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洞庭》 楔子 罗浮山下,风雨如晦。茅舍飘摇,一灯如豆。 竹制的摇椅上,半躺着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他似睡非睡,神态安详,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光,光辉所至之处,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张力,将狂风骤雨隔绝在了外边。 摇椅边的马扎上,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抓着摇椅的扶手,神色悲苦,两道白眉不时抽动一下。 忽然,男人的脚上开始燃起一道火焰,这火焰似虚似幻,对腿上搭的毯子也没有丝毫影响。只见火焰过处,连鞋带脚一并掉落,鞋中的脚,已化为飞灰。 老者并不救火,只是紧紧抓男人的手,颤声道:“赛师兄!净火来了。” 被称为赛师兄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说:“姜师弟,你我都是仙道中人,阅尽生死,不必作此小儿女态,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要去了。” “我已经四百余岁,天年早尽,又曾被解灵枪所伤,终生无望第四境,早些解脱也好。只可叹我神州仙道沉沦,昆仑暗弱,竟与我这残躯同朽。” “你年方一百五十余岁,修为便已入第三境,又不曾被解灵枪所伤,正是大有可为之身。以后这创建仙道学院、大兴仙道新学的重任,就要拜托你和彭博士他们了,你要持勇猛精进之心,不可因循懈怠,切记,切记。” 说话之间,净火已燃至腰腹,老者大恸,“敢问师兄,来世转生何处?” 赛师兄答:“天道深沉,这转生一事,我与彭博士还没有研究透彻,如我死后,一灵不昧,定当于神州重生,当在天下之中,大河之滨。” 老者接着问,“敢问师兄转世之身是何等相貌性情?有何标记为证?” 赛师兄答:“我这一世,可谓聪明机敏,不管何等术法,一学便会,一会便精,也正是因为这点聪明,遇事就想走捷径,遇到困难绕着走,没有大毅力大勇气迎难而上,以致于误了昆仑、误了仙道。如真有来世,我愿生为那厚重之人。” “至于标记,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给你展示的纸月之术吗?如有能以我的命魂牌展示出纸月之术、并召唤出仙女飞琼的人,应该就是我的来世。” “姜师弟,你跟我出走昆仑,这数十年来,可是苦了你了。如有来世,你我兄弟再次相逢,振兴我昆仑,振兴我仙道。” 说着,赛师兄用手在扶手上打着拍子,口里开始唱:“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唱到最后一句,声音戛然而止,满屋的清光顿灭,风雨从茅屋的隙缝间透了进来,扑灭了油灯。 …… 驹光如驶,转眼已是二十年后。 这姜姓老者到底能否找到师兄的转世之身?老者与师兄的转世身之间,又会发生哪些精彩的故事?神州仙道,能否因此迈向复兴之路? 本篇不过是个楔子,请各位读者且看正文《过洞庭》。 001叫魂 将亮而未亮的天,放出朦胧的亮光,穿过病房的玻璃窗,洒在陈思明将醒而未醒的脸上。 这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肤色白皙、文文气气,身体已经开始发福。嘴角弯弯,有些喜相,可两道淡眉这会儿却拧巴在一起,好像在睡梦中也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 他睡在一张紧挨着窗户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深灰色的风衣外套,腿上搭着个薄毯子,显然是因陋就简以适应这医院的看护环境。 行军床的边上是一张病床,白色的被子上边,凸出来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轮廓。被子下边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睡得并不安稳,呼吸急促,不时地抽搐一下,嘴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突然,小孩子使劲地一蹬被子,叫了一声,这立刻就惊醒了陈思明。 他一骨碌站起来,叫声“轩轩”,可是小孩子并没有答应。陈思明扒着病床的边,立刻检查了下小孩手背上的留置针头,看有没有在睡觉中蹭到而导致跑针,一看还好,留置针头用四五道纸胶带缠着,还算牢固,于是心里舒了一口气。 再转头看孩子,轩轩睡得是满头大汗,枕巾上都是湿印。听医生说这叫盗汗,只有睡觉时才出汗,醒来就不出了,说明体质比较虚。 陈思明拿起暖水瓶,走到卫生间,用脸盆兑了些温水,蘸湿了毛巾,拧一拧,到病床前给轩轩擦擦额头,再把孩子的头轻轻抬起,将枕头反过来枕上。 这下把小男孩弄醒了,虽然是醒来了,但小眼神还比较迷茫,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十分没有精神,只是轻轻地叫了声爸爸。陈思明转着病床的摇杆,把病床一头调高,扶着轩轩问:“轩轩,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呀?” 他把水杯凑到小孩的嘴边,小孩胡乱地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老年妇女的呼叫声,“轩轩回来没?轩轩回来没?…”,随后又有另一个老年妇女的回答,“轩轩回来了,轩轩回来了…”陈思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封建迷信又来了。 门开了,却并没有立刻有人进来,陈思明探头看去,见有两个老年妇女在门外转圈,左三圈右三圈,然后才往门里进,走在前边的有点老来俏,穿一身大红的运动衣,体态端庄,风韵犹存,老树着花,也无丑枝。 她右手牵着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拴着个筛子,筛子里面放着红布,红布上面放着的也是一件红色的小孩衣服,衣服上还放着一面小镜子,就这么拖着地拉了进来。走在后边的体型较胖,皮肤稍白,脸型和陈思明比较相似,却是陈思明的妈妈。 思明妈妈进来后,就走到病床边,把轩轩抱起来。轩轩虽然只有四五岁,却颇为发扬了陈家人体胖的传统,加上现在的小孩吃的都好,身量不算轻。 思明妈妈应该是从外边爬楼梯上的八楼,有点呼哧带喘,抱着轩轩有点微微吃力,但还是努着劲走到病房中间说:“轩轩乖啊!听话,孙家姐姐,来吧。” 这时候,轩轩虽然醒来一会儿了,但还是有点呆,随思明妈妈把他抱着,也不挣扎。 孙婆婆倒没有呼哧带喘,气息很是平稳,只是额角上些微见汗,她又拉着筛子,左三圈右三圈地围着轩轩绕了一回,口中念念有词:“大魂兮上身来,小魂兮上身来,大小魂兮上身来…” 然后拿起一枚红枣,在轩轩嘴边凑了凑,示意轩轩咬一下,轩轩只是用嘴唇碰了碰,并没有咬,孙婆婆把红枣交给思明妈妈,然后自己又转又念,直到三枚红枣都用完。最后,把红色的小孩衣服拿给思明妈妈,让她给轩轩换上。 陈思明知道那件衣服是前几天从家里拿走的轩轩的秋衣,秋衣是紧袖口,有可能蹭到手背上的留置针头,于是赶紧说:“妈,先别换了吧,要蹭到针头又该跑针了!医生专门交代过的!” 思明妈妈用眼光看了看孙婆婆,孙婆婆说:“这些用品法具,都有其用,不齐不行呀!”陈思明有些生气,但和孙婆婆不熟,还要保持着知识分子的体面,也不方便向孙婆婆说重话,就拖着长音说:“妈!” 思明妈妈听出了儿子声音中的不高兴,但又看孙婆婆神色比较坚决,就也拉下脸来给儿子说,“思明呀,这孙家姐姐叫魂可管用了,我见过好多回了,百试百灵的,你小时候有一次丢魂,还是孙家姐姐给你叫回来的。” “你看咱轩轩发烧得迷迷糊糊,害怕这害怕那的,不吃东西,脸色黄,连拉的屎都是绿的,这就是丢魂了,和你小时候那次一样,孙家姐姐说包治的。” “你总说医生这个先进那个先进,现在医生不是也没办法,啥都检查了,说是衣原体,那啥霉素也输了好几天了,就是不见好,医生总让观察再观察,这观察到什么时候?何况我请法师也没不让医生治病吧。” 思明妈妈说着,就给轩轩换红秋衣,陈思明也赶紧过来帮忙,两人一个人扶着小孩的手臂,一个人使劲撑开袖口,对留置针头是十分地注意,好在轩轩还算比较配合,任他们摆布,没出什么岔子。 孙婆婆看着衣服换完,就给思明妈妈交待,这已经连续做法三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走后让轩轩今天把红枣吃完,用破壁机打碎了喝掉也行,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应该就没事了,下午我再来吧。 思明妈妈一连声地道谢,然后给陈思明一个眼色,示意他给孙婆婆结账。陈思明心头正不高兴,但也不好违了老妈的意思,就说:“孙阿姨呀,我这会儿身上也没带多少现金,等我一会上班了在楼下取,下午下班给您吧!” 孙婆婆也不争竞,淡淡地说声好就推门去了。思明妈妈知道儿子不高兴,就连忙说,思明你洗洗脸上班吧,这请的五天假也到了,公司的事该攒一堆,你去忙吧,轩轩这边有我呢,魂叫回来了就好了。 陈思明从西河医院出来,打上车直奔cbd。他所在的公司是大豫省中都市南郑县的一家信用合作社。 中都市要说比起北上广深那还比不了,但仗着大豫省人多,北方人也安土重迁,作为省会和全国铁路枢纽城市,中都市也发展得有声有色,近年已迈入全国新一线城市的行列,地铁都开到10几号线,高铁站也是亚洲最大,中都大学也建成了知名高校。 南郑县作为离中都市区最近的附属县城,又和中都市的发展方向相合,这几年也很是有模有样,连cbd都规划起来了,当然cbd里办公的公司,更多地还是从中都市招的商。 陈思明到了公司,处理了一下堆积的杂事儿,因为轩轩还在病着的缘故,心里面总像挂着什么东西,耳朵里嗡嗡直响。 轩轩妈妈是个高铁乘务员,赶上国庆高峰期就忙得连轴转,连儿子生病都没时间照顾,好在有轩轩奶奶帮忙,才不至于完全乱套。 陈思明扒了两口午饭,睡了个短暂的午觉,醒来还是困得不行,下午的差使都是胡乱应付过去,5点一下班就急匆匆的向外走。 002小哥 陈思明到西河医院已经是5:30了,他坐电梯到了8楼,一路小跑到了62床门口,推开门进去,看到妈妈和孙婆婆都在房间里。陈思明虽然嘴上说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是心里毕竟还是抱着一些希望,只要能让轩轩好起来,怎么着都行。 他连忙看轩轩,轩轩还是在床上睡觉,手一摸额头,烧还没退,照例是一头汗,能看到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并没有好起来,拿体温计量一量,三十八度六。 他转头疑惑地看着他妈,思明妈妈有点躲躲闪闪地说,可能时间还没到,需要再等等吧。思明妈妈转头问孙婆婆:“孙家姐姐,您看这…?” 孙婆婆问,红枣都吃了吗?衣服没换下来吧?思明妈妈点点头。孙婆婆面露疑色,自言自语说,这不应该呀,怎么又是这样,最近还真是邪了门了。 孙婆婆喜欢直来直去,不藏头露尾,就给思明妈妈说,作法起效时间已经到了,按照现在情况来看,这次叫魂是没有成功,具体原因现在还不清楚,需要再看看。 听到这里,陈思明拉了拉他妈妈的衣袖,两个人就出门说话去了。 陈思明在走廊里说话声音比较大,隔着门也能听到,“妈,我早就说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没有用,医生还专门交代,不能来太多人看,怕再传染病菌,说不定轩轩一直不好,就是因为来的人多,又传染了其他病菌…”然后就被思明妈妈拉着走远了。 过了一会儿,却只有思明妈妈一个人进来,思明妈妈对孙婆婆尴尬的笑笑,但是口气却和原来有点不一样,“孙家姐姐,思明说的话你不用在意,他还年轻,可是轩轩的病一直不好,这也不是个事儿,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要不我让思明再去请其他医生看看?” 孙婆婆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听了这不红不白的话,便飞红了脸,对着思明妈妈说,“大妹子,你也不用激我,什么请其他医生来看,你这不是不信我吗?我老孙这块金字招牌还是要要的。” “这样吧,你再等我一会儿,你家轩轩的情况有点麻烦,我得叫人来打个下手,再做一次法,应该就能好了。” 思明妈妈却有点迟迟疑疑,“孙家姐姐我当然是信得过了,这又要请一位法师帮忙呀,咱原来说好的费用…你看?” 孙婆婆一挥手,颇有些当机立断的风范,“不是要请一位法师,是叫一位相熟的小伙计给我打打下手,费用你不用管,从我那里面出,还是咱原来说好的2000块钱”。 不等思明妈妈回答,孙婆婆就掏出手机,到走廊里打了个电话,过了20分钟,从走廊里传来了哐哐的脚步声,跑来了一个戴着头盔口罩的外卖小哥,手里拎着一个外卖盒,到62床门口停下问,“外卖到了,谁点的麦肯基?” 孙婆婆让外卖小哥先把外卖放在外卖箱里,招呼他走到走廊的尽头,孙婆婆给外卖小哥一顿比划和交代,外卖小哥连连点头应承,过了一会儿,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外卖小哥摘下头盔和口罩,刚要进房间,就被陈思明拦住了,“你送外卖的,进病房干什么?医生专门交代过的,不能来太多人,怕会有新的病菌感染。” 思明妈妈却是知道孙婆婆又请了一位来帮忙,虽然孙婆婆说是相熟的小伙计来打打下手,但能和这神秘术法沾上边的,肯定也不是普通人,至少是个准法师吧,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个外卖小哥,于是抬头疑惑地看着孙婆婆。 孙婆婆向思明妈妈点了点头,示意这个外卖小哥就是她叫来打下手的小伙计。 思明妈妈得了确认,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来人,这外卖小哥20岁左右,一米八上下,虎头虎脑,眉目周正,有点古铜脸色,两个膀子把黄色的外卖服撑得紧绷绷的,十分精壮。 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头发长得异常茂盛,又黑又亮,就像沾土就活的野草被人施了化肥,团团簇簇地挤出来,一垄地长出了三垄地的量,两道眉毛也是又黑又浓,这样子怎么看也都不像法师。 孙婆婆咳嗽了一下,思明妈妈会意,让陈思明放他进来,外面小哥进到屋里,朝二人咧嘴一笑,“你们好,我叫虎云,孙婆婆叫我来打个下手。”他这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平添了三分稚气。 孙婆婆指挥虎云去把手脸洗干净,再用酒精消了消毒,让他去抱着轩轩站到房间中间,轩轩这会儿已经睡着,被虎云一折腾,又睁开了眼睛。 虎云的抱孩姿势比较笨手笨脚,明显是没怎么抱过孩子,但力道还算比较轻柔,还知道嘴里面轻轻说着,轩轩乖轩轩乖,说来也奇怪,这会儿的轩轩精神明显好了一些,被陌生人抱着也不哭。 孙婆婆一边拉着筛子,一边围着虎云和轩轩转圈儿,还是左三圈右三圈的老套路,每转一圈,嘴里面就问一声“轩轩回来没?” 然后虎云就答一声“轩轩回来了”,转完圈,两个人一起念念有词:“大魂兮上身来,小魂兮上身来,大小魂兮上身来…,然后虎云把轩轩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让陈思明不敢相信的是,轩轩立刻就沉沉睡去了,而且他的睡姿舒展开来,不再是蜷缩着,呼吸也平稳了很多,没有那么急促,不再一抽一抽,用手摸摸额头,好像也不怎么发烧了。 陈思明又赶紧拿体温计量一量,温度计读数让他瞪大了眼睛。他激动地对着思明妈妈叫,妈你看,你看,咱轩轩不烧了,这么快就退烧了,刚才还量过,38度6,这太不可思议了,太好了。 思明妈妈毕竟是见多识广,早些年也跟着孙婆婆见识过好几回叫魂成功的情况,尤其是给陈思明叫魂那次更是印象深刻,知道这是叫魂成功了。 思明妈妈吵陈思明道,我就说过孙家姐姐叫魂百试百灵的,你小子还不信,还不赶紧给两位法师倒水去,陈思明在屋里转了两圈,没找到合适的杯子倒水,正好屋里有亲戚来探病送的纯牛奶,就给拿了两盒双手递过来。 孙婆婆叫魂成功,折服了客户,保住了金字招牌,并没有显露出很高兴的样子,“奶我就不喝了,我得赶紧走,回去还有事。” 思明妈妈陪着笑说:“行啊,行啊,思明,赶紧着!”陈思明忽然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一叠钱递给妈妈。 思明妈妈拿着钱交给孙婆婆,”孙家姐姐,这次又多亏您了,我们全家上上下下都记得您,一定替您扬名,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您点点。”孙婆婆招呼虎云往外走,边走边说,不用点了,我信得过。 孙婆婆和虎云出了西河医院,虎云给孙婆婆说,这会儿都七八点了,县北郊最近夜里有点不太平,要不我骑电动车送您回去吧? 孙婆婆说没事儿,我有老年公交卡,每个月免费坐80次,你忙你的吧,这会儿正是接单的时候,这一会儿耽误你少接了几单生意吧,不能让你吃亏,这个给你。 孙婆婆从那一叠钱里抽出200块钱递给虎云,然后转身走了。虎云也没有客气,接过来这200块钱,突然想起来孙婆婆点的麦肯基还在外卖箱里,于是朝着孙婆婆喊,婆婆,你的麦肯基,孙婆婆已经走得有点远了,声音从黑暗里传了出来,云哥儿,是你的麦肯基。 003打劫 晚上八点半,孙婆婆下了公交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县城和都市的区别了。虽然说现在已是深秋,天气转冷,但中都市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大街小巷都还灯火明亮,有人有车行走,热闹一点的商业街更是人头涌动。南郑县白天的人流看起来,和中都市也不差多少,cbd那一带车水马龙,尤为繁盛可观。 可到了晚上这会,就像变魔术一样,人和车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大街小巷,冷冷清清,也就卖小吃的几家夜市,亮着几盏昏黄的灯,零零散散有几个食客,聊以纪念那白日的繁华。 孙婆婆家住在南郑县北郊的一个城中村,叫做小冯寨,由于南郑县北临中都市,北郊周边的大部分村庄都已经开发成为住宅小区,村民们也都搬进了附近的安置房,就剩赵庄、李家沟、小冯寨等有数的几个村子还未拆迁,被包围在住宅小区密密麻麻的水泥丛林里。 已拆迁的城中村境况都是相似的,比如体量不大,村民不闹事,补偿给的到位等,未拆迁的城中村则各有各的不同。 赵庄是因为体量太大,分为两个村民组,村民组之间也经常达不成一致意见,李家沟则是遇到了一个没什么钱的开发商,补偿给的不是很到位,拖了很久。 小冯寨的情况最为复杂,一是小冯寨发展的早,前十年村民自己集资盖起了花卉市场,家家户户都有摊位,或出租或自营,生意十分红火。 村民有了钱,都把自己的宅基地翻盖起来,都盖成六七层,也不要院子,覆盖的满满当当,租给在中都市打工的人住,拆起来成本比较高。 二是小冯寨民风彪悍,一呼百应,不像其他村的村民好说话。所以就一直没有开发起来。 小冯寨从西到东,有4条主要街道,依次是西二街、西一街、东一街和东二街。 孙婆婆住在东一街上,这里暂时还不通地铁,公交车一般到晚上8:30就没了。 离孙婆婆家最近的公交车站在东二街,下了车以后,要向西穿过几条小胡同,才能到东一街。 孙婆婆这会已经走到了一条胡同昏黄的路灯下,忽然若有所思,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那一叠钱,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 忽然从身后开过来一辆电动车,在孙婆婆面前拐个急弯,截在了前面。 电动车上坐着两个人,开车的男人一脸横肉,塌鼻梁,厚嘴唇,眼睛瞪得又大又亮,眉宇间隐含着一种凶恶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后座上的男人是个五短身材,精瘦的身子举着一个大大的脑袋,有些不成比例。 后座的瘦子从车上下来,咧着有胡楂的嘴巴,露着黄黄的牙齿,眯着右眼上眼皮有一片疤痕的眼睛。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孙婆婆面前,阴阳怪气的开口说:“哟嗬,看背影还以为是个大美女呢,原来是个老枯憷,你这是看背影迷倒一千,当住面吓退一万呀。” “咋着?在这数钱玩呢?这路灯真球黑,你老花眼也数不清,还是老弟我来帮你数数吧。说着,就要伸手去夺孙婆婆手里的钱。 孙婆婆眼疾手快,反手把钱揣进兜里,一闪身拍开了瘦子的手,厉声说:“你们两个小腌臜菜,不学好出来截道,也不打听打听,就敢打老娘的主意,瞎了你们的狗眼。” 瘦子没有想到这老年妇女身手居然这么敏捷,原以为就像从小孩手里抢糖吃一样简单,一抢之下居然没有抢到,正在有点发愣,被孙婆婆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先怯了三分,回头看看横肉男,横肉男还骑在电动车上,一只脚支着地。 他显然和瘦子一样,对目标美女变成大妈大感扫兴,心里面一股莫名的野性情绪烟销云散,又看到瘦子连钱也没抢到,鼻子里不满地哼了一声,“三儿,你他妈快点!”。 三儿收到横肉男的催促指令,却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转身嗫嚅道:“崔哥,这老娘们有点扎手,要不咱…” 崔哥粗声粗气地吼道:“我操了,三儿,你他妈到底行不行?” 孙婆婆却接话道,“崔哥?这么说你就是崔勇了?” 崔哥发出一声狞笑,“不错,看来老子在道上的名头够响呀,连个老娘儿们都知道老子的名气,识相的快把钱交出来。” 三儿却有点惊慌,“崔哥,不好,这老娘儿们认出咱来了,以后说不定会到公安局报案。” 崔哥一愣,却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扔给三儿,更凶狠地说:“认识老子又怎么样,赶快把钱交出来,以后敢在外边多说一句,给老子惹来麻烦,小心老子弄死你全家。” 孙婆婆慢声慢气地说:“好啊,只要你们两个不说出去,老娘我自然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三儿一听就乐了,“嘿嘿,被崔哥吓住了吧,我们俩保证不说出去,你就拿钱吧。”说着又要冲上来。 突然孙婆婆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崔勇还不下马,更待何时?”这一声大喝的音量超乎寻常的大,就像当面三尺以内爆响了一个大礼花弹,可能超过120分贝。 三儿万没想到一个老娘儿们不算强壮的身体里,居然能发出如此之大的一声叫喝,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一时半刻居然听不到其他声音。 他不由地双手捂住耳朵,蹲了下去,脑子里迷迷糊糊,莫名其妙地开始转一个念头,崔哥骑的是电动车,没有骑马呀,为什么这老娘儿们让崔哥下马? 三儿感觉过了一两分钟,耳朵不怎么响了,这才转身往崔哥看去。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崔哥和电动车一起倒在地上,电动车还压住了他原来支地的一条腿。崔哥口吐白沫,一双凶眼紧闭,已经是不省人事了。 三儿挪到崔哥身边,摸一摸鼻息,好在鼻息还有,应该是被震昏过去了,他心里还奇怪,这崔哥比自己强壮得多,离得也远,怎么如此不济事,居然都昏过去了。 但现在却不是琢磨这事的时候,孙婆婆已经笑吟呤地走了过来,三儿再笨这下也知道碰上了硬茬子,赶忙噗通跪下,把匕首扔掉,双手高举,“奶奶,奶奶,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学好。” 004落魂 孙婆婆走过来说:“你们两个小毛贼,老娘走得好好的,你们跑来吓了老娘一大跳。说,你俩打算怎么赔?” 三儿苦着脸答:“奶奶,您这也没啥损失呀,赔就算了吧,再说我也没钱呀!” 孙婆婆转到三儿身后,用脚尖踢了下三儿的屁股,“放屁!精神损失不是损失吗?你没钱,他也没有吗?” 三儿忽然福至心灵,爬了过去,从崔哥兜里翻出钱包,把钱包里的现金全拿出来,估计有个两三千的样子,一起交给了孙婆婆。 孙婆婆接过钱,掂了掂,颇为满意的样子,“老娘我今天心情好,就放你们一马,说,你叫什么名字?” 三儿忙不迭回答:“奶奶、奶奶,我叫李彪,因为我眼皮上有个疤,远看像有三只眼,道上给我起个外号叫三眼狗,朋友都叫我三儿。” 孙婆婆转过来,揪住三儿的脖领子,单手把三儿提起来,对着他的脸又是一声大喝,这次叫得是“李彪…” 三儿还没有听完,就一翻白眼,和崔哥一样昏了过去,口吐白沫。 孙婆婆四下环顾,看看没人,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喷瓶,对着两个人的鼻孔,每个人喷了一下,两个人都是浑身一震,随后都是沉沉睡去。 “嘿嘿,便宜了你们两个小子,好好睡一觉,醒来啥都忘了吧!” 打扫完战场,孙婆婆刚要走,忽听身后有人高声赞道,“好一个落魂术!” 她闻言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从胡同的西边走过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来人一副淡黄的长脸膛,头发和胡须都是花白颜色,穿着半新不旧的蓝灰色大褂,右手拿着一柄折扇,脚蹬一双千层底儿的布鞋,一步三摇。 这人接着又说:“二姐宝刀不老,风采依然呀,这两个小毛贼遇到二姐,那可是活该受罪又破财!” 孙婆婆认出来人,松了一口气,回嘴道:“你个死算命的老赵,也不早来一会帮帮忙,就知道一天到晚耍嘴皮子。” “老娘可没惹他们,是这两个小贼主动过来抢老娘的,老娘只不过问他们要点精神损失费罢了。刚才已经给他们施了落魂水,他们醒来啥都记不得,另外,你可别在姜先生面前乱嚼舌头。” 死算命的老赵连忙陪笑道:“二姐说的是,二姐都正确,我也就嘴皮子上功夫还行,打架啥的不中呀。要是遇上这两个毛贼,那就真是秀才遇到兵了。还是二姐允文允武、一专多能的好。” 孙婆婆被老赵捧得很是受用,就赦免了他救驾来迟的罪过。两人走出了小胡同,边走边聊。 孙婆婆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老赵说:“这不贺老板又给介绍了邻省里来的一个大领导,就在西一街悦和茶楼请我喝茶呢。我刚端起茶碗,就听见二姐你一声爆喝,就赶紧告个罪出来了。” 孙婆婆:“老四,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灵气有点不对劲呀,我叫魂的术法,以往都百试百灵的,最近这三个月,居然有两回都出了岔子,还好两次都有云哥儿帮忙,要不这招牌可算是砸了。” 老赵难得神色凝重地说:“是呀,二姐,最近我打卦起课,也是感到百灵扰动,天机不明,有次差点让贺老板下不来台。对了,二姐刚才说的云哥儿帮忙,是怎么回事?” 孙婆婆:“老四,那是第一回出岔子的时候,大概两个半月前,我给一个叫小虎子的小孩叫魂,平日里做法我都能感到失魂的大致方位,也就有意识地朝那个方向叫,但那次走到半路,感觉失魂被乱灵扰动,找寻不到。” “正好我在叫“小虎子回来没?”这一句,迎面碰到了这虎小哥,他就顺口应了一声,然后就百灵归依,失魂复回。今天也是这样,上午我做完法,就感觉心里没底,到了晚上果然失魂没回来,这才又叫了云哥儿去帮帮忙,居然就又成功了。你说这事奇怪不?” 老赵:“二姐,我前一段听姜先生说过百灵扰动的事,可能是北方大河里的原因,姜先生说现在的处理时机还不成熟,过一段自有分晓。” “你刚才说的云哥儿能使百灵归依,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能否让我见见这孩子呢?我给他看看,或许他就是姜先生要找的灵体也说不定。这云哥儿就是南郑县人吗?” 孙婆婆:“哦,这云哥儿是我看着长起来的,熟得很。他家住在临村赵庄,他爷爷虎诚大我两岁,在中都市里做点小生意,还不赖,家里起了六层楼。” “虎诚生下兄弟三个,老大老二又各生了两个妞,老三兄弟生一女一男,男孩就是云哥儿,今年二十岁,中专毕业,现在在他二伯家开的炸鸡店里帮忙,没事的时候也顺便送个外卖。” “他是不是姜先生要找的灵体我说不准,但两次帮我圆法却是真事,我说老四你也别瞎看了,还是让姜先生亲自掌掌眼,比你那两下可强太多了。” 老赵:“那是那是,姜先生德行高深,岂是我能相比较的,他老人家法眼无差,由他来看最好。那姜先生那边我来约,云哥儿还是二姐你来约吧!” 孙婆婆:“中,你先约姜先生的时间,云哥儿这边我知道,他一般都在他二伯店里帮工,拿起电话订个麦肯基,一定就是云哥儿送。” 老赵:“二姐,不是老四说,这样不妥吧,拎个外卖见姜先生,也不够郑重,要是姜先生见怪就不好了。” “你给虎小哥那边还是说说清楚比较好,他不是对你的叫魂法也大致了解一些吗?你就跟他往这方面引,看他有没有兴趣,如果他有兴趣,就再说引见他去拜见拜见高人,让他收拾得齐整一些,这样姜先生可能会更喜欢。” 孙婆婆:“知道了,知道了,死老四,姜先生游戏风尘不着小节,哪有你破事这么多,穷讲究!我走了,你接着去伺候你的大领导吧。” 005说客 在人生的关键一天来临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一无所觉的,并没有提前做什么准备,依然认为这是平常的一天。 只有在很多年以后,在某个闲暇的时候复盘人生,才会意识到,自己辉煌或苦难、顺遂或跌宕、幸福或悲惨的半生旅程,原来竟是自那一天开始定型。如果能够推倒重来,自己可能会做哪些准备和改变,然而这世上却并没有什么如果。 虎云昨晚睡得一点都不踏实,楼下房间里花姐穿透力很强的低叫声一直延续到半夜两点,在虎云年轻结实的身体里引发了各种不定安的火焰。 花姐是虎家的租客,虎家的房子在没有拆迁的赵庄西组,还是算得上比较气派的,宽阔的宅基地全部盖满,六层高的砖混小楼,外墙统一贴上白瓷砖,比这条街上其他家灰色的水泥外墙立面要高档一些,水电网暖气也都停停当当。 虎家虽然人口不少,但房间还是足够宽松,除了自己住以外,还能空出不少来出租,尽管每间房每月比其他家的贵上一百多块,也还是特别受租客的欢迎。 花姐是去年住进来的,五楼西户,正好在虎云房间的楼下,家里主事的虎二娘看花姐是单身女人,事少,交租金也爽快,就很愉快地签了租约,只不过花姐住进来后就开始领男人回家,而且夜里有点扰民。 虎二娘一度怀疑花姐是做那种职业的,还特地交待虎芳虎园她们注意着点,两个虎妞的调查结论是,花姐在中都市里的月光酒吧驻唱,是正当职业,就是换男朋友有点频繁。其他人倒也没啥,就是花姐在家的晚上,虎云睡觉前总要受一些又喜又恼的干扰。 可能是干扰的原因,虎云晚上做了很多梦,有梦到飞来飞去的,打来打去的,当然也有一些滚来滚去的。当一个滚来滚去的梦正到了精彩环节的时候,虎云却被座机电话吵醒了,原来是姐姐虎敏叫他下楼吃饭。 虎家三兄弟是各住半层,老二家和爷爷虎诚住一层,老大家住三层,老三家住二层,虎云成年后,就自己住在六楼。虎云洗漱完毕下楼,在三楼正好碰见虎大娘。 虎大娘问他:“小六子,前几天魏大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你们有什么进展吗?”这类问题是虎云素来比较头疼的,忙支吾着应了一声“人家看不上我”,就下了楼。 楼上还传来虎大娘忿忿的声音“现在的女孩咋都这么挑?六子这多好的条件还相不中,还想找王孙公子吗?都活该剩下。” 饭桌上,虎三爷、虎妈和虎敏又照例讨论起来虎云的终身大事。 三爷和虎妈说六子可是咱虎家千顷地里一棵苗,得早点儿找个媳妇儿抱孙子,老虎爷还急着要抱重孙子呢,东组张大妈、西组魏大妈和石大妈介绍的几个女孩都不错,石大妈介绍的女孩还是本科毕业呢,在市里小学当老师,能解决孙子的教育问题… 虎敏说六子不着急,这两年应该再进修一下,不说本科了,最起码升一个大专,找一个正经工作,再找女朋友会有条件更好的…,只有虎云自己悠哉游哉的喝着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虎敏看虎云没事人一样,好像事不关己,就拿筷子敲了一下虎云的头。 虎云没办法,只能接话道:“我觉得现在就挺好,还不着急找女朋友,再说了,我送外卖怎么就不是正经工作了,书上说社会主义社会工作只有分工的不同,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别!” 这话同时引来了三个人的反对,对虎云是群起而攻之。 正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听见虎二娘在楼下叫,“六子!赶紧下来,西村孙婆婆找你。”虎云如逢大赦,赶紧站起来,一溜烟地跑下楼去。 虎云下得楼来,看见孙婆婆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猜八成又是要给自己介绍女朋友,于是硬着头皮问个好,孙婆婆柔声细语的问,“云哥儿呀,这两天得空吗?我给你…” 话刚说一半,就被虎云连忙打断,“孙婆婆,我觉得现在挺好,还没想找女朋友呢。”孙婆婆愣了愣,知道虎云会错了意,呵呵笑道,“婆婆不是要给你介绍女朋友,是有其他事找你!” 孙婆婆是边坊有名的神婆,虎云对这些鬼呀神呀的事情,原来是敬鬼神而远之,但上周给孙婆婆叫去帮忙,却是长了些见识。 从陈思明和思明妈妈的表现上看,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奇异的事情,心态上就产生了一些悄悄的改变,对这些不唯物的事情不再排斥,反而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会儿见孙婆婆找上门来,又不是要介绍女朋友,猜到可能是要和自己说说那些事情,就忙说:“好啊,炸鸡店早上不开门,我这会儿也不接单,婆婆有啥事尽管说。”孙婆婆环顾了下四周说,那咱找个地方说吧。 于是两个人上楼来到虎云的房间,虎云给孙婆婆倒了杯水,孙婆婆也不着急开口说话,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水,眼睛盯着虎云是左看右看,把虎云都看毛了。 就在虎云忍不住要打破僵局的时候,孙婆婆开口了,“我说云哥儿,你这也从学校毕业两年,长大成人了,是不是也该想想以后谋个啥事业了?古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 虎云可没想到孙婆婆居然是要和自己聊职业发展,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二人非亲非故的,这话要是大娘二娘问起来,那是应该,可临村的孙婆婆忽然跑到家里问这个,有点交浅言深吧。 不过他也没多想,反正总是长辈关心,就实话实说:“我现在可连我自己都平不了,还平什么天下?现在想不了那么远。我的理想就是将来挣很多钱娶个漂亮媳妇儿啥的,这理想是不是很俗呀?” 孙婆婆笑道,“想挣大钱没有错,那你凭什么本事挣大钱呢?就靠帮工和送外卖吗?” 虎云叹了口气,有点颓废的说,“那当然不是,可是我现在一没有关系,二没有本事,三没有资本,住的房还是爷爷盖的,送个外卖也只能顾得住生活,挣大钱也就想想而已。相亲的时候,人家一听说是送外卖的转身就走,哎!” 孙婆婆笑盈盈道:“云哥儿想学挣大钱的本事吗?” 虎云忽然意识到孙婆婆想让他做什么,脑子里在飞快转着念头,记忆中陈思明给孙婆婆的那叠钱,估计有两三千块,如果一周做法一两回,一个月也能挣个万儿八千的,比送外卖是强那么一点,但离挣大钱娶美女可是还差得远。 006六奇 孙婆婆好像猜透了虎云的心思:“当然不是要你只学婆婆这点叫魂的本事,靠这点本事也挣不了大钱。你听仔细了,婆婆现在给你讲一些这南郑地面江湖上的事。婆婆还有五个结义兄弟,也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奇人异士。” “我大兄王高义,江湖人称“泥人王“,会撒豆成兵、五鬼搬运。” “我三弟刘大安,江湖人称”神医刘“,会导气吐纳、养寿延年。” “我四弟赵成济,江湖人称”铁嘴赵“,会起课打卦、趋吉避凶。” “我五弟胡洪生,江湖人称”阴阳胡“,会堪舆定穴、品山鉴水。” “我六弟张广川,江湖人称”驱鬼张“,会书符写咒,驱鬼辟邪。” “婆婆我叫孙贞,在江湖也有个浑名,唤作”落魂孙“,会沟通阴阳、定神安魂。因我们六个同气连枝,故江湖上合称为南郑六奇。” “两年前,南郑来了一位半仙姜先生,自号“昆仑倦客”,更是有神鬼不测之能。我们六人蒙姜先生点化,获益非浅。” “姜先生来南郑,是要度一个有缘人。云哥儿你上次帮婆婆圆法的时候,婆婆发现你身具灵通,说不定就是姜先生要找的有缘人,所以才来找你。如果你能蒙姜先生传授一二,取人间富贵那可就是易如反掌啊。” 孙婆婆这前半段话说的半文不白,虎云只听懂了七八分,后面几句的意思倒是听明白了,孙婆婆说自己是具备特殊能力的人,可以去找那个姜先生看看,如果姜先生能教自己本事,那么就能挣大钱,娶美女。 一般来说,是个人都希望自己能与众不同,超越同辈。虎云心里自然也有这个希望,但是二十年过去,除了发现自己头发长得特别快,发质特别好之外,不管是在学习上,工作上,生活上,或者是其他什么方面,都没有发现超出常人的地方。 尤其是在学习上,还几乎算是个学渣。工作也上一般,不像那几个姐姐,大伯家的虎晓和虎玉早几年就分别在厦门和上海上的一本,毕业后就在当地找到了如意的工作;二伯家的虎芳虎园是一对双胞胎,在中都市上的二本,毕业后帮二娘开店、照顾家里事务。 姐姐虎敏正在中都大学读硕士,相比之下,自己却只混了个中专,工作也是送送外卖,至于挣大钱,娶美女,也都是想想而已。 现在突然听人说,自己也有众不同的地方,而且能靠着它挣大钱,娶美女,顿时就心动起来。 虎云认真的盯着孙婆婆,“婆婆,你没拿我开玩笑吧,这神呀鬼呀的我也能学会吗?” 孙婆婆微笑着点了点头。 虎云忽然站起来说:“好啊,婆婆,咱这就去找姜先生。” 虎云换了身干净衣服,跟着孙婆婆下楼,出门时给二娘说,“我跟孙婆婆出去有点事,今天不去店里帮忙了。” 二娘说:“好,相亲是正事,赶紧去吧。” 虎云也不解释,推着电动车就出了门,带上孙婆婆,按照孙婆婆的指点,直奔小冯寨花卉市场而去。 小冯寨花卉市场在西二街上,是小冯寨群众招财进宝的风水宝地,也是整个中都市乃至中部地区规模最大的花卉集散地。 市场从北到南依次分为abcdef六个大区,分别是茶城、宠物区、花木区、水族区、家具区和小商品区。 市场共有一千多家商户,从业人员近万人,这些从业人员和来往客商又带火了附近地区的餐饮住宿、物流运输、茶楼ktv等行业,家家生意兴隆,真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电动车从赵庄西组出发,向西沿着惠民路,就一直开到c区门口。 刚把车停下,赵成济就迎了出来,举着手机说,“二姐,先生法旨,要虎小哥自己进去,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在花卉市场里找到姜先生,只有一次机会,不能错认,二姐也不能提示,如果错认或者超时,就是无缘,不能相见!” 孙婆婆和虎云问言都是一惊,虎云和姜先生从未谋面,也没有任何信息,花卉市场中连从业人员加逛街的,何止上万,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而且还不能错认,这难度太大了。光靠缘份就行吗? 虎云想,这找对人的概率可以和中彩票相比了。 孙贞拍了拍虎云的肩膀,说:“姜先生游戏风尘,素好诙谐,这是考验你呢,进去找吧,如果有缘,一定能找到。” 虎云见事已至此,也只能进去找了,反正找对人的概率总比现状就能挣大钱的概率高,怎么也得赌一把。 云哥儿进去后,在外边等候的赵成济和孙贞都是有点着急,却也没啥办法,姜先生虽然有神鬼莫测之机,但这个入门考验也有点太不靠谱了。 十分钟后,赵成济的手机微信叮咚一声,他忙拿起来看,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二姐,姜先生说云哥儿找到他了,让咱们都过去!”孙贞也愣了,这缘,真有那么妙不可言吗? 孙贞和赵成济赶忙迈步进了花卉市场,从c区入口进,然后往南走,穿过花木区和水族区,就是家具区。 家具区比起其他几个区来,商户要少一些,没招满,所以花卉市场管理处就又招了一些其他业态的商户,有卖小吃的,卖水的,卖玩具的,中间空地上还有很多卖旧物的散摊。 一路走来,都看见些古币古书、奇石奇木、青铜白玉、紫砂红陶、玛瑙翡翠、瓷器水晶、年画绣品、文房四宝、佛教信物、民族服饰、伟人像、红袖章等等琳琅满目。 还有一处小型游乐场,有木滑梯、捞金鱼、攀爬架、蹦蹦床,还有游戏机、跳舞机、抓娃娃机、怪兽电动车、激光枪射击、vr体验,以及各种小飞机、小船…。 这里面大部分的机器都需要投币,玩得好的,机器会吐出一大堆奖券,拿奖券可以去服务台换一些廉价玩具。 就在这服务台的后边,摆着一个仿古的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头顶稍秃,两边的白发随意披在脑后,面色红润,狮子鼻上架着大框金边眼镜,两道寿眉长出眼角一两寸,搭在两边的眼镜腿上,一大把须髯很是惹眼。 他身穿一件灰白色开领毛衣,外边罩了一个黄底镶花边的棉马夹,右手里拿着一个逗猫笔,正在逗引一只狸花猫和一只折耳蓝猫。 狸花猫被红色光点吸引,虎地跳到了旁边一个人的背上,那人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想把它晃下去,狸花猫越是觉得脚下不稳,就抓得越紧,越是晃不下来。 007姜先生 孙贞定晴看去,老者正是姜先生,背上爬着猫的人却正是虎云,不禁觉得好笑,忙跑过去,把狸花猫从虎云背上抱下来,帮他整了下抓乱的衣服,对虎云说,“云哥儿,这就是姜先生,还不上前拜见!” 虎云也不知道怎么拜见,只好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样子抱拳作了个揖,嘴里说着,虎云见过姜先生。 姜先生哈哈大乐,说虎小哥还挺好玩,伸出手来和虎云握了握手,说:“虎小哥的灵觉很敏锐嘛,我发完微信后,才把这玉牌放到桌子上,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孙贞和赵成济大喜,姜先生这么说就是表示他们俩找对人了,也不白忙活这一场。 虎云却是一愣,挠挠头说道:“姜先生是不是误会了,我好像没有什么灵觉,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玉牌呢。” 这下轮到姜先生和孙贞、赵成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三人一齐发问:“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虎云尴尬地回答:“我有个哥们儿在市场管理处,我只是打电话问他,市场商户花名册里有没有姓姜的先生,他说有一个,在e区202,然后我就找过来了,可我不认识姜先生,怕认错了,就在边上呆着,没敢问,然后就有一只猫跳到我背上,然后你们就来了。” 孙贞和赵成济互相痴呆对望,对方的脸上分明写着三个大字“这也行?” 还是姜先生哈哈一笑,化解了尴尬,“嗯,过程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嘛。” “今天早上,老夫袖占一课,按卦象显示,虎小哥今天能自己找过来,本以为是灵觉牵引,这才拿出来玉牌作饵,谁知竟然是打电话查花名册,可见天心深沉,非人心所能妄测也;更难得小友一片赤诚,不伪不诈,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虎云见这姜先生说起家常话也是普通人一样,但是说起神呀鬼呀的,就开始满口之乎者也,晦涩难懂,两边转换之际,有种莫名的违和感,不过又想一想,“现在连传法旨都用微信了,再杂几句古文算个啥呀?”心里也就不违和了。 赵成济上前一步,“姜先生,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移步五弟的软月斋吧,大哥他们已经到了。” 姜先生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赵成济带路,几人一起出了花卉市场e座,西二街的对面就是一家规模颇大的古玩店,门匾上三个大字,正是软月斋。 穿过两扇红漆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式现代厅堂,红木地板光可鉴人,靠墙的也是带玻璃的红木货架,格子里摆放着各种瓷器、青铜器、玉器、织品,在明亮的射灯光下纤毫毕现。 天花板上的吊灯作成宫灯造型,流苏却用了玻璃珠串代替,把现代元素与中式风格完美融合到一起。营业员一律气质上佳、个子高挑、着大红旗袍,使人觉得这里仿佛不是古玩店而是个奢侈品店。 赵成济冲领班点头示意,带着几人穿过厅堂,直上三楼,进了一个大隔间。隔间里面比较开阔,和下边厅堂一样风格,南北通透的玻璃窗,红木地板一尘不染。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写意画,一位仙人衣袂飘飘御剑而行,顶上明月高照,脚下波光粼粼,观之令人心驰神往,留白处题着四句诗: 朝游北越暮苍梧, 袖里青蛇胆气粗, 三入岳阳人不识, 朗吟飞过洞庭湖。 画下边是一副老式桌案,两边各有一把古色古香的椅子,左右两边各一字排开三个方几,方几后边是蒲团。左手蒲团上坐着三个人,右手第三个蒲团上坐着一个人。 见几人进来,这四个人都一并起身行礼,姜先生和他们每人握了个手,就去自行坐到桌案左手的椅子上。 孙贞和赵成济分别到右手第一、第二个蒲团上坐下,虎云见了这个阵势有点心虚,主要是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坐。 桌案两边有两张椅子,姜先生坐了左手,那自己是不是要坐右手,但是孙贞他们还是坐在蒲团上,虎云再没见识也知道椅子比蒲团代表的位置高,那自己坐椅子是不是不妥?可是孙贞和赵成济一入座,这蒲团也没了呀。 姜先生看虎云在那儿犹豫,哈哈一笑,对虎云说,“虎小哥不必拘束,放心入座就是。”虎云这才忐忑地到右手椅子坐下,也不敢像家里那样怎么随意怎么坐,只把一半屁股挨放在椅子上,两条腿撑着地,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 有服务员过来给每人送上盖碗茶。姜先生左手托着茶碗,右手拿碗盖滤着茶叶说:“各位都给虎小哥自我介绍一下吧!” 左手第一个蒲团上站起来一个人,看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模样,包着白布头巾,面色黢黑,一身蓝黑色的布衣布鞋,对着虎云一拱手,“老汉我叫王高义。” 然后右手第一个蒲团上站起来孙贞,也是一拱手,“云哥儿。” 左手第二个蒲团上站起来一个瘦老头,微微眯着眼,穿蓝布大褂,几缕白须飘洒胸前,“虎小哥好,老朽刘大安。” 赵成济也站起来拱手,“哥哥我叫赵成济,虎兄弟能入姜先生法眼,以后前途无量,咱哥俩以后还要多亲多近呀。” 左手第三个蒲团上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富商,大奔头,白胖脸,头发一丝不乱,西装革履,衣着考究,“我是胡洪生,这软月斋欢迎虎小哥随时来玩,看中了什么小玩意,不用客气,直接跟我说就行。” 这时候孙贞插了一句,“云哥儿,别信他,他这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是假的。”胡洪生尴尬一笑,“这淘换老物件不就是考验个眼力价嘛!” 最后一个人看起来明显比其他人年轻一些,四十出头年纪,国字脸,高鼻梁,两道剑眉英气逼人,“在下张广川,幸会。” 虎云分别举手还礼,也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酝酿了下词语,文绉绉的说:“姜先生,各位前辈,听孙婆婆说,各位都是有大本事的高人,孙婆婆说我有些粗浅资质,可以向各位学本事来改变命运。” “我现在身无长物,也不够聪明,却也是知恩图报。如果学有所成,必将尽心回报。不知道各位高人愿不愿意教我?” 姜先生点头赞道:“虎小哥道体通泰,灵能充盈,资质是上上之选,更兼赤子之心,品性纯良,老夫自然没有不教之理。可大道三千,旁门无数,不知你想学些什么本事呢?” 虎云听了又喜又忧,喜的是姜先生说愿意教,忧的是自己一脸蒙圈,对这些神呀灵呀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该选哪一门哪一法。 高中的时候文理分科,只有两个选择还好办一些,这三千个选择怎么选?何况这三千个选择是啥还不知道呢。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至于学什么,我也不大懂,请先生和各位高人替我把下关,只要是个差不多的本事,我就愿意学了。”心里嘀咕着,“最好是能挣大钱娶美女的本事。” 008小道 赵成济平常除了见客户,一般都在姜先生这里盘桓,所以得到的指点也最多,此时见虎云得了姜先生的认可,突然灵机一动,跃跃欲试道:“虎兄弟,我有一个术法,叫命理面相之学,你可愿意学吗?” 虎云问:“这命理面相是什么术法?能不能具体一点呢?” 赵成济虽然是跟虎云在说话,但眼睛的余光还是盯在姜先生,见姜先生投来一丝鼓励的目光,便面有得色地说:“这命理面相之学,可以说是流传广远。” “总其原理,乃人秉阴阳之气,肖天地之形,受五行之资,为万物之灵长。故头象天,足象地,眼象日月,声音象雷霆,血脉象江河,骨节象金石,鼻额象山岳,毛发象草木。” “天欲高远,地欲方厚,日月欲光明,雷霆欲震响,江河欲润,金石欲坚,山岳欲歧,草木欲秀,天人合一,故有命理面相。” “自春秋战国时期,信史就有相关记载,例如《左传》记载,楚国令尹说,王子商臣蜂目而豺声不可以立为太子,《史记》记载,范蠡劝文种说,越王长颈鸟喙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等等。” “自此以后,历代名家辈出,汉有许负、三国有管辂、唐有袁天罡、宋有陈抟、明有袁忠彻、清有陈淡埜等人,相关著作也是层出不穷,如《太清神鉴》、《麻衣相法》、《柳庄相法》、《相理衡真》、《滴天髓》、《李虚中命书》等等。” “这术法往大的说,可以在乱世中提前认出真龙天子、当生贵子的贵夫人以及王储和宰相,往小的说,可以看六亲、看女命合婚、看性情体貌、看命名宜忌、看疾病、看大运、看吉凶等等。” 赵成济看虎云听得一愣一愣,还以为虎云对这个不感兴趣,又接着说:“这命理面相是哥哥我现在最吃香的本事了,领导老板们都喜欢,虎兄弟要不想学,我还会求神问卜、请仙扶鸾、起课打卦、望气解梦等几个术法,不过这几个没有命理面相吃香,学起来也复杂一些。” “比如这占卜就分龟占、骨占、蓍占、星占、象占、梦占、易占和各种杂占,就拿象占一项来说,就分为十三部,其中就祥瑞一部,又分为瑞木、瑞风、瑞禾、瑞鸟、瑞芝、瑞异、瑞草、瑞雨等十八节。” “再比如这梦占一项,也分为十一部,其中就梦物一部,又分为梦刀、梦土、梦山、梦门、梦尸、梦水、梦车、梦井、梦日坠地、梦月入怀等二十二节,不光繁杂,而且现在还有点过时,比如客户要是问你个梦到ipone12,这就不好回答。” “虎兄弟,我建议你还是学命理面相吧,你看呢?” 虎云已经快被他这一大串贯口给说晕了,这才反应过来,对赵成济说:“赵大哥说的对,那还是命理面相好。” “我看一本小说上写,一个失业青年,从爷爷留下来的古书中得到了一本孔明内经,学会相术,彻底改变了人生,一双神目,上观九霄,下探九幽,中看世间百态;断气运,定生死,成为了各种达官显贵的座上宾,结识一堆少女美妇。” “相一次面收一百万,改一次命收一个亿;收小弟,开宗立门,斗反派,快意恩仇;一步步走向人生巅峰,最后在爱情中抱得美人归。” 虎云和赵成济越聊越兴奋,眼看就要成交,就听姜先生咳嗽一声,两人连忙打住,想听听姜先生怎么说。 “此小道耳!”姜先生微闭着眼,慢慢摇着头说,“这命理面相、求神问卜、请仙扶鸾之流,诸法归一,总归为预测术的范畴,其古人古书、古术古法,徒得其形而未得其神,徒得其流而未得其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足为凭,不足为信呀!” 赵成济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有点没趣,但又想一想姜先生这几句评语,顿觉大有深意,刚要回去琢磨,却看到虎云还在盯着他,就讪讪地说,“虎兄弟,那网络小说看看就得,可别都信,反正哥哥我相一次面可收不了一百万!”然后回蒲团打坐不题。 这时,左手又站起一个人来,对着虎云说,“虎小哥,老朽有一术法,你可愿学?” 虎云一看,是孙婆婆称为神医的刘大安,估计所说的术法是在医学方面,就问:“您说的术法是医学方面的吧。” 刘大安摇了摇头,“也不尽然,这一术法称为导气吐纳之学,也是历来已久。总其原理,人皆禀天地元气而活,吸引晨霞,餐漱风霜,养精光于五脏,导背卫于百关,既祛疾以安形,复延和而享寿。” “自伏羲氏开创以后,春秋战国时期有名家老子和庄子,汉魏时期更是名家辈出,功法不可胜数,如华佗的“五禽戏”,陶弘景的“六字诀”,道门的“周天功”,民间的“八段锦”和“易筋经”等。“ “具体到修炼方法,如《元阳经》曰:常以鼻纳气含而漱满舌,料脬齿咽之,一日一夜得千咽甚佳。当少饮食,饮食多则气逆,百脉闭。脉闭则气不行,气不行则生病。” “彭祖曰:常闭气纳息,从平旦至日中,乃跪坐拭目,摩搦身体,舐唇咽唾,服气数十,乃起行言笑。其偶有疲倦不安,便导引闭气,以攻所患。” “这导气吐纳之法,宜缓、慢、深、匀、细、长,忌急、快、猛、促、暴、短;” “宜洁、净、清、新、幽、静、宽,忌尘、烟、灰、雾、杂、乱、窄;” “宜鼻、耳、窍、毛、孔,忌口、撮、眼、瞪、屁;” “宜聚、守、平、稳、握,忌散、乱、溢、驰、滞;” “功行高深之后,自然能长生久视,益寿延年。” 这一次虎云仍然听得不太懂,但大致明白是益寿延年的术法,对刘大安回道:“刘神医说的太高深,我听不大懂,但也是明白是修身的术法。” “我还看过一本小说,说一个三流医学院的学生在医院实习,被院长和主任欺负得不行,在一次旅行中偶尔得了奇遇,学会了自古传下来的神奇针术。” “一盒银针,小治感冒发烧、头痛脑热、跑肚拉稀,中治动脉斑块、腰椎间盘、心律不齐,大治新冠肺炎、恶性肿瘤、包括艾滋。男能治前列腺肥大,女能治月经不凋,也是治好了一大堆西医治不好的达官显贵,认识一堆美女少妇。” “扎一针收十万,救一命收一个亿,把院长主任脸打得听啪啪响,结局也是抱得美人归。” 刘大安被虎云说得啼笑皆非,以为他要学小说中的针法,可是虎云却转了个弯说:“可是我现在还年轻呢,身体正好,现在就学这修身的术法好像有点早。” 009还是小道 刘大安一听虎云没缠着要学针法,便接着说:“老朽这里便还有几个术法,一为房中术,二为辟谷术,三为祝由术,四为施蛊术。” “就拿房中术而言,这房中术讲的是男女交/合之法,也称为黄赤之道。” “有安置炉鼎决、大锁方闭决、交/合决、从心求味决、还精采气决、金丹决、展龟决、炉中呼吸决、丹田决、玉泉无漏决、子午流通决、消息散气决、进火还元决、就炉铸剑决和还精填脑决,不知道虎小哥是否感兴趣?” 这房中术是男子主修,以女子为炉鼎,对女性太不尊重。孙贞这边就飞红了脸,对着刘大安啐了一口,“你这没羞臊的老不修,人家云哥儿还没女朋友呢,你咧咧这些干啥?还安炉鼎?小心公安局抓你,说你那啥少女。” 见刘大安有些不服气,孙贞忙说:“我是觉得云哥儿不适合跟老三学这个,还请姜先生点评!” “此小道耳!”姜先生还是微闭着眼,慢慢摇着头说,“这导气吐纳、服食辟谷、祝由巫蛊之流,诸法归一,总归为长生术的范畴,益寿延年固然不错,但也只是对凡夫俗子有些益处。” “对于我辈来讲,专注于此等术法,乃弃大而取小,舍本而逐末,买椟而还珠,实不足道也!” 刘大安也被浇了一盆冷水,不由得心灰意冷,便讪讪地对虎云说,“虎小哥,听姜先生评讲,老朽这毕生所学,胸中得意也不过如此,何况老朽现在还不是很有把握治这新冠艾滋癌,我看你还是另学他术吧。”