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白富美是满级戏精》 他不说1 现在拿驾驶证前还要义务执勤一次。江鸾月认真看了近几日的天气预报,选了阴天,因为晴天太晒,雨天更不方便。 去的时候,她斟酌再三,还是带上了伞。 等她到交警大队时,已经有一个高瘦的男生在路边等着。他长得挺好看,穿的宽松休闲,带着痞气。 等了会,交警大队的队长见还是只有他们两人。便让他们不去科三考场,改到火车站外执勤。火车站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江鸾月是打车来的,男生他说自己是骑车来的。队长让他载着她一起过去。 届时,他才放下手机,朝她看了一眼。眼神或有停顿,思绪万千又归于平静。(这短短几秒,他心中真是百般滋味。她的名字“江鸾月”这三个字霸占他大脑主机。有些人是忘不掉的,即使两年前毕业时他就决心遗忘,这两年他们再无交集,他没了半点她的消息,也渐渐不再想起。他以为,他忘了,但事实只是藏在脑海记忆深处。一眼,就想起。但,他还是不会接近她,不同世界的人,离得越远,越好。就像真的忘了。) 他一路沉默。江鸾月跟在他身后,往停车场深处走。她有幽闭恐惧症,恐惧没人的封闭场所,尤其是幽暗的地下停车场。她不自觉地从后边快步走到他左侧,挨得很近,她攥紧的袖口不经意蹭着他小手臂。 徐峥感觉到小手臂传来的冰丝触感,瞥了眼旁边的她,她堪堪不到他肩膀。他刚刚好看到她垂着头,发丝慵懒的别在耳后,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还戴着条细细的银项链,显得脆弱的不堪一击,往下,是她攥紧的手。 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没来过?”徐峥说的方言,声线很野。 江鸾月被惊了下,没料到他突然说话。她摇了摇头,又说,“我来过,但是不认得路。” 她声音和人一样娇气,还带着些奶音。徐峥感觉心被小猫挠了下。 “嗯。”徐峥随意应了声,在一辆黑色的“川崎ni ja400”前停下。 江鸾月实在有些惊到,但还是装作随意地用眼神扫了扫他的摩托车。其实她已被俘获,她这些年来唯一粉的明星就是赛车出圈,热血少年,意气风发,是她的意中人。坐在少年后座压弯,亦是她奢侈恒久的梦想。 江鸾月低着头像是在思索,没注意到徐峥右手托着头盔看了她半天。直到他略粗暴地直接把头盔套到她头上,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他,这头盔太沉,压得她头疼。 “你不戴?” “轰~~”他跨上车发动引擎,回头看她,“上来。你摔死了我还要赔钱。” 他野性的声音匿于低沉的引擎声,江鸾月自动给他的话打上马赛克。 车太高,她是爬上去的。他完全不绅士,她刚坐好,车就轰地一声飙出去,她撞上他宽阔后背,胸撞得生疼,手不经意环上他的腰。(嗯,他就是忍不住故意的。这些年来养成的匪气,他从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况且,他贪恋她已久。)她龇牙咧嘴着,攥了攥他腰侧的衣服,指尖传来他的体温和肌肉的紧实感。还没缓过神,就听见。 “没坐过摩托?你搂我的腰做什么?” 他的声音随着微凉的夏风穿到她耳畔时,性感得魅人。 “嗯?”江鸾月把手往前放了点,声音带了挑衅,“会摔死人的摩托还是有幸第一次坐。死了,你还得赔钱呢。” 闻言,徐峥轻笑了下,一直以为她楚楚可怜,没想到是睚呲必报。 停车,徐峥撑着把手,早有预料般垂眸看她原路爬下去。 “你先走。”徐峥摘下她的头盔,弄乱了她的头发。 “我……”她仰头看着他,有些无措。 “直走到底左转。”他的语气是命令式不是商量。 江鸾月不明原由却听得明白,“好”。 地下停车场很暗,也没有人,她每走一步心里的恐惧加深一度,每一个地上墙壁的暗影都令她心惊,在她眼里张牙舞爪各怀心思,她不止一次恨自己的莫名其妙,可还是她走得越来越难,双腿像是灌了铅…… 徐峥注视着江鸾月离去的方向,深呼吸,转过身平复。自她柔软的身躯撞上来的那一刻,他就起了反应,腰腹紧绷的肌肉和神经在她指尖若有若无的触碰下无声叫嚣,一路体温不减只增…… 他不断暗示自己,这两年经历太多是非,他确定是早已忘了她的……(是的,我们峥哥以前夜夜笙歌的时候,也从未屈服于美貌与曼妙。嗯,是他不懂,有些人不管是否初见都乍见之欢,一眼万年,她是他绕不过的劫。)他又想起她那双勾人心魄的凤眼,眼尾长而微翘,偏又常雾气萦绕,令人心疼又心颤。她无措的眼神突然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心里一紧。 突然,“滴滴滴滴……”的智能提示音从她的方向传来,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曾经他不置可否的她心理抑郁的传言无限放大,不好的预感充斥每一根神经,徐峥转身疾步追去。 徐峥走的快,远远看到她缩成一团蹲靠在转角处。 江鸾月感到一片阴影挡在身前,从膝前抬起脸望向他。她脸色惨白,泪和着冷汗,望向他的眸子也通红,水光泛滥。像受了很大惊吓,可怜得令他揪心。 徐峥再也绷不住,俯身把她整个抱起进怀里,右手托着她,左手圈住她手腕关掉智能体感手环,快步往外走。