名中箭受伤的士卒自知逃不出,扑上去和悍马营拼命。 明思远捡起箭矢,登倍瞬间被盾牌护住。 明思远冷笑一声,把手中的剑射向下坡向阻止豹千军逃跑的悍马营士兵。 由于距离更近,五箭五杀,为豹千军幸存者打开了一道豁口。 但是明思远耽误了自己逃命的时间,坡上坡下的悍马营骑兵已经抽出利刃扑了上来。 “来的正好!” 一腔怒气无处可撒的明思远看着蜂拥而至的悍马营骑兵,冷哼一声,金光一闪,金釭出鞘。 “下了马的骑兵还想称雄么?” 只见明思远周围化成一道金色剑幕,那剑芒如同毒龙钻一般,见孔就钻,见缝就插,精准无比。 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声,身披铠甲的悍马营士卒要么捂着喉咙倒地,要么捂着眼睛退出围攻,更惨的则是胳膊断指横飞,一片。片血雾染红了以明思远为中心的雪地。 携怒之威的明思远这回没有犹豫,没有纠结,一出手就是凌厉的杀招,招招致命。 反观那些悍马营身披坚甲的士卒,他们身上的坚甲不但没有起到保护他们的作用,反而成了阻碍他们行动便捷的障碍。 再加上明思远神出鬼没,毒辣精准的剑术,以及金釭剑削铁如泥的威力,明思远周围顿时成了修罗场。 断指断臂随处可见,杀红眼了的悍马营士卒不畏死的一波又一波的填上去了,而同样杀红眼了的明思远在无名内功心法的支持下,丹田之内的内力似乎源源不断。 “退下!”恼羞成怒的登倍看到已方围攻明思远伤亡惨重,想召回士卒改用弓弩射杀明思远。 登倍怎么也想不到那不起眼的两块板居然在这山上跑起来那么快,导致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逃脱了。 “去他大爷,百十人围攻三十多人居然还放跑了十来个人。”登倍看着明思远周围死伤惨重的悍马骑兵,心中一疼,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卒死一个可就是少一个。 就算逃跑的豹千军对悍马营的伤害还没愤怒如同困兽的明思远造成的伤害多。 “此子,断不可留,退回来,拿弓弩杀死他!”登倍看着杀红眼的悍马营骑兵阻止道,要知道这山腰树木密布,树木之间间隔也就两三米,这狭小的空间对明思远来说可是天然的优势。 只要力不竭,来多少就死伤多少! 第七十六章 溃逃 登倍看着明思远如同地狱弑神一般,精准的收割着一切敢接近他的士兵,登倍愤怒不已。 他没想到的是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居然脆的跟沙雕一样,被豹千军冲破逃出去近三分之一的人。 更没想到的是那块不起眼的木板居然能在雪地里跑那么快,就算纵马也追赶不及。 而穿着厚重铠甲的撒克逊骑兵则在这雪地里步履维艰,被脚步轻盈灵活的明思远如同耍猴一般。 明思远所到之处,必是一条血路。 “废物!” 登倍大骂一声,亲自拉弓搭箭瞄准了明思远。 明思远此时高度紧张,身上荷尔蒙爆发,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神秘内功心法这时候才大展神威。 接到命令的撒克逊骑兵对受伤倒地的豹千军补刀之后,也迅速围了上来。 明思远眼看包围圈就要合拢,催动手中金釭剑,剑芒大盛,冲向缺口。 就在明思远顺手要抄起木板的时候,瞄准明思远已久的登倍冷哼一声,手中利箭划破空气,划破血雾,在围堵明思远的人缝里悄无声息的直刺明思远大腿根。 “挺灵活的,是吧!”登倍得意的笑道,胜券在握,“让你跑!” 明思远千算万算还真没想到登倍的那支利箭。 “公子,小心!”突然一名受伤倒地诈死的豹千军扑向明思远后背。 明思远和那名受伤的豹千军同时倒地,激起阵阵雪雾。 “公子快走,我挡住他们!” 明思远此时暗悔托大,差点耽误了逃跑时机,再回头时,却发现那名腿部受伤的豹千军肩窝子被利箭刺穿,赤手空拳扑向追赶而来的悍马营骑兵。 “我叫孙天帅,炎月凉州人!” 所有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明思远知道救他不回,大喊了一句,“我记下了。” 然后一心求生的明思远毫不犹豫的抄起木板沿着山坡迅速滑下。 至于包围圈前面的数名持弩的悍马营骑兵,明思远并没放心上。 “快,放箭拦住他!”登倍看到明思远要跑,赶紧下令阻拦。 穿上滑雪板的明思远岂是他们能阻拦住的。 只见一阵阵箭雨落在明思远身后的树干上。 明思远左扭右扭避开了大部分的箭矢,眼看速度越来越快,明思远心中暗喜。 但是大意之下,一支利箭擦着明思远胳膊后没入深深的雪中,锋利的箭头瞬间带走一片肉。 “哼,今天算你狠,日后,老子再找你算账!”明思远此时也恼羞成怒,心中暗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明思远做梦都没想到隐忍一个多月的悍马营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伏击他们。 “看来这撒克逊族人并非传言中那么豪爽绅士,还真像他们的图腾,狼一般的坚忍。”明思远本来仗着两世记忆,藐视这个世界所有人。 但是这次伏击让明思远清醒了不少,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按自己的预测去发展,生活中依旧充满了意外。 …… 看到被一个少年搅乱的阵脚,以及断臂捂眼捂裆哀嚎不断的部下,登倍甚是恼怒。 自己却连明思远的毛都没留下。 “快追!”登倍大吼到。 但是山坡上积雪虽然没有两米深,但也是没膝的。 再加上披甲的士兵,怎么能追上风驰电掣般的明思远呢? 就算骑马,也寸步难行,更不用说追上明思远。 “学他们,踩着木板追!”登倍看到遇害的豹千军所遗留下来的滑雪板灵机一动。 于是登倍自己也抢下一块木板想去追,但是由于体重太大,木板有角度,导致木板划了一点距离后,插入雪中,差点栽倒在地。 其他人更加狼狈,有的人一头撞到树上;有的人刹不住车,飞下悬崖;还有的人撞成一团,在雪里打着滚下了山。 而明思远则雪上漂一般,已经快消失看不见了。 “此子不死,必为后患!”登倍看着飞遁而去的明思远,恨得咬牙切齿。 “不追了,等回去了再找机会收拾他,这次就让他侥幸逃了吧!” 在这不怎么密集的树林里,明思远的身影若隐若现,跑的比兔子还快,显然是追不上了。 登倍并不担心杀死明思远会带来什么后果,即便日后追究,顶多就是误会,看到大队豹千军,以为要叛逃,然后误杀。 他右贤王再生气也不可能为了几个炎月奴籍和左贤王在这大战前夕再开战端吧。 “清点损失。” 登倍胜券在握的陷阱,居然让豹千军逃出去了近三分之一,没逃出去的豹千军各个誓死搏命,以及明思远对悍马营造成的减员,统计下来居然高达二十多人。 “百十人围剿三十多人,战损比居然达到了一比一,我去,真丢人!”登倍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交换比,我们面对的不是炎月帝国的漠北精锐,而是右贤王麾下的杂牌军里的炮灰!” 老羞成怒的登倍即刻下令砍下所有在场的豹千军人头,垒在一起,泄愤。 “校尉,我们起码获得了那一车的冻鱼!”有人试图安慰登倍。 “我不稀罕那一车冻鱼,我希望我的兄弟们能活着杀敌,死在右贤王手下炮灰手里,是不是太丢人了,啊!” 登倍恼怒至极,但是无处发泄,觉得只砍头也不足以解恨!。 “剥皮,我要做成靴子!”(丑国开锅之主) …… 再说明思远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这么凶险的事情,也不顾上什么风度了,也顾不上装逼了,一门心思想着跑,跑的越远越好! 只要回到炎月军团,有右贤王挡着,起码不至于遭到暗算。 “这个登倍,必除之!” 明思远想到救了他的孙天帅,誓死不从的留守者陈思乡还有其他遇难的豹千军士卒,一刻钟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可一刻钟之后却阴阳两隔。 “本来还想把你们改造成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没想到死亡却来的这么快!”明思远突然暗自悔恨自己抛给他们的选择题。 转念一想,明思远又释然了。 如果真的让他们再选一次,估计这帮看似渣渣,但却极重义气的炮灰还是会选择一头扎入埋伏圈。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明思远怀着恨意,还有一个惊天计划迅速赶往右贤王驻地。 此时不是他单独逃跑的时候,就算悍马营在前面还有埋伏,明思远也必须回去,否则对不起留在包围圈里面的而是多人。 血溅那一刻,明思远的心和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他们的命运不止是相互依存,而是相互交融了。 豹千军还有近千人在等着他回去。 大约速滑了半个时辰,明思远看到了前方谷口处出现了一支骑兵。 明思远暗道一声不好,这悍马营还真打算赶尽杀绝。 此时明思远暴露在毫无遮拦的峡谷里,再返回,肯定会遇到登倍那部分。 向前则有那支正在往这边赶来的不明骑兵。 就算先前报信的人顺利抵达,蔺峰集结兵力,申请出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赶到这个位置。 明思远盘算着,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迎面来的这支骑兵十有八九还是悍马营的一部。 目的当然是围剿他了。 “不知道冲出去的其他人去了哪里?”明思远心中暗急。 要知道他自己功夫再好,面对这千军万马也有力不逮。 就算他能杀死三四十个,也有力竭的那一刻;就算他感知能力再强,也有疏忽的时候,一支冷箭就足矣要了他的命。 明思远不由的暗自叫苦,此时能躲避的只有往左右两侧山上跑。 “老大,是老大!” “我们在这里!” 突然在峡谷一侧的林子了,明思远听到一阵欢呼,随即有人在招呼他。 明思远扭头,发现林子里有数个身影,居然还有张敏。 明思远二话不说,扭头就扎进林子里。 实在不行了,靠着弓箭,在这骑兵施展不开的山上,明思远自问还是能和这帮悍马营周旋周旋。 “怎么,就剩你们几个?” 明思远到了林子里,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心中五味杂陈。 本来想着带三十几名亲信出来捕鱼改善伙食,没想到却把他们带到了绝路。 “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了……” 饶是明思远拥有两世记忆,此刻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明思远一阵眩晕,腿下一软,顿时站立不稳,差点栽倒在地。 “老大,你没事吧?”胳膊上还插着一支被折断的弩箭的张敏上前扶住明思远。 “我没事,我没事……不用管我!”明思远阻止了眼前这六人上前。 眼前这六名幸存者几乎所有人都带伤,有刀伤,有擦伤,还有摔伤。 “不是逃出来了十几人么?”明思远明明记得打开缺口那一瞬间,逃出了至少十几人。 “老大,我们跑的时候慌不择路,再加上悍马营那帮杂碎的箭雨,好多人其实冲出包围圈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 “还有老张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下,结果他自己来不及转向,摔下了悬崖……” “我看见李哥刚冲出来,就一头撞树上了,被那帮杂碎射成刺猬了。” …… “老大,我逃到山脚,收拢兄弟们,就等来了这六个人,我们太惨了……呜呜……”张敏此刻看到虽然稚嫩的明思远,但是如同见到依靠一样,瞬间破了心理防线,嚎啕大哭起来。 第七十七章 煽动 “哭什么哭,这笔债一定要讨回来!”少年老成的明思远看着正在给自己胳膊包扎的张敏,皱了皱眉头,咬牙切齿的说。 “这笔债,右贤王怕是讨不来!”张敏哭哭啼啼的,帽子都没了,头发乱糟糟的,看样子是吃了不少苦头。 “那些兄弟怕是白死了,他们顶多就是被关禁闭而已……”张敏哽咽着,在撒克逊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可是知道撒克逊族的所谓“公正”、“公平”是啥回事。 “我早就知道撒克逊族人不可信,但是当今唯一的活路就是赶回去,我想右贤王保护我们应该还能做到。”明思远沉思一番,说道。 “唉……” 明思远长叹一口气,内心有些许失望。 看着身边仅存的几个人各个都惊惶失色,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看样子已经被吓破胆了。 明思远本来还想利用滑雪板伏击登倍本人,为死去的豹千军报仇,但是看到身边众人的表情,明思远知道,今日只能想着怎么活着,其他的事,暂且管不了。 “老大,又来的那一支骑兵,会不会是我们的援军。”有人双眼饱含着期待。 “算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快,恐怕不是救兵,我们需要立马转移。”明思远看着身边眼神惊慌失措,草木皆兵的的溃兵,知道做不了什么了。 眼下顾不上那么多了,此时明思远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只得暂避锋芒,才能以图日后再起。 “折下树枝,队尾的人把我们的脚印扫掉。”明思远下令道。 “后一个人踩在前一个脚印里,大伙跟进了,别掉队。” 一行人狼狈的往高处攀爬,明思远和张敏在队尾,看着手忙脚乱爬山,一心只顾逃命的豹千军,无奈的摇摇头。 “你还对撒克逊族抱有幻想么?”明思远突然问道。 “我……寄人篱下,我能怎么办?”张敏眼神突然暗淡下去了,无奈的说道。 “那你想过没有其他活法?”明思远冷不丁的抛出一个张敏从没有想过的问题。 “什么活法,摆脱奴籍?那还在撒克逊族没有地位,只是相对自由而已。”张敏无精打采的说道。 此刻的张敏死里逃生,心有余悸,还没有缓过劲,就连摆脱奴籍这事都提不起兴趣。 “我是说,摆脱撒克逊族的控制,回归炎月故土,或者另寻一片天地。”明思远终于在张敏情绪最低沉的时候,试探性的提出了暗藏已久的想法。 “哈哈……”张敏惨淡一笑,两眼茫然若失,好像失了神一般,“我能去哪里,回故土?无颜见父母!投奔其他部族,待遇好不到哪里去,更别说那些地方迟早也是撒克逊族的地盘。” “另外我妻儿还在怒河以西的西撒克逊族部落深处,我怎么独自一人丢下他们苟活呢?”张敏这回听到叛逃,反应没有那么大了,语气里带着一丝绝望。 “天地之大,却无我等容身之所,这是我们的悲哀,如今又被自己人下黑手,死了白死,可惜了那么多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兄弟……”张敏想到三十多人仅存七人,不禁悲从中来。 “那你没想过报仇么?” “报仇,哈哈……撒克逊族杀死奴隶,顶多赔头牛,奴隶弄伤撒克逊族人,轻则砍手断臂,重则杖毙。”张敏惨然一笑,摇摇头,“就算右贤王愿意追究,最终只不过换回几头牛羊而已。” 明思远看到悲观的张敏才发觉自己这一个多月所做的一切都是表面,他们这些人的奴性,对撒克逊族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不,我说的报仇指的是杀死登倍,歼灭悍马营!” 明思远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话如同春雷一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什么?” 这六名死里逃生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明思远,就好像看着一个胆大包天的奴隶说要杀死奴隶主一般。 “你怕不是疯了?你知道后果么?”他们几乎异口同声的质问道。 “哼,能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那就是豹千军甚至炎月军团陪葬!”张敏失声道。 “哈哈,你们怕是被吓破胆了吧!”明思远冷哼一声,面露不屑,“左贤王与右贤王不和,再说他们袭击我们在先,我看杀了也就杀了,只要我们豹千军能灭了左贤王精锐悍马营,右贤王怎么会自断一臂?” “也许会让我们当敢死队,但是要我们无意义的死去,我想他不会答应的吧!”明思远冷冷的说道,我这才发现,这帮家伙不是不了解撒克逊族,而是只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之中,不愿面对现实。 他们说的对,他们一旦灭了悍马营,杀了登倍的话,豹千军确实无法善了。 “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我们豹千军团结一致,就算他们打算灭了我们,我们也能崩掉他们牙的话,我想他们也得三思三思。”明思远充满诱惑的声音,继续说道, “就算不追究,我们这几个人怎么能搞的过悍马营?” “对头,我们豹千军一起上,也抵不上半支悍马营……” 众人叽叽喳喳,尽是一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丧气话。 明思远无奈的摇摇头,突然他听到一阵马蹄的声音。 “嘘,有骑兵到了山脚,藏起来!” 明思远赶紧示警。 “喂,我是豹千军的,看到你们了,出来吧!” 一道地道的炎月话从山脚传来。 “什么,是自己人?” 躲在树后的幸存者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欣喜。 “我们在这儿呢!” 这时有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冲了出去。 “快回来!” 张敏和明思远异口同声阻止道。 但还是迟了。 只见那名冲出去的幸存者看到山脚的人影,高兴极了,把帽子丢在空中,呼喊着。 “真是豹千军的兄弟,是自己人。” 看到那名兴高采烈的幸存者,明思远和张敏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这才发现还真是自己兄弟。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 明思远并不放心,没有第一时间下山,隔空问道。 “前两天你们出发后,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踪你们,被蔺副千户发现了,然后派人反盯梢,返现第二天那名盯梢的返回了悍马营。”山脚的骑兵吼道。 明思远遥遥能看见还有些距离的那支骑兵似乎加快了速度,隐隐约约不像撒克逊族装扮,便冲张敏示意是自己人。 “后来蔺千户发现悍马营深夜中偷偷的派出一百多人在千夫长登倍的带领下朝你们去的方向摸去。” “然后怕你们不利,我们集结后就赶来了。” …… 找到组织的幸存者连滚带爬下了山,抱着传令兵放声大哭起来。 “你们来的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他们都死了……” “怎么,你们就剩这几个了?那悍马营还真……”传令兵数了数出现的人数,大惊失色。 不一会儿,蔺峰率队赶来。 众人又一顿痛哭,“你们怎么不早点来啊,那么多兄弟都折在了山里,呜呜……” “那个王八蛋还真敢下手,这事没完!”一个多月的融入,蔺峰已经与豹千军割舍不断了。 “他们人呢,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蔺峰愤怒不已,拳头攥的咯吱响。 “你带来了多少人马?”明思远吃了一个定心丸,阴沉这一张脸问道。 “百人。” “哦,那就够了!”明思远扫了一眼蔺峰身后的士卒,发现他们都带着弓弩,眼神微微一眯,森然说道。 “你有什么计划?”蔺峰从明思远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股磅礴杀气。 “你怎么带出来的?”明思远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发现情况不对劲后,找到右贤王,结果右贤王说我多心了,悍马营不敢拿豹千军咋样,让我们放心。” 蔺峰显然受了气,愤愤不平的说。 “最后五百夫长帮着搭腔,说是让我也带半队人马去接应,小心无大错。” “但是右贤王说,只要悍马营不动手,我们就不许还手,经量避免冲突。”蔺峰为此还耿耿于怀。 “不用管他们怎么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明思远扫了一眼援军,一字一顿的说,“今天我们要拿悍马营祭旗,告诉撒克逊族,我们炎月军团不好惹!” “老大,你真的要……” 闻声的张敏抬头想劝阻,却看到明思远坚定而又决绝的眼神,所有劝阻的话都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们怕!我知道,后果难料!但是,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被人侮辱还得陪着笑脸,被人屠宰还不得妄谈复仇么?” 明思远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豹千军的人。 “也许你们会说,不是我惹得事,我不掺和我就没事!可是你们别忘了,他们是谁?” “他们是不讲道理的豺狼,没有良心的毒蛇,不管你们为他们做出多大贡献,你们都是他们眼里可以肆意宰杀的绵羊!”明思远的话,如同鼓槌一般敲打着人心。 “被留在山里的兄弟,他们惹了谁?他们招了谁?今天中午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还活蹦乱跳的,守着上千斤的肥鱼,却舍不得吃,就着雪块,啃着干粮,说是回去了要给你们显摆,要让你们对他们感恩戴德!” 尽管明思远可以的保持那一份冷静,但此时说着说着,明思远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圈红了。 “可谁想,一转眼就阴阳两隔,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是无辜之人,只想着为兄弟们多钓一条鱼。他们何罪之有?” 明思远话音一转,愤怒的说,“不,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有些人铁了心的要和我们豹千军,和我们炎月军团,过不去!” “为什么,就是因为左贤王和右贤王不和,所以要杀鸡儆猴!我们就是那只鸡,那只微不足道鸡,因为我们一盘散沙,所以人家不怕,所以人家才会有恃无恐,毫无顾忌。” 明思远突然闸住了声音,冷眼看着在场所有的人,突然有了一种前世丑国所谓敏珠的感觉,其实质就俩字——忽悠! 但是明思远虽然有忽悠,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想重新让他们站起来。 “我们难道就这么任人宰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么?”明思远大声呐喊道。 随着明思远大手一挥,明思远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核心。 “不,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干掉悍马营,让悍马营当我们豹千军的鸡,告诉撒克逊族,我们,炎月人,不好惹!” 第七十八章 全歼 “虽然没有逮住那个小屁孩,但是这次居然有这等以为的意外收获,哈哈,够我们悍马营吃上几天了。” 一名参将在悍马营千夫长登倍身边得意的笑道,还是不是扭头看着队伍中被押送的那一车冻鱼。 “将军神机妙算,让豹千军那帮贱奴替我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食物,等回去了,将军可别忘了赏给那小子一条鱼啊!”另一名百夫长也跟着附和道。 但是为首的登倍却蹙着眉,心事重重的,不疾不徐的骑着马,任由战马跟着队伍前行。 登倍的战马屁股上还挂着两滑雪板,而登倍的额头上似乎被撞,起了一块青肿了的疙瘩。 “将军!将军?” 这时,参将发现了登倍心不在焉,面带疑虑,于是小声喊道。 “喊我何事?”登倍回过神,扭头看了一眼队尾的伤员,深情保持着凝重,没有舒缓。 “将军是不是为我方伤亡担心,怕左贤王责骂?”参将小心翼翼的看着登倍的眼神,猜测道。 “将军不用担心,我方战死了六人,但是对方起码要二十一人,这还不算仓皇而逃坠崖了的豹千军,所以将军不用自责……”没等登倍回答,那名百夫长突然插话道。 虽然百夫长也心疼部下,但是对这个战损比他还是基本满意的,更不用说还能讨好一下千夫长大人,说不定能补充一些更优质的兵源呢,毕竟撒克逊族崇尚强者,战死了的,自然不强。 “哼,死是只死了六人,但是受伤者居然高达二十多人,虽说大部分是那个小屁孩造成的,但是你也好意思提战损比,这么算的话,我还觉得害臊呢。”登倍没声好气的说道,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名百夫长。 “你回去了还是好好练兵吧,连个豹千军都收拾不了,我看你这百夫长的位子是不是该换人了。”登倍大眼一瞪,冷漠的的说道。 那名百夫长登时冷汗直冒,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他心中恨死了明思远。 不提还好,这一提,千户登倍登时倒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胜券在握的伏击战,最后却打成了肉搏战,面对身手了得,比猴子还要敏捷难缠的那个小屁孩,悍马营居然束手无策,在对方伤人之后还顺利的逃跑了。 受伤的人,不是眼睛受损,就是断臂,断腿的,最过分的居然是断根,这换谁受得了啊,悍马营三分之二的受伤者都拜明思远所赐。 “那阴毒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不愧会被右贤王器重,可惜这次让他逃了!”千户登倍略带遗憾,不禁感慨道。 “让我惊奇,还有些忧虑的是,他们脚底下的那两块木板,居然可以在雪地里跑那么快,右贤王掌握了这等秘密武器,却隐瞒不说,我看右贤王恐怕另有所图。” 登倍低头瞥了一眼挂在马屁股上的滑雪板,表情严肃,若有所思,“如果我部一旦掌握这等秘密武器,我看在这雪灾,所有人放松警惕,麻痹大意之时,可是突袭的好工具啊!” “等回去了,一定好好研究研究!”千户登倍已经琢磨了一路的滑雪板了。 “实在不行,就活捉一名豹千军,来给我们教教!”始终不得要领的登倍恶狠狠的说道。 这是伏击明思远他们的第二天早晨,打扫完完战场的悍马营在太阳升起后才决定回营。 …… 在一个干涸的河道里,两侧是七十多度的斜坡,坡上两侧都是树林和厚厚的积雪。 “将军,穿过前面的林子,就是我们回营最近的路了,但是会经过右贤王部。”参将打断了还在琢磨滑雪板的登倍说道。 “如果我们沿着河道小路绕过那道山梁,原路返回的话,就可以避开了右贤王部,但是会多绕半天时间。” “该如何回营,还请将军定夺。”参将恭恭敬敬的问道,登倍自从明思远逃跑之后,情绪一直不佳,他可不想碰这个怵头。 “依你之见呢?” “末将以为绕行最为稳妥。” 参将一拱手,请示行军路线,他担心走右贤王部,怕引起冲突,所以更倾向于绕道。 “哼,绕什么绕,直接抄近路,我就不信那如同惊弓之鸟的小屁孩敢找我们算账。”登倍虎眼一瞪,“我还巴不得他来找我呢,正好清算一下!” “末将就怕右贤王……” “右贤王,哈哈,怕他做甚!”登倍仰天大笑。 “我等捕鱼归来,遇到鬼鬼祟祟的豹千军,以为他们要叛逃,所以情急之下误伤了明千户,嘿嘿……右贤王再怎么护犊子,也不会为了几个贱奴为难咱们吧,再不济分他半车鱼做赔偿,又何妨。” 登倍冷哼一声,显然早就想好措辞了,撒克逊族的身份让他有恃无恐。 不就是几个贱奴被误杀而已,自己还没找豹千军追究杀伤悍马营士卒的麻烦呢。 “哈哈,将军英明,末将咋就没想到这一层呢,还能给右贤王下个马威,嘿嘿……” 那参将眼珠子一转,扭头大喊道,“全军听令,抄近路回家,给在家的兄弟一个惊喜。” “他们肯定没想到我们会带来能吃数天的鱼肉,还有几头独角鹿,哈哈……” “咕咕……不好……咕咕……敌袭!”参将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冒出的箭尖,而他脖子也被另一只箭矢贯穿。 那名参将耳边划过密集的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他想扭头看看是谁射的箭,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 参将的眼神越来越模糊,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觉得后背又中了几箭,他不听使唤的跌落下马。 “我不甘心呐!” 那名参将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心有不甘,想睁眼看看是谁偷袭了他们,却看到早已倒在地上如同刺猬一般,连哼都没出一声的登倍千夫长。 听着耳边骤然响起来的哀嚎声,那名参将绝望了。 “完了,炎月大军还是北上干涉了……”这是那名参将最后意识。 那名参将到死都不认为也不相信豹千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到军营救援,同时援兵及时赶到。 至于逃走的漏网之鱼早就吓跑了胆,就算敢回来,也不会形成如此密集的箭雨。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炎月大军介入漠北了。 伏击者的第一波箭雨主要目标就是登倍以及什长以上的主官。 悍马营压根就没料到在这里会遇到伏击,再加上登倍的心不在焉,所以第一波箭雨之后,幸存的悍马营群龙无首,无人指挥,陷入了混乱。 惊慌失措的悍马营幸存者各自为战,纷纷寻找树干或者马匹当掩体,来不及寻找伏击者在哪里。 但是第二轮箭雨很快就不期而至,面对四面八方来的箭矢,悍马营这才发现无论他们躲到那里,都会有箭矢射过来。 悍马营幸存者压根就无处可藏,周围三百六十度都有敌人,他们这才发觉他们被人包饺子了! “他们在两侧林子里,兄弟们沿着河道冲出去!”第二轮箭雨结束之后,趁着伏击者上箭的间隙,终于有冷静者发现了就在二十步之外的林子里身钻出雪地的伏击者。 “这么近!”有的悍马营士兵大吃一惊,由于白色伪装色,他们没发现伏击者居然近在咫尺。 难怪第一波箭雨就能带走登倍这样的高手,难怪身穿皮甲仍然会被洞穿躯体。 悍马营不愧是左贤王精锐,在两轮箭雨过后,士卒们虽然恐慌不安,但不乏有佼佼者冷静了下来,与林中伏击者对射,并尝试着组织突围。 二十步的距离,大约十二米,几个箭步的事,只要冲出弓弩手队列,他们就可以突围了。 被临时组织起来的悍马营士兵分两路,朝峡谷两头突围,因为伏击者好像就在两侧。 这时候撒克逊族的高超骑术得到了提现,只见数十匹似乎无人控制的战马在伏击圈内汇聚成两路分别沿着河道两头冲去。 眼看马上就要冲破包围圈了,躲在马肚子下面的撒克逊骑兵兴奋的嗷嗷叫。 突然,峡谷两头从厚厚的积雪里竖起了两道高达两米的栅栏,栅栏上绑着削尖了的树枝。 前排的战马猝不及防被拍在了栅栏之上,顿时血肉模糊,战马嘶鸣,撒克逊骑兵有的被压马下,有的被挤到栅栏上,被削尖的树枝贯穿,一片哀嚎混乱。 栅栏外面还抵着几根树干,显然是撞不开的。 “兄弟们,我们弃马,杀出去!”没了退路,绝望了的悍马营士卒调转马头,想借着树木的掩护冲向近在咫尺的弓弩手。 但是他们想错了,河道两侧树木稍显密集,战马本来行动受限,加上雪深地滑,冲击并不是那么顺利。 好不容易冲到距离弓弩手五六米的撒克逊骑兵来不及高兴,就被突如其来的绊马索,或者木杆绊倒在地。 战马上的士卒跌落下马之后没等起身,就被钻出积雪中的伏击者刺杀。 偶尔有漏网之鱼,但是不够成威胁,在周围弓弩手的帮助下,无一人突出重围。 “投降不杀!”突然一句带着炎月口音撒克逊族语言响起,蹩脚想劝降幸存者。 在试图冲击了数次无果之后,悍马营早已损失过了三分之二,幸存者还大都带伤,被伏击者压制的无法冒头。 “别打了,我们投降!”终于有撒克逊骑兵受不了这种血腥的场面,要崩溃了。 有了头一个举白旗,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你们要干什么?别忘了你们是撒克逊左贤王麾下精锐,怎能投……”一位有血性的撒克逊士卒躲在两匹战马中间,出声阻止道。 “咕咕……降……” 但是他话说了一半,就看着贯穿脖子的箭矢。 “见鬼……了……”话音刚落,这名自以为藏的天衣无缝的撒克逊骑兵捂着脖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倒地身亡。 吃了痛的战马疼痛的嘶鸣着,它的耳朵上一个拇指粗的血洞,显然那支不可思议的箭矢就是从掩护那名士卒的战马耳朵方向射过来的。 “当官的都死完了,我们只是普通牧民而已……” “这么死,真没意义……” 幸存者互相安慰着,互相找着借口,想要活命。 “丢下武器,站出来!” 果然,树林里传出带着炎月口语的撒克逊语言。 第七十九章 俱灭 被围在死地的悍马营幸存者,少数几个号召“战死至最后一人”的不出意外的都接受到了那神出鬼没,精准无比的致命箭矢问候,没有一个人能有机会说出第二句话。 “别杀我,我投降!” “我也投降!” …… 剩余的士卒彻底崩溃了,举着双手依次站了出来。 在数波箭雨之后,百余人的悍马营仅有三十多人能站起来。 “你们绕过来时方向的栅栏,站到河道正中间。” 一道略带颤抖的声音从一侧的林子里传来。 这道声音里面含着四分愤怒,三分兴奋,还有三分忐忑。 在树林的人的指挥下,幸存的悍马营士卒相互掺扶着到了指定的地方。 等待他们的是一排全副武装的炎月面庞的骑兵,奇怪的是这对骑兵的服饰很像撒克逊族服饰。 惹得悍马营幸存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低头!”居高临下的炎月骑兵呵斥道。 一众俘虏忐忑不安的低着头,担心着自己命运。 “啊……” 突然伏击圈里面传出接二连三的惨叫,低着头的俘虏抬头看去,发现有炎月骑兵下面对伏击圈里的伤兵补刀。 投降的幸存者听着惨叫声瑟瑟发抖。 “你们这些投降的懦夫,不配做神山之子!” 突然,一个血人从尸体堆里跃起,一边喊叫,一边扑向补刀的炎月士兵。 投降了的士卒好像被说到心坎上了,老脸一红,若有所思,心怀鬼胎,甚至有人看着拼命的血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猝不及防炎月士兵被刺了个对穿,其他炎月骑兵这才反应了过来,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扑了上去,但是无奈那血人不要命的打法,让炎月士兵无法接近,甚至还有退却之意。 “咦,能深入此地的炎月士兵能这么菜?”终于有俘虏发现情况不对劲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树林里跃了出来,手中的黑色大刀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劈向血人。 负隅顽抗的血人举刀格挡,但是那黑色的大刀却无视阻挡,如同切豆腐一般削断军刀,强劲的势道丝毫不减,将那血人也一劈为二。 那血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众目睽睽之下,喷出一阵血雾后,周遭又恢复寂静。 那道威猛的黑影打消了俘虏们反抗的的决心。 “老大,这些人怎么处理?” “嘿嘿,容我想想。”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说道,但是这帮俘虏听起来却觉得不寒而栗。 “是你?” 终于有俘虏抬头发现这帮炎月骑兵所说的老大居然就是他们前不久伏击的明思远,那张稚嫩的脸蛋还有略微显大的脑门让见过明思远的人都无法忘记。 “哈哈,是我,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吧!”明思远冷眼看着他们。 “你们不是炎月大军,你们是右贤王麾下的炎月军团?” “不是看见我了么,还明知故问干什么?”明思远骑在马上面,居高临下看着挤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俘虏。 “你大爷的,老子没招你没惹你,为何伏击我们兄弟!”一旁的张敏眼圈泛红,咆哮着问道。 “你们豹千军怎么敢杀我们?想造反么?”看到伏击他们的居然是他们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豹千军,这些俘虏心中淡定不少。 “哼,要是右贤王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们的!”甚至有作威作福惯了的俘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对包围着他们的豹千军呵斥道。 “哈哈,你还没睡醒吧!”张敏怒极反笑,举高临下就是一鞭子,“老子让你清醒,清醒。” “你们想干什么?”终于有俘虏看出情况不对劲,颤抖的问道。 “我们能干什么,你说我们能干什么,杀了你们,我们那些兄弟能活来么?”张敏竭斯底里吼道。 周围的豹千军士卒眼里也都冒着火,看着栽到他们手里的悍马营士卒。 “呵呵,悍马营,号称右贤王精锐,也不过如此么!”明思远冷冷的说道。 “呸,不许你侮辱我们悍马营,要不是你们卑鄙伏击,打了个我们措手不及,救你们豹千军,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 一位后悔投降的士卒脖子一横,嚯的站起来,直视明思远。 与此同时,被俘的悍马营士卒所有人面露怒色,齐刷刷的盯着明思远。 “啧啧,说的大义凛然的,怎么就投降了,哈哈……”明思远冷冷嘲讽道。 “哼,那是我们以为你们是炎月大军,能深入到此的炎月大军必是精锐,投降给他们不冤!” “哈哈,笑死我了,我们也是炎月人,只是暂居右贤王麾下,怎么你就瞧不起了?”张敏吐了一口痰,鄙视的说道。 “呸,你们也配?一群卖祖求荣的狗而已,如果一开始知道是你们,我们怎么会投降呢!”那名后悔投降了的士兵此时无所畏惧,口不择言。 张敏等人脸色一变,怒火更甚。 “杀害你们的是千夫长登倍的主意,我们只是服从命令……” “安培晋,不许求饶,我悍马营何时向这些奴隶求过饶,要杀要剐请便!” “兄弟们,我们落入他们手里,他们怎么会放过我们呢……” 俘虏们到死都没想到伏击他们的居然是被他们从来都没放到眼里的豹千军,昨天他们也如此一般伏击豹千军。 只是昨日他们势在必得,以众击寡,加上对豹千军打心底的鄙视,瞧不起,所以随意挑了个埋伏地点,大意之下居然让豹千军逃出去了七个人。 而且昨日也是明思远提前警觉发现了他们,豹千军有所防备,加上明思远这个妖孽般的天才,以及出奇制胜的滑雪板,所以那三十余名豹千军不至于全军覆没。 但是明思远为悍马营精心挑选的墓地,只有前后两条路,两侧则是攀登都困难的,坡度达七十度以上的斜坡,中间则是一览无余的空旷河滩。 扎了两个坚固的栅栏之后,两头堵死,便是屠宰场! 清楚昨天怎么伏击豹千军的悍马营知道此刻怎么解释都是徒劳,豹千军敢这么做,显然是不打算留活口了,还不如趁有一口气在和刚才血人一般拼个你死我活。 俘虏们一阵躁动,对于豹千军他们没有心里负担,放在平日里他们自信一个人能打三个豹千军。 如今却被见面低声下气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奴隶所包围,心高气傲悍马营如何能忍受这等屈辱。 “兄弟们,拼了!” “一帮贱奴而已……” “逃出去,让左贤王为我们报仇!” “对,不能都死在这里!” “哼,找死!”明思远冷哼一声。 此时想拼命已经迟了,明思远冷酷无情的看着相似的一幕,心冷如铁,小手一挥,顿时两边又是一阵箭雨。 被俘的士兵手无寸铁,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偶有几人冲到那排骑兵跟前,没能接近骑兵,就被居高临下的骑兵刺死于马下。 数波箭雨之后,这些俘虏已经没有一个能站起来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那黑色的身影站在明思远身边轻松的说道。 “嗯,务必每个人都补一刀,滑雪板的秘密不能泄露!”明思远冷冷的说道,面部有些苍白。 明思远前世别说杀人,就是连只鸡都没杀过,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杀生不少,但是如此屠杀,而且还是杀人可是头一回见。 所以此刻明思远表面镇定冷漠,但是内心实则翻腾倒海一般,异常难受。 “你没事吧?”蔺峰终于发现了明思远的不对劲。 “我没事……呃,你陪我走走……”明思远似乎有些受不了现场的血腥味了。 而被欺压许久的豹千军,尤其张敏等六个幸存者却一脸兴奋,补刀补的起劲,一个都不放过。 “呕……” 终于没人了,明思远实在忍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的一股脑涌向嗓子,就连前一天的烤鱼都吐了出来。 “你这千户居然现场血腥给恶心到了,哈哈,说出去别人都笑话你!”蔺峰一边幸灾乐祸的嘲笑明思远,一边给明思远拍拍背。 “你看着眼前白一道红一道的不恶心么?呕……”明思远又是一阵呕吐。 “呕……我不恶心!”蔺峰突然也干呕了一声,大言不惭的说道。 “哼,那你呕啥?”明思远深呼吸平复着心情,一边鄙视着蔺峰的虚伪。 “我干呕是因为看到你吐的污物,这味道……呕……”蔺峰看着明思远嘴角还挂着的一坨粘稠污物,顿时也忍不住了。 “呕……” “呕……” 两道干呕声此起彼伏,明思远和蔺峰两人互相拍着背,你一声我一声的吐了个干干净净,吐的昏天暗地。 “你真恶心……”蔺峰屏住呼吸,嫌弃的看着明思远,往远躲了躲,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缓了缓才说道。 “装把你,反正你也吐了,哈哈。”明思远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你够意思,陪我吐了这么久。” “我还真没觉得杀人恶心,刚才把那人劈成两半的时候,我内心深处甚至有一股兴奋,我甚至觉得战场在呼唤着我。”蔺峰一本正经的说道,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出手。 “我甚至还想冲进俘虏里面一展身手……”蔺峰此刻满脑子都是血肉横飞,整个人似乎陶醉其中。 “有病!”明思远翻了翻白眼,瞪了一眼似乎很享受的蔺峰。 “我说的是真的,你看看你,哪有看见杀人就呕吐的将军啊……”蔺峰鄙视的瞅着明思远。 “嘚嘚嘚,你可别成为以杀人为快感的恶魔……”明思远担忧的看着蔺峰。 “放心,不会!” …… 原来明思远和蔺峰会面之后,明思远和蔺峰力主即时报复,两人力排众议,费尽了口舌,加上张敏等人痛哭流涕的哭诉惨状,激起了豹千军往日不堪的记忆。 一时间豹千军义愤填膺,上下团结一致,决定伏击往日里需要仰视害怕的悍马营。 第八十章 发芽 “打扫战场,都仔细点!” 明思远在马上冷冷的下令道,无视了眼前成堆的尸体。 “蔺峰,劈断栅栏,像匆忙之间劈开的!”明思远下了一道许多人都不明白的命令。 “别问,找我去做就对了。”明思远对着一脸疑惑的蔺峰摇摇头。 “嗯,”蔺峰点点头,便拿烈焰刀试刀去了。 “其他人,捡回咱们的箭矢,不许留下任何我们的痕迹。”明思远顿了顿,有些纠结。 就这次伏击战,明思远颇为满意,一群一个月前不入流豹千军居然敢和悍马营对阵了。 “哈哈,没想到我们豹千军居然也能取得这样悬殊的成绩!”大仇得报的张敏显然没有思考如何善后,此时最高兴的估计就是他了。 “高兴什么,本来占据了有利地形,咱们能全身而退的局面,居然还让悍马营捶死挣扎让我们损失了十一个袍泽,说出去都丢人!” 看着狂欢的队伍,明思远觉得很有必要泼盆凉水。 “哼,之前连看悍马营的勇气都没有,如今却以这么小的代价全歼了悍马营,已经很不错了。”张敏不服气,想不明白明思远为什么在大胜之后还要灭自己威风。 “哼,我们有一宿的时间选择伏击圈,同时以逸待劳,这是天时!” “这伏击圈是段干涸的河道,积雪厚,两岸陡峭,难以攀爬,我们可以从容不迫的居高临下伏击他们,这是地利!” “我们先败一场,损失惨重,咱们豹千军再怎么孬,也不会看着袍泽白白死在悍马营手里,所以我们豹千军各个怒火冲天,团结一致;” 明思远扫视了一眼认真听他讲话的豹千军士卒,陡然提高了音调。 “反观悍马营,已胜一场,没料到蔺千户早就跟着他们,甚至还以为我们炎月大军,他们先是骄兵,然后是畏敌,所以综上,我们占据了人和!” 周围士卒听着明思远的高谈阔论,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手中活,起身听着明千夫长的训话,在他们心目中,明思远已经成神。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三样占全了,本来可以毫发无损就能全歼这部悍马营的,结果你们呢,居然让一帮子溃兵垂死前的挣扎拉了十一个人当垫背。” 明思远尽管内心对这次伏击很满意,但是此时表情却一脸嫌弃。 “呵呵,就这你们还好意思高兴,还好意思骄傲!高兴啥啊?又骄傲什么啊?别忘了昨天还有近二十个兄弟也没了!” 即便明思远是豹千军的神,就这一顿数落,这会儿让这帮子刚取得大胜的豹千军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 “咳咳……当然,要求一人不伤,一人不死是有些苛刻了,但是如果你们的箭矢再精准一些,射速再快一些,哪怕达到我和蔺千户的一半水平,别说这一部悍马营,就算全部悍马营都来,也是我们的菜!” 明思远话锋跟着眼珠子一转,顿时让士卒们眼神里的厌恶少了一分,但是多了几道白眼。 “能达到你的水平,我们各个都是千户了!”张敏也跟着翻了翻白眼。 明思远装作没看见,继续义愤填膺的煽动着。 “所以,等回去了,我们好的好好训练,争取人人都能达到更高的标准,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百人的队伍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被明思远所感染,振臂高呼,结果发现其他老兵油子并不上当,跟看猴子一样看着他们。 顿时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明千户这是希望我们豹千军成为一把真正的尖刀,他这是恨铁不成钢啊,你们别嫌弃他的要求苛刻,那也是他的梦想,试问我们都有妖孽般的水平,别说悍马营了,就是整个撒克逊族,我们也就可以横着走了。” 蔺峰及时的站了出来化解尴尬,“所以,明千户的要求虽然遥不可及,但我们平日里练兵就要严于律己,争取向他的标准靠近。” “好了,继续干活!”蔺峰斜着眼瞅了一眼明思远,下令道。 “咳咳,你这借题发挥的太多了吧!”蔺峰靠近了明思远。 “不泼泼凉水,他们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们倒好,爽了就行,不用考虑后果!”明思远一脸愁容。 “咋,后悔了?”蔺峰戏谑的看着明思远。 “不后悔,就是愁怎么善后,这事肯定瞒不住,就是傻子都知道是我们干的,到时候就怕右贤王也难以出面保我们。”明思远略带这一丝焦虑,“最主要的是,他们这帮人还没做好重返炎月的准备。” “那我们销毁现场,让他们多找几天,起码让他们拿不住证据!”蔺峰想了一会儿,说道。 “这……”明思远沉吟道,如今前途不明,即可能是一场危机,同时也是一个机会,就看他怎么把握了。 “有了!”明思远突然眉毛一上扬,面带一丝欣喜。 “所有人听令,必须消除现场的血迹,然后没人负责一具尸体,我带你们去捕鱼,喂鱼!” “张敏,带几十人,去把昨天遇难的战友也拉倒咱们钓鱼的地方。” 明思远有条不紊的下令道,此时他已经完全进入的千夫长的角色。 …… 怒河之上,多了数十个冰窟窿,冰面下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白虫。 不久前豹千军将千辛万苦拖至怒河的悍马营尸体全都推入怒河喂鱼。 悍马营的装备则被明思远下令收集一起,藏在了那个当年郭笑天所凿的石窟里。 悍马营的战马则被驱赶,沿着怒河一路北上。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豹千军这才决定回营。 “老大,这么多的装备不拿为己用,可惜了。”张敏想不通明思远为何下令什么都不许拿,哪怕一支箭矢都不行。 明思远笑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看着疑惑的张敏,明思远进一步解释道。 “这一个月,右贤王给我们的补给够用了,没必要冒着风险,最主要的我们除了我带队的遇到使用悍马营箭矢的不明武装的袭击,没有遇到什么悍马营。” “是不是啊,兄弟们?”明思远突然朝全军吆喝道,“我们只是到怒河来打鱼,只遇到不明武装的袭击,差点全军覆没,也不知道是谁袭击的,因为我们全程狼狈逃窜,知道了没,兄弟们?” “知道了,哈哈……”豹千军心领神会,异口同声的喊道。 “那蔺千户带队损失了十一个人怎么解释?”张敏反应敏捷,指出了漏洞。 “啊,这个么,咱们几个狼狈而逃,遇到蔺千户之后壮胆反回怒河,取回捕的鱼的时候,又遇到了袭击,损失了十一个战友,我们没敢追击,所以始终我们没见到敌人,也不知道是谁袭击的咱们。” “最最最重要的是,我们两波豹千军全程没有碰到悍马营。” 明思远显然早就想好措辞了,对答如流。 “高!真的高!”蔺峰眼睛都听直了,对明思远不禁感慨道。 “伏击我们的地点就是那段河道,要不是蔺千户神勇,先敌一步,我们豹千军就要被包饺子了!”明思远不怀好意的说道。 “老大,你是人还是人精啊?”张敏听的目瞪口呆,想了半天,似乎没有什么漏洞了。 “你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明思远瞪了一眼张敏。 “但是左贤王不相信呢?”蔺峰插了一句话。 “他信不信不重要,就看右贤王了!”明思远沉吟一下说道。 “他们即便不信,那请他们拿出证据!”明思远莞尔一笑。 “哈哈,证据?”张敏反应了过来,顿时也乐了,“证据都被你喂了鱼了。” “但是你们也别高兴太早,哪有什么天衣无缝的谎言,这个谎言迟早会别揭穿的,到时候……”明思远再没说下去。 豹千军所有人包括张敏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们可是很清楚撒克逊族人折磨人的手段。 “那怎么办?”张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这个无解,如果右贤王真要彻查,把我们所有人分开审问,肯定会有人抗不过去的。”明思远似乎早已料到,并不慌张。 “我们一定守口如瓶,请明千户放心!”豹千军的士卒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相信你们,因为这事关我们整个豹千军,甚至整个炎月军团的生死。”明思远欣慰的看着周围的豹千军,但是心底并不看好。 “但是凡事不能太绝对,我们还需早日做好准备?”蔺峰很默契的插话道。 “什么准备?”张敏等人听的不明就里。 “比如自立为王,再比如返回炎月故土!”明思远突然正色道。 “什么?!” “啊!” 豹千军所有人被吓了一跳,这可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过的事。 “哈哈,一句玩笑看把你们吓得……”目睹了众人反应的明思远指着被惊的呆若木鸡的豹千军,仰天大笑。 张敏若有所思的看着明思远,他并不惊讶,他也不认为这是玩笑,因为这是他第二次从明思远口里听到类似的话。 换作以前,张敏肯定反应激烈,可是现在张敏见识了物资紧张之下右贤王对待他们的态度,以及数次冲突之后撒克逊族非常偏颇的判决,让张敏的内心有些动摇。 前几天的被伏击,更让张敏死了心。 目前,张敏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家属,这个担忧他第一次的时候就告诉了明思远。 果然,豹千军里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则释然了,还有人陷入了认真的思考。 “明千户,如果你的玩笑当真,那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显然,想回炎月故土的人不止一个,终于有人问出了所有人担心的事。 第八十一章 示衰 “哈哈,我随口一说,你们怎么就当真了呢?”明思远摇摇头,笑的很玩味,但是不再解释。 但是张敏却不这么认为,他死死的盯着明思远的眼睛,张张嘴,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没有问。 “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明思远故作玄虚的一笑,小声对张敏说道,“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放心吧。” 这不着边际,模棱两可的话,在张敏耳朵里可是如同久旱遇甘霖一般,倘若真有重归炎月故土的机会,谁不想回去? 张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好奇明思远怎么解救远在千里之外的家属。 …… 午后,终于能看到营地里冒着的烟雾了。 “前面快到营地了,大家准备好!”明思远高呼一声。 顿时身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在这部分豹千军大部分是亲信或者正在观察中的可信之人,经过一路上数次演练,加上本色出演,倒是没人出戏,没人怯场。 在一阵喧嚣中,豹千军在众目睽睽之下归营了。 “这怎么回事,前两天看他们出去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今天怎么垂头丧气的?” “就是,好像失了魂一样。” “不对,就是丢了魂,你们看他们的穿着,衣衫不整,看样子是遭到了突袭吧。” “快,快看,那个全军都有名的民小千夫长胳膊上居然绑着绷带,还有队伍中还有担架!” “咦,被谁袭击的?” 围观的杂牌军眼里,这支豹千军和他们的地位很匹配,低沉的士气,凌乱的队伍,几乎每个人都伤痕累累,一脸疲惫。 而豹千军似乎习惯被人围观看笑话,每个人都低着头,灰头土脸的,无视了围观者的指指点点,蒙着头,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快,戒备,敌袭!” “敌袭!” 豹千军看到杂牌军后,一个传令兵从溃军之中驶出,一刻也不停留,慌慌张张的直奔豹千军营地,沿途不断大声呐喊。 这支明显受到重创的豹千军如同惊弓之鸟,队尾的人还时不时朝后看。 听到敌袭二字,杂牌军营地顿时一阵混乱,各部没有右贤王指挥,顿时乱成一团。 有人鸣金收兵,有人吹响求救信号,还有人派出传令兵奔向右贤王中军大营。 一瞬间,整个杂牌军营地鸡飞狗跳,声势浩大。 等明思远和蔺峰带队来到炎月军团营地跟前时,龙虎千军已经集结完毕,不愧是杂牌军中的精锐,虽然不明就里的慌乱,但是井然有序,与其他杂牌军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杂乱无序的豹千军从远处急奔回营,赵统领和陆千户不约而同驱马上前。 明思远大老远看到赵统领和陆千户,毫不犹豫丢下豹千军大队,直奔右贤王中军大帐。 至于那满满一车的冻鱼,以及七八头独角鹿则在慌乱的大军中虽然有人注意到了,但是比起敌袭,那些补给似乎不是很重要了。 “蔺千户,发生什么事了?明小将军受伤了?” “蔺副千户,敌人在哪里?” 赵统领和陆千户几乎同时问道,只是陆千户眼里是关切和担忧,而赵统领则是担忧是否有劲敌尾随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明千户胳膊中箭,但无大碍,他们是前天遇袭的,三十多人的捕鱼队伍仅逃出七人。”蔺峰表情略显惊慌失措。 “那你不是去接应了么?”赵统领皱着眉头。 “我是去接应了,但是他们死活不带我们去伏击点,知道第二天才去了伏击点,敌人已经撤了,留下了近二十颗人头……” 说着蔺峰打了个哆嗦,想要干呕,但似乎因为在陆千户和赵统领跟前不想失面子,又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赵统领和陆千户看在眼里,赵统领眸子里闪过一丝鄙夷,陆千户眼里则是担忧外带着一丝叹息。 蔺峰则是一脸的惊恐,似乎被当时的恐怖画面所吓,沉浸其中。 “然后呢?”陆千户不想让蔺峰在沉思中失态,打断了好像陷入恐惧中的蔺峰。 “啊,什么然后?”蔺峰似乎从回忆中惊醒,嫩脸一红,颇为不好意思的打起精神说道, “然后我们葬了他们,想着赶紧回营,再然后在路上又遭到了伏击,要不是明小千户提前感觉不对劲,我们估计也就交代到那河床里了。” “那你们看清楚谁是敌人了没?”赵统领瞥了一眼那一车鱼,狐疑的问道。 “逃命都来不及,谁还会顾得上看敌人呢,要不是我们跑的快,今天都见不到诸位了!”蔺峰心有余悸的打了一哆嗦。 “哼,连敌人是谁都没不知道,就这还能当上千户,呵呵……还真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命真大。”赵统领毫不掩饰心中的鄙视,口无遮拦道。 “赵统领,你别忘了蔺副千户和明千户可只有十四五岁,能带着大部队死里逃生已经很不错了。”陆千户虽然心中叹息这一代都不如一代,但还是出面替蔺峰解围道。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放弃冰鱼,自己跑呢,那岂不是跑的更快?”赵统领不愧是老奸巨猾,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都是那近二十名兄弟拿命换来的,所以明千户死活不愿意放弃,我们只好一同带回来,还好对方似乎对鱼不感兴趣,否则我们第二回遇袭可就不只是死十一人那么简单了。”蔺峰无奈的说道,同时带着些许逃出生天的庆幸。 “哦,那明千户为何见到我们就跑?”赵骅赵统领的疑虑依旧没有被打消,冷冷的问道。 “明千户去找右贤王报告了。”蔺峰解释道。 “蔺公子,无事的话你们回去歇息吧,有事了有我们龙虎千军先撑着。”陆千户面露关切,让蔺峰提前回去休息。 “陆千户怎么看?”赵统领看着蔺峰的背影皱着眉头说道。 “带着一车鱼逃命,是有些不合理,但是咱们眼前这些伤病,还有明显少了几十人的队伍可是瞒不住我们的。”陆千户知道多疑的赵统领起了疑心。 “没有谁愿意自残来撒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谎言吧?”陆千户顿了顿说道,不再言语,言外之意就是相信豹千军的说辞。 “那会是谁伏击的他们呢?”赵统领看着这帮士气低落的溃兵从眼前走过,充满了好奇。 “敌军到现在还没出现,怕不是他们被吓怕胆了吧?”赵统领又远眺,没发现人影。 “哈哈,那也太搞笑了,敌人是谁都没看见,完了跑了一路,也不清楚有没有追击,这……”赵统领幸灾乐祸之余,瞅见了正冷眼看着他的陆千户,便闭了嘴。 …… 由于豹千军归营的动静太大,右贤王闻讯之后勃然大怒,尽管豹千军是炮灰,但那也是炮灰中的精锐啊。 尤其对明思远,右贤王很器重,恼怒之下,没了冷静,立刻下令右贤王的精锐,一支千人队前出,朝豹千军来的方向疾驰前去查看。 命令虎千军伴随那支精锐一起前出,作为策应,务必捉拿活口。 其他的各部也迅速集结,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却是戒备方向是左贤王部。 传令兵奔向各处,有两骑直奔左贤王部和伊罕王部中军大帐。 与此同时命令杂牌军构建防御阵地,避免敌袭。 一时间,风云骤起,这个峡谷都紧张兮兮的。 “明公子,你确定没看到袭击你们的人是谁?”右贤王恨恨的还不解气,在大帐之内来回踱步,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要不要为此和左贤王翻脸,右贤王还没想好。 “你觉得会不会是左贤王的悍马营,因为蔺峰曾前来报告右贤王悍马营一小部在你们捕鱼之后也悄悄的出发了。”右贤王皱着眉头问道。 “这……我不知道,我觉得悍马营顶多抢我们那一车鱼吧,不至于杀人吧。”明思远表情略带一丝不可置信。 “你确定啥都没看见?”右贤王又问了一遍。 “真没看见,当时我们拉着一车鱼有说有笑的往回走,正在爬坡,比较慢,突然周围箭如阵雨,压根来不及反应,慌乱之下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我们活着的就赶紧往山下奔去……三十几个人啊,只逃出了七个……呜呜……” 明思远说起遇袭的事,浑身忍不住打着哆嗦,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真的太可怕,没想到打仗就是这样,真没想到,打仗就这么残酷!” 右贤王看看惊魂未定的明思远,不禁皱皱眉,略有失望,但随即又释然了,眼前这位千户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让他一上来就面对这么残酷的伏击,也太残忍了。 “唉!”右贤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现在安全了。” “那蔺峰不是接应你去了么?” “是啊,所以我们壮着胆回去了,却发现二十来颗人头,还有那一车鱼,完好无损躺在那里。”明思远略带一丝不解,“如果真是悍马营,也不至于放过那么一车冻鱼吧。” 明思远颤抖的手端起水杯,尽管很努力的控制情绪,但还是有水撒了出来。 “如果真是悍马营,他大爷的我定和他们没完!”明思远恶狠狠的说,对于悍马营,胜过一场的明思远倒是没多少畏惧。 “那然后呢?”右贤王没有回答,继续追问道。 “安葬了那些兄弟后,我们一刻也不想待了,于是抄了近路回营,结果在一道干涸的河道上,又遇到了伏击,还好这次机灵,提前发现了,没人他们包饺子包成功,侥幸逃了出来。” 明思远歇了歇,哆哆嗦嗦的喝了口水接着说,“这次同样是密集的箭雨,还好我们跑得快,只有十几人不幸掉队了,遇袭的那一刻,我永生难忘。” 突然,明思远把杯子一顿,目光突然坚定起来了,狠狠的说,“我应该当时杀个回马枪!” “可惜当时脑子都蒙了,只顾知逃命了!”明思远似乎为了错过反击的机会,顿时表情懊悔不已。 “嗯,这才是我欣赏的那位未来之星么,不用急,谁都不会刚出生就打仗。”右贤王看着目光逐渐坚定起来的明思远,深感欣慰。 “第一次对敌,能带着大军跑回来,已经不错了,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下回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右贤王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明思远。 第八十二章 对质 “我想回去整军,随虎千军杀回去!”明思远似乎缓过劲来了,想亲自杀回去报仇。 “嗯,这回就不用了,你都这样了,更别说你手下那群老兵油子,让他们歇着,你先在大帐后面好好歇息!”右贤王摇摇头,难得面带关切的说,“等左贤王和伊罕王来我帐中,你听着便是了,是谁袭击你们的应该就能水落石出。” 这时候大帐之外传来了一阵金戈铁马的声音,随即传来了两道洪亮大嗓门。 “哟,左贤王兄也来了,这么巧。”伊罕王大老远就和左贤王打起来招呼。 “咦,今天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侍卫?”还是伊罕王的声音。 明思远在右贤王示意下躲入了后帐。 “咳咳,这不得到消息说是遇到敌袭了,多带一点感到安全么。”左贤王解释道。 伊罕王没注意到左贤王的眼神看起来不对劲,似乎有些忐忑不安。 “伊罕王,是咋回事么?”左贤王眼神里飘忽不定,表面佯装不解。 “听传令兵说出去找补给的豹千军遇袭了,那个明小屁孩差点挂了,但是匆忙之间,不知道是谁偷袭的,传令兵没告诉我……这不,右贤王喊我们商讨对策。” “哦,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但是这么大雪,我觉得会不会是东撒克逊族的人看到一支纯炎月面庞的小分队,以为是炎月帝国的斥候,所以才袭击他们?” 左贤王眨巴着眸子,给伊罕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左贤王兄讲得有道理。” 左贤王此刻心里比右贤王还要焦急,他的悍马营偷偷伏击明思远这事他是清楚的。 可是如今被伏击的人都回来了,他的悍马营却还没有音信,难道真有第三方伏击者? 左贤王打死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精锐部队会让右贤王的炮灰军全歼,除非还有第三者。 …… “左贤王,你干的好事!” 一声炸雷一般的嗓门响起。 左贤王和伊罕王刚进大帐,就看到右贤王气势汹汹的前来兴师问罪。 “你这是污蔑,你凭什么说是我的人干的?”左贤王心虚,但想着气势不能输,所以心虚的目光迎上了右贤王能杀人的眼神。 不到十秒钟,左贤王便败下阵来,把头扭向了别处。 “这怎么回事?什么左贤王干的?”伊罕王听的一头雾水,看着剑拔弩张的左贤王和右贤王不解的问道。 “你问他!” “你问他!” 左贤王和右贤王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先说说!”右贤王冒着火的眼睛看着左贤王,狠的咬牙切齿。 “你,左贤王悍马营千夫长登倍,七天前带着半队人马尾随我明小千户三十余人,入山,可有这事?”右贤王盯着逃避他眼神的左贤王,越发认定凶手就是左贤王了。 “是!”心虚的左贤王一看时间,人物,人数都对的上,显然右贤王已经发现了他的悍马营出动的情况,所以不甘心得承认了。 “据我所知你悍马营还没有回来,是不是?” “是!”左贤王眼珠子乱转,想着说辞。 伊罕王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难怪一进门就发现右贤王一点都不为敌袭这事急躁,反而对左贤王毫不客气。 “然后我豹千军那三十余人小分队返回途中遇到了伏击,是也不是?”右贤王一字一顿的问道。 “是!” “哦……不是!”左贤王习惯性的承认了,随即发现这是一个坑,赶紧否认。 “不是不是,是老子不知道。”左贤王看着同样盯着他的伊罕王,越解释越着急,赶紧补救刚才说漏嘴的话。 “你凭啥说是悍马营伏击的他们呢,拿出证据来?”回过劲来的左贤王不依不饶,非要右贤王拿出证据。 “我刚才说是你的悍马营袭击的么?你就这么急得对号入座!”右贤王冷笑一声,这肥头大耳的左贤王养尊处优久了,就连脑子都退化了。 “你……你使诈!”左贤王气急,一时语结,一张老脸被憋的通红,指着右贤王。 “证据?明小千夫长就是证据,他看见就是你们悍马营的人伏击的他们。”右贤王看到死不认账的左贤王有些恼怒。 “明小千户还……活着,那就好。”左贤王一惊,但是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不敢话多,思索了一会,接着说, “那你喊他出来,我敢和他对质!”左贤王脖子一横,就是不认账,因为登倍出发前,他亲自授意登倍伏击的时候蒙脸更衣,所以左贤王还真不怕和明思远对质。 “不用喊他,就是你的千夫长登倍,他们袭击明小千夫长的时候,并没有伪装!”右贤王察言观色,猜到了左贤王有恃无恐的原因,毫不客气的直戳左贤王心底。 “啊……这,整个盆地的人都知道明千户和我悍马营有过节,这万一趁机栽赃陷害,也说不准。”左贤王词穷,开启了胡搅蛮缠的狡辩模式,心中暗骂登倍狂妄轻敌,没做伪装。 这时候一直看热闹的伊罕王开腔了,“左贤王,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刚才还要和明小千户对质,怎么真要对质了你却不相信了?” 通过这充满火药味的对质,以及左贤王说话吞吞吐吐、眼神漂浮不定,笑容显得很不自然,种种表现,让伊罕王笃定右贤王所说句句属实,而左贤王就是始作俑者。 “咱们如今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左贤王的心胸怎么如此狭窄,一定要对豹千军赶尽杀绝?”伊罕王也稀罕明思远,自然对左贤王的种种表现表示不满。 “是我,是我怎么滴,不就是三十多个贱奴么,老子双倍赔,赔六十头牛,行不行?”恼羞成怒的左贤王看到装不下去了,索性承认了,一副赖皮模样。 “老子就是看那娃儿不顺眼,都是你右贤王太过娇惯,让那个小屁孩骑在我头上,一而再,再而三折辱我。”左贤王破罐子破摔之后,倒也不惧右贤王的眼神了。 嚯一下,左贤王站了起来,看看右贤王又看看伊罕王,一字一顿的说,“先有那小屁孩屠杀我部属十三人,你们作为同样的西撒克逊族,却不为我声张正义,反而姑息养奸,这是其一!” “第二,之后此子当面折辱我两回,我不杀他,我咽不下那口气!” 左贤王咆哮着。 左贤王的话让右贤王安静了下来,他和伊罕王清楚,还有一条左贤王并没说,就是怕明思远长大后成右贤王的左臂右膀! 这对和右贤王部有着世仇的左贤王部来说,那还真不是一件好事,还不如把这个少年消灭的萌芽状态。 “你承认就好,否则等我部活擒了你那千夫长登倍了,看你怎么说!”右贤王没有想到左贤王会承认的如此爽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要登倍偿命,那肯定不现实,就连伊罕王也不会答应的。 “怎么?你打算为了几个贱奴的命,打算要留住我?”撕破脸的左贤王吐了一口老痰,扭头就要出帐。 “站住,事还没说完呢!”右贤王看到无理的左贤王,刚熄灭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左贤王,留步!”伊罕王也发声挽留。 “还要咋滴,拘了我不成?”左贤王嚣张至极。 伊罕王则皱着眉头,心底对如此不重视三军团结的左贤王深感不满。 “你,作为咱西撒克逊族最强的部落首领之一,你还真不配!”伊罕王也恼了,不顾左贤王实力强于自己的事实,呵斥道。 “如今大战当前,天灾不断,你不仅不团结,还想着削弱右贤王部,而且被抓赃之后这么一副态度,你对得起大酋长么?” “你对得起上任大酋长,也就是你爹,对得起他老人家日日夜夜盼着的东渡计划么?” “你对得起相信我们的承诺,为我们拼命的杂牌军么,他们也是人,你寒了他们的心,还要他们如何给你们卖命?” 伊罕王句句如锤,击中了左贤王心中。 “那此事已经发生了,我能咋办?道歉,道歉是不可能的。”左贤王转过身,看着右贤王,脖子一横。 “我那小将军杀你十三人,今天你那悍将登倍杀我三十余人,咱们这帐扯平了,行不行?”右贤王看到如此蛮横的左贤王,一时无语,只好退而求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左贤王沉思片刻,在伊罕王的注视下,慢吞吞的答应了。 “好,那你左贤王以后不得对我麾下的任何人下手,尤其是炎月军团的人,你能做到?”右贤王不依不饶,紧盯左贤王眼睛。 “好,那刚才说好的牛就不赔了!”左贤王满不在乎的答应了。 “希望你也能约束你那小屁孩,别挑衅我左贤王部,否则……哼!”左贤王冷哼一声,面露凶光,心里暗骂登倍办事不力,居然放走了明思远,让自己理亏在先,丢了面子。 “那你以神山起誓,否则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右贤王突然说道。 “你不信我?我……” 左贤王还想要说几句,但是伊罕王打断了他的话,“左贤王,我可以做这个见证,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错在你,所以你对神山起誓,并无不妥。” “好,好,就连你伊罕王也与右贤王合伙挤兑我,我记住了。”左贤王狠狠的瞪了一眼伊罕王,不情愿的举起来左手掌,右手掌则捂住心脏,扭头面向他们神山的方向起誓。 “现在满意了吧?”起誓完毕的左贤王恶狠狠的说道,此时的他仿佛整个人没事了一般。 右贤王冷哼一声之后表示默认。 。 第八十三章 思乡 幕后的明思远听道大帐里的对话,为大军之中的杂牌军深感不值,一段誓言就摆平了三十几条人命,宛如前世的因印第安人而设的感恩节一般让人可笑。 “没事了,我就走了!”左贤王掀开了大帐门帘,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对右贤王说道,“我看你大军入了山,万一遇到了我悍马营,就让他们早日回家!” “这个你放心!”伊罕王替右贤王回答道。 “哼,如果我的人少一根寒毛,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左贤王丢下一句威胁的话后,匆匆忙忙带着侍卫离开了 “你出来吧!” 左贤王走后,右贤王用炎月语言喊道。 “是谁?”伊罕王不明就里,瞅着大帐内部。 “咱们的小主角,嘿嘿。”右贤王用炎月语言和伊罕王交谈着。 半晌大帐之中没有反应,右贤王微微颔首,对伊罕王挤了个眼神,这才用炎月语言喊道,“可以出来了!” “他们走了么……伊罕王,好。” 刚出后帐的明思远心中暗骂右贤王狡猾,又暗惜自己怎么没在前世去当演员。 右贤王看着一脸懵圈的明思远,这才大概将刚才的情况用炎月语言说了一下。 “你们遇袭确实是左贤王部下所为。”右贤王斟酌片刻后,缓缓的说道,“左贤王答应严惩挑事者,并愿用赎了遇难者家属的奴籍,给他们家属每人五头羊的补偿。” “所以,此时就此作罢,如何?”右贤王紧盯着明思远的眼睛,想看看明思远作何反应。 “什么?三十几条人命就如此廉价?”明思远自然不同意了。 “明小千户,你别忘了之前你也杀死了他们十三人。”伊罕王很默契的配合右贤王,劝道。 “另外这种结果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在西撒克逊,死一个奴隶顶多赔一只羊。”右贤王紧接着说。 明思远盯着右贤王的眼睛,却从中看不出任何信息。 “这事就此打住,左贤王也答应我以后不再为难你。”右贤王不容置疑的说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现在回去,当务之急就是稳定军心,最主要你要从这件事中汲取教训,技不如人,只能被动挨打。”右贤王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 在右贤王的眼睛里,如此条件已经是很丰厚了,没想到明思远还不满足,心中稍有些火气。 “不用多说,走的时候再领五头猪,改善一下生活。”右贤王打断欲言又止的明思远。 “好,谢右贤王赏赐。” 明思远心中无语,暗自感慨炎月奴籍命贱,可就这还有人以此为荣,明思远怎么都想不通这类人的脑回路想的都是啥。 这更加坚定了明思远离开撒克逊族的决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明思远带着五头猪返回营地,遇到了那一支前去侦查的千人队的传令兵,与明思远擦肩而过。 当明思远宣布右贤王善后计划后,豹千军的大部分人似乎对此在意料之中,并无太大反应,只有少部分人听后叹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忿。 倒是蔺峰为那些士卒愤愤不平,骂骂咧咧的吵了许久。 至于大概能猜出明思远计划的张敏,反而很沉默,一直躲在角落里思考着什么。 此时最忙的要数牛豆豆了,原来的随行军医在第一次遇到伏击的时候不幸遇难,所以给伤员重新包扎的重任就交给牛豆豆了。 让牛豆豆奇怪的是,看着眼前的伤员,所有人夸张的叫痛声之外,眼神里却透露着喜悦,透露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精光。 那是一种士气,也是一种斗志! 牛豆豆即便和他们厮守相混了好几年,也从来没有发现过的眼光。 牛豆豆觉得那道光叫希望更贴切。 “喂,你给伤员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被人伏击了,还真么高兴,好像打了胜仗一样?” 明思远的伤口是最后一个被清理的,牛豆豆已经累的头晕眼花,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虑,悄悄问道明思远。 “这个,还真是个问题。”明思远没有直接回答牛豆豆的问题,反而陷入了沉思。 还好现在在豹千军大营里,如果悍马营失踪的消息得到确认,豹千军难免不会被怀疑,真是这样很有可能会走漏了消息。 明思远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这帮正在得意忘形的家伙泼泼凉水。 那天晚上,豹千军在全军反对的情况下,明思远坚持己见,把五头猪中的两头送给了龙虎千军,还有一头归右贤王刚填充给明思远不久的一队东撒克逊族骑兵。 其他两头猪,才留着豹千军原班四队人马。 明思远还叫嚣着,“打了败仗,就该有打了败仗的样子,就最后两头猪,不许吃,等所有人馋的两眼无光知道反省的时候,再说,否则牵连了整个军团,后悔莫及。” 顿时全军一片哗然,只有参与伏击的士兵知道明思远所指,就差明思远指着他们的鼻子让他们别骄傲,别高兴,继续装! 在牛豆豆和司白轩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不可理喻的明思远大大咧咧的回到大帐中,平日里话最多张敏却很反常的一言不发,缩在角落发呆。 在现场站在士卒一起抗议明思远的蔺峰和没事人似的,和明思远有说有笑,与刚才抗议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你们绝对有事,还是大事!” 司白轩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终于说话了。 “嘿嘿……”明思远抬抬下巴,示意蔺峰出去看看,防止隔墙有耳。 “嗯,倒地是姜还是老的辣,司大叔真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明思远看着蔺峰出去,这才邪魅的一笑,说道。 “什么事?” 这一笑,牛豆豆和司白轩隐约感觉不妙,盯着明思远等着答案。 “我们要完了。”明思远脱口而出,“我听说左贤王悍马营千户登倍失踪了,还有一部分悍马营精锐也一同不见了。”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司白轩不解的问道。 “左贤王会把这件事栽赃到我们豹千军的头上。”明思远看着还在思考着的司白轩和牛豆豆。 “哈哈,我们豹千军怎么可能全歼悍马营精锐呢,这不搞笑么?”司白轩果然被逗乐了。 “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信,左贤王会信么,开玩笑!”牛豆豆也觉得不可能。 “就是,我们还损失了三十几人呢……不对,这不会是真的么?”牛豆豆想到他包扎伤员时从伤员们的眼神里看到的斗志和希望,慢慢的闸住了声音。 “不会……”牛豆豆吃惊的张大嘴,都能塞进去一头牛,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明思远,又看着还在角落里一言不吭的张敏,说不出话来。 明思远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天呐,你疯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司白轩惊呼道,“你们居然敢对撒克逊族精锐下手,你们不怕连累三军么?” 司白轩和牛豆豆总算听明白了明思远刚才讲话的意思了。 “怕!”明思远看着眼前这两位最早的亲信,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我决定要带你们返回炎月故土!” “那我们的亲人怎么办?”司白轩急道,“还有那二百东撒克逊族骑兵怎么办?” “司大叔,左贤王和伊罕王部你也许不熟悉,但是右贤王部你总熟悉吧,那你说说右贤王麾下有多少骑兵部队?”明思远没有直接回答司白轩,而是反问道。 “这还用问,右贤王满打满算八万多,不到九万骑兵,其中三万精锐交给大酋长指挥。”说到右贤王的兵力,司白轩还是略有耳闻,“至于步兵则是两万多老弱病残,不堪大用。” “作为右贤王的死对头,左贤王比右贤王势力强大一些,骑兵号称十万,皆嫡系精锐,此次出征带了六万,四万归大酋长指挥。步兵好像没见过……”司白轩想了想,估计道,“他们撒克逊族对步兵不重视,说白了就是辎重兵而已。” “你是要……”牛豆豆突然明白了明思远所想,竖起了大拇指,不禁赞扬道,“够胆!” “什么?”司白轩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牛豆豆和明思远。 “老大,若真能回炎月故土,我张敏愿誓死追随你。” 一直蜷缩在墙角的张敏听到司白轩报数,顿时恍然大悟,关于返回炎月故土,明思远是认真的。 “嘘,此事还需保密,目前知道的人就只有在座的几位,必须出其不意,我们才能达到最佳效果。”明思远看到大家都明白了,也不多说,有些事点到就好,说的太详细,反而会坏事。 “我相信你们,不,是我们,一定能回到炎月故土!”明思远的眼神坚定如铁,恍惚间,宛如一缕阳光,洒进了张敏,牛豆豆等人的心扉。 “目前我们只需静心等待时机,至于悍马营这一插曲,你们放心好了,尸骨无存,无一漏网,只要我们咬紧牙关,他们奈何不了我们。”明思远安抚道,“我们迟早都回家!” “炎月……我的家乡,我的家……”司白轩怔怔的抬头看向东南方向,似乎能洞穿帐篷,洞穿三重大山,回到生他,长他的故乡。 一时间,司白轩痴了。 受到司白轩的感染,张敏和牛豆豆也都抬头痴痴的望着东南方向。 他们三人的心此刻已经飞回了炎月故土,那个魂牵梦萦多年的故乡。 “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前世王籍《入若耶溪》中的一句诗,从明思远嘴里幽幽的冒了出来,为帐中三个满怀乡愁的异乡漂泊者心里又添了一把火。 回家! 回故土! 回炎月老家! 第八十四章 无归(收藏推荐快到碗里来) 炎月帝国,夏京,大苑之内。 “禀父皇,四方馆已收拾妥当,北漠王和其随从随时可以入住。”一位表情消沉刚毅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启奏道。 “嗯,光泽啊,你是亲王,让你去招待北漠王,不觉委屈吧?”面目慈祥的炎月大帝卫彻对这个废太子最近颇为关注。 “禀父皇,都是为我炎月做事,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职责不同而已。”燕赵亲王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少了一些浮华,多了一些稳重。 “嗯,好!”炎月大帝卫彻点点头,从表情看不出欢喜。 “嗯嗯,这个橘子好吃,这是南方进贡的,在冰窖里保存了一个冬天,来,端给燕赵亲王尝尝。”炎月大帝卫彻示意太监将眼前的橘子端给首下站着的燕赵亲王卫广泽。 “谢父皇!”燕赵亲王卫广泽看不出喜怒,行礼谢恩之后,双手恭恭敬敬的拿起来剥好了橘子。 “这么香甜的橘子,儿臣不敢独享,六弟你也来尝尝。”燕赵亲王尝了一口橘子之后,突然停下了,掰了一半递给在他身边候了多时的亲弟弟——齐鲁亲王卫广炎。 “谢王兄,我不渴……” 没有炎月大帝卫彻的首肯,如芒刺背的齐鲁亲王卫广炎哪敢接啊。 “你哥说的对,有福共享么,你们是亲兄弟,你也尝尝吧!”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炎月大帝卫彻突然说道。 “谢父皇,谢王兄!”齐鲁亲王卫光炎这才接过橘子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齐鲁亲王啊,我看你等候多时,可是漠北有消息传来?”炎月大帝卫彻突然问道。 “噎噎……咳咳……” 齐鲁亲王卫广炎没想到自己刚把橘子放进嘴里,炎月大帝卫彻就问他话了。 匆忙之间,卫广炎差点被噎住,囫囵吞枣一般把橘子咽了,连忙行礼,“禀父皇,正如父皇所说,派往漠北的斥候传来消息,说是在我西北部的群山里发现了大量的撒克逊骑兵,人数达五到八万众。” “据西北道大都督传来消息,也发现了五万多人的骑兵部队。” “五万撒克逊骑兵已经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部队了,只是东撒克逊族不驰援他盟友,却往我西北做甚?”炎月大帝卫彻皱着眉沉思道。 “是不是西撒克逊族骑兵?有没有抓到活口?”炎月大帝对这道不清不楚的结果有些不满。 “禀父皇,我方二十几路斥候在侦查的时候西北喀喇群山突降暴雪,最深处三米多,所以我们的斥候大都断了联系,没有回营,仅有三路归来,两路无功而返……” “哦,三米厚的大雪,没有补给点,那这五万大军岂不是……”炎月大帝面露喜色,这兵不刃血就解决一支部队,还真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了。 “哈哈,这是好事,我看老天都看不过眼,要惩罚撒克逊族了。”炎月大帝卫彻略有担心的心终于舒展开了,“即便没有全军覆没,也无法行军打仗了。” “嗯,那也为难前方斥候了,不过派人再探,务必搞清楚那五万骑兵是东撒克逊族还是西撒克逊族!”炎月大帝卫彻旋即又恢复如常,冷静的命令道。 “另外,命令西北大都督,还有左右漠北卫务必加强戒备。”炎月大帝沉思片刻,又下令道,“通知其他靠近漠北的各卫做好集结准备,待情况明了时,可以随时开拔作战。” “是,父皇。”齐鲁亲王心中觉得炎月大帝卫彻多此一举小题大做,这么厚的雪灾别说打仗了,自保都难。 但是齐鲁亲王嘴上不敢说出来,恭恭敬敬的答应道,就刚才赏橘子一事,已经让齐鲁亲王足够警惕了。 “其他部落有消息传出没?”炎月大帝继续问道。 “盎格鲁族和阿里列族不久前大战一场,不出意外,进入盎格鲁族的阿里列族全军覆没,目前乘胜之威的盎格鲁族已经反攻进入了阿里列族势力范围。”齐鲁亲王卫广炎恭恭敬敬的说道。 尽管这个消息两天前朝会上炎月大帝卫彻已经知晓,但是齐鲁亲王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 “我炎月帝国礼部已经派人去调解了,我想盎格鲁族应该不会太过分。” “嗯,好。”炎月大帝卫彻有些倦了,对执掌暗卫的齐鲁亲王卫广炎嘱咐道,“多留心西撒克逊族,此事蹊跷,不可大意。” “是,父皇!” “你们退下吧,不日,朕那老兄弟北漠王就要抵京了,你们务必要照顾好他……” 说起北漠王明镇虎,炎月大帝卫彻眼神里冒出一丝欢喜,同时还有些无奈。 “广泽啊,离开的时候差人去搬两筐贡橘到四方馆,让朕那老兄弟尝尝鲜。”炎月大帝卫彻思索片刻后,“再送一车西瓜去,那家伙打小就爱吃西瓜。” “是,父皇!”