然后回蒲团打坐不题。 连着两个人被打击一番,场面忽然就冷了下来,好半天没人说话。 胡洪生毕竟是此地主人,于是忙呵呵笑着起来打圆场,“三哥四哥不要丧气,姜先生所说,确是至理,三哥四哥如能因此破而后立,定能增益非浅!” 然后又对虎云说:“我有一术,叫作堪舆择吉之学,你可愿学?”他估计也知道虎云听不懂,于是不等虎云发问,就接着说:“这堪舆择吉之学,虽是小道,却是经世致用之学,哥哥之所以能在这寸土寸金的西二街开这么一家店,大半都是得益于这门学问。” “这堪舆术,即相地术,俗称风水术,是观察房舍、坟墓的地形和环境以测断吉凶休咎的术法。” “易经里说,伏羲氏…仰则观法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汉代时即有《图宅术》、《周公卜宅经》和《堪舆金匮》等著作,魏晋时期郭璞的《葬书》指出死者通过土地中的生气与在世子孙产生感应,从而影响他们的命运。“ “唐代名家杨筠松重于观测山川形势,以龙、穴、砂、水为四大纲目,影响最为深远,哥哥承袭的就是这一派,现在这堪舆术是用来给富贵人家找阴宅居多。” “这择吉术,又称择日,是推算日辰吉凶的术法,这个相对主观一些,早期的名家和技法也都比较多,但也会互相冲突。” “史记就记载了这么一次有关择吉的争论,“孝武帝时,找了几个名家问某天能不能纳妃,五行家说可,堪舆家说不可,建除家说不吉,丛辰家说大凶,历家说小凶,天人家说小吉,太一家说大吉,后来还是让孝武帝自己拿主意。” “后世一般是按照丛辰家的技法,也有采用建除家的技法,也经常矛盾,清代乾隆年间,官方制订了《协记辨方书》三十六卷,统一了择日之法。现在主要运用于挑选开业、娶媳妇、举办庆典的日期。” “此外呢,哥哥还会一个外丹术,主要是以丹砂、铅汞和一些药物为原料,在炉鼎中烧炼以制丹。” “神话中太上老君八卦炉中可以炼成多种仙丹,也听说过曾有外丹术的前辈可以拿炼成的丹药点铁成金,只不过哥哥俗务缠身,应酬太多,在这方面的本事很是一般般,炼成的丹药自己都不敢吃,嘿嘿…” 胡洪生说完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一齐盯着姜先生。 眼看着姜先生还是微闭着眼,开始慢慢摇头,于是虎云、胡洪生和姜先生三个人一起说:“此小道耳!”胡洪生自嘲道:“我刚才就说了是小道,看来是说对了,嘿嘿,不过还是请姜先生指点一二。” 姜先生被抢了台词,也不着恼,接着点评:“这堪舆定穴、风水择吉、烧炼丹药之流,诸法归一,其宗旨无外于假外物之变,以求对人产生影响。” “其路径不可测而知之,影响不可度而量之,无异于水中捞月、刻舟求剑、缘木求鱼,比起导气吐纳,则是又等而下之,只能给凡夫俗子一心理安慰罢了。” 胡洪生还是很能自我排解,“这心理安慰也是很有必要的嘛,人们在生活中总会遇到选择,当不知道怎么选的时候,与其让他们抛硬币决定,还不如给他们一个很像样的理由,更何况,做这个挣钱没啥风险不是…” 这边张广川却没有胡洪生的雅量,他见三哥四哥五哥都受了打击,不由激起了不平之心,于是站起身来,高声说:“小老弟,我这里有一样厌胜魇镇之术,你可愿学?” 虎云还是不懂,拱手道:“还是烦前辈给详细解释!” 张广川两道剑眉一立,“这厌胜魇镇之术,却是一样害人杀人的本事,如你得了去,你会用来对付谁?” 虎云回答:“自然是来针对那些坏人。” 张广川紧一步问道:“那如何判断好坏?怎样代天行罚?怎知你认为的坏人不是别人眼中的好人?” 虎云被张广川问的有点怯场,“这个我还不好说,但是如果我学了这个术法,肯定不会来对付好人,要对付也是对付像崔勇这样的流氓头子,不过他前几天不知道得罪了谁,被打晕在胡同里,听说醒来以后跟丢了魂似的…” 孙贞赶忙出来打断,“老六,老六,你这么凶干什么?看你把云哥儿给吓得,有啥气冲我来,别往小孩子身上撒。” 张广川看二姐生气了,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二姐别生气,我主要是看看小兄弟的品性怎么样嘛。” 他转头对虎云说:“其实我最擅长的,还是这五雷法,五雷分属五脏,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 “眼不视而魂归于肝,耳不闻精在于肾,舌不味而神在于心,鼻不香而魄在于肺,四肢不动而意在于脾,五脏之气攒聚,会聚为一,方能达于大道,掌握五雷之妙用。此称作攒簇五雷,可以驱鬼辟邪。” 说着,他手一举,也不见画符施咒,手心里就出现一个耀眼的电球,噼里啪啦作响,“这个给你拿回去玩吧”,说着往虎云手上一拍。 虎云吓一大跳,赶忙要闪,被这人肉电/警/棍电上还能有好? 这张广川拍来的一掌看似不快,虎云一闪之下却是没闪开,好在他想象的警棍电人效果并没有出现,只是手上一震,电球就像活物一样,钻到他身体里面去了,所过之处,就像被泰式松骨按过一样,肌肉放松十分舒服。 010泥人 姜先生哈哈一笑道:“虽属小道,亦有可观也。”虎云听得明白,意思是虽然还不错,但还和其他三位一样,都是“小道”的序列。 他听了这三四位的介绍,感觉这几位的本事在这现代社会,那可都是常人不可思议的存在,但在姜先生这里却都被说成“小道”,既然姜先生说这些都是小道,那他肯定有大道,虽然这电球看起来挺好玩,也不能因小失大,就没再吭声。 张广川这也算给南郑六奇博了一点面子,至少没有像前边几位被批得那么惨,于是也就顺了气,回去坐下。 孙贞对王高义说:“大哥,几位兄弟也都展露了一下,我的微末本事不显摆也罢,云哥儿见过,他也不适合学。大哥如有兴致,不妨来露一手?” 王高义憨厚地一笑,伸手召虎云过来,说:“小兄弟,老汉这里有几手不成器的杂耍,也没有老师教先生授,纯粹无意中琢磨出来的,玩一玩乐呵乐呵,也不知道你看得上眼不?” 他倒没有像前几位一样滔滔不绝地卖半天嘴,而是从靠近墙边的包裹里拿出来一套做泥人的工具。 有小刀子、小钩子、小签子、小锉子、小刷子、小镊子、小钻子等等,每样都有三四柄,大到七八厘米,小到两三厘米,十分精致,整整齐齐排列在皮包两侧,然后又端出来一盒各种颜色的陶泥。 赵成济以前见过大哥施为,也就跑过来打打下手和和泥什么的。 王高义说:“请虎小哥出个题目吧!” 还没等虎云说话,赵成济就插嘴道,“我刚才听虎小哥说网络小说,最后都是抱得美人归,大哥不妨就做个美人吧!” 王高义嗯了一声,赵成济接着问虎云,“你是喜欢国内的女明星?还是港台的?韩日的?欧美的?” 虎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期期艾艾半天说不出来。 赵成济逗他道:“你快说呗,哥哥可是会读心术的,你不说哥哥可替你说了啊!” 虎云啊地一声,赵成济说:“知道了,大哥,就捏那个最近演修仙电视剧的那个姓赵的小妮子吧。” 他打开手机,百度出来一张图片,把手机放到王高义面前。 虎云说:“你真的会…”,心里想这读心术可是个高级技能,刚才他怎么没提,记得还看过一个读心术的小说,那可是装逼打脸嗨翻天的,学了这个,能把赌场赢个底儿朝天。 孙贞插话道,“你可别信,他会个屁的读心术,他们算命打卦的都鬼着呢,有一套察言观色的口诀,什么父来问子必有险,子来问亲亲必殃,幼失双亲,难许早年享福,晚来得子,定然半世奔波…老妇再嫁必定家贫子不孝,少年守寡要知衣食丰足…” “他看你的年纪、衣着打扮、就能猜到你的职业,然后就能知道你平常喜欢啥,再者这个电视剧最近比较火,少男少女都喜欢,这不用他猜,我也能猜着。”赵成济嘿嘿一笑,没敢还嘴。 说话间,这泥人就已经做好了,王高义递到虎云手中,虎云一看,果然称得上是高手工匠,从头发到五官到衣服鞋子,都做得异常精细,惟妙惟肖,就跟等比例缩小后的蜡像馆人像一样,相似度高达90%。 泥人左手腕上戴着铃铛,右手还扶着腰间的小鼓,摆成一个跳舞的姿势。只是在眼睛上,还是全白,没有点上黑眼仁。 虎云问,这眼睛咋还没点呢,王高义嘿嘿一笑说,“这点上可就活了啊”,边说边递过来两片做好的黑眼仁,用小铲子盛着,示意让虎云自己点。 虎云一百个不信,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就按照要求把黑眼仁贴到了眼睛上。 王高义把小铲子抽回去的时候,动作快了一些,他这小工具都是中间一个木头柄,两头有刃,这头是小铲子,另一头是一个月牙小刀,这一抽可就把虎云的食指给划了个小口子,一滴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马上被小泥人吸了进去,如海绵吸水。 虎云啊了一声,刚要去看手,就看见手中的小泥人眼波流转,笑靥如花,向他招一招手,手上的银铃叮当乱响。他大吃一惊,手一抖,小泥人从手中掉了下去,心想,这下可要摔坏了。 谁知这小泥人凌空翻一个跟头,裙摆飞扬,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左手振铃,右手击鼓,开始跳起舞来,真个是“心应铃,手应鼓,铃鼓一声双袖舞。” 她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完全不像是泥做的,一阵颤栗像水波纹一样,从她左手指尖流畅地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腕上的银铃也随之振响… 这边赵成济不知何时已经搓好了十多个小泥丸,交给王高义,王高义伸手一撒,这些小泥丸便围到美女泥人的周边,排成一个方阵,随着美女泥人的舞蹈动作前后左右摇摆,动作整齐划一,好似伴舞一般。 虎云看着一群泥人跳舞,表情是痴痴呆呆,连手指上的伤也不管了。 王高义拍一拍虎云的肩膀,这才把虎云拉回了现实,“虎小哥,这小泥人借了你的灵血,就会听你的指挥。老汉送给你当个见面礼吧。只不过她本质上还是泥人一个,没有心智,除了跳舞外,其他的不太会,也不能像人一样对话聊天,虎小哥以后有时间可以慢慢教。” 说着,就拿出来一个小方盒子,盒子打开,里面分为许多格子,有大有小,一群泥人纷纷跳了进去,美女泥人占了大格子,其他小泥丸各占一个小圆格,王高义合上盖子,把盒子递到虎云手中。 虎云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激动,这太神乎其技了,这泥人能跳舞不说,还能继续养成,学会更多技艺,这比那扶桑国产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可先进太多了。 虎云接过盒子,给王高义鞠了个躬,“谢谢前辈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知道这个术法叫什么名字?” 王高义说:“刚才老汉说了,这术法没有老师教,就是老汉自己胡乱琢磨出来的,没有名字。另外呢,老汉还有一个小把戏。” 说着,他手一招,只见虎云放在桌子上的茶碗,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这边立刻就出现在他手中,王高义把茶碗递给虎云说:“这个把戏也是老汉自己瞎琢磨的,没有名字,今个趁着姜先生在,也请指导指导,让俺也长进长进。” 011飞琼 “此小道耳”,姜先生呵呵笑道,“此借物化形、御物搬运、撒豆成兵之流,诸法归一,其宗旨无外于假灵能之变,以作用于外物,这泥人化形和凌空摄物都是精巧有余而内蕴不足,徒得其象而未得其质,徒得其枝而未得其本,却是走了弯路。” “如能务本清源,拨乱反正,功行圆满之时,则排山移石、凌空蹈虚亦不难矣。” 王高义闻言,憨憨的说:“俺谢谢姜先生指点。” 这边张广川却又站起身来,剑眉一竖,拱手说:“我兄弟几个这两年,蒙先生点拨,获益匪浅,但广川却未见过先生一施仙术,不如今日,姜先生也让我兄弟开开眼界如何?” 赵成济赶忙说:“六弟不得无礼。” 姜先生也不以为忤,笑呵呵道:“你个牙尖嘴利的小野狐禅,当真以为老夫只会大吹法螺吗?今儿个老夫点评了你们几个的看家本事,虽然你们嘴上不说,也知道你们心中定有些不服不忿。也罢,趁着虎小哥也在,老夫就耍个小把戏玩玩。” 这边吩咐胡洪生,“拿纸和剪刀来”,胡洪生赶紧亲自下去,拿了一叠打印纸和剪刀,双手奉上。 姜先生却示意虎云接过,“虎小哥,你来剪个圆纸片,然后去贴到那边墙上,你们把两边窗帘拉住。” 虎云也不知道姜先生这是要施展什么仙法,好在这指令还比较简单,于是就剪了个圆圆的纸片,问胡洪生又要了双面胶,给粘到墙上。 这边赵成济、孙贞也是一头雾水,赶忙一南一北,跑去把窗帘拉上,隔间里本来是光线十足,这大厚窗帘一拉,顿时就伸手不见五指,可见这窗帘隔光性很好。 姜先生接着说:“虎小哥,把你的宝贝盒子放到白纸下边,约两步远,然后把盖子打开。” 虎云打开手机电筒,看清了方位,走过去把怀中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打开盖子。然后姜先生又拿出一块玉牌递给虎云,让他用这块玉牌去沿着白纸的边缘画一圈,这玉牌两寸大小,用红线绳穿着,入手温润,在手机的亮光下就如酥油羊脂一般。 虎云接过玉牌,走到墙边,用玉牌在圆纸片的边缘慢慢划过,然后转回身来,把玉牌双手奉还。 姜先生示意虎云关了手机,于是房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不过也不是完全的黑暗,被玉牌划过的纸片部分,居然在亮着淡淡的微光,就好像是虎云刚才拿着萤光笔画了一圈似的,刚才手机电筒开着看不出来,现在手机一关,就立刻显露了出来。 那一丝微光,最开始朦胧暗淡,似有似无,过了一会,逐渐轻纱半笼,婆娑迷离,又半响,变得银光如水,清辉融融,最后变得光芒大盛,明亮皎洁,分明是一轮满月挂在墙上。 更为奇异的是,那小方盒子中的美女泥人竟然从盒子里走了出来,面受月光,一呼一吸之间,身体就大了一分,约莫三五分钟时间,已经长得和常人相仿。 头发、五官和衣裳鞋子虽然式样不变,但看起来与几寸大小的泥人还是感觉大不一样,那头发、衣裳自然飘洒,与真人一般无二,更为关键的是,与刚才小泥人只会动作没有呼吸不同,她活色生香,呼吸可闻,俨然就是一个活人。 远看和那赵明星极为相似,近看却能感觉到区别,除了容貌上有细微不同外,她自有一种恬静淡雅、无欲无求的气质,似不食人间烟火。 她在月光下走向前来,对着姜先生和虎云飘飘一礼,轻启樱唇,半露贝齿,燕鸣莺啭一般道:“飞琼见过两位仙长!”然后便起身侍立在虎云身旁。 虎云身边站着梦中佳人,一阵说不出来的好闻香气萦绕鼻端,耳朵能听到近在咫尺的娇柔呼吸,眼睛的余光能扫到那裙下光洁的小腿,他不由觉得浑身发热、头脑模糊,像腾云驾雾一般。 心里面虽然已经是千肯万肯,恨不得要高呼“我要学这个,我一定要学这个”,但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手脚僵直、舌头发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先生这边一声长叹,一拍大腿:“唉,果然便是了!”这句话没头没脑,谁也听不明白了,也不知是喜是忧。 他对泥人美女说:“看虎小哥面子,老夫便担些干系,超拔你出那苦海,从此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只是你既已脱却本来面目,就也不可再用本来姓名,以后便唤作小赵罢。”小赵(飞琼)忙脆声应是。 六奇互相对望一眼,齐齐拜倒,赵成济开言道:“姜先生果然是道法无边,我兄弟六个枉自活了些年岁,修这点术法,不及先生之万一。” “我兄弟愿奉姜先生为师,学习大道正法,拔乱反正,请先生万千慈悲,收下我等。”虎云这才脱了美女定身法,拎清了局面,也跟着六奇跪了下来。 姜先生却是身子一侧避开虎云,只受了半礼,开口道:“这点把戏只能玩玩而已,算不上什么大道正法。不过老夫来这南郑之前,也曾算过前程,与你们六个有着师徒之分,现收下你们便是。” 话锋一转,“至于虎小哥”,虎云心头一跳,以为他要说不行,姜先生沉吟半响,“你虽有缘入道,却与老夫没有这师徒之缘,也罢,老夫可代先师兄收了你这个徒弟,授你大道源流,万法真宗。” “但你可要想好了,这修道之途漫漫,入了门便无回头之路,本事越大,责任越大,可能有一天你会负起万斤重担不能卸下,未必有你现在快活自在。如有那一天,你却不可埋怨老夫。” 虎云跪在地下,眼光正好看见小赵光洁的脚踝,不由得心里火烫,说道:”虎云愿从先生学道,绝不后悔。” 姜先生却是有些不依,”既然如此,你可发个誓愿!”说着拉过赵成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虎云心里酝酿了下,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发誓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虎云愿随先生学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唯有前进,绝不后悔。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姜先生呵呵大笑,老怀大慰,连忙搀起虎云,”好师侄,好师侄,起来说话,哈哈哈哈。” 012拜师宴 孙贞年老成精,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姜先生对他们六个随随便便就收下了,也没说教什么,对虎云却是另眼相看,先拿话挤兑住,必须得好好学,再说要教授大道源流,万法真宗,完全是两种待遇嘛。 她悄悄拉过赵成济,问:“老四,师父刚才让你干什么来着?“赵成济小声说:“师父让我把虎师弟发誓的过程用手机录个像,发他微信上。” 孙贞心想,“姜先生这是生怕虎师弟后悔呀,把篱笆扎得这样结实,发个誓还不行,还要录像留证,可见即使我们不去找虎师弟,姜先生也会想方设把虎师弟拉进门的,我们这一找,倒是遂了师父的意。” 孙贞心里怎么想暂且不表。胡洪生看看日头已过响午,于是走上前说,“师父,大哥、虎师弟,这都快两点了,咱也该吃饭了,我在西湖春天订一桌拜师宴,咱们热闹热闹。” 姜先生一次收了六个徒弟,又收了个师侄,心情很好,于是一行人准备起步下楼。 小赵却问:”仙长,小赵以后该何去何从?还望仙长垂示!” 姜先生回头指了指虎云说:“老夫等几位都是俗务烦忙,你就先跟着虎师侄吧!” 姜先生把“师侄”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是要故意理清辈份关系,也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虎云倒没听出来什么,心下大喜,连忙跑去从墙上摘了纸片,又整理了盒子,往小赵跟前递。 小赵嗤地一笑,“我现在已经有了身体,没法再住这个小盒子了,仙长让我跟着虎大哥,我就跟着虎大哥好了。” 虎云被她一笑,顿时魂不守舍,不知身在何处。胡洪生看小赵衣衫单薄,问领班找了套运动装让小赵换上,然后又给领班交待了一些什么任务。 一行人依次下了楼,胡洪生已经安排好了车,一辆阿尔法,一辆奔驰商务,都有专门的司机,姜先生、赵成济、胡洪生、虎云和小赵坐阿尔法,王高义、孙贞、刘大安和张广川坐奔驰商务。 虎云和小赵坐在车的最后排,小赵显然是对汽车颇感兴趣,拉着虎云小声地问这问那,虎云问她原来都做什么?怎么连汽车也没见过。 小赵答,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和一群姐妹住在一座宫殿里,工作就是伺候仙长们的生活起居,有时候也给客人表演唱歌跳舞。 小赵的手柔滑细腻,虎云的手被她拉着,心里嘣嘣直跳。 西湖春天是中都市相对高档些的饭店,是一家传统杭帮菜,胡洪生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给饭店领班交待了几句,直接领着几人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十二人的大包间。 六样凉菜已经备好,分别是桂花莲藕、干炸带鱼、糖醋小排、吊烧乳鸽、卤水拼盘和素烧鹅,白酒也已经打开,胡洪生请姜先生坐了中间,右手王高义、刘大安、虎云、小赵,左手孙贞、赵成济、张广川,自己敬陪了末座,叫服务员说热菜也慢慢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虎云喝得有点微醺,拿醉眼看边上的小赵,她也随众人喝了几杯酒,脸边飞上一抹红霞,更显得人比花娇,她显然对桂花莲藕比较感兴趣,往盘子里夹了好几片,正在小口小口吃。 这时,主人胡洪生斟满一杯酒,向姜先生敬酒,:“喝了拜师酒,咱就是一家人了,敢问师父,咱几个应该归到哪一门呢?”姜先生喝了酒,夹起一只龙井虾仁蘸了蘸汁水,丢到嘴里嚼着,边吃边说,“咱几个并不归何门”。 张广川接着敬一杯酒,“敢问师父,那咱应该是归到哪一宗吧?”姜先生喝完酒,夹起一片松鼠桂鱼,“亦不归何宗”。 赵成济接着敬一杯酒,“师父既然自号“昆仑倦客,”想必咱应该是归到昆仑派了?”姜先生喝完酒,又夹起半片鸡汤萝卜来,“老夫固然出身昆仑,但现在也不归昆仑派。” 孙贞有点愕然,这江湖势力,一般分为门、派、帮、宗、教、会、宫等几类。 门多由一个高手创办,门下弟子被称为门人或门生、门徒,有较为严密的等级划分与机构规划,多是根据血缘关系传承,弟子必须无条件服从掌门或者门主,门人大都是有一个共同的信仰,不拜鬼神拜先祖。 在修为上门人大都习同一套术法,门主是最高深一层,越往下学习的越是肤浅。 派与门类似,与门相区别的就是同一派的人更注重功法的相同见解,比如剑修的大派,基本都是习剑。 帮是较为松散的势力。比如一些大帮会在各处设立堂口,由帮内或者聘请来的人才担任堂主,上设帮主一名,每年或者每月每个堂口进贡帮主。帮主有可能是各堂主轮流来做,也有可能是谁的势力最大谁来做,而剩下的堂主要么担当长老要么依旧负责自己的堂口,像子承父业这些事很少在帮中出现。 教和宗多是由信仰某种神明或鬼灵而组成的民间势力,通常来讲,教一般带点邪气,而宗多为正规信仰。 会类似于帮,大多分散不易控制。宫则一般是以女性为领导。 这几类中,修道者一般就是门、派、宗这三类,这不论门、不论宗、不论派的修道人,还真没听过。 姜先生看出了孙贞的疑惑,放下酒杯说道,“咱论院”。 六奇互相对望,分别摇头,表示并没有听过一个叫某某院的修道门派。姜先生也不理会,举起酒杯,说:“今天老夫心情好,你们都别再说了,改天老夫给你们一一讲解,还会让你们背下来呢。今天咱就是喝酒,热闹热闹。” 六奇见师父发话了,也不敢再多说,顺着姜先生的意,众人纷纷开始互相敬酒。 十几杯过去,就看出各人的酒品酒量来了,孙贞不善饮酒,只在大家都举杯时,才轻轻啜一下。 赵成济则比较滑头,和刘大安、张广川来起了酒令,自己赢多输少,没喝几杯,刘大安和张广川大败亏输,喝了二十多杯,几乎快要醉倒。 胡洪生和王高义不时和姜先生举杯对饮,胡洪生是主人,虽然也到了量,心里还是挂着根弦,在强撑着支应;王高义酒量比较大,喝到畅快处,叫服务员换了碗,和姜先生一碗一碗碰。 虎云没怎么来过这种场合,其他几个人讨论的话题他插不上嘴,也不会酒令,在给大家分别敬完一圈酒后,就老老实实地坐下,和小赵聊天。 小赵倒是酒量极好,主动举杯和所有人喝,当然最多的还是虎云,把虎云喝得心里越来越晕,眼睛里明明看着有一桌子人,但这喧喧嚷嚷的声音却好像是从另一个地方传过来的,要延后个几秒钟。 在这一片嘈杂里,虎云看见姜先生好像是喝多了,比较激动,拿筷子敲着酒碗开唱,“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刚开始还唱得激越雄壮,越到后来越凄切低沉,最后竟是声泪俱下,涕泗滂沱。虎云敢确定以前从来没听过这首歌,但这节拍、歌词和姜先生敲酒碗的动作却是莫名的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赵成济和孙贞见姜先生真喝多了,便过来搀扶,众人见状也开始收拾结束。姜先生上了车便沉沉睡去。 虎云在喝酒的时候,还能勉强保持清醒,这一上车,屁股一挨座椅,心里面就开始发懈,小赵在身边和他说着什么,也听不清楚,随着车子的颠簸,四周的景物开始转圈,终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013未卜先知 虎云做了一个纷乱繁杂的梦,梦中他一纵身便可飞上九霄,随心所欲,千山万水任遨游,又梦到自己和姜先生大碗喝酒,姜先生敲碗而歌。 还梦到自己剪纸贴到墙上,拿玉牌一画便成明月,从里面飞出来一群仙子,长袖曼舞,其中就有小赵,小赵舞着舞着,虎地一跳,蹦到他面前,变成了那只狸花猫,狸花猫伸出一只爪子,揪住他的耳朵… 虎云一疼,惊醒过来,发现揪往他耳朵的,不是狸花猫,而是姐姐虎敏,四下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正躺在自己床上,宝贝盒子放在床头。 虎敏把虎云揪起来说:“六子,你可以呀,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这一出手就带回来一个大美女,老实交代,你和小赵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那胡老板为啥请你喝酒?” 虎云一时没有回答,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最后的记忆就是在车里颠来颠去,看来是喝断片了。 好在昨天的酒应该还不错,早上不头疼,又忽然想起来,小赵呢?就赶紧问姐姐自己昨天怎么回来的。 虎敏气鼓鼓地说,“你昨天一早跑出去,下午6点才回来,醉得跟死猪一样,是西村孙婆婆送你回来的,孙婆婆说你和胡老板他们一起喝酒了,说架着你的美女叫小赵,是你朋友,以后还要住你这儿。” “话说小赵的力气还真不小,你这死沉死沉的,她都能架得住。哎,你还没说你们啥关系呢?” 虎云还是没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好回答。 就又问虎敏,那小赵呢?虎敏说,“搬花姐房间了,说也奇怪,你们昨天刚回来,花姐就找二娘说要搬家,然后提了两个行李包就走了,连押金都没要。二娘把就小赵安排在花姐原来住的房间。” 虎云赶紧掀开被子,一轱辘爬起来,噔噔噔往楼下跑,敲敲花姐房间,没人应门。正在纳闷呢,虎敏也下来了,说可能是被爸妈叫下去吃饭了吧。 两人下到二楼,小赵果然正和爸妈一起坐在餐桌前聊天呢,说是聊天,其实都是虎妈在说,小赵在听。 这还没一会儿,就把家底儿交待得干干净净,姓嘛,叫嘛,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包括虎云三年级得的一张奖状(其实也是唯一一张)也都抖了出来。 虎三爷插不上嘴,只是一个劲夸小赵长得真漂亮,就跟电视里的赵明星一模一样,小赵却只是笑。 虎妈见姐俩儿下来,招呼他们来一起开饭。虎云一早醒来就被虎敏打了防疫针,现在面上强笑,心里却在编词,以应付一会的一大堆问题。 姜先生和六奇属于江湖世界,这些奇人异事暂时还是不要让爸妈知道为好,不过那几个现在还不在身边,小赵可就在边上坐着,该怎么介绍她呢? 说她是泥人变的?这显然不行;说是孙婆婆介绍的,那这根脚也不了解,她应该是孙婆婆的外孙女呢?还是远房亲戚呢?为啥这一见面就跟着回家呢? 虎云编得头大,这饭也就吃得不知滋味。 果然虎敏又替虎妈出了夺命三问,其一,和小赵是怎么认识的?其二,是在处男女朋友吗?其三,为啥会和胡老板一起喝酒,还喝这么多? 虎云看看小赵,小赵却只是笑,不说话。 虎云被逼上梁山,急中生智,“啊,这个呀,这小赵啊,叫赵飞,是孙婆婆的亲戚,在胡老板店里当大堂经理,我呢,原来给她送过外卖,早就认识。” “昨天跟孙婆婆去相亲,一看认识;另外呀,孙婆婆和胡老板是干姐弟,她还介绍我在胡老板店里工作,负责那个,对了,负责保卫科,胡老板呢,就请孙婆婆和我们一起吃饭,我不咋会喝,一喝就多了。” “对了,还有,小赵她原来租的房子到期了,昨天我说呀,咱家有空房,这不就一起回来了。” 虎云平常不惯扯谎,今天用了洪荒之力,总算是圆了这三个问题,不由得满头大汗。 虎妈疑惑地看着虎云,又看看小赵,小赵笑着点点头,表示虎云说的都是真的,虎云这才一颗心放回肚里。 虎妈转过头就吵虎云,小赵也是你叫的?你得叫赵经理,她是你领导呢,这边又给小赵陪笑道,俺家六子是个老实孩子,心眼好,知道疼人,咱家就是出租房子的,尽管够住,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想住到啥时候都行。六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给阿姨说,阿姨吵他。 虎云没有正面回答他和小赵是否在处男女朋友,发展到了哪个阶段,所以虎妈心里还是不落底,刚才这段话说的虚虚实实,一头客套一头近乎,想再探个底。 小赵对着虎妈一笑,“虎大哥对我可好了,不会欺负我的。” 虎妈仿佛证实了心头所想,顿时眉花眼笑,用胳膊肘捅了捅虎三爷,让他今天去给二娘说说,把小赵的房间归置归置,那个床沿有点破了,换个新床,置办套新被褥,电视也有点小,换个大的。 吃完了饭,虎云上楼收拾了下,拉着小赵出门,一是得去找胡洪生师兄,请他帮忙圆谎,二是去花卉市场拿电动车。 二人先到了游乐场服务台找姜先生,服务台员工说姜老板今天还没来,虎云猜也是昨天喝得够呛。 二人又到软月斋找胡洪生,一楼没见,营业员说胡老板在三楼,二人刚上到三楼,就听见大隔间里面电钻和射钉枪的声音。 进了大隔间,见胡洪生和赵成济都在,还有两个工人正在施工,一个用电钻在上着螺丝,已经组合了几张桌椅,另一个工人骑在工具梯上,正在往天花板上打钉子,看样子是要把这个大隔间再装修一下。 胡洪生一见虎云和小赵进来,就递过来两个托盘,接过来一看,托盘里各有一套工装和一张工牌,工装是男女各一,工牌上则分别是大堂经理和保卫科长。 胡洪生解释说:“虎师弟、赵姑娘,这些东西都是昨天四哥让准备的,这里是工装工牌;我给财务交待过,两位按每月两万先开着支,不够用了再给你五哥说,当然虎师弟和赵姑娘也就挂个名而已,闲了来店里转转,不用真的打卡上班。” 又低声对虎云说,“赵姑娘的身份证已经托人去办了,名字是赵飞,过两天就得。” 虎云还没开口,就惊奇地发现胡洪生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和自己要找他帮忙的内容一模一样,甚至还超出期望不少,那就是每个月还能有两万块钱到手。 自早上自己给老妈圆谎到现在,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这四哥难道真的会未卜先知吗? 014小赵 赵成济呵呵笑道:“虎师弟、赵仙子,四哥也就动动嘴皮子而已,钱可是你五哥出的,你要谢就谢他吧。” 虎云从炸鸡店帮工忽然跳升为月入两万的白领,顿觉人生美好,前途光明,连忙谢过了两位师兄,胡洪生说都是师兄弟,这点小事不足挂齿,让虎云不要放在心上。 虎云问胡洪生,这房间是要装修吗? 胡洪生说是呀,是师父昨天说的,要把这里装修成一个多功能厅,啥投影摄像、灯光音响、智能控制、视频会议、虚拟vr,能装的都给装上,我让员工连夜找了装修公司,这不就开始弄了,师父说等这多功能厅装好,就找个时间开始给咱讲道,估计得个六七天吧。 虎云问赵成济要姜先生的联系方式,赵成济拿出手机说,咱面对面建个微信群,我把大家都拉进去。 虎云进去一看不由得乐了,昨天看他们一个个之乎者也的样子,仿佛都是上个世纪的人,想不到居然人人也都有微信。 这群主“流水十年闲”应该是赵成济,“£昆仑メ倦客彡”应该是姜先生,“我就是贞子”应该就是孙贞,“杏林春雨”应该是刘大安,“老王来了”应该是王高义。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能是张广川,最后一个“画地为牢”也就是胡洪生了,虎云自己叫“一朵虎头云”,下边摘抄一段聊天记录: 10:25,流水十年闲:“庆祝本群成立,呱唧呱唧,两个鼓掌表情@所有人” 10:25,画地为牢:“拼手气红包一个,烟花烟花烟花” 10:31,£昆仑メ倦客彡:“昨天的酒不错,喝多了,只抢到三分钱,流泪流泪” 10:33,老王来了:“这都谁是谁呀?我抢到120,大笑大笑” 10:35,“£昆仑メ倦客彡”修改群名为“中都大学-南郑神学院筹备组” 10:37,画地为牢:“@£昆仑メ倦客彡,多功能厅估计一周时间能装好,我算了算,17日都是吉日,适合开业、开张、开工,您看咱哪天开始?” 10:41,£昆仑メ倦客彡:“还是23日吧,咱是开学。” 10:42,我命由我不由天:“神学院是什么鬼?” 10:42,£昆仑メ倦客彡:“我去外地几天,预计21日回来,帮我看着点游乐场,@流水十年闲” 10:43,画地为牢:“@我命由我不由天,砸头砸头” 10:43,流水十年闲:“@£昆仑メ倦客彡,收到,放心” 10:44,流水十年闲:“@我命由我不由天,砸头砸头” 10:45,£昆仑メ倦客彡:“@我命由我不由天,忙,回头说吧。砸头、得意得意” 10:45,一朵虎头云:“呲牙呲牙” 10:52,我就是贞子:“这是啥群呀?挠头挠头” 11:22,杏林春雨:“同问,同问” 11:30,赵成济:“@所有人,咱还是都实名吧。真乱。崩溃崩溃” ……… 接下来的几天里,虎云交卸了炸鸡店帮工和外卖的差使,和小赵正式到软月斋上班,虽然胡洪生说只挂个名,打卡都不用,但虎云和小赵还是很敬业,早九晚五很是准时,早晚出双入对,虎三爷和虎妈高兴得合不拢嘴。 保卫工作没什么,软月斋本身的安保措施就很完善,虎云的工作基本就是看看监控、巡巡库、在大堂保持存在感别让出乱子,和他搭班的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武,是个退伍兵,也是那天开阿尔法的司机,待人处事很老道。 小赵这边刚开始还是两眼一抹黑,也就在大堂帮忙迎宾,观察琢磨了几天后,居然很是上道,也能出面支应一下客人,解答一些问题。 软月斋的营业员知道这两位是老板的关系,刚开始对二人还有些疏远,几天相处下来,虎云敦厚老实,小赵善解人意,都没有一般关系户那种趾高气扬的架势,所以大家相处的还是比较愉快。 身份证拿到后,虎云就带小赵去开了银行卡,买了手机和电话卡。小赵悟性很高,虎云教过一遍,她就会自己摸索操作了,就是汉语拼音一时半刻学不会,打字只能用手写。 虎云帮她存了几个熟人的手机号,也把她拉进了“神学院”的微信群,她的微信呢称是“自由的小仙女”。 经过几天的观察,虎云对小赵的情况也大致有了个认识,她虽然是泥人化生,但走跑坐卧和常人无异,也要吃喝拉撒。 她会说会想,会模仿、会创造,智商在线,人格健全,从她第一次现身自称“飞琼”来看,应该是泥人身体里住着姜先生不知从哪里摄来的仙女灵魂。 她个性恬淡,与世无争,在音乐、跳舞和修道方面的知识非常丰富,还给虎云表演过一两手小法术,比如搬运术、障眼法什么的;可能是泥人吸了虎云的血才化的形,小赵对虎云十分的依赖。 除了依赖之外,虎云感到小赵对自己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敬畏,没错,就是敬畏,敬而远之的敬,畏之如虎的畏,就像她刚现身时对姜先生那样,毕恭毕敬,仿佛对方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的一切。 虎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又无从说起,他不敢去问小赵,潜意识里觉得小赵会说出什么不可接受的答案,只希望日常的耳鬓厮磨能够逐渐将之冲淡。 一天下班,虎云计划带小赵去商场再买一些衣服和日用化妆品。 小冯寨往北,再过两条小街,有一条东西方向的大路,叫作庆阳路,就在庆阳路与心悦街的西北角,有一个361广场,是这县北郊最为繁华的商场,里面也都是一些相对高档的品牌。 虎云自己的衣服鞋子、日常用品一般都在赵庄和小冯寨的小店解决,很少来逛过大商场,倒不是经济不允许,主要是受虎妈的消费观念影响,凡事讲个性价比。 其实虎家的经济状况还算不错,虎老大跟着虎爷和在中都市做点小买卖,虎老二家开个炸鸡店兼照顾家里的租房生意,虎老三在赵庄西组当村民组长,大小也是个干部,所以虎云从小到大没有缺过钱花,这也可能是他上学没动力的原因之一。 现在虎云升职加薪,也算是白领阶层了,心气就比以前高了一些,另外也主要是给小赵买东西,不能太不讲究,就想去这大商场里消费一把。 015花姐 361广场人头攒动,生意火爆。由于小赵和赵明星长得高度相似,就引起来不少人的注意和围观,有人开始拿手机拍视频发朋友圈和抖音,还有几个女生跑过来要签名,到近处仔细一看,才知道认错了人。 有几个小青年想过来搭讪,看看虎云的块头,也就没敢上来。 虎云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漂亮女生一起逛街,很是志得意满,但在逛了几家衣服店后,这种情绪就被衣服标牌上的价格打了下来。 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到优衣库和屈臣氏,让老板给挑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女孩用的化妆品,尽管这样,结账时候的价格还是让虎云咋舌,看来这每月两万块钱也不经花,还是得想办法多挣钱才对。 吃过了饭,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到了停车区,虎云刚要去开电动车,迎面就走过来一个女人,二十五六岁年纪,一头大波浪,鹅蛋脸上化着浓妆,身材高挑火爆,有一种诱人的野性美,正是花姐,于是便抬手想打个招呼。 花姐一见虎云,先是身子一颤,花容失色,又见虎云举起右手,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虎云被她这奇怪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问:“你这是怎么了?”边说边要伸手去扶,他越是靠近,花姐就越是惊慌,使劲往后躲,喉咙里发出小兽受伤垂死似的悲鸣。 小赵拦住虎云说:“别过去,她害怕你”,虎云赶忙退后几步,自我打量了打量,也没发现哪里有特别可怕的地方,要是有,刚才在361里,还不早吓倒一片了。 小赵走过去搀起花姐,在旁边台阶上坐下,软语抚慰。 虎云也隔了远远的坐下,柔声问:“你为什么怕我呢?”花姐还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虎云问小赵,她是不是犯啥病了?如果真是突然犯病,即使是陌生人,虎云也会搭把手,至少给打个120,何况花姐还是认识的人,虽然没有深交,但也不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 小赵的眼睛里,忽然泛出了奇异的光彩,对虎云说,她没有犯病,她是怕你身体里的雷威,因为她是妖。 “妖?”虎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花姐怎么看怎么是个人呀,以前花姐搬到虎家时,还叫他帮忙搬过行李,胳膊肘一不小心还碰到花姐火爆的凶器,触感真实,心里面爆起一阵小火苗。 花姐在虎家住了一年多,虽然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深居简出,但所有人也都没见过花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有一点,换男朋友比较频繁,但酒吧里鱼龙混杂,在那里工作的美女,尤其是花姐这样身材火爆的美女,追的人应该会排长队,可挑选余地大,所以常换男朋友也多少可以理解。 虎云这几天和六奇他们走在一起,也知道了这世上有很多奇奇怪怪、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事物,但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眼前突然冒出一只妖来,尤其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人,说她是只妖,真是难以置信。 打个比方,就像火车出轨,如果是你听说别人坐的火车出轨了,听说也就听说了,心里面一扫而过,波澜不太惊,可一旦是自己乘坐的火车出轨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冲击还是要远超过听说的好多倍。退一万步说,就算花姐是妖,那自己身体里哪有什么雷威呢? 虎云猛然想起,六哥张广川拍在自己身体里的电球,六哥说让自己拿回去玩儿,除了刚拍上时有点麻酥酥的,过后也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现在想起来,六哥应该是那天就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异常,可能是知道有花姐这样的存在,才故意给自己拍一个电球。 虎敏说他们回去不久,花姐就突然搬走了,应该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电球气息,只是这花姐搬家却没有搬多远,估计也在附近,这今天出来逛街就偶然碰上了。 虽然大致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下一步该怎么办,虎云心里却一点谱都没有,停车区里虽然人少,但还不时有人来来往往,花姐这样子要是被人注意到就麻烦了,可是起身就走就当没看见也不行。 虎云想了想,还是掏出电话打给四哥赵成济,说在361这边出现了一点麻烦,请他过来帮忙。 因为正好离得不远,赵成济十多分钟就到了,虎云给赵成济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赵成济的专业是看相算卦,让他去捉妖就是让驴拉车马拉套,专业不对口,但他毕竟见多识广,遇事不慌,让虎云骑电动车带着东西先走,他到路边打了辆车,让小赵搀着花姐上车,大家到软月斋会合。 软月斋因为经营的是古玩,安全方面比较要紧,所以在开业前就买了好几个地下室,上下左右互相打通,有的分门别类的放着一些货品,有的还空着,铁门重锁摄像头,安全工作很是到位。 赵成济到了软月斋,让胡洪生找了个空的地下室,先把花姐关了进去,花姐可能是惊吓过度,精神萎靡不振,任人摆布,虎云看了有些不忍,让小赵给送了点吃喝进去。 然后赵成济、胡洪生、虎云、小赵四个人在楼上胡洪生的办公室里一起想辙,最后的结论是得叫张广川来,驱鬼捉妖是他的本行。虎云心里感慨,这法师之间也是分工很精细呀,算卦的法师不管捉妖,叫魂的法师不管炼丹。 张广川赶到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他先到地下室门口往里扫了一眼,然后上来和几个人商量。 张广川说,“那天我就发现虎师弟身上微微有一些妖气,猜虎师弟周围可能有妖怪存在,姜先生肯定也看出来了,我那天送个雷球给虎师弟,姜先生还夸了我一句。这雷球是让虎师弟用来防身的,没成想虎师弟出手就把这小妖给抓了。 众人纷纷问道,这是一只什么妖啊? 张广川答,“这是一只魅蛇妖,惯于迷惑男人吸取精气,如故意为祸,严重的情况下能致人于死。” 几人又问,这魅蛇妖该怎么处置? 张广川冷冷一笑,“这妖类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一雷击死完事儿,要不想浪费的话,五哥拿去炼丹也行。” 胡洪生过惯了太平日子,天天忽悠些老板大款,有钱有闲很滋润,手里功夫也就落下不少,这一听说要他去炼妖,就连连摆手说,五哥炼丹术的本事很是一般,还是算了,这小妖还是先关起来吧。 小赵怯生生的说,我看那花姐很是可怜,我们还是放她走吧。我以前也见一些妖怪,比如说兔子精,他们还是很乖很可爱的,也不伤人。 赵成济捻着胡须说,“这花姐频繁换男友,应该也是不想为祸太甚,说明还是心有善念知道自控,那些男人为色所迷,伤损些精气也是咎由自取,看六弟有没有一些约束的法子?使这妖不能为害,却又不伤它性命。” 016放生 四个人给了四个意见,于是大家都看着虎云,意思很明显,这妖是你抓的,你看着办吧。 虎云说:“如果这妖类没有智慧,而是像普通蛇虫一样只知伤人,我赞同六哥的办法。” “但花姐她有人的外形、有人的语言、有人的智慧、有人的职业、有人的交流能力、有人的喜怒哀乐,能穿人的衣服、开人开的车、住人住的屋子、吃人吃的食物,其他人也觉不出来她不是人,那她就是个人,最多说是一个有危险倾向的人,是人都需要尊重,杀了她就是杀人。” “我觉得四哥说得有道理,看六哥能不能想个办法约束住她,不让她害人又不伤她性命,等姜先生回来咱再商量。” 张广川说这个倒是好办,于是让胡洪生找了一个手镯,先是打进去一个电球,再用红绳把手镯一圈一圈缠上,说:“只要戴上这个,它就没法害人了。” 虎云见过花姐怕雷的样子,心想,这戴上电手镯没法害人是不假,估计也活不长了。于是说,“她好像非常怕这电球,中午见我靠近,差点吓死,这要戴在手上,估计撑不了多久,看六哥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张广川不耐烦地把手一摊,表明没有。 赵成济悠悠说道:“办法还是有的,六弟可以给她画道符,当着她面烧了化水,让她喝下,警告她不能害人,说一旦害人你就知道了,就来取她性命。” 张广川愕然道,“一般的符箓我也知道几样,比如土符益寿、飞符升空、镇宅符压服妖邪、护身符护体平安,升山符避狼虫虎豹、入水符保入水不溺、六壬六癸符不畏极热、六丙六丁符不畏极寒,却没有听说过四哥说的这种能遥感报信的符箓,还请四哥教我!” 赵成济嘿嘿坏笑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此符名作安慰符,虎师弟也会画,只不过在用之前,需要六弟先去拿神雷吓吓她。” 虎云还没反应过来,说:“四哥别开玩笑,我可不会画符,即使我乱画一张,那也不起作用呀!” 小赵冰雪聪明,反应得快,掩着口笑道:“虎大哥,这起不起作用只有你知道,花姐她可不知道呀!” 虎云这才明白,原来赵成济出的是这个主意,心想这修道人也不实诚,玩心理战术。 转念一想,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但不是非常保险,补充说:“这个方法好是好,就是咱们平常不知道情况,就靠花姐她自律,赌她不敢害人。” “我再补充一点,让花姐把手机定位打开,选上共享位置,每天给咱打卡报道,这样每天就能知道她在哪里,随时就可以去监督,这样更保险一些。” 众人都同意。于是张广川、赵成济和小赵就去表演了一番,先是张广川二话不说,一道神雷把地面击的焦黑,要打要杀,然后赵成济和小赵出面劝解,连骗带吓让花姐把符水喝下,小赵又要求她随身带手机,要开定位,每天要在微信上打卡报到。 花姐意外得了性命,对赵成济和小赵是感激得无可无不可,连连答应之后,就踉踉跄跄出门走了。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很快就到了23日,姜先生已提前三天在微信群里通知,23日一早八点半,所有人到软月斋多功能厅聚齐,并要求男士穿西服打领带,女士穿正装。 虎云虽然对穿西服的要求有些奇怪,但也知道姜先生这样要求肯定有他的道理,也就没提意见,咬咬牙又去361给自己和小赵买了两身死贵的西服。 虎云从小到大还没穿过西服,平常都是运动装,这西服一上身,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平添三分英气,虎妈虎敏也是赞叹不已。小赵穿的是女士西服套装,梳了个高马尾,看起来干练知性。 虎云和小赵提前到了半个小时,发现除了姜先生,大家也都已经到了。 多功能厅布置得非常现代先进,和原来的中式风格大不相同。正面的仙人御剑图已经摘了,一面巨大的电子屏幕几乎占了整面墙,屏幕下边是高约二尺的观礼台。 观礼台上,靠左边是一个半圆型的演讲台,演讲台上有麦克风、笔记本电脑、放ppt的遥控器等,中间偏右是主席台。 观礼台下原来的方几和蒲团已经撤了,取而代之的是三排四列桌椅,从前到后阶梯式加高,桌子是半包围式的人体工程学习桌,桌子上都有麦克风和电话会议终端,椅子是沙发式的软座,坐上去比较舒服。 两边墙上各挂着两个巨大的黑色音响,可以保证整个房间都能有良好的音效。 左侧墙边放着复印机、扫描仪、传真机、碎纸机、装订机、摄影机等办公用的机器设备,右侧则是咖啡机、饮水机、长条餐桌等生活物品,餐桌上摆放着许多饮品、饼干,蛋糕,水果,供休息时取用。 所有人都是一身正装,就连王高义也弄了一套。 平常这几个人里,只有胡洪生是常年正装,其他人都是各具特色,这一换上西装,看起来有很强的违和感,大家也是互相指指点点,觉得有点奇怪搞笑,但人的适应环境能力还是很强的,互相看了一会,也就习惯了。 八点二十五分,姜先生踏入多功能厅,一身西服倍儿精神,白须白发飘洒,眼镜也换成了无边的,左胳膊下夹个厚厚的讲义夹,右手提着个大纸箱,一副学富五车的大学教授范儿。 他径直走向演讲台,把纸箱放下,并示意大家入座,点了下遥控器,大屏幕上立即亮起了“中都大学-南郑神学院开学仪式”几个大字。他轻咳一声,试试麦克风,音量正好。 017开学 “今天是我们神学院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所谓神学院,在老夫看来就是研习仙道学问的地方,我们的古圣先贤有一个传统叫作坐而论道,今天,老夫就和你们论一论这神州的仙道。” “自老夫加入昆仑派起,便跟随师长和先师兄学习仙道,后来随着先师兄入世修行,与各门各派仙友互相切磋印证,各门虽道法不同,但在门派发展之道上,却大致都有着相同的弊病。” “以致数百年来,西风东渐,仙道不彰。先师兄和老夫就一直在想,什么才是真正的仙道?什么才是我神州仙道振兴之道?” “上次你们几个问老夫,我们属于何门、何派、何宗?先师兄和老夫认为,这门、派、宗的形式,弊病太多。” 赵成济举手问:“都有什么样的弊病呢?” 姜教授答:“就拿门来说,大弊病有三,其一为传承不当,一代门主天纵英才,二代三代尚能守成,四代五代之后,则是一蟹不如一蟹。” “其二为活力不足,门规因循守旧,功法抱残守缺,不能创新出奇;门内论资排辈,等升到了长老、首座,已是天年将近,无心开拓。” “其三为分配不均,大部分资源供门主一人修炼,有多少千里马,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骈死于槽枥之间。” “这派除了有门的弊病,更有理念、技艺上的派别之争,不同理念之间,非但不能互相借鉴提高,连共生共存也做不到,非要争个此消彼长,你死我活。” “这宗更是本源偏狭,不提也罢。先师兄认为,总而论之,可归为一点,即发展形式守旧。” “先师兄提出的第二点,则是教习方法不当。” “自古以来,修仙者千千万万,得道者凤毛麟角,其主要原因,一是不求甚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经验主义,术法只求管用就行,不去解其原理,求其精微,演化新术。” “二是只讲自悟和心悟,同样的教习,张三悟得了,李四就悟不了,悟的过程别人无法观察,也无法重复;三是只靠言传心授,语焉不详,敝帚自珍,保密藏私,不讲创新,一味崇古。” “有鉴于此,先师兄提出,一是创建仙道学院,革故鼎新,兼收并蓄,二是大兴仙道新学,解其原理,求其精微,专志于研习传承。” “为兴新学,先师兄赴海外百有余年,周游列国,凭借一身卓绝艺业与人格魅力,交了许多朋友,取得了世界上几个著名自然科学基金的支持。” “先师兄天纵英才,博闻强识,学究天人,曾在世界知名学府获得了多个博士学位,如物理学、化学、脑科学、心理学等,著述甚丰,你们下来学习要用的一些教材,就是出自先师兄之手。” “老夫愚钝,不及先师兄之万一,唯有秉承先师兄遗志,将这学院开办起来,好在今日终有所成。” “我们这南郑神学院是中都大学下属的一个独立学院,目前由老夫代理院长一职。各位毕业后,会有正规认证的本科文凭和神学学士学位。” 虎云举手问:“那我们要学习哪些课程呢?” 姜教授答:“你们的课程分为文化课与专业课,文化课有物理学、化学、心理学、生理学和金属工艺学,这些学科你们可以到中都大学的相应系里去听课,每人每学期要修够10个学分。” “专业课暂时由老夫来教,教材一会发给你们,我们鼓励自行钻研,不懂的可以互相印证,也可以来问老夫,老夫不懂的咱可以一起共同研究。” “另外,咱的称呼都要改一改,各位可以叫我姜老师或姜教授,我称呼你们为王同学或孙同学,或者直呼其名,小赵就当一个兼职助教吧。” “各位,今天姜老师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你们作为仙道新学的第一批学员,一定要对新学有信心,先师兄的遗志,要靠我们一起传承发扬下去,神州仙道的振兴,就靠在座各位了。” 虎云在下边听得心潮澎湃,其他几个人却是反应不一,大致分为几类: 赵成济、胡洪生和张广川比较积极,和虎云一起热烈鼓掌;王高义和孙贞显然也认为姜教授所说大是有理,但对于学院、教授、同学等新模式,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过来,只是跟随附和; 刘大安作为神医,其知识技艺在几人中也最为系统完善,对新学理论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出于对姜先生一贯的信服,没有明着提疑问;小赵则是说啥听啥,一副听安排就行的样子。 姜教授(下文统称姜教授)环视一下,看同学们基本还都接受,就招手叫虎云和小赵过来领教材,小赵从姜教授提的纸箱里拿出来几摞书。 虎云一看,有《灵能基本原理》、《应用灵学》、《石灵工艺学》、《精细灵学导论》、《灵能的概率分布研究》、《灵能催化原理》、《灵能的有机合成法》、《人工智能与炼灵技术》、《纳米材料的灵能应用》、《灵学新技术一览》、《专业灵学外语》等。 虎云光看书名就觉得头大如斗,尤其是这修仙怎么还要学专业外语,也不知道自己这小学渣能不能学会,上学时候就外语学得不好,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有不错的工作,有闲暇时间,身边还有漂亮女生,这唯一差的就是学历了。 姜教授说要是学成的话,这神学院还给发本科文凭,这几本书,也未必就比大学课本难度高,另外自己这文化程度应该比其他几位还略好一些,于是心里顿觉轻松不少。 姜教授说,每人先发一本《灵能基本原理》,本学期就只学这个,打好基础,其他的以后再学。 《灵能基本原理》是一本手写体书的复印件装订成的册子,还是繁体竖排,封面上印着三列字,中间一列是大字,灵能基本原理,两边两列是小字,右边一列上边写着,灵学基础教材,左边一列下边写着,赛力行译著。 姜教授看书发齐了,就转到主席台上坐下,说:“我们现在就开始讲这第一课,事先给各位同学说明一点,我的教学风格讲究循循善诱,教学相长,和那种传统式的填鸭式教学绝不一样,确保大家学会,请各位放心。” “同时呢,也请各位同学积极举手回答问题,小赵帮老师做一个课堂表现打分表,表现好的,随堂有灵器奖励。” 这几人中,除了赵成济和胡洪生有一两件略带灵气的物品外,其他人都是一穷二白,这一听随堂发言就有灵器奖励,顿时激动不已,跃跃欲试。 018第一课 姜教授见调动了同学们的热情,于是开讲第一课,“大道三千,各有不同,但是追根溯源,都会归结到一点,大道本源是什么?也就是说这世界万物是怎么来的?哪位同学能回答,请举手发言,小赵做好记录,发一次言记2分,说过的就不要再说了。“ 赵成济首先举手示意,“姜院长好,我来说说。《五运历年纪》上说,天地还没有诞生以前,宇宙是漆黑混沌一团,好像是个大鸡蛋。大鸡蛋的里面,只有盘古一人在那里睡大觉,一直睡了18000年。” “有一天,盘古醒来,操起一把板斧,朝着前方黑暗猛劈过去,使得这个大鸡蛋一下子裂开了,轻者上升为天,重者下沉为地。盘古怕它们再合拢上,于是就头顶天脚踩地,自那以后,天每日升高一丈,地也每日加厚一丈,盘古的身体,也随着天的增高而每日长高一丈。” “这样坚持了18000年,终于使天地都变得非常牢固。但由于他过度疲劳,终因劳累不堪而累倒死去。” “他呼出的气变成了风和云,他的声音变成了雷霆,他的左眼变成了太阳,右眼变成了月亮,手足和身躯,变成了大地和高山,血液变成江河,筋脉变成了道路,头发和胡须变成了天上的星星,皮肤和汗毛,变成了草地林木,肌肉变成了土地,牙齿和骨骼,变成了闪光的金属和坚石、珍宝,身上的汗水,也变成了雨露和甘霖。” 胡洪生本来和赵成济一起举手,却没有赵成济发言快,赵成济说完后,姜教授点名,“胡同学,我看你刚才也举手了,你来说说。” 