犹豫了几步的距离才闷闷出声安慰,“对不起,没事了,我在。”他压低的声音格外温柔而性感。 “嗯~没关系。”她靠着他硬朗的胸膛,带了哭腔。 江鸾月就是这样,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坚强,只要有人愿意给她足够可靠的依赖,就会毫不犹豫地脱下保护自己的盔甲,娇弱地躲在他的羽翼下。 他在出口停下,轻轻把鸾月放下来。从裤兜里摸出墨镜给她戴上,墨镜很大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这次,他走在她身后。 然后,执勤。 他们没再说一句话,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疏远得像陌生人。 江鸾月觉得这只是单方面的徐峥的疏远,但是,她深知他们本就是陌生人,这样的距离是对陌生人的身份的尊重。她还是胡乱想着他可能感兴趣话题,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you‘ ei secu e(不知道为什麼) do ‘tk owwhatfo (你总是没有安全感) you‘ etu i gheadswhe youwalkth oughthedoo(你连走进门前都得四处张望一下) do ‘t eedmake-up(不需要化妆) tocove up(来把自己隐藏起来) bei gthewaythatyoua eise ough(做你自己就足够了)……“ “喂,爸爸。” …… “不用来接我,还要很久,有人和我一起回来的。” 江鸾月和爸爸打电话时,徐峥一直垂着眼,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微低着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笑意漾到靥边。而他自听到那声“爸爸”起,垂着的手一僵继而寒气四起,收回了视线,眼眸恢复了陌生和冷冽。他们注定不是一类人,相差甚远。 江鸾月最近喜欢听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她翻出歌单,摘下右边的耳机递给徐峥,“你听歌吗?“ 徐峥瞥了眼她手心里小小一个粉色耳机,“不听。耳机戴久了不好,特别是这种入耳式,经常有新闻报道因为耳机滋生病菌引发的中耳炎和各种耳部疾病,甚至有不及时治疗导致耳聋甚至中枢神经系统损坏的。所以我不喜欢戴耳机。” (他觉得她对自己印象越不好越好,斩断可能。后话就是,后来他知道她眼里他很混之后,峥哥哭晕。) 江鸾月实在没料到他会来个长篇大论教育自己一番,这种直男又不解风情的拒绝方式。她收回手,又往旁边挪了挪,反抗似的重新给自己戴好耳机,继续听歌。 天气预报不太准,不一会太阳就出来了,艳阳高照。江鸾月庆幸自己带了伞,撑开遮阳。她瞥了他一眼,还是不自在地挪回他身边,把伞举高一些给他也遮了阳,毕竟这是八月,太阳很毒辣,在这站着暴晒肯定不行。 “我不用。”声音冷淡的淋漓尽致。 闻言,江鸾月撇了撇嘴,在她准备挪回去前,徐峥却伸手拿走了她的伞,顺势把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她抬眼看他时,他若无其事撑着伞,伞偏向她,他挡在身前,遮住了袭来的烈阳。光尽数打在他身上,他右手臂内侧的纹身显得耀眼,少年明艳得炫目。她突然就觉得,他生活在光亮里,理应得到最热烈的明目张胆的偏爱。 “你这个纹身图案是什么?”江鸾月觉得很好看。 “火影忍者的写轮眼。” “很好看。我也想纹身,可是听说很疼。”江鸾月有些遗憾,她真的很怕疼。 “我这是朋友学纹身,拿我练手。确实很疼,纹到一半我就后悔了。”徐峥侧过头垂眸看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细腻白皙,哪里遭得住疼,“你喜欢什么,在身上画一个就行了,每天画不一样的。没事纹什么身。” “嗯。”江鸾月竟然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认同地点了点头。竟然没人觉得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干么。 “你想纹什么?”徐峥还挺好奇,她一直是个娇气的小姑娘。 “向死而生,阿拉伯语的就很好看。”或许每个人都活得很艰难,一生奔赴死亡,可是,江鸾月觉得自己存在得格外艰难。 她语气轻快,徐峥却感觉到她的难过。他深深地看着她,还是开口,“为什么是阿拉伯语?” “因为”,她笑起来,“阿语是从右往左写的,就像这句话一样,从结局到开始会不会感觉不一样?” “可能会”,他瞥了眼她手腕,“但是没有用。”(峥哥再次快绷不住了,他感觉,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江鸾月心一颤,垂下眼,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揭开血淋淋的现实给她看,她知道有多么残酷,也放任自己逃避,从不直面。她有些讨厌他,不留给别人体面。 他又淡淡开口,“纹在手腕的疤上?没有用,它会一直在。” 