燕赵亲王不卑不亢的回道。 “这个老家伙这才前来,恐怕又是一场疾风骤雨啊!”炎月大帝卫彻不禁一阵头痛。 “这外孙也不省心,让他回家就回家呗,在那原始森林里乱跑干啥,尽惹麻烦……”炎月大帝卫彻突然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对这个外孙似乎没关注过,自言自语道, “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朕看这多半是喂了鱼了,这回老兄弟来,朕该追封这孙子个什么爵位才好呢……” 炎月大帝卫彻嘴里的这个不省心的外孙自然就是把北漠王明镇虎招进京城的明思远。 …… 在喀喇群山深处,明思远的名声传遍了整个盆地,所有人都知道明思远带着豹千军从左贤王精锐悍马营手底下死里逃生。 一时间撒克逊族对炎月军团,对豹千军都刮目相看。 没有人怀疑左贤王悍马营伏击豹千军的时候会手软,也没有人相信豹千军溃逃之际会反击。 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足矣显示出明思远高超的指挥能力了。 但是就在所有人对豹千军大部分人能活着回来感到吃惊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就是苦等登倍回营的左贤王,这都是明思远归来的第三天了。 左贤王始终没有等来悍马营的那部人马,他手下千户登倍也杳无音信。 左贤王部前后派出十几波斥候,但最终都无功而返。 第三天早晨,右贤王刚起床,就看见左贤王气势汹汹的带着四百多近卫直冲他的中军大帐而来。 一路上横冲直撞,右贤王手下不敢阻拦,一时间右贤王大营鸡飞狗跳。 “这来者不善呐!”右贤王皱着眉,并不紧张,“谁知道怎么回事?” “回王爷,听说伏击豹千军的悍马营至今未归,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天了。” 在右贤王一侧的五百夫长悄声说道。 “哦,还有这事?” 右贤王闻之略带吃惊,那张刀疤脸却看着不怎么恐怖。 “那我们前两天前出的千人队和虎千军在这喀喇群山里面有什么发现没?” 右贤王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 “好一个左贤王,你居然敢对我悍马营下手。”左贤王气势汹汹,声音如雷,大老远就能听见,“快告诉我,我的部下在哪里?” “左贤王所说何事,我真不知!”一脸正色的右贤王挺了挺身姿,居高临下看着圆滚滚的左贤王不卑不亢的回道。 “哼,少给我装!”左贤王不卖帐,“好,你不认是吧,那我们等等,等伊罕王来了,我在问你!” “别说伊罕王来了,就是大酋长来了,我也不知道啊。”右贤王听的云里雾里的,这和伊罕王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等着,来人,给我围起来!”左贤王蛮横无比的下令道。 “是!” 左贤王近卫闻令上前,各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样子今日不解释清楚难以善了。 “你敢?”五百夫长怎么能让左贤王近卫在右贤王大帐之前放肆。 五百夫长当即挡在前面,一挥手,很快从周围帐中钻出右贤王近卫挡在面前。 “你算个什么东西?”左贤王脸色一拉,虎目圆睁,“你要阻拦本王么?” “想撒野,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五百夫长只忠于右贤王,自然不惧左贤王。 “退下,让他来,我看左贤王有多大胆!”右贤王面无惧色,心中无鬼,自然不惧左贤王的兴师问罪。 “王爷,这……”五百夫长身担右贤王护卫之职,自然不敢松懈。 “让你退下,你就退下!”右贤王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眼神则鄙夷的盯着左贤王,“我倒要看看,他左贤王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是!”五百夫长无奈,只好示意下属退下,而他自己则紧贴右贤王身边,手扶军刀,神情戒备。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之间伊罕王单骑狂奔而来。 “两位王兄,切勿冲动!” 伊罕王挥着手臂,高呼道。 “哼,我真看错你了,为了几个贱奴居然对我悍马营发动袭击。”左贤王恶狠狠的说。 “你放屁,血口喷人!”右贤王直视左贤王,毫不退让。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伊罕王大老远就调下马匹,插在左贤王和右贤王中间。 “哼!” “哼!” 左贤王和右贤王不约而同冷哼一声,互瞪了一眼,但是从围观者看来,被瞪的是和事佬伊罕王。 “咳咳,两位哥哥,我们入帐细说,好不好,别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影响不好,影响不好!”伊罕王无奈的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劝阻道。 “就这里说,他敢干,就不敢承认么?”左贤王气呼呼的说道。 “我右贤王,做就做了,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但是最主要的是,我什么都没做,你在血口喷人!”右贤王矢口否认。 “哎呦呦,二位,你们好歹都是部落首领,能不能进帐细说,别在这里丢人了。”伊罕王苦口婆心的劝阻道。 “不能!” “就这说!” 左贤王和右贤王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好好好,我们就在这里说。”伊罕王一看这俩人这是要合起来针对他了,所以赶紧答应了。 “你说不是你做的,那三天前你那贱奴归来,你为何派出一支千人队和虎千军?”左贤王率先发难。 “你我都清楚,我悍马营和虎千军所在的炎月军团有矛盾,你还派他们出去,是何居心?”左贤王掷地有声。 第八十五章 陆霸 右贤王看着气势汹汹的左贤王,怒极反笑。 “哈哈,笑话,你这是明知故问!”右贤王对左贤王的质问嗤之以鼻,“哼,我的人被不明武装伤了,我能坐视不管?” “好,你可以管!”左贤王不依不饶,“但是你明知是我悍马营所为之后,为何不收兵,你的人又做了什么?” “你的人伤了我的人,我自然有权追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右贤王据理力争。 “好啦,好啦,你们俩都别吵了!”伊罕王摆着手示意安静。 “让我来梳理一下,你们再吵如何?”伊罕王左看看,右看看,“好,既然你们现在都不说话了,那我就说了。” “说!” “咋那么多废话!” 伊罕王成功的吸引了火力。 “先从三天前说起,三天前,右贤王豹千军惨败而归,说是遭到不明武装的袭击。”伊罕王盯着左贤王问道,“是不是?” “是!”左贤王不否认。 “那时候右贤王的千人队和虎千军已经派出去了,但是左贤王很快就认领了是悍马营所为,对不对?” “对!” “再然后晚上来了两波传令兵,都说没有发现,当日天色已晚,在山脚就地驻扎。” “嗯!” “但是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左贤王没等伊罕王说话,又开始暴躁了。 “依我个人推测,我想悍马营失踪绝非右贤王部下所为,两个千人队,上下两千多双眼睛,我觉得是瞒不住的。” 左贤王打断伊罕王的话,让伊罕王有些不满。 “哼,难道是那炮灰团,豹千军所为?”左贤王眼睛一瞪,冲着伊罕王嚷嚷,“我那悍马营精锐一个能打十个豹千军士卒,如果真是他们,老子就认了!” 言语中,充满了左贤王对豹千军的不屑。 “敢问右贤王,如今你这两支千人队驻扎何处?”伊罕王沉吟一会,问道。 “据早上来报,他们发现了两处伏击点,其中在山腰处伏击点埋着近二十具头身分离的尸体,那是我们豹千军的遗体!”右贤王虎目一睁,气冲冲的说,“要不左贤王随我去看看你的手下干的好事?” “哼,不就是几个贱奴么……”左贤王哼哼唧唧的不敢对视,理亏的心虚。 “奴也是人,那也是人命!”右贤王咆哮道。 “伊罕王,你看看,右贤王如此重视他的奴隶,那我悍马营遇到他……”左贤王的了便宜还卖乖。 “右贤王,我就问你的千人队和虎千军在搜寻途中,遇到悍马营了没有?”伊罕王看着又快吵起来的两人,皱皱眉头,打断了左贤王的话。 “没有!”右贤王矢口否认。 “我相信右贤王,右贤王再糊涂也不会对咱们同样的撒克逊族人下手。” 伊罕王沉吟一会,突然抬头,看着左贤王和右贤王,一字一顿的说,“那你们怀疑过豹千军么?” “哈哈,搞笑,据我所知,第一波姓明的带了只有三十来人,第二波姓蔺的也就带了百十号人,就这点兵力,还不够我悍马营塞牙缝呢!” 左贤王一听伊罕王怀疑豹千军消灭了他的悍马营,感觉自己受到侮辱了,登时恼了,“我悍马营怎么会那么不堪呢,就算右贤王恐怕也不敢相信吧,简直是笑话!” “以我之见,我们喊上明千户一起去现场看看,如果他撒谎,那迟早会露出马脚,但是还请左贤王记住你刚才说的话,,真的是他所为,还请左贤王不再计较,哈哈……” 右贤王心中一动,觉得伊罕王说的有几分道理。 因为就在这两天豹千军的表现太过诡异了。 右贤王收到豹千军里的内线消息,豹千军最近吃错药了一样,居然训练站着,谁站的直,站的时间久算赢,不好好站的,就罚蹲,一蹲就是一个时辰。 最奇葩的是,豹千军突然要求每天早晚按时起床睡觉,起床时,必须整理被褥,早上紧急集合的话,必须在一定时间内要集结完毕。 总之一句话,就是咋折腾咋来。 这不是受了刺激,那就是想掩盖什么。 “好,喊他来!”右贤王沉吟片刻,点点头,沉声道,“如果真是他所为,我定会给左贤王一个交代。” 随即右贤王又招来一万夫长暗自叮嘱一番。 …… “明小千户别来无恙,胳膊恢复的怎么样了?” 伊罕王大老远就和明思远打招呼。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明思远看到恶狠狠的左贤王,毫无惧色,直视左贤王,眯着眼睛充满了杀气。 “哼,老子问你,你们遭到伏击之后,伏击你们的人呢?”左贤王上来就问道。 “哈哈,笑话,你们伏击了我,完了找我要人,脑子有坑吧!”明思远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放肆!” 右贤王和伊罕王同时喝道,明思远这以下犯上,可是碰触到他们共同的底线了。 登时三人都瞪向了明思远。 左贤王则被明思远气的说不出话来,手指指着明思远,“你……你……” “看你的好部下!”左贤王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你,给左贤王道歉!”右贤王不好破了撒克逊族的潜规则,只好扭头对明思远呵斥道。 撒克逊族,等级森严,不可逾越,一旦逾越,轻则挨板子,重则杀头,就是大酋长都保不住。 “哼,道歉?这辈子是不可能道歉的,你杀了我的人,还要我尊你为王,做梦!”明思远脖子一横,无视了右贤王的命令,对这左贤王怒目而视。 “哈哈,看看,这还没长大就如此一般不听命令,右贤王啊,小心哪天咬到你的手了!”左贤王突然哈哈大笑,不怀好意的讽刺道。 “你个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快快道歉!”伊罕王一看右贤王的指令都不管用,于是放缓语气,和哄小孩一样。 “哼,士可杀不可辱,我与左贤王无冤无仇,但是左贤王不知何故,却处处与我作对,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思远面无惧色,面对眼前这三位在西撒克逊族跺跺脚整个撒克逊族都震三下的诸侯王,毫不退让。 “你放肆了!”右贤王心中暗暗赞许明思远不畏强权,嘴上却不得不呵斥着。 “你这娃娃!”伊罕王一脸苦笑,心中却是羡慕不已。 “你……好,我与你不一般见识,我去找大酋长来评评理,看看右贤王如何御下的。”左贤王看着毫不退缩的明思远,跺跺脚,恶狠狠的冲右贤王放了狠话。 “都老大的人了,还好意思找家长哭诉?我呸!”明思远此时为了计划,必须破罐子破摔。“你既然一直把我当敌人,那我就做一个合格的敌人!” “来人,给我把不知好歹的明千户叉出去!”右贤王恼羞成怒,下令道,同时不着痕迹的挤了一下眼睛。 明思远没有反抗,被架出了大帐。 随后大帐内又传来一阵互骂,互相推责任的声音,随即右贤王甩开帘子,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在一阵沉默中,三王各自率领近卫跟着传令兵出发了。 明思远混在在右贤王近卫里面,朝明思远他们遭伏击的地点赶去。 令明思远奇怪的是,他身后不远处居然跟着一位炎月面庞的人,一直死死地盯着明思远,明思远冲他笑,他也以微笑回应。 但是明思远用炎月语言和他聊天,对方却只是笑而不语。 一路上明思远无时无刻都感受到这个不知有何居心的炎月人的目光盯着他,让明思远如芒刺背,但是又不好发作。 因为那名炎月人看起白净瘦弱,五官清秀,但是眉头上却已有褶皱,他一袭青衣,一脸的书生气,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刀一剑,混在右贤王这支被晒的黝黑,身体健硕,全副武装的近卫里面,显得格格不入,特别扎眼。 周围的右贤王近卫待他比待明思远还要恭敬。 “吁……” 明思远终于受不了这种目光,勒马在旁等待那名炎月面庞的书生到了跟前,并排而行。 “小人姓陆,名霸,霸道的霸!” 这位书生看到明思远与他并排骑行之后,并不紧张,反而主动自我介绍起来。 “陆霸?!” 明思远噗嗤一声,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书生的名字和他形象完全相反。 “明小千户没听错,小人就叫陆霸,霸道的霸。”那书生气的陆霸也不介意明思远的的表情,笑眯眯的说道。 “哦,我失态了,还望陆……陆先生见谅。”明思远平复一下心情后,对着陆霸拱拱手,“不知陆先生和陆飞将军有什么关系?” “哦,陆飞正是在下大哥。”陆霸紧盯着明思远的眼神,一字一顿说道。 “什么,你是陆千户的弟弟?”明思远一脸不相信,因为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事。 “哈哈,明公子莫不是不相信?”陆霸捂着嘴,妩媚的一笑,平静的说,“大哥逃亡后,我们陆家惨遭横祸,全家族上下九十余口人无一生还,只有我侥幸逃脱,寻到大哥后,不才留在右贤王身边当了参谋。” 陆霸说到全族突遭横祸的时候,面部表情平静如常,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话题。 明思远看的心惊胆战,当即觉得这位陆霸看似柔弱,实则比陆飞还难缠,还恐怖,心机更重。 明思远不由的提高了警惕,表面上努力装作无事一般。 陆霸瞥了一眼明思远,眼珠子里流转着一道说是暧昧,又像是讥笑,又有几分玩味的眼光。 明思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位陆霸能做到右贤王参谋,恐怕还真不是普通人,自己务必小心,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咳咳,明公子怎么看起来有些紧张啊?”陆霸轻声说道。 “啊,这道路崎岖,我怕佩剑没系牢……”明思远连忙松开扶在金釭剑剑柄上的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对答。 “哦,听闻明公子年仅十四岁,哦,不……”陆霸突然莞尔一笑,“昨天明公子刚过了十五岁的生日吧?” “我还没祝明公子生日快乐呢……” 第八十六章 对话(再求收藏,求推荐~~) 陆霸的话如雷贯耳,明思远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住了,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只听见陆霸在旁不听着说着什么,声音忽远忽近,如同空音一般,但是每一个字都仿佛失去了意义一般,什么都没听进去。 因为陆霸说的没错,昨天正是明思远和蔺峰的十五岁生日! 明思远和蔺峰筹划这一个惊天计划,在睡觉前才记起过了昨天,他们俩就十五岁了。 整个漠北估计都没人知道昨天是他们俩的生日。 但是偏偏一个刚见面,才知道对方名字的书生却准确无误的说出了明思远的生日。 能不惊么? 恍惚中,明思远听见陆霸呼喊着他的名字。 一阵冷风吹来,明思远稍微冷静了一点。 陆霸那弱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了。 “明公子,明公子,你怎么了?” “陆先生,你如何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明思远微眯着眼睛,露出一丝凶光,手不动声色的扶在了金釭剑上。 “哈哈,明公子这是打算当众行凶么?”陆霸看似柔弱,但是毫无惧色,只见他轻轻的摇摇头,示意明思远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北漠王世子,镇北侯明靖清是你的话,绝不会在此场景下觉不会如此冲动!” 陆霸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说出了明思远最怕被发现的事实。 “你是,何人?你……你怕是认错了人。” 尽管明思远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陆霸的话惊的面容失色,稍微冷静一下,明思远矢口否认。 各种心思在明思远脑海里千回百转。 当场暴起杀人灭口? 还是纵马回营拉着蔺峰窜入群山? 或者矢口否认? “我不是说了么,我叫陆霸!”陆霸左右看了看,面带些许赞许,小声说,“我不想怎样,还望明公子切勿冲动,断了自己的前程。” “怎么,陆先生还有其他意思?”明思远听着这陆霸语气并没有恶意,心里放松了不少。 “嗯,还真是虎父无犬子,明公子年仅十四,哦不,十五岁,就有此般定力,真是难得。”陆霸突然脸色一正,称赞道。 “谢谢陆先生谬赞,我想陆先生真的认错了人,我不认识那明靖清。”明思远此时已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 “哈哈,明公子不仅胆识一流,在这万敌丛中面不改色,而且还混的风生水起,游刃有余。”陆霸并不搭理明思远的否认,自说自话。 “你想怎样?” 明思远犹豫半天,终于开口问道。 “还望明公子勿要多想,你父亲镇北侯明将军是我们兄弟俩崇拜的对象,只可惜英年早逝,死于非命。”陆霸没有直接回答,还是自顾自的说。 说着说着陆霸神情寂落,长叹一口气,“自从朝廷收回漠北之地后,明将军麾下旧部多遭打压,我们那哥哥就是其中之一,被奸人所害,家破人亡。” “陆将军的事,我有所耳闻,可惜了……”明思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茬。 “所以,按理说我们现在回不去了,还和炎月有世仇,应该揭发你!”陆霸直视明思远的眼神,想看看明思远会不会面露恐慌。 “你为何不揭发?” “我倒是想揭发换赏赐啊,哈哈……”陆霸仰天一笑,“我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让炎月帝国出丑的机会。” “那你为何不去揭发我?” “无他,皆因你是明将军之后!”陆霸摇摇头,“我那个哥哥前几日早已确定你是谁了,他告知于我,还威胁若走漏风声,他便弃我而去。”陆霸自嘲道笑了一下。 “我了解他,他说得到就做得到。”提起陆飞,陆霸顿时黯然失色,他有些无奈的说,“你父亲可是他心中的神,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所以我不能失去他!” “这就是你不揭穿我的原因?”明思远心里长舒一口气。 “正是,但是我希望你早日离开撒克逊族!”陆霸突然厉声说道,和刚才判若两人,“你的存在,会影响我哥,我不想因为你把他置于危险之中!” 紧接着陆霸说了一句让明思远不寒而栗的话。 “我还知道你一直谋划出逃,我可以不揭穿你,甚至可以帮助你,只要你离开撒克逊族!” “你怎么知道的?”明思远大惊失色,要知道他计划出逃这事只有张敏,司白轩还有牛豆豆知道。 那现在陆霸都已知晓,那岂不是说明他们三人中有人是奸细? “你在豹千军安插了眼线?”明思远警惕的看着陆霸,不知道陆霸是否知晓更多的消息。 “明公子,嘘……右贤王的传令兵朝咱们来了。”陆霸突然小声说道,然后端了端身子,又恢复成一副高冷的样子,“可惜他死在被悍马营的手里了,如不是我从中拦截,你恐怕早就被暴露了!” “哼……”明思远冷哼一声,逐渐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对陆霸的话相信了九分。 “看样子陆霸只知道我在策划逃跑,不知道我们反杀悍马营……”明思远仔细思索往日细节,刚才着急了,看样子不是司白轩他们三人。 “陆军师和明千夫长谈什么呢,大老远就看见你们相谈甚欢。”右贤王的传令兵炎月语言让明思远都很惊讶。 “陆军师看到我还挺什么腰板,我就是一个传令兵而已,哈哈……” 这位传令兵显然与陆霸很熟悉,他瞥了一眼明思远后,毫不在意陆霸的冷漠,勒马说道,“王爷让小人唤陆大人和明千夫长,王爷有话要说。” “不知王爷大概要说什么?”陆霸微微点点头,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王爷气色不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陆军师大可放心,哈哈,小的还要去给左贤王和伊罕王去传信,告辞了。” “右贤王礼贤下士,是西撒克逊族,乃至是整个漠北难得的枭雄人物,你可知道他脸上的刀疤从何而来?”陆霸看着远去的传令兵,没头没脑的说道。 “难不成是被我父亲砍的?”明思远还在为奸细的事发愁,所以没声好气的说道。 “嘿,你说对了,正是。”陆霸诧异的看着明思远,微微露出一丝惊讶,“当年右贤王和明将军都是各方青年俊杰,相互仰慕,期盼一战,但无奈怒河阻挡,无法实现。” “我瞎猜的!”明思远翻了翻白眼,表示不相信,“你莫不是哄我,西撒克逊族不是一直遵守着不渡怒河的协议么?” “呵呵,你们真以为天下太平就是靠嘴谈出来的?”陆霸一边纵马前出,一边不屑的说。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陆霸成功勾起了明思远的好奇。 “当年西撒克逊族并非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西撒克逊,他们东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想法了,当年明小将军偶尔得知西撒克逊族准备要违约,便决定先下手为强。” 陆霸显然对明靖清也是推崇备至。 “镇北侯趁着冬季率领六百虎贲近卫横渡怒河,找了一条峡谷闯了进去,突袭了右贤王王庭,右贤王那时候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在惊慌失措中,镇北侯明将军一枪划过右贤王的脸。” “那一战,镇北侯明靖清的威名传遍了整个漠北,仅仅六百铁骑就敢冲击右贤王两万骑兵守护的王庭,而且还大获全胜,在那之后,镇北侯明将军又袭击了两处部落,靠着仅有六百人的骑兵搅乱了整个西撒克逊族,并且全身而退。” 陆霸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并且手舞足蹈,仿佛他就是当年镇北侯麾下的一员。 说着说着,陆霸的声音突然暗淡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右贤王,回到了现实中,如今他已经不是炎月帝国的守护者了,那个他向往的身影也英年早逝。 造化弄人,当年发誓保家卫国的哥俩如今却成了帝国的敌人。 “唉……” 陆霸长叹一声,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奈,还有无助。 “也就那一战,打消了西撒克逊族东渡的念头,一直到现在。”陆霸两眼茫然,向突然失去了神志一般,“那年,明将军才十八岁!” “那条让镇北侯神不知鬼不觉出现西撒克逊族后方的小道就是这次东渡的那条峡谷。”陆霸幽幽的说。 “就那一条小道,西撒克逊族一直没有找到,然后等我们哥俩……”陆霸面露一丝痛苦,那种痛,那种纠结无人体会,“唉,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啧啧,没想到我那便宜老爹和前世那些猛将不分上下啊!”明思远心中暗自感慨。 “呵呵,都是过去的事了,提那干嘛!”陆霸自嘲的笑了一下,扭头看着明思远,一本正经的说,“你,必须离开!” “你不属于这里,以后有缘了战场再见!”陆霸瞥了一眼右贤王,目光坚定,小声对明思远说道,“我真会帮你的,但是就这一次!” “是么?”明思远邪魅的一笑,“你就不怕我向右贤王告密么?” “你不敢!”陆霸愣了一下乐了,摇摇头说,毫不示弱,盯着明思远的眸子说,“你的身份右贤王肯定会信其有的,要不咱们打赌?” “我看……”明思远还想说话,但是被陆霸突然打断了。 “明小将军,有事但讲无妨,看在咱们炎月同胞的面上,我会尽力帮助你的。”陆霸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倍。 “哦……哈哈,陆先生客气了。”明思远瞬间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跟着打着哈哈,一扭头,果然发现右贤王正盯着他们看着。 “明小将军先请,可别让右贤王等急了。”在右贤王面前,陆霸又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谄媚,阿谀。 明思远不禁翻了翻白眼,心里却纠结该不该信他一次。 “二位相见如初,你们以后可要好好沟通,一位是我的文臣,一位是我的武将,哈哈,这天下,我指日可待!” 右贤王看到明思远并没有气恼,反而更加看重他,这会儿没有左贤王和伊罕王在身边,所以右贤王毫不掩饰对明思远的喜爱。 “明小将军,能不能告诉我,悍马营失踪是否和你真有关系?” 右贤王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盯着明思远的眼睛,想要洞穿明思远的心灵,“但说无妨!” 第八十七章 助力 明思远苦笑一声,无奈的说,“回王爷,我真不知道啊,当时箭飞如雨,对方披着白色单子从雪地里钻出来,情急之下谁还有空看是谁啊……” “陆军师,你怎么看?”右贤王心如止水,骑在马上若无其事的问道。 “明小将军第一次临敌,紧张之下顾不上观察对方面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陆霸瞥了一眼明思远,替明思远开脱。 “你莫要撒谎,这样我还能保你,否则……”右贤王突然不再言语,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明思远的眼睛。 “末将所说句句属实,末将拼死射出连珠箭打开缺口后,带着仅存的弟兄连滚……滚……带爬……”明思远突然顿时了,在右贤王咄咄逼人的眼神的注视下居然结巴了。 明思远眼神突然出现一阵慌乱,额头冒出渗出了冷汗。 什么连滚带爬,如果右贤王到了现场看到没有连滚带爬的痕迹,那岂不是漏了馅。 明思远心虚,不敌右贤王那透人心的眼神,只好低头躲避右贤王凌厉的目光。 “你慌什么?”右贤王自然察觉到明思远的不对劲了。 “我……我们……却躲不过追兵,最后只有我们七人灵机一动,坐在防止坠河的木板上,顺着山坡溜了下去,才得以逃生。”明思远低着头,不敢妄动,更不敢抬头目视右贤王,生怕右贤王看穿明思远的秘密。 右贤王好歹也是一方诸侯,那虎目一瞪,饶是明思远拥有两世记忆,也不禁为之心惊胆战。 “王爷,明小将军才十四岁……”陆霸一看情况不对劲,暗暗着急,出口解围。 “十四岁怎么了,十四岁也是我麾下的千夫长!”右贤王脸色一变,毫不留情,没了往日的和蔼可亲,冰冷冷的呵斥道。 “我问你的是,我看你的眼神,你慌什么?”右贤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眼神如利刃一般直视明思远。 明思远心中暗道不好,今日先被陆霸出其不意的坦诚惊的魂飞魄散,在还没完全消化陆霸所说的话的时候,又被右贤王这个老狐狸透入心扉的眼神破了防。 “我……我想到那一日屈死的兄弟,想到那乱箭如雨场景,我恨自己无能,不能杀敌报仇!”明思远内心不由的一阵惶恐,感受到右贤王身上散发的那股威压,结结巴巴的说道。 “敌人?左贤王的悍马营确实是敌人,但不是现在!”右贤王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幽幽的说,“好啦,你才十四岁,经历了这么多事,却还这么淡定,有些超出你的年龄该有的表现了,所以不要说左贤王怀疑你,就连我也怀疑你。” “哈哈,恭喜王爷!”陆霸突然插话道,笑的很谄媚。 要不是明思远刚和陆霸聊过天,此时陆霸的表情能恶心死明思远。 “哦,何喜之有?”右贤王睁开眼,好奇的看着巧舌如簧的陆霸。 “明将军区区十四岁,便有如此定力,那说明右贤王得一大助力啊,假以时日,明小将军得到千锤百炼,必能成为我王麾下的一员虎将。”陆霸小心翼翼的看了右贤王一眼。 “所以,我王能有明小将军这般可造之材本来就是一大喜。” “哼,不为我所用那也白搭。”右贤王聪明思远躲闪的眼神了猜出了一些什么。 “哈哈,王爷说笑了,明小将军年幼,自然比不上我等了,刚不是说了么,还得千锤百炼,方能成才。”陆霸突然朝着明思远森然一笑。 陆霸表情的突变,让明思远内心一惊,这笑意看着咋那么猥琐呢。 “好了,其实豹千军真能消灭悍马营,还一个都不留,我做梦都能笑醒来。”右贤王面色一缓,“只是左贤王那边不好交代,锤炼……” “王爷,左贤王和伊罕王赶上来了。”陆霸瞥了一眼身后说道。 “明千户还是回避一下。”右贤王的表情瞬间恢复如常,“免得左贤王再次暴走。” 随着右贤王目光收敛,施加在明思远身上的无形压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王爷!” 明思远暗舒一口气,赶紧退下。 “你怎么看?”看着明思远离开后,右贤王冷不丁问道。 “我看此子天庭饱满,目光坚定,能伸能屈,如此年仅,能从悍马营绝杀局里带着袍泽跑出来,绝不简单,日后必成为一方人物。” 陆霸赞不绝口,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刚才他心浮不定,恐惧和仇恨共存,他选择了复仇,我觉得王爷看的很准,悍马营失踪十有八九和此子有关。” “我去你大爷,刚和我套近乎,还说要帮我,这一转眼就卖我……”明思远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天气,心中暗骂陆霸落井下石。 “哦,陆军师也是这般看法,哈哈,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等我们回去就知道是不是和他有关系了。”右贤王一乐,看着距离尚远的左贤王和伊罕王,接着说, “只是此事不好向左贤王交代啊,万一那家伙把此事捅向大酋长,那就完蛋了。”右贤王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撒克逊族几百年来的规矩就是这,即便我是右贤王,即便我想保他,恐怕也保不住。” “哈哈,这个好办,此子虽然妖孽,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人不锤,不成才。”陆霸不怀好意的一笑,瞥了一眼十步之遥正在看天气的明思远。 这一看,明思远心中知乎不妙,这陆霸绝非善类,不知要给自己出什么幺蛾子了。 果然,陆霸压低了声音,邪魅一笑。 “王爷你看呐,此子目前表面臣服,其实内心还是不服,说不定还在寻找机会出逃,我想这一点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嗯,就这悍马营失踪一事,他绝对撒慌了,就在我们出发的时候,我麾下黑水军已经包围了炎月军团。”右贤王也若有若无瞅了一眼左顾右盼的明思远,小声说道。 “此刻说不定已经开始一个不落的搜查豹千军,一旦发现和左贤王麾下相关的东西,他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这老狐狸……”明思远此时已完全冷静了下来,心中暗骂陆霸小人,右贤王奸诈。 “不可,王爷此时力保此子,可让他心怀感激。”陆霸话锋一转,反对道。 这还差不多,明思远竖起耳朵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我罚他倒不是因为悍马营的事,而是他居然敢对我有所隐瞒!”右贤王恨恨的说道。 “王爷,息怒,也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吧,毕竟撒克逊族的潜规则大家都清楚,他就算承认了,也不落好。” “那你说说既要我保他,又让我锤炼他,怎么才能两者兼顾?”右贤王一时间没想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这个好办……”陆霸神秘兮兮的趴在右贤王耳边嘀咕着什么,还时不时瞅瞅明思远,好像明思远能听见一眼。 明思远虽然眼睛看着远方,但是拼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无奈陆霸声音太低实在听不见。 “这对他们来说恐怕有些难度吧?”右贤王皱皱眉头,略微有些犹豫,缓缓的说道,“我觉得按计划进行最好。” “本来就是要锤炼他,没难度怎么可以呢?”陆霸极力劝说着右贤王。 这家伙在干什么呢,锤炼我,怎么锤? 居然还回避我,不让我听见,明思远心中疑惑不已,但是还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王爷可以派一支王爷嫡系嘛,或者派出其他杂牌军互相监视。”陆霸皱着眉头一边思考着,一边完善着计划。 你大爷,这是要派一整支军队防止我跑? 还是计划泄露了? 明思远没听见前半截,不知道陆霸嘴里的监视对象是谁,但是明思远直觉和他有关,这陆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这个主意好,对外还能说悍马营下落不明,豹千军虽然不可能全歼悍马营,但是也难逃其咎,这样就可以给左贤王一个交代,堵住他的嘴。”右贤王眼睛一亮,赞许的连连点头。 “另外,等豹千军……嘿嘿……”陆霸猥琐的瞅了一眼明思远,又压低了声音,接着右贤王的话说道。 明思远看着一脸猥琐的陆霸傻了眼,这还是刚才那个一脸书生气,孤傲的陆霸么? 分明是一个猥琐的小瘪三。 刚才还说帮我,这转眼和右贤王商量的唾沫飞溅,眸子里都是狡黠,这又是什么操作,明思远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那小子不体谅我的用意呢,目前死了二十几个豹千军,他就能让悍马营消失,到时候搭上整个豹千军了,你怎么能保证他的忠诚度。”右贤王揉揉脑门,舒展了一下胳膊,显然陆霸的话深入右贤王人心。 这句话明思远听见了,听语气这右贤王有保他的意思,可是这陆霸暗地里说的什么? “还有怎么断了他返回炎月的念头,你可有高见?”右贤王看向表情狡黠的陆霸,又扫了一眼明思远。 “这个好办,我早就想好了……”陆霸回头看见明思远正看着他,于是若无其事的朝明思远点头示意,冲明思远笑了笑。 “此事重大,王爷可否贴耳过来,听我细说。”陆霸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略带一丝犹豫。 “你倒是说呀!”右贤王等了片刻,看着陆霸张张嘴,表情犹豫不已,催促道。 “这……” “用撒克逊语言,他还听不懂……”右贤王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了。 陆霸深呼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凑到右贤王耳边窃窃私语一番。 右贤王听着听着眉头舒展开了,冲着陆霸竖起了大拇指。 可惜明思远看不见右贤王的表情。 明思远感知能力再强,也听不见陆霸的声音了。 这陆霸说的什么,为什么要压低声音? 先前聊起那便宜父亲明靖清,看他表情不似作假。 是助力,还是暗藏祸心? 他究竟何意? 明思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八十八章 不妙 右贤王那一日之后再没有找过明思远。 在豹千军第一次造伏击的地点,已经入土为安的豹千军又被撒克逊族骑兵刨了出来。 二十三具头身分离的尸体和四具坠崖的尸体,衣服被扒光在地上摆了一溜。 旁边还有部分兵器,以及悍马营的箭矢等凶器。 右贤王他们早已看过,此时那溜尸体却再无人问津。 明思远看着战死的兄弟不能入土为安,被撒克逊族人肆意摆布,双眼通红,气的咬牙切齿,一股磅礴的杀意顿时从明思远身上四溢而出。 “士可杀,不可辱,他们已经是死人了,这帮野蛮人还如此作贱?!” 明思远多次想暴起,都被陆霸拉住。 “快,你们几个,去把那些遗体埋了!”陆霸深得右贤王信任,一声令下,便有士卒准备去埋。 随即似乎被左贤王所阻止,左贤王还挑衅般的冲着尸体吐了口唾沫,并且大老远冲明思远抹了抹脖子。 “好,看小爷日后如何收拾你!”明思远火冒三丈,这撒克逊族人欺人太甚。 “公子,万万不可,此时你若冲动,右贤王将来很难办,他已经疑你与悍马营消失有关,但是他还想保你。”陆霸紧紧拉着明思远坐骑的缰绳,摇着头。 “哦,他起疑我什么?不会是你告的密吧?”明思远冷哼一声,面露不快。 “怎么会是我告的密,是你自己眼神不淡定,把自己卖了。”陆霸连连摇头,矢口否认,“另外告诉你,就在我们离开营地的时候,右贤王的嫡系万人队已经包围了豹千军。” “什么?”明思远佯装大惊失色,随即又释然了,“嘿嘿,右贤王还不至于愚蠢到自毁长城吧?” 陆霸看到瞬间就冷静下来的明思远,内心赞许的点了点头。 “他说悍马营失踪一事,即便不是豹千军所为,但是豹千军已难脱干系,如果此时你再冲动,以下犯上,右贤王他也不好保你。”陆霸一脸诚恳的说,“看着我的眼睛,我会骗你么,我要是有二心,早就告诉右贤王你真实身份了,还用这般?” 陆霸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带着坦诚和关心。 “如果不出意外,你很快就要离开了,还希望你早做打算?”陆霸左顾右盼,看到没人注意,小声说道。 “怎么说?”明思远眼睛一亮,心中暗喜,这陆霸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办妥了。 “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切还未定!”陆霸沉吟一会,觉得一切还未定,还是不说为妙。 “切,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搞定了呢!”明思远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我感觉八九不离十,但是有个前提就是左贤王的悍马营消失必须与你有关,否则这事不好办。”陆霸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明思远的眼睛。 远处左贤王和右贤王还有伊罕王正吵的不可开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三王吵架所吸引,没人注意到这里。 “哈哈,那我还是谢谢陆大哥你。”明思远则显示出和年龄不符的沉着,面不改色的说道,“那就再找机会吧,我还没蠢到带着豹千军去撞左贤王的铁墙呢!” 明思远怎么能承认呢,这个陆霸虽然亲切,但是明思远还是无法给他交底,毕竟这关乎整个豹千军上下近千人的性命。 陆霸没能从明思远眼神里看出什么,只好叹了口气,“我会尽力去尝试,你回去还是早做打算,我不会害你的。” 明思远仔细想想,陆霸说的也是,要是他真有坏心的话,陆霸扯一嗓子,他明思远本领再大也插翅难逃了。 明思远只能暂且忍着,等真离开大军的时候,再质问他为何让右贤王加派一队撒克逊族骑兵监督,目前不易暴露自己耳尖的秘密。 “你想跑,和蔺家小子跑了就行,别拉豹千军,他们家人还在怒河以西,他们只会告密,不会跟你跑的,最后会成了你的累赘。”陆霸小声说道,看样子替明思远操了不少心。 “谢谢陆大哥挂念,这事我自有计较。”明思远面露感激的说道。 “那我再问你一遍,悍马营失踪是不是你干的?”陆霸话锋一转,单刀直入。 “怎么可能呢?”明思远自然打死都不承认,他看着不远处的一排尸体,恨得咬牙切齿,“我倒是真想亲手为那死去的兄弟报仇!” “哦,我刚来之前,听说有人在怒河上发现了马蹄印,已经有人去追查了。”陆霸还不死心,盯着明思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他们去哪里了,右贤王打算怎么处理他们?”明思远心里门清,这是考验他演戏的时候了,所以他的眼神显得十分迫切。 已经恢复冷静的明思远自然不会让陆霸看出破绽。 “这个,对撒克逊族人来说,恐怕最后也只是关禁闭了事。”陆霸面露无奈的摊摊手,“这个我们谁也做不了主!” “明公子,知足吧,在西撒克逊里,右贤王对待奴隶已经很不错了。”陆霸的神色也暗淡了下来,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陆霸清楚,他和他哥哥再也回不去了。 …… 一天后,查看完现场后,左贤王和伊罕王得出结论,前出的右贤王千人队和虎千军并没有遇到悍马营,自知理亏的左贤王,只能灰溜溜的先行离开了。 无功而返大军驻扎一宿之后,在右贤王亲自主持下重新安葬了遇难的豹千军,让在场么虎千军对右贤王的举止顿时感恩戴德,就连明思远都差点觉得右贤王是真心对奴籍好。 随后大军当天返回,在途中从大本营疾驰来了一个传令兵,交给了右贤王一个东西,右贤王拿在手里把玩着,回头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跟在后面队伍里面的明思远,然后把那东西交给了陆霸。 右贤王对着传令兵说了几句话后,随即传令兵再次疾驰而去。 这一切明思远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隐隐不安,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虽然自己再三嘱咐处理悍马营尸体的时候不要拿任何东西,但是保不齐有人鬼迷心窍会拿一两件小玩意。 如果这下实锤了,不知道右贤王如何保他,又如何向左贤王隐瞒,明思远忐忑不已。 返回的路上,陆霸和右贤王一直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没有谁再来搭理明思远。 只有虎千军的陆飞时不时的朝明思远瞅来,有一回陆飞向和明思远并驾齐驱,但是还没接近明思远,陆飞便被右贤王唤走。 之后陆飞也加入到和右贤王的讨论之中,最后变成了陆飞和陆霸兄弟俩的大吵。 由于距离太远,明思远只能隐隐约约听见零星的几个词。 陆霸嘴里好像喊着“惩戒”、“锤炼”几个词。 而陆飞则吼着“放虎归山”“随军”等内容。 右贤王作壁上观,看着吵着不可开交哥俩,也不劝架。 明思远想纵马靠近,以便听的更清楚的时候,发现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右贤王的亲卫包围了。 而且各个都是高手,他们戒备的眼神时不时盯着明思远,生怕明思远有异动。 明思远此刻倘若丢下蔺峰,牛豆豆等人,杀出一条血路逃跑的话,胜算并不高,还丢人,所以明思远犹豫再三,最终选择了坦然面对。 归途如煎熬,右贤王专门叮嘱领头的撒克逊族千人队绕道炎月军团驻地营地。 明思远立马感觉到没有好事。 果然,傍晚时分,太阳已落山,大军刚踏入盆地,明思远就发现气氛不对。 炎月军团辕门居然是撒克逊族人把守,辕门口的柱子上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前面燃烧着一堆篝火,照应着那个已经不成型了的人。 只见他在这冰天雪地里,全身赤裸着,低垂着头颅,即便听到大军归来,也没有动静,看样子凶多吉少了。 豹千军所有人穿着单衣,蹲在校场上挤成一团,冻的瑟瑟发抖,旁边不时的有撒克逊族士兵来回踱步。 听到大军归来动静的豹千军有人想抬头查看,立马就有撒克逊族人拿鞭子抽去。 空旷的盆地了顿时惨叫连连。 在拥抱取暖的豹千军旁边,一队撒克逊族骑兵同样被解除了武装,但是穿着厚衣服,列队站着。 那是右贤王前不久塞给明思远的一队东撒克逊族骑兵,把明思远的八百人的队伍扩充到了千人。 看样子东撒克逊族士兵受到了相对友好的对待。 龙千军营地也不见人烟,也许听到大队人马的声音,偶尔有几个人头从帐篷缝隙里探了出来,看了一眼后,随即又迅速缩了回去。 明思远看到这一幕,怎么能忍得住,顿时火冒三丈,想要去找右贤王,却被周围的右贤王近卫所阻拦,离开不得。 陆霸在远处冲着明思远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明思远无奈,只好远远的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两个月的豹千军在校场上被右贤王嫡系欺凌。 行军队伍突然停止了,所有人都围观着狼狈的豹千军,撒克逊族人肆无忌惮的笑着,每当传来一阵哀嚎,就会惹的撒克逊族士兵哄堂大笑。 更甚者,有人在打赌被绑在辕门口血人是死是活。 现场除了明思远,唯有虎千军因为同病相怜,默不作声,偶有两三个脑子进水,跟着撒克逊族人大笑的士卒,也在同伴冰冷的眼神中禁声。 随后右贤王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明思远,便下令让虎千军回营。 兔死狐悲的虎千军在进入辕门的时候,门口的士卒想要收缴虎千军的兵器,但是面对率先抽出军刀的陆飞,对峙了片刻后,右贤王嫡系选择了退让,因为右贤王一直在看戏,没有发出任何指令,那就意味着默许虎千军的拔刀相向。 于是虎千军稍微挽回了一些炎月军团驻地的颜面,在众多围观者之下,雄赳赳的步入辕门,整齐的步伐似乎在抗议着撒克逊族士兵的欺压。 突然,明思远发现似乎没看到蔺峰。 明思远急了,又远眺找了两遍,依旧没有发现蔺峰。 “嗡!” 明思远脑子一下子炸了,饶是明思远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但还是炸了。 “唰!” 金釭剑出鞘! 第八十九章 怒火 “看什么看,滚回帐篷去!”一名撒克逊族百夫长看到在辕门对峙没占到便宜,便恶狠狠的训斥在他周围的虎千军。 这个百夫长之所以有这种底气,是因为这支右贤王麾下的嫡系——德克里特万人队,可以说是右贤王的家兵。 他的首领德克里特,就是右贤王的长子,他的士卒大部分是右贤王直属部落里的精壮男子,以及其他各部落公认的勇士组成。 每年德克里特万人队总会淘汰八百排名末尾的士卒,吸收每年各部涌现出来的勇士加入。 这个策略鞭策这德克里特万人队训练时无人敢偷懒,士卒各个都争强好斗,刻苦努力,都生怕来年被淘汰。 而正因为其他部落的名额少,所以各个部落的勇士也以加入德克里特万人队为荣。 所以德克里特万人队是右贤王的杀手锏,王牌中的王牌。 眼前控制炎月军团的正是这一支部队。 “还看,找抽是不是?”那名百夫长扬起鞭子,恨恨的劈了下来,劈在虎千军一名稍微慢了一点的虎千军身上。 完了那名百夫长还示威性的瞅了一眼虎千军千户陆飞。 陆飞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只能远远的瞪了一眼那名撒克逊族百夫长之后,约束虎千军的士卒不要围观,赶紧入帐。 陆飞看着所有士卒入帐之后,便调转码头,无视了那名大呼小叫的百夫长,担忧的看着远处深陷包围圈的明思远。 只见明思远手持出了鞘金釭剑,斜指地面,和围困他的右贤王近卫对峙着。 虽然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还是少年,但是明思远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气场,以寡敌众,并不逊色。 “我再问一遍,蔺千户在哪里?”明思远暴喝一声。 发怒的明思远如同一只怒吼着的年轻猛虎一般,犀利的眼神盯着眼前围困他的右贤王近卫,耳朵留意着周边。 虽然被围在中间,但他并无惧色,他的气场甚至强过围困他的众人。 “明小将军,息怒,这是王爷不得已而为之……”领头的近卫开口劝解到,他的炎月语言居然很流畅。 “我问的是蔺峰,他人呢?”明思远眼神微眯,右手在众人不易察觉下轻微转动,做好发力准备。 “我……我们也不知情……公子请勿冲动!”明显感受到明思远杀气的那名领头的右贤王近卫在对峙着落了下风,一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名右贤王近卫心里清楚右贤王对明思远的器重,因为围困明思远之前右贤王特意交代不许伤人。 这让这名领命的右贤王近卫很难办,围困着一头凶猛的困兽,还不能伤他一根毫毛,这可比杀死困兽难多了。 “明小将军,明公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公子切勿冲动……”那名右贤王近卫看着即将暴起的明思远,头疼不已,只好再次祈求道。 “我最后问一遍,蔺峰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明思远微眯的眼神睨视了一眼不远处的右贤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这个真不知道……”那名右贤王近卫苦笑一声,论生死战,他倒是不惧明思远。 可这不能伤害明思远一根毫毛,还要治服他,让右贤王的这个近卫气场全无。 “好!那就让开,我自己去找!”明思远突然虎目一睁,盯着围困他的右贤王近卫。 “这……”那名右贤王近卫心中一惊,略带犹豫的盯着明思远,没有让开,因为右贤王没有发令。 “让开!” 明思远再三问话之后没有得到答案,心中早就燃气了冲天怒火。 看着拒绝让步的包围圈,明思远决定下个马威,拥有两世记忆的明思远算是看出来了,右贤王这是要给他下马威。 如果右贤王真想伤害他的话,他眼前的这些右贤王近卫的眼神可不会这么犹豫,纠结。 既然演戏,那我就给豹千军演足了,明思远暗道,脚底下坚定的往前一步走,顿时浑身的杀气抑制不住,四溢而出。 就连右贤王眼角不禁眨了一下,嘴角抽了抽,吸了口冷气。 “王爷,见好就收吧,再不收就玩大了!”陆霸在一侧急得直跺脚。 右贤王也清楚,再不下令阻止,必将血溅眼前,这可不是他的初衷。 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右贤王眼神复杂的看着明思远的侧脸。 “带他出来!” 右贤王冰冷的声音不高,但却传的很远,那股不怒自威的声音,顿时让剑拔弩张的现场缓和了不少。 不一会,明思远的军中大帐里率先钻出来了一位孔武有力,满脸络腮胡子的年轻人,他扛着一把夸张的大刀,一道杀气腾腾的眼神朝明思远射了过来,同时还挑衅的朝明思远招招手。 明思远眸子骤然一缩,这就是传说中右贤王的接班人,右贤王长子德克里特,果然是一表人才。 “你看好咯!”德克里特双手呈喇叭状,冲明思远喊道。 随即德克里特一招手,便从大帐中推出了被绑着的蔺峰,披头散发,步履蹒跚,刚出来就被德克里特近卫一脚踢到膝盖,跪倒在地。 德克里特顺势一脚踩在蔺峰的头上,蔺峰脸贴地,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德克里特的脚踩的更用力了。 远远观战的右贤王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皱皱眉头,赶紧让陆霸纵马朝德克里特飞奔而去。 陆霸路过明思远的时候,使了个眼神,让明思远稍安勿躁。 但是陆霸刚到辕门就被德克里特万人队士卒挡下了,陆霸想闯营,但是被德克里特亲自下令拽下马。 陆霸气呼呼的在辕门外蹦蹦跳跳的大吼大叫,但是德克里特却不再多看他一眼。 “德克里特,你要干什么?”就连右贤王也看不下去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喝问道。 “父王,我要杀了这离间我们西撒克逊族的俩毛贼,事后随你怎么处置!”德克里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回了右贤王的命令。 “你……”右贤王早就被气炸了,整张老脸都被气的通红。 “小屁孩,你再不来救你的兄弟想他就要死啦!”德克里特缓慢的扬起了佩刀,挑衅的看着明思远。 没等右贤王说话,明思远再也受不了了。 “驾!” 明思远纵马冲出同样一脸蒙圈的包围圈,冲向了德克里特。 明思远心里门清,今天自己看着蔺峰被杀,那他就算今天安然度过此劫也没法在炎月军团混下去,那时候还不如生不如死。 有些事可以妥协,但有些事,致死也不能妥协。 “父王,你看着就行了!”德克里特朝着气炸了的右贤王快速解释了几句,同时又打了几个旁人不解的手势。 “逆子!”右贤王冷哼一声,对身边的一个高手使使眼色。 那个高手看样子身手并不逊色于右贤王的手段,他如幽灵一般跟在了明思远身后。 “让开,阻我者死!” 愤怒的明思远如同发怒的猛虎一般,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入辕门,把手辕门的德克里特万人队士卒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思远策马奔入。 就在明思远接近被绑着的血肉模糊的豹千军的时候,明思远突然在马上拉弓射箭,三箭连珠。 “噗通!”一声,那么已经昏迷的豹千军跌落在地。 明思远这一出手,让在帐篷里围观的炎月军团的人士气大涨。 “吼!吼!吼!” 被欺压惯了的炎月军团顿时沸腾了,呼声震天动地,响彻了半边天。 就连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豹千军也不顾德克里特万人队士卒的殴打,抬头正好看到单枪匹马的明思远一路呼啸的冲入辕门。 “好!好!” 明思远三箭将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要知道在奔腾的马上快速移动可不比平地。 “打吧,就算打死老子,老子也是炎月川西殷……” “来啊,打死老子啊,打不死,老子就要看我们千户怎么收拾你们的万夫长!” …… 蹲在地上的豹千军受到明思远视死如归,只身冲刺的影响,不惧西撒克逊族骑兵的威胁殴打,纷纷站起来,给明思远加油! “老大!” “加油!” “老大!” “必胜!” 一阵整齐的加油声把炎月军团其他的吼声掩盖住了。 恼羞成怒的德克里特士卒拼命的抽着鞭子,却发现之前眼中的绵羊,这会居然不惧他们的皮鞭,他们的眼神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还有以往不曾有的视死如归。 豹千军同仇敌忾的怒吼,让远处观战的右贤王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德克里特神助攻,让豹千军出奇的团结一致,甚至整个炎月军团都团结一致了。 右贤王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明思远送走,否则炎月军团到时候因为他真抱成一团,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 “哈哈,来的正好!”德克里特看着百步之遥的明思远,冷笑一声,扬起的刀快速落下。 眼看蔺峰就要命丧黄泉了,马上的明思远来不及多想,不顾距离不够,百步之遥拼了一口气,拉满弯弓咬牙射出两箭。 由于此时天色暗了下来,视线不好,加上明思远携暴怒之威,那两支箭矢连残影都没留下。 明思远这破釜沉舟的打法,就连紧跟其后的那名高手都没来得及反应。 观战的右贤王可是知道明思远箭术的厉害,不禁站了起来,替德克里特捏了一把冷汗。 德克里特也功夫了得,只听见铛铛两声,以及两道撞击的火花闪过,明思远射了个空。 右贤王看到德克里特无恙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的坐在马上,静心看戏了。 “好箭术!”德克里特的虎口微微发麻,他面色一正这,的明思远不敢小觑。 这一耽误,明思远距离德克里特只有三十来步。 “哼!”德克里特冷眼瞥了一眼明思远,不慌不忙的再次举起佩刀。 “你敢?” 明思远怒目圆睁,怒吼道,无奈来不及放箭,只好抽出金釭剑,直奔德克里特。 但是明思远还是慢了一拍,德克里特并不是普通人,他手里的佩刀划过一道残影,地上一直趴着的蔺峰身体还在挣扎,但是头颅已飞出两米远,血柱喷出两米远。 第九十章 挑战 陆飞看到明思远纵马奔来的时候,本想出手阻拦,他是清楚德克里特的本领的。 随即陆飞看到紧随明思远身后,却不干涉明思远放箭的那名右贤王贴身近卫,陆飞松了一口气。 有那名不逊于右贤王的高手护卫着,明思远倒也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我和你拼了!”明思远自知右贤王那么妖孽,他儿子应该也不差。 所以明思远没有一丝轻视之心,一上来就用大招。 蔺峰,陪伴他多年的一个小屁孩,性格耿直,为了救他,舍命好几回,可是自己却眼睁睁的看着蔺峰倒在他眼前。 一时间,明思远恼羞成怒,怒火中烧! “老大,加油!” 与此同时,豹千军的士卒被明思远视死如归的斗志所感染,不顾殴打他们的德克里特士卒,给明思远呐喊加油。 “明千户,加油!” 炎月军团的主场,自然少不了龙千军和虎千军的助威。 喊着喊着,最后都喊成了—— “老大,加油!” “老大,加油!” 这可是炎月军团建立以来,三军第一次如此的团结; 第一次如此的士气高昂; 第一次如此同仇敌忾。 那群西撒克逊族骑兵看着驱赶豹千军,威胁豹千军都无效了,索性也不管了,几百个西撒克逊族骑兵也挤成一团,给德克里特加油。 于是豹千军的营地出现了滑稽的一幕,抱成团的豹千军挤成一团,忘记了寒冷,高呼着给明思远加油,还有龙千军和虎千军后援团。 而德克里特负责看押的数百骑兵也堆到一起,为德克里特呐喊加油! 作为他们的后援团,也就是右贤王麾下近卫以及归营的那支千人队却静悄悄的在看戏,原来右贤王下令不许他们掺和其中。 还有两百人补充给豹千军的东撒克逊族骑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给谁加油,给德克里特加油吧,身份似乎不对,他们现在好歹隶属于豹千军! 给明思远加油吧,德克里特都是他们撒克逊族的同胞,这也不合理。 所以这支东撒克逊族豹千军在各级混乱的喊了一阵口号后,出奇一致的闭了嘴,安静的看戏。 “蠢货!” 右贤王无奈的骂了一句德克里特,自己的本意是让三个炎月军团的千人队互相提防,互相戒备,平日里没有少干那些挑拨离间的事。 但是右贤王没想到自己多年的努力,让自己那个自以为是蠢儿一夜之间破坏了。 德克里特这种种表现如同粘合剂一般,要把炎月军团推到一起,抱团取暖。 真是蠢不可及,右贤王对武夫式的对决没兴趣,他扭头看向正目不转睛看热闹的陆霸,眉头紧锁,认真的考虑陆霸不久前给他提出的注意。 也许,那才能扼制豹千军与龙千军和虎千军走的太近,也正好能试试明思远几斤几两。 “喊上陆霸,跟我回营!”右贤王喊过传令兵,又叮嘱了几句话,便纵马回营,多看一眼明思远和德克里特都不愿意。 “二十好几了,还这么幼稚!”右贤王无奈的摇摇头。 德克里特才能出众,就是好玩,可这回他却冲动了,胜了吧,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输了吧,看这炎月军团的气势,之前多年的挑拨离间都白做了。 右贤王不紧不慢的走了,陆霸得到传令兵的消息之后,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 “唉,可惜了一场大戏啊……”陆霸不情愿的去追赶右贤王了。 至于那名传令兵,直接来到被明思远三箭救下来的那具血人面前,对看守的侍卫说了几句话。 随后那名血人又被固定到那具十字架上面,但是这回用的是钉子,而不是绳子。 那名血人被疼醒之后,随即又疼晕了过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明思远和德克里特对决上,谁都没注意到这位奄奄一息的士兵的遭遇。 此时,明思远军帐旁边的那具无头尸体已经变冷,僵硬不动了。 在那具尸体旁边,明思远和德克里特战成一团,悲愤的明思远出手毒辣,角度刁钻,比起和右贤王见面初始,又进步不少。 但是德克里特也非庸手,他的一柄长刀同蔺峰相似,大合大开,招式简单却致命。 而且他手里的那把刀应该也不是俗物,金釭剑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 此时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明思远的金釭剑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一缕剑芒被明思远舞成一道光幕,携怒之威的明思远憋着一口气,也不顾对方是右贤王之子,把最凌厉的招数化成充满杀气的杀意,将德克里特罩在其中。 德克里特被明思远上来就是大招的打法打的连连后退,被动抵挡,苦不堪言。 “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样保持凌厉的攻势!”德克里特咬牙坚持着,衣物上有不起眼的地方已被明思远的剑气所伤。 “哼!”明思远也不答话,暗中运用那无名内功心法,只见丹田内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此时德克里特应付的有些吃力,满头大汗,他是想反击,但无奈明思远步步紧逼,不给他换气的机会,虽然明思远伤害他不了,但也让他没法腾出手反击。 两人已经来回打了三四十回合了,明思远突然心中暗暗叫苦,这大招都没把德克里特拿下,拖下去自己恐怕迟早要落败。 “我再拼一把!”明思远狠下心来,咬破自己舌头,顿时整个人如同受刺激一边,将自己的机能发挥到最大。 那道金色幕墙又质化了一些,那虚空之中,德克里特被挤压在幕墙里面,苦苦相撑。 “呵呵,就这了?”德克里特突然咧嘴笑了,他看出来了,明思远为了速胜已经透支体力了。 虽然德克里特也到了极限,但是他清楚抗过这一波疾风骤雨,他就能抽空反击了。 还真虎父无犬子,明思远心中暗暗佩服德克里特的身手,居然能在明思远的大招之下坚持这么久。 明思远清楚自己此时的状态,此刻自己丹田之内的内力虽然源源不断,却如同即将干涸的大湖只有一条涓细的小溪补充一样,远远不够。 对明思远自己来说,这股力量还不足以长时间支持自己的攻势。 “哼,我看你能奈我何!”明思远不得已放缓攻势,因为再这样下去,自己体力透支严重的话,那岂不是便宜了德克里特。 “真痛快!”压力骤减的德克里特朗声一笑,“该我了!” 瞬间攻守易市,明思远成了防守一方,好几次明思远故意卖破绽,德克里特却不上当。 两人打的酣畅淋漓,围观的豹千军早就忘记了喊加油,看的目瞪口呆,为明思远捏了吧冷汗! 只有那些西撒克逊族骑兵也都堆在一起同样看的呆若木鸡。 这打着打着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德克里特看明思远的眼神哪有杀气? 就是气势汹汹的明思远,此刻杀气也逐渐消退,因为明思远全力奈何不了德克里特,但是防守却绰绰有余。 二人打斗快一百回合了,谁也奈何不了谁。 “地上躺的究竟是谁?”明思远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那可头颅披头散发再加上血肉模糊,也看不出究竟是不是蔺峰。 但是明思远细瞄之下,发现倒地那人的手却没有蔺峰练弓箭造成的老茧,而且虽然身着蔺峰的衣服,但是却不怎么合身。 “是你的好友蔺公子啊!”德克里特诡异的笑了, 但是他也颇为无奈,自己没想到明思远的耐力那么好,这都百余回合了,好像越战越勇了。 “你骗人,快说……”明思远心中长舒一口气,他从德克里特的表情推测出蔺峰应该没事,地上之人只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替身。 “我不说,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德克里特一副贱样,像极了纨绔子弟。 “还打?再打就到天亮了!”明思远能感觉到德克里特和他之间的惺惺相惜。 蔺峰,也许还活着。 “哈哈,好,直爽!”德克里特仰天大笑,“我数三下,我们都罢手停战。” “好!” 两个大汗淋漓的对手,在相互戒备中停战了,围观的的看的目瞪口呆,打死他们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结局收场。 陆飞略松一口气,扭头回了营帐。 “蔺峰他人呢?”停战了之后的明思远顾不上喘着的粗气,焦急的问道。 “真羡慕你们哥俩情深啊,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有你们这般兄弟。”德克里特羡慕的看着明思远,朝后努努嘴。 在德克里特身后站着数名德克里特的亲随,他们得到德克里特的示意之后,闪开了一条路,一位披头散发的少年呜呜的叫唤着,看样子被点了穴道。 “蔺峰他怎么了?”明思远焦急万分。 “明公子稍安勿躁,我只是点了蔺公子穴道而已!”德克里特转转脖子,贱兮兮的说,“我不这样,你能拼命么?嘿嘿……” “那他是谁?”明思远指着地上头身分离的尸体问道。 “他?”德克里特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双手一摊,“我还真不知道,就是前天在路边遇到的一个奴隶,看着身形像极了蔺公子,所以拿了一头羊换的啊!” 德克里特表情夸张的说,“一头羊,换作现在这物资紧张的时候,很值钱的。” “冷血!”明思远瞪了一眼德克里特,但却反感不起来,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奴隶就是商品,老年奴隶的命运还不如一只牛羊。 “思远,我没事……”这时候蔺峰被解开了哑穴,看样子没有遭太大的罪,“豹千军的兄弟们倒是受苦了!” “哼,不受苦,你会和我拼命么?”德克里特无所谓的瘪瘪嘴,似乎豹千军的千条人命比不上和明思远还有蔺峰的这两场比试。 “再说他们受苦,那是你学艺不精……”德克里特翻翻白眼,一脸无辜的摊摊手,“我都说了,你能坚持我五十回合,我就放他们回营。” “你……”蔺峰宛自不服气。 “我什么,我说话可是算话,明小千夫长和我战了百十回合,我这就答应放他们回营。”德克里特看明思远和蔺峰的眼神就和右贤王看他们一样。 “只是,他除外!”德克里特指着被钉在十字架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豹千军说道。 第九十一章 秦泽 “为什么?”明思远扭头看向辕门之外的十字架,发现那名血肉模糊的士卒已经被钉在了十字架上面。 “谁,是谁下令这么干的!”明思远发指眦裂,自己明明刚救下他,此刻却有西撒克逊族士兵正用铁钉往十字架上钉钉子。 “啊,这……”就连德克里特也愣住了,他刚才一直和明思远打斗,压根没时间下令。 “你们欺人太甚!”暴怒的明思远抄起硬弓,搭上箭矢,射向那个方向,无奈距离太远,箭矢擦着那几名西撒克逊族士卒的头皮飞过。 把那几名西撒克逊族士卒下了一跳。 明思远又搭上一箭,刚要拉开弯弓的时候,德克里特突然出手相阻。 “明公子,看那里!” 明思远顺着德克里特的手指,发现右贤王早就没了踪迹,看样子应该就是右贤王亲自下的命令。 “明公子,节哀!”德克里特又向明思远和蔺峰摊摊手,撇撇嘴,无奈的说,“既然是我父王下的命令,你们那个伙计没得救了,谁要从他身上翻出袭击你们的悍马营百夫长的腰牌。” “什么?!” 明思远和蔺峰心头一震,难怪德克里特万人队敢在这有恃无恐。 “哼,一个腰牌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明思远矢口否认,毕竟是两世今四十岁的心智,所以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蔺峰倒是心虚极了,不敢对视德克里特的眼神。 “哈哈,你们俩好有意思!”德克里特看着眼前完全是两种反应的明思远和蔺峰,不禁笑了。 “所以他,必死!”德克里特指着辕门外的血人说道,但是脸上却充满了敬佩。 德克里特的眼神迷离,毫不介意明思远和蔺峰对他的戒备,幽幽的说,“他也许贪婪了一些,想留一件纪念物,但就是这个纪念物出卖了你们!” “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堪比我们撒克逊族勇士,反正我亲自拔了他的十片指甲,他也没说是豹千军伏击点悍马营……他完全颠覆了我对炎月军团的认知……” 德克里特面无表情的说着,用最没感情的语气夸赞着他一直以为是懦夫的奴隶,“嗯,没错,就是你们溃逃的时候,还有心思在雪地里捡牌子……可惜了一条汉子,要知道我们军中也有左贤王的眼线,这事被揪出来那一刻,就无法避免了。” “难道没一点办法了么?”明思远突然对这位公子哥抱有一丝希望了。 “哼,办法?”德克里特摇摇头,诚恳看着明思远和蔺峰,担心的说,“还是操心你们自己的结局吧!他是没救了,父王能保住你们俩就不错了……” “怎么,右贤王还会臣服于左贤王不成?”明思远对此表示疑惑不已。 “明公子有所不知,在我西撒克逊族的认知里,奴隶敢伤主人,必斩!任何人都不得阻止,否则告到大酋长那里,只会更惨。” 德克里特面露难色,摇摇头说道,“所以肯定会有替罪羊,以消左贤王的怒火,父王之所以这么做,估计是要拿他给左贤王消气,虽然我也敬他是条汉子,但是他真的没救了。” 明思远和蔺峰相互瞥了一眼,看样子这德克里特说的是实话。 德克里特和他们结交的意思很诚恳么,他不愧是右贤王之子,拉拢人心的手段都一样。 德克里特吹了一声口哨,校场的西撒克逊族骑兵迅速集结,德克里特看着明思远和蔺峰说道,“我说话算数,我这就撤走我的部属,但是在辕门我还得要派人把守,给别人看的,还望二位见谅。” “另外父王肯定会保你们,你们二人不要妄动,只是我估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做好心里准备啊!” 德克里特的话显然比较多,虽然啰嗦但着实赢的了明思远和蔺峰的好感。 “嗯……谢谢德克里特万夫长。”明思远沉吟片刻,觉得此时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易多事。 “那我们能送他一程么,我想亲自送他,免得他受道左贤王的凌辱。”明思远沉声说道。 “好!”德克里特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我也去!”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下,刚才看杀气腾腾打的不可开交的德克里特和明思远还有蔺峰三人居然并排纵马出了辕门,一路上手舞足蹈的热情交谈着。 不仅德克里特万人队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傻了眼,就连冻的瑟瑟发抖的豹千军也看傻了。 这是啥情况? 陆飞看在眼里,长舒一口气,看样子,明思远和蔺峰两人得到德克里特的赏识,这事应该好解决,不用他在操心了,便扭头回营了。 表情最复杂的就是赵统领了,他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自己在炎月军团的地位实打实的受到了威胁。 德克里特,明日的右贤王,和他交好,就意味着明日也必将飞黄腾达! 如今看到德克里特对待明思远和蔺峰态度,哪有上下级的关系,简直就像仨兄弟! 赵统领不禁眼红了,但是在德克里特新生一代,他似乎说不上话了。 “唉,后生可畏啊……”赵统领同样长叹一声,回营了。 …… 随着德克里特的命令,校场之上的西撒克逊族士卒集结撤离。 豹千军的士卒虽然被冻的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回营,大家都涌上前,被西撒克逊族士卒挡在辕门里面,看着外面的血人,表情复杂。 “把他弄醒来!”德克里特冷漠的对正在钉钉子的士卒下了命令。 一盆凉水,让那名一动都不动的血人先是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就听见那个血人喘着粗气,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血人泛着白眼,挣扎着看了一眼德克里特,冷笑了一声。 “呸!要杀……要剐……请便,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那血人用尽了力气朝德克里特吐了一口血水,气若游丝的说道。 西撒克逊族士卒护主心切,扬起鞭子就要打。 “住手!”德克里特一声暴喝,喝退了西撒克逊族士卒。 “哈哈,沃日你姥姥……北蛮子……打死老子,那还是我捡的腰牌,和……和他们无关,不要为难……” 那血人挣扎着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着体面一些,他看着眼前的德克里特,哀求道。 “我敬你是条汉子,许你们老大送你上路,至于其他人……”德克里特一阵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豹千军会遇到什么样的惩罚。 如果确认悍马营被豹千军所杀,那别说豹千军了,就算炎月军团都难以善了。 但是一直没有铁证,豹千军上下都能咬紧牙关否认的话,豹千军还有一线生机。 “其……呼呼……他人,会怎样?呼呼……”那血人听到德克里特在犹豫,不禁多看了德克里特一眼,喘着粗气问道。 “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德克里特摇摇头,他的眼神仿佛会安定人心,那血人看了后,呼吸居然逐渐平和了下来。 德克里特没有撒谎,他扫了一眼在辕门附近栅栏趴着的一群豹千军,对那血人诚恳地说道:“没有证据的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是你放心,我会向父王替豹千军求情的,只是你……你还有什么需求么?” “谢……谢,那就让我们老大了解我吧……”那血人似乎用完了浑身力气,垂下头又奄奄一息了。 “我们在这儿!” 明思远和蔺峰在德克里特点头首肯之后,站了出来。 “老大,老……二……呼呼……你们都在……对……不起,我连累兄弟们了……替我向他们……道歉。”那血人听到明思远和蔺峰的声音后,又挣扎的抬起头,看着明思远和蔺峰,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歉意。 “没事,有德克里特万夫长鼎力相助,我相信咱们豹千军会化险为夷的,你放心好了……”明思远安慰道。 “那还是……对不……住大家……”那血人突然提高了声音,“老大!” “哎,我在,你少说两句,多休息会,你已经很勇敢了……” “我不……不休息了,老大,你记住,我叫秦泽……我是炎月……广右……人,家里还有……有一弟!” “好……好了,老……老大,麻烦你送……送送我……” 交代完后事的血人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那我……德克里特万夫长,难道真的没有……”明思远犹豫了,他自问下不了手。 德克里特冲他摇摇头,“如果去了左贤王那边,比这还残忍,那时候求死都是一种奢望了!” 明思远漠然,他虽然没有目睹过那些酷刑,但是在前世他看到过不少小说,他能想到那种求死不能的折磨,明思远不禁打了个哆嗦。 “老……老大,动手……手吧,我……不怕死,但是……怕疼,求你……给我个解脱……” 名叫秦泽的血人,再次哀求道。 “好!” 明思远略带犹豫,缓缓的拔出匕首抵在秦泽的胸口。 身后,就是一片寂静的豹千军。 “对不住了,兄弟!” 明思远的手抖的跟个筛子一般,内心纠结万分,此时明思远的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但是他也清楚秦泽一旦落入左贤王手里肯定会比这残酷万倍。 “老大,我不……会怪你……动……动手吧,我……太……太疼了……” “我来吧!”蔺峰伸出手接过匕首,咬咬牙,用颤抖的手缓缓的把匕首刺进去。 “老……老二,你……倒是刺深些……我感觉……更疼了……” 秦泽挣扎着仰起头,冲着明思远和蔺峰笑了一下。 “我……”蔺峰有些不知所措,手抖的更厉害了。 “唉……”德克里特看在眼里,一声长叹。 突然,蔺峰好像被撞了一下,整个人都趴到秦泽的怀里。 只听见“噗嗤”一声,秦泽挣扎扬起的头颅垂下来,临死前面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蔺峰整个人都傻了,僵在了那里,身上沾满了血。 “不用谢我,若有来生,真希望我们是兄弟!”德克里特拍拍裤子,掉头就要离开了…… “你们不要慌,也不要做傻事,我这就去找父王替你们求情。” 第九十二章 舍得 德克里特回头瞥了一眼明思远和蔺峰,“你们今晚就好好休息,一有消息我就来通知你们。” 明思远和蔺峰还没从秦泽死亡的悲愤中缓过来,只是麻木的对德克里特点点头。 据说那一宿,右贤王大帐之中吵翻了天,左贤王一口咬定他的那部悍马营失踪和豹千军有关,要求严惩明思远和蔺峰。 右贤王自然一口回绝,让左贤王拿出证据,并告诉左贤王已经发现悍马营纵马沿着怒河北上的马蹄印了。 但是左贤王油盐不进,笃定自己的悍马营已遭不测,要求右贤王负责。 关于证据,就是秦泽私下捡到的那块腰牌,至于其证据,左贤王自然拿不出来,所以左贤王便在那里胡搅蛮缠,要求按照惯例,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豹千军。 右贤王自然拒绝,两人为此吵了一个时辰,吵的剑拔弩张,热火朝天,甚至惊动了伊罕王,就差各自带着近卫火拼了。 最后在伊罕王的调节下,左贤王和右贤王各自退让一步。 左贤王不再要求立刻要明思远和蔺峰负责,毕竟自己也不相信同等数量的豹千军会吃掉他的精锐悍马营,所以他要求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右贤王也见好就收,心中暗乐,嘴上却很不情愿的答应让豹千军提前一个月开拔,当做惩戒营,先行攻取三座浮桥中两座,为了表示诚意,左贤王可派出监视部队。 用右贤王的原话就是,“如果左贤王不放心的话,可以派出一支由忠心耿耿并且识路的亲信带队,人数与豹千军相当甚至更多的都可以,免得再次人丢了,又来找他右贤王要人。” 右贤王就差指着左贤王的鼻子说他悍马营的下属私自出逃,或者无能。 气的左贤王当场又炸了,伊罕王到说歹说的才劝住了左贤王。 最后左贤王表示盯着豹千军不用其他部队,就五百悍马营足矣。 最后右贤王再三要求左贤王保证不得干涉明思远作战行动,尤其对明思远可能利用俘虏补充兵力这事上,左贤王的悍马营务必不要从中作梗。 德克里特表示反对,除非左贤王拿出实打实的豹千军全歼悍马营的证据,否则不应该把豹千军当成惩戒营去送死。 但是不出意外,德克里特的反对无效。 最后在德克里特的强烈要求下左贤王送回了秦泽的尸体。 …… 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德克里特连夜来告诉明思远的。 “公子这么晚还来相告,是不是事出紧急?”明思远心中对这位有着野心,又求贤若渴的德克里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嗯,明天一早,你们就要出发,而且只能携带十天的食物,唉……”德克里特懊恼的砸着明思远支撑大帐的胳膊粗细的柱子,“可惜我反对无效,人轻言微,我能做的只是早点来告诉你们早做准备,唉……” “这就足够了,谢谢殿下半夜前来相告,这就已经足了。”明思远心中确实有一丝感动。 “嗯,前途漫漫,路上一定要小心,尤其要防止那五百悍马营。”德克里特看样子很担心明思远和蔺峰的安危。 德克里特还很羡慕明思远和蔺峰的友情,非常向往的说道,“如果你们能安全回来的话,我真心希望能和你还有蔺公子咱们三人结拜为异姓兄弟!” “这是我的玉佩,上面有我的名字,见牌如见面,万一补给不足了,可以就近寻得东撒克逊族的人要求就地补充!”德克里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他腰间的玉佩交给了明思远,“我曾经负责联络东撒克逊族,所以他们认得我的玉牌。” 这是个好东西,明思远心中暗喜,这玩意还真能用得上大排场。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殿下厚爱!” 明思远生怕德克里特反悔,一把接过玉佩。 德克里特这算盘打的好,倘若能拉拢明思远和蔺峰为己用,这年龄相仿,能力超群,以后成了自己的亲信,在继承王位等大事上绝对有助力。 一块玉佩,一个称号,算什么? 只要能抓住明思远和蔺峰的心,让他们忠心耿耿,日后成为他的左臂右膀,别说漠北之地了,就是南边的炎月帝国都不在话下。 这不仅是他的看法,还是右贤王以及他老师的看法。 “好,那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比如战马,武器缺不缺?”德克里特关切的问道,“尽管说,我尽量替你解决。” “嗯,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麾下心来的那一队东撒克逊骑兵,自认为高我们一等,在豹千军耀武扬威,不受管束,而且财大气粗,每人三匹战马。” “而我本部八百人,还不够人均两匹马,这长途突袭,还需要多几匹马接力,还望殿下能匀出一些战马。”明思远也不客气。 “你还缺多少匹马?” “嗯,之前右贤王赏赐了三百匹马,扣除老弱病残的老马,现在缺口大约六百匹战马……”明思远对豹千军的装备如数家珍,“另外箭矢比较缺,其他的就算了。” “好,我给你解决。”德克里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那我先去准备,早上来送你。”德克里特也不犹豫,说走就走,干净利落。 “豹千军千户明思远替豹千军全体部署谢谢世子殿下。”明思远看着德克里特的背影,真诚的鞠了一躬。 俗话说,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却很罕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明思远和蔺峰自然知道德克里特对他们的器重,以及愿意相交之愿。 “啧啧,西撒克逊族人都和德克里特一样多好,就和大哥哥一样,那这天下便太平了。”明思远对着蔺峰感慨道。 “如果真有机会,我真不介意咱们三人结拜成兄弟。”蔺峰不知何时也出来了,在明思远耳边幽幽的说。 “啧啧,这么快就被腐化了,之前不是誓死不从么?”明思远翻翻白眼,鄙视道。 “不用酸,有些人的魅力你否定不了,我承认右贤王和这德克里特他们父子很有魅力,虽然是敌人,但是值得尊重。”蔺峰一脸正色,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家还是要回的,一两个人改变不了蛮族的野蛮习惯,欣赏德克里特和与他们为敌不冲突。” “我也是这想法,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这陆霸可惜了,不能为我用。”明思远看着远处暗处若隐若现的人影感慨道。 “出来吧,别躲了,世子已经走远了!”看着消失在暗处的德克里特,明思远大声吆喝道。 果然,一个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明千夫长好眼力!” 原来来者正是明思远刚才嘴里说的陆霸。 “见过陆大叔……哥!”蔺峰这是第一次和陆霸见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哈哈,想必你爹就是我哥嘴里的那名神箭手了,果然一表人才……”陆霸一本正经的吹捧这蔺峰,让蔺峰很受用。 “别扯那些虚的,事情大概情况我知道,但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明思远打断了陆霸恭维蔺峰的话,迫切的问道。 “何事?” “你为何鼓动右贤王让他要求左贤王派兵盯梢我们,那岂不是我们连跑的机会都没了?” “哈哈,这事啊,你且听我说。”陆霸听闻之后,仰天大笑一声,“这不我是为公子着想么。” “笑话,派人监视我们,还说是为我们着想?”明思远脑袋有些方,看陆霸样子是真心帮他们,但是他不明白怂恿左贤王派人监视怎么就帮助了。 “公子,你们豹千军的装备补给都不行吧,连人均两匹马都做不到,所以嘛……”陆霸莞尔一笑,冲明思远抛了个媚眼。 “你懂了吧?” “我去,你还真把我豹千军当成了精锐了?”明思远翻翻白眼,“你就不怕崩了牙么?” “啧啧啧,能让一支同等数量的悍马营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想面对少一倍的悍马营,公子收拾起来不难吧?” 陆霸满不在乎的说道。 “陆大哥,你放心……”蔺峰一张嘴就要应承下来。 明思远插话打断蔺峰的话,“嘚嘚嘚,打住,我可从来没说那部悍马营消失和我有关,别啥事都往我头上推!” “哼,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信!”陆霸瞪了一眼明思远,“都这档口了,还给我瞒,好,算你狠!” 陆霸嘴上嫌弃着,心底却对明思远刮目相看,羡慕的说: “难怪世子殿下舍不得你们走啊,刚才他在右贤王大帐中据理力争,和左贤王吵的不可开交,差点坏了大事!” “是么,这个世子殿下却没告诉我。”明思远不骄不躁,表示不知情。 “看样子,世子殿下已经答应给你补给了吧,就你们这点人,世子殿下的万人队轻轻松松给你凑出来。”陆霸羡慕的看着明思远,“没想到你们人缘不错嘛,你的运气真好,除了我们哥俩暗中帮你,居然还有世子殿下也愿意帮你!” “可惜世子殿下自作多情了,这下要鸡飞蛋打咯……咯咯……”陆霸摇摇头,似乎想到德克里特知道明思远逃跑后的表情,咯咯的笑了。 但随即陆霸又叹了口气,“你们是跑了,豹千军恐怕就要惨了……不过二位千万不要心软,俗话说无毒不丈夫,有些时候当断则断!” 陆霸显然暗中观察了许久,知道明思远和蔺峰对豹千军的付出是真心的,就怕他们为了豹千军不愿逃跑。 “虽然你们来了两月多月,但据我所知,你们俩和这炮灰团走的太近了!”陆霸正色警告道,“这会影响你们的判断的,还希望二位为了重回炎月故土,早做打算。” “哼,你这是啥话,他们和你哥一样也是人……”明思远不乐意了,炎月人不团结就是因为陆霸这样的聪明人太多了。 “我是真心为你们俩想,你们自己在路上想吧,反正记住,一旦右贤王发现你是北漠王之后,那你必死无疑!”陆霸无视了明思远的怒目,坚决的说,“有些事,必须有舍才有得!” 第九十三章 约定 “我今日前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世子殿下已经替我告诉你了!”陆霸盯着明思远的眼睛,“第二件事,则和你父亲明靖清遇刺有关!” “什么事?”明思远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迫切想知道的样子。 其实明思远穿越而来,自然对那个便宜父亲没多少感情,但是他不得不装作很在乎的样子。 “据我所知,你父亲遇刺和他手中掌握的一份名单有关,而那个名单上的所有人则是西撒克逊族常年资助的人还有一些和叛军有勾结的人,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之人。”陆霸顿了顿,心中纠结万分。 告诉明思远此事,明思远以后揪出那些炎月蛀虫,无助于陆霸复仇的野心。 但是不告诉此时,他和他哥心中的战神,偶像明靖清就相当于白死了。 “盒子……盒子里面难道装着的就是那份名单?”明靖清遇刺那一天,明思远刚满月,但是由于有前世记忆,明思远对此历历在目。 “据我时候调查得知,当时有边军在一次边境突袭中掌握了一份足矣让炎月帝国政坛发生地震的名单。” “据说里面详细记录了漠北各部落与炎日帝国各层人士交往明细,此事泄露后,引起朝中震动,心中有鬼之人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要知道这份名单等于通敌名单,坐实之后是要灭九族的!” “那边军不应该上报此事么,怎么会和我父亲有关么?”明思远不解的问道。 “蹊跷就蹊跷在这里,那支边军自然拿此事上报邀功,但是这份名单里有人的地位太重要了,这份名单落在谁手里,就会烫着谁。” “就在那支边军上报后不久,还没等来嘉奖,就再一次任务中惨遭伏击,两百多精壮汉子无一存活,更为蹊跷的事,此事被人成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他们的连续三级主官以及见过此名单的人在边军造伏击之后的当天晚上都不约而同的自杀了,事后调查居然是畏罪自杀,最奇葩的是朝廷居然相信了此事。” “那名单呢?”蔺峰忍不住插话道。 “那名单被当今皇帝下令连夜护送回京,但是在半路突然被劫了道,护送的队伍无一生还,那份名单便消失不见了。” “那时候正值三王之乱的关键时候,此事最后不了了之,据说名单落入反贼手里。” “之后夏京被围困,人人都劝降当今圣上投降,夏京城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之际,令尊横空出现,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立下赫赫之功,深受受当今圣上的赏识。” “但是那份名单依旧下落不明,但是坊间流传那名单最终落入你父亲之手,所以你父亲遇刺,也就不奇怪了。” 陆霸森森的说,“这件事上,那些权贵么抱着同一个态度,那就是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 “那后来这个名单公布了没?”明思远问道。 “那之后,那份名单再没有出现过,而且坊间流传那份名单已被皇上得知,但是圣上没看,当着群臣的面直接烧了……” “高,真的高!”明思远想到前世曹某人火烧密信的典故,不由称赞道。 “呵呵,但是据我所知,那日圣上烧的只是和叛军有勾结的密信,压根没有那份名单。”陆霸恨恨的说。 “就是这些朝中蛀虫在暗中损害炎月帝国的根基,还冠冕堂皇的站在台上一口一个为了炎月,倒是真心替炎月戍边的忠臣却在天子脚下惨遭刺杀,是不是很讽刺?” 陆霸越说越激动,恨铁不成钢,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家仇雪恨,似乎忘记了自己已是西撒克逊族的座上客。 “我个人猜测,那份名单落入某人之手,而那个人比较聪明,没有一下子揭露,而是一点点的通过那份名单为自己牟利……”陆霸话锋一转,话中有话的说道,“你可以看看这十四年间,炎月帝国谁成长的最快,或者那个家族崛起的最快,十有八九和此事有关。” 明思远听后漠然,消化着陆霸所说。 “难怪西撒克逊族东渡两个多月了,炎月帝国还没有反应……”蔺峰狠狠地说,“这就不奇怪了……” “前方将士们浴血奋战,那帮孙子们在后面摘桃子,划地盘,对上美其名曰代表老百姓,对下又高高在上,说代表皇家……”明思远不禁想起幼年反悔漠北封地的所见所闻,连连摇头,表示无奈, “这些门阀世家两头下注,只为自家不倒,哪管你外面战火纷飞,百姓饥不裹腹!好日子过的太久了,忘记自己利益来自何处,根又在哪里!” “明公子,如此年纪,有此高见,我陆霸佩服!”陆霸听闻明思远慷慨激昂的一顿讲话,深得陆霸的心。 陆霸对此连连称赞,不禁的明思远肃然起敬,脸色一正,对着明思远作揖道, “请明公子受我一拜,若他日公子能在炎月帝国身居高位,还望公子勿忘初心,匡国济时,救万民于水火!” “陆先生也有如此拳拳爱国之心,为何不和我一起重返炎日帝国,共同为国为民披荆斩棘,再创一番太平人间?” 陆霸的一言一语透露着对炎月帝国深沉的爱,让明思远对朝中的那些蛀虫更狠几分。 “呵呵,我?”陆霸听闻之后,凄然一笑,“我是回不去咯,天大地大,我和我哥只能寄人篱下咯……” 陆霸声音里透露着无奈,无助,还有苍白和道不尽的凄凉…… “明公子放心,我会在这西撒克逊族劝道右贤王一心向善,善待漠北的百姓,说白了,炎月人和所谓漠北蛮人都是一样的人……”陆霸稍稍收敛了一下心情,正色道,“到时候我希望你我二人,一南一北,和平相处,给这天下一片安定!” “好!” 明思远和陆霸两个胸怀天下,都有着一致的远大抱负的一大一小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相见恨晚。 明思远的眸子恢复了一道精光,这是自从明思远和蔺峰失手掉落怒河之后,明思远第一回对儿时的梦想重拾信心。 但是相见即离别,这一别之后,不知何时能再见。 “今后的日子,陆先生保重!” “我给公子二十年时间,我会尽我所能拖住漠北南侵的时间,倘若二十年后,公子被那帮小人所阻碍不能崛起,那就别怪我杀回炎月,重铸天下了!”陆霸一脸正色道。 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返回炎月故土,机会已经出现了,就看明思远如何把握。 “至于豹千军,我还恳请明公子不要太多的儿女情长,只要你能返回炎月帝国,能够在日后实现你我今日之愿,那这点牺牲还是可以接受的。” 陆霸虽然一介书生,但从不缺乏杀伐果断,只要能达到目的,哪怕掀起一场漠北蛮族和炎月帝国的大战都不足惜。 明思远不禁对这位眼前的书生刮目相看! 历史还有前世记忆告诉明思远,有些事确实是不破不立! 只是太价太大的话,真的值么? 明思远看着陷入狂热的陆霸,将刚要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谢谢陆先生提醒,这个我自幼计较,请陆先生放心。”明思远对着陆霸行了一礼,模棱两可的说道。 “嗯,那就好!明公子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识时务者,自然懂得取舍!”陆霸欣慰的说道,并拍了拍明思远的肩膀,充满期望的说,“明公子,我看好你,等你成功时,那些为此牺牲的人就会正名。” “嗯!”明思远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一日,明思远明确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挖出那批蛀虫,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那一日,陆霸最后一次为炎月帝国出手助力,再无回头箭。 故土,彻底的远去了。 …… 陆霸和明思远又交流了一些细节之后,他们三人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这位见面认识不到三天的陆霸陆先生,却给明思远儿时的梦想最坚强的支持,让明思远发现这个世界上,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天还未亮,好不容易钻到心爱的被窝里面的豹千军就被紧急集合哨吵醒。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豹千军比之前好多了,尽管各个睡眼惺忪,嘴里骂骂咧咧的,但还是不顾前一天的疲倦,起床集结。 大约五分钟左右,全军炎月人组成的四队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反而东撒克逊族那一队骑兵慢悠悠的晚了三四分钟才来。 豹千军炎月籍的士卒幸灾乐祸,还带有一丝感激之情的看着那支东撒克逊族的骑兵,想着今天这个样子明思远这个小恶魔还吹哨子,看样子是要整人撒气了,这时候东撒克逊族骑兵这么慢悠悠的,那岂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谁知等了半天,明思远也没有惩罚的意思,甚至连责备的意思都没。 明思远和蔺峰居然很有耐心的站定,看着眼前的千人规模的集结,表情很严峻,但就是没有斥责迟到者的意思。 豹千军炎月籍士卒内心失衡了,队伍里开始交头接耳了,声音愈来愈大。 张敏脑袋反应快,率先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督促身边士卒不要吵闹,静听明思远宣布。 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 明思远冷眼看着嘀嘀咕咕声音越来越大的队伍始终一言未发。 这时候豹千军所有士卒都觉得情况不对劲,抬头发现了脸色铁青的明思远,于是整个队伍又很快恢复到安静了。 “咳咳……今天喊你们起来,打扰你们睡觉,我先说一声不好意思!”明思远咳嗽了一声后,居然以这种很温柔的语气说话。 顿时豹千军人人自危,死死的盯着明思远,怕明思远正话反说。 “左贤王悍马营袭击我们的人失踪了,却要拿我们豹千军出气!”明思远气呼呼的说道,“兄弟们,我刚刚得到消息,我们豹千军要为了他们撒克逊族的团结,在没有证据表明是我们袭击悍马营的情况下,要惩罚我们豹千军作为惩戒营连夜出征!” “什么?!” 炎月军团豹千军,一片哗然。 第九十四章 独狼 “你们别无选择,唯有勇往直前,奋勇杀敌,才能求的一线生机!”右贤王对着如同羊圈里的绵羊一般的豹千军训话道。 “在替全军夺取三座关键的大桥后,本王将亲自给你们接风,豹千军的战死者,家属脱奴籍,抚恤金加一倍!存活的勇士,家属脱奴籍,牛羊各五只!” 豹千军里面大部分人已经麻木了,心如死灰,他们要么认命,还能让家人过的好一点;要么当场反抗被镇压,一无所得,还连累家人。 这道选择题不难,每个人都会做。 至于牵连他们的那个秦泽,好多人已经恨不起来了。 右贤王的许诺,成了豹千军大部分士卒活着抵达目的地的希望,至少那样的话还能算战死,为家人做最后一件事。 士气低落的豹千军大部分人面无表情,很少有人想过改变现状,也没人想过反抗。 “哼,都是水中月镜中花。”明思远冷哼一声,看似愁眉苦脸,内心实则早就期待不已,翘首以盼。 “这是我,明思远,在这个大陆上的扬名之战!”明思远心中燃起了熊熊战意,他能听到热血沸腾的战场在呼唤着他。 这个世界需要他来改变,这第一步,就是打出自己的名声。 豹千军之中,只有寥寥数人情绪还算正常,除了看淡生死的老兵油子之外,那就是知道明思远计划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的蔺峰,还有隐隐约约猜出明思远心思却不知道计划忐忑不安的张敏。 在豹千军的“欢送仪式”上,豹千军的所有士卒都很憋屈,面对五倍于己的右贤王麾下另一支万人队——黑水军组成的“欢送”队伍,还有五百由左贤王的悍马营组成督战队,他们别无选择,不得不踏上被流放之路,美其名曰“独狼计划”。 黑水军不怀好意,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豹千军,打消了豹千军所有人的痴心妄想,整个豹千军上下充满了悲观情绪。 要知道三座桥的守军人数都在他们豹千军的人数之上,第一道目标,也就是最近的一座石桥的守护者主要是由炎月的漠北驻军以及怒河以东的各部落驻军组成,总共三千人, 其中炎月帝国军人一千二百人,盎格鲁族八百人,其他怒河以东的部落共一千人,是三座桥驻扎人数最多的一座。 不说其他两座驻军规模较小的桥,单说夺取这座最近的石桥,不止是在豹千军眼里,在现场所有人的眼里,豹千军都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哈哈,混图里,你给我好好督战,本来两百兄弟就够你用了,但是看到你自告奋勇去督战,那就带上五百兄弟,给我把这猫猫军盯死了。”左贤王扬眉吐气的给一位千夫长嘱咐道,生怕右贤王的人听不见。 在左贤王洋洋得意的注视下,左贤王部悍马营派出的五百精骑各个都虎背熊腰,坐骑都膘肥马壮,每人三到四匹马,没驼人的马匹上挂满了物资,补给相当丰厚。 据说这是左贤王悍马营麾下一名百夫长主动求战,被左贤王当场提拔为千户,这五百自告奋勇的精骑,物资补给,装备武器随便挑。 他们带着荣耀,带着各自小部落的希望,带着对失踪袍泽的复仇之念,自愿组成的督战队,斗志昂扬,眸子里闪烁着坚定,凶狠。 区区五百人,却有锐不可当,千军万马之势。 反观豹千军,虽然人数是两倍于督战队,但人均还不足两匹马,其中相当一部分战马还是老马病马,每人只有十天的补给,比起财大气粗的悍马,豹千军显得寒酸落魄不已。 至于士气,更是天壤之别。 整支豹千军士气低沉,士卒们各个惴惴不安,无精打采的瞅着“欢送”队伍,双眼里散发着绝望,茫然,万念俱灰。 豹千军心如槁木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胯下坐骑,战马也都萎靡不振,站立不安。 好在德克里特说话算数,虽然是右贤王的接班人,但是个难得的实在人,雪中送炭,在雷廷剑的豹千军出发前从本部兵马中抽调了六百匹正值壮年,健硕高大的战马,勉强给豹千军凑够了人均两匹马,同时给豹千军每人筹得了五天的伙食。 以至于出发的时候,豹千军的士卒对德克里特念念不忘,感激不已。 本来计划的是德克里特麾下“保卫”豹千军的出征仪式,但是在左贤王极力的反对下,最后换成了右贤王麾下另一支万人队。 …… “本王十三岁便跟随先王行军,征战沙场,十六岁开始领兵,如今明小千夫长和副手蔺副千户两位都十五岁了,希望你们兄弟二人能创造奇迹,带领着豹千军凯旋归来,创建万世赫赫之功。” 右贤王饱含深意的眼神注视着表情肃穆的明思远和蔺峰,“雄鹰想要翱翔蓝天,必将要展翅经受风雨;钢铁要成器,必须经受千锤百炼!” “本王将在一个月后亲率大军前来接应二位小将军,必将为二位亲自接风洗尘。”右贤王为明思远和蔺峰吃了一颗定心丸,就连看明思远和蔺峰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期待,明显不同于看其他豹千军的表情。 “明小将军,我对你的承诺会兑现的,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小失大,别忘了,这可关乎你们整个豹千军的命运。” “定不辱使命,威震漠北!”明思远冲右贤王抱拳。 “好,出发!” 伴随着右贤王一声令下,蔺峰率先扬鞭催马一路朝北而去。 “兄弟们,跟紧啦,以后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明思远在后鼓舞着士气,他负责押尾。 垂头丧气的豹千军无人相信他们能从这趟征途中存活,只是一趟死亡之旅,没有回头路。 参与伏击悍马营的士卒没了前两天的扬眉吐气,只有无尽的茫然,前途漫漫,却没有生希望。 整个豹千军里面唯有张敏还有牛豆豆,司白轩等少数几人眼光闪烁着希望和精光,他们隐隐约约觉得明思远之前所说的带他们回家,就要付诸实施了。 跟在乌乌泱泱的豹千军后面的则是左贤王部的悍马营,在千夫长混图里的带领下,不负责作战,只负责督战的他们,士气高昂,区区五百人,却踏出了千军万马之势。 混图里面带喜悦,前两日他还是一名百夫长,如今成了千夫长,而且名义上是督战队,实践中摘桃子却很方便。 到时候再立下赫赫战功,说不定还能得到大酋长的赏赐呢。 至于豹千军,他们只是将功赎罪,他们的功绩只会被记在督战队的头上。 想到这里,混图里的嘴都合不拢了,提前一个月开拔,换来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也许靠着这个不世之功,他就能跻身贵族圈了。 陆飞和陆霸兄弟俩也在送行队伍里,陆霸在右贤王身边,陆飞和赵骅赵统领则跟在德克里特身后,混迹在送行队伍里。 陆霸和陆飞遥遥相望,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他们哥俩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们看着离开的明思远和蔺峰长松一口气,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心。 赵骅则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带着豹千军去占领那三座至关重要,有重兵把守的桥,无异于去送死。 德克里特一开始看着明思远决绝的眼神,心中燃起惺惺相惜之感,犹豫再三之后,纵马朝豹千军追去。 碍于右贤王之子的身份,德克里特如入无人之境,无人敢出手阻拦。 “哒!哒!哒!”的马蹄声,打断了明思远壮志雄心。 “啊,是世子殿下,难道他反悔了,想要回他的玉佩么?”明思远心中一惊,心虚的他不由得想多了。 “明小兄弟,等等我!”德克里特大老远就冲明思远挥手。 “啊哈哈,世子殿下追来不知……”明思远掉头,纵马迎上,打了个哈哈,心虚的眼睛乱瞟。 “哈哈,果然有大将风范,前途如此艰难,明小将军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足以可见明小将军的胸怀之宽广。”德克里特看到表情轻松,还能笑出声的明思远,毫不吝啬对明思远的赏识。 “哈哈,世子殿下说笑了,我就算愁眉苦脸,除了让兄弟们更悲观之外,没任何好处,所以我还不如保持一颗乐观的心,我相信我们的炎月面庞能给我们寻找道机会。” “看样子明小将军已经胸有成竹了,但是战场凶险,还望明小将军和陆千户能顺利脱险,早日回顾……“ “我会真去早日开拔,前来接应,真可惜了,不知道父王怎么想的,居然让你去涉险。”德克里特心里清楚,就算明思远可以出奇制胜,但是在绝对实力下,一切取巧都是无用的。 “我年长你和蔺千户的几岁,等你们归来,希望你我三人能结拜为异姓兄弟!”德克里特一脸遗憾的看着明思远,“不论战局如何,你们都要活着回来,我,需要你们!” 德克里特对明思远和蔺峰,可是真的喜欢。 明思远看着德克里特求贤若渴,火热的眼神,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意,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位德克里特恐怕日后会成为炎月帝国的大患。 “好,待我们归来,我愿与世子殿下结拜为兄弟!”明思远犹豫片刻,盯着德克里特的眼睛坚定点点头。 明思远和德克里特比武的时候,早就对德克里特惺惺相惜了,再加上德克里特并不以种族待人,让明思远和蔺峰,甚至整个豹千军都对德克里特另眼相看。 “如果有机会再见,你我恐怕就成敌人了……”明思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着充满期待的德克里特,摇摇手,扭头去追大部队。 明思远的余光看见德克里特对着混图里一顿威胁,隐隐约约听见是要求悍马营不要做趁人之危的事。 第九十五章 萌芽 尽管已经进入了五月份,沿途积雪仍然没膝,在前面开路的豹千军苦不堪言。 负责督战的悍马营一路跟在后面约两里的距离,不停的派出传令兵催促让加快行军速度。 按照所立军令状,豹千军在十天内赶到三百二十里外的第一座石桥,并夺取它。 但现实是群山之中山路千回百转,乱石嶙峋,行军异常艰难缓慢,按时到达石桥都很难,更别说还要夺取它。 明思远本来建议沿怒河一路北上,但是被混图里一票否决,说是大军容易暴露,在群山里好隐藏。 “他大爷的,都行军七个时辰了,那帮孙子自己来试试?” “人家站着说话,不腰疼,完了还不让休息,他们马匹多,可以换着来,就欺负我们……” “欺负?我看他们不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这让人没法活了……” “他们就把我们没当人!” “看看蔺千户,与我们同舟共济,都坚持四班没有换了。” “他还只是十四岁孩子,有此毅力,实属难得!” “刚才明千户有和混图里因为行军路线的问题大吵了一架,我看这帮孙子不让变道是诚心的,他们是在拖延我们时间呢!” “是啊,想不通我们为啥要为这帮孙子卖命!” “没办法,谁要我们家人在怒河以西……” “要是没有家人在西撒克逊族,老子早就跑了!” “可惜了明老大和蔺老二,人家那么高的本领,没有牵挂,想走的话没人追的上,可是为了不连累我们,他们正忍受着这帮杂碎的欺凌。” “要是我们能带着家人,老子死也要回到炎月……” 一路上豹千军的士卒忍受着疲惫,一边又要赶时间,狼狈不堪的他们饥寒交迫,人困马乏。 这回悍马营负责督战,拥有豹千军的生杀大权,所以尽管大家满腹牢骚,但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 “太特么憋屈了,不不如造反得了!” 突然有人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前几天伏击完悍马营后,明小千夫长亲口说到我们回炎月故土,如果真能兑现就好了!” 另一个豹千军想都没想,就怼了回去,“你想多了,明小将军都说了,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远离炎月边境,再说了你舍得西撒克逊族领地上的家人么?” “如果是真的呢?”张敏冷不丁的回道。 “哟,张头亲自回话了啊,难得啊!”那名士卒很惊讶最近一直沉默寡言的张敏怎么突然说话了,“真的的话,我愿回炎月故土,只是能带上家人就更好了。” “那就做好准备吧!”张敏看着队尾刚又和混图里交涉归来的明思远,悠悠的说。 “准备什么?”那士卒如同做梦一般,一时间愣住了。 “准备好回家!”张敏的眼睛了不同于其他心灰意冷的豹千军,尽管无法按时抵达战场了,但是他眸子里精光大盛,闪烁着希望。 整个气势低迷的豹千军里面,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流传起了是否起兵消灭残暴无度这五百悍马营,以及是否返回炎月故土的讨论。 虽然大部分人对此并不看好,并且心系远在怒河以西的家人,处于观望态度。 但是随着套在脖子上的枷锁越来越紧的时候,人们的求生欲被激发,加上希望的种子已经发芽绽放,原来的一点点火苗,在这艰难行军的几日逐渐发展成为一片足矣燎原的火海。 随着日夜劳顿,无法休息,以及悍马营不顾死活的施压,让这片火海越演越烈,呈不可阻挡之势。 …… 负责在前面开路的豹千军分五组,每组一个时辰,这是第二轮了,后面的士卒劳累的骑在马上都能睡着。 此时距离预定时间还不足三天,但是他们每天的行军距离还不足二十公里,显然按时是抵达不了。 领头的蔺峰已经四个时辰没休息了,他修炼那无名内心功法之后,体内的燥热源源不断,所以并不觉得寒冷。 所有豹千军目睹了蔺峰身先士卒的样子,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依赖在他们心中滋生而出。 在明思远据理力争之后,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混图里终于答应择地扎营了。 疲劳至极的豹千军甚至嚼着嚼着肉干都睡着了,所有人都想着赶紧睡觉,不乏部分士卒随便往雪地里一躺的情况。 身先士卒的蔺峰饶是练家子,也累的够呛,但还是挨个检查士卒的情况,防止被冻死。 …… 身为豹千军千户的明思远看着就地入睡的豹千军,内心澎湃不已,在悍马营的“配合”下,甚至不用煽动,豹千军的归心都大涨。 在豹千军开拔的第二天,以张敏司白轩为首的四五个亲信就得到了明思远和蔺赤裸裸的暗示。 张敏为此深信不疑,司白轩恍然如梦,牛豆豆则大为赞赏。 知道明思远和蔺峰的计划之后,明思远的这几位信任之人也不遗余力的扩散着火种和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效果越来越明显。 明思远仰望着星空,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前世只是一位享受着各种便利的大学生而已,而如今却担负着改变这个世界,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 今夜,便是踏上这条一条不归路的关键。 “思远,他们到了!” 蔺峰的声音打断了明思远的思绪。 “说说情况吧!”明思远顶着黑眼圈,看着同样疲惫不堪的张敏等人,单刀直入,也不客套。 “豹千军中,除了那一队东撒克逊族骑兵之外,其他炎月人,九成都有过返回炎月帝国的想法,只是……”张敏最会察言观色,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再观察着豹千军。 “只是什么?” “只是很多人的顾虑还是在西撒克逊族地盘上的家人!”张敏眼睛躲闪着明思远,其实他心里的担心也在此。 “嗯,这个问题我想到过,我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你们看看这是啥?” 明思远把一块玉佩丢给张敏。 “什么,这是世子殿下的……”张敏看到此物之后,惊讶的嘴都合拢不住了。 “这世子殿下为了拉拢你,还真下了血本!”司白轩凑了过来,也是一脸震惊。 “世子殿下待你这么好,你还不如留这里了!”牛豆豆酸溜溜的说道。 “对,这个玉佩可以解决不少的麻烦,见者如见面,有世子殿下这块牌子,我们在怒河以西可以说省去了不少麻烦。”明思远瞪了一眼酸溜溜的牛豆豆,神秘的说道。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了,“明老大你不打算直接回炎月帝国?” “直接回?我们将面对数十万撒克逊族的骑兵,那才是找死。”明思远摇摇头,胸有成竹的说,“而且直接回炎月故土,抱不住人心不齐,各自都有牵挂,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离开都是问题!” “所以我们不能丢下豹千军所有士卒的家属,一个都不能少!”明思远坚定的眼神扫过每个亲信的眼。 “你们想想,这回西撒克逊族东征势在必得,下了血本,几乎倾巢而出,所以其后方此时最空虚,也正好是我们这支豹千军一路潜回,接上家属重返炎月的最好时机。” “在大酋长他们无暇顾及的时候,我们以掩耳不及之势,接到人之后,在那个渡河口沿着怒河南下,进入炎月境内!”明思远侃侃而谈,稚嫩的脸上展示出与其年龄不符的自信。 “那队东撒克逊族骑兵怎么说?”明思远问道。 “他们对西撒克逊族颇为不满,西撒克逊族已经反客为主,马克王好久已经不在公众面前露脸了,再加上分配给咱们的这部东撒克逊族,也是东撒克逊内部的被边缘化的士卒。” “所以,我认为在威逼利诱下,他们应该能为我所用!”牛豆豆沉思片刻后说。 “嗯,那就好!” 明思远点点头,最近也观察这支东撒克逊族骑兵,发现他们大部分人是漠北各部落被掠来的奴隶,并非正宗的撒克逊族人。 “那我们如何摆脱跟屁虫?”司白轩总觉得哪里不对,思索了半天,这才想到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送到嘴上的肉,不吃白不吃!”明思远森然一笑。 “啥?!” 在场的几个人又被明思远的话给震惊了。 “吃的了么?” “你们算算啊,他们五百人,但是马匹足足有一千六百多匹,粮食补给足够一个月,如果这些都能为我所用,我们沿着怒河往这里……” “可是他们是左贤王的精锐悍马营,就算咱整个炎月军团都不一定能吃的了他们!”司白轩面露难色,眉头紧锁,刚才说起返回炎月的豪言壮志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恐慌。 “上回你们伏击成功,那是因为你们在暗处,如今悍马营对咱们有戒备,我们如何全歼他们?”司白轩想不出能用何种法子消灭这支尾巴。 “哈哈,司大叔,稍安勿躁,这个我自有计较,先给大家说说我们利用时间差,怎么抢在敌人前面,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明思远在地上往南画了一条线,“你们想想,现在西撒克逊族的后方能有多少兵力,我们千里奔袭,接上家属之后入山,然后沿着那条峡谷到怒河之后,沿河南下,由帝国西北道回家!” “明老大英明,如果丢下家人就返回炎月故土,估计能跟随的人不足三成。”张敏这才第一次知道明思远的计划。 带大军深入西撒克逊族内部,长途奔袭,这得多大的魄力! 张敏崇拜的看着明思远,打心底的佩服眼前这位十五岁少年。 “虽说怒河以西现在防务空虚,但是仅凭咱们豹千军区区千人,还不足以撼动西撒克逊族的根基,更别说到时候接到家属之后,行军速度减缓,可能会面对西撒克逊族疯狂的反扑!”明思远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这几个亲信, “所以以后我们会面对比今天还要凶险的局面,唯有大家抱团,才能一起度过难关,现如今,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相信我,我定能带你们回家!”明思远的眸子里充满了希望。 对故土的思念,对明思远带着豹千军各种化险为夷,让司白轩张敏等人对明思远深信不疑。 第九十六章 陶罐 “我相信你!” 张敏目光散发着决然,冲明思远点点头,自从他学会滑雪之后,他就觉得眼前这位刚刚十五岁的小孩不是一般人。 也许他真能带着豹千军开创新的一片天。 孤军深入敌后数千里,解救家属后,带着大家一起回家,这是多有魄力的战略行军。 牛豆豆和司白轩还有其他几位亲信看着意气风发的明思远,也重重的点了点头,下定誓死追随明思远的决心。 “眼下我们很难按时抵达石桥了,悍马营拿鸡毛当令箭,除了万般刁难咱们,不会有任何助力。”说起悍马营,明思远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陆霸,说是只有两三百人的督战队,结果来了五百,司白轩说的对,还真不好办。 现在别说是豹千军吃掉悍马营的问题,而是豹千军得防止悍马营吃掉他们。 “明天我们必须走河道,否则我们很难按时赶到石桥,到时候我们豹千军全军的生死就都由这五百人的悍马营决定了!” 西撒克逊族有军规,不能按时抵达目的地的军队,奴籍按律当斩;非奴籍则没收家产加入奴籍。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明思远对着眼前眼前的亲信说道。 “你们当务之急,就是团结人心,为我们的大事做准备。” “另外明天将有异变,你们可要抓住机会拉拢人心!”明思远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 皓月当空,群山之间在白雪的反射下,也亮如白昼。 “你让我留下,可还有要事去做?”蔺峰看着离去的一众亲信,唯独留下了他自己,所以问道。 “嗯,带上家伙,咱们去前面找块石头。” “找石头干嘛?”蔺峰听的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了你就知道了。”明思远神秘一笑,“我觉得对我们之后的事很有效果。” 于是在所有人入睡之后,熟知哨位的明思远和蔺峰而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避开了其他人的耳目,朝前方摸去。 明思远和雷廷剑不走寻常路,他们施展轻功,在突出积雪的石头上,树梢端来回跳跃,以免留下脚印。 明思远和蔺峰他们的轻功还不足以做到踏雪无痕,所以只能用笨办法,大约远离营区之后,他们卸下滑雪板,沿着第二天既定路线往前滑,尽量不留下痕迹。 哥俩直到忙到拂晓时分,才一脸疲倦的回到营地,又静悄悄的潜了回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天还没发亮,悍马营里便吹起了起床号角,在这峡谷里传了好远,远在二里外豹千军都能清晰的听到这号角声。 “他大爷的,起这么早,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们不负责开路,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 被吵醒的士卒怨言颇深,但又无可奈何。 又过了半个时辰,豹千军又不情愿的开拔了。 今天明思远出奇的安静,居然再没去找混图里商量路线问题了。 一路上明思远和蔺峰哈欠连天,但还是坚持走在最前面。 如同两座丰碑,融入了豹千军所有人的心中。 豹千军的这些老兵油子有的孩子都比明思远和蔺峰要大,他们看着明思远和蔺峰就想到自己的孩子,不禁心疼起他们这两个小千夫长。 大约艰难行走了两个时辰,他们眼前是出现了一道峡谷,峡谷两侧是垂直向上的峭壁。 “这可是伏击的好地方啊!” “可惜了!” 明思远和蔺峰互相对视一眼后,一阵叹息。 悍马营此时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快看,那是什么?” 蔺峰突然指着悬崖上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头惊呼道。 “那块石头上好像有一个陶瓷罐?” “是啊,那么高的地方,就是猴子也爬不上去,怎么会有陶罐呢?” “难道我们行军路线曝光了?” “停!” 明思远和蔺峰警惕的看着眼前幽深寂静的峡谷,疲惫这色一扫而空。 豹千军一时间拥在一起,挤成一团。 “你们是不是都不想活了,怎么停滞不前了!”悍马营的传令兵气势汹汹的赶了上来查看情况。 但是豹千军的士卒早就麻痹,无所谓了,甚至没人愿意扭头多看传令兵一眼。 “玛德,给你们说话呢,都哑巴了!”传令兵看到没人搭理他,登时老羞成怒,骂骂咧咧起来。 但还是没人搭理他,好多豹千军趁着大军在峡谷口犹豫不前的时候抓紧就地坐下再眯一个回笼觉。 “好,好,你们不说话是吧,去,找你们千户来!”传令兵呵斥道,但是无奈没人搭理他。 “哼,一群将死之徒,就抓紧睡吧,完不成任务,都得死!” 西撒克逊族传令兵看着双眼迷茫的豹千军,知道这支快要失去活力和希望的豹千军已经心如死灰了,此时惹翻这帮连死不怕的人有些不妙。 “哼,那自己去找!” “找我何事?”突然一道稚嫩却又冰冷的传来。 “见过明小将军,混图里千户要求豹千军迅速通过峡谷,务必按时抵达石桥!” “放屁,让他自己来说!”明思远怎么可能给好脸色,冷声呵斥道。 “这……命令我已传到,我这就回去复命!”那名传令兵看到同样一脸疲惫的明思远,心到还是不计较那么多了。 “玛德一帮炮灰,死人,没几天活头了,牛什么牛!”那名传令兵调转马头瞪了一眼地上的豹千军,嘴里小声骂骂咧咧的,就要拍马离开。 “站住!”明思远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明小将军,可还有什么话要带?”那名传令兵不知明思远为何喊住他。 “你刚才骂谁炮灰,说谁死人呢?”明思远嚷嚷道。 附近的老兵油子各个都是人精,看到明思远都如此咄咄逼人,这不是赤裸裸暗示要拿这位传令兵撒气么。 于是很多人不动声色的围了上来。 “我……我……明将军,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没说!”那传令兵顿时感觉情况不妙,想要离开。 但是本来就憋了好几天的闷气,再加上被打扰睡觉休息,起床气还没完全消失,这送上们的出气筒,豹千军怎能错过呢。 “你的意思是我撒谎了?”明思远脸色一寒,突然厉声呵斥道。 “不……不……我没那意思!”传令兵赶紧矢口否认。 “嘿,小兄弟,我们都还活着,还没打仗,你这就诅咒我们死于非命,这个怎么说?”一名豹千军牵住了传来兵的马头。 “有你这样和我们老大说话的么,好歹他也是一千夫长!”一个身材健硕的豹千军冷不丁从后面一把将传令兵拉了下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不成?”那名传令兵心中惧怕,但飞扬跋扈惯了,就是嘴上却不饶人。 “想干啥,你清楚!给老子拉下来!” “信不信混图里千户和你们豹千军没完!” 传令兵跌落下马,看到周围乌泱泱的豹千军,心中傲气全无,被恐惧所笼罩,但仍然宛自倔强。 “哈哈,少给老子来这一套!” “揍他丫的,都这会了,还以为他是奴隶主啊!” “就是,反正横竖都是死,死之前拿你出出气也行啊!” 豹千军的包围圈越来越紧,各个擦拳磨掌,看样子这几天受了不少气,要拿这传令兵撒气了。 “各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传令兵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但还不知道求饶,想用军法压人,“按律,各军都得保护传令兵,不得肆意殴打!” “按律?按律,敢在大战之前蛊惑军心,妖言惑众者,斩!”明思远冷冷的呵斥道。 “就是,揍你是轻的了!”豹千军起着哄。 传令兵的威胁惹得豹千军一阵大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你的军规? “你们揍我,罪加一等,混图里将军不会放过你们,我们悍马营本来就……”那名传令兵看着心知不妙,搬出悍马营的名头想阻止豹千军施暴。 “哪那么多废话,给我揍!”突然一支无影脚不知从何处伸过来,一脚踹到传令兵脸上。 那名传令兵的声音戛然而止。 伴随着一阵拳打脚踢,一道惨叫声响彻峡谷。 悍马营显然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不出片刻,一队养精蓄锐的悍马营在混图里的带领下迅速前出,朝豹千军疾驰而来。 “吹号,备战!” 明思远看到前出的混图里,面无表情纵马前出,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别打死他!” 一人一马手持长枪横在山路中间。 虽然单薄,却又万夫莫开之势。 明思远冷眼看着快速逼近的悍马营,心中暗自感慨,精锐就是精锐,区区两百悍马营士卒硬生生冲出了千军万马的声势。 明思远座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逐渐逼近的杀气,在明思远胯下焦躁不安,明思远努力的控制着战马,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 豹千军用于敌袭示警的军号关键的时候也响起了,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豹千军进步还是有的。 只见一队豹千军在明思远身后迅速结阵,虎视眈眈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悍马营,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吁!” 混图里在距离明思远不足六步的地方才勒马停住。 “猖狂小儿,为何伤我传令兵?” 混图里看着被揍的不成人形的传令兵,气的直哆嗦。 “来人,给小爷翻译翻译!”明思远装作没听懂。 “是!”豹千军里随便拉一个人都能翻译。 “给我翻译好咯!” “混图里将军来的正好,我还要问问你怎么带的士卒!”明思远面对眼前的悍马营全然不惧。 在这狭长的峡谷地带,骑兵施展不开,无法迂回机动,只能向前冲锋,别说这一队悍马营了,就是这五百悍马营都一拥而上,明思远以及豹千军都能把他堵的死死的。 “我问你,你我现在是敌,还是友?”明思远紧盯着混图里暴喝道,声音在峡谷里传来了一阵阵回音。 “这……”混图里看着眼前抱成一团的豹千军,以及险峻的地势,心知在此地翻脸,别说夺桥的战功了,恐怕是两败俱伤,谁也也讨不了好。 第九十七章 天意 混图里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这才放缓音调,“我们目前目标一致,就是尽快夺取石桥,当然是友了!” “只是你豹千军为何裹足不前,还殴打我悍马营传令兵?” “好,既然你承认我们是友,那大战在即,军心浮躁,你这传令兵不敬我也就罢了,还口出狂言,诅咒我们豹千军是炮灰,没几天活头了,请问,有这样的猪队友么?” “这……”混图里一时语塞,瞪了一眼传令兵,喝问道,“可有这事?” “将军,冤枉啊,我也就自己小声嘀咕了两句,没想到被他们听见……” “啪!” 一道皮鞭结结实实抽在那传令兵身上。 理亏的悍马营嚣张的气焰顿时消散不少,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下来。 “蠢货,回去在算账!”混图里脸色铁青,看着那么鼻青脸肿的传令兵回到己方阵营后,这才抬头问明思远道。 “那明小将军为何裹足不前?” “看!”明思远手指指向陡峭的悬崖半山腰处的陶罐。 陶罐上绑着一条红丝带,在这白雪皑皑的世界里很是扎眼。 “有人在此?”混图里顺着明思远的手指看去,又大吃一惊。 “我已派斥候前入峡谷侦查,还没回来,所以大军在此候命。”明思远不卑不亢的说道。 “如果大军暴露,恐怕靠奇袭获胜的机率也都没有了,还望明小将军自己把握好,别忘了你可是立下军令状的!”混图里很快就恢复冷静了,就算有敌人,也是他豹千军在前面顶着,冷冷的回道!。 “在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陶罐呢?”明思远对混图里的话充耳不闻,自言自语道。 “混图里千户,你说谁能爬上这陡峭的悬崖,在半山腰放这么一个坛子?什么时候放的?什么目的?”明思远故作沉思。 “管他什么目的,打下不就得了!”混图里一介武夫,怎么会想那么多呢。 “不愧是悍马营,就是这么粗暴,这么直接!”明思远眼睛一亮,也不知道是在夸悍马营,还是在骂悍马营。 “看我的!” 明思远目测了一下距离,将长枪立在雪地里,拿出自己的劲弩,抬手就射。 “嘭!” 那悬崖之上的陶罐直接炸开,顿时散出满天的纸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随着峡谷里的疾风吹向四周。 “这是什么?” “难道是苍天在警示我们?” 豹千军不可思议的看着头顶飘落的纸片,议论纷纷。 不一会牛豆豆便拿着纸条还有红布条跑了过来交给明思远。 “这是啥玩意?”明思远看着纸条上弯弯扭扭的字符,一脸疑惑。 “让我来看看!”混图里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满脸的好奇。 “这是古老的漠北通用文字!”混图里看到字符之后,吃了一惊,赶紧下马跪倒在地。 整支悍马营也紧接着跪下,一起朝那悬崖置放陶罐的地方磕头跪拜,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祖宗保佑之类的话。 “混图里将军,你这是为何?”明思远吃惊的瞥了一眼齐刷刷跪下的悍马营,又看看自己麾下同样跪下的东撒克逊族骑兵。 “这是我们先祖留下的祖训,你,还不下马跪拜?”混图里看到明思远不解的眼神,一脸正色的说道。 这时候牛豆豆解释道,原来漠北曾经短暂的统一过,当时上层贵族为了沟通方便,便创造了一种文字,但是随着五眼部落的瓦解,统一的漠北分崩离析。 这神秘文字也就泯灭在历史的长河里,不巧的是混图里恰恰是当年五眼联盟时期没落贵族的后代,正好识得这些字体。 “咳咳,那是你们的祖宗,不是我的祖宗……”明思远冷冷的说道,心中暗乐,给拿红布和纸条的豹千军挤眼示意勿要多言。 然后明思远拿起红绸缎,故作惊讶道,“咦,这红布绸看样子有些年头了,灰不溜秋的。” “没啥用,丢了算了!”明思远作势就要丢掉。 “哎哟哟,明小将军勿动,请将我们祖宗的圣物交给我,我定不甚感激!”混图里一脸虔诚的看着明思远,揪心的阻止道,“这一定是老祖宗的旨意,他们为我们指引方向!” 明思远心中暗乐,这撞上来的混图里替他省了好多步骤,他示意牛豆豆勿动,静等着混图里自己说。 不用说,这陶罐是明思远和蔺峰昨晚放上去的,至于那道红布绸条那是蔺峰从炎月帝国传到现在的裤衩子截的。 里面的纸条则是陆霸在明思远出发前连夜写的。 陆霸在西撒克逊族这么多年,特意钻研了漠北的历史,沉浸多年,所以懂得百年前五眼部落时期只流传于贵族小圈子的文字。 纸条上是一句诗,也是百年前五眼部落时川王所著。 “哦,混图里将军可否说说这纸条上写着什么?”明思远故作不解的问道。 “鸿图展千里,重归日月辉!” 拜了三拜的混图里这才起身,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漠北先祖所著的一句诗。” “这文字已经失传,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了,今日在这荒郊野外能见到祖先遗迹,这是天意啊!”说罢,混图里又跪下三拜。 “明小将军可否将我先祖的招魂幡交于我?”混图里的声音友好了很多,甚至带着一丝颤意,双手微微发抖。 “啊,这……对我没啥用,混图里将军想要拿走,拿走便是!”明思远故作大方,心中暗自感谢苍天给他送来了混图里这个神队友。 “嘶……” 混图里双手颤颤巍巍的结果他眼中的圣物,把整张脸闷在红布绸里面,大口呼吸着先祖的味道。 “咳咳……鸿图展千里,重归日月辉……咳咳……” 明思远强忍着笑意,憋的受不了,只好咳嗽掩饰窘迫,读着陆霸抄的这句诗。 “祖宗再上,再受我一拜。”虔诚的混图里又跪下对着红布绸拜了拜,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他眼中的“招魂幡”收进怀里。 “鸿图展千里,重归日月辉……”明思远自言自语着,突然恍然大悟,赶紧翻身下马,对着混图里就是一跪! 混图里大吃一惊,不知明思远何意,刚才喊明思远跪拜祖宗,明思远连马都不下,怎么这突然就跪在这里了,混图里想不明白,呆在那里了。 “你这是何意?” “明千户……” 明思远这一招,就连牛豆豆都看傻眼了,不知所措。 “还不赶紧跪下,这真是天意啊,混图里将军日后必成漠北霸主,你我也会成为肱骨之臣的!”明思远不管一脸懵逼的牛豆豆,一把拉倒他,一起跪在了混图里眼前。 “快,给我一字不落的翻译!”明思远冲牛豆豆挤挤眼睛。 “这……这……”混图里被明思远这一跪,跪的不知所措,也是一脸懵圈。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现场现在是一片滑稽。 “这是百年前先祖预示混图里将军日后必将展翅千里,飞黄腾达,一统漠北,重归祖上如同日月般的辉煌!”明思远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本正经说出这番话。 就连知情的牛豆豆也看傻了,这还是明小将军么,这纯粹是戏精,一点破绽都没有。 不按套路出牌也就罢了,还临时改台词!牛豆豆一时间不知怎么接了,只好趴在旁边不敢抬头,怕坏了大事。 “这……这个……个怎么讲?”混图里听的云里雾里的,这个帽子太大,让他有些眩晕。 要知道七天前他还是悍马营的一名郁郁不得志的百夫长,年近四十,也就混到百夫长的位置。 “鸿图展千里,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再说混图里你将要大鹏展翅,一飞千里么!”明思远一脸谄媚的仰望着一脸懵逼的混图里。 “七天前混图里将军一举从百夫长跳到千夫长,今日遇到漠北先祖的陶罐,这就是天意啊!这预示着混图里将军日后再无阻挡,一飞冲天。”明思远侃侃而谈,但是不得不说一会就停下来等翻译。 牛豆豆一边翻译,一边偷偷瞄着戏精附身的明思远,很好奇这小家伙一天到晚想的啥。 “嘶……你这一说,还真是!”混图里眼睛瞪的老大,仔细一品,觉得明思远说道好有道理。 “你继续说,继续说!”混图里示意明思远继续说。 “重归日月辉,那就更好解释了,鸿图展翅后,必将重返昔日太阳一般的辉煌!”明思远夸张的拜道在地,高呼,“混图里将军,请受我一拜,我愿做混图里将军马前卒,率领豹千军拿下石桥,为混图里将军大展宏图打好第一仗!” 混图里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看样子是有点相信了,因为豹千军一直就在他的监视下,昨晚并没发现有谁擅自离营,就算有人擅自离营,这么厚的积雪,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够他们做手脚后返回。 这就是天意,这就是祖宗的暗示! 石桥之战,势在必得! 论级别,明思远和混图里是同一级,明思远资历还老一些。 可是当着这两军的面明思远居然给混图里行大礼,两边的士卒都看着眼里,还不知道消息的士卒不明就里。 豹千军的士卒感动不已,以为明思远为他们正在求的一线生机。 悍马营的以为明思远是在跪地求饶,不禁洋洋得意,尾巴翘的更高了。 总之明思远和混图里各怀鬼胎,两军士卒不明就里糊里糊涂。 但是纸条上的文字传播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明思远为何要跪混图里了,悍马的五百士卒更是深信不疑,认为他们跟着混图里当监军也是天意。 一时间混图里在悍马营里的地位急剧上升,本来不服气他的百夫长也都心悦诚服,一改往日的怠慢。 豹千军的士卒也有人相信了这句话,不禁也燃起了希望,这为未来的漠北之王打天下,日后说不定还能混个将军当当。 “老大,你这是何意?现在豹千军都相信你的鬼话了,我们该怎么解释,还怎么拉拢他们回炎月?” 第九十八章 石桥 在蔺峰带着几名士卒在峡谷里巡视一圈后,没发现异象之后,豹千军才缓缓的启动。 混图里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个样,本来在那之前还能和士卒打成一片,如今似乎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顿时趾高气昂起来,真的以为自己受到了祖先的眷恋。 “你,可以转道怒河河面北上,节省时间,务必保持隐蔽!”混图里以命令的口吻对着明思远吩咐道。 “是,混图里将军!”明思远一本正经的单膝跪地,接受了命令。 “嗯,好好表现,也许能免你死罪!”混图里架子十足,比右贤王还有有官威,看到心悦诚服的明思远性情大好。 在场目睹陶罐炸裂,天书乱飘的除了悍马营,就是这支豹千军了,在混图里的眼里,这就是天意,天意让豹千军成为他的亲兵,所以他对豹千军的态度变了不少。 “务必保持实力,日后我不回亏待你的。”在明思远还有数个马屁精的吹捧下,野心极度膨胀的混图里,已经晕乎乎的分不清现实了。 “是,大王,我等必不辱使命!”明思远表情激动的快要哭了,心里想着反正已经煽动的混图里得意忘形了,不如再加把油,让他飘的更高一些。 “嗯,那这第一战务必要打好,你率军先行,本王……本将随后就跟来!”混图里果真飘了起来。 混图里目送豹千军消失在峡谷之后,意气风发的看着自己的根基,眼前五百悍马营士卒,这才是他日后飞黄腾达的本钱。 “你们才是我的兄弟,我的袍泽,至于豹千军,嘿嘿……能为我所用也是好的。” “兄弟们,这就是天意,这陶罐在此等候我等百余年,预测了我的崛起,从今天起,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兄弟,我们一起在这漠北建功立业,开创新的一片天地!” 混图里越讲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悍马营士卒大部分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大部分人自然相信了,少部分犹豫不决的人,在现场气氛下也选择了随大流。 “吾王万岁!” “吾王一出,所向披靡!” 登时不少机灵鬼赶紧争着表忠心,整个峡谷呼声震天。 混图里很受用此刻此景,但是难得保持了一声清醒,还不忘谦虚谦虚, “哈哈,王还不敢当,诸位兄弟还是喊我将军,如若得到诸位兄弟的鼎力支持,他日问鼎称王时,便是尔等翻身之日,大家到时候有福共享,一起飞黄腾达。” “好,好,好!” “谢大王!” “哈哈,是将军……”混图里心中乐开了花,但还算清醒,知道此时就靠这五百悍马营士卒加上豹千军的底子,便称王,那纯粹是找死! “对,对,谢将军!”悍马营士卒以为自己真撞了大运,对此深信不疑。 峡谷里传来了一道意气风发,豪气万丈的笑声,以及一群追随者的呼声。 明思远和蔺峰要是在场,看到一本正经接受奉承的混图里估计早就憋成内伤了。 拥有两世记忆的明思远,总算知道文化没普及的时候,老百姓这些多么容易被忽悠。 他不禁看陆霸又高了一节。 “我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一招呢,要不是陆霸提醒,这招黄河石人天下反的故事我都忘了呢。”明思远没想到这一招这么好用,骑在马上暗自得意,丝毫没有受到趾高气昂的混图里的影响。 在明思远眼里,混图里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笑话。 …… 当天豹千军一直讨论着“鸿图展千里,重归日月辉”这句诗,同时还流传另一种解释。 那就是, “鸿图展千里,应该就是鸿图辗转千里。” “重归日月辉,那就重新回到炎月帝国,过上往日辉煌日子。” 日,既炎字,日月就是暗指炎月帝国。 日月组在一起就是这“明”字,当前豹千军千户正好姓明,明思远的“明”,明小千夫长的“明”。 所以这句“鸿图展千里,重归日月辉”最真实的解释就是,“明思远年仅十五岁,已经是千夫长了,亘古未有,这不正是鸿图展翅么,辗转千里,方能回到炎月故土。” “日月辉,另一种解释就是明思远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带着大家逃出生天。” 豹千军的士卒越来越觉得第二种解释更为可信,因为部分征兆已经得到验证,比如开始豹千军装备惨不忍睹,明思远来了之后,不到三个月就做到了人均两匹马。 还不用说其他好处。 另外这惩戒营,看似是一条死路,但是真和暗中流传一般,明思远带大家逃生,那不就正好验证了“鸿图辗转千里”,这个解释了么! 总之一时间,豹千军里面各种流言蜚语都有。 但是所有人都越来越倾向于第二种解释。 就是那一队东撒克逊族骑兵也更愿意相信第二种解释。 明思远,第一次通过耍小动作将豹千军真正意义上团结了起来。 …… 由于选择了怒河河面上行军,行军速度大增,终于在第三天,在天际线看到了那座重兵把守的石桥。 豹千军随即隐入岸边的大山里扎营,同时严令禁止生火,以免被守军发现,此时他们已经完全摆脱了大雪的影响。 待到悍马营赶到的时候,明思远已经想好了夺取石桥的计划。 “我的明小将军,石桥在即,不知你要怎么打算夺取它?”混图里见到明思远后的第一句话,让正在喝水的明思远差点噎住。 “嗯,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明思远诚惶诚恐的迎着混图里到行军图跟前,指指点点。 混图里听着明思远的侃侃而谈,不禁对明思远刮目相看,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提出的办法很完美,混图里做梦都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夺取一座要塞。 …… “冻死了,这补给啥时候送到啊?”一位瑟瑟发抖的炎月哨兵在火盆跟前打着哆嗦,问着身边的老兵。 “唉,补给啥时候到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何时换防?”一脸疲惫的老兵却期待这换防。 按惯例,驻扎石桥半年一轮换,可今年轮换时间已经延长两个月了。 “换防?你想多了,听说南边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雪,雪厚一两米,所有通往炎月的道路都阻断了。” 新兵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没声好气的说道,双眼茫然,显然对换防不抱希望了。 老兵听后默然不语,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口气,“我媳妇应该已经生了,不知道是带把的,还是千金呐?” “老哥,这是想家……快看,那是啥?” 年轻士兵突然指着远处山口,那是怒河以东各部落换防的必经之路。 “骑兵,是骑兵!不是辎重部队!”老兵瞅了半天,激动的喊到。 怒河东边的峡谷里出现了一队骑兵,正顶着晚风朝营地走来。 “前两天东撒克逊族骑兵刚换防了,就剩我们炎月部队还没换,难道是……”老兵一阵激动。 “快,快去报告将军,吹响军号。” 随即,一阵军号声响彻石桥所在峡谷,正在做晚餐的联军迅速集合。 大约半柱香之后,一支小规模的骑兵在三声炮响之后前出,迎向那支看似疲惫的骑兵队伍。 “这守军警惕性还蛮高的嘛,居然提前派出了一队斥候。”藏在队伍里的明思远和蔺峰看着远处正朝他们接近的骑兵小队,由衷的赞赏道。 “希望张敏和司大叔那俩家伙别怯场,露出马脚那就成强攻了。”大战在即,明思远内心热血沸腾,荷尔蒙分泌大增,一时间多日疲惫一扫而空。 “能不能顺利混进营地,就看他俩了。”明思远看着张敏和司白轩的背影担忧道。 “那混图里什么时候解决?”蔺峰看着混迹在队伍里面的西撒克逊族骑兵,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实力单薄,这一路都没找到机会,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明思远沉吟道,“希望守桥部队的炎月部队能够识时务,加入我们,这样我们的胜算就大一些了。” 明思远充满期待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这支骑兵小队。 “右贤王答应我们豹千军允许吸收这些俘虏,到时候胜算大一些。”明思远对之后的行动充满了憧憬和信心。 “来者何人?”那小队骑兵大老远就高呼问道,语气激动,充满了期待。 张敏稍犹豫一番,拍马迎了上去。 “哈哈,总算到了。”张敏仰头大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别慌!别慌!”明思远不禁为张敏捏了一把冷汗。 “你们是炎月西北道边军前来换防的么?”那支骑兵的队伍为首的将领看样子级别不小,见面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我是守桥部队张校尉。” “不是,我们是左漠北卫骁骑,西北道三月前突降大雪,道路阻塞,兵马动弹不得。”张敏打了个寒颤,把颤抖的声音掩饰了过去。 “朝廷挂念你们,要求我们左漠北卫前来接替,这他娘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张敏逐渐入戏,和那名为首的校尉并肩。 “怎么他们……”为首的校尉发现这支骑兵并没有统一军服,穿着混乱,都是一些漠北蛮族的服饰,顿时面露警惕,与张敏拉开了距离。 “啊这,说起来就来气,这是为了躲避撒克逊族追杀不得已而为之。”张敏眼珠子一转,只好临场发挥了。 “将军有所不知,这西撒克逊族趁着冬季河面结冰,于两个多月前已经登陆怒河以东,都快统一整支东撒克逊族了。” “什么?”那校尉大惊,不止是他吃惊,就连他身后的其他各族骑兵也吃了一惊,看着眼前的张敏。 除了一位东撒克逊族骑兵,他不是吃惊,而是惊恐,他下意识的摸向了腰刀。 原来那为首的校尉后面跟着的骑兵不止有炎月军人,还有盎格鲁族,东撒克逊族等各族骑兵组成,他们在这营地里是一个整体,所以出来查看这支不明骑兵,也是由各族骑兵一起组成。 张敏身后的司白轩不着痕迹的冲那东撒克逊族骑兵摆摆手,表示不要激动,同时又打了一个特殊的手势。 第九十九章 闯营 守军里面的东撒克逊族骑兵看到司白轩打的手势,长舒了一口气,表情缓和了不少,不着痕迹的给司白轩点点头。 “哼,不是说大雪封山,无法通行么,怎么又冒出了西撒克逊族骑兵,你这不是瞎扯么。”为首的守军校尉起了疑心,双眼瞄着整支队伍来回打量。 “我们也纳闷,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一支西撒克逊骑兵,但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溃败的东撒克逊族部落,马克王残部。”张敏面不改色,反应机灵,现场发挥。 “后来为了躲避西撒克逊族骑兵的追击,我们找马克王部落借了衣服,连夜离开,就这还被发现,匆忙间想着与你们合军一处,再做打算,同时也提醒你们做好防守,所以这一路没有休息,连日行军……” 张敏脸上风餐露宿留下的痕迹很能说么问题,“如今我们急需休息,还望这位将军尽早安排。” “哼,这个不急!” 但是疑心已起,守军的校尉听了之后不为所动,依旧狐疑的看着张敏和司白轩二人。 “那你们的换防的文书呢?”那校尉不知不觉的把手摸到腰间,同时示意后面的士卒准备接敌。 “文书在参将身上,他在队尾,还得等一会。”张敏很快想到对策了。 “不好,要露馅了。”明思远暗道不妙。 “嗯,那带我去,查看文书之后,我才能做出安排。”那校尉警惕心很高,看着眼前这种看着风飧露宿的部队,依旧要坚持查验文书。 就这这时候,那名守军里面东撒克逊族骑兵纵马上千,在那校尉耳边耳语一番,那校尉听到后,连连点头。 不久,那名东撒克逊族的骑兵不着痕迹的打了一个手势之后,率先策马回营。 “他回去替你们准备住宿伙食了,还望张都尉带我等查验文书,好交接之后,早日入营。”守军校尉看到张敏和司白轩不解的表情,解释道。 但是明思远听得清清楚楚,那名东撒克逊族骑兵对守军校尉说这支骑兵来历蹊跷,要守军校尉继续虚为委蛇,守军里的东撒克逊族骑兵回去通知做好迎敌的准备。 看着离开的东撒克逊族骑兵,明思远笑了,心中的石头落地了。 就算现在暴露,也不影响夺取这座石桥的任务了。 因为出发前,右贤王以及告诉了明思远,石桥守军中的东撒克逊族骑兵可做内应。 虽然只有区区两百人,但是从内部搞乱守军,配合豹千军出其不意夺取石桥,还是绰绰有余。 尽管机警的炎月守军校尉已经察觉不对劲了,但是明思远看着已经回营通知的东撒克逊族骑兵,就知道守军已无回天之力。 “大军停止前进,等待营地里的消息。”守军中的炎月校尉看着离开的东撒克逊族骑兵也长舒一口气,呵斥道。 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守军内部早就潜伏着一支叛军。 他还天真的以为只是西撒克逊族一厢情愿的要统一漠北,压根没想到是东西撒克逊族合谋。 “好,那这位校尉随我前来。”张敏无奈,只好引着那守军校尉往队尾奔去。 不知不觉中,这支前出的小分队被豹千军所包围。 “你们怎么还不停下来?”看着不听命令,扔在朝营地前行的豹千军,那守军校尉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唰的一下抽出军刀。 “你们究竟是谁?”守军喝问道。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已被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已经包围的严严实实,周围净是一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满眼的杀意。 一阵恐惧笼上心头,这哪是友军,这分明是狼包围羊的眼神。 不出意外,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你,揭开面罩!”发觉上当了的校尉努力的保持着镇定。 这时候这名校尉发现队伍中居然有蒙着脸的士卒,看身材,并不是炎月面庞。 “张都尉,这……” “校尉,那俩位将军刚才趁乱钻到他们队伍里面了!” “不好,上当了,这是敌人,快跟我冲出去!”那校尉这才明白自己陷入了包围圈。 但是一切都迟了,很快数支箭矢穿膛而过,视死如归的校尉虽然深陷重围,但是依旧保持着冲锋的状态,跌落下马。 “可惜了!”明思远不禁为战死的校尉感到惋惜。 “你们剩下的,缴械投降,我保你们不死!”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包围圈里传来。 明思远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成熟一些了,但还是掩盖不了这生理上才十五岁的事实。 深陷包围圈的守军面面相觑,看着倒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的那名校尉,不知所措。 “还犹豫什么,整个漠北你们都守不住了,还想守住这座石桥?” “石桥只是你们漠北各部落共同的财产,但是你们的性命可是你们自己的,我在意的是石桥,不是你们的性命!”明思远极力瓦解着这支守军小分队的士气。 “东撒克逊族早就和西撒克逊族联手了,你以为刚才那位是跑回去报信的么,哈哈……”明思远仰头大笑。 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被包围的小分队犹犹豫豫,眼神里的抵抗之意逐渐瓦解。 “这就对了,大势已定,你们就不要做无畏的反抗了,否则死了也是白死,就和他一样。” 明思远努着嘴对着已经僵硬的守军校尉说道。 “我身后还有五万西撒克逊族大兵,所以即便没有内应,你们这座石桥,我们也志在必得。” 这支守军小分队还对那名报信的东撒克逊族骑兵抱有一丝幻想,但是很快被营地里传来迎接友军的号角声击的粉碎。 眼前这位看着年龄不大,却好像是真正的指挥者说的没错,那名东撒克逊族骑兵谎报军情。 被围困的守军小分队的心理防线瞬间分崩离析。 明思远本来不想杀人,怎料这位守军校尉警惕心那么高,没有办法,只好示意豹千军里东撒克逊骑兵下手。 有时候,有些牺牲没法避免。 “我投降!” “我也投降!” 明思远攻心为上,明白大势已去的守军,很快起了效果,纷纷投降。 “嗯,这就对了,只要听话,我必保你们无事,因为我是炎月人。”明思远诚恳的对被俘的守军说道。 “哼,叛逃!” “呸,败类!” 虽然放弃了抵抗,但是被俘的队伍里面还是有几个硬汉,听的明思远是炎月人,不约而同的表示不屑。 明思远很无奈,只能装作没听见。 如今西撒克逊族悍马营还混在豹千军里面,明思远还得提防混图里,又得兵不刃血的占领石桥,这才是第一部。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时候张敏又从队伍里挤了过来。 “准备冲刺,按照之前得到的布局图,快速占领营地,尽量避免流血冲突。” “是!” 面对没有丝毫防备,对豹千军敞开胸怀的营地,明思远踌躇满志,势在必得。 这第一步出了一点小插曲,还好不影响大局。 明思远看着蔺峰带领的先头部队已经距离石桥驻军营地只剩一个冲刺的距离,不禁心胸澎湃。 下一步,就该收编拉拢守军,一起干掉东西撒克逊族的兵力。 算上豹千军里面的那队东撒克逊族骑兵,以及守军中的东撒克逊族骑兵,再加上悍马营,撒克逊族骑兵满打满算也就九百人。 而炎月守军加上豹千军,单炎月军人就有两千人,两倍于撒克逊骑兵。 再加上撒克逊族敌对势力的其他漠北守军,足矣形成四倍于撒克逊族骑兵的绝对优势。 想到这里,明思远不禁咧嘴笑了。 只是本来一个月的时间差,已经在路上浪费了十天了,希望还来得及迂回到西撒克逊族后方。 一切出奇的顺利。 炎月军团主力顺利的进入了驻军营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军械库,在守军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包围了中军大帐。 刚要出来迎接豹千军的炎月都尉发现情况不对劲,想要抵抗,但是蔺峰却不给他机会。 蔺峰烈焰刀刮着疾风擦过都尉的鼻子,将战马一劈两半,给那炎月都尉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缴了械。 然后被蔺峰单独拉进大帐单独聊天去了。 除了值更的守军之外,九成的守军连铠甲都没穿。 “缴械不杀,桥是大家的,命是自己的,别和自己的名过不去!” 豹千军一边吆喝,一边控制着守军,因为这几天全军暗中流传明思远是朝廷派来拯救他们的,要带他们回家,只要回到炎月故土,之前所有事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甚至还有传闻明思远就是北漠王明镇虎之孙,否则也不会有如此大的魄力。 对于叱咤漠北近百年的北漠王,老一点的士卒是清楚的。 在众人小声讨论的时候,明思远甚至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但是没有反驳,反而冲讨论的士卒笑笑,点点头示意。 更加坐实了明思远是北漠王之后的传言。 本来就有归心的豹千军这几日在牛豆豆等人推波助澜下,归心似箭,愈演愈烈。 所以豹千军对炎月军人还算友好。 “我们都是炎月人,炎月人何苦为难炎月人,不要抵抗了!” “我们是在救你们,不然等西撒克逊族大军到了,那将血流成河!” 包围圈里的炎月军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但是无人主动投降。 突然从另一边传来一阵阵惨叫声,被包围的炎月军人望去,那是阿里列族营地。 豹千军对西撒克逊族盟友可没那么客气,命令投降,没有回应后,二话不说,拔刀就砍,顿时现场血肉横飞,血流成河。 东撒克逊族骑兵早就准备好了,在豹千军冲进来的时候,帮助豹千军控制守军。 他们看到豹千军在砍杀他的盟友,赶紧派了一个传令兵过来阻拦。 但是豹千军似乎充耳不闻,杀的起劲,如同大刀削冬瓜一般! “看看,念在我们同为炎月人的份上,我们才愿意费这口舌,真心劝你们投降,你们可别辜负了我们的好意!”说话的人正是牛豆豆。 第一百章 夺桥 炎月守军的中军大帐里, “此话当真!”炎月驻军都尉李天辰倒在地上,赤焰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你已被我控制,为何要骗你,我们和明公子是奉朝廷之命,前往西撒克逊族救援我们族人。”蔺峰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爹蔺鹰隼,知道不?”蔺峰有些骄傲的拍拍胸膛,说道,“当年漠北大军中闻名全军的神箭手。” “……”李天辰两眼迷茫的摇摇头,“明靖清明将军的名号听过,蔺鹰隼真没听过……” “什么?”蔺峰有些失望。 “嗷……我想起来了,令尊身高八丈,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一脸英气……”李天辰眼睛眨巴眨巴编不下去了,“唉哟,我的小祖宗,我一直在西北道当兵,虽然年龄差不多,但是我真没听过令尊名号。” “好啦,好啦,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蔺峰脸色一正,“废话少说,你赶紧让外面的炎月守军放弃抵抗,减少无所谓的抵抗,完了我们一起干掉混在我们队伍里的西撒克逊族骑兵!”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驻军都尉李天辰听的一脸懵圈,“那你们直接投降我们得了,为何还如此大费周章。” “我们后面还有六万西撒克逊族大军,过几天,四十万西撒克逊大军也从正面要渡河,现在投降你们?”蔺峰翻翻白眼,“那是找死!” “到时候没有退路,前后被夹击,等死啊!”蔺峰暗恼这都尉为何如此顽固,油盐不进,迟迟不下令投降。 “只有你们投降,我和明公子能保各位兄弟平安,然后待大军过后,你我联手搞掉负责督战的五百西撒克逊族骑兵,然后……没然后,赶紧下令投降,再说别的!” 蔺峰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恶狠狠的威胁到。 “那刚才惨叫声是咋回事?”李天辰并不立马表态,一脸担心的望着帐外。 “那是阿里列族营地,他们和东西撒克逊族勾结,留着也是祸害!”蔺峰森森的说道。 “我凭啥信你?”李天辰态度有些松动,但还是半信半疑。 “就是,凭啥啊?”蔺峰突然一想,谁都能自称是明靖清的子女,这还真无解。 “这……”蔺峰有些懵圈,一时不知道如何劝降。 “你快决定,否则来不及了!”蔺峰急得直跺脚。 …… 大帐之外,张敏把血淋淋的军刀放在腿上擦了擦,漫不经心的插入刀鞘,意犹未尽的瞅了一眼眼前的修罗场,这才慢悠悠的瞥了一眼充当卧底的东撒克逊族骑兵。 “你找我有事?”张敏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是何人,居然敢抗令,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都说了这是盟友。”那名东撒克逊族骑兵还不明白形势,趾高气昂的指责眼前豹千军的“千户”。 自从西撒克逊族盟友渡河之后,他们撒克逊族人觉得底气很足,不把其他各族放在眼里了。 所以这位东撒克逊族看到豹千军,认为豹千军是西撒克逊族的奴籍军团,应该臣服于东撒克逊族,为此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哼,你……你敢杀我……” 突然,这名传令兵看着胸前冒出来的箭尖,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敏,不甘心的跌落下马,一动也不动了。 “以下犯上,杀!” 一脸寒霜的明思远出现在东撒克逊族传令兵身后。 “按计划行事!” “另外,准备缴调东撒克逊族守军的械,我去会会守军都尉。”明思远不减速,策马直奔中军大帐。 在门口,明思远遇到被蔺峰说动心了的李天辰。 “这位是?” “他便是明公子,赶紧走吧!” “果然一表人才,虎父无犬子!”李天辰看着纵马本来的明思远,威风凛凛,不禁感慨道。 “务必请李都尉配合,时机稍纵即逝!”明思远诚恳的说道,“之后还得仰仗李将军与我一起消灭的跟屁虫。” “好!”李天辰看着明思远真诚的眼神,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是被折服,还是相信,他自己也说不清。 “咳咳咳……”李天辰大咳嗽几声,这才吼道,“兄弟们,我们被包围了,大雪封山,援兵不至,大势已去,现在抵抗没有意义,为了炎月故土的亲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姓名,我们需要活着。” “所以,我现在命令炎月的守军就地放下武器,准备投降。” 炎月守军一片哗然。 李天辰率先放下武器,炎月守军面面相觑之后,接二连三的放下了武器。 有了炎月守军做出了表率,其他各部落争先恐后的投降了。 明思远对着蔺峰点点头,蔺峰和张敏各自率队不约而同的往东撒克逊族守军靠拢。 与此同时,东撒克逊族守军看到明思远一箭射死了传令兵,他们的校尉勃然大怒,数名士卒在他们校尉带领下,正气势汹汹的朝明思远这边赶来。 而悍马营督战队还在营地外面押送着三十多人的守军小分队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全然不知道营地了发生了什么。 “你们都听好了,我,叫明思远,炎月岭南道人,北漠王明镇虎之孙。”明思远瞥了一眼气势汹汹的东撒克逊族守军,视若无物,运功对豹千军,炎月守军吼道。 “什么?” “明老大还真是北漠王之后!” “那传言中带咱们回家,那是真的?” “炎月故土没有忘记我们啊……呜呜……” 一时间豹千军士卒百感交集,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炎月故土的一切,但是多年后,突然有人告诉他,可以带他们回家,而且既往不咎。 那个魂牵梦绕的故土又在脑海里呼唤着所有的人,故土情,故乡情,亲情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当传言被证实的时候,所有人都恍然如梦。 炎月守军没有豹千军那么丰富的经历,他们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豹千军,不明就里。 唯有常年驰骋沙场的都尉李天辰受到了豹千军所有人情绪的冲击。 那种思念,深入灵魂。 …… “你胆敢杀害我东撒克逊族人,受死……吧……”气势汹汹的东撒克逊族校尉不由分说上来对着明思远就砍去。 但是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花,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喉咙处喷出老远的鲜血,手中的腰刀重如千斤,身体不由控制的一头栽倒在地。 明思远这边一动手,蔺峰和张敏同时行动,以绝对优势直扑东撒克逊族守军。 石桥所有守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他们不知所措。 “快,帮忙!”李天辰率先反应过来了,高呼道。 东撒克逊族守军负责看押的守军也闻起反击。 “缴械可饶一死!”豹千军高呼道。 猝不及防东撒克逊族守军三面受敌,不一会儿便死伤四五十人,剩余的东撒克逊族守军不得不弃械投降。 在豹千军还有炎月守军的虎视眈眈之下,豹千军里面的东撒克逊族士卒不用说,选择了依附于豹千军。 为了表忠心,揍起来眼前的东撒克逊族守军比炎月人还要下手狠。 一时间惨叫声响彻天空。 听着营地了传来的惨叫声,悍马营不急不躁的走在后面,一个参将凑在混图里跟前挑拨离间道, “这猫猫军还真有两下子,老大,你可不能坐视猫猫军壮大,别忘了左贤王的叮嘱。” 混图里想到兵不血刃就拿下了石桥,心情很高兴,对明思远大为赞赏,“这个明公子还真有两下子,居然没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石桥,是个人才。” “但是猫猫军一旦扩充到两千多人,那时候还会听我们么?”一名参加苦口婆心的给混图里劝说着,“加上东撒克逊族,我们也就九百人。” “而豹千军扩充后,加上一直敌视我们的其他各部落,他们足足三千六百人,到时候他们一旦反客为主的话……”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依你之见?”混图里再笨,也听出了一丝威胁,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们这个……”参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同时指指踉踉跄跄走在最前面守军俘虏。 “这……”混图里沉思片刻后,缓缓的点了点头,“现要求其他部落加入我们,一旦被拒绝,就格杀勿论!” “至于炎月人,只给明公子留一半……嘿嘿,他对咱还有用。”混图里想到明思远给他下跪表示臣服的样子,不禁森然一笑。 “这炎月人聪明,以后难啃的骨头就交给他们,我们坐享其成,哈哈……”混图里做着自己漠北之王的美梦,丝毫没觉得一场危机正逼向他。 “大哥英明,另外为了让明公子死心塌地,屠杀完守军之后,我们可以放一部分炎月守军回去,这样明公子有嘴说不清了,到时候只好为大哥所用。”说话的参将眼珠子转了转,给混图里提议道。 “好,这个主意好!”混图里想到明思远死心塌地成为他的马前卒,不禁喜笑颜开。 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参将正不折不扣的执行右贤王安排给他的任务。 没错,这名参将就是右贤王在左贤王麾下的卧底。 …… “如今形式严峻,往东走,有东西撒克逊族数十万铁骑组成的联军,我们无路可走,因为我们刚从那里过来!” “往西,西撒克逊族五十万大军正等我们夺桥后,准备东渡,走这条路,我们也无异于自寻死路。” “南边暴雪封山,积雪至今未融,所以指望炎月援军不现实,至于盎格鲁族,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明思远掷地有声,把眼下的形势没有隐瞒通通告诉了守军,李天辰和守军听的表情异常严峻,他们没想到问题比他们想的还要严峻,原来除了天灾,还有不可想象的敌军。 这座石桥成了孤岛! 如果没有明思远的出现,他们这支守军恐怕将是尸骨无存后果。 豹千军制服东撒克逊族守军之后,并没有进一步行动,让这支守军更加相信明思远所说。 不知不觉中,他们戏剧性的和这支突如其来冒出来的西撒克逊族组建的豹千军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现在眼前,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那就是外面有一支五百人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一会儿我希望我们炎月人务必全歼他们!” 明思远眼神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 第101章 反杀 东撒克逊族守军被收拾,阿里列族被屠,目前营地里的守军都是炎月帝国的盟友了。 “李都尉,还望你早点下命令,做好准备。”明思远此时血脉偾张,战意昂热,就连胯下战马也焦躁不安。 “好!”李天辰知道此时情况紧急,自己必须配合明思远才能取得更奇的效果。 “老大,悍马营距这里还有两百步了!”放哨的士卒提醒道。 “兄弟们,情况紧急,我们配合豹千军的兄弟,拿下这破坏协议的西蛮子,再做打算!”李天辰压低声音命令道。 与此同时,其他各族守军也瞧出来了端倪,面对豹千军不再畏惧,反而友好的点点头。 从豹千军冲入驻军营地,到尘埃落定仅仅用了十五分钟左右。 幸好悍马营不急不躁的押送着那一支前出的守军步行朝营地赶来,给明思远留足了时间。 如果悍马营能够和豹千军一起冲入这营地,那明思远只能另寻机会,拉拢人心,鼓动战俘暴乱,趁机收拾悍马营了。 但是苍天好像一直在眷恋的明思远,让明思远很快就收拾妥当,做好了准备。 …… “明小将军,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将才啊。”还没进门就听见混图里眉开眼笑的声音。 悍马营列队鱼贯而入,如同阅兵一般看着豹千军还有一队“东撒克逊族”内鬼控制的石桥守军。 守军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跪在地上,前面堆积满了武器。 “哈哈,明小将军当居首功!”混图里仰天大笑,他做梦都没想到豹千军夺取石桥居然这么顺利。 “这都是天意啊,天意!”混图里一时间意气风发,越发相信他这个年近四十的大老粗要崛起了。 “大哥,别忘了正事!”这时候那名参将凑上去对得意忘形的混图里提醒道。 “哦,对了,你们豹千军辛苦了,现在就让我们悍马营替你们看着炎月守军吧!” 混图里心怀不轨,斜睨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炎月守军,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死人。 “混图里将军,别忘了咱们的约定,我要收编这些……”明思远听到混图里这么一说,顿时心感不妙,难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啊哈哈,这个,这个日后再议,现在还是把他们再饿几天,饿老实了才能服你!”混图里打了个哈哈,示意手下去接替豹千军看守炎月守军。 “之前的那一小队守军呢?” 等所有悍马营进入营地后,明思远没有发现被俘的那个小队,情急之下问道。 “他……他们怎么了那不是你操心的事,你这……敢质疑本王……将?”混图里面目不善,一时语塞,心虚的不敢直接回答。 “放肆,明小将军别忘了你的身份!”那名参将凑上钱呵斥道,“混图里将军也是为了你好,怕你驾驭不了这么多俘虏,所以帮你处理了他们,此刻他们都回老家去了,哈哈哈……” 悍马营的士卒跟着仰天大笑,完全没把明思远放在眼里。 “你!”明思远气急,但是看到混图里一副心安理得没事人似的,他这才发现自己把这帮野蛮人想的太好了。 这撒克逊族骨子里就是言而无信。 明思远皱皱眉头,不着痕迹的对蔺峰还有李天辰做了个手势。 李天辰闻之色变,伏倒在地的手微微颤抖,攥紧了拳头,要知道前出的那名为首的小校可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 伏倒在地炎月守军也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悍马营。 悍马营无视了俘虏们的愤怒,在他们眼里,手无寸铁的炎月守军掀不起大浪。 “来人,从这里截开,这右边的所有炎月守军给我赶出营地,让他们逃命吧!” 混图里无视了明思远的愤怒,他看着地上跪着的没有盔甲的炎月守军,随便划了一道,大约六成的炎月守军被划到“放生”的队伍里。 “兄弟们,一会儿好好的狩猎,这可是明小将军带给我们的狂欢!”混图里露出一道阴险狡诈的笑容。 “剩下的就归明小将军收编了,我想对不听话的俘虏,明小千夫长自会有手段吧?” 混图里瞥了一眼东撒克逊族被屠的场地已经阿里列族横尸遍野的营地,对明思远抛了个媚眼。 只要把放跑的这些手无寸铁的炎月守军赶尽杀绝,他明思远唯有死心塌地的跟随他了。 还不知道形势已经逆转的混图里大手一挥,顿时有一队悍马营出列,朝混图里划的生死线驱马向前,准备驱赶眼前这将近七百人,手无寸铁的炎月守军在这峡谷里逃命。 然后悍马营纵马围猎收割! “你们跑啊,再不跑,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那名参将用撇脚的炎月语言威胁道。 明思远不禁皱皱眉头,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看什么看,找死!” 这时候骑在马上的悍马营士卒看到伏倒在地的炎月守军有人抬头看他们,嚣张的呵斥道。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从伏在地上的炎月守军抬起头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是恐惧,不是臣服,而是浓浓的杀意和愤怒。 “看什么看,我刚才亲手斩杀了两下了两颗头颅!