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趋南》 第1章 支离破碎的献身之约 苏晚夏是薄昕岸的未婚妻,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整整六年。 他们曾经约定,在她二十二岁生日这一天,就将生米煮成熟饭,扯证生孩子。 今晚就恰好是她二十二岁生日。 煮成熟饭之前应该先扯证,这是她所认为的完美流程,但薄昕岸在外市出差,晚上才能赶回,于是苏晚夏毅然决定,先煮成熟饭再扯证。 今晚,她狠心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存款,预订了芙城最昂贵的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天澍酒店,高达六十层,至尊奢华,临窗望去,一片灯火璀璨。 她刻意穿了红色姓感的蕾丝吊带长裙,还精心布置了烛光晚餐,配了一瓶足以花掉她接十个小配角所赚片酬的昂贵红酒。 为今晚这一场献身之约,她已一贫如洗,不过她认为值得。 薄昕岸已经事业有成,他说过,他的成功有她的一半功劳,他的就是她的。 精质的木门打开,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黑色西裤,白色衬衫,与西裤同色的西装随意地搭在臂弯。 二十五岁的年纪,全身都弥漫着成熟且事业成功的男人的魅力气息。 苏晚夏风一般飘过去,扑进他的怀里,仰头娇俏地看着他英俊的脸,“昕岸。” 男人却是皱了下眉,一只大手僵硬地扣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顺便关上了房门,薄削的唇淡淡地张合了一下,“晚夏。” 他瞥了一眼她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又低眸看着她这一身显然刻意修饰过的装扮,眸底掠过凉凉的嘲讽。 她是侍候过多少男人,才练就了这样勾人的眼神,以及这看似浪漫而燃情的烛光晚餐? 蓦然收紧大手,带着她直接压在了床上,他邪肆地勾着唇,暖昧得离她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生日快乐,晚夏。” 身体被男人覆盖,所有的感官神经都被浓郁的男性气息淹没,苏晚夏紧张得心脏如小鹿般扑通扑通乱跳,“昕……昕岸,我们要不要……先吃晚餐?” 薄昕岸的唇角撩起笑意,但笑意却无法蔓延至眼底,大手已经在她的腰际肆意地游走,“先把我们两个煮成熟饭,再享用你的烛光晚餐。” 说着,他大手一用力,就要扯掉她的长裙,那模样,再也无往日的温和儒雅。 苏晚夏吓坏了,本能地摁住一瞬间绷开的肩带,紧张地看着上方的男人,绯色的双唇都止不住颤栗。 倘若不是与这个男人青梅竹马相扶相携了那么多年,她都要以为他变了。 冷静了三秒钟,她这样安慰自己,憋太久的男人都容易这样火急火燎。 她以为她的昕岸哥哥会理解她初经人事的窘迫和恐惧,但他却怒了,颇为讽刺甚至粗鲁地推开了她,站起身,眼神薄凉刺骨。 他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寒凉的羞辱性语气,“苏晚夏,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纯情处,女,睡过多少男人你自己不清楚?” 仿佛惊雷在晴空炸响,苏晚夏怔在床上。 她看着他,“昕岸,你……你说什么?” 她没想到,她怀着一颗纯白的少女心,等来的和她最心爱的男人结合的夜晚,竟在这样一句话里,被炸得支离破碎。 薄昕岸邪佞地挑起她肩膀上的吊带,“装什么?” 手指若有似无地划着她娇嫩白皙的肌肤,轻薄到极致,“你穿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沟引我睡你吗?我满足你,你居然还要矫情,很倒胃口不是吗?” 苏晚夏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们不是约定……” “约定今晚睡了你,”薄昕岸直接打断她的话,眼神讽刺极了,也轻蔑极了,“想让我睡,那就自己脱,反正在男人面前脱衣服,你应该很拿手,让我也领略一下你有多风情万种。” “薄昕岸!”苏晚夏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奢华总统套房的宁静,这样赤果果的羞辱,让她的理智瞬间脱缰,她的声线都僵硬得密密麻麻地颤抖,“到底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这个她曾经放弃自己上大学的机会,拿出母亲留给她的所有积蓄供他上大学,并用自己所有工资助他创业的男人,今晚会如此对她? 他的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他的海誓山盟,金玉诺言,为何在这个夜晚,变得那般薄情而血肉模糊? 薄昕岸残忍地笑了,“你问我为什么?”他捏起她的下巴,讥诮的眼神锁着她的脸,“你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到底上过多少导演和投资人的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苏晚夏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顶着一张绝世的容颜,拥有黄金比例的好身材,演技也不错,天知道,为了不被潜规则,她拒绝了多少次可以大红大紫的机会,又得罪了多少权贵? 闯荡娱乐圈六年,本可以红极一时的她,却依然还只是演一些小配角。 她如此艰难地在大染缸里洁身自好,把辛苦赚来的钱全部拿给他助他创业,如今他事业有成,却来如此污蔑她。 心已然凉到了冰点。 “薄昕岸,就算你不喜欢我了,想分手,也不必用这么恶毒的话来污蔑我。” 她与他之间,和平分手,那叫抛弃,如此污蔑,那叫毁断。 肩带已经绷断,她要时刻拉着才不至姓感的薄裙落下来,样子难堪而狼狈。 薄昕岸的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星芒,似有不忍,但那种情绪稍纵即逝,“说我污蔑你,那就证明给我看。” 苏晚夏冷笑。 证明给他看,怎么证明? 眼前迅速闪过他们从前恩爱幸福的模样,还有她为他守身如玉,得罪那些权贵而倍受排挤甚至报复的委屈情境,盈润饱满的泪滴噙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豁出去算了。 一股热血涌上百慧穴,她做了一件未经大脑思考的事—— “唰”的一下,她将红色的吊带长裙扯落了一个肩膀,大片白皙的肌肤果露在乳白色的灯光下,弥漫着炫目的琉璃一般暖昧的光泽。 她咬着牙,努力忽略已经在心脏深处如骇浪一样翻涌着的屈辱和恨意, “好,我证明给你看,今晚就履行之前的约定,你可以亲身来验证,我还是不是处、女。” 第2章 这关阿三什么事? 薄昕岸僵在原地。 他看到了她六年前的样子,柔弱却倔强,单纯到因为一句话就会冲动付出。 眼神不再似刚才那般冰冷薄情,他开始闪躲,“呵!”他轻笑,“何必呢,晚夏,修复一张处、女膜只需要八十块钱。” 苏晚夏,“……” 他的闪躲,她悉数捕捉到了,所以她再次问了那句话,“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残忍地羞辱她! “别再问我为什么?!”薄昕岸粗鲁地打断她的话,“我已经不相信你还是原来纯洁的苏晚夏,阿三就是最好的证明。” 阿三? 苏晚夏一时思维空白,这关阿三什么事? 阿三是她半年前,在野外江边散步时捡到的。 是的,捡到的。 他当时躺在江边昏迷不醒,一身破烂,她好心将他送到医院救治。 待他醒来后,她要帮他联系家人,他却失忆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医好他的伤后,她送他去警局报案,他却在警局门口跑掉了,说什么也不肯进去,见了警察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后来,她走到哪他跟到哪,甩也甩不掉。 无奈,最后她只好养着他。 她虽是个小演员,但收一个不要钱的供她奴役的助理也不错。 她很随意地给他取了个名字:阿三。 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纯洁的一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好事,会让薄昕岸起了疑心。 “是因为阿三吗?”她轻声问。 “呵!”薄昕岸轻嗤了一声,“别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晚夏,你已经变了,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苏晚夏了。” 他阴柔残忍地笑,“你留阿三在身边,不就是贪图他英俊帅气吗?你这么养着他,是不是因为他床上的活好?”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薄昕岸的脸上。 他没有躲,脸歪向了一边,白皙的面颊上落下了红色的指痕。 “滚!”苏晚夏直直地看着他,眼底铺着阴红的颜色,“薄昕岸,你给我滚!” 薄昕岸噙着阴冷自嘲的笑意,随意地点点头,“再见,晚夏。” 说完,他抓起遗落在地板上的西装外套,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拉开的瞬间,长身如玉的阿三赫然出现在视线里。 橘色灯光垂落下来,从他如玉一般的墨发流过,再落到宽阔的肩膀。 简单的黑衣黑裤,五官立体如雕刻,深邃如海漆亮的眸子,于深沉内敛中暗藏着危险又凛冽的凌厉感。 简单的装束,却偏生透着说不出的尊贵。 眼神不经意地掠过薄昕岸泛着红痕的脸颊,阿三客气地打了招呼,“薄总。”声线清凛,干净好听。 薄昕岸轻嘲地笑了一下,重重地拍了下阿三的肩膀,扬长而去。 目送薄昕岸走进电梯,阿三淡淡地收回目光,走进房间,薄削的唇微抿着,看向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沉默不语的女人。 洁净的玻璃窗倒映出了她此刻的模样,泪水纵横在绝美的俏脸上,眼神呆滞,全身紧绷着,僵硬里带着细细密密的颤抖。 裙带绷落,果露着一面香肩。 一副颓废的美。 他看着她在玻璃窗上的影像,淡淡地问,“吵架了?” 苏晚夏没有说话,她望着暗色一片的夜空,心也跟着空了,感觉这六十层楼高空的深秋冷风,轰然灌进了纤瘦的身体。 那样寒凉,凉到一颗心都是冰寂孤冷的。 沉默许久之后,她平静地说,“阿三,你被解雇了。” 阿三没有说话,深邃的眸有瞬间一扫而过的深暗,如雕刻一般刚毅的脸部线条微微紧绷起来。 他都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赶他走了,看他不顺眼时赶他走,心情不好时赶他走,经济拮据时赶他走,在剧组被欺负了赶他走…… 现在与薄昕岸吵架了,又赶他走。 他已经有经验了,她赶他他就乖乖地走,别烦着她,让她任性肆意地发泄,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到处找他。 有一次他躲得有点远,她找了一天都没找到,最后,他发现她蹲在夜色的天桥底下,无助地大哭。 当他蹲在她面前,把干净的纸巾递给她时,她立刻站起来发脾气,“阿三,你这个混蛋,谁让你真的跑了?!” 所以,这一次,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下头,转身便走。 “等一下。”苏晚夏叫住了他。 他转身,看到她走到床边拿起了自己的钱包。 苏晚夏将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塞到他手里,几百块的样子,“这是我所有的钱了,全部给你。” 她扔掉钱包,抬眸迎上他清凛的视线,“这次是真的赶你走,所以走得远远的,不要以为我还会找你。” 阿三看着手里的钱,沉默着,极俱穿透力的视线敛着高深莫测的情绪,明明只是个小助理,却弥漫着别样的矜贵高雅。 看来她这次是真的要赶他走了,因为这次给了钱,以前她从不给他钱的。 用她的话说就是,她救了他的命,还供他吃,供他穿,供他住,若是再给他钱,那是在养儿子,不是养助理。 “因为薄昕岸介意我的存在?”他深眸看着她淡淡地问。 她低垂着眉眼不说话,纤长微卷的睫毛在皮肤上投下一片暗影。 耳边再次传来他清凉入骨的声音,“如果是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感情,我可以去跟他解释。” “你够了!”苏晚夏打断了阿三的话,“我一个十八线的无名小演员,却还带着一个助理,这本来就不伦不类。” “你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失去了生存能力,你看看你这块头,做什么不能养活自己,别再跟着我了。” 她绝情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阿三沉默了一会,将钱放在了茶几上,身姿挺拔步履优雅地离开了。 当房门关闭,苏晚夏转身,视线从茶几上的几百块钱掠过,落在紧闭的房门上,突然眼泪汹涌得厉害,“阿三,你要好好的。” 对不起,不是不想再养你,而是我真的不能失去爱了那么多年的薄昕岸。 蓝色,是天空的,绿色,是河流的,黑色,是沃土的。 苏晚夏,是薄昕岸的。 薄昕岸,是苏晚夏的。 自她被母亲寄送到外婆家,与他成了邻居,他就是她的,而她也是他的。 从七岁到二十二岁,那么多海誓山盟,怎么可以因为一个阿三就前缘尽毁? 所以,对不起,阿三。 第3章 绑架 “啪”的一声。 一记清脆的耳光音扯碎了黑暗里的宁静。 苏晚夏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眼睛蒙着黑布条,挨了耳光之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脖颈处还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那里。 她是有多倒霉,刚赶走了阿三,就被绑架了,她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现在全身上下就剩几百块钱,谁这么脑残要绑架她? “苏晚夏,这一耳光是你替薄昕岸挨的,谁让你是他的女人!” 随着话音一落,她脸上的黑布条被取走,视线由模糊渐渐转为清晰,眼前出现了一张年轻男人的脸,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何驰,与薄昕岸一起创办宏远景观设计公司的合伙人。 “何驰,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苏晚夏迅速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废弃的厂房,一切都显得破败陈旧,头顶一盏白炽光灯。 “为什么绑架你?”何驰邪佞地冷笑,“因为薄昕岸睡了我的女人,那么我就要毁了他的女人!” “!”苏晚夏突然思维空白,“你……说什么?” 何驰有女朋友,是一个地产公司老板的女儿,名符其实的豪门千金。 何驰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表情,不禁笑了,“看来你还不知道,薄昕岸把洛茜给睡了,还与她联手,把我排挤出了公司。” 他邪笑着捏起她的下巴,“你说,他这么对我,我该怎么折磨他的女人,嗯?” 苏晚夏一瞬间似坠落地下千尺寒地,冷得牙齿都禁不住打颤。 就在今晚,薄昕岸那么气势磅礴地指责她不干净了,却原来是他自己肮脏不堪了。是不是这样污蔑她,他就可以从良心上找到安慰点,名正言顺地甩了她? “呵!”苏晚夏冷笑,“何驰,你的女人和你的哥们联手背叛你,算计你,你若有血性,就去找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抓我干什么?” 何驰脸色有些难堪。 他是想找薄昕岸理论甚至打架,可是今日的薄昕岸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薄昕岸现在完全掌控了宏远公司,还与洛茜搭上了男女关系,事业一日千里,他根本见不到他。 “你为薄昕岸付出了那么多,他一定很重视你,所以绑了你,就一定能逼他现身,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一会他来了,看我怎么当着他的面毁了你。” “呵!”苏晚夏再次冷笑,嫣美的脸蛋上铺了一层绝望的冷色调,“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他狼心狗肺到连我都背叛,你还指望能用我逼他现身?” 她真想骂何驰一句傻b,“他也许恨不能你杀了我,再送你去坐牢,这样就可以一箭双雕,除了我们两个,然后可以无所顾忌地与洛茜双宿双栖。” 