江鸾月错愕,抬头看他一眼,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狼狈之极。 徐峥看她眼神有些空洞,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他只是心有不甘,他以为她会很好。人生虽苦短,十有八九也不如意,奔向死亡却也只有一次,无法重来,他盼她好好爱惜。他已经失去太多,而她应该更好的。 他不说2 沉默之中,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她仿佛是细数着一分一秒地过着。 熬到结束,江鸾月站在那里没动,有些时候她是个极为固执倔强的人,她想着,他总会先走的。 徐峥见她不走,便垂着眼看她。 说来可笑,她从来没用手机app打过车,这时被他在一旁看着,她心里更没底,手忙脚乱翻着手机有些无措。 徐峥看了会,微不可察地叹气,“你家住哪,我送你。” “不用了,”江鸾月微微抬眼看了他,鼓了鼓腮帮子,“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打车?”徐峥挑了下眉,“那我走了。” 话虽如此,在听到小姑娘软声软气没脾气似地回应他“嗯”后,他根本挪不动脚,他任命地定定看着她,直到。 直到,江鸾月转过身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后,低下头闷闷出声,“我家在垂荫东路十三号。” 在她不乐意,他执意送她回家之后(嗯,在她看来是这样的),江鸾月反倒满脑子都是他了,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人们总是以某些标志和行为随意判定一个人,像是他的车标志有钱和热血,他的纹身标志轻狂叛逆,那么他护她于恐惧之中而闭口不谈,他戳穿她隐匿的伤口…… 江鸾月捉摸不透他是怎么样的人,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直觉说他是她喜欢的那种人。 微信界面晚上九点十分 江鸾月:宝贝儿,我看上了个男人。 白雅文:上啊! 有照片么,发我看看。 江鸾月:没有。问题就是,我没有联系方式,连名字都没问。(她坐在房间内地毯上,有些懊恼。) 白雅文:不行啊你。 帅么?来说说基本信息。就这么个破地方,找个人还不简单。 江鸾月:寸头,痞帅的那种。右手臂内侧有个火影忍者写轮眼的纹身。 对了,他有一辆川崎ni ja400。有这车的人不多吧应该。 白雅文:倒也不一定。不过,据我经验,这个点,这种男人不是要去赛车就是去酒吧泡妞。(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车,又想不起来。) 江鸾月:他应该可能好像不像是泡妞的人吧。(这话说的九曲回肠,她心里很没底。) 白雅文:少废话。我在去elle ’s的路上,你来碰碰运气。 江鸾月:去酒吧会不会让他对我印象不好?本来看起来就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话虽如此,她已经皱着眉蹲在地毯上翻箱倒柜找衣服穿,要恰到好处的性感却不露骨,还要展现一点她本身的楚楚可怜。) 白雅文:宝贝,就你还不自信呢,你这我见犹怜好吧。 况且,你不就是图人家美色么,酒吧正常操作,包你满意,入股不亏,让你们今晚就坦诚相见。 “坦诚相见”,江鸾月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到耳根,忐忑却又不禁期待。 (虽然大学这两年,她的男友换了又换,但是动真格的却没有,顶多接个吻,满月则换,谁也没有例外。她认真地喜新厌旧贪恋自由又憧憬爱情,包括认真地喜欢并宠爱每一任男友,分手后也认真地厌恶。) 江鸾月化了个全妆,涂好红唇后认真端详镜子里的自己。白色露腰吊带,上边绣了朵小芙蓉,42cm的碳灰(中牌jk格裙)再卷一圈。端详再三,她还是在出门前拿了件白色长衬衣披上。 她打车到elle ’s门口时,怂了。(众所周知,她看起来有多么野,本质就有多怂。装作一副泡吧打架我行我素的样子,实际上还是个不敢去网吧夜店的乖孩子。总之,她想,但不敢。) 在江鸾月准备让师傅掉头回去时,白雅文打电话催她。她只好下车,边接着电话边往elle ’s走。刚到elle ’s装饰的金碧辉煌的阶梯下,她一抬眼就恰巧看到徐峥推门出来。 墨菲定律总是时不时地奏效,比如她担心发生就确实会发生的这件事。 徐峥一出来就看到了她,化了妆的她与之前气场相距甚远,虽媚眼如丝,但她人就像那朵小芙蓉,是出淤泥不染且我见犹怜的。 他头疼,墨菲定律同样于他。下午,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分析了几页纸,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如今的他,无权无势,什么都给不了她,也护不了她。放弃,向来是令人崩溃的事,今晚,峥哥是来买醉的。 江鸾月愣着不动,看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向自己。夜色恰好,街上人不多不少,灯红酒绿,金色的地砖踩在他脚下,有些过分的炫目。 “宝贝,我上了!再见。” 在徐峥停在她面前的前一刻,江鸾月挂了电话,然后,冲他乖巧地笑了,眼睛弯弯的。 徐峥站在她上面一个台阶,垂眼蔑着她笑起来脸颊浅浅的酒窝,觉得今晚这酒有些醉人,“常来?” “没有,我来找男朋友的。”其实这个氛围对她来说极具压迫性,但她一根筋的勇气尚在。 “男朋友常来?”他心里开始冷笑。 “其实还没有男朋友,打算来找一个。”他明显不满的语气很好地取悦了她,江鸾月继续冲他笑。 他冷言冷语,“这里不会有合适的。”徐峥看她冲自己笑得灿烂地没心没肺,心里疼得一抽一抽地。艹,他们配么。 “可是,也有你这样好的人。” 场面陷入沉默,周围仿佛失声,一片寂静,他垂着眼,她看不清他。 很好,刨析自己用了三小时,全盘推翻不足三分钟。无法匹配,他也甘愿抵上100%的自己成为她1%的朋友。 “加个微信”(峥哥还是想偶尔看看江鸾月。) 通过后。 徐峥:徐峥。 江鸾月:江鸾月。 各怀心事。 “徐峥”,她默念了遍他的名字,感觉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然后继续一心想着发小教她的酒吧正常操作,认识后就应该请他喝一杯,交谈甚欢然后坦诚相见? “我请你喝一杯?“ “不了,”徐峥深深看了她一眼,往对街走,“我们八中旁边的奶茶更好喝。” 江鸾月在为不能喝一杯遗憾了两秒后,就心甘情愿跟他走了。 熟悉的古街,他们八中在市中的古城区,走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他旁边半是质问半是疑惑地喊他。 “徐峥,你怎么知道我是八中的?“ “江鸾月,我怎么会不知道。“徐峥看着她,勾出浅浅的笑,褪去冷淡的眼眸很深情。 “嗯?”江鸾月一抬眼就撞进他的眼眸,然后,看到了里面小小的自己。从此,陷进去的她就再未出来过。 他看着她,眼神一晃,像是看到过去。那时,“江鸾月”是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但也仅仅是个名字,因为,实际上,他们也没有任何交集。 “江鸾月,”他喊她的声音缠绵得像句情话,“你很出名,那三年八中文科成绩榜单常年霸占榜首的人,”他想起当年他注意到她的原因,不禁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语气宠溺,“而且,你也不穿校服,即使,是在国旗下演讲。” “不是,”江鸾月被他的话带偏了,撅着嘴解释“我是对校服那种材质过敏,穿不了,会起红疹。” …… 高中三年,她和那些叛逆的学生一样,从未穿过校服。那年夏天,天空格外澄澈,她穿着白色刺绣棉裙,花瓣领子一边的小珍珠,站在国旗下演讲。纯情又高贵,一裙摆的小芙蓉花就此开在了他心里。有她演讲的周一早间,他从未缺席过。 那几年,关于她的传闻很多,好坏参半,有说她孤僻傲慢阴暗抑郁,有说她行为放肆无法无天,有说她家中矜贵权势滔天,也有说她乖僻懂事我见犹怜…… 他都听说过,大多数时候是从他历任女朋友口中听说的,那时他不置可否,也不需要,因为,他清楚不管她是怎样的人,都是他无法染指的人,和他不在一个世界。他觉得他很有自知之明。但她还是在他梦里出现过,yi glua 不堪的梦,他贪念的梦。 唯一有点交集是高二上,他认识的人说想追她,想尝尝高岭之花的滋味,想挫挫她的锐气。毕竟,再高洁的女孩,陷入淤泥一次也就再难翻身,这也是他们以为的毁掉她这样的人最好的方式。(当然,他们未免太高估自己,江鸾月生于淤泥,见过的黑暗比他们想的都多。) 那时候的徐峥一身锐气,锋芒从不收敛。拦住那人,说,别人小姑娘学得好好的,艹你妈的,你去招惹她,你不想想你配么?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认真混你的日子,泡你的妞…… 后来,也没人去招惹过她。大概是,默认了,他会护着她吧,毕竟,当年,也没人敢挑衅他。 自然,也再没有什么交集。 …… 走着,听他说着。江鸾月想起来,“徐峥”这个名字她在高中也是耳熟能详的,只是她实在健忘。 那时,在八中,徐峥与那些言情小说里的校霸无异,不对,他是混,可好像也没听说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没人敢招惹也是真的。江鸾月只知道他的女朋友是换了又换,她班上的女生八卦的中心大多也是他,她不听到也是不可能。 八中就那么大,但她好像确实没见过她真人,或许,是因为那几年她实在为生存压抑,无心关注这些…… 或许不该错过的人,总是会相逢的。在一个刚刚好的时刻。 他不说3 “我要草莓摇摇奶昔,五分糖,少冰。” “珍珠奶茶,热的。” 江鸾月诧异他居然在大夏天喝热的,还是珍珠奶茶。心里诽谤,面上却冲他笑,“你喜欢吃甜的?我就觉得珍珠很难嚼,嚼得我牙疼。” “不喜欢。珍珠是个例外。”(在徐峥这儿,只有例外才足以偏爱。就像他从来都看不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却又觉得江鸾月娇气是应该的。) 徐峥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珍珠,下颌线格外好看,吞咽时喉结滑动,江鸾月咬着吸管,面上发热,觉得他过分性感了。 