哈哈……”这时候有一名悍马营士卒发现后面两排炎月守军虽然伏倒在地,但是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咦,你们怀里拿的是什么?” 危机感强烈的悍马营士卒看不清后面两排炎月守军拿的东西,但是他们心中一惊,悍马营好歹也是左贤王的精锐,察觉不妙之后,立马做出反应,唰的一下抽出军刀。 “是弓弩!” 突然有悍马营的士卒发现豹千军随身的装备都少了弓箭,发现情况不妙的士卒刚要出口示警,却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他的脖子被一支弩箭贯穿,潺潺的流着血。 “别射马!别射马!” 明思远歇斯底里的大吼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进去了。 密集的箭雨覆盖了眼前的悍马营。 豹千军也转身阻挡悍马营的冲刺,前排的炎月守军起身迅速捡起堆积在面前的武器,扑上去搏斗。 “中计了!” “反击!” “啊……” “冲出去!” 现场惨叫连连,一片混乱。 悍马营不愧是左贤王精锐,在第一名士卒示警之后,外围的悍马营士卒情知难逃一死,都奋不顾身的扑上前阻挡弓弩手的视线,甚至有的悍马营身中数箭,不畏死的冲入弓弩阵里面,大杀四方。 被保护在里面的士卒反应也快,看到退路被堵,挤成一团发挥不出骑兵优势,便不约而同跳下马躲在马匹后面,趁炎月守军换箭的间隙,冲上去拼命。 作为被顶在一线的豹千军在悍马营冲上来的瞬间,倒戈一击,也豹千军知道他们想要回家,必须干掉悍马营! 别无他路,想到可以返回炎月故土,豹千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猝不及防间,悍马营受到了箭雨和豹千军的双重洗礼。 就在豹千军阻挡住大部分悍马营的时候,前排的炎月守军捡起堆积的武器也加入了战团。 一时间营地内杀声连天,血肉横飞,兵器相交声不绝于耳。 这场厮杀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强悍的悍马营很快就发现整个豹千军都反水了,合伙给他们挖了个坑,困兽般的悍马营被激起了血性,眼看逃跑无望,每个人都血战到底,让炎月守军和豹千军吃了不少苦头。 但是在冷箭还有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悍马营无力回天,最后幸存的十几人各个都挂了彩,身负数箭,被围在中,挤成一团。 “小屁孩,你居然敢耍我!”已成血人的混图里一只眼插着一支箭,看到明思远后歇斯底里的吼道。 混图里从幻想着成为漠北之王到被瓮中捉鳖仅四天时间,从被众星捧月般的仰视,到狼狈不堪的垂死挣扎,混图里的心态崩了。 被残余的十几名悍马营护在最中间的混图里看着自己的根基被石桥守军和豹千军搭伙撕的粉碎,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从来没有照面过的豹千军和石桥守军会在几分钟之内达成共识。 “哈哈,我看你怕是理解错了!”明思远看到被包围的幸存者,并不急于歼灭。 困兽犹斗,悍马营完美诠释了这一点,明思远皱着眉头看着周围惨烈的战场,就算出其不意,豹千军和石桥守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将悍马营基本全歼。 如今眼前十几人肯定逃不掉了,用弓箭解决,比近战安全多了。 “哼,你这个小人,背叛我就是违背天意,老天会惩罚你的!”已无任何资本的混图里知道大势已去,但是他还沉浸在自己是上天注定的漠北之王的幻想中。 “鸿图展千里,重归日月辉,你先看看日月凑在一起,就是炎月的明字!我姓明,堂堂北漠王明镇虎之孙,怎么会在你这种言而无信的蛮族手下为奴!”明思远暴喝一声。 “什么,你你是北漠王之孙?那明靖清是你的什么?”混图里闻之色变,这可是他更没想到的事。 “正是家父,可惜英年早逝,否则岂能容你们破坏协议东渡?”明思远骑在战马上,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磅礴而出。 “可惜啊,可惜,居然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否则……”混图里显然听过明靖清的威名,没想到这世仇的儿子居然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逍遥了数月,还令人大跌眼镜的居然成了一名千夫长。 “哈哈,如果右贤王那个王八蛋知道他一手捧起来千夫长正是毁他容颜的仇敌之子,不知他会作何感想!”混图里仰天大笑,有一些幸灾乐祸,也有一些心有不甘。 “难怪你小小年纪,居然能让豹千军这种炮灰团脱胎换骨,那就不奇怪了。” “哼,放马过来吧,老子和你拼了!”混图里出言相激,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果临死前能拉上明思远垫背,也算对得起西撒克逊族了。 第102章 战果 “哦,还有这事?”明思远对混图里的话比较感兴趣。 “我算是明白了,那句话是写给你的!”混图里恨恨的说,“早知道如此,我就应该早点杀了你,以绝后患。” “可惜你现在杀不了我,谢谢你们悍马营大老远给我送来补给,也许我们豹千军现在可以人均三匹马咯。”明思远嘲笑道,杀人诛心。 “什么?你会撒克逊族语言?”混图里这才想起明思远在路上的种种,以及对自己表面的臣服,“你一直在演戏?你一直在想着吃掉我?” “聪明!哈哈……”明思远开心的笑起来,他没想到这事会这么的顺利! “你们悍马营那么肥,我怎么能不动心呢。”明思远看到吃瘪了的混图里,微微一笑。 “你可知道先前你们那一队袍泽去了哪里?”明思远并不急于解决这十几个残兵,悠哉悠哉的问道。 “怎么,还真是炎月大军介入漠北了??”混图里一愣,打死他都不相信是豹千军靠自己的实力干掉同样数量的悍马营。 看到眼前豹千军和炎月守军再一起,混图里更加相信那半队的悍马营消失和炎月军队有关。 “哈哈,我们就站在你面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豹千军出身的张敏不爱听了,插话道。 豹千军所有士卒也面露不满。 “你们待会儿就和你之前兄弟一样,到这怒河之底去喂鱼!”张敏觉得豹千军被鄙视,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老大,费什么口舌,干掉他们得了。”张敏恶狠狠的说道。 “好,让你死个明白,那百十个悍马营就是被我们豹千军干掉的,你就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明思远看到血人一般还在坚持站立誓死不降的悍马营残部,从心底不由的有些崇拜。 “能在绝望之境还能视死如归,这一点我做不到啊!”明思远砸吧砸吧嘴,对着蔺峰和一侧的李天辰说道。 “你好意思说!”蔺峰翻翻白眼,鄙视的瞅了一眼明思远。 “下回还遇到,我还会那样,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嘛!”明思远并不服气。 明思远余角看到弓弩手就位之后,脸色一缓,“混图里,死到临头,还有没有后事要交代一下?” “老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早点把你给杀了,呸!”混图里看到围上来的弓弩手,知道大势已去,心有不甘的出言相激,“你个奸诈小人,想用弓,懦夫!敢不敢和我们这十几民残兵败将决一死战?” “哼,我胜券在握,为何要拿我兄弟的命满足你死前的愿望呢,你想多了!”明思远乐了,想起前世那具经典名言,“你很傻也很天真,就这还想做漠北之王的春秋大梦,哈哈……” “呸!”眼看连最后拼命都拼不成的混图里真的懊悔万分,“兄弟们,我们是悍马营的战士,我们的誓言就是死战不退,跟我上!” “杀!” “誓死不退,杀!”十几名悍马营残部各个都是血人,完完整整的没有几个人,他们自知生存无望,相互扶持,做出最后的冲锋。 “放!” 豹千军和部分炎月守军同时放箭,在密集的箭雨下,那十几名悍马营将士都被射成了刺猬,倒在冲锋的路上。 只有一个人还在挣扎着站着,双腿哆嗦着拄着刀,身上插满了箭矢。 赫然是悍马营千户混图里! “抛开敌我关系,这混图里还真是条汉子!”明思远为之动容,不禁叹了口气,“别挣扎了,你死后我定会葬了你们的。” “呸,你你也……回不去……哈哈,咳咳……”混图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眼神已经涣散,眼看活不长久了。 “你等……等死……” 混图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轰!” 身材高大,体型威猛的混图里终于体力不支,倒地气绝。 一切尘埃落定! “是条汉子,来人!”炎月守军都尉李天辰不禁也肃然起敬,下令派人好生安葬这最后十几人。 悍马营不愧为左贤王精锐,在没有退路之后,全员死战不降,无一人面露胆怯,或者退缩。 “可惜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让豹千军和石桥守军为之动容,震撼不已,同时让被俘的东撒克逊族守军汗颜。 “我愧对我祖辈,神山见证了我的懦弱,那我就以死谢罪,追随咱撒克逊族悍马营的汉子们!” 突然豹千军的一名东撒克逊族军官受到悍马营的影响,情绪激动,忘记了马克王部落受到的屈辱,一时间想不开,自刎而亡。 “我等愿意追随混图里!” 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坠马声,豹千军居然有数人脑袋一热,也跟着寻死,倒地身亡。 明思远和蔺峰没想到会来这一出,一脸黑线。 “我和你们拼了!”被俘的东撒克逊族守军不顾手无寸铁,开始反抗。 为首的还没跑两步就看见自己胸口一支箭矢没胸而过。 他抬头看见了一脸寒霜的明思远正手持弓箭收割着他们兄弟的性命。 “他……”那名士卒指着明思远,眼睛逐渐模糊,踉踉跄跄的跌倒,再也起不来了。 百十个本来投降了的东撒克逊族守军至少有六成受到悍马营临死前的鼓舞,不要命的反抗。 但在绝对优势下的守军和豹千军面前,很快就被镇压下去,无一生还。 “来人,把这些降兵围起来!”守军都尉李天辰一脸铁青,气的头顶冒烟。 “还有这支豹千军也围起来!” 明思远一惊,看到守军迅速把豹千军里面的那支东撒克逊族骑兵团团围住。 “李都尉,你这是干什么?”明思远目光一寒,射向李天辰。 “我干什么,我怕你这支东撒克逊族骑兵暴动!”李天辰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明思远的豹千军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人,而且还有一支人心不稳的东撒克逊族骑兵。 而李天辰手下除了一千二百人炎月守军之外,还有盎格鲁族,亚伯拉垮族和清虏族的盟友,所以李天辰战局了绝对的优势。 “你这是要过河拆桥?”明思远眼神微眯,但丝毫不惧。 “哼,你拿我的人当你的垫脚石,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少特么威胁我!”李天辰看着没穿铠甲损失有些惨重的炎月守军,顿时一肚子气,“老子没缴你的械已经不错了,要不是看你是明靖清将军之后,你的下场和他们一样。” “来人,给我下了那支东撒克逊族骑兵的家伙,绑起来……听候发落!”李天辰本想全部处死,以绝后患,但是看到明思远就要喷火的眼神,以及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感受到了一丝丝威胁,所以改口道。 刚才大战中明思远和蔺峰的表现,可谓是大放异彩,年纪轻轻,有此作为,还真是虎父无犬子。 但是对吃里扒外的东撒克逊族守军就没那么客气了。 “留下军官,其他人都给我杀了!”李天辰可不是初入战场的小孩,杀伐果断,说一就是一。 “救命啊,我们投降了呀!” “卧槽你大爷,我们好歹一起训练,一起守桥,你太绝情……” 骂声一片,但是李天辰不为所动。 明思远想要劝阻,但是看看自己眼下的形势,以后还得仰仗他,所以只好叹息一声,躲在一边纵马朝自己麾下的东撒克逊族骑兵一路小跑去。 “暂时委屈一下你们,我相信你们大部分是东撒克逊族的下层人或者是奴籍人士,我们相处时间虽然不足两个月,但是在这关键时刻你们能帮我们,我已经不甚感激。”明思远此时作为豹千军主官必须站出来安抚他们。 “否则你们也不会加入到我们豹千军,所以希望兄弟们不要气馁,我会劝说李都尉的。” 形势逆转的这支豹千军人人岌岌可危,面对拥有优势的石桥守军,以及即是战友,却又非同族的豹千军,他们内心复杂,忐忑不安。 其实他们中间好多人都是在马克王部落中的底层人民,迫不得已加入豹千军谋生而已,对欺压他们的撒克逊族并不忠心。 这一路相处下来,他们对明思远和蔺峰这两位少年主官还是很服气的。 当一切重归寂静的时候,守军营地了血流成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除了被解除武装的豹千军东撒克逊族之外,其他人都忙着打扫战场,清点人数。 很快战果就出来了。 此一役,豹千军阵亡八十一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两百多人。 守军方面,加上前出小队,炎月守军阵亡一百九十七人,重伤一百一十四人,轻伤不计其数。 倒是其他几个小部落的守军伤亡很小几乎忽略不计,总共减员不到百人。 而东西撒克逊族以及其盟友阿里列族无一幸存,其装备,以及一千六百多匹马都成了战利品。 蹊跷的是,在安葬那支前出的小队的时候,发现缺失了五具尸体,寻找无果之后,最后按牺牲登记在册。 至于悍马营和东撒克逊族守军的遗体,在豹千军无意要战功的情况下,被炎月守军悉数割掉耳朵以方便日后统计战果,之后,全部依明思远的建议投入怒河之中,毁尸灭迹。 等处理完一切之后,李天辰邀请明思远商讨处理战利品以及之后行军路线事。 在张敏司白轩等人期盼的眼神中,明思远忐忑不安,在蔺峰的护卫下,全副武装的去和李天辰商讨。 就目前来说,李天辰还是得罪不起的,想到这里,明思远皱起了眉头。 第103章 尊严 “不行,马匹我一定要带走!”明思远和李天辰争的耳赤脸红的。 “还有要带够三十天的肉干补给。” “我敬你是明将军之后,战马分你一半,别不知足了,肉干倒是没问题。”李天辰瞪大眼睛,和地主老财一般,寸步不让。 李天辰从被留下的东撒克逊族守军军官嘴里撬出了东撒克逊族和阿里列族接应东西撒克逊族大军夺取石桥的计划,和明思远所说大差不差,只是时间提前了一个月,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为此李天辰对揭开此事的明思远心存感激,尽量能满足的要求都满足了,只是军马这一事上死活不松口。 “你可知道我们以后要奔袭千里,人均三匹马都少的,你一下子划走一半,那我们怎么活?”明思远据理力争,其他啥都可以妥协,就是马匹这事上没法妥协,“别拿粮食说事,你们这儿常年经营,粮食物资都能坚持半年以上,少给我耍大方!” 按原计划,明思远要收编炎月守军,但是情况瞬息万变,大战之后炎月守军重掌主动权,人数不占优的豹千军只好改变计划,最大限度的争取补给。 “别得寸进尺,我还没想着清算你想收编我们的这笔账呢,大老爷们,都干脆点。”李天辰本来就想靠马匹和人头当战功,这分给明思远一半都让他心疼不已。 “这样吧,因为防守需要,我们这里军需库有许多装备,是足够撑三个月,反正也带不走,真要离开的话,肯定会一把火烧了,所以你们随便挑,咋样?”李天辰看着眼前这位倔强的小屁孩,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有敬佩,有无奈,还有一丝道不明的神秘感。 “哼,打发叫花子呐,少拿用都用不完的物资给我慷慨,你一把年纪,好意思和我一个小孩争什么争!”明思远出言讥讽道。 说罢明思远就借机倚小卖嫩,眼睛瞪的铜铃大,就差装可爱卖萌了。 “如果我们死守石桥的话,所有战马都送给你,我都没二话,可是你已经成功下破他们的胆了,我必须考虑以后转移等问题,所以战马这个问题上我没法妥协。”李天辰诚恳的说道。 李天辰本来计划死守石桥,但是遭到其他各部落守军的强烈反对,其他部落闻之敌军将至,早就吓破了胆。 因为他们得知即将面对从东边而来的右贤王和马克王两部联合再一起的至少八万大军,还有西边由西撒克逊族至少十五万的大军,共计二十万以上。 包括李天辰本人都胆寒不已,但是李天辰觉得这座石桥就这么弃守,什么都不干,太可惜了。 因为这座石桥所处地利位置非常有利于防守,两岸都是高耸的石头山,道路位于峡谷之中,不论来多少大军都铺展不开,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要不别走了,随我守桥吧!”李天辰冷不丁的劝道,就这么一天不守,李天辰实属不甘心。 “别劝,我还答应豹千军的兄弟去接家人,我不能食言。”明思远连连摇头,眸子里透着坚决,“我答应他们的,所以我必须做到。” “真心羡慕你,目标明确,全军上下团结一心,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李天辰突然被明思远的眸子里透露的希望所感染,羡慕道。 此刻石桥守军人心涣散,各部落各怀鬼胎,都想着趁撒克逊族大军未至赶紧逃命。炎月守军内部也意见不一,当他们得知自己的退路已被切断,援军无望,所以大部分人建议跟随盎格鲁族守军或者亚伯拉垮族守军回到他们部落再做打算。 只有李天辰等少数人提议坚守石桥,在这三座连接怒河东西两岸的桥梁中,这座石桥的地势最好,驻地也最坚固,弃之不守实属可惜。 其他两座桥都是浮桥,承载能力,运力都不行,所以这石桥面对的绝对是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想到这些,参军二十余年,已经十几年没有大战的李天辰有些热血沸腾,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 但是看着眼下的涣散的军心,李天辰着实有些心凉,恐怕敌军未到,石桥守军中贪生怕死之辈就开门投降了。 反观目标一致的豹千军,全军上下都团结在一起,士卒不论老幼,不论官职大小,所有人还没出征就已经血脉贲张,哪怕前路九死一生,他们也充满了热血,义无反顾。 “反正都是弃守,我看还不让跟着我杀到敌人后方爽一把,也不妄虚度此生,你看如何?”明思远眼珠子一转,脸上堆满了笑意。 “你想想哈,西撒克逊族大军都东渡,后方空虚,这种既赚面子又无压力的活可不好找……”明思远露出贱兮兮的谄媚,“这送上门的战功来不来,到时候也算将功抵罪了,我想炎月帝国也不会追究丢桥之责吧?” “这个……”李天辰皱着眉头沉吟道,看样子有些心动,明思远说的没错,虽然没有那么轻松,但是绝对比起直面数十万大军,给人的压力小。 “你看看,到时候咱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这马匹分不分都一个样……”明思远一看有戏,赶紧乘热打铁。 “滚滚滚!别诱导我,老子正烦着呢!”李天辰虎目一瞪,他的确有些心动了,但是他的首要职责就是守住石桥。 “大丈夫么,死当边野,马革裹尸,岂不爽哉,既然不守桥,何不与我一起驰骋怒河西岸?”明思远想到前世《后汉书??马援传》中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好一个死当边野,马革裹尸!”明思远的这番话让李天辰的眉头舒展开了,就连明思远自己说出口之后觉得热血沸腾。 面对两难的境地,李天辰狠狠地挠挠头!下定了决心。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口舌,李天辰决定死守石桥,炎月守军所有战马均交于明思远的豹千军,自绝后路,以示誓死不退之决心! 至于各部落守军,李天辰不打算干涉他们的决定,东西撒克逊族联手,这本来就是一件大事,怒河以东的各部落还不知情,急需守军回去报信,早做打算。 明思远和李天辰皆大欢喜,就等进对外宣布了。 …… 很快在明思远和李天辰达成共识,豹千军里面的东撒克逊族骑兵被释放,经过这一路的接触,他们认定了明思远为首领,毕竟在马克王部落,他们也是一无所有,倒不如伴随着明思远闯一片天地。 整个豹千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觉劳累,在战斗结束之后,抓紧准备远征的物资。 两眼迷茫的石桥守军看着热情高涨,忙忙碌碌的豹千军,那一道道眼神里包含着对即将临敌的恐惧,包含着对在他们眼里是去要送死的豹千军行为的不解,还包含着一丝对斗志昂热士气高涨的向往。 豹千军这一支一直垫底的炮灰部队终于体会到被万众瞩目,被人仰视的感觉。 那种感觉真好,那种感觉就叫荣誉! 那种感觉让豹千军斗志盎然,扬眉吐气,就连他们自己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真正的全歼一支撒克逊族精锐部队,这一战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子,感受到了消失已久的尊严。 携胜之威,豹千军所有士卒都想到要杀回西撒克逊族老巢,解救家人,无一人胆怯,所有人都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出发,此刻就算面对西撒克逊族大酋长所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士气高涨的豹千军也敢杀他七进七出。 豹千军激昂的斗志潜移默化中影响了石桥守军,有些守军的眼神里的茫然,恐惧逐渐被战意和希望取代。 果然,在李天辰召集所有守军什长以上的军官开会,居然过半的军官一改之前逃跑的态度,只不过有人坚持守桥,有人主张和豹千军合而为一,去西撒克逊族大后方浪一圈。 当年明靖清在西撒克逊族后方搅的整个西撒克逊族鸡犬不宁,以区区数百人打乱了西撒克逊族东渡的计划,让西撒克逊族对炎月帝国畏惧不已,不得不表面臣服。 追忆往年炎月边军辉煌战事,依旧让人热血沸腾,澎湃不已。 如今当年那位少年将军之后,明思远再次准备重复他老爹当年的壮举,怎不令人折服?怎不令人向往? 如果真的能追随明思远驰骋疆场,纵横于怒河以西,留下赫赫威名,也不妄这一生虚度光阴。 但是这被好不容易激发出来的豪气,被李天辰只言片语击碎了,用他的原话就是, “咳咳,我倒也想追着明小将军去爽,去浪,可是这石桥谁守?这怒河以东的漠北之地谁守?这炎月帝国的第一道防线,谁守?” “初闻敌军将至,我也恐慌,差点随你们当了逃兵!但是占据着这么好的地理优势,我们一箭未发就弃之不守,与投降敌人何异?” “我们比他们差么?不差!我们的职责所在,注定不能去潇洒走一回,那就让我们誓死守住这座石桥,为炎月袍泽争取一些时间。” 李天辰的一连串反问,打消炎月守军后撤之意,激起了炎月守军甚至其他部落守军的斗志。 “坚守石桥,誓死不退!” 被气氛所感染的军官们振臂高呼,各个都想着怎么回去一字不漏的转述李都尉的讲话。 第104章 出征 第二天,天蒙蒙发亮,这喀喇群山北方的五月天的早晨还带着一丝寒意,怒河宽阔的冰面上豹千军所有士卒包括那一队东撒克逊族骑兵都已经集结列阵完毕。 所有人都面带期待,表情中透着兴奋,又有些许疲惫,看样子昨夜大都没有睡好。 他们的眸子里坚定不已,视死如归,哪怕前途险恶,腥风血雨,他们已无退路。 想到远方的家人,他们归心似箭。 想到故土的召唤,他们义无反顾。 即便是重伤员也不愿意留下,都挣扎要起身随军远征,表示死也要死在回乡的路上,最后明思远不得不决定用马车拉着重伤员一起踏上征程。 在豹千军一侧集结的,则是石桥守军,昨天夜里,得知炎月守军不跟随转移的消息后,与李天辰关系不菲的亚伯拉垮族首领带着四百守军也决定与石桥共生死。 虽然相识不到一天时间,但是昨天猝不及防又极具戏剧性的一场大战,让炎月守军对这支来自西撒克逊族由炎月同胞组成的豹千军充满敬佩,没了生分。 明思远和李天辰并列站在高处,看着首下静肃的方阵。 “昨夜又有六名兄弟没挺住走了,他们是赵辉,炎月藏西人;牟平,炎月夏京人……”明思远拿着一个小本念到,这个小本本上面是明思远记录阵亡者的名单,他答应要带他们回家。 “兄弟们,带他们回家!回故土!”念完之后明思远高呼道。 “回家!” “会故土!” “回家!” “会故土!” 豹千军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咆哮,响彻怒河两岸,惊起一片飞鸟。 “所有人!” 明思远暴喝一声,扫视全场,突然一把扯下了西撒克逊族右贤王授予的绘有豹子头的战旗。 “明老大这要干什么?” “这豹千军莫不是疯了?” 所有人一片哗然,要知道战前出征扯掉军旗可是犯忌讳的,据说这会出师不利的征兆。 尤其豹千军所有人,包括蔺峰都看的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你要干什么,这是出征仪式!”就连李天辰都忍不住低声阻止。 “我知道你们想着什么,认为这是犯忌讳,但是我就要扯掉这豹子头旗!”明思远却波澜不惊,所有人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拿上来!”明思远运功喝道。 但是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明思远的举动带来的震惊中,无人上前。 “张敏!”明思远喊道。 “啊……到!”张敏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捧着一件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白布从明思远侧后跑了过来。 “升起它!” 一面白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升起来了。 白布在火把的照耀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升起。 众人看到白布上的大字又一片哗然,登时所有人都炸了,议论纷纷,毫无军纪可言。 张敏抬头看去,瞬间石化,也目瞪口呆。 “你……你疯啦?”李天辰被白布上的字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白布正中间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血色的“死”字。 明思远看着眼前所有人的反应,心里甚为满意。 所有人都震惊中张着大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明思远,大军出征前先是开创先河的当众扯掉战旗,随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升起了最忌讳的“死”字,这估计在炎月历史上,甚至整个荒诞大陆历史上恐怕都是史无前例的。 面对所有人异样的眼光,明思远却处之泰然,毫不在意。 “咳咳……”明思远干咳两声,把还在震惊中的所有人拉回现实。 “从今天起,我们便不是西撒克逊族的豹千军,我们有了新的身份,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回家,所以今日起,再无豹千军,只有望归军。” “回头望月,最是故乡明!我们望归军中的兄弟,少则四五年,多则二十年都漂泊在这漠北之地,吃尽苦头,被迫为奴,生死难测,今日起,我们要向西撒克逊族讨回这笔债,接回家人,重回炎月,重新做人!” 看着以前的豹千军,现在的望归军,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明思远的的话,回想往事种种不堪,不禁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明思远话锋一转,指着在晨风中飘展的死字旗,用稚嫩的声音说道,“这面战旗上的死字,可能让大家不舒坦,但是我们面对的就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真可谓九死一生,这个死字就是要我们置死地而后生。” 明思远凝重的扫视全场,内心澎湃,“这死字,就是要我们视死如归,不回炎月至死不休!” “千人万里长征路,誓灭蛮族归故里。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这个死字,就是我们的决心!”明思远越说越激动,“噌”抽出金釭剑直指天空,“苍天可鉴,日月可照!” “死!死!死!” 豹千军乃至整个守军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所有人都热血沸腾,振臂高呼,呼声响彻天际,带着浓浓的杀意。 河面上刀枪林立,反射出阵阵火光,亮如白昼。 “这战旗,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希望大家勇往直前,勿忘初心!” 等所有人情绪稳定下来后,明思远接着说道,“最后祝石桥守军,我的袍泽兄弟们,狠狠地揍他丫的!” “揍他丫的!” 河面上又响起一阵高呼声,李天辰看着眼前使劲煽动情绪的明思远,嘀咕了一句,“这货真的只有十五岁?” “来人,祭旗!”明思远虽然从内心反感杀人祭旗这种行为,但是为了鼓舞士气,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宣布祭旗。 被李天辰严刑拷打过的东撒克逊族守军军官被押了上来,在明思远面前跪成一排,后面则是负责押送以及斩首的石桥守军。 有的东撒克逊族军官自知难逃一死,静静的跪在地上,有的不甘心,虽然被五花大绑,仍然拼命挣扎着,嘴里呜呜的叫唤着。 明思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道对不住了,随即狠下心一声令下。 “斩!” 只听见“噗通!噗通!”人头落地声不绝于耳。 “必胜!” “必胜!” “必胜!” 伴随着人头落地,河面上所有守军再一次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呼声。 鲜血,总能激起大战在即,高度紧张的士卒们的热血,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狂热,呼声此起彼伏,持续了许久。 “来人,给明将军倒酒!”守军都尉李天辰被明思远的呐喊所感染,大喝一声,“我为你们望归军壮行。” 明思远端着手中的大碗,看着满满的一碗烈酒,倒吸一口凉气,不由的发愁。 心中暗骂李天辰太不是玩意了,这要是一肚子下去,别说出征了,自己估计连路都走不成了,放眼古今中外,哪有被抬着出征的将军? 可偏偏这时候,情绪还很激动的李天辰大大咧咧的端着同样大的一碗酒,和正在发愣的明思远碰了一下,高呼道,“今生能遇到明将军,实属我三生有幸,若有来生,我们必做兄弟!干!” 李天辰自从得知炎月援军无望,返回炎月的归途被西撒克逊族将截断后,仍决定守桥,早就抱着必死之心,没想过苟活。 李天辰被明思远激得热血沸腾,想都没想过一口气率先将碗中酒干了。 “爽!” 李天辰喝完酒,将手中的大碗摔碎在地上,大喝一声。 这才发现明思远还端着酒,怔怔的看着他。 “明将军怎么不喝?”李天辰奇怪的问道。 “唉哟,这是我的错,我的错,居然忘了问你的酒量了,你就假装喝一点把碗摔了就行!” 看着明思远幽怨的眼神,李天辰幡然大悟,尴尬的小声说道。 在明思远身后站着张敏同情的看着明思远,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快点喝吧,将士们看着呢。”李天辰瞥了一眼首下的方阵焦急的说道。 不用看,明思远都知道此时所有人的眼神集中在他的身上。 “咳咳……首先,还真的好好感谢李都尉的壮行酒!”明思远瞪了一眼李天辰,眼珠子一转,嘴角诡异的上扬,似乎在说,小样儿,这还难不住我。 就在李天辰以为明思远真要干了这碗酒的时候,明思远话锋一转,随即脸色一正,肃穆的对所有将士吼道, “但是,这酒我不能独饮!” “我,上敬战死的袍泽!” 随即明思远将碗中的酒一大半浇在了地上,看着还很可观的半碗酒,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 “下敬涂炭的生灵!” 随即在李天辰目瞪口呆,众目睽睽之下,又将碗中的半碗酒又倒了一大半, 明思远心道,倒都倒了,索性再倒一些。 “中间敬天地间的良心!” 明思远不顾呆若木鸡的李天辰又洒了一些酒,在一片肃穆中终于大吼一声, “干!” 明思远豪气万丈的将碗底一点点酒一饮而光,完了还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嘴,摸了一下被酒打湿了的衣襟。 “好酒,好酒!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明思远终于体会到前世古诗中的豪情万丈的气势了。 “真他娘的爽!” “咣当!” 随着酒碗被摔碎,瞠目结舌的将士从发愣中醒了过来,齐声叫好。 拥有两世记忆的明思远看着呆若木鸡的李天辰,心中暗乐,得亏前世看了四五遍团长,不然今天这场景还真不好对付。 “还可以这样?”李天辰撇撇嘴,顿时对明思远刮目相看,暗中给明思远数了一个大拇指。 “出发!” 明思远霸气侧漏,剑指怒河之西。 第105章 扩充 “明老大,你说李都尉他们能不能守住石桥,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东西撒克逊族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的攻击。” 顺风顺水的明思远一路上主角光环,让张敏彻底死心塌地的决定跟随明思远了。 以至于在别人眼里张敏这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粗天天围着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转,脸上不是谄媚就是讨好。 “这个嘛……看那地形,守是能守得住,难的是物资能坚持多久!” 离开的时候,明思远从李天辰的眼神里看到了决绝,那种置死地而后生的淡然。 “你们走吧,我们在这里等他们,拖他们一天算一天,若有来生,我们都是兄弟!”这是李天辰送行的时候说的话。 炎月守军和亚伯拉垮族守军都看淡了生死,一句“来生再做兄弟!”包含了所有情绪。 盎格鲁族还有清虏辛族守军被氛围所感染,好多主动要求留下,但是被李天辰拒绝。 因为留下再多人的话,意味着营地里的物资坚持的时间减半,这对于没有退路的守军来说,这是致命的。 所以盎格鲁族和清虏辛族守军最后黯然的离开了石桥。 在明思远的建议下,李天辰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迅速加固工事,彻底放弃西岸桥头,只设观察哨。, 重点加固东岸桥头,用石头在原来关卡的基础上加固,加高,增加一道防线推到石桥上面,不足三米宽的石桥上前出二十米,凸出部正面用石头堆高五米石墙,两侧堆上三米石墙,架设两层射击孔,防止敌军从河面上突袭。 三米宽的桥面来多少大军,都白搭,李天辰还觉得不够,又打算把桥面拆除一段,做到了对防守西岸敌军万无一失的效果。 同时在桥头两侧三四十米高的悬崖上搭设绳梯,占领两侧悬崖上的制高点,每侧各一队擅长射箭的人马驻守,架设床弩,储存包括冰块等物资。 防守的重点放在了怒河以东,毕竟怒河以西还有怒河这条天堑。 而怒河以东只能利用这条唯一的峡谷来防御,好在峡谷最宽处也不过二十丈,对于防守来说,加上两侧悬崖顶上的守军配合,足矣。 明思远思前思后,自己能做的就那么多了,希望李天辰能够自求多福,守住石桥。 “我感觉这个李都尉必将一战成名!”明思远幽幽的说,他感觉石桥已经万无一失了。 再加上提前一个月准备,李天辰应该能补充足够度的物资,做好长久准备。 “那我们呢?”张敏担心的看着宽阔的怒河中间凸起裂开的冰面。 “我们,我们前途未卜,但是有必胜的信念,就怕时间来不及。”明思远也担忧的看着河面中间。 冰面开裂,那是河流解封的征兆,那也就意味着望归军接到家属之后无法渡河回家。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我们现在去怕不是时候。”张敏面带担心的说道。 明思远则陷入了沉思,以他的了解,从石桥赶到家属驻地,最快也要十五天。 要命的是望归军的家属都不集中在一个地方,所以马不停蹄的从接到第一个家属到接到最后一地家属至少还需要六天。 返回的时候拖家带口,更不好办,速度肯定减一半还不止。 作为主官的明思远有些发愁,后悔一时心软将重伤员带上了。 如今沿着怒河西岸冰面前行,还不耽误行军速度,但是拐入怒河西岸的土地上,这些重伤员绝对会拖累后退。 本来计划的十五天行军计划恐怕都实现不了。 明思远必须得考虑备用方案了,依他这两天观察天象,这怒河冰面最多还能坚持十来天,就会融化成无法通行的冰凌。 明思远内心已经不指望接到家属后直接返回炎月故土了。 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但是这万重险峻的大山可是能够利用的。 突然,明思远脚下的河面开始颤抖起来,打断了明思远的沉思。 “有骑兵追来!”张敏等人顿时紧张起来,难道大酋长亲率的大军这么快就到了,还发现了他们。 要知道望归军此时在冰面上无路可逃,西岸边还是陡峭的悬崖。 这出师未捷身先死啊,饶是很淡定的明思远,也不禁脸色大变。 “唉,想到往前派哨兵了,没留意后方!”明思远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 “张敏率你部随我迎敌,支援押尾的蔺千户。”无法躲避,那只有一战。 明思远没有犹豫,率先调转马头朝后方疾驰而去。 “没接到命令的各部,加快行军速度!”明思远一遍纵马飞奔,一边高呼。 在队尾,蔺峰显然早就发现了滚滚而来的不明骑兵。 蔺峰在这几个月跟着明思远学习了不少率军打仗的理论知识。 只见蔺峰亲率百十人在冰面上列阵,还有百十人的攀岩高手则占据了西岸的高地,隐蔽待命,以逸待劳,静候对方的到来。 明思远和蔺峰心有灵犀的点点头,作为预备队和机动队的张敏部,在蔺峰亲率的百十名将士后面大约百步的距离止步。 透过前面的人墙,看着远处漫起的阵阵雪雾,看不清来者人数究竟有多少。 但此时的望归军已经不是昨日毫无斗志,浑浑噩噩混日子的豹千军了。 在明思远的带领下,经历了两次与悍马营的大战,让他们发生了脱胎换骨的蜕变,取而代之的是冷静,无所畏惧,以及服从命令,他们知道了他们现在为谁而战,以后为谁而战。 “拔刀!”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色雪墙,毫无惧色的望归军唰的一声,齐刷刷的抽出军刀。 寒寒发光的刀面渗出森森的杀意。 “为了背后的兄弟,为了期待我们的家人,还为了呼唤我们的故土,我们死战不退!”蔺峰在队列最前面抽出了赤焰刀,高呼道。 “兄弟们,举弓!”在蔺峰所在人墙后面六十步的明思远下令搭弓上箭,准备第一波打击。 但是奇怪的是,那支不知来路的骑兵显然也发现以逸待劳的蔺峰所部了,他们没有减速,反而加速了,但又不像是冲锋。 “难道是自己人?” 明思远和张敏异口同声道。 果然,提前攀上悬崖的蔺峰所部的人站起来挥手示意。 “他娘的,虚惊一场!” 蔺峰松了一口气,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支骑兵。 明思远不为所动,眉头微皱,在那支骑兵快要进入射程的时候,下令最前排的望归军放箭。 一排箭雨刺破空气,呈现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订在了必经之路的冰面上,画出了一道防线。 “吁!” 那支不明骑兵连忙勒马。 “不要射箭,我是石桥守军!”为首的小校高呼道。 原来盎格鲁族和清虏辛族要求留下守桥被拒后,愤愤不平的在他们将领的带领下踏上返回部落的路途。 但是明思远的那番热血沸腾的讲话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他们的心态。 就连他们认为向来贪生怕死炎月人都誓死守桥了,作为天生就是战士的他们怎么可能临阵脱逃。 最后一部分人决定前往下游其他两座木桥处帮助守桥,还有一部分人被明思远所折服,便连夜返回,马不停蹄的追随而来。 确认安全无虞之后,明思远这才示意张敏部放下弓箭。 盎格鲁族还有清虏辛族这两各部落共有二百七十余人在一名叫贝克翰穆的带领下,带着装备和补给前来投奔。 这支有生力量的加入,让望归军的实力增加了快三分之一,总人数达到了一千二百多人。 明思远和蔺峰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我等愿誓死追随明公子,为明公子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贝克翰穆以及赶了两天追随而来的盎格鲁族以及清虏辛族守军齐刷刷跪倒在地,向明思远行臣服之礼。 “哈哈,好!好!好!”明思远笑的合不拢嘴了。 本来在收编炎月守军的计划失败之后,望归军的经过多次减员,已经不足九百人了。 虽然明思远知道好多以寡击众的案例,比如前世霍去病率八百骑兵纵横草原,三国张郃八百骑兵大破孙权十万大军,以及这个世界他那便宜父亲,都是典型的以少击多。 但是明思远并没有膨胀到认为他也能百分之百复制那些妖孽们的战绩,即便他拥有两世的记忆,他也无法做到逆天而为。 所以这两百七十多人的到来,对踏上没有后援,没有安全港湾的望归军来说,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 明思远看着壮大了望归军,传令全军稍作休息,给其他望归军引荐了这支新鲜力量,让孤注一掷的望归军多了一层希望。 至此,明思远手下整整六队人马,其中炎月人组成的有四队,旅帅分别为蔺峰、张敏、司白轩还有一个叫肖詹,依次对应的一队,二队,四队和三队。 其中张敏负责的一队主要是尖兵,排头兵,负责侦查放哨以及挖陷阱等任务。 蔺峰和肖詹所部为主力,担任主攻任务,是主要的作战力量。 司白轩的四队主要集中的是一些年纪稍大的士兵,平日里负责后勤补给之类的任务。 另外还有东撒克逊族骑兵一队,旅帅名字叫巴乔,是马克王部落的一名遭到陷害落魄了的贵族,他的东撒克逊族骑兵是一支有着精湛骑技的部队,战力甚至要高于炎月人组成的部队。 至于新来的这支由盎格鲁族和清虏辛族组成的骑兵,一部分补充到炎月四队里面去了,剩下的由贝克翰穆担任旅帅,战力还不明确。 明思远意气风发的看着这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心潮澎湃。 第106章 行军 “明将军,这个是李都尉托我捎给你的。”贝克翰穆从马背上解下一个被摸的发亮的酒葫芦。 “李都尉说,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他要和明将军一醉方休,希望明将军能将酒量练上去,别让他失望!”贝克翰穆提起李天辰,一脸的敬仰。 明知必死无疑,却还义无反顾,自绝后路,这份豪气没得说。 “他还说什么了?”提起李天辰,明思远的眸子黯淡了片刻,随即又欣慰的笑了。 “他说这个酒葫芦就送给你了,这是从他爷爷手里传给他的,他不想便宜了撒克逊人。” 贝克翰穆把酒葫芦放到嘴边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用袖子很细致的擦了擦酒葫芦上的泥巴,然后很郑重的伸出双手将酒壶递给明思远。 明思远一个立正,挺直了腰杆子,端端正正的伸出双手接过了酒葫芦,一脸的肃穆。 如同授勋一般,那装满酒也就两斤多一点点的酒葫芦似乎重千斤,在他们俩心中都是沉甸甸,不容破坏,不容亵渎。 唯一与授勋不同的是,明思远和贝克翰穆心情都非常沉重,包晗对酒葫芦原主人的不舍。 “李都尉还说,出征仪式上没喝爽,他的酒量三斤,陪你喝的话他可以喝六斤,希望你能把酒量练上去,待下回相见时,一醉方休!” “他还说一个武将不会喝酒,成何体统!”贝克翰穆转述着李天辰的话着,说着说着就笑了,仿佛看到李天辰豪放的说这些话的样子了,贝克翰穆很是羡慕明思远赢得了李天辰的尊重。 那是一个刻满了岁月痕迹的酒葫芦,上面居然还有一两道刀剑的痕迹,就这居然没破,由于常年累月的携带,被磨的锃锃发亮,看样子原主人对它很是爱护。 酒葫芦靠近葫芦嘴的地方上面刻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李”字,被岁月磨的不是很清楚。 明思远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酒葫芦,仿佛看到了李天辰就在身边,又仿佛看到了守护石桥的李天辰抵抗到最后一个人,死战不退! “好,我答应你!陪你喝,我舍命!”明思远突然有些伤感,虽然在石桥营地望归军待了不足两天,但是他和李天辰却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希望我们都能坚持到那一天!” 明思远和李天辰一见如故,没有一丝的生分,这种情谊十分难得,但是他们各自选择了不同的路线,都是九死一生。 蔺峰在远处招待着其他将士,远远的看见贝克翰穆吐了口唾沫擦了擦一件葫芦状的东西交给了明思远,很好奇有洁癖的明思远怎么会一本正经的接过那玩意。 …… 他们沿着怒河走了五六天的时候,距离那个望归军他们前来的那个山口越来越近,也就意味着距离马克王部落所在的盆地越来越近,为了防止遇到西撒克逊族骑兵,望归军开始昼伏夜行了。 只派出两三人组成的前哨在白天伪装成猎人在前面探路,找到合适的驻地后,就地等待后面大军,防止夜晚行军时迷路错过路口等。 队尾的骑兵则在马尾绑着树枝扫掉冰面上的骑兵过境的痕迹,保证在怒河以东别发现怒河西侧河面上的行军痕迹就行。 不过明思远明显放轻松心态了,因为越往南走,怒河中间的河水已经融化,冰凌随波而下,有时候又堆积在一起,动弹不得,又开始向两侧挤压冰面,导致融化的河面越来越宽。 看着融化了的怒河,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已经东渡的十六万西撒克逊族骑兵已经从怒河回不了家了,从后侧威胁不了明思远率领的这支望归军了。 这对这支孤军深入的望归军来说,现在他们不用担心后方,只需集中精力对付还留守在怒河以西的少量西撒克逊族部队就行了。 至于大酋长的五十万大军,此刻应该兵分三路准备在冰封解冻之前拿下三座连接东西两岸的桥梁,这样就不用担心缺乏物资或者后路被断。 之所以不提前拿下桥梁,那是因为桥梁守军防的就是从西来的他们,而且桥梁并不宽,地理位置不占优,易守难攻。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怕已经东渡的骑兵还没就位就暴露了作战意图,导致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炎月帝国的介入。 所以按所定时间来算,西撒克逊族大酋长亲率的五十万大军正在北上的路上。 所以留给明思远这一支开小差的炎月军团的是一个比较空虚的后方,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就算大后方的老弱病残发现明思远他们后,向大酋长请求援兵,一个来回也需要很多时间,这个时间差,对明思远来说很珍贵。 明思远还在路上与各个旅帅讨论了解救家属后如何脱险。 最后讨论的结果就是入山,山地是骑兵的克星,而且这么多大山,随便找个山沟沟一藏,就这后方的老弱残兵肯定顾不上。 然后等第二年冬至,再从冰面上渡河,回炎月故土。 大致方针已定,那就在沿途物色合适的藏身之所了。 按明思远的说法就是,“狡兔三窟”! 所以明思远要求必须物色三处以上的藏身之所,然后从里面挑出一个主要驻地,还有两个备用驻地。 目前明思远和他们几个旅帅商量后,暂定第一个藏身之地,就是明思远和蔺峰栖息差不多半年的那片河滩。 那个地方适合数千人藏身,而且距离那个直通西撒克逊族后方的峡谷很近,不到一个五里路。 最值吸引人的是,那石窟周围虽然距离那个峡谷很近,但是由于地势原因,那峡谷临河的地方都是陡峭的崖壁,压根没有路,那个难以攀爬的峭壁足足有一里路长,穿过它才能到那个藏身之地,也就是说,怒河消融之后,那峡谷虽然距离河滩不远,但还是无路可走。 在冬季河面冰封的时候,那个地方无险可守,但是河面解封后,那个地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最主要的是临河,吃水捕鱼不用愁,不怕断水断粮,唯一的缺点就是远,在解救家属后,以马车的速度需要十几天才能抵达。 另外还有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解救回来之后,怒河已经消融了,六七千规模的家属如何穿过那不到一里路的峭壁是一个需要重视的问题。 在离开石桥第八天拂晓,望归军抵达了距离那个熟悉的峡谷不到六里路的地方,明思远知道这个峡谷有西撒克逊族的哨兵,所以为了谨慎期间,停止了前进,决定晚上再出发。 利用白天的时间,明思远带着几个旅帅攀崖穿过那个峡谷,远眺了他们暂时决定的驻地。 “看,在那里!”明思远遥指他和蔺峰当年待着的地方,但是隐瞒了钢煞刀法的存在。 “那里还有个石窟,里面是明老大和我们伏击悍马营后缴获的武器,那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张敏去过那里,对那个河滩颇为满意。 “最主要他在上游,除非西撒克逊族人闲的没事干往上游爬山或者逆流而上才能发现那个藏身之所。” 最后,经过几个旅帅的的商量,他们在没有确定其他藏身之所后,便定下这个天时地利的河滩作为第一藏身之所。 “我所在的炎月四队还有重伤员,就不要跟随大望归军西行,而是趁着夜色到河滩后,开始安营扎寨,利用晚上时间在那半截峭壁上开通一条栈道来。”司白轩对这个驻地颇为动心,虽然他很想去西撒克逊族后方浪一圈,但是作为平均年龄四十以上的炎月四队,司白轩最怕拖了后腿。 所以司白轩主动请缨留下修栈道,造房子,储存食物。 “留给司大叔修栈道的时间也就是只有二十来天,来得及么,这周围都是石头山,一个月时间连一个像样的石孔都凿不出来!”明思远很清楚在这看着不到五百米的悬崖上要修栈道有多难。 “而且凿壁的声音会惊动对岸巡逻兵。”明思远沉吟一会,继续说道,“虽然怒河已经融化,对岸的巡逻可能已经取消了,但我们还是不得不防。” “那我们怎么办?”几个旅帅一时间心急,想不出好办法。 “搭浮桥?”张敏灵机一动,欣喜的说道。 “好主意!” 几个人眼睛跟着一亮。 “对,司大叔把浮桥搭在一尺深的水下,这样对面白天也发现不了,而且也不耽误行军。”明思远提议道。 “老大,你心太细了,这都能想到……”张敏表情夸张的吹捧道。 “就你话多!”明思远老成的拍了张敏后脑勺一巴掌。 张敏仿佛受到表扬一般,笑的傻呵呵的。 众旅帅细品明思远的建议,纷纷表示学到了,对眼前这只有十五岁的小孩刮目相看。 “老大,你这些鬼点子怎么来的?”张敏绕着明思远转了几圈,趁明思远不注意摸了摸明思远脑袋,“啧啧啧,头比常人大一些,就是不一样!” “滚!” 在一片嬉笑声中,众人难得放松一回,几个人不约而同扑向张敏。 张敏早就察觉情况不对了,三四个人居然扑了个空。 张敏,在明思远手下成功的成长起来了,是明思远眼中除了蔺峰之外的第一员虎将。 …… 就在明思远他们修整等待夜晚的时候,在石桥通往炎月的大路旁边的一块洼地,五名炎月守军的幸存者身上盖着草皮,也在呼呼大睡。 这是他们逃出屠杀之后的第九天,他们亲眼看着那一队炎月人组成的军队冲进了毫无防备的营地,在他们接近营地的时候,听见营地了惨叫连连,押送他们的西撒克逊族骑兵突然放他们跑。 他们五个情知不妙,拔腿就跑,背后传来西撒克逊族骑兵围猎他们袍泽兄弟的声音,他们被吓破了胆,不敢回头,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这才发现他们居然真的跑了出来。 他们五个人不敢回去,众人一商量,觉得石桥十有八九已经失守了,还不如返回炎月,将石桥失手,西撒克逊族骑兵东渡的事上报朝廷。 于是他们五人互相掺扶,昼伏夜行,一路南行,他们现在唯一信念就是返回左漠北卫,报信! 第107章 分道 当天晚上,明思远召开了旅帅会议,置身于这茫茫林海雪原,明思远一阵恍惚,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夜空中星空灿烂,一轮弯月挂在树梢之上,静谧的原始森林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安宁。 明思远这才发现自从随着蔺鹰隼到雾蒙山脉狩猎以来,他好久好久没有享受生活了。 “老大……老大?”张敏打断了明思远跑偏了的思绪。 “啊……都到齐了啊!”明思远回过神,环顾四周,开始安排行军事宜。 “司白轩!”明思远收回思绪,脸色一正,喝道。 “到!” “今晚你就和大部队要分道扬镳了,你率你部今夜就到那片河滩,搭建浮桥,务必低于水面一尺,现在冰面未消,可先分段建造,待冰融时候迅速搭建。注意隐蔽,在那河滩东北小山包上有个石窟,河面一览无余,哨所可设那里。” 明思远沉吟一会,抬头看看远处的天空,测测风向,又抓起一把土嗅了嗅,这才说道,“两周之类无雨,这河面应该坚持不到一周,就彻底融化了……” “待搭建差不多后,你部可以留少部分人驻守营地,其他人留意我们留下的记号,在我留下记号的地方设立伏击圈,做好接应准备。” “是,保证完成任务。”司白轩大声喊道,想到顺利的话,再有一个月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家人,看到自己那对可爱的儿女了,顿时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 “张敏,听令!” “到,我部时刻准备着!”张敏也激动不已,从今夜起,他们就正式踏入西撒克逊族的土地,想到就要见到自己儿子了,怎能不激动。 “你部为排头兵,前出五里,负责探路,务必机警行事,随机应变,沿途不要和西撒克逊族的暗哨起冲突,拿着德克里特的玉佩开路,就说我们押送盎格鲁族王子回王庭,务必记住每个哨所的位置,人数。”明思远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一道寒意,“回来时,一一拔除。” “是!坚决完成任务!”张敏一个标准的立正,行礼一个军礼。 “蔺峰、巴乔听令!” “末将在!”蔺峰和巴乔人起身,行礼。 “你们两部各自间隔一里路,在后策应,万一出了状况,随时支援张敏部。” “明白!”蔺峰俩齐声喝道。 “贝克翰穆!”明思远表情有些玩味,沉默的看着贝克翰穆。 “到!” 明思远没有说话,还是只看着贝克翰穆。 “明将军,我们的任务呢?”贝克翰穆感觉气氛不对劲,突然有些不安。 “嗯,你们要受一些委屈……”明思远还没斟酌好语句,不知道怎么开口。 “受委屈?”贝克翰穆一听,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意,“没事,只要能追随明将军杀敌,受点委屈没什么,嘿嘿……” “不,不,不……你们是有杀敌的机会,但不是现在,你们得遭点罪,每天开始绑起来,画伤口……”明思远瞅着求战心情的贝克翰穆摇摇头,认认真真的说道。 “什么罪?”贝克翰穆有些惶恐,他炎月语言不是很好,还以为他们犯了什么错。 “你们要被绑着,还要有伤口……” 明思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贝克翰穆刚挤出来的一丝笑意瞬间没了,变得诚惶诚恐。 “我部谁犯罪了,绑起来交给我,我给他伤口!”贝克翰穆焦急万分。 “哈哈……”张敏等人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贝克翰穆更加焦急了,“别笑,我的人犯了最,我不会饶他……” “你听错了,我是要你部演戏,当俘虏,然后绑起来,走在肖詹部前面,有他们押送你们。”明思远不得不手舞足蹈,给贝克翰穆解释道。 “你的身份是盎格鲁族王子,所以把你们俘虏了,要带回王庭。” “奥……明白明白,把我们绑起来,当俘虏?”贝克翰穆终于听明白了,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说着就拔出匕首要刺向自己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明思远被吓了一跳,赶紧出手阻止道。 “不是要有伤口么?”贝克翰穆一脸严肃的说。 “不用,我们可以用马血代替……”明思远一脸黑线。 “肖詹,听令!” “你部负责押尾断后,主要是保护手无寸铁的贝克翰穆部,一有情况立马把贝克翰穆部的武器交还。” “收到!” 肖詹,炎月漠北人,是漠北卫斥候,被俘之后隐瞒身份,加入了炎月军团的豹千军。 “好,你们各自重复一下你们的任务!” 明思远不放心,要求他们重复各自任务后,这才放心点点头,下令出发。 “好,各位旅帅依令行事!” 明思远踌躇满志,对着远处黑暗的轮廓大手一挥,“出发!” “那你呢?”蔺峰等人瞅向明思远。 “我?我随张敏……”明思远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敏打断了。 “我才不要你呢,你说你一个负责全局的将军,和我们排头兵混在一起做啥子?”张敏一脸嫌弃的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来了还干涉我指挥……” “张旅帅说的在理,你就在和肖旅帅负责押后吧!” 归心似箭的望归军踏上了西归的道路。 司白轩部炸了锅,一部分士兵不服老,非要跟着大部队回家,最后在明思远第一回生气的严厉呵斥声中,不得不服从命令,但是充满了怨气,宛自嘀嘀咕咕的。 最后只好留下牛豆豆这个心灵导师,配合司白轩极力安抚着司白轩部的人心。 黑暗中,大军静悄悄的开拔,没有火把,已经适应黑暗的望归军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冰面上。 这几日由于上游连续不断的冰凌涌了下来,怒河正中间的裂缝越来越大,最近的裂缝距离西岸不足五十米了。 “大家都小心,会水兄弟靠外面走……”明思远小声传令道。 “我看等闲了,有必要组织所有人学会武装泅渡!”明思远突然想到了前世的特种作战。 “什么是武装泅渡?”张敏和蔺峰异口同声的问道。 “就是在水里背着装备悄无声息的游过河。”明思远解释道。 “穿着铠甲,全副武装?”张敏可是了解,翻翻白眼,“全副武装,能游十米就不错了!” 明思远听闻后,陷入了沉默,是有必要组织一队轻装队伍了,参考前世特种部队,专门进行敌后作战,而且现在的望归军里面不缺各族血统和面庞的士卒。 “得了,这么冷的晚上,这么凉的水,下水……”蔺峰嚷嚷道,打断了明思远的思绪。 蔺峰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仿佛掉到冰冷的河里,不寒而栗。 …… 与喀喇群山的寒冷相比,五月份的夏京,已经提前进入了夏季。 就在明思远带领着望归军踏上怒河以西的第二天, 炎月帝国,夏京,炎炎烈日普照着大地。 南城门外三十里的大道上柳树成荫。 三千御林军列阵在两侧,旌旗蔽日,刀枪林立,战马时不时打着响鼻,战马一侧则是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在这烈日炎炎的阳光下,穿着铠甲不异于穿着棉衣蒸桑拿一般,但是三千御林军无一人叫唤,无一人动弹。 队伍中的最前面分别有一位英姿飒爽的中郎将和一位年轻有为的百夫长站的笔直,正好站在酷热的阳光下面,他们动也不敢动,任由汗水沿着面庞流下。 他们正是雷廷俊和雷廷凯兄弟俩。 虽然酷热难耐,他哥俩表情肃穆,但是从眸子里却透露着掩盖不住的欢喜,他们俩都时不时用余光看看路南的动静,似乎在等着什么。 在距离他们百步之遥的有一座凉亭,里面正中摆着一把奢华的椅子,椅背靠枕的位置上雕刻着双龙戏珠。 如果仔细观察整个椅背,就会发现除过双龙戏珠的两条龙之外,还有五条神态姿势各异的飞龙互相缠绕戏耍,栩栩如生,非常的精致。 只一条椅背上就刻有七条五爪金龙! 要知道炎月帝国的亲王身份也不过六条五爪龙。 如果真的以为这把椅子只有七条五爪金龙,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把精致椅子的左右扶手,居然又是两条五爪金龙。 加上椅背总共九条五爪金龙,九条五爪金龙,那就意味着站在椅子前面眺望着远处的那位老人正是炎月帝国的最高的存在。 凉亭里面有人专门给那个让人畏惧猜不透的老人扇着扇子。 在那位老人侧后站着两位当今炎月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一黑一紫的六龙亲王服真可谓泾渭分明,他们分别是, 之前的废太子,如今的燕赵亲王卫广泽,一脸肃穆,毕恭毕敬的站着,哪怕汗珠挂在睫毛上,眼睛也不愿眨一下,从头饱经风霜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哀乐,颇有几分帝炎月大帝卫彻的风范; 还有一位就是这十几年来如日中天,受到很多官员拥护的齐鲁亲王卫广炎,他相比稳重淡定的燕赵亲王,齐鲁亲王卫广炎就有些焦躁不安了,他时不时抬头看着远处; 凉亭外面则站满了炎月帝国的大小官员,他们则没有这个待遇,他们有人仰头眯眼看着悬挂在高空的太阳,擦擦汗珠,纵使有万般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在这数百名大小官员中,最低级别的都是正四品了。 毒辣的太阳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各部各地一手遮天的一把手而放过他们,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第108章 入京 “唉哟,咱皇上对这北漠王也太好了,居然在这么热的天出京三十里相迎。”一位从二品官员的语气里面充满了羡慕和牢骚。 “就是,不就是一位无权无势了的小老头么,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么?”这时候人群里面一位面庞陌生,但是身着从三品官员附和道,语气可不爽。 “哟,据我所知,北漠王已经十几年不问世事,隐居不出了,但是听兄台语气,可是对这位当年威震炎月,又突然激流勇退的北漠王颇有怨言呐,不知北漠王怎么得罪了兄台?”有人一听这么从三品官员口气豪橫,好奇的问道。 “我本来是西北道按察使,最近西北蛮族不太平,这刚回京都,家都没回就被揪到这里,迎接这个已经销声匿迹了十几年,和我无交集的北漠王,再看看这天气,能不气么?”那个三品官员牢骚满腹。 “你就知足吧,要不是数代经营漠北省的北漠王,哪有你现在这般安宁和平的生活,看你们那出息,有一点风吹草低就慌了,跑京城是要援兵还是要物资啊?”另一名兵部的官员显然对西北的事有些了解,毫不客气的说道。 “得了吧,历代北漠王也就占了是历代圣上伴读的身份的便宜,要是我是当今圣上的伴读,我也是北漠王,运气好而已,不说也罢!”那名从三品官员摇摇头,似乎对自己身世不太满意。 “北漠王明氏一族也就是能拍马屁而已,哪像我们这些干活的人……”那名从三品官员还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周围所有官员都突然静声了。 “咦,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北漠王有那么可怕么,不就是一无权无势,连自己曾经的手下都保不住的糟老头而已,怕啥啊!”那名从三品官员不解的环顾四周,发现一名表情异常冷峻的正三品官员正瞅的他。 “是不是啊,兄台?”这名西北道来的按察使谄媚的问道。 周围其他官员纷纷扭过头不敢正视眼前这位表情冷峻的三品官,就是那个从二品的官员都掩面连连摇头。 这个从三品的按察使很纳闷,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惧怕这位只有三品的官员,既然周围的人这么畏惧,那这个三品官员还真不简单,值得交往。 于是从三品的按察使不顾冷峻的面庞,挤出笑脸,讨好的问道,“不知兄台在哪个部门任职,可否方便告诉我兄台的名讳。” “吏部尚书,明靖霸!”武将出身的明靖霸冰冷冷的丢过七个字。 “唉哟,久仰,久仰,原来是明尚书,同病相怜啊,你也没能逃过迎接这个北漠王明镇虎……” 那名从三品的按察使突然顿住了,直勾勾的看着吏部尚书明靖霸,结结巴巴的问道, “什……什么,你叫明……明,你也姓明?” “哼!”吏部尚书明靖霸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言语。 “你不知道吧,他就是吏部尚书,当今北漠王的大侄子,亲的!”那名从三品按察使旁边有人悄悄的说。 “这……”那名从三品按察使擦了擦头上冒得汗。 “我……我久仰北漠王的大名,历代北漠王为我炎月守土数百年,实属我辈之楷模……”那名从三品按察使面露尴尬,随即恢复正常,仿佛忘了之前所说的话,而且越说越流利,越说越气实。 “我久闻吏部尚书之威名,本来打算待闲事前来拜访一下,没想到今日却如此有缘,不如一会回去我做东,请吏部尚书大人……哎呦,瞧瞧我这猪脑子,我都忘了吏部尚书大人肯定要陪同北漠王的,那改天,改天我一定请客。” 如果没有之前的对话,旁人还会以为那名从三品按察使和明靖霸很熟悉。 “我真没想到吏部尚书大人居然也站在这里,来来来,大人,这边有点树荫,别晒着了……” 那名从三品按察使越说越顺溜,尽管周围的人都面露不屑和鄙夷,但是那名从三品按察使似乎全然不知,依旧很热情的贴明靖霸的冷屁股。 这边官员方阵小声聊着天,那边御林军肃穆安静,唯有当今炎月大帝淡定从容。 突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传令兵纵马奔腾在这肃静的官道上,异常的醒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距离凉亭还有二十米的时候,那名传令兵纵身下马,小跑两步后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北漠王及随从距此二十里了!” “知道了,再探!” 齐鲁亲王卫广炎看着炎月大帝卫彻自顾自忙着看书没搭理那名传令兵,便擅作主张挥挥手,说道。 “是!”那传令兵刚要起身。 “慢着,把朕的这盘西瓜汁拿于北漠王,让他慢慢来,别急……老伙计都快七十岁咯,别给折腾散架了!”炎月大帝卫彻突然说道,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饱含着对老友的关爱之心。 “是!” 竖着耳朵听炎月大帝卫彻一言一行的官员,表情复杂,这炎月大帝卫彻对这北漠王可真的太好了,就是他的亲兄弟南阳王都没这待遇。 人群里的明靖霸不易察觉的一笑,但表情随即又恢复到荣辱不惊的状态。 看到明靖霸没有计较的意思,那名从三品按察使这才吐吐舌头,自言自语道,“真特么倒霉,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和北漠王大侄子站一起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道路尽头黄土滚滚,一阵阵马蹄声传来,看不出有多少兵马,来势汹汹。 “御林军,列阵!”齐鲁亲王卫广炎脸色一变,赶紧下令道。 要知道北漠王的虎贲近卫可不是一般的部队,五百虎贲近卫就敢闯万人大军,这要是有不轨之心的话,三千御林军能否拦得住还两说。 炎月大帝卫彻淡定的看着眼前的滚滚黄土,也不阻止齐鲁亲王卫广炎的举动,喃喃细语道,“十几年没见了,老家伙,这么性急!” 吏部尚书明靖霸大吃一惊,暗道二叔是不是糊涂了,这万一惊了圣驾那可不是小事啊,不禁为北漠王捏了一把汗。 能做到这个级别的官员,个个都是人精,但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的人暗自高兴,有的人偷偷的看明靖霸的反应,有的人一本正经的直视前方不为所动。 突然,那滚滚尘土在距离御林军两里左右停了下来,一个大大的“明”字旗从满天黄沙中露了出来,紧接着从滚滚黄沙中窜出了两匹奔腾的骏马,没有减速,一前一后,一路疾驰而来。 马匹上赫然是北漠王明镇虎和安宁公明靖宴。 “好一个北漠王,这出场都与众不同!” “啧啧啧,都快七十岁的老头子了,骑马还敢这么浪,我是比不上……” “惊了圣驾,可就不好咯!” 凉亭里面那位等待许久老头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看着火急火燎急赶来的老兄弟,朗声笑道,“哈哈,还是老样子,老兄弟慢点……” “哈哈,听闻万岁出城三十里相迎,老臣诚惶诚恐,更有万岁赏赐果汁,臣心如箭,恨不得立马飞来……”北漠王明镇虎声音洪亮,带有一丝疲惫。 “来来来,我扶老兄弟下马!”炎月大帝卫彻亲自上前扶北漠王下马,“今晚就先住宫里,好好陪陪朕,咱们上次见面时,都十四年以前啦!” “万岁,让老臣行臣之礼吧!” “不用,你谁啊,我老哥哥,朕说不用就不用!”炎月大帝当着天下人的面牵着北漠王明镇虎能揪起干皮的手,大步向前。 两位步入花甲的老人泪眼婆娑,相见恨晚。 “万岁,老臣有话要说!”北漠王明镇虎坚持要跪,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 “勿要多言,今日老哥哥来,朕很高兴,但是不许提伤心事!”炎月大帝卫彻命令道。 “这……老臣遵命!”北漠王明镇虎难得感受到这发小的真诚和开心,所以他犹豫了片刻,选择了不打搅老兄弟的心情了。 “哈哈,来日方长,先随朕入城!”炎月大帝卫彻看到给面子的北漠王明镇虎,更加开心了,拉着北漠王登上了天子銮驾。 迎接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回夏京,同时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北漠王受到了最高规格的迎接仪式,放眼整个炎月帝国,只此一家。 炎月大帝卫彻对北漠王明镇虎空前的恩宠打破了外界传言要卸磨杀驴的传闻。 各种关于小南堡遇刺案背后幕后主使是当今皇帝的传闻不攻而破。 关于此次北漠王明镇虎进京的原因,据传是北漠王明镇虎在明靖清之子明思远失踪坠河后决定的,似乎是明思远坠河事件是人为所致,而北漠王明镇虎似乎得到了一些消息,所以才屡次提出入京面圣,告御状。 就在北漠王明镇虎因为受到了当今圣上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宠幸,再次在政坛上掀起一场波动的时候。 在漠北石桥通往炎月边境的路上,五名炎月守桥的幸存者兵分四路,夜以继日的赶回炎月故土。 他们通过明思远以及悍马营的对话,分析到通往西北道的道路已被西撒克逊族封锁,他们去那里虽然近,但是五个人一起行动,风险极高,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一锅端掉。 所以他们选择了分成四路,增加有人能返回炎月故土的概率。 “一定要把石桥失守,西撒克逊族出现了炎月族人组成的军团的事告诉朝廷,让朝廷做好准备,以我对撒克逊族的了解,他们日后必会南下!” “对头,而且这以后难民可不得不防,再混进一些细作可就不好办!” 其中一组是两个人,他们偷了两匹马正日夜兼程的往漠北省赶。 他们正因为所有兄弟都可能被屠完的情况下还选择了苟活,不是他们惧怕死亡,而是因为必须有人得回去报信! 第109章 隐蔽 冰雪消融的季节里,望归军马不停蹄的走在河水冲击形成的峡谷里,每天起码走八个时辰以上,夜以继日的赶往西撒克逊族后方。 山上的积雪融化汇集在峡谷里,已经形成了一股涓涓细流。 “我们务必加快速度,我看再过两周,这里必成大的河流,到时候就无法通行了。”蔺峰担忧的说道。 “嗯,我们时间应该足够,自从进入峡谷之后,我们都是马歇人不歇,这帮犊子居然咬牙挺了下来了……啧啧,真超出我的预想了。”明思远连连摇头,表示这么久没发现这支曾经的炮灰居然还有如此坚强的一面。 “那可不,他们有家人就要见面了,当然和打了鸡血一般!”蔺峰撇撇嘴,委屈道,“可就苦了咱俩。” “真奇怪,这一路走来只有俩小哨点,听他们说他们来的时候可是每隔十里就有一处岗哨!”蔺峰环顾四周奇怪的说道。 “有什么奇怪的,怒河复流了,没人能渡了,哨所自然就撤了!”明思远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欣喜,“这对我们返回可是有好处。” 好在德克里特的玉佩起了大作用,一路靠着德克里特的玉佩,大军顺利的度过了两道每个人数不超过五人的小哨卡。 明思远这个最年轻的千夫长之名早就传遍西撒克逊各部落了,所以在明思远亮明身份之后,一番虚张声势下,顺利通过,并没出现什么岔子。 “张敏这小子跑的快啊!”蔺峰看看前面返回的传令兵,皱着眉头说道,“这传令兵一个来回快比之前多一半时间了。” “那可不,明天咋说就路过张敏家人所在部落,张敏恨不得现在就飞过会吧。”明思远无奈的摊摊手。 “你真的决定在那河滩守一年?”蔺峰想到张敏他们马上就见到家人了,可是他还不知道他父亲蔺鹰隼究竟是死是活,再想到还得等一年才能回家,不禁有一丝失落。 “没办法,要么等八九个月河面再次结冰,我们沿着怒河直接返回小南堡,要么等我们到河滩了,造船渡河,取道西北道返回岭南道,但是你想想六七千家属,我们得造多少艘船?”明思远不禁为自己的设想摇摇头。 “那这一年可不好坚持,西撒克逊族真要铁了心歼灭我们,就靠我们这一千人,很难办。”蔺峰有些担忧。 “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带你回家,蔺叔的手段你也清楚,我觉得他应该没事……” 明思远话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传令兵一路慌慌张张的,看样子出了什么事了。 明思远眉头一皱,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下令道,“快,传令后续各队加快速度。” “蔺峰部,跟我先走!”明思远一马当先,蔺峰紧随其后迎向传令兵。 “明……明老大,不好了!”那传令兵看到明思远,大老远就喊到。 “怎么回事?”明思远一脸担忧。 “张旅帅部被堵在谷口了!” “什么?”明思远愣住了,本来说好的保持五里路的间距,但显然张敏没听命令,居然提前抵达二十多里外的谷口。 “德克里特的玉佩不管用么?”明思远内心一揪,全身血液直涌脑门。 “守军正好是左贤王部,得知我们是右贤王部,各种刁难,我回来的时候,他们的旅帅说必须包括张旅帅在内的所有军官说法一致的时候,才会放行,要么等明老大亲自单独带着帅印还有盖有右贤王的命令去提人,才会放行,否则……” 传令兵看样子跑了好久,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下歇了会,接着说,“对方还说要求我们其他部队必须就地驻扎,等他们核实,否则见到我们出现在视野中,张旅帅所部恐怕就……” “不好,要出大事!”明思远一听脸色大变,这左贤王部公报私仇,其守将各种刁难,却又很合理,但恰恰是望归军最怕的一种办法。“好个张敏,这要是办砸了,看老子咋收拾你!” 明思远气的想发泄,却无处可泄,于是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骂道, “这个张敏,居然跑的那么快,太无组织无纪律了!” 明思远满脸担心,骂骂咧咧的说,“这马上要到家,整这一出,也太无法无天了,待我完了怎么收拾他!” “我们该怎么办?”蔺峰闻之也非常焦急。 “快,全军听令,换匹马,立刻加速前进!”明思远想都没想下令道,“务必今晚赶到谷口,” 传令兵嘴里的谷口,指的是这万重大山的出口,因为是唯一的出口,所以这个位置非常重要的谷口驻扎有西撒克逊族一队精锐。 本来按计划望归军今晚扎营一宿之后,明天中午时分奔袭谷口,出了谷口就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到时候明思远这支人均三匹马的望归军就龙如大海,没有谁能缚住他们了。 可是归心似箭的张敏居然提前半天抵达谷口,而且还被拦了了下来,对方是左贤王部,只认命令,不认德克里特玉佩,而且对方守将显然也不是善茬,针对望归军可真是招招致命。 “思远,他们肯定做好准备了,只许你一人出现,我们出现就会……”蔺峰担忧道。 “嗯……传令后军,所有人务必晚上赶到谷口附近!”明思远沉吟一会,想到前世解救人质的各种办法。 “这样,其他两步沟通是问题,就算了!”明思远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就近集结肖詹部还有你部弓弩高手,还有近战好手随我来,你也来!” “对了,出发前,所有人脱掉铠甲,身着皮甲软衣,外面都裹上白床单,再抠些泥巴涂在身上,脸上……”明思远突然想到前世的迷彩服,灵光一闪。 “啊,这……”蔺峰不明就里,面露疑虑。 “那就让你看看效果。”明思远二话不说就下马脱去铠甲,披上白床单,自己操作起来。 “一队出两什长带领兄弟们将战马继续往前赶,在前面等着看戏,其他所有人听令,就地下马,按我刚才所说去做!”明思远一边解着甲一边说道。 “好,我就听你一次!”蔺峰看到明思远都下马亲自上阵摸泥巴了,自己咋好意思杵着,于是也下马,一脸不情愿的跟着操作起来。 不一会儿,轻装上阵的蔺峰所部脸上涂着泥巴,披着白床单灰床单的士卒在传单上也涂满了泥。 “哈哈,看你傻样!” “你才傻,脏兮兮的,离我远点!” “嘚嘚嘚,我们都不干净。” “你们说明老大这么搞想干啥?” “这样能当铠甲用么?不对啊?” “是不是为了防止狗的追击,所以拿泥巴掩盖气味?” 蔺峰所部不明就里,疑惑的看着明思远,不知道明思远这么搞究竟要干啥,议论纷纷。 明思远趴在地上听了一会,起身命令道,“快,所有人藏到峡谷两侧草丛后面,并用发绿的树枝顶在头上做掩护。” “是!”不明就里士卒也不多想,纷纷躲在道路两侧。 “咦……”总算有人发现问题所在了,虽然是面对面间隔十来米,但是他们发现对面的兄弟们成功的和背景容在一起了。 “大家伙都保持静音,尽量伏倒身子,咱们和肖詹部开个玩笑!”明思远一提起“玩”字,所有人瞬间来了兴趣,都兴致勃勃的按明思远所说操作。 “大家猜猜肖詹部会在多远的距离发现我们?”明思远盯着蔺峰问道。 “若穿铠甲,不涂泥巴我们估计在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就被发现了,但是……”蔺峰本来厌恶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他知道了明思远的良苦用心,“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十来米才能发现我们。” “哼,那我们等着瞧……”明思远裂开嘴角笑道,胸有成竹。 不一会接到命令的肖詹部出现在明思远和蔺峰眼前,蔺峰赶紧要趴到草丛里,被明思远一把揪住,“不用躲那么彻底,就这么看着,你看看他们多远能发现。” 肖詹一马当先,看都没向两边看,疾驰而过,显然没有发现最近的伏倒在地的蔺峰部士卒。 “这不算,他就没看……”蔺峰摇摇头,还是不服气。 “吁?” 突然一马当先的肖詹勒马停下了,他胯下的军马前蹄高高跃起,嘶鸣着停了下来。 他身后的士卒也纷纷停了下来。 “情况不对劲!”肖詹表情严肃的说。 “咦,这边的小溪流怎么跟狗刨了的一样,你们看……”肖詹副将用马鞭指着地上的融化了的冰雪汇集的小溪说道。 “嘶……你这一说,还真像,我脚底下也有狗刨的痕迹。” “我这边也有……” 很快他们发现了这条狭长的小溪都惨遭毒手了。 “我去你大爷的狗刨!”半蹲在草丛后面的蔺峰心里暗骂道。 明思远则极力忍着笑意。 “谁!”终于有人发现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草丛里蹲着的人。 有人发现情况后,肖詹部纷纷进入作战状态,拉弓搭箭对中了草丛。 “快出来,不然我们就放箭了!”肖詹也发现躲在不远处的人了。 “住手,是自己……”蔺峰暗赞这奇怪的服饰这么一搞,居然还真有很强的伪装,心中暗暗称奇,不由的佩服明思远的厉害。 “是我!” 蔺峰说着就站起来了,近在咫尺的士卒大部分显然没有发现蔺峰他们,突然冒出来的蔺峰让肖詹部的士卒受到了惊吓。 一名骑兵下意识的松开了拉弓的手,一道利箭呼啸而出。 “小心!”明思远出声提醒道。 但还是迟了,快若闪电箭矢擦着蔺峰的头皮飞向远处。 “好险!”蔺峰不由的咋咋舌头,自己差点做了自己人的箭下鬼。 第110章 迷彩 “都住手,是蔺旅帅!”肖詹听出来是蔺峰稚嫩的声音,赶紧出手制止。 “我擦,差点要了老子的命!”蔺峰被吓的一惊,脖子一凉,缩起了脑袋。 随着蔺峰起身,此起彼伏的骂声四起, “你们才狗呢!” “就是,还是瞎狗,这么近都没发现我们。” “幸好我们旅帅没事,否则和你们没完!” 蔺峰所部士卒骂骂咧咧的起身,身着奇装异服。 被围在峡谷里的士卒被惊的呆若木鸡,尤其手滑了的那名士卒,更是忐忑不安。 “这……位兄弟,刚刚才是我……” “没事,我命大!”蔺峰也不计较。 人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受到惊吓的战马看到眼前奇形怪状的怪物,更加焦躁不安,现场乱糟糟的。 “你……你们这是搞哪出?” 肖詹本人也被惊呆了,目瞪口呆看着蔺峰所在的方向。 “你们那个是蔺旅帅,喊我们赶紧来,合着是要捉弄我们?”肖詹听出蔺峰所在的大致区域,但是不知道哪个才是蔺峰。 “我在这里!”蔺峰抹了一把脸,露出那标志性的鹰钩鼻。 “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肖詹听闻张敏被围,心急如焚,毕竟他和张敏一起好多年,所以口气不是很友好。 “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蔺峰旁边一个人也将脸上的泥巴抹去,露出一张得意的脸,对着肖詹划了一下脖子,“要是实战,你已经死定了!” “我还以为只是蔺旅帅不懂事,没想到你居然也掺和到里面,这都火急火燎了,你们还有心思玩……玩……”心急如焚的肖詹情绪异常激动,但转眼一看周围悄无声息站起来的蔺峰所部,肖詹心中一惊。 “藏了这么多……多人?”肖詹这才发现距自己十米左右居然藏了将近一队人马,这要是战时,还真怕是被射成刺猬了。 肖詹想想都不寒而栗,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你们这是怎么做到的?”肖詹不傻,立马想到是这种着装造成的效果。 “怎么样?”明思远满意的看着肖詹的表情,对蔺峰得意道。 “效果还真不错,你怎么知道的?”蔺峰对如此一顿操作后的效果很惊讶,觉得不可思议的看着明思远。 “这个……我想到咱们俩猎那只大老虎的时候,老虎的条纹明显与周围环境不同,却隐藏的那么好,所以我……”明思远总不能说是前世有一种衣服叫迷彩服吧,所以明思远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呀,你这一说还真是,那么大的家伙藏在我脚底,咱愣是没发现。”蔺峰恍然大悟。 “如果我们都这样,那就可以悄悄的接近谷口关卡,然后出其不意……”蔺峰表情猥琐的晃晃肩膀,然后一下子攥紧了拳头,“瓮中捉鳖!” 肖詹看着融入周围环境的蔺峰所部,二话不说就要往身上摸泥巴。 “慢着,必须除去金属铠甲,防止往前爬的时候发出声音。”明思远出声阻止道。 很快蔺峰所部和肖詹所部都变成了泥土色和雪白色相交,还有绑身上数条树枝的绿色伪装。 “好,全军听我命令!”明思远脸色一正,“所有人更换马匹,随我快速赶往谷口,据说只有一队两百人的守军,如果不能和平解决的话,看我暗号,扫了他们!” 两队合军一处,迅速赶往谷口,同时传令巴乔部还有贝克翰穆部做好接应准备。 …… “听老大说,准备诱捕这个炎月少年……” “啥,那不是和左贤王又起冲突了?” “哼,又不要他命,但是起码得留下三分之一的马匹吧。” 谷口守军前哨三人一组正趴在地上听大军移动的声音,一边聊着天。 “咦,刚才我听到一阵快马奔腾的声音,这好半天了,怎么没声音了?” 一个哨兵狐疑的抬头往谷底看去,问道。 “那还用想,肯定按咱老大吩咐的去做了,一帮听话的贱奴而已。”另一名哨兵不屑的说,“估计他们听话的停了,要我们去检查,哈哈……” “这左贤王也大方啊,居然给这贱奴都人均三匹马……啧啧” “所以老大要他们留下三分之一的马匹已经很客气了,换作我,给他们留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那你就不怕他们造反?” “一帮看到我们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贱奴,敢造反?哼,怕不是活腻了!”这么哨兵轻蔑地说道,“老大说了,不交出马匹就把他前队队长咔嚓咯!” “也对,谅他们也不敢造反!”另一名哨兵说道,“不过我听老大身边的亲随说,咱老大怀疑这支左贤王的贱奴目的不纯,但具体还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哈哈,造反,造反好了,正好镇压了,就那一帮贱奴的战斗力,我们以一当十……十”正说话的哨兵看着旁边队友脖子上冒出来箭尖,一时愣住了。 “敌袭!”反应过来的哨兵看着瞬间被射倒在地的同伴,一缩脑袋,两支箭矢擦着头皮掠过。 那名哨兵搞不清敌人在哪里,连滚带爬的扑向军号,刚拿到手,抬头就看见距离他两三步的石头表面赫然站起来了两个伪装过的望归军。 “鬼呀!”一阵尖叫,那名哨兵显然被吓破胆了,手里的军号都忘记往嘴里塞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贱奴!” 直到看见手持大刀的怪物,那名哨兵这才反应过来是望归军来袭,被吓破的胆又回来了,顺手拿军号抵挡。 “噗嗤!” 在那哨兵惊恐的眼神里,非常坚硬牛角做的号角居然毫无阻拦的被眼前黑色大刀一劈两半。 刀势不减,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劈来,但是那名哨兵却觉得无力躲避。 “噗嗤!” 又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那名哨兵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被一劈两半。 “我还想回家娶媳妇呢……我爸妈还在等我……我……”这么哨兵没感觉到疼痛,但是困意越来越浓,即便眼前极其血腥,血溅三尺的场面也提不起精神。 就在哨兵闭眼的瞬间,他才发现这怪物真的是人,只是脸上和身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而已。 “安全!” 赤焰刀居然不沾血,蔺峰威风凛凛的站在哨点,对着后方空虚中点点头。 