胡洪生本来也要是讲这盘古开天地的故事,被赵成济抢了先,现在姜教授又让他发言,不由有点尴尬,但还是眼珠一转,说道:“姜院长好,我听有位英国朋友说圣经记载,创世之前,一片混沌,没有陆地,神在黑暗的海水上飘行。” “有一天,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神用六天时间创造了世界:第一天创造了白天和黑夜,第二天创造空气和天,第三天创造了地、海,山川平原,花、草、树木,第四天创造了天上星辰,用来划分季节和年,第五天创造了鱼、鸟等各种动物。” “第六天,创造了人,第七天休息。所以大家现在都是按周来生活工作。据说埃及、希腊、挪威、印度、日本、墨西哥等地方,也都有神造万物的故事,大同小异,神的名字和创世过程不同,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姜教授笑眯眯地说,“赵同学和胡同学都说得很好,其他同学还有没有不一样的答案呢?”因为胡洪生一下子把世界各地的都说完了,其他同学一时不再举手。姜教授开始点名,“虎师侄,你也来说一说。” 虎云应声站起,半晌无言,像个回答不出老师问题的小学生,刚想说不会,忽然心里一动,说道:“姜教授,我记得有一次去科技馆,看一个科普电影,说这个世界是一次大爆炸炸出来的。” 其他同学顿时哄地一声笑了出来,王高义呵呵笑着说,这世界要是发生过这么大的爆炸,那还不啥都炸成灰了,为啥咱们这些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张广川毕竟年轻一些,发言支持虎云说:“虎师弟说的有道理,我也听说过世界是炸出来的说法。” 虎云见有人支持,就接着说:“电影是这么说的,在137亿年以前,包括地球在内的所有宇宙只是一个无比微小的奇点,然后就突然发生了爆炸,炸出来许多飘散的气体,这些气体慢慢凝聚成云团,云团再凝聚成固体的星星,然后就产生了咱们居住的地球,然后又有了人类。” 姜教授说:“大家说得都很好,下边请大家拿出课本《灵能基本原理》,这本书是先师兄赛力行译著,成书甚早,所以还都是繁体竖排的,要从右往左,从上往下看。” “现在请大家翻到第一章第一节-《世界的灵能起源论》,老师带着大家先读两遍,然后咱再一起讨论下这世界到底是怎么来的。” 软月斋先进豪华的多功能厅里书声朗朗,六奇、虎云和小赵,都是西装革履,手中却拿着一本手写的繁体书,跟着讲台上领读的姜教授,摇头晃脑,朗声吟诵,好像古时候的私塾小孩跟着先生读三字经一样。 “混沌未分之际,一切皆为虚无,元能浮游其间,中有生灭之力,万物随生随灭,更不知亿万斯年。” “忽有一点灵能生发,造化元能,破碎虚无,使万物生而不灭,须臾间扩张八方,渐至充塞宇内,无远弗届。此曰混沌三分。” “其一者,有质有形,其名曰物,物者,有光有色,有高下前后,有古往今来,可观而识之、触而知之,量而度之;“ “其二者,有质无形,其名曰气,气者,无光无色,因其无光,故亦无高下前后,无古往今来,不可观而识之、触而知之、量而度之。 “其三者,无质无形,其名曰元,元能中有生灭之力,创生之力化物与气,湮灭之力无所凭依,爆散开来,而化为元。“ 凡有一物,必有一气相应。物聚而成世界,气聚而成灵界,如影附形。凡神、仙、道、灵、佛、鬼、怪、妖、精、魔,所修者,皆气也,故皆可称为炼气士。 物与气皆是灵能化生,故能以灵能御之,炼气士炼灵化识,炼精化灵,以灵御气,以气御物。此乃大道三千之源流,旁门万法之真宗。 …… 姜教授领大家读了两遍,然后要求全文背诵,会背的同学先找小赵去登记,然后宣布下课休息,自己走到餐桌边,拿了个纸餐盘,叉了两块蛋糕和水果开始吃起来。 虽然对文言文的行文和表达习惯没有那几位熟悉,但虎云毕竟年轻,背书的技能还没有拉下,居然是第一个会背的,他喜孜孜地去找小赵背书,小赵也不拿书,听他背了一遍,就给他记了个对勾。 虎云问,你不看书怎么知道我背得对不对?小赵说,自然是知道的。虎云想,看来小赵才是背得最快的。 趁着其他几个人还在找小赵背书,虎云也去拿个餐盘,夹了几块水果吃,姜教授看虎云背会了书,就问他:“年轻人背得还挺快的,这背的书你能理解不能?” 虎云挠挠头说:”背是背会了,能懂三四分,还有很多地方不太清楚,比如这书上说的虚无是什么?好像和其他说法中的黑暗差不多,但是又不一样。” 姜教授赞许地说,”不错,师侄还是很有慧根的,能意识到这二者的差别,来,师叔教你怎么样区别这黑暗和虚无,你用手把双眼捂上。” 虎云放下餐盘,双手捂住双眼,姜教授问:”你现在能看到什么呀?” 虎云说:”看到一片黑黑的“,姜教授说:”这就是黑暗,你现在把右手拿开。” 虎云把右手拿开,姜教授问:”你现在能看到什么呀?” 虎云说:”看到您在吃水果呢。“姜教授说:”那是你右眼看到的,你左眼看到了什么?”虎云说:“什么也没有,连黑暗都没有。” 姜教授答:“这就是虚无,一无所有。” 019修炼的本质 这一会儿工夫,其他人也都背完了书,围过来取小食品,虎云看小赵闲也下来,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小赵喝一了小口,直皱眉头,虎云忙又给换了一杯红茶,拿餐盘给小赵盛了两块蛋糕。小赵吃喝之余,对着虎云温柔地一笑表示感谢。 大家吃了点小食,又重新上课。姜教授开始详细解读:“先师兄说,没有绝对的正确。所以请各位同学在学习任何课程时,一定要边质疑边验证,只有自己质疑过而后又验证的东西,才能理解得最为透彻。” “这本书代表了先师兄的仙道世界观,我尊重先师兄,但不代表他的观点就不能质疑,请大家一定牢记。” “另外呢,大家学习一个观点,要和其他观点来对比学习,这样效果更好。现在,我们先来看这第一句,混沌未分之际,一切皆为虚无,元能浮游其间,中有生灭之力,万物随生随灭,更不知亿万斯年。张广川同学,你来讲讲这句是什么意思?和其他的观点有何异同?” 张广川起身回答:“我理解这句话描述的是创世之前的样子。盘古开天论中,创世之前的世界是漆黑混沌一团,只有盘古在睡觉,神创论中,创世之前的世界是黑暗的海水,只有神存在;” “大爆炸论中,创世之前则只有一个小点,没有神。赛师伯说,创世之前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过了好多好多年,和其他几种论点大致相近,但这个元能浮游和万物生灭不太好理解,还请姜教授解答。” 姜教授说:“我讲一下我理解的,同学们再互相讨论。元能可以理解为原始就存在的能量,浮游就是分布的到处都有。” “元能中有创生和湮灭两种力量,创生之力可以随时产生一些微小的东西,但存在的时间很短就被湮灭之力所消灭,二者互相平衡,称为随生随灭,所以整体上看来,结果还是一片虚无。” “反过来讲,虽然是一片虚无,但是还在随时产生着东西,只不过随时消灭,这两个方面是统一的。从这一点上来讲,和其他的创世学说都不一样。看同学们有没有什么疑问?” 大家都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姜教授说:”我们来看第二句,忽有一点灵能生发,破碎虚无,造化元能,使万物生而不灭,须臾间扩张八方,渐至充塞宇内,无远弗届。此曰混沌三分。哪位同学来讲讲对这一句的理解?” 虎云这时候表现出了一个小学渣应有的自觉,不吭声,也不抬头。 赵成济举手答:”我来试着讲一讲,接着姜院长刚才的话说,这万物在元能之中随生随灭了很多年,突然出现一点灵能,与元能中的创生之力互相作用,打破了随生随灭的平衡状态,让万物产生出来后一直存在,并不湮灭。” “从而越生越多,打破了虚无状态,并且迅速扩展开来,充满了宇宙,这叫混沌三分,这个观点与大爆炸论相似之处就是都从一个点开始的。” “区别在于大爆炸论认为,万物是从那个点中炸出来的,师伯认为万物是元能中的创生之力被那一点灵能点化,而后逐渐产生的。只是不明白,这一点灵能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 姜教授说:”赵同学说的基本正确,这灵能一词,也是先师兄琢磨了很久才命的名,大概意思是,有智慧的、带有生命气息的能量,以区别于原来没有智慧、没有生命气息的元能。” “至于这点灵能为何会出现,先师兄猜想可能是另一个宇宙的生灵有意所为,其他学说中则是神直接创造了一切,但先师兄认为这一点只可猜想却无法验证,故只描述了一点灵能出现后的事,至于为何出现,并没有在书中进行描述。” 这时候,刘大安举手发问:“敢问姜教授,这书中讲混沌三分是怎么回事?老朽,哦,我只听说过混沌初分,还从未听说过有三分的说法。还请姜教授解惑。“ 姜教授却并未急着解释,而是说:“请虎师侄来讲讲对刘大安同学说的混沌三分问题的理解。“虎云觉得这姜教授很是奇怪,自从开课以后,对六奇和小赵都是以同学相称,唯有对自己,还是叫师侄,自称师叔,这估计又是和姜教授的先师兄有关,他也不好多问。 虎云站起身来:”姜教授好,三哥好,我来粗浅地说一说,结合下文来看,混沌三分,应该就是元能中的创生之力被灵能点化以后,变成了三类。” “第一类有质有形的叫“物”,就是咱平常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第二类叫“气”,有质无形,这个我讲不好,是不是空气呢?第三类叫“元”,也不明白。请姜教授解惑。” 胡洪生却举手道:“我和虎云理解的差不多,“物”就是咱平常能看到的,但这“气”应该不是空气,记得古书上有仙人聚则成形、散则成气的说法。” 姜教授说:“我来说说我的理解,元能被灵能点化以后,分成了三类,第一类叫“物”,它的特点是有质有形,有光有色,能看得见、摸得着,测量得到,这要包括空气、水和光线、射线什么的,也都是“物”的范畴,“物”有前后左右的空间概念,也有古往今来的时间概念。” “第二类叫“气”,它的特点是有质无形,无光无色,因为没有光,所以它也看不见,摸不着,测量不到,没有空间和时间概念,但是它有质,可以和物相互作用,可以称为看不见的物。” “第三类呢,叫“元”,它的特点是无质无形,刚才我们说了,元能之中有创生和湮灭两种力量。” “创生之力被灵能点化为物和气,“物”和“气”中都复制了更多的灵能,湮灭之力失去了平衡,就发生了爆炸,将一切都炸散开来。” “从而复制出来的灵能接触了更多的元能,又点化出了更多的“物”和“气”,复制出再许多倍的灵能,又使更多倍的湮灭之力发生爆炸,循环往复下来,这一点灵能就化生出了整个世界,而且一直在持续扩张之中。” “这“元”呢,就是湮灭之力爆炸所产生的能量余波。” “先师兄认为,只要有一份物,其对应的就有一份气。” “物是现实表象,气是隐藏特征。“物”聚集起来,形成了现实世界,”气“聚集起来,形成了灵界,灵界可以认为是我们这个现实世界的影子世界。” “无论是神、仙、道、灵、佛,还是鬼、怪、妖、精、魔,所修炼的能力,基本都是对“气“的控制,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故可以统称为炼气士。” “因为物和气都是由灵能所点化出来的,所以也能用灵能控制,炼气士们大都是通过灵能改变影子世界来影响现实世界,这就是修炼的本质。” 020发灵器 六奇听完,纷纷若有所思。 王高义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这赛师伯说的是太好了,俺心里原来好些想不通的关节,这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 张广川也感慨说:“我自这雷法修成以后,就再没碰到过更高明的同道,心里一直比较得意,姜教授前几天说我们几个的法术全是小道,我心里还十分不服气,今天学了赛师伯高论,才知道以前真的是坐井观天了。” 孙贞接着说:“赛师伯真乃神人也,一句话说清了这世界上所有修行者的道法本源,比那些昆仑派、净心宗的厉害多了。” 虎云说:“我虽然不会术法,也不能自己内心里进行印证,但我听说过一句名言说道,“正确的往往是简洁的,真相往往就是一句话”,师伯的论点一语道破万法,再简洁也没有了,应该就是正确的。” 刘大安说:“姜教授刚才说,凡事都可质疑,而后验证。师伯高论固然石破天惊,前无古人,但这灵能却如何才能验证其存在?灵界没有空间和时间,又怎么样的存在?这炼精化灵,炼灵化识,以灵御气,以气御物又怎么如何实现呢?” 姜教授说:“刘大安同学的问题问得好,这些问题呢,咱会在以后的章节中慢慢学到,欲速则不达。” “我们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下边我来布置课后作业,温习第一章的内容,完成第一章的课后习题,并预习第二章《灵能的观测与认识》,下一次上课前小赵会检查大家的作业完成情况。” “咱这专业课呢,每周上一节,其他时间,各位同学可以中都大学听文化课,请各位同学一定注意,文化课的基础也很重要,文化课学不好,专业课上很多东西就理解不深。一会小赵会给大家发中都大学的听课证。现在下课,开始发奖励。” 一听说要发灵器了,大家呼啦一声就围了过来。小赵从姜教授的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包,交给姜教授。 姜教授先是拿出来两个小袋子,一个黑色一个白色,交给王高义说:“这叫“子母砂”,黑色为子砂,白色为母砂,使用时先将子砂散到所要施法的区域,然后用母砂施术。 “古时曾有个国王张榜求贤,因阻碍交通,要平某地十七座高山,有位炼气士揭榜,就在殿前设一沙盘,以手扬砂,砂在砂盘里形成十七座山的形状,然后以手抚平。隔天有地方来报,天空降下巨大神掌,将十七座高山一抚而成平地。” 六奇兴奋得连呼吸都不匀了,同样是借物化形,这子母砂可比小泥人跳舞厉害多了,王高义手都在颤抖,我滴个老天爷呀,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宝贝吗? 姜教授说:“这子母砂现在还只是半成品,需要你用本身灵能浸染,逐渐精炼后才有大用。” 姜教授又拿出一个式样古朴的小铜镜,一面是斑驳的绿色,一面是黑色,交给孙贞说:“这叫落魂镜,以黑面照人,可以落魂,以绿面照人,可以安魂。” “古时有炼气士,在两军阵前,日不移时,以法镜连伤对方一十六员大将。当然这个现在也是半成品,需要用本身灵能浸染精炼。”孙贞接过,爱不释手地抚摩着,口中连忙拜谢。 看来姜教授是充分懂得长幼有序的优良传统,发灵器也是先给老大,后给老二,这接下来看着就轮到老三了,张广川是老六,但实在是憋不住了,也就顾不得这长幼有序的事,往姜教授面前的桌子上一凑,两眼直沟沟地盯着姜教授手中的包。 这包从外边看也就是个普通的小粗布袋,就跟粮店里装有机小米的袋子差不多大小,像“子母砂”、“落魂镜”这样大小的物品,大概能装个四五件,张广川估计着晚了就可能轮不到了。 刘大安正想着自己会得什么宝贝,心里面是二十五只老鼠下肚-百爪挠心,张广川一打茬,更是有点白须抖动,但在虎云和小赵这些小字辈面前,还是要保持长者的风范,“勿急勿急,姜院长因材施教,人人有份。” 刘大安因材施教这句话说得没错,老大王高义擅长借物化形,就给了“子母砂”,老二孙贞会叫魂落魂,就给了“落魂镜”,姜教授见张广川猴急的样子,就把包底朝天倒了出来,总共四样东西,然后给大家一一分发下去,然后把包交给小赵收起来。 刘大安得了一枚“春灵珠”,赵成济得了一对“游仙枕”,胡洪生得了一节“解灵竹”,张广川得到一柄“唤雷锤”。 据姜教授说,这些灵器也是各有神妙,春灵珠可以重伤之人起死回生,游仙枕可以洞见一个人的过去未来,解灵竹可以遍解天下山川灵脉,唤雷锤可以召唤役使天雷,当然还都是半成品,需要各自修炼。 几人得了心仪的宝贝,都是兴奋不已。张广川把雷锤一舞,空气中立刻出现了一道闪亮的电弧,吓得胡洪生连忙喝住:“老六,小心点,别把哥这里给烧了。” 虎云看着六奇他们在摆弄宝贝,也有些心里发痒,但是小包已经空了。 姜教授会意,对虎云说:“虎师侄,这几位都有些灵能根基,带艺拜我为师,所以我给他们入门法器。你是先师兄的弟子,虽然现在还没有根基,但这入门法器也是有的,我代先师兄给你。”说着,就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个窄长的礼品盒子,珍而重之地交给虎云。 虎云心中大喜,这下可算有了第一件宝贝了,自己看过的小说中,那些宝贝都是神奇无比,要么是金针,要么是罗盘,要么是透视/眼镜,拿了之后逆天改命,无所不能。从几位师兄拿的这几个宝贝来看,不是起死回生,就是役使天雷,也都是一般人可遇不可求的神器了。 另外,他近来也能感觉到,姜教授对自己比对六奇还多少有点偏爱,相比之下,给自己的东西应该也很厉害才是。六奇也都围了过来,看虎云得了什么宝贝。 021辉光 虎云屏住呼吸,打开礼品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金黄色的绸布,包着一支细长的笔样物品。 虎云揭开绸缎,大家不由一愣,眼前的物品就是一支银色的笔,笔身上有一个卡扣,卡扣下边还有几个按钮,一眼可知是现代的科技产品,不像六奇的宝贝都是古韵盎然。另外,虎云觉得这支笔仿佛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赵成济跟着姜先生的时间最多,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姜教授在游乐场服务台经常玩的那只逗猫笔吗?虎云和姜先生见面那天,姜先生还拿着这支笔逗狸花猫,让狸花猫跳到了虎云背上。 这时候虎云也认了出来,不由大失所望,他结结巴巴地说:“姜教授,这好像是一支逗猫笔呀!” 姜教授一本正经的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逗猫笔,这是老师我从国外带回来的。”虎云心想,这进口的逗猫笔它也是只逗猫笔呀。 姜教授接着说:“我先前说过,先师兄在世界上很有一些朋友,他们中西合璧,合作研究了一些以灵能驱动的科技产品,孙贞同学经常从我这里领取的、用来消除短暂记忆的落魂水,就是这些科技产品之一,当然都是经过老师后来重新调制的。” “这笔叫做元灵笔,是老师设计并委托一家德国工厂定制的,它可以用灵能驱动,发射出元力,也就是湮灭之力。” “元力不仅可以湮灭万物,而且对所有炼气士的灵器、术法有克制作用,当然这要视使用者的灵阶而定。虎师侄现在还没有灵能根基,暂时使用不了,不过现在还是可以当个逗猫笔用的。” “另外,我那大花也不是凡物,30年前,先师兄曾经给它灌注了一只虎魂,近些年受灵能浸润,已经有通灵之意,现在送给师侄你当个纪念。还有那只蓝猫,也一并送给你了。” 虎云听了姜教授介绍,才知道这笔和猫的不凡之处,但是苦于现在没有灵能根基,没法施展。另外,他好像觉得遗漏掉了什么。 遗漏了什么呢?他很快反应过来,大家都有法器,但是小赵没有。包里已经是空了,自己的法器还是姜教授从口袋里拿出来的。 回头看小赵,小赵还是恬淡从容、与世无争、不给就不要的样子。 下课后,虎云和小赵到游乐场取了两只猫和一些猫主子的用具,骑电动车回家。 路上,虎云转头问小赵,大家都有灵器,为啥姜教授没有给你呢?不公平!我现在还没有灵能,要不这笔就给你用吧! 大花本来跳在虎云的肩膀上,虎云一转头,眼看就要把大花给碰下去,大花却敏捷地一跳,在空中一个转折,落到虎云的另一侧肩膀上。小赵扶着虎云的腰,怀里抱着蓝猫,甜声说:“多谢虎大哥了,不过仙长已经给了我一件宝贝了呀。” 虎云诧异道:“什么时候给的?我怎么没看见呢。” 小赵说:“就是装你们法器的那个包呀,那是仙长们用来收纳物品的收纳袋,能装好多东西,在昆仑也是很珍贵的呢。” 虎云回到家里,给虎三爷、虎妈和虎敏报告了下自己要去中都大学上课的事,但没敢说神学院和六奇,就说是胡老板派自己和小赵一块到中都大学去进修工商管理,将来毕业还能有个本科文凭;这两只猫是小赵问胡老板的朋友姜老板买的。 虎三爷和虎妈高兴得不得了,这虎云的工作、学历、女朋友,几周前还是要啥没啥,这一转眼就齐刷刷有了巨大的改变,虎三爷直说是祖坟冒青烟了,改天给上坟去。 虎敏半信不信,在检查了虎云和小赵的听课证后,才拍拍虎云的肩膀,老弟不错呀,有前途,要是文化课有啥题不会的,尽管问你学霸老姐。虎云说没事,文化课都不难,我应该还可以。 没想到,虎敏说的话很快就应验了。晚上,虎云在电脑旁一边看课后作业,一边发呆。 两只猫在沙发上打架玩,狸花猫被蓝猫压在底下,蓝猫啃它一下,又舔几口,狸花猫乖乖地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这灌注进去的虎魂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虎云看了会猫儿打架,又来研究作业,这繁体竖排的书,课后作业自然也是繁体的,虎云有好多字看不懂,有一些字能猜到,但又不敢确认,于是就一个个字百度,然后翻译成简体字,写在电脑文档里,翻译完了一看,题又不会做。 作业题是这样的,请用双原花青素染剂,刷涂夹层玻璃屏,并通过玻璃屏来观察人体,描述观察结果并推导实验结论。 好在现在有百度,比赛师父那时候先进了好多年。 虎云百度了下,在搜到的答案中找了找,有意义的回答是:“1911年,美国一名医师华尔德,通过用双原花青素染剂刷涂夹层玻璃屏来观察患者的医治状况,发现能在黑暗的环境中看到病人身体产生的辉光,虽然十分微弱,但却肉眼可见病人的身体一圈,覆有一层约10毫米的光辉。” 然后又搜“人体辉光”,百度出来的是:科学家利用专门的仪器对不同年龄、性别、职业和健康状况的人进行了数万次测试,结果无一例外地测出了每个人体表的每个部位都在发出极其微弱的可见光。 这种光不是红外线,也和人的体温无关,而是一种蓝色的类似萤火虫发出的超微弱冷光。科学家的研究还证实,每个人自呱呱坠地直至离开人世,始终都在发射这种冷光。 有趣的是,人体体表各部位发出的冷光强弱不同,面部发光比身体其他部位发出的光更多,手指尖发出的光比虎口强,虎口发出的光又比手心强。 伴随人的年龄增长和健康状况的变化,以及饥饿、睡眠等生理变化,冷光也会发生相应的改变。一般来说,青年人发出的光强度比中老年要强,体质强壮的人发光强度也大于体质较弱的人。 苏联生物学家库尔维契认为,一切机体(从微生物到人)在它们的生命活动中,都能放出一种微弱的,肉眼看不到的紫外线。它能促进细胞的有丝分裂。在机体或试管里进行的酶反应,都会伴随产生这种射线。 科罗特科夫教授认为,一个人从娘胎里开始,一生中都有一个生物能场。根据该生物能场的情况,可以判断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好坏。 虎云心里对作业的情况大致有了点谱,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快十点钟,他起身喝了口水,想找小赵说一说在网上搜作业的事。虎云从窗户探出头去,往小赵的房间看了下,灯却已经黑了。 022打架 小冯寨,东一街。晚上十一点。 就街道的气派程度而言,小冯寨比赵庄整体上要好很多。因为政府规定,7层以上要装电梯,所以街道两边,齐刷刷的七层楼房,全部都贴了瓷砖。 孙贞家就住在这里,东一街12号,孙贞夫家姓郑,老伴已经去世多年,膝下三个儿女,老大是个女儿,早就嫁了出去,老二老三是男孩,在花卉市场各有一处门面,也都租也出去,加上老宅子的房租收入,一大家人也不愁过活。 上年纪的人喜欢清静,孙贞腿脚还利索,就自己住在七楼靠北的一个房间。这时和虎云一样,也正在研究姜教授布置的课后作业,她不像虎云一样会百度,也没怎么上过正经学校,所以在作业方面就更困难一些。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了叩窗的声音,孙贞闻声一惊,这可是七楼,她连忙打开窗户,外边并没有人,她伸出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人,脚踩窗沿上的雨棚,一个纵跃就上了楼顶。 孙贞是江湖中人,对这类事情并不奇怪,于是她也纵身跳出窗外,右脚一点窗沿,手一扶雨棚,也是两步就蹿上楼顶。 楼顶比较空旷,夜风如水,只有进风机哗哗的声音。孙贞定睛一看,对面的人用黑布包了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从身形看是个年轻女人,孙贞刚要开口,对方却亮出一柄花锄似的兵刃来,向孙贞招了招手,意思是要开打。 孙贞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趁手家伙,就把落魂镜亮了出来,说:“朋友,有事好商量,咱能不能不动手,这镜子厉害,我怕不小心伤了你。” 对方并不答话,用手一指,花锄就自动飞了过来,来势甚急,就像有个隐形的武功高手拿着似的,砸、崩、带、挑、拖,招法精熟,却并不十分凶恶。 孙贞左躲右闪,高蹦低纵,虽然躲开了第一轮攻击,却闪得比较狼狈,于是一咬牙,举起落魂镜冲黑衣人就是一照,只见一道黑光,迅疾无比地从镜面发出,转瞬没入黑衣人的身体。 黑衣人身形略晃了晃,却并没什么影响,接着双足一顿,就从楼顶跃了出去,三纵两纵,消失在黑夜里。花锄没了人控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孙贞捡起一看,也就是一柄花锄,这东西在靠花卉市场起家的小冯寨,简直不要太多见,应该是黑衣人随手捡来作为兵器的。 这落魂镜首次发动,却没有建功,只是打得黑衣人略晃一晃,就飞跃而去,是因为自己功夫不到呢,还是这落魂镜还未修炼成型,改天得问问姜教授去。 孙贞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心下郁闷,就翻身入房,也不做作业了,关灯歇息。 ---------------------------------------------------------------------- 虎云早上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狸花猫,屁股坐在自己胸口,一条长尾巴像鸡毛掸子一样,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完全没有普通喵星人该有的搬家不适应期。 蓝猫在打架时比较霸气,但在使唤铲屎官方面还是很谨慎,只是用屁股和嘴巴来蹭他胳膊,边蹭边喵呜喵呜地叫。虎云起床开了个罐头,倒到猫食盆里,两只猫顿时埋头大吃起来。 虎云伺候好了猫主子,才有空打开手机,一看微信,有一大堆未读信息,主要就是神学院的群: 11:25,赵成济:“课后作业谁会?@所有人,哭笑,哭笑!” 11:25,胡洪生:“拼手气红包一个,我只能看懂一点点,流泪流泪” 11:31,£昆仑メ倦客彡:“同学们可以一起研究下,还是很简单的,抢到82,大笑大笑。” 11:33,王高义:“完全不明白,这都是啥呀,啥叫花青素?” 11:34,胡洪生:“@王高义,花青素是食品染料,商店就有卖,这刷涂夹层玻璃咋弄?” 11:41,£昆仑メ倦客彡:“@胡洪生,正解。” 11:42,张广川:“@£昆仑メ倦客彡,是不是用花青素在两块玻璃上刷一刷,再把两块玻璃拼一起?” 11:42,£昆仑メ倦客彡:“差不多吧,同学们一起动手试试,鼓励培养动手能力。@所有人。” 11:43,胡洪生:“@张广川,点赞点赞” 11:43,赵成济:“姜院长说得对。” 11:44,赵成济:“@胡洪生,@张广川,点赞点赞” 11:44,老王来了:“@胡洪生,@张广川,点赞点赞,我抢到十块,嘿嘿” 11:45,£昆仑メ倦客彡:“@所有人。下周二下午咱一块去中都大学,看看咱的学院楼,安营扎寨,顺便一起完成课后作业,得意得意。” 11:52,孙贞:“刚才我和人打了一架,对方很厉害,我拿落魂镜照,她也没啥反应。这是为啥呢?@£昆仑メ倦客彡” 11:53,£昆仑メ倦客彡:“@孙贞,不可能吧,按你现在的灵能程度,拿落魂镜照人,普通人立刻失魂昏迷才对呀。咱明天见面说吧。” 11:54,张广川:“@孙贞,和什么人打架了?在南郑这地界,还敢有人欺负咱?二姐没事吧,下次打架叫上我,让我的唤雷锤也开个张。” 11:55,孙贞:“@张广川,二姐没事,对方是个女的,用黑布包了头脸,看不清楚。别动不动就要和人打架。” 12:02,刘大安:“人没事就好。这春灵珠真好用,睡前用它按摩按摩脸,皮肤都紧绷起来了,觉得年轻了二十岁,流口水流口水” ……… 虎云看完信息,洗漱完毕,下楼叫小赵一起吃饭,小赵没开门,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不吃早饭了,听声音很是低沉,没有了以往的甜脆活泼。虎妈听虎云说小赵身体不舒服不想吃早饭,就让虎爷盛了一碗粥、两个包子和一碟土豆丝,用托盘装了,让虎云上楼给送去。 小赵听说是送饭来了,把门开了一道缝,伸手接过托盘,说了声:“谢谢虎大哥。”虎云从门缝里瞥了一眼,看见小赵弱柳扶风的娇慵模样,心里不由得一疼,哑声问:“你哪里不舒服?我一会带你去看医生吧。” 小赵回答:“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虎大哥去忙吧!” 023麻豆 中都大学位于中都市的西北角,西临西四环,南临科技大道。学校主校区占地2000余亩,有50多个院系,100多个本科专业,主校区的教职工两三千人,平常在校的本科生、研究生合计六七万人,是大豫省最大、最知名的大学。 下午两点,姜教授带着六奇、虎云和小赵,以及大花和蓝猫小绒(小赵给起的名字),还是坐胡洪生的两台车,车后背箱拉了行李,从学校北门进,然后右拐行了一段路,进了一个大院子,开到一栋四层高的建筑前边停下。 这建筑是通体框架结构,四四方方,每边都列着八根方形立柱,红色墙砖夹杂着大片玻璃幕墙,一二层挑高,大门门厅上边,镶着三个金字“实验楼”。 一行人刚一下车,对面就迎过来一个白面老者,大圆脸,小鼻子小眼,头发花白,额头皱纹纵横,戴一副无框眼镜,嘴角上扬,一副喜相。他见姜教授下车,连忙紧走两步,伸出双手来和姜教授握住,口中连说:“姜老啊,欢迎欢迎,这几位都是令高足吧?” 姜教授给双方互相做了介绍,先介绍了虎云他们,又介绍白面老者,说这是聂教授,中都大学副校长,也是咱学院的分管领导,在易学研究和古代方术研究方面都是国际知名的大家,聂副校长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比起姜老,我这点水平不值一提呀。” 聂副校长接着给大家介绍,这神学院目前还在筹备,学校就先安排这栋实验楼作为基础办公场所,等将来发展大了,学校再安排更多地方。这栋楼紧临学校西北角,北边就是农田和村庄,再往北就是黄河,也有独立的院子,比学校其他地方都清静的多。 这实验楼共四层,每层约1500平米,有物理、化学、生物实验室各2个,医学实验室4个,多媒体教室2个,仪器室2个,大会议室2个,贵宾会议室1个,活动室2个,图书室1个,微机室1个,其中一个生物实验室还按姜老的要求装备了最先进的分子影像ct设备。 聂副校长说还给大家准备了单独的宿舍,三餐可以去学校食堂。 姜教授听得很满意,给聂副校长说,谢谢学校领导的大力支持,回头让那个zrt基金会给学校再捐几笔款。聂校长满脸堆笑,把一叠门禁卡给了姜教授,然后和六奇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先走了。 姜教授说:“大家先到各自的宿舍安置一下,然后上楼先熟悉熟悉环境,以后这就是咱的大本营了。一会咱在四楼1号医学实验室集合,做你们的课后作业。” 虎云安置完宿舍,开始逛实验楼,这实验楼真如聂副校长所说,设施齐全,装备先进。 虎云在前边走,后边跟着大猫小猫三两只,一层层地转上去,这会转到2号医学实验室-脑科学实验室,里面管线交错,吊臂纵横,满满当当地安装了很多医学设备,不看铭牌说明,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干嘛用的。 虎云把一台台的铭牌看过去,有同步电位系统、红外光学成像系统、虚拟现实交互系统、眼动追踪系统、生理采集系统、行为分析系统、面部表情分析系统、电刺激系统等,不明觉厉。 虎云刚从2号实验室出来,就听到隔壁1号实验室里小赵叫他,他连忙跑过去,小赵这会显得比早上精神好了很多,她掩着口笑道:“虎大哥,大家要你来当麻豆呢。” 胡洪生和张广川已经把两块刷涂过的玻璃合起来,固定在了架子上,见虎云过来,就让他站在玻璃后边,两个人在玻璃前左看右看,好像没啥发现。 姜教授走了过来,说,要关灯,拉窗帘看才有效果。另外,虎师侄你最好把衣服脱了,这样更清晰。虎云憋了个大红脸,这孙贞和小赵还在呢,但是姜教授说了,也不能不听,就脱得剩下一个短裤,站在玻璃后边。 晚秋的天气有些凉,尽管虎云身体精壮,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瑟瑟发抖。小赵见状,赶忙把暖风打开,然后把窗帘拉上,关灯。 灯一关,这边胡洪生、张广川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招呼大家都过来看,王高义、孙贞他们和小赵赶忙跑到玻璃前边。 王高义说:“我的天爷,虎云你还会发光呢!”孙贞说:“都是白色的,你们看,还会流动。” 刘大安说:“这法子好呀,以后给病人望诊也要加个这玻璃片,噫,虎云好旺的气血。”赵成济说:“就是就是,这光边得有七八厘米厚吧!” 这几个人在嘀咕,胡洪生拿着照相机、张广川拿着摄像机,小赵拿着笔记本在做记录。 因为开了暖气,虎云这会没再发抖。其他几个人都围在那头看他,他也在这边看他们。因为其他人都穿着衣服,稍微影响观看效果,但大概还能看个差不离。 他发现这几个人的体表都附着一层发光的毛边儿,就像画画时色彩洇湿的边缘一样,这层毛边色彩瑰丽,忽隐忽现,氤氲流转,神秘莫测,尤其是头部和手部附近更为明显,头部最亮,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光圈,就如画中神仙脑后的圆光一样。 王高义的光圈呈现非常凝实的土黄色,孙贞是流转的深蓝色,刘大安是浅绿色,赵成济是紫色,胡洪生是红色,张广川是亮白色,小赵是淡紫色的,噫,小赵的光圈和光边为啥和别人的不一样呢? 其他人的都是毛边,仔细看来,边缘是参差不齐的,小赵的却是完全齐整、边缘清晰、界限分明;其他人的都是光华流转,具体到每一小点上是忽明忽暗,看上去生机勃勃,小赵的光华却并不流转,每一小点都是亮而不灭,莫名其妙地显得有点呆板。 一会得私底下问问姜教授。 姜教授在边上解释说:“这光边在科学上叫人体辉光,对于炼气士而言,这就是人体灵能代谢时的外溢现象。” 虎云赶紧问:“姜教授,我现在也有灵能吗?” 姜教授哈哈笑道:“你当然有灵能了,何止是你,万物都有灵能,但只有生命体才有灵能代谢外溢现象,花花草草、猫猫狗狗也都有呀。”虎云抬手把大花叫过来,大花纵身一跳,落到了虎云的肩膀上。 玻璃那边几个人又都发出惊叹,王高义说:“哎呀,这猫猫也有光边呢!”孙贞说:“你看它头上,还有一个小光圈呢。”然后大家又让虎云摆了几个pose,才算结束。 024吸灵 虎云和大花当完了麻豆,下来轮到张广川当,不过姜教授说刚才虎师侄脱成那样是让大家看得更仔细,接下来的人只脱个外套、站那里让大家观察就行。 虎云穿上衣服,接过张广川的摄像机帮忙记录,观察完了张广川,然后大家轮着一个个来,轮到小赵时,她却忸怩着不肯站过去,姜教授也不勉强。 记录完毕后,姜教授把大家叫到多媒体教室,让小赵把刚才做的记录资料整理出来,倒进电脑。小赵在适应现代科技方面进步飞快,照相机、摄像机和电脑已经基本会用,倒个资料自然不在话下。 姜教授把刚才的照片和视频投到大屏幕上,轮着播放了一遍,然后开始提问,哪位同学来说一说自己的理解? 依然是赵成济第一个举手发言说:“按照姜院长刚才说的灵能外溢理论,这光晕是生命体灵能代谢时出现了外溢,与外界物质互相作用而发出的光,这应该不是灵能,但能表示出灵能的活动轨迹。” “我发现大家的手脚运动时,这光晕与手脚并不同步,而是要在延迟个半秒一秒,在空中形成一条光带。” 孙贞举手说:“我发现有几点不同,第一点是咱们几个人的颜色不同,大哥的是土黄色,我是深蓝色,大安是浅绿色等。” “第二点是几个人的光晕厚度不同,虎师弟的最厚实,有七八厘米,三弟的其次,大哥和六弟的再其次,五弟的最薄。” “第三点是头部光圈和体表光边不一样,我们几个都是有光圈也有光边,虎师弟就只有光边,基本没有光圈,这个应该是虎师弟还没有修炼过的缘故,其他的区别还不知何故。” 张广川也举手说:“二姐刚才说的几点我也发现了,我觉的颜色代表着灵能的属性不一样,我看刚才播的视频,我喜欢弄雷,就是亮白色,三哥是医生,就是绿色;厚度应该是代表灵能的充沛程度,虎云最年轻,所以最充沛,三哥总养生,所以次之。” 姜教授颔首说:“大家说得基本都对,老师补充两点,一是刚才孙贞说的头部光圈的问题,普通人就像虎师侄现在,没有修炼过,灵能只是自然代谢,并不能有意运用,所以在外溢时就只能形成体表的一层光边,头部的光晕要稍强一点点,但是并不明显。” “而炼气士们可以有意识地用头脑指挥、运用灵能,故称之为灵识,所以头部的灵能异常充沛,从而代谢也非常旺盛,就形成了头部的光圈。有没有灵识,是炼气士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 “虎师侄的光晕厚实不仅是因为最年轻,还因为他是非常少见的灵体,兼之元阳未泄,所以灵能最为充沛,你们有没有发现,他的头发长得特别旺盛,这表示着他的灵识基础非常好,是为成炼气士的上好体质。” 被姜教授当着大家的面说是处男和天才,虎云的脸刷地就红了,一是红在窘迫,二是红在不好意思。好在姜教授说下面课间休息,开始发灵器,大伙儿又轰一声围了上去,缓解了这份尴尬。 这次发的灵器不用你争我抢,全部都一样,每人发一个像眼镜盒一样的小盒子。 打开一看,还真是一副墨镜,镜体通体黑色,随着光线流转,呈现出不同的金属光泽,镜内配有磁吸式面罩,每个内镜都有可单独调节的旋钮,看起来极具科技感,想必这又是和逗猫笔一样的科技灵器。 张广川手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戴上试了试说:“噫,这眼镜好啊,戴上这眼镜,不用关灯也能看到灵能外溢。” 刘大安也戴上试了试,哈哈笑道:“刚才我还说以后弄个玻璃片给病人望诊用,这说有就有了。”大伙也纷纷带上试试。 虎云也戴上眼镜,果然如张广川所说,这高科技的灵器就是比手工刷涂的玻璃片好用,即使开着灯,也能看见所有人的光晕。 教室的光线还是稍暗些,于是虎云走出教室,倚着栏杆往北看去,校园围墙外边是一大片杨树林,每棵杨树的表面,也都有淡淡的光晕存在。 这些光晕在风的吹拂下,偶尔会掉落一小片,像烟花一样碎成点点绿影,若隐若现地飘散开来,很是漂亮。 虎云正要叫小赵出来一起看美景,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点点绿影飘落之后,并不像落叶一样散在地上,而是朝着北方飘去,在风中形成一道道极淡的绿色波纹,不仔细看就不出来。 虎云极目四眺,发现不光是这片杨树林,凡目力所及的地方,所有的花草树木、路边行人也都有类似的情况,似有似无地从光晕中散落一些光点,千万条小波纹组合成浩荡的大波浪,缓慢地朝北方涌去。 虎云忙叫大家出来看,张广川闻声第一个跑出来,也发现了虎云看到的景象,只是从来没有见过灵能碎裂与飘移,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其他人也都跟着出来,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讨论这景象是什么情况。 赵成济文绉绉的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灵能想必和水一样,都往低的地方流,这北边就是黄河,这些灵能应该都是流到河里去了。” 胡洪生说:“非也非也,因这五行相生相克,水可生木,这些花草树木的散落灵能,才会被河水吸引过去。” 张广川说:“依我看四哥五哥说的都不对,倒像是有妖物或者邪派中人在布阵吸取灵能,你看那些路边行人,也会偶尔散落灵能,散落的灵能也被吸引过去。” 刘大安说:“这散落的光点,不像是正常的代谢所致,我感觉到里面还有生机在一起散落流失。” 孙贞说:“我觉得老三和老六说的有理,我前一段在医院里给一个小孩叫魂,听说最近丢魂的小孩子比较多,我叫魂的法术也偶有不灵,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要是按老四老五说的,那自古以来应该就是这样,不会是最近才发生变化。” 王高义说:“叫俺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里争也争不出个一二三。”众人一并无言,都觉得还是大哥说的对,简单直接,去看看不就完了。 张广川自告奋勇地说,虎师弟,这里面就咱俩年轻,腿脚灵便,咱两个一块去看看如何?虎云说好啊,咱怎么去呢? 张广川蹲下身子,双手一挥,两道符纸带着电光出现在手中,啪啪两声就拍在虎云的两条大腿上,虎云觉得双腿一震,不由自主地离地飞起,直到七八米高方才停下。 025斗鱼 虽然说是飞起,但虎云觉得双脚似乎还站在地面,就像是腿忽然长了七八米高,也像踩了个七八米的高跷似的,他试着走了走,感觉和平常走路没有多大区别,但这一步可就跨出了六七米远,有点头重脚轻。 虎云调整了下姿势,又走了十几步,才算是控制好了身形。这边张广川也是如法炮制,扯着两条大长腿赶了上来,大花一声喵呜,从小赵的怀里跳了下去,在三楼栏杆上借了下力,一个虎跳便越过围墙,直追两人而去,几个起落,已经跳到了虎云肩膀上。 孙贞在后边高喊:“你们两个看了究竟就赶紧回来,有事打电话,可别去闯祸啊。” 学校往北是一望无际的大片农田,农田之间,有成排成列的防风林纵横交错。两人都是年轻力壮,加上有魔法大长腿助力,一跑起来,真如流星赶月。虎云只觉得耳边嗖嗖风响,两边景物飞一般地朝后退去,心想,这估计比高铁也不慢多少。 两个人在空中看着灵能波浪流向,追踪而来,果然是流到了黄河里面,极目朝对岸望去,只见北岸的情况也类似,一道道灵能波浪向南注入河水。 这会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左右,天色薄暮,放眼望去,滔滔河水与晚霞相接相映,两岸草木依稀如发,正是“寒树依微远天外,夕阳明灭乱流中。” 两人在河边站定,虎云问张广川,咱怎么下去?张广川说,把符纸取了就行,虎云刚揭下一张符纸,顿觉一边重心失去支撑,一条腿高一条腿低,一侧身就掉了下来。虎云心中连呼不好,这七八米高呢,掉下去还不得摔坏了。人在危急之中,手脚不由得四处乱抓。 说来奇怪,这符纸到了手中,就好似手也长了一些,在离地三尺左右,右手就得了支撑,有这一下缓冲,虎云就没有摔结实,慢慢落在地上,只是一边手长一边脚长,动作不灵,在地上又摔了一跤,跌得满脸灰土。 大花倒是灵巧得紧,侧着一跳,轻轻落地,完全没有虎云的狼狈相。 张广川这边是自如落下,见虎云摔倒尘埃,赶紧跑过来把虎云扶起,连声道歉说,忘了给虎师弟讲这取符纸的口决了,原来他这符纸,要双手同时取下,持在手中,身形自然下落,离地三尺时便有支撑。 虎云正好摔在河边,再差一步就要掉到河里。这时连忙借着张广川的力爬了起来,掸一掸脸上身上的尘土,觉得嘴里甜甜的,还有股土腥味儿,估计是摔倒的时候嘴唇垫在牙齿上,给硌破了。 他用手背沾了沾唇,果然有些见红,还觉得牙齿间沙土碜得慌,便一口唾沫吐出去,连血带土,吐到河里。心中是欲哭无泪,觉得这六哥怎么如此粗心,害自己把嘴唇都摔破了。 张广川这边更是觉得不好意思,第一次带师弟出来做任务,就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丑,也是赶紧给虎云拍打尘土,软语抚慰。 忽然大花在河边上喵喵大叫,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只见刚才虎云一口血沫吐在河面,随波飘游,一会儿功夫就引来了无数鱼类争食,有大有小,背部青黑,唇吻金黄,把河面翻腾得如同沸水,就像在争夺什么无上的美味。 游得快的鱼争得了一点血沫,来的晚的鱼一无所获,有几条大鱼就把刚才得了点血沫的小鱼一口吞下。两人吓了一大跳,从来还没见过这样凶恶的鱼,同类也相食。 鱼们吃完了浮沫,兀自不去,一个个浮在水面上,挤到岸边来,圆眼瞪着虎云,虎云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扑通直跳。 有条大鱼看够不着虎云,便是一张口喷出一道水箭,打在虎云手背上,虎云唉哟一声,抬手看时,只见手背上一条血痕正在慢慢渗血,其痛无比,赶忙往后跑去,嘴里喊,六哥快跑,这鱼都成精了。 这些鱼闻见一血腥味道,纷纷喷出水箭,只不过虎云跑得远了,这些水箭只能射个两三米远,便纷纷势尽落地。 张广川大怒,心想何时轮到这些臭鱼烂虾如此猖狂,他右手一举,手心中出现一个盘子大小的雷球,刺啦一声击入水中,方圆百米的大鱼小鱼顿时被电得纷纷跳出河面,落下时小一些的已经是翻了白肚皮,一些大鱼原来都是朝着虎云喷水,这一见张广川施威,就纷纷朝着他喷水箭。 张广川还是站在岸边,被水箭打中了几道,心中更怒,双手连施雷球,把这些大鱼也都纷纷打翻。张广川哈哈大笑,发雷更急。 忽然河中央一阵翻涌,探出来一个足有小轿车大小的鱼头,两眼如灯,一道水箭隔着二三十米打来,就像高压水枪相似,力道十足。张广川猝不及防,被水柱冲得倒退几步,坐在地上。 那条大鱼一击得手,便排波逐浪,飞一般地游了过来,张嘴就要放第二道水箭,便听半空中一声虎啸,地动山摇,一只三丈多高的斑斓猛虎平空跃入河中,一只磨盘大小的钩爪一探,便已经钩进了大鱼的背部。 大鱼吃痛,转身想逃,猛虎张口一咬,紧紧衔住鱼头,叼上岸来,这大鱼还拼命挣扎,摇头摆尾,打得浪花翻滚,怎奈要害被擒,无处使力。 这猛虎叼着大鱼走到岸上,走了十几步,一虎一鱼的身形逐渐缩小,最后猛虎变成了大花,它前后脚撑开,头和身体一阵快速摆动,甩得水花四溅。张广川和虎云啧啧称奇,原来这大花如此生猛,难怪姜教授说有虎魂在身体里。 这条大鱼也缩小至两米来长,虎云和张广川跑过来看,只见这鱼金鳞赤尾、体型梭长,是典型的黄河鲤鱼。它双眼转动,大口一张一合,似有乞怜之意。虎云问张广川:“六哥,咱下来该怎么办?这鱼怎么处理?” 张广川若有所思地说,你再仔细看看那灵能波纹,虎云举头再看,那大河两岸的灵能波纹已经不再奔涌入河,而是原地渐渐消散,知道就是这大鱼搞的鬼。 虎云说:“原来是这条大鱼在这里吸收灵能呀,现在大鱼被咱抓了,这灵能波纹就消失了。它还把六哥打了一下,还吃我的血,真是可恶,幸亏大花给力,出爪把它拿下。” “咱把它带回去吧,我知道西一街有个阿五美食,做的黄河大鲤鱼非常好吃,这条大鱼,够咱几个人吃一顿了,也给大花分一块。” 大花闻听,喵喵乱叫,眉花眼笑。那大鱼闻言,更是惶急,摇头更甚,虎云发现了这鱼的奇怪之处,说六哥,这鱼好像能听懂咱说话呀。 张广川还没回答,只听得岸边有人高声呼喊:“是谁在电鱼呢,这里不能抓鱼,你们两个,站那别动。” 026水月门 两人站起身看,只见从河岸东边走过来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他们走到近前,用手电光照了照河水,只见一片鱼肚翻白,地上还有一条两米多长的大鲤鱼在摇头甩尾。 虎云心想,这下完了,被人家当成电鱼的了,这人赃俱获,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只能连忙给那两个人解释,说我们是来河边玩的,被鱼攻击了,才还手抓鱼的,我们不是来电鱼的。 这两个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虎云,虎云知道他们不信,这刚才的事也太过玄虚,要是别人说自己也不信,怎么说呢?就说些鱼喷水伤人,吃人的血,这狸花猫变成了大老虎,去河里叼了条汽车一样大的鱼? 虎云正不知所措,刚要打电话给孙贞,张广川却冷笑着开口:“两位演得一场好戏,这群凶鱼应该就是两位豢养的吧。两位以河布阵,以鱼为眼,扰动水气,窃取众生灵能,真是好手段。今日里遇到张某,却是容你等不得。” 二人见被张广川识破,面上并无一丝愧色,却换了副腔调说:“原来两位也是江湖上的朋友,阁下想必就是南郑六奇中的张六侠了。” 张广川见二人认识他,他却并不识得这二人,便问:“你等如何知道张某的姓名?” 二人满脸堆笑,双手作揖,“张六侠擅使神雷,性如烈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张广川虽然恼他们借水布阵,吸取灵气,但毕竟抬手不打笑脸人,“你们是何门何派?为何在河中布这吸灵阵,伤损万物生机,你们速速把阵撤了,我放你们走就是。” 二人中的一个接话:“张六侠,我们二人是水月门的外门弟子,我叫郑猛,他叫李奇,这灵阵是我尊师碧月真人所布,以炼得几枚灵丹,为迎接太上长老妙元子显圣法会所用,我二人只是奉命巡阵而已。 这灵阵再运转一月左右,即可大功告成,这些凡人、草木,能为太上长老做些贡献,乃是荣耀之事,多少奉献一点灵气,也不会伤了根本,张六侠何必为之强行出头,与我等为难呢?” 虎云听了,想起陈思明小孩轩轩的样子,心中有气,于是接话:“你们这阵势,吸一吸草木灵气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吸人灵气,你们知道有最近有多少小孩子因此患了失魂症吗?” 郑猛李奇看搬出了门派,对方也不买账,便互相一使眼色,手一扬,各挥出一团黑云,劈头盖脸地照虎云和张广川罩了下来。 虎云一被罩住,便觉得天旋地转,不由委顿在地。张广川却是机敏,一见对方出手,便掣出唤雷锤,奋力一挥,一道粗大电光横扫过去,把二人连带黑云扫入河中,二人被电光击飞,在河中载沉载浮,不知是死是活。 张广川定晴一看,那黑云却是一片渔网,丝丝缕缕还散发着些黑气,虎云被渔网罩着,已经昏迷了过去。他顾不得看河中那二人死活,连忙把渔网收起,抱着虎云,加持了大长腿往回就跑。 大花跟着跑了两步,又转头看看草地上的大鱼,十分不舍,便又化了虎形,叼起来就走。 张广川心忧虎云,把两条大长腿使开,风驰电掣一般,只有十多分钟,便从河边跑回了实验楼。 他跨墙而入,发现姜教授他们已经不在多媒体教室,就给孙贞打了个电话,孙贞说大家在一楼贵宾会议室吃饭。 张广川抱着虎云,低身钻入一楼,收了符纸,跑到会议室。后边大花也跟着跳进墙头,把大鱼丢在一楼的景观水池里,大鱼离水已久,眼看要死,这一被丢入水中,立时又活泛过来。 会议室里,刘大安把虎云放在软毛地毯上,解开上衣,听了听心跳,掰开眼皮看了看,又号了号脉搏,向大家表示虎云并没有内外伤,这昏迷应该还是被摄魂一类的法术掩了五识,对外界不知不晓。 小赵忙说:“孙二姐的落魂镜应该有用。”见姜教授也颌首称是,孙贞便拿出落魂镜,用绿的一面对着虎云一照,只见一道绿光洒落,钻入虎云身体。 虎云身体一震,睁开眼睛,见大家围着自己,就一骨碌爬起身来。小赵见虎云无恙,喜极而泣,拉着虎云问长问短。 张广川和虎云坐下,小赵给端了盒饭和水来,两人边吃边说,给大家讲了事情经过。会议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孙贞说:“这水月门我倒也听说过,幻术和摄魂术有些名头,是在直隶省那边的一个小门派,怎么会跑到黄河边来布这吸灵阵,这中元门也不管不问。” 胡洪生说:“中土道门一脉,向来以昆仑派为尊,咱大豫省的中元门就是昆仑的一个分支,按说像水月门这样的外地小门派,不至于擅自跑到中元门的地盘上布阵,莫非是经了中元门的允许?” 张广川把筷子一拍说:“不管是水月门还是中元门,布这样的吸灵阵就不是正派所为,我见一次破一次。” 虎云也接着张广川的话说:“他们豢养的鱼很凶,见人就咬,还吃我的血,布的阵也会吸人灵气,大人还不怎么样,小孩子就受不了,我支持六哥,拆了他们的阵势。” 赵成济说:“让我来卜一卦,看看下来的运势和走向怎样?” 王高义说:“这还算个屁,咱打了人,抓了鱼,对方肯定要找上门算账,咱还是先探明对方的背景情况,谁知道那碧月真人是谁?太上长老又是谁?实力怎样?咱提前做好准备吧,虽然中元门咱惹不起,水月门这样的门派,咱六奇也不会怕了他们。” 刘大安说:“大哥说的对,卜以决疑,不疑何卜?碧月真人原来是一介散修,有点布阵本事,想不到现在投了水月门。” “这显圣法会我也略有耳闻,据说是各门派已经飞升的真仙,会在特定的时机下显圣,不过水月门这种小门派怎么会有飞升真仙,这太上长老妙元子我倒未听说过,可能是飞升已久,世间不闻了。” 027太上长老与仙女 姜教授闻言一晒:“什么真仙显圣?什么太上长老,不过是死而不僵的一些老古董罢了。你们几个也都算散修,对于大派秘闻了解不多,老师来给你们讲一讲。” “这大门派内部,弟子一入门,师长就会给设一面命魂牌,以弟子精血融合后,将命魂牌置于门派重地,第一点是记录弟子的一言一行,以备门派高层抽阅;第二点是如弟子在外遇到危险,这命魂牌还能向门派示警。当然给弟子们是只说第二点。” “因这命魂牌记录了炼气士一世的所有重要记忆,大门派中,历代掌门、长老过世以后,其命魂牌都会供奉起来,以灵力维持其命格不灭。” “对于一些战力强大的人物,门派会从其命魂牌中导出命格,以灵物化生一个躯体,将命格灌注入躯体当中,称为“太上长老”。” “其作用有三:一是门派存亡之际,能当做强力战将使用;二是供门派高层了解一些往事秘录,三是出巡一些下属门派,给下属门派弟子讲述一些法门见解,以示本门源流广远。这第三种,就称之为显圣法会。这妙元子,正是中元门的一个太上长老。” “这太上长老虽然地位尊崇,其实与人偶无异,只是本着前世记忆行事,丝毫不能再有创举,重要的事都受人操控,不得自主,不过是一个活着的死魂灵罢了。” “说起人偶,还有一些邪门外派,专门挑选资质优异的女童,从小着心培养,教以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等,也会教一些基础法术。” “在其二八年华、姿容最盛之时,用药迷死,从命魂牌中取出命格,导入人偶中,出售给名门大派,称为”仙女”,用以侍奉宴乐。仙女如同太上长老一样,只有记忆本能,没有自我意识,躯体随坏随换,命格永世沉沦。” 姜教授说到这里,所有人便一齐转头看着小赵。 姜教授颌首说,“这飞琼,就是当年侍奉先师兄的仙女。先师兄曾对我说,这太上长老与仙女又有何辜,死则死矣,却不得安息。他在列国游历之际,曾与一些朋友探讨进化之法,看如何让这些太上长老和仙女再度产生自我意识,重生为人。” “先师兄过世前曾对我说,他研究出了一些初步的法子,已经在飞琼的命格上试验过了,暂时还没什么异常,久必有变。” “现在来看,先师兄天资绝伦,智计无双,他这进化的法子应该已经是成功了,这飞琼近来已经开化了许多,甚至学会了质疑自身是否有灵魂的存在。” “那天我将落魂镜给孙贞,飞琼就跑去找孙贞故意打一架,用落魂镜的攻击来验证自己是否真的有灵魂。小赵,你说是也不是?” 虎云和六奇更是大惊,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小赵。小赵垂手而立,答了个是字,便再一言不发,泫然欲泣。 虎云抢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小赵,紧紧贴在怀里,说:“我不知道你以前还吃了这么多的苦,总觉得你有些事没告诉我,我也不敢问你,以后有话你就说出来,说给我,我和大哥他们都会帮着你的。” 张广川剑眉倒竖,咬碎银牙:“这些邪门外派真是灭绝人性,我张广川要是遇到,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虎云接口,“那些名门大派更是可恨,因为他们要仙女侍奉,那些小派才会去做恶,电视上那句话说的对,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小赵听到这里,忽然大放悲声,叫了一声虎大哥,便倚倒在虎云怀里,嘤嘤哭泣,似有无穷无尽的委屈需要倾诉。虎云胸中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把小赵紧紧抱住,用手轻轻拍她的背部。 孙贞他们也纷纷过来安慰,孙贞说:“小赵妹子,以后有啥事就给二姐说,二姐给你做主,以后不要再冒失了,想起来那天的情景我就害怕,这落魂镜很危险的。” 赵成济说:“小赵妹子,这过去的事都统统过去了,否极泰来,往前看吧。” 过了一会,见小赵渐渐止住了悲声,王高义问:“姜教授,小赵妹子的事就这么着吧,这下一步怎么应对水月门或者中元门,还得您拿个主意!” 姜教授说:“小赵本身也没有错,自我质疑和自我求证本就是作为一个人的天性,也正好说明了她自我意识正在觉醒,进化速度很快,有望再世重生。” “至于怎么应对水月门?咱们要做三件事情。”说着,他掏出那块玉牌,“这就是先师兄的命魂牌,第一件事,我要给先师兄做一个躯体,小赵能进化重生,先师兄未必就不能。” “这人偶初成之时,会有些呆板,你们要多与师伯说话聊天,沟通多了,人偶待人处事,就会圆融起来。另外,这人偶命格之中,承载着先师兄一生所学,先师兄学究天人,智深如海,你们也可借此此机会向师伯请教些疑难之处。” “只是”,姜教授垂首低叹:“这重生的师兄还是当年的那个师兄吗?” 