何驰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恼羞成怒,匕首割进了苏晚夏的脖子,醉眼看着鲜血流出来,“我不管,我要钱,薄昕岸一定给过你很多钱,把你的钱全部补偿给我。” 听完这句话,苏晚夏特别想骂自己一句傻b。 她真没拿过薄昕岸的钱,一分都没拿过,反而是她自己的钱,全部投进了薄昕岸的公司。 苏晚夏不敢说她没有钱,她怕一旦说了,何驰这个疯子狗急跳墙,真会撕票。 但是,她觉得薄昕岸是不会来救她的,她必须自救。 她能找谁救她呢? 家里有个病怏怏的外婆,还有一个不学无术终日连一片衣角都找不见的表弟,再无其他人了。还有一个做专业驴友的闺蜜,此刻还不知道在哪座山头写游记。 想来想去,焦点还是回到了阿三的身上。 自他彻底康复以来,他做她的助理,上上下下打理她的一切,还身兼着保镖的职责。 他轩昂挺拔,身手也不错。 可是,她今天把他骂跑了,还决绝地让他走得远远的,再叫他来救她,怎么想都觉得厚颜无耻。 但是人在绝境中,生命比脸皮重要。 于是,她对何驰嫣然一笑,“薄昕岸的确给过我不少钱,但是我的钱平时都由阿三打理,你给我松绑,我打电话给阿三,叫他带钱过来。” 何驰想了想,还是给苏晚夏松了绑,并威胁道,“叫他不许报警,否则老子随时随刻撕票。” “明白,有经验的。”苏晚夏笑了笑,她小的时候就被绑架过。 虽然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嫣然,但她心中是没底的,如果阿三跟她闹脾气不来救她,或者说没钱什么的话,那她就真的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了。 指尖都在颤抖,忐忑不安地拨通了阿三的手机,听着一声一声的等待铃声,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下沉。 那种随时都可能面临死亡的滋味,尤其不美好。 铃响第三声的时候,电话被接起,却没有回音。 “……阿三?”苏晚夏试探着唤他的名字。 “嗯。”那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再无多一个字。 在苏晚夏的印象里,阿三就是一尊冰雕,能用一个字表达清楚的事情,他绝不说两个字,表情也是千年不变的冷俊隽永,这样的男人,着实无趣。 她嘟嘟嘴,很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多说一个字会死啊?” 那边沉默了几秒,语气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是要我滚得远远的?” 苏晚夏,“……”好尴尬的对话。 停顿两秒后,她刻意清了清嗓子,“突然想起,你还没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所以不能放你走。” 她看不见,那边站在夜色下的男人,缓缓地勾起了唇角,嗓音凉凉的,还带着戏谑,“现在……要我回去?” “那个,”苏晚夏厚着脸皮说,“我被绑架了,你赶紧提着钱过来,那个钱……” “地点。”一身黑衣黑裤的阿三,突然就冰寒了脸色,语气严肃得令苏晚夏的心都跟着紧了一下。 苏晚夏看了何驰一眼,将手机递给了他,“说地点。” 何驰拿过手机,语气分外凌厉,“阿三我告诉你,你若敢报警,我分分秒撕票。” “少特么费话,地点!”阿三怒了。 何驰迅速报了地点,“我要一百万,少一分我剁她一只手。” 苏晚夏还想再与阿三说几句,明示暗示地提点他点什么,可是阿三已然挂了电话,连多一秒都没留给她。 第4章 王者归来 结束通话,何驰又将苏晚夏绑在了椅子上,不过这一次,他的脾气好了许多,还好心地拿了瓶水给她喝。 苏晚夏没多想,低头就着他的手便喝了,只是她没发现,何驰的眸底划过诡异的暗芒。 …… 半小时后,一辆摩托车轰然撞开了厂房的大铁门。 苏晚夏与何驰同时转头望过去。 摩托车上坐着阿三,黑衣黑裤黑外套,苍劲的短发下,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宛如模特大片那么立体鲜明。 他将摩托车停在厂房门口,长腿一抬便跳了下来,左手拎着一只黑色的皮箱,右手取下了头上的钢盔。 身材匀称,挺拔如松,一米八七的身高,令他自然俯视矮他半头的何驰。 他面色清寒,淡静地向前走了几步,“砰”的一声将皮箱扔在了地上,“一百万,自己来取,放人。” 他那样镇定,那样不显山不露水,苏晚夏都觉得那皮箱里果真有一百万。 不过,她此刻的关注点不在皮箱上,而是在阿三的身上,她看着他,脑海闪过一个词:王者归来。 她家阿三,像骑士一样来救落难的公主。 呵,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正在她抿着唇眯着眼睛臆想的时候,一把冰冷的水果刀抵在了她的脖颈上,何驰浸了酒精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特么以为我傻?把皮箱打开,我要验货。” 苏晚夏一动不敢动,脖颈上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余痛还未消,她可不想再挨一刀。 阿三抿着唇沉默了两秒,俯身打开了皮箱。 满满一箱子的钱币,一片飘红。 何驰眼睛蓦然一亮,苏晚夏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阿三哪里弄来那么多钱? 阿三认识她半年,前三个月在医院治疗,后三个月给她做助理,这半年她为他治疗花去了所有积蓄,又一心为嫁给薄昕岸做准备,根本都没接什么戏,哪里来的一百万? 况且,她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也根本存不下一百万。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阿三不会去打劫了吧? 当初在江边将他救起的时候,他一身普通的衣料,却偏偏戴着一块看似很值钱的翡翠吊坠,所以她曾意淫他是江洋大盗,被追捕的时候掉进了江里。 何驰激动地命令阿三,“把皮箱踢过来,我要亲自验。” 阿三凉凉的眼神瞥过何驰的脸,一脚将皮箱踢了过去。 看着脚下红彤彤的纸币,何驰两眼绽放光芒,迅速将匕首塞进腰间的皮带里,蹲下来检查,却在手指刚刚碰触到纸币的那一瞬间,一只钢盔轰然砸在了他的头上。 闷哼一声倒地,不待拔出腰间的匕首,阿三已经像飓风一样袭至眼前,抓起他的手腕将他反摁在了地板上。 “阿三,好样的!”苏晚夏由衷赞美,可阿三看也没看她一眼。 苏晚夏嘟嘟嘴,阿三很傲,明明她是他的恩人,可他每天都拽得好像她欠着他八百万。 阿三抽出何驰的皮带,将他的手反绑在背后,再将他踢到一边,转身低眸看着苏晚夏。 那眼神犀利得苏晚夏不禁向后缩了缩,“对不起。”她不该动不动就赶他走的。 她仰头看着他,“哪里弄来那么多钱?” 阿三一边给她解绑绳,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冥品店买的。” “啊?”苏晚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即低头看去,那一箱子全是冥币。 此时,已经趴在地上认命的何驰,突然不淡定了,奋力翻过身来,看着阿三破口大骂,“阿三你个兔崽子,敢给老子上冥币,你今天最好弄死老子,不然哪天老子一定报复你!” 阿三面无表情,还是沉稳清俊的模样。 可是终于获得了自由的苏晚夏,却异常愤怒起来,抬起长腿就要踢过去,但因为长时间坐着,双腿发麻,刚站起来就轻飘飘地向一边倒去。 在落地的前一秒,被一双遒劲的大手捞了去,下一秒就被抱起。 公主抱。 阿三很有力量,随时随地都能轻易将她抱起。 闻着阿三身上干净清凛的男性气息,那种从死亡线上回归人间的感觉,令苏晚夏的内心暖暖的。 她伸手抓着阿三的衣领,像公主一样高高在上,命令她的骑士,“教训他!” 可是阿三,全当她的话是耳边风,抱着她直接放在了摩托车后座,脚踩油门绝尘而去。 苏晚夏突然惯性失恒,吓得本能地抱住了阿三的腰。 车子飞出厂房的那一刻,她隐约听见何驰带着几分醉意和邪肆的声音,“晚夏,我给了你一件特别的礼物,一会你就好好享用吧。” 苏晚夏直觉得后颈生寒,她想到了他给她喝的那瓶水。 …… 苏晚夏和阿三走后,厂房外驶来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薄昕岸下了车,手里也提着一个黑色的皮箱。 他望着苏晚夏和阿三的身影,沉默了片刻,之后走进厂房,在何驰面前蹲下来,唇角噙着阴冷的笑意,“以后滚得远远的,再别让我看见你。” 何驰咬牙切齿地睨着他,“薄昕岸,你真是卑鄙!” 薄昕岸冷笑,“我是睡了洛茜,但是是她主动沟引我的。” 说完,他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语气薄凉地开口,“别再打晚夏的主意,否则我保证让你有钱没命拿。” 何驰看着薄昕岸的背影冷笑,“你特么还真是忘恩负义,连为你付出那么多的女人都抛弃,你还是个人吗?” …… 晚风很凉,苏晚夏虽然穿着大风衣,却还是冻得不住地哆嗦,本能地贴着阿三取暖。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冷意,阿三停下来,脱下黑色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的衣服很宽大,裹在她娇小的身子上,松松暖暖的,还带着薄荷般清凛好闻的气息。 苏晚夏冰冷了一晚的心,渐渐地找回了温度。 月色下,他挺拔俊逸,似踏着清辉的神祇。 她仰起俏脸看着他,“谢谢你,阿三。” 明明眼底蓄着温柔,他却吝啬说一个字,面无表情再次踏上车子载着她离开。 苏晚夏嘟嘟嘴,无趣的男人! 心里虽然这么骂着,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贴上了他的后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被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带进了医务大楼。 苏晚夏紧张地拍打阿三的肩膀,“这点伤不要紧的,我们就剩几百块钱了,包扎完伤口就得喝西北风。” “我有。” 苏晚夏倏尔抬头,视线落在他弧形俊美的下巴上,“阿三,你是不是藏了私坊钱?” 第5章 失恋的女人很癫狂 阿三顿步,低眸温温凉凉地睨着她,“卖手机的钱。” 苏晚夏乖乖闭嘴。 他用的那个破手机,是她淘汰下来的旧品,最多卖八百块。 今晚为救她,他卖了手机,买了冥币,又租了一辆摩托车。 “还有什么疑问吗?”阿三的声音平淡却又逼仄,眼底还铺着一层薄薄的嘲讽。 “没了。”苏晚夏懦懦地低下头,贴着他的领口忏悔。 …… 从医院处理好伤口之后,阿三骑着摩托车带着苏晚夏回家。 苏晚夏在市区有一套小房子,两室一厅,是她用自己的钱租的。 外婆和表弟都住在市郊的东湖镇,那里临江而居,阿三就是她从东湖镇的江边捡到的。 两室一厅的房子很狭窄,平时她住主卧,阿三住次卧,很像那种公寓合租,只不过她负责全部租金。 其实并不是她非要将阿三带在身边做助理,而是当初为给他治疗,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他出院时并未彻底治愈,于是她将他带在身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 后来,他痊愈了,两人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 从城市公路到达苏晚夏的房子,中间有一条幽深的巷子。 阿三背着她缓步向回走。 灯光比较昏暗,但趴在阿三背上的苏晚夏,还是很清晰地看真切了他的侧脸。 这个男人无可挑剔的俊美。 他的身体很有力量,让她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苏晚夏越看越发觉得痴迷,身体里某种形容不出的渴望,像热流一样蔓延到四肢百骸,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些羞人的成人篇画面。 像是突然掉进了火炉,被焚烧得痛苦难耐。 渐渐的,她脸色越来越难堪,再次想到了何驰给她喝的那瓶水。 刚刚在医院的时候,她有想过全面检查一下身体,但是那昂贵的检查费,还有羞涩的钱包,她望而却步了,侥幸地祈祷那瓶水没问题。 但是此时此刻,身体里那么明显的变化,她无法否认那瓶水有问题,何驰的用意很明显,他想让她给薄昕岸戴一顶绿帽子。 呵,傻b。 自己头上顶着一片绿草原,就希望绿他的男人也冒绿光,可他不觉得算计她很傻b吗? 苏晚夏不知所措,狠狠地咬着唇,沉默地趴在阿三的肩上。 走了一段路,她幽幽地说,“阿三,我失恋了。” “嗯。”阿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脚下依然迈着不急不徐的步子,在他看来这是好事。 苏晚夏努力挥走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羞人的念头,惫惫懒懒地说,“失恋的女人很癫狂,一会我若是忍不住把你强了,你可别送我去坐牢。” 阿三蓦地顿住了脚步,扭头越过肩膀看着她已经水润嫣红的小脸,“你怎么了?” 苏晚夏怕他直接送她去医院,花干那可怜的几百元钱,可能还不够医药费,赶紧摇头,“没事,感慨而已。” 阿三仔细地睨着她,刚要开口询问更多,前面传来熟悉的属于男人的声音,“晚夏。” 薄昕岸站在两人前方十米处。 黑色西裤,烟灰色大风衣,与昏暗的路灯和夜色融在一起,冷凛中偏生透着一股子儒雅的书生气。 阿三停下脚步,淡淡地瞥了一眼薄昕岸,没有说话,虽然他深刻地觉得薄昕岸根本配不上苏晚夏,但别人感情的事,他不能参与。 苏晚夏体内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万分不想再让薄昕岸看到她的狼狈。 于是淡淡地吩咐阿三,“我们走。” 阿三略垂眸,继续有条不紊地向前走,英俊的五官一派清凛淡然。 薄昕岸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晚夏冷淡的小脸,当然也看到了她脸颊上红色的指痕和脖颈上包裹着的白色纱布。 擦肩而未过的时候,苏晚夏胳膊被扯住,她淡淡地撇过脸,目光顺着手臂移动到薄昕岸的脸上,浓烈的讽刺弥漫而出,“薄总,我这么肮脏的女人,可别脏了您高贵的手。” 薄昕岸仿佛被人刺痛了尊严,下颌绷得紧紧的,抓着苏晚夏手臂的力度也陡然加大,“晚夏,我们谈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苏晚夏讥诮地冷笑,“哦,怕我死缠烂打,影响你做豪门驸马?放心,外婆从小就教我,烂掉的东西该扔就要果断扔。” 薄昕岸松开了苏晚夏的手臂,双手插进烟灰色大风衣的口袋里,一派儒雅的模样,“晚夏,我真的有话跟你说。” 苏晚夏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阿三,你去前面等我。” 阿三将苏晚夏轻轻地放下来,再次冷冷淡淡地瞥了眼薄昕岸,大步朝前走去,最后停在了合适的距离。 晚风很急,吹乱了长发,苏晚夏抬手将发丝抿至耳后,不看薄昕岸,而是望着阿三站在月色下挺拔的身影,“说吧,一分钟。” 薄昕岸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一字一字地吐出口,“晚夏,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一手造成的!” “呵!”苏晚夏转过脸,看着这个她曾经掏心掏肺的男人,那么多年,她一定是眼瞎了,“说完了?”她冷蔑地勾起唇尾,“再见!” 说完,苏晚夏抬步便走,手腕却再次被扣住,耳边是薄昕岸听起来苍凉又似乎痛心疾首的声音,“我不能忍受我将来的太太不是处、女。” 再次被他污蔑,苏晚夏还是无法抑制心底漫上来的层层痛意,她咬着唇,强忍着浓郁的泪意,讥诮地笑,“说的好像你还是处男一样。” “那不一样,”薄昕岸理直气壮地说,“我是男人,在生意场,利益当前,男人不可能独洁其身,但我的太太必须为我守贞。” 苏晚夏隔着半米的夜色,定定地看着薄昕岸的眼睛,迟疑了足足十秒钟不怒反笑了。 说实话,薄昕岸这番言论,还挺让她吃惊的,她记忆中的薄昕岸是干净阳光纯粹的,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把男人出轨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的? “薄总果真是成功人士了,说话都这么霸气,”苏晚夏笑得仿佛夜色下的罂粟花一样,美却淬着致命的毒, “像您这样的商场新贵,在利益面前,可以时刻变身为种马,与各色女人交配,而像我这样苦苦打拼的底层女人,就是被甩也得承受起莫名泼来的脏水是吗?” 第6章 难受得每个细胞都在瑟瑟颤栗 这样的苏晚夏不常见,薄昕岸被震撼到了,他瞳孔微缩,“难道我冤枉你了么?” “如果你有一点担心会冤枉我,今晚要你亲自验证你怎么不敢?” 薄晰岸一时无话可说,当苏晚夏拉下自己的衣服,要他验证她是不是处、女的时候,他的脑子其实是空白的,他很怕,至于怕什么他说不出来。 苏晚夏冷蔑地眯起眼睛,“因为你怕,你怕结果和你所认为的不一样,你就不能理直气壮地甩了我,更无法找到良心的平衡点。” 