部分坦白后,免去了不必要的遮遮掩掩和生疏冷淡。他不再刻意回避,目光不疾不徐落在她身上。 奶茶店紧挨着八中,古街不宽不窄,一条路两边皆是银杏古树。年复年,他们也不穿校服看着银杏叶黄了,漫天纷飞,遍地金黄,直到最后一片黄叶掉下,放寒假过年了。 那时十一点四十五下课铃响,他总是能准时在十一点五十看到穿着漂亮衣服的她跑出校门到旁边的奶茶店,然后,捧着奶茶走在银杏树下。他知道,她按着菜单顺序点奶茶,每天喝不一样的。不好喝会皱眉,然后,她还是会小口喝完,除了珍珠奶茶的珍珠,她最不喜欢。 想到这,徐峥嚼完最后一颗珍珠,自顾自地笑了一下。他那时就想尝尝,她不喜欢的是什么味道。 “江鸾月”,他认真喊她。 “嗯?”江鸾月以为他要说什么事,煞有介事放下奶茶认真看着他。 “该回去了。” “哦。” …… 第二天,徐峥起了个大早。准确来说,自两月前以来,他就开始了养生式作息。 最近他一直忙于画图纸,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今天,难得他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瞄下手机,推送的信息还都看了。熬到傍晚,他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覆水难收,对于江鸾月,他始终不甘于自己的定位,而这还是他的自定义,未免太残忍。他一向的果断变得犹豫不决。 晚上elle ‘s峥哥约了发小许乐寒。 还是旁观者清,许乐寒寥寥几句就彻底点醒了他。 “她这些年过得好么?” “不好。”徐峥埋着头,脑子里挥之不去都是她手腕的疤。每一道都疼在他心上。 “你自以为,她远离我们这些人会过得更好。实际上,她一转身,哪里都是我们这种人。想毁她的人,多得是。”许乐寒自嘲般笑了,灌了口酒,“在你眼里,有配得上她的人么。反正都是糟蹋还不如你上。起码没有比你更爱她的人,只有站在身前,才足以谈庇护。” 峥哥不说话。 “峥哥,爱,就是顶配。”许乐寒猛灌了瓶酒,哽咽,“像我,什么都有,白露,她独独不爱我。” 沉默许久。 “她只会吃亏受苦,跟着我。”徐峥嗓子难受,声音暗哑,“我不愿意。” 许乐寒抬头看他,眼眶通红,“峥哥,权钱皆可夺可让,这个爱,只有你能给她最好的。你绷着绷着,错过这么多年。”说着,他咬牙低骂“艹他妈的”,泪啪地砸进酒里。 最后,还是徐峥把他扛进车里,载回去的。 一路上,许乐寒大着舌头絮絮叨叨,“妈的,峥哥,你叫我来喝酒,你滴酒不沾,给我一直灌。” 好像是他自己一瓶接着一瓶吹,徐峥拦都拦不住。 聒噪死了,徐峥面不改色把他扔进家,然后开他的车走了。 他选了条最远的路,临江绕城。这个点,能看到最好的夜景,潮涨月色浓。 敞着篷,吹了一路冷风。日出驱赶黑暗,他很清醒地回想起她,他知道她并不单纯,甚至聪慧地过分,毕竟出淤泥而不染从来不是单纯就可以做到的。所以,她不会需要他,她的一时兴起,他陪不起。他的情深似海,她也受不住。 徐峥到家洗漱完已是凌晨四点过。他一打开手机,江鸾月的信息就蹦了出来。信息来自四小时前。 江鸾月:睡了么?(00:05) 那好吧。晚安。(00:29) 徐峥想象了一下她当时等自己回复的表情,笑了下,没回。 不得不说,这男人有些过了,觉也不睡,跑去办公桌前画图纸。 六点半,他做了西式简餐。然后,继续工作。 …… 江鸾月的假期从来没有早上,十一点左右才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手机,他还是没有回复。她有些失望,开始迟钝地回想前日他们的对话,确实,是他要的微信,相谈也算是甚欢,怎么就不理人? 她摸不着头脑,叹了口气,可能自己应该更努力些?开始翻出自己昨天呕心沥血看遍视频撩小哥哥教程总结的方案。 规则就两点:一是不要脸,二是洗脑,让他以为是他喜欢的不行。 斟酌再三。 微信页面 江鸾月:表情(早上好呀。)(营造自己可爱的形象。) 你起的好早。 徐峥:你才醒?(他考虑良久,觉得还是和她好好说说。这时不回消息,怕她恼,也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哭鼻子。) 江鸾月:嗯呐。哎,都怪被子太爱我,不舍得我离开。 小哥哥,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稀奇古怪的理由,他还是第一次听,好奇她的脑回路。) 徐峥:不是,我最近比较忙,在画图纸。(嗯,感觉好像确实在想她。) (我会信你个鬼,忙还能随时秒回,就是在等我。她这么想着,越想越飘。) 江鸾月:小哥哥,你是什么专业?设计吗,画图纸听着就好厉害。 徐峥:室内平面设计。 江鸾月,你能不能正常地称呼我。(小哥哥是什么鬼,如果是情趣,难道他们年龄差都有代沟了?他不是也只比她大两岁多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江鸾月:那,宝贝? 大宝贝?(她知道他不解风情,撩起来格外有意思。) (大宝贝?现在人真会玩,他咳了声,莫名有些脸红心跳。) 徐峥: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虽然舍不得,他也能狠心说清楚。) (江鸾月惊得从床上跳起来,这,这是否有点太直接了。