姜教授低沉了一会,转又振作起来,“第二件事,便是对你们进行特训。特训第一步,先认知自身的灵能分布,你们互相配合,让小赵帮你们,到医学实验室去拍全身ct,这机器老师已经进行过改造,加了灵能检测装置,能够显示灵能和灵识在体内和头部是怎么静态分布的,然后每人出一套样片。“ “第二步,你们找个活动室,轮着一个个来,分别施展自己的绝技,其他人戴上眼镜,观察在施法时灵识与灵能是如何配合?把上次给你们的灵器也用上,可以互相切磋切磋,把过程都录下来,然后对比下这静态和动态的灵能有何不同,分组讨论如何改进。” “这第三件事,就是关于虎师侄了,你虽然道体通泰,现在却还没有根基,本来师叔想一步一步来,给你打牢基础,现在看这形势,势必要用一些速成的法子了。” “虎师侄,你随师叔来,师叔给你开个小灶。” 028速成 虎云跟着姜教授,来到4号医学实验室,就是装了据说是最先进的分子成像ct设备的那个室验室。姜教授让虎云戴上眼镜,先仔细观察下自身的灵能分布,然后试着运用下灵能。 其实前期在多媒体教室的大屏幕上,虎云已经看过张广川拍摄的自己的灵能视频,心里有个大致印象,但下一刻就去出任务了,还没有时间仔细研究。 虎云戴上眼镜,走到一面镜子前,很是奇怪,低头分明能看见手脚的光晕,镜子里却是平常的自己戴个大墨镜,并没有什么光晕。 虎云离开镜子,甩了甩手脚,如同视频上的一样,他发现光晕与和手脚并不同步,要延缓个一秒半秒,在空中形成一条光带。 他把双手合上,看着两只手上的光晕交融,忽明忽暗的光点有的碎灭,又有新的重生,两层光边就像两条水波互相扰动,先是荡漾而后平静,慢慢地结合到了一起,但是手上却没有传来任何异常感觉。 姜教授看虎云试来试去不得其法,就给他一个小盒子,摇着哗啦啦响,让他用这个道具试试。 虎云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些指头肚儿大小的小石头,有青、红、黑、白、黄几种颜色,与普通小石头不一样的是,这些小石头的周边也有几不可察的微弱光晕。 姜教授说这些五彩石是用灵能浸润过的,可供初学炼气者练习如何控制灵能。虎云将小石头散放在地上,用手指摆动带起的光带,去带动石子。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动静,渐渐地,随着他集中精神,有的小石子随着光带扫过,出现了轻微的移动。 虎云兴奋起来,不停地用手扫来扫去,效果也越来越明显,光带渐渐可以把石子带开一段距离。他的手就像扫帚一样,用光带把石子在地上扫过来、扫过去,手指也微微有了感觉,就像手长大长厚了一些,或者是像戴了个超级厚的大手套,用手套去触动石子,手指在手套里也有一些触感。 然后,他又试着用灵能手套抓起石子,在空中扔来扔去,刚开始还比较笨拙,就像戴着拳击手套玩“抓子儿”的游戏,十次之中接不中一次,再往后就越来越灵巧,手感也越来越清晰,十次之中能接住三四次。 一段时间过去,他玩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已经和用手直接玩差不多。他用手套拿起一块石子,向远处抛过去,石子应声而出,就像用手掷出一样。 虎云再用手套摸摸地板、门、桌椅等,没有用灵能浸润的过物体手感略差,但还是有明显的感觉,虎云试着用手套开门关门,居然一次成功,这下好似是手长大了七八公分。虎云开心大乐,找姜教授报告成果。 姜教授已经在边上看了半天,看虎云玩“抓子儿”玩得不亦乐乎,也没有过去打扰。 这会看虎云兴高采烈地过来报告成绩,不由哑然失笑,“我的傻师侄,这样用灵能带动物体,和你直接用手抓有什么区别?炼气如果都这么炼,还不都跟力工似的,也就是你灵能充盈,还有眼镜辅助,要换个人这么炼,数月半载也未必能达到这个程度。” 虎云被迎头浇了一大盆凉水,挠着头呐呐地问:“那姜教授您说该怎么炼呢?” 姜教授说:“你注意到他们几个头上的光圈了吗?那就是灵识有成的表现。炼气士都是用灵识去指挥灵能,手脚只是辅助而已。” 虎云问:“那什么是灵识呢?” 姜教授答:“灵识是灵能进化而生的高级形态,举例来说,如果每一点灵能都是士兵,那么灵识就是军队的指挥部。” “基本上只有人类才会有灵识,动物草木一般都没有,只是在灵能的本源驱动下自发动作,而人类则有灵识,可以超越本能,认识规律,掌握更强大的灵能力量,这也是人被称为万物之灵、动物修仙先修人形的最主要原因。” “这灵识也不等同于意识。普通人都有意识,但是意识只能指挥肉体,不能指挥灵能。人的头脑中,生来就蕴藏一枚灵种,随着人的心智开化,逐渐成长为一株灵苗,绝大多数人也就到此为止。” “炼气士或存思观照、或守一处和、或行气导引、或坐忘冥想、或颂经参禅、或苦行、或顿悟,都是为了寻找那一株灵苗,然后以灵能培育,待到长成树木,则灵识随之而生,可以用于感应操纵灵能。” 虎云虽然性格随和稳重,但二十来岁正是精力旺盛、心思跳脱之时,一听要打坐参禅、坐忘冥想,顿时就苦了个脸。心里想,打坐是不可能打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坐的。 姜教授看虎云苦着个脸,便笑着说:“师叔不是说了给你开小灶的嘛,自然不会再让你打坐参禅,那也见效太慢。” “先师兄曾说,这炼气士炼灵化识之后,头脑自与常人不同,于是就另辟蹊径,从结果入手,倒推往前,看看这炼气士的头脑灵能结构分布,与常人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先师兄游历多年,收集了一千多份脑部样片,有绝代剑修、有金丹真人、有高僧大德、有枢机主教、有蛮荒雨师、有巫觋萨满、有阴阳师,有比丘尼等。” 虎云忙问:“取了样片之后,这一千多个炼气士是死是活?” 姜教授不悦地说:“先师兄又不是魔头人屠,哪能杀人而取脑部样片?刚才师叔就让高义孙贞他们几个去拍取样片,取样片又不是解剖,自然是活着的,就像做了个脑部体检一样。” “归而总之,先师兄研究认为,各派炼气士的修炼法门中,很多共性内容可以用现代脑科学的研究方法去推演和实验。” “举例来说,现代脑科学可以通过扫描,得知癫痫病人的脑部组成、血流、电信号与正常人有何不同,然后通过电极刺激不同之处,使癫痫病人的脑部渐渐接近于正常人,从而治疗癫痫病。” “先师兄认为,也可以用灵能检测装置扫描正常人与炼气士的脑部,看有何不同,然后再以外部灵能刺激,改变普通人脑部灵能的组成架构和分布方式,使之接近于某一份样片。这样,受试验的普通人,就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样片炼气士的初步能力。” 虎云眼睛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说:“您的意思是说,从现成的样片结果倒推,用灵能刺激我的脑部,照着样本改变我脑部灵能的组成架构与分布方式,这样我就直接获得了样本炼气士的初步能力,也就拥有了灵识,省去了打坐参禅、找灵苗、育灵苗这些步骤吗?” 姜教授点点头,“这种方式虽然有些拔苗助长,功成以后境界不牢、心境不固,但胜在效果明显,立竿见影,省去了几十年的打熬苦功。你想用这速成的法子吗?” 虎云忙不迭地点头,网络小说中省十年的奋斗都属于逆天改命了,一下子省几十年苦功,这好事上哪找去。 姜教授说:“那你想一想,挑个样本吧。” 029头发 虎云这下子可犯了难,心想,“这高僧大德、枢机主教、蛮荒雨师、巫觋萨满、阴阳师,比丘尼几个就算了,听起来就不感冒。绝代剑修和金丹真人倒是可以选一个。” “据说剑修比较拉风,御剑千里,飞行绝踪,属于潇洒自由派;真人比较内敛,韬光养晦,法力无边,属于低调奢华派,这还真不好选了。” 虎云正在犯难,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姜教授,那我师父他有没有脑部样片呢?” 姜教授答:“先师兄给别人拍了那么多,自己当然也是拍了样片的。” 虎云这些天听姜教授说先师兄如何天资绝伦,如何学究天人,如何天上有地下无,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一听师父也有样片,便赶紧说:“我就选我师父的样片吧。” 姜教授听了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 接下来,姜教授让虎云脱了上衣,躺到扫描床上,然后布置了输液和造影等装备,虎云看到姜教授熟极而流的样子,心里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看电影上演过,一个老兵通过做手术变成了超人,如今自己也要面临这样的事情吗?到底姜教授说的改造术能不能成?。 虎云正在胡思乱想,就觉得手背一疼,已经是扎上了输液针头。虎云觉得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又问姜教授,以前您做过这样的改造吗?姜教授回答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眼皮好似有千斤之重,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然后虎云就听见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叫自己,是小赵,他努力想睁开眼,但是通体酥软,脑海中洋溢着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幸福感,身心都懒洋洋地不想动弹,手脚发软,眼皮也不听指挥,只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的额头,手掌很软很温柔。 又过了一会,他突然觉得手脚有了点力气,眼睛也一下子睁开了,眼前的人就是小赵,阳光从窗户上斜射进来,照在她的肩上,她微微笑着,在拔弄虎云的头发。 虎云坐起身一看,已经是在他的单身宿舍里,真奇怪,明明感觉只过了一两分钟,这都已经从晚上到了上午。 虎云还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长到了二尺来长,直接披到肩下,比之以前是更粗更韧,而且头发对于小赵的抚摸比较敏感,就像是手背和嘴唇那样的敏感。 他的头发本来就长得很快、很多,但为什么突然就长了这么多,而且好像头发里也有了神经似的,别人摸起来就像摸着自己的手和脸,完全不像是无痛觉、触觉的头发。虎云甚至怀疑,如果小赵掐一下他的头发,他也会感觉到疼痛。 虎云赶紧问小赵,这是过了多久,我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小赵说:“姜教授是大前天晚上给你做的改造,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现在是上午九点,姜教授交待说这几天里你的头发可能会很快变长,如果变长了,就说明是改造成功了。” 虎云正想说让小赵戴上眼镜看看自己脑后有没有光圈,谁知此念刚刚一起,顿觉这十万余根头发根根通灵、个个有主,无风自动,纷纷探头探脑左张右望,向虎云想要看的地方扬起。 说来奇怪,虎云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脑后侧、脑左侧、脑右侧、头顶上以及肩下边的景象,就像一个人在各个方向上都长了数十对眼睛,同时向前后左右上下看去,一览无余,而且所看景物十分清晰透彻。 他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向外看去,现在不戴眼镜也能看到草木与行人的灵能代谢,也不再是模糊的光晕,而是像放大了千百万倍一般,每一个细小的光点的生成和湮灭都历历在目。 而且心思也变得玲珑无比,好像这头发不光能看,还能帮他放大看、点着数看、看完了还能记住、记住了还能运算,还能预测在什么位置、什么地方将有多少个光点在何时生成、何时湮灭。 他的脑海里也同时转过许多念头,以前都是一心不可二用,纵然是心思电转,也是此一念生而彼一念灭,现在则是千百个念头同时出现、同时推演、互不干扰,就如多了千百个头脑在帮他一起想事情一般。 虎云心里一惊,想,完蛋,我变成妖怪了。 虎云正在出神,旁边小赵嘻嘻笑道:“虎大哥,你的头发可真好玩,还会自己动,抓它还知道躲开。” 虎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那些头发也慢慢垂下,就如平常一般,那些念头也如朝阳一出而繁星尽消。虎云问小赵借了个皮筋,把头发扎在脑后。 小赵问虎云:“虎大哥,这些小石子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虎云说:“那是姜教授给我用来练习的道具”,说到这里,他忽然心头一动,让小赵给他表演一个搬运术看看,就拿这些小石头作道具。 小赵十分乖巧,什么也不问,把一把石子散在远处,随后用手一招,和王高义展示的类似,其中一块小石头立即从原位消失,出现在小赵的手中。 这个过程虽看似瞬间完成,但现在的虎云,却是能清晰地看到小赵的头部光圈先是一闪,然后手部的灵能急剧增加,在手心位置形成一个光球,在石子处也同时有一个光球生成,随后光球消失,石子移位,就像是整个过程延长了千百倍的时间,好让他从容分辨。 虎云甚至能辨识出光球明灭的瞬间,石子消失与石子出现二者是同时发生的,或者说有那么一个极其微小的瞬间,石子即在原处,又在小赵的手心。 虎云之以所让小赵表演搬运术,是想起了昨天被姜教授嘲笑是炼气士中的力工,想学一学炼气士是如何操纵灵识来施展搬运术的;又想到现在也改造成功了,看自己能不能比葫芦画瓢,也操纵灵识来搬运这些小五彩石。 念头一起,有几根头发立刻便自行做了分工,有测量距离的、有调动灵能的、有聚集光球的、有辅助感应的,也是瞬息之间,一粒五彩石便从原地消失,出现在目标位置,分毫不差。 虎云心念又转,这次是召动了那全部十几块五彩石,于是有更多的头发参与了工作,那些五彩石便在空中摆出了心中所思的各样图案。 这比王高义和小赵的御物术可要高明不少:他俩的御物术还要招手作势,移完即止,是一个瞬发动作;虎云的却是念头一起,物即瞬移,而且能以灵能将物凝滞各处,随时变换,可以持续一段时间。 小赵鼓掌喝彩,说虎大哥好高明的御物术。 虎云被喜欢的女孩称赞,不由得红了脸,喜上心头,拉着小赵说:“我也是第一回用灵识,这搬运术还是跟你现学现卖的呢。对了,姜教授呢,我还得找他再问点事。” 小赵没问是什么事,虎云也没好意思给小赵说是什么事。他想问的是,这头发怎么收拾,别总自己会动,看起来不雅观。另外,将来要理发怎么办?现在这头发有了触感痛感,别理个发还要先做个全身麻醉,那就糗了。 030炼精化灵 小赵领着虎云先吃了饭,然后到多媒体教室找姜教授他们。走过一楼的时候,见大花抓回来的那条大鱼在水池里游的正欢,见了虎云,那鱼将头探出水面,频频点头,似在向虎云示好。 两人刚进教室,就发现本来属于姜教授的讲台上,站着一个中年异族老帅哥。 他大概五十岁左右,茂盛的花白头发自然卷曲,高鼻梁,深眼眶,戴一副无框眼镜,亚麻色眼睛精光闪烁,皮肤白晰光滑,长耳垂轮宛如元宝,一副连鬓络腮胡修剪得整整齐齐,神采飞扬,侃侃而谈,乍一看就跟中东国家外交部发言人似的。 “同学们,请翻到第一章第三节《灵能三定律》,第一,灵能要增殖和进化;第二,灵界是超越时空的;第三,灵能湮灭于元。” “我们先来讲第一条,这第一定律讲的是灵能有扩散和复制自身的本能驱动,比如这众生繁育,草木结籽,每一份灵能就化作了千万份灵种,遇见合适条件,自然蕃息,灵能就自然增殖;” “还比如这食物链,人吃羊、羊吃草、草晒太阳,灵能便逐级从低层次向高层次发生传递;再比如这成王败寇,改朝换代,一般也都是高层次的灵能群体战胜并吞并了低层次灵能群体,从而得以整体进化…” 姜教授这会就像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和六奇一并坐在第一排课桌后,眼中闪着小星星,聚精会神地听讲,一看虎云和小赵进来,就忙说:“师侄,赶快去拜见你师父。” 虎云心知讲台上的老帅哥就是姜教授说的、灌注了师父命格的人偶,只是没想到这赛师父还有波斯血统。 他赶紧上前两步,给赛力行的人偶鞠了个躬,口中说:“虎云拜见师父。”赛力行一双锐目看了下虎云的头发,开心大笑道:“不错不错,这是我的徒弟,连我的控发术也学会了。” 小赵却是敛衽一礼,“飞琼见过仙长,仙长风采依旧。”赛力行却突然像是卡壳了似的,眼神空洞,动作僵硬,说了两句毫不相干的话,“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局中人。” 张广川说:“师伯好像又过载了。”姜教授说,“人偶初成就有这过载的毛病,停一会就会自动重启的。”果然见赛力行说完那句话,就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孙贞从虎云一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看。这些人中,就她和虎云前村后院的最是熟悉,虎云从小到大,在她心中也就是个忠厚老实的少年,虽给人以亲近之感,但素来并无出奇之处。 这一经姜教授改造,顿时就如浑金精炼、璞玉细雕,头部光圈作缤纷五色,远近普照,直如宝月祥云,别具神采,令人不可逼视,那原来的憨厚表情,现在看起来也多了几分深沉厚重。 王高义他们几个这会也围了过来,你抓抓虎云的头发,他拍拍虎云的肩膀,就像虎云本身变成了一件大灵器一样。 王高义说:“俺滴天爷呀,虎师弟好强的灵识。” 刘大安说:“发乃血之余,虎师弟现在血气之旺,可比猛虎巨象,非人力所及,应该是这头发另有玄妙呀。” 赵成济说:“姜院长真神术也!” 这一群人中,胡洪生虽然最有钱,但一身本事也最是稀松平常,这一见虎云昨天还是灵识未开的普通人,一晚时间,实力就甩了他好几条街,不由得艳羡非常,便对虎云说:“姜院长开的小灶果然是真香呀。” 姜教授听出了胡洪生的羡慕嫉妒,答他道:“虎云是灵识未开、元阳未泄,再加上灵能充沛,所以改造术的效果才能最好发挥,你们几个已经开了灵识,就不能再做改造术了,不过…” 姜教授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六奇顿时都伸长了脖子,全神贯注地听姜教授下来要说什么。 “老师昨天让你们拍了脑部样片,就是为了拿你们的样片与老师储存的样片相对比,你们可以问小赵找一找,如果找到有极其相似的样片,老师倒是可以因势利导,给你们做一下增强术,虽然比不了改造术,但也是增益匪浅。” 六奇闻言大喜,一个个称谢不已,一窝蜂似地去找小赵要样片去了。小赵把姜教授的电脑打开,把把六奇的脑部样片投影到大屏幕左侧,把原来储存的脑部样本照片投影到大屏幕的右侧,一张一张翻着,让六奇他们自己找。 虎云见姜教授得了空,就问姜教授这改造后与改造前有何不同?自己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姜教授说:“师叔昨晚是按你师父的样片给你做的改造,因你师父已是炼气大成,所以,你现在除了炼灵化识外,这炼精化灵也是成了。” 姜教授言罢捻须而笑,似在等着虎云的赞叹。虎云见姜教授得意的样子,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非同小可,但他只是背会了第一节的课文,炼灵化识差不多知道啥意思,就是把体表的光边给改造成头部光圈,具体啥叫炼精化灵还不清楚。 姜教授看出了虎云不懂啥叫炼精化灵,就接着说:“一看你就没好好预习课文,师叔问你,灵能第一定律就是灵能要增殖和进化,这花草树木中的灵能是怎么增殖的?草木之精又指的是什么?” 虎云心想,幸亏刚才听赛师父讲了几句,要不还答不上来,就说:“刚才师父讲了,草木秋天会结实,比如一棵树,就会结出很多种子,这些种子分散开来,遇到合适的环境,就变成另一棵树,这样就实现了增殖;草木之精就是它们的种子,因为每一颗种子里都有母本的灵能备份。”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大致明白了,不等姜教授发问,就接着说:“那人的增殖也就是结婚生孩子呗,人的精和草木之精一样,也就是…,总之就是那些啦,每一颗种子里也有备份的东西,炼精化灵是怎么回事,这东西能变成灵能吗?” 031生孩大业 姜教授说:“那是当然,对于单个生物体来说,灵能都有一个从集聚到散逸的过程。就拿人的一生来说,自怀胎之日,就开始吸取母体灵能壮大自身,出生以后,通过饮食摄取动植物中的灵能,灵能一日多似一日,到十七八岁达到顶峰,现代科学称之为性成熟。” “成熟以后,原来集聚的灵能逐日化为种子,以备繁衍,所以灵能就一日少似一日,随着灵能散逸流失,人也逐渐衰老,直至最后,灵能无法维系身躯,于是死亡。” “炼精化灵是炼气士的第二层境界,达到此境界以后,第一是将食物灵能转化为自身灵能的质量和效率大为提高,有的炼气士一顿能吃掉十只羊,也能数月不食;第二是灵能化为种子的速度大为降低。” “第三是本身种子中所蕴含的大部分灵能可以自动抽取出来滋养灵识。所以化灵以后,不仅灵能的出与入保持一个相对的平衡,从而大大延长寿命,灵识和神魂也是日益强大。” “大派弟子,皆是师长万里挑一选出来的灵体,加之修行方法比较系统,在修炼二三十年后,百人之中,约有五六十个能够产生灵识,最多十来人能够炼精化灵。” “许多散修终其一生,也不得其门而入,达不到化灵的境界,一是先天道体不足,二是修炼方法不当,此生化灵无望,随着天年渐近,终与草木同朽。” 虎云听罢,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所得的,在大派弟子中也算是很高的成就了,于是赶忙拜谢姜教授,但是心中也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他往六奇和小赵那边瞥了一眼,看见小赵在听着六奇的指令一张一张翻样片,颇有些百挑不厌、千换不烦的耐心。 虎云看见小赵,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于是赶忙问姜教授:“师叔,刚才您说炼精化灵之后,不再正常产生种子,已经产生的种子里面,灵能也被抽走,那这以后会不会影响生孩子呀?” 姜教授微微一笑,“这种子不再正常产生,已产生的也大都失去灵能,自然是不会再繁衍了。” 虎云两眼一黑,只觉得五雷轰顶,这不就相当于给结扎了吗?一颗挣大钱娶美女的心顿时冰凉到底,眼前不由浮现了虎三爷的样子,三爷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说:“六子你可是咱虎家千顷地里一棵苗,得早点儿找个媳妇儿抱孙子,你老虎爷还急着要抱重孙子呢!” 这爸妈要是知道自己已经被绝育了,还不得找根绳子上吊去。还有爷爷,不知道会不会气疯掉。 更重要的是,还有小赵,两人之间近来急剧升温,只剩下开口表白了;虎云私底下都计划了好几回,先谈两年恋爱,等毕业了就和小赵结婚生子,已经快计划到给小孩起名字了,突然这就晴天霹雳,库叉一声… 虎云站都有点站不稳了,他拉着姜教授的袖子,央告说:“师叔,你再给我改回去吧,这炼精化灵我现在不想要了,我以后还得要孩子呢,我们虎家可就全指着我了,我要是这样,会被爷爷和爸妈打死的。” 姜教授手捻白须,却是犯了难,“师叔当年听你师父说过怎么做改造,却还不知道如何才能改回去。师侄,这仙道一途无病无灾、逍遥自在、岁月悠长,比凡人的柴米油盐、生老病死岂不是要快乐很多吗?” 虎云完全没听进去,还是拉着姜教授的袖子,头一阵摇,意思是还要变回去。 姜教授又苦口婆心开导说:“唉,痴儿,不要总惦记着凡人间那些情爱欢乐,那都是过眼烟云,梦幻泡影。” “从哲学上来说,这人世间的快乐分为动态的快乐和静态的快乐,也可以叫作进行中的快乐与满足后的快乐,前者就比如吃个美食,或者那啥(你懂得)的过程之乐,后者就是欲望满足以后的平静之乐,俗话说,饭(事)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嘛。 “你现在已经炼精化灵,种子中的灵能时时抽取,你应该随时能感觉到那种平静之乐才对,这不比那片刻之欢乐好太多吗?” “古人还说,饱后思味,则浓淡之境都消,色后思淫,则男女之见尽绝,好师侄呀,当以事后之悔悟,破临事之痴迷呀。” 虎云的声音都带着点哭腔了,大声说:“师叔,我真的,求求你,我就想要动态的快乐,不要这炼精化灵了,我以后还得要小孩呢。” 姜教授还没来及回答,只听身边有人说:“炼精化灵已是难能可贵,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不就是要小孩吗,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赛力行已经重启成功了。 虎云一听还能要小孩,如闻仙音,连忙跑到师父面前,双膝跪地,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师父,“师父帮帮我,您有什么好办法?师叔说化灵以后就没有种子了。” 六奇和小赵在那边挑样片,因为关系到自身成就,六奇每一张都看得特别细。一听这边动静有点大,也都先不挑片子了,先围了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赵跑过来搀起虎云说:“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呀,你先别激动,不管是什么问题,两位仙长一定有办法的。” 姜教授听师兄说炼气士炼精化灵之后还能要小孩,也是有点诧异,但出于对师兄一贯的信任,也就没提疑问,和虎云一样两眼看着赛力行,等他说出办法。 赛力行看大家都看着他,开口说道:“你等可知道“玄鸟生商”的由来?” 032感生 赵成济对这些典故啥的最是精通,此时见师伯发问,连忙道:“《史记》中说“圣人皆无父,感天而应。”《论衡》中也有类似说法“圣人之生,不因人气,更禀精于天”。 “玄鸟生商就是其中一个例子,说的是一个叫简狄的女孩,吞服“玄鸟”下的蛋后,怀孕生下一个儿子叫契,就是传说中的商之始祖。” “这类例子还有很多,比如开创易学八卦的伏羲,他的母亲叫华胥氏,是因以足踩中巨人足迹受孕;尝百草、教人医疗与农耕的神农氏,其母感神龙而孕;被称为人文初祖的轩辕黄帝,其母感北斗枢星而孕;就是西方的圣者耶稣也是这样,他的母亲玛丽娅感神光而孕。” “总之,如三皇五帝耶稣之类的圣人,他们的降生都异于常人,其母皆是或感龙、或感电、或感星、或感虹、或感瑶光之类有孕而生,可以统称为“感生”,感生是什么道理?为何感生的孩子都英明神武?至今不得而知,还请师伯解惑。” 赛力行颌首笑道:“赵师侄说得不差。以师伯看来,感生在凡夫俗子看起来神奇无比,但从炼气士的角度来看,也甚为简单。” “这实际上就是高级炼气士在灵能全盛之时,出于一定的目的,想为自己留下后代,于是将自身的一部分表皮细胞,以灵能激活,并用手段附到资质优异的凡人女孩体内,从而使凡人女孩怀孕生子。” “这生下来的孩子并无凡人女孩的半点基因,完全是炼气士父本基因的复制,现代科学也称之为“克隆”,至于大脚印、神龙、瑶光、北斗之类的,只是为附体而搞出的一些小花样罢了。” “因为秉承了炼气士的基因,所以感生的小孩都是非常杰出的,比如史书上说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聪明”。不过这感生对炼气士的境界要求还是很高的,虎云你目前还只有第二境,还是好好努力修行吧。” 虎云心里琢磨,这法子听起来可行,但是到实际的现代生活中,又有很多难处,结婚生子讲究情投意合,第一先是夫妻情意,其次才是有孩子后的家庭之乐,这感生只是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简单粗暴,其他的啥都不顾。 要是真有炼气士给商场的一块地砖上施了感生术,踩过的女孩都怀孕了,且不说人家要不要去堕胎,就算是顺利生出来了,万一做个血缘鉴定,和爸妈都没有关系,这医院里还不打乱套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未婚生子,你怎么去认亲呢,人家都不认得你,你张嘴说我是这孩子的爸爸,甩你几个大嘴巴,这认不了亲和没孩子其实也没啥区别。另外,这克隆人现在还是犯法的。 不过他也知道没法和这帮炼气士讲犯法不犯法的,何况还关系到自己的要孩大业,如果炼精化灵改不回来,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至于别扭不别扭的,以后和小赵可以慢慢商量,毕竟她也是炼气士,应该可以理解,实在不行就克隆两个,一个自己,一个小赵,对于爷爷他们应该可以应付过去。 想到这里,虎云神色渐缓,给师父鞠了个躬,感谢师父指点迷津。六奇听完,简直把师伯敬为天人,不愧姜教授如何如何称赞,这份见识果然是世间少有。 姜教授看大家现在无事,就让同学们都归座,请赛力行接着讲刚才的课。虎云和小赵也找了座位坐下,认真听讲。 “同学们,请翻到第一章第三节《灵能三定律》,第一,灵能要增殖和进化;第二,灵界是超越时空的;第三,灵能湮灭于元。我们先来讲第一条,这第一定律讲的是灵能有扩散和复制自身的本能驱动…” 张广川咳嗽一声说:“师伯,第一定律刚才讲过了,该讲第二定律了。” 赛力行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讲过了吗?” 姜教授尴尬地笑了笑说:“师兄,刚才是讲过了。广川,以后都管师兄叫赛教授吧,咱现在是学院了,师兄就是学院院长,师兄你直接叫各位同学的名字就好。” 赛力行却是一阵激动:“大白,这里就是咱的仙道学院吗?什么时候成立的?师兄怎么不知道?”正说着,他脸部肌肉又是一阵抽动,眼神空洞,动作僵硬,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大罗神仙无别法,只生欢喜不生愁。”然后就又一动不动了。 六奇第一次听到姜教授的名字,居然叫姜大白,不由有点好笑,但谁也没好意思笑出来。 虎云却是早知道姜教授的名字,他让花卉市场管理处的哥们查询市场员工花名册时,那哥们就告诉他了,有个叫姜大白的在e区202。不过前期随着六奇他们叫姜先生,后来又叫姜教授、师叔啥的,也没有机会直呼其名,也就没和任何人提过。 趁这会赛教授还处于当机中,姜教授让小赵打开电脑,把六奇拍的施法视频放到大屏幕上,逐个讲解,小赵点开一个视频,只见录的是孙贞和张广川的视频,孙贞来施法,张广川当麻豆。 只见孙贞头部光圈一闪,剧烈振动起来,随后是一声轻喝:“张广川还不下马,更待何时?”这边张广川的头部光圈突然也发生了剧烈振动,振动幅度比孙贞的还要大上好几倍,他就像被人用大锤在后脑上砸了一下似的,软软地倒在地上,头部的光圈还在不停振动。 然后孙贞拿出落魂镜,用绿面一照,只见一道绿色的灵能光辉洒落,张广川的头部光圈振动忽然停止,人又苏醒过来,摇着头说,下次我可不当这麻豆了,耳朵都快给震聋了。 孙贞说,我这都很轻的声音了,没使劲喊都,画外能听到胡洪生的笑声,是呀是呀,我们听着二姐就是很小声,为啥你反应这么大呢。 张广川说:“下次换你来当麻豆试试,你就知道了,我听起来就跟打雷似的,比我的神雷声音还大。” 画外胡洪生接口:“我这身板还是算了吧,咱们下次还是找虎师弟当麻豆吧!” 033境界 虎云看到这里脸上一黑,心中叫苦。这边小赵已经是把视频点了暂停,姜教授说:“大家都来讨论下,这落魂术的灵能原理是什么?以及落魂术还能怎么改进?一个一个说,孙贞你来总结。” 王高义首先说:“俺觉得吧,这原理应该就是以灵能先振动自身的灵识,然后通过叫对方的名字,使对方的灵识也发生更大的振动,从而把目标震晕。” 刘大安说:“大哥说的对,我觉得叫对方的名字是关键,人一般都对自己的名字最为敏感,落魂术正是通过这一点来振动对方的灵识的。” 赵成济说:“这光振动对方的灵识还不够,如果振动幅度一样,二姐本身也应该晕过去才对,我看广川这边的振动幅度就比二姐大很多,应该是这个振动有灵能上的共振效果,从而使对方振动幅度加大好几倍。” 胡洪生说:“应该不光是幅度加大,而且能让对方的振动持续下去,从而一直昏迷不醒。” 张广川说:“二姐这落魂镜的绿面发出的灵能光波,解除了我灵识的振动状态,所以我就醒过来了。” 孙贞说:“这落魂术是我幼年时从一位老丐处习得,传授的就是这般呼喝,现在看来其实只用叫名字就成,其他的话都可以省掉。” 虎云平常对这些术法都知之甚少,六奇讨论的时候他往往插不上嘴,今天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心思通透起来,想明白了道理,原来觉得天书一般的术法看起来也就是这么简单。 他接着说道:“要想改进就得从两个方面着手,其一是二姐这边从源头增大振动幅度,其二是想办法增大这共振的倍数,可以考虑连叫三声对方的名字试试。” 六奇顿时觉得眼睛一亮,这虎师弟改造完成后,这一说起术法,气度和见识好像也换了个人似的,法理精深,言简意概。 姜教授也有同感,觉得虎云进步很大,就是觉得虎云关于凡间的情爱还比较执着,总还想要那动态的快乐,可能还是心境不稳的缘故,以后有机会得多劝劝。 这会时间,赛教授已经又重启了,重启之后的他好像已经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要接着从第一定律讲起,姜教授正色道:“师兄,请从第二定律开始讲吧。”赛教授答了声好,果然很听话地开始从第二定律开始讲。 “同学们,这第二定律讲的是灵界,我们在第一节《宇宙的起源》中讲,混沌三分为物、气和元。这大千世界,繁杂众多的万物,都有所对应的气,物与气在极其微小的尺度上是互通的,物是现实表象,气是隐藏特征。” “物聚集起来,形成了这现实世界,气聚集起来,形成了灵界,灵界是现实世界的影子世界,二者的区别就是有没有光的存在。因为光是时空的载体,而灵界无光,所以灵界没有时空概念,或者说灵界是超越时空的。” “这乍一听很难理解,我再给大家解释清楚一些。在时间上,现实世界有过去、现在和未来,像一条法棍面包横切成薄片,切下来的面包片被吃掉,就是过去,正在切的那一片就是现在,还没有切的就是未来。” “而在灵界,这切下来的面包片并未吃掉,而是与正在切的、还未切的堆在一起,所以在灵界中,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共存的。有炼气士说“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其实就是在表达修行之中探索到了灵界,所带来的时间错乱感。” “同理,在空间上,这灵界即巨大无比,又无比微小。在现在的时间薄片上,已涵盖了这现实世界的所有物体,在远古的时间薄片上,又是一个创世之前未曾爆开的无比微小的奇点。” “有炼气士说“一粒沙中有大千世界”,还有的说“纳须弥于芥子”,其实都是说灵界的空间与现实世界的不同之处。” “气与物可以相互作用,所以灵界与现实世界也会相互影响。绝大部分的相互影响都是自然发生的,因为人的头脑中有意识存在,所以人的头脑对应的这一部分气可以与意识结合起来,主动沟通灵界,并将沟通结果在意识中显现,炼气士称这一部分结合了意识的气为灵识。” “根据对灵能、灵识、灵界的掌握程度不同,我们可以把炼气士划分为几个境界。各派炼气士的修行路径不同,对于修炼本质的认知存在差别,关于境界也是叫法众多,各不相同。” “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提法,也有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的提法,还有七候、五时等提法,不一而足。” “在我仙道新学看来,究其原理,万法归一,可以将炼气士统一划分为四个境界。” “这第一个大境界可以称为化识境,此境界的炼气士通过找灵苗、育灵苗而修出灵识,可以用灵识调动自身的灵能,从而驱动一些低级法术,比如搬运术、大力术、落魂术、唤雷术等,也可以借助一些特定物品来调动外部灵能,但这个阶段的炼气士还未脱凡人之躯,不能控制灵能散逸。大派的大部分外门弟子和普通散修大都是这个境界。” “其二是化灵境,此境界的炼气士除了化识境的本事外,还可以控制灵能的摄入与转化,大大延长寿命,肉身和灵识也更为强大,可直接调动外部灵能施展法术,施法更为快捷,威力也更大。大派的大部分内门弟子和知名散修大都是这个境界。” “其三是御气境,此境界的炼气士除了上两境的本事外,还可以通过灵识沟通灵界之气,用气来施展高级法术,通过改变灵界来影响与改变现实世界。” “如果说用前两境的炼气士以灵能来改变外物还是人力可及的范畴,那么,进入了御气境,才算真正地登堂入室,够着了仙的门槛,其用气施展的法术是人力所不可及的。这个境界的炼气士一般有各大派的长老、首座和顶级散修。” “这第四个境界与对抗元力有关,等第三定律讲完了再说。好了,现在第二定律讲完了,进入自由提问时间,看哪位同学有哪个地方不了解,或者有问题要问的。” 034皮与毛 赵成济首先举手发问:“请问赛教授,我在施展望气术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些从来没看到过的场景,可能是一个画面,也可能是一个动作,也可能是一个物体,但这些场景却无比熟悉,好似从前遇到过一般,这种情况是不是和您说的灵界有关?” 赛教授回答:“成济说的基本正确,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望气术的基本原理,施术者将灵识沉入灵界之后,首先锚定目标人物在灵界中的位置,如想了解目标人物的过去,需将灵识在灵界中快速远离目标,即可用灵识纵观目标人物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像看电影一样。” “如想预测目标人物的未来,则反之,先锚定目标人物在灵界中的位置,而后用灵识拉开距离,然后快速接近目标,即可看到目标人物在未来的所作所为。” “只有在达到第三境的炼气士,才能精确自如地操纵望气术,成济师侄所说的望气术不过是初境炼气士的灵识无意中误入灵界,偶尔触发了接近目标的条件,从而在灵识中感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或者动作而已。” “《史记》上说秦始皇时,有精通望气术的人说:“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于是秦始皇东游,以镇压之。项羽的谋士范增说刘邦:“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此天子气也。” “据说明初诚意伯刘基会望气术,明人记载:“明太祖朱元璋在鄱阳湖大战中,坐在船边的小马扎上,临阵指挥将士,两军交战正酣,刘基忽然变色,用手把朱元璋拉到船内,朱元璋愕然不解,突然一支流箭飞来,正好击在小马扎上,朱元璋因此而免遭此劫。这些例子也都和成济师侄说的类似。” “在现代人的生活中,也有类似现象,有很多人在特定的情况下,也会觉得眼前的景物似曾相识,脑科学家解释为既视感或者海马效应;在炼气士看来,凡人虽无灵识,但也有灵苗存在,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也会误打误撞地触发条件,从而在一瞬间看到了未来的某一个画面。” “所以似曾相识现象不是人们记起了过去的一刻,而是知晓了一瞬间的未来。” 赵成济听罢,连忙拱手道:“听赛教授一席话,真叫成济茅塞顿开!” 赛教授喝了口水,说:“哪位同学还有问题要问?” 虎云举手问道:“师父,您说的控发术是怎么回事?帮我看看这头发怎么弄,现在我一想东西,它就乱飘乱动,怎么能控制一下? 赛教授说:“这控发术顾名思义,是用来控制头发的,是为师当年偶然悟得的独门术法,世间无二。也并非有意藏私,为师在游历之时,也曾与多位道友交流切磋此术,虽然都有些效果,但竟无一人能够修至大成。” “头发对普通人来讲,也就是起个保暖的作用,但为师看来,头发却是离头脑最近的人体器官,也最易受灵识操控。这控发术修行初期,每根毛发可以自行运作,助思助力,大大加快施法速度与准确度。” “修到中期,根根头发如臂使指,就似多了千条手臂一般;修到高深之处,十万余根头发根根通灵,变化随心。要收起来也简单,只需心无杂念数息,待头发归顺后,用一道灵识化绳束住即可。” 虎云又问:“我对炼精化灵这个境界有些不太理解。这世界上有男人也有女人,炼气士应该也是这样,男的有那啥种子可以化灵,那女炼气士怎么办呢?我听说还有王母娘娘、黎山老母等,都是女仙,是怎么修炼的?” 赛教授说:“请孙贞说一说你对虎云这个问题的理解。” 孙贞站起身来,先是对着赛教授一拱手,然后转过身对虎云说:“二姐就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学了点叫魂落魂术法,按照师伯讲的境界,应该还是第一境的初期,对这些修炼理论了解不多,不过原来听人说过有斩赤龙的说法,即女炼气士修炼到一定阶段,就不会再有月经来潮,应该和男性的炼精化灵类似。” 刘大安插话道:“二姐,虎师弟,有一本《女丹合编》,详细收录了女炼气士的修炼功法,其中有《孙不二真诀》、《樵阳经女工修炼》、《西王母女修正途十则》、《女宗双修宝筏九则》、《金华直解女功正法》、《男女丹工异同辨》、《西池咏性功诗十八首》、《女丹诗诀》等。” “斩赤龙大致讲的是,从生理上看,女性与男性的根本区别之一就在於“女子精由血生”,所以,女炼气士修炼的第一关就必须断经血,这就这就叫做「斩赤龙」。” “按照传统医学的解释,女子大约在14岁时就来潮,这叫做“天癸”至,到了近50岁的时候则“天癸”尽。在天癸未尽的期间,不可妄自运气加以阻挡。所以,「斩赤龙」就得抓住一个特别的时机,这就是经未行而信至之候。” “所谓「信」又叫做「月信」,即经血将来的一种信息:或腰腿疼痛,或头目不安,不思饮食等等。此时即可行功。过两日半,经至则需停炼。再过两日半,以「白绫」试之,其色黄金,即运气以斩之。” “与男子修炼不同,女性气穴不是在脐下(下丹田),而是在两乳间的中间点以内一寸三分。从道派医学的立场看来,之所以以此为气穴,是因为这是阴血之本源。故「斩赤龙」必须从根上着手。” “具体的方法是:先闭目养神,使心静息调,然后将心意注入气穴,双手交叉,分而揉之,先缓后急,先轻后重,或为一百四十四遍,或为三百六十遍均可,随之将气自下丹田处微微吹起二十四口。接着仍以双手轻捧,凝神返照,久而久之,神气充足,真阳旺盛,经水自绝,乳实而不虚。当斩赤龙的步骤完成之后,其它环节的修炼与男炼气士基本相同。还请赛教授点评。” 刘大安洋洋洒洒地讲完了一大篇,面上稍有得色。 不料想赛教授开口便是一盆冷水,“此言大谬,根据现代医学分析,女性之血与男性之血并无任何不同,并不存在女性之血中含有精气的说法。” “根据灵能第一定律,灵能有增殖的自我驱动,所以灵能的终极目的之一,就是使生物体产生更多的种子,从而更广泛地繁衍,至于单个生物体本身,只是灵能的工具和载体而已。” “拿植物来说,《尔雅》中记载“桑瓣有葚,栀”,意思是说,桑树有半数能结桑椹,名为栀,这一半桑树是灵能的直接载体,那另一半不能结桑椹的桑树呢?自然就是间接载体,或者说是载体的附属体。” “具体到人类来说,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也都是灵能增殖的工具和载体,只不过男性是直接载体,女性则是间接载体,西方神话则言,女性是男性的一根肋骨所化。” “据我早年考证昆仑典籍,首先,在各门各派的炼气士的性别比例上,男性占了80%以上,女炼气士要么是为高级炼气士延续香火,要么是作为侍女或所谓的仙女存在。” “其次,二境及以上炼气士,基本全是男性,很少有女炼气士修到第二境及以上的记载。我后来游历百有余年,所见所闻,与典籍记载基本一致。所谓的王母娘娘、黎山老母等女仙,凡人以讹传讹而已,不足为信。” “我只亲眼见过有两名女炼气士,实力超出二境以上,一名是某位道门首座的双修伴侣,伉俪情深,从而得了其仙侣的一半精气,居然实力颇为不俗。” “另一名则是邪派女修,圈养了诸多男宠,为其逐日提供精气。凡此二类女修,虽一时有成,但终究是绕树之藤、附皮之毛,一旦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035白庙 虎云听了心下颇觉不平,觉得这师父怎么也有大男子主义思想,把女子当作附属。虽然现实情况是这样,但既然都要兴仙道新学了,为何不能探索出一条女修的独特道路来呢? 张广川接话说:“赛教授,前一段虎师弟抓了个小妖,就是这样的女修,靠吸取男人精气修炼,本来我想用神雷打死的,后来虎师弟给放了。”赛教授却不答话,大家仔细一看,原来已经又当机了。 听张广川说到了花姐,小赵突然拉了拉虎云的胳膊,低声对虎云说:“那个花姐已有好几天没在微信上给我报到了,该不会出啥事了吧。” 虎云听了心里一跳,赶紧问小赵,最近一次给你报到的定位是在哪里?小赵说是在中都市北郊的一个村庄,叫白庙村。 张广川见虎云和小赵在嘀咕,就问他俩在聊什么,虎云说那个花姐已有有几天没有手机上给小赵报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成济捻着胡须说:“不应该呀,咱那天演得可逼真了,那小妖不可能识破才对。也罢,让我来算上一算,看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取出三文古老的制钱,依次洒在课桌上,然后闭目沉思了一会道,“依这卦象显示,这小妖应该是破戒害人了,方位就在小赵说的白庙村一带,不过也不对呀,那小妖卖唱为生,白庙附近比较荒凉,没什么酒吧场所呀,她跑到那里做啥呢?” 张广川剑眉一立,说:“管她去那里做啥,既然害了人,就该去找出来打死。当初我就说击死了事,现在果然本性难移,害人了不是。虎师弟,还是咱俩跑一趟看看吧。” 当时是虎云拿主意放的花姐,现在花姐害了人,虎云感到自己也有不少罪责,于是连忙请示下姜教授,姜教授示意他们晚些时候去白庙看看,并嘱咐他们用下隐身符,避免扯着大长腿跑来跑去惊扰市民。 晚上八点,天已经全黑。张广川画了隐身符,给自己和虎云每人一道,放在靠前心的口袋里,两人换了黑色衣服,加持了大长腿准备出发。见虎云要走,大花依然是跑过来,跳在虎云肩膀上。 从中都大学到白庙的直线距离大概有二十公里左右,两人迈开大长腿一通跑,四五分钟后,就远远看见了白庙村。 中都市北临黄河,所以北郊不能大规模地进行商业开发。黄河南岸一带,大部分还都是北方农村的原始风貌,方方正正的大块麦田一望无垠,居高临下望去,就如一幅巨大无比的绿毯。 这绿毯之中,星罗棋布地分散着一些墨绿色的方块,远看是成簇的阔叶树林,走近之后,就能从树叶的墨绿中,看到红色或白色的墙角,这就是村庄了。大的村庄有一百来户,小的只有几十户,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亘古不变的生活。 也有一些稍靠近中都市的村庄,进行了一些局部的改造,有的地产商在这里兴建了低密度的别墅群,说是别墅,其实也就是高档一些的民居,出售或出租给中都市里的有钱人。 因为靠近黄河,基本上每个村庄都有鱼塘,别墅的主人们周末带小孩来这里度个假,钓钓鱼,享受一下采摘瓜果的农家乐趣。 白庙村就是这样的一个小村庄,大概几十户人家,有一半人家的宅基地已经翻盖成了别墅,双车道的公路也修到了村口,水电暖网气等基础设施也还算齐全。所以也有些人白天在中都市上班,晚上回来村里休息,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还不算太远。 张广川和虎云看到了白庙村,就放缓了脚步,慢慢往前走,村里星火点点,鸡犬之声可闻,村民大都还未休息。 因姜教授交待过不要惊扰百姓,张广川拉一拉虎云,示意他先在村外边停一会,等村民休息了,再进去探查。 这时,有几辆汽车亮着白色的车灯,从中都市的方向沿着公路开了过来,驶近村中的一栋别墅,就在门口停住了车,从车里下来十几个人,鱼贯而入。 虎云噫了一声,他现在习得了控发术,能够以肉眼看到灵能光晕,他奇怪地发现,这十几个人中,居然五六位都有炼气士所特有的头部光圈,他小声地对张广川说了下,张广川戴上眼镜,也发现了这不寻常之处。 现代都市中有成千上万的人,但炼气士的数量却少得可怜,就拿南郑县来说,几十万人口,也就只有南郑六奇称得上是炼气士。这白庙一个小小村庄,居然同时出现了这么多炼气士,肯定有问题。 张广川的隐身符也只能瞒得过凡人,高明点的炼气士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他怕被对方炼气士看到自己两人在窥探,产生误会,就拉着虎云慢慢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现在倒是藏住了身形,但只要这几个炼气士在,就没法进村探查花姐的事了。 虎云动用了下控发术,想看看下一步怎么办?只见及肩长发一阵乱舞,分别从前后左右探出十数根长发来,好似是领军之帅一般,周围各自簇拥着一些兵卒,这十余支队伍互相指指点点,嘶嘶有微声,似在互相辩论,片刻之间就有多支长发败下阵来,加入了其他长发所带领的队伍。 最后还剩下两根探出的长发,一根指向中都大学的方向,一根指向大花,张广川不明所以,虎云心里却是洞明,那根指向中都大学方向的长发,是建议回去找姜教授他们求援,那根指向大花的长发是让大花进去先探个究竟。 虎云略想了想,便选择了那根指向大花的长发,忍着疼将其拔下,拴在大花的脖子上,然后给大花交待了几句,大花果然通灵得很,听了虎云的命令,从肩膀上跳下来,几个纵跃,就跳上了那栋别墅的屋顶。 虎云的几根头发直立起来,就像天线一样,直指大花的方向,还有几根头发飘动,搭在张广川的肩膀上,于是,两个人就像长了顺风耳一样,将大花周围所处的一切声音尽收耳中。 只听得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说:“李彪,你说,这李奇和崔勇是怎么死的?” 然后一个稍显尖利的男声哆嗦着说:“老神仙,这不关我的事呀。郑神仙和李神仙大前天在河边被歹人打伤了,吃了老神仙您给的药,这两天在二楼养病休息,也在看护老神仙您布置的阵法,我就一直在边上伺候。” “前天,崔哥和几个兄弟去中都市泡吧,发现了一个叫花姐的卖唱美女,然后崔哥他们几个就在晚上把花姐绑了过来,关在这边地下室里取乐,那花姐被吓傻了,也不敢反抗。” “今天下午,李神仙的病好了。他听崔哥说抓回来一个美女,就也要去地下室玩玩,崔哥和兄弟们不敢拦他,就都在外边等。” “谁知过了好久李神仙也不出来,崔哥去敲门,结果出来的却是那个花姐,她浑身是血,一伸手抓住了崔哥的脖子,然后崔哥就死了,花姐跳上墙头跑了。” “我们进去一看,发现李神仙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头,死在床上。我们就赶紧给郑神仙报告,然后老神仙您就来了。” 那浑厚中年男声又说:“郑猛你说,是怎么回事?” 随后一个熟悉的男声说:“启禀碧月师尊,我和李师弟自被那张广川打伤,蒙师尊赐药,就一直在这二楼休息调养,看护阵法。” “今天下午李师弟听说崔勇抓回来一个美女,就说病好了,要下去看看,许久不回,弟子因为看护阵法,不敢远离。又过了一会,李彪就上来说李师弟和崔勇都死了。” “我去看了李师弟的尸体,应该是被蛇妖之类吸干了精气致死的。李师弟的手上有血,应该也是重伤了那蛇妖。” “只是李彪他们报告的晚,我下去时,蛇妖已经逃走,弟子奉您的命令看护阵法,也没有去追。师尊您和几位师兄现在来了,是不是让几位师兄分开找找?那蛇妖受了李师弟一击,受了重伤,应该也不会逃得太远。” 碧月真人鼻子里一声轻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叫你们去巡黄河灵阵,灵阵却被南郑六奇那区区散修所破,连灵鱼也丢了;为师在这里布下“七箭追魂阵”,以取那张广川性命,让你们早晚拜祭看护,你们还要贪恋女色,惹出祸端。” “李奇这混账死不足惜,郑猛你还接着替为师看护阵法,早晚拜祭,不可有误,旬月之内,就要那张广川一命归阴,以报灵阵被破之仇。蛇妖的事,我安排其他人去办理。你们几个都要打起精神,要是误了大事,我把你们扒皮拆骨…” 036追魂阵 张广川和虎云听得是一头冷汗,这要不是碰巧晚上过来探查花姐的事,只怕是被害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碧月真人也是阴毒得紧,有啥事不能上门说理,就是不说理上门找茬打架也行。这啥招呼都不打,暗地里就直接布阵害人,真是不讲武德呀。 虎云低声给张广川说:“我让大花进去看看,看他的阵法是什么样子,看有没有机会把把他的阵法给弄坏。”张广川点了点头,然后虎云就通过头发给大花做了交待。 那边碧月真人还是怒气未消,使劲地批着郑猛他们,可想而知这碧月真人平日的御下风格,徒弟们都是大气也不敢喘,只能唯唯而已。 碧月真人吩咐:“蛇妖本性喜水,受了伤之后,必然要到水边调养。张大钧、莫平直、白正祥、任华你们四个,两个往南岸,两个往北岸,分别找找那蛇妖,发现之后,直接用拘魂网抓住,然后带到这里来。”就听见有几人齐声应是,然后是脚步声响,似要出门。 忽然听见有人大声惨呼,然后是一个人大叫:“师尊,师兄,快来二楼,有只猫跳进来抓了我的眼睛,把七箭书叼走了。” 张广川和虎云一惊一喜,想不到大花居然如此机灵透钻。过了一会,就远远看见大花从别墅顶上跳下,向这边跑过来,一双大眼在黑暗中闪着绿光。 随后别墅那边人影乱闪,追出来几个人,显然也是看见大花往这边跑了,不过这几个人的步法只比普通人快了点,一时半会还追不上大花。 张广川掣出唤雷锤,和虎云一起迎了上去,虎云紧跑几步,接住了大花,从大花嘴里取过一本小书册放进口袋。张广川却是恨这帮人暗地里要害自己,出手更不容情,将唤雷锤倾力挥了几挥,几道粗大闪电便朝这几人飞去。 这几人用眼睛看着前边的猫,脚下发力狂追,不防头顶上飞来几道闪电,顿时被电光扫中,大声痛叫中,身形飞起,头发直立,扑通扑通落入边上的鱼塘里。 张广川也怕双方人多,真打起来不占上风,一击得手,就招呼虎云快逃。两人迈开大长腿一通逃,比平时又快三分,因怕留下行迹,就换了方向,直接往北跑去,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跑到黄河边上,看身后没有追兵,方停下喘了口气。 这时大花却忽然从虎云肩膀跳下,一声啸就化作了虎形,爪牙箕张,向着河岸边一处草丛攫去,三下两下,从乱草丛中衔出一个人来,扔在地下。 张广川和虎云定睛观瞧,这人乱发遮住了头脸,显然是个女人,浑身浴血,一动不动,晕绝在地。 虎云和张广川吃了一惊,连忙降落地面,撩开乱发一看,原来就是花姐。她这会脸色惨白,左肩至胸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这会已经不再往外流血,而是泛着死肉一样的灰白色,胸脯还略有起伏,但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奄奄待死。 张广川倒没有直接掣出锤子打杀了事,而是看着虎云,意思是你看怎么办吧?花姐确实是害人了,但好像也情有可原,那个李奇本身就该死。 虎云略想一想,决定要救她,但是怎么救呢?还是得发动控发术,只见一根头发突然绷直,在虎云手指上剌了一下,顿时浸出一滴血珠,虎云低下身,把这滴血珠滴在花姐的伤口上,然后扯下几块布条,把伤口扎了起来。 花姐的脸上,顿时就有了几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一些。虎云见事不宜迟,就低身抱起花姐,和张广川一起加持了大长腿,往中都大学跑去。 回过头再说白庙村这边。碧月真人听闻外边弟子的痛叫,知道遭了敌人袭击,连忙也飞身出屋,后边还跟着张大钧、莫平直、白正祥、任华等几个核心弟子。往北跑了一百余步,发现追出来的三个弟子都漂在鱼塘里,还在不住口地呻吟。 张大钧他们几个下水把三人打捞出来,放在地上,只见三人的前胸衣襟已化为飞灰,大块的肌肤被灼伤,部分呈金属色,并散发出一阵阵的焦糊味道,一看就是被雷电所殛。 “又是张广川这厮,居然打上门来,欺人太甚。”任华说,“师尊,不如由我们兄弟四个,带上拘魂网阵,今晚偷掩过去,趁他们不备,把六奇一网成擒,以报这两次破阵之仇。” 碧月真人摇摇头说:“不要打,不要打,一打三分低。你们先把这三个抬回去治伤,报仇的事,还得布下碧月追魂阵,以为师的碧月幡为引,幡尾写上六奇的名字,早晚用符印拜祭。” “到了七天头上,要六奇这一身修为,化为乌有,变成凡夫俗子;到十四天头上,要他体弱神消,心思昏沉,统统变为病夫;到二十一天头上,要他生机消散,魂魄无主,自然就死于非命,报此两番之仇。” 