薄昕岸还是没有说话,插在烟灰色风衣口袋里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真的有这么想过吗? 风安静地吹过。 苏晚夏心里的痛意,也随着风一阵阵卷起。 曾经的薄昕岸,梦想是成为知名的景观设计师,她的梦想也是,大概是因为有共同的梦想,他们从小就有很多共同语言,在一起做游戏都是设计亭台楼阁,景致园林。 他是单亲家庭,她也没有父母,惺惺相惜。 她自幼就是天才型女学霸,小学时连续跳级,后来与大她三岁的薄昕岸一同考上了芙城重点高中,还是同班。 就在拿到芙城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那天,薄昕岸向她表白,他们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那时,他们是所有同学最羡慕的一对情侣,他是芙城一中最优秀的寒门学子,她是被口口相传的天才女学神。 因为他们都太惊艳,太优秀,老师都自然地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对于他们早恋都睁一眼闭一只眼。 高考时,他们都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同一所重点大学的景观设计专业。 然而,薄家拿不出高昂的学费,而她有一笔已故母亲留给她的存款。 薄母来求她,说她年龄还小,迟两年再上大学也不晚,反正将来他们是要结婚的,不如就先把钱拿来供薄昕岸上大学吧。 那时的她,太爱薄昕岸,没有丝毫犹豫,毅然拿出全部存款,为他交了学费。 他离开东湖镇,来芙城上大学之前,在两家人的安排下,他们订了婚。 那时,她十六岁,他十九岁。 薄母说过,让她等两年再重新参加高考,一定攒够钱供她上大学。 然而她知道,薄母只是一个小小的缝纫工,还特别爱打麻将,再等十年也攒不出她的学费。 所以,她暂时放弃了大学梦,早早混迹娱乐圈赚钱,但一直也没有忘记梦想,经常偷偷跑到大学里旁听教授讲课。 四年后她攒够了学费,想重新参加高考时,薄昕岸大学毕业,不想给人打工,决定创业,在他的恳求下,她再次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将所有存款都给了他做启动资金。 当她把二十万存款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激动地拥她入怀,“晚夏,我以后一定好好爱你,让你过上好日子。” 虽然这与她最初的梦想相差十万八千里,但那时的她,有情饮水饱,每天都幸福地沉浸在薄昕岸给她编织的爱情童话里。 从回忆里挣扎回来,苏晚夏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但愿我们从来没有相爱,以后再也不见。” “晚夏,”薄昕岸扣住了她的手腕,将一张支票放到她的手里,“这是分手费,以后有事还可以来找我。” 站在深秋的晚风里,苏晚夏觉得,那风再冷,也敌不过她的心冷。 她的昕岸哥,终于有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了,但是他却不是她的了。 呵!世事难料呢。 她懒懒地低眸,看到支票面额是两百万,一瞬间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讽刺,“你觉得你欠我的可以用这两百万买断?” 他欠她的,是青春和梦想,多少钱也买不回来。 薄昕岸抿着唇,苏晚夏讥诮的话语刺得他脸上火烧火燎的难堪。 “我今晚也不是有意那样揭穿你的不堪,你之所以那么放纵自己,都是为了赚钱助我创业,我很感激。” 苏晚夏冷笑,他还是认为她不干净了,呵! 他怎么不想一想,凭她的姿色,若是上了哪个有钱人的床,现在何至于还是一个十八线的无名小演员,拿着可怜的片酬省吃俭用? 不过,她懒得跟他解释了,他如何认为已经无所谓了。 她颇有些轻蔑地将支票塞进了他的领口,唇尾微微上翘,笑意越发浓郁,“谢你的好意了,我想,我长得还不算难看,随便上一个爆发户的床,都能轻松赚来这两百万。” 苏晚夏的话,令薄昕岸瞳孔重重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心里巨浪翻涌,仿佛智慧的塔突然塌了一角。 他盯着眼前这张明艳绝伦的俏脸,突然意识到,洛茜给他看的那些所谓她不堪的证据,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苏晚夏最后冷笑了一下,“薄昕岸,谢你今晚的不睡之恩!” 虽然她在这段爱情里,伤得片体鳞痕,但好在她还保存了完整的自己。 薄昕岸僵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苏晚夏走向阿三,她似乎很虚弱,一下就扑进了阿三的怀里。 他看到阿三弯身将她抱起,两人走进了那幢陈旧的居民楼。 有什么情感,在他的意识里,像倒退的江景一样迅速向后掠去。 …… 苏晚夏在面对薄昕岸时都是强撑着一口气,等走到阿三跟前的时候,她已经脚步虚浮,额头冷汗密布了。 她扑进阿三怀里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我回去。” 窝在阿三的怀里,冰冷的痛意自心里蔓延至眼底,可躯体深处那股灼热和渴望,却疯狂地席卷了每一根神经末梢。 苏晚夏很难受。 灼热的眼泪一波一波涌上眼眶,烧得一双大眼睛都是潮红的。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薄昕岸而让她心里难受,还是因为何驰的药而让她身体难受,她只知道她难受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瑟瑟地颤栗。 闻着阿三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清凛浓郁的男性气息,更是要命地被吸引,脑子里全是那些羞人的画面。 可仅剩的一丝理智和羞耻心,让她死死咬住下唇,克制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她的一双小手将阿三的衣襟都攥出了难看的褶皱。 乘电梯而上,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阿三终于发现了怀里女人的异样。 她的身体滚烫得像是着了火,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吓人的温度。 第7章 像偷腥的小猫发现了美味的鱼 低眸,发现她的脸蛋都是不正常的酡红。 更要命的是,她一双水滢滢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眨眼睛的动作一下一下蝶翼一样地扇动着。 那模样,像是偷腥的小猫,发现了可以解馋的鱼,而他还是一条非常美味的鱼。 傻子也能判断她这是怎么了。 “去医院!” 果断扔下这三个字,阿三转身便要打开房门,然而一副柔软水润的唇印上了他姓感的喉结。 一刹那的恍神,他觉得有强电流过身体,不禁僵在原地,每一块肌肉都瞬间紧绷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向一处汇去。 怀里的女人扭来扭去,越来越不安分。 她沿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上吻,每一下都很用力,直到吻到他的唇。 还抱着他的脸,低低喃喃地感慨,“阿三,你长得可真好看,气味也很好,我喜欢。” 药物控制下的女人大胆而迷离,热情得像个卖力讨好主人的小宠物,用力地一下一下吻着他的唇,小手顺着他的领口滑了进去。 他大步走过去,将她放在沙发上,“你忍一下,我给你用冷毛巾擦下脸,然后我们去医院。” 然而,神智不清的女人像蛇一样缠着他,令他无法起身。 她不知餍足地亲着他的唇,脸颊,下巴,额头,“不要去医院,要花很多钱,还很丢人,我要和你睡!” 阿三左右躲闪着她的热吻,可是她的吻雨点般地落下来,追着他亲,不论他怎么躲,她都能亲到。 无奈,他只好重新将她抱起,一起去了浴室。 一手控制着她不让她在他身上乱摸,一手打开了水龙头,用冷水给她洗脸。 深秋夜晚的水,倒底是很冷的,苏晚夏有一刻的清醒,终于在男人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阿三,我很难受。” “去医院。”阿三果断地转身抱着她向外走。 “不要,”苏晚夏挣扎着跳下来,死死地抓着门把手,“不要去医院!” 阿三此刻根本不管她的小倔脾气,扯着她的手就要重新将她抱起来,可苏晚夏就是挣扎着不肯。 一来二去,又耽误了些时间,她体内的药效更猛地席卷而来。 阿三一个没留神,让她逮到了机会,被她像小猫一样扑倒了,两人一起摔进了已经注满了冷水的浴缸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突然袭来的冷意,让苏晚夏立刻尖叫起来,紧随而来的是整个身体都瑟瑟地颤抖起来。 她的意识是浑沌不清的,只觉得冰冷得刺骨,本能地寻着热源,紧紧地拥住了男人温暖的身体,贴在他的胸前。 体内源源不断的燥热空虚和渴望,完全烧光了她的理智,哪怕是浸在冰冷的水里,一闻到身边男人干净清凛的气息,她就不可遏制地想把他摁在浴缸里好好解渴。 她像藤一样缠上他,一边亲吻他,一边解开他黑色衬衫的扣子,嘴里还发出了水意媚然到骨子里的声音,“阿三,要亲亲,要抱抱。” 阿三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咬着牙强行把自下腹部燃燃焚烧起来的灼热感压下去,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她在他胸前作乱的小手,“别动!” 他刻意将音色降至偏冷暗的音调,以期能够吓到她,“不去医院,就乖乖泡在水里,不然把你绑到椅子上。” 本来只是想吓吓她,谁知她委屈地撇起了嘴,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有大颗大颗的泪滴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他,“阿三,你忘了是谁把你从江边背到医院,花光了所有的钱救治你,还没日没夜地照顾你,还不顾黄花闺女的羞涩,给你换衣服擦身体。” “唔唔唔……”她简直哭得像一只花了脸的猫,还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鼻梁,“我现在这么难受,你宁可把我泡在冷水里都不帮我,你忘恩负义!” 阿三的心,被她的眼泪软得一塌糊涂。 但理智还是清醒的,耐着性子哄她,“乖,忍一忍就过去了,我要真依了你,那才是忘恩负义。” 他也是正常男人,被这么漂亮且心存感激的女人撩拨,也很受不了,但,他不能乘人之危,尤其不能对苏晚夏。 可苏晚夏早被烧光了理智,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一边控诉一边大胆而奔放地摁开了他皮带上的暗扣。 “啪”的一声,阿三脑子里有根弦蓦然绷断了。 他低眸看着她不安分的手,再次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果断将她从他身上扯下来,反转,背对着他,更深地按进了水里。 咬着牙警告她,“别以为我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再闹腾我可不保证还能忍得住,嗯?!” 苏晚夏挣扎着想再次钻进他的怀里,委屈极了,“那就别忍着啊。” “别再动了!”阿三声色凌厉地呵止她,一双遒劲的大手固定着她的身体,不让她转身,这样的苏晚夏,让他觉得真是要命。 这样的结果就是,女人又哭了起来,“阿三,你混蛋,睡了我你又不吃亏。” 又哭了! 阿三感觉承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今晚这个小女人,他实在有些束手无策。 最终,他还是将她拥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柔声安慰,“乖,坚持一下,我陪你一起泡。” 苏晚夏仰起脸,倚着他的胸膛从下向上看着他的脸,乞求,“那你亲亲我,我会好受一点。” 阿三凝眉看了一会,还是低头吻了下去…… …… 凌晨两点的时候,苏晚夏终于不再被药物折磨得空虚难受了,而是筋皮力尽,颓败得像是秋霜打过的残花。 阿三将她用浴巾裹好,抱回卧室,放在了床上。 她脸色苍白无精打彩地任由他用毛巾给她擦头发,然后又找出吹风仔细地吹。 她的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放之前的情景,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从小长这么大,哪怕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丢人绝望过,她竟然一遍一遍地向阿三请求鱼水之欢,还被他一遍一遍地拒绝。 第8章 阿三很暴力 阿三却始终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发生那些恼人而羞人的事情,动作熟练地给她吹干了头发,又去衣柜里找出干净的睡衣放在床上。 “换了衣服睡觉吧。”他淡淡地说。 苏晚夏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他,“你出去吧。” “嗯,”阿三点头,“不舒服的话随时叫我。”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不要想太多,那不是你的错。” 苏晚夏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床上,像是冰封了一般。 当阿三走出去并关好房门,苏晚夏蓦然睁开眼睛,懊恼地将头发揉成乱草,也不换衣服,直接躺在床上,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这么丢人,何不以死明志! 脸埋在枕头下,她伸手细细摸着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有阿三的味道。 他后来经不住她的乞求,到底是吻了她,他的吻缠綿而霸道,还带着一种薄荷般清凛的男性气息,她记得,他还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 舌吻啊……他可真是大胆! …… 第二天早晨,天空很晴,湛蓝一片。 阿三做好了早餐,来敲门,“晚夏,起来吃早饭。” 半天无人应。 他推门走进来,她还在沉睡,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他走到床边,发现她的脸红得似要滴血,呼吸更是急促灼热。 阿三伸手探到苏晚夏的额头,烫得吓人,明显是发烧了。 他迅速将被子扯开,将她拉了起来,“晚夏,起来换衣服,我们去医院。” 苏晚夏被烧得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睛,“不要去医院,没钱。” 阿三也顾不得她换不换衣服了,直接拿了鞋子往她的脚上套,“你烧得很厉害,我们必须去医院,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套好了鞋子,阿三直接将苏晚夏抱在怀里,便匆匆下楼了。 苏晚夏有气无力地搂着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难道你有钱了?” “嗯,有了。”阿三淡静地回答,脚下的步子一刻也没有停。 “哪里来的钱?” “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打了个劫。” “啊?”苏晚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阿三,谁让你干违法的事情了,你要是进了局子,我可没钱捞你啊。” 阿三扯了扯嘴角,伸手拉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放心,我做事干净利落,那人不敢报警。” 苏晚夏看着车子更加惊恐,“哪来的车?” “昨夜一并打劫的。” …… 苏晚夏烧得神志不清,没力气再问阿三打劫的细节,但心里还是一直惴惴不安的。 当一瓶药水输进身体之后,她出了一身的汗,烧终于退了。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褪去了不正常的潮红,苍白得几乎要透明。 阿三坐在床边,优雅地为她削着苹果。 她终于有力气说话,开口便是询问打劫的事情,“跟我说下怎么打劫的,不行的话赶紧把你送到外婆家避避风头。” 阿三削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唇角若有似无地挽出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都说了,那人不敢报警,你不用担心。” 