现在人不都喜欢暧昧么,况且,他们也才刚认识。怎么回?自己宝贝都叫出口了,否认的话很像个渣女诶,承认的话,她不是很敢。翻出攻略,教材说应该试探然后反套路一下?) 江鸾月:你是不喜欢我么?(漂亮的反击。) 徐峥:嗯。(他尝试了下,还是无法说出不喜欢这句话。) (反击失败,她足足愣了几分钟,大脑重启一般。不喜欢?她就知道他不喜欢,那要什么微信,耍她?) 江鸾月:哦,我也不喜欢。我的宝贝有一堆,谁都是宝贝,别多想,宝贝。 (她有些气恼,说话开始口不择言,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话,又拒绝她,她总有一种被耍的感觉。非常令人不爽。) 江鸾月越想越憋屈,点开他主页,咬牙切齿要把他拉进黑名单,看着头像,却又觉得不甘。居然有这么难搞的男人,也确实难得她就是很喜欢的。罢了,她非要得到不可。征服欲熊熊燃起,江鸾月打算费点心思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下去,给白雅文打了个电话,先好好吃一顿再说。 约的是杀牛场火锅(鸾月是十足十的重口味,这家火锅很好吃,牛肉新鲜。最出圈的就是,餐厅门口吊着一排排刚杀的黄牛,鲜血如注,地上也是斑斑血迹。看起来还挺吓人,胆小慎入。) 她俩都是无肉不欢,涮火锅灵魂菜品一一点上,加上火辣辣的锅底,满足味蕾。 “白白,我跟你讲,这男的成功勾起了姐的征服欲,我非得到不可,”江鸾月歪着头眨了眨眼,“然后看他表现再决定怎么甩他。” “啧,他干啥招惹到你了?”白雅文夹了片毛肚涮,无可奈何地看她,“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别祸害人家。” “祸害他?你太看得起我了,你看他拒绝的明明白白。”江鸾月吃了一大口毛肚,难解心头之愤,“莫名其妙的骚男人!你看,他耍我!”她翻出微信页面给白白看。 白雅文一目三行地看,一抬眼瞟到备注是“徐峥”,她觉得这名字很熟悉,略思考一瞬,“徐峥,是你们八中的那个徐峥?” “对啊,你怎么知道?”江鸾月嚼得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小心翼翼看她。 “他啊,”白雅文狡黠地笑,“他老喊许乐寒去喝酒。” 江鸾月觉得她话中有话,还藏着什么没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白雅文面不改色捞了一大勺牛肉给鸾月。 鸾月吃着牛肉,脑子转的飞快,“白白,这么说,姐夫和徐峥很熟哦,那我能向他打听打听么?” “好啊。”白雅文爽快地点头,她抛出这个关系时就料到了鸾月会这么说。 “宝贝,我先去打个电话。”白雅文起身薅了把她的头发,往外走。 …… “许乐寒。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白雅文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嗯?姐姐。”许乐寒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不说4 许乐寒是被巨大的来电铃声吓醒的,头疼欲裂就是宿醉的后果。 “徐峥你熟吧,”白雅文不耐烦地掐灭烟,“给你半个小时,把你知道的和他相关的想好,说给我听。”她说完就挂了。 “啊?”许乐寒彻底惊醒。 彼时,太阳也恍着他眼睛了,他揉着太阳穴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徐峥扔在门口玄关处,就这么在地上睡了一晚? 许乐寒脑子转得飞快,理了理白露,江鸾月,他自己和徐峥的关系,自以为来龙去脉一目了然。 “喂,峥哥,恭喜啊,”许乐寒边往浴室走边给徐峥打电话,“你这开窍了啊,这么快就搞到手了?佩服佩服。白露还来找我探你底。所以,怎么个说法。”(白露就是白雅文,只是白雅文是曾用名,小时候江鸾月叫惯了,就没改口。后文基本会统一用白露。) “没有,”徐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真是让您失望了。” “没,没搞到啊?”许乐寒愣了一瞬,“那,什么情况?” “可能是小姑娘准备追我咯,”徐峥欠揍地笑道,“你就使劲抹黑我,怎么唬人怎么说,千万别让人家姑娘看上我。” “就你?别给自己贴金,”许乐寒反应过来,嘲讽道,“黑得不能再黑了。” …… 挂了电话,白露补了个妆,又绕到前台结了账才回去。 “宝贝,吃好了么?” “嗯嗯,我饱了。”江鸾月满足地冲她点头,“你不吃么?” “减肥,”白露单挑了下眉,冲她扬了扬车钥匙,起身,“宝贝,走,去见许乐寒,帮你追男人。” “好啊!据说准姐夫很是貌美,”江鸾月兴奋得很,她虽远远见过他几次,却没看清,据说他长得很是漂亮,看帅哥多赏心悦目呀。 “他还不是,不要乱认姐夫昂。”白露是喜欢他,可是他们的相处总是令她不舒服。她觉得恋爱是要建立在双方人格平等的基础上,他有些,过于讨好她了,让她无所适从。 …… 许乐寒没和家里一起住,高中时就买了个公寓搬了出来。 白露和江鸾月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妥当,地毯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许乐寒给她们泡了蜂蜜水,解腻。