白正祥说:“师尊所言有理,咱们这一脉法术以追魂摄魄为主,纵然有拘魂网阵,但究竟不擅长正面对敌。” “那六奇之中,虽然刘大安、赵成济和胡洪生三人没什么战力,但那王高义、孙贞和张广川却是个个辣手,尤其是那王高义,一手撒豆成兵十分高明,正面对阵决讨不了好处。还是以法阵取胜的好。” 037云盘 第二天上午九点,中都大学,神学院,医学实验室。 花姐平躺在病床上,脸色还稍显苍白,伤口经过了清创、缝合和包扎,左手腕上扎着输血管,右手腕上扎着输液管,床边放着心电监护仪,读数也趋于正常。小赵在边上观察着心电监护仪和输血的情况,暂时充当了护士的角色。 病床门一开,刘大安走了进来,问:“有什么状况吗?” 小赵回答:“没什么状况,心跳和血压都正常,三哥真是妙手回春,怪不得叫神医呢。” 刘大安满脸是笑:“这小妖的外伤看起来严重,其实倒无大碍,主要原因还是失血过多,生机消散大半,得亏虎师弟,先用灵血吊住了这小妖的命,然后我用春灵珠给它恢复生机,再输点血,就差不多了。我说这小妖,醒了就睁眼吧,别装睡了。” 小赵闻声看去,这边花姐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的一头绿云已被剪去,现在成一个小平头,配上高鼻大眼和略显苍白的脸,别有一种中性美。她想起身,却牵到了伤口,疼得一阵面目扭动,无奈又躺下。 花姐说:“刘神医、小赵妹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如有能用到我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时门外有人接话道:“赴汤蹈火先不必了,还是说说你和水月门是怎么回事吧!”只见张广川大步走了进来,后边跟着赛教授、姜教授、虎云和六奇的其余几位。 花姐见了张广川,如同老鼠见了猫,平常泼辣野性的一面瞬间消失,变成了惊弓之鸟,身体抖成一片,竭力向后躲了躲,话音也颤颤的,“小畜奉了大仙号令,一向安分守已。只是几天前,有几人将小畜绑到了白庙村的一间地下室里,百般凌辱,小畜谨记大仙所言,不敢害人,而且还给小赵姑娘打卡报到。” “后来又有一个水月门的弟子,有些道行,也来凌辱小畜,小畜实想逆来顺受,不惹祸端,却不料被他发现真身,说小畜是妖,举手要杀,小畜无奈,才吸了他的精元,也受了他一记手刀,之后的事情,小畜就不记得了…” “小畜这条命是大仙救的,如果大仙认为小畜有罪,要打要杀,全凭大仙心意,小畜并不敢有半句怨言。唯愿来生投胎为人,不再遭这沉沦之苦。”花姐说到后来,也豁了出去,不再害怕,瞪大了一双凤眼,盯着张广川。 孙贞虽然是第一次见这花姐,却觉得颇合眼缘,听了花姐所述,不由同情心泛滥起来。她把张广川推到一边,走过来说,“什么要打要杀的,那帮腌臜货,伤天害理,死了也就死了,活该,要是二姐在,定把他们个个杀绝。” 张广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二姐,讪讪说道:“谁说要打要杀了,这不就问问过程吗?看跟水月门他们说的一样不。” 虎云接着说道:“花姐说的和水月门说的一样,是水月门李奇和崔勇他们绑架囚禁花姐在先,花姐为了自保才杀人,所以她是无辜的。就算是论起法律来,也是个正当防卫,连防卫过当都算不上。” 姜教授说:“让她先休息会,咱们出去说话。” 一行人来到一楼贵宾会议室,分别落座。姜教授开口道:“那小妖的事暂时放到一边,大家都分别说一说对水月门的意见,商量下怎么办,广川你先说。” 张广川说:“那水月门的碧月真是阴险狠毒,为了给太上长老贺礼,居然布下吸灵阵,有伤天和。吸灵阵被我和虎师弟打破后,居然不思悔改,还在暗中布下“七箭追魂阵”以图报复,幸亏我和虎师弟及时探听到消息,要不然就咱可就吃亏了。” “临走时我打倒了他几个弟子,他们应该能猜到这次还是咱们干的,这仇算是结下了,要我说,与其防着他们啥时候来暗算,还不如咱们几个一起打上门去干脆。” 胡洪生说:“我分析了虎师弟拿回来的“七箭书”,这邪物确实十分阴毒,以广川的气息为引,含沙射影,伤人于无形之中,最是难防。” 刘大安接着说:“我对那碧月有些了解,他本身擅长的,就是追魂之术,弟子人手一副拘魂网,与渔网相似,对敌时撒下,中者落魂,四副拘魂网还能组成拘魂法阵,威力更胜一筹。” “他本身有两件法宝,其一就是这七箭书,其二是碧月幡,二者功效相似,都是于无形中伤人魂魄,尤其是那碧月幡,以此为眼布成法阵以后,还能暗中削去炼气士的道行,很是难防。碧月仗着这两件法宝,向来不惮于有些恶行,其他派弟子,却也少去惹他。” 孙贞闻言火气上撞,“其他派的弟子咱不管,这次居然要害六弟,那是他瞎了狗眼,咱六奇同气连枝,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王高义说:“这事肯定不能这么轻易过去,但眼下要紧的是,咱得先把自身护好,三弟说他手中还有碧月幡,比七箭书更胜一筹,万一他施起暗算,咱们该如何应对?老四,赶紧的,该你算一算了。” 赵成济赶忙又拿制钱在桌子上一洒,然后闭眼掐算了一会,大惊失色,说道:“碧月真的用碧月幡布了追魂阵,针对咱们六人,要早晚祭拜二十一天,取咱们性命。” 孙贞和张广川腾地就站了起来,分别拿出落魂镜和唤雷锤,就要往外走,被姜教授喊住,“你们俩先坐下,都还没商量完呢,急什么急,不是有二十一天吗?谋定而后动呀” 姜教授说:“请师兄给大家讲一讲这追魂阵的起效原理,以及如何应对。” 赛教授点了点头,说:“根据运作方式不同,可以将世间相传的魂术分作七门,分别是追魂、落魂、摄魂、召魂、迷魂、附魂、返魂,凡是魂术,其作用点就是人的魂,要讲魂,就要先从人脑讲起。” “举个例子,人脑就好比一台计算机,追魂人就好像是黑客,第一步就要找出这台电脑的地址,第二步远程登录进去,植入病毒,第三步病毒复制扩散,破坏原有软件,最终造成计算机死机。” “其实拿人脑比计算机也不确切,一台计算机有三个核心要件,cpu处理器、内存和硬盘,处理器负责运算,内存负责暂时存储,硬盘负责永久存储,对于人脑来说,最多算是有处理器和内存,却没有硬盘。” 虎云听着奇怪,于是发问:“那我们从小到大的记忆呢,不是存在脑子里吗?这不算硬盘吗?” 赛教授呵呵一笑,“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自然算不得永久。人脑虽然没有硬盘,却有云盘,存放于灵界之中,凡人称之为灵魂。” 038魂术 赵成济问:“能存储一个人的记忆,就像大派弟子的命魂牌吗?” 赛教授答:“非也,命魂牌是炼气士所造,充其量也就算是个u盘而已,具有云盘(以下称:灵魂)的一小部分功能,只能记录一个人在现实世界中、过去的、已确定的事情。灵魂乃是天道所生,精妙无俦,其中蕴含了一个人过去未来的所有可能。”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张三要出门吃饭,就面临着多个可能,可能步行,可能骑共享单车,可能坐公交,可能坐地铁等,每一念生,就是一个可能,每个可能都会诞生一条故事线。” “比如步行可能碰见朋友李四,骑车可能遭遇车祸,坐公交和地铁可能平安无事等,每一条故事线又会产生多个二重可能,从而诞生多条二重故事线,进而三重、四重,直至无穷无尽的可能和故事线…” “这所有的可能和故事线综合起来,就形成了张三的灵魂,与命魂牌比起来,灵魂不仅包括过去发生的事情,还包括过去可能发生而未发生的、未来发生的、未来可能发生而未发生的一切,进而从本质上决定了这个人是张三而非李四。” “因为诸多可能与故事线的信息量过于庞大,人脑不能全部承载,所以人脑在运行一段时间以后就会过载,需要与云盘(灵魂)进行同步,以便存储,俗称睡觉。” “人脑与云盘(灵魂)同步的过程是双向的,即人脑把一天中所历所想存储至云盘,云盘也将其存储内容在人脑中过一遍,强化巩固其所认知。” “我们搞清楚了灵魂的运作原理,下面就来分析下魂术。世间各种魂术都是通过攻击灵魂和人脑,使之不能正常工作,从而发生效果的。” “比如落魂术,就是通过灵能振荡来攻击cpu,使cpu过载,而使人昏迷;迷魂是扰乱了内存,摄魂是截断了人脑与灵魂的同步路径,返魂是恢复了同步路径,附魂是修改同步路径,将灵魂永久同步到另一个人脑,召魂是将灵魂暂时性地同步到炼气士的大脑。” “最后说这追魂术,追魂术是诸魂术中较为难修的一门术法,其原理就是先通过姓名、气息、随身物件等信息,以法宝定位灵界中目标人物的灵魂所在,然后逐日将毒化后的灵种植入目标灵魂,毒种通过自我复制、繁衍生息,将灵魂渐渐篡改成毫无意义的乱码,并通过灵魂与人脑的双向同步,从而逐渐摧毁人脑。” “防范的方法有二,一是防止灵魂被定位,比如更改灵魂所在位置,就像修改了电脑的登录地址;或者破坏对方的定位路径,就好比把对方的网路给断了。” “二是杀毒,对于炼气士来讲,先以灵识制作抑制杂念传播的灵种,就如同杀毒软件,通过人脑与灵魂的同步作用,逐日净化灵魂,也可以起到防范效果。” 听到这里,张广川起身说道:“我建议大哥、二姐、我和虎师弟四个人,趁夜色去突袭白庙村,把那碧月幡毁掉,一了百了。” 孙贞立刻举手赞成,小赵也举手说:“我也一起去。” 王高义作为大哥,还是要谨慎一些,“那碧月明知咱已经知道他们的所在,还敢布阵害人,应该是早就做好了防备,咱六奇是不怕他们,但这冒然去抢,必然会中了他们的埋伏。” “虎师弟说他们有六七个炼气士,实力未知,还是先考虑下师伯说的第二种方法吧,等哥哥我将子母砂演练纯熟,好一举破去他们的法阵。” 姜教授点头称是,“能驱动碧月幡这样的法宝布阵,碧月的修为想必也在第二境,你们几个除了虎师侄,还都是第一境,还是高义说的对,为师先传你们一道净化法决,每人早晚诵念,可防止被碧月追魂阵所伤。” “这碧月心存歹念,阴险狠毒,也必须予以惩戒,但必须先提高我方实力,才有惩戒对方的资本。前期你们不是都已经选出目标脑部样片了吗,为师近日就给你们几个做一下增强术,然后你们巩固一下,把本身灵器演练纯熟。” “至于虎师侄,除了演习元灵笔以外,还要再练就一件攻伐灵器,师叔看你五彩石玩得不错,过几天去给你找一块大的备用。” ------------------------------------------------------------------ 接下来的几天里,赛、姜两教授分别照着六奇挑出来的脑部样片,给六奇做了增强术。 王高义挑的脑部样片,属于昆仑派第三境炼气士,云游长老,江湖人称“圣手托天”纪重威,传说能撼山移石,划江成陆。 孙贞挑的脑部样片,属于正一门第三境炼气士,真武护法,江湖人称“妙灵官”江友征,传说能够出神通幽,行走阴阳。 刘大安挑的脑部样片,属于紫阳派第二境炼气士,大长老,江湖人称“毒医仙”董青笠,传说能够杀人无形,起死回生。 赵成济挑的脑部样片,属于龙虎宗的第二境炼气士,大长老,江湖人称“先天神数”梅善之,传说能够隔垣洞见,逆知未来。 胡洪生挑的脑部样片,属于东华门的第二境炼气士,律德长老,江湖人称“掌上玄机”娄正初,传说能够潜渊缩地,煮石炼丹。 张广川挑的脑部样片,属于神霄派的第二境炼气士,大长老,江湖人称“雷神”闻宇泰,传说能够役使天雷,纵地金光。 六奇做了增强术后,王高义和张广川也在虎云之后,达到了炼精化灵的第二境,其他四人虽然还在第一境,但灵识也都获得了大幅增强,与此同时,每人也都习得了样本炼气士的一些特殊术法,容后细表。 境界提上去了,下来就是演习灵器,于是活动室里就热闹起来,六奇、虎云和小赵,八个人分组,互相配合,练习灵器的功用和施法技巧。因为虎云年龄最小,境界却最高,大家都纷纷找虎云当麻豆练手。虎云推辞不得,只能一一接下来。 039增强 给赵成济当麻豆是最轻松的,一对游仙枕,每人一个,躺下睡一觉,赵成济就能得知虎云所求所算的过去未来,虎云别的没算,就让赵成济帮忙算算将来有小孩没,算过以后,赵成济表情奇怪,就说了一个字“有”。 赵成济经强化以后,又学会了洞见术,即隔着门板、墙壁能看见里面的物品,还能以灵能遥控施展御物术,他拿着一个盒子和几块五彩石,找所有人当对手,让对方放,自己猜这盒子里究竟有几块石头。 开始大家还不清楚,胡洪生拿了三块五彩石,放到盒子里,盖上盖子,赵成济却猜有五块,胡洪生哈哈大笑,说四哥你猜错了,赵成济却邪魅一笑,猜对猜错打开看看,胡洪生打开一看,目瞪口呆,还真的就有五块。 在所有人都被耍了一遍之后,大家才明白,赵成济这是会作弊,于是大家都不和他玩了。 给孙贞当麻豆就比较惨了,不管是一声轻喝,还是落魂镜一照,耳边都是一声炸雷,震得头脑嗡嗡作响,好在虎云的控发术非常神奇,在炸雷一震之前,就已经自动结好防御阵型,护住灵识,尽管耳朵里炸响,但却不会倒地昏迷。 孙贞见落魂术不奏效,一方面加强振动频率,另一方面施展夺命三连呼,虎云的一头黑发层层结阵,将头面围了个水泄不通,快要闷死。 有几层头发在三连呼之后,软软无力地垂下,就似昏迷了一般,但架不住虎云的头发实在太过茂盛,前仆后继,倒下的头发过了一会,还会自动站起,重新结阵。 孙贞经强化之后,又学会了通幽术,能借助落魂镜,灵识短时间进入灵界,与目标对象的灵魂进行沟通,或者植入、删除记忆、或者发起攻击。姜教授说这通幽术修到高深之处,可以一指之间,使目标人物如同经历了几世轮回,迷失于前生后世之中,不能自拔。 因虎云的控发术能自动防御,所以孙贞找王高义和刘大安做麻豆,增加一段两人昨天吃火锅的记忆,只见落魂镜一闪,王高义和刘大安的双眼随之迷茫,半晌才醒,随后两人开始讨论那次并不存在的火锅的丰盛滋味。 胡洪生解灵竹的功用是遍解天下山川灵脉,没法与人配合试用,只能自己没事出去溜达,到处巡视看哪里灵气充足,哪里有宝贝,就跟带了个扫雷器相似。 胡洪生经强化之后,也学得了一门术法,可以随手布个迷踪阵,就几张椅子,几个花盆,随便一摆,让其他人进去了实验,果然进去了就走不出来。 有人说进了崇山峻岭,身陷险峰,有的说到了高原戈壁,千里莽荒,有的说进了原始丛林,万木峥嵘,有的说进了地下迷宫,千转百回,有的说身处汪洋大海,孤舟飘零,只有虎云有控发术,可以自动导航,不受影响。 张广川则是根本找不到麻豆,谁也不愿意被雷击,于是就自己在实验室弄了个电流测试仪,电线上连了个大铁球,用神雷劈来劈去,每劈一次,让小赵帮他记录电压和电流的数值。 好在他经过强化以后,还学得了纵地金光术,这比原来的魔法大长腿要高明得太多了,原来的大长腿就纯是腿长了七八米,跑起来还得费劲蹬腿,用姜教授的话说,还是炼气士里的力工。 这纵地金光术虽然原理类似,但高度却上升到了七八十米,而且脚下就像装了弹射器,一蹬地就弹出去一里多地,这要使劲跑起来,估计一小时能跑七八百公里。 他叫上虎云一起跑了一会,果然爽得不行,就是头面被劲风吹拂,如刀如锯,疼得不行,以后得买个头盔带上,虎云的头发会自动形成防御头盔样式,不用受刮脸之痛。 刘大安也找不到有伤势的麻豆来试验他的春灵珠,就跑去找花姐,短短几天,花姐就恢复了健康。在治疗过程中,刘大安发现,只要隔几日用春灵珠给花姐理疗一次,就可以满足花姐的灵能所需,不需要再找男人吸取精气。 花姐得知后,也颇为兴奋,好似得了正果,态度也积极起来,在实验室、食堂、宿舍中间,跑来跑去,给大家提供后勤支持,给神学院看看大门,也给小赵打打下手。 刘大安强化后习得的术法是使毒,而且是以灵能作为施毒对象,不管是草木虫鱼,还是飞禽走兽,一中此毒,灵能崩散殆尽,用科学的观点来看,好像是毒死了线粒体,使有机体不能获取能量而快速衰亡。 这就更找不到麻豆了,只能自己跑出去找些草木虫蚁作为实验对象,。 小赵清丽可人,文静温柔,倒是好找麻豆,但大家试过一圈之后,就纷纷避之而不及,主要是她的收纳袋过于bug,简直是无物不装,不管是什么灵器打来,只要袋口一放,说一声收,灵器就不见了,被收进袋中。 王高义的子母砂的施法对象也是以物为主,只能自己练习,不好找麻豆。经强化之后,也习得一门呼山喝水之术,也不方便实验,只能在楼下院里,发挥老农本色,指挥一块大石头爬来爬去。 “哒(快走)”、“哒哒(左转)”、“咧咧(右转)”、“喔喔(停下)”、“倒(后退)”…,就像指挥老牛耕地一样,把草坪拱了个乱七八糟,最后还是姜教授及时发现制止,警告他不许破坏学院的公共财产,学院外的麦田也不行,那是百姓财产。 姜教授说虎云的元灵笔可以克制炼气士以灵能施展的术法,不过虎云一直没有根基,无法施展这元灵笔。虎云私下里拿这元灵笔照门、照墙、照花草树木,就跟逗猫笔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唯一有反应的就是两只猫,大花和小绒对这红色光点特感兴趣,追着它跑来跑去。 现在有了根基,就趁着大家互相试验新法术、新灵器的机会,找了几个人当麻豆,姜教授事先做了警告,只可以拿元灵笔照射对方的灵器或者所施展术法的方向,不许拿元灵笔射人眼睛。 040心血来潮 六奇之中,虎云和孙贞、张广川关系最近,所以这两位就自然成了优选的麻豆。张广川这边举起唤雷锤,灵识一动,只见唤雷锤上立即凝聚了一个脸盒大小的电球,引而不发。 虎云以灵识发动元灵笔,只见一道红光从元灵笔中射出,没到电球之中,那刺啦作响的电球顿时就像大肥皂泡相似,碎裂成满天烟花。孙贞落魂镜所发的黑光也类似。 虎云站在三楼,拿元灵笔试着照一照学校围墙外边的杨树,一射之下,被射中的树枝周围的灵能光晕也像肥皂泡似的崩散开来,树叶顿时从由绿转黄,由黄转白,瞬间就失去了颜色和生机,化作粉末纷纷落下。 虎云咋舌不已,这才体会到为啥姜教授不让自己乱用这元灵笔射人。 赛姜两位教授也没闲着,不管是谁,在新灵器和新术法方面有问题去问,两位教授一一作答,一般过程是让小赵和花姐先录下来施法过程,然后召集所有人到多媒体教室共同学习解答,先把施法过程在大屏幕上放两遍,一遍正常速度,一遍慢放,然后让大家分别发言,讨论施法原理、施法技巧和应对方法,说的对的,两位教授给以鼓励,说的不对的予以更正。 有时候,赛教授也会发一些闻所未闻的宏论,让大家乍听之下目瞪口呆,细品之下有几分道理,做实验验证一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举个例子,某一天,赵成济问到心血来潮是怎么回事。 赛教授就讲:“心血来潮也称作预感、直觉、灵感、心觉等,在现代心理学中称为第六感,是除去人体感官之外,潜意识的自我预知状态,其标准名称为“超感官知觉”,英文简称为esp。这种超感官知觉存在一定的预言效果,可在事物将要发生之前来做出预判。” “日常生活中的例子有,曾经做过一些梦,然后梦境中的事情就发生了,或者在别人开口讲话之前,就知道他要讲什么,或者在电话铃响之前,能预知它就要响,或者乌鸦嘴、乌鸦心,说啥中啥,想啥来啥等等,凡人还总结出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等所谓规律。” “在古代战争中,这类例子也很多,比如某位大将军誓师时马惊了,意味着不详之兆,要改日出发;出兵时车轮断了,也要改日出发;安营时旗杆被风刮断,表明敌人晚上要来进攻等等。” “历史上记载的这些事例,一般都是主将对此视而不见,后来果然发生了不幸。其实这些记录下来的都是幸存者偏差,还有大量的预兆被重视和采纳,避免了很多灾难的发生,只不过这些没有被史书记录下来而已。” “我们从仙道新学的角度来看,这些预兆其实是未来对现在的逆向干涉现象。你们会问,未来的事情能影响现在吗?回答是当然会,其影响方式两种,一种为正向干涉,另一种即是逆向干涉,正向干涉是指人脑向灵魂求证,逆向干涉是指灵魂对人脑发出警示。” “先说正向干涉,对于凡人来说,现在让你去街道店铺里抢钱,你肯定不敢去,为啥不敢去,因为你预知到了抢钱的后果是被抓起来,所以现在就不能去抢钱,这就是人的意识对未来有个预判,从而以预判来指导现在的行动。” “对于炼气士来讲,灵识比意识要更加敏锐,经过训练后灵识可以探入灵界,一窥未来所可能发生的事情,从而做出一些预测,这就是算卦的原理。算卦是炼气士的主动行为,与人的意识预判差不多,都可以认为是正向干涉。” “第六感是逆向干涉的典型例子,其原理是,灵魂处于超越时空的灵界当中,是一个人过去、现在和未来种种可能的集合,灵魂知晓在某一故事线上将要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果有特别重大或特别不好的事情,出于自保心理,灵魂往往会在某一关键节点上,提前对现实中的人脑发出警示,以图改变这一故事线。” “凡人的灵魂能力有限,在灵界中无法明确、有力地干涉现实,最多也就拔弄拔弄眼皮,惊吓一下战马,刮一阵风啥的。” “炼气士的灵魂比凡人强悍机敏许多,可以在灵界之中,对现实发出更为有力和明确的干涉信号,所以得道的炼气士对于自身的吉凶、生死往往能够明确预知,有些能够改变,还有些不能改变,比如古书常记载某高僧预言自已在某天圆寂等故事。” ------------------------------------------------------------------ 驹光如驶,倏忽间已是十几天过去。六奇早晚诵念净化法决,果然没受到追魂阵的损伤。 这段时间里,六奇和虎云、小赵拿着听课证,到中都大学其他院系里去旁听了一圈文化课,按照姜教授的要求,主要是物理、化学、心理、生理等几门课,也去图书馆借了一堆相关的书。 六奇上了年纪,不像学生,另外,炼气士与普通人不同,隐隐有一种超然的气质,他们每次一去听课,都搞得讲课老师十分紧张,以为是上级领导来检查教学质量了。 这几个人中,虎云还算有一点点基础,六奇之中张广川因为年纪轻,也好一些。其他人就彻底懵圈,不过好在炼气士开了灵识,记忆力都极好,先把老师讲的东西给强行记下,回来再翻书慢慢消化,有不会的,就请赛教授帮忙讲解。 大家上午上文化课,下午修炼或者上专业课,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比较麻烦的是,只要小赵在校园里露面,必然就会招来一些狂热的仰慕者,有搭讪的,有送花的,有尾随的,还有人在中都大学论坛上悬赏求小赵的信息,还给小赵起了个“神仙妹妹”的绰号。搞得每次小赵一出去,虎云就紧张兮兮,寸步不离地充当护花使者。 这天下午六点,大伙刚吃过晚饭,在活动室演练术法,姜教授来到活动室,叫了王高义、胡洪生、张广川、虎云和小赵五个人出来。姜教授说古籍记载黄河之中,有一大块五彩灵石,要去找来给虎云当兵器。 张广川给大家施了纵地金光术,戴上防风头盔。几个人在姜教授的指挥下,先是跑到了黄河边,然后胡洪生拿出解灵竹,居高临下施法查看,几十公里内的山川灵脉分布尽收眼底。 胡洪生看完这一段,向几人示意这段河内并无特别明显的灵能集聚之处,于几人沿河而上,一路查看。因为要边走边找,不能跑太快,到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已经上溯了一千余公里,到了乌达附近河面。 乌达地处黄河上游,东临鄂尔多斯高原,南与宁夏石嘴山隔河相望,西接阿拉善草原,北靠肥沃的河套平原,三山环抱,一水中流,素有“黄河明珠”之称。黄河流经此处时,被水利工程所阻,形成了百余平方公里的舒缓水面及环湖区域,风景秀丽可观。 几人正要停下来歇歇脚,忽然胡洪生示意这附近有情况,说解灵竹显示乌达湖中,水波映射之下,有大片明显的灵能集聚现象。于是几人降落到离灵能集聚区最近的湖心沙洲上。 虎云运起灵识,其他人戴上眼镜,发现在离沙洲不远处,月色之下,有一片长约三十米,宽约十米的水面上,灵能蕴籍,若隐若现。 041呼山喝水 按说只有生命体才会有灵能外溢现象,出现灵能光晕,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灵宝,其中蕴含灵能极为充沛,灵光透体而出产生光晕。这么大范围的灵能光晕,应该是这水下边,确实有极不寻常的宝物,不知道是不是姜教授说的五彩灵石。 只是看这水面,估计有八九米深,就算是有宝物,这怎么下去给捞上来呢? 姜教授说:“高义,动手吧。”只见王高义在沙洲上蹲下,双手合掌,往水中一劈,口中大喝一声开,然后将双手慢慢分开,只见双手分开的地方,河水也随之分开,好像有两扇透明的玻璃隔开了河水,使之不能流入,形成一条无水的道路。 这道路随着王高义双手的分开程度,也越来越宽,越来越长,直达刚才的灵能集聚区。 王高义带着大家迈步走入河底,虎云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两边波涛汹涌,浪高齐天,望之使人胆寒,身体两侧却是水波不兴,鱼虾优游,好像是走进了一条玻璃制成的河底观光隧道。 大伙没走多远,就发现河底上有一大块石台,正如刚才沙洲上所看,长约三十米,微微地散放着灵能光晕,想必就是那放光的宝物了。这一块石台只能看见顶部,其余部分被泥沙所埋,还不知几许深浅。 姜教授蹲下敲敲石台,又示意张广川拿出锤子砸了几下,只砸的电火四溅,石头表面却只多了几个白点。 姜教授确认了宝物,带着大家重新走上沙洲,只有王高义还在河底,他面向沙洲,站在石台后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鞭子,不断抽击石台,嘴里一直喊着“哒,哒…” 随着他的抽击和喊声,这块大石渐渐开始颤动,在河底一震一震,地底传来极为沉闷的响声,然后这大石的振动幅度开始加大,面对沙洲的一端逐渐升高,两边泥沙纷纷落下,直到这端完全露出河底,看起来约四五米高。 王高义见状,抽击更快,“哒,哒”之声不绝于耳。 只见这块大石尤如被王高义所驱赶的一头巨牛,开始从河底向沙洲拱动,移动速度非常缓慢,就像神牛犁河一般,一寸一寸地从河底往沙洲上拱。王高义刚才举手分水,轻松自如,也没见怎么吃力,这一驱起大石,只见额头鬓角热气蒸腾,汗透重衣。 虎云看大哥吃力,连忙发动控发术,激发全身灵能,跑到大石后边,帮忙往上推,张广川也来帮忙。甫一搭上手,两人才发现这大石之重何止万钧,使出全力,也不过推得这石头略晃一晃,不知道大哥是何等神术,居然能以一已之力,把这大石从河底给挖出来。 小赵力弱,没有上前搭手,她运起御风术,飞到岸边,斩倒了七八棵树,削枝去叶,用收纳袋装着,回到沙洲上取出,依次垫在大石下方。这下大石上行的速度快了很多,三人在后边使劲,小赵从后往前,依次将滚木替换。 约有一顿饭工夫,大石才完全停到了沙洲之上,王高义的鞭子发出啪的一声,从中折断,张广川和虎云两人,汗出如浆,浑身湿透,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 姜教授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在大石上比划了比划,只见张广川用电锤也砸不动的大石,在这短剑之下,竟如刀切豆腐一般,一块石皮应手而落。 虎云捡起石皮仔细观察,发现这石皮内外并不发光,看来这五彩石,应该还在大石内部,要去除了这层层石皮,方可找到。 姜教授将短剑交给虎云,示意他来削皮。虎云以灵能激发,短剑上顿时爆出三四米长的剑芒,蛇信一般吞吐不定。 虎云拿着短剑,围着大石前后左右一阵削皮,石皮石屑如雨洒落。他怕不小心伤了宝物,刚开始削起皮来很是谨慎,每次都只削下来薄薄一层,姜教授让他放心削,宝石本身应该不会被这短剑所伤。 虎云这才大着胆,上下左右一阵乱斫,沙洲之上,几乎要变成了采石场,到处都是砍下来的大片石皮,小赵用收纳袋兜着,又给扔回水里。 最后只剩下一块方方正正的石髓,短剑再也砍削不动。这块石髓高和宽约有一米五六,三米来长,底色赤红,间以白色纹理,表面晶莹光滑如同宝玉,灵光四溢。 虎云交还短剑,上前摸了摸石髓,手感温润。他蹲下身子,用手托住底部,想使力抬起,不料这石髓虽然比原来包着厚皮时小了很多,但还是重得异乎寻常,他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姜教授笑着说,“这宝石虽已通灵,但还未认主,你自然是抬不动的。须以灵能浸润打熬,让自身灵能与宝石灵能合而为一,到时候自然听你指挥,大小如意,变化随心。小赵,你先收起来吧。” 小赵取出收纳袋将宝石收起。几人待要离开,只听岸边有人高叫:“盗宝之人休走。” 虎云几个人都是一惊,借着月光往河边看去,大概看见有两个人,正朝这边呼喊,却被河水拦住,走不到沙洲上来。 胡洪生小声说:“我看他们好像过不来,宝石已经到手,咱还是赶紧走吧。” 张广川却不干,“河里的宝石,谁挖到是谁的,咱又不是小偷,凭啥他一叫咱就跑,就跟咱没理一样。虎师弟,咱俩先去问问。” 姜教授也同意张广川的意见,于是张广川拉着虎云,加持了大长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蹚水来到岸边,小赵也跟着两人,运起御风术,身形飘飘过了河。 三人站定身形看去,只见对方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少,衣着艳丽杂糅,猛一看就跟跳大神的类似。两人头部也有炼气士特有的光圈,只是范围较小。 老妇人身量高大,戴一顶造型奇异的头冠,头冠齐额位置镶着一圈铁环,以铁环为支撑,有两个半圆铁环交叉于顶部,擎起一个银丝缠绕的造型,细看仿佛是一个鸟头,头冠前边,垂下来约有三寸来长的十几条珠串,遮住了眼睛。 年轻女孩也是身形高大,圆脸圆眼,长相甜美,穿一身土黄色皮袍,袍子上身缀着七八个铜镜,腰下悬着各种颜色的彩带,左手拿着一面脸盆大小的单面皮鼓,右手拿着一个鼓槌。 两人看见虎云他们居然能够履水而行,也是吃了一惊,那个圆脸女孩,就要跪拜下来,被老妇人拦住了,“塔娜,他们不是丹阳派的仙长。” 042表白 张广川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刚才为什么说我们盗宝?” 可能看张广川来者不善,老妇人神色有些惊惶,但还是抗声说:“我叫哈斯,这是我的孙女塔娜,我们是奉了丹阳派仙长的命令,在这里看守宝物的。平常夜里都有宝光,现在却没有,肯定是你们把宝物拿走了。” 虎云见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无事生非的,就忙陪了笑脸,问:“我们刚才就是从河里捞了块石头,不知道你们看守的是什么宝物,叫什么名字?” 哈斯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塔娜说:“我们不知道宝贝是什么,反正就是我们看守的,宝贝被你们拿走了,你们得还回来。”塔娜的汉语有些生硬,声音干净空灵,听起来有种异国韵味。 这要是别人,张广川就直接翻脸了,但面对两个女人,秉承好男不和女斗的传统,也不便动手,但嘴上却不饶人,“你们连宝物是什么都说不上来,凭什么说是你们的,这宝石在这撂了千百年,你们怎么不去捞,我们费劲捞上来,你们跑来捡现成,哪有这等好事?” 哈斯说:“丹阳派的仙长说,这宝物就应该沉在水底,镇压灵脉,不能取出来。” 这时候,姜教授、王高义和胡洪生也到了岸边。 论起山川灵脉,胡洪生算是个专家,他插话说:“那是古时候的事了,那时这段大河桀骜不驯,需要宝物镇压,现在早就修了水利枢纽工程,保堤固坝,岁岁安澜,已经用不着宝物镇压了。” 张广川听五哥从专业方面一解释,顿时更觉理直气壮,“听见专家说没,现在已经用不着这宝石镇压,你们也不用看守了,赶紧让开,我们要走啦。”说着抬脚就要走。 塔娜见说也说不过,拦也拦不住,眼看张广川就要走,于是银牙一咬,就举起左手的鼓来,照着张广川,拿起鼓槌,在鼓上一敲。 只听皮鼓通地一声响,这边张广川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抱头,来回打滚,直叫头疼。虎云和小赵大惊,赶忙跑上前去,要看看张广川怎么了。 塔娜见又冲上来两个人,就又举着皮鼓,对着虎云和小赵通通两声。 只见虎云的长发自动结成一个圆阵,鼓声摧荡之下,只垂下了几丝头发。小赵这边虽然生受了鼓声,却没有像张广川一样倒地,仿若未闻。 塔娜见皮鼓对两人无效,心里顿时一慌,刚想再敲,小赵手快,已经拿出来收纳袋,说声收,只见塔娜双手空空,皮鼓和鼓槌已经被收走了。 虎云见小赵没事,就蹲在地下,把张广川扶起来,只见张广川双目紧闭,还是只呼头疼。 虎云看六哥头部光圈不停震动,大概知道这是灵识受了刺激,于是发动了控发术,只见一部分长发飘起,将张广川头部护住,发丝发出一阵一阵的波动,将光圈的震动渐渐抚平。 张广川这才恢复正常,睁开眼睛,知道自己一时不防,遭了塔娜的手段,心中火起,也不管怜香惜玉,掣出唤雷锤就要动手。 哈斯见塔娜皮鼓被收,知道不敌,一看张广川拿出个锤子,电光闪耀,就要动手。虽然心中惊惧,却不肯求饶,只是把塔娜紧紧抱住,闭目待死。 姜教授喝声说:“广川不要动手。”张广川听到姜教授发话,不敢违背,恨恨地收了锤子。 姜教授说:“两位萨满请了。天下宝物,自古有德者居之。国家修了水利工程,就用不着这五彩灵石镇压水脉了。丹阳派不知变通,还仍然命二位巡守,实属泥古不化。我们也不为难两位,请回复丹阳派,就说这五彩灵石,是我姜大白取走了。” 说罢,张广川为几人运起纵地金光法,几个腾跃,就消失在天际。 哈斯和塔娜两个得了性命,呆在河边半晌无言。塔娜说:“额木格(奶奶),他们就这么让走了吗?宝贝怎么办?” 哈斯说:“塔娜,这些取宝的人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他们好像和丹阳派还有些关系,我们也只能给丹阳派的仙长说姜大白取走了宝物。我族的圣鼓,还在他们手里,还得丹阳派的仙长帮我们给要回来。” -------------------------------------------------------------- 五天后,中都大学,神学院,活动室。 一块三米来长的大石头,周身宝光盈盈,像小船一样,在活动室的塑胶地板上滑行,仔细看去,只见大石底部跟地板还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就跟磁悬浮一样,是在空中飘行。 大石绕着活动室的四壁绕行一周后,回到了虎云面前。虎云的头发全部立起,直指上方,口中吐气开声,“起”,只见大石的底部又缓缓上升了十公分左右,但是顶部却没有随着上升,体型上就整体小了一圈,然后开始第二圈飘移,然后再升高十公分,第三圈… 每升高一次,大石的体型就小一圈,速度也快了一些,虎云的呼吸也粗重一分,直到最后,大石缩小到了二十分公长,七八公分厚,再也不能缩小。 这时候,它浑身的宝光似乎凝成了实质,普通人用肉眼也可以看到。它在空中倏隐倏现,速度奇快无比。虎云这时候好似也到了极限,汗透重衣,吐出一口浊气,头发都垂了下来。 宝石在空中失去了指挥,忽然停往,往地上掉去,每掉下一段距离,就变大一圈,眼看就要把活动室的地板给砸穿。 忽听一声收,宝石在空中就失去了踪迹。 小赵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说:“虎大哥,上午就练到这里吧,别那么用功啦,小心累坏了身体。该开饭啦!” 虎云站起身来,见左右无人,一把揽着小赵的腰肢,将佳人抱入怀中。小赵双手环着虎云壮硕的腰,星眸半闭,红唇微张。虎云用力嗅着佳人发际的香味,用牙齿轻啮着光洁的耳垂,小赵鼻子呼出的短促气息吹拂在他的耳孔,益发撩动情愫。 两人自相识以来,虽不免耳鬓厮磨,但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进一步的发展,虎云虽然心痒,也怕唐突佳人。今天炼宝炼得精疲力尽之余,见佳人过来关照,突然就福至心灵起来,勇敢地采取了更大的动作,算是表白。 见佳人也热情迎合,虎云心花怒放,找女朋友的大业这算是成了。他用手扶着佳人螓首,低头吻在红唇之上,小赵的嘴唇清凉软糯,津/液香甜,如桂花糕相仿,虎云闭上双眼,脑子一片嗡鸣,不知身在何处。 忽然之间,虎云觉得有些异样,怀中佳人的柔软身躯变得僵硬起来,忙睁眼一看,见小赵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虎云又吻了上去,这下他明白了异样之处,小赵的鼻端,竟然已没有了气息。 043当机 虎云大惊失色,连忙用耳朵贴在小赵胸口,却听不到心跳的声音。定睛分辨,那炼气士特有的光圈也已不见。虎云心往下坠,手脚冰凉,赶忙把小赵打横抱起,飞身冲出活动室,去找刘大安。 刘大安这会正在医学实验室,手持春灵珠,在给花姐做理疗,花姐躺在病床上,一头秀丽短发散在枕头上,峰峦起伏的身体随着春灵珠的游走而不停颤动,性感的厚唇里还发出轻轻的吟喔,显然很是好受。 刘大安是精通房中术的神医,自然知道眼前这美女是看得吃不得,偏偏花姐的媚态是天然生成,一举一动都有着无尽的诱惑。 正在这尴尬之际,忽听房门一声巨响,被人大力踢开,接着飞快地冲进来一个人,沿途还打翻了一些瓶瓶罐罐,掉在地下哐啷作响。 刘大安老脸微红,像做了什么错事被当场抓住一样。他仔细一看,原来是虎云抱着小赵,心想这虎师弟平常一贯沉稳厚重,今天怎么毛燥成这样,为啥抱着小赵呢? 还没容他想明白,虎云就已经把小赵安放到了另一张病床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拉住刘大安的手,直往病床前拖,话里带着哭腔说:“三哥,你赶紧看看小赵吧,她没气了。” 刘大安被虎云拖得一阵趔趄,听了虎云的话,心中也是一惊,连忙二指并拢,探了探小赵的鼻息,号了号脉,翻开眼皮看了看,最后又掏出眼镜戴上仔细观察。 虎云在边上急得乱转圈,花姐也连忙跑过来帮忙。 刘大安迭指说道:“虎师弟不必着急,依我看,这小赵妹子并未生病,倒像是…”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表述。 虎云赶紧接话问:“小赵她怎么了?” 刘大安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她好像是,当机了。” “当机?”虎云恍然大悟,想起来姜教授说的太上长老、仙女和命格的事。小赵是泥人的身体里住着仙女的命格,应该算是仙女,赛教授现在的情况,应该算是太上长老。 仙女和太上长老同属人偶,赛教授既然会当机,那小赵自然也会当机。 “是啊!”刘大安接着说,“赛教授当机的时候,我给他做过检查,小赵妹子的情况与赛教授的类似,都是呼吸心跳皆无,但生机不散,灵能光晕还在,用姜教授的话说,就相当于计算机关机一样,重启之后,便复正常。” 虎云忙问:“那这当机了会有什么后果呢?” 刘大安答:“据我观察,赛教授每次当机重启后,应该是会忘记上一次开机的内容,就像网吧的电脑一样,在关机的时候,会自动回档。” “不过也说不定,赛教授最开始每天要当机十几回,现在也有五六回,有几次也能稍微记得一点。两个月来,小赵妹子当机我还是头一次见,以前她住你家时当过机没?” 虎云摇摇头,表示没有遇到过。 刘大安道:“我猜除了稳定性方面,赛教授和小赵妹子两人的当机,应该还有极大的不同之处。” “姜教授说,小赵妹子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就成这样的,而且赛教授生前还给她做过进化术;赛教授是前一段刚这样,也没有用过进化术。所以小赵妹子比赛教授稳定得多,至于进化术有什么效力,我暂时也弄不清楚,不行咱去问姜教授吧。” 于是两人留花姐在实验室看着小赵,他们去找姜教授请教。 姜教授正和赛教授、王高义、孙贞他们在多媒体教室,研究王高义子母砂的攻防技巧,听虎云和刘大安说小赵当机了,也是有点不解。 他思索半晌,说:“这方面我研究的还是不够透彻,还是请师兄讲一讲这人偶当机的问题,以及人偶怎么进化吧。” 赛教授答疑说:“与正常人相比,太上长老和仙女作为人偶,其身体由术法点化而成,其脑部结构(cpu)十分简单粗疏,没有正常人cpu的精密细腻,也无法与灵魂联网存储,仅可利用u盘空间(命魂牌)和u盘中的存储资料(命格),运行一些相对简单的既定小程序,比如歌舞、洒扫、侍弄花草、解答问题、施放既定术法等。” “日常运行起来,普遍存在三个问题,一是u盘(命魂牌)容量不足,二是没有自我意识,三是不能情绪波动太大,否则会引发超载。” “咱们先说容量不足的问题,命魂牌在设计上的主要目的,是监察弟子的重要言行,而并非为了做成人偶,所以在存储容量方面就先天不足。” “做成人偶的太上长老,一般都是战力强大,寿命悠长,阅历丰富,所以存储的信息也多,待其去世时,u盘中基本就没有了多少空间。做人偶的过程也要占用一些空间,所以做成人偶以后,稍微存一些信息就满了,然后就引发当机。” “当机之后,u盘会自动将最近存储的信息删除掉,才能有空间重新开机,所以太上长老基本都是一两日一重启,生命中新鲜地日子也只有这一两日,无尽复生。” “凡太上长老身边,一般都有一个掌门亲信弟子,派内称为执剑使,执剑使由执剑司统一调度,在随时准备应对太上长老的当机,同时也操控着太上长老的重要行动。” “做成人偶的仙女则不同,她们最多存活到花信之年,阅历有限,u盘中的空间余量较大,做成人偶以后,还能够存储较多的信息,要比太上长老稳定得多,不会轻易因为存储空间占满而引发当机,一般可以坚持几个月乃至数年一重启。在意外当机之后,也只会删除最近几天的信息。” “仙女因为比太上长老稳定,工作性质简单,所以数百名仙女都归奉宸司统一调度。” “其二是没有自我意识的问题,人偶无法对自己身心状态、自己同客观世界的关系做出准确认识、体验和调控,知、情、意无法协调,达不到生理自我、心理自我和社会自我的统一。” “举个例子来说,太上长老与人对敌时,只是按照指令施放生前熟悉的术法组合,至于对方是谁?为什么打起来?打完该怎么办?等问题,他是没有考虑,也是无法考虑的,都需要执剑使发出指令。” “再举个例子,仙女给客人表演歌舞,也只是按生前的教习,根据奉宸司值役的指令,表演某一段歌舞,至于客人是谁?为什么表演?等问题,也是无从考虑。” “其三是超载的问题。因为人偶的cpu简单粗疏,没有正常人精密细腻的运算能力,所以不能处理太过于复杂的指令,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就会导致cpu超载而引发当机。” “不过脑部结构简单也有一些好处,比如不怕魂魄类术法的攻击,比如追魂术、落魂术等统统对人偶无效。有一本小说叫《封神演义》,里面就讲到一名叫哪吒的莲花质人偶不怕落魂术的攻击。” 044进化 姜教授说:“敢问师兄,这人偶运行的三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记得您三十年以前说过,给飞琼用过进化术,不知这进化术又作何解?” 赛教授脸上露出一些惊异之色,“我以前什么时候?三十年?都过了三十年吗?以前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又在讲什么?”顿时陷入了苦苦思索状,眼看就又要当机。 姜教授一看不好,连忙下了休息重启的指令。 过了十多分钟,赛教授才重启成功,这次姜教授没敢提三十年以前的事,只是简单要求讲一讲人偶的进化术。 赛教授恢复了正常的说话表现,“人偶的进化术,要针对人偶运行的三个重要问题讲起,这三个问题分别是,存储空间不足,没有自我意识和超载。” “针对存储空间不足的问题,可以采取增加存储空间、改进存储方式的方法来解决,比如说,给人偶打造一块超级命魂牌,可以理解为移动硬盘;在运行的时候,可以将某一类信息汇总起来,压缩为一个索引,然后再从索引调用具体信息。” “针对自我意识的问题,那就要给人偶加设一个【??深思】程序,让其定时思考一些与自我意识相关的问题。我给飞琼加设过这个程序。” “简单的比如【我是谁?】【我是谁的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复杂的比如怎样认识主体我与客体我的区别?怎样进行自我感觉、自我概念、自我观察、自我分析和自我评价等,天长日久,就可逐渐产生自我意识。” “针对超载的问题,可以从人偶的材质和工艺上着手。在材质上别总用莲花、泥土、石头这些没技术含量的东西,可以采用纳米材料、复合材料等高级材料;在工艺上可以采取现代计算机技术,在人偶脑部堆叠芯片,双核、四核、八核甚至二十核,然后再用术法点化,导入命格,做成人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超载问题。” 姜教授点头称是,“师兄宏论,果然高妙。” 这时候,多媒体教室的门开了,小赵和花姐走了进来。 虎云跑过去,把小赵揽进怀里,激动地说,“你……,你好了吗?” 当着这么多人被虎云抱住,小赵羞红了脸,虽没有主动迎合,却也没有挣脱开来,低声说:“虎大哥,什么好了不好了的?” 虎云心里咯噔一下,猜她是不是已经删除了最近几天的记忆,那今天的表白算是白表白了吗?下次再有合适机会就不知道要到哪天了。 好在知道了她的心意,这几天得抓紧机会再表白一次,但怎么控制情绪好呢?要是她再当机了怎么办?要是亲个嘴就当机,将来生孩大业怎么办?要不还是先和姜教授商量给小赵换换材质和工艺吧,还有移动硬盘的事,也得抓紧了。 这边大家见小赵已经重启,就都松了一口气,当机的事暂时揭过不表。 赵成济开口说:“姜教授,明日便是那碧月追魂阵启动第二十一天,我等近日里早晚诵念净化法决,虽然没有损伤,但这口气却是难出。” 王高义接话说:“四弟说的不错,最近蒙姜教授给大家施了增强术,我和广川已经达到了第二境,其他人也大有长进。这几天我的子母砂业已演习精熟,可以去破那碧月追魂阵了。” 姜教授道:“惩戒碧月是必要的,但为师也给你们提几个要求。其一,不得惊扰附近百姓,其二,只可适当惩戒,不可杀生,其三,那碧月追魂幡与七箭书阴险歹毒,得手以后务必毁去。” 六奇齐齐应了声是,然后拉着虎云、小赵到活动室去,开始演练攻防方案,花姐也默默跟了过去。 虎云虽然只排到老七,但在这几个人中,境界却是最高,而且一旦发动了控发术,气度上就跟变了身一般,运筹帷幄,胸有智珠,由他来拟进攻方案最是合适。 这次的进攻方案分成了五个部分:赵成济负责用洞见术侦察敌人的具体阵法布置和兵力分布;胡洪生负责用阵法隔离交战区与平民区,防止敌人逃脱和惊扰百姓;王高义、孙贞和张广川负责攻坚,刘大安、小赵和花姐负责后勤配合,虎云属于自由人,居中策应。 方案布置已毕,大家就各准备各的去了。虎云在活动室里,接着炼自己的五彩石。 唯有花姐还站在活动室的走廊里,脸色阴晴不定,想进去找虎云说几句话,到门口一看虎云在炼器,欲言又止,转身走了。 -------------------------------------------------------------- 晚上八点,白庙村,水月门的别墅据点,二楼客厅。 客厅南北通透,南边是阳台,虽然已是冬天,阳台上还是花草繁盛;北边是一扇落地玻璃窗。 白正祥和郑猛一北一南在客厅据守,左手都拿着拘魂网,白正祥右手拿着一柄钢叉,郑猛的右手却拿着一支上了膛的猎枪。 郑猛问:“白师兄,碧月师尊说六奇他们今天晚上要来破追魂阵,真的假的?” 白正祥答:“师尊神算无差,自然不会有错。何况明天就是追魂阵布设的最后一天,如今晚不动手,六奇他们再无机会。” 郑猛:“师尊不是说,到第七天头上,六奇就应该变成凡人吗?现在都二十天了,按说他们应该病得起不了床才对呀,怎么还会有力气来进攻咱们呢?” 白正祥:“想必那六奇应该也有一些护身术法,护住了也说不定,但到了二十一天头上,等碧月幡拜祭完成,只要轻轻展动,任凭他们什么护身术法,也都得死于非命。” 郑猛:“就是就是,六奇真是可恨,先是打了我和李奇兄弟,后来又指使媚妖,将李奇兄弟害死,此仇必须得报。” “对了,李奇兄弟和崔勇,他们的……,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白正祥:“师尊给收起来了吧。等除了六奇以后,会给他们做个超度法会。” 郑猛:““白师兄,师尊为什么安排三儿他们几个守在一楼,他们可都是凡人,虽然打架还行,但不会什么术法,不会有事吧。” 白正祥:“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咱的追魂阵布在三楼主卧,师尊亲自坐镇,二楼三楼各个入口也都有师兄弟分别把守。” “一楼没什么重要的,才让三儿他们几个凡人把守。也正因为他们几个是凡人,才让他们首当其冲,六奇他们要是杀了凡人或者惊扰了附近的百姓,就是干犯了昆仑的天条,谁也救他们不得。” 郑猛忽然说:“噫,白师兄,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听不到外边的狗叫声了。” 045破阵 白正祥还没来及回答,突然灯光一黑,两人耳边只听轰隆一声,好像天塌地陷一般,两人被震得倒在地上。 从亮到暗,白正祥眼前顿时什么也看不见,忙问,“郑师弟,你那边怎么了?”问了两声,却没听到郑猛回答。 白正祥坐在地上,定了定性,才发现郑猛所在的阳台那边,有着月光洒落,在月光之下,只见郑猛僵立不动,喉咙里喀喀作响,好似被魇住了一般。 片刻,郑猛才发出声音来,“白师兄,三楼的主卧,它,它飞走了。” 白正祥赶忙走到郑猛身后,借着月光,发现正如郑猛所说,三楼的主卧室已经脱离了别墅的建筑本身,正在空中迅速远去,好像被一面巨斧从中斫下,然后被一只大手凌空抓走。 这时候,张大钧、莫平直、任华他们几个也都发现了问题,纷纷从二楼、三楼跳到庭院里,三儿和几个混混也从一楼冲了出来。白正祥和郑猛也赶忙从二楼跳下。 众人望着远去的主卧室,远远听到房间里面还砰砰作响,应该是碧月真人在里面发力施为。 忽然之间,只见主卧室一阵抖动,哗啦一声就散了架,就像是被巨手凌空捏碎,散裂的残砖断壁在空中一闪就不见了,好像是掉入了黑暗的水中。 最后只剩下一条人影在空中扭动,借着月色看得清楚,那就是碧月真人。只见碧月真人左手持杖,右手持剑,好似没头苍蝇一样,东一杖西一剑地乱打,只是看不见敌人在哪里。 随后一道黑光从下而上,迅疾无比地没入碧月真人的身体,碧月真人身躯一软,从空中颓然掉落。 地上众人看到这里,哪还不知道法阵已被敌人所破,连师尊都身陷敌手,死活不知。 张大钧是碧月首徒,地位最高,他出声说:“情势不好,大家分头突围,明天在老地方汇合。” 白正祥他们几个还没来及应声,就听郑猛手中的猎枪嘭地一声,火光闪动,铁砂砰地一声打在十步远的一名穿土黄色衣服的人身上。从衣着打扮上看,那人显然是个外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庭院内,他受了枪击,却仿佛未觉,继续一步一步地迫近。 众人仔细观瞧,这哪里是活人,分明是一具土石组成的人体,那土黄色就是本体颜色,土人胸口一片焦黑,嵌着不少铁砂,却于行动无碍。 莫平直惊呼,“这是撒豆成兵,厚土兵阵,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庭院四周,影影绰绰地又出现了几十名厚土兵,都默不出声,一步一步逼近过来。 郑猛一枪无功,左手抛出拘魂网,黑云一般地罩住了第一个厚土兵,那厚土兵受了拘魂网,却还是一无所觉,带着拘魂网走到郑猛面前,举起右手,砰地一声拍在郑猛的肩上。 郑猛唉哟一声,倒地不起,厚土兵也不继续攻击,只是俯身下去,以膝盖将郑猛死死压住。转瞬之间,几十名厚土兵已与在场众人战作一团。 这些土兵并不十分灵活,但胜在皮糙肉厚,力大无穷。 碧月手下弟子平素的主要战力就在拘魂网阵,现在网阵用出,对土兵一点效用也无,刀剑之类的轻兵刃斫上去,也就是一道白印,作用不大。 莫平直、白正祥、任华一众弟子见攻击无效,不由得乱了阵脚,被土兵一个个擒住。 李彪等几个混混本来躲在最后,见势不妙,也纷纷蹲下,双手抱头,以示投降。土兵们却似看不懂投降的意思,仍然上前,一脚踢倒,然后用膝盖压住。 只有张大钧除了拘魂网之外,还惯使一柄铜锏,一舞起来,倒也虎虎生风,将对阵的两个土兵打得泥土飞场,不能近身。 张大钧正战到好处,只听天上一声冷哼,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粗大闪电如金龙一般,张牙舞爪地攫向自己。 他忙举锏一迎,这却是个错着,闪电本是无形之气,不像兵器和土兵一样可以隔挡开来。他手中的铜锏本身是导电的,于是闪电就通过铜锏击在他的身上。张大钧一声闷哼,倒在地上,也被土兵抓住。 见所有人都被擒住,头顶上方的空气一阵波动,闪现出几个身形,飘飘落地。 郑猛躺在地上看得清楚,那剑眉倒竖、手使雷锤之人正是张广川,还有个在河边谋过面的精壮少年、一个白胡子瘦老头和两个美女,一个娴静,一个野性。 花姐一落地,就看见了三儿等几个混混,被土兵压住,动弹不得。 她冲了过去,朝几个混混身上一顿乱踢,看似凶狠,却都是朝肉厚不致命的地方下手,边踢边骂,人渣,败类,敢欺负老娘。 三儿几个混混认得分明,这野性美女就是前一段崔哥绑回来的花姐。那几天里,这几个混混也都有分润。 当时还觉得能玩到这样的美女,颇为得意,后来知道了她居然是能杀人的蛇妖,心中顿时不寒而栗,这许仙不好当呀。 现在见她怒气冲冲,不由得浑身颤抖,怕得要死,被她踢来踹去,心中反而安定了一些。这些混混挨打挨惯了的,并不怕揍,只要这美女不冲脖子来,踢几下屁股后腰也没什么要紧。 这时别墅大门打开,又走进来两个人,正是王高义和孙贞,王高义身后跟着两个土兵,土兵手中拎着昏迷过去的碧月真人。 王高义一进门,就看见花姐在踢混混们,哼了一声,“别打了,打坏了还得三弟给他们收拾。”花姐闻听,不敢不从,又朝三儿的腰眼上狠狠来了一脚才罢手,踢得三儿一声痛叫。 王高义见控制住了局面,就指挥每两个土兵抓一个人,排排押到庭院里蹲下,碧月真人被四个土兵抓住,放在最前边。小赵已经从一楼里拿出来几张椅子,在众人面前排成一排。 王高义居中坐下,左手虎云、孙贞,右手刘大安、张广川,小赵和花姐一边一个站住。 孙贞取出落魂镜,一道绿光洒落,碧月真人悠悠醒转。 046不服 碧月真人看了看摁住自己的四名土兵,又看看别墅残破的屋顶与院里蹲成几排的弟子,嗒然若丧,闭口无言。 张广川开口道:“碧月,你在黄河布下恶阵,吸取凡人灵能,有伤天和;被我等破去以后,却不思悔改,怙恶不悛,居然连番布下追魂阵法,想害我等性命,幸亏我等兄弟有些手段,才不曾着了你的毒手。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碧月真人犹有不服之色,“这斫屋破阵、凌空拿人的手段,绝非你等的本事。堂堂南郑六奇,也要请人助拳,算不得英雄好汉。我碧月死则死矣,只是不服。” 刘大安叹气道:“碧月,你我两人算是相识。你也不用相激,我六奇本是江湖散修,没什么堂堂不堂堂的,且不说没有高人助拳,就算是有,那也是得道者多助。” “我神州仙道悠悠众口,天道昭彰,谁是谁非自有公论,并不纯是胜王败寇之道。今日我等兄弟破你法阵,擒拿你全脉,就是辨上昆仑,我等也占理。” “修道之人,首重德行,你虽无弥天大恶,但素来强梁不法,为非作歹。你还以凡人为饵,想诱我等干犯天条,实在是居心险恶。如此种种,就不觉得德行有亏吗?” 碧月真人以已度人,本以为这次必无幸理,但听刘大安口风,好像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蝼蚁尚且贪生,何况碧月已入二境,未来寿元悠长,自然不愿在这里平白断送。 碧月真人眼珠一转,口气顿时就软了下来:“大安兄教训的是,老弟我自加入了水月门以来,虽然说统领一脉,却也有很多烦恼苦处。” “门派定期要献供奉,门主和大长老三节两寿,还得送常例钱,除此之外,礼规卯规,司费堂费,处处都是花销。” “各脉之间也经常互相攀比,老弟这一脉弟子和进项少,底子薄,与其他几脉相比就有点寒酸,所以在行事上,就不免着急粗放了些。” “这次在黄河设阵,也是因为太上长老显圣法会日期将近,老弟如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想必又会被那几脉鄙薄。” “都怪我一时糊涂,这才饥不择食,险些铸成大错,幸亏有六奇兄弟替我挽回。” “碧月从今往后,一定严格约束门人弟子,习德修身,再不敢妄为了。如违此言,将来烈火焚身而死。还请大安兄和几位道友做个见证。” 张广川接茬道,“你怎么不说被天雷打死呢?这样六爷我就行行好,到时候送你一程。” 碧月吃了张广川这一呛,也不敢出声,只是连连陪笑。 莫平直、白正祥、任华等十几个弟子,见师父都认了怂,连忙也随声附和,无非是说一番改过自新的话语。三儿等几个混混更是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垂首低眉,大气也不敢出。 王高义见众人服软,鼻子里哼了一声,“碧月,既然你肯改过自新,不管你真也好,假也好,老汉今日就做主放了你等。” “你那碧月幡和七箭书过于阴险歹毒,已经毁去。从此以后,希望你等幡然悔悟,勤修德行,少做不法之事,否则,就算我六奇不出头,也会有其他道友出手惩戒。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等好自为之吧。” 碧月真人闻听碧月幡已毁,心中几乎要滴出血来。但形势比人强,一干人等还被厚土兵阵镇压着,动都不能动,更不敢出言质问。 王高义说完,站起身来,带着一行人出门而去。半晌之后,摁住众人的土兵突然崩解倾颓,散作了数十堆泥土,崩了众人一头一脸。 三儿甫得了自由,也不顾身上泥脏土腥,赶紧跑回屋内,打了盆热水,端过来放在椅子上,请碧月真人梳洗头面。 碧月真人梳洗完毕,腾身飞至屋顶,想看一看六奇是否真的已经走了。只见别墅四周如被一层毛玻璃罩住,村子里的灯火景观都是隐隐约约,看不真切,鸡犬之声也不闻。 碧月是阵法上的行家,知道这是六奇布了迷踪阵,以隔绝打斗对其他村民造成的影响。六奇能在悄无声息之间布成此阵,却是大不简单。 