苏晚夏却更加担心了,“你到底打劫的谁啊?难道还杀人灭口了?” “离杀人灭口也不远了!” 不待苏晚夏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头上包裹着纱布,腿上打着石膏的男人,自己操纵着电动轮椅出现在门口。 刚才那句话,就是这个男人说的。 阿三一脸沉稳淡静,没有任何波动,苏晚夏则是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好半天也没认出他是谁。 因为他真的很惨。 脸肿得像个猪头,还被纱布裹得像粽子一样,身上穿着蓝白格子的病号服。 苏晚夏咬了一口苹果,没说话,猜到他可能就是被阿三打劫的人,已经做好了迎接控告的准备,实在不行就厚着脸皮去找薄昕岸讨要曾经给他的三十万。 那男人又摁了下轮椅的按钮,向病房里挪了挪,房门便自动关闭了。 “晚夏,昨晚的事的确是我不对,但你至于让阿三把我打成这样吗?”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肋骨裂了三根,头肿成这样,小腿骨折一处,凶残得过分了吧?” 苏晚夏眨巴着一双水滢滢的大眼睛,嚼苹果的动作一缓再缓,终于认出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谁 。 何驰。 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阿三,“你打劫他?” “嗯。”阿三淡淡地应着,连眼皮都没抬,如果杀人不偿命,他都想打死他。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苏晚夏的人。” 何驰,“……”感情这两人凶残到一家去了。 阿三,“……”他是她的人?这话听着很别扭。 苏晚夏抓起桌角的苹果皮,一把丢向何驰,“去你大爷的!” 何驰自然地拿掉打在头上的苹果皮,歉意地倾了倾身体,“对不起晚夏,昨晚喝了点酒,冲动了。” 阿三盛了一勺粥送到苏晚夏的嘴边,“喝点粥。” 苏晚夏喝一口阿三喂的粥,再吃一口阿三削的苹果,惬意得不得了。 何驰被晾在一边,无人搭理。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个人。 阿三穿着简单,却优雅尊贵得像一个王者,很难具体描述,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场。 而苏晚夏,何驰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觉,她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从来都是睿智冷静辣刺的,但对着阿三,明显多了几分撒娇和依赖的气质。 当然,阿三恐怕也是她从小到大,唯一这样照顾她的人了。 她与薄昕岸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照顾薄昕岸的,他记得最初创业那会,苏晚夏经常做好了薄昕岸爱吃的菜,装在精巧的餐盒里,送到公司。 薄昕岸吃饭的时候,她就会帮他打扫办公室,还会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掉,而她每一笔片酬,除却自己生活开销,都会交给他用作公司运营。 那时的薄昕岸也的确很爱苏晚夏,他曾跟他说过,他将来一定要让苏晚夏过上好日子。 可惜啊,因为一件事,让薄昕岸的人生原则发生了极度逆转。 他不知从哪里听说,苏晚夏在圈子里被多次潜规则,早已是残花败柳。 连求证也没有求证,他就开始不平衡。 向着成功与金钱攀游的同时,也放纵了自己的身体。 洛茜并不是薄昕岸的第一个女人。 第9章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薄昕岸染指的第一个女人,是娱乐会所里的一个陪唱的公主,那天他们签了第一个大单子,赚了两百万,他开心地喝了很多酒。 那次醒来后,薄昕岸其实还是觉得很愧对苏晚夏的,给她买了一对价值一万的耳钉,以来弥补心里的愧疚。 可是,就像偷尝了腥的猫,总会经不住下一条鱼的诱惑,薄昕岸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初对苏晚夏的那一点愧疚,也在日日的纵情欢愉里,淡得薄如轻烟了。 薄昕岸越来越认为,生意场上的男人,就该如此,一手赚钱,一手风花雪月。 回想起诸多往事,何驰颇有感慨,他其实是不相信关于苏晚夏的那些流言的,她明明就是一个干净剔透的女孩。男人若得这样一知己,还有何遗憾? “晚夏,你是个好女人,丢了你是薄昕岸的损失。” 听到何驰这句话,苏晚夏和阿三同时转头,苏晚夏好半天才讪讪地笑了一下,“谢你谬赞。” 何驰惭愧地低下头,既而又抬起头,很认真,“晚夏,洛茜和薄昕岸才是一路人,婊配狗,也省得再祸害其他人了,我们被他们抛弃,是幸事。” 苏晚夏没有说话。 她垂下眸,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眼底涌上来的酸涩泪意。 其实她还无法适应,薄昕岸已经变心了,曾经付出了那么多青春和心血的爱情,一朝变质,还很难接受。 听到有人如此形容薄昕岸,她心里很难过。 她记忆的最深处,还是薄昕岸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是怎样一个英姿勃发的优质少年啊。 “晚夏,别哭了。”何驰说,“不如我们两个在一起吧,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阿三手里捧着粥碗,眼眸瞬间暗沉了下去,周身的温度也跟着直线下降,危险的因子弥漫而出,差一点就骂出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晚夏寥寥地笑了笑,声线薄凉戏谑,“谢你的厚爱了,我高攀不起。” 她脑子又没病,干嘛要嫁一个昨晚绑架她还给她下药的男人? “晚夏,你再考虑一下,我……” 何驰还想说什么,但是阿三已经站了起来,一手拖着他的轮椅,一手拉开了门,像是扔废品一样,将他连人带车丢了出去。 行云流水一般,帅得掉渣。 …… 退了烧,又吃了东西的苏晚夏,终于有力气了,她觉得也该算算账了。 凉凉的眼神瞥向又在给她按摩脚的阿三,“阿三?”她叫他的名字,像是高贵的公主,“我问你,昨天晚上谁允许你吻我的?” 阿三面无表情,声线很淡“不是你求我的吗?” 苏晚夏却很激动,“那我求你睡了我,你怎么不睡?” 阿三的唇角有细小的弧度划过,“我觉得,如果你失、身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助理,清醒后一定会杀人。” 苏晚夏无言以对。 是的,失、身于谁也不能失于阿三,他来历不明,谁知道他会不会娶过老婆,甚至还生过孩子,倘若那样,她岂不成了小三? 沉默了几秒,她又激动地问,“谁允许你吻我的时候伸舌头的?” 阿三身体明显顿了一下,深邃的眉眼有微不可察的僵硬,但声线还是淡淡的,“我以为……那样会比较解渴。” 苏晚夏再次无言以对,她当时的确一直喊着渴。 算账无果,苏晚夏悻悻地打了个呵欠,“我要睡觉。” 阿三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将她背后的枕头取下来,又扶着她躺好。 …… 苏晚夏闭着眼睛酝酿了好几分钟,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又睁开了眼睛。 “阿三?”她又叫他。 “嗯?” “看在你英勇救主的分上,我决定将我的姓赐予你,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如何?” 阿三想了下冠上“苏”姓之后他的名子,不禁狠狠地抽了两下嘴角,但他最终还是波澜不惊地回了她四个字,“谢主隆恩。” 苏晚夏万分满意这男人的态度,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璀璨地笑了。 突然想到了一段京戏,《苏三起解》,于是颇有兴致地唱了起来: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内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阿三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帮她整理东西,他不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如此有耐心每天哄着一个女人,看着她任性撒娇耍赖。 此时的苏晚夏,从来没有想过,后来的某一天,每天被她奴役消遣的阿三,西装革履,豪车护送,保镖拥随,像天神一样降临在她的面前。 他竟然就是覆盖几大洲的慕氏帝国集团总裁,慕南宸。 …… 苏晚夏在医院待了一天,夕阳西下时分,慕南宸带她回家。 看着阿三把车子从停车场开过来,苏晚夏突然忍不住感慨:阿三好威武! 打残了人,打劫了钱,还打劫了一辆车,居然还把何驰打得向她求婚,这更让她想起了她在剧组被欺负时,他是如何保护她的。 “哈哈哈……”站在绯色的晚霞里,苏晚夏突然笑得像迎着霞光绽开的太阳花。 慕南宸回头,“笑什么?” “没什么。”苏晚夏也很傲娇,才不愿意让他知道她的心思。 慕南宸抿着唇,俊逸的眉挑了挑。 当他康复以后,他其实有想过去找回真正的自己,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轨道上去。 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他的知识能力都还在,识得他脖颈上佩戴的那块翡翠吊坠价值连城,上面刻了文字,应该具有特殊意义。 凭借这枚吊坠,他一定可以寻到自己的根。 可是,他放不下这个叫苏晚夏的女人,她聪明如雪,却偏偏在爱情里傻傻的让人心疼。 在他还没有出院的时候,就发现了薄昕岸出轨的事情,但是苏晚夏却一无所知,还在傻傻地掏心掏肺,在她的爱情童话里做着美梦。 他一次次地转身,又一次次地回头,最终也舍不下她。 现在薄昕岸与苏晚夏分手了,他反而松了口气,离开薄昕岸,对苏晚夏来说是件幸事。 苏晚夏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认真开车的慕南宸,发现他是真的很好看,“阿三,你以前有过女人吗?” 第10章 第三者打上门 慕南宸目视前方,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不记得。” 苏晚夏不死心地追问,“虽然你不记得你是谁了,但是你以前学过什么东西,会做什么事,你都有印象啊。” 慕南宸转过头来看着她,“昨晚吻你的时候,觉得很新鲜,以前应该没有这样过。” 昨晚吻她! 苏晚夏又想起了那些羞人而恼人的画面,突然脸颊连着耳根都红透了,“谁……谁让你又提昨晚的事了?!” 慕南宸收回视线,继续认真开车,唇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 苏晚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慕南宸这副淡然的神色,没来由地生出恼意,转头望向窗外,不再理他。 可她又忍不住想,他长得这么好看,以前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 别说是以前,现在就有数不胜数的女人喜欢他,哪怕他只是她的小助理。 因为皮相好啊。 他跟着她去剧组,有很多女明星都想睡他,甚至有人跑来跟她谈价钱,问能不能包养他。 她护慕南宸就像护孩子一样,有人来跟她谈这样的事情,她才不管那人是怎样的腕,一律冷冷地怼回去,也因为这样,在剧组里遭了不少罪。 还有一些女助理,也羞涩或大胆地想追求阿三,但迫于他的冰冷不近人情,曲道偷偷找她作媒,也都被她挡回去了。 就像老娘给儿子选媳妇,她觉得那些歪瓜裂枣哪个也配不上她的阿三。 正是因为她一次次掐灭他的桃花,后来剧组里都传他是她包養的牛郎。 空间里静静的。 手机铃声乍响,苏晚夏蓦然回神,接起。 “妞,昨晚和薄昕岸是不是过得很美好?啧,他一定很疯狂吧?” 来电的是苏晚夏做专业驴友的闺蜜莫晓晓,同是在东湖镇长大的,是看着苏晚夏和薄昕岸一路走过来的人。 听到莫晓晓的声音,苏晚夏突然很想哭,曾经那么被人羡慕的幸福,一晚之隔,已经花零落人各西东,再无从提起了。 她咬了咬粉唇,哽咽了,“晓晓,我和薄昕岸……分手了。” “什么?”莫晓晓诧异地惊呼。 突然“砰”的一声,车子被人从后面追尾了…… 苏晚夏本就身体虚弱,被震得一阵头晕,倚着车门揉太阳穴,“阿三,快去看看。” 慕南宸深深地皱起了眉,他从后视镜里明显看到那人是故意撞上来的,但是他没有跟苏晚夏说。 车门推开,皮鞋落地,黑裤包裹着的长腿遒劲有力地支撑起颀长挺拔的身躯,墨发下英俊的脸冰寒冷沉到极致,目光锁着后面那辆红色的保时捷,大步走过去。 保时捷车窗落下,露出了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漂亮女人的脸蛋,“嗨,帅哥!”女人笑得很轻佻。 慕南宸认得她,薄昕岸包養的一个三流小明星,名叫单丹妮,只不过苏晚夏不知道。 既然已经分手,慕南宸不想让苏晚夏知道更肮脏的事情,徒增更多悲伤,所以想速速解决这件事。 冷凛的目光打在单丹妮的脸上,他说,“是自己道歉赔偿还是报警,二选一。” 虽然只是苏晚夏这个十八线小演员的助理,穿着也只是简单的黑衣黑裤,但这个男人周身弥漫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性气场,这让本来趾高气昂的单丹妮不禁瑟缩了一下。 不过,她今天是来发泄隐忍以久的郁气的,不会因此退缩。 她推门下车,春风摇曳地走到了苏晚夏的车边,敲开了车窗,“嗨,晚夏,好久不见。” 苏晚夏正在与莫晓晓解释她与薄昕岸的事情,听到单丹妮的声音,本能地皱了下眉,“晓晓,一会再说。” 挂了电话,苏晚夏转头看向珠光宝器也一身俗气的单丹妮,“大好的日子撞见你,还真特么晦气!” “你!”单丹妮气得胸口起伏了两下,既而她又妖冶地笑了,“真不好意思,刚刚撞了你的车。” 苏晚夏将头伸出车窗,向后望了一眼,“哟,你居然也开得起保时捷了,这两百多万的车,你是上了哪个糟老头的床换来的?” “昕岸送我的。”单丹妮很炫耀的样子。 苏晚夏想继续保持笑容的,因为她在单丹妮面前从来就没有不笑过,同在娱乐圈混,她向来以高智商完胜地将处处难为她的单丹妮踩在脚下。 以前,她还经常将她与单丹妮斗智斗勇的事迹与薄昕岸当笑料说,可现在…… 呵,她真的笑不出来了。 薄昕岸何时包養了单丹妮,她居然都不知道。 作为男朋友,他除了给她买过一对价值一万的耳钉,还真的从来没在她身上花过什么钱,可是他居然给单丹妮买了一辆价值两百万的保时捷。 这两年他到底赚了多少钱,她从来不知道,现在看来,真的不少了。 有什么东西,像刀片一样刮着她心尖上的嫩肉,刮得发疼。 单丹妮笑得越发妩媚,那妩媚里还夹杂着报复的快意,“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 苏晚夏咬着唇没有说话,眼底涩疼得像是泼了酸。 一年前她在做什么呢?她在做一个勤劳的小蜜蜂,接很多戏,演很多小配角,一面艰难地周旋在潜规则夹缝里,一面节俭地生活,把省下来的钱拿去助薄昕岸拓展业务。 她一直觉得在单丹妮面前,她是高傲的,是俯视着她的,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不过,她还是不愿意眼泪掉下来,尤其在单丹妮面前。 苏晚夏面无表情地推开车门,缓缓迈出长腿,笔直地站在单丹妮的面前,“说完了吗?” 单丹妮勾着涂了大红色口红的唇,笑意越发潋滟,“我抢了你的男人,”她挑衅地扬起下巴,“听说他从来没有睡过你,你不知道吧,他在床上真的很猛……啊!” 话音才落,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单丹妮的脸上,铺了精质粉底的脸颊覆上了红痕。 苏晚夏缓缓落下发麻的手,眉眼凌厉,“你父母没有教你‘三’是个多么无耻的角色,那么我来告诉你,你现在很可耻。” “你敢打我?”单丹妮狠狠地睨着苏晚夏,“你以为你还是薄昕岸庇护的女人吗?看我今天怎么撕了你!” 说着,单丹妮扬手就打了下来。 第11章 名叫阿三的助理太野蛮 从前,虽然被薄昕岸包養了,但是单丹妮不敢明着来找苏晚夏挑衅的,因为薄昕岸不允许,而现在他已经把苏晚夏甩了,那么她无所顾忌。 然而,手在半空被一只遒劲的大手截住了,手腕被攥得生疼,单丹妮痛得倒吸冷气,但还不待她痛喊出声,便被粗爆地甩进了绿化带里。 慕南宸冷冷地瞥了单丹妮一眼,拉起苏晚夏的手,“我们走吧。” 苏晚夏却不肯,纤瘦的身体里裹着倒不尽的怒意与酸涩,“报警,她撞坏了我的车,还要赔偿。” 单丹妮是被横着甩进绿化带的,尖利的树枝刮烂了名贵的衣衫,也刮花了脸,她坐在地上愤恨不已,“果然是贱人,连助理都这么野蛮,居然打女人!” 