江鸾月窝在美人塌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悄悄看看白露又看看许乐寒,这气氛怎么不太对,白白看起来好凶。 “喝酒了?宿醉?算了,先谈正事。”白露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瞥了他一眼,语气过分冷淡。冷淡得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许乐寒还是委屈得心脏疼。 “峥哥他”,许乐寒一顿瞎编,“初中就进过少管所,”他看了看白露,又看江鸾月,“你们不信?” “这是真的,”他继续绘声绘色地说,“因为我们八中两方恶势力打群架,他差点把对方一人一刀捅死,幸好这刀偏了心脏几厘米,那人才捡回一条命。”他看了眼江鸾月,她像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时候,我们峥哥家大业大,黑白通吃,自我们峥哥从少管所出来后,就稳坐了八中校霸位置,再没人敢轻易惹他。“ “他在八中这些年,活得可潇洒了。天天灯红酒绿,抽烟喝酒打架逃课算什么?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漂亮的妞都是枕边人,却从没来真的,就是一满级海王,人送雅号波塞冬,”许乐寒想起徐峥说的使劲抹黑,他心一横,“徐峥,他还吸毒。” 闻言,江鸾月和白露倒真是愣了愣,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许乐寒似乎觉得编过头了,此时倒也不吭声。室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突然有开门声传来,他们都看向玄关处,来人不紧不慢换好鞋,才走进来。 “峥哥,你怎么来了?“许乐寒突地站起来,他有些心虚,不知道他的话徐峥听到了多少。 “来还你的车,”徐峥把车钥匙扔给他,“你这有贵客,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等等,”白露出声打断,“鸾月,你和徐峥一块回去,我们还有事,没法送你。”她本来是打算麻烦徐峥送她回去,可她和他没熟到这个地步,显得没分寸。这话对鸾月说的话就毫无不妥。 闻言,徐峥才仔细打量窝在美人塌里的江鸾月,她懒洋洋地半卧着,阳光刚好洒在她身上,她微眯着眼看着他也不说话,像只慵懒的贵妃猫。 “行,”徐峥坐到鸾月右边的沙发上,“坐会儿,等我叫人把车骑过来。” “你那个破摩托?”许乐寒挪到他旁边。 “嗯,有什么问题?” “你还是开我的车,怎么带人家小姑娘坐摩托,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办?” “你送?”徐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许乐寒本就心虚,闻言就不吭声了。 “姐夫,你不知道,我们小姑娘现在都喜欢玩点刺激的。”鸾月狡黠地冲许乐寒笑。 许乐寒还没开口,就被徐峥抢了先。 “鸾月,怎么不喊人,嗯?”他这声嗯,带了点蛊惑的味道。 “嗯,哥哥。”江鸾月嘴比脑子快,脱口就喊了出来。脑子还在盘算他俩现在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要怎么喊人,那按她的人际关系法则,比她大的都是哥。 徐峥不自在地皱了皱眉,“你这乱喊人的毛病得改改。”什么姐夫的,哥哥的,他们有这么熟?至于他想让她喊他什么,其实他心里也不清楚。 江鸾月在心里诽谤他,想着想着走了神。直到徐峥起身喊她走,她才回过神。 方才她走神,没听见徐峥对许乐寒说了句,“你编得挺卖力啊,我得好好维护你给我的人设。” …… “哥,不,那个,”江鸾月立马改口,“我还不想回去,我想去熙街。你送我到那里就好了,之后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一个人?”徐峥皱着眉打量了她两秒。 “昂,对。” “行。” 他语气淡淡的,可江鸾月总觉得他浑身都在嫌她麻烦似的。她撇了撇嘴,也是,她总是在麻烦他。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那个哥哥,你别老是皱眉,本来就一把年纪了,长了皱纹更显老。” 徐峥听得一口闷气憋在胸腔,现在年方弱冠也叫一把年纪?显老? 她还在源源不绝地输出,“你得好好保养啊,我看你生的也不错,就是晒得有些黑,皮肤还干燥起皮,你得好好补水美白防晒,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小鲜肉,你这样的已经不香了。本来就没有年龄优势,还不好好保养,啧……” 徐峥听得头疼,嗯,被怼得胸腔也疼。他想了想,竟然感觉她说的还挺有道理,无从反驳,半天才憋了句,“我冬天会捂白的。” “啧。” “我就比你大两岁,我怎么就老了?”徐峥打断他,气不打一处来。 “哪能这么算?其一,你二十,对吧,那你奔三了啊,我呢,年方十八,韶华如花;其二,本姑娘长得嫩,保养得又好,别人都以为我是高中生。