他巡视了一圈后,立即就找到了阵势的关键所在,随手破除,这才回到庭院。 张大钧这时也醒了过来,和莫平直、白正祥、任华四个在碧月真人面前恭身侍立。碧月真人叹了口气,叫他们四个进去说话,还把三儿也叫了进去。 这会一楼的客厅灯光已经复明,碧月真人让五人都坐下,三儿给沏上了茶,大家喝着茶,一时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白正祥说:“师尊,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呀。”见碧月真人没有禁止,他接着说:“六奇说师尊的碧月幡和七箭书已经毁掉,徒儿却以为未必。” 碧月真人这下来了兴趣,示意白正祥继续说。 白正祥:“师尊的碧月幡是何等宝物,一般的修道人怎会舍得毁去不用呢?徒儿探听得明白,那六奇排名第二的孙贞,也是一个魂道高手,必定是她对师尊的碧月幡起了贪占之心,这才骗咱们说已经毁掉,以绝了师尊您的念头呀。” 碧月真人沉吟了一会说:“也有道理,那依你说,该如何索回呢?” 白正祥:“咱这一脉虽然比不上别脉实力雄厚,但也是水月门的一支,九脉同气连枝,六奇欺了咱这一脉,也就是打了整个水月门的脸呀。 “咱平常上交的供奉、常例,也就是买个平安,在有事的时候,希望门派会给大家出头讨个公道。徒儿以为,师尊可以找一找他脉的师伯帮忙,一起找水月掌门,请她出面向六奇索回碧月幡。” “掌门为了水月门的脸面,应该会出头索要,否则岂不是寒了诸脉之心?” “另外,以徒儿对六奇的了解,不应有这斫屋破阵的手段,既然他们说没有请人助拳,那必是近期得了借物化形之类的宝物。师尊如能请九脉一齐出手,灭了六奇,说不定除了得回师尊的碧月幡外,还能另外有些收获。” 碧月真人听罢,眼放亮光,“正祥说的有理。为师再写几批符,炼几批玉,你们和三儿拿去尽快出手,卖给那些老板们。要有不愿意买的,就在他家制造点动静。” “钱都要现金,准备好以后,为师回门派打点打点。” “那个三儿,我看你最近表现不错,要是这一票干的好,就收你入门,让你也能超脱凡人,像其他师兄一样,学会追魂夺命的本事。” 047水月 上午九点,中都大学,神学院,多媒体教室,姜教授主持召开本次攻击行动的总结会。 姜教授首先发言,说这次惩戒行动是学院成立以来,第一次对外的大规模行动,这次行动准备充分,方案得力,执行到位,是一次团结的行动、胜利的行动、成功的行动,下边请大家分组讨论。 “虎大哥真神了,设计的进攻方案干净利索,一下子就把那帮坏蛋打懵了。”小赵双手扶腮,看着虎云,两眼之中满是小星星。 “也不是啦,主要是有它们帮忙出主意。”虎云被心爱的女孩夸奖,有点不好意思,他的长发也无风自动,探来探去,好像是在表功。 孙贞先说:“大哥的子母砂和厚土兵阵,真的是神乎其神。用砂子在沙盘里一撒,就出来个别墅造型,用手一切一抓,那间房连同碧月真人就被抓出来了。” “那厚土兵在体型和力气上比以前也要厉害很多,不怕拘魂网阵,也不怕刀剑,正好把碧月这一脉的优势克制得死死的。” 赵成济接着说:“二姐的落魂镜也真厉害,那碧月在空中被大哥困住,还在困兽欲斗,二姐祭镜一击,就把那碧月真人给打下来了。” 刘大安也夸道:“四弟和五弟都不错,四弟以洞见术看清了他们的阵法和人力布置,五弟以阵法隔绝了其他区域,连大花也去帮忙撒了子砂,都有功劳。” 这边花姐给大花的饭盆里倒了一堆小鱼干,大花开心得喵喵直叫,刚要开吃,却被蓝猫小绒占了先,大花遇到小绒,一向比较怂,见小鱼干被抢,居然也不敢争竞,躲在一边等小绒先吃。 王高义:“六弟功劳也不小,先是以符箓隐去了大家的身形,又解决了那个使锏的,要不我的兵阵还真拿不住他。” 胡洪生说:“小赵妹子也立功了,那房子被大哥捏碎时,一大堆砖瓦从空中掉下来,都是小赵妹子拿收纳袋给接走的,要不就把迷踪阵给砸坏了。” …… 大家纷纷互相表扬中,气氛一片热烈。 姜教授咳嗽了几声,把发言打断,“各位,各位,这总结会除了吹捧表功外,是不是还要分析下问题所在?下一步怎么办呢?嗯?” 花姐先说:“三儿和那几个混混都是坏透了的,肯定不会学好,我看那碧月真人也不像好人,下来肯定还有麻烦,要我说就不如杀完了干净。” 张广川剑眉一竖,刚想训花姐两句,赵成济却抢先开口了,“这小花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我远观那碧月,颧高齿突,鼻曲而尖,必是心性狡狯、睚眦必报之人,不能指望他们就此悔改。” 王高义接口道:“老四说的在理,我虽然不懂你那套观人术,但也感觉碧月不是善类,接下来咱们不可不防呀。” 孙贞忿忿地说:“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他们这次吃了这么大亏,要是憋着劲报复,也是个麻烦事。要不是顾忌到水月门,咱们就应该废了他们的修为。” “好在那两件歹毒的法宝已经毁掉,暂时不用担心他们暗地里下手,咱们这边只要勤加修炼,提升实力,也不怕他们找上门来。老四,你没事的时候就算一卦,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动静,要是他们动了歪心思,咱就得先发制人。” 赵成济应了一声。 随后就是例行的授课环节,授课内容一般是赛教授、姜教授轮番上台,就每个人的灵能特点和法宝特性进行分析,演练攻防技巧,今天正好轮到讲虎云。 经过讲解和演练,虎云对控发术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层,对五彩宝石的炼器方向也有了眉目。五彩宝石重逾万钧、坚不可摧,通灵以后飞行如电,再加上虎云还有控发术导航,用来砸人是再好不过。 就是最后成型的样子比较尴尬,约一尺来长,三寸来高,两寸来厚,再加上通体赤红,活脱脱一块板砖模样,有点拿不出手。 ---------------------------------------------------------------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节,也就是举行太上长老妙元子显圣法会的日子。水月门里张灯结彩,一派欢庆气氛。 比起其他修道门派,水月门的历史并不算长。顺德府素来属于京畿地区,鱼龙混杂,各大门派都有一些或明或暗的势力掺杂其间,各种有根无根的散修较多。 直至三十年前,水月真人横空出世,一柄水月剑所向无敌,进而组建了水月门,号令群修,纵横捭阖,统一了顺德府周边的修道势力,把有名的散修也都接连招至门下。 水月门共分为九脉,都以月为号,分别是水月、邀月、闲月、霜月、玄月、明月、浩月、朗月和碧月,每一脉少则数十名弟子,多则上百名弟子,九脉加起来,倒也显得声势浩大。 九脉各自占据了一条山谷,分别命名为金龙峡、火龙峡、青龙峡、蛟龙峡、螭龙峡、虬龙峡、白龙峡、蟠龙峡和黑龙峡,合称为九龙峡。 九龙峡是罕见的幽谷奇峡,步移景异,季更景变,春日桃花竞相争艳;夏日高山飞瀑,泉水潺潺,峡谷清幽凉爽;秋有黄栌、五角枫,将峡谷装扮的五彩缤纷;冬至瑞雪素裹、银龙飞舞,悬崖百丈冰挂。真是四季有景,福地洞天。 进入现代社会,世俗产业是修道门派生存发展的重要根基。水月门也随应时世,派出外门弟子,组建了九龙集团,旗下产业有旅游、典当行、地产、酒店四大板块。近十年来,居然做得风生水起,有了数十亿元的产业规模。 在水月门内部,几脉真人则各有势力范围,其中水月真人掌管九龙旅游集团,邀月和闲月两位真人共管九龙典当集团,霜月和玄月两位真人共管九龙地产集团,明月、浩月和朗月三位真人,在加入水月门以前属于同一门派,故三位真人共管九龙酒店集团。 碧月真人入门最晚,虽然也占据了黑龙峡作为一脉基地,但却没有像样的世俗产业作为支撑,平日里只靠旅游板块逐月给的一些分红度日,日子过得甚是紧张。 碧月真人心有不甘,便时常带领一帮弟子,外出捞些偏门,业务品种有看相算卦、堪舆择吉、导气养生、驱鬼辟邪等等,从有需求的达官贵人手中捞钱,顺便给没需求的贵人们制造点需求。 因为行事张扬,多有不法,也得罪了不少同行,但同行们一来惧碧月真人本身实力强悍,碧月幡阴毒,二来也不愿得罪水月门,所以碧月真人一向混得还算滋润,直到这次被六奇狠狠打脸。 碧月真人从中都市乘坐高铁,赶回邢水市,有弟子在高铁站开车接住,直奔金龙峡里的桃源度假村酒店,该酒店也是九龙酒店集团下属产业,是集温泉、旅游、度假、会议、酒店、餐饮为一体的四星级旅游饭店,显圣法会就将在这个酒店举行。 碧月真人刚踏入酒店大堂,就迎面碰到数名俊俏少年簇拥着一位中年美妇,她长一双丹凤眼、两条细柳眉,前额开阔光洁,鼻子挺直秀美,黑亮的长发自然披落。 她身着典雅的黑色大衣,左胸佩一个层叠礼花样式的金色胸针,环扣式腰带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同色系小黑裙下露出光洁的小腿,搭配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黑色配金色,显得雍容贵气。她就像一副意境优雅的风景画,虽然并不比青春少年灿烂夺目,却别有一种层次分明的艳丽。 碧月真人暗自咽了下口水,连忙站住躬身施礼,“见过掌门师姐。” 048应德成 那美妇自然就是水月真人。她见碧月真人施礼,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师弟好,便在几名少年的簇拥下,往温泉别墅区走去。碧月真人吃了个没趣,但因有事相求,便也相随而去。 桃源酒店以温泉为最大特色,温泉井深3000多米,日出水量6000多方,出水温度60c,富含偏硅酸、锶、氟、偏硼酸等多种微量元素,属高温石膏芒硝型热水矿,是较稀有的温矿水,对人体心血管系统、消化系统、神经系统、运动性创伤、风湿病、皮肤病、促进代谢等具有良好的理疗保健价值。 酒店分为五大功能区:温泉综合接待区、酒店客房区、餐饮会议接待区、露天温泉区和温泉别墅区。温泉别墅区设有10栋汤屋、5栋汤苑以及一栋vip别墅,并分别设置了私家温泉汤池。 这次太上长老妙元子代表中元门出巡水月门,兼举行显圣法会,是水月门五年一度的盛事,也关系到未来几年水月门在中元门众多附属门派中的地位,所以水月真人在法会准备一事上亲力亲为,无比重视。 妙元子一行共5人,除妙元子外,还有中元门内门弟子四名随行。那vip温泉别墅,自然是供太上长老妙元子居住,其余人员均安排到了汤苑之中。 水月真人前期给酒店负责人交待过,住宿接待务必要精心准备,完美布置,尤其是2号汤苑,装饰用品须额外精致,不得疏忽。酒店人员不敢多问,只能小心办理,一切铺设妥当之后,方给水月真人汇报。 现在法会日期将近,水月真人亲自过来视察准备情况。 一行人先去看了太上长老妙元子居住的vip别墅,水月真人不过大略一瞧,就算完事,到了2号汤苑,水月真人反而十分留心检点,这一件嫌粗率,那一件嫌简慢,让统统给更换升级。 随行的几个少年少不更事,只是随着水月真人的指挥,狐假虎威,对酒店人员呼来喝去。碧月真人吃了百十年干饭,却是世事洞明,心中暗暗惊讶,心中揣测,究竟是何人在2号汤苑居住?掌门师姐要这般仔细挑剔,比对太上长老还要讲究。 招待的事情视察完毕,碧月真人向水月真人汇报了与南郑六奇的恩怨。 从破黄河灵阵开始,六奇怎么打他的弟子,怎么抓他的鱼,后来又怎么纵妖伤他的弟子,盗他的七箭书,毁他的居舍,贪占他的碧月幡,添油加醋,说了六奇一百二十个不是,要请水月真人出面,讨回碧月幡。 水月真人听罢,微微一笑,“九师弟,你的脾性,也要改改了,不能仗着门派威名,一味胡闹,这下碰了钉子不是。” “要我说,这里你也有不是之处,你那吸灵阵,不光是吸取草木之灵吧?如摄取了凡人灵气,确是不妥,昆仑派天条煌煌,师弟切不可妄为。” “不过这南郑六奇区区散修,居然如此胆大,纵妖伤人,贪占我派宝物,伤损我派脸面,也不知是仗了哪门哪派的势力?” 碧月真人赶紧回话:“回掌门师姐的话,那六奇无门无派,也没什么势力,最近应该是得了一件借物化形的宝物,威力奇大,所以师弟才会吃了他们的亏。” “他们还说,咱水月门就是小门小派,打了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水月真人哼了一声,“我水月门固然是小门小派,却也不是六奇这等散修可以藐视的。不过目前显圣法会一事最为紧要,先容他们嚣张几天。” “碧月师弟,等中元门上仙来到,你也要与他们多亲多近,顺便也再探听下那六奇的根脚。” 碧月真人连忙应是。 -------------------------------------------------------------- 又过了两日,中元门太上长老妙元子率众来到,水月门九脉真人齐聚相迎。 水月真人拜见过妙元子后,即与妙元子旁边的一名随行弟子,很带着亲近的样子。碧月真人却不认识这名中元门弟子,便向旁人打听。明月真人告诉他,这名弟子名叫应德成,是中元门掌门玄元子的亲传弟子。 碧月真人再度打量,只见这应德成瘦脸庞、薄嘴唇,眉目之间看得出几分清秀,身穿中元门内门弟子道服,看样子修为也不甚高,但比其他三名弟子,却隐约有种上位者的气质,和一派掌门水月真人谈话,居然也应付裕如。 迎接仪式完毕,妙元子长老与众随行弟子下榻,由水月诸真人亲自送入,周旋一番。水月真人又亲自引应德成到2号汤苑住下,殷勤之意,尤胜对妙元子。碧月真人瞧在眼里,心中更是疑惑。 晚上七点,水月门大排筵宴,请太上长老妙元子坐了首席,应德成坐了次席,水月等九真人一律作陪,席面上有金毛狮子鱼、南煎丸子、正定八大碗、李中堂烩菜、锅包肘子、鸡里蹦、八沟羊汤、改刀肉、芙蓉燕菜、酱汁瓦块鱼等,统统是本地特色。 妙元子酒量甚宏,不管是谁来敬酒,统统酒到杯干。水月门九真人中,邀月和玄月两位真人酒量最好,陪着妙元子长老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得是酒酣耳热。 水月真人也能稍微喝点,主要是和妙元子及应德成喝,其他几位真人陪着另外三位中元门高弟。碧月真人有心,也时常凑上来,和应德成对饮几杯,聊上几句,应德成嘴上客套,神色上却是有些不冷不热。 大约十点钟左右,酒席宴罢,大家各回各房休息。 碧月真人多喝了几杯酒,兼之心中有事,就没有回房,想去室外走走,散散酒。因为金龙峡不是他的地盘,度假村酒店也不是他的产业,碧月真人对这块路径不太熟悉,只管信马由缰,见路就走。 碧月真人在峡内走了一大圈,酒意散得差不多了,才远远望着酒店的灯光绕回来,不料却走错了方位。酒店的大堂靠近南门,他从南门出去,转一圈兜回来,却是从北门而入。 放眼看去,影影绰绰,也不知道哪间是自己的房间。碧月真人走了几步,发现路边有一栋两层高的小楼,窗户还亮着灯,应该是有人值班。碧月真人迈步上楼,想问值班的人打听打听房间在哪儿。 碧月真人举手待要敲门,忽然听到里面谑语浪笑,两个男声正大声讨论着某些不可描述之事。 一个男声说:“这瘦子跟驴一样,都干了快一个小时了,还这么精神。真是服了。” 另一个男声说:“可不是吗,那娘儿们都快乐翻了,真他妈过瘾。” …… 碧月真人心中震怒,这两个杀才,值班时间就这么大胆。他挥挥手,一阵迷魂阴风透墙而入,只听里面扑通扑通两声倒地,只剩下男女谑浪之声。 碧月真人震开门锁,推门而入。发现这里一面墙上全是电子屏幕,各个屏幕上的图象比较熟悉,有酒店门、大堂、停车场、公共温泉区等,地上倒着两个工装青年,他明白这是到了酒店的中控室。 监控屏幕上寂静无声,如同演着一幕幕哑剧。传来声音的,是桌子上摆的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幕活春宫。 碧月真人仔细一看,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这两个杀才在客房中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偷拍客人的隐私,值班时就以此取乐。 看那汤池样式,现在偷拍的应该是别墅区的居住客户。他刚要关上笔记本电脑,忽然感觉这电脑中的女声十分熟悉。 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怔了,那正跪伏在汤池边上的裸身女子,丹凤眼半睁半闭,脸上酡红如醉,却不正是掌门师姐水月真人。 049执剑使 在掌门师姐身后,意气风发地做着往复运动的清瘦男子,正是应德成。 碧月真人已经数十年不近女色,但每次见到掌门师姐时,还是忍不住会产生一缕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起始于三十年前,碧月道人第一次见到水月仙子,那时水月门在九龙峡初创,明月、浩月和朗月三位道人上门挑战,水月仙子就与三人打一个赌赛。 如果胜了则明月等三位道人加入水月门各掌一脉,如果输了水月门从九龙峡迁出,赌注是看水月仙子能否一剑劈开莲花峰,附近知名散修都被请来做个见证,碧月道人也在此列。 碧月道人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天的情景,水月仙子一袭白衫凌空飞起,左手骈起剑指,右手摘下发簪化为水月剑,射出百丈剑芒,迎风斫下,只见远处的九品莲花峰轰隆一声,从上至下裂成左四右五。 后来碧月道人也主动加入了水月门成为碧月真人,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追随脑海中水月仙子那一剑破空的风姿。只不过在此刻,脑海中那一剑的风姿与电脑屏幕上哀哀啼叫的画面来回转换,怎么也统一不起来。 碧月真人正恍惚间,那边已经云散雨收。应德成志得意满,披了浴袍,侧在汤池边的躺椅上,喝着茶水。 水月真人也换了一身线条柔和的浴袍,肩部的位置比较宽松,一条腰带随意系着,显出优美的s曲线,带来迷人的韵味,下身衣摆作开叉设计,走动间一片雪白若隐若现。她挨着应德成躺下,把头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应德成促狭地问:“月姐,我和师尊他老人家谁更厉害一些呢?” 水月脸上残红未消,轻轻捶了下应德成的大腿,“师尊他老人家是为了传功,传完便罢,哪有冤家你这么多花样,纯为取乐。” 应德成又问,“师尊他老人家天天忙那些开疆辟土的大事,没时间常见月姐。我这做弟子的,当然要替师尊多多效劳。对了,月姐是喜欢传功呢,还是喜欢取乐呢?” 水月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在应德成腰间掐了一把,并不睬他,只管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水月问到:“那妙元子如今还稳定吧?这次显圣法会关系到我水月门百余名弟子能否成功开启灵觉,你要多费心了,可不能像龙门派那样出岔子。” 应德成尴尬一笑,“月姐怎么总揭人家短处,龙门派那次显圣法会是我执剑未久,控制妙元子的手法还不熟练,所以启灵成功率才低了些。” “现在我已经执剑十年,在中元门三个执剑使中,手法最熟。不是吹,对妙元子的控制那叫一个如臂使指,叫他往东就往东,叫他往西就往西,就是叫他来给月姐捶背捏腿,也是一句话的事。月姐放心吧。” 水月低叹一声,“德成,你已经执剑十年,性情怎还是这样轻佻,太上长老虽说是由执剑使指挥,但毕竟是门派重器,怎能指挥他来做仆役之事。” “我听说,这太上长老冥冥中自我心智尚存,如果加以折辱,恐怕会影响稳定性呀。” 应德成被水月批评,也不作答,一双手又开始在水月身上游走做怪,水月被他撩拨得眼神迷离、鼻息咻咻,一时也忘了要说什么。 可能是刚才体力消耗过大,应德成见水月不再批他,就浅尝辄止,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水月眼神恢复了清明,就又问应德成:“听说你们中都市有几个散修,号称“南郑六奇”的,你了不了解?” 应德成轻蔑地说:“那就是几个散修,有点粗浅资质,会点小小把戏,在南郑县有点小名气,我中元门有好生之德,再说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吃了影响名声,就没去收拾他们。” “说句托大的话,要是犯在我的手里,我手一挥就能……,就能指挥妙元子灭了他们。月姐怎么突然问起他们几个了?” 水月答:“我门中的碧月师弟近来和他们起了些冲突,还吃了点亏,有伤我水月门的脸面。听碧月说六奇他们最近可能得了一件借物化形的宝物,威力奇大,不可小觑。” 应德成还是不屑地说:“月姐,妙元子可是炼神还虚的大修士,虽然说已经死去,现在变成了太上长老,没有自我心智,但一身神通尚存。再强悍的修士,再强大的法宝,在妙元子面前,也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扫。” “月姐,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即就去灭了六奇给你出气。” 水月得了承诺,面露欢颜,“六奇的事倒不急,这几天先帮我把显圣法会办好,然后姐姐我好好谢谢你,以后还要请你在师尊面前多说姐姐的好话呢。” 应德成被这一句又勾起了欲/火,拉着水月的手探入自己浴袍之中,“月姐准备怎么样好好谢我呢?不如也替我执一下宝剑好吗?” 水月也不说话,眼角眉梢满是春意。 应德成哈哈大笑,低身横抱起水月,回转房间去了。 碧月真人这边的电脑屏幕上,只剩下一片汤池,水烟袅袅。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从眼前掠过。 梦中的这些信息尤如天雷滚滚,把碧月真人震得半晌无言。虽然他也知道水月真人养着一帮俊俏少年是修炼所需,心中也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冲击强烈,心中一片空落落地,好像遗失了什么珍贵之物。 水月真人竟然是中元门掌门玄元子的弟子,而且听两人所说,玄元子和水月真人也是明师徒暗道侣的关系,可能是名声不好,以前竟从未听说过。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那太上长老妙元子居然已经死去,但人死去怎么还会复活,而且还成了任人指挥的傀儡。 还有,水月真人和应德成居然也有这样的亲密关系,这应德成表面是个普通弟子,但作为执剑使,实际上却是本次出巡的主角,难怪水月真人对2号汤苑是特别关照。 不过据碧月真人所观,水月真人对应德成是利用居多,可笑那应德成居然为色所迷,不辨所以,真以为自己有资格和玄元子一争高下。 这中元门派出水月真人一统顺德府,听说还有龙门派等其他门派,看来所图不小。 不过中元门那些事对于他来说都太过宏大,还关心不到。这应德成既然答应了水月真人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对付六奇,他心中就吃了一颗定心丸。 看来这几天有必要和应德成多多亲近,如能挑动他对付六奇,那报仇索宝就有望了,也不必再请其他脉的真人帮忙,如有其他收获,也少一些分利之人;如果应德成打不过六奇,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碧月真人心中火热。他施术消了地下二人的记忆,顺手将笔记本电脑拂到地上,就匆匆出门而去。 050篮球队 中都大学南部校区,工业催化研究所,下午三点。 虎云和小赵听姜教授安排,来找聂副校长领取姜教授早先申领的一批器材。聂副校长爽快地批了条,然后虎云和小赵自已到仓库办理交接。 听姜教授说,这批器材的主要用途,就是给赛教授和小赵升级用的,有自修复混凝土、可编程生物材料、超轻合金、记忆金属、仿生超强塑料、碳纤维、硅胶等等,还有几块二十核的gpu,两大块和田玉石,十几个箱子满满当当地装了两个推车。 当着仓库管理员的面,不能用收纳袋。出仓库后,路上人来人往,也不方便,所以两人就推着两个推车,沿天健路一直往北走。 从研究所到神学院差不多有1.5公里,满载的推车中一半装的是混凝土,份量十分沉重,要换个普通人,还真没力气一路推过来。 虎云和小赵自然是没事,两人推着车,一路闲庭信步,随便聊聊近来的课程,以及修炼的相关问题,慢慢地走到了秋实大道上。 秋实大道北边是中都大学体育场,体育场按照承办省运会和全国大运会等重大赛事和文艺演出盛会需要的要求设计建设,同时建有综合体育馆、综合训练馆等,并配备了高级别的硬件设施。 这时篮球场上正进行着一场比赛,两支队伍龙争虎斗,打得十分精彩激烈。 红队的灵魂人物是23号高个子中锋,球风霸道威猛,以禁区内翻身投篮、跳勾、勾射为主要得分方式,也常常盖对手的火锅;蓝队的灵魂人物是33号得分后卫,球风轻灵飘逸,外线准头与稳定性非常好,时不时投中漂亮的三分球。 两队各有大批粉丝加油助威,把场地围得水泄不通。虎云上学时就对篮球挺感兴趣,这会儿见到了精彩比赛,就停下来看一小会,小赵也停了下来,挽着虎云的胳膊和他一块看球。 最后蓝队的33号得分后卫以一个精准的三分球锁定了胜利,71:67。蓝队的粉丝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冲到场内欢庆胜利,红队的粉丝有些丧气,低着头一个个离开。 23号高中锋心中不甘,将篮球使劲往地上一砸,篮球从地上弹起来,高高越过围栏,正好朝着虎云这边飞来。 小赵在边上看了一会比赛,大致明白了规则,就是只要把球扔到对方篮框里,就算得分。这下见球飞来,她纤手一抬,将篮球轻轻地接在手中,然后身向后仰,手臂发力,将球又扔回球场。 篮球划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投入篮框里面。小赵看着虎云,秀脸仰起,作小小得意状,想得到虎云的表扬。 虎云心里却暗道不妙,平常他和小赵出来,低调再低调,也都会遇到一些小赵的仰慕者过来纠缠,还有的直接要向虎云挑战,不胜其扰。小赵这下投了个超远三分,却是大大出了风头,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麻烦,于是他赶忙拉着小赵就要走。 两队粉丝见有个场外三分入框,都是先呆了一呆,随后才看到投球的小赵,于是便有人叫了出来,“是神仙妹妹”“神仙妹妹太飒了”,然后一大堆人就绕出篮球场跑了过来,为首的就是那蓝队的33号得分后卫。 这是个高大俊朗的阳光男孩,他跑到小赵面前说:“你好,我是物理学院篮球队的,我叫温玄春,上周你去我们班旁听的时候,我就坐在你的后边一排。想不到你的篮球也打得这么好,能认识一下吗?” 红队的23号高中锋这会也带着几个队员跑了过来,对小赵说:“你好,我是化学学院篮球队的,我叫秦正刚,刚才扔球冲动了些,差点砸到你,真不好意思。” 接着两个队的队员和啦啦队员,也都纷纷作了自我介绍,男的有常麟、邵益宽、龙龙、卓良玉、金文康、冷亦温、瞿小铭、相元成等十几人,女的有巴筠、花笑晴、龚依珊、文可慧、喻丹琴等七八人。 一群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少男少女,浑身上下洋溢着滚烫的青春气息。男生有高大威猛的,有清秀俊美的,有温文尔雅的,有阳光运动的,女生更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虎云虽然心中着急要走,但是对方搭讪搭得有礼有据有节,又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赵见虎云没反对,就伸手和温玄春、秦正刚分别握了下说:“你们好,我叫赵飞,这是虎云虎大哥,我俩是神学院的。我们学院还在筹备,没有正式成立,所以就去其他院系旁听文化课。” 轮番握过了手,温玄春、秦正刚一群人又拉着小赵下场,吵吵着让神仙妹妹再展示下球技。 小赵见大家十分热情,就下场投了几个球,她其实并不怎么会打篮球,对于走步、读秒、罚球、违例等规则都还不十分清楚,投球姿势也不标准,只是凭着灵识强大,投球准头较好。 总共投了五个球,都是无论远近,每投必中,每一次投中,温玄春、秦正刚等一帮男生就有一番叫好,啦啦队也是彩声不断。 小赵玩得高兴,就叫虎云也一起下场,虎云有一定的篮球基础,身手还不错,但比起温玄春他们就差了许多。因怕太招摇,在投球时用控发术抑制了灵识,所以命中率不怎么高。 温玄春见小赵投球的姿势不太标准,就手把手地教小赵如何投球。秦正刚的专长是篮下翻身跳投和盖火锅,这个一时半会没法教给小赵,急得在边上乱转。 温玄春高大俊朗,小赵靓丽可人,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像是壁人一对,周围有好事者就吹起了口哨。 温玄春一向对自身的条件十分自信,这会儿被口哨声挑动心绪,就问小赵:“我们俩加个微信吧?我拉你进我们物理学院的篮球群,以后来听课还能帮你占个座。” 冷亦温也跟着说:“我们化学学院篮球队也有个群,咱也加个微信吧,也欢迎你来我们化学学院听课。” 小赵说,好呀,然后就拿出手机,和温玄春、秦正刚他们几个都交换了微信。 虎云见事不妙,赶紧扔了篮球,对小赵说:“咱们走吧,姜教授该等急了。” 小赵脆脆地应了一声,转身挽起虎云走出场外。刹那间周围上百道长了刺的目光都集火到虎云身上,虎云感觉灵识都微微灼痛,赶忙低头推车,快快开路。后边传来温玄春恋恋不舍的声音,赵飞,我已经拉你进群了,咱微信联系啊。 …… 虎云和小赵把材料推回神学院,交接给姜教授。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了姐姐虎敏的电话。 虎敏在电话里大呼小叫,“六子,赶紧上学校论坛看看吧,赵飞上热搜了,你要有麻烦了。” 051丹阳派 虎云吓了一跳,让姐姐慢慢说,原来是下午小赵投球的视频被人上传到学校论坛上了,引发了几千人的围观。 物理学院的温玄春与化学学院的秦正刚还立下g,说要把小赵追到手,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发贴叫好,也有温玄春和秦正刚的女粉丝捻酸吃醋的回复。 虎云觉得有点好笑,跟姐姐含糊地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他并不担心小赵被别人追了去,只是觉得会给神学院带来一些麻烦,听六奇他们说什么昆仑天条中,就有不能惊扰损伤凡人这一条。可如果凡人来找麻烦呢?估计是得用凡人的手段回应吧。 ------------------------------------------------------------ 过了几天,在赛教授的指导下,姜教授、王高义、刘大安、赵成济、虎云按照人体结构图,在医学实验室造出来了两具人偶的躯体。 这两具人偶以超轻合金为骨、记忆金属为外壳、自修复混凝土为填充,往外边先是一层碳纤维网,其次是一层仿生超强塑料,再是一层硅胶,最后再来一层可编程生物材料。最重要的脑部,则分别用了两块二十核的处理器。 制作完毕后,小赵和花姐给两具人偶穿上衣服,戴上假发,描眉打鬓。 姜教授用和田玉给赛教授和小赵做了两大块命魂牌,足有二十多公斤重。 一切准备完成后,姜教授操控赛教授和小赵进入当机状态,然后将命格从现在躯体中导入命魂牌中滋养融合,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可导入新的人偶躯体中。 这段时间内,姜教授让虎云天天用灵能滋润命魂牌,以加快融合进度。一个是师父,一个是恋人,虎云自然是责无旁贷。 旧的人偶躯体失了命格,立即就褪化为两个无生命的泥人。 虎云眼看前一分钟的英雄和美人,在失了命格之后,立刻就化为尘土,心中不由得一阵伤感,是不是再耀眼的人物,只要失去了灵魂,也会像眼前这样湮没为尘。 还没等他伤感多久,看门的花姐来报,说有两个客人到访,两个人现在已经安排在一楼贵宾会议室用茶。 姜教授率六奇和虎云一并到了贵宾会议室,只见客座上有一男一女,男的约六十岁上下,面容清矍,头上挽一个道髻,穿一领青布道袍,着白袜布鞋;女的圆脸圆眼,长相甜美,穿一身土黄色皮袍,正是在乌达湖边见过的塔娜。 那道人见姜教授进来,起身稽首行礼,“晚辈天静,现执事丹阳派,拜见华元真人,真人金安。” 姜教授却摆摆手,“天静掌门客气了,我早已不在昆仑,华元真人四字,再也休要提起。” “我现在是中都大学神学院的代理院长,天静掌门可以叫我姜教授,或者直接叫我姜大白都行。不知天静掌门到我神学院,有何赐教呀?” 天静道人说:“晚辈不敢。家师清风真人听闻姜院长道体康健,很是高兴,特命我来拜见至元真人和姜院长。” 姜教授哦了一声,“赛师兄二十余年前,便已经仙去,至元真人四字,也休再提起。对了,清风怎么不自己来呢?” 天静道人面色一黯,“家师十余年前,在一次同道切磋中,被少阳门太上长老通明子失手以剑气伤了内腑,至今迁延难愈,所以不能亲来拜见。请姜院长见谅。” 姜教授叹道,“这么多年了,可叹神州道门始终还是如此积习难改,倾轧争斗,我且问你,太上长老也会失手?太上长老有什么道理失手?你信吗?” 天静道人:“我丹阳派上下也有疑虑,也曾问少阳门给个说法,只是鄙派近年衰微,实力不足,不抵少阳门人才辈出,财雄势大,少阳门只是给了些医药费用,便没再表示。” 姜教授道:“丹阳派自岳祖开山以来,也曾经冠绝一时,怎奈后继无人,一代不如一代。清风也是个烂忠厚不争气的家伙,没规划、没算计,怎么就把丹阳派管成了这番模样?” 天静道人面露尴尬,替师父辩解了几句乐天知命、德行高深、与世无争的话,只是连自己听起来都苍白无力。 停了半晌,天静道人又说:“晚辈此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见姜教授没有反对,他接着说:“我派岳祖乃是萨满教出身,萨满教虽然不成体系,但在mg省民间,向来深得百姓信服,分布广泛,传承久远,族传家授,自成一脉,素来支持我丹阳派。” “塔娜就是萨满教本代圣女,家师清风真人说她具备道体,如果入我道门,有望重显岳祖光采。可能是晚辈教导无方,塔娜始终无法完全开启灵觉,还想请姜院长指点一二。” “如果方便的话,能否也让塔娜加入神学院进修几年?” 姜教授颌首道:“这个不成问题,只要是具备修道资质,心性纯良,都欢迎来我院进修。” 塔娜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我是好人,心里好得很,那皮鼓对我很重要,能不能再送给我?” 虎云见姜教授允许塔娜来进修,连忙从收纳袋中取出塔娜的皮鼓,还给了她。 姜教授又重新给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介绍到张广川的时候,塔娜朝张广川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算是打招呼了。 张广川被塔娜整过,还有点心理阴影,使劲瞪了她一眼。 天静道人见目的达到,于是便起身告辞,姜教授率众人送到院门口。 姜教授让刘大安跟着天静道人走一趟,去看看清风真人的病,姜教授说感觉清风真人的剑伤有古怪,如只是肉体的伤势,不可能致残一名三境炼气士这么长的时间。 天静道人千恩万谢,带着刘大安走了。 ------------------------------------------------------------ 二人走后不久,花姐又来报告,说又有三位客人前来拜访,还是安排在一楼贵宾室用茶。花姐刚说完,忽然面色一变,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刘大安不在,虎云忙发动控发术探查,一查之下,花姐竟然是不知何时受了暗伤,虎云给花姐渡了灵血,花姐才恢复了一些。 孙贞说:“这一段时间,除了天静道人和最近的三个来客,花姐没接触过外人,天静道人不会伤人,那自然是这新来的三个恶客出手了。” 姜教授哼了一声,白眉乱颤,率领众人向会议室走去。 052战将起 进得门来,见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从左至右依次是碧月真人、一个瘦削青年和一个微胖老者。 虎云暗地发动控发术观瞧,只见那微胖老者灵识强悍,光圈约有一米开外,只是周身光晕和灵识光圈和赛教授和小赵一样,都是边缘整齐无毛边儿,心知这是第三境的太上长老,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妙元子。 碧月真人的灵识光圈次之,约有一尺。 三人之中,那中间的瘦削青年灵识光圈最小最弱,甚至比六奇中灵识最弱的胡洪生还有不如,但从表情上看,那瘦削青年反而最像主事之人,他大剌剌地居中而坐,一副所向睥睨、老天最大我老二的样子。 碧月真人见六奇跟在一个白发老者后边出来,这老者白眉白须、狮鼻阔口、神色凛然、不怒自威,心里顿时叫声不妙,原以为六奇中的王高义就是对方的大首领和最强战力,妙元子一出,胜券在握,却不料王高义上边还有高人。 虽然这边拉了妙元子和应德成撑腰,碧月真人毕竟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他干笑了两声,准备先拉下关系,然而拿眼一打量,还算能说上话的刘大安偏偏也不在,但是这笑都笑出口了,再不说话,憋回去也不合适。 于是碧月真人向王高义拱了拱手,“王老哥,近来可好呀。我先介绍一下。”他边说边指向瘦削青年和微胖老者,“这位是中元门执剑使,应德成真人,这位是中元门妙元子太上长老” 然后他又指向姜教授,“麻烦王老哥给介绍下,贵方这位老先生可是面生得紧。” 没等王高义介绍,姜教授直截了当地说:“老夫姜大白,是这中都大学神学院的代理院长。我且问你等,为何一来就出手伤我学院之人?” 居中的应德成阴阳怪气地开口:“你说是那只小蛇妖吧,你们这神学院,怎么让只小蛇妖来守门呢,我还以为是哪里的精怪潜入进来,想替你们学院除去一害呢。我说碧月,咱们今个是干嘛来了?你倒是说说呀。” 碧月真人尴尬一笑,“那我就直说了,我那碧月幡和七箭书是一生心血,上次王老哥开玩笑说给毁掉了,我想不至于。这次请中元门应真人来,就是帮我讲个情面,我情愿赎回那两件法宝,还请姜院长和王老哥开个价钱。” 王高义呵呵笑道:“我老汉吐口唾沫是个钉,那两件东西阴险歹毒,确实已经毁掉,你想赎也没处赎去。” 碧月真人见王高义语气不像做假,才知道毕生心血确定已经化为乌有,不由得血往上冲,头晕目眩,他颤声说:“还请应真人给我做主。” 应德成啪地一拍桌子,“碧月说要赎回他的法宝,已经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使既然出面,这事必须得有个了解,那两件法宝你们六奇今天必须得交出来,要是真毁掉了,哼哼,那就拿你们自己的法宝赔偿。” 张广川剑眉一竖,喝声道:“放屁,哪里来的什么执剑使,说话给我客气着点。要不我张广川认得你中元门,手中唤雷锤可不认得你中元门,还赔你法宝,我呸!” 应德成怒极反笑,“好吧,好吧,本来我中元门有好生之德,讲究近邻情谊,不想管你们什么南郑六奇。既然你们不想善了,那本使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虎云心中一惊,这里可是中都大学,要是在这里动起手来,势必有一番地动山摇,死伤无算,赶忙开口:“你们敢在这里动手,就不怕犯了昆仑天条吗?” 应德成说:“哎,那劳什子天条还真是麻烦。说起来你们六奇也是聪明,躲到大学城来,拉着这些凡人作护身符,昆仑天条在上,哪家门派也不敢动手,你们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王高义冷哼一声,“我六奇虽然不才,也不屑于拉着凡人护身,不就是手底下见真章吗?就请划下道儿来吧。” 应德成拍手笑道:“好,还算你们有些血性,不辱没了这仙道二字。就上黄河边解决吧,那里人烟稀少,碧月再布个阵法,隔绝那些凡人就是了。” 王高义也不多话,把手一挥,说了个请字。 应德成、妙元子和碧月真人出得门来,妙元子脚下生云,托着应德成和碧月真人冉冉而起,直朝北飞去。 对方露了这一手,还是有点震撼。平常学院众人赶路,近了用张广川的飞符大长腿,远了是纵地金光术,虽然速度上看起来不比妙元子的云慢,但从仙气和装酷程度上,却是输了一筹。 姜教授和六奇、虎云开了个战前会议。姜教授说:“这三人中,战力最强大的是妙元子,是第三境初期炼气士,其他二人的战力基本可以忽略。” “妙元子作为太上长老,不会自行其是,受到执剑使应德成的控制,所以本次战斗的重点,一是出其不意把应德成拿下,二是破了应德成控制妙元子的法门。” “作为执剑使,第一件要学的本事就是操控太上长老护持自身的安全,所以第一点预计有困难,重心还在第二点上。” “说起操控法门,可以把妙元子比喻为一道密码锁,而应德成握有开锁密码,破法之术就是猜到或试到应德成的开锁密码并修改掉。虎师侄的控发术,在这方面完全可以胜任,其要点是测试灵能的波动频率。” 六奇和虎云得了指示,心中大定,于是张广川给大家运起纵地金光术,几人直奔黄河而去。 到了河边一看,碧月真人已经布好了隔绝阵法,这阵法约数里方圆,作为斗法之所是足够了。 应德成见只有六奇和虎云到来,呵呵笑道:“还以为你们几个不敢来了,噫,怎么不见你们院长,想必是外强中干,不敢来了,却派你们几个来送菜。” 孙贞说:“姓应的,休得猖狂,我们几人,已足以把你等拿下。”说着便拿出落魂镜来,就要动手。 053密码 碧月真人见了落魂镜,顿时头大如斗,怕混战之中又着了道儿,连忙说道:“各位听我一言,我们修道人士,自然不能像凡人打架,一拥而上,失了我仙家体面。纵然要做过一场,也得有章有法,点到为止的好。” 王高义说:“也好,你们说待要怎样吧?是一对一,还是三对三,请划下道来。” 应德成把手一招,妙元子从两袖中挥出两团烟霞,把应德成和碧月真人罩住,而后应德成开口道:“我方就上一人,妙元子长老,你方随意,是一个对一个也行,几人一齐上也行。” 碧月真人得了妙元子的烟霞障保护,说话也大胆起来:“我劝你们还是想好了,早些认输,赔了我法宝完事。否则术法无眼,真伤了你们,别后悔莫及。” 张广川性子最急,说了句我先来,便掣出唤雷锤,左挥右劈、全力施为之下,只见金光闪闪,神雷阵阵,组成一道道电网,向妙元子袭去。 妙元子也不见如何动作,身边的地上就缓缓升起一道土墙,闪电击到土墙之上,便导入地下,只是徒然把土墙打得焦黑,不能攻击到妙元子本人。 妙元子护住了自身后,手指一捻,便有一根土柱拔地而起,直刺张广川,张广川正挥锤奋击,没有抵防,顿时被土柱撞中后背。 张广川哇地吐出一口血,面如金纸,败下阵来。 王高义见六弟败阵,不由心急,把手一挥,扔出十数个泥丸,这些泥丸落到地上,团团急转,把边上的泥土都吸附上来,十数息之间,便化为十数名身高丈六的泥人,比那天围攻碧月真人的还要大上一倍。 这十几个高大泥人从泥坑中跃出,组成厚土兵阵,就如军阵一样向前突击,堂堂皇皇,颇为壮观。 妙元子面无表情,双手连挥,只见河面之上,顿时起了十几股旋风,带起十数条水龙,分别朝着这十几个泥人袭去。 泥人见水龙袭来,用手臂护住头面,怎奈水龙绵绵不绝,激流冲刷之下,那泥人的身躯几息之间就消散去一层,逐渐越来越散,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又化为了泥土,被水一冲,流回黄河之中。 孙贞见大哥也无功而返,急忙用落魂镜进行攻击,只见一道黑光没入妙元子的身躯,妙元子却根本不受影响。 孙贞这才想起来赛教授原来说过,太上长老和仙女都免疫魂术一类的攻击。 六奇中战力最强的三人都一一落败,赵成济和胡洪生面对妙元子,就更没有一战之力。 见妙元子轻轻松松地大获全胜,应德成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虎云自从张广川出手,便发动了控发术,只见妙元子与应德成之间,隐隐约约有一道灵能丝线相连,妙元子每次启动一个术法前,应德成的灵识光圈就会提前震动,迹象明显。 于是虎云把控发术全开,十余万根发丝每根射出一道灵能丝线,搭在妙元子身上,然后纷纷以各种频率震动,就像一台超高速计算机,在全力破解密码一般。 张广川和王高义各支撑了四五分钟左右,到孙贞上阵的时候,虎云的一根头发已经找对了灵能波动频率,刹那间十万余根发丝都换了频率,把妙元子的控制权从应德成手中抢了过来。 虎云脑子里只觉得好像多了一个身体,十分不习惯,好在控发术神妙无双,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适应了如何控制多个身体。 应德成大笑已毕,就要指挥妙元子痛下杀手,忽然觉得对妙元子失了感应,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是他成为执剑使以来,从未遇到之事。 他暗中又对妙元子发出几道指令,妙元子却像泥塑木雕,一点反应都没。 碧月真人却不知道应德成这边已经出了状况,他见妙元子大获全胜,六奇这边一时没有人再出战,不由得高声长笑道:“你们认输吧,趁早赔了我的法宝,应真人饶你们一命,否则你们今日在劫难逃。” 虎云走出阵列,对妙元子拱手说:“请妙元子长老一边歇息。” 妙元子果然十分听话地走到了六奇这边,盘膝坐下,还顺手把应德成和碧月真人身上的烟霞障给收回袖中。 孙贞见妙元子突然听了虎云的话,到本阵这边歇息,而且收了这两人的保护,心中大概猜到是虎云破了密码,夺取了妙元子的控制权。 但姜教授还说过要出其不意地打倒应德成,这可恨的小子还在那里杵着呢。她用落魂镜一照,一道黑光迅速没入应德成前心,这落魂镜攻妙元子不行,攻应德成可是十分见效。 应德成失了妙元子的控制权,正在手忙脚乱,忽然身上的烟霞障就被收走,然后就是一道黑光飞来,应德成一语未出,便翻身栽倒。 虎云走上前去,在应德成身上一阵翻寻,找出来一块玉牌收进收纳袋。 碧月真人见大好形势之下,妙元子突然投敌,应德成又翻身栽倒,刹那间形势逆转,心知要坏,见孙贞又作势欲照自己,自己现在灵器法宝皆无,相当于手无寸铁,根本就没有对战能力,连忙举手做投降状,“孙家姐姐且慢动手,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呀。” 碧月真人说着掏出好几大摞钱,大概有三四十万的样子,“你们看,我今天真的是来赎宝贝的,王老哥说毁了,我信,我信,我不要了还不成吗?应德成这小子,仗着妙元子,狐假虎威,可跟我没啥关系,孙家姐姐您说是不?” 孙贞从碧月真人手中夺过钱看了看,对数量还颇为满意,果然打劫炼气士比打劫小流氓来钱快多了,“老娘我今天心情好,就放你们一马,拖着那应德成小子滚吧,这点钱就算精神损失费了,你要敢再来找事,精神损失费得翻倍啊。” 碧月真人抱了应德成,急急驾风走了。 赵成济见孙贞放跑了碧月真人,心里有点不满意,“二姐,你怎么就放他们走了,六弟还被他们打伤了呢。” 张广川这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四哥,我没事,就是后心被撞了下,没什么大碍的。” 虎云说:“妙元子这边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咱们怎么处置呢?” 王高义说:“还是先带回去吧,看姜教授怎么说。” 于是虎云控制妙元子,妙元子脚下生云,托着大家一起,冉冉升空,朝神学院飞去,几人顿时有一种开着抢来的豪车去兜风的感觉。 054两脚 上午九点,中都大学,神学院,医学实验室。 妙元子躺在床上,双目呆滞,口中喃喃自语:“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姜教授在边上说:“赛师兄设计的深思程序还真是奇妙,这妙元子刚重启几次,居然就产生了一些自我意识。” 虎云接着说:“是啊,现在我控制他也不怎么灵了,有时候能控制,有时候不能控制,好像他脑子中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排斥别人意识的进入。” 姜教授大声对妙元子说:“你是妙元子,昆仑十英的妙元子,你想起来没?” 妙元子突然双目清明,从床上跳起来,朗声说:“是了,昆仑十英,嘉祥宗泰宇,玄妙臻至华,我是妙元子,你是华元子,你不是跟着至元子出走昆仑了吗?” 姜教授感慨道:“赛师兄么?他现在也和你一样了。” 妙元子忽然激动起来,“赛力行,他在这里吗?他在哪里?什么叫我和一样了?我怎么了?” 几个问题一纠结,妙元子便又作苦思状,然后就又死机了。 姜教授说:“看来这深思程序好像还有格式化的功能,把妙元子这上百年来做太上长老的经历全部洗去了,恢复到了过世之前的那一段时间。现在好似大梦初醒,浑浑噩噩,只凭着本能行事。” 见妙元子一时半会重启不过来,姜教授就吩咐花姐看着妙元子,然后其他人到多媒体教室去开战后总结会。 张广川心有余悸地说:“妙元子太厉害了,我的神雷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全被他用最简单的土墙挡住。他的土墙看起来并没有大哥的厚土兵阵高级,却能连消带打,把神雷的绝大部分力道导入地下。他召唤土柱撞我那一下,我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灵能波动,就中招了。” 王高义也说:“他的小旋风吸来的水龙力道也并不很大,但就是正好克制了我的厚土兵,他以土克雷,以水克土,变化随心,而且在灵能把握上分寸很好,不多浪费一点力气。妙元子在术法运用上,真当得起一个妙字。” 姜教授说:“这就是第三境炼气士的独到之处。第一境和第二境的炼气士是用灵能御物,本质上还归属于人力可及的范畴,在性质上也各有侧重,比如高义擅长厚土,广川擅长神雷。” “而第三境的炼气士可以通过灵识沟通灵界之气,用气来施展高级法术,通过改变灵界来影响与改变现实世界,所以五行皆通,随手而来,变化随心。” “第三境的炼气士虽然强悍,但还是以肉身生存在现实世界,会受到元力侵袭,有三灾劫难,在尽其天年之后,仍会衰老死去。” “只有传说中第四境的炼气士,可以凭肉身遨游灵界,从而避免元力侵袭,逃避三灾劫难,近似于永生不死,可以真正称之为神仙。” 塔娜没有参战,她指着手中的皮鼓说:“我才不怕,我族的圣鼓一敲,神仙也要头疼,你们那天就应该带我去打仗。” 孙贞对塔娜说:“赛教授说过太上长老和仙女这类人偶是不怕魂术的,不光我的落魂镜对妙元子无效,你的圣鼓不是也对小赵妹子无效吗?” 塔娜想起来黄河取宝的时候,自己的圣鼓确实对小赵没发生效力,这才悻悻地嘟了嘴不说话。 孙贞接着说:“这次还是虎师弟立了大功,要不是虎师弟后来控制了妙元子,咱六奇这回就算栽了,还是虎师弟后生可畏呀。” 虎云连忙谦虚道:“也不是啦,妙元子每换一个人对阵,应德成和妙元子之间就会联络一次。” “就拿密码锁来比喻,就相当于这期间开了三次锁,我的控发术才有机会在这三次开锁中,找到了灵能波动的线索,最终才能破译了密码,控制了妙元子,要是没有大哥、二姐和六哥的三番对阵,上来就让我去破密码,那也是破不了的。” 赵成济和胡洪生没怎么出力,就是去扎个架势,所以这战后总结本来也没他们的戏份,但几人都说了,这两人也得说点啥。 赵成济补充道:“咱出发前,我就起了一卦,卦象显示,咱是先输后赢,小输大赢,最后果然不出我所料,哈哈哈哈。以后要打架之前,我得算上一卦,要是卦象不吉,咱就改天再去。” 胡洪生也补充:“那碧月在河边布的迷踪阵很是阴险,不留一条生路,要是凡人不小心进去了,得困死在里面。咱走之前,我给它破了几条生路出来,这样即使有人一时被困,转得久了,也能误打误撞走出来。” 姜教授见大家纷纷表功,就咳嗽了几声。 于是以赵成济为首,大家开始称赞姜教授的战术安排合理,把重心一是放在虎云的控发术上,二是放在打倒应德成上,团队完美地执行了姜教授的战术布署,所以才有这样完美的胜利,总体而言,还是姜教授指导有方等等。 大家正在一片欢乐之中,忽然花姐推门进来报告说:“那妙元子醒来之后,看起精神不怎么正常,糊里糊涂的,只是吵吵着要吃东西。” “我去食堂给他打了盒饭,他不吃,说要吃羊肉,我又去食堂给他打了份红焖羊肉。他吃了几口说味道不对,说这是四脚羊的肉,不好吃,他要吃两脚羊的肉。” 塔娜噗嗤一笑说:“塔娜在草原上见过成千上万的羊,凡是羊就是四只脚的,塔娜还从来没见过两只脚的羊呢。” 花姐说:“就是嘛,我也说没有,他就赌气不吃,还把饭摔了。哼,不吃就饿他几天看看。现在他是俘虏,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要什么两脚羊的肉,大家说说,这世界上哪里有两只脚的羊?” 大伙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姜教授却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两只脚的羊,其实也是有的。” 众人听了,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但姜教授在大家心中,一向是智深似海,他既然说有两只脚的羊,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塔娜是草原出身,对羊有几只脚是再熟悉不过,加上她刚来神学院不久,初生之犊,偏不信老姜,就大声对姜教授说:“塔娜不信有两只脚的羊,你要指给我看,我才相信。” 姜教授带领大家出了教室,倚在栏杆上,神色萧索,语气低沉,他用手指着校园中来来往往的学生说:“自古以来,这些凡人,在炼气士眼中,就如同是两只脚的羊。” “现在的食物链是,羊吃草,人吃羊,再往前个几百年,食物链还要长上一截,就是羊吃草,人吃羊,炼气士吃人,高级炼气士吃低级炼气士。” “你们都听说过昆仑天条,你们可知天条的第一条是什么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并用期待的眼光等姜教授回答。 姜教授语气凝重:“这昆仑天条的第一条,就是,禁止炼气士再吃人。” 055阻止吃人 众人听完,不由心中大骇,愣在当场。 过了一会,虎云问道:“以前的炼气士为什么要吃人呢?鸡鸭鱼肉,不是都能吃吗?” 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同问同问。 姜教授说:“你们可知道上古神州仙道是什么样子?而在当代又是为何日渐式微的吗?” 要说起上古的东西,赵成济是当仁不让,“昆仑的敕书中有提到,上古时期,我神州仙道繁荣鼎盛,门派众多,十分兴旺发达,正派与邪派之间虽然互相争斗,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也是求同共存。” “无论是正派的神、仙、道、灵、佛,还是邪派的鬼、怪、妖、精、魔,各门各派都有为数不少的炼气士,应该是达到了姜教授所说的第四境,这些人物法力高强、通天彻地,寿元悠长,几近永生不死。” “约三百多年前,有一群域外天魔入侵神州,首先将鬼、怪、妖、精、魔等邪派修道人一扫而空,仙道正派为之大振。后来不知为何,域外天魔又对我仙道正派下手,发动了灭世之战。” “我仙道正派前辈为抵抗天魔入侵,浴血奋战,虽然最终击退了天魔,但是各派仙道前辈也大多捐躯,神州仙道自此凋零,逐渐为世人所不闻。” “现在的仙道门派,道教这边有昆仑派坐镇西北,佛教那边是净心宗坐领西南,其余二十余行省各有支派分宗,道教分为八大门派,统领十六支派,佛教只分了八大宗,与道教遥相抗礼。” “但无论是哪边,近三百年来都未出过像上古传说中那般强悍的人物。各派现在基本上都变成了商业上的集团,以追求经济利益为主。昆仑虽说是天下仙道共主,但除了其执剑司监督各仙道门派对天条的执行情况外,对其他门派也少有制约。” 姜教授瞥了赵成济一眼,一副图样图森破的样子,“你说的这些,都是昆仑掌仪司写在敕书里,想让你知道的,其实一言以蔽之,上古神州仙道,因吃人而兴,也因不能吃人而衰。” “鸡鸭鱼肉,是文明史阶段才有的食物,有史之前数百万年,人类其实一直是一种常见的食物来源。漫长岁月之中,有人从中发现了吸取灵能、掠取灵苗以壮大自身灵识的法门,于是便有了炼气士。” “对炼气士而言,境界的高低,寿命的长短,归根到底,取决两件事情,一是灵能的储量大小,二是灵识的进化程度高低,后者与个人天赋及修炼方式有关,但前者却是仙道整体发展的根基所在。” 赵成济问:“那炼气士自身灵能的储量,又取决于什么呢?” 姜教授答:“炼气士本身灵能的储量,又取决于灵能的吸收量和散逸量的消长对比,当灵能的吸收量大于散逸量,则储量上升,反之则储量下降。炼气士在一定的境界,其散逸量是一定的,所以提升储量的关键在于加大吸收量。” “这世界上可以提供灵能的东西之中,其灵能的单位含量是不同的,可以称之为灵阶,比如青草的灵阶高于清水,水果的灵阶又高于青草,羊肉的灵阶又高于水果等。” “一层层找寻上去,灵阶最高的,也就是万物之灵-人了,尤其关键的是,人脑长成之后,又有灵苗存在,对炼气士的灵识进化大有裨益,所以,在没有外力约束的情况下,吃人也就成了炼气士修炼道路上的必然选择。” 虎云说:“炼气士大部分也是人修炼而成的,这吃同类的事情,不觉得残忍吗?” 