说着,单丹妮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昕岸,你快过来,我出了车祸,还被人打,快被打死了……嗯,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单丹妮得意地看着苏晚夏,“昕岸一会就到,让他看看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可恶。” 苏晚夏冷冷地睨着单丹妮,没有说话,她倒要看看一会薄昕岸来了如何面对她! …… 大约不过十分钟的样子,薄昕岸开着黑色劳斯莱斯来了。 他一下车,单丹妮就扑进他的怀里,抹着眼泪告状,“昕岸,你不要苏晚夏了,她就来报复我,故意撞了我的车,还让她那个助理把我打成这样,你一定要给我出气。” 薄昕岸显然是没有料到主角是苏晚夏,眼神扫过去的时候整个身体就僵住了,她的眼神太冷,是他从未见过的冷。 以前她看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温柔似水的,但此刻,她的眼神冷得他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收紧,哪怕他昨晚那般羞辱她,甚至提出了分手,她的眼神也不及此刻十分之一的冷冽。 空气冰封。 还有尴尬,十二万分的尴尬。 可单丹妮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哭泣撒娇,他突然烦躁地一把扯开她,“你跟我的那天,我对你说过什么?” 单丹妮被他突然而来的厉色吓得停止了哭声,怯怯地看着他。 当初是她主动招惹他的,为了抢走苏晚夏的男人,她不要命地跑到路中央拦住薄昕岸的车,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找苏晚夏的麻烦之前,显然是没有料到薄昕岸是这种态度的,她听说薄昕岸爽约了,没有在约定的日期和苏晚夏领证,还和她分手了。 原因就是他不知从何处得知苏晚夏在娱乐圈里不检点。 她只是暗笑,没人知道那些照片是她提供给洛茜的,她没想过和薄昕岸天长地久,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争不过洛氏豪门千金的。 她收薄昕岸的钱做他消遣的晴人,同时也收洛茜的钱答应在合适的时间与薄昕岸了断,她的目的就是在这段关系结束之前,尽可能多地弄到钱。 今天来找苏晚夏的麻烦,现在看来,是脑抽行为。 人人都知道,薄昕岸与任何女人确立晴人关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些女人立规矩:不许出现在苏晚夏面前,否则滚蛋! 单丹妮小心翼翼地攥住薄昕岸的衣袖,“昕岸,真的是她故意撞我的车的,她……” “我的眼睛不瞎!”薄昕岸冷眼扫过来,单丹妮立刻闭了嘴,退后一步不敢再言语。 薄昕岸低头签了一张支票,甩给单丹妮,“马上滚,以后不要让我在芙城再看到你。” “昕岸,我……”单丹妮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机会,但当她对上薄昕岸冷锐的双眸时,乖乖地转身开着车离开了,现在的薄昕岸有多阴暗,她很清楚。 单丹妮走后,薄昕岸走向苏晚夏,眼神一直锁着她。 她的脸色苍白,身体柔弱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散,手背上还贴着拔掉针管后止血的胶布,说实话,他有些心疼。 苏晚夏看着这个就在昨天她还欢天喜地等着做他新娘的男人,这一刻只觉得无比恶心,他何时染指了那么多女人,她竟一无所知,该说他足智多谋,还是她傻得透彻? 她讽刺地勾起唇尾,“怎么,薄总想替你的红颜知己赔偿撞坏我车的损失吗?” “晚夏,”薄昕岸直直地看着她,“我们和好吧。” 站在一旁的慕南宸倏尔震了一下,他拧着眉看向薄昕岸,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他是怎么有脸皮在赶走了一个晴妇之后,要求苏晚夏与他和好的? 苏晚夏却是好笑地笑了,“你说什么?” 薄昕岸面色有些哀戚,“我认真想过了,你那些事我可不再计较。”分手不过一夜,他就发现他根本无法失去她。 他抬手扶上她的脸颊,苏晚夏及时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她冷笑,“但我很介意你睡过这么多女人。” 薄昕岸倏然皱起了眉,“那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反正你也睡过那么多男人,我们扯平。” ”呵!“苏晚夏冷笑一声,转身便要上车,手腕却瞬间被扣住。 “晚夏,不要再相互折磨,我可以回到你身边。”薄昕岸以为苏晚夏生病住院都是因为他抛弃了她,并不知道何驰给苏晚夏下药一事,这也是他动容的原因之一。 苏晚夏怒意上涌,甩开了薄昕岸的手,“不要碰我,我嫌脏。” 薄昕岸感觉被伤了自尊,突然僵硬得厉害,面容也有些微的扭屈,“晚夏,别那么过分好吗,如果不是你先犯错,我会这样背叛你吗?”他缓和了下语气,“以后,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苏晚夏抬头望天,真想爆一句粗口,不过最终她还是笑了,“多谢薄总厚爱,你提供的好日子,我消受不起,再见!” 说着,苏晚睡再次转身,拉开了车门。 “苏晚夏!”薄昕岸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了些力度,“你把自己折磨到住院,不就是想让我来看你找你复合吗,我现在如你所愿,你还拿捏什么,我的耐心也有限,你再拿捏,我可就走了。” 苏晚夏好笑,“我因为你生病?” “你敢说你生病与我无关?” “呵!”苏晚夏想了想,“的确是拜你所赐。” 薄昕岸的脸色终究好了一点,“别闹了,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嗯?” 第12章 这两个女人太魔性 和从前一样? 呵,苏晚夏冷笑,难道他不知道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吗? 她讥诮地睨着他,“你不打算做洛氏驸马了吗?” “我和洛茜,不过是生意上相互利用的关系,她跟过何驰,我是不会娶她的。” 是的,相互利用的关系。 洛茜抛弃恋爱三年的何驰,主动沟引薄昕岸,就是看中了他的样貌和才华。 她为他提供洛氏资源,以助他在景观设计道路上越走越远,而他可以帮她管理洛氏,以不至大权旁落。 她是独生女,没什么管理能力,父亲身体越来越不好,她急需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作为依靠,薄昕岸恰巧最符合要求。 苏晚夏只觉得恶心,不愿再说一句话,她用力甩薄昕岸的手,但是没甩开,薄昕岸的力度在一点点加大,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晚夏,”薄昕岸还想再说什么,但手腕上多了一只手,那只手扣得很紧,扣得他整条手臂都隐隐作痛。 他拧眉看向慕南宸,面色冰寒而恼怒,“阿三,这没你的事!” 慕南宸却是波澜不惊的,沉静的面容上甚至还覆了一层笑意,只不过躯体深处弥漫上来的那股冷意让人不寒而栗,“薄总,你名牌大学毕业,还号称是设计天才,怎么没有研究懂‘无耻’二字呢?” “你算什么东西?!”薄昕岸被激起了怒意,眸底的怒火迅速被点燃,抬手就要与慕南宸对打。 然而,慕南宸只是不紧不慢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一个翻转便将薄昕岸的胳膊扭到了背后,疼得他冷汗淋漓。 薄昕岸咬着牙,不愿发出一点点痛呼以折辱他已经碎了一地的尊严。 苏晚夏冷冷地睨着他,“薄昕岸,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她将耳钉取下来扔给他,“从昨晚开始,你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而且永远死了。” 说完,苏晚夏坐进车里,闭上了眼睛,爱已成往事。 慕南宸稍一用力,将薄昕岸甩到了路边,转身进入驾驶座,绝尘而去。 …… 说好的不哭,可是当车子一开动,苏晚夏还是哭了。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薄昕岸的身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零零落落地湿了衣襟。 曾经那么傻,什么都不懂,现在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慕南宸沉默了很久,他是个话很少的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一个在爱情中被深深伤害了的女人,所以他让她哭个够。 眼泪是最好的发泄情绪的出口。 他默默地递上了纸巾,“想哭就哭个够吧。” 苏晚夏接过纸巾,将眼泪全部擦拭干净,最后扔掉纸巾,就像扔掉过去的种种。 “阿三。” “嗯? “我漂亮吗?” “漂亮。” “我让人讨厌吗?” “不讨厌。” “那为什么,”苏晚夏伤感地望着前方向后掠去的景物,“连薄昕岸都要这样对我?” 慕南宸拧起了俊眉,他嘴真的很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减缓了车速,最终彻底停在了路边。 他转头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耳际的发丝,“你……其实值得更好的。” 苏晚夏转头,刚要说什么,“砰”的一声,车子又被人撞了一下…… 本就积郁了一肚子的烦闷,苏晚夏彻底被激怒了,不待慕南宸有何行动,她先一步推门下车,来势汹汹地向车后走去。 “怎么开车的?!”苏晚夏刚刚摆好了与人吵架的姿态,看到后面车子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位身段窈窕的美丽女人。 大波浪卷发,戴着大大的太阳镜,高跟鞋,短皮裙。 明明是个各地游走的专业驴友,却打扮得像个超级巨星,除了莫晓晓,还能有谁? 莫晓晓将太阳镜推至头顶,笑容潋滟,“嗨,十八线小明星,好久不见。” 苏晚夏嘟嘴,“刚在电话里不是说才下飞机?” “我这不是听说您的初、夜没送出去,就急匆匆过来安慰你了嘛,别伤心,一会去酒吧找个最帅的鸭子,不就破、处吗,有何难?” 莫晓晓迈着模特步走过来,修长的腿莹白得透亮,她与苏晚夏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不过风格杰然相反。 倘若说苏晚夏是一杯素韵的仙茶,而莫晓晓就是一盏艳丽的毒酒,不过两人能够成为好姐妹,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的,那就是都很毒舌。 苏晚夏白了莫晓晓一眼,“你大爷莫晓晓,你哪只眼睛看见姐我需要安慰,没看姐我正要庆祝摆脱渣男?” “嗯哼,”莫晓晓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就去喝一杯。” 于是,苏晚夏上了莫晓晓的车,两人去嗨皮,而慕南宸被安排去修车。 走之前,他不忘叮嘱,“发烧才好,不要喝太多酒。” “知道了,啰嗦。”苏晚夏很不耐烦。 莫晓晓则是妩媚生俏地对着慕南宸飞了一个吻,“阿三帅哥,拜拜了。” 慕南宸挑挑眉,看着两个女孩远去的车子,颇有些无奈,这两个女人,太魔性! …… 在去喝酒之前,苏晚夏去做了一件她认为特别重要的事,洗掉肩膀上那枚宣示爱的刺青。 这枚刺青是两个字母:wa,是晚夏和昕岸的拼音缩写。 将薄昕岸彻底剥离她的记忆和生活,是她这辈子必须要做到的一件事,她已经下了决心。 当刺青师为她洗除肩膀上简单的两个字母的时候,她痛得死去活来,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染湿了衣襟。 莫晓晓坐在一旁紧握着她的手,她懂,她的好朋友不怕身体上的痛,她哭是因为心里痛,“晚夏,哭吧,眼泪哭干以后,你就重生了。” 话音才落,苏晚夏放声地大哭起来,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统统宣泄掉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刺青师吓得不敢再继续,“小姐,若是忍受不了,就……不要洗了吧?” 不待苏晚夏回应,莫晓晓坚定地命令,“不,一定要洗,还要洗得干干净净。” …… 洗过刺青之后,两人一同去了蓝地,一家娱乐会所。 苏晚夏刚洗了刺青不能喝酒,就要了一杯果汁,而莫晓晓却是要了一瓶烈酒,豪爽的人无烈酒不欢。 几杯酒下肚的时候,她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第13章 她怀孕了 薄昕岸还是穿着那件烟灰色的大风衣,身姿挺拔地走进了蓝地,他的胳膊上挽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嚣张地撞了苏晚夏车子的单丹妮。 呵,苏晚夏不禁冷笑,几个小时前,他还那么信誓旦旦地驱逐了单丹妮,求着跟她复合,却转眼又和单丹妮在一起了。 薄昕岸,为何过去那么多年,她都没有看清这个男人恶劣的本质,阿三经常轻蔑地骂她又傻笨的女人,看来果真是的。 莫晓晓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晚夏,我跟你说,薄昕岸那个混蛋变了就变了,别再念着他,人在做天在看,丫不会有好结果的。” 朦胧的双眼瞥过来,发现苏晚夏根本没有听她唠叨,而是眼神复杂地望向吧台的另一方,她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在人群中独树一帜的薄昕岸。 本就是一把烈性子,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莫晓晓立刻愤而起身,拎着酒瓶子大步走了过去。 苏晚夏想拦都没来得及,赶紧跟在后面跑,“晓晓,你做什么,回来!” 莫晓晓走到薄昕岸的面前,邪肆地笑了笑,“薄总,好久不见啊,”眼神瞥向一脸幸福傲娇的单丹妮,“哟,做小三还这么招遥,果真不要脸到家了。” “晓晓。”苏晓夏追了过来,拉了拉莫晓晓的袖子,“我们走吧。”她已经不愿意再与薄昕岸有任何交集了,爱恨都随它去。 可是莫晓晓不干,她倏地甩开了苏晚夏的手,一根手指指向薄昕岸的鼻子,“小时候若是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渣男,你家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我说什么都不会让我妈资助你们家!” 薄昕岸家以前是真的很穷,家里有个需要赡养的年迈的爷爷,母亲是个小小的缝纫工,挣得那点微薄的收入,还不够她打牌输的,所以家里就经常揭不开锅,苏晚夏的外婆还有莫晓晓的妈妈都经常会接济一点。 就像已经做了皇帝的朱元璋,被人当众提起了落魄的曾经,薄昕岸感觉如芒刺背的难堪,“晓晓,别在这里乱说!” 单丹妮也挽着薄昕岸的胳膊,高傲地扬下尖尖的下巴,“苏晚夏,爱情尽了,就好聚好散,你这么死缠烂打有意思么?” 苏晚夏,“……” 她好笑地转头看向薄昕岸,他却闪躲地错开了眼神,不敢跟她对视。 她再次转过头,看向单丹妮,“小三这个职业并不是人人都爱做的,在你眼里金光闪闪的男人,可在我眼里早已是烂泥一堆,你不用从我这里找优越感。” “烂泥一堆”这四个字刺激到了薄昕岸,他倏然抬头看向苏晚夏,眼底有根弦似乎马上就要撑断。 说实话,他还接受不了苏晚夏对他这样的态度,从前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恬退温婉,看着他时永远都是崇拜的目光,可今天,他从她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嫌恶和厌弃。 落差太大,他无法适应,于是,痛苦就那样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他的表现又刺痛了单丹妮,她阴毒地睁大了双眼,“苏晚夏,你装什么,昕岸为什么甩了你谁不知道,是因为你不知廉耻,爬过无数导演和投资人的床。” 苏晚夏蓦然握紧了双拳,冷笑,“呵,我有没有爬过男人的床,我们是不是因此分手那是我的事,但是你扪心自问,你跟薄昕岸上、床的时候,还是处、女吗?” “这……”单丹妮惶恐地看向薄昕岸,“昕岸,我……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第一次,医生说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落红的。” 薄昕岸轻蔑地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她是不是处、女他很清楚,他当初也只是想玩一玩,所以根本不在意这个。 薄昕岸的表情再次刺痛了单丹妮,猝不及防的,她突然扬手打了苏晚夏一巴掌,清脆的响声震得所有人一惊,包括薄昕岸。 苏晚夏反应过来,不顾脸上火辣的疼痛,扬手便要打回去,她从来不是包子,可手腕在半空中被人接住了。 薄昕岸皱着眉为难地看着她,“晚夏,”他甚至不敢对视她讽刺的眼神,“她怀孕了。” 