地上躺着的一名中箭的哨兵还活着,只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是活不长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幕被惊的目瞪口呆,忘记了疼痛。 只见山脊线上居然同时冒起数不清的“怪物”,至于他们那么多人怎么悄无声息的潜伏道如此近的距离,估计这个哨兵到死都想不通了。 眼前的这些怪物用奇怪的动作时而匍匐,时而弯腰,快速通过哨所,无视了那名半死不活的哨兵,直到队末的一名士卒补了一枪。 “给老大打信号,我们就位!”蔺峰环顾左右,在山脚下关卡看不到的地方,信号兵打起了旗语。 这时候,对面的山巅有了回应,说明明思远带着肖詹也就位了。 山脚下那一道关卡依山而起,极其险峻,拦腰截断谷口,那道土城墙高五丈多,类似石桥一样的防守地形,易守难攻。 城墙上巡逻士卒来回穿梭着,车弩上胳膊粗的弩箭在弦上待发,滚木,礌石,火油都堆在城墙上做好了准备,守军严阵以待张敏部都被绑在一起,集中马厩里,和战马挤成一团。 张敏等十几人被绑在校场之上,垂头丧气,似乎奄奄一息。 看样子守军对张敏及张敏部进行了严刑拷打,通过这守城准备来说,守军应该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如果仅仅为了公报私仇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好一个喊我谈判,这怕啥一去不返了。”明思远也发现情况不对劲,冷哼一声,“谁去谁傻子。” 与石桥不一样的是,这个关卡蔺峰一侧的山头上守军只留了一组三人的观察哨,并且山势没石桥地形陡峭。 明思远所在的一侧山头地势更平缓,因为有烽火台,所以多了两名看守,共五名看守。 要知道石桥的山崖之上,每侧各安置了一队人马,足足两百人,完全可以及独当一面,居高临下控制道路了。 “哈,好在这个守军没把山头当回事,否则我们还真不好办……”明思远庆幸的说。 明思远和肖詹攀登上的这个山头上有一堆准备好的狼烟,负责点火的士卒在时不时回头看着关卡上争论不休的守将,等待着命令。 没有人察觉到缓缓逼近的明思远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负责看守烽火台的五名士卒都去投胎了。 得手后的明思远想努力看到远处的防守布局。 “好家伙,这是把咱们当贼防啊,各种家伙什都堆上来了。”肖詹看着山脚下的关卡说道。 “对他们来说,我们本来就是贼!”明思远观察着山谷,接着话茬,一边想着对策。 明思远吃力的远眺着,暗自感慨,要是有个望远镜就好了。 “传令,全歼!”明思远嘴里蹦出了命令。 “让你部两名善射之人从这侧山脊翻下去,堵在那边城门,如果他们有人去报信,就干掉他们。”明思远冷冷的说道,眼中闪过置死地而后生的杀伐。 本来有些优柔寡断的明思远,在权衡利弊之后,觉得留着一支怀疑自己的守军横在这退路之上是致命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全歼的命令,现在事关望归军一千多人马以及所有家属的命运,容不得明思远半点纠结。 眼下关卡里面的守将似乎和副将在争论着,一旁有一名全副武装的,看样子要出远门的传令兵,在等待着商量结果。 但是传令兵不知道,明思远已经先行一步,等待他的自然是死亡。 第111章 暴露 “给蔺旅帅打信号,慢慢接近关卡后潜伏等待太阳落山!”明思远下令道。 肖詹无奈的摊摊手,示意手下照办,有明思远在,他倒是成了闲人。 “这烽火台留五个人,穿上他们的衣服,按刚才观察的情况和他们对暗号,别让守军发现异常。” “给后方打信号,太阳下山的时候,驱动马群,吸引守军注意力。” “其他人随我继续潜伏,慢慢的往前挪,动作要慢要轻柔。” 明思远一道接一道命令有条不紊的传了下去,此时他们就是有耐心潜伏着的老虎,在等待着一个契机。 …… 就在明思远他们潜伏的时候,马克王部落所在峡谷一片乱糟糟,右贤王部以及马克王部所有士卒依依不舍的打包着行李,准备提前出发,他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按计划他们应该于八天后出发,但是这天中午的时候一位炎月面庞的商人不辞劳苦的穿越林海雪原,准确的找了这个峡谷,手里赫然拿着右贤王的信物,直接找到右贤王大帐,被引进大帐。 “什么?你是说北漠王明镇虎之孙也叫明思远?”在大帐内,左贤王吃惊的问着跪倒在地的炎月商人,“你,确定吗?何以见得?真是那样的话,那我……我太草率了!” “千真万确,小人接到王爷的命令,被激活后,就关了店铺,立马动身去打探,在北漠王赴京的车队里上并没有镇北侯明思远的人影。”那名商人毕恭毕敬的对右贤王说道。“还有人看王爷提供的画像,说是八分像!” “哦……”右贤王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的拉长了音调。 “王爷你想想,镇北侯明思远作为皇外孙怎么可能缺席赴京的队伍。”那名商人沉吟道,显然他为了调查明思远下了很大的功夫。 “另外和明思远大小关系要好多孩子叫蔺峰,射的一手好箭,他们哥俩形影不离……” 那名商人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右贤王,顿时不敢说了。 “还有什么,接着说!”右贤王皱着眉头,没想到自己还真被俩小屁孩给骗了。 “还有,再早一些,小南堡报送入京进入讲武堂的名单里也没有明思远,至于小南堡路途太遥远,我收到这信息后,等待不及,便赶紧来巡找王爷……” “所以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王爷收留的那小子就是北漠王之后。”那商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你没有找那个人?”右贤王瞅着地上的商人冷不丁问道。 “再说这事,问那个人不就一清二楚了,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么?”右贤王蹙着眉头问道。 “难道你没见到他?” “没有!”那商人摇摇头说道,表情凝重的说,“这几年知道那名单的人都死于非命,再加上那张名单消失已久,所以他有恃无恐,怕是要反悔了。” “哼,好狡诈的家伙,利用晚我们,说弃就弃。”右贤王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大脑飞速的旋转。 “现在想想,这家伙真狡猾,联络向来只哨口信,不曾留下只字片语,如今身居高位,这是要过河拆桥了!”右贤王想想就释然了。 “我爹不管事了,他就不听话了,哼哼……”右贤王皱着眉头,由于内线的背叛,气的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说,“等我挥师南下,马踏夏京的时候看他怎么求我!” “父王,你所指何事?”德克里特在旁问道,对于明思远居然是宿敌明靖清之子的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告诉右贤王,他直觉他临别时赠予明思远的玉佩要出大事。 但是德克里特又抱有一丝侥幸,此时他寄希望于死对头左贤王的悍马营能够盯住明思远。 “唉,当年炎月内部叛乱,多好的统一漠北的机会,那时候炎月内部人员与我们联系,甚至主动希望我们介入,没想到明靖清那么厉害,短短数月扭转了乾坤,让我们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回忆起错过的机会,右贤王狠的牙痒痒的,“玛德,一帮废物,当年犹犹豫豫不出兵,如今炎月要缓过劲了,又鼓吹着东征,真想不通那些人脑子想的啥!” “再后来,就算我们错过了机会,但是掌握了我们留下的那些证据,本来现在还可以有大用,要挟那些权贵为我们办事,但是没想居然被劫,唉……”右贤王无不遗憾当年控制着的庞大的炎月内鬼,如今随着炎月帝国重归和平稳定,那些内鬼反水的反水,被灭口的灭口,以至于如今掌握的内鬼不足之前的二十分之一。 “现在好了,好多人就是不听命令,像你这样忠臣的人少之又少!”右贤王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那名商人,语气放缓了不少,这才让那名商人起身。 “不说其他事了,德克里特,你赶紧派人去追回明思远,他现在是我们手中的一张牌。”右贤王眉头紧皱,“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父王,我们该怎么让他回来?”德克里特有些担忧,“万一豹千军……” “哈哈,这个不用担心,那帮贱奴的家人还在怒河以西,他们不敢造次,出发他们都能做到抛家舍业,你爹又不傻,异族人靠不住,那就捏住他们的软肋,让他们替你办事!”右贤王最不担心的就是豹千军反水,得意的说道。 “至于明思远,我们就以礼相待,哼哼,他现在不是想回就能回去了,石桥怒河上三座桥梁守军被屠,都是他所为,哈哈哈……一个词叫做百口莫辩!”右贤王并不想失去明思远这个好苗子,只是觉得不应该由他冒险。 “就让明小千户回来,豹千军其他人,无所谓了!” “是,孩儿受教了!”德克里特暗自佩服自己父亲城府,心悦诚服的说道。 至于他父亲说的什么,具体细节,德克里特没问过,他也只听个大概,反正总有一天他会接手,只是现在他父亲没有详细告诉他,是因为多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的几率。 就在德克里特吩咐完传令兵后,刚回到大帐,就听见右贤王又不放心,直接下令他所辖的部队全都收拾行装,第二天出发的命。 “你,回去,亲自去一趟岭南道,联络一下岭南道的正天教教主袁雪,是时候让他们走到前台了。” 右贤王顿了顿,思考半天这才接着说,“告诉袁雪,事成之后愿与他划山分治,共主天下!” 右贤王并不避讳德克里特,沉吟片刻后,“这个明思远有其父之勇,希望他能为我所用,所以待你回去,你就散布消息,说明小千户降我,屠杀了守桥的所有士卒,包括炎月守军!” “另外你也可以自己造谣之类的,就是北漠王受不公对待,被贬西南边陲,所以明思远决定反水等等,总之让他无法在炎月立足就行……”右贤王露出狐狸般狡诈,阴冷一笑。 “是,王爷!”那商人模样的细作面带喜色,右贤王告诉他正天教教主和右贤王有关系,那就说明右贤王对他信任有佳,那就意味着他以后飞黄腾达都是有可能的。 “爹,这……”德克里特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不妥,但是又无力反驳。 “儿啊,无毒不丈夫!”右贤王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开导道,“我知道你和明思远惺惺相惜,我所做的也是为了留下他,手段不重要,目的才重要!” “不,我更愿意冠冕堂皇的让他做我的对手……”德克里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摇摇头说道。 “天真!” 右贤王对此嗤之以鼻,冷笑一声,不再解释。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右贤王下了逐客令,此时大事就是一统漠北,才能提起南下的事。 “是,小人这回回来走的匆忙,没有给王爷捎带一些特产。”那名商人点头哈腰的还想套近乎。“下回一定给王爷捎点特产来。” “好,好……那刚才嘱咐的事记清楚了!”右贤王心不在焉的应付到,并画了一张大饼,“事后漂亮的话,就让你负责炎月潜伏者的一切行动。” 只有在炎月内部制造混乱,那才能让炎月决策层犹豫,内耗他们的物资,精力,延缓炎月出兵的时间,甚至彻底打消炎月出兵的计划,无暇他顾。 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尤其那些空头许诺,随便给。 说罢右贤王嘴角微微上扬,不着痕迹的得意的笑了。 “父王,如果明思远真的是那个杀害我二叔的杀人魔之子,你还会留他么?”德克里特看着离开的炎月商人,担心地问道。 “我得纠正你两点,第一,明思远的父亲不是恶魔,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右贤王收起了微笑,一脸的肃穆,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陷入了回忆。 “第二,留不留他,取决于你!” “我……”德克里特吃惊的反问道,“怎么取决于我?” “我老了,我得给你留一些可用之人,据我观察……”右贤王突然带着一丝伤感,缓了缓,这才接着说道,“抛开身世的问题,明思远还真是一个好苗子。” “去准备行李吧,明天我们就出发,准备接应明小将军。”右贤王表情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状态。 “嗯,我会努力留住他的!”德克里特犹豫再三,狠狠地点了点头。 “按计划,他该夺取第二座桥梁了,希望传令兵能赶上他!”德克里特替明思远担忧道。 “希望你没事……我们还能见面的!”德克里特看向北方,喃喃的说道。 第112章 夜袭 越往北,天晚的越早,不到半个时辰,太阳很快就落山了,但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关卡上的争论似乎有了结果,传令兵带着命令纵马出城。 然而出城大约四百米的距离,那名传令兵突然跌落下马,受惊的战马撒开蹄子不受控制的在一马平川的草原狂奔,不知去向。 跌落下马的传令兵远远看去似乎受了伤,站立不起,遥遥看去,传令兵似乎挣扎着要起身,却好像受伤休克一般,突然一动不动了。 在关卡目送传令兵远去的守将第一时间发现了传令兵的不对劲,站在城头的守将对着关卡内摇着手,随机点了两个人,指着外面喊着,“快,去俩人把xxx救回来,他坠马晕过去了。” 在空旷的山谷里,静悄悄伏倒在地,缓慢向前挪动的的望归军大部分都听见了。 突然,那名守将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两侧山顶哨卡位置,示意亲随发出信号询问。 “布谷……布谷……”两声鸟叫声响起, 正在挪动的望归军闻之后,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山下抬头朝他们望来的守将,每个人心中没底,紧张不已,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武器,但是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只要被发现,二话不说立马奔向山下关卡,由奇袭改为强攻。 还好,那守将似乎没发现异常,只是示意亲随发暗号。 好在明思远和蔺峰都观察已久,知道怎么回应的。 肖詹穿着西撒克逊族衣服,拿着火把按刚才观察的动作挥了三下,对面的蔺峰占领的山头也有人拿着彩旗挥了三下。 那名守将看到回信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在蔺峰部和肖詹部士卒众目睽睽之下,扭头看着山谷方向,喊过来一个百夫长嘱咐着什么。 从那名百夫长的反应,应该是要那名百夫长加强戒备而已。 这时候出去查看传令兵的士卒才骑着战马从关卡中缓缓的出来,慢悠悠的顺着守将手指的方向跑过去。 那名传令兵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守将似乎也不担心,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大不了回来修整几天就好了。 守将伸伸胳膊,这身着厚实的铠甲还真不好受,然后他闲庭信步的朝被绑着的张敏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明思远还有换回衣服的肖詹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挪动着,动作都保持着最慢的速度。 明思远看着好像散步的俩骑兵越来越接近半米高的草丛里,但是他们环顾四周没发现跌落的士卒。 于是那两名骑兵扯着嗓子喊跌落士卒的名字,迟迟没有回应。 走了没几步的守将去又掉头回去给那两名士卒指方向,守将拍打着城垛,看样子有些不耐烦。 又找了一会儿,其中一名士卒终于发现了倒地的传令兵,于是牵着马走过去查看。 在距离传令兵一两米的时候,出去搜救的士卒这才发觉情况不对。 受到惊吓的士卒朝后跌倒在地,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往回跑,同时对着关卡大喊着什么。 可惜没人关注到这个方向,那名守将看到士卒找到跌落的骑兵也没有兴趣再看,便扭头准备下城墙。 “呜……” 一道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这是求援示警的信号。 顿时整个关卡乱成一团,没人来得及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上城墙的士卒习惯性的盯着明思远他们应该来的方向,但是空无一人。 只有刚走了四五步的守将反应了过来,来不及喊人的他,扭头扑向身后的城垛,远眺着跌落下马的士卒。 “那边!” 那守将指着四百米外,已经模糊看不清的人影,隐隐约约传来喊叫声,但是被掩盖在嘈杂的慌乱之中了。 那可是大后方,怎么会出现敌军呢? 守军懵了,城头之上乱成一团。 “关城门!快,关门!”守将中气十足,“甩绳子下去,准备接他们回来。” “所有人,就位,迎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关隘后方所吸引,转过身去,没人注意到明思远这一侧的山头。 这是很好的移动时机,明思远他们快速挪动了好长一段距离,潜伏在登山的小道两侧,此时距离眼前大吼大叫着的守军不足五十米,已经能很清楚的听见守军的对话。 蔺峰那一侧由于是将近垂直的峭壁,所以他们还在静候天黑,等天彻底黑了,他们会绳降至关隘之中。 这时候远处亮起两团火把,朝着关隘摇晃。 “快看,他们没事!”有人兴奋的指着火把喊道。 “嘘,都禁声!”守将这才想起来制止守军出声。 “刚才军号咋回事?”守将双手捧成喇叭状冲火把的方向大声喊道。 “xxx身中三箭死了,有敌人!”远处传来对方的回应,“数量应该不多,但是还没发现,应该没走远!” 说着远处传来几声口哨,潜伏在暗处等待天彻底黑了的明思远和肖詹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飘渺的口哨啥意思。 “快,下去二十人,前去帮忙,务必抓活的!”守将听闻之后,松了一口气下令道。 “不,去五十个,不要间隔太远,务必给我找出行凶者。” 守将想了一下,为了稳妥起见,最后派出四分之一的兵力去协助那两名被吓破胆了的倒霉蛋,四百米的距离快马就几十秒能跑一个来回,所以就算明思远大军齐至,守将也有信心召回所有将士。 守将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自己两侧山上的岗哨,天黑的很快,已经看不清山头了。 好在两山头已经点起了火把,隐隐约约照应出周围的人影,看样子应该没事。 守将长舒一口气,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疑神疑鬼的看着群山,回应他的只是一阵呼啸的风神。 “啊!” 突然,又传来了一道惨叫声,一火把跌落在地,瞬间熄灭了。 守将总觉得心神不宁,感觉有大事要发生,所以这一次他学聪明了,让身边的一个士卒回头盯着身后峡谷。 这名士兵抬头看着山脊线,又看看每个山头的哨卡,就是没想到明思远他们已经约过山脊线,就在眼前了。 守将的注意力被刚才的惨叫声吸引回去了,但是远处早已重归于黑暗,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在黑暗中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至少两个人在暗处!” 在同伴中箭倒地的瞬间,一支箭矢也擦着幸存守军的头皮掠过。 谁都知道在黑暗中举着火把,那就是的活靶子,所以幸存的守军被擦着头皮掠过的箭矢吓了一跳之后,本能的丢掉火把,周围归于黑暗,只听见有人纵马往回跑的声音。 没有人会想到在他们背后能出现敌情,此时关隘守军纷纷惶恐不安。 准备妥当五十守军依次纵马出城,点着明亮的火把在城外一字排开,间隔三四米的距离,齐头并进,准备搜索草丛里的敌人。 他们相信在敌后顶多就是两三个张敏部的漏网之鱼。 如此密集的搜索队形,只要潜伏者敢放箭,肯定跑不了。 “蠢货,太贪婪,不好好潜伏离开,留在那里等死么?”明思远暗骂道。 但是那两名神箭手的贪功给明思远他们争取到最佳的进攻机会,那就是守城兵力只有开始的四分之三,而且还得留守一部分看守俘虏。 被绑着的张敏似乎听到了动静,抬头看着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不像有大军前来的样子。 但是张敏感觉到此时明思远就注视着他,张敏抬头环视四周,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什么都看不见。 “大家提起精神,老大来救咱们了,千万别睡着!”为了鼓舞士气,张敏用炎月语言大喊道。 “都别瞎看,我感觉此时老大正盯着咱么看!”张敏看到沉不住气的士卒东张西望赶紧阻止道。 就在明思远正要下令再次挪动的时候,守军将领突然喊过几个人嘱咐着什么,手里比划着划脖子。 不一会城头的守军兵分三路,其中两支人数少的直奔两边山头的哨卡,另外一队大约七八十人手持武器下了城头,气势汹汹,直奔教场。 明思远隐隐觉得不妙,这守将看样子要破釜沉舟了。 但是捆绑张敏他们的教场就在蔺峰他们那一队所在的悬崖下面,明思远鞭长莫及。 “啾啾……” 情急之下,一阵鸟叫声又在草丛中响起。 那是让山上留守士卒给蔺峰发进攻信号的信号。 但是守军将领听到鸟叫声后,表情大变,拿到声音就距离他三四十米的距离。 只见他一个箭步躲在身边士卒后面,这才大喊,“敌袭,鸣金!” 守将的声音是颤抖的,刚才鸟叫声就在眼皮子底下,那意味着整个关卡都已处于危险当中。 正要去校场的守军愣住了,不知是进还是退,更不知道守军将领说的敌人在哪里。 明思远更不会给守军将领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嗖,嗖……” 空气中传来了密集的箭雨刺破夜空的声音,还在发愣不知敌人在哪里的守军粉粉中箭。 守军将领前面的士卒是重点照顾对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身中数箭,当场气绝身亡。 守军将领吓到躲在后面抵住已经死了的士卒不敢动弹。 “快,杀掉俘虏!”守军将领恼羞成怒,大声喊道。 这时看守俘虏的守军才反应过来,纷纷拔除军刀砍向俘虏,但是大部分刀还没举起就身中数箭倒地身亡。 少部分在崖底蔺峰部看不到的地方的守军在砍了没几个人后,就被数名绑着的望归军士卒拼命挤到角落动弹不得。 两轮箭雨后,大部分幸存的守军都找到隐蔽之所。 第113章 追击 “跟我上!” 明思远拔出金釭剑率先跳出草丛,直扑山脚。 就在明思远这一侧吸引了大部分守军的注意力的时候,蔺峰一侧的悬崖之上突然垂下五六条绳子。 在悬崖底下守军惊愕中,数道身手矫捷的望归军从上顺着绳子跃下,为首的自然是蔺峰了。 俘虏们乘机作乱,校场上瞬间乱成一团,好在看押俘虏的士卒也就二十来人,蔺峰他们很快就占据了优势。 在两面摧枯拉朽神兵天降般的攻势下,一脸蒙圈没反应过来的守军短时间内便溃不成军。 城外的守军纵马回援,在距离关卡十来米的时候,不知何故突然停滞不前,在仔细听了一会关隘内混乱的叫声之后,为首的守军示意大势已去,随即调转马头准备逃窜,去找部落报信。 “等等我!”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原来在关卡外面的守军就在他们刚要离开的时候,关隘守将趁乱从城墙上抓着之前挂好的绳子一跃而下,仓皇之间重重的摔倒在地。 守军将领好歹也是一个将领,但此时他狼狈不堪,为了活命,守军将领不顾疼痛,一瘸一拐的冲向十几米外他的战友。 “是老大,快救人!” 顿时,数骑不顾危险冲过来营救守将。 明思远看在眼里,追赶不急,随手捡起一把硬弓,数箭射翻前来救援的三名士卒。 “死!” 一道凶狠的声音从这道三丈高的城墙下传来。 原来趁着明思远取箭的瞬间,那名守将高高跃起,几个箭步就窜到几步之外的战马上,拿起马匹上的弓箭,瞄都没瞄准就朝明思远射来。 这一手显示出不俗的身手。 “好险!” 明思远手持弓把的右胳膊一麻,本来瞄准那名守将将领的箭矢不知飞向何处,明思远扭头看时,右胳膊已经血流如注了。 明思远本来以为守军将领只知道逃跑,不知道反击,轻敌之下着了道。 幸好直刺明思远胸口的箭矢擦在了明思远右手所持的弓把,偏了一点方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守军将领一击得手,趁着明思远没冒头的时候,和另一名前来救援的士兵纵马追赶大部队,同时朝明思远的方向盲射,成功的与明思远拉开了距离。 “赶紧跑,去报信!”那名守军将领一路大喊,“右贤王麾下的豹千军投敌了。” “不好!”明思远脸色大变,顾不上处理受伤的胳膊,朝那守将背影射出数箭。 明思远知道放他们回去的后果,那就是这半个月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能白费,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截住他们。 但是由于匆忙间射箭,加上胳膊受伤,数支箭矢无一命中,其中一支箭矢插在了守将胯下的马屁股上,吃了痛的战马跑的更快了。 “肖詹,你负责扫尾,我去追击!”明思远连忙运用内功给肖詹嘱咐道。 “蔺峰,带人骑马跟我追击,快点!”明思远单手持剑挑死了数名接近自己的守军后,在城墙上喊道。 蔺峰所在校场距离马厩最近,那里已经接近尾声了。 听到明思远的喊声之后,蔺峰一刀劈开马厩,里面的战马蜂拥而出,蔺峰就近骑上一匹战马,率先朝关外追去。 “没事干的人,赶紧上马,随我追回那些守军,否则我们接到家人后就以后寸步难行。”蔺峰大声命令道。 好在守军为了逃跑或者出击方便,在战马上早就装好了马鞍。 明思远直接从城墙跃下,骑在一匹战马上,朝着黑暗追去。 “你受伤了?” 蔺峰举着火把与明思远并驾齐驱,发现明思远胳膊血流如注,担心的问道。 “无妨!” 此刻肾上腺激素狂飙,明思远还在兴奋状态,不觉疼痛,在战马上简单包扎后,辨认了一下方向纵马追了上去。 黑暗中明思远出众的听力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由于逃跑的守军多达五十人,所以声音在这广阔的草原上能传播很远,明思远如同影子一样紧紧追随。 “这里最近的部落是右贤王的,料他们也不敢去,所以他们只能横穿右贤王部,去距离他们最近的左贤王部落。”明思远来的路上已经饿补了怒河以西各部落分布图。 知道最近的部落就在六十里之外,而且是张敏家所在的部落,谅守军不敢去那里。 而左贤王部落与右贤王部落盘根交错,最近的一家在一百里之外了。 明思远环顾身后一起跟随来的士卒,虽然三十余骑,但他自信能追的上他们,并全歼这四分之一支守军。 “一帮子溃军而已,我就不信他们的马能跑到天亮!”蔺峰杀红了眼,与明思远并驾齐驱。 仓促之间参与追击的只有三十来人,但是一起跑出来的战马足足一百多匹,除了跑散的,几乎人手两匹马。 倒是带弓箭出来的并不多,加上提前潜伏在草丛里的两名神箭手这三十多人才能凑出七把弓,八壶箭。 在见识明思远和蔺峰连珠箭之后,多余的箭矢自然在明思远和蔺峰身上。 在黑暗的夜色里,皎白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在这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之上,一前一后两团骑兵互相追逐着,一路西去,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甚至不需要火把。 听声势,后面一队似乎人数更多,狂奔的战马激起滚滚扬尘,对着前面越来越慢的守军紧追不舍。 大约追击了一个时辰后,距离前面五十多名守军越来越近,眼看逃跑无望的守军分流出二十人居然掉头,对着明思远他们对冲过来! “来的正好!” 明思远和蔺峰异口同声的喝道,几乎同时搭弓举箭,以最大射程的仰角,瞄准前方。 哥俩瞬间率先射出十箭,由于距离遥远,似乎只有两三骑中箭坠地。 受到惊吓的其他骑兵大惊失色,赶紧散开,继续不要命的往前冲,在明思远和蔺峰射出第二轮箭雨的时候,对面断尾的骑兵也放箭了。 这一轮对射,由于明思远他们顺风,尽管对方已经骑马规避了,但还是有三四名骑兵坠马。 至于明思远他们由于规避及时,无一受伤。 一边是乘胜追击者,一边是仓皇出逃者,二者的斗志有着天壤之别,所以战斗的决心也天壤之别。 明思远他们几乎没减速,几轮对射之后,对方再次崩溃,但是由于距离过近,很快就被明思远他们追上消灭了。 这一拖延,让前面的逃兵与明思远他们又拉开了距离。 “哼,三十对三十,看你们哪里跑!”明思远死死地盯着跑在最前面的守军将领,恶狠狠的说道,“敢伤我,老子让你无路可逃!” 追击战从天刚黑,一直追击到月挂当空,明思远他们都换了一拨战马了。 “这帮孙子太能跑了……”明思远何时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这会儿屁股都疼了。 “我们扛不住了,他们更扛不住!”蔺峰气恼道。 眼前只剩十余骑了,而且越跑越慢,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那守将此时非常后悔一时贪念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仅仅为了那几百匹战马,太不值了。 怀疑望归军,那也只是怀疑,根据侦查骑兵报告来的信息,短时间名震草原的明思远确实有可能负责押送盎格鲁族王子,因为还有一队同为撒克逊族的同胞骑兵在队尾亲自押送。 只可惜他听到明思远这个才当上几个月千夫长的炎月少年,率领的豹千军这支炮灰军,居然拥有人均三匹以上的战马,让他这位负责留守大后方,无缘建功立业的左贤王部属眼红不已,脑子一热,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他更没想到这位才十五岁的少年心狠手辣,脸面都不见,就直接杀了进来。 最主要的是他自己怎么也想不通那么大规模的行军,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都没发现。 要不是他见机行事,跑得快,估计早就交代到关卡了。 “我去,他们怕不是疯了了,我都没有实施计划呢,至于赶尽杀绝么?”守将很无语,惜命的他迟迟不让部下四散逃跑,是因为他始终能感应到明思远不死不休的眼光。 眼看战马口吐白沫,接二连三的战马坚持不住摔倒掉队,守将觉得自己大势已去,他良心突然发现,留着这十几个人,也是多了十几个陪葬而已。 “这明小千户怕不是一个愣头青,一根筋吧?” 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位少年为何如此穷追不舍,他只能以这种解释来说服自己了。 不计后果,那就是愣头青! 死咬不放,那不就是一根筋么!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招惹这位右贤王麾下最热的少年千夫长。 相通这一切的守军将领总算开了窍,大吼一声,“四散逃跑,跑一个算一个,让王爷替我们报仇!” 这一次,他自己则选择了断后,守将摸着驮着自己跑了一宿的坐骑,自言自语道,“兄弟,我拖累你了!” 守将缓缓的抽出了军刀,他的箭壶早就空空如也了, “哼,早一点四散逃跑也许还能跑掉一两个,这会迟了!”明思远看着突然停下的守军将领,已经四散而逃的其他士卒,冷笑一声。 “咻咻!” 明思远打了一个口哨,追击的骑兵也四散开来,两骑追一人的追了上去。 而明思远自己单独迎着那名守将冲去。 “你,为何苦苦相逼?”那名守将绝望了,指着明思远大声问道。 “你心怀不轨,公报私仇,大战期间,还想着伏击我豹千军,你说,你该不该死!”明思远怒喝道。 “看来传言是真的,你这个千夫长还真名不虚传,就连那帮贱奴在你手里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力,我总算明白我家王爷为何要诛杀你。”那守将面对面的时候,才发现明思远绝对不是什么愣头青。 “能告诉我,你为何死追不放么?”那守将心中暗喜,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因为自己面对的只有右胳膊受伤了的明思远一个人,而且他胯下还有两匹状态尚佳的战马。 只要杀死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妖孽,左贤王必不会追究丢关之责,说不定还会奖赏他。 想着想着,那守将攥紧了手中的战刀,嘴角微微上扬。 “可以,你死后我自会告诉你!”明思远冷冷的回答道。 第114章 逃将 “哼,就凭你!”那守军将领环顾四周,发现其他骑兵都跑远了,如今偌大的草原就剩他和明思远两个人的世界。 “哈哈,我本想替兄弟们挡挡,没想到最后却是兄弟们替我吸引了火力!”守军将领垂死之前做了一件好事,没想到却给自己争取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本来绝望的守军将领没有一丝为阻挡失败而惋惜,他本来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只为自己活着的人。 “哈哈,以后我还真得替别人多想想,这还有意外之喜啊!”绝处逢生的守军将领嚣张至极,没有把明思远放在眼里。 “哼,那就试试!”明思远冷冷的说道。 “小子,本来看在右贤王的面子上就想贪你的几百匹马,可谁知你小子够狠,上来就下死手!”那守将还宛自愤愤不平。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交出你的马匹,我放你走!”那名守军将领眼珠子乱转,又说道,“我不想成为挑起咱们两部落的大战得罪人。” “哼,废话少说!”明思远听闻真相之后,心中杀意分毫未减,即便是误杀,事已至此,杀的越干净越好。 另外那关隘是明思远他们返回的必经之路,真由左贤王部控制,还真不好操作,尤其接到家属之后。 明思远曾经和几位旅帅绞尽脑汁想了各种理由,甚至向所有望归军的士卒集思广益,都没想出如何能让守军不起疑心还能把家属顺利带出关隘的理由。 所以,既然如此,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占了就是。 “好,老子成全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说罢,那守军将领拍马,举着大刀杀了过来。 “哼,死到临头,废话不少!”明思远也纵马迎了上去,“看枪!” 明思远手里是一杆战场上捡的长枪,由于在马背上,还有一根手臂收拾,明思远没有发挥出相应的实力。 两人第一次交错本来都是试探性的,刀枪交锋数下,明思远勉强躲开了大刀,有些狼狈不堪。 “哈哈……都说左贤王得到了一天才,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军,我看也不过如此嘛!”第一次交锋占了便宜的守军将领更加轻视明思远了。 “也许你的弓箭厉害,可是你现在没箭了,我看谁杀谁!”那守军将领再次拍马向明思远冲来。 这一次守军将领显然放松了心态,满脸自信,想着一击必杀。 反观明思远,由于刚才使劲,结痂了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沿着胳膊流了下来,明思远受伤的右胳膊微微颤抖。 “卧槽,还真小瞧这位守军将领了。”明思远暗骂一声,分析利弊。 马战他本不占优,虽然他那一杆长枪都能击败赵蛮军,但那他是在地面上,而非马上。 再加上这位守军将领虽然胆小,但是本领还是有的,尤其还是殊死搏斗,所以一时间明思远并不占优。 唯一可行的就是让他下马,步战! 这样的话明思远单手持金釭剑就足矣收拾这位一路最能跑的守将。 “怕你不成!”拿定主意的明思远看着口吐白沫的守军将领的坐骑,心中暗喜。 两人再次交锋,这一次明思远没有抢先出手,而是等对方出手后,灵活的躲开劈来的长刀,这才在战马交错的瞬间刺出长枪。 在两匹战马对冲的强大冲力下,明思远将手中长枪狠狠地刺入迎面而来的战马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明思远的手臂都震麻了,明思远被枪尾挑起,倒飞了出去,在离开坐骑的瞬间,明思远受伤的手握着金釭剑,四两拨千斤的拨开去而复返的长刀,让它偏离了方向。 “噔噔噔……”明思远挡开长刀后,借助着对方战马临死之前的冲击力,向后掠去,连退数步才将战马身上传递来的劲头卸掉,略显狼狈。 那守军将领则更加狼狈,本来他准备示弱躲避长枪,同时在明思远放松警惕的时候,使出回砍的绝招,准备一击必杀。 但是守军将领万万没想到明思远不按套路出牌,这一次居然不刺他,转刺目标更大的战马。 猝不及防之下,失去平衡的守军将领随着战马一头栽倒在地,重重的摔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土杂草。 “呸!好狡猾的小子,马上你不是我对手,你以为马下你就能杀的了我。”守军将领赶紧起身,吐掉嘴里的杂草泥土,看到了刚站定了的明思远。 守军将领回头再看时,发现明思远的坐骑已经跑远了,而自己胯下的战马一动不动躺在草地上,身长插着一杆长枪,巨大的冲击力让一半的枪杆没入了战马身体内。 那匹精疲力尽的战马终于躺下了,它口吐白沫,抽搐了几下一动也不动了。 失去逃跑工具的守军将领顿时恼羞成怒,舞者长刀冲向明思远,“既然老子跑不掉了,那就拿你陪葬!” “哈哈,你右手受伤,纳命来吧。”守军将领哈哈大笑,他在关隘城头看见明思远犀利的剑法,几乎一剑一人,和他凌厉的箭术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势不可挡! 所以守军将领心中对马下的明思远有所顾忌,但是发现明思远受伤的右胳膊后,守军将领顿时又忘乎所以,主动出击了。 趁他病,要他命! 失去长武器的明思远改换左手持金釭剑,面无惧色,反而阴森森的冲守军将领咧开嘴笑了。 守军将领顿时心决不妙,果然在守军将领惊愕的表情中,金釭剑比明思远的右手更加灵活,角度更加刁钻。 原来明思远天生左撇子,但是平日里以右手持剑示人,如今明思远右胳膊受伤,在这生死关头,明思远不得不改左手。 金釭剑一入明思远左手,顿时如龙入海,鹰击长空一般,剑花灵活多变,每一次出击都能恰到好处点到守军将领长刀的节点位置。 看似霸道威猛的长刀每次都差之毫厘的与明思远擦肩而过。 守军将领脸都变绿了,这才发现他一开始就小瞧了这位明小千夫长。 “好小子,那怪左贤王会让你当千夫长,就冲你这剑法和箭术,都足矣。”那守军将领不让让明思远逼进长刀圈内,一旦明思远贴了进来,那他必败无疑。 “哼,死到临头还废话。”明思远冷哼一声,手中的金釭剑在月色之下化成阵阵虚影,将自己护在其中,寻找守军将领的破绽。 “我说的实话,真的是一场误……误会!”守军将领心中暗暗叫苦,在这么下去,等自己力竭的时候,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我错了,麻烦明小千户长放过我这个百夫长吧。” 面对明思远必杀的眼神,守军将领第一次感到后悔! “早干嘛去了,已经迟了!”明思远冷哼一声,开始转守为攻了。 “明小将军,你不要逼人太甚,别忘了,现在是咱们怒河西岸统一东征的时期,你杀死我,大酋长定饶不了你,还会拖累右贤王,三思啊!” 守军将领面对应付起来越来越吃力的明思远,寻思着如何脱身。 由于为了一击必杀,守军将领在一开始就透支了全身力量,在明思远防守几回之后,守军将领的形势急转直下。 “玛德,你我无冤无仇,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怕死的守军将领心态崩了,求饶道。 “哈哈,空有一身本领,却如此怕死,难怪没有随大军东征,只在后方看门!”明思远冷笑一声,又贴近了一步。 “你今日必死!”明思远恶狠狠的说道,这一场猝不及防的攻城战,差点打乱了明思远的计划。 “右贤王不是如此不明是非,大战在即,他怎么会允许你大开杀戒……”守军将领求生欲极强,苦苦相撑之余想着法求饶。 “你如此苦苦相逼,难……难道你不是右贤王派来的?”守军将领倒吸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明靖清是你的什么人?” 十几年前就在在这谷口窜进来了一直六百人的精骑,搅的怒河以西的西撒克逊天翻地覆。 十几年后,那人的儿子再次通过那个关口进入怒河以西,最主要此时怒河以西的大军都已东渡,留下的只是一个空虚的后方。 “正是家父!”明思远冷哼一声,对这名贪生怕死的守军将领的直觉倒是很佩服。 “什么!?”守军将领大惊失色,一股不详的念头蹦出脑门,整个人都一哆嗦,手中的长刀慢了一拍。 明思远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那名黯然失色的守军将领胸口被金釭剑刺中。 “右贤王误事,我族罪人啊!”守军将领不再求饶,仰天长啸,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心如死灰,毫无生机。 “呵呵,我想你不是真正押送什么盎格鲁族王子吧,哈哈,难怪你一直苦苦相逼,一定要赶尽杀绝!”受伤倒地的守军将领彻底的失去了希望。 没了希望的他将长刀丢到一边,闭上眼睛躺在草地上,反而平静了下来,“动手吧!” “早知道我就该第一时间杀完你的先头部队!”守军将领后悔不已,“我早该就想到你和明靖清的关系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呢,当时捎人给左贤王带话,只可惜人微言轻,没人听我的!” “哦,你听说我名字之后就想到我们的关系了?”明思远对守军将领的话提起了兴趣。 “哼,要杀要剐来吧,既然学你爹,想必不会留下活口。”守军将领闭上眼睛不再搭理明思远,一心等死,他窥破了明思远的计划,知道难逃一死,倒是坦然了。 “好,那我成全你,让你死个明白!”明思远毫不留情的举起了金釭剑,“要是你今日不分兵,全力守关,我等未必能如此顺利!” “老子逃了一辈子,躲不开同胞互相残杀;没想到最后一战却为我族拼了命,哈哈……”守军将领临死的惨笑中透露出无比的悔恨以及不甘,还有一丝骄傲。 “你这也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明思远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是手中的金釭剑却毫不犹豫刺下。 第115章 归心 当晚参与追击的望归军回营的时候天已经麻麻发亮。 所有人都一脸疲惫,但是掩盖不住满脸的兴奋,追击心态崩了的溃军简直就是狼入羊群,和切菜一般。 关隘守军毫无斗志,被追上后面对一比二以上的望归军,很快就放弃抵抗,任人宰割了。 打扫战场之后,这一场猝不及防的攻城战在守军各种失误之下,以及望归军归心似箭,以一当十的气概下,望归军以极小的损失全歼了这支麻痹大意的守军。 望归军里张敏部损失最为惨重,有五个兄弟死在了即将到家的路上,他们的死状非常惨烈,有的挣开被捆绑的绳子,与关隘守军紧紧抱在一起,在流干最后一滴血之前把守军掐死,打扫战场的时候分都分不开。 还有的兄弟死的时候,嘴里还死死咬着守军士卒的肉,怎么也都掏不出来。 还有个兄弟,死死的护在一位稍显年轻的望归军身上,据说他们是亲兄弟,战死的是哥哥,幸存的是弟弟,天亮的时候,弟弟还瘫坐在哥哥身边哭泣着。 …… 这次攻城,出人意料的只牺牲了九位兄弟,所有牺牲的兄弟保持着一个共同的姿势,那就是——死不瞑目,所有人眼睛都睁的大大的,怎么合也都合不上,他们视死如归,义无反顾,致死都凝望着家的方向。 愤怒至极的望归军在明思远返回关隘之前,把投降的守军全部咔嚓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虽然以极小的代价夺取了这关键的关卡,但是豹千军的原班人马都乐不起来,他们与牺牲的兄弟感同身受,千里迢迢回家,结果止步在家门口,那种心疼痛透心扉,感染着在场的所有人。 后面赶来的巴乔部以及贝克翰穆部得知他们以牺牲九人的代价全歼守军,他们所有人都被惊的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垂头丧气满脸哀伤的蔺峰和肖詹部。 用贝克翰穆的原话就是,“都说胜而不骄,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部队……” 但是得知事情缘由之后,贝克翰穆部和巴乔部自觉的担负起打扫战场,安顿伤兵,做早餐等杂活。 这一战彻底改变了巴乔麾下的东撒克逊族铁骑以及贝克翰穆麾下的盎格鲁族骑兵对炎月这帮原来的炮灰团软弱投机的原始印象。 明思远和蔺峰等人回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热腾腾的早餐,居然还有热气腾腾的包子和香喷喷的小米粥。 “兄弟们,这一战,我们是取得了胜利,但是我们不能高兴的太早,前途漫漫,中间变数极多,所以我们一定要慎言慎行,切记按计划行事,勿要冲动。” 早餐前明思远给全军讲话,明思远环顾四周,看着眼神里饱含悲痛的望归军,不禁一阵感慨,他从小到大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这么一帮子被炎月抛弃的弃儿的命运拴在一起。 “我们不能骄傲,我们之所以侥幸获胜,那是因为守军将领太愚蠢,太散漫,太天真!” “他在传令兵被射翻马下的时候,居然很配合我们都分兵三处,看守张敏部兄弟分出了三十来人,出关搜索咱们英雄神箭手居然大手笔派出五十人,最后留在城头的也就一百二的人不到,就这还分三队去杀人,哈哈,如此愚蠢的守将,你们可都得记住咯,务必引以为戒!” 明思远数落着守将的种种错误,以此教训眼前的望归军,“哎,哎……你们这些士卒也都好好听着,别和你们没关系,现在你们是士卒,以后就不一定了!” “记住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明思远对着全程吼道,“记住了没?” “记住了!”一阵震耳发聩的呼啸直冲云霄,在峡谷内传来阵阵回应。 “另外我们兄弟们得亏之前都是混日子的……咳咳……我没有贬低兄弟们的意思。”明思远话锋一转,嘴角挂着笑意,惹得一帮子刚还在悲伤的兄弟笑了。 明思远没说错,三个月前,豹千军就是在混日子。 “我的意思是,得亏之前混日子养成的不急不躁的好性格,要不然我们慢悠悠的往前爬的时候,有一位兄弟性子急了,那不就全都暴露了么,这一点,大家做的都不错,居然潜伏在关卡内了,这是个好点子,以后咱们没人都整一套专门的衣服。” 明思远脑海里闪出前世的迷彩服,只要懂得做颜料,这个迷彩服还真不难做。 座下的蔺峰部和肖詹部的士卒连连点头,通过昨晚的奇袭,他们终于感受到了迷彩服的威力了,太恐怖了,趴到眼前都发现不了。 “这衣服在这次攻城战中立了大功!明思远很满意自己当时的灵机一动。” “好啦,其他的自不用说,最最最重要的是兄弟们的团结一致,同仇敌忾才让守军斗志全无,疲于亡命,最后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却各自为战,成了一盘散沙,被逐个消灭。”明思远环顾四周,一字一顿的说,“所以我希望我的部下,即便是逃跑,也不能这么狼狈,也要有组织,有计划,一起跑,一起死!” “兄弟们,能不能做到!”明思远振臂一呼,“大声喊出来!” “能!” “能!” 所有望归军振臂高呼,宣泄着愤懑,汲取着从守军将领以命换来的教训。 “好,这包子和小米粥是我们牺牲的兄弟拿命换来的,来,让我们为他们起立默哀!”明思远脸色一正,率先站了起来,肃穆的说道。 “哗啦!” 关卡上的望归军,校场上的望归军,甚至受伤躺着的望归军都挣扎的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在肃静中为牺牲了的兄弟默哀着。 “好,吃饭!”明思远一声令下,“吃完以后此出发,我看你们啊,片刻都待不住了吧!” “嘿嘿,还是老大了解我们。”张敏喜笑颜开,开心的说道。 躺在床上的张敏受到了严重的折磨,看样子得躺一两个月了,但是想到就要简单孩子和媳妇了,所有的痛都不痛了。 第一站,就是张敏所在的部落,这是一个只有数千人的老部落,控弦者寥寥数百人,大部分已被右贤王征集出征,所以该部落目前防务空虚,能凑出来的可战之士不足二百,所以不足而虑。 其中奴籍两百多户,炎月籍奴户占大半,望归军中有五十一人来自此部落。 这一路上,张敏等一起来的兄弟们的心中有无数头小鹿在乱撞,翘首企足,尽管还看不见,但是他们一直盯着家的方向。 “老大,我看起来精气神足不足?”张敏挣扎着翻起身要坐起来。 “足得很,要是你没受伤的话,我看你都会飞上天了。”明思远对这个比自己大一半的手下爱将瞪了一个白眼,说道。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打仗受伤不丢人,嘿嘿……”张敏靠着马车也不生气,傻呵呵的整理着衣服。 出发前张敏非要洗个澡,他全程咬着牙忍着冰水刺激伤口带来的疼痛,将身上的血污以及晦气洗的一干二净,并从守军的住处翻出一件干净衣服换上。 张敏咬牙洗完澡,满头大汗,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吓人,几近虚脱,但是他嘴角始终上扬。 在几十个光溜溜的汉子的帮助下,张敏洗的白白净净的,坐上了马车。 “话说咱们这次去你部落,只是熟悉路线,你可要给老子演戏演足一点,别漏了风声。”明思远不放心,再三叮嘱道。 按计划,明思远打算沿途先从近到远路过各部落,熟悉路线,让士卒们见见家人,但是不提跑路的事。 然后到最远的部落后,在开始发动突袭,或者趁晚上带家属原路返回,按照提前踩的点入峡谷,和司白轩会师。 离开的时候关隘由巴乔部五十人和贝克翰穆部五十人看守。 “张大哥,要不这样,我给你放几天假,反正你现在半残废,你就在家好好待着,我们兜一圈回来后,咱们在一起回故土,如何?”明思远一脸嫌弃看着半躺在马车上的张敏。 “小老大,你这么说就扎心了,嫌弃我行动不便也别说这么直白啊,好歹找个让人宽心的借口啊……”张敏翻翻白眼,吐槽道。 “嘚,我还真舍不得我的张大将军,没了你我的眼睛可就瞎咯。”明思远表情夸张的说道,然后贱兮兮的问道,“这样可以吗?” “哎,早该这样,这让人很有面子!”张敏挺了挺胸膛,嘴角咧开了花,然后不搭理明思远,自顾自的魔怔去了。 张敏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匕首,这是他从死人身上翻出来的,打算给他儿子的礼物。 “翠花,你男人回来了!”张敏清清嗓子,认认真真的对着空气说道。 “不行,太生硬了!”张敏摇摇头,思索一番,又自言自语道,“孩他娘,我回来了!” “嗯……不行,孩他娘,显得只想孩子,不想她,让我再想想。”张敏又摇摇头,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婆娘,你家男人回来咯!今晚,咱们生个妞吧!”明思远捏着嗓子贱兮兮的学道,打断了张敏的魔怔。 “哎,好嘞,不用等晚上,现在就来生!”蔺峰不知何时赶了上来。 “哈哈……翠花,现在就生个妞!”附近的士卒哄堂大笑,一起取笑躺在马车上动弹不得的张敏。 “滚滚滚,你们瞎起哄什么,信不信老子好了让你们天天越野跑十公里!”张敏的脸顿时红了,气急,拿起东西想砸人,左顾右盼发现除了给儿子准备的匕首,再没有其他东西,只好骂骂咧咧的。 “尤其你们俩,大人的事瞎起哄什么!一边去……”张敏鄙夷的看着明思远和蔺峰。 但是眼角难掩喜悦。 “哎……哎……停!快停下!”张敏突然焦急的喊道,声音中有些颤抖。 “张大哥,咋了?”明思远大老远听见赶紧纵马跑了回来,关切的问道。 “老大,那边有一堆鲜花,很好看,替我摘一下,你嫂子喜欢花……” “滚!”明思远嘴里骂着,身体却很老实的翻下马。 第116章 亲情 “哈哈,老王,你不想你老婆孩子啊,马车驾的这么慢?”张敏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毡房裙,兴奋不已,一个劲的催促着驾驶马车的王老头。 “我的旅帅啊,马车都快飞起来了,就连骑马的明老大都被甩到身后了,还要我咋快!”车夫不满的嚷嚷道,“说的我家姑娘不如你那儿子一样!” “嘚嘚嘚,你好好驾驶马车……要不是我受伤,谁坐马车啊,你看那帮犊子撒欢跑的多快,都要到家了!”张敏忍受着马车的颠簸,一边抱怨着。 “打住哈,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他们一起了……”车夫一脸不爽,看着平日里都得巴结的旅帅,第一回感觉碍事了。 “切,让你给我驾车是你小子的荣幸,知足吧!”张敏理亏打了个哈哈,不再言语。 突然路上颠簸了一下,张敏反应不及,那束鲜花被压身底,顿时面目全非。 这可了得,张敏怒目圆睁,冲着车夫吼道,“老王,你这是故意的,我的花,来不及……” 张敏和车夫老王一路互相埋汰着赶往眼前的这支小部落,草原上不平整,以至于张敏不得不双手紧紧抓着马车。 “老王,你疯了,驾驶这么快!”张敏这才发觉他真的要飞起来了,早就顾不上管花了。 “哈哈,那帮孙子太不够意思了,跑那么快,张旅帅你就抓好,看我马车追快骑!”在张敏的骂声中,车夫站起来驾驶着马车要和奔腾的战马一竞高低。 这是只有一千多户的小部落,其中奴籍户两百多户,兵员千余,大部分参加了远征,只留不到百人的老弱病残。 在右贤王麾下的部落里人口算少的,势力算弱的,但是势力弱了就会团结能团结的所有人,有个好处就是对待奴籍的态度相对其他各部落来说比较好。 “加油!加油!” “老王,再快一点!” 马车终究跑不过脱缰了的战马,张敏眼睁睁的看着落后于其他人。 此时正值午后午饭的时候,听到动静的部落乱成一团,尚且能战的部落男子来不及装马鞍,纷纷拿着弓箭武器纵马迎面而来。 正在做饭的妇孺们惊慌失措,有的小孩喊着“不想死”,拥成一团,抱头痛哭,那情景宛如末世。 “这帮蠢货,不知打个信号,这哪是惊喜,兼职就是惊吓!”张敏起点吹胡子瞪眼睛。 “是我,是我们!” 终于有人想起自报身份了,部落的眼尖之人也发现来的人是自己人了,朝后方欢呼起来,挥手示意。 部落里一个奴隶模样的妇女正在抱着小孩惊慌失措,左顾右盼准备抢一匹马带着孩子逃跑,在西撒克逊族奴隶抢主子的牲口,不是砍手就是砍脚,可是现如今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妈妈,我好像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突然,小孩抬头给妈妈说道。 “傻孩子,你爸爸随着右贤王出征,没个一两年回不来。”那妇女显然不抱希望,摸着老大脑袋说道。 不足一岁的老二还趴在她怀里啥都不知道,瞪着大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乱糟糟的营地,手指头在嘴里吸允着,咧嘴傻笑。 因为这次出征与以往不同,向来都是奴隶自备武器装备以及各种补给,但是这一次居然给只要有出兵的每家每户奴籍都送了一头奶羊,给西撒克逊族奴隶主送了五头羊。 后来为了保密还提前一个月出征,从种种小道消息来看,这一次出征时间恐怕没个一两年回不来。 “不,妈妈,我真的听见爸爸的声音了!”那孩子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坚定的说。 “瞎说,怎么会……”那妇女突然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全身控制不了的哆嗦起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那小男孩看到发抖的妈妈,以为妈妈确定来人是坏蛋所以因为害怕才发抖,于是小男孩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妈妈,我保护你和弟弟!”那小男孩看起来很害怕,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两个手吃力的拿起了身边斧头,护在妈妈和弟弟前面。 “不,孩子,真的是你爸爸来了!”那妇女听到了越来越近的喊声,赶紧阻止道。 “哈哈,真的是你爸爸来了!”那妇女喜极而泣。 “来的不是敌人,是自己人!” 她对从她身边跑过的一个抱着五六岁左右小孩的妇女激动的吼道。 然后再那妇女吃惊的注视下,拖着孩子居然朝不明骑兵来的方向跑去。 慌乱的人群逐渐的变成了欢呼,显然其他人也发现了来者是自己人。 所有人都涌到部落外面欢迎回归的家人。 很快大部分人失望而归,因为来人清一色的炎月面庞。 最高兴的要数炎月籍的奴隶了。 仅剩的部落汉子与归来的炎月籍奴隶并肩齐驱,从归来的炎月籍奴隶嘴里得知右贤王部首站大胜,全歼石桥守军,甚至活捉了正好在石桥视察的盎格鲁族王子,豹千军负责押送至后方。 果然,远远的就能看见后面的大队人马正朝这边赶来,部落首领不疑有他,立马下令杀牛宰羊为归来的炎月籍奴隶接风洗尘。 尽管他们是奴隶,但是在这小部落,没有那么多的世故,虽然对待奴隶主和奴隶的待遇还是有差距,但是在所有部落里相对算好的了。 “小胖墩,爹在这儿呢!” “孩他爸,我们在这……” “哈哈,老婆我回来了!” …… 一起回来的几十个炎月面庞的骑兵穿过人群。 在欢迎的队伍中妇孺们搜寻着自己的家人,找到后的热情四溢,挥着胳膊打招呼。 没找到的黯然神伤,偷偷抹泪。 有的骑兵兴奋的不顾一切跳下马匹,抱着家人喜极而泣。 有的下马之后立刻举起孩子绕了好几圈,老婆则幸福的在旁边看着自家男人安然无恙的回来。 但是有的人却寻找好几遍,却始终没找到自己男人,白欢喜的妇女还有孩子不由得情绪低落。 这其中包括了一个五岁的小孩,他没有发现他的父亲,在旁边则是同样红着眼圈的一位六七岁小姑娘。 他们的母亲同样在翘首以盼。 “老李,我家老张不是和你在一起么,他人呢,怎么没见他?”一股不详的感觉笼罩在了这个怀里紧紧抱着五岁小男孩的妇女的心。 “老张他……他打仗的时候跌落下马……哎,嫂子,我话还没说完呐!” 伴随着焦急的声音,那名妇女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嫂子,老张他只是受伤了……我咋这么嘴笨呐!”李姓老兵后悔自己说话吞吞吐吐了,让家属起了误会。 “妈妈,妈妈……”小男孩不知所措,扑到他妈妈身上哭泣。 “老李,你咋回事!”牵着六七岁姑娘的女子似乎坚强一点,她也没看到自己男人,“我家老王呢?” “老王驾着马车拉着老张在后面!” “哪呢?哪呢?”那妇女一听他家老王还活着,也没出事,就是慢半拍,顿时激动的哭出声,踮着脚尖使劲往外看,嘴里喊着。 “这儿呢!”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爸爸……” 那名五六岁的小姑娘不顾危险冲马车扑了上去。 “哎,小心。”车夫不顾危险跳下马车。 一家三口紧紧拥在一起。 “哎哎,老王你跳车了我咋办?”一道贫嘴的声音响起,“救命啊!” “老张,我来救你……”正在昏迷的妇女隐隐约约听到那道魂牵梦绕的声音,喃喃道。 “妈,快起来,我爸爸还活着,哈哈……爸爸还活……”那小男孩高兴的拉起了倒地的妇女,突然看到一名裹着绷带的男子在两名西撒克逊族留守战士的掺扶下整怔怔的看着他。 四五个月未见,有些陌生,小男孩突然怯生生的躲在刚坐起来的母亲身后,和他母亲一起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位受伤不轻的男子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残破不堪的花束。 “叫爸爸!”张敏轻声对小男孩说道,“爸爸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来,给你!” “小子,你爸回来了,你还躲啥,我家那口在虎千军,看样子没来……”一名妇女酸溜溜的说道。 “爸爸!”小男孩怯生生的接过小匕首,叫了一声爸爸。 “哎!” 张敏心头一颤,郑重的答应着,这道声音如同天籁之音,从小听到现在,怎么都听不烦。 “我看看你妈去,你等爸爸,咱们一起回家!”张敏挣扎甩开扶他的手,一瘸一瘸走到那还坐在地上发愣的妇女,把那已经看不出样的花束递了过去。 “媳妇,我回来了,这束草……花,本来很好看,都怨老王驾车太猛,你看看都不好看了……” 张敏伸手想摸摸媳妇脑袋,又碍于周围旁观者众多,一双紧张的大手惶恐不安,无处安放。 “混蛋,你吓死我了……呜呜……”那名妇女反应过来,不管不顾的扑进张敏的怀里,张敏一个趔趄,没站稳,和媳妇一起摔倒在地。 张敏怀里紧紧抱着他媳妇,生怕摔到她,硬生生的当了缓冲垫。 “咦,张旅帅,你说了想生个妞,那也不能猴急猴急的不分场合啊!”老王看到眼前这一幕,简直是羡慕嫉妒恨,于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顿时张敏赶紧和媳妇分开,两人脸都羞的红扑扑的。 …… 明思远和蔺峰大老远看着远处欢呼雀跃的部落,深受感染,也咧开嘴笑了。 明思远隐隐约约能听见这个部落充满了欢声笑语。 “炎月故土,还有更多的家人在等着你们的归来,我一定带你们回家。” 明思远眯眯眼睛,回家的念想更加坚定了。 第117章 横行 “你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千夫长,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透着一股机灵劲,日后必将大展宏图!” 部落首领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头,他的眼神闪烁着精明,拉着明思远的手看看,一会儿又瞅瞅明思远的脸庞。 如今明思远携带部属七百余人,要知道西撒克逊族这次举全部力量东征,几乎征调了所有可以跳动的人,所以目前就算五六万人的打部落顶多也就保留千余人的部队,不超三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 所以尽管明思远是炎月人,但是他麾下的这支部队再怎么垃圾,在眼下的怒河以西可以横着走,就算遇到大部落,也有一战之力。 所以张敏所在的这个小部落首领不得不低头讨好。 “呃,我看张敏张旅帅的伤好像是新伤,不像旧伤,不知明将军你们一路回来可曾遇到山匪?”那部落首领冷不丁的问道。 明思远心中一惊,再看座下的各旅帅的脸上俱露出迟疑。 果然姜是老的辣,这都没瞒过眼前这位老狐狸。 “啊哈哈,昨日盎格鲁族王子趁我们大军归心似箭之际,突然叛乱,张敏部首当其冲,所以不少兄弟受了伤,张旅帅自始至终战斗在前面,所以不慎受了伤。”明思远心中虽惊,但是随机应变,对答如流。 “这盎格鲁族还真可恶,到咱们地盘上,还如此狂妄,不知最后结果如何?”部落首领不依不饶的问道。 “那还能咋办,带头的五十人全部斩首,尸首还挂在那关隘呢!” 明思远说完啃了一口羊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哦,是么,这左……”贼精明的部落首领抿了一口酒,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明思远。 明思远突然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问题所在,于是赶紧打断部落首领的话。 “啊,不提这左贤王还好,一提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思远说罢将手里的羊腿摔倒地上,满脸露出忿忿不平之色,骂骂咧咧的说,“他嘛了个巴子的,堂堂西撒克逊族二号人物,天天和我们右贤王部过不去,就算大军出征途中,都龌龊不断!” “谁想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关隘守军忒不是个东西了,居然想打劫我,想抢功!”明思远越说越激动。 “最后我揍了那孙子一顿,丢下那五十人头当门票了。不然到明天还被堵在峡谷里!” “哦,左贤王部就是这么小人!”那部落首领的疑惑被解开,嫌疑尽释,便不再问。 以他对左贤王部的了解,明思远说的应该大差不差,有些部落有些人就是那么小人。 “哈哈,今天能来的大家都是客,希望你们吃喝喝好,能多待几日吧,等张旅帅等人伤好之后再……” “多谢酋长的挽留,但是我这军中的兄弟们不答应啊,他们都急得想回家看看。”明思远当即拒绝,“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早日把俘虏送回左贤王本部落,等来年让大酋长定夺。” “呃……既然小将军还有任务在身,那我就不挽留了。”那部落首领一听明思远拒绝,脸上的担忧之色彻底不见了,长舒一口气。 明思远和暗中长舒一口气,这老头还真不简单,要不是自己两世 “哈哈,来来来,我敬明小将军一杯,我干了,小将军自便。”部落首领明显高兴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张旅帅可否暂时在部落养伤,待伤好的时候,我们再回来接。”明思远趁部落首领高兴的时候问道。 “这个没问题,包我身上!”那部落首领心情大好,拍着胸膛满口答应了,“我一定给你养的健健康康的旅帅。” “哈哈,我们光顾着吃了,差点把我们部落的英雄忘了。”那部落首领哈哈一笑,下令道,“来人,把我案子上的这支烤乳羊给张敏张旅帅送去,他受伤了,需要补充营养。” “那我替张旅帅谢谢大首领。”明思远立马拱手表示感谢。 “应该的,应该的!” …… 明思远他们酒足饭饱之后,顶着烈日出发了。 “这个娃娃不简单啊,张敏那小子走了大运,居然和这号人物攀上了关系。”那位目光如炬的老人看着眼前人均三匹以上战马的明思远部落日有所思。 “这右贤王这么早就给德克里特谋下属了,还真舍得下血本!” 看着浩浩荡荡远去的明思远所部,张敏部落首领突然喝道, “来人,拿笔墨来!” “老爷子,你要笔墨干什么?”旁边有人不明就里,好奇的问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部落首领喃喃的说, “既然明将军对张敏如此看重,那他日明将军飞黄腾达,必然也少不了张敏的一份功劳,到时候张敏说不定管的人比我这老头子的还要多。” “所以,今日雪中送炭,撤销其奴籍,还其自由身肯定比他日飞黄腾达时锦上添花更让人记住,更让人感动。” 张敏部落首领瞥了一眼张敏家所在的位置,隐隐约约能看见张敏的儿子正蹲在毡房外面把玩着匕首,而毡房的帘子却紧闭着。 “高,实在是高!”部落其他人对眼前这位七十岁的首领佩服得五体投地。 …… 这是挨个转的第七天,紧赶慢赶把豹千军兄弟们所在的部落基本转全了,前后赚了十一个部落,平均每个部落五六十人。 就差最后两个部落了。 明思远的既定计划就是先熟悉一下路线,再找可靠之人大约一到两个以各种理由暂住各自部落,待到约定好的日子后,再通知各个家属实情,让他们准备行李之类的。 反正大部分奴隶没有多少家当,随身携带的,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挨个部落转的时候,基本上所有豹千军回来的士卒都见到自己家人了。 他们离别的时候都对自己家人叮嘱遇到大事的时候,一定要听留守的豹千军的话。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都无条件的信任自家男人,最后都满口答应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倒数第二站,是一个三万人的大部落,据说部落首领是一个醉鬼,而且对奴隶不好。 司白轩正是这家部落的,据说司白轩一儿一女,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今年应该十三岁了是妹妹,叫司念。 长子司盼,今年十五岁,明年就能参军了。 豹千军里面的在这个部落的兄弟大约一百人,属于所占比例最多的一个部落,也是跟随明思远返回炎月最坚定的支持者。 “司大叔的儿子叫司盼,盼回家,女儿叫司念,念故乡……这名字有意境!”明思远手里摸着司白轩脖子上挂的石头,那是他婆娘给他的护身符,全当信物。 “不是那姑娘水灵不水灵,咱明老大才十五,过两年正好,哈哈……” “你还别说,我见过司念那姑娘,水灵的很,多好的一姑娘,就怕领主那变态儿子发现,还好马上要逃出魔窟了!” “哟,咱明的老大这是要英雄救美啊!”肖詹贱兮兮的凑上来,“我和司白轩一个部落的,要不我给你做个媒人?” “滚,在胡言乱语,小心以后让你们一动不动站一天!”明思远刷的脸红了,在这帮老兵油子里,荤段子听的多了,大概也就明白咋回事了。 “哟,快看,明老大居然会脸红,哈哈……”肖詹肆无忌惮的大笑 “我听说肖旅帅也有一姑娘,今年八岁,这……”明思远突然朝蔺峰喊道,“蔺峰,过来,给你老丈人磕个头!” “哎,好嘞!”蔺峰在很远处,没听清楚明思远说的什么,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 顿时惹得明思远等人笑的不可开交。 “滚,有你们这么开玩笑的么?”肖詹急了。 “哈哈……” …… 回家的路总是轻松的,一路上望归军有说有笑,他们没料到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他们这支有生力量让不友好的部落变友好,友好的部落更友好,望归军里的每个人,从士卒到旅帅第一次感觉到团结带来的好处了。 “团结就是力量,三万人的部落,五抽一之后还能剩多少?”明思远给望归军打着气。 “老大,你可不能小觑我们部落,我们部落那老贼精明,儿子变态,不好对付呢!” 肖詹对自家部落可熟悉了,摇摇头,脸色变得很凝重。 “哦,说说来看!”明思远看着皱眉头的肖詹问道。 “那老贼实际上四抽一,也就是比其他部落多出两千多人的兵力。” “但是他给大酋长却是按五比一抽的丁,而且奴籍占很大的比例,本族士卒大部分并没有随军出征,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估计我们以势压人恐怕行不通,实在不行了我们晚上偷偷摸摸的……”肖詹提议道。 “哼……肖旅帅这事你提过,我想到过一个方案,那就是突袭!”明思远显然想过这个问题了,认真的看着肖詹的眼神。 “晚上突袭效果最好,但是晚上突袭好不好分辨奴籍生活区域?”明思远盯着肖詹的眼睛问道。 “可以,这里的领主最喜欢展示自己的优越性,所以奴籍住的帐篷都比他们西撒克逊族低矮,一目了然。” “那就好办,我们按计划行军,抵达部落后主意多观察,多备几套方案。” “我觉得先试试拿着德克里特的玉佩光明正大的去要人,就去一队人马接人,不要暴露所有实力,这套方案成败的关键,就看他们给德克里特卖不卖面子。”明思远沉吟片刻说道。 “如果上一计不行的话,我们就换一套方案……等大半夜后,干掉哨所,悄悄去接家属,记住,只带人,其他啥都别带!”明思眸子里闪烁着坚强。 “只要人没事,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118章 对峙 小部落虽然草场什么的抢不过大部落,但是好在人少心齐,小部落的西撒克逊族人对奴隶也没有那么苛刻,人情味比较浓厚。 大部落虽然很轻易能占好一点的地盘,但是他们家大业大,对于奴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常出现虐待奴隶的现象,至于人情味,也就是奴隶们抱团的时候有一点点。 至少肖詹所在部落的近百名豹千军中,至少八成的人想搞掉这个部落的首领。 “我们还是以接人为先,切勿因为仇恨打乱我们的计划,要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明思远对极度膨胀蠢蠢欲动的肖詹叮嘱道。 “知道啦,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肖詹翻翻白眼,尽管这个部落没有人情味,但是再怎么家也在那里,所以面上依旧难掩笑意。 “大家伙,悠着点走,看着他们一家团圆,急不急?”明思远冲后面吼道。 “急!”望归军士卒齐声吼道,回家的路是心情愉悦的路,哪怕是陪着战友的回家路。 “那我们怎么办?”明思远贱兮兮的问道。 “慢悠悠的走,消消缓缓的走,让他们更急!”蔺峰带了个头,其他士卒异口同声的吼道。 紧接着一阵笑声传遍草原,“哈哈……” “你们这帮玩意,太不厚道了!”肖詹鄙视的看着明思远,但又无可奈何,“司大叔不在,否则让司大叔唠叨死你!” “哼……嘘嘘嘘……”明思远头一扭,丢下肖詹,吹着磨人的口哨居然还真掉头往队伍末一路小跑去了。 “唉哟,老大啊,各位哥哥呀,求求你们,快一点吧,到家了请你们去吃大肉!”肖詹心虚的说。 “拉倒吧,刚还说你们首领抠抠搜搜的,不把你们当回事,这会儿就舍得拿出大鱼大肉了?”明思远的声音悠悠的传来了。 “呃……他们都说我们出发前不是每家每户都得到了一头羊么,虽然我没见到,待会……”肖詹越说越没底气了,最后彻底地没了声音,以他对这个部落的了解,他们的家属十有八九没见到羊。 “咳咳,那头羊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吃吧,就咱这么一帮人,吃破产了,我可过意不去……”明思远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哈哈……”望归军又一阵大笑。 肖詹一瞪眼,肖詹部属瞬间鸦雀无声了,“哼,收拾不了明老大,还收拾不了你们么?加速!” “快看,山丘!” 数座小山包在这一马平川的草原很突兀,这是去肖詹所在的安贝部落的必经之路。 在南边的更远处,一片连绵的雪山隐约可见,那便是西撒克逊族嘴里所说的神山——耶鲁山脉。 山上的积雪融化后形成的五丈宽的小河在安贝部落旁边流过。 清澈的冰山融水冰凉清澈,轰隆隆的河流声掩盖了大军的马蹄声。 这是傍晚时分了,山丘另一侧的部落已经炊烟袅袅,控制了水源的安贝部落的马匹膘肥体壮,肚子圆滚滚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在这方圆百里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他们最主要的依靠就是那两千多的铁骑。 要知道大军出征,还能保留两千多铁骑,那就足矣说明这支部落的强大了。 “嘘,大家禁声,小心前行。”明思远从队尾叮嘱到队前,表情没有了先前的轻松。 直觉告诉明思远这趟不会那么轻松,从他们的聊天中可以知道这个安贝部落的首领绝对不是一个好说话之人,而且等级森严,奴隶就是奴隶,犯了错动辄就是砍手剁脚。 “蔺峰,巴乔,贝克翰穆听令!”明思远表情肃穆。 “末将在!” “你们三人带领所有人于山丘扎营,不要暴露咱们所有实力,俗话说得好,怀璧其罪,多余马匹藏在山丘之后,万一这个安贝部落看到我们这么多马匹起了贪心那就不好办了!” “你们择高地扎营,我看今晚有雨,我和肖詹一起去一趟他们部落,一个时辰就回来。” 明思远没能指望在安贝部落受到款待,所以打算让士卒们见见家人就回大队。 “是!”三位旅帅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对于天气预报,他们对明思远佩服的五体投地。 明思远随着肖詹翻过山脊,一个诺大的部落出现在眼前。 “哈哈,到家了,今晚和我婆娘也生一个娃娃,哈哈……”肖詹心情大好,豪爽的吼道。 “今晚?”明思远翻翻白眼,“想都别想,顶多给你们一个时辰!” “凭啥啊?”肖詹感觉不公平。 “就凭没人招待我们,所以还不如早点回营。”明思远直觉在这个部落讨不了好,还不如有自知之明,躲远点,明天去最后一站。 “你们可以留着,我和其他兄弟肯定回来,我还怕我半夜被咔嚓咯……” “晚上别光顾着生娃了,提点神,多观察,做好计划,明晚我们应该就能赶回来按计划接人了。” 说到从明天起,就能踏上重归炎月的路上了,明思远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 不知爷爷四叔他们都还好? 他们是不是当我已经死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哨声,安贝部落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混乱。 不久之后一队精骑从部落里面鱼贯而出,冲着明思远他们疾驰而来。 随着对方铁骑的逼进,明思远能明显感受到肖詹等出自这个部落的望归军的情绪变化,那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本来连日的顺利让他们在没见到安贝部落的时候还能笑脸相对,拿安贝部落开玩笑,但是看到安贝部落的铁骑的时候,这种印在骨子里恐惧被激活,甚至有人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眼神里透露着恐惧。 另一半不是这个部落的望归军也发现了这种现象,他们不由的凝重起来。 能让这帮老兵油子感到惧怕,可见这个部落的手段多残暴。 “兄弟们,怕他们做甚,不就和我们一样长着脑袋瓜么,一刀下去照样完蛋。”明思远心知士气的重要性,于是打气道。 “我们一路杀来,死在我们手里的撒克逊族也不少了吧,从悍马营道关隘守军,哪一场不是我们大胜,不用怕!” 明思远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起了作用,几个呼吸间,那队安贝部落的铁骑便已冲到眼前。 突然一排箭雨落在明思远眼前数步,没入草地。 “前面的人听着,立刻下马,不许持械!” 照面都没打,安贝部落的这支铁骑便四散开来,持弓瞄准了明思远等人。 “我再重复一遍,你们立刻下马……”对面的人看样子蛮横惯了,忘记了沟通。 “老大,找他们的去做,不然他们真敢放箭!”肖詹面露胆怯,脸上早没了回家的喜悦。 “我乃右贤王麾下豹千军千户,这是德克里特王子玉佩!”明思远举起玉牌,想着不怕我,搬出德克里特总行吧。 “我最后一次警告,下马,弃械!”对面不为所动。 一时间现场形势严峻,剑拔弩张,弥漫着浓浓的杀气,稍有不慎,大战一触即发。 “是我,xxx家的奴隶,参加右贤王炎月军团豹千军,有任务护送一批俘虏回右贤王王庭,我等顺便回来见见家人。” 肖詹几次想下马,但都被明思远的眼神所阻止。 “我们大部分都是咱们部落的……”肖詹想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别废话,弃械!”对面一听是豹千军的奴隶,更是嚣张,“尔等贱奴,还不下马跪拜,莫不是参加了东征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对方气焰嚣张,飞扬跋扈的表情让明思远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但此时不是搞事的时候,明思远强忍着怒气,纵马上前。 “找死?”那名百夫长看着眼前这支两百人对队伍,丝毫没放在眼里,尤其听到肖詹说是豹千军这支炮灰中的炮灰,更加肆无忌惮了。 “哈哈,给我瞄准!” 随着那名百夫长的一声令下,所有箭矢瞄准了明思远。 现场一片沉寂,明思远看着对方目中无人的态度,知道他们真会射。 “咯,看看我身后小山包之上!” 明思远冷冷的说道,“想清楚咯,手别抖,那里不止有豹千军,还有虎千军!” “我只是带我部下前来探亲而已,你这是要违德克里特王子的命令么?” 明思远再一次举起了德克里特的玉佩,这一路这个玉佩没少出力。 “哼,老子看不清……想必你就是那名刚当上这帮贱奴首领的那个小屁孩吧?”那名百夫长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怯了气,略显犹豫,脸都绿了,一会看看步步逼近的明思远,一会又看看明思远身后的山包,“哼,想入我们部落,必须弃械下马!” 那名百夫长看着山包之上攒动的人头,以及燃起的篝火,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显然他们在那里扎营,不惧被发现,应该是有恃无恐,万一只要一个俯冲,就可以直抵安贝部落了。 真如眼前这个小屁孩所说还有虎千军随行的话,虽然不惧,但是对方狗急跳墙的话,还真不好收拾。 想到这一茬,那名百夫长口气放软了,“将玉佩给我,我拿去让我们首领辨别一下。” “哼,你是傻子么?”明思远看到隐隐约约有退让之意的百夫长,决定再逼一步,“你算什么东西,我给你?” “带路!”明思远冷喝一声。 “放肆!”这时百夫长旁边的一名亲信呵斥道,“想造反不成,认清你是贱奴的身份!” “就是,就算你不是贱奴,你的部下还是,见到主人还不下马行礼?”另一名士卒紧跟着呵斥。 “他们现在属于我豹千军,下不下马,行不行礼,小爷说了算!”明思远眼睛一瞪,“倒是你,一个小小百夫长,却如此目无军法,以下克上,你莫不是活腻了?” 第119章 少年 “哈哈,笑话!” 那名安贝部落的西撒克逊族百夫长怒极反笑,戏谑的看着明思远,有自家部落做靠山,有恃无恐! “你比他们这帮贱奴好不到哪里去,想让我给你行礼?”那百夫长哈哈笑了两声,“那是做梦!” “哼,有些人啊,就是喜欢做,不见棺材不落泪!”明思远缓慢的催动马匹向前,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清楚了!”明思远再次扬起手中的玉佩,一字一顿的说道, “见字如见面,这么大的一个玉佩,你可要看清楚了!” “我倒想问问,今日你不认,那么明日德克里特王子继承大位之后,你是不是要造反?!”明思远突然冷不丁的暴喝道,浑身杀气顿时四溢而出。 猝不其防的安贝部落百夫长被这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惊的差点跌落下马。 不管在哪里,只要涉及造反两个字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哪怕使莫须有的罪名,不死也得脱身皮! “你……你放屁!”情急之下,那名安贝部落百夫长指着明思远结巴起来。 “我那大哥临别时,将此玉佩赠与我,就是要我在各部落里受到款待,这一路走来,唯独你……”明思远怒目一争,毫不犹豫的呵斥道。 反正已经利用德克里特的玉佩招摇撞骗了一路了,也不差这一次。 再说德克里特临别的时候还说等他和蔺峰回去了,要和他们结拜为兄弟。 明思远并没瞎说,所以说起来心安理得,底气十足,这气势一上来,表情形态都是威慑力。 “这……” 那百夫长犹豫了,心虚不语,面露难色。 把明思远得罪也就得罪了,但是万一真的把德克里特王子得罪了,那可不是小事。 这百夫长与明思远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明思远的名字他早就听说,作为最年轻的千夫长,明思远与德克里特王子的关系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一茬,那安贝部落的百夫长心虚不已,看到自家百夫长被怼的哑口无言,周围的安贝部落其他骑兵也都有了一丝犹豫,但是那百夫长还兀自嘴硬。 “谁都可以拿一块玉佩冒充,再加上炎月人天生狡诈,谁敢信你……” “放肆!怎么跟咱右贤王的明日之星说话呢!” 一道稚嫩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安贝部落骑兵后面响起,一位看样子年龄和明思远差不多的小孩纵马上前,瞪了一眼那名百夫长。 “闭嘴!” 那名百夫长听到那道沙哑的声音,不由地皱皱眉,显然是对来人很头痛,但是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那少年没声好气的阻止了。 “是,小……少爷!”那百夫长长舒一口气,退开了。 “这块玉佩我认识,是德克里特哥哥的没错,看样子德克里特哥哥对你很好啊!”那少年微微一笑,“既然是德克里特哥哥的兄弟,那也就是我的兄弟!” 那名少年很放心的纵马绕明思远转了两圈,眼神里除了一丝友好之外,居然还有一点妒忌。 “好美的……少年啊!” 明思远突然痴了,居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那种悸动来自灵魂深处。 “美?不是帅气么?哈哈……”那少年听闻之后,乐了,“果然和德克里特哥哥一样有趣,比我那大表哥有趣多了。” “呸呸呸!” 明思远这才醒悟过来,心中大惊,自从穿越来到这世界之后,明思远保留着前世记忆,然后各种忙碌补课,习武,唯独不曾对女色感过兴趣。 明思远还自己纳闷呢,想着是不是生理年龄还没发展到分泌荷尔蒙的年纪,所以对这方面冷淡一些。 可以说不是一些,而是纯粹不感兴趣,就和吃撑后再美味的食物也无法勾起欲望一般。 可是如今大敌当前,而且自己还心怀不轨,趁机在考察地形,想着怎么突袭,怎么杀个几进几出的时候,却对这位显然在这安贝部落里地位不低的少年动了心?! 难道自己有断袖之癖?完了,完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把明思远自己吓了一跳,赶紧闭眼暗中掐了自己一把。 贼疼,没有做梦! 心慌意乱的明思远悄悄的睁开眼,正好这位少年绕到明思远眼前,煞有介事的盯着明思远看。 只见那少年穿着兽皮长袍,背着一把硬弓,腰间悬挂一把在这西撒克逊族都不多见的精致腰刀,马鞍上挂着一壶箭矢,全副武装,一副公子哥样。 他的眼睛就像泛着波光的湖面,清澈透明,他的嘴唇饱满而丰润,纤长浓密的睫毛下面凤眸微扬,带着一丝热情和期盼。 他鼻梁挺立,薄唇红润,眉不画自黛,眼如水杏,那张诱人的瓜子脸包含着一丝笑意,楚楚动人。 升起的月光衬的他肤色白皙透粉,宛如樱花。 一时间,明思远痴了,又好像醉了,如果他是女的多好…… “你和我德克里特哥哥怎么认识的?”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明思远的思绪。 “啊……我们打了一架,然后就认识了!”明思远一时间不知道咋回答,明思远心里嘀咕着这德克里特还真有魅力,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粘人的小弟弟。 “噗嗤!”那少年突然捂着嘴笑了,满脸的不相信,“就你?” “咋,不像么?”明思远很好奇这少年和德克里特的关系,“你们是?” “哦,德克里特是我哥,” “什么。你是德克里特王子的弟弟?”明思远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德克里特的弟弟,又是一惊,这万一来接人起了冲突可不好办了。 “你怎么在这里?”明思远看到周围安贝部落的骑兵对这位姑娘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应该差不多。 “我妈是这个部落的,我们回来看我姥爷!”那少年显然没有什么心机。 “那一定有很多人护卫你们吧,怎么就能让你跑出来?”明思远心中一动。 “没几个人,这次护送我们来的都是我妈嫁过去带的来人,不足百人,都和亲戚叙旧呢,其他人更不敢管我!”那少年上下打量着明思远,不可置信,“你在吹牛吧?” “我的功夫是德克里特哥哥教的,我看你恐怕连我都打不过吧!”那少年不服气的看着明思远,跃跃欲试。 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想在这少年面前表现的心理作祟,明思远也跃跃欲试,手都攥住金釭剑剑柄了。 “咳咳,老大,我们……”肖詹看到明思远如痴如醉,忘了正事,归心似箭的他不得不打断明思远的犯痴。 “啊……对了,我们特意绕路路过此地,就是为了让身后这些兄弟也能回家看看家人。”明思远瞪了一眼眼前的百夫长,没声好气的说, “我们就怕吓到他们这些只知道躲在后方的胆小鬼,所以我让大军都驻扎在那小山包之上,没想到这些胆小鬼享受着我们给他们带来的安全和福利,掉过头来却欺负我们这些在前方拼命的战士!” “可叹!” “可悲!” 明思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呸,你说谁是胆小鬼!”那百夫长和那队骑兵瞬间被刺激到了,咆哮着。 “难道我说错了吗?”明思远丝毫不惧,双眼含着怒火对视着,“你们不就是跑出来显示你们卑微的优越感么,不尊重替你们流血流汗的战士,阻拦着他们有家不让回!” “不是么?” 明思远句句如重锤。 “可他们是奴隶……”那百夫长兀自嘴硬。 “奴隶怎么了,奴隶就没血没肉了,奴隶就没家了?奴隶立的功比你们这些躲在家里的胆小鬼一辈子的功劳都要大!”明思远不给那百夫长说话的时间。 “你说的好有道理!”那少年看着情绪激动的明思远若有所思,对着那百夫长说,“都确认自己人了,那你们还拦着干什么?” “小……人告诉他们了,必须弃械才能回家!”那百夫长不依不饶。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众人愕然。 只见那百夫长摸着脸颊,一脸不可思议,却又不敢动弹,因为明思远正站在他后面,百夫长脖子上金釭剑在洁白的月光下闪闪发亮。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都……都别激动,我也是奉命行事,明将军可不要手抖!”那百夫长求饶道。 “果然是胆小鬼!”那少年摊摊肩膀,看明思远的眼神都亮了,“咦,你小子果然有两下,能得到我哥的赏识,那就是不错的了。” “我希望我的手下在战场上流血流汗,但是回家后不要再流泪!”明思远手上加重了几分,“倘若谁要他们流泪,我绝不轻饶!” “明将军,我知……知道道了,您轻点!”那名百夫长脸色惨白,脖子上赫然是一道血迹。 “另外我是右贤王麾下的千夫长,你是百夫长!”明思远英姿飒爽,站在马上,任凭晚风吹过,衣带飘飘,长剑在手,睨视一切。 “所以,你,给老子!”明思远霸气侧漏的说道,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因为此时那少年正犯花痴一般看着明思远。 此时明思远已经很坦然了,我就把这少年当成姑娘,反正明天就要反目成仇了,就给他留一个威武的印象吧! 第120章 突发 “德克里特哥哥果然没看错人!”那少年仰视着明思远,充满了羡慕。 同时明思远露了这一手,打消了少年蠢蠢欲动的比试之心,他那修长的手悄悄的从握着的刀柄上离开。 “已经确定不是敌人了,我的面子还不给嘛?”那皮肤白皙的少年对着百夫长娇喝道,在这漠北草原上,这种白白净净的肌肤简直是鹤立鸡群。 要知道在这漠北草原上几乎所有人都因为风餐露宿导致皮肤发黑干燥,即便是女孩也都避免不了被草原的风,草原的阳光摧残。 皮肤黝黑,脸颊干裂都是常态,甚至脸蛋上都会挂着红。 “好,既然小王子发话了,那我们回去!” 安贝部落百夫长最终选择了妥协,众人骑马朝部落走去。 “喂,你刚才的动作好帅气,你是有点本事……”那少年王子显然承认了明思远比他厉害的事实,但还是很好奇的问道,“那你和我哥哥比武最终结果是谁赢了?” “当然你那德克里特哥哥赢了。”明思远对着少年有好感,也不隐瞒,选择性的说了说和德克里特相识的过程。 “咳咳,老大,我觉得你不对劲……” 这时候肖詹赶了上来,冲着那少年笑了一下,然后用炎月语言对明思远说道。 “哪里不对劲?”明思远心虚不已。 “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忍耐,观察环境才最主要,可你刚才差点和那百夫长打起来了……”肖詹鄙夷的看了一眼前面的那百夫长,“没想到好真怂!” 被安贝部落欺负惯了的肖詹在刚才的对峙中,内心对这些西撒克逊族人的恐惧正逐渐消失,他自己越来越自信,对方不过如此么。 安贝部落每家每户布局分明,最里面的自然是首领以及一些贵族了,此时万家灯火,遥遥看去里面的人群载歌载舞,围着篝火狂欢。 最外面的便是一些命贱的奴隶家了,黑咕隆咚的,鲜有灯光,人烟稀少,附近还散布着一些哨兵的营地倒是灯火通明。 中间则是牛羊马圈,养着数量庞大的牲口群,此时静悄悄的,偶尔响起几声狗吠。 “牲口比人都好啊!”明思远悠悠的说。 肖詹仿佛没听见,他的心思早就飞回家了,探着脑袋使劲朝他家的方向看去。 “老大,老大,快看那两道冒着不同颜色炊烟的毡房了没?” 肖詹兴奋的指着远处的房子喊道,像极了过年时候穿新衣服的小孩子。 “那一股黑色浓烟和那一股青烟的毡房?”明思远顺着肖詹的手指也发现了毡房,“咦,你家规模不小啊,三间毡房?” “哪有,我家就是那两个冒烟的毡房中间没冒烟的那间,孩他妈饭菜做得好,这会儿估计还在那里忙碌呢!” “那你子女呢?”明思远脱口问道。 “他们?估计哥哥正带着妹妹玩呢……”肖詹喜悦的心情骤然低落了下来,此时他家所在的帐篷黑漆漆的,孩估计早就睡了吧。 “一会你给他们一个惊喜……”明思远看到情绪低落的肖詹,全身摸了一遍,搜出一把匕首和一个虎牙,递给肖詹,“这是我给你家公子和千金的礼物……空手回去,总归不好。” “谢谢老大,我……”肖詹被明思远感动的哽咽起来,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别激动,谁要我是你们老大呢,这匕首也是我缴获敌人的,可以给你儿子,这虎牙嘛是我和蔺旅帅搞到的,据说辟邪!”明思远赶紧安抚到,示意肖詹不要在意,只不过是小意思而已,“等回炎月了,我给侄子们更好的礼物。” 明思远老气横秋的说道,殊不知肖詹的大儿子比明思远仅小三岁。 “呜呜……老大,不是这样的,我……我感谢你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这礼物不够啊……”肖詹充满期盼的眼神盯着明思远的腰包。 “啥?”明思远一愣,随即反驳道,“你不是说你有儿有女,相差四岁,让你媳妇糟了两回罪,你再也不敢生了,怎么又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 “不,那是我没说清楚,我家老二是俩双胞胎姐妹,你说这一个虎牙我该给谁?”肖詹可怜巴巴的说道。 “这……”明思远觉得送都送了,那就再找找,但是明思远摸遍了全身,啥都没摸到。 “这个行不?”明思远从战马身上拿出一把硬弓,“我就这么多家当了,你看……” “哪有给女孩子舞刀弄枪的,不行不行……”肖詹连连摇头。 明思远无奈,只好又摸了一遍所有口袋,还真啥都没。 “给!” 就在这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那西撒克逊族少年递过来一把精致银制梳子,“你是我哥哥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你拿这个去还债吧!” 那少年一本正经的用撒克逊族语言对着明思远说道,他从明思远和肖詹的推搡中以为明思远欠肖詹钱了,便主动提出来替明思远归还。 “哈哈,谢谢这位兄弟,这东西我不能要,我给他孩子礼物而已,没想到他三个孩子……”明思远解释道。 “不知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明思远对这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颇为心动,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人家名字了。 “我叫素颜。”那名少年一边说,一边将银梳子硬塞给肖詹,“这是我替我哥们给你妞的礼物。” “啊,谢谢公子!”肖詹看眼前这位少年的眼神都变了,他在这部落里何时受到这样的对待,如果真有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冒着风险返回炎月了。 一时间,肖詹再次被感动,他都能想到孩子们见到礼物后得多开心。 “啊……” 突然一道惨叫声,响彻夜空。 “在那里?” “发生什么事了?” 安贝部落百夫长很快就发现了惨叫发出的地方,距离明思远他们并不远。 “救命啊!”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并在黑暗中朝这边大队伍跑来。 “怎么回事?”那名百夫长负有守护部落职责,很快就带着部下纵马迎了上去。 但是肖詹还有其他炎月奴籍并不着急。 “这里是其他奴隶营地,咱们炎月籍的都在那一片。”肖詹给疑惑的明思远解释道。 “在部落里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惹火上身就不好办了。”肖詹进一步解释道。 “嗯,我们不能为了小事,坏了大事!”眼下情况特殊,明思远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你们不去看热闹么?”那白净少年看到明思远他们无动于衷,迟疑了一会也纵马过去看热闹了。 要知道明思远拥有两世近四十年的记忆,早就过了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年龄了。 于是望归军随着很同情那小孩,但还是一致选择了沉默旁观。 “救命,快来人救救我姐姐……”冲他们跑来的小男孩大约九岁或者十岁的样子,嘶哑着嗓子喊道。 他一路跌跌撞撞,时不时被石头绊倒,惊慌失措的回头,害怕追兵赶来。 “是谁在那里撒野,不用怕,有我替你做主!”那安贝部落百夫长几个呼吸就赶到那小男孩身边。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那百夫长看到小男孩似乎一惊,随即回头朝还在不紧不慢的明思远他们看来。 “大人,快救救我姐姐,我姐姐她……”小男孩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牵着百夫长的战马,哭喊道。 “我问你,你不在炎月营地待着,则么跑到这边了?”那百夫长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问道,显然他并不关心这个小男孩的姐姐,或者并不急于了解事情的情况。 那百夫长还以为明思远他们听不见。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明思远的听力异于常人,把他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明思远脸色一变,这是炎月自己人,那说不定他的父亲就在这里。 “跟我来!是炎月人!”明思远二话不说就调转马头朝那小男孩迎去。 望归军一听那小男孩是炎月人,哪还能受得了,尤其肖詹他们,更加心急,他们都怕是自己的亲人。 就在明思远他们赶了一半路的时候,那名百夫长发现赶来的望归军,于是二十多人迅速前出,朝小男孩来的方向赶去。 奴籍命贱,但不能给这些替他们卖命的人留下不管不顾这些奴籍的印象,面子还要做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那小男孩看到有骑兵朝出事地点赶去了,为此很感激的对那百夫长鞠躬之后,又急匆匆跟着那二十来人的骑兵后面跑回去。 然而没跑两步,从营地了追出了两匹战马,战马上的人直接无视了那二十名骑兵,当着所有人的面拉弓就射。 刚想回去救他姐姐的小男孩在这么近的距离不甘心的看着自己胸口的箭尾,拼尽全力扭头想看看那百夫长,似乎要质问为何不管他的死活。 血,顺着小男孩的嘴角流了下来,他的喉咙咕咕作响,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倔强的挣扎的站着,想看看他姐姐是否得救了,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草地上,绽放出绝望的血花。 瘦小的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生命瞬间消散,不甘心的他脸朝地趴到草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看什么看,晚上跑出来偷东西,的小毛贼,拉出去埋了!”那两名行凶者对二十几名赶去的巡逻士卒趾高气昂的说道。 然后若无其事的调转马头消失在帐篷堆里。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女孩子的哭喊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小男孩并不是小偷,但是显然碍于那两名行凶者,无人敢继续追究,默认了这说法。 。 第121章 爆发 “这里没你们的事,请离开!”安贝部落百夫长看到明思远等人纵马上前,示意下属阻拦。 明思远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刚才行凶的两人你们为何不阻止?” “这不关你事,我再说一遍,请离开!”那名百夫长横在明思远的去路上,拒绝回答。 百夫长如此反常的态度让明思远他们更加笃定眼前这个遇难小孩是炎月人。 “我儿子?”其中一名望归军士卒伸头看着不远处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小男孩,在月光下只能看清一个轮廓,谁都不敢确认。 “回家去,这不是炎月娃娃。” “退回去,给老子退回去!” 看样子安贝部落这些骑兵对奴籍飞扬跋扈惯了,此时本性暴露,凶狠不已。 “我们家人,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我们在前线为你们拼了命杀敌,你们却在后方杀害我家人。” “有你们这样对待为你们浴血奋战的战士么?” 群情激愤的望归军眼看就要失控了。 那名叫素颜的少年有些惊慌失措,远远的看着一点就要炸了的望归军,不知该怎么办。 “求求你们,别闹啦!别闹,闹了没好处!”那名叫素颜的少年犹豫了片刻,冲到两方中间,阻拦道。 他是知道安贝部落对奴隶的凶残。 “我们就去看看是不是我们的儿子!” “既然不是炎月人,为啥不敢让我们看!” 望归军此时怎能听进去劝呢,本来一路高高兴兴回家,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而且这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望归军的家属。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却丝毫不影响远处中心篝火狂欢,没人注意到这里,也没人关心这里。 “我刚才看了,他头顶上有三个旋儿!你们谁的孩子头顶会有三个旋?”名叫素颜的少年天真的的以为那孩子不是炎月的,所以毫无顾忌的说出了那孩子特征。 “三个旋儿?” 果然,群情激愤的望归军逐渐冷静下来,自己孩子头顶几个旋都很清楚,重人面面相觑,很快排除了所有人,大家伙长松了一口气。 但是明思远和肖詹两人表情异常凝重,他们两人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默契的分开。 “我儿子就是三个旋!”肖詹突然激动的喊到,“让我去看看。” “什么,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名叫素颜的少年一脸犯了错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不……不是炎月的人……” 但是没人搭理他。 此时,那名百夫长头都大了,他和他的手下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让我进去!”,肖詹说罢就要往里冲。 “快,拦住他!”关键时刻,百夫长还是下令阻拦道。 “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那么百夫长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骂谁。 “快,将尸体拖走!” 心知是炎月娃娃的百夫长情知不妙,这支炎月军团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再怎么是奴隶,也不该受到此待遇。 三个旋的小孩很少,所以十有**就是眼前这名发了疯的旅帅的孩子。 那百夫长后悔没有下了望归军的武器,此时只需一点星火,眼前这支部队就要炸了。 更要命的是不远处山巅之上也有他们的主力军队,此时部落贵族们在狂欢,执勤的战士也就他这一队,此时要是惹翻了这支部队,他们可是要吃大亏的。 “你们敢拖走?”肖詹怒火冲天,对着望归军用炎月语言喊道,“兄弟们,司白轩司旅帅的儿子头顶三个旋,和这小孩年龄相仿……所以大家做好准备!” 已经胜过几场的望归军早已不是怯懦的炮灰团了,此刻的他们目标一致,信念一致,那就是回家,一切敢阻挡他们回家路上的障碍,他们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他们。 后面的望归军一听这小孩可能是那个慈祥和蔼老头的子女,顿时血气直冲脑门,虽然说他们现在要叛逃回炎月故土,但是在这之前不知其他们卖过多少命,换来的却是这种结局,怎不令人心寒。 一名安贝部落骑兵单手拎起那名被杀害的小孩脚踝,如同拎一只死兔子一般随意。 更加激怒了望归军,眼看情况就要失控了,望归军中甚至有人抽出了军刀。 那名单手拎着被杀害小孩的骑兵眼前突然一花,一道金色剑芒直刺他的手腕,他下意识松手躲避。 那名被杀的小孩跌落在地,被一道疾驰而来的战马上的骑士接住,再一看,原来是明思远趁着所有人集中阻拦肖詹的时候出手了。 明思远看着怀里孩子的面庞,一股杀意直冲头顶,全身热血沸腾,抑制不住的怒气从他身上汹涌而出。 那个死不瞑目的男孩子分明就是司白轩的复制品,不用肖詹来确认,明思远都知道这就是司白轩托福他务必要带回去的司白轩的儿子司盼。 那就意味着已经没了挣扎的声音的那道女音就是司白轩的女儿司念。 顿时明思远杀气四溢。 明思远单手怀抱着冰冷的尸体,左手持金釭剑冷眼扫视着赶上来想要阻止他的安贝部落的士卒,一股透入心扉杀气让那些骑兵望而却步,一时不敢上前。 “是司盼,肖旅帅,接好了。”本该异常愤怒的明思远却出奇的平静。 周围的望归军也出奇的安静,这份安静之下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明思远无视了周围不敢动弹的安贝部落骑兵,纵马朝肖詹一路小跑,语气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愤怒,只是那一双浓眉大眼此时微微眯成一条缝。 负责阻拦的士兵看到明思远已经突破防线,他们再阻拦已经没有作用了,只好放开肖詹,任由肖詹入场。 肖詹刚要入内的时候,突然在小男孩来的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 “哈哈,来来来,看看你弟弟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伴随着一道嚣张,还有无法无天的笑声。 在一堆护卫的簇拥下,一为衣衫不整的公子纵马出现在在众人眼前。 一具雪白的少女一丝不挂,雪白酮体在月光下异常刺眼,她整个人面朝地横着耷拉在那衣衫不整公子的马上,四肢伴随着马匹晃动着。 同样,她的身上滴着血,整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 不要说望归军,即便是安贝部落的这支值班的巡逻部队看到这一幕也都一片愕然。 “给少主请安!” 和明思远他们对峙的安贝部落骑兵齐刷刷下马单膝跪地行礼。 来人正是安贝部落的少领主——怡色咧。 “坏了!”那名百夫长话音刚落。 “你抬头看看啊,你弟弟正在那贱奴怀里呢,抬头啊!”那名明显喝醉了公子哥模样的人无视了请安的骑兵,一把揪住那名少女的头发,拽着面朝明思远,随即又让看着他,“老子让你看呐!” 那一瞬间,一张凄惨的小脸上挂着一串热泪,眼睛紧闭。 赫然是司白轩的女儿司念。 “放开她!”明思远怒目圆睁,火冒三丈,抱着司盼就要冲过去。 “姐姐……姐……”明思远怀里的小男孩突然动了一下。 明思远赶紧低头查看,却没有得道一丝的回应,与此同时给肖詹打了一个手势。 …… “看,老子让你看!”看到那姑娘没有遵从他的命令,那公子哥顿时老羞成怒,无视怒斥他的明思远,一把把那姑娘的脸拽到他眼前吼道。 “你个畜牲!”一直闭着眼睛的姑娘一口要住那公子哥的肩膀。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 “你个贱人!”那恼羞成怒,衣衫不整的公子哥反手将一把匕首捅入司念的胸膛,然后把她扔到地上。 如同凋零的百合花一般,无声无息的飘落在草地上。 “刚才谁吼老……”做完这一切的那公子哥抬头却看见了了脸色雪白,正对他怒目而视的素颜。 “素颜,你怎么在这儿,我……我奉姑母之名来找你来着……”那公子哥面露尴尬,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表情不自然的说,“正好顺手抓了俩小毛贼。” “你无耻!”素颜红着脸纵马跑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嘿嘿……”那公子哥这才抬头看着情绪激动的明思远,冷哼一声,问道,“哪来的贱奴?” “见我不跪!死!”那公子哥被坏了兴致,顿时目露凶光,如同饿狼一般。 眼看不久后就要在一家团圆的前夕,司白轩的两个子女却惨遭**,瞬间与司白轩阴阳两隔,这要是回去了怎么面对司白轩,怎么给司白轩交代! 为了大局忍么? 大局是个屁! 明思远再三给怀里的小男孩把脉,运功,司盼都没反应,可以确定对是小男孩跟着他姐姐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了,再也无法和他父亲司白轩见面了。 想到这一幕,明思远的心都碎了,他顿时怒不可揭。 明思远缓缓的把司盼的小尸体放在马鞍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怒发冲冠,血溅月夜。 “啊……” 明思远一道长啸,响彻夜空,道不尽的愤懑。 “还不跪下……”刚要逼近明思远的两名怡色咧侍卫的怒喝声戛然而止,临死前眼睛瞪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明思远,仿佛在说,你敢? 明思远整个人从马上一跃而起,化成一道虚影,直刺被护卫簇拥下的怡色咧少领主。 这半年明思远的功力并没有荒废,反而突飞猛进,这点侍卫他还看不到眼里。 顿时周围血肉飞溅,惨叫声连连。 而那一支巡逻的安贝部落骑兵都下马半跪在地,就算反应过来了,还没起身就成了望归军的刀下鬼。 “你……你……”醉酒的怡色咧少领主看到一个个侍卫惨死在快若闪电的剑芒之下,顿时酒醒大半。 。 第122章 素颜 明思远这边一动手,那边早就接到信号的肖詹他们也跟着动了手。 还跪倒在地的安贝部落骑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砍翻在地。 本来明思远他们人数略微占优,加之望归军因为司白轩儿女遇难后的激愤,突然暴起,携狂怒之威,瞬间就把这支巡逻骑兵几乎全歼。 正要吹响号角示警的安贝部落哨兵突然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更不用说吹响眼前这把伴随他十几年的号角。 他低头看着胸口处刺穿的的箭矢,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他听着哨塔下面激烈的砍杀声,心有不甘,哆哆嗦嗦的把号角搭在嘴边。 “呜……”号角响了,但是有气无力的,估计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中箭的哨兵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最后一次吸气想要吹响号角,但是实在太瞌睡了,终于他的手臂一软,一动也不动了。 哨塔下面的肖詹冷眼瞥了一眼那已死去的哨兵,再次投身追杀一溃千里的巡逻士卒。 …… 再说明思远暴走的时候,心中的愤怒转化成无尽的力量,将猝不及防的怡色咧王子的侍卫防线撕成了碎片。 怡色咧王子看到发狂了明思远瞬间酒醒了,由于刚才正好泄了精气,再加上醉酒,让怡色咧王子颇有自知之明。 “快,给我挡住他们,快!”怡色咧肝胆俱裂,不顾整理自己衣服,丢下马脚下的雪白酮体,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快救救我,替我挡住他!” 怡色咧看着杀红眼了的明思远,简直就是一尊杀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感觉他那几个侍卫也抵挡不了多久,慌不择路,抬头看到眼前有一位冷眼持刀的少年正冷眼瞅着他。 “啊,素颜,你在这里等我啊?” 怡色咧抬头正好看到被眼前一幕惊的呆若木鸡的那名叫素颜的少年,赶紧求救道。 “快救救你的夫君!” 怡色咧知道素颜的身手不错,至少可以替他挡两下。 “呸!”只见素颜双眼挂着两行热泪,不知是为谁而流。 为那无辜小男孩而流? 为那屈死遭污的少女而流? 还是为自己以后悲惨的命运而流? “我可是你以后的夫君啊!”怡色咧由于刚才忙着干坏事,手中并没有带兵刃此时除了跑路再无选择,只好厚颜哀求道。 “滚!”素颜本来想亲手杀死眼前这位即将要与她结婚,却在她眼前糟蹋无辜少女的表兄。 但是想到那一道血脉的关联,素颜下不了手,只好怒喝一声,掉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她,打算两不相帮。 安贝部落作为右贤王麾下稍大的部落,向来是右贤王亲自拉拢的对象,这不,在素颜很小的时候,就和这位大他六岁的表哥怡色咧定了娃娃亲。 眼看素颜到十五岁了,他们的婚礼也提上了日程,所以最近被她母亲以回娘家为名带回安贝部落商讨结婚的后续事宜。 素颜,真实身份是右贤王之女,出身草原王庭,所以从小的她天生好动,不欢喜学习诗情画意,不好缝衣做饭,偏偏喜欢舞刀弄枪,喜欢女扮男装。 对此右贤王颇于无奈,再加上德克里特这个大哥哥的宠溺,让素颜我行我素,打扮举止完全是一个假小子。 这天素颜不喜欢花天酒地的聚会,便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躲清闲,没想到遇到了奴隶军团造反,为首的还是他哥哥德克里特的爱将。 最主要的是她目睹的她的未婚夫如何糟蹋奴籍少女并杀害了人家姐弟。 而那无辜姐弟的父亲在前线为他们部落的荣誉拼命,这让心地善良的素颜一下子接受不了,所以嘴有机会示警的她,选择了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选择沉默,她此时心情很复杂,她的眼里自始至终盯着为首的那名刚才还温文儒雅的少年。 如今那名少年如同狂暴的怒虎一般,一把金色的三尺长剑在他手中灵活无比,招招致命,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那少年身上迸发出的王者之气,在月光下杀伐果断。 狭路相逢勇者胜! “跟我杀,没人天生就是奴隶!” “打信号!兄弟们,再坚持一会,我们的援军就到了” “为司盼司念报仇!” “诸侯权贵宁有种乎!” …… 明思远大喊着激励自己部下。 伴随着一颗求援的信号弹在空中炸裂,望归军更加的疯狂了。 他最怕自己的部下处于对欺压惯了他们的安贝部落骑兵的恐惧影响战斗力。 但是他想错了,司白轩儿女的死亡,彻底激怒了望归军。 这第一战,安贝部落骑兵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的溃不成军,幸存的人被吓破了胆,四散逃开。 周围站满了麻木的奴隶,他们很早就被惊醒了,从怡色咧王子欺辱司念的时候,他们同病相怜,虽然气愤,但是碍于怡色咧王子的护卫,他们冷眼旁观着。 望归军和安贝部落骑兵起冲突的时候,他们还是旁观着,因为他们知道奴隶伤主的代价就是死亡。 但是当奴隶木然看着眼前一边倒的战局,尤其看到获胜的居然是他们认为体力还不如他们的炎月奴隶。 听着明思远的呐喊,围观着的并且茫然的奴隶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杀气! 杀气是可以传染的! 还有向往! 对自由的向往! “你们看什么看,快,替我挡住他们,老子给你们脱奴籍!”怡色咧少领主竭斯底里的冲围观着的奴隶喊道。 但是麻木的奴隶只是无言看着他,在这个部落里,最数怡色咧父子俩变态,他们动辄砍掉奴隶小孩的手,或者脚,要么是舌头。 所以此时看到遇难的怡色咧,居然没有一个奴隶出手相助,甚至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拉他下马。 “玛德,一群死货,给老子让开路!” “你们等着,信不信改天老子让你们没手没脚!”怡色咧狠狠的威胁道。 怡色咧少领主从周围奴隶木然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恐惧,他再也不敢停留了,纵马撞开奴隶,朝着处于正中心的篝火跑去。 怡色咧的话成了压倒树枝的最后一片雪花。 被怡色咧撞开,踩在马蹄脚下的是一对母子,顿时那些麻木的奴隶突然发狂了一般,一部分追向魂飞魄散了的怡色咧少领主,其余奴隶尤其青壮年男子一股脑的涌向战场。 怡色咧跑的太快,追击他的奴隶不甘心的放弃追击了。 奴隶们不知是被撞到的母子激起了血气,还是被战场中弥漫的血气所刺激,逮住安贝部落的骑兵就是暴揍。 本来以为奴隶来救他们安贝部落骑兵,再一次猝不及防,纷纷被拉下马。 拳头,脚,石头如雨点一般砸想落单了安贝部落骑兵。 这些奴隶忍受了数十年来的压迫,终于被明思远和望归军点燃。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奴隶们暴动起来。 明思远看到这一幕,不禁喜上加喜。 民心可用! “肖詹,听令!” 明思远几个健步跃起,站在哨塔上,振臂高呼。 “你率望归军杀入他们核心,不要恋战,只管冲杀!” “是!”肖詹纵马跃起,“兄弟们,跟我杀!” “杀!” 气势如虹的望归军,寥寥数百人居然对着安贝部落的核心大营发起了冲击。 不远处的山丘之上,一队火龙也正朝这边冲来。 “那我们呢?”首下有奴隶抬头问道。 “你们有胆的话,跟着他们去报仇,去追寻自己的自由!” “你们跟在他们后面,尽情的报仇吧。”明思远瞅着杀红眼的其他奴隶喊道。 “乌拉!” 为首的奴隶大声喊道,随即所有的奴隶捡起了地上的刀剑,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抱着石头紧追着肖詹而去。 声势浩大的造反拉开了帷幕。 而远处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安贝部落贵族们还好不知情,沉浸在自己的狂欢之中。 …… 明思远居高临下发现了那名叫素颜的“少年”,此时他被十几名奴隶团团围着,周围已经躺下了两三具尸体了。 但是好汉难敌四手,眼看着素颜落败就是迟早的事。 一名奴隶已经用绳子套住了素颜的身体,素颜双手被缚,眼看就要被拽下马了。 素颜一脸惊恐,她看到了平日里比绵羊还要听话的奴隶变得如同入了魔一般,一窝蜂的紧追着望归军杀向敌人核心。 此刻她顾不上关注那些奴隶了,她被赶来支援暴乱的奴隶给团团围住,没有实战经验的她很快就着了道。 素颜惊恐不已,她知道她女儿身被暴露之后将会遇到什么,比起那名叫司念的姑娘,她可能更惨,因为她要面对的数不清愤怒的男人。 “救命啊!” 素颜惨叫道,她无助的挣扎着,但是周围全是愤怒的奴隶,由于她还出手伤人,所以看到她被缚之后,奴隶们欢呼起来,准备把她拉下马。 素颜突然发现自己自杀都难,一阵惊恐笼罩全身。 突然,素颜觉得身上的绳索一松,不远处的石头上溅起了火花,原来是一支箭矢救了她。 拉着绳子的奴隶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素颜抬头正好看见了五六十步之外单手持弓的明思远,她来不及感谢明思远,就看见一根木棍冲她的头扫来。 “快,把他打下马,他手中的刀不好对付!” 素颜下意识低头躲避,但还是迟了一步,她的帽子被打落,露出一头秀发,在月光下如同天女下凡身上的红丝带一般飘逸。 周围的奴隶看呆了。 原处的明思远也看呆了。 “哈哈,我没病,我取向正常!”明思远心里呐喊着,高兴极了,就好像得了绝症的人突然被告知是误诊一般。 “哈哈……等我来救你!”明思远一道长啸,纵身跳下塔台,冲那群发了疯的奴隶掠去。 。 第123章 救美 明思远发自肺腑的轻松,第一眼的心动,第二眼的自我怀疑,第三眼的无奈,现在通通都无关紧要了。 “奶奶的,吓死我了,还好我是正常人……”心情稍微好了的明思远很快掠到素颜身边。 心动的瞬间,就仿佛一剂兴奋剂,让明思远所有机能都调到最佳状态。 “臭奴隶,放开我,否则我父王饶不了你们……” “哈哈,你父王,你父王在我还真不敢造次,现在你就先陪爷爷们爽一把……” “兄弟们,别急,见者有份……” 那群奴隶肆无忌惮的狂笑着。 此时素颜被一名表情猥琐的奴隶加紧抱着,双脚悬空,正在拼命的挣扎。 “唉哟!”突然抱着素颜的那名奴隶手背一疼,送开了手。 再看时,素颜被以为同样年幼的少年护在身后。 “你没事吧?”明思远警惕的面朝奴隶,单手持旭天剑戒备着,一只手保护着身后的素颜。 “我……我没事,我命令你杀了他们!”素颜对眼前的奴隶恨的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她都被她父王还有她大哥哥德克里特宠溺的不行,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此时她有些竭斯底里,忘记了今晚这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这位少年。 “稍安勿躁,你现在安全了,他们只是复仇心切,入了魔而已。”明思远不愿对奴隶动手,他劝素颜道。 因为这批奴隶对他来说还有用。 “啧啧,我当谁呢,原来是一个小屁孩想要英雄救美啊……”被刺伤手背的奴隶刚刚赶到,并没有看见明思远讲话的画面,所以他以为明思远只是一位保镖而已。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怕是找错了目标!”明思远冷冷的说道,全然无惧。 “我们找错了目标……哈哈,这位小姐看样子非富即贵,怎么会是找错目标?”那名受伤的奴隶不为所动,不愿放弃口中猎物,“你伤我手的帐还没算呢,你先操好你自己的心吧!” “这位兄弟,他就是今晚带头暴乱的那个娃娃,好像还是千夫长!”这时候旁边有人认出了明思远,赶紧劝阻那名手背受伤的奴隶道。 “我管他什么千夫长,他抢了我的妞,还伤了我的手背,这笔账还是要算算!”那名受伤的奴隶左顾右盼,发现周围没有一名明思远麾下的骑兵,远处奔袭而来的火龙尚且还有段距离。 所以这名奴隶稍微犹豫一番后,恶胆丛生,森然一笑,“这么乱的局面,杀死他,神不知鬼不觉,你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说罢,那名奴隶回头恶狠狠瞪了周围奴隶一眼,“你们看见了没?” 显然那名奴隶平时比较蛮横,在他虎视眈眈之下,周围的奴隶都畏惧不已,不敢直视,唯唯诺诺的连连“嗯嗯……” “好,那就随我杀掉这个小屁孩,后面姑娘人人有份;事后大家跟我举事,争取将这支没了千夫长的队伍也给控制了,不就是一群炎月奴隶么,比咱高贵不了多少,哈哈……”手背只有一点皮外伤的奴隶嚣张大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相信了自己的话,觉得自己就是以后的草原之王。 “哼,放马过来吧,我能伤的了你手背,那也能要了你的命!”明思远没想到自己一时手下留情,放过了的这名奴隶如此不知好歹,登时脸色也拉了下来。 明思远背后的素颜浑身发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她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眼前这位她看着很顺眼的明思远了。 那名劝阻陷入疯狂的受伤奴隶的奴隶,见势不妙,知道劝阻无效,便悄悄挤出人群,朝那群移动的火龙跑去。 但是还有更多的奴隶碍于手背受伤的那位奴隶的淫威,要么不情愿要么想着浑水摸鱼,反正都悄悄的把明思远围了起来。 “啊!” 刚跑了两步的那名奴隶一声惨叫,脸朝地直挺挺的栽倒在地,后脑勺被一颗拳头大的石头开了瓢,血肉模糊,眼看活不长了。 “哼,敢背叛我,这就是下场!”那名蛮狠的手背受伤的奴隶一手惦着一块鸡蛋大的石头,警告性的目光扫视全场,然后死死地盯住了明思远。 “呕……” 素颜看到这一幕,趴在明思远身后狂呕起来,污物溅了明思远一身。 “呕……” 明思远跟着回头瞥了一眼,不禁恶心的差点也吐起来了。 “哈哈,就这还当前千夫长,和个女人一样,见不到血……”那名手背受伤的奴隶哈哈大笑,更加轻视明思远,他四肢活动自如,显然明思远刚才下手太轻了。 “兄弟们,给我上!”那名手背受伤的奴隶并不傻,知道明思远能做到千夫长必有两把刷子,但是看到眼前水灵灵的素颜,还有想到自己将会拥有一支武装力量,让他混了头脑。 周围的奴隶不得已从三面围了上来。 “别不知道好歹,我能伤你,也能杀你!”明思远不仅怒火中烧,再一次警告道。 “你们被他胁迫者,现在离开这里,我既往不咎,否则别怨我动手!”明思远并不想惹翻这群奴隶,因为他还需要他们壮大自己的力量。 “你拿着!”同时,明思远塞给素颜一把短刀自我保护。 明思远的话果然起了作用,由于来的迟,有几个来的早的目睹明思远指挥望归军一幕,觉得明思远不简单。 另外面对他们的包围,明思远并无惧色,加上刚才素颜出手也非常凌厉,所以他们不敢小觑明思远和素颜俩,略显犹豫。 “快上!” 受伤的大汉手持石块威胁的催促道。 “大哥,我能不能去那边……”这时候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的一名奴隶想退出,去已经一片混乱的部落核心洗劫一番。 “找死!” 手背受伤的奴隶面露狠色,毫不犹豫朝忤逆自己意愿的奴隶甩出石头,想要杀鸡儆猴。 那名奴隶没想到一直很熟悉的大哥说翻脸就翻脸,要知道他们之前一起干活的时候,都还互帮互助。 可如今,面对可能拥有的权利,这名自信能在这片混乱中获得一片天地的奴隶为了立威,没有丝毫迟疑,只为了杀鸡儆猴,就把黑手伸向自家兄弟。 一道金色的虚影将即将挨到额头的石块击飞,赫然是持剑的明思远,只见明思远一脸寒霜,愤怒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名不知好歹的奴隶。 还处于震惊中的奴隶这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双腿一软,瘫坐地上,“大哥,你连我都杀?!” “哼,快给我上,杀死他,占领营地后,女人你们随便挑!”那名手背受伤的奴隶显然在这些奴隶有点威信,就在明思远已经露了一手之后,居然还有几名奴隶不顾死活的冲向明思远。 “找死!” 明思远愤怒至极,要知道他今晚是解放了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为了一线富贵的机遇,在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时候,就已经趁他落单的时候,恶胆丛生,想要夺权! “好,这是你们自找的!”发怒的明思远不再手软,手中的金釭剑在月色下化成道道虚影,神出鬼没,亏若闪电。 不到一呼吸,明思远与那么野心勃勃的奴隶擦肩而过。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那名身体健硕,自认为力大无比的奴隶看着自己的断臂哀嚎起来,鲜血喷出老远。 他的一支断臂还抓着一块没扔出手的石头掉到地上。 而他的追随者这才一个个捂着脖子,不可思议的大眼睛带着不甘心倒地身亡。 那名充满野心的奴隶这才发现他与眼前这位少年的差距太大了,自己刚才作死错过了好几次可以活着的机会。 隔壁的老头不是被奴隶主砍了胳膊,还活的好好的么,那我也能活着,我一定要活着……求生欲满满的奴隶这才知道了恐惧,他赶紧跪下,对着明思远连连磕头,“放……放过我,让我活着……我一只手还能干活……” 明思远这一出手,让迟来的奴隶见识了厉害,顿时震慑全场,所有蠢蠢欲动者都不敢再动。 明思远无视了苦苦哀求的那名奴隶,扫视全场,一股气吞山河的霸气磅礴而出,四周的奴隶触之纷纷不敢对视。 “噗通!”伴随着第一名奴隶跪下,周围所有奴隶争先恐后的面朝明思远跪下,伏倒在地,不敢抬头。 现场除了还在发愣的素颜,和不怒自威的明思远挺拔的站立者,其余所有奴隶都跪倒在地。 断臂的奴隶兀自哀嚎,希望求得一线生机。 “素颜姑娘,你来决定他的生死!”明思远用金釭剑挑起素颜的佩刀扔给他,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已经是半个死人的断臂奴隶。 “啊,姑娘,求你放过我……我错……”那奴隶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鲜血从他脖子喷出,他想捂住脖子的伤口,却发现自己已是断臂,绝望的他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最后的呐喊。 “咣当!”第一次面对面杀人的素颜看着两双眼睛鼓起来奴隶,没有经验的她被喷了一脸血,顿时她惊慌失措,手脚一软,手中的钢刀落地,整个人都要瘫坐地上了。 明思远眼疾手快,一个健步上去扶住了素颜。 “你们走吧,倘若再窝里横,他们就是下场!” 明思远扭头对伏倒在地奴隶命令道,他发现有些时候,命令是他们唯一能听懂的话。 明思远看到晕倒在怀里的素颜,尽管脸上溅满了鲜血,但依旧掩盖不住那天仙般的面庞。 “有我在,你就安心睡吧!” 明思远给素颜把脉之后,放下心来,抱起她朝已经百步之外的蔺峰掠去。 。 第124章 混乱 “事情有变,你现在率领巴乔、贝克翰穆还有你部冲杀安贝部落核心,尤其重点打击他们的武装力量后,不要停留,立马手持德克里特玉佩连夜奔袭赶往最后一个部落接上家属,按原路返回。” 见面后,明思远不等蔺峰问话,就急匆匆下令道,并抛过德克里特的玉佩。 “这里不用管,有肖詹部,还有这些奴隶皆可用!” 蔺峰尽管一脸问号,但是情知事情有变,不容耽误,当即抽出烈焰刀,对着虚空劈了一刀,中气十足的吼道, “兄弟们,跟我冲!” “杀!” 蔺峰带领着六百铁骑,共计近两千匹战马很快加速冲刺起来,从最外围的奴籍住所处的通道一拥而入,吼声响彻云霄,杀气凛然,两千匹战马催动起来地动山摇,就连大地都颤抖着,声威骇人。 “喂,看到王子王妃都别杀,也别让其他奴籍糟蹋,留着还有用!” 明思远看着怀里还在昏睡的素颜,突然闪过一丝私念,对着蔺峰消失的方向吼道,也不知道蔺峰听没听见。 “咻!” 明思远吹想了口哨,他的战马乖巧的跑来寻找他了。 “留着你不安全,那就对不住呐!” 来自于前世的明思远没有那一套男女授受不亲的理念,他骑在马上让还在昏迷的素颜趴在他的后背,并用绳子绑着固定好。 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也让明思远感到一阵腹热,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躁动,令明思远血脉贲张,鼻子发涨。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有道理的!” 明思远驱马到在之前已经收拢在一起的司念和司盼姐弟俩遗体跟前,整个心沉到底了,因为遇见素颜带来的喜悦一扫而空。 司白轩还在数百里之外等着他的儿女,说不定此时正瞅着月亮想念他们了吧。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明思远眼神里燃起了熊熊烈火,金釭剑归鞘,捡起一杆长枪。 “驾!” 明思远带着仇恨和愤怒朝安贝部落的核心赶去。 此时安贝部落核心一片混乱,经过肖詹所部的数次冲杀,安贝部落的贵族已经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了。 仓惶而逃的少领主怡色咧本来想着跑到他父亲犹泰跟前就算安全了。 但是肖詹率部紧追不舍,怡色咧不敢下马,绕过还沉浸在狂欢中的部落核心区域,将他父亲犹泰丢给复仇心切的肖詹部和其他奴隶,自己单人单骑落荒而逃。 可怜的一代枭雄,右贤王麾下有才但残暴的安贝部落领主犹泰在惊愕中,被自己的奴隶削平了脑袋,一命呜呼。 当然这是事后才发现的,根据死状推算的,至于谁杀的,望归军的战士直说杀的太顺畅,没注意到,反正安贝部落的这些贵族有样学样,死谁都不冤枉。 猝不及防的贵族们一片混乱,少数侍卫还有骑兵想组织起来反击,但是人还没集结在一起,就被箭雨所覆盖。 接受箭雨覆盖之后,惊魂未定的他们来不及穿上铠甲,就被紧随而来的铁骑一拨冲锋,干的七零八落。 如果此时还有人侥幸活着,也不用高兴太久,因为紧接着就是蜂拥而至的奴隶。 由于安贝部落平日里对各族奴隶非常严苛,动不动就砍手砍脚的惩罚,所以没明思远点起反抗之火后,这些狂欢中的奴隶主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报复。 以至于有些贵族后悔没在肖詹冲杀的时候战死。 要知道安贝部落族人共三万多,但是另有奴隶两万多人,今晚几乎所有的奴隶都参加的反抗。 猝不及防的,享乐的安贝部落损失惨重。 等明思远赶到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又经过蔺峰的冲杀,此时安贝部落已经组织不起像样的队伍了,好多人各自为战,能跑的赶紧跑。 “求求你杀了我吧!”一名安贝部落的长老在地上哀嚎着,鼻青脸肿的,一只眼睛看样子是瞎了。 一位身体健硕的奴隶满脸愤怒,手持钢刀,但是脸上飙着热泪,踩着那名长老断臂怒吼道,“梅卡瓦那老狗在哪里?” “哎哟哟,这里乱了之后,谁知道他跑哪里了,我咋子知道呢?”那名长老一脸无奈,但又无可奈何。 “哼,看你当年阻拦过梅卡瓦那老狗的份上,放过你!”那名大汉恶狠狠的瞪了那名安贝部落贵族长老一眼,扭头对着身后的兄弟喊道,“别再动他,给他止血后让他滚!” “是,大哥!”一群小弟跟在那奴隶后面,继续去寻找仇人。 居然能忍住不杀人,明思远不禁多看了两眼那名奴隶。 “哼,俩小娃娃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跑,现在这么乱!”那名大汉显然感觉到了明思远的眼光,扭头恶狠狠的对明思远吼道。 “这里没你们的事,都是你们父辈造的孽,赶紧滚吧!”面对周围都不怀好意眼神,那大汉口气极为野蛮霸道。 “女娃子没见过?看啥看,走,办正事!”那名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把色眯眯的手下拉走了。 明思远没有解释,对那名为首的奴隶报以微笑,然后调转马头寻找肖詹去了。 …… “啊……救命啊,求求你放过我!”一名贵族少女倒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哀求者,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她的不远处躺着一具男尸,看样子十五六岁的模样,尸首分离,手里还紧握着一根木棍,应该匆忙间从篝火里随手抽出来的木棍,一头还烧的漆黑。 “哈哈,让你骚,让你平日里不正眼看我们,把我们不当人,嘿嘿,今晚让你好好陪兄弟们享受享受!” 一名满脸猥琐的奴隶狞笑着,毫不手软,撕扯着那名少女的衣服。 周围三四个奴隶帮忙压着手脚,各个面目狰狞,流着口水,猥琐不已。 “我第二个,玛德差点被他哥哥开了瓢!” 其中一个奴隶额头上鲜血直流,脸上还有黑炭胡脸的痕迹,头发也有被火烧过的迹象,嘴里骂骂咧咧的,垂涎三尺,有些迫不及待。 明思远本来不想管,他纵马路过的时候,那几名奴隶还恶狠狠的盯着明思远看了半天,尤其对明思远后背的素颜多看了几眼。 估计要不是碍于明思远手里的长枪,再加上明思远威风凛凛,一身浩然正气,令人生畏,估计素颜恐怕也难以善了。 “看什么看,再看连你们俩都给办咯!”为首的奴隶恶狠狠的说道。 明思远的眼神让他感到不舒服,无法肆无忌惮的放纵。 “哼……”明思远冷哼一声,不由的头疼。 明思远本意要收编部分愿意跟他离开的奴隶,但是眼前放飞自我的奴隶太多了,没有底线,如同恶魔出世一般,比起那些奴隶主不遑多让。 “难道自己将要收编这样的人为伍么?”明思远从内心深处厌恶如此可恶之人。 “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仿佛置身于地狱的明思远悠哉悠哉骑在马上,思索着灵魂深处的哲学问题。 “你可以为了奴隶的子女受到侮辱,一怒大开杀戒,血流成河!你就不能救下那名死去的哥哥没能救下来的妹妹么?” 突然明思远耳边响起了一道颓废柔弱的女声。 “你醒了?我……我怕你不安全,所以……”明思远浑身一颤,兴奋不已。 “我早就醒了,你救了我,可你毁了我夫君的部落!”素颜的声音了掺杂着纠结,她看着把她紧紧绑在一起的男孩,眸子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为何不救她?”素颜质问道。“难道我们都该死么?你们这样又与野兽何异,与我那未婚夫何异?” 明思远的老脸一红,也不答话,调转马头返回那堆奴隶身边。 “你特么活腻了,找死来了?”其中一名奴隶早就发现了明思远,大声问道。 领头的小头子此时沉溺在极度兴奋中,无暇顾及明思远的到来。 那名少女两眼茫然,眸子里一片死灰,此时她已经放弃了抵抗,木然的任人摆布,脸颊上流淌着两行热泪,令人生怜。 “吼吼吼……”兴奋的小头领此时灵魂出窍,周围的喊叫声,哭骂声全都被自我屏蔽在外。 突然,他胸口一凉,喉部一甜,他这才发现自己胸口处冒出枪尖。 “你……”扭头看见明思远的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气绝身亡。 “你找死……你……”提前发现明思远的那名奴隶看到老大被杀,刚要冲过来,却对视到明思远愤怒冒着火的眼睛,有这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那名奴隶退缩了。 但是有人不甘心啊,眼看就要轮到他的头破男奴隶看到好事被打搅,气不打一处来,捡起一把钢刀就冲明思远冲来。 但是他连明思远都没挨近,就被长枪刺破喉咙。 明思远枪法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是好歹也练了十年之久。 在这帮没训练过的奴隶眼里,那枪影快若闪电,准如百步穿杨,狠如怒虎。 “奸污妇女者,死!” 一招震慑了全场。 “是他,是肖他的老大。” 终于有人认出了明思远。 “既然认出来了,还不滚!”明思远怒喝道。 “噗通!” 那剩下的几名奴隶接二连三的跪下,“小的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还望明老大勿怪。” “老大若不嫌弃,把她送你……” “呸,老大是那样人么……老大你别怨我们,我们也只是为了发泄,复仇,他们平时欺负我们欺负的太狠了!” “就是,既然老大让我们不乱来,那我们就不乱来!” 奴隶们心有不甘,但是畏惧明思远的威名,最终选择了退让,表示再也不敢了。 “放她走!”明思远冷冷的说道。 。 第125章 人性 那名受辱的小姑娘双眼茫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她木然的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明思远,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激之情。 她又环顾左右,发现下旁边躺着两具尸体,一句**着,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 “啊!不要,不要啊!” 这个受了刺激的姑娘突然坐起身抱着头拼命的尖叫,双腿乱蹬。 “你们都走开……走开!” 随即她发现她自己也光着身子,赶紧抓过旁边散落的衣服,但是没有一件是完整的,只好蜷缩成一团,畏惧的眼神看着周围的跪倒在地男子,双眼闪着泪花,楚楚可怜。 那一幕触动了明思远的灵魂深处的正义感,安贝部落对奴隶不友好是真的,但是如此无差别的进行报复好么? 自己纵容这种行为好么? 明思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滚!” 明思远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奴隶呵斥道。 “谢谢明老大放我们一条……” 其中一名奴隶本想说“生路”两个字,但是他看着自己脖子喷出的鲜血,眼睛鼓起,不可思议的看着在他们哥几个里面一闪而过长发少女。 “你……”不甘心的他,颤抖着手指着手持匕首的素颜,眼睛瞪的老大,倒地身亡。 一脸怒意和杀气的素颜气着浑身发抖,她手中的匕首还滴着鲜血,冷哼一声,“哼,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素颜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那姑娘身上,转身前还不忘示威性的对明思远瞪了一眼。 “啊……走开,别碰我!”心灵受到伤害的小姑娘反应激烈,推开素颜的衣服尖叫起来。 “是我,是我……我是你素颜姐。”素颜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不顾那姑娘的推搡,把那姑娘紧紧抱在怀里。 “呜呜……素颜姐,我哥哥为了保护我死了,我爸爸第一时间就被乱军打死,我妈妈不知去向……”那姑娘听到了素颜的声音,终于不挣扎了,抱着素颜痛哭起来。 “嘘……”看到哭出声的姑娘,明思远松了一口气,只要哭出声,发泄了,应该就好了! 明思远骑着马眺目远望,只见安贝部落一片混乱,往日绵羊一般的奴隶爆发出被压抑许久的兽性。 肖詹部的望归军还好一点,一直在来回穿插专挑硬骨头追杀。 其他奴隶百分之八十都在要么发泄着兽欲,要么在发疯的边缘试探着,毡房被点燃,男人被杀死,女的就更惨了。 明思远不禁皱着眉头,想起来刚才见过的那名寻找叫梅卡瓦贵族的奴隶,他似乎还能守住人性的底线,不滥杀无辜,他可用。 明思远环顾四周想寻找那名奴隶,但是眼前除了熊熊大火以及来回乱跑的奴隶之外,就连肖詹也不见了踪迹。 “啊!”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明思远扭头看时,发现两眼呆若木鸡的素颜保持扶人的姿势,手上还挂着带血的衣服。 而那名悲惨的少女心窝里插着素媛的匕首,脸上挂着一丝解脱,并对素颜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原来名姑娘趁素颜不注意,抢过匕首选择了最极端的一条路。 “唉……”明思远的心灵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他长叹一口气,下定了肃整部队的决心。 “给她穿上衣服,把她葬了!”明思远扭过头,找了个地方挖坑。 “都怨你打开了这地狱之门!”素颜轻声说道,素颜的责备令明思远心痛不已。 明思远的背影停顿了一下,他无言以对,只好拼命的刨着坑,想把那兄妹俩安葬,已赎罪。 “喂,你打开的地狱之门,也只能由你关上,你在这里刨坑干什么?”好久之后,素颜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把他们兄妹俩葬了……”明思远灰头土脸的扭头看到没了外套的素颜,呆住了。 脱了外套的素颜显露出婀娜的身姿,十五岁的花纪,早已经发育成熟,显示出完美的身材,一头秀发随着热浪飘逸在空中,白皙的皮肤在火光中微微泛红,如同红彤彤的苹果一般,非常诱人。 “看啥呢?!”素颜看到发呆的明思远,一巴掌直接糊到脸上。 “唉哟,打我干什么?” 明思远从发呆中醒来,赶紧移开视线,左顾右盼却发现那悲惨的兄妹俩尸体不见了。 “人呢?”明思远一脸蒙圈。 “在那里!”素颜狠狠地瞪了明思远一眼,指着旁边火势汹汹燃烧的毡房说道,“我们漠北只兴火葬和天葬。” “我……呕……”明思远一阵无语,这才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烤焦的肉味,不禁恶心不已。 “你还是刚才那威武霸气的小将军么?”素颜极其鄙视的瞅着明思远。 对于明思远,素颜的内心是复杂的,明思远不顾自身危险闯入人群救她,虽然明思远秒杀全场,但是那股男子气概让素颜心动不已,比起就不知去向,激起这场暴乱的真正的始作俑者的未婚夫怡色咧,明思远甩他十条街。 最主要明思远和她同龄,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明思远也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 “我们走,一起去阻止他们!”明思远跨上马,伸出手等素颜上马,眸子里闪烁着坚定。 漠北女子没有那么多的禁忌,向来豪放,不矫揉造作。 “好,我看你怎么阻止!”素颜稍一犹豫,便不客气的翻身上马。 安贝部落此时已经沦为火海,能跑掉的人已经跑完了,剩下的都成了奴隶发泄的对象。 有的奴隶挨个毡房搜,一旦搜到躲避起来的安贝部落的族人,便毫不客气的拖出来羞辱,男孩子则被虐待取乐后杀死,女性更惨,说此时的安贝部落为人间地狱不为过。 明思远一路阻止了十来起暴行,杀鸡儆猴般的杀死了三四人,但是作用微乎其微。 就在明思远自己都要暴走的时候他发现了刚才那名不滥杀的奴隶。 那名奴隶后面跟了数百人规模的安贝部落幸存者,那名大汉一脸苦闷的看着这些跟屁虫,周围则是几十名彪悍的同伴,但是无一人伤害后面的跟屁虫。 “你们别跟着我们啊,我们是要去杀人的,你们自己跑吧,跑了就别回来了!”那名奴隶对着跟在他们后面十来步的安贝部落幸存的妇孺老幼吼道。 回答他的是凄凄惨惨的哭泣声。 “哎呀……好啦好啦,别哭啦!老子我最烦别人在我跟我哭哭啼啼的!”那名健壮的奴隶凶狠狠的吼道。 后面的跟屁虫们立马噤声,畏惧地看着他,但是脚底下又悄悄的往前挪了两步。 “哎妈呀!”那名奴隶头领不由得头疼的抱着脑袋,一抬头,正好瞥见明思远和素颜驾马过来。 “又来俩!”那名奴隶恶狠狠的虚劈了两刀,无处发泄。 “你这个娃娃有马匹,不带着你媳妇跑路,怎么又回来了!”那名大汉看到明思远后第一句是毫不客气的责备。 但是说到明思远心坎里了,明思远微微一笑,翻身跳下马。 “我是望归军的千夫长明思远,今夜之事算是有我而起!”明思远开门见山,自我介绍到。 “我们准备带着望归军的家人返回炎月故土,这里平息之后我们将要离开,你可有去处?”明思远问道。 “啥,你就是那个小娃娃?厉害啊,这三万人的部落被你们区区两百人打的落花流水!”那名大汉眼睛一亮,但是随即又黯淡下来。 “我叫阿剌伐特,巴勒族,我们部落十年前被安贝消灭,六千族人仅存我们两千多人,唉……”那名大汉面露苦楚,灭族只恨不共戴天。 “天大地大,已无我等容身之所,如果公子不嫌弃,我愿率我族人投奔公子麾下,只求给家人一个安宁的生活。”那名大汉说起往事神色黯淡下来。 “但是我有个条件!”阿剌伐特脸色一正,面露一丝痛苦,说道,“我小女儿被梅卡瓦这个恶棍活活折磨死,我每天都在等待这个机会,可是他逃跑了,你得帮我复仇!” “没问题!”明思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知你有多少……”明思远看着这名大汉身边簇拥的几十名奴隶,问道。 “禀公子,我现在有六百多兄弟,这是我们部落仅存的男子了,我部族加上老幼,共计两千八百余人,还望公子不要嫌弃,一个也不能少的带走,带我等逃离这里。” 阿剌伐特很清楚,安贝部落逃脱一人,就会带来一大群其他部落的骑兵来报复,到时候的结局只有一个,他们部落一个人都不剩。 所以只有抱团,才能避免被灭族。 阿剌伐特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明思远,“一个都不能少的带到安全地方,能做到么?” “我不能保证,但我只能说尽我所能!”明思远认真的和那名大汉说道。 “好,成交!”阿剌伐特头疼的看着跟屁虫,抛给明思远一个难题,“你要我现在咋办?” “你现在身边就这几十人?”明思远问道。 “这个没问题,我吹个口哨,我的人就循声来了……”阿剌伐特骄傲的说。 “你做的好,我这一路走来,不滥杀无辜的就是你,他们跟着你就是认可你,这就是民心!” 熊熊燃烧的大火里,明思远这个只到阿剌伐特肩膀的个头,却赞赏性的拍拍阿剌伐特的胳膊,有些滑稽,但是给安贝部落残余的幸存者带来了希望。 “妈……呜呜……”在马上四处张望的素颜突然尖叫意思,终于沉不住气哭了起来,跳下战马朝这阿剌伐特身后的一群跟屁虫跑去。 “啥,这丈母娘没跑掉?”明思远心里咯噔一下,这下要完了。 。 第126章 收拢 好在素颜和她母亲待在一起,没有过来寻找明思远,她们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要强的素颜一路上没有跟明思远提起她的母亲,一直忍着自己的情绪,还好素颜的母亲第一波就遇到了巴勒奴隶,免遭侮辱。 “侍卫们呢?”素颜左顾右盼,发现全是女眷,不由的问道。 原来宴席乱了之后,安贝部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部队根本集结不起来,就被望归军冲散。 再加上安贝部落规划有问题,四周最边缘是奴隶的住处,所以他们大部分逃跑路线都被各族奴隶掐死。 绝望了的右贤王王妃躲在了暗处,目睹了奴隶的烧杀抢掠,不知所措之际,看到了巴勒族奴隶一路走来不滥杀无辜,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所以右贤王王妃冒险冲出去请求帮助,当然被拒绝了,但是不甘心的右贤王王妃一直尾随着巴勒组奴隶。 再后来遇到其他各部陷入疯狂的奴隶,右贤王王妃也未能幸免,绝望的右贤王王妃高声呼救,最后在关键时刻,被巴勒组奴隶出手相救了。 导致在巴勒组奴隶后面的寻求庇护的人越来越多,直到遇到了明思远。 明思远看着趴在右贤王王妃身上抽搐的素颜,明思远感到一阵呼吸都会痛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明思远喃喃自语道,两世的明思远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这突如其来的感觉,那初见是甜甜的笑容让明思远醉了,一见钟情就是这样吧。 再怎么说,明思远现有的一切都是右贤王给他的,所以对于右贤王,明思远从心底还是有些愧疚。 自己的造的孽,自己平息吧! …… 伴随着阿剌伐特的哨声,很快集合起六百多名巴勒族男子。 在阿剌伐特的帮助下,明思远很快就明确了他们的任务。 除了留下一百人保护现有的安贝部落的幸存者之外,其余五百多人组成了现场秩序维护队,分两个方向制止各种暴行。 就在明思远组织巴勒族奴隶的时候,发现这边情况不对劲的肖詹部冲了过来,好在明思远提前示警,避免了一场误会。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平息骚乱,收容清点安贝部落幸存者,另外集结各部奴隶。” 明思远有条不紊的下达了指令。 “可是怎么阻止他们?他们不听话怎么办?”有人提出了疑问。 “嗯……这样吧!”明思远短暂的思索了一下,看了周围的地形,在这安贝部落的核心有一圈木头栅栏围成的场地,那是安贝部落赛马,打马球的场地,容纳四五千人没问题。 “你们就按我所说执行!”明思远眼珠子一转,顿生一计,分别对阿剌伐特和肖詹嘱咐下去。 “是!” “是!” 阿剌伐特还有肖詹率领着各部散开,其中大约一百多人一哄而散,化整为零,混入了乱成一片的安贝部落核心。 还有一部去控制了安贝部落的圈马场,在这漠北之地,战马可是硬通货。 剩余部分人分部道安贝部落核心区域出口,将六道出口堵死,不放一人逃脱。 不一会,安贝部落流传着一则消息,那就是在安贝部落核心区域的赛马场发现了两箱金银财宝,足足五百多斤。 发动这场混乱的天才千夫长决定犒劳立了大功的奴隶,只要谁抓来的活人多,谁的奖励就越多,死人不算。 本来很多人不信这则消息,但是当他们看到巴勒族奴隶疯狂的搜寻活着的安贝部落的族人,也逐渐相信了这一则传言。 于是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的奴隶押解着安贝部落族人涌向跑马场。 那些见人就杀的奴隶后悔不已,但是为了金银财宝,他们不得不四处寻找活人。 果然,远远看去,在跑马场正中央的两丈高度木柱上,站着一位手持弓箭腰挎两壶箭和金釭剑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一动不动的站立在晚风之中。 那少年脚下则挂着两个大箱子,应该是留言中是那两箱金银珠宝了。 众人蜂拥而入,但都被阻拦在外面,他们被告知需要登记信息,而且为了金银财宝的安全不能带武器进入。 不一会儿,在登记处堆起了一堆武器,而他们带来的安贝部落族人自有人接受,留给他们手里的是一张记载人数的纸条,那是他们领取金银财宝的凭证。 看着越来越多的奴隶聚集起来,明思远不易察觉的咧嘴笑了。 “让老子交出武器,没门!” “登记?老子没听错吧?” “你问问我身后的兄弟答应不?就你们几个,能挡得住?” …… 一阵蛮横不讲理的声音传来,一位身体健壮的奴隶为首,带领着七八百人百人气势汹汹的把入口堵的死死的。 “看什么看,这两箱金银财宝归老子了,其他人给老子滚!”那领头壮汉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一身的腱子肉。 他的出现,明思远脚下排队的奴隶们明显紧张了,人群议论纷纷。 “就这娃娃能拦得住他么?” “得,咱们那一份还是算了吧,保命要紧。” 负责登记的奴隶战战兢兢的被那大汉揪起来,拎起来悬在空中,引起那大汉身后的对小弟哄堂大笑。 “就凭你,还敢拦我壮虎?”那名为首的大汉轻蔑的看着手里瑟瑟发抖,在这之前和他一样身份的奴隶。 其余几名维持秩序的望归军也被壮虎的跟班控制住,缴了械。 刀架在脖子上,六名回家在即的望归军不得不选择了沉默。 壮虎面对瑟瑟发抖,还有喊着父亲的小孩,没有丝毫同情,只露出弱肉强食时的冷酷和嘲笑。 “还有你们,给老子让开!”负责看守的望归军面面相觑,壮虎的名头他们都听过,身强力壮,靠着对其他奴隶的出卖已经残忍深得安贝部落贵族的赏识。 壮虎平日里没少干欺男霸女之事,但是这一次安贝部落贵族大势刚去,壮虎紧跟着就反水了,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逐渐形成了以他所在部落为核心的一群志同道合着组成的庞大的洗劫团伙。 以至于壮虎野心勃勃,不把明思远放在眼里。 要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跟着肖詹后面捡漏,如今纠集起七八百人,翻脸不认人,自己要坐老大了。 站在木桩之上的明思远霍地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一股杀气磅礴而出。 “放开他!”明思远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哟,小屁孩终于出现了!”壮虎斜着眼睛盯着明思远,面露不屑。 “大家看看,让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当你们老大,你们甘心么?”壮虎有着不小的野心,他好不满足他现在的规模,他还在想法设法拉拢小弟。 “你想怎样?”明思远冷冷的问道。 “哈哈,我想咋样,我就直说,我想当老大,试问这里谁最厉害?”壮虎不屑的瞅着明思远,在这里现在人山人海,肖詹所部骑兵早就施展不开了,所以他此时无所畏惧。 “不怎么样,我劝你放人!”明思远冷冷的数道,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 “我要是不放呢?”壮虎冷哼一声,表示拒绝,同时挑衅的将负责登记的安贝部落的一位倒霉的贵族的耳朵削下。 “啊……我的耳朵!啊……”惨叫声响彻夜空。 “嗖嗖嗖……” 明思远突然没有征兆的射出五箭,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肖詹也带着几名神箭手出现在毡房顶上,手中的箭矢射向了控制望归军的奴隶。 “啊!” 伴随着数声短促的尖叫声,挟持六名望归军的奴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明思远和肖詹干掉。 而且各个都是头部中箭,一命呜呼。 “卑鄙,你使诈!” 壮虎反应稍快,但仍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他用刀磕掉射向他的两支箭矢,他估计和挟持望归军的奴隶一个下场。 壮虎赶紧举起那倒霉的安贝贵族当盾牌,但是他抬头却发现周围高地上,木桩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持弓手,一两百支不寒而栗的箭矢瞄着他。 “你听好了,小爷怕死,所以擅长远程杀人,虽然你人多,我不能保证杀死所有人,但是一旦起了冲突,我能保证你绝对活不过第一轮!”明思远**裸的威胁道。 “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见真章,别玩这些虚的!”壮虎对明思远的箭法颇为忌惮,面对面他可以不惧明思远。 可是现在明思远还有明思远麾下的望归军距离他和他的兄弟起码有三十多米,居高临下瞄准他们,中间隔了好多奴隶,一旦起了冲突绝对吃亏。 “你拿弓箭欺负我们,我不服!”壮虎异常恼怒,但是面对寒森森的箭矢,如果他下令冲锋的话,估计除了他的本部族的小弟,其他刚收来的小弟都会一哄而散了。 “有本事你下来咱们打一场,你输了,老子当老大,两箱宝贝午全归我;老子输了,老子就跟你走,要杀要剐轻便!” 壮虎眼珠子一转,想使出激将法。 “……你此话当真?”明思远故作犹豫,底气不足的问道。 “嘿嘿……”壮虎一听明思远犹犹豫豫的口气,全当明思远害怕了他,不由暗乐。 “我愿以神山之名起誓,我和明公子比武,我输了,我追随明公子五年!”壮虎在关键时候,给自己留了条退路,“如果我食言,让我五雷轰顶,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漠北之人的神山,是刻在漠北所有人的骨子里的最神圣的地方,以神山之名起誓,那就不会耍赖。 “思想落后,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麽!”明思远心中暗喜。 “好!”明思远回答的干脆利落,就连语气中都带着一丝鱼儿上钩的喜悦。 。 第127章 收编 “五年就五年,五年后我放你部族自由!”明思远说罢,纵身跳下,脚尖轻踩跑马场上人群的肩膀,如同一阵风一般,转瞬即逝,就到了壮虎的眼前。 “呃……”壮虎看到明思远露的这一手,心中打起来退堂鼓,咽了一口唾沫,不自信的问道,“这像十四岁该有的本事么,就这么妖孽?” “不像!”明思远微微一笑,弹了弹衣服上的落灰,一脸轻松地仰视着眼前的壮汉,淡淡地摇摇头说,“这是十五岁的本事了……唉,又老一岁!” “哼,少耍口舌,画个圈,谁出圈谁输!”壮虎看到明思远敏捷的身手,自知自己除了力大无比之外,灵敏度肯定比不上明思远,所以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条限制明思远的办法。 “好!”明思远似乎毫不在意,满口答应了。 面对铁塔一般的壮虎,明思远情知不能硬抗,只有灵活取胜。 壮虎的武器是一盾一锤,专克铠甲。 明思远自然是金釭剑。 “来吧,谁怕谁!”明思远恶狠狠的说道。 “哼,看老子怎么削你!”壮虎不甘示弱。 在一个直径两丈的圈内,明思远和壮虎大眼瞪小眼,一高一矮的对峙着。 “唉,傻憨憨,上当了!”壮虎部落里的智者大老远看到在圈里和明思远比武的壮虎,叹了一口气。 “明显壮虎占优势,你为何还唉声叹气啊!”旁边围观的人不解的问道。 “胜之不武,胜之不武!”那老头摇摇头说道,“打赢了吧,正值壮年的大汉打赢了一个十五岁的娃娃,说出去天下人会笑话谁?” “打输了吧,更丢人,正值壮年的大汉居然连一个小孩都没打过,说出去更丢人!” “对着少年来说,输赢都无所谓,他们接了炎月籍奴隶就会离开这里,再说我看着少年未必就能输!”壮虎部落的老头儿叹了一口气。 果然,在场中,明思远和壮虎对峙许久,谁也不动,壮虎率先受不了,主动进攻,只见明思远左腾右挪,壮虎追赶不及,追着明思远满场乱跑。 在场的所有人谁都没料到本来气势汹汹的两个人会是以这种你追我赶的方式比武。 唯一能让人感到紧张的就是明思远在左躲右闪的时候,会冷不丁的出剑,令人防不胜防。 “唉哟,我说,你这是和我比武,还是和我跑赛,我跑不动了,累死我了……” 跑了几圈后,壮虎有些气喘吁吁了,站在原地不动了,只要明思远不来进攻,那么他就可以休息会了。 明思远由于那无名内功的作用下,越战越勇。 明思远怎么会如他愿呢,明思远把壮虎的三抡锤已经摸的清清楚楚了。 “好,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明思远冷哼一声,动作没有停留,由逃跑到反击一气呵成。 只见一道金色剑芒在火把的照射下一闪而过,直刺壮虎头顶。 “来的好!”刚刚站定的壮虎看到冲过来的明思远,暗中叫好,持锤的右手卯足了劲,在明思远来的瞬间举盾掩护头部,右手却毫不留情的抡向明思远可能出现的位置。 但是壮虎眼前一花,明思远的身影却不见了,壮虎没等来金釭剑,他的铁锤也轮了空。 明思远利用壮虎举盾挡住自己视线,露出下盘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变了招,一个滑铲从壮虎裆下划过。 “不好!”等壮虎反应过来,顺手将手中的盾牌狠狠地砸向地面的时候,壮虎突然一顿,紧接着丢掉盾牌和铁锤,捂着裆部跌倒在地,疼的直打滚,脸色由于疼痛憋成猪肝紫了。 “啊……” 半晌之后壮虎才疼的喊出了声,那种痛撕心裂肺,响彻夜空。 “你输了!”明思远冷冷的看着还在地上打滚的壮虎。 “老子要杀了你!”壮虎憋了半天吼出了不甘,“你使诈,老子不服!” “不服,咱们我又没说怎么取胜才算赢,另外战场上只要能杀死敌人,啥招式都行,刚才要是我愿意,你早就成死人……不,死还真不一定死,但是绝对就废了!”明思远冷哼一声说道。 “有本事再来一次!”壮虎输的不甘心。 “莫不是堂堂的一部落强者壮虎要认反悔了不是?”明思远冷哼一声,金釭剑入鞘,扭头就走! “既然你要反悔,那你请便,起来后带着你的麾下滚吧,我今晚还有要紧事!”明思远丢下话后,在众目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昂首阔步走向还在搭箭戒备的望归军。 巴勒族的勇士在阿剌伐特的带领下也早就回来了,不声不吭的在之前登记处的武器堆积的地方拿了武器人手一件,悄无声息的把周围包围了起来。 “好……我愿赌服输!”壮虎忍着痛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 明思远背对着壮虎,顿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的狂喜,淡淡的说了一句,“哦,知道了,让你的人先维持秩序。” 戏曲性的结局,让明思远狂喜,再将巴乔阿剌伐特收入麾下之后,壮虎又带这七百多人加入了望归军。 明思远手下的军队迅速扩大到一千六百多人,在阿剌伐特和壮虎的示范下,周围的奴隶很快纷纷表示愿意加入明思远的望归军。 没人是傻瓜,所有人都知道暴乱之后,再不报团离开,等来的将是右贤王部乃至整个怒河以西的西撒克逊族疯狂的报复,不分种族,不分老幼,肯定会见到奴隶就杀,反正杀完了还可以再抢其他部落的人口为奴,补充人口。 明思远利用安贝部落搜刮来的金银财宝的诱惑下,很快就组织起一直四千五百人的庞大队伍。 在凌晨丑时终于将安贝部落的叛乱平息,明思远当众斩杀了望归军里面两名参与打砸抢,还有奸污妇女的什长,以儆效尤,各种无法无天的奴隶在明思远杀鸡儆猴的威胁下,开始知道遵守规矩了。 在秩序稳定后,肖詹他们也都各自回家见到了家人,张罗着连夜转移。 肖詹和家人待了一刻钟,交代了一下,然后奉明思远之命带着一百望归军,还有五百多名刚加入望归军的奴隶匆匆忙忙赶往他们来的那一个部落去接人。 据统计,三万多人口安贝部落在混乱中逃脱了三千多人,被俘两万三千多人,遇难人数达六千之巨。 考虑到逃脱的安贝部落可能去周边部落搬救兵,所以明思远要求肖詹在丑时出发,快人快马,尽快赶到来时的那个小部落,如果有安贝部落余孽,就各种威逼利诱让他们交出安贝部落余孽。 然后以右贤王的名义将家属带走,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明抢,来的时候明思远观察过了,那个部落不大,仅存的可战之士满打满算也就三百余人,所以肖詹占据着优势兵力,在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接到有准备的家属后连夜向原定计划中的倒数第四站赶。 阿剌伐特也是丑时出发,连夜带三千人奔袭近两百里路到倒数第四站的部落,这个部落保留有八百人左右的骑兵,阿剌伐特将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快速控制倒数第四部落后,等候明思远还有家属等大队人马。 明思远之所以这么着急,那是绝不给他们各个部落留足喘息以及串通的机会。 能够把每个部落各个击破,或者围困的话比起他们团结起硬抗的简单多了。 明思远再三嘱咐到各部落不要滥杀无辜,只需控制交通要道,不要有人跑出去就行。 好在安贝部落逃跑的时候匆忙,明思远他们顺利得到安贝部落的牛马四万余头(匹),其中战马六千多匹,足够明思远武装新得到的战士,也足够搬家用了。 紧急时刻,关于军纪的事明思远只能放一放了。 整个安贝部落七千多户奴籍中五千七百多户决定跟着明思远他们回炎月,整个安贝部落再一次沸腾起来,尤其占据安贝部落近一千户的炎月籍奴隶更是扬眉吐气,因为他们回家的目标就是炎月故土,让他们有一种当主人的感觉。 明思远自己则带着还不是很放心的壮虎等一千余人等待着护送这五千多户人踏上东归的旅程。 在一片混乱中,人们纠结带什么走,不带什么走的时候,明思远终于可以趁着闲暇时间躲开一直盯着他的素颜,去了存放司白轩子女遗体的地方寻找司白轩的爱人。 司白轩的爱人是一位老实巴交的炎月女子,在明思远艰难的张嘴告诉坏消息后,司白轩爱人一句话没说,只是黯然流泪,明思远本来不放心,一直陪着她。 但是司白轩爱人通情达理,知道明思远有要事要忙,除了他们一家人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在指望着明思远离开这里,回到故土,所以在司白轩爱人的再三要求下,让明思远离开,还告诉明思远她想看看孩子遗体,并想静静,让明思远放心,她不会自杀。 心中还有事的明思远半信半疑的离开了他还不放心司白轩爱人,但明思远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专门让人看着司白轩的爱人,省的她想不开再出了事。 “没发现啥异常吧?” 明思远轻轻拍了拍那名负责死死盯着司白轩爱人的士卒问道。 “没有,她见到司盼司念之后,就在那里瘫坐了下来,一动不动,这都半个时辰了。”负责盯梢的士卒看着眼前这位比他还小一轮的千夫长,有些畏惧,略显紧张的说道。 “半个时辰都没动?”明思远心知不妙,几个箭步跃到司白轩爱人跟前。 。 第128章 家长 司白轩老婆已经僵硬了的遗体,还保持着看着司念司盼姐弟俩姿势,脸上挂着祥和和安宁。 明思远还是来迟了一步,只见司白轩爱人坐在一摊血上,早就没气了,追随者她这一对子女而去了,她用一根木棍抵在自己下巴处,不让监视她的人发现异常。 旁边还用血谁写着几个大字——“让皓轩忘了我们,再娶。” 司白轩,原名同皓轩,只因纳了投名状无颜面对父老乡亲,所以改名司白轩。 想起认识司白轩后的一幕幕,明思远不禁悲从中来,忙碌了一夜的他也累坏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明思远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不知道回去后如何面对司白轩,晚风吹过居然有一丝的寒意。 周围一片嘈杂声,让明思远很无奈,本来一直反复强调只许携带少量生活用品,尽快转移,但是说起简单做起难。 这个要带锅,那个要背被褥,总之很难统一,看样子起码得到拂晓时分能动身就已经算好的了。 突然,明思远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你打算拿我们怎么办?”一道足矣令明思远心头一颤的声音响起来了。 “我能拿你们怎么办,你说能……啊……阿姨……”明思远充满期待的扭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雍容华贵,衣着虽然有些单薄,但是掩盖不住那一身贵气的妇女,约莫三十来岁。 素颜一步一徐的跟在后面,面露怒色,娇喝道,“什么能啊移不移的,你为何躲着我?” “呃……我……我在用炎月的语言问候夫人呢,炎月语言中喊年长就是阿姨,阿……真的不骗你……”明思远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心中甚是欢喜,但是又有一丝害羞,看着素颜狐疑的眼神,明思远突然变得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哼,那你还冷落我们母女俩,避而不见?”素颜娇喝道。 “哪……哪有?”明思远老脸一红,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明思远不由的紧张不已,尤其还有家长在一旁,“那个,那个啥,我不是一直在忙么……” 漠北的女子性格开朗大方,不矫揉造作,对比未婚夫怡色咧之后,素颜更喜欢这位短时间内就平息了骚乱,收伏了众多奴隶的少年将军。 明思远在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时候,素颜躺在右贤王王妃怀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明思远,说“嫁郎当嫁此少年!” 现如今局势已成功平息,右贤王王妃提出要见明思远,所以素颜陪着右贤王王妃一路寻了过来。 “咳咳,晚辈见过王妃,要不是右贤王的收留,小的恐怕还在这喀喇群山中荒野求生呢。”明思远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嗯嗯,这个我听军中使者说过此事,说王爷得两少年英雄,甚为高兴。”右贤王王妃语气端庄,从容不迫,无视了整个安贝部落已被明思远的控制的现实。 右贤王王妃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今日得见,公子手段果然了得,区区两百余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这安贝部落,不知公子如此行事,意欲何为,不会也是奉王爷之命吧?” “咳咳……这个倒不是,主要是这安贝部落少主当着我们的面杀害了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士的子女,所以我麾下士卒一时冲动,酿下大祸。”明思远眼珠子转的飞快,有右贤王王妃在手,这一路返回,岂不是多了一个重要的人质。 “呵呵,那公子打算如何收场?”右贤王王妃冷笑一声问道,不带一丝语气,“据我所知,在我撒克逊族以下犯上者,斩!尤其还是奴隶造反,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嘿嘿,这个自然知道,所以我现在只好行非常之事,以换取我们兄弟们的一线生机。”明思远尴尬的挠挠头。 “哼,能把造反说的如此脱俗,我还真是小瞧了明公子……”右贤王王妃不禁抬头看了在旁边有些局促的明思远。 “唉,就是,你既然知道以下犯上者死,为何当时还要反,还不如找我父王去告状,我那未婚夫……不,现在和我没关系了……我那表兄再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的。”素颜得知明思远犯了死罪,急得直跺脚。 “向右贤王告状?然后给那浴血奋战之士赔一只羊?两条命换一头羊?呵呵……”不提还好,素颜这一提,明思远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情绪激昂地说,“在我明某的眼里,只有以命抵命,以牙还牙,凭什么奴隶命贱?凭什么你们高高在上?都是人,都是在这同一片蓝天下生活,凭什么?人与人应该生而平等!” 明思远说道动情处,手上姿势配合着表情,一脸正气与坚毅。 “他安贝部落有今日,全是他咎由自取,他……他活该!”明思远正在激昂文字,指点江山,打算好好的陈列安贝部落几大罪状。 但是一低头,看到了死死盯着他,眼睛里冒着光的素颜,明思远不禁心虚不已,当即如同跑了气的气球一般,蔫了,没了声音。 “继续说啊!”素颜看着熄了火的明思远,嘟着嘴说道。 “咳咳……我说完了。”明思远的确心虚,提前谋划好的造反,让他几句说成了临时起意,换他自己都不信。 “你刚才的样子好帅,好有男子汉气概……我喜欢!”饶是胆大包天的素颜,声若蚊蝇地说了这句话后也不禁脸红不已,躲在了右贤王王妃身后不敢出来了。 “唉……造孽啊!” 右贤王王妃可是知道自家娘家人对待奴隶的做法,她早就看不惯了,可是无力改变,今日奴隶们一呼百应,还真是报应,所以右贤王王妃一时间沉默无语。 “啥,素颜姑娘呢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 明思远故作没听清,厚颜追问道,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素颜冷哼一声,躲在右贤王王妃身后就是不出来。 “咳咳……不知明公子打算要拿我们怎么办?”右贤王王妃干咳一声,打断了俩正在互相暧昧的少年少女。 “这个……如今事出突然,虽然我们人多势众,但是都拖家带口的,一时半会也离不开这里,所以还得劳烦王妃和公主多陪我们走一段路。”明思远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然后眼睛一直瞄向右贤王王妃和素颜。 只见右贤王王妃稍皱眉头,面露不快。 明思远赶紧拍着胸膛保证道,“我保证,这一路上诸位的安全饮食起居一切都按照您该享有的待遇准备,这个请您放心。” “哼,不就是人质么!”右贤王王妃瞪了一眼明思远,“只是如今横跨怒河的桥梁已经悉数被我们撒克逊族控制,就怕你怎么逃也逃不出这怒河西岸。” “嘿嘿,这个就不耐烦右贤王王妃操心了。”明思远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嗯……我愿意配合公子!”这个选择题不难做,如今所有人的命都掌控在明思远的手里,右贤王王妃知道如何做。 “除了拿我们当人质,你就没有一点其他意思么?”素颜突然探出了一颗脑袋,充满期待地问道。 “这……”明思远自然还有一丝小心思,那就是他不想放素颜走,只是他又不想强迫素颜嫁给他,所以先走一路是一路。 一阵晚风吹来,夹杂着一丝青草的味道,一朵漏斗状的云彩挡住了皎白的月亮。 联想到这几日天气晴朗无云,而且特别炎热,白日里能看到撒克逊族神山迎风坡上隆起小云团。 明思远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是大暴雨的前兆,而且还是连续数日的大暴雨。 明思远想要踏上归途,必须渡过安贝部落附近的那条小河,现在水浅倒不是威胁,但是蔺峰去接人的那个部落和安贝部落在同一侧,所以明思远必须得替蔺峰做好考虑。 “王妃,素颜姑娘,今天白日恐有暴雨,请你们务必带上雨具,这沿途遥远,昼夜温差大,被雨淋湿可不好受,尤其女孩子不能受凉……”明思远一脸诚恳的说道。 “哼,登徒浪子……”明思远的一片好心却换来的是右贤王王妃的白眼。 还有素颜的质疑的眼神,并夹杂着一丝遗憾,素颜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明公子还真会怜香惜玉,这么了解和关系女孩子,好生羡慕贵夫人能有你这样体贴的夫君……”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思远欲哭无泪,知道素颜起了误会,赶紧解释道,“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哪来的夫人?” “没夫人,你怎么知道女孩子不能着凉?”素颜恶狠狠的问道,“再说你刚才救我的时候不是碰我的手了么,你又为什么撒谎?” “我……”明思远一阵欢喜,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明思远陶醉在空气中弥漫的醋味,内心万分高兴,素颜居然吃他的醋了,哈哈,想着想着,明思远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素颜娇喝道,不依不饶。 “咳咳,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明思远乐呵呵地反问了一句。 “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你说谁猪呢?”素颜由于关心心切,反应慢了半拍。 右贤王王妃看着嬉闹的明思远和素颜,心中突然一动。 …… “这少年是不是傻了,这没膝的河道趟着水都过了,为啥还要我们搭桥,还要求桥面高于地面两米……”一个扛着树干的奴隶边走边发牢骚。 “就是,明明月亮高高挂着,天上没有一丝云,还说让我们准备雨具,怕不是个傻子吧?” “嘘,别说话,照做就是了,人家好歹也是一名千夫长,都带头修桥,我们这些小兵还能说什么……” 。 第129章 仓惶 漠北怒河以西,广阔的大草原上,远处的地平线上天空泛出鱼肚白。 十几名仓皇而逃,狼狈不堪,一脸恐慌又身心疲惫的安贝部落逃亡者神经质的左顾右盼,稍有风吹草动,都赶紧催动胯下战马加速跑,可以说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了,生怕有追兵赶来。 他们胯下的十几匹战马更惨,跑了一宿都没有休息,早就疲惫不堪了,甚至大部分战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大……大侄子别跑了,绕了这么多圈了,他们肯定没追上来。”一名白胡子,尖嘴猴腮的老者衣衫不整,但是那一身貂皮大衣还有胯下情况稍好一点的战马显示出他不一般的身份。 “少领主,歇歇吧,马儿扛得住,我这把老骨头扛不住啊,我感觉我都快散架了!”他们已经连续跑了一宿了,此时天空中黑云压顶,但是远处的东方却是一片其他,地平线上的鱼肚白清晰可见。 “再说再跑的话,马儿都扛不住了,就这我这马儿也得十天半个月的休养!”那名尖嘴猴腮的老者尽管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了,但还是很爱怜的抚摸着他胯下的战马,心痛不已。 “梅卡瓦长老,逃命要紧啊,被那些奴隶追上,你我还有活头?千里马没了还能再买,人没了可就啥都没了。” 一位胆战心惊的青年左顾右盼,疑神疑鬼,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被吓的他一哆嗦,他已经被一宿的追兵下破了胆。 这位狼狈不堪,披头散发的青年赫然就是这次灭顶之灾的始作俑者——怡色咧少领主。 怡色咧虽然年轻力壮,身体健壮,但是这一宿的颠簸让他这位衣食无忧的少年公子哥也受不了。 此时他的屁股都是麻木的感觉,跑了一宿,由于饥寒交迫,此时他的四肢有些僵硬,就连缰绳都有些拿捏不住了。 “好……好,那我们就歇歇吧!”怡色咧环顾四周,在鱼肚白的拂晓,草原上异常的安宁。 众人翻身下马,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呜呜……出来时还要五六十人,怎么现在就剩这么点了!”怡色咧看着身边仅存的十几个人,想到平日里自己在安贝部落里前呼后拥,光侍卫都有二三十个,可是现在眼前就剩这么点人了。 本来怡色咧一路朝部落核心狂奔,想着他爹的亲卫能抵挡一阵,但是谁想太平太久,他爹犹泰领主的侍卫也都大醉,还没反应就被肖詹部风卷残云一般消灭了,下破胆了的肖詹没有犹豫,没有停留,和见机行事比谁都快的梅卡瓦长老带着五六十名逃了出来。 本来想着歇息一会儿,再去最近的部落搬救兵,还没下马,从地平线传来铿锵的铁蹄声,规模还不小,怡色咧开始还以为是安贝部落跑出来的人,兴奋的对他们挥手。 夜色中那规模庞大的骑兵步伐整齐,距离数百米的时候,敏锐的梅卡瓦拉着怡色咧上马就跑,果然是奴隶追来了,他们遭遇的正好是赶往最后一站的蔺峰部,折了十几人后,他们利用对草原的熟悉,再次甩脱了追兵。 胆战心惊怡色咧又惊又累,趴在地上再三确认附近没有骑兵,这才下马休息,五六十人已不足四十人了。 可谁想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还没吃点干粮呢,又遇到了百十只规模的草原狼群,一场生死拼杀之后,仅存的十几人逃出了狼群的追击,下破胆了的怡色咧和梅卡瓦长老变得草木皆兵,一刻都不敢在再停留了,一直在草原上狂奔。 他们本来计划去的那个部落不敢去了,因为刚才追杀他们的那队骑兵似乎就冲那个部落去了,这时候再跟过去,岂不是送死。 看着眼前仅存的十几个人,怡色咧不禁悲从中来,号啕大哭起来。 “整个部落就跑出来我们这几个人啊,呜呜……我爹娘都没跑出来……”怡色咧悲痛欲绝,感觉自己成了被抛弃的那个孤儿。 附近的幸存者被怡色咧的真情流露所感染,也低头抽搐着。 “他娘的,一直很温顺的奴隶,怎么今晚就造反了?”梅卡瓦长老虽然难过,但是还能保持一份镇定,思索着这件突发事情的前兆。 本来哭泣的怡色咧听到梅卡瓦长老的自言自语,不禁一哆嗦,心虚的他假装抹眼泪,四周看看,确认没有自己的侍卫,这才抽抽搭搭的说,“是不是阿剌伐特那家伙,长老你去年不是把人家姑娘……” “嘶……你这一说还真是,阿剌伐特那家伙被大首领威胁要屠尽他部落所有人,才要挟他不敢轻举妄动,昨晚上我们都太大意了,给那家伙创造了机会……”梅卡瓦长老老脸一红,随即恢复正常,恍然大悟一般。 “我说前几天阿剌伐特那家伙看我的眼神不对,合着早就谋划今日之事了……”怡色咧自言自语道,自己骗自己,越来越觉得自己说的对,自我麻痹相信自己的谎言了。 “大长老,我们现在去我舅舅王庭借兵吧,咱们部落三万多人,落在那帮杂碎手里可是生不如死啊!”怡色咧虽然纨绔,但人不傻,看着情绪低落十几名追随者,便出口说道。 果然那十几名情绪低落的追随者听到杀回部落解救家人,都不约而同抬起了头,看怡色咧的眼神都充满了希望。 “唉,只能这样了,就靠你了,我老了,打不动咯!”梅卡瓦大长老叹了一口气,拍拍怡色咧的肩膀表示支持,因为他的三个儿子都随着右贤王出征了,所以安贝部落就算被屠尽,他也不想再杀回去了。 怡色咧的舅舅正是沿着峡谷东渡的三王之一——伊罕王。 “哼,只要我舅舅给我俩千勇士,我必定能夺回咱们部落,那两万多奴隶,能战之士不足四千,凭他们就想翻天?”怡色咧若无其事扫了一眼周围剩下的十几名随从,兀自说道,似乎忘了不久前还被他们追杀。 “吃点东西再走吧,黑胡子部落咱们在不敢去了,只能听你的。”梅卡瓦长老自然支持怡色咧,反正他打死也不会随军再出征了,所以离那群疯了的奴隶越远越好。 突然,草丛晃动起来了。 “啊!追兵 来了,快跑啊!”怡色咧如同屁股着火一般窜起来,一个健步跳到战马上,就要跑。 但是累坏了的战马拒绝跑了,发脾气般的把怡色咧掀下马。 倒地之后的怡色咧扭头看着周围无动于衷的梅卡瓦长老和那十几名随从正怔怔的看着他,由于疲倦,他们连笑的心思都没有,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怡色咧。 “大侄子,几只野山鸡而已,至于么?”梅卡瓦表情诡异,面无表情的说道。 “咳咳……小心无大错么,咱们就剩这几个人了,还不够他们塞牙缝,是不是……”怡色咧大大咧咧的说道,面无惭色。 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我们得赶紧找到你舅舅部落了……”梅卡瓦长老抬头看看天,头顶黑压压的乌云让人压抑,一股不详的感觉绕上心头。 安贝部落逃出来的三千多人,有的人潜伏在距离安贝部落不远处的洼地等待黎明,看看会不会有反转。 也有和怡色咧一般在投奔其他部落的路上。 但是都逃不出头顶那片黑压压的乌云。 …… 安贝部落,壮虎还算说话算,自从答应了追随明思远五年之后,对明思远的命令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终于在拂晓时分,在明思远亲自监督下,一座可以行驶马车坚固木桥搭起来了。 “小子,你看看质量可以不?” 壮虎大汗淋漓,站在还没没膝的河水里,使劲拍了拍粗壮的桥墩,光着膀子对明思远毫不客气的喊道,面露不快。 因为壮虎觉得明思远让他建桥就是纯粹为了考验他,试探他听不听话。 所以他置着气干完了活,好在他置气归置气,桥的质量还可以保证的。 被壮虎喊做“小子”,明思远也不生气,关心的对壮虎喊道,“壮虎大哥,赶紧上来,穿上衣服,要起风了,小心失温。” “哼,小子别要假惺惺的,老子说道做到,既然答应了跟你五年,那这五年老子绝不含糊!”壮虎骂骂咧咧的走上岸,“就算这五年你让老子独创千军万马,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老子就不是壮虎了!” “真的?”明思远看着当真了的壮虎,突然觉得壮虎有一丝可爱,便调侃道,“你真不怕我让你去送命?” “哼……只要你答应给我部族自由,还有给他们安置地盘,别说我一个人,就是我们部落九百多勇士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去赴汤蹈火。”壮虎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带丝毫犹豫。 “好啦,好啦,和你开玩笑了,赶紧上来,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明思远瞅瞅远处的天际线,抓起地上的泥土问问,之后又把泥土洒向半空中。 “别装神论鬼了,说罢,还要老子做啥子事?”壮虎大大咧咧的抓起岸上的衣服随便一擦,便不顾试衣服就套在了身上。 明思远不禁皱了皱眉头。 第130章 天成 壮虎仗着自己身体健硕,没把明思远的建议听进去,依然我行我素。 面对如此桀骜不驯的壮虎,明思远一阵头痛,也许自己看错了,这六月的天,怎么会出现那种极端天气呢。 明思远有些不自信的摇摇头,荒于专业十几年,虽然对于常规天气,明思远还能有自信判断趋势。 但是眼下明思远看着天空中变化莫测,风向极为不稳定,看着是下暴风雨的迹象,但又有那么一丝变数。 “没啥事了,休息休息,等大雨过后我们再出发……”明思远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对着壮虎耸耸肩。 此时已经起风了,草原上没遮没挡,风糊到脸上生疼。 “真是莫名其妙,这么大的风,云都刮走了,能下雨才怪!”壮虎看着抬头看天的明思远,也跟着抬头看了一下乌云密布的天空。 远处隐隐约约能听见雷声,周围的大风突然增强,正在搬家的奴隶们被褥都被卷到了空中。 “不,这雨不会小,还还伴随着强降温!”明思远感受着风速的急剧增强,脑海里搜索着前世所学的天气知识。 “不好,这是飑线!”明思远脸色突然大变,刷一下站起来,对着慢悠悠往回走的壮虎大喊,“快,通知所有人,做好防风防雨防冻准备!” 气象学上的飑是指突然发生的风向突变,风力突增的强风现象, 飑线是指风向和风力发生剧烈变动的天气变化带,沿着飑线可出现雷暴、暴雨、大风、冰雹和龙卷等剧烈的天气现象,它是一条雷暴或积雨云带。 “顶多半个时辰,就要发生强对流天气了……”明思远站在下风口,为了让壮虎听清楚,不得不运功喊道。 “啥?啥天气?”壮虎第一次听到“强对流天气”这几个字,加上风的咆哮,壮虎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到,“下雨就下雨,至于这么紧张么?” 壮虎似乎也感受到了天气的诡异,但是并没有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 “快去啊,再有半个时辰,甚至不到半个时辰,天气就要……就要……”明思远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给壮虎解释。 看着越来越明显的强对流气旋的形成,明思远怕了,但是给这些只知道饿了就吃,吃饱了就抢地盘放牧的漠北蛮族无法解释,解释就是对牛弹琴。 看着还捂着耳朵等明思远命令壮虎,明思远顾不上那么多了,灵机一动,大吼道,“快,天要上的云要塌了……快让所有人就近进入毡房躲避,奴籍住的帐篷不行!” “把牛马拴好,别被风雨吹走了!”明思远急得跳脚了,声音里带着的焦急,还有一丝丝惧怕。 壮虎这会听见了,显然他也发现了明思远对天气的准确判断,刚才明思远让他穿衣服,就是安的好心,如今面对这突变的天气,让这位自始至终都没怕过谁的少年将军害怕了,不用说,那就是即将有大事发生。 所以没等明思远说二遍,就感觉招呼手下的兄弟跑着挨家挨户的去通知。 “素颜……对不住了,我很快就来找你的!” 明思远则扭头跳上马,对着炎月籍奴隶居住区和关押众多安贝部落的俘虏的地方犹豫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冲炎月籍住处奔去。 “都别收拾了,快,所有人手拉着手到核心毡房去,天要塌了!”明思远一本正经的危言耸听。 此时收拾了一宿的家当都收拾这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在休息,他们听说要反回炎月故土,各个都欣喜万分,等待着出发。 但是此时天公不作美,看样子要下雨了,所有人躲进了帐篷,但又嫌闷热。 结果等来的说明思远恐慌的催促。 “明老大,咱们啥时候出发啊,我都对回家不抱希望了……”一位腿脚不便的老头颤颤巍巍的问道。 “没时间回答问题了,所有人手拉手赶紧向地势稍高的部落核心转移,轻壮男子将牛马牵到马圈或者就地固定好,跟着转移,这里地势低,一个人都不留!”明思远非常焦急,大吼道。 天空中已经滴起了雨滴,明思远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瞅向他最牵挂的素颜那里。 “明老大,这么着急……”但是炎月籍奴隶还没意思到危险,纷纷的挤上前想和他们的大救星明思远套近乎。 “他么的,没时间了,给老子赶紧往高地转移!!”明思远看着混乱的现场,怒喝道,拉下了脸用他们能听懂的话命令到。 炎月籍奴隶没想到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一时间愣住了。 “望归军战士,出列!” 眼看都要火烧眉毛了,明思远大喝道。 “xxx,到!” “xxx,到!” …… 受过训练的望归军就是不一样,不一会七八十个望归军战士站了出来。 此时已经狂风大作,奴隶们所住的帐篷摇摇欲坠,碗底大的的雨滴已经飘落,形势非常严峻。 “我命令你们半刻钟之内将所有老幼妇孺护送到高地的毡房,就近找到到毡房里避雨!” “是!”望归军立马丢下腻味的家人,赶紧指挥疏散,他们可是知道明思远对天气预测的准确性。 所以看到明思远焦急的眼神,知道情况紧急,二话不说就组织疏散。 “明小将军,那这些家当呢?”还有人舍不得家当。 “就地丢下,保命要紧……”明思远不禁皱起了眉头,显示时间可以说是争分夺秒,明思远看着头顶的低压气旋又降低了些,数滴雨滴滴到明思远脸上。 明思远心系素颜的安危,但是又不能丢下炎月同胞,一时间心急如焚。 “只转移人,东西不带,青壮男子固定好套好的牲口,没套上的牵到马圈,所有人快行动起来!” 明思远焦急的大喊道,一回头看到了已经装车的司白轩一家三口。 临时找木板拼凑的棺材被固定在马车上,在一片混乱中孤零零的。 “望归军,必须完成任务,要是一个人出事,你们提头来见!”明思远丢下胯下战马,一个健步跃到装有司白轩一家三口的棺材上,丢下狠话,驾驶着马车朝高地驶去。 风声越来越急,呼啸而出,令人窒息,慌乱的人群终于察觉到天气的异常了,头顶的黑云似乎都能触手可及。 明思远造谣云要塌了,落地就变成大洪水的谣言中,各部奴隶争先恐后往高地跑,倒是比明思远预计的时间短了很多。 明思远驾驶马车行驶道半路的时候,雨势开始变大,天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副末日景象,瞬间明思远就被浇透了。 本来一直在高 地的安贝部落俘虏们被关押在跑马场,他们感受着越来越低的气温,被倾盆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又湿又冷又怕,让人群惶恐不安,哭喊声此起彼伏。 小孩子恐惧的看着越来越低的黑云,挤在母亲怀里被吓的号啕大哭,年龄大一些的老人席地而坐,双眼紧闭,不顾落在身上的雨滴,嘴里念念有词,祈祷着平安。 跑马场附近是安贝部落的核心,住着安贝部落的贵族,这里的毡房在昨晚惨遭毒手,完好无损的寥寥数座。 素颜和右贤王王妃本来被软禁在安贝部落完好无损的毡房里,看到这异常的天气,以及骤降的气温,心地善良的素颜看不下去了,出面交涉,要求负责看守的奴隶让老人妇孺进入帐篷,但是数次请求遭到了拒绝。 所以倔犟的素颜站在雨里面配着安贝部落的妇孺老幼一起淋雨。 明思远老远就看到了在雨中倔强的素颜,明思远一阵心痛,赶紧就近将马车固定好,施展轻功冒雨朝素颜掠去。 “啊……阿嚏!” 素颜在雨中感觉有些冷,哆哆嗦嗦抱着手臂取暖。 周围则是穿着蓑衣的看守,他们有的躲在没完全烧毁的毡房里避雨,有的在蓑衣之下穿着厚厚的衣服,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跑马场的人群,面对跑马场里面的哭喊声,咒骂声,他们充耳不闻,只要不造反,他们乐得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安贝部落族人淋雨。 甚至有的看守嘻嘻哈哈对着跑马场中的人指指点点,仰天大笑。 “快,让所有人进入毡房避雨!”一道稚嫩担忧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素颜心中一喜,还没回头就感觉头上的瓢泼大雨停了。 只见明思远在雨中举着从灰烬里找到的动物毛皮,撑开双手挡在素颜的头上,挡住了疾风暴雨。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呢!”明思远心疼的看着被淋湿,脸色冻的有些发白的素颜。 “快和我入帐!”明思远此时身上也湿透了,饶是他是习武之人,体格健壮,也感到了一丝丝的寒意,不要说两万多挤在跑马场的安贝部落老幼妇孺了。 “不,我就不,他们不入帐,我就不入,你不要给我挡雨!”素颜看到明思远后鼻子一酸,发小脾气一般用小拳头捶着明思远的胸口。 明思远爱怜的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素颜,心中不由的一颤,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除了撒娇发脾气的素颜,再无他人。 “我……我想你,安顿……了他们就急匆匆的来……找你了!”明思远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们不入帐,我也不……”素颜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身子一倾,同时也一轻,整个人被明思远霸道的抱了起来。 “他们这不正在转移么!”明思远的声音出现在素颜的耳畔,就连明思远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哎呀……” 饶是胆大奔放的草原女子,明思远这举动让素颜也慌了神,不禁尖叫起来。 “快,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在看着呢……”素颜的脸不知是着凉还是害羞,红成了红彤彤的苹果。 “这么大的雨,谁顾得上看咱们俩!”明思远低声细语的说道。 素颜感觉到耳边一阵瘙痒,但是不再挣扎,紧紧的贴在明思远怀里。 就是,雨这么大,谁顾得上乱看! 第131章 躲雨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素颜在明思远怀里还没来得及陶醉呢,瓢泼大雨如同泼水一般从头浇了下来。 一阵妖风刮过,掀起了素颜的裙子,打断了素颜的的温存,尽管此时每个人都四散逃跑,顾不上看他们,但是素颜任然尖叫一声,捂住了裙子。 明思远被几乎成了雨帘的大雨浇的睁不开眼,此时不是暧昧的时候,明思远当即施展轻功,朝最近的一个完好无损的帐篷掠去。 不到一分钟时间,大风风力几乎翻了一倍,远处奴隶住的区域一片狼藉,满天被大风卷起的帐篷不惧倾盆大雨,在空中满天乱飞。 甚至还有一两只小羊被狂风刮到空中,飞过数百米后重重摔在地上。 此时安贝部落核心区域,身着蓑衣的望归新军也受不了了,匆匆忙忙混在一众妇孺老弱里面寻找毡房躲避,可惜前一晚众人狂欢,将附近的毡房付之一炬,完好着不足一成,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跑到更远的地方寻找躲避之处。 打伞的望归大军在狂风大作的雨里绝望的看着大风刮坏了雨伞,身体弱小着甚至被狂风吹的带到在地,要不是周围的人赶紧扶起来,估计都被风刮走了。 纷纷寻找避雨场所的人群哭喊着,但是呼声被掩盖的狂风大雨里,微乎其微。 在边缘的人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此时平日里团结点安贝部落的妇孺老弱们顾不得那么多,找到毡房的时候,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挤,不顾他人死活,没有一点往日关心他人的风度。 落在后面的人挨个毡房找,但是都被里面的人拒绝,不得不往更远的地方跑,人性在这一刻得到充分的体现,在灾难面前,一切都是苍白的。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明思远扭头看去,却什么都看不见,只隐隐约约看到空中有几个黑影被风吹的打着转,越来越高。 远处的哀嚎声,尖叫声时不时随风传来,但是明思远顾不了那么多了。 明思远来不及找右贤王王妃的那个毡房,随便找了一个完好无损的毡房钻了进去。 还好,明思远轻功好,跑得快,毡房里还没有一个人,刚进门的时候,素颜睁开瞥了一眼,立马又紧闭美眸,睫毛微微颤抖,脸颊红彤彤的,双手紧紧抱着明思远的脖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似乎忘记了自己本身也实力不俗。 “这……”看着怀里被大雨湿透了的美女,看着那红彤彤的脸颊,以及微微颤抖的睫毛,那樱桃小嘴由于紧张闭的紧紧的,明思远甚至能感觉到素颜的心跳加速。 刚从狂风暴雨中回过神来的明思远被眼前湿衣服贴身而显露出婀娜身姿的素颜深深吸引,明思远不禁一阵颤酥,丹田之中伏起一团难以遏制邪恶热火。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毡房外面狂风骤雨统统都不见了,此刻唯有两个人的世界,气氛那么的暧昧,明思远和素颜之间灵魂的碰撞,如同正副电荷撞击一般,眼看一场人心中的狂风暴雨就要铺开。 明思远呼吸加速,抱着素颜的手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的勾下头,也闭上了眼睛,嘴巴对着素颜的小嘴亲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如果成功的话,这将是明思远两世加起来近四十岁以来的第一次亲嘴,怎不令明思远激动,怎不令明思远为之沉醉。 美眸紧闭着的素颜都能感觉到明思远脸庞的温度了,两颗灵魂之间的接触就差最后一步了,素颜的脸蛋越发的发烫,她的睫毛颤抖的比筛子还要厉害,她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这里有空毡房,快点进啊!” “不要挤,都能进去!” “前面的人别停下啊,才进去了几个,再多挤一点人。” …… 就在两颗火热的心呼之欲出,即将碰撞的时候,从毡房外面传来了一阵呜呜泱泱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互相吸引的心。 顿时两颗火热的心极速冷却,坠回心底。 明思远还没来得及松手,素颜就挣扎着从明思远的怀里跳了下来,通红的脸颊害羞的埋在了怀里,转身背对着毡房。 “咳咳……”明思远抬头看见门口挤进来的七八名目瞪口呆,一脸畏惧看着明思远的安贝部落老幼妇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瑟瑟发抖。 他们见识过这位十几岁少年的身手,能用妖孽来形容,他们不敢出声,就怕打扰刚才沉浸在二人世界的明思远和素颜。 但是后面的人不知情,还一个劲的往里面涌,他们则拼了命的想挤出去,但无奈寡不敌众,不一会明思远和素颜所在的毡房挤进来了一群被淋成落汤鸡的安贝部落老幼妇孺。 但是以明思远为中心的两米范围内,除了素颜再没有一人,而其他地方都是人挤人,比肩接踵,就连转身都困难。 “唉……”明思远一声长叹,饱含着的一股无奈之情。 周围恐慌的人群还以为明思远生气了,想往外挤。 “喂,能不能别赶他们走!”素颜的脸颊还一如既往的红,她呢喃细语道。 “咳咳……谁说要赶他们走,没事,没事大家挤挤就暖和了……”明思远心本善良,怎么会拒绝呢,当然顺着素颜的话说了。 回到现实的明思远看着周围不再惧怕他的老幼妇孺,鼓足勇气,艰难的转了个身,把素颜半搂在怀里,暗自发功,将自己和素颜身上的衣服烘干。 明思远周围的其他人也占了便宜,由于运功过度,明思远的脸色有些发白。 自始至终,素颜乖巧的坐在明思远的怀里,一动都不敢动,任凭明思远一会儿把她拨动着转一下。 除了被明思远面对面地揽入怀中的时候,素颜稍微挣扎了一下,其他全程素颜很配合明思远,感受着明思远发烫的身体,素颜感到无比的安全和踏实。 “我妈……”素颜想着要找到话题,但是不知说什么好。 “阿姨……伯母……奥不,王妃应该没事,她身边有七八个护卫,应该安全无虞,放心好了。”明思远轻声说道。 “……嗯……你太厉害,居然还真让你说中了,这天气变得这么狂暴!”素颜终于找到了话题。 “咳咳,我嘛……略懂……天文……”明思远本想故弄玄虚,但是看着素颜崇拜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说了真话。 一见钟情,两世的明思远一直不相信,可是今日,明思远感到了那瞬间的心动,从看到素颜的第一眼,明思远就醉了,甚至当时以为素颜是男的,明思远也愿意…… 对素颜来说 ,明思远冲入人群救她的那一刻,这位开朗的右贤王幼女的心就落到明思远的身上,她想摆脱她父王对她的利用,她不想做各部落之间联姻的牺牲品。 正好在她想逃离的时候,明思远创了进来,尤其那霸气一抱,让稍懂男女之爱的素颜迅速沦陷了。 “嘿嘿……”想到刚见面时的一幕,明思远都怀疑自己的取向问题了,明思远不由的咧嘴笑了,抱着素颜的双手更紧了。 素颜紧贴着明思远的胸膛,依偎着,听着明思远“砰砰砰……”的心跳,想着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俩情窦初开的老男人和小姑娘此时也不畏惧旁人的眼神了,甜蜜的挤在一起。 任他外面狂风暴雨中,任他电闪雷鸣,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但是天公不作美,在一片惊呼声中,大风卷起毡房的门帘,可以看到满山遍野的大水湍急的汇集成一道道一两米宽的小溪,流向这个斜坡下面的小河里。 一些不牢靠的毡房甚至被狂风掀翻,里面挤成一团的避难者不得不再次冒雨转移。 “快看,那辆绑着棺材的马车就要被掀翻了,马车甚至被风吹着飘起来了……” 突然,人群里传出一道惊呼。 明思远心底一沉,紧紧的抱了抱素颜,低声说道,“我去去就回,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不要!”素颜自然明白明思远要去干什么。 因为她在跑马场陪安贝部落老幼妇孺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明思远驾驶着马车带着棺材来找她了。 “别拦我,我会小心的,司大叔的家人我没保护好,我不能再让他连祭典家人的地方都找不到。”明思远态度坚决,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透露着永不放弃。 “那……那你小心,早点回来!”素颜看着眼前的少年,知道阻拦不了,那就只能支持他了,也许那就是他的担当。 周围的人群纷纷给明思远让出一条路,他们对明思远还是惧怕的。 素颜依依不舍拉着明思远的手,想跟他到门口送送他。 “你别过来,门口风大雨大,别着凉了……我一会来找你!”明思远对着素颜笑道,阻止素颜继续往前走。 “嗯,那你小心……”素颜乖巧的站住了,目送明思远除了门。 重入风雨的明思远发现大风暴雨比刚才还有厉害,饶是他一身本领,也觉得在这鬼天气下待的时间长了,也会凶多吉少。 还好,那棺材距离他不远。 明思远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还没扭头,就听见素颜喊道, “我等你回来!” 素颜,不顾风雨,站在毡房门口对着明思远挥手致意。 明思远心中一暖,报以微笑,然后一头扎进了狂风暴雨。 被狂风暴雨洗礼的明思远,从儿女情长中清醒了一些,大脑里闪过各种念头。 “看来学艺不精啊,居然在提前不到半个时辰才发现这鬼天气……”明思远摇摇头,一个千斤坠,将车尾飘起来的马车拉下来。 马儿受不了狂风暴雨,嘶鸣着,绑它的木桩在大风还有战马的挣扎中摇摇欲坠。 第132章 天罚 明思远使出千斤坠,拽住马车车尾,将被狂风吹的飘起来的马车稳定住。 但此时,拴马匹的木桩来回晃动,正在剧烈挣扎的战马眼看胜利在即,一旦脱了缰的战马,将会拉着马车投入白茫茫的雨雾之中,最后就是拉着司白轩的家人的遗体消失在天地一体的混沌世界了。 好一个明思远,他眼疾手快,手中金色剑芒一闪,马车与战马连接的绳索被明思远斩断。 身子一轻的战马往前一扑,拖着那半截木桩窜进茫茫的雨雾之中,伴随着雷鸣电闪,惊慌失措的战马很快消失在明思远的视线里。 没了战马拖挂的马车很快被狂风吹的飘了起来,明思远拼尽全力也觉得有力不逮。 “可不能丢了司大叔家人的遗体!”明思远抱着坚定的意念,死活不撒手,但是在与大自然的较量中,明思远短时间内就精疲力竭,步伐踉踉跄跄,跟着马车往前跑了几步。 大雨早就再一次把明思远淋透了,明思远都能感受到衣服里面水流如冲澡。 明思远脸色苍白,双手犹豫用力过度,指关节处泛白。 金釭剑被明思远插到地上的两块石头缝里面,抵住身体,剑身都弯曲了,明思远咬着牙兀自坚持着。 “傻子,松手啊!”素颜在十几米外看着朦朦胧胧的明思远的身影在狂风骤雨中苦苦抵抗着,心疼极了,冲着大雨喊道。 但是素颜的声音很快被掩盖在雷鸣雨啸之中,素颜想要投身雨中帮助明思远的时候,从明思远旁边倒地的被烧毁的毡房残骸里钻出数道黑影,帮着明思远拽住马车。 明思远手里一松,回头看时,原来是寻找毡房不及的安贝部落族人,有老人,有妇人,尽管大风吹的他们摇摇晃晃,但是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原来他们就地找到塌了的毡房钻到低下避雨,等他们发现明思远的时候,明思远快要坚持不住了,还好及时赶到,无意之中救了明思远。 看着明思远被一群人救了以后,一直在毡房门口的素颜长舒一口气,不顾湿透了的衣服瘫坐在地,也不往毡房里面去。 素颜身手不低,自然也会些许内功,她堵在毡房门口,尽量为挤在毡房门口的人挡住从门帘缝隙了灌进来的风和雨,她自己暗中用功抵挡着骤降的寒意。 突然素颜身后毡房门帘缝隙里的风雨没了,似乎有人替她挡住了风雨。 “回来啦!”回头看清来人的素颜顿时欣喜若狂,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固定好棺材的明思远。 “嘿嘿,刚离开毡房,我就想你了,这不完事了我就立马回来了,嘿嘿……傻妞,也不知道往里面进去躲躲雨!”明思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把拉过素颜搂在怀里。 两个浑身湿透了的少男少女再一次拥抱在一起。 这一次他们俩无视了挤的满满的一毡房的人群,就那么静静的抱着,感受着彼此加快的心跳。 …… 就在安贝部落经受住强对流天气的洗礼的时候,怡色咧和梅卡瓦长老也感 受到了强降雨,好在他们处在强对流天气的边缘。 降雨持续了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一顿雨淋让又累又饿的他们感受到了寒冷,有人甚至在骑马的途中失去意识,跌落下马,不知死活。 怡色咧他们和行尸走肉一般,骑着同样精疲力竭的战马,步履蹒跚的往前走着,顾不上查看别人的死活,就在他们手脚发麻,反应迟缓,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时候,怡色咧好像看到了远处跑来了一队骑兵。 “嘿嘿,得救了……”怡色咧想要笑出声,却发现舌头早不听使唤了,看着越拉越近的骑兵,怡色咧双眼一黑,跌落下马。 比起被人发现,运气不错的怡色咧和梅卡瓦两人之外,潜伏在安贝部落伏击洼地里的安贝族人可是遭到了灭顶之灾。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山洪很快就把洼地淹没,逃之不及的部分安贝族人被滔天洪水裹挟着,夹杂着从山上冲下来的黄色泥土,汇集到那条本来只有二十来丈宽的河流里。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那条只有没膝深的小河迅速暴涨到一个人齐脖子深的滔天巨河,宽度足足有五十多丈,裹挟着来不及逃生的动物还有部分安贝族人从上游飘向下游。 看河流的方向,应该朝怒河的方向奔腾而去,落水的各种大小生命应该都凶多吉少了。 最致命的是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周围的气温骤降了近十度,没有被洪水卷走的幸存者忙不迭的往高地跑去。 昨夜跑了一宿,躲避追杀; 现在却顶着狂风往高处跑躲避洪水,同时还要抵御寒冷。 体力透支,湿透了的衣服,加上大风大雨,很快有人核心体温降低,出现了失温现象。 很快就有人失去意识,口吐白沫,昏迷倒地。 自顾不暇的人们木然的路过一个又一个或趴或躺在地上的同胞,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每人来救援的话,他们随着体温急剧的流失,早晚都会死。 “这是天要亡我部族啊!”一位冻的牙齿上下打架的老头嘴里念念有词,裹着两层厚厚的皮衣,在两名冻的瑟瑟发抖的侍卫的搀扶吃力地挪动着。 由于雨水打湿了皮衣,沾了水的大袄变得非常重,以至于这位老人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 这位二当家正好是安贝部落的二当家,他有着皮袄挡雨,没有失温现象,但是看着这一路漫山遍野倒地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族人,他绝望了。 “报应啊,报应!”二当家突然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原来搀扶着他的一位年轻侍卫突然也倒地抽搐起来,嘴角溢出和这一路走来见到的尸体出现类似的症状。 吸了雨水的皮袄很重,让二当家猝不及防,坐在流淌着积水的草地上,二当家尝试几次起身无果之后,索性坐在了水中。 他痛心疾首,悔恨不已,后悔自己在右贤王出征的时候违背誓言,让一部分奴隶顶替了本族勇士出征。 在他看来这先前的人 祸,之后的天灾都是神山对他投机行为报应。 “你去逃命去吧,不用管我了!”二当家哆哆嗦嗦解下身上的皮袄递给另外一个情况看起来不太好的侍卫,皮袄里面还带着体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二当家闭上了眼睛,不打算走了,“你还年轻,逃命去吧,我老了,死也就死了……” 被寒风一激,二长老打了个哆嗦,身着一件皮袄果然轻松多了,但是却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在一阵困意中,觉得燥热的二长老脱去了最后一件皮袄,然后睡着了。 …… 这场数百年一遇的罕见强对流太,足足持续了一个半时辰,饶是修炼了无名内功的明思远都有些受不了了。 显示极端暴雪天气,然后又是这一场极其少见的强对流天气,这个世界的环境也太恶虐了吧! “难道是自己穿越的时候带动了这片天地的天地灵气导致的天气变化?”雷廷剑突发奇想,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荒谬想法,因为在这之前在炎月帝国的时候,天气并不极端。 明思远苦苦思索,脑海里突然闪过在雾蒙山脉看到的血夜现象。 难道是血夜造成的? 明思远和蔺峰被困雾蒙山脉的时候,那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血夜现象,不仅他们看到了,甚至撒克逊族人也看到了。 在平日的的聊天中,明思远大概能确定造成血夜的罪魁祸首是一颗超大的陨石。 按西撒克逊族他们的说法,“巨大的火球划破夜空,由西落入东,地鸣不止,天下大势显出重组之势,利于西,上上签!” 这意味着西撒克逊族一统漠北,甚至南下炎月帝国都会势如破竹,如同天兵一般降临东方,大大吉。 血夜之后,密信的西撒克逊族大酋长不顾右贤王的反对,和一众参谋几乎一致认为即刻东征,那便是顺应天意! 于是经过数月准备,西撒克逊族终于决定了东渡,开启征程。 想到这里,明思远觉得还真的有可能是血夜造成的天气变化。 明思远有些释然了,暗自下定决心,“有生之年,一定要去陨石降落的地方去看看。” 明思远大脑里转瞬即逝的念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素颜,有些秘密还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好。 明思远始终替善良的素颜挡在门口,一直到雨停。 素颜看着脸色泛白的明思远,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跟定了这位她父亲还有他德克里特哥哥都赏识的炎月小将军。 …… 这场风雨来的急,持续时间长,但也走的快。 风最先平息了,然后雨也停歇了,天空中很快就露出了阳光,一道彩虹挂在天际,悬在被狂风暴雨冲洗后露出翠绿翠绿的草原上空,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六月份,早晨十点左右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颇为舒服。 但是眼前凌乱的部落,显示着人们在刚才经历了什么样的灾难。 第133章 担心 这场突如其来的强对流天气给安贝部落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毁去毡房数量占安贝部落原有毡房数量的六成。 被俘的两万六千多名安贝部落族人死伤达两千多人,其中死亡一千六百多人,另外还失踪两百多人。 但是造成伤亡最多的原因不是极端天气,而是慌乱情况下蜂拥而至的人群互相踩踏导致的,从现场死亡人数来看,踩踏致死超过一千人,占死亡人数的六成半;其次最大死亡原因是极端天气导致失温所致,也就是冻死的,大约五百多人,其余的则是被狂风卷到空中摔死等原因造成。 这还不算失踪的两百多人,据推测,失踪人口大部分是被山洪吹走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至于奴隶们住宿区域,大半被淹没,得益于明思远预警及时,以及壮虎快速的宣传,两万多奴隶转移恰逢其时,损失不是很大。 奴隶们总共死亡加失踪才四百多人,被踩踏而亡和失温造成的死亡不足一百五十人,死亡最多的是舍不得家当,不愿听令转移,被洪水卷走的顽固老人。 至于伤亡损失的牲口,那更是不计其数,损失近半,尤其羊群,数十万计。 损失如此惨重,安贝部落这下是翻不了身了,一下子从中等富裕的二流部落变成四流的部落了。 安贝部落附近的河流暴涨,湍急山洪汇聚在这条本来只有二十米宽的小河中,急剧扩宽到六七十米,明思远亲自监工修建的木桥经受住了洪水的考验,耸立在洪水之中,只露出桥面。 经过这场狂风暴雨,这帮奴隶对明思远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对明思远刮目相看。 再加上望归军在人群里说明思远多么多么的神勇,多么多么的神机妙算,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奴隶都知道明思远的过人之处,尤其是在对天气的预测简直神了。 甚至就连在怒河以东的喀喇群山里面发现古老的陶罐的事也流传遍整座安贝部落。 望归军的人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说,行军至一线天一般的峡谷下面,悬崖之上的一颗石头突然变成了一个陶罐,陶罐之上缠绕着一条红色的小蛇,据说是天上的真龙所化身。 在左贤王悍马营和望归军的见证下,快要被遗忘的那古老的五眼部落罕见的文字重见天日,给那一首现在还流传的川王世代的古诗“鸿图展千里,重归日月辉”赋予了不同的含义。 明思远以及望归军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那就是接回炎月家人,返回炎月帝国。 鸿图展千里,不正是暗示着在明思远的带领下,望归军辗转千里,大胆的深入西撒克逊族千里,接回炎月家人,再次横穿千里返回故土。 重归日月辉,多包涵的含义就更多了。 日,月,合在一起,即为“明”字,不正是明思远的明字么? 日,又是“炎”! 日月,即是炎月,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返回炎月故土。 一切都暗示着明思远是受上天所托,来这漠北解决这些命运悲惨的奴隶。 一时间明思远如同看救世主一般,就连平日里骂骂咧咧的壮虎都对明思远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而安贝部落族人却愁眉苦脸,这要是被明思远裹挟到炎月帝国,变成 奴隶的可就是他们了。 可惜除了参军出征的安贝部落男子之外,大部分壮年男子昨夜都趁乱逃跑了,以至于如今安贝部落幸存的人大部分是妇孺老人,面对全副武装虎视眈眈的两千多的望归新军,此时的安贝部落没有一丝的反抗之力。 这场突如其来的强对流天气彻底打消了安贝部落幸存者指望出逃的安贝部落青壮年回来挽救他们的希望。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他们的神山保佑他们。 …… “你真打算要带他们跟着你返回炎月故土么?”在安贝部落的最高点,素颜陪着明思远坐在石头上,看着准备东迁的奴隶们欢呼雀跃的重新收拾家当和行李。 “嗯,他们的根在炎月,老话说得好,落叶归根,落叶归根……他们迟早要回去的。”明思远想到了回不去了是司白轩的家人,神情不禁黯淡下来。 “我说的是安贝部落的族人……还有我,我呢?”素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轻声的,带着一丝质问,扭头盯着明思远。 那双本来神采奕奕的美眸仿佛失了魂一般,好像知道结果,又在等结果的宣布。 “他们?我带他们干什么,吃喝拉撒睡我都得管,我还嫌不够麻烦呢。”明思远耸耸肩,矢口否认要带着安贝部落一起的的传闻。 “至于你……嘿嘿……”明思远侧脸看了一下稍显紧张的素颜。 只见素颜局促不安,双手搓着衣角,抿着嘴,目视前方,心虚的不敢看明思远,就是耳朵竖着老高。 “我要把你绑回炎月,让你在路上当人质……”明思远笑嘻嘻的说道,但是明思远直跳的眼角出卖了明思远紧张的心情。 “我在你眼里了只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盾牌,人质是么?”素颜的声音都变了音调,带着颤抖质问着明思远。 “呃……不是,你本来就是他们忌惮的……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想离开你,你还能在路上陪陪我,万一有追兵了,你还能挡……哎哎……别哭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 看着眼前发红的素颜,明思远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越解释越说不清楚,越描越黑。 本来还只是眼圈发红的素颜彻底绷不住了,开始低声哭泣起来。 素颜这一哭,明思远更加的手忙脚乱了,他的双手无处安放,本来想要搂着素颜的肩膀安慰安慰她,但是被素颜灵巧的躲开了。 看着流泪的素颜,明思远伸手要去擦眼泪,还是被素颜躲开了。 “你离我远点……你都是骗人的,什么天命救星,什么喜欢我,都是大骗子!”素颜情绪激动的嚷嚷道。 “你背叛了我父王,我没说你啥,还想着和你在一起,甚至想着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跟着你跑了,等父王气消,我再来向父王求情……”素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抽搭搭的说道。 “可你,居然想着利用我,拿我给你当挡箭牌!”素颜这是真伤心了,就算知道明思远背叛了她父王,素颜的情绪都没有这么激动。 “咳咳,我真的和你在开玩笑……唉,让我怎么解释呢?”明思远有些抓狂,看着躲避他的素颜,看着哭泣中的素颜,明思远的心也沉到底了。 “你看看你,也不让我哄你,我这……这也是第一次哄女孩子,没经验啊我……”明思远有些不知所措,只要素颜一躲避,明思远就不敢对之前的动作再一次尝试,怕素颜反应更激烈。 “噗嗤……” 听到明思远傻憨憨的话,素颜忍俊不禁,笑了场,“你个傻瓜,抱一次没抱上了,那就抱第二次啊,笨死了你!” “呜……” 素颜突然被明思远压住了,拼命的挣扎着,但是感受到明思远的温度之后,素颜放弃了抵抗,怯生生的说,“流氓,让你抱抱我,没让你亲亲我……呜呜,我……” 想到明思远一心想回到炎月故土,对她父王来说,明思远的这种行为就是背叛! 而她父亲右贤王却有一个征服炎月帝国的梦想,几遍右贤王不追剧明思远背叛之责,但是日后撒克逊族铁骑挥师南下的时候,明思远和右贤王避免不了会成为敌人。 想到这里,素颜心如刀绞,两行热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不想看着明思远和他父王为敌,因为明思远和右贤王为敌,也就是和她最喜欢的哥哥德克里特为敌。 “你跟我走吧,就算你留在这西撒克逊,你也是被你父王拿着当做联姻筹码,嫁给其他大部落的少爷,不会考虑你的意见的。”老实下来的明思远意犹未尽,想着劝说素颜随他回炎月。 但是素颜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你……你怎么又哭了,是我错了……我……我不该耍流氓……” 明思远觉得素颜不对劲,低头看到了无声哭泣的素颜,顿时有慌了神,如同触电一般,从素颜身上弹了起来,想脱离接触。 但是素颜反应更快,素颜一把搂住明思远,埋头在明思远怀里擦了擦眼泪,泪眼婆娑的抱怨道,“我又没嫌弃你耍流氓……都怨你!怨你让我担心!” “让你担心什么?”明思远调皮的刮了一下素颜的鼻子,嬉皮笑脸的猥琐无比,“亲嘴又不会怀孕,担心啥?” “滚!”明思远的嬉皮笑脸换来的是素颜一声干脆利落的“滚”字。 “让我滚哪里去?你丢下我让我滚,万一我真滚到炎月帝国了,你后悔都来不及。”明思远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不依不饶的调侃道。 “人家……人家只是在担心以后你在战场上遇到我父王还有我哥哥德克里特怎么办?”素颜瞪了明思远一眼,趁明思远犯了花痴的时候,狠狠地踩了明思远一脚。 “唉哟……我的脚啊!”吃了痛的明思远失声道。 随即明思远又大言不惭的说道,“你跟我走的话,以后遇到你父王或者你哥,我定会退避三舍,饶过他们!” “滚!”素颜狠狠地瞪了明思远一眼,用最霸气的语气说着让人最心软的话,“我担心的是你!” “另外我父王和我哥对背叛者向来都是厌恶不已,就怕对你也不例外……”素颜依偎在明思远怀里,担心的说道。 “别怕,我又不傻……”明思远不由得联想到女婿和老人大舅子王八拳打的不可开交的一幕,不禁嘿嘿一笑,“等我成了你父亲的女婿了,就会变成例外了……嘿嘿,对不对?” “滚!” 第134章 黎明 蔺峰的运气比较好,最后一站部落首领好说话,而且待奴隶也不差,看到德克里特的玉佩后,二话不说就允许蔺峰带人走。 虽然这部落首领对蔺峰拂晓就出现产生了怀疑,但是看到德克里特的玉佩和豹千军的打印之后,便不再怀疑,反而杀牛宰羊的迎接他们。 强对流天气来时,这个部落也遭受到波及,但是那时候正好是望归军家人团聚,蔺峰和部落首领一起在大帐中吃涮羊肉的时候。 蔺峰酒量不错,和这个部落首领一起喝的大醉,顺道在雨停后,望归军帮着这个部落恢复毡房,收拢跑散了的牛羊,为此赢得了该部落对望归军的好感。 蔺峰冒充明思远,以明思远的名号煞有其事的在一张写满了撒克逊语言的羊皮卷上签了字,盖上了豹千军的大印。 反正谁都没见过明思远,谁都不认识谁。 吃饱喝好之后,蔺峰带着望归军和家属驾驶着马车一起踏上返回炎月故土的回家之路。 这个部落的首领带着麾下仅剩的三百骑兵送到十里之外。 …… 伊罕王麾下的部落救了昏迷了怡色咧还有神职迷糊的梅卡瓦,在一番急救之后,怡色咧苏醒亮明了身份,要求该部落立马出兵平叛。 但是该部落顶多凑出五百名骑兵,好在该部落对怡色咧的身份有所顾忌,当即派人冒雨前往伊罕王王庭通知留守部队,并向附近的各部落派人求援的,打算集结后再去安贝部落平叛。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能在当天黄昏时分凑齐铁骑至少三千铁骑。 考虑到撒克逊族人的心里压制,以及对奴隶的藐视,这三千铁骑足矣镇压拖家带口的两万多奴隶。 但是养好身子的怡色咧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小题大做,为了一帮胆小如鼠的奴隶,至于耗费那么长时间,凑那么多人么,但是他只是客人,没有决定权,只能干着急。 在怡色咧的认识里,安贝部落还是昨天大乱之前的部落,他们部落两千多骑兵应该还能逃出一半以上,这都是镇压奴隶造反的有生力量。 但是怡色咧不知道的是,经过这场强对流天气之后,他的安贝部落一蹶不振,别说一千骑兵了,就连两百骑兵都抽不起了。 以怡色咧的了解,奴隶们绵如羔羊,就算造反,也是暂时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旦面对西撒克逊族大军,肯定会不战而降。 但是救了怡色咧的部落首领天生谨慎,拒绝了怡色咧三番五次冒进的要求,耐心的等待周围大军的集结。 反观梅卡瓦长老,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除了寒暄之外,正事一字不提,一切都以该部落首领的决定没准。 老狐狸一般,贪婪的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之后,梅卡瓦对功名利禄看淡了很多,只要活着,比啥都好。 梅卡瓦长老暗自下定决心,就算去平叛,他也不去,反正他年龄大了,估计也没人会勉强他。 到中午时分,就近部落已经有七百多铁骑赶到了磨刀霍霍的 集结点。 没有参与东征行动的铁骑们鼓着一股劲,恨不得现在就杀向安贝部落,这可是为数不多的获取战功的机会。 怡色咧不禁被杀气腾腾的各部勇士的精神所感染,忘记了自己昨晚的狼狈。 所有的人脸上都跃跃欲试,没有一丝紧张,在他们眼里,奴隶就是乌合之众,他们能以一当十,对他们来说,那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奴隶发动叛乱,那就是送上门的战功。 至于望归军,还尚有一丝战力,让人忌惮,但是按照以往经验给他们赦免,只追究为首数人,从内部分化他们,应该不难解决。 看起来镇压轻而易举,之后还能得到安贝部落四成的牛羊做报酬,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有人都一脸轻松,仿佛只是一场旅行而已。 风雨欲来…… 安贝部落的奴隶们在强对流天气之后,都认为明思远是天选之子,没有加入望归军的人也纷纷加入,以至于在出发前明思远麾下变成了三千人的大军团了。。 等所有自由了的奴隶重新装车之后,等待着明思远下令远行,至于安贝部落的族人,由被重新关押到跑马场,跑马场四周被毡房围了起来,让他们不看到外面的场景。 “你们在这里面待着,哪里都不许去,我会通天地之灵气,苍天和大地会帮着我盯着你们,你们若老老实实的待着到明天这时候,便会安然无事。”明思远爪牙舞张恐吓到。 “你们知道为何会有这场狂风暴雨?你们知道天怒之威么?今日的狂风暴雨不及天怒之威的三成,这只是给你们的警告!你们蒙心自问一下,你们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明思远指着那三具不起眼的棺材怒吼道。 “要不是我在,你们这回全族都在劫难逃,到时候整座乌云全部拍下来,别说安贝部落了,就是这片天地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后你们部落一定要每日行善,多做好事,把人当人,奴隶也是人,只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终有一天,你们安贝部落就会重回巅峰!” 大字不识几个的安贝部落的老人妇孺被明思远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很多人因为明思远提前预测了这场狂风骤雨,所以不禁相信了明思远的话。 “谢谢天选之子降落,挽救我们免于天罚!”人群中有一位老人颤颤巍巍的对着明思远率先跪下,双手合十,带动呜呜泱泱的人群紧跟着下跪。 有人相信,也就有人不信,但是大势所趋,看着一大片一大片跪下的人群,不相信的人面面相觑,感受到周围望归新军的极为不友好的眼神,最后还是选择了跟随大势。 毕竟谁都不会在绝望的时候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天选之子,留下助我部族崛起吧!!”有人带头跪下祈祷到。 “留下我做什么,万事都得靠自己,靠他人,靠苍天,人人都这样,苍天不都被累死啊!”明思远翻翻白眼,留在这里,哼…… “天选之子教训的是,我等自然会遵守天选之子的嘱咐,齐心协力在这里为我安 贝部落祈福。”人群里有人选择了听从。 看着好忽悠的安贝部落族人,明思远突然感觉到任重道远,愚昧无知还需要办学堂来改变,而炎月帝国,同样缺乏教育,教育只存在于贵族上层之间,至于平民百姓,一辈子抬不了头,翻不了身。 “你想啥呢?”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不用问,那就纠结万分的素颜。 “我在想,我带你私奔呢,还是到目的地了把你给放了。”明思远收回自己远大理想,调侃道。 “坏蛋你,人家明明被你劫持了,但从你嘴里出来,好像是我主动跟你走的一样。”素颜幽怨的眼神瞪了明思远一眼。 “你真的是天选之子么?”素颜半信半疑盯着明思远的眼睛,在众人流传的各种传言中,素颜也有些相信了。 “你说呢?”明思远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我开始不信,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了……”素颜仔细打量着明思远,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部落的巫师顶多能预测三天内的天气,还不准,而你居然能预测一个月后的天气,这很不寻常……” 素颜认真的说道,“那些巫师都一代传一代,而你们北漠王家族据我所知没有一个人和巫师的职业相关,可以说你是无师自通,要知道你才十五岁,我真不敢相信……” “我说我快四十岁了,你信么?”明思远嬉皮笑脸的说道。 “……”素颜不可思议的盯着明思远,嘴巴成了一个圆形,呆若木鸡,“不会吧?” “哈哈,看你那傻样!”明思远看着呆萌的素颜,再一次感觉到教育的重要性。 “走吧,他们等你呢!”素颜低声说道,她此时非常纠结。 明思远决定除了这些脱了奴籍的奴隶之外,就只带右贤王王妃和她两个人。 明思远没说错,也没撒谎,就是打算要把他们当人质。 出人意料的是右贤王王妃没有提出异议,居然满口答应了,素颜听闻右贤王王妃的决定之后,喜笑颜开。 …… 集结完毕的奴隶大军规模庞大,马车牛车反正能用的都用上了,其中最为高兴的自然是炎月籍豹千军的奴隶及家属们。 龙千军和虎千军的家属们有些忐忑和犹豫,但是鉴于安贝部落的残暴,他们决定暂时跟着明思远东归的大部队,到其他友好部落,或者也跟着返回炎月故土。 明思远看着眼前数万人,密密麻麻挤成一团,每个人脸上带着对即将获得自由的喜悦。 他们看明思远的眼神如同看着天神一般,让明思远自我感觉良好。 这是我的人马了,明思远心头闪过一个念头,顿时明思远的野心极度膨胀。 也许这就是自己起家的基础,明思远心头暗暗道,喊过一名刚当上望归军的奴隶嘱咐着什么。 看着十骑兵纵马消失在迎接蔺峰的地平线时,明思远收回目光,扫视着全场,内心澎湃。 “咳咳……”明思远清了清嗓子。 第135章 支持 “兄弟们,袍泽们,姐妹们!” “我!明思远,以北漠王嫡孙之名,以北漠王的名义起誓,我将带你们奔向自由,摆脱被奴役的命运。” “自由!” “自由!” “自由!” 人群里爆发出响彻天空的怒吼,那是压抑数十年的怒气。 取而代之的是对自由的憧憬,每个人眼睛里露出坚定的目光。 “现在趁着西撒克逊族主力东渡的时候,他们后方实力相对虚弱的时候,我们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明思远进一步鼓动着。 “然而,昨晚逃跑的一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会组织力量反扑,我们前面的道路是曲折的,艰难的,但是我们没有第二条里可选择。” “所以我们只能咬牙坚持,为了家人,为了同胞,为了你们的自由,我们必须活着,必须击退所有反扑力量。”明思远振臂高呼,竭尽全力煽动着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爬完!大家有没有决心?!”明思远挥动着拳头,冲人群喊道。 “必胜!” “必胜!” “必胜!” …… “唰!” 一道金色剑芒出鞘,直指东方,明思远眸子里隐藏不住自我膨胀后带来野心流露。 “出发!” 获得解救的人们,带着喜悦,浩浩荡荡的朝自由出发了。 明思远满意的看着眼前人声鼎沸,叽叽喳喳一脸轻松相互聊天的人们,有一种特别自豪的成就感,感觉自己是救世主还真不为过。 “咩……咩……” “哈哈,发财了……” 突然传来了一阵牛羊声,夹杂着嚣张的笑声。 明思远抬头一看,为首的居然是一位望归军的人,只见带着一帮放羊出身的炎月同胞赶着安贝部落的羊群,喜气洋洋的朝队伍赶来。 明思远顿时火冒三丈,他三令五申的命令各部不许趁乱洗劫安贝部落的物资财产。 但是之初确实没有人愿意听,明思远不得不杀鸡儆猴,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奴隶,才将洗劫的风气压了下去。 没想到这要出发了,自己带来的望归军中居然有人带头洗劫羊群。 这,成何体统! 明思远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一张脸阴沉成了驴脸,能吃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远处哈哈大笑,悠然不知自己将要大祸临头的望归军士卒。 “你想干什么?” 素颜看着明思远令人害怕的眼神,丝毫不惧,并列站在明思远身边问道。 “我三令五申的要求他们不许洗劫安贝部落的物资,因为他们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虽然他们是炎月的仇敌,但是此时他们也是弱者,这么做不觉得有些过分么?”明思远摇摇头,脑海里浮现出一支前世的军队,在前世独一无二般的存在。 所以在明思远的脑海里有着这样的一只军队,那就是人民的军队,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闻令而动,始终以冲锋陷阵的战斗姿态,承担起最困难、最危险、最艰巨的任务。 “危难时逆行先期抵达、胜利时最后悄然撤离”,全心全意为了老百姓,不仅能打胜仗,还能严于律己,不扰民,无论在哪里都能做到鱼水之欢。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令明思远非常失望,打造那样一支人民军队,在这个世代似乎有些太难了。 “可他们是你的兄弟啊,你不让他们抢劫,那么他们凭什么替你卖命打仗?”素颜从明思远眼神里看到了一股杀气,忍不住的劝阻道。 “不行,我不能在这件事开个口子。”明思远不为所动,明思远有自己的野心,那就是让自己麾下的军队成为炎月帝国乃至这个大陆上最骁勇善战,也最能得到老百姓支持的军队。 “驾!”明思远纵马上前,朝那名倒霉的,还不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望归军士卒小跑过去。 “喂,我和我妈怎么办?”素颜从明思远决绝的眸子里看出来了,明思远心意已决,自己绝对劝不动他了。 “你们的马车给你们备好了,你们自己上去吧,自会有人照顾你们。”明思远头也没回,加快了速度。 “哼,敢给怠慢我,信不信我不当人质了……”素颜嘟囔着嘴,但是身体却很老实的登上了马车,而右贤王王妃早就在车里等待着她。 “怎么,吃了瘪?”右贤王王妃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安抚道,“男人就是这样的,一旦下定决心,你八头牛都拉不回,所以你能做的就是不管他做的对错,你只要爱他,你就全力支持他,而不是指责他!” “他做的不对,我不该指出来么?”素颜兀自不服气,没有否认她喜欢明思远的事实。 “当然不是,但是有些时候,不是你反对他就能改变的,所以那时候他可能孤零零的正与整个世界为敌,那个时候的他看着最为霸气做为耀眼,但是那时候他也是最为孤独的时候,那时候你能给他支持,那就是给他力量!” 右贤王王妃微笑着说道,闭上眼睛似乎想到了自己。 “那父王当年力排众议要迁徙咱们部落,所有人反对,只有妈妈默默支持,算不算?”素颜懵懵懂懂的问道。 “你说呢?”右贤王王妃骄傲的笑了。 “那时候你父王如同斗牛一般,死不退让,部落里大小长老,甚至你爷爷都反对,觉得我们是劳民伤财,沿途险恶,得不偿失。” 右贤王王妃说起往事有些得意,“你父王在人前如同一匹不愿向命运低头的独狼一般,表面凶悍坚强,据理力争,好不腿让,但是回到家,你父王一身疲惫,就是吃饭都打着盹……” “那时候没有人支持他,就连妈妈也怀疑你父王所说会带着大家吃尽苦头,但是妈妈明白,你父王那时候看起来最强悍,但实际上也是最脆弱,最需要人鼓励一下的时候。” 右贤王王妃沉浸在回忆中,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但是你父亲坚持他新发现的草原比我们那时候的好的多,如果迁徙了的话,必将苦尽甘来……” “因为当年就是你父亲参与了追击明小将军父亲,但是那么多参与追击的人里面就只有你父亲坚持认为为了咱们现在所处的这片肥沃的草原值得迁徙。” “就在你父亲面对所有阻力,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妈妈站了出来,无条件的支持了你父亲,给了你父亲坚持下去的动力,所以你父亲就去争取当时你父亲的盟友,比你父王的部落还要大的部落,那就是妈妈的娘家安贝部落。” 说起娘家,右贤王王妃长叹一口气,里面尽是惋惜。 “也就是安贝部落,那时候安贝部落比现在大多了,可惜当时的领主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均分了家产,以至于实力大不如以前了,都变成小势力了……”右贤王王妃说起娘家的衰落,不禁叹了口气。 “然后你姥爷就在这个部落当长老,妈妈可是知道继承了这个部落的领主太过自负,不尊重人,谁说都不听,昨晚一样的一幕迟早会发生,没想到的是我会身临其境的遇到,呵呵……” “扯的有些远了……”右贤王王妃抱歉的笑了一下,“咱言归正传,当年正是因为妈妈支持才又重新激起你父王的斗志,才让你父王坚持了下去,让东迁计划成行,才有了日益强大的右贤王的诞生,让咱们那时候只有几万人的小部落在短短十几年扩张成现在控制近六十万人大部落群。” 右贤王王妃满脸的骄傲,郑重的对素颜说道,“事后你父王说那一晚上他就要放弃了,但是正是妈妈的支持才让你父王再拼了一把,否则的话,我们部落可能还在那贫瘠的西方,苟延残喘……” 看着素颜似懂非懂的模样,右贤王王妃笑道,“就和我知道明小将军要背叛你父亲,但是你从心底喜欢他,所以我就无条件支持你一样……懂了么?” 右贤王王妃瞥了一眼明思远的背影,心中暗道,如果抛开种族的问题,明思远真的就完美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就和几十年前看上那个小部落领主的儿子一样。 “我……我好想懂了……”素颜挠挠头说道,冲着右贤王王妃害羞的笑道,“谢谢母妃的支持,否则我真的很犹豫……” “嗯,只要我姑娘喜欢就行,我姑娘的眼光跟上妈妈了,妈妈也看好这位明小将军,所以为了我姑娘的幸福生活,大不了妈妈再和世界为敌一次!” “那又何妨?” 右贤王王妃目光坚定,浑身散发着一股蔑视天地的霸气,就和明思远刚才眸子里的决绝一模一样。 那瞬间,素颜觉得她的母妃霸气侧漏,碾压一切,让纠结的素颜心定了不少,踏实了许多。 “谢谢妈,妈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素颜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拿起挂在墙壁上的刀就要往外跑。 第136章 局限 “谢谢妈,妈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素颜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拿起挂在墙壁上的刀就要往外跑。 “哎,姑娘你去干啥啊?”右贤王王妃看着本来还气呼呼的素颜一下子又变成急匆匆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 “我去给思远送到刀,我觉得他要杀人了,没刀怎么行呢,你见过谁拿剑当众斩首立威呢?”素颜由于跑的太着急,差点都栽倒在地了。 “这孩子,理解能力也太……” 右贤王王妃哭笑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看着兴高采烈的素颜,右贤王王妃最终还是放下帘子,透过帘子仔细观察着气势汹汹朝羊群跑去的明思远。 “这孩子想要干什么?”右贤王王妃喃喃自语的,明思远的举动让她有些看不透。 正值拉拢人心的时候,明思远似乎要逆势而为,杀鸡儆猴了。 “他就不怕激起兵变了么?”右贤王王妃有些不解的看着明思远究竟想要干什么。 …… 明思远参考炎月府军的编制,给望归军暂时以营为基本作战单位,每营六百人,官校尉,营下有队,每队二百人,设旅帅;队下设百人队,设百夫长。每营下辖三队,每队下辖二个百人队,每百人领五位什长,各领丁二十,最低就是伍长。 目前加上原班人马,明思远手下足足有五营六千人马了。 但是急剧扩张后的后果也很显著,那就是战斗力参差不齐,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纪律又回到原来散漫的初始状态了。 如果遇到西撒克逊族精锐骑兵的话,别看六千人多,但是真当接敌的时候,估计会被对方打的满地找牙。 所以明思远最头疼,也最在意的也就两点, 第一,战斗力! 第二,纪律! 说到纪律。 这不,就有人嘻嘻哈哈贴着脸来找怒火中烧的明思远。 “哈哈,老大,有了这些羊,我们回去找到驻地了也能吃一年了……哈哈……” 那名望归军的士卒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在望归军急剧扩军之后,他一个小兵都做到百夫长了。 “嗯哼,你这是干的不错,想让我表扬你?”明思远迎着那名有些得意忘形的百夫长面,阴阳怪气的冷哼道。 “嘿嘿,哪敢让咱明小将军表扬我,我真的只是为了全军兄弟考虑,所以喊了一众牧羊好手赶着这些羊群跟上大队伍……”那名百夫长显然没有察觉到明思远的情绪不对劲,说的起劲。 “明老大,小嫂子来找你了!”那名百夫长对明思远的心思全然不知,看着在明思远身后追来的素颜调侃道。 明思远扭头一看,果然是素颜赶着马挎着刀追来了。 “明小将军,我给你拿刀来了……”素颜看到明思远回头,当即着挥手刀兴奋的喊道。 “拿刀,拿刀干什么?”那名百夫长不明就里,虽然不知道明思远拿刀要干什么,但是他自己手里不正有一把刀么。 “明老大,你要用刀?嘿嘿,我这里有一把,杀牛宰羊很锋利的,我刚磨过……”那名百夫长兀自解下佩刀,恭恭敬敬的交给了明思远。 明思远一愣,下意识接过那名百夫长的佩刀,明思远打算处理完素颜的事,再收拾这位胆大违纪的百夫长。 “你给我拿刀干什么?”明思远见到素颜劈头问道。 “都是拿刀砍人,哪有拿剑砍人的,我……咦,你手里不是有一把刀么?”素颜赶了上来,要给明思远递上佩刀。 “砍谁?”那名百夫长虽然很疑惑,但是眼下人家小两口在亲亲我我,他咋好意思继续留着,于是干咳一声, “咳……明小将军,拿刀你先拿着,我就先赶着羊群跟上大部队……” 说罢那名百夫长哼着歌曲,扭头就要走,心里乐开了花,虽然最上说不要表扬他,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很渴望给明思远留下好印象。 明思远居然还接过他的刀了,一会就回找他还刀,到时候再和明小将军聊几句,那岂不是更加深印象了,至于明小将军要砍谁似乎不关他的事。 所以,此时百夫长心情大好,不知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 “慢着!” 刚走了几步,这名百夫长就听见明思远口气了饱含着一股怒火,对他命令道。 “老大,你是在说我……我……我怎么了?”这名百夫长满脸笑容回头看着明思远,但是看着明思远冰冷若霜的脸,这名百夫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来人,给我拿下!” 明思远也不顾素颜在旁,拿着那名百夫长的佩刀掂量着,骑在马上睨视着那名百夫长。 那名百夫长这才明白明思远拿刀要砍谁,顿时下的魂飞魄散,呆住了。 突然,拽他下马的明思远近卫的拉扯惊醒了这名百夫长。 “我……我不服……凭啥要砍我?”那名百夫长拼死挣扎着,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思远说翻脸就翻脸了。 “就凭你洗劫的这些羊群!”明思远冷冰冰的回道。 “我三令五申不许趁乱洗劫,不准骚扰民众,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明思远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他却忽略了时代的局限性。 “我还是不服,我又不是给我自己抢的羊,这算哪门子打劫?这是战利品!”那名百夫长兀自不服气,咆哮着。 别说那名百夫长不服气,就连明思远的近卫也面露疑惑,有些不解的看着明思远,虽然他们服从命令死死地摁住了那名百夫长,但是他们的眼神里写着同样的“不服气”三个字。 “没事,有我在,我支持你!”素颜的声音从明思远耳畔想起来了。 明思远扭头,映入眼帘的是素颜傻乎乎的笑脸。 “第一,安贝部落已经遭到了惩罚,我们已经按你们的服务年限给了补偿,这些足够我们在荒野支撑一年,回到炎月故土!”明思远不禁头疼,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这纪律,任重道远! 想改变,还得从教育抓起。 “第二,如今的安贝部落尽是一些老弱妇孺,实力大不如以前,这时候我们洗劫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物资,你们多年被压迫的气是解了,但是不留给他们活路,咱们与他们又有何异?” 明思远知道什么为人民服务,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些道理对他们来说太远,现在肯定听不进去,只能等以后再让他们体会到一支受普通老百姓支持的军队如何所向披靡,百战百胜的。 眼下,只能给他们讲一些浅显的道理,让他们有别于其他军队。 “他们奴役你们这么多年,各种残暴的事情你们都经历过,但是冤有头,债有主,真心可恶的人永远就是那么一小群,而且他们并没有针对所有奴隶……” “可是你们呢,看看你们,昨晚无差别的报复,如同失控的野兽一般,我想问问那些被投入火海的婴儿有什么错,那些七八岁的孩子有什么错?”明思远想到昨晚疯狂的一幕幕,不禁一阵颤抖,是自己打开了恶魔的链子。 “你们比起你们讨伐的奴隶主凶残不止十倍,你们这些人难道只会做一个恶魔么?”明思远有些恨铁不成钢。 “老子决定要改变你们,收回你们的兽性,让你们当回人!”说道气愤的时候,明思远唾沫星子乱溅。 “我们要有别于那些与民为敌如匪般的部队,我的部下要成为敌军谈虎色变的劲旅,要成为百姓爱戴放心的仁义之军。” 显然明思远的话落在了他们的心坎上了,好多人昨夜狂欢之后就开始后悔,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们造成的灾难已经无法挽回。 他们并非铁石心肠,安贝部落的奴隶主也并非各个都残暴无情。 有个明思远近卫羞愧的低下了头,他想到了以前自己媳妇生孩子了,他的奴隶主还专门杀了一只鸡给他们端了大半只,还说他们吃不完。 该卫士想想自己一个人都能吃一只鸡,还有那天过节也不是啥喜庆日子,应该就是他奴隶主专门给他媳妇杀的。 但是昨晚,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主人被别人洗劫杀害,他虽然出口阻止了,但是当时陷入狂热的他,最终还是扭头去了别的地方。 事后他后悔,但是来得及么。 看到自己的讲话起了效果,明思远不禁有些欣慰,打算再追讲几句,他脑海了突然闪过前世刘备的一句名言正好能用上。 于是明思远心里暗道,我就无耻借用了,“咳咳……古人讲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所以我们不能放任这种行为,所以今天必须惩罚你,以儆效尤!” “你可服?”明思远盯着那名百夫长的眸子喝问道。 “我还是不服,我赶这些牛羊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所有兄弟,你凭什么杀我?” 那名百夫长眼神里露出了恐惧,因为他从明思远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他不想死,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在自己人手里,那算哪门子事? 第137章 吓鸡 “我可以死,但是我死这里我不甘心,我不服!”那名百夫长绝望的看着明思远杀气腾腾的眼睛以及明思远手里的那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刀。 看着那名百夫长绝望又不甘心的眼神,明思远身后的素颜将递了明思远的刀收了回去。 眼看着大活人在面前说话呢,这刀一递出去,这活生生的人人头落地,那是不是有些残忍,听说他家人还在眼前的迁徙大军里面,也许这会儿正长着脖子朝这边看呢。 善良的素颜又犹豫了,悄悄的把刀撤回去了。 “你还是不服气,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兄弟们,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将你的兄弟们打上强盗的烙印了!”明思远冷冷的看着还兀自不服气的百夫长,驳斥道。 “不,我们是望归军的兵不是匪!”那名百夫长一听自己的行为从明思远嘴里变成了强盗,怎么肯甘心。 “不是匪?那匪是什么?”明思远冷哼一声,质问道,“匪就是以半路打劫、打家劫舍为目的的武装团伙,现在你这种行为不就坐实了望归军是匪了么?” “我……我……”那名百夫长为之气结,一时间无法反驳,还兀自嘴硬,“那大不了还回去!” “还,肯定要还!”明思远森然一笑,“只是得借你人头一用,以警示望归军恪守军规,以儆效尤,不许肆意妄为!” “我……” “我什么我,人人都抱着你这想法,那岂不是乱了套了?”明思远厉声打断那名百夫长的话。 那名百夫长被明思远一通反驳,无话可说,但是他心里依然憋屈,但是明思远口齿伶俐,他说啥,明思远就反驳啥,还不如不说,于是垂下头保持沉默了。 “没记错的话,你叫崔健林,是炎月东鲁人,在故土还有个妹妹叫崔鑫丽尚存……”明思远突然悠悠的说道,并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记着什么。 “什么,老大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名百夫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明思远,惊呆了,他在这之前只是一位伍长而已,昨晚因为战功卓越,被刚提拔为百夫长,要知道望归军原班人马就要有两百名伍长,所以他一直觉得明思远不知道他的信息。 当明思远准确无误的说出那名新任百夫长的名字,让这名叫崔健林的百夫长心里感动不已,心中突然有一丝后悔,后悔当初不听劝。 这名叫崔健林的百夫长抬起头想看看明思远一眼,却看到的是明思远正在那着羽毛沾着墨汁奋笔疾书。 要知道那个本本是明思远记载望归军牺牲的战士用的,据明思远的说法,那就是自己以后要代替那些回不了家倒在半路上的炎月游子回家看一看,告之他们真相,了却心愿。 “我……我……” 上了那个本子的人都是牺牲了的人,那名叫崔健林的百夫长刷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是明思远的身手他清楚,反抗也是白反抗,万一激怒了明思远,他的家人都会遭殃。 “唉……我丢了望归军的人,要杀要剐轻便,我认了,但是别告诉我家人,就说我所肖旅帅出征牺牲了,另外还是请老大照顾好我的家人!” 这名叫崔健林的百夫长从昨夜匆匆忙忙见了家人一面之后,一直忙到这会儿都没休息,再也没和家人见面,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死因给家人知道,虽然他选择了认命,但也不想背上强盗的称号去死。 “这个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明思远手底下刷刷的写着的,头都没抬回答道,素颜还有那两名新加入望归军的士卒不明就里,不明白明思远在本本上记载什么。 “记住了,我们是来自炎月帝国的文明者,我们不是天生的奴隶,跟不上天生的强盗!”明思远翻身下马,抽出那百夫长的军刀,迈着步子踱到了那名百夫长跟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到下面了,遇到孤魂野鬼也不要恃强凌弱,要记住你是兵不是匪!” “是!”那名百夫长后悔自己没听别人的劝,执迷不悟的要把羊群赶走,他本以为明思远只是阻止个人发泄般的烧杀抢掠,只要以改善整个望归军为目的的话,明思远不会惩罚他,顶多训斥一顿。 但是看到被他自己磨的闪闪发光的军刀,以及杀气腾腾的明思远,他知道了明老大是认真的。 还好,自己把刀磨的够快,砍起来估计不会很痛吧! 这名叫崔健林的百夫长此时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把刀磨快咯。 “思远……”素颜于心不忍,忍不住喊道,想要劝劝明思远,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来递刀子的。 “等我整完军纪,再说咱俩的事,你一个人质拿着刀跑来跑去成何体统,快回去!”明思远冷冷地回应到,连头都没回。 “你……”素颜被呛了一顿,顿时无言以对,便闭口不言。 就连小女友都被明思远两句话打发了,这刚被明思远挑到身边的卫士面面相觑,本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亲自送你上路,你还有啥想说的没?”明思远不带丝毫语气,冷冰冰的说道。 “我……我想找找我的家人,我想再看一眼他们……”被俩卫士死死扣住的崔健林挣扎着回头,看着浩浩荡荡密密麻麻转移的人群,双眼焦急的搜寻着自己的家人。 昨晚他和家人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帮着明思远维持安贝部落的秩序,就连强对流天气来临后,他也是瞥了一眼安全了的家人后,又义无反顾的去帮助他人,并且维持秩序到天亮。 所以,此时崔健林最大的心愿就是再看一眼他的家人。 听到崔健林的请求,素颜不忍心的别过了头,要她支持明思远杀人,她似乎做不到。 “爸爸,我们在这儿呢!” 突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一位骑在母亲头上的半大小子也在左顾右盼侯发现了他父亲,激动的喊道。 他的母亲在拥挤的人群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好举起一直喊着找爸爸的儿子,让他自己找。 也许是父子连心,他们默契的同时在人群中寻找彼此,隔了大老远就发现。 如此温馨的一幕,却被明思远冰冷的话打断了,“好了,家人也看了,心愿了了,你就好好上路吧!” “思远,你太过分了……”不忍看到父子阴阳两隔的素颜气呼呼的丢下一句话,气冲冲的走了。 支持他? 那素颜都觉得自己是凶手了,素颜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明思远冷眼瞥了一眼气呼呼离开的素颜,对着崔健林冷冷地说,“让还是你儿子别看道你死的一幕吧!” “快下去,你长大了,妈妈快要举不动你了,记住,你是家里的男子汉,替爸爸照顾好妈妈和姐姐!”崔健林说着说着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就算摁着崔健林的卫士的眼圈也红彤彤的。 但是明思远还真是铁石心肠,居然没有一丝丝的感动。 明思远不耐烦的拿着刀背拍拍崔健林,催促道,“好啦,我会给你孩子解释我派你去支援肖詹部牺牲了,你是英雄的!” “谢谢老大!”看着孩子高兴的消失在人群之中,知道自己死期到了的崔健林整理整理自己的衣物,小声的说道。 “你们让开,我自己来!”明思远让两名卫士离开,高高举起寒光闪闪的军刀! 素颜正好回头看明思远,看到这一幕,素颜不忍心的别过头。 崔健林双目紧闭,双手攥的紧紧的,脑门冒出冷汗等着明思远劈下来。 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结了,除了崔健林因为恐惧导致的喘气声之外,就只有周围的绵羊偶尔叫两声,仿佛在嘲笑着崔健林。 “记住,刀砍断脖子后,就会觉得脖子一凉!”