姜教授答:“当你成了炼气士,掌握了凡人所不能想象的力量,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决定凡人生死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已不再是芸芸众生的一员,而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那些凡人,也不再是、也不配是自己的同类了,所以炼气士吃起人来,和人吃羊一样,也没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 “虽然说都是吃羊,但人吃羊和狼吃羊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塔娜,你说说有什么区别?” 塔娜说:“草原上有狼和羊,狼吃羊,都是找跑不快的抓来吃,就比如生病的羊、瘦小的羊,还有老和弱的羊,强壮的羊不好抓,就很少被狼吃掉。人吃羊就是挑其中最好的吃,如果你们来草原做客,塔娜给你们宰杀最肥美的羊来吃肉。” 姜教授叹道:“炼气士吃人也是这样,人与人之间,也有灵阶高低和灵苗强弱的区别,所以炼气士吃人,一般都挑灵阶最高,灵苗最茁壮的,也就是最强壮和最聪明的人来吃,比如青壮年。” “那些吃相难看、野蛮直接、不假掩饰的炼气士们,被称之为邪派,而那些吃相文雅一些、有所知止的,则被称之为正派。” 众人被雷得外焦里嫩,第一次听说,原来正派和邪派是按吃相来区分的。 过了一会,胡洪生举手问:“炼气士是怎么吃人的呢?总不至于就在人群中择人而噬吧,人吃羊还要先宰杀呢,我好像没听过历史上有随便杀人来吃的记载。” 姜教授答:“炼气士一般不会亲自动手,他们有更简洁的方式,可以一次性地屠杀大批青壮年,这种方式便是发动战争。” “可怜我神州大地,自有史以来,便战乱频仍,无时不战,三千年来,有史记载的成规模战争就有一千余场,每一场战争之后,便是炼气士们的饕餮盛宴。” “因不时有大量的灵能进补,所以炼气士们进境飞快,真是四境遍地走,三境多如狗。” “仙道历史上,共有十余次炼气士批量进化的盛况,这每一次盛况,对神州的凡人而言,都意味着一次人口整体灭绝,战后人口比战前下降70%以上例子的比比皆是。” “古人有诗记载“马前悬人头,车后载妇女”、“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 “三百余年前的一次的大混战的规模更是空前绝后,以金陵为中心,涂炭十余行省,为祸六七年,神州大地,泰半遭劫,凡人直接减少了2个多亿,史称金陵之战。” 赵成济接话道:“三百余年前?域外天魔就是因这次大混战进入神州的吗?他们又为什么发动灭世之战呢?” 姜教授回答:“因他们对神州仙道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掌仪司在敕书上叫他们域外天魔,这些域外天魔,自称为灵能使者,其目的便是为了阻止吃人而来。” “灵能第二定律说,灵能有增殖和进化的使命。举个例子,狼吃掉瘦弱的羊,一是狼的灵能储量上升,二是优化了羊的种群,所以并不违背第二定律。炼气士吃人则不一样,虽然炼气士们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却消灭了巨量的高灵阶凡人,违背了灵能要增殖的使命。” “如果你是农夫,你的庄稼被一群野猪糟蹋得不像样子,你会怎么办?高义” 王高义回话道:“俺肯定请猎人来,消灭野猪。” 姜教授说:“这些灵能使者,便是农夫的猎人。” 056天条 王高义问:“这些猎人是怎样消灭……,怎样阻止吃人的呢?” 姜教授说:“金陵之战以前,神州仙道正派和邪派之间,处于互相敌对的平衡状态,邪虽不能胜正,正亦不能灭邪。” “金陵之战中,邪派炼气士因为得了巨量的灵能补充,势力大盛,一大批炼气士晋升第四境。金陵之战的第五年,邪派结成‘则天盟’,集中了绝大部分的三四境炼气士,对正派发起了全线总攻。” “战争持续到第七年秋,正派势力的三四境炼气士伤亡过半,一二境的更是大部分成了炮灰。最后,邪派势力大举围攻正派阵营的最后堡垒-昆仑玉虚宫,就在形势岌岌可危的时候,昆仑以北三千公里的冰原中,发生了一件逆转乾坤的大事件。” “那是一次天崩地坼的大爆炸,爆炸范围达方圆两千平方公里,八千万棵针叶树被摧毁,爆炸后的几天里,该地区方圆万里的天空,都呈现桔黄色,大片地区连续出现了白夜现象。” “这次爆炸引发了巨大的灵能波动,据赛师兄说,灵能波动只是外在表象,会导致一段时间内灵能术法无法有效使用,真正致命的是隐藏起来的、无形的元力潮汐。” 虎云问:“什么是元力潮汐?元力潮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姜教授答:“我们在《灵能基础知识》中学过,元力就是湮灭之力的余波,元力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万事万物,使任何单独的事物都最终归于消灭,西方科学也把它产生的侵蚀效果叫作熵,并把其和现实世界的时间联系起来。” “一般认为,元力侵蚀的速度是恒定不变的,就和时间一样,像是一条匀速流动的大河。” “其实不然,据赛师兄研究的结果说,元力侵蚀的速度有时快,有时慢,时间也是一样时快时慢,如同潮汐。在特定的情况下,元力还会发生回旋,赛师兄称之为元力潮汐和元力旋涡。” “所以宏观来看,元力并不像匀速流动的河流,反而更像无处不在的海水,有潮汐消长,亦有旋涡暗流。而此次冰原大爆炸加剧了局部空间内的元力潮汐。” “元力潮汐会加速冲刷一切灵能目标,对灵能储量较低的凡人的伤害微乎其微,但对灵能储量较大的目标,比如炼气士,就像海浪拍击岩石,造成巨大的侵蚀伤害,境界越高,受害越严重。灵能使者导引元力潮汐,对围攻昆仑玉虚宫的邪派阵营进行了暗中袭击。” “最初正邪两派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北方发生天崩,数天之内术法运用不便,双方便短暂休战,孰料在休战的几天内,邪派阵营中的大将便如得了天瘟一般,纷纷地离奇死去,第四境炼气士近乎全灭,第三境及以下的炼气士境界也大幅下降。” “重新接战以后,邪派群龙无首,兵败如山倒。仙道正派则士气大振,加上之前的战斗损失了很多精英,故下手更不容情,本着除恶务尽之心,将邪派势力犁庭扫穴,仙道历史上称为‘除魔之战’。” “邪派炼气士要么被杀死,要么投降(正派叫度化)作了正派的俘虏。战力强一些的当个护法打手,低级一些要么当了僮仆,要么当了坐骑。‘除魔之战’以后,神州仙道再无成规模的邪派炼气士存在。” 虎云问:“灵能使者帮正派打赢了‘除魔之战’,以后只有正派再无邪派,这样的结果不是挺好的吗?但灵能使者为什么又向仙道正派下手,发动‘灭世之战’呢?” 姜教授说:“灵能使者降临的目的,是为了阻止炼气士吃人,保护灵能自然增殖。我们前边说过,正派和邪派的区别,其实仅在于吃相的不同,而吃人的本质则没有区别,就如兵和匪对百姓,一是保护性地吃,一是掠夺性地吃。” “邪派阵营吃人吃得明显直接,最先被灵能使者发现和针对,正派则吃的相对间接隐晦,后来才被灵能使者所发现,但也有可能是灵能使者使的螳螂捕蝉的计策。” “降魔之战后,邪派全灭,正派元气大伤。许多正派中的炼气士,没了敌对阵营,就逐渐开始自我放纵,为了补充元气,也不择手段地使用邪派手段进补,最终招致了灵能使者的上门干预。” 虎云问:“灵能使者还能上门干预?那灵能使者是什么样子呢?” 姜教授说:“降魔之战后第三年春,两名西洋人造访昆仑玉虚宫,其一名为德雷格,其二名为塞纳斯,这是神州仙道第一次接触灵能使者。” “玉虚宫隐于物外,本不为外人所知,但德雷格和塞纳斯两名凡人,居然能得其门而入,再加上这两人生得皮肤纯白、金发碧眼,不类神州人种,就引起了昆仑高层的一些重视。” “执事长老烈阳真人在议事堂出面接待了德雷格和塞纳斯,二人声称天道欲灵能增殖,不希望看到炼气士大量吃人,因为神州大地灵能总量常有大的反复,故派出灵能使者,以查探灵能总量反复的原因。” “二人最开始认为原因是邪派吃人,就在冰原中引发爆炸灭亡了邪派中的高手,现在却发现昆仑下属的炼气士也吃人,但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所以前来造访,希望昆仑约束门下,下令惩办滥吃凡人的炼气士,以后也不得吃人以获取灵能。” “昆仑在降魔之战后,也曾派人了解过冰原爆炸的情况,但从未将冰原爆炸和邪派高手离奇死亡联系起来,只是将之归为天诛。” “现在二名凡人说是自己引发了天诛,消灭了一众邪派高手,烈阳真人根本就不信,再加上德雷格和塞纳斯态度上很是不恭,根本没有凡人对仙师应有的恭敬,于是二人被议事堂的护法神兽赤炎兽当场灭杀。” 张广川惊异道:“灵能使者怎么就是一介凡人呢?连个护法兽也打不过,这也太菜了吧。” 姜教授接着说:“可奇异的是,第二日,两名西洋人再次出现,依然是德雷格和塞纳斯,依然是自我介绍一番,提出两条要求,然后又被灭杀。” “接下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德雷格和塞纳斯又神秘出现,昆仑上下,竟无人知其从何而来,仿佛由天而降在山门之外。烈阳真人以为此事骇异,就上报给了昆仑掌门玉灵子。” “玉灵子也以为此事不凡,就安排接见德雷格和塞纳斯。接见之前,由掌仪司教习二人晋见礼俗,因二人不肯行跪拜之礼,又被灭杀,但依然是随灭随生,如是者三。终于,昆仑无可奈何之下,同意免去二人的跪拜之礼,转由大长老青灵子当面接见,玉灵子在后旁听。” “第十六日,青灵子接见灵能使者时,二人已是被灭杀了十五次。” “德雷格殊为愤怒,将一叠纸拍在桌子上,并当面向青灵子通牒,要求昆仑于十日内签署纸上所写的禁止吃人条约,否则后果自负。” “这禁止吃人条约,这就是后来昆仑天条的雏形。” 057三灾 众人不禁惊奇,这昆仑天条,竟然是两个西洋人提出来的。 “禁止吃人条约共有二十余项条款,其中第一条就是为了确保神州灵能总量稳定增长,以后禁止炼气士吃凡人或者以术法吸取凡人灵能。” “后边还有一些重要条款,比如要求炼气士自我禁足,不得影响凡人生活,不能拿凡人做实验……” “还有消除一切炼气士制造的非自然生物,比如龙凤、麒麟、赤炎兽等……” “这样的条款,无异是绝了神州仙道的通天之路,不要说青灵子不会答应,就是青灵子的坐骑青龙也不答应,表示拒绝的方式是将二人一口吞入腹中。” 虎云赶紧问:“那后来呢?” 姜教授说:“随后昆仑掌门玉灵子命令知情人员对此事封口,并颁下法旨,昆仑所属门派全体封山十年,不允许凡人进入,又调集下属门派大半精英入昆仑,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同时昆仑给净心宗秘密传书,净心宗也是下令所属各宗暗中戒备。之后十天内,德雷格和塞纳斯没有再上门骚扰。” “就在昆仑高层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种致命的瘟疫,快速地在仙道内部传染开来,各门各派无一幸免,仙道历史上称之为‘解灵瘟’。” “得了解灵瘟的炼气士,三五日之内先是精神不振,心性散乱,每日里只是困倦欲睡,随后几个月中周身灵能运转不便,术法不能如意施展,最后一两年内,灵能大块崩解,灵树枯萎,灵识泯灭,直与凡人相似。” “越是境界高深的炼气士,解灵瘟的发作越是快速猛烈,这些炼气士,天年早尽,全仗着一身通天修为强行续命,一旦丧失了修为,立时引发三灾劫难,化为飞灰。” “什么天帝佛祖之尊,什么诸天星相之光,什么蓬莱方丈之客,什么幽冥蛮荒之精,什么悟空哪吒,什么昆仑英杰,包括你们所听说过的一切有名的神仙妖怪,凡四境及以上,全被天雷净火,灭了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姜教授盯着虎云,有些失神,“净火焚身,极痛否?” 虎云怔了怔,“我不知道呀。我读过一些小说,里面讲修真人的实力每上升一个台阶,比如从金丹期到元婴期,就要渡一次雷劫,这就是天雷吧?净火又是什么呢?为什么会烧炼气士呢?” 姜教授见虎云对净火二字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因为炼气士能控制灵能吸收与散逸,所以比凡人更为长寿,但人的天年有限,约三百余岁后,便会有三灾劫难,是长生路上的最大关隘。” 赵成济插话说:“《西游记》中称为‘三灾利害’,讲述了炼气士在一定阶段时必然经受的各种灾难,这三灾分别是雷灾、火灾和风灾,各相隔五百年。” “而且这雷火风与自然界的雷火风不同,比如火灾,《西游记》上说这火不是天火或凡火,而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西游记》中说三灾发生的原因,是因为炼气士得了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对炼气士羡慕嫉妒恨,所以就要害之。” “如欲防备三灾,需修成自在变化之术,应该就是姜院长说的第四境炼气士修行的本领。” 姜教授对赵成济的说法不置可否,“按神州仙道的主流说法,这三灾分别是净火、天雷和冥水。” “仙道把这三灾传说的神秘莫测,还流传了许多规避的土方子,其实都是未精研原理,把结果当作了原因,以讹传讹,流祸无穷。” “赛师兄游历之时,曾经与一些同道朋友,临床研究过数十例亡于三灾的炼气士的具体情况,也曾经研究过昆仑派、净心宗等诸派典籍关于三灾的记载,最终得出结论。” “这三灾归而为一,其根本原因就是元力的侵袭,并不是所谓的鬼神不容,从大的方面说,鬼神本身也是炼气士,何来不容之说?” “在时间上,炼气士天年尽后,随时都会引发三灾,五百年只是凡凡的说法,并不精确。” “由于人与人生而不同,所以各炼气士的天年也不同,最常见的就是三百余岁,但也有例外,古时候有位姓彭的炼气士,生机十分强盛,天年直到八百余岁。” 赵成济附和说:“对,后人称之为彭祖。” 姜教授接着说:“三灾的表现形式也并非按照雷火水的顺序依次进行,而是根据炼气士对元力侵袭的抵抗程度不同,而有不同的表现。” “炼气士因为灵能目标远大于凡人,故受元力侵袭的力度也远大于凡人,需要时时抵抗,从长期来看,所有单独的目标都会被元力消灭。从这个角度来看,修仙也无异于一场永无休止的磨难。” “当炼气士到了最后时刻,再也抵抗不住元力侵袭之时,便会发生灵能崩散,赛师兄称之为‘散灵’。” “散灵有三种最为常见的诱发原因和表现形式,一是炼气士自身突然对长生失了信心,了无生趣,从而导致自内部开始的大崩溃,这种散灵十分暴烈,在表现形式上仿佛炼气士是被雷击死,故被称之为三灾之雷劫。” “其二是炼气士自身的灵能压制不住元力,控制不了灵能与元力的生灭平衡,从而导致湮灭之力压倒生化之力,灵能焚烧殆尽,在表现形式上仿佛炼气士是被火烧死,故被称之为三灾之火劫。” “其三是元力侵袭突然加剧,比如遇到了元力潮汐或者元力旋涡,就像普通人溺于海浪一般,炼气士会溺于元力的潮汐或旋涡,并在表现形式上有所体现,故被称之为三灾之水劫。” 虎云举手问道:“听起来这雷劫和火劫和炼气士本身相关,炼气士可以自我掌控。这水劫听起来好像是在拼运气。” “因炼气士也不清楚元力的潮汐或旋涡将在何时何地发生,倒霉的就遇上,运气好的就躲开去,躲开去的炼气士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躲开了水劫。” 姜教授摇摇头,“非也,赛师兄和我曾经研究过一个三灾课题,我们统计了各派典籍中的三灾记载,有名有姓、有时有地的样本,约有十万八千余名,按照现代的统计学进行分类后,就能看出有明显的分布规律。” “最重要的规律就是,三灾的发生几率上,邪派远远高于正派。” “再细分下去,在火劫几率上,正派与邪派大致相若;在雷劫几率上,正派比邪派稍低;在水劫几率上则更是明显,正派炼气士的水劫几率远远低于邪派,这一点并不能纯用运气来解释。” 赵成济赶忙说:“这个我知道一点,正派炼气士都讲究道高德隆、明心见性,从而可以趋吉避凶,从结果上看就是运气比邪派要好得多,姜院长看我说的对不对?” 姜教授捻须道:“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说对是因为从结果上看是对的,说不对是因为没说透原因,所谓道德心性,都是虚无缥缈之物,同样是炼气士,你怎么证明你的道德心性就一定比别人高呢?” “从仙道新学的角度看,所谓道德心性,本质上就是炼气士对灵界的掌握程度,尤其是与自身灵魂联结的紧密程度,程度越高,未来对现在的逆向干涉就越强,炼气士也就能早人一步得知未来的多种可能,从而趋吉避凶。” “但这也仅仅是炼气士个人对于自身水劫的规避方法。五十年前,赛师兄曾经提出,可以通过现代科技仪器,去测量与记录现实世界内元力的潮汐旋涡变化。” “从而制作出一份现实世界元力分布的‘卫星云图’,赛师兄称之为‘天机图’,从而系统性地指导炼气士如何规避水劫。” “可惜直至现在,这份天机图所需的数据都还未测量完成。” 六奇和虎云则纷纷震撼于赛力行的远大构想,如果这份天机图能够成功制作出来,全世界的炼气士都可以借此规避水劫,不再区分什么正派邪派。 三灾的问题讲明白后,姜教授接着讲述解灵瘟的事。 “昆仑掌门玉灵子,是神州仙道修为最高深的炼气士,也是解灵瘟之下第一个入灭者,昆仑典籍记载,玉灵子灭于火劫。” “玉灵子入灭前将掌门之位传了青灵子。五个月之后,青灵子亦犯火劫入灭,传了通灵子,两月之后雷劫入灭,传了宏灵子,宏灵子旬月之内雷劫入灭,掌门之位传到了真字辈,随后各代掌门也是陆续入灭。” “堂堂昆仑,五年之内,因为解灵瘟,竟然十易掌门,四境修士尽绝,三境中期以上修士也大多堕境。净心宗那边也是六易宗主,宗内精英损失惨重。自此神州仙道万马齐喑,盛况不再。” 虎云问姜教授:“这么多神仙,就不会给自己治病吗?传说中也有专管瘟疫的神仙呀。” 姜教授答:“昆仑及净心宗也集中了两派中所有知名的医道圣手,合力研究救治方法,怎奈研究方法过于落后,连发病机理都搞不清楚,更遑论治病方法。举个例子,你用阴阳五行那一套理论,去解决细菌感染,自然是没有效果。” “降魔之战后第九年秋,仙道终于有人意识到,解灵瘟与灵能使者有关,并提出应与灵能使者再次谈判。” “此人的名字,便唤作赛力行。” 058寻灵 众人都不禁惊噫出声,虎云说:“赛力行,不就是我师父吗?” 姜教授感慨道:“是呀。那时赛师兄尚不足百岁,便已入三境,是昆仑派后起的天才人物,曾在降魔之战中率领一支偏师阻击邪派大军,固守要地达数月之久。” “降魔之战后,他已升级为武备司的执事长老。虽然赛师兄以战力著称,但他对于旁门杂学,也是涉猎很广,学一门,精一门,其中也包括医学范畴。” “解灵瘟爆发时,赛师兄刚入三境,所以受解灵瘟的影响不是太大。” “昆仑派和净心宗组织了医道小组研究解灵瘟,却迟迟不见成效。医道小组中有一位神医,名叫青阳真人,和赛师兄是至交好友,便邀请赛师兄参与解灵瘟的研究。” “两人将解灵瘟的发病线索追根溯源,历时三年之久,最终追踪到了青灵子的座骑青龙身上。两人向时任掌门玄真子要了龙穴秘钥,将青龙的尸身移出,进行了解剖研究。” “两人在青龙的腹中,发现了两个吸附在一起的金属圆球,大小约尺余,这金属球非金非铁非铜非钢,却具有强烈的磁力,不是当时的冶炼技艺能造出的任何一种金属。” “更为奇怪的是,这两个金属球无法用法力(那时的赛师兄还没有总结出灵能的概念)或法术进行移动,法力触之则消,法术近之则灭,简直是万法不沾。” 虎云问:“这两个金属球到底是什么呢?” 姜教授说:“从现在的角度看,那两个金属球就是灵能使者的报复手段,它们先是分别含在德雷格和塞纳斯的身体里,待二人被青龙吞下,肉体消尽之后,两个金属球便由磁力吸附在一起,发生互相作用。” “这种相互作用能够大幅降低炼气士对元力侵袭的抵抗能力,使炼气士患上‘抗元缺损综合症’,即解灵瘟,这种疾病还能通过灵能流动而快速传染。” “只是那时并无人知道解灵瘟的致病原理和传染路径,但赛师兄知道青龙再傻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吃下这两个不能吃的玩意儿,于是就去调查青龙的饲养记录。” “经过调查青龙的饲养记录,并未发现可疑之处,最后终于从掌门玄真子口中得知降魔之战后第三年春的往事。” “两名会随灭随生的西洋人,德雷格与塞纳斯上门通牒,提出禁止吃人的二十余项要求,随即被这孽畜吞食,然后不久,仙道就爆发了解灵瘟。” “于是赛师兄和青阳真人向玄真子掌门及长老会进言,认为这解灵瘟就是灵能使者在通牒后隐藏的手段,并提出建议,找灵能使者谈判。” “有的长老以为,解灵瘟与那两个西洋人未必有关,找他们也没用,关键还得抓紧找出解灵瘟的医治方法。” “有的长老以为,可以找找那两个西洋人,看看是否与解灵瘟有关。” “然而玄真子掌门却言,如果解灵瘟与灵能使者无关,那这两个西洋人不过是故弄玄虚的妄人,不必加以理会。” “如果解灵瘟是灵能使者散布,那灵能使者就与昆仑有杀师灭门的大仇,是神州仙道的不共戴天之敌,是域外天魔,仙道中人应群起而诛之,怎能与其谈判?” 虎云问:“那长老会最后做了什么决议呢?” 姜教授说:“那次会议定下两件事,一是让赛师兄和青阳真人将那两个金属球封印,二探听灵能使者的消息,找到之后,再报长老会定夺。” “于是赛师兄和青阳真人,先用器械分开两个金属球,再用融化的铅汞分别封印,就可以用法力带起。” “赛师兄和青阳真人各带一个,分别封印到了北海和西海,用现在的地图看,就是一个扔到了北冰洋,一个扔到了印度洋。” “两个金属球封印以后,神州仙道的解灵瘟开始逐渐好转,虽然还零星有死于解灵瘟的炼气士,但是在传染人数和传染速度方面都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趋势。” 赵成济赞叹说:“赛师伯真是有办法,那解灵瘟消除以后,又怎么会发生灭世之战呢?” 姜教授说:“赛师兄和青阳真人治了解灵瘟之后,在仙道内是名声大噪,但是这仅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另一项任务是探听灵能使者的消息。” “赛师兄认为,德雷格和塞纳斯即是西洋的凡人,那必然是从神州以外而来,于是发动昆仑及下属门派所掌握的凡间势力,也活动了官府,去寻找德雷格和塞纳斯是何时入境,入境后又做了什么的消息。” “果不其然,找到了二人的一些消息:这德雷格和塞纳斯原来是两个西班牙传教士,自广东惠州府入境,要去直隶大名府一带活动。” “赛师兄和青阳真人变幻成普通村民的形象,来到大名府,果然找到了几个西班牙传教士,主教的名字叫阿方索,但其中并没有叫德雷格和塞纳斯的。” “两三个月之间,二人已经和这帮传教士混熟,还从他们口中学了一些简单的西洋语言,然后二个就开始打听德雷格和塞纳斯的消息。阿方索说,除了德雷格和塞纳斯外,他们都是塞维利亚教区的教士。” “临出发前,德雷格和塞纳斯临时加入了传教团,但德雷格和塞纳斯自从惠州府入境以后不久,就水土不服死掉了,他们还在罗浮山下为二人举行了葬礼。” “算一算时间点,正好是他们到昆仑前不久的事。” “开始赛师兄还怀疑传教士们有意欺骗,就暗中用法术对阿方索和其他教士进行了试探,结果发现传教士们并没有说谎,德雷格和塞纳斯似是真的死掉了。” 虎云说:“这不合理呀,两个死掉的人,怎么会又活生生地去到数千里之外的昆仑呢?” 姜教授说:“赛师兄和青阳真人也认为此事不合理,但由于出昆仑已有时日,于是青阳真人先回昆仑复命,赛师兄则远赴西班牙,到德雷格和塞纳斯和故乡去探听信息。” “赛师兄到了西班牙才知道,原来德雷格和塞纳斯其实也不在一个教区,德雷格来自马德里教区,塞纳斯来自托莱多教区。” “赛师兄变幻形象,分别到两个教区探听消息,耗时数年,却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从所探听得到的消息看,德雷格和塞纳斯好像真的就是两个凡人,二人除了都喜欢鼓捣机械外,并不会什么法术和其他的本事。” “然而就在赛师兄在西班牙踏破铁鞋的时候,德雷格和塞纳斯却又在神州现身。” “不过这次德雷格和塞纳斯却不是独自出现,而是不知用什么方法,点化了山中成群结队的灰狼。” “被点化过的灰狼都是狼首人身,直立行走,操西洋语言,而且如有智慧一般互相沟通,并组成了狼人军团,光这一点其实也不算什么,随便出一个二境的炼气士都可以成片地屠狼。” “关键在于,每只狼人的手中,还持有一柄空心棍状的物事,内有机栝。扳动机栝,可以从短棍中射出红色光线,射程约二百余步。仙道典籍上将此种物事称之为灭灵枪。” “灭灵枪命中人之后,看似无碍,但所命中之处,法力就阻滞不行。如击中了炼气士的手足,则手足无法施法,如果击中了头部,则变得灵识尽消,如同凡人一般。” “如果施展出去的法术比如旋风、水龙、闪电、厚土兵等,被灭灵枪击中后,也是运转不灵,数击之下,法术随之溃散。” “德雷格和塞纳斯率领大批狼人军团,对昆仑和净心宗分别展开了攻击,德雷格进攻昆仑,塞纳斯进攻净心宗。仙道历史上称之为‘灭世之战’。” 059体面 “那时的昆仑和净心宗正是青黄不接,一来因为正派三四境的精英在降魔之战中伤亡近半,二是四境炼气士尽灭于解灵瘟,三境中后期炼气士也为解灵瘟所困,十成本事用不出一成。” “尽管如此,如果是一对一战斗,单个炼气士的战力,还是比一头持灭灵枪的狼人要高出不少,炼气士或用身法,或用法术,或用法宝,总有方法可以轻松躲开或防御灭灵枪的攻击。” “没有灭灵枪的威胁,一头狼人大概也就相当于两三个凡人的战力,可以被炼气士轻松搞定,但是以众对众,情势就完全翻转过来。” 虎云问:“为什么呢?单个炼气士能胜过单个狼人,为什么集合起来就打不过呢?” 姜教授说:“神州仙道数千年来,炼气士之间极少发生大规模的军团战争,所以炼气士在战力方向上的修行,一般都是针对个体目标的,比如遇到敌人,用什么身法躲避,什么法术进攻,什么法宝防御等等。” “这些技巧在单对单时有用,上了战场却抵不住千百狼人的一齐攒射,四面八方都是灭灵枪的红色光线,躲无可躲,法术、法宝、身法什么的,完全就用不上。” “而且狼人军团的进攻,事前并无半点预兆,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出现在山门之外,猝不及防之下,神州仙道就在狼人军团手中吃了大亏。” “几次接触战下来,炼气士们损失惨重,一二境的炼气士,法术不能及远,在这种战场上,简直如炮灰相似,发挥不出多大作用。只有三境的炼气士,才能以远距离法宝击杀一些狼人。” “狼人军团纪律性极强,在灵能使者如臂使指的指挥下进退有方,多采用夜袭战术,很少在白天出动。狼人本性悍不畏死,恢复能力也是极强,除非击碎要害,否则杀而不死。” “也不知灵能使者用了何等秘术,狼人军团的数量随减随补,几次战役下来,虽然也有不少战损,但总量上却没有明显减少,然而炼气士却是灭一个就少一个,此消彼长之下,昆仑和净心宗就渐渐居了下风。” “好在狼人军团还算有些规矩,只要炼气士被灭灵枪击倒,变为凡人,不能再动用法术参与战斗,狼人军团倒也不痛下杀手,比起降魔之战中正邪两派之间的赶尽杀绝,倒是还算平和一些。” “无奈之下,昆仑和净心宗启动了护山大阵,以阻止狼人军团的进攻。” 赵成济激动地说:“早就听说过昆仑的护山大阵,传说是五行颠倒,十绝轮转,入阵之人,十死无生,这下狼人可要倒霉了。” 姜教授说:“用现代的观点来看,护山大阵就是在特定区域内,用法力制造出一些自然灾害,比如泥石流、地震、飓风、洪灾、冰灾、火灾、雷暴等等,从而使特定区域的自然条件不适合人类存活,以达到隔绝和防御的目的。” “护山大阵一旦启动,就需要大量炼气士日夜不停地输入法力,以维持大阵运转,这样一来,也就相当于自缚了手脚。” “不过护山大阵的防御效果也很明显,自从两个狼人百人队被泥石流掩埋,狼人军团就很少踏入防御区域。” “昆仑也在大阵内组织了几次反击,比如在狼人不出动的白天,用仙剑进行远距离斩首行动,前两次确实能砍倒几个狼人,但只要不是砍断要害,一时半刻之间,狼人就又恢复过来。” “狼人被砍了几次,就学精了,一见飞剑来临,就用灭灵枪乱打,由于狼人基本也算是凡胎,所以不怕灭灵枪误伤。在几把仙剑被击毁之后,就没有炼气士再用仙剑去冒险了。” “还比如用收纳袋装上大量的土石,飞到狼人上空扔下来,就像现代的轰炸机群相似,最初也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后来狼人开发出了大号的灭灵枪,由四个狼人协同运作,能攻击高达上千米的目标,炼气士的飞行高度也就数百米,于是轰炸战术也告失败。” “其他的诸如火攻、水攻等战术,都需要特定的地形条件配合,狼人军团扎营所在很是讲究,这些战术都用不上。” “净心宗的实力远较昆仑为弱,所以战况也不如昆仑这边激烈,护山大阵开启之后,更是一味防守,狼人军团也基本是围而不攻。灭世之战进入相持阶段。” 虎云问:“然后呢?” 姜教授说:“然后赛师兄就从西班牙回来了。他在西方这几年游历,对西方的风土人情有了一定的了解,西方倒是没有什么修为非常高深的炼气士,但是其凡人的生活却十分安定丰饶,比神州的凡人经常被吃来吃去要好上太多。” “灭世之战进行到此时,昆仑仅余的精英中,又有一些三境炼气士被灭灵枪击中堕境或者变为凡人,以赛师兄的修为、战力和资历,已经有资格列入长老会之中。” “赛师兄向长老会汇报了这几年寻访灵能使者的经历,以及西方世界中炼气士的情况和凡人的生活状态,随后建议长老会再研究下,是否可找灵能使者谈判禁止吃人条约。” “解灵瘟爆发之前,仙道正派刚打赢了降魔之战,正是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当然不会将区区两个西洋凡人放在眼里,所以,那时候的条约,基本没有讨论的可能。” “解灵瘟爆发后,灭世之战开始前,虽然仙道精英大都灭于解灵瘟,但却还没有迫在眉睫的压力,所以赛师兄提议找灵能使者谈判,在昆仑掌门玄真子看来,没有现实的紧迫性,所以也没有接受。” “然而经过了解灵瘟,长老会中大部分人已经相信,那冰原爆炸引发的对邪派高手的天诛,应该就是灵能使者所为,从实际效果上看,解灵瘟其实就相当于慢性的天诛。” “现在狼人部队大军围攻,仙道众人只能靠护山大阵防御,根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这时赛师兄再提议谈判,时机就基本成熟了。” 赵成济说:“长老会讨论的结果,一定是同意签署条约了,所以才有现在的天条。” 姜教授点了点头,“经过长老会讨论,那二十余条内容中,最重要的就是禁止吃人,现在邪派已灭,仙道正派没有了生存压力,不吃人倒也是可以接受。” “由于赛师兄近几年在西方游历,懂得西人语言,长老会决定,由赛师兄牵头负责与灵能使者沟通谈判内容。” “散会之后,玄真人单独将赛师兄留下,交待说,这条约的内容大体上也没什么,可是这禁止吃人条约的名目不好接受。” “这吃人一事,在仙道中本就是能做不能说的事,煌煌仙道的泰山北斗,公开签一个禁止吃人条约,这不明摆着告诉世人,昆仑原来是吃人的吗?” “而且这条约,还是被两个西洋凡人打上门来,被迫签的,实在是好说不好听,看能否与灵能使者商量,在名目上变动一二,以保全仙家体面。” 060约成 孙贞接了一句,“这昆仑掌门怎么就吊死鬼戴花-死要面子,条约都能签,还在乎名目做甚?” 赵成济接了孙贞的话,“二姐,这你就不明白了,圣人贵名教,老庄明自然,名正之后才能言顺,所以这叫啥还是很重要的。” 孙贞瞥了赵成济一眼,对他说的话不以为然。 虎云赶忙来打圆场,“那这名目最后签成什么了呢?” 姜教授说:“还没那么快,赛师兄先是去和净心宗进行了沟通,虽然净心宗实力比昆仑弱,也常附昆仑的骥尾,但毕竟不是昆仑的下属门派,事前沟通还是很必要的。” “净心宗这几年之内,换了好几任宗主,也是四境高手全灭于解灵瘟,现在又被狼人军团围攻,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一听说昆仑要牵头谈判,自然是一拍即合。” “时任净心宗主叫慧澄大师,向赛师兄表示,净心宗将派出几位长老,加入昆仑的谈判团,但只是旁听,所有机要事宜,一切以昆仑马首是瞻。” “赛师兄在西方游历过,知道西方谈判的规矩,就先让昆仑在显眼的地方,竖起一面白旗来,狼人军团见了白旗,果然立即就停止了进攻。” “赛师兄跨一头黑虎,单人独骑进了狼人军团,对面德雷格和塞纳斯出来迎接,赛师兄会西方语言,德雷格和塞纳斯也会神州语言,双方沟通没有障碍。” “赛师兄邀请二人至昆仑谈判停战条约,并保证二人生命安全,二人欣然接受。” “接下来,德雷格和塞纳斯亲赴昆仑,与玄真子和慧澄大师及谈判团众人会面,经数次沟通,基本确定了和约内容。” “具体到名目上,仙道谈判团提出了三点改动。” “其一是将条约从双方签署改成单方声明,即由神州仙道做一个自愿性质的声明,来代替双方签署条约。” “其二是更改条约的名称,原来是禁止吃人条约,简单粗暴,协商之后改为《神州修士自律公约》,后来简称为天条。” “其三是由昆仑和净心宗共同附署,这一条是净心宗长老提的。” “这西洋人原来只重实际,对名目之类的并不十分在意,见仙道基本接受了条约内容,也就接受了这几点名目上的改动,于是条约定稿,由昆仑和净心宗下令发布。” 说到这儿,姜教授拿出一个u盘交给花姐,并交待她将里面的内容打印几份。 花姐转身进了多媒体教室,不久,就拿回来几叠打印纸,人手发一份,封面上几个大字,就是《神州修士自律公约》。 塔娜生长于草原,虽然会说普通话,但是读起文字来却还比较吃力,尤其是三百年前的自律公约,写得全是文言文,就更是不明白了。她就腻在孙贞的边上,让孙贞给解说。 虎云看了一会,大致能看懂个七八成,这前一页是昆仑和净心宗联合发布的法旨,先说了一些天道好生、仁爱为本的套话,下来是对战乱不息、生民遭劫的反省,最后是要求神州修士以后要敬天爱人。 后边是目的描述,写着为明确行为规范的相关标准,特制定本自律公约。公约分为六个部分,现将目录部分进行摘述。 公约第一部分是用来规范炼气士与凡人之间的关系,共有九条,大意如下: 1、不得无故夺取一切有灵智之生物体的生命,如人和炼气士等; 2、不得从一切有灵智之生物体上掠取灵能; 3、不得以一切有灵智之生物体作为实验对象; 4、提倡自我隔离与自我禁足,不得影响凡人生息; 5、不得诱使凡人之间进行争斗,尤其是发动战争。 6、不得于凡人前自称神明,不得诱使凡人供奉。 7、不得于凡人前显露超自然能力; 8、在凡人前须持中立之态度,不得损害凡人福利,亦不可拯救凡人于灾劫。 9、可以帮助凡人成为炼气士,但须事先申明本公约; 公约第二部分是用来规范炼气士与自然界之间的关系,共有两条,大意如下: 10、炼气士与自然之间应共生共存,除自身所需外,不得过度伤害植物、动物等生灵; 11、不得大幅改变地形地貌、气候、时间等自然条件; 公约第三部分是用来规范炼气士之间的关系,共有三条,大意如下: 12、各类炼气士之间,应互相尊重、和平共处; 13、炼气士之间发生争斗的,不得影响凡人; 14、禁止炼气士之间出现成规模的战斗; 公约第四部分是用来规范炼气士的附属物,共有三条,大意如下: 15、封存一切非自然造物,如龙凤、麒麟、赤炎兽等自然界不存在的生物,不得使其显露于世间凡人之前; 16、不得新制造有大规模杀伤力的非自然物体,即法宝; 17、炼气士的空中代步工具,应饰以云纹; 公约第五部分是执行和监督条款,大意如下: 18、以昆仑和净心宗为首,各门各派成立仙道执剑司,负责本公约的贯彻实施,各门派执剑司应监督自己门派的炼气士的公约执行情况; 19、昆仑执剑司有权对一切炼气士破坏公约的行为作出惩戒,并每年向天道述职一次。 20、对世间及凡人已造成不良影响的,由执剑司负责消除影响,恢复原状; 公约第六部分是附则,大意如下: 21、一切非人类炼气士,均应参照本公约执行,并接受昆仑执剑司及所在地执剑司的监督。 这二十一条之后,每条都有详细解释的附录,举个例子来讲,比如第15条,因为没法穷举哪些生物是非自然生物,公约附录就将哪些是自然生物列了出来,动物、植物、微生物,门纲目科属种,列了一大堆。 再比如第21条的附录,就列举了各种各样的非人类炼气士,有奇禽篇、神兽篇、奇虫篇、仙草篇、怪鱼篇、异人篇、鬼篇、妖篇等等。 姜教授还补充说,为了增强执剑司的监督力量,灵能使者向昆仑和净心宗传授了如何利用命魂牌,重建已故的强力战将,以作为执剑司的剑,这就是各门各派太上长老的由来。 061计将安出 神学院这边谈古论今先放一放,回过头来再说说碧月真人。碧月真人抱着应德成,没敢去中元门,而是驾风先回了自己在白庙村落脚的别墅。 一进门,身着西装的三儿先迎了出来,和以往潦倒邋遢的形象大是不同。 虽然他的笑里还带着几分惶恐,那是长期朝不保夕的底层生活所烙下的印迹,但眼中的神色已比原来镇定了许多。 为什么会这样呢?咱们岔个话头,简单说一说这三儿近期的情况。 上文书说到,碧月真人吩咐这帮小流氓去卖符箓玉器,几人之中,就数三儿的业绩最好,很短时间就营销了十几个大小老板,上贡一百多万,碧月真人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就随便传了他们几手法术,算是收了几个外门弟子。 还真别说,三儿虽然样子长得不怎么样,出身也不行,但在学习法术方面还真有几份黠灵贼智,几人当中,就属他学得最快,最拿手就是一门摄魂瞳术,发动之时可以使人短暂失神。 三儿凭着瞳术,在地下赌场里大杀四方,再加上崔勇一死,三儿凭着与白正祥他们的关系,就掌控了这帮小流氓,逐渐成了在地下江湖中,算是有那么一号的人物。 既然成了人物,那就要开立门户,于是“三仙会”便应时而生,比起崔勇活着时领导的混混帮来,那是不可同日而喻。 三儿搞关系的能力很强,被他营销过的大小老板,在这方面有了需求,总是先想起他来。在白正祥他们没空的时候,三儿自己也试着给客户算算卦啥的,因为有瞳术加持,居然成功率不低。 慢慢地,也有几个老板称他作李半仙,我们暂且称他为三儿半仙。 三儿半仙的事业进入急速上升期,信心也越来越膨胀,愈发相信神仙也是凡人做,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碧月真人赐与的,所以对于碧月真人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他们的别墅据点,上次破阵时被六奇拆了一间卧室,这段时间里,三儿跑前跑后,自费叫了泥水匠人,又给补上,活干得是尽心尽力,很得碧月真人认可。 好了,插述完毕,让我们回到现在。 三儿见碧月真人进得门来,气喘吁吁,怀中抱着昏迷的应德成,连忙叫声师尊,趋前几步,把应德成接过来,放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给碧月真人倒了杯水,弯腰双手奉上。 碧月真人接过水喝了两口,气息方才平缓了一些,问三儿:“你白师兄他们呢?” 三儿忙答:“启禀师尊,贺老板介绍了一个广东来的郭老板,说是有一笔大买卖,大钧师兄带郑猛师兄出去陪客了,白师兄他们在呢。” 正说话间,张大钧、莫平直、白正祥、任华等几个内门弟子走了进来,俯身向碧月真人行礼。 白正祥见应德成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知,连忙去搭下脉门,翻翻眼皮,道:“应真人这是中了落魂术了,这还得师尊您来医治。” 碧月真人摆摆手,表示此事不急。 随后,碧月真人把他在水月门怎么鼓动、打点应德成,应德成又是怎么私自请了妙元子,几人如何到中都大学寻宝,如何开战,如何先胜后败的事给几个弟子讲了一遍,并让几个弟子出出主意。 莫平直说:“依照师尊所言,这六奇竟然能够魅惑妙元子太上长老加入他们的阵营,如果有太上长老帮忙,咱们无论如何是打不过他们的,还是得找帮手。” “这帮手么,要么是找其他脉的师伯或者掌门真人求助,要么直接找中元门。” “这六奇咱们打不过,其他脉的师伯可能比咱强一些,但估计也够呛。掌门真人可能会有些办法,但就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此事出头。” “中元门财雄势大,高手如云,何况也是他们的太上长老投敌,找他们帮忙,在理由上和实力上,都更有把握一些。还请师尊定夺。” 任华接着说:“莫师兄所言固然在理,但如果中元门或者掌门真人怪罪下来,咱可以承担不起呀。” “妙元子长老去咱水月门是开显圣法会的,那是公事,咱找六奇要宝是私事,要是中元门知道是咱忽悠了太上长老去报私仇,从而导致太上长老身陷敌手,这罪名可是不小呀。” “找帮手是肯定得找,但在找帮手之前,咱得把这篇说辞给编圆满了,既要能请来帮手,又不会导致中元门或掌门真人怪罪,请师尊明鉴。” 三儿嗫嚅半晌,一句话方才出口:“启禀师尊和各位师兄,三儿有句话,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碧月真人门规森严,按说在这个场合,外门弟子最多也就端个茶倒个水,伺候师尊和内门的师兄,一般没有说话的资格。 三儿虽说是新进的外门弟子,但在这些外门弟子中,也算是个另类,一是他营销能力很强,修道之人虽说高出凡人,但毕竟也还是要食人间烟火,对钱财的态度也是多多益善。 二是三儿在伺候人的方面,不管是察颜观色、捧哏逗闷,还是端茶倒水、铺床叠被,都让人觉得千般舒心、万样熨贴,很得碧月真人的欢心。 三儿这一开口,碧月真人没有出声训斥,基本上默认了三儿在这里有说话的资格,师傅都不说话,各个徒弟也自然不来多事。 三儿见得到了支持,信心大盛,“师尊,各位师兄,我们过去和其他帮派斗,要是斗不过,就绑架对方的家人,迫使对方就范。” “我让兄弟们打听过,六奇的家人都在南郑县,孙贞的夫家姓郑,住在小冯寨,在花卉市场有门面;和他们混在一起的那个姓虎的小子,家住赵庄西组,还有个姐姐在中都大学上学……” 碧月真人直接挥了挥手,表示这个主意不行。 三儿眼珠一转,用那幅有疤痕的眼皮翻了翻沙发上的应德成,“师尊,各位师兄,要是不能绑架,不如……,不如咱把这姓应的给……” 说着,他比划了个手掌下切的动作,“然后把这些罪过都推到他身上,说他私自行动,擅开战端,咱不就没事了吗。” 白正祥吃了一惊,打断了三儿的话,“师尊,此事万万不可。一是应真人是中了落魂术,只要解救及时,就没有生命危险,而您就是魂术的大行家,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二是妙元子长老此次是到水月门公干,不管出了什么问题,最后中元门肯定要怪到水月门头上。掌门真人内部一追究,事情就门清了,瞒不过去。” “三是这应真人如此年轻,就能成为执剑使,应该是中元门高层的红人,他现在和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应该会朝着咱说话,留着他说不定能去中元门活动活动,也未可知。” 碧月真人自然也知道,三儿那地下黑道不上台面的主意决不可行,但这个念头好像一条毒蛇,一口一口地噬咬着他的心,无比地吸引着他,挥之不去。心里面有个声音在呼叫,弄死他,弄死他,他就不能再接近掌门师姐…… 几个徒弟见师尊脸上阴晴不定,也就不敢再说话。 碧月真人天人交战了半晌,终于压下了把应德成弄死的念头,他手中做法,含了一口水,喷到应德成的面门上。 062求援 见应德成悠悠醒来,碧月真人慌忙以手臂扶着应德成的头,口中连呼,应真人,应真人,快快醒来…… 应德成睁开双眼,见是碧月真人,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一骨碌从沙发上翻起身,“妙元子呢?妙元子在哪里?” 碧月真人苦笑道:“应真人哪,太上长老行事真是神妙莫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跟六奇他们走啦,您看这怎么办?” 应德成搓着双手,急得在地上转圈,“坏了,坏了,这妙元子怎么就突然出变故了呢?” 三儿给应德成倒了杯水,双手奉上,“应真人您喝水,这太上长老,地位高贵,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太上长老做啥事,咱也管不着呀。” 应德成气急败坏,“你懂个屁,那妙元子怎么能自行其事,他就是一个……” 说到了一半,应德成突然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个不合适,但心头火无从发泄,甩手就把水杯砸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水杯摔得支离破碎,水也洒了一地。 三儿不敢说话,赶忙下去拿了笤帚和畚箕,把地板打扫干净,又给应德成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碧月真人抓住应德成的手,“应真人,消消气,消消气,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您得拿个主意呀。” 应德成心里压了一肚子的邪火,这股子邪火是对碧月真人的,只不过是对三儿发了出来。说也奇怪,自从妙元子失去了控制,应德成好像也失去了最大的依靠,居然不敢直接对碧月真人发火。 这要换了平日,妙元子在侧,他哪里会把碧月之辈放在眼里,早就骂到脸上了。 这次之所以私自带着妙元子出来,帮助碧月真人寻仇,一方面是自己在水月面前吹过牛,另一方面就是碧月真人的撺掇,二百万现洋的外快不捞白不捞。 水月门距离神学院虽说有六百余里,但是以妙元子的脚程,也就一会儿的事,本以为这个私活干得轻松愉快,外快捞得轻松,谁知道中途出了这个岔头。 中元门执剑司规定极严,执剑使指挥太上长老是有许多限制的,只能按执剑司的法喻执行公干,不能用来干私活。 就像是给大领导开车的司机班,也都有类似的规定,但规定是规定,有的司机把领导接到家后,又开着单位的公车去买菜,这种事也司空见惯。 不过这种事做就做了,可不能出事,比如一旦被人举报公车私用、或者路上撞了人,从而被纪检部门查到,后果就十分糟糕。 虽然这次水月门的显圣法会搞得不错,百十个人中,启灵的也有二十多个,算是发挥超常,但纪检部门并不会因为你把公事办得好而饶过你干私活的过错。 现在这妙元子突然失控,这件事有多重要他是心知肚明。 中元门就这么三位太上长老,他给弄丢了一个,就像单位就只有三辆小车,某司机给撞了一辆,这事放到司机班,就是天大的事。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面目可憎的碧月真人,要不是帮他寻仇,也不会带着妙元子去找六奇的晦气,妙元子也就不会突然失控,自己这会说不定还在水月师姐处盘恒取乐。 想到了水月师姐,应德成突然有了主意,自己这事有一多半可是为水月门出力,她可不能坐视不管,何况以两人的情分而言,水月师姐也没有不出头的道理。 应德成对碧月真人说:“为今之计,只有去找水月掌门,请她出马找六奇交涉了。” 碧月真人一听应德成要去找掌门师姐,心里就是一动,好像被小针扎了一下。 人的心态说也奇怪,应德成要能帮自己找回宝贝是最好,现在宝贝虽然没找回,但是看到应德成吃了瘪,心里不知为何,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碧月真人对应德成说:“就依应真人所言,咱回水月门找掌门师姐帮忙。” “只是咱来的时候是乘坐妙元子长老的祥云,妙元子长老现在不在,我的驾风又不能及远,只怕还要委屈应真人坐车去。” “另外,这天色将晚,三儿安排下晚饭,应真人,咱吃了晚饭再走吧。” 应德成黑着脸,不发一言。三儿见应德成没有反对,就连忙安排下去。 等碧月真人和应德成用过晚饭,三儿已经把一辆大奔商务安排妥当,三儿负责开车,几人从连霍高速转京港澳高速,出大豫省,向北进直隶省,一路奔水月门而去。 路上,碧月真人给水月真人的秘书桑豪发了几个微信,桑秘书却一个信息都没回。 桑秘书就是那帮俊俏少年的头儿,平日里仗着水月真人的宠溺,当了几个子公司的法人代表,连各脉真人的面子都不怎么卖,更别说这排名最末的碧月真人了。 晚上12点半,三人终于赶到了金龙峡,金龙峡在九峡之中,以峰峦叠翠,雄奇俊秀而著称,其间分布有形态各异的峰、峦、峡、瀑、潭、泉、涧、溪,景色秀丽奇艳,在九峡中首屈一指。 金龙峡的最高之处,形如玉瓶,称为宝瓶山。 宝瓶山上,有一片山庄,称为宝瓶山庄,山庄占地百十余亩,群山环抱,建筑新颖独特。 山庄里空气清新,绿树成荫,果树满院,绿荫树下,石桌木凳,环境幽雅,景色迷人,朝可闻鸟语,夜可揽群星,登高远望,令人心旷神怡。 宝瓶山庄是水月真人这一脉的总部,在山庄最高之处,有一所小院,唤作水云庐,水月真人平常都居住于此。 三儿停了车,在路边等着,应德成和碧月真人前去叩门。 碧月真人在水云庐前叩门许久,才有个男人出来应门。 这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米八几的个头,姿容既好,神情亦佳,长着那观六路的眼睛、听八方的耳朵、嗅觉灵敏的鼻子、能说会道的嘴巴,主人未语他早知,老板欲诉他先明,正是桑秘书。 桑秘书三更半夜被叫起来,一肚子的不高兴,这会见是碧月真人,更露出不耐烦的神态,“都这么晚了,碧月师叔有何贵干?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碧月真人将一个信封塞到桑秘书手里,陪笑道:“辛苦桑师侄给通禀一声,就说中元门应德成真人和碧月有急事求见掌门真人。” 桑秘书虽然收了红包,却并没有侧身请两人进去的意思,而是拿腔拿调地说:“那可真对不住了,掌门真人今天下午入关修行,现在不能见两位。” 应德成见桑秘书这副打扮,便知道他是水月师姐的近人,可能是同类相斥的原因,不由得心生厌恶。 现在见桑秘书装腔做势,说话就有点不客气了,“你看清楚了,我是中元门应德成,是你们水月掌门请来做显圣法会的,现在有要事,要见水月掌门,还不赶紧去通报?” 桑秘书在显圣法会上见过应德成,但可能并不认为他是个多重要的人物,现在看应德成口气很大,也很生气,“掌门在闭关修行,说了不能见客,两位请回吧。” 应德成哼了一声,“什么闭关修行?不是在和哪个小白脸双修吧?” 桑秘书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应真人请自重。”抬手咣当把门就给关上了。 应德成妒火上升,抬脚就要踢门,被碧月真人赶忙拦下,“应真人,消消气,惹怒掌门就不好了。” 应德成压住火,掏出电话给水月打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对方才接通了电话,却是一个男声,还是刚才的桑秘书,一听是应德成,便没好气地说:“掌门真的在观音洞闭关呢,不信你们去看。”一句话说完,啪地把电话挂了。 这一说,应德成也将信将疑,问碧月真人,“那桑秘书说水月掌门在观音洞闭关?要不你领我到观音洞看看。” 从这里到观音洞还不通公路,碧月真人可以驾风前去,应德成本领低微,还不会驾风,只能靠碧月真人抱着飞去。 观音洞位于蛟龙峡口西侧主峡南崖壁下方,高出峡底近20米,有石阶上至洞室,是沿节理密集带差异侵蚀而成的岩洞,洞内奉供观世音菩萨,故名观音洞,水月门将其改造为高层闭关之处。 二人来到观音洞前,应德成刚要上石阶,却被碧月真人一把拉住,“应真人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一柄仙剑不知从何而来,紧贴着石阶的外沿斩落,要是碧月真人不拉这一把,应德成就算交待到这儿了。 仙剑一下斩空,刷地一声自行飞起,将洞门护住,象一条白龙在空中乱舞,夭矫纵横,剑气浸肤如割。 063中元门 应德成吓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这水月门闭关之地还有这等凶险。 中元门太上长老的闭关所在,应德成闲庭信步,出入惯了,虽说也有一些简单的禁制,但也没有动不动就要制人死命的。 他回头看看碧月真人,碧月真人脸色凝重,“这就是掌门真人的水月剑,既然是水月剑在这里护法,而且还布下了杀阵,说明掌门确实就在洞中闭关,而且还是关系重大,不容惊扰。” 应德成怏怏不乐,垂首无言。 二人回到水云庐边的路上,上了三儿的车,碧月真人吩咐开到黑龙峡。 黑龙峡是碧月真人这一脉的地盘,这里没有成规模的世俗产业,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三山”自然景观,这三山分别是山葡萄、山桃花和山板栗,以野生为主,特别是山桃花。 由于特殊的地理气候,充足的阳光供给,这里的山桃花生长得十分茂盛、花泽鲜艳,还有一些人工栽培的人面桃花、菊花桃、紫梨花、樱花等观赏花卉,自三月中旬开花一直持续到五月上旬。 碧月真人手下没什么善于经营的人才,就把这黑龙峡大半包给了九龙旅游集团打理,每年从旅游集团拿一些分红收入,是碧月这一脉的主要收入来源。 在桃花林的深处,有一处丰乐农庄,是碧月真人这一脉的世俗产业基地兼总部,农庄主要面对游客经营餐饮业务,有简餐比如大锅菜、馒头、窝头、煎饼、饸饹、靠饹、米汤、凉粉等。 如有客人愿意多花钱,这里也能提供农家自助烧、自助铁锅炖鸡炖鱼、烤全羊、时令野菜烧野猪肉等豪华套餐,品乡间风景,尝山珍野味,几个朋友休闲小酌,享受那一份悠闲安逸。 三人来到丰乐农庄,已经是晚上三点多了,迎出来两个弟子,一个内门弟子叫作董宜年,另一个是外门弟子,叫作何修平。 碧月真人在这里有固定的大套房,他把套房让给应德成住,让何修平给自己另外安排了一间,三儿主动请求去和何修平等外门弟子们睡集体宿舍,碧月真人就由得他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用过早饭,应德成也不问水月真人是否出关,就叫来碧月真人,说让安排车,要回中元门。 何修平安排了一辆阿尔法,由专门的司机开着,应德成上了车扬长而去,也没要碧月真人陪同,碧月真人也知趣地啥也没提。 阿尔法从早上九点出发,自京港澳高速转菏宝高速,出直隶省,进大豫省,直到傍晚时分,才开到景室山下。 应德成下了车刚要走,被司机叫住,司机递给他一个信封,说是碧月真人的一点心意。 应德成捏了捏信封,从手感判断,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应该就是碧月真人许诺的二百万现洋。 帮碧月真人索宝的事虽然没有办成,但却给自己造成了巨大的麻烦,碧月这家伙还算识相,许下的外快还是给了。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200万一给,也就表明,碧月真人就到此为止了,不会再帮助他处理后续的麻烦,这是仙道内部出私活不成文的规矩,应德成常出私活,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 他叹了口气,走上景室山。 景室山是秦岭余脉八百里伏牛山的主峰,海拔高2200余米,相传是道教始祖李耳的归隐修炼之地,自北魏以来,就是周边各郡香客朝拜圣地。 景室山金顶建筑群依托山顶建筑,主要包括老君庙、道德府、五母金殿、亮宝台、玉皇顶、钟鼓楼、南天门、朝阳洞、大道院、神道天桥、回廊等,全部采用明清皇家宫殿式建筑形式,特别是金殿、亮宝台、玉皇顶三座金顶打造,成为景室山道观群的亮点。 舍身崖是山顶游览过程中的第一个漂亮的自然风光景点,翘首而望,看那古松摩云,危崖欲倾,十分雄伟壮观,每当日落之时,瑰丽的晚霞映着诡奇万状的险峰怪石,奇光异景,色彩缤纷,有诗赞曰: 日落西门映远空, 金乌影上玉屏风, 余辉反照千山色, 满谷参差入画中。 应德成来到这舍身崖的尽头,环顾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简,拿在右手,往舍身崖下踊身一跃,身形便立刻消失在那有如实质的云雾当中。 如有不明就里的人看到,应以为又有人在舍身崖殉情了。 当事人应德成则不然,只是眼前一花,脚步便落了实地,立足之处却变成了一个万顷琉璃的仙家胜境。 抬头望去,周围有七座山峰高耸入云,在群峰环抱之间,有一个巨大的盆地,盆地里有一大片古建筑群落,规模宏大、气势壮观。 这一大片古建筑占地约千余亩,沿着一条南北向中轴线排列,并向两旁展开,前朝后市,左祖右社,南北取直,左右对称。 走近了看,一座座桂殿兰宫,一重重琼楼金阙,桂殿是碧瓦朱檐,兰宫里玉阶彤庭,琼楼中雕梁绣柱,金阙有走鸾飞凤。 整体建筑群由百余座独立建筑组成,除了中轴线上的几座大殿外,其余多是以单层房屋为主的封闭式院落布置,房屋以间为单位,若干间并连成一座房屋,几座房屋,沿地基周边布置,共同围成庭院。 房屋的建筑结构以砖木为主,虽然是石砌墙基,木质柱础,也都进行了电气化改造,使之具备现代生活的居住条件。 除了中轴的一条大道外,另有纵横几条道路,将整个建筑群分为八个区域,分为七司一阁,七司为都虞司、广储司、掌仪司、执剑司、武备司、会计司和奉宸司,一阁为文渊阁。 说到这里,我们顺便描述下中元门的架构,中元门有七脉真人,依次为掌门玄元真人纪雪松、清净真人梁云水、白云真人钟同善、广宁真人冷见峰、吉宁真人谭古月、诚元真人蒲修远和明元真人卫仲舒。 七脉真人各据一座山峰,开场布道,依次为首阳峰、牡丹峰、白岩峰、荆紫峰、金斗峰、锦屏峰和黄柏峰。 七脉真人各自统领本部弟子,明元真人成道最晚,弟子也最少,有二百余名弟子,广宁真人最喜收徒,良莠不拘,故弟子最多,有上千名。 