看着这一幕,单丹妮得意地挑了挑下巴,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小腹。 是的,她怀孕了,今天她以为自己彻底无望了,但是走到半路时,可能因为之前慕南宸将她甩进绿化带动了胎气,她觉得肚子有些疼,就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显示她怀孕了。 她立刻给薄昕岸打了电话,他匆匆赶到医院,向医生求证之后,沉默了很久,但没有再赶她离开。 她听他说过,他爷爷说薄家的子孙缘特别薄,曾经命他不可以乱搞男女关系,有了孩子就必须生下来。 所以,她知道自己握到了一张王牌,就是洛茜都挤不走她了。 苏晚夏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掏心掏肺爱着的男人,再看到单丹妮得意的笑容,她突然笑了,只是笑得那么心碎欲裂,就仿佛有人拿刀割她的心脏。 她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更难堪,“放手。” 薄昕岸怔怔地盯视了她几秒钟,终是放开了手。 在放开的那一瞬间,苏晚夏毫不犹豫,迅速甩了一耳光过去,看着薄昕岸红红的脸颊,她收回有些发麻的手,冷笑,“怀孕的不能打,那就你来替她还。” 看到薄昕岸被打,单丹妮开始不依不挠,“苏晚夏,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昕岸!” 说着,她扬手又打了过来,仗着自己是孕妇无人敢动,又肆无忌惮地抡圆了胳膊扇向了苏晚夏的脸。 见此情景,莫晓晓急了,抡起手里的酒瓶砸向了单丹妮的脑袋,“妈的,小三还这么嚣张。” “砰!” 酒瓶落下,砸得却是苏晚夏的头。 看着鲜血滴滴答答地从苏晚夏的额头流下来,莫晓晓傻了一样,扔掉了酒瓶,“晚夏,你干嘛要替她挡?” 苏晚夏哭了,“晓晓,我不想你因为我坐牢。” “你这个傻瓜!”莫晓晓也哭了。 薄昕岸深深地皱起了眉,上前两步拉起苏晚夏的手,“我带你去医院包扎。” 第14章 别恶心我 “滚开!”苏晚夏嫌恶地甩开了薄昕岸的手,转身拉起莫晓晓,“我们走。” 莫晓晓气愤地看向薄昕岸,“老天一定会收你的!” 看着苏晚夏决然地转身离开,薄昕岸像是突然害怕失去什么一样,伸手握住了苏晚夏的肩膀,正巧就握在了她洗掉刺青的地方。 刺骨的疼痛传来,苏晚夏本能地向一旁躲避,结果衣服被扯开,露出了那片痕迹。 薄昕岸怔怔地看着她的肩膀,许久之后才吐出几个飘忽的字,“你洗掉了?” “对,”苏晚夏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服,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他,“薄昕岸,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 说完,苏晚夏扶起已经醉得厉害的莫晓晓,离开了蓝地。 薄昕岸怔在原地,久久地望着苏晚夏消失的地方,仿佛生命被抽空了一样。 在那晚之前,他期望那些关于她不堪的言论是真的,这样他就会觉得自己背叛她是理所当然的,失去她也没什么。 但是此刻,真的失去她了,他才明白失去她的他,就像被抽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想起了他最初努力向上奋斗的意义,就是要她过上好日子。 现在他这么有钱,却和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站在音乐喧闹的舞池边,他的世界却安静得空白一片。 单丹妮小心翼翼地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昕岸,我们还要一起去见一位重要客户。” 薄昕岸缓缓回神,推开了单丹妮的手,“我累了,不想见客户了,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 莫晓晓喝醉了,出了蓝地便沉睡不醒,苏晚夏只好开着她的车载她回家。 莫晓晓做好几年的专业驴友了,凭借高昂的薪水,贷款买了一套小房子。 回到莫晓晓的家,苏晚夏将她安置到床上,然后找出药箱简单地处理了下头上的伤口。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说好不痛的,却又抑制不住心底一阵阵抽痛,她痛的是她的青春和梦想。 尽管阿三一再叮嘱她不可以喝酒,她还是忍不住想一醉解千愁。 从冰箱里翻出一打啤酒,自饮自酌,一罐接一罐,直到慕南宸打来电话。 “喂?”苏晚夏明显醉了。 慕南宸略带一点责备的语气,“在哪里?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 苏晚夏迅速查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阿三,突然感动得泪湿了眼眶,“对不起,刚才有事没听见。” “现在在哪里?” “在晓晓家。” “又喝酒了?” “只……喝了一点点。”苏晚夏颇有些心虚。 慕南宸皱了下眉,懒得再逼问,听她说话的语气都知道她喝醉了,“在那等着,我去接你。” …… 挂了慕南宸的电话,苏晚夏走进卧室,趴在莫晓晓耳边轻声说,“晓晓,我走了。” 睡意朦胧的莫晓晓模糊地应了一声,“替我关好门,改天一起去找薄昕岸算账。” 苏晚夏苦笑了一下,拿起包离开了莫晓晓的家,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下脚,没走几步就痛得厉害,于是坐在小区外的公交站牌边的椅子上等待慕南宸。 晚风很凉,吹得她被酒精浸过的头一阵阵泛疼。 她一手摁着太阳穴,一手轻轻地揉捏脚腕,突然觉得人生真的是急剧在走下坡路,爱情没了,事业萎靡,人生一团糟。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路旁,薄昕岸下车大步走过来。 他像从前一样,蹲在她身前,柔声地询问,“崴脚了?” 苏晚夏无力搭理他,于是没有说话。 就像他们之前根本没发生那些恶心的不愉快的经历,薄昕岸握起她的脚腕,轻轻地按捏,“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苏晚夏突然觉得讽刺得厉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踢在薄昕岸的脸上,“滚!” 薄昕岸猝不及防,仰面跌坐在地上,昏暗的路灯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了几分难堪和疲惫。 他没有生气,缓缓坐起身,仰面看着苏晚夏醉意的小脸,“晚夏,我们和好吧,像从前约定的一样,结婚生孩子。” 苏晚夏冷笑,“你的孩子在单丹妮的肚子里。” “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把单丹妮驱逐出芙城,孩子交给我妈养,他们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苏晚夏没有说话,因为无力再说,任何语言都苍白得形容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薄昕岸还在那里自言自语,“我也会和洛茜断了,以后只有你一个。” 苏晚夏望了一眼璀璨的星空,将额前的乱发抿到耳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薄昕岸,别再恶心我,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过上了好日子。”是的,如果没有他,她上了芙城重点大学,读了她最喜欢的景观设计专业,现在从事着自己喜欢的职业。 “但我不后悔,我就当我爱过的薄昕岸死了,以后,我会再找到一个爱我也值得我爱的男人。” 像是突然被刺痛,薄昕岸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捧起苏晚夏的脸就吻了下来。 苏晚夏拼命地闪躲,捶打他的肩膀,“薄昕岸,你别碰我!” 薄昕岸苦涩地笑了,“晚夏,别太固执,只要我们都忘了以前,就可以过得很好。” 苏晚夏咬牙切齿,根本无力再骂,“无耻!” 看着她醉意嫣红的脸颊,绵软的身体,闻着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夹杂着酒醇的芬芳,薄昕岸像是着了魔,不管不顾地再次吻了下来。 他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他都没有碰过她,想来如果就这样分了,他实在不甘,更不甘让别的男人品尝她的美好。 他想要她,就在这里。 苏晚夏吓得连连向后躲,但是被酒精浸染得浑身无力,根本逃不出他的禁锢,他的吻胡乱地落在了她的脸颊和发丝上。 情急之下,她带着哭声放肆地大喊,“阿三,快来救我!” 吱!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划破了空气,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骤然停在了路边。 下一秒车门打开,走下来一抹颀长挺拔的黑色身影,一股冷冽而危险的气息,像飓风一样席卷而来。 第15章 差点出人命 就像是暗夜之神,拥有无可比拟的力量,慕南宸大步走过来,抓起薄昕岸的衣领便提到了离苏晚夏远一点的地方,毫不客气,拳头雨点般地落下来。 他没有只言片语,只有拳头是实实在在的。 “砰、砰”的拳头击打骨胳的声音,和着薄昕岸痛苦的闷哼声,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格外醒耳。 薄昕岸在慕南宸面前,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他虽然也是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但读书太多,锻炼太少,骨子里蕴藏更多的是书生气。 而慕南宸不一样,他不怒时像是深沉内敛的王者,一旦怒了就是最凶残的野兽,不将猎物置于死地绝不罢休。 他已经打红了双眼,那样势不可挡,每一下都似要将薄昕岸碾为齑粉。 苏晚夏本来吓得蜷缩成一团的,但是听着那一声声似乎打裂了骨头的声音,再联想到何驰被阿三打得凄惨的模样,不禁后劲生寒。 她突然清醒了过来,跑过去抱住慕南宸,阻止他再打,“别打了,阿三,要出人命了。” 慕南宸阴红着双眼冷冷地笑了,甚至带了几分讽刺,“你还护他?” “没有!”苏晚夏焦急地仰头看着他俊美的脸,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胸膛,“我怕你坐牢。” 今日的薄昕岸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被他抓到把柄,送一个人去坐牢是很容易办到的。 慕南宸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我不怕。” “我怕!”苏晚夏突然趴在慕南宸的怀里,哭泣起来,“阿三,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可以依靠,你不能有事啊。” 慕南宸蓦然一顿,停下了又要再上前殴打薄昕岸的脚步,他一直以为,在她心里,他是靠她养的,却原来她是依靠着他的。 感动,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弯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向车子,“我们回家。” 薄昕岸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苦涩地笑了一下,然后仰面躺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他真的失去苏晚夏了,刚刚他被阿三打倒在地,她跑过来不是抱他扶他,而是去抱阿三,她担心的不是他被打死或打残,而是担心阿三会因此坐牢。 他望着星星一闪一闪的夜空,心里缓缓地溢出一首悲伤的老歌: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 苏晚夏头晕得厉害,被慕南宸一顿暴力吓得绵软无力,上了车便昏昏沉沉地睡了。 梦里都是薄昕岸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情景,然后画面扭转,她看到慕南宸被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头裹着纱布的薄昕岸站在一旁阴冷地笑着,“晚夏,你不知道吧,阿三是江洋大盗,这次他死定了。” 苏晚夏紧张恐惧得缩成一团,紧紧地抓着安全带,喃喃地低语,“不要,薄昕岸,你不要这样……” 慕南宸一直在认真开车,听到睡梦中的女人在嘀咕着什么,便凑近了下朵倾听,他只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薄昕岸,薄昕岸……” 突然不知何处涌来的怒意,握着方向盘的手倏然收紧,脚下的油门也猛地向下踩了一下,车子骤然加速冲上了高架桥。 “没心没肺的女人,那个男人有什么好,要你这么念着?!” 到达公寓时,繁星满天,明月高悬,凉风习习的。 从停车场到公寓,还有一条狭长的巷子,慕南宸打开车门,替沉睡中的女人解开了安全带。 苏晚夏缓缓打开眼睛,“到家了?” “嗯。” 苏晚夏扶着车门下了车,可刚迈一步就软绵绵地向前栽去,四肢无力根本支撑不起身体,幸好慕南宸及时揽腰抱住了她。 没有言语,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长腿一顶将车门关闭,然后稳步走进了狭长幽深的巷子。 苏晚夏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又醉意朦胧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她唤他的名字,“阿三?” “嗯?” “你可真体贴,你这样的好男人,以前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说不定还有老婆有孩子了。” 慕南宸没有说话,直到进入公寓电梯,他才淡淡地问了一句,“如果没有老婆孩子,你会喜欢我吗?” 然而半天也没有回应,他低眸,发现女人又睡着了。 …… 进入公寓,慕南宸将沉睡的女人放在了沙发上,转身去找了药箱,替她处理头上的伤口。 她真的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女人,当初她对薄昕岸照顾得无微不至,却从来不会照顾自己。 可能是擦洗伤口时痛了,苏晚夏再次睁开了眼睛,抬眸看着一脸暗沉的男人,“我已经处理过了。” 慕南宸显然很生气,“你那叫处理过了?伤口这么深,留下疤怎么办?” 他嘴上说着语气很重的话,手里的动作却是轻柔的,“你是傻的吗?为什么用自己的脑袋挡酒瓶,那个单丹妮值得你那么做?你平时和我在一起不是凶巴巴的?” 苏晚夏被训得委屈地撇了撇嘴,“不是,那个单丹妮她怀孕了,要是晓晓打了她,一旦流产岂不是要坐牢?” 慕南宸抿了抿薄削俊美的唇,语气缓和了一些,“就算顾虑莫晓晓,也不能用自己的身体作代价,记住了!” “嗯。”苏晚夏乖乖点头。 “阿三。” “嗯?” “我想尽快投入工作,你帮我联系丽姐,看最近有没有适合我的戏?” “头上有伤,先休息吧,休息好了再说。” “不行的,我们没钱了,再不接戏吃什么?” “不用担心,我从何驰那里打劫了几万块,还能撑一段时间,之后我也会找工作,赚钱养你。” 苏晚夏突然笑了,“你养我?”她掀起纤长的睫毛看着他,“你连身份证都没有,哪家公司敢用你?再说了,我一直怀疑你是江洋大盗,说不定哪天被警察抓走了。” 慕南宸也被气笑了,“哪只眼睛看我像江洋大盗,哪里的江洋大盗像我这样英俊轩昂?” 苏晚夏撇嘴,“当初在江边救你的时候,你穿得普普通通,却偏偏戴着一块价值不匪的翡翠吊坠,分明就是偷盗珠宝被追击,不慎掉进江里的。” 第16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慕南宸上好药,贴好最后一块纱布,好笑地敲了下她的头,“你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你怎么不猜想一下,我有可能是钻石王老五,穿着普通有可能是我喜欢低调。” 苏晚夏突然仰着头靠进沙发里笑得不能自己,“我想象一下,你有可能是亿万富豪,那我岂不是捡到大宝了?”她突然坐起来,凑近他的脸,“喂,我为救你花光了所有积蓄,还不辞辛劳地侍候你,给你喂药擦身换衣服,你将来若真是亿万富豪,一定要补偿我一大笔钱。” 不知为什么,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慕南宸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昨晚她在药物作用下风情妩媚地缠着他的样子,他吻她的时候,那种全身酥麻像过电般的美妙的感受。 