明思远说罢毫不犹豫的冲着崔健林劈去。 有着基本功的明思远,用起刀来也呼呼带风,伴随着一阵发凉,刀起刀落,一片头发飘在空中。 崔健林不知道是自己脑门发凉,还是自己的脖子发凉,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他的裤裆了不受控制的流出一股热流,还伴随着一股恶臭味。 崔健林瘫坐在地,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十几步之外的素颜回头看到本来跪着的崔健林不见了,应该倒在草坪里了,而明思远身边的几个侍卫包括明思远本人都躲得远远的,好像现场很惨烈一般。 突然间素颜觉得明思远有些不可理喻,大不了把牛羊还回去,至于为了屁大的事至于杀人么? 虽然刚才明思远的动作潇洒利落,但此时在素颜眼里不是帅气,而是暴虐! “我一定要纠正掉他这个臭毛病!”素颜暗自下定了决心。 就在素颜胡思乱想的时候,明思远捏着鼻子走向了崔健林倒地的地方,用脚踢着崔健林的“尸体”。 “哇,你也太过分了,居然连尸体都不放过,我看错你了……”素颜整个人都被明思远的动作惊呆了,愤怒的素颜脸颊憋的老红,快要当场爆炸了,她已经完全忘记她刚开始跟过来就是为了无条件支持明思远而来的了。 “别特么装了,赶紧起来换衣服去,臭死了!”明思远捂着鼻子没有大喊大叫已经很给大小便失禁的崔健林面子了。 “什么,我还活着?”瘫坐在地的崔健林被虚无缥缈的声音惊扰了之后,感觉到有人再提他,恍惚中发现自己似乎还能动,还能闻见周围弥漫着一股屎臭味。 “赶紧起来,别丢人了……” 这一回声音听的更清楚了,似乎是砍他头的明老大的声音,难道? 崔健林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第一眼的是密密麻麻的草丛。 “快起来,麻溜点换了衣服把羊群赶回去,少给我装……”崔健林又挨了一脚,这才确认自己还活着。 “哈哈,我还活着……怎么裤裆里……呕……”崔健林欣喜之余,很快被自己弄的湿漉漉而且发出屎臭味的裤裆恶心到了。 “他还活着……”素颜听见崔健林的声音,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毫不加掩饰的欣慰。 谁说一定要杀鸡儆猴呢,吓鸡儆猴也可以…… 第138章 危机 看着劫后余生高兴的崔健林,明思远脸色一拉,一本正经呵斥道,“上了我这小本本的,都是牺牲了的同袍,所以你现在是个死人,希望你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是……是!”崔健林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的腿脚此时还有些发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能挣扎的站起来就已经不错了。 明思远为了保持威严,强忍着刺鼻的臭味,一脸寒霜的站在那里,心里暗骂崔健林太不禁吓了,居然大小便失禁了。 明思远的卫士则没那么多顾及,早就捂着口鼻躲得远远的,眉角显示着一丝笑意。 素颜看着颤颤巍巍从草丛里探出脑袋的崔健林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唯有啥都不知道的羊群在旁边啃着草。 原来明思远一刀下去,准确无误的将崔健林脑袋上的头发削掉,明思远那一刀就如同剃头一般,将崔健林头顶一大片头发削掉,露出闪闪发亮的脑袋顶。 崔健林还在蒙圈中,恍恍惚惚的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周围,不知所措。 “哈哈哈……厉害,厉害!”素颜看着铮亮无比的半个光头,被惹的哈哈大笑,随即情不自禁的称赞道。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要知道人的脑袋不是平的,这一刀下去,丝毫不伤,如果只是快准狠的问题,那名头皮只会秃一点。 明思远显然砍下去的时候刀锋在明思远的控制下,如同剃头刀一般,贴着崔健林的头皮滑下去,削去了一大片头发,露出锃亮的头皮。 素颜本来就使刀,自然瞧得出其中的厉害。 崔健林狼狈的打算要骑马去换衣服了,顾不上头顶漏风,也顾不上沿途路过那么多的人,比起丢掉性命,面子更重要,但是比起陪伴儿女成长,那比世间万物都重要,还好明思远给了他陪孩子的机会。 “喂,等等!”明思远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突然喊住了不顾屁股黏糊糊就骑在马上到崔健林。 “戴上这个!”没等崔健林说话,明思远背着的一顶帽子迎面扑来,“你理成光头挺好看的,也预示着重头再来!” “谢谢老大……”崔健林无语凝噎,被明思远这一巴掌加一甜枣忽悠的感动不已,面露感激之情带着帽子朝他儿子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众人闻到崔健林身上刺鼻的味道,纷纷躲避,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你们几个,别只顾着看热闹了,下回谁敢再犯,定斩不饶!”明思远冷眼瞥了跟着自己的侍卫,冷冷的的威胁道。 “不敢,不敢……”那几名侍卫在明思远凌厉眼神的注视下,擦着冷汗不敢直视。 “嗯…呢…这还差不多……刚才的事可以传出去,但是呢,得保护人家的隐私……”明思远看到他的卫士对他畏惧的眼神,满意的点点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费脑的话。 “隐私是什么?”明思远的卫士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奇怪的词。 “呃……比如人名字啊之类的。”明思远看着茫然的卫士赶紧解释道,万一他们理解错了,传播开来给崔健林造成不可磨灭心灵伤害就不好了。 果然,不久整个东迁人流中广为流传着一件事,那就是有人偷了安贝部落的一只羊,被明思远抓住差点砍了头,结果被吓的尿裤子了,听说那人是个光头。 于是迁徙队伍中的秃子受到崔健林的牵连,各个都成了怀疑的对象,而崔健林则天天戴着帽子,倒也没人怀疑他。 明思远之所以没有杀崔健林是因为他现在的确缺人手,本来一千二百人的队伍突然扩大了五倍,对从来没带过这么多的兵明思远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通讯是首要问题,如何保证各营之间的联系,这才是当务之急,这个问题急需明思远思考解决。 还好明思远约定各部在倒数第四个部落见面,到时候就可以好好整顿一下望归军了。 明思远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望归军新的大框架了,对于每个营校尉的人选,明思远心中也有大概的人选了。 蔺峰,担任第一营校尉,主要以炎月人为主,所部负责攻坚; 桀骜不驯的壮虎和机灵话多的张敏互为搭档,至于谁为正职,还待日后观察再决定,主要兵员是炎月和其他部落混合组成,负责长途奔袭还有侦查; 还有一身正气的阿剌伐特部也扩充至一个营,所部负责攻坚和长途奔袭; 贝克翰穆部扩充至一个营,所部负责攻坚。 巴乔部扩充至一个营,所部负责攻坚。 年龄大一点,以及体弱者则留给司白轩,主要负责后勤保障。 还有各部副职日后再从佼佼者中间挑选。 但是现在最缺的就是类似于崔健林这样的低层士卒,军中基本的一些战术动作,组队常识都需要他们低层士卒给这些新填充进来新人普及传授。 这是明思远放崔健林一马的主要原因。 这支可以说是新组建的军队,其成员不久前还是奴隶,大部分人是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站定不动射出去箭横飞,十支箭能上靶子三支都不错了,更不用说骑射了。 所以现在说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为过,战斗力堪忧。 指望他们对抗可能反扑的力量,明思远并不看好。 所以明思远要求迁徙队伍至少每天行军二十公里以上,这样能保证半个月内抵达那道守着峡谷的关卡。 这期间阻击追兵的任务就交给这一支补充新鲜血液的望归军身上,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许沿途回去,还能再增加一些有生力量的加入。 明思远没指望这支新生的部队能打赢,只要能拖住敌人就行! 进入峡谷之后,除了那道白捡的关卡之外,百十人就能死守一道山口,到时候就可层层交替后撤。 所以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返回的这段距离,即便望归军抵挡不住也得挡,这是死命令! 明思远看着浩浩荡荡行军队伍一阵头痛,这简直是蜗速前进,差不多只有来的时候的三分之一。 明思远只好派出斥候在周边警戒,防止遇到突如其来的袭击可就不好办了。 这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应该是最难熬的半个月。 这期间,明思远的望归军发挥不了机动的优势,被迁徙的队伍所羁绊,必须紧跟着守护者他们的家人。 …… 就在明思远为了如何保障归途的安全发愁的时候,炎月帝国京城,北漠王明镇虎由于太激动导致血压飙升,居然乐极生悲卧病在床了。 原来就在明思远遇到极端天气的前四天,那石桥守军中五名屠杀的幸存者中的三人终于抵达漠北边关,向守军报告了这一重要的情报。 当时他们抵达的是右漠北卫的地盘,右漠北卫大将军崔元霸得知如此重要情报后,亲自询问详细情况后,并派出斥候核实。 根据归营的斥候所言,在通往石桥的道路上发现了不知是东撒克逊族还是西撒克逊族的先头部队,显然是冲着左右漠北卫来的,防止他们出兵支援。 结合侦查结果,崔元霸认为那三名野人一般的逃兵所说句句属实,由于事关北漠王明镇虎之孙,所以崔元霸不敢怠慢,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立马派的是自己亲信八百里加急,持自己将印直接面呈皇上卫彻,幸存着的三人也被连夜送往夏京。 明思远还活着?而且投敌带着西撒克逊族奔袭石桥? 坠河处为帝国西南角雾蒙山脉丛林深处,被发现的地方为帝国西北方向的漠北石桥处,横跨将近八千里路。 怎么可能? 这不仅是炎月帝国皇帝卫彻的第一反应,也是得知这一消息后所有人的反应。 但是不巧的第二天兵部又接连收到两道来自西北道大都督王卫疆的八百里加急。 第一件急件是在西北道喀喇群山之中发现了大军驻扎行军的踪迹,看规模可能超过二十万大军的规模。 第二件快件和左漠北卫大将军崔元霸所说事情一模一样,就是发现一名幸存石桥的守军,逃过屠杀,抱着报信的念头穿过重重包围抵达关卡,抵达时已经奄奄一息。 那名遍体鳞伤的幸存者在告之详细军情后便体力不支昏迷过去,再也没能醒来。 将这两天的急件汇总之后,炎月朝廷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西撒克逊族已经东渡,怒河之上的三座孤立无援的渡桥肯定已经失守,西撒克逊族的援兵现在恐怕源源不断的踏上了怒河以东的地区。 而相当一部分西撒克逊族主力集结于炎月帝国漠北地区还有西北地区,据估算至少有十五万,再加上一直再次地区的东撒克逊族部队,至少有二十万大军,将炎月帝国与漠北的其他各部落的联系切断。 至于那名疑似镇北侯明思远的少年将军,还待那几名幸存者到了京城细问之后才能知晓。 为此炎月大帝卫彻特令负责暗影卫的齐鲁亲王卫广炎务必调查清楚石桥等三座桥是否已经失守?西撒克逊族主力在哪?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必须核实那名疑似是明思远的少年身份。 如果情况属实,那对北漠王来说情况相当不妙。 世代忠良,却出了一位投敌的孙子,那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北漠王明镇虎本来对此一无所知,这么多天一直忙于走亲访友,千里迢迢,来一趟太不容易了,也许这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炎月大帝卫彻还专门下令知晓此事的人不要将发现疑似明思远的事告诉北漠王明镇虎,以免自己老友太激动出了事。 但是有时候就这么寸,齐鲁亲王是知情者之一,所以明思远的姑姑明晓蓉也就知晓此事。 然后在陪北漠王明镇虎的时候,明晓蓉不小心说漏了嘴,让炎月大帝卫彻一语成谶。 但是关于明思远投敌之事,人们闭口不谈,尤其北漠王身边的人谁也不敢谈论,生怕以及受了刺激的老爷子承受不住大喜大悲的消息。 第139章 阴谋 北漠王明镇虎不知道疑似明思远加入西撒克逊族部队的消息,但是安宁公明靖宴可是一清二楚。 安宁公明靖宴现在是又喜又惊,喜的是明思远还活着,惊的是明思远居然投降炎月帝国的宿敌了。 这怎能不惊,如果坐实了,那岂不是丢了明氏一族满门忠烈两百年的引以为傲忠臣二字! “我不信!我不信!”明靖宴在住所来回踱步,脚底下是数只摔碎了的茶杯。 明靖宴从兵部还有皇宫内传出来的消息可以确定那几个幸存者嘴里的少年就是明思远,因为他有一个特点,就是大脑袋。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可以确定,那就是大脑袋少年旁边还有一位年龄相仿的少年,鹰钩鼻特别明显,那不正是蔺鹰隼之子蔺峰么! “再探……”明靖宴对随从吼道,他心里门清,但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门外候着的随从战战兢兢,就怕明靖宴把怒火发泄的他的头上。 随从们不知道明靖宴为何突然由冷冰冰的面庞变得如此冲动野蛮,要知道北漠王明镇虎在的时候,明靖宴虽然整天拉着一张脸,但是好歹有所收敛,不会如此暴躁。 这几天炎月大帝卫彻把北漠王接到皇宫由太医照顾,所以驿馆上下都由明靖宴说了算。 随从们无比不盼着北漠王明镇虎回来。 但是雪上加霜的是,他们没有等来北漠王明镇虎,反而等来了一条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的一条消息。 那就是世代忠良,为炎月帝国守国门两百余年的北漠王满门忠良,结果出了一位叛国者,那就是这一代北漠王明镇虎嫡孙,已经被刺杀的北漠王世子明靖清之子,不久前刚册封为镇北侯的明思远。 就是这位满门忠良的后人,在雾蒙山脉自导自演消失,然后叛逃到西撒克逊族,亲自带领着西撒克逊族百万大军东渡。 其中东渡的第一战就是夺取怒河之上的三座桥,而为首的正是这位镇北侯明思远,并且屠杀了所有守军,只为主子表忠心。 流言蜚语说道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有人身临其境一般,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资,一传十,十传百,在京都迅速蔓延着。 流言蜚语还说,明思远带着西撒克逊族的炎月籍奴隶军团,冒充援军进入到关卡内,没费吹灰之力就将三座大桥占领。 守军将领李天辰发现上当之后,拼死反抗,但是寡不敌众,受伤被俘,被明思远亲手凌迟处死,其余降者有的被明思远下令绑起来投入怒河活活淹死,有的被明思远装到麻袋里点火活活烧死,还有的被明思远放恶犬活活咬死…… 总之,这位忠良的后代投敌变节之后,变得暴虐不堪,惨不忍睹! 另外还有消息,明思远这么卖力的表忠心,被西撒克逊族大酋长所看好,破例提拔年仅十四岁的明思远为西撒克逊族炎月籍奴隶军团的千夫长。 明思远靠着同胞的尸身血海铺成了他平步青云的上升通道。 至于明思远投敌的原因,也说的神秘叨叨的,各种猜测版本比比皆是,比如明思远继承北漠王王位无望,恼怒之下叛国投敌; 还有的说,明思远父亲明靖清遇刺死的蹊跷,谋后主使其实就是当今圣上,明思远偶尔得知这一消息,愤怒之下投敌叛国。 甚至还有说法是,明思远找他姥爷,也就是当今圣上卫彻要爵位,由于明思远一没功名,二没成就,炎月大帝自然不允,所以恼羞成怒之下明思远选择了出逃。 更有甚者,说血夜是西撒克逊族的阴谋,他们选中了明思远,控制了明思远的大脑,让明思远给他们买卖。 种种传言流传于民间的酒肆,饭馆,等街头小巷,一时间成了夏京的热点话题。 关于北漠王来京,据说是给这位不孝孙来求情的,巴拉巴拉,人云亦云。 …… 在京城的一家酒肆,一位商人模样的人坐在二楼窗边独饮独酌,时不时吃一粒花生米,满脸彤彤,略显醉意。 他脸上挂着一丝疲惫,整个人略显消瘦,但是精气神倍爽,时不时的竖起耳朵听着酒馆里的人议论纷纷,十桌里面有八桌在讨论那名传奇少年。 “十四岁横跨八千里,当上千夫长,屠杀同胞,指不定以后挥师南下犯我边境……还真是白眼狼,白眼狼呐,异类啊!”这么风尘仆仆的商人微微一笑,醉眼乜斜自言自语道。 “嘿嘿,比起他爹青于蓝而胜于蓝啊,只可惜老子一生报国,儿子出道就叛国……”那名商人感概到,声音略大,传遍酒肆,但是人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语气是惋惜,脸上却挂着幸灾乐祸。 “就是,就是……想想镇北侯明靖清,当年何等威风,率八百铁骑纵横怒河以西,三王之乱中奇袭敌后打的三王乱了阵脚,立下赫赫之功……” “唉,可惜生了一个叛国的小畜牲!” “还不如当时被刺客一起杀了……” “听说当今皇上还以为他死在岭南道的雾蒙山脉了,还特意封他继承他爹的镇北称号,为子爵,五品衔呢……” “真是白眼狼!” 一旁正在讨论明思远的人听闻这名孤独的商人之言后,就好像火上浇油一般,跟着感慨道,好像加时赛一般,对明思远的口诛笔伐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那名商人扭头看向窗外,大马路上的人看到的是一位笑脸如花的男子,他似乎心情大好,喝的微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唉,吃完这一盏,又得动身咯,这岭南道的路途可不近……” 这名商人醉眼汹汹的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不动声色的摇摇晃晃的离开了,他今天心情格外高兴,似乎对这家酒肆颇为满意,临走时居然丢下一块大大的银子都不用找钱了。 “袁雪,袁雪,闻其名,是美女,实属野狼矣……”那名风尘仆仆的商人打了一个酒嗝,自言自语道,“待老子来会会你这匹狼……” “正天教……袁雪……正天教……袁雪……”那名商人嘴里念叨着,步履稍稍蹒跚,踉踉跄跄的回到住处去了。 炎月帝国的中心,夏京此时熙熙攘攘,一片祥和。 “嘿嘿……以后这里就是老子的了……”那名醉醺醺的商人站在路口环顾四周,嘴里胡言乱语着。 “哈哈……” …… 皇宫大内,炎月大帝卫彻的御书房内。 一脸寒霜的炎月大帝卫彻看着战战兢兢跪倒在地的齐鲁亲王卫广炎,暴喝道,“你还有什么说的?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看你怎么收场!” “父皇,此间消息走漏,是有人估计散布谣言,撑着北漠王在京,想最大限度的搅乱咱们京城的安定,想让君臣互猜,朝廷不安……” 齐鲁亲王卫广炎满头大汗,赶紧给炎月大帝卫彻解释道,“根据暗影卫的说法,在流言传播之初,巡城将士曾发现有人聚集,随前往驱逐,听人说是在讲故事,将的就是思远的事,但是没有引起守军将领的重视,毕竟很多人在这之前还不知道明思远是谁呢!” “最为蹊跷的是,那时候是六天前……而我们接到左漠北卫大将军崔元霸的八百里加急是五天前……这前后差一天,而且父皇亲自下令禁止扩散关于思远的消息,但是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思远叛国的事,这说明有人在故意泄露消息。”齐鲁亲王卫广炎分析道。 “嗯……那你怎么看呢?”炎月大帝卫彻沉吟片刻,问道,“是什么人在散布这些消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是谁在散布这些消息,儿臣正在全力追查……”齐鲁亲王面带犹豫,迟疑片刻后说道,“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搞乱我们朝廷的安定,搅乱我们的节奏,让我们分神无法顾及到漠北此时正发生的巨变。” “嗯,漠北此时至少有五十万西撒克逊族大军了,我方斥候居然穿不过喀喇群山,这回西撒克逊族势在必得啊,一开始就截断我们和盎格鲁族的联系,是很不寻常……比起这间事,思远就算真叛国了,他一区区千夫长可影响不了什么。”说起如今漠北局势,炎月大帝卫彻很是头疼。 “思远叛国这事,危害不大,就是有损我朕那老哥哥的名誉,就怕性子刚烈的他受不了这个消息……”炎月大帝卫彻叹了口气,自古至今,叛国者多了去了,一名十四岁的少年掀不起大风大浪。 “如今边疆准备的怎么样了?”炎月大帝卫彻的注意力果然被漠北局势所吸引。 “父王你是知道的这几日朝中主战派,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齐鲁亲王卫广炎长舒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身板稍稍挺了起来。 齐鲁亲王卫广炎没有告诉炎月大帝卫彻的是,此时民间流传明思远的叛逃的原因里面有一条让齐鲁亲王睡不着觉的理由,那就是明思远因为父亲明靖清遇刺案凶手另有其人,但是追究无果,所以选择叛国。 按这个思路,和明思远遇刺还有北漠王的小南堡遭遇刺客之事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那就是促使朝廷重新调查北漠王世子明靖清的遇刺案。 这是齐鲁亲王卫广炎不愿看到的结果,也是他不想让炎月大帝卫彻深究的原因。 齐鲁亲王卫广炎甚至觉得这流言蜚语是冲他来的,让他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说啊,怎么不说了?”炎月大帝卫彻打断了走神了的齐鲁亲王卫广炎。 “啊……啊哦……主战派,包括北漠王在内,主张朝廷立马集结部队,兵分三路,由西北道,漠北行省东西两路北上,阻止西撒克逊族违背协议,如有可能,将西撒克逊族主力围歼,再打出数十年和平!” 齐鲁亲王卫广炎被惊醒,赶紧说着这几天朝廷吵的热火朝天的大事。 请假 因为考试原因,请假一个月,虽然看我书的朋友可能不多,但是我希望你们还能保持收藏我,七月我准时归来。 另外看我书的朋友留个言呗~~让我看看多不多,嘿嘿…… 《大柱国》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柱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我还在~~~别掉粉啊 七月准时回来,亲们相信我! 《大柱国》我还在~~~别掉粉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柱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等我啊,说好的七月,不见不散~~ 我一直都在~~ 《大柱国》等我啊,说好的七月,不见不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柱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明天,我回来了 本想日更两章来密补断更的这一个月,但是到今天才发现明天就是七一了……存稿为零,两更有些难……不,是太难了,那感觉就像由奢入俭一般~~~ 某人要求的感言嘛,好办,……此处省去回归感言三万字…… 《大柱国》明天,我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柱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140章 骨肉(我回来了~~) “嗯……接着说。”炎月大帝卫彻忧心忡忡,坐在龙椅上想着问题。 “主战派要求三路大军集结起来百万大军,呈西轻东重布置……” “西线多山地,大军团骑兵展不开,但是有利于防守,所以以步军防守为主,辅助以少量的轻骑兵,据估算在现有的左右西北卫的基础上,调及毗邻的岭南道的岭南卫一部,共计十二万人足矣。” 说起这些事,齐鲁亲王卫广炎说的头头是道。 “重点在东路两线,各自以左右漠北卫为基础,两路军各扩充至三十五万左右的大兵团,以骑兵为主,从朝中选两名德高望重的将军指挥……” “主要作战目的是击溃横卧在我们和盎格鲁族之间的东西撒克逊族联军,然后北上支援盎格鲁族和亚伯拉垮族,将东渡的西撒克逊族主力合围于盎格鲁族伏击大草原,力争全歼!” …… 一阵沉默。 “就这,完了?”炎月大帝卫彻虎目一睁,眸子里闪烁着智慧。 “那说说主和派,他们是什么主张。”炎月大帝卫彻消化一番后继续说道。 “主和派主要以大学士等一帮文官为主,还有部分武将。”齐鲁亲王卫广炎抬头瞥了一眼炎月大帝卫彻,想从炎月大帝卫彻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但是他看到的却是一位老人波澜不惊的面庞,深邃的双眼充满了智慧,尽管已经六十多岁了的人了,尽管明明越来越和善了,但是这位老人的一举一动却越发让人看不清了。 “说啊,主战派和主和派的主要人员的名字不用提,朕闭着眼都能猜出是谁,就说说主和派怎么个和法?” “是,父皇!”齐鲁亲王卫广炎低头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前为止,他父皇还没有让燕赵亲王卫广泽插手军方的事,这是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主和派分两派,一派认为我们还没有从三王之乱中恢复元气,所以眼下情况紧急,但是国中财力不足以支持打一场全面战争,所以他们主张放弃漠北各部落,任由他们斗的死去活来,我们只需做好防守,积蓄力量,在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再趁机北上……” “哼……这算主和?他们想过没有,万一西撒克逊族如同这次东渡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整个漠北,我们给当如何?”炎月大帝卫彻对这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以这次西撒克逊族如此庞大规模的东征,恐怕猝不及防的盎格鲁族还有亚伯拉垮族难以抵挡。 炎月大帝卫彻自顾自的摇摇头,对漠北的形式并不看好。 “还有一派呢?”炎月大帝卫彻自言自语道,那声音淡如水,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齐鲁亲王卫广炎看不出炎月大帝的心思,只好细说各方的态度。 “还有一派,以燕赵亲王为主,他们主张与西撒克逊族主动联系,表明态度,他们必须保证我们在漠北的利益基础上,我们不干涉他,因为我们现在无力干涉,我们需要休养生息。” 齐鲁亲王卫广炎选择性的说道。 “嗯……都说的有道理嘛……”炎月大帝卫彻扫了一眼齐鲁亲王卫广炎漫不经心的说道。 炎月大帝卫彻随手拿起放在身边的烧鸡,想撕下一条鸡大腿,但是没撕利索,手掌被鸡骨头扎了一下,炎月大帝卫彻吃痛手松开了,失声道:“哎哟!” “父皇,小心!”齐鲁亲王卫广炎反应很快,迅速扑上前来,接住就要掉落下来的烧鸡,表情比被扎了的炎月大帝卫彻还要痛苦,仿佛被扎的人就是他,同时还大声喊,“太医,快喊太医!” “不就被扎了一下,至于么……别折腾了……”炎月大帝卫彻嗦了一下手指头淡然的说道。 突然,炎月大帝卫彻怔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齐鲁亲王卫广炎双手捧着的烧鸡,长叹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折腾……都使劲折腾吧……再怎么折腾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只见齐鲁亲王卫广炎双手捧着的烧鸡的鸡腿和鸡身只见还连着一片肉,在空中来回晃动着。 齐鲁亲王卫广炎听到炎月大帝卫彻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愣住,不知道从何接起,也不知道炎月大帝卫彻此番说辞是否暗示着什么,于是齐鲁亲王卫广炎保持沉默,顾左而言他,“父皇,您的手?” 正在这时候,大殿外面传来一阵“噔噔噔”的声音,原来是太医匆匆忙忙的往里跑来了。 “皇上……皇上,您的手?”太医气喘吁吁的跑来,打断了大殿内父子俩之间尴尬的沉默。 “退下吧,朕的手无碍,朕又不是泥捏的,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回去吧!”此时的炎月大帝卫彻心平气和,还沉浸在自己的一片联想当中,对着正要下跪请安的太医连连挥手,“别麻烦了,走吧!走吧!” “是!”太医自然不敢有怨言,匆匆忙忙行完礼,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慢着……”炎月大帝卫彻突然想到什么,喝志了要退出去的太医,“听说朕那老哥哥北漠王病了,你把宫里去年盎格鲁族送来的雪莲挑一朵好的送过去,让他养好身子,人各有命,别想那么多……” “是,陛下!”太医领旨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大殿内又只剩炎月大帝卫彻和齐鲁亲王卫广炎父子俩了。 炎月大帝卫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倒在地还捧着烧鸡一动不动的次子齐鲁亲王卫广炎,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只是寂落的转过身,颤颤悠悠的朝龙椅走去,嘴里喃喃自语,念叨着,“打断骨头连着筋,打断骨头连着筋……还能咋办呢?” 打断骨头连着筋,让炎月大帝卫彻联想到的不止是齐鲁亲王卫广炎和燕赵亲王卫广泽这俩期望最高的儿子,还有刚刚谈论叛国,留着他一半血统的亲外孙子明思远。 难道自己不该给自己的老哥哥北漠王明镇虎一个承诺么,炎月大帝有些踌躇,如果传言和情报属实,明思远确确实实叛了国,仅仅因为是自己外孙就罔顾军法,网开一面,免他死罪? “父皇,请慢用……”齐鲁亲王卫广炎将捧着的烧鸡往高举了举,打断了炎月大帝卫彻的多愁善感。 “朕不想吃了,赐给你和燕赵亲王共同食用吧……”炎月大帝卫彻冷不丁的说道,并挥挥手,示意齐鲁亲王退下去。 “是,父皇!”齐鲁亲王岂敢不遵,他知道此时他的这位老父亲的纠结,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和他那位亲哥哥都是炎月大帝卫彻的儿子。 “打断骨头连着筋”也许就是指他们兄弟俩吧,上一次哥俩分着吃东西应该是十四年前明思远那小子的满月宴上吧。 那时候齐鲁亲王还是废太子的哥哥卫广泽手下的得力助手,闯了祸总有太子哥哥护着他,如今他与已是废太子的哥哥卫广泽都贵为亲王,平起平坐了。 齐鲁亲王卫广炎的思绪回到了十四年前的那场满月宴,也就是那天晚上,他的妹夫,北漠王世子明靖清遇刺,自己亲妹妹嘉琳公主也遇刺了,只留下自己这个苦命的外甥明思远。 虽然不知道他如何流落到漠北之地,又如何加入了西撒克逊族,但是可惜的是他选择了叛国! “唉……”追忆往事惹出一大堆回忆,齐鲁亲王卫广炎脸上表情多变,但还是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势退出大殿,寻思着怎么和他那位现在反目成仇的废太子哥哥见面分食这只烧鸡。 “慢着……你给边关传令……” 突然,炎月大帝卫彻喊住了退到门口的齐鲁亲王卫广炎,犹豫片刻这才下定决心继续说道,“传朕口谕,倘若镇北子爵明思远出现在边关,不要手软,务必活捉,送回夏京,朕要亲自问他一问,为何要叛国!” “是,父皇……可是万一他要拼死反抗,边关将士该怎么做,还望父皇示下。”齐鲁亲王卫广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唉……别忘了他母亲可是你亲妹妹,朕的爱女……这骨头还连着筋啊……”炎月大帝卫彻长叹一口气,似乎想到他曾经疼爱的那个女儿,神情寂落,不再言语,扭头看向大殿后面的柱子。 那些粗壮的柱子,还有大殿后面的汉白玉围栏,甚至就连炎月大帝卫彻的龙椅后面都是曾是幼年的卫广炎还有嘉琳公主他们追着捉迷藏,躲猫猫的地方。 至于早早就立为太子,并按后继之君培养的卫广泽就没有这份殊荣了,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北漠王世子明靖清的陪伴下开始了枯燥的学习。 “儿臣明白了……” 齐鲁亲王卫广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便悄悄的退出了大殿,临走时还贴心的轻轻带上了门。 “唉……什么无情帝王家,在朕眼里都是朕的骨肉……” 空荡荡的大殿里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第141章 乌合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一支规模庞大,蜿蜒十多公里的队伍在天际间缓慢的蠕动着,如同一条缓慢蠕动的蚯蚓一般。 这支规模不小的队伍足足有四五万人,领头的一队衣着粗布,但是表情神采奕奕,他们是安贝部落的老牧民,他们正一边聊天,一边根据最前面的斥候留下的记号,寻找着适合大队伍走的路,慢悠悠的往前走。 队伍最中间则是一群拖家带口的老弱病残,还有妇孺儿童,他们有的人拉着马车,有的人赶着牛车,不急不躁,一步一徐的走在队伍中间。 队伍最末则是两千多全副武装的骑兵,但是与其他部队想比,这支武装的武器装备形色各异,有的拿的是制式的刀枪;有的则拿着鱼叉,甚至有些人拿着磨尖了头的木棍…… 总之各种武器装备都有,杂乱无章,简直就是一个武器大杂烩。 但是有一点比较统一,那就是所有人都背着的弓箭,或者弩箭,这点上好像很统一。 在这三块行军状态迥异的队伍里,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喜庆,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透露着希望的光芒,每个人眼里都是向往着自由,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但是在队伍中间,一个少年却满脸愁容,回头看着缓慢蠕动的队伍,表情焦急不安,沿着队伍来来回回的从头跑到尾,又从尾跑到头。 “真没想到,本来说好的五千多户,也就两万左右的人马,没想到现在扩了一倍多了……”这位少年甚是烦躁,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看着臃肿的队伍,他心中纠结万分,对着侧后一直紧紧跟着他的一位美丽姑娘说道。 就在这位少年让这些本来是计划内的奴籍人马准备迁徙的时候,本来不准备迁徙族的奴隶们看到这位神秘少年居然远神一般的预测出强对流天气的发生,所以又有很多人决定拖家带口的跟着这位少年离开安倍部落。 “这个安贝部落得多么的不得人心,居然没有一个奴隶愿意为他们留下!”这名少年纳闷极了,他想不通这安贝部落究竟怎么做的,居然如此不得人心。 “这……我也看不惯他们对奴隶的态度,反正我觉得有今天这么多人急着离开安贝部落这事,并不奇怪!” 这位少年后面则时不时跟着一位与他年龄相似的少女回答道,似乎又是在宽慰着少年。 不用说,这位少年就是这支缓慢蠕动的队伍里公认的“天选之子”——明思远。 而这位少女则是明思远手中的一个“人质之一”——右贤王最宠幸的小女儿,素颜。 这已经是明思远不知道第几回催促缓慢蠕动的队伍加快步伐。 但是任凭明思远怎么催促,任凭与负责开路的队伍拉多远的距离,他们中间的这些老弱妇孺一概无视,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行。 明思远嗓子都喊哑了,但是无济于事,用素颜的话来说,他们认为有“天选之子”明思远的护佑, 安贝部落早就吓破胆了,再加上怡色咧他们都落荒而逃,加上那场强对流天气,应该不会有追兵的。 抱着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这帮老弱妇孺,还有明思远刚扩编的望归军里面也充斥着如此乐观的传闻。 为了保证迁徙队伍的安全,明思远又临时招募了一些由新加入的各部落五十五岁以下的人临时武装起来,护卫着这支迁徙的大部队。 “不见棺材不落泪!”明思远着急的焦头烂额,但是此时人手匮乏的明思远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暗骂一声不知好歹,不分轻重老弱妇孺。 至于明思远带来的望归军原班人马只有廖廖百人左右,就算累死他们也改变不了这支临时招来的队伍散漫的状态。 明思远骑着战马在这支迁徙的队伍之间来回跑,反复叮嘱着被那些临时提拔上来的人都觉得不耐烦的命令。 这队伍的两翼,则是各一千多人的武装队伍,说是武装队伍,到还不如说是被武装起来的普通牧民,至于战斗力,和刚才负责押尾的那两千多骑兵都是半斤八两。 其中一支队伍的千夫长则是刚刚收伏的壮虎。 本来明思远还准备要再调教调教两天壮虎,再让他去上任,但是眼下用人之际,明思远急缺独当一面的人才,只好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让壮虎暂居右侧侧翼的的千夫长。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发现追兵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断追击,给大部队争取脱离的时间。 壮虎一脸的兴奋,骑在马上面耀武扬威的,他庆幸自己跟对了人,昨天他手下还只有自己的一众部落子弟,如今他的麾下足足有一千二百人。 壮虎更是万万没想到明思远一上来就给他塞了一千多人,他也不会细想为什么,因为此时壮虎踌躇满志,跃跃欲试,满脸兴奋,确切说是满脸期盼,期盼着追兵赶来,他好大展身手,立功建业。 左翼也是一支千人规模的队伍,暂时的首领是张敏部的副旅帅,还好他有着丰富的逃命经验,虽然是第一次带领这么大规模的队伍,但是比起对行军布阵一窍不通的壮虎,这名副旅帅强多了。 现如今人才紧缺,就算不堪大用,也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他们的任务和右侧翼的壮虎任务一致,务必用各种方法阻止追兵。 这名副旅帅的精神状态与壮虎兴奋状态恰恰相反,他此时更多的是心神不宁,焦躁不安,生怕有敌人追上来,虽然他是副旅帅,有带兵打仗的经验。 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有多么的残酷,那时候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哪有什么心思建功立业,哪有什么时间享受风花雪月,那都是事后诸葛亮了。 另外这位旅帅他也知道带领两百人和带领一千人的区别。 所以这名赶鸭子上架的副旅帅垂丧着一张老脸,忐忑不安,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祈祷着昨晚逃出去的安贝部落的幸运儿都遇上强对流天气,祈祷那些 幸运儿死绝了。 这样的话,他们这群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还能有训练成军的机会。 填充到望归军里面的新人,大部分都和壮虎一样乐观,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即将会面对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性。他们大部分人对战争的印象还停留在别人说书般的闲谈当中,可以说比过家家的游戏里面的情景强不了多少。 看着远处正极力约束队伍的两名状态完全相反的新晋千夫长,明思远很是上火。 指望这帮没来得及训练的乌合之众与训练有素的骑兵之间的对抗,完全不现实; 但是眼下事出仓促,明思远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这帮乌合之众了。 至于扩张前的望归军虽然还有一战之力,但是眼下都分散在各地,难以形成统一的拳头。 所以明思远只能期盼着在抵达倒数第四站部落之前,不要遇到敌人的追兵,同时赶紧在倒数第四站的部落赶紧收拢所有人做好迎敌准备,因为那时候望归军的大部分主力尚且还在,能有一战之力。 不过目前让明思远最无语的是眼前的这两位临时的千夫长。 其中一位千夫长居然盼着追兵立刻马上就赶来,好大展身手,建功立业,他就是壮虎,他简直把战争想的太过儿戏,不仅不自量力,而且还有些天真。 还有一名千夫长的表现却完全不同,最害怕的是追兵赶来,甚至有些畏敌了,这种状态别说和数倍于己的追兵血战了,就算追兵只有数百人,也能吓破胆。 “你说,摊上现在无人能用的状态,要我咋办?我还能咋办?”明思远无奈的摊摊手,对着尾随的素颜诉苦道,虽然明思远看样子六神无主,但其实明思远的内心早就定了规矩。 “还能咋办,走一步看一步,你不是说要到什么倒数第四部落,那时候你麾下的那个什么肖詹,还有阿剌伐特都会聚集到一起,你就不用这么亲力亲为了。”素颜柔声的开导道,素颜不傻,自然能联想明思远为什么上火,甚至都快变成絮絮叨叨的唠叨婆了。 此时明思远正急匆匆赶到负责押后的两千人的大队伍,这些都是明思远刚刚扩充进来的新鲜力量。 说是新鲜力量,其实都是一群前不久还手握着羊鞭或者当苦力的安贝部落的奴隶。 在这短促的时间,明思远来不及训练他们,只教会了他们照猫画虎一般的射箭,精度指望不上,明思远只能祈祷靠着信仰和数量上超越弥补精度上的不足。 好在这些常年被奴役的人不缺力气,拉开那些从安贝部落搜刮出来的劲弩硬弓不成问题,所以这也就是为何基本上人手一把弓弩的原因。 现如今为了掩护迁徙的队伍,一直喜欢保命为上的明思远早就做好死战不退的准备。 “希望我们能来得及赶到倒数第四站的部落……”明思远并不看好目前这支奔向自由的队伍临时拼凑出来的战斗力。 昨天未更说明(论存稿的重要性) 老家里突发急事,连夜火车回老家,所以不得不断更一天……今天更的也是勉为其难,本来计划日更两章看样子得到下个月了~~最近五天,一直都忙,希望我能保证每天一更吧! ~~晚安~~ 《大柱国》昨天未更说明(论存稿的重要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柱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142章 血人 此时如果有一支千人规模的骑兵都能轻轻松松的冲垮看似庞大的迁徙队伍,最要命的是如此规模庞大的迁徙队伍对自己的安危不放在心上。 他们居然天真的以为他们有“天选之子”的护佑,还有右贤王之子德克里特王子的口头保障,所以他们的安全应该不是问题。 即便明思远已经再三强调了东归的种种危险性,甚至德克里特的玉佩也只是暂时借用的,并不能当做护身符,更不用说遍布周边的左贤王部,所以他们面临其他逃脱部落的追击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回归自由身,踏上东归故土的喜悦,让人们对之后即将面对危险选择性的无视了,对于明思远的讲话他们选择了轻视或者无视,甚至大部分人都认为明思远只是为了催促他们加快速度的伎俩。 明思远为此哭笑不得,有些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遇到这种人除非自己吃瘪了,否则是听不进去劝的,只要没撞到南墙,他们都振振有词, 比如说,“如果真的话,这么多人,死的又不是我一个……” 又有人说,“咱们几万人,就是几万头猪放着由他们杀,也得废点力气……” …… 种种奇葩言论让明思远对此哭笑不得,就在明思远为纪律松散,全无戒备的迁徙队伍发愁的时候,明思远无比的期盼蔺峰赶紧归队。 蔺峰回来后最起码还有三队人马可以堪用,就算有敌人来袭,还能抵挡片刻。 就在明思远无比怀念蔺峰的时候,接上最后一波家人的蔺峰出奇的顺利,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阿嚏!” “阿……阿嚏!” 正在为顺利返回沾沾自喜的蔺峰骑在高头大马上打了两个一个比一个还要响亮的喷嚏,惊的胯下之马焦躁不安,都小跑起来了。 “我去,都说这打喷嚏是一骂二想三感冒,这是谁在想我咧?”心情大好的蔺峰揉揉鼻子自言自语道。 大雨初过的草原被狂风骤雨洗刷的一片翠绿,齐腰深的草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煞是好看。 由于准备充足,所有人不是骑着马就是坐在马车之上,所以没有人会为被雨露打湿衣服而烦恼,得知真相的部落家属们此时和这雨后的晴天一般,充满阳光和希望。 “估计明老大在想你,我们来的时候,安贝部落一片混乱,我看见明老大似乎怀里抱着一位姑娘……有这等好事,估计惦记着和你一起分享呢!”一脸猥琐的贝克翰穆凑了上来,意味深长的说道。 明思远抱着素颜的那一幕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他们一路无聊的一直八卦着此事。 “就是,还真是好兄弟,有好事也不忘记你……我等羡慕啊!”巴乔从另一侧也赶了上来,眼神里除了猥琐,还多了一份期待。 “是不是,兄弟们?”巴乔唯恐天下不乱,起哄道。 “就是,明老大太不够意思了……真的羡慕啊!” 在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任务之后,这数百人的望归军都是一脸轻松,心情大好,所以嘴里说的话也就越来越不着边际。 “放屁,明老大是那样的人么?我是那样的人么?”说起男女之事,蔺峰嫩脸一红,连忙反驳道。 在这全是男人的队伍中,尤其是纪律涣散的豹千军转变来的望归军中,向来不缺乏荤段子,所以明思远和蔺峰耳濡目染也受到了影响,知道了不少男女之间的神秘事情。 “哈哈,蔺小千户急了,他急了,说明他心虚了……哈哈……”贝克翰穆指着耳红脸赤的蔺峰跟着起哄道。 “就是,他的脸都红了……老贝啊,要不回去了给咱蔺小千户也撮合一个媳妇,你看行不?”巴乔和贝克翰穆一唱一和,把年仅十四五岁的蔺峰欺负的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们……这帮为老不尊的家伙,都想啥呢,是不是这趟任务太顺利让你们闲的没事干啊?”蔺峰红着脸想转移话题。 “我们倒是想干啊,就怕等我们回去了安贝部落的妇孺们都凉了,奴隶暴动向来都是寸草不生啊,哈哈!”贝克翰穆肆无忌惮的笑着说道,戏谑的调侃着蔺峰。 …… “快看,这边死了两匹战马,不远处还有一个被淹死的西撒克逊族人,脸朝地趴在地上,没气了……” 就在他们调侃蔺峰的时候,有斥候在返回的路上发现了倒毙在路上的死人和战马。 这是沿途发现的第五例倒毙在路上的西撒克逊族人马了,根据他们推测,这是昨夜从安贝部落仓皇出逃的人。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躲过了屠杀,却没躲过极端恶虐天气,要么被淹死,要么被冻死,最后沦为蔺峰他们这队东归的队伍里面的的笑谈。 “哈哈,这又死了一个人……”贝克翰穆笑的有些不开心,因为昨晚他们只是冲杀了一波,没能杀爽,本来还想着沿途遇到溃兵再杀几回,但是没想到沿途遇到的都是死人。 “你这笑的不开心啊,老贝!”巴乔反应平淡,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意:“要不是老大再三叮嘱不要惹事,这最后一个部落区区三百来人的护卫,我们一个冲锋就能全收拾咯……” “你们俩闭嘴吧,这些家属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当然不心急了,老想着杀杀杀……真杀红眼了,他们这些西撒克逊族部落都全民皆兵了,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属咋办?”蔺峰翻翻白眼,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可以叨叨巴乔和贝克翰穆的机会,蔺峰怎么能错过了。 “西撒克逊族部落可以全民皆兵,他们怎么不可以?”贝克翰穆没声好气的回绝道。 “你……”蔺峰居然被驳的无话可说,一时间忘记了前去查看那两匹死马和死去的安贝部落族人。 “哈哈,老贝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忘了,他还是咱们的小千夫长……”巴乔会看脸色,赶紧上来打圆场。 他们都对沿途倒毙的死人死马见惯不怪了,他们三人都没想起来前去查看一番。 这支运气超好,全部在马上或者马车上的队伍快速的移动着,目标就是安贝部落,这三队望归军此时还想着赶回安贝部落看看还能不能捞口汤喝。 没人前去仔细查看那名倒毙的安贝部落族人,就连斥候也只是老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靠近查看。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那名倒毙的安贝部落族人喉部的伤口,显示着那名倒毙的安贝部落族人不是溺亡也不是冻毙,而是他杀! 就在他们大队人马离开不久,斥候发现的那两具倒地毙命的战马都动弹了起来。 其中一只战马挣扎着起了身,打着喷嚏,马蹄焦躁不安的踢打着地面,同时使劲甩甩身上,试图将被沾在身上的水珠甩干,并没有急着离开,似乎在等着什么。 另一匹战马没有起身,马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舌头吐着老长,显然是死透了。 但是奇怪的是它的肚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肚皮起了鼓,显然这匹死马肚子里钻进去什么东西。 果然,那个鼓包突然一动不动了片刻之后,那匹死透了的战马肚皮突然被撑开,一条光滑的刀口赫然出现在那匹一动不动的战马身上,那刀口从头划到尾。 一柄尖刀先从那匹死去的战马肚子里探了出来,拿着刀柄的手撑起了那片战马的肚皮,紧接着一条粗壮的人腿从里面探了出来,然后一颗粗犷的满脸血污的人头从里面探了出来。 “麻辣的隔壁的,这炎月妖孽再一次下凡不说,还遇到这特么的鬼天气……”那个血人骂骂咧咧的从马肚子里爬了出来。 机警的他并没有立马站起来,而是半蹲的探出脑袋四周观察着,远处刚才路过的那支规模不小的叛乱队伍还在视野里,快要消失在远处地平线上了。 “呸……要不是老子反应快,差点被这帮人发现了,遇到他们真倒霉!”那血人放心下来,站起身环顾四周。 此时已经雨过天晴,空气中透露一股清新,但是满身血污的他顾不上欣赏雨后美景,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 “咻……” 血人吹了一个口罩,那匹还活着的战马听话的撒着蹄子跑来,马头亲昵的蹭着主人的脸,经过数个时辰的休息,这匹战马的精力恢复了一些。 “我们走,快去搬救兵!”血人翻身上马,朝着蔺峰他们返回的反方向奔去。 “唉……回去看看!”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掉转马头,一路小跑跑到面朝大地的那名尸体已经僵硬了的安贝部落族人跟前,赶走了刚落下来的苍鹰。 “兄弟,别怨我,刚才那么大的雨,我不狠心咱俩都得死!没了战马的我们,就算躲开了暴雨,我们俩都也不会活着离开这里,更不用说去搬救兵了……”活着的血人没有丝毫惭愧,对着地上的遗体说道,“现在你就放心去天堂吧,咱们的神鹰已经找到了你……” “安息吧,我这就去搬救兵,为你们报仇……”那血人目露凶光,撇了一眼蔺峰离开的方向,不再犹豫,虚劈了一声马鞭,夹着马肚子调转马头,朝蔺峰刚来的部落敢去。 “驾!” 一骑绝尘迅速消失在地平线上,蔺峰他们还在相互开这玩笑,自始至终没人回头,也没人发现这个从马肚子里钻出来血人。 “咻!” 数道唳声响彻这片重归安宁的草原,数只闻腥而来的苍鹰在空中盘旋着,鸣叫着,盯着倒毙的战马和安贝部落族人,越飞越低…… 第143章 欲来 “怎么他们又回来了?” 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正骂骂咧咧的说右贤王对他们部落的剥削,让他们又少了几百名劳动力,就听见从大帐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咦,好像只有一个人,出去看看……”这位部落首领率先走出了大帐,老远就看见放哨的族人冲来者迎了上去。 突然,不明来者的胯下战马马失前蹄,跪倒在地,将战马上的人甩了出去,那战马似乎精疲力竭,卧倒在地动弹不得。 “来者何人?”最后一站的首领看着和他哨兵共乘一骑的来客,喝问道。 “右贤王在上,我亲爱的首领大人快快集结兵力,我们安倍部落炎月籍奴隶勾结外敌造反……” 从飞奔而来的马上跃下一个血肉模糊,浑身污物的血人,大老远就冲这部落首领大喊道。 哨兵的战马还没有停下,仓促间那名不明来者摔倒在地,但是他不顾狼狈,赶紧爬起来,连爬带滚的朝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爬去。 “你是谁?” 最后一个部落首领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血人,难道刚才手持德克里特王子的玉佩的人不是奉命而来的? 最后一站部落的首领心中大惊,后背瞬间就渗出一层冷汗,自己本来也怀疑,但是看到德克里特王子的玉佩,他居然相信了那漏洞百出的谎言。 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他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怎么,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右贤王虽说相对仁慈一些。但是放走那么多的奴隶,对右贤王来说那是不可接受的。 最后一张部落首领心知肚明,但是还是心怀侥幸出言相问。 “我和他们不是一起的,我这个鬼样就是为了躲开他们,快,集结兵力,他们只是一群没有战斗力的奴隶。”那名血人竭斯底里的催促道。 不出意外,得到那血人的回答后,最后一站部落的首领如同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让他彻底死了心。 “可……可是他们还流有咱们西撒克逊族的炎月军团豹千军的大印啊……”心中暗叫不妙的部落首领还心怀侥幸,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刚才签字画押的文书。 “唉!带头叛乱的就是那个豹千军!”那血人痛心疾首,大吼道,想让这个部落首领赶紧认清现实。 情急之下血人口不择言,居然做出了一件极为愚蠢的事,那就是出言威胁眼前的这位部落首领:“你是不是通敌,我要你赶紧出兵,否则看你在右贤王那里吃不了,兜着走!” 自己仅凭德克里特王子的玉佩就放走数百人的奴隶,还好吃好喝迎接叛军,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加上眼前这位安贝部落的幸存者,让部落首领有些措手不及。 “这可怎么办好……他们走了应该有一个时辰多了……追……”那部落首领焦躁不安的在地上来回走动着。 要知道对面战斗力再不济也要六百正值青壮年的规模,而自己部落把十五岁以上的孩子,五十五岁以下的老人全部动员了,也就七百多人。 虽然看着人数占优,但是能堪大用的也就是仅剩的三 百铁骑。 看着浑身血污的安贝部落的幸存者,最后一站部落首领下定了决心。 “快,集合!”私自放走叛军,还让他们带走了生力军,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最后一站部落首领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追击,密补过错。 “所有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的男人都得出动!”部落首领急匆匆的下令道。 如果自己不知情就罢了,但是知情了不追击,那可就与叛出部落同罪了。 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位从安贝部落逃出来的西撒克逊族人看样子在安贝部落地位不低,到时候找到右贤王告状自己不作为,那可就不妙了。 “不知你在安贝部落是什么身份,和你一起逃出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么?”最后一站部落首领逐渐的冷静下来,示意心腹去大帐外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同时部落首长的眼神也逐渐变能。闪着一丝丝机敏和道不明的寒光,眸子深处暗藏着杀机。 “咳咳……我是安贝部落长老之子,我们一起跑出来十七人,都各自四散开来向其他各部落去求援……”那血人似乎没有发现这名部落首领的变化,没有丝毫犹豫和紧张,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位首领大人,我们赶紧追击刚离去的那支拖家带口的小分队,还能抢个头功,不然……” 安倍部落的幸存者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刚才部落首领示意出去查看是否还有其他人的心腹对着部落首领轻微地摇摇头,示意外面没有其他人。 顿时部落首领眸子里的杀意大盛,说话的口气也强硬了不少,“不然什么,不然你去找右贤王哭诉去?” “呃……这位亲爱的首领,你说笑了,我和我的袍泽遇到刚离开从咱这个部落方向离开的叛军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他前往左贤王部部落去求援,我则来咱们这里了……” 那名血人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身处非常危险的环境,只要说错一句话,就万劫不复,于是他故作淡定的说道。 果然,听到还有其他目击者之后,这名部落首领的口气又软了下来,但是语气里多了一份怒气,扭头离开大帐。 同时部落首领有条不紊的下令道:“限时半柱香,我率领三百铁骑先行追击,留下百人看守部落,其他三百人紧随其后!” “你,跟着我,带路……”那名部落首领没声好气的说道,安排心腹替这个血人牵匹马来。 “呜……” 很快集结的号角响彻草原,卸甲不久刚刚送走蔺峰他们的该部落铁骑训练有素,听到号角之后不到三分钟穿上装备集结完毕,在血人的陪同下和部落首领率先出击了。 而临时招收的兵源正手忙脚乱的收拾装备,准备作为第二梯队尾随第一支队伍加入追击。 …… 同样午后时分,解救了安贝部落王子怡色咧的伊罕王部落一片喧嚣,热闹无比。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各部落援兵齐聚该部落,没经历过十几年前炎月北漠王世子明靖清毒打的年轻一代西撒克逊族骑兵兴奋不已,谁都没想到会在这大后方还有立功的机会。 以怡 色咧为代表的这批西撒克逊族后备力量看着已经集结起了两千二百多人的部队,斗志盎然,势在必得。 焦躁不安的怡色咧三番五次要求返回安贝部落平叛,但是每次都遭到救了他的部落首领拒绝,谨慎的部落首领一定要等到凑齐三千人才能出发。 因为该部落首领可是品尝过当年北漠王世子明靖清的铁拳的,以至于心里有了阴影。 当年来去无踪,行动如闪电一般的明靖清以区区数百铁骑就敢纵横西撒克逊族大后方,在广柔的大草原上来回穿插,他们不恋战,像风一般刮过猝不及防的各个部落。 等他们大军集结完毕的时候,那数百炎月铁骑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最后当年还为世子右贤王亲自带队围剿,最后在峡谷处追到了在草原上奔驰近十天的明靖清。 但是明靖清依据的险要地势,让右贤王吃了个大亏,右贤王还为此毁了容。 当年的该部落首领就是右贤王麾下的一名猛将,对于明靖清,他畏之如虎。 该部落在救出怡色咧之后,还派出大部队往安贝部落方向搜寻其他幸存者。 从断断续续跑出来的安贝部落的幸存者嘴里得知眼下带领暴乱的领头人物正是当年纵横怒河以西,以区区数百人牵制和打乱十数万西撒克逊族铁骑的部署的青年将军明靖清之子——明思远。 这不禁让一朝被蛇咬的该部落首领顾及重重。 但是面对送上门的战功,这些无法参与东征的年轻一代西撒克逊骑兵各个都跃跃欲试,在他们眼里,这些被他们世代奴役的奴隶不堪一击,他们各个都能以一当十。 至于传言当中那位当年神一般的敌人,是自己人被吓破了胆而已,眼前集结起来的这些初生牛犊并不惧怕传说中的那位少年将军。 他们反而期待着活捉那位少年将军的儿子以证明自己的英勇善战。 就目前得到的情报,顶多就是一支千人规模的炎月军团造反而已,现如今他们西撒克逊族已经集结起两千二百多人。 所以在人数,士气,补给还有战斗力占优的情况下,明思远他们的叛乱简直就是送到口的战功,送到嘴里的战功,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分享这来之不易的战功。 立功心切的西撒克逊铁骑蠢蠢欲动,此时抛开解救怡色咧部落所属的五百铁骑之外,还有一千七百恨不得立马就出发其他部落骑兵。 他们都不愿意战功被更多人分享,他们都觉得镇压这帮奴籍叛乱是轻而易举的事。 等待着的时间越久,这些四面八方赶来为了吃肉的西撒克逊骑兵就多一份焦躁。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他们一致推选怡色咧为代表,与救了怡色咧的部落首领前去交涉,换种说法,那就是哗变! 看着群情激昂,反客为主的年轻一代西撒克逊族后备骑兵临时组成的平叛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暴躁,就和要喷发的火山一般。 该部落首领迫于压力,不得不答应现在就出发,所有骑兵帮括他自己麾下的骑兵迫不及待的上了马,每人携带三批战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安贝部落的方向出发了。 第144章 初触 雨后的草原上泥泞不堪,蔺峰他们在这泥泞的道路上艰难的走了四五个时辰,速度比来的时候慢了至少一倍。 此时他们正中途休息,让马儿吃吃草,人呢要么骑在马上,要么坐在马车上啃着干粮,短暂休息一番。 四周翠绿的草丛中间时不时的出现一堆堆水坑,让人苦不堪言。 “哎……你小子别晃马车,好好休息休息,吃个干粮而已,你抖什么抖……”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是一位年迈的老头在训斥他的孙子。 “爷爷……我……我没晃啊……”一名七八岁的小孩一脸委屈的说道,手里还捏着一条鸡腿,那是他爷爷让给他吃的。 “你没画马车怎么动的这么厉害,不是你难道是这马儿高兴的在晃?”那老头儿听到孙儿嘴倔,便气不打一处来,哆哆嗦嗦地摸向正穿着的鞋子。 “咦……我的马车也在晃……”旁边又有人惊呼起来。 “快看,这草丛上的水珠都被振掉了……”突然一名望归军反应了过来,大喊道:“不是马车在晃……是大地在晃!” 正在商量行军路线的蔺峰他们也发现情况不对劲了,他们胯下战马焦躁不安,嘶鸣着。 顿时一股不详的念头笼上蔺峰的心头。 贝克翰穆不顾泥泞的地面,耳朵贴在地面,示意蔺峰他们屏气不要出声。 贝克翰穆听了一会儿,顿时脸色大变:“不好,有人追了上来了,规模还不小……” “快,备战!”蔺峰赶紧站在马车上吆喝到,同时迅速下令:“望归军列阵,准备迎敌!” “其他人马车摆个圆形,人和畜生躲在里面,能拿的动家伙的人,不分男女老幼,拿上一切可以用的家伙什准备迎敌……”蔺峰一边高呼,一边纵马向前,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迎去。 “巴乔所部帮助随队家属就地布防,然后绕到我们侧翼,防止他们绕袭家属……贝克汉姆所部还有我部跟我来,准备弓箭……” 蔺峰跟在明思远身边久了,对于排兵布阵略懂一二,虽然紧张,但也算有条不紊了。 果然,蔺峰的话音未落,就从地平线处出现了一队骑兵。 大老远看去人数似乎并不多。蔺峰并没有抽出赤焰刀,而是手持弓箭,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蔺峰看到来敌人数并不多,于是放下心来,大胆的分兵三路,让贝克翰穆所部从另一侧翼包抄来敌。 这样的目的是,一来防止来敌绕袭后方的老幼妇孺,二来是让这支人数不多的追击者分心,无暇他顾。 “来者何人?”蔺峰骑在马上大声喝问道,虽然他认出来追击他们的正是前不久招待他的那个部落首领,但蔺峰还是明知故问道。 “呔……好一个狡猾的……,我是糊涂了,没有右贤王手书和大印,我就把人给交给你了,这不合咱右贤王定下的规矩还望老小弟不要为难我!”最后一站部落的首领勒住战马,在距蔺峰五十多米处示意追兵停了下来,开口说道。 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左顾右盼,看着从两侧包抄来的巴乔所部,还有贝克汉姆所部,顿时有一些犹豫,本来自己的兵力不 占优势,如今面对两倍于己的炎月望归军,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有些犹豫。 这真打起来,吃亏的可是他自己,所以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眼珠子一转,口气缓和了下来,“右贤王有令,奉命行事需要有右贤王手书,我倒是忘了这一茬,还望这位小将军示下……如果没有的话,我希望能接回我的人……” “怎么,一帮贱奴,你怕了,还跟他们费什么口舌!还不下令杀过去……”那名血污满身的安贝部落幸存者指着蔺峰怒吼道,俗话说得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名安贝部落的幸存者可是见证了自己家人被叛军波及的画面,他们家里只逃出他一个人。 所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名血人面目狰狞,竭斯底里的看着以蔺峰为首的望归军,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你是我部落的老大,还是我是?”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面露不快,对着那名血人呵斥道。 “哼,敌人就在眼前,你还和他们商量要人,你这是资敌……你可知道右贤王对……”那名安贝部落的幸存者一口一个右贤王,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 “够了!”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暴喝道。 他本来打算看看能不能骗着蔺峰放松警惕,再择机带走精疲力竭的家属们。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实施计划,就被眼前这位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安贝部落幸存者搅了局。 让该部落首领与蔺峰之间。没了谈判的余地。 “这里谁说了算?”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对眼前的局面没底,所以对搅局者颇为不满。 “哼这里当然是你说了算,但是这片草原上,右贤王说的比你更算话……”那名死到临头的安贝部落幸存者此时满眼都是仇恨,平日飞扬跋扈的本性展露无疑,居然出言威胁道。 “你这是威胁我?”那名部落首领面露不快,眸子里的杀意再次罩向那名幸存者。 那安贝部落幸存者看到部落首领凌厉的眼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管眼下人多眼杂,谅该部落首领也不敢当众杀人。 但是迫于那名部落首领极具杀伤力的眼神,那名安贝部落幸存者讪讪地闭了嘴。 这一切都被蔺峰看在眼里,蔺峰只是安静的看着戏。 “奥奥……原来是追着要人来的啊,可是我们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你也画了押,怎么不认了?”蔺峰戏谑的看着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和那名血人不吵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那是我轻信了你手中得克里特王子的玉佩……所以我疏忽了找你要右贤王的手书命令……没这道命令的话,我要接回我的奴籍部众!”那名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懊悔的说道。 “他是谁?”蔺峰冷不丁的指着那名从安贝部落逃出来,浑身是血的幸存者问道。 “他是安贝部落的幸存者,你们的事他都告诉我了,今天你们别想善了了!”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硬着头皮说道。 “呵呵,是么?”蔺峰看穿了该部落首领的心虚,漫不经心的端起手中的弓箭,嘲讽道,“我咋看着他不是丧家之犬,而是你们部落请来的大爷呢?”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别忘了这是我们西撒克逊族的大后方……你……”从安贝部落逃出来的幸存者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自然听出蔺峰挑拨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于是指着蔺峰骂道。 “噗嗤!噗嗤!噗嗤!” 伴随着数声密集的中箭声,那名从安贝部落逃出来的幸存者突然跌落下马,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短短瞬间,蔺峰爆射出三支利箭,箭箭致命,将那名要挟最后一站部落首领的安贝部落幸存者击毙于马下。 “你……”蔺峰突然暴起杀人,让五十多步之外的部落首领大吃一惊,他自问面对如此密集短促的箭雨,以他的年龄是躲不开的。 于是该部落首领萌生了退意。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帮你杀了要挟你的安贝部落的垃圾,你放我们走,我们互不干涉,如何?”蔺峰此时想着及早和明思远汇合,并不想想恋战。 “哼,就凭你们?”该部落首领兀自嘴硬,虽然他知道想吃掉眼前的望归军是不可能的,弄不好自己反而栽到这里,但是他又不想输了气势。 “对,就凭我们,你不会以为就只有我会射箭的吧?”蔺峰悄无声息的又抽出一把箭矢,多达五支,同时示意自己所部还有贝克翰穆所部所有人引弓搭箭,瞄准了被半包围的三百西撒克逊族骑兵。 “你想好了,你们部落我看也就剩这点兵力了,死绝了不知道其他小部落会不会惦记你们的部落啊……”蔺峰不动声色的攻心为上。 “既然你也知道我们反叛了安贝部落,那你觉得我们真的就只有这点人?”蔺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部落首领,加紧了心里攻势。 “嘚嘚嘚……” 就在这时候,远处蔺峰他们前往的方向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蔺峰不禁回头,看到了从地平线冒出来的十几匹战马。 “看看吧,说援兵到,我们的援兵就来了……怎么,你们不走,还真打算要……”蔺峰心里暗惊,不知道来人是多少,是友还是敌,但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蔺峰故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没有破绽。 蔺峰的表现让尾随追击而来的部落首领心中犯了嘀咕,他也不断的朝蔺峰后面疾驰而来十几名骑兵瞅去。 如果没猜错,这只是一支大军的前哨,这十多人的骑兵后面必然会有大部队尾随。 面对不占优的形势,再加上那个动不动就要挟他的安贝部落幸存者已经死了,而自家后援的三百骑兵还没赶到,此时冲突只会送人头。 “哼……我们等!”该部落首领忿忿不平的说道,示意自己麾下的骑兵后撤。 “嘘……”蔺峰看着缓缓退去的骑兵,心中长舒一口气,同时示意贝克翰穆率领部分骑兵朝刚出现的十几名骑兵迎去。 如果两面受敌,那情况真就不妙了,蔺峰不禁皱起了眉头。 本来三个时辰就能赶到安贝部落,但是由于极端天气导致他们现在寸步难行,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不知还能不能按时赶到明思远他们大部队。 蔺峰心里没有底! 第145章 退敌 蔺峰冷眼看着缓缓后退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不敢丝毫放松警惕。 以他自幼西撒克逊族的了解,这个民族办事没有丝毫底线,打不过了服软,实力相当就玩阴的,实力超过对方,就开始满世界欺负人。 所以蔺峰对西萨克逊族人的承诺不敢掉以轻心,说不定在自己放松警惕下令后退的时候,眼前的这三百多人的西撒克逊族骑兵就会挥刀杀来。 但同时蔺峰对于身后来人心里没有底,他不知道来的是敌还是友。 虽然蔺峰自幼练习箭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大老远就能看清楚来人,但此时为了让眼前的西撒克逊族后退而且不起疑,蔺峰只能忍着回头的欲望,故作淡定,看着缓缓后撤的西撒克逊族骑兵。 果然,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不疑有他,缓慢后退,但是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蔺峰,他的眼神如同狡猾的饿狼一般,虽然在后退,但是也在等一个机会。 如果真的只是来的十几个人,或者是他们西撒克逊族人,那么等最后一站的部落后备人员赶到的话,就一定要吃掉眼前这个敢骗他的炎月小鬼。 但是眼下自己人数不占有,而且此小鬼箭术非同一般,刚才下马威般的射杀了那名从安贝部落逃出来的幸存者,让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心有余悸。 必须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否则自己稍有异动就会成为对面的靶子。 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面对年轻的蔺峰,不得不服老,要是自己再年轻十岁,他自问自己能躲开那致命三箭,可是现在,他没有把握! 所以最明智的举动就是后退! “慢慢往后退……”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抬手示意道。 …… “都别回头看,不要被这些西撒克逊族人吓破胆,他们同样是人,同样有血有肉,昨晚我们不是把比他们规模还要大的安贝部落都冲垮了……” 蔺峰给这身边的望归军打着气,由于被奴役许久,他们面对西撒克逊族骑兵,从心底有着一种不自信。 “不能露出胆怯,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现在露出胆怯了,他们肯定会露出他们的獠牙,如饿狼一般的撕咬我们……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现在他们怕的是咱!” 蔺峰不动声色的对着周围的望归军说道。 “这帮西撒克逊族人现在是看着咱们人多,不敢厮杀,但是又不愿彻底离开,这说明他们在等什么……” 蔺峰皱着眉头,看着缓缓后退的西撒克逊族骑兵,觉得还是赶紧让驾驶马车的家属离开为上。 希望是自己人,希望是自己人,希望是自己人……蔺峰心里默念叨着。 “还真是自己人……”蔺峰突然表情欣喜的说道。 “蔺副千户,好像来人还真是咱们自己人,贝克翰穆旅帅和对方在亲密交谈呢!”蔺峰旁边的一名望归军看着一脸轻松的蔺峰,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了。 “太神了……”那名望归军崇拜的看着蔺峰,嘴巴都合拢不住了。 “嗯,我早就知道了!” 蔺峰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只见他长舒一口气,表情终于放松了。 蔺峰环顾四周,缓缓放下弓弩,扯着嗓子下令道,“兄弟们,听我命令,西撒克逊族骑兵如果不退,我们就杀!” “跟我逼近,让他们退,否则准备肉搏!”蔺峰缓缓的抽出 军刀,有了底气的他似乎不满足于眼下敌退的现状,蔺峰反而得寸进尺,还准备进逼西撒克逊族骑兵。 “蔺小千户,明千户带着大队人马据此十里陆,随后就到!”贝克翰穆大老远扯着嗓子喊道。 “前进!” 蔺峰仿佛没听见贝克翰穆的话,手中的赤焰刀向着正加快速度撤离西撒克逊族骑兵一指,暴喝道。 与此同时,蔺峰催动胯下的战马,开始向前加速。 “你想干什么?”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本来看到贝克翰穆和来人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就已经心慌不已。 此时看到有了援军的蔺峰,突然一反守势的姿态,居然敢向前逼近了。 另外刚才调头迎向这不明来者的旅帅的呼声,他们这些本来心慌意乱的西撒克逊族骑兵也都打听到耳里。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这支炎月叛军有了援军,也有了底气,此时一旦被眼前这支炎月叛军缠住,等他们的大部队赶到后,自己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本来只想拉开距离,躲到炎月的这支叛军的弓箭射程之外,但是眼下的形势让西撒克逊族骑兵顿时慌了神。 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脸色阴晴不定,铁青的老脸犹豫半天,最后看着步步紧逼的蔺峰,他暗骂援军咋还不到。 但是他除了本部临时拼凑的三百骑兵之外,他手下再无其他兵力可用,也没有其他援兵,就这自己的的那三百骑兵还不见踪迹。 这都怨从安贝部落逃出来的幸存者在追击的路上一个劲的催促,现在自己反而落了单。 看着不由自主加速撤离的西撒克逊族骑兵,蔺峰心中有数了,目光坚定的再一次指着西撒克逊族骑兵,高呼到,“兄弟们,我们的援兵到了,为了保护我们的家人,跟我加速冲!” 面对不退反进的炎月叛军,这名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终于受不了了,赶紧下令道:“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加速撤离!” 在这场意志的较量中,西撒克逊族骑兵的心里防线首先崩溃。 本来他们留守后方的士卒都不是什么精锐,加上作为首领的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最先认输,所以蔺峰他们眼前的这支西撒克逊族骑兵的士气瞬间瓦解。 由原来的缓缓后退变成了策马奔腾的逃跑了。 “兄弟们,给我追,别放过他们……”赶上来的巴乔怎么会错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比蔺峰还要着急的抢战功。 瞬间,本来落后于蔺峰所部和贝克翰穆所部的巴乔的那一队人马爆发出震天响的呼声, “杀!” “杀!” …… 同时旅帅巴乔抽出武器,要带头冲锋,蔺峰此时死死盯着最后一站的部落首领,不敢松懈,但是听到立功心切的巴乔,蔺峰心里那个恨啊! “巴乔兄,稍安勿躁,等我们三队集合起来,再冲锋不迟!” 正朝蔺峰赶来的贝克翰穆看到要起飞的巴乔,赶紧改变方向制止巴乔部加速冲刺。 “停!”在追击数公里之后,蔺峰收起来了脸色的笑容,刚才的一脸轻松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愁容。 “快传令,让炎月家属们赶紧撤离,以最快的速度追上明千户……既然最后一站的部落都知道我们发起暴乱的事了,那就说明其他部落也知道了。”蔺峰对着左右嘱咐道。 “其他部落都知道了,那么这样的追兵很快就会出现……”蔺峰侥幸的说道,“这一次可以不战而让他们退兵,下一回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其他人,跟我在这里盯着,等撒克逊族骑兵拉开距离后,掩护家属先撤,保证西撒克逊族骑兵不再逼近,我们再撤。”蔺峰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并没有因为西撒克逊族骑兵后退而高兴,反而更加担忧了。 “二老大,你来评评理,贝克翰穆他刚喊着有援军了,言外之意让我们痛打落水狗,牵制住这小股敌人,然后全歼他们……”这时候蔺峰身后传来巴乔气愤不已的声音。 “可是贝克翰穆却让我别撒开丫子追,阻止我追击这帮西撒克逊族骑兵,还骗我说压根就没什么援军,这岂不是怕我和他抢功劳么,这是什么道理?”巴乔还兀自生气,耷拉着一张老脸。 “我骗你干啥?”贝克翰穆则一脸委屈的给巴乔解释道,“这不,我们现在主要目的是安全撤离和大部队汇合,而不是为了消灭这股西撒克逊族骑兵被缠在这里……” “怂包,那你为啥给蔺小千户说咱有援兵了……”巴乔对贝克翰穆的解释就是不听,一副吃了亏的样子。 “蔺小千户,怎么停下了,怎么不追了,等我们援兵来了我们一定会把他们全歼了……”巴乔斗志昂扬,看到蔺峰后顾不上和贝克翰穆纠缠了,冲着蔺峰嚷嚷道。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有援兵呢,别做梦了,没有援兵,他们这是十几个人只是前来接我们的人,没猜错的话思远他已经开始转移了……”蔺峰瞥了一眼跃跃欲试巴乔冷冷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援兵?”这下就连贝克翰穆都觉得不可思议了,惊讶的问道。 “我们前去的就是最后一站的部落了,思远再傻也都知道昨晚那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住,肯定会有追兵赶来,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迅速转移,怎么可能腾出人手来支援我们!”蔺峰分析的头头是道。 贝克翰穆听到蔺峰的分析,瞬间对蔺峰崇拜的不得了了。 “别这么看我,在思远身边多墨迹几天,就和我一样了,他才厉害呢。”蔺峰看着贝克翰穆崇拜的眼神说道。 “说罢,还有什么消息?”蔺峰丢下还在思考蔺峰说话的巴乔,急切的对贝克翰穆问道。 “两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贝克翰穆看着原离他们西撒克逊族骑兵,居然有心思开玩笑了。 “先说坏消息吧!”蔺峰看到心情还不错了的贝克翰穆,这哪是听到坏消息后的表情。 “坏消息就是今天拂晓时分的大雨让草原上两丈宽,仅能没膝的小溪流变成了三四十米宽,深两三米的大河了……” “什么?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过不了岸啊!”巴乔听到贝克翰穆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急了,“那第二个坏消息呢?” “嗯,第二个坏消息就是明小将军还有其他所有安贝部落的奴隶和家属们都已经安全渡河,在河的另一面了。”贝克翰穆不急不躁的说道。 蔺峰听闻之后,苦着一张脸,思索着什么。 “这不是好事么……”巴乔摸着后脑勺不解的问道。 “好事?你想过没有,我们怎么渡河?我们落了单,其他西撒克逊族骑兵都赶了上来,我们可就难受了,怕是在劫难逃了!”蔺峰瞪了一眼不爱动脑子的巴乔,没声好气的说道。 捂脸~~ 多事的一月,再请假一个月~~ 《大柱国》捂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柱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146章 飞来横祸,下辈子再见 俗话说祸不单行,就在蔺峰他们一行人商讨下步行动的时候,明思远骑马在队伍的前后奔腾着,指挥着迁徙大军缓缓的按原路返回。 “想当年东汉国力衰退,也能在西域经营那么久,我堂堂两世记忆者怎么甘于逃命……” 明思远在战马上出了神,突然觉得自己好蠢,自己再无知,怎么没能用好后世记忆呢,黑炸药不难吧? 那可是可以改变战局,降维打击的存在。 于是明思远下令搜集部落里携带的硝石还有木炭以及硫磺。 按照不可描述的比例混合之后,明思远将那些混合粉末装入陶瓷罐里,亲自点了半柱香,然后让所有人躲得远远的,准备将陶瓷罐埋在地下。 但是许久未更明思远受天气影响,神经阵痛,一不小心抖落了燃烧的香头。 凑巧的是,那香头正好落入那针眼大的小孔。 “这特么,天意啊……” 有着后世记忆的加成,这威力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轰!”的一声,一股黑烟腾空而起,无数的碎石土渣变成了爆破碎片。 “这么暴躁,大意了……” 瞬间明思远原地爆炸,消失在众人眼里。 “下一本子,咱们再见!”这是明思远最后的念头。 ~~ “原来公子是神啊,专门来指点我们……” 至于其他人,啥时候见过这般场景,看着瞬间消失明思远,连个渣都没找到,以为他成了神。 所有人乌压压的跪倒在,对着炸点行大礼。 有了精神上的支持,这帮乌合之众居然在这场大战中崛起,在国王蔺峰和王后素颜的带领下,统一了整个漠北之地。 数年之后,在当初的炸点之上,建起了一座城,城中心有一座雕像,一位少年抱着罐子,嘴上叼着一柱香。 “他还会回来么?”中年的素颜站在远处的皇宫阁楼上,望着高耸的雕像问道。 “他,应该不会回来了~~他说他要去《固汉》,不知道,汉又是什么,如何加固。”中年的蔺峰搂着皇后也望着雕像,轻轻的说道。 “咱们回去吧,他在另一个世界应该过的更好~~” 真的么? 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