弟子们按级别从低到高依次分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 外门弟子人数最多,约占七成左右,大部分外门弟子只会一两手法术,能使用简单的法器,还未开启灵识,从现代企业的角度看,可以类比为普通员工比如流水线上的工人。 开启了灵识之后,就进入内门弟子的行列,内门弟子约占二成左右,可以类比为班组长一级,一般会具体负责一个业务单元,手下管理三五名外门弟子。 某些内门弟子由于修为上、经营上或者其他方面的特殊原因,被一脉真人赏识,可以拔擢为亲传弟子,即具备了传承一脉的资格,可以类比为部门经理一级,负责一个业务板块或业务方向,手下管理数名内门弟子。 亲传弟子的修为到了二境及以上,就自动成为门派长老,进入七司一阁任职,不再归属于各脉弟子的行列。 以现代的组织架构角度来看,相当于七脉真人各领导一个前台事业部,各自开拓业务,七司一阁是门派中八个平行的中后台部门,各归一脉真人分管。 都虞司负责人事考绩,由玄元真人纪雪松兼首座,在功能上相当于人力资源部门; 广储司负责器物库管,由清净真人梁云水兼首座,在功能上相当于仓库物管部门; 掌仪司负责道德教化,由白云真人钟同善兼首座,在功能上相当于教育培训部门; 执剑司负责刑狱诛罚,由广宁真人冷见峰兼首座,在功能上相当于纪检监察部门; 武备司负责征伐兵事,由吉宁真人谭古月兼首座,在功能上相当于防卫安全部门; 会计司负责名目钱粮,由诚元真人蒲修远兼首座,在功能上相当于财务会计部门; 奉宸司负责内务诸事,由明元真人卫仲舒兼首座,在功能上相当于后勤服务部门; 文渊阁负责决议要事,由掌门真人纪雪松兼首座,在功能上相当于决策组织部门。 七个事业部各有各的世俗产业,有生物制药、食品饮料、水产养殖、旅游地产、机械家电等,总规模数百亿元,其收益的一半上缴门派作为公用,另一半自行度支。 064私活 应德成无心观看景致,先回到了自己在执剑司的往处。 这是执剑司按亲传弟子标准为其配备的住宅,放到现代社会来看,也是妥妥的别墅级别,住在这样的居所里,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不亦快哉。 执剑司在七司之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执剑使的核心成员就是执剑使,执剑使的使命就是操控太上长老。 但是什么样的弟子能够操控太上长老,这些弟子具有什么样的特质,谁也不知道,各门派都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个地试,一个个地遇。 一般弟子入门时,就有这么一道环节,就是参拜门派先祖,此时,即由执剑使操控太上长老用神识一个个地巡阅,但凡能与某位太上长老有些感应的,就作为执剑司的备选,一旦开启了灵识,就调入执剑司听用。 这些执剑使,虽然身在执剑司,但身份还是各脉弟子,各脉真人为了笼络执剑使,往往还会给出亲传弟子的位置。 执剑使的地位高低,要讲究和太上长老的感应密切度和操控准确度,倒不怎么讲个人修为,以现代角度来看,可以类比为一个坦克驾驶员,只要能开好坦克就行,个人战力和身体素质倒在其次。 中元门有三位太上长老,一是洞微子,二是洞明子,三是妙元子,洞微子和洞明子辈份极高,是金陵之战中所卒的高手。 说到这里,咱插述下第三位太上长老妙元子的事。 妙元子原是掌门玄元真人的师弟,掌管牡丹峰的一脉真人,即清净真人梁云水的师父,其法力在同辈中并不算卓绝,但施法手段却十分精妙,对相生相克之道的理解高出群侪,往往能用最少的法力,达到最恰当的效果,故有妙元之称。 妙元子百年前在与其他门派的争斗中身死,玄元子手足情深,不忍弃置,就大耗心力,将其复生为中元门的第三位太上长老。 清净真人梁云水在妙元子升为太上长老后,从一众亲传弟子中脱颖而出,继承了师父的地位。 在一脉资源的倾力灌注下,梁云水的修为也突飞猛进,十年之内即突破了第三境,与其他脉真人平齐。 虽说比玄元子等低了一辈,梁云水居然也把这一脉经营的有声有色,不输他脉。 咱回过头再说执剑司,为了保证太上长老能够有序工作,执剑司为每位太上长老配置了二十余名执剑使,三至四名为一执剑组,共分为七组。 太上长老不出任务的时候,每日由一组执剑使分三班轮值守护,确保全天24小时处于可控状态。 太上长老出任务的时候,则是由一组执剑使全程操控,视任务难易程度派出相应熟练度的执剑组。 应德成是第六执剑组的组长,第六组除了应德成,还有三名成员,分别叫宋涛、单玉杰和梁飞星,就是和应德成一起到水月门举行显圣法会的三名中元门弟子,这梁飞星据说还是清净真人梁云水的后辈子侄。 太上长老出任务一般有几种,一是对战,二是出巡,三是参加门派内部活动,除第三种情形外,执剑司都有双人实地的严格要求,一个上场操控,一个备选替换,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第六组的操控水平在七组当中属于中等偏上,出显圣法会的任务属于出巡,任务难度也是中等,故执剑司选中应德成这一组水月门的任务。 另外,太上长老不出任务的时候,七组执剑使都是按月领门派月俸,比亲传弟子的标准稍高一些,但这些月俸在执剑使的收入中,算是最小的一块。 更大的一块是任务津贴,每次出任务,执剑司视任务难度,会给出不同津贴的标准,以出巡标准而言,出任务五天的津贴能抵上一个月的月俸。 执剑使们都挤破头了想出任务,其实醉翁之意也不在于这些津贴,这些津贴虽然说不算少,但要是比起外快来,那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每次外出任务,尤其是出巡这一类的任务,下属门派一般也都有些特殊需求,需要太上长老出面解决,要么是替亲近子侄开个小灶,要么是趁机打击下当地的其他小门派。 执剑使们在估量难度的情况下,也乐得利用太上长老做个私活,捞点外快,一般都是组长亲自上阵,几个组员装作没看到,最后得了外快,组长得最大头,其他组员也有一点分润。 像碧月这次要求寻仇的私活,属于对战情形,在难度上属于高级难度,不过以应德成的操控水平,还可以轻松胜任,他以前也做过类似的私活。 碧月真人很懂私活的规矩和行情,开出来这次私活的报酬是200万,相当于应德成五年的月俸,不可谓不丰厚。 虽然说修仙之人不重利?,但自灭世之战后,没有炼气士能进入四境,一般称为炼虚合道之境,未入四境,也就比凡人多活个三四百年,长生之途,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却摸不着。 眼看长生无望,仙道中人凡有小成之后,来钱甚是容易,也纷纷沉迷于凡间享受,汲汲于及时行乐,娇妻美妾,面首娈童,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应德成执剑方才十年,最近两年才攀上高枝做了组长,虽然说是小有身家,但比起真正的仙道大佬却是远远不如,且不说各脉真人、门派长老、各司堂主,就是比起其他几位执剑组长,也是差得很远。 对于执剑使来说,最大的生财门路就是做私活,身家上的差距只能通过多做私活来慢慢追上,好在应德成现在的后台够硬,第六组在出任务的次数上比其他组高出不少。 应德成利令智昏,这次去找六奇寻仇,本以为是手到擒来,却在大意之下,栽了大跟头,弄丢了太上长老妙元子。 这不光是违反了执剑司明面上的一系列规矩,比如只能公干、严禁私活,还比如双人实地等,更重要的是,太上长老是执剑使的生财工具,这丢了太上长老,岂不是断了执剑司三分之一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应德成深刻明白这个道理,别的不说,光其他几个执剑组的口水,就能把他淹死。 现今之计,唯有在这次任务出完之前,把太上长老妙元子给弄回来,才能平息这一切风波。 但水月掌门又闭关不纳,也不知道是真闭关还是假闭关,反正现在是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指望自己的后台,执剑司首座-广宁真人冷见峰了。 自己叫他冷伯伯,但是一想起这冷伯伯,身上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下好生犹豫。 思忖良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应德成一咬牙一跺脚,脱下衣服,开始洗澡。 065秘室 按说洗澡这样的事儿是没什么可写的,尤其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洗澡,但应德成的洗澡确实有一些不同之处,需要给各位读者描述一番。 现代的炼气士其实并不像小说中描写的仙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一辈子不洗澡就能肌肤若冰雪,说白了,也就是会法术的凡人,凡人的吃喝拉撒一点儿也离不开。 洗澡自然也是这样,炼气士们也洗澡,但是把澡洗到这么讲究的,整个中元门也就应德成一人而已。 先说器具,现代家庭里常见的浴室也就是四面铺上瓷砖,配上大品牌的浴缸、洁具等等,应德成的浴室则不同,面积约有60平方,墙壁和地面都大面积地采用了云霞纹、半透明的奢石板材,间以金色的折边。 金黄的灯光从半透明的墙壁后边射出,整间浴室仿佛笼罩在一片金色的烟霞当中,正是“一自浴丹归密室,太阳门下夜明帘。” 进得了浴室,左手是整块奢石掏空制成的洗手池兼化妆台,洗手池边是具备肠道水疗功能的马桶;右手则是一方温玉床,以备浴后休息。 正前方是一个高出地面约六十公分的大理石平台,拾级而上,平台中心是一个下沉式的大浴缸,这款浴缸采用高强度压克力板材制成,嵌入到大理石平台当中,浴缸表面经过加工处理,使之更为光滑、细腻,减少了污垢残留的可能性。 它配有漂亮的十字形龙头把手,弧形出水嘴显得豪华大气,手握麦克风式花洒可自由移动喷淋,缸沿设有不锈钢扶手,方便出入,两个柔软的靠枕非常舒适。 它具有背部底部双重按摩功能,冲浪调节开关可调节冲浪力度,多达18个可调节方向的按摩喷嘴,能从多个角度让人感受冲浪的快感。 应德成出任务不在家的时候,有丫环柳儿为其打理居所,这浴室就是打理的重点,应德成一回来,柳儿知道他的习惯,就为其准备了洗浴的器物。 首先选用大桶的新鲜牛奶,加4~5倍的清水稀释后,再加入适量的蜂蜜、西瓜汁、小苏打、精盐等,调和成富含各种营养成分的浴液,水温保持在50度左右,温热洗浴或浸泡全身。 牛奶中含有的酵素可以对皮肤产生美容效果,同时也可以促进皮肤表面角质的分解,改善皮肤细胞活性,延缓皮肤衰老、增强皮肤张力、消除小皱纹。它的极微细的脂肪球如果附在皮肤表层,就如同面霜布满全身一样,皮肤会受到滋润而逐渐显出光彩。 据说埃及绝代艳后每天必洗驴奶浴,这使其皮肤细嫩光滑,仿佛轻轻一挤就可挤出水来,传说中杨贵妃也以牛奶沭浴来保持肌肤的白嫩。 应德成洗完了牛奶浴,来到化妆台边,先用热水洗了一把脸,再涂上爽肤水和乳液,然后坐到马桶上做了十分钟的肠道水疗,具体怎么水疗,各位读者大大可以自行百度。 肠道水疗之后,应德成躺到温玉床上,叉开双腿,召唤柳儿过来。 柳儿会意,端来一盘热水,先把关键部位淋湿,然后在毛发生长之处涂上除菌刮毛膏,用玉手扶着关键部位,先用修毛器把毛发修短至1厘米以下,再用一把锋利的剃须刀来刮,从前到后,全部刮净。 刮毛完毕,柳儿用温和的肥皂水给应德成清洗刮毛区域,并在刮红的地方涂一些消炎药膏来尽量减少对皮肤的刺激。 这个程序完成以后,应德成翻过身来,背部朝上,柳儿先在臀部位置涂上一层爽肤水,然后从热水盆里取出两片臀膜敷上。 敷完了臀膜,应德成站起身来,全身站直,双脚打开与肩同宽,臀部向后坐,屈膝,躯干下沉,蹲到大腿与地面平行,中速起立,直立后用力收紧臀部,此为一个完整的深蹲提臀动作。 练了半小时的深蹲提臀,柳儿开始为应德成上妆,扫阴影粉,修眉,画眼线等,然后穿上中元门弟子的道服。 这道服经过柳儿专门改造,在腰部位置进行了改小,更显腰身。 最后,柳儿拿出一瓶香水,往空中喷了两下,形成一团香雾,应德成走上前来,从香雾中穿过。 这么一番倒饬之后,面目本来就有几分清秀的应德成,更是显得男生女相,露出一种略显柔媚的中性风情,妥妥地一枚小鲜娘肉。 应德成照了照镜子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走出自己的居所,向执剑司走去。 中元门执剑司的办公场所紧挨着荆紫峰,是一所占地约百亩的大庭院,庭院中有一座大殿,唤作彰明殿,是执剑司首座广宁真人冷见峰处理公务的地方。 彰明殿的左侧有个偏殿,其中设有通事舍,通事舍中有值班的通事舍人,负责彰明殿的朝见引纳。 除了执剑司内部的部分要职可以直接晋见冷见峰,外来之客和不够直接晋见资格的人要见大殿主人,都需要通事舍人的通报引见,从现代角度来看,通事舍基本相当于秘书处的角色。 作为执剑组组长,按说是可以直接晋见冷见峰,并不用通事舍人通报,但应德成并没有直接去大殿晋见,而是先一步进了通事舍。 值班的通事舍人是位女冠,她头扎道髻,髻旁还插着朵鲜花,脸上画着淡妆,在玄色道服的衬托下,显得出尘脱俗,正是“玄发新簪碧藕花,欲添肌雪饵红砂”。 她双手捧着手机,正在聚精会神地刷小视频,并没有发现应德成进来。应德成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在她耳边突然叫一声:“首座来了。” 女冠被应德成突然一吓,花容失色,差点捧不稳手机,赶紧转头,一看是应德成,并不是广宁真人。 她伸手在应德成肩膀上打了一拳,“应德成,你要死了,吓我一跳。” 应德成涎着脸凑过来,手中变魔术似地拿出一瓶香水,“文师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文师姐一把抢过香水,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面露欢容,“你又要去见首座吗?” 应德成点了点头,文师姐便起身走到左手墙边,这面墙上有五六个镂空的格子,里面摆着一些装饰物,文师姐转动其中一个花瓶,只听墙内有低沉的机栝之声,对面的墙壁便裂开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应德成谢了文师姐,低头钻入缝隙之中。 066妖怪东西 这缝隙当中,是一条青石砌成的甬道,顶上镶有明珠照亮,应德成先顺着石阶下行,约两米左右到了平路,前行二十米左右,拾级而上,道路尽头是一扇石门。 应德成扳动石门上的机关,石门轧轧而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尽奢华的起居室,回顾身后,随着石门一起移开的是一排红木书架。 应德成的别墅已经算是很上档次,但比起这间起居室来,却又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装修家具之类的自不必说,单说这房间的饰物,就足以让无数的散修为之疯狂,饶是应德成已是多次来过这个秘室,但每次也都会为之一阵心跳。 比如墙上悬着的那把琉璃玉匣、错镂金环的宝剑,就是千余年以前的一代剑仙纯阳子仗以斩妖除魔的天遁剑,此剑一断无明贪嗔,二断无明爱欲,三断无明烦恼,非大觉悟之人不能操控。 再比如桌上立的那面纹饰考究、辞铭温雅的铜镜,则年代更为久远,那时非人类炼气士数量还很多,这面铜镜就是一位李姓大能专门克制非人类炼气士的法宝,名曰照妖镜。 葛洪在《抱朴子》中说,世上万物久炼成精者,都有本事假托人形,惟不能易镜中真形,以此宝镜与非人类炼气士交手,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其他还有古画、镇纸、香炉、屏风、奇石、瑶琴等等,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应德成定了定神,在一张茶桌前边坐了下来,茶桌中央配有青色桌旗,上面绣有八卦图,背景为8个可移动的屏风,青色为底,白色为图,两边各4个,上面分别绘有太极八卦中的8个图样。 茶桌上的青花盏和水洗均为手绘福寿图腾,形状为圆形,托盘底下均绘有八卦图,桌下有一个纯铜的提梁壶,盛着云母泉水。 盖碗为冲泡的主体,盖碗又称三才杯,有盖、杯、托三件组成,分别寓意天、人、地三者的结合,手绘的刀字纹青花图案融合了道家茶礼整体体现的青色与自然。 修道人喝茶讲究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注重尊生、贵生、忘坐、无己,有诗云:“莫合九转大还丹,莫读三六大洞经,闲来共我品真意,齿下领取真长生。” 不过应德成这会儿可没有忘坐无己的心情,他屈指在青花盏弹了一下,一声激越的清鸣顿时响起,悠悠扬扬,透过起居室的大门,传了出去。 起居室的外边是彰明殿的偏厅,为会客之用,这里的装修就显得简洁朴实,中间摆放为一个大条案,条案前摆放一个方桌,方桌两边一边一把圈椅,前面两边又顺着摆放两排椅子。 此时正有一僧一道,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圈椅上茶叙,左手主位上是一位高大老道,面色如铁,苍髯如戟,威风凛凛,正是荆紫峰上第一人、执剑司首座广宁真人冷见峰。 右手的僧人丰姿英伟、相貌轩昂,端的是罗汉本汉,世尊本尊。 书中代言,这位僧人乃是性法宗当代宗主行止大师。性法宗乃是中部地区佛门大宗,势力遍及大豫、直隶、陕西三省,是神州中部地区除了中元派之外的第二大仙道势力。 两人正谈话间,忽听后堂传来叮的一声清鸣。 冷见峰如铁的老脸上,忽然泛过一道异色,言道:“大师且先品茶,贫道门内有点俗务要处理,劳烦大师少待。” 行止大师合掌道:“善哉!善哉!能了诸缘如幻梦,世间唯有妙莲花。真人请便。” 冷见峰站起身来,走出偏厅,过了两道回廊,推开起居室的门,走了进去。 应德成身在室内,可是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这会儿听见外边脚步声响,就站了起来,酝酿了下情绪。 冷见峰刚进门,迎面就有一道香风扑来,抬眼看时,只见应德成神情憔悴、双眼通红,哭倒在怀。 “首座,首座,这下我可是活不成了。”应德成边说,边把身子像扭股糖一样在冷见峰怀中扭来扭去。 冷见峰并不以为忤,他抬手把应德成横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柔声安慰道:“怎么了?我的乖乖,玉华元君又欺负你了?” 应德成摇了摇头,低首不语,只顾抽泣。 说到这里,书中要交待一下应德成此人的来历,以便读者大大们更好地理解上下文的语境。 这应德成呢,原本是一个马夫的少爷,各位一定会奇怪这马夫怎么也有少爷,其实也不奇怪,这马夫并不是寻常的马夫,其来头也非同小可。 这马夫的名字唤作应兴发,他的东家,就是奉宸司副座大长老守中真人的道侣,号称为少华元君。 少华元君虽是女冠,却颇有些男子气概,平日里喜欢六韬三略、征逐攻伐,养有十数匹好马,其中有一匹紫电驹尤为神骏,性子也最暴烈,一般马夫近身不得,只有应兴发能将其伺候得舒舒服服。 奉宸司总管门派后勤事务,地位举足轻重。少华元君因应兴发将马侍弄得好,就交待守中真人在奉宸司给应兴发安排了个马房主任的差使。 守中真人本是个惧内的主儿,少华元君说往东他不敢往西,自是应命安排。 应老太爷当了马房主任,真的就兴发了起来,曾有人见过他的名贴(也就是现在的名片),左角儿上,也写着一大批威赫头衔,凡是守中真人夫妻两人,在中元门历任的各种衔头,全都抄了上去,只于头衔之下,加了马房主任四个小字。 大家别笑这应兴发善于扯淡,拉大旗做虎皮,其实这中元门内,除了少之又少的几位真正大佬之外,那批热中名利的弟子,谁不啧啧称羡,暗暗拉拢?希望借此作个终南捷径,可以亲近守中真人,营差谋缺。 可叹这位应主任应老太爷,终于犯了招摇纳贿的罪名,被守中真人从奉宸司驱逐出来,幸而他的少爷应德成,此时已经出山任事,在中元门下属的一家温泉酒店里内充当搓背专员。 有此主任老子,才能养出这等专员儿子,虽非箕裘克绍,却也不愧继世象贤。 应专员除了搓背之外,还兼理一些男士康体业务,本来每月收入,也较为可观,不料这位应专员的运气,却比他老太爷好得太多,不知是何原因,居然见赏于这位执剑司首座广宁真人冷见峰,一见倾心,三生缘订。 冷首座一度出浴,就把这应专员带回门派,请掌门玄元真人收为外门弟子。 孰料在拜见先祖的入门仪式上,应专员与妙元子太上长老产生了神识感应,这下更是意外之大喜,冷首座大费心力为其开了灵识,使应专员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执剑司。 应专员也知恩图报,将冷首座伺候的舒舒服服,尤胜于应老太爷侍弄那紫电驹,不但冷首座出浴时候,少他不得,甚至起居食息,随时随事,都有非他不可之势。 应专员得此际遇,正是平地一声雷,大发而特发起来,这时他的头衔,又换过了,比他老子更胜三分,本来是温泉酒店的搓背专员,现在却升做执剑司冷首座专用的洗澡主任。 应主任做了冷首座身边最最宠信之人,自有许多攀附的人,一般的称他应真人应老爷,称他老爹是老太爷,还有和他交接之人,因求他在冷首座面前吹嘘几句,也有和他拜把子,称兄弟的。 应主任志得意满,过了七八年,自不必说,只是有两处地方,还不能十分美满。 一个是武备司首座吉宁真人谭古月,是冷见峰的亲师兄弟,生性正直,最恨这等宵小之徒、谗佞之辈,常说冷首座的事情,全是这班狐狗搅坏,言下之意,还不专指应德成一人。 另一个就是冷首座的正牌道侣玉华元君,骂得最为刻毒,她曾当着许多人的面,把应德成喊去,拍案大骂,说:“首座春秋已高,精神日见不济,近来道体越衰,毛病越多,全是你这妖怪东西搅坏的。” 应德成素知冷首座天不怕,地不怕,单单敬怕这位道侣玉华元君,他也只得以首座之心为心,跟着敬畏玉华元君,受了骂,也不敢声辩,只有唯唯称是,诺诺连声。 等玉华元君气平了些,方敢说:“小的不敢,小的原也不肯的,怎奈首座没人伺候,小的也叫没法儿罢了。” 玉华元君听了,更加怒不可遏,叱道:“凭他再没有伺候之人,你这妖怪东西也不配跑在前头。老实告诉你,你要想在这执剑司中吃饭,从此以后,就不许近着首座的身体。要是不然,我就有本事,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记下么?” 应德成只得叩了个头,含悲带泪的出去,见了冷首座,不觉倒在怀里,大放悲声。 冷首座也知他吃了元君的亏,又见他哭得哽哽咽咽,凄凄恻恻,心中老大不忍,只得用老力将他抱了起来,再三安慰道:“乖乖!快别哭了!咱们爷儿似的,你有为难,咱全知道。” “乖乖!我也是敬重元君,没法子替你出气,只有赏你一个好差使,给你玩玩,受了太太的亏,横竖好在门派众人面前讨回便宜,消消你这口气,不好么?” 应德成只得收泪道谢,又道:“首座事情多,精神又不济,道体是应该保养的,小的原再三对首座说了,首座总是……”说到这里,不觉把脸儿微微一红,嫣然一笑。 冷首座见此情形,心中早又摇摇大动起来,恨不得立刻马上,要和他怎样才好。无奈青天白日的,还有许多公事没有办,只得将他抱了起来,下死劲的,咬了他几口,咬得应德成吃吃地笑个不住。 过了几天,冷首座果然下了一个手令,设置第六执剑组,并任应德成为组长,人人都晓得这是酬报应德成受骂之功。 后来,冷首座还是故剑情深,割舍不下应德成,但又怕被玉华元君骂,便在办公偏厅的后边,设了这个起居室,表面是作为暂时休憩之所,实际上暗中设了机关,还可以从通事舍的秘道里进入。 通事舍的那几位女冠,自然也都知情得趣的,谁敢出头与冷首座找不自在。 何况有几位还是冷首座的萍水道侣,应德成心中有虚,在通事舍出入之际,也和这几位女冠姐妹搞好关系。 应德成不光会伺候冷首座,在伺候女冠的功夫上,也是天赋异禀,体艺双绝。 大家打成一片,蜜里调油一般,配合默契,只瞒了一个玉华元君。日子久了,元君也问得有风声泛起,无奈抓不到把柄,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067掌门手令 书接上文,冷见峰刚一进屋,应德成就哭倒在怀,冷见峰问为什么哭他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抽泣,把个威风八面的冷首座急得直搓手。 “我的乖乖,你可别哭咧,有啥事你只管说,天下之大,就还没有咱爷们儿摆不平的事情,只要不是惹了元君,其他就算是你惹着了天王老子,伯伯都替你摆平。” 得了冷首座的大言保证,应德成方心中一舒,但面色上仍然是含悲带泣,他抽抽答答地说:“首座,我这下可是闯祸了。” 冷见峰拍了拍应德成结实的翘臀,用鼻子在应德成的脖颈间嗅来闻去,嘴里说着:“乖乖,你只管说来我听,看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祸?” 应德成被他的须髯扎得痒痒,扭着脖子躲他的嘴巴,奈何瘦削的身子被高大的冷首座抱定,闪躲不开,只能一边忍着痒痒,一边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从到水月门出巡,显圣法会十分成功,到听闻水月门的碧月真人平白被南郑六奇欺负,自己是如何替碧月真人主持公道,却不料妙元子长老却被六奇拐走,水月门掌门却正好入关修行等等。 至于自己和水月怎么盘恒,怎么做私活这些事情却是一点没讲。 冷见峰听应德成这一篇讲述,手上嘴上的动作却慢慢停了下来,陷入一阵深思。 应德成见冷见峰慢慢不动,不由故作惊慌道:“首座,是不是我这个祸闯大了,您不帮不了我?那您还是按照执剑司里的规矩,把我处置了吧。” 冷见峰紧一紧抱着应德成的手臂,“傻乖乖,伯伯怎么舍得处置你?这事并不是帮不了你,我只是在想,这太上长老无魂无魄,就如机器一般,全凭着执剑使的感应行事,如何却会被拐走?” “中元门乃至神州仙道的历史上,倒是有太上长老出战不敌被俘虏的先例,但从未听说过未交战便主动投敌的。” “我只听闻南郑六奇是几个无甚出奇的散修,按说不应该有此奇术才对。你再说细点,与他们交手时,就当真只有这几个人吗?还有没有其他高手出手?” 应德成见冷见峰愿意帮他,喜出望外,“我的亲首座,亲老子,就知道还是亲老子靠得住。”此话也不知应兴发听见了,会作何反应。 “我和碧月到刚到神学院里,还见过一个高大的老头,看样子像是六奇的首领,不过后来在黄河边上对战时,那老头却没有参加,只有六奇和一个姓虎的小子。” 冷见峰问道:“你可知道,那老头叫什么名字?” 应德成仔细回忆了回忆,“我听他自我介绍说是神学院的代理院长,好像叫作姜大白。” 姜大白这三个字一入耳,冷见峰顿时便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把应德成从怀中扔出去。 应德成自然是有感觉,不由紧张得问:“首座,那姜大白是何来历,很厉害吗?连您也斗不过他吗?” 冷见峰在爱宠面前失了镇静,不由老脸微红,咳嗽一声,“那倒不是。这姜大白是昆仑十英中的最末一位,昆仑派近五百年来,传承了十代弟子,每代弟子中都有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合称为昆仑十英。” “不过我听说他早已脱离了昆仑,现在也就是一介散修,个人实力就算再强,伯伯提提劲,也能和他斗个半斤八两,何况他无门无派,肯定没有门派重宝,伯伯请出咱门派重宝来,自然能压他一头。” “只不过这姓姜的再厉害,却也比不上姓赛的一根手指头,那才是五百年一出的仙道天才,你没有见什么姓赛的老头吧?是个老回回,头发是自来卷的。” 应德成摇摇头,说只见到个姓姜的,没有姓赛的老回回。 冷见峰听说没有姓赛的,心中大定,“我早就听说那姓赛的在罗浮山遭了火劫,没有还活着的道理。” “不过这事呢,一旦涉及到昆仑,都不能等闲视之,伯伯在这事上不怎么方便直接出面,这次你带妙元子去水月门公干,这水月门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这事还是由水月门出头,和那姜大白商量商量,把妙元子请回来,看他们识相不识相。咱们来个先礼后兵,如果那姓姜的不识抬举,不肯放人,那伯伯也就顾不得许多了,那时请出门派重宝,杀他个二罪归一。” 应德成听说又要去找水月,面露难色,“水月师姐好像真的在闭关呢,连水月剑都启动了护主模式,我去观音洞前看过,差点被她的水月剑砍中。” 冷见峰呵呵一笑,“乖乖,水月那小妮,精灵透钻,你做啥没做啥,应该都瞒不过她,她应该是不想掺合,才装作闭关的。” “不过这事由不得她,我给你一道掌门手令,命令她出头交涉,她就没理由再推三阻四了。到了洞口,你把这手令一展,那水月剑自然伏贴。” 应德成惴惴地问:“这事还要报告掌门吗?掌门会不会怪罪下来呢?他会给我手令吗?” 冷见峰哈哈大笑:“乖乖,这事你尽管放心。”说着,他把手掌一摊,也不见如何做法,掌中便平空出现一道绢帛。 应德成接过,打开一看,确实是掌门手令,盖得有掌门印鉴,但内容却是空白的,一个字没有,不由嗫嚅道:“这上边好像没写字呀,水月师姐会接这空白的手令吗?” 冷见峰用手使劲揉了揉应德成的屁股,“乖乖,你平常百伶百俐的,怎么这会儿傻了,手令上没字,你不会自己写吗?” 应德成大喜,秋波微晕,嫣然而笑,又仰起头勾着冷见峰的脖颈,软迷迷地,说道:“我的亲首座!亲老子!这欠要是不把妙元子弄回来,我就自个死去,再也不让您看着烦心。” 冷见峰不觉呸了一声,笑道:“好胡说,你要想死,咱就派你服侍元君去,看你可受得住这个磨折?” 应德成听了,急得抱住了冷见峰,扭股糖儿似的,娇痴央告道:“我的亲亲老子,要这样子狠心时,我的小性命儿也完了一半了。我才不要死在元君手下,宁可死在,死在……” 只说了半句,忽把脸一红,指指冷见峰,装了一个手势儿,嗤的一声,笑起来了。 冷见峰心中火盛,就想拍马上阵,怎奈外边还有行止大师等着,不能过于久待。 两人歪缠一会,把个英雄虎威的冷首座,搅得喘吁吁地,笑而叱道:“乖乖小子!亏你说得出来,滚罢,伯伯要出去了,那行止和尚还在等着呢。”说罢,振衣而起。 应德成忙着伺候他整理衣服、头冠,将冷见峰打扮好,送了出来。 冷见峰出门到了偏厅,行止大师仍然自在饮茶,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的神情。 冷见峰呵呵一笑,“劳烦大师久候了。” 行止大师合掌道:“无妨无妨。真人的茶甚是好喝,贫僧受用不尽哪。” 于是这一僧一道接着谈事,他们要谈的是什么事呢?书中代言,原来这性法宗中有一个颠僧,成日里疯疯颠颠,游荡戏耍,吃肉喝酒,不守清规。 这颠僧最喜欢去办白事的人家里蹭吃蹭喝,凡是遇到别人家办白事,他一定会到主人家哭丧,下葬时他也一定送葬,不论人家贫穷还是富有,都前往送葬,骂他也不恼,打他也不怪。 人们和他戏闹,他说的一些玩笑话却时常应验。他时而在直隶省,时而在大豫省,时而又在陕西省,人们也没见过他坐高铁坐车,不知道这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走到的。 久而久之,人们就认为颠僧精通奇术,因他喜欢去凑白事,所以唤他作“白事佛”。 前不久,景室山下有一家大富人家办白事,请荆紫峰道众做法事,因为这户人家出的钱够多,冷见峰也亲自出面意思意思。 孰料想在法事当场,白事佛不请自来,光蹭吃蹭喝也就罢了,还言语疯颠,说荆紫峰道众狗屁不如,执事道人出面驱逐,却被白事佛戏耍一番。 也不知道白事佛用了什么花招,数十名道众头上的道冠都变成了僧帽,而且和白事佛头上的僧帽一模一样,都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一众道人算是出了大丑。 正好冷见峰在场,就亲自出面交涉,白事佛却依然疯疯颠颠,唧唧歪歪,还对冷见峰念了两句“君须髯如戟,何无丈夫意?” 这两句冷见峰可是听清了,不由老羞成怒,吩咐道众把白事佛抓起来,带回荆紫峰。 不料此事却惊动了性法宗当代宗主行止大师亲自出马,来找冷见峰说情。 行止大师说自己七岁入宗时,颠僧就是这般行止,后来得知这颠僧是宗门内一位尊长,平素里游戏风尘,性好诙谐,而今行止大师已经一百余岁,颠僧却丝毫未变,请冷首座看在自己面上,多多见谅。 冷见峰是有错抓没错放,要是糊里糊涂地放了,那不就明摆着自己是抓错了吗?于是就拿出执剑司代天巡狩的名目,说白事佛蛊惑凡人,违反了昆仑天条,自己抓他也是为了维护天条权威,以示惩戒。 行止大师脸上笑眯眯,心中却是一万个mmp,这三百多年过去了,所谓的昆仑天条,也就只剩下个名义而已,哪个门派认真执行了?都是过得去就行。 长生都没了,谁还管得了千秋万代,即使域外天魔再来,那也有个高的顶着。 平日里荆紫峰道众仗着冷见峰势力,装神弄鬼以诈取凡人钱财供奉的事,干得还少吗?白事佛也就是蹭吃蹭喝,连骗吃骗喝都谈不到,和道众开个玩笑,怎么就违反天条了。 不过佛门弟子做事,不讲究硬刚,还是慢条斯理地和冷见峰讲道理,打机锋。 冷见峰被他缠得不行,几次暗示他可以拿钱或者法宝消灾,但行止大师仿佛听不懂似的,还是一味求情,要冷见峰放人。 冷见峰见行止大师左右不上道,就直接说如果性法宗能舍得那块刻着六字大明咒的血珀,自己可以考虑放了白事佛。 068冷亦温 行止大师倒也爽快,立即答应了冷见峰的要求,但是说血珀不在身上,今天先带白事佛走,改天一定派人将血珀送上。 冷见峰大喜,想不到抓个颠僧还能捞到这外快,想行止大师乃一派宗主,当不致于食言,自己这里关个颠僧还要天天浪费粮食,就也痛快地安排手下放出白事佛。 行止大师连连道谢,领着白事佛走了。 冷见峰再回到起居室时,应德成已经走了,并在几案上留下两支老山参,冷首座微微一笑,心中欢喜,倒不是这两支参有多么珍贵,主要是这份孝敬心思实在难得。 冷见峰掏出手机,拔了个电话。 片刻之后,中都大学化学学院的宿舍里,一个男生的手机响了起来。书中交待,这个男生正是前文中出现过的,化学学院篮球队成员之一冷亦温。 他看清了来电提醒,不由又惊又喜,左右看了看,正好这会宿舍里其他兄弟都出去了,四下里无人,他把宿舍门锁上,然后才接起了电话。 “祖爷爷您好,想不到是您给我打电话,平常爷爷和爸爸不让我给您打电话,我可想您了,您身体好吗?” “您身体好就都好……嗯,嗯,您教我的修炼方法我都炼着呢……进度还可以,那些基础法术已经都会用了。” “嗯,嗯,您放心,我不会在同学们面前故意炫耀的,说了他们也不信。” “嗯,嗯,……不会,不会,……您放心,您说了在炼气化神之前要保持童身,我现在连女朋友都没交呢。” “您说神学院呀,我们学校就是有个神学院,不过还没有挂牌,也没招几个学生。” “院长是个白胡子老头,是姓姜,看起来可厉害的,……学生的年龄都很大,还有个老太太,只有两三个年轻人,……有个女孩叫赵飞,可漂亮了,篮球打得也可好,我宿舍最好的哥们儿秦正刚,正在追她。” “对对对,是有个姓虎的男学生,叫虎云,他就是赵飞的现任男朋友,他虽然看起来笨乎乎的,其实他和我一样,也是修道者,有次和他一起打篮球,能感觉得他身上有法力波动。” “哦,好,知道了,我看他和赵飞亲密的样子,说不定已经破了童身了,应该不会有多厉害……好,我找个机会试探试探他们,再给祖爷爷您说。” “啊,真的有隐身术吗,那可太好玩了……,好,我这周末去山上一趟,学学您说的隐身术。” “好了,我同学回来了,在敲门呢,我先挂了,周末去看您。” 他刚挂了电话,秦正刚已经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他刚才在外边敲了几下门,没人应,才自己开门进来,却发现冷亦温自己在床上赖着,也不起来给他开门。 秦正刚走到床前,拍着冷亦温的肩膀,“我说老三,你这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呀,难道在自娱自乐吗?被我打断了吧,嘿嘿。” 冷亦温打开秦正刚的手,“老二你去死吧,你才自娱自乐呢,我是洁身自好的好青年。” 秦正刚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那你又是在修炼你那神秘的道法吗?哎,对了,老三,你那道法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人的力气和速度呢?” 冷亦温连忙伸手堵上秦正刚的嘴,“老二你要死呀,不是说了要替我保守秘密的吗?大白天就到处嚷嚷。” 秦正刚掰开冷亦温的手,“老大和老四他们俩书虫去上自习了,这屋里没别人,不就咱俩吗?对了,老三,你拿不拿我当兄弟?” 冷亦温面有异色,“老二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当然是兄弟。” 秦正刚拿住了话把,就接着说:“那兄弟有难,老三你帮忙不帮忙?” 冷亦温呵呵笑道:“你的难不就是追赵飞无从下手吗?还是说竞争不过物理学院的温玄春?这忙我可帮不了。” 秦正刚抓住冷亦温的手,“老三,你好好想想,你修炼的道法不是很神奇的吗?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冷亦温想了想说:“倒是有一种增进男女感情的符箓,叫双心符,但是用法奇特,要在亲热之时,印在女子的后心,不过话说回来,你要能和赵飞那么亲密,那也用不着我帮你了。” 秦正刚一听说有门,顿时来了兴致,听完又泄气了,“老三,你这叫理论一大套,行动不对号。算了,还是说能不能增加力气和速度吧?” 冷亦温伸手捶了捶秦正刚块状的胸肌:“老二,你这力气和速度已经过剩了吧,还要增加做什么?还是动动脑子吧,女生并不都是喜欢肌肉男的,你已经是超级肌肉男了,还要做极品肌肉男吗?” 秦正刚嘿嘿笑了笑,俯首到冷亦温耳边小声说,“我约了虎云进行绅士比赛,谁输了谁离开赵飞。” 冷亦温心中一动,“他答应你了?” 秦正刚点点头,又摆摆手,“他只是答应和我比赛了,没承诺说输了会怎么样。” 冷亦温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你们约了啥时候比赛,比赛啥项目?还是打篮球吗?” 秦正刚大大咧咧地说:“暂定是下周三下午。反正就是体育类比赛,说好了各自挑一项,我肯定会挑篮球,还不知道他会挑什么?” 冷亦温诧异道:“篮球怎么比,单对单?那也不是比赛呀,你不是要和他比投三分吧,这可不是你长项,要是和温玄春比三分你就输定了。” 秦正刚哼哼两声,“那天我看他投球了,虽然也有点基础,但肯定没我强,咱们天天练,都没见他下过球场,手肯定也生,比赛投三分我虽然比不过温玄春,但对上虎云肯定能赢。” 冷亦温说:“好吧,我会画一道清神符,然后给你诵念清神咒,符咒的功能是大幅度地提升你的精神集中度和反应能力,大概保持时间30分钟。” 秦正刚惊喜道:“真有这种符吗?管用不管用呀?” 冷亦温面露尴尬之色,“虽然以前没给人用过,但应该管用吧。” 见秦正刚满脸不信,忙接着说,“这是我从祖爷爷给的术法书中学的,说了估计你不信,我祖爷爷都一百多岁了,身体还硬朗得很,跟五十多岁一样。” “为了学这些符咒,我还辅修了咱学校的心理学呢,这清神符和清神咒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大概相当于增强版的催眠术,但有些方面却是催眠术解释不了的,只能归因为咱们东方方术过于神奇。” “你要是不信哪,我现在给你试试,然后一会你去球场感觉感觉,看灵不灵?” 秦正刚将信将疑,“好吧,我要怎么配合?不疼吧?” 冷亦温把秦正刚推到书桌前坐好,把他的上衣卷起来,用手在他背上画来画去,边画嘴里边嘀咕着什么。 秦正刚觉得背上痒痒,嘴里还开玩笑地说:“我说老三,你画得我好痒,你不会对我有那个想法吧。哎,对了,这个符咒有没有后遗症呀?……”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背后有一阵热乎乎的感觉,就像冷亦温拿了个热水袋贴到了自己身上,起初是皮肉感觉到热,而后热的感觉越来越深,就像有一个火球在自己体内转悠,转到哪里那里就热。 而且这火球能随着自己的想法在四体百骸中打转转,如珠滚荷盘、烟含柳缕,没有到不了的地方。全身上下过了一遍之后,顿时感觉力拔山兮,精神百倍。 069清风 虎云这时还不知道有人正在琢磨着作弊对付自己。 这段时间里,他正忙着用灵能盘赛教授和小赵的命魂牌,再过一两天,就能从命魂牌往升级后的人偶里导命格了。 还有,刘大安从丹阳派带回来一位高位瘫痪病人,正是上文书是提到的清风道长,他的情况近年来尤为严重,脖子以下,已经毫无知觉,平日里出行都需要弟子用轮椅推着。 照顾一位瘫痪的病人可不是轻松的工作,清风道长自己带来了两个童子,男童叫九福,女童叫九慧,都是十三四岁年纪,长得粉妆玉砌,跟一对银娃娃相似。 花姐和塔娜一见,喜欢的不得了,便也不忍让两个小孩做伺候病人的活,就主动替九福九慧做一些事情,顺便和俩童子亲近亲近。 九福九慧虽然年纪小,居然也开了灵识,能够使用一些基础法术,平日里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擦身煎药的活也做得非常专业熟练。 这一天上午,在2号医学实验室,除了花姐在传达室值班外,其他人都到实验室里,来看姜教授和刘大安给清风道长会诊。 刘大安戴上灵能眼镜,望闻问切一整套,显示出号称神医的厚实功底。 清风道长卧床已久,四肢的肌肉已经萎缩,手脚干瘦如柴,唯有面部能够活动,一双眼睛还算有神。 虎云发动控发术,不用戴灵能眼镜,就能看到清风道长的灵能情况,头部的灵识光圈约有一米左右,和妙元子相仿,也十分灵动,但身体表面的灵能光层就非常暗淡,透出一股死气。 刘大安看罢了病,迭起二指,讲道:“清风道友的病,从表象上看,是外伤引起的痿症,西医上称为脊髓损伤,大脑发出的指令到不了全身,故而出现截瘫。” “从灵能表现来看,清风道友吸收转化灵能的功能仍然强大,只是经络闭塞不行,上下不能贯通,似是体内经络被某种外来灵能封住了一般。” 九福插话道:“刘神医果然高明,师祖是被少阳门的困仙剑所发的剑气所伤。” 九慧也接着说:“困仙剑是少阳门镇派重宝,一旦被此剑剑气所伤,全身法力就会渐渐运转不灵,最终导致不良于行,所以有困仙之称。” 九福恨恨道:“同道切磋中,少阳门请出门派重宝,本身就不怀好意。西北仙道本来就是少阳门一门独大,行事专横跋扈,清风师祖和他们论过几回理,就被他们暗中记恨,借同道切磋伤了师祖,少阳门好独霸西北。” 九慧仰起小脸,问刘大安:“刘神医说说,这痿症能不能治呢?” 刘大安叹了口气,“如果纯是痿症,倒也有药可医,我有一方,曰养髓复痿汤,可以化瘀通络,但我近几日观清风道友所服汤药,效力虽不及养髓复痿汤,但也相去不远。” “除了汤药外,还可以施以针剂,西医还有神经细胞活化、神经系统再造、电磁效应复瘫等多种方法可以尝试。” “但一来有困仙剑气做梗,二来清风道友卧床日久,四肢功能尽皆退化,虽说这些方法都可以慢慢疗治,但恐怕效果有限呀。” 九福九慧闻言,嘴角一撇,快要哭出声来。 清风道人自已倒是十分乐天知命,听闻自己的病不好治,也没有太难过的神情,反而宽慰九福九慧。 “福儿慧儿不用难过,我自家知自家事,虽然受制于困仙剑气,身体不能动,但修为还在,十年八年还死不了。” 清风道人又转头向姜教授,“姜师兄,我有一事相托,不知师兄可肯应允?” 姜教授拉住清风道人的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这烂忠厚的家伙,还没到死的时候呢,怎么就开始托孤了,这两小娃根器不错,神学院收下啦。” 清风道人爽朗一笑,“除了这事以外,还有一事,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住了,烦师兄把我做成太上长老,交给丹阳派,福儿慧儿与我有神识感应,可以做我的执剑使,守护丹阳一派。” 姜教授忙摆手道:“打住,打住,还不到那时候。大安去接你的时候,我就在推演你的情况,现在一看,果然和我预料得差不多。” “既然你有做太上长老的觉悟,那就好办多了,我这里有一个办法,可以死马当活马医,如成功的话,可保你享尽天年,不知你可愿一试?” 饶是清风道人心性平和,乍听此言,也是又惊又喜,“姜师兄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我这毛病,也请各门各派医道高手看过多次,和这位道友说得都差不多,想不到姜师兄竟然有办法。” 刘大安也是精神一振,两眼里满是星星,盯着姜教授,想看姜教授说出什么独辟蹊径的办法来。 姜教授看两人激动得不行,自已先迟疑了一下,“我是说如果成功的话,可以享尽天年,如果不成功的话,可能马上就得做太上长老了。” 刘大安问:“敢问姜教授,这方法成功率大概有多少?” 姜教授摇头,““这方法是一个大手术,在理论上可行,但仙道历史上,尚无人做过,自然也无人成功过,所以你要想好了,是再撑个十年八年然后去做太上长老,还是现在就做这个手术?” 清风道人毫不犹豫,“这十多年来,我拖着这病体,不但帮不了丹阳派,反而拖累不少,天静徒儿为了我这病,满世界找医道高手,白白花了不少钱,却不见什么成效。” “姜师兄说理论上有这个方法,那自然是可行的,不就是开膛破肚,然后把困仙剑气导出来吗?只要这手术有十分之一的成功率,我也要赌上这一赌。” 刘大安却摇摇头,“开膛清理剑气的方法似不可行,真要是这么干,以清风道友目前的体质,成功机会非常渺茫。” 清风道人听罢,疑惑地看着姜教授,“姜师兄说的办法莫非不是开胸清理剑气?而是另有高妙?” 姜教授点点头,“如果你刚被困仙剑所伤,这个办法勉强也可行,但你已伤了多年,冶理又不得法,这十几年中,你以自身修为与剑气斗争,却是以这副躯体为战场,早已使它千疮百孔,无可救药。” 刘大安接话道:“姜教授所言有理,古语说,治疾如治盗,不能用戈矛,彼盗皆吾民,惟当法龚黄,抚摩倘有道,四境皆耕桑。” 见塔娜和九福九慧大眼瞪小眼,根本不懂自己说的话,忙解释道:“就是说呢,这治病,不能一味用强,就像抓盗贼一样,不能光打,还要安抚,盗贼本也是良民转化而来,只要安抚得道,盗贼也能转化回良民。” 赵成济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姜教授说的办法是什么了。” 九福九慧忙问:“赵师叔,是什么办法呢?” 赵成济掐指说:“如果这幅躯体不堪再用,那自然是要更换身体,仙道中更换身体的办法还是有不少,短期的比如附体,长期的比如夺舍。” 见福、慧、娜还是不大懂,赵成济便解释道:“这附体是指本体灵魂短时间占据其他人的身体,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以被附体者为参照物,附体有被动附体和主动附体两种,被动附体的一般都是非人类炼气士,窃居精神力差、意志力不强的在世人类的身体,比如狐妖附体妇女,对被附体者是一种极大的精神损害。” “附体之后,相当于一个身体中居住着两个灵魂,互相争斗,由于灵魂都要休息(存盘),被附体者常会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如同精神分裂一般。” “主动附体则是被附体者主动请求外来的灵魂短时间占据自己的身体,而且两者配合默契,并不争斗。比如民间常见的跳大神、仙家上身等仪式,就是神婆主动邀请外来灵魂附体的,当然现代知识认为那只是一种自我催眠罢了。” 九福九慧相互对望后,九福说:“这个办法不适合师祖他老人家,得是一个长久的办法。” 赵成济自然也知道这个办法不好,“那剩下的就是夺舍了,夺舍是指灵魂进入刚死之人的躯体,这样就不会有两个灵魂在一具躯体内争斗的情况发生。” “仙道中最著名的夺舍例子,就是一名姓李的药仙,他本来是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有一天,他神游太虚,就命令他的徒弟看守他的躯体,约定以七日为期,到期则回。” “不料,过了几天后,他的徒弟家里发生了大事,需要他赶紧回家,于是他只好把师傅的尸身烧掉回家。” “不久李药仙的灵魂回来了,却找不到自己的躯体,非常惊慌,最后好不容易在树林里找到一具因饥饿而死的尸体,就只有借助他的躯体,夺舍复活。” “复活是复活了,但却形象尽毁,从一个伟男子变成了个腐乞丐,脸色黝黑,头发蓬松,头戴金箍,胡须杂乱,眼睛圆瞪,瘸腿并拄着一只铁拐。” 塔娜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奶奶给我讲过,这就是铁拐李的传说,想不到还真是有呀,李药仙为啥会挑个腐子呢?这多不好看。” 赵成济却摇摇头,“因为这夺舍的条件还是非常苛刻的,第一要是新死之人,如死去时间长了,躯体腐坏,就不堪用了;第二这新死之人还得具备修道资质,夺舍之后才能够转世重修。” “现今世界的凡人虽多,但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却是少之又少,要不为啥李药仙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个腐腿呢?” 九慧看着清风,小脸通红,“师祖,要不您就夺舍我吧,您对丹阳派关系重大,我情愿一死以供师祖重生。” 九福连忙拉住九慧,“那怎么行,要夺舍还是夺我的身体吧,师祖是男的,你是女的,不合适,还是夺舍我吧。” 塔娜看两个小孩你争我抢,不由得热泪盈眶,“塔娜太感动了,你们两个太伟大,情愿把自己的身体贡献给师祖。” 姜教授讲到一半,被赵成济和九福、九慧、塔娜打断,不由啼笑皆非,“你们先打住,谁说要清风夺你们的舍了,成济你出的什么馊主意,看把俩孩子给弄得。” 赵成济听罢,知道自己又是半瓶子晃荡了,“姜教授教训得是,以我的见识水平,也只能想到这两种方法,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何高招?虎师弟,你说呢?” 虎云这会已经大概猜到姜教授说的主意,但还不是十分肯定,“刚才姜教授说如果清风道长如果有做太上长老的觉悟,那就好办多了,所以我猜姜教授的高招应该是和太上术有关,是不是用人偶给清风道长做一个身体呢?” 姜教授呵呵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清风的身体虽然不行了,但是头脑并无问题,灵识和灵魂还是健全的,做成太上长老就要先死上一回,而且太上长老并非正常炼气士,那就太可惜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人偶在导入命格前,只是无生命的物体罢了,并不是适合夺舍的对象。” “早些年赛师兄提出过一个理论,可以把夺舍与太上术结合起来,专门用来治疗身体被重伤垂死,但头部还健全的炼气士,可以称之为换头术。” 070换头 孙贞一听,大为兴奋,“这个我知道,聊斋里讲过,说是陵阳有个叫朱尔旦的书生,和地府的陆判官是好酒友,陆判官总说朱尔旦文章写得不行,是因为他缺了一颗慧心。” “有天晚上,陆判官趁着朱尔旦醉倒,就给他开膛破肚,梳理肝肠,换了颗慧心,朱尔旦就变得文思敏捷了。之后,朱尔旦还觉得自己的媳妇虽然身材还不错,就是头面长得不好看,陆判官就找来个美人头给他媳妇换上。” “聊斋上说这换头术的关键程序是要有一把风快的短剑,要切面足够整齐,才能缝合得上。” 胡洪生却说:“二姐,我觉得你说的换头不怎么靠谱,人的意识可是在脑部,换个心怎么就能文思敏捷了,还有,朱尔旦媳妇没了头应该就死了,反而是那个美人头得了身体复活了才对,与其说是换头,不如说是换身。” 王高义、张广川等纷纷称是,觉得胡洪生说的对。 清风道人爽朗笑道:“不管是换身,还是换头,与其这样苟延残喘,还是痛快一些好,我这条命,就拜托姜师兄了,咱什么时候做这手术?” 九福和九慧也紧张在盯着姜教授,好似看着绝大的救星。 姜教授被福慧二童盯得有点尴尬,咳嗽一声,“手术时间还不急,现在条件还不具备,因为这手术我也只是听赛师兄说过,我暂时也不会做,需要赛师兄启动了,进入正常状态后,由赛师兄带头来做。” 九福九慧顿时就如泄气的皮球,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虎云连忙安慰两童,“别着急,赛教授过两天就启动了,这次的人偶材质好,质量高,再加上特定的深思程序,应该很快就能具备手术条件。” 姜教授接着道:“除了赛师兄启动外,还得请三个人来帮忙,这三个人现在西洋,我先电话和他们说一说,让他们准备一下,来到神州还需要一段时日。” 刘大安好奇地问:“这西洋人中,也有懂得换头术的医道圣手吗?” 姜教授答:“是呀,这三个西洋人是赛师兄出洋游历时的朋友,他们叫作彭博士,赛师兄这换头术也是受他们启发而悟。” 张广川呵呵笑道:“奇怪奇怪,这三个西洋人怎么会是神州的姓氏,而且三个人怎么会叫同一个名字?” 姜教授回道:“莫要奇怪,这三个西洋人的中文名字就是赛师兄给取得,所以是神州的姓氏。赛师兄和我自从离开昆仑以后,赛师兄就一直在国外游历,游历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揭开灵能使者的秘密。” “赛师兄在西班牙找到了德雷格和塞纳斯的后裔,此时距离天条发布已有近三百年,德雷格家族彼时有一对孪生男丁,塞纳斯家族则是单传。” “这三人都在巴塞罗那大学读博士,赛师兄发现他们三人都是道体,具备修炼法术的潜质,就和他们交上了朋友,并分别给他们起了中文名字,分别叫作彭多福、彭多寿和彭多男。” 塔娜问道:“我的汉语不太好,我知道多福和多寿是一种吉祥话,这多男是什么呢?” 赵成济替姜教授答:“这多福多寿多男是下句,上句则是有猷有为有守,意思是有谋略有作为有操守,下句是祝福的话,因为德雷格家是孪生男丁,所以叫多福多寿作为一对,塞纳斯家族是单传,所以赛教授祝他后辈人丁兴旺,所以叫多男。” 姜教授接着说:“彭博士们教赛师兄现代科学理论,赛师兄教他们东方法术,四人教学相长,宜师宜友。” “赛师兄对现代科学的学习进度非常快速,彭博士们对东方法术的修行也不慢,居然都在六十余岁时,突破了第二境。现在三位博士都将近百岁,在西方世界享有长寿科学家的美名。” “大概在六十年前,彭多男博士主持了一项研究,就是论证头和身体的关系。有史以来,有许多科学家执着于探索头离开身体以后,大脑是否还可以思考,是否还有短暂的意识?” “许多人都知道,蛇被砍头之后,蛇头仍然具有活性,甚至能持续几分钟之久,而且有不少人被砍下的毒蛇蛇头咬死的报道。那么人被砍头之后的短暂时间里,大脑是否还会有意识?电影里眨眼说话,是戏剧化还是现实?” “有科学家做过一个实验,说人类被砍头之后,还会维持20秒左右的知觉。大家还记得生物课上讲过,神经递质是保持人类意识体验的基础,意识、感知、储存记忆都靠它,这一点儿人和动物一样。” “所以科学家用小白鼠做了实验,研究人员把脑电波仪器连接到小白鼠的头部后,砍掉鼠头,发现4秒钟内鼠头能保持电波活动。这种电波被认为是与意识和认知相关的。” “后来这一实验被扩大到小型哺乳动物,实验的结果达到惊人的29秒。大家可以设想一下,这段时间是多么的漫长和可怕,在这短时间内你可以看到听到,甚至思考很多的东西,而你却无能为力!” “因此这一实验认为砍头这种行刑的手段非常的不人道,也直接推动了这种行刑手段的废除。” “另一种观点认为,人体的封闭循环系统利用血液和氧气将各种必要的粒子(养料)输送给大脑,以支持大脑完成各种功能。” “自然的,如果大脑供血或供氧不足,其功能就会迅速恶化。砍头这一行为,直接打破了人体的封闭循环系统,血浆喷出血浆骤降,大脑会短时间内因为缺氧缺血而失去意识。” “但是,例如刽子手行刑,使用的大砍刀,还有欧洲为死囚发明的断头台,所使用的工具都是极其锋利的,那么迅速的过程下,大脑必然还有残留氧气的阶段,这个阶段再短,意识也还是存在的。这也就解释了历史上许多不可思议的跟砍头相关的事件。” “二百多年以前,一位法国革命者被处以砍头刑,铡刀落下后,刽子手捡起她的头,扇她耳光,围观的人惊讶的发现,被羞辱的科迪居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她也是历史上第一个被记录行刑后还有意识的人。” “然而她不是最后一个,之后再一年,一位化学家也被送上了断头台。他表示要做自己生平最后一个实验,他承诺会在铡刀落下之后尽量的眨眼。行刑的刽子手提起这颗头颅数着,说他至少眨了十一下眼睛!” “彭多男博士搜集了历史上各种相关实验的数据,决定进行一项惊人的实验,不光是只把头和身体分离,而且要换到另一具新的身体上边。” “当然这个实验要先从猴子身上开始做,手术中首先要将两只猴子冷冻,之后用非常锋利的手术刀,切下颈部以及相连的血管和脊髓,为了让大脑和脊椎神经跟另一具躯体连起来,要用聚乙二醇冲洗受体头部和供体身体的融合区域,使二者的脊髓末端合为一体。” “期间彭多男博士用电极刺激猴子的脊柱,进而加强其与新神经的连接,两只猴子都活了过来,但是由于脊髓接续得不完美,其中一只猴子的身体完全不能动弹,只有头部肌肉会动,另一只猴子稍好些,也只能略略动下前爪。” “后来赛师兄和另外两位彭博士也都参与了这个实验,赛师兄对两只猴子的躯体使用了太上术,效果出奇地好,两只猴子完全恢复了过来。” “普通猴子的寿命一般在20多年,老了以后会出现严重掉毛等特征,但这两只猴子却一直身体健康地活到50多岁,后来均因患了脑部疾病而死。” “所以彭博士们认为,猴子的自然头部配合太上术所造的躯体,就能够活到猴类应有的天年,至于人类是不是这样,却还没有实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