突然口干舌燥得厉害,全身的热力也源源不断地向下腹部汇去,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第一次如此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嗓音都沙哑得厉害,他怕控制不住直接吻住她,不自然地微微错开了脸。 可是苏晚夏不满意他的闪躲的态度,硬是将他的脸又扳了回来,与她对视,“不许反悔,拉钩。” 看着苏晚夏伸出来的葱白纤长的手指,慕南宸微微勾唇,笑着与她拉钩。 他想说,如果他是亿万富豪,他不会给她一大笔钱,而是想娶她,他所有的钱都是她的。 虽然相识那么短暂,他没有像薄昕岸一样与她青梅竹马,但他就是喜欢上了她,不知何时开始,他心疼她,想照顾她,不忍离开她。 本来一切都克制得很好,他也不想破坏她与薄昕岸,可是经过昨晚…… 昨晚可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可是她主动要求他吻她的。 昨晚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情感的大门,他喜欢苏晚夏,真的喜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没有了薄昕岸,他是不是可以顾无忌惮地喜欢她了? 他现在唯一顾虑的就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正如她所说,他有可能娶过妻生过子,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地做了小三,所以,他还要忍耐下去,直到恢复记忆。 …… 苏晚夏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又喝了太多酒,所以头痛胃也不舒服。 处理好伤口后,慕南宸说,“你去洗澡,我给你做点吃的,记得别碰到伤口。” “嗯。” 苏晚夏头晕乎乎的,又特别困倦,进入浴室简单地洗了澡,才发现并没有拿换洗的衣服,只好扯了条浴巾随便一裹便出来了。 光脚踩在地板上,在自己的卧室里她很随意。 用毛巾擦干了微有些潮湿的头发,随便用一根皮筋绑了个马尾辫,又去衣柜里找了一件家居服,扯掉浴巾刚要换衣服,门被打开了。 “晚夏,出来吃饭……” 慕南宸的话还没说话,便僵在了原地,面前的女人…… 没穿衣服,确切地说,一丝不挂。 本来头还有些晕沉沉的苏晚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条件反射地转地头,便看到了矗立在门口的男人。 高大,英俊,深邃漆暗的瞳仁微微收缩,一张俊脸闪过莫名的惊诧,可是眼神像是僵化了般锁住她的身形,一时间忘记了做出任何反应。 苏晚夏也僵怔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可是她做出的反应很搞笑,她不是捂胸,也不是护住私密部位,而是瞬间捂住了脸,仿佛这样就可以不被认出,就可以掩饰掉此刻火烧火燎般的难堪。 “啊!”她尖叫出声,“死阿三,你怎么不敲门?”她从指缝间看着他,“你还看,再看挖你的眼珠子!” 慕南宸看着女人赤身果体的样子,又看着她这掩耳盗铃般的动作,薄削的唇微微张了张,嗓音沙哑得几乎透明了,“我……来叫你吃饭。” “知道了,还不快走!” “砰”的一声,慕南宸也似乎从僵滞状态中醒过来,瞬间带上了门,还用了很大的力气。 随着门被关闭的声音,苏晚夏也震了一下,从指缝间看着恢复了空寂的房间,突然懊悔得无以附加,刚要发泄般地揉乱一头秀发,突然想到额头上还有伤,又悻悻地放下了手。 想到昨晚她与他那般,今晚又被他看光了身体,他该不会以为她在刻意沟引他吧? 慕南宸关好房门,僵直地站在门边,低着头沉默了好久。 呼吸不稳,心跳也急得厉害,薄唇紧紧地抿着,指关节也节节泛白。 刚刚那一幕,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的视线,他的心就那么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苏晚夏无疑是很美的,还美得有些过分。 二十二岁的瑰丽年纪,肌肤娇嫩得似乎一掐就能出水,她的肤色很白,像雪一样。 她身材很好,真正的九头身,黄金比例分割,该凸出的地方凸出,该凹陷的地方凹陷,并不夸张,恰到好处的完美,就像一块洁白无瑕的寒玉。 他心动在前,视觉冲击在后,于是就被她以最直白的方式勾起了灵魂深处的欲念。 “苏晚夏,苏晚夏,苏晚夏……” 他一遍遍在心里默默咀嚼她的名字。 …… 十分钟后,苏晚夏穿好了衣服,踟蹰着打开了房门。 不知如何面对,她悄悄地探出头来观察,发现慕南宸正站在落地窗边,安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他身材高大,披一身暖白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条长长的暗影。 他低着头,让人猜不透情绪。 苏晚夏咬着唇,脸色红红的,不要能永远不走出来,可走出来又不知如何释怀刚才的尴尬。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慕南宸先一步转过身来,深邃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冷冽中带着若隐若现的温柔。 四目相对,苏晚夏像是触电了一般,瞬间又错开,不过身体却是缓缓地移出了房间,还关好了房门,手不自然地挠着一侧的长发。 尴尬,像雾一样一寸一寸蔓延。 她穿了一件乳白色的家居长裙,舒适美感,秀发被随意地绑着,几分慵懒的美。 慕南宸深深地低眸看着她,喉结滚了滚,暗哑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刚才的事……很抱歉。” 第17章 喜欢一个人会心脏发疼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低沉自责的慕南宸,苏晚夏突然很心疼。 她心疼他,从他被她从江边捡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像是护着自己的孩子,她见不得他受伤,见不得他难过,见不得他不快乐。 所以,她突然故作轻松地扬起了俏脸,“没什么啊,反正我以前也看过你,扯平了。” 她看过他的身体,当他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时候。 她没那么多钱一边为他缴纳高昂的医药费,还能请得起高级护工,所以都是她亲自照顾他的。 她为他擦身,为他换衣服,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看过他隱私的部位。 那时的想法很纯洁,她完全当自己在照顾一个病人,可现在回想起来,脸颊竟火烧火燎般的羞恼。 看着脸颊越来越绯色如嫣的女人,明明手足无措羞涩难安,却偏偏装出轻松不在意的模样,慕南宸微微勾唇笑了,“去吃饭吧。” 苏晚夏像是得到了解脱一样,快速转身,跑去了餐厅,拉开椅子便低着头吃饭,再也不敢看那个男人一眼。 慕南宸跟过来,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吃,视线从她乌黑的发丝开始,一寸一寸移动,划过光洁饱满的额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小巧高挺的鼻梁,樱桃一般粉嫩的唇,再移动到她晕染着醉色的脸蛋,还有鲜嫩盈润的耳垂,颀长优美的脖颈…… 他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喉结也滚了几下,这个女人,他每多看一眼,都似乎更喜欢一分了。 慕南宸的手艺很好,饭菜都非常合苏晚夏的胃口,她一口气吃掉了一整碗米饭,似乎没有饱,于是把碗推给他,“还要。” 慕南宸收回锁在她侧脸上的视线,拿起碗又去给她盛了一碗米饭,重新坐在她身边为她夹菜,还细心地为她剔掉鱼肉上的刺。 两碗米饭下肚,苏晚夏满足的饱腹感,趁着几分醉意,困倦袭来,她慵懒地趴在了桌子上,看着慕南宸俊逸的身影走来走去,收拾碗筷。 她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强撑着眼皮,眼睛随着男人的身影转来转去,不禁再一次感叹,“阿三,你还真是个好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慕南宸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我这样的好男人,你会选择做老公吗?” “不要。”苏晚夏立刻摇头。 慕南宸俊眉皱了一下,转头看着她,发现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这辈子都不结婚。” 慕南宸放下手中的碗,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在与薄昕岸的这段爱情中,伤得太深了,以至于不再相信爱情。 洗完了碗,慕南宸擦干了手,拿了吹风过来,将她绑在一起的头发散开,轻轻地吹干。 温暖的风吹过,非常舒适,苏晚夏调整了下姿势,更惬意地熟睡过去。 吹干了头发,慕南宸熟练地弯腰将她抱起,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在她的头触碰到枕头的那一刻,他听到她模模糊糊地呓语了一句,“死阿三,看光光我,便宜死你了。” 慕南宸顿了一下,唇角不自然地扯开一抹笑意,这个小女人,刚才装得那么大气宽厚不在意,却原来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他转身脱掉她的鞋子,规矩地放在床下,又起身扯过被子替她盖好。 在盖被子的时候,他发现她的脚上粘了一根头发,于是俯身去摘下来,手指划过她的脚面,细腻柔滑的触感,像一阵电流,经过他的指尖,抵达心脏深处。 他突然就僵在原地,安静地盯着她的一双小脚。 很白皙,很小巧。 他不只一次为她按摩过脚底,她拍戏累的时候,很多次都是他给她洗脚,然后做足底按摩,他最知道那是怎样一种触感。 像是被下了魔咒,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一双小脚,细细地按摩。 她的脚很凉,他的手却很暖,她的脚很小巧,他的手却很大,很好的包裹住,将他的温暖一点一点度给她。 也许是太舒服了,苏晚夏本来还有些微微蜷曲的脚指,舒畅地张开了,他还听到她嘴里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轻叹,唇角也勾出了满足的笑弧。 看到她锁着愁绪的眉心舒展开了,慕南宸也觉得很满足,他轻轻地放下她的脚,塞进被子里,起身来到床头,低眸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终是忍不住低头吻了她一下。 他觉得自己是可耻的,她清醒的时候,他装得像个禁欲的王,此刻却趁着她睡着了,他肆无忌惮地吻了她的唇。 她的唇水润柔软,吻过的人才知道是怎样一种美妙的触感,他像是中了毒一样上了瘾。 终是不敢太亵渎,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便离开。 再次替她揶了揶被角,他起身准备离开,可就在他刚转身的时候,熟睡中的女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泪眼婆娑地乞求,“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那么无助,那么像一个乞求关怀和爱的小孩子。 慕南宸心底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他重新坐下来,回握着她的手安慰,“好,不走,睡吧。” 女人在梦中得到了安全感,于是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睡着。 坐了许久之后,慕南宸觉得有些困倦,可是她紧握着他的手不放,于是他躺在了床上,睡在她的旁边。 在闭眼的前一秒,他听见她又哭泣着低喃,“我是不是很令人讨厌,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也去了天堂,连昕岸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慕南宸蓦然打开了双眼,看着在熟睡中卸下了所有倔强坚韧和防备的女人,她正哭得柔弱无助,眼泪湿了枕畔,她一声声地唤着爸爸、妈妈,还有薄昕岸。 她在外人面前,从来都像个削尖了脑袋,在艰难的生活里顽强向上的倔强女人,只有他知道她其实很脆弱。 丝丝扣扣的疼痛越来越密集,慕南宸觉得他这辈子都未曾这么心疼过一个人,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到心脏发疼。 大手抚上她的小脸,他再次低头吻了她,他吻得很细,性感的唇吻过她的额头、鼻翼、脸颊,还有那如花一般绽放的散发着幽香的唇…… 第18章 又一件尴尬事 慕南宸记得苏晚夏以前跟他讲过,在她七岁的时候,她的妈妈突然发现她的爸爸有外室,而且还生了两个比她还大的孩子,受不了这份屈辱和刺激,她妈妈毅然提出离婚,后来就带着她住到了外婆家。 终是因为伤心过度,她的妈妈不久便离世了,她就一直跟着外婆生活。 可以说,这些年,薄昕岸是她所有的感情寄托,可惜他负了她,伤她太深。 手指轻轻抚开她的眉心,声线暗哑低柔地开口,“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要再难过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爬满了窗棱,秋意瑟瑟的。 苏晚夏伸了个懒腰,宿醉之后头还有些痛,她觉得口渴得厉害,于是想爬起来去找水喝。 可是刚睁眼,一张放大的俊颜赫然出现在眼前,她像八爪鱼一样攀着他,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而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距离近得气息都缠绕在一起。 难道酒后乱姓,她强了他? 想到这里,苏晚夏惊出了一身冷汗,迅速低头检查了一下衣服,发现衣衫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一动不敢动,拧着眉仔细回想昨天晚上的情景,想起来后,简直无地自容。 她想起了,昨晚她死皮赖脸地缠着,求他不要走…… 狠狠地闭了下眼睛,苏晚夏懊恼得不要不要的,蹑手蹑脚地推开男人的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一会去洗个脸,转一圈,就可以忘掉这份尴尬,想来他那么体贴,应该会在她不在的时候自动离开,以后也不会提起。 然而事与愿违,在她成功推开他的手,刚要离开他的怀抱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还浅笑如倾城美玉地问候了一声,“早。” 苏晚夏突然僵住了所有的动作,望着他温润如玉的又深邃如海的眼睛,不知所措,“昨晚,我……” “昨晚你缠着我,不让我走。”慕南宸漆亮的眸底溢出点点璀璨的笑意,这个女人总是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撩了他,醒来后又一副无辜无措的表情。 苏晚夏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茫然的转身,背对着他,手指轻点着唇瓣,“对不起,我……我喝醉了。” “嗯,我知道。”看着她纤瘦又窘迫的背影,慕南宸轻笑了一下,终是不愿意多为难她,先一步起身下床,“我去做早饭,你再睡会吧。” 苏晚夏一动不敢动,直到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房间她是不敢出了,昨晚被看光光,又缠着他睡在了一起,他该不会认为她失恋后急需男人安慰吧? 好口渴怎么办? 正想着,房门又开了,慕南宸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醒酒茶走进来,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把茶喝了,再睡会,饭做好了我叫你。” “……谢谢。”苏晚夏将被子往上拉,遮住大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睛在外,怯怯地睨他一眼,又火速地错开。 慕南宸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苏晚夏缓缓落下被子,突然发现,她现在根本就不能靠慕南宸太近,他一靠近她就感觉被浓烈的气息包围,强大的压迫感从头顶向下沉郁,心跳也会莫名地加快。 她懊恼地钻进被子,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明明就在两天以前,他们都相处得自如其分的。 …… 喝了醒酒茶,苏晚夏也没有再睡,而是去浴室洗了个澡,额头上有伤,自己没办法洗头发,总觉得这个澡洗得不尽兴。 随意擦了擦头发,换了干净的衣服,她还是走了出去。 拉开卧室的门,看到高大俊逸的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醒了?” “嗯。”苏晚夏闻到了早饭和牛奶的香气。 慕南宸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先喝点水,然后吃饭。” 苏晚夏接过杯子,慢慢地喝着,温热的水进入胃里,说不出的舒适。 她瞥了眼他放在茶几上的报纸,“你在找工作?” “嗯,”慕南宸重新拿起报纸,“我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是曾经所学的知识还在,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一些高级职务,也可以赚到不匪的薪水,你安心在家里调养身体吧,我养得起你,另外……” 他好笑地睨着她,“不要整天担心我是江洋大盗,某天会被警察抓走,我想没有哪个江洋大盗会有我这样的学识。” 苏晚夏望着他俊美的侧颜,突然生出一种崇拜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天生就是坐北朝南指点江山的王。 慕南宸似乎颇为享受她这样的目光,笑意潋滟地低眸看过来,敲了一下她的头,“去吃早饭。” 苏晚夏皱着眉挠了挠头发,懒懒地不愿意起来,头发不洗,太难受,她从小就爱干净,不洗澡尤其不洗头发就睡觉,会难受得睡不着,昨晚若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困倦难挨,她是睡不着的。 现在不洗头发,是吃不下饭的。 慕南宸见她未动,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不禁笑了,“过来,我帮你洗头发。” 他知道,她虽是吃苦耐劳的女孩,却偏偏一身豪门千金的毛病,尤其在洗澡方面,格外挑剔,一天不洗她就会死。 苏晚夏喜笑颜开,跟着进了浴室,在慕南宸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坐好,仰面倚着浴缸沿,任由他拿着花洒给她洗头发。 温热的水,轻柔的力度,指尖穿过发丝,温暖舒适,她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头发很长,笔直站立时可垂至腰际,所以洗起来多少有些麻烦,慕南宸洗得很认真,格外小心地错开她的伤口。 完全湿发之后,打了洗发液,可当搓起泡沫之后,客厅的门被敲响了。 苏晚夏倏然睁开眼睛,“有人敲门,去看看。” “你的头发还没有洗完,不用管他。” “不行,有可能是快递,也有可能是晓晓来找我,先去看,回来再洗。” 慕南宸只好起身去开门,可当门打开的那一刻,发现站在门口的既不是快递,也不是莫晓晓,而是昨晚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的薄昕岸。 第19章 最大的情敌 一门之隔,两个高大的男人无声地对视。 一个挺拔刚毅,高深莫测,全身弥漫着清凛而危险的气息,一个刚毅中敛着阴柔,骨子里七分阳刚,三分书生气。 两个男人气场都很足,但大概是长期浸染的环境使然,慕南宸一身浩然正气,而薄昕岸却携带着说不出阴寒意味,相由心生,他虽然也俊逸,但远不如慕南宸那么让人觉得心生安全感。 薄昕岸只当慕南宸是个小助理,对他也没有多少尊重,门一打开他就要拨开他进入房间,可慕南宸显然没有让他进的意思。 他巍巍如山峦般地伫立地那里,拦住了去路,声线也薄凉得很,“薄总有事?” 薄昕岸昨晚是真的被打得很严重,脸部多处淤青,唇角一片青紫,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眼窝深隐,重重的黑眼圈。 他的心情本来就阴郁,再被慕南宸拦住去路,更是如墨云压顶,阴鸷得要滴下水来,“阿三,摆正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晚夏的小助理,还没资格管我和她之间的事,让开,我有话跟她说。” 慕南宸优雅地转动着手腕,准备随时揍人的架势,“如果我就不让你进呢?” 薄昕岸气得咬牙切齿,“阿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看到晚夏的面子上,昨晚打了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再不让开,就去尝尝牢饭的滋味!” 慕南宸缓缓勾起唇角,嘲讽的笑意弥漫而出,显然并不把薄昕岸的威胁放在眼里。 薄昕岸刚要发作,便听见苏晚夏的声音自卧室里传来,“阿三,让他进来。”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传达给彼此嫌恶的讯息,之后,薄昕岸绕过慕南宸直奔卧室,慕南宸则是冷冷地睨着他,关好房门也回到了卧室。 苏晚夏歪着头看了两个脸色都非常阴鸷的男人一眼,语气平静地开口,“头发洗到一半被晾在这,很难受,阿三,快点帮我洗完。” 慕南宸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坐在苏晚夏的旁边,继续清洗头发上的泡沫。 薄昕岸站在浴室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难受极了,他见不得苏晚夏与其他男人做如此亲密的事情,以前看到慕南宸背她抱她,虽然都事出有因,他也嫉妒得不行。 他想起了以前,以前她对他真的很好,她替他刮过胡子,也替他洗过头发,每次他都会惬意地睡着,当她为他清理干将轻拍他的脸叫他醒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她明媚的笑脸。 可是回想起来,他还从来没有为她洗过一次头发。 眼底突然酸涩得厉害,薄昕岸大步走过去,“阿三,你让开,我来替她洗。” 慕南宸冷笑了一声,没理他。 薄昕岸很难堪,可让他更难堪的是苏晚夏的话,“算了吧,薄总,以前做你未婚妻的时候,都未能有幸让你帮我洗一次头发,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怎么敢脏了您商场新贵的高贵的手?我还是用我的小助理比较舒服。” 薄昕岸瞬间握紧了拳头,但他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那好,洗完了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晚夏闭上了眼睛,慕南宸不紧不慢地替她洗头发,没有人在意薄昕岸焦急难耐的心情。 那画面那么和谐,薄昕岸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个人,心底越来越翻涌起说不出来的怒意和难受,但又不能发作,只好眼不见为净,他倏然转身走出了卧室,犹自不能忍受浴室里散发出来的暧昧气息,他转身去了客厅。 还是觉得闷,他走到落地窗边,拉开了窗子,然后抽出一支烟,闷闷地吸了起来。 他以前虽然介意阿三的存在,一想到他住在苏晚夏的房子里,他就心里堵,但他真的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一个失忆的来历不明的小助理,根本没资格和他争什么,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阿三是他最大的情敌。 …… 慕南宸洗好头发,用毛巾擦至半干,又扯了一条浴巾披在苏晚夏的肩膀,以免湿了衣服,才将她扶起来。 一切做得行云流水,体贴又周到。 苏晚夏顶着一头湿发,裹着浴巾,踩着拖鞋先一步进了客厅,看了站在落地窗前独自抽烟的薄昕岸一眼,坐在了沙发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他身上萦绕着落寞,呵,他有那么多女人,甚至还让单丹妮怀了孩子,他也会落寞吗? 听到声音,薄昕岸转过身掐灭了烟,大步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晚夏,我们……” 话还没说完,慕南宸拿着吹风走了过来,“把头发吹干,你感冒还没好。” “嗯。”苏晚夏乖巧地点点头,微微低下头等着慕南宸侍候她。 于是薄昕岸又亲眼目睹了一场和谐而温馨得让他心里像扎了刺般的画面。 他狠狠地错开眼睛,转头望着窗外,耐着性子等着他们把头发吹完。 房间里很静,静得只有吹风嗡嗡的声音。 五分钟后,吹风声终于停止了,这五分钟让薄昕岸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看着慕南宸收起吹风,他迫不及待地开口,“晚夏,我们……” “去吃早饭。”未说完的话再次被慕南宸打断,而苏晚夏也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听话地起身,跟着慕南宸去了餐厅。 当客厅里只剩下一个人,薄昕岸堵在心里的棉团越来越大,甚至让他呼吸不畅,他受不了她这样漠视他,但他还是需要隐忍,条条青筋都明显显现了出来,他抬手松了松禁锢着呼吸的领带,厚着脸皮起身,跟着去了餐厅。 苏晚夏接过慕南宸盛给她的红豆粥,优雅地喝了一口,这才懒懒抬眸看向薄昕岸,“你刚想跟我说什么?” 薄昕岸看着慕南宸拿了一根皮筋帮苏晚夏把头发松散地绑在脑后,再自然地坐在她的身边,倒了一杯牛奶给她,而她也很享受他的照顾。 一切那么熟悉自然,温馨甜蜜到让人时刻都觉得是在发糖。 隐忍了一早晨的怒意终于暴发了,薄昕岸抓起餐桌上的纸巾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苏晚夏,你故意做给我看是不是?!” 第20章 彻底被激怒 苏晚夏怔了一秒,觉得分外好笑,于是她就真的笑了,“做给你看什么?” 她温温凉凉地掀起眼皮,看着俨然失控了的男人,“这就是我和阿三的生活日常啊,若是真想做给你看,我应该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再去撞你的车不是吗?” 浓烈的讽刺弥漫在餐桌上空,薄昕岸终是没有了发作的底气,他理亏,理亏得过分。 缓和了下情绪,他语气温和地开口,“让阿三回避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苏晚夏慢条斯理地一勺一勺喝着碗里的粥,语气凉薄而疏离,“不必,于我来说阿三不是外人,我的任何事他都可以旁听。” 薄昕岸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焚烧起来,眼神阴鸷得似泼了浓墨,“你们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待苏晚夏说什么,慕南宸嘲讽地勾唇,轻蔑地瞥向薄昕岸,“我亲过她,抱过她,还陪她在一张床上睡了,你说亲密不亲密?” “!”苏晚夏骤然转头,看着慕南宸云淡风轻又敛着几分凛冽和危险意味的俊颜,咬着牙低声质问,“你胡说什么?” 慕南宸墨眸轻转,好笑地睨着她,“你自己说,有哪一条没做过?” 苏晚夏无言以对,因为每一条都做过! 可是,他们明明很纯洁的好吗?怎么让他说得好像他们有女干情一样! 慕南宸根本不在意她焦急难堪的脸色,还颇为亲密地抽了一张餐巾纸替她擦掉了嘴角的粥渍,而后挑衅地看着几欲怒意勃发的薄昕岸。 薄昕岸紧紧地盯着苏晚夏,等着她辩解或否认,可是她在稍稍的惊讶过后,心虚地低下了头,这让他突然就腾起了波涛澎湃的怒意。 “苏晚夏,”薄昕岸阴郁至极的样子,若不是极力克制,他有可能扭断她的脖子,“你跟他在一起了?” 苏晚夏一时无语,她真的不知如何解释她和慕南宸之间的事情,她想说他们之间很纯洁,但又突然意识到根本没必要和薄昕岸解释。 于是,她浅笑勾唇,“与你何干?反正在你眼里我早已是不干不净的女人,跟任何男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 “你!”薄昕岸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好,苏晚夏,你很好!” 他抬手狠狠地松解开领带,努力在被怒火激乱的思绪中,找回理智和思考力。 他想起了就在昨晚,苏晚夏还斩钉截铁地与单丹妮对质,表示自己可以去医院检查以证清白,他现在越来越对她上过无数导演和投资人的床这件事不自信了。 如果她是清白的,那么他为什么这么肮脏不堪了? “晚夏,把阿三辞了,以后也不许再见面,收拾东西搬到我那里去住,挑个时间我们领证结婚。” 慕南宸冷笑了一下,薄凉的视线打过来,仿佛下了一场寒雨,“薄昕岸,你不觉得你像个卑鄙的小丑吗?” 薄昕岸邪佞地笑了,“阿三,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癞哈瘼永远别妄想吃到天鹅肉,再不识趣,我分分秒就可以踩死你!” 慕南宸轻轻推开椅子,优雅地站起来,与薄昕岸平视,一米八七的气场冷傲地散开,“薄总你现在有钱有势,自然有能力将我踩死,但我保证在你踩死我之前,一定先将你碾死。” 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冷冽的目光如迫人的利剑,似要将薄昕岸戳出两个洞来。 经过昨晚,薄昕岸心有余悸,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晚夏,你赶不赶他走?”他傲然地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晚夏,以你我今时的地位之差,我若非要你,你逃不掉。” 苏晚夏始终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粥,直到最后一口粥喝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了几个字,“阿三,送客,以后再有疯狗上门,直接打走。” “苏晚夏!”薄昕岸气得眼眶都布上了阴红的颜色,“你吃准了我不会对你狠心是不是?” 苏晚夏好笑极了,“你对我还不够狠心吗?” “我说了,外面那些女人我都会断,至于单丹妮和孩子,就像我昨晚保证的那样,再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以后只有我和你的孩子才能继承我的一切。” 苏晚夏抬眸望着窗棱上的阳光,狠狠地闭了下眼睛,胸口有一团郁气不上不下地打着旋,她只当曾经那个阳光纯粹的薄昕岸已经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肮脏无耻的另一个人。 她调整呼吸,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身,看着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的薄昕岸,勾起一抹嫣然的笑意,“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还要一个做了种马的肮脏的男人呢?” 她走过去,与慕南宸十指相扣,“我宁愿要可能一辈子都靠我养的阿三,也不会再要你。” 虽然知道她不过是演戏,不过是说一些想气薄昕岸吐血的话,但慕南宸还是觉得一股暖流自心底漫向四肢百骸,他紧紧地回握住了她的小手,愿意做她依靠和后盾。 苏晚夏从表情、语言到行动,都将谦恶诠释到了终极意思,这让薄昕岸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懑和难堪,还有那份想抓住她却又感到非常无力的焦灼感。 他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眼神死死地盯着苏晚夏,还有她和慕南宸握在一起的手。 空间骤然死一般沉寂。 几分钟之后,薄昕岸面容扭曲的脸,渐渐地平静下来,阴柔里敛着几分阴狠,“晚夏,你非要气我,就别怪我!” 在苏晚夏和慕南宸的注视下,他打了一个电话,眼神阴寒到了极致。 不多时,十几名精壮的黑衣保镖冲进了房门,并紧闭了房门。 一时间,本就面积不大的客厅被填得狭窄而逼仄。 苏晚夏墨玉般的黑眸重重一缩,“薄昕岸,你要做什么?” 薄昕岸阴冷地笑了,“晚夏,没错,我是对你狠不下心来,但我可以动阿三,天下所有的男人,你在意哪个我就动哪个,直到你屈服,直到你将他们全部赶离你的身边。” 话音才落,十几名黑衣保镖纷纷挽起袖子,凶神恶煞一般奔着阿三打了下去。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91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91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