你嘛,肯定不少人问你是不是工作了……” “下车!”徐峥没好气地停了车。 “你别这么小气啊,就说你了一下下,居然赶我……”江鸾月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徐峥也下了车,已经到熙街了。 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那个,你不回去吗?” 徐峥想到什么,没忍住笑了下,“小姑娘,你这么怼我,是因为上午我的拒绝惹你不高兴了?” “才不是!”江鸾月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我说的实话,爱听不听。” 中午才被拒绝,现在他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在她面前晃,口无遮拦地想说啥说啥,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就是故意怼他,得不到就毁掉,哼。居然还若无其事问她,什么人,还在后边笑。 “笑什么笑?!”江鸾月停下来瞪他。 “小姑娘脾气挺大昂。”徐峥眉眼带笑。见她又要走,忙说,“诶,乖,哥哥给你买冰淇淋吃。” “谁稀罕,”往前走了两步,江鸾月又掉头往回走,语气娇横,“热死了,我要草莓奥利奥味的。” …… 江鸾月坐在店里,有一勺没一勺挖着吃。 徐峥坐在她对面,几勺就吃完了,看着她。觉得小姑娘晒焉巴了似的,也不说话了,没精打采的。他忍不住逗她,“我们小姑娘晒焉巴了,都不理人了。” “没,”江鸾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我刚刚是在想……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我好奇死了。” 问题,好奇……徐峥大概知道她要问什么,挑了下眉,“说来听听。” “那个哥哥,你真的进过少管所?因为差点捅死人?”江鸾月眼睛都快盯到他脸上了。 “嗯。”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夜夜笙歌?” “嗯。”他语气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像说的是稀松平常的事一般。 “哇哦,”江鸾月咽了下口水,“哥哥,你真酷!那,”她思考了一下,这次语气有点严肃,“那你吸毒也是真的咯。难不怪你看起来这么显老,原来是这样作出来的呀。你可真是棒棒的。” “嗯,”徐峥认真看着她,笑了下,“所以,离哥哥远点,别学坏了,知道不?” “不是,我想说,”江鸾月偷偷笑了下,“我要是去公安举报你吸毒,我是不是能得奖金?” “过来。”徐峥朝她勾了下手指。 “干嘛?”嘴里骄横,她还是好奇地凑过去。 啪地一声,他弹了一下她脑门,“你想得美。” 徐峥一收手就阔步往外走,江鸾月又气又恼,追着他出去,“你,你……哼!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又不打你,你慢点,快等等我!” 他不说5 车停在路边,垂荫东路的夜市还算繁华。徐峥没立马走,他懒散地靠着车,开了把游戏,目光倒似有若无随着江鸾月的身影。 直到消失于视线,直到她家灯亮,临街的窗帘哗地拉上。他才专心打起游戏,打的是把逆风局。 一墙的距离,分隔出两个世界。再靠近一些,他也无法窥见她的生活。 “还知道回来?” 江鸾月一开门就听见黑暗里传来的质问,吓得一哆嗦。啪地打开灯,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不开灯,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装神弄鬼? “有人说你下午和哪个狗男人在熙街鬼混?是他送你回来的?” 这话听着好笑,江鸾月没吭声,自顾自地去接了杯水喝。 “你哑巴了?!”她妈怒不可遏,“你最好给我安分点!生个狐媚子的样,到处勾搭男人!我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人,怪物!……” 司空见惯,江鸾月捧着水喝,懒得搭理她,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直到,突然,她妈甩手一个杯子砸到她脸上,又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江鸾月才抬头看了她妈妈一眼,被砸的额角迅速地红肿。 “知道了。”江鸾月平淡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然后蹲下去捡杯子的玻璃碎片。恍然间,她好像听见墙外街上传来的他的川崎的发动声,“轰”地一声在她脑海炸开。是因为走神还是有心为之,碎片在她掌心划了一道,顿时鲜血淋漓。 哎,微不足道的叹气声在这过于寂静的氛围里都显得格外清晰。 “我来收拾,你快走,麻烦。” “好。” 江鸾月起身回到房间,摊开左手坐到桌前。手心里赫然还躺着一片碎玻璃,看着伤口流血,她竟笑了下。拿碘伏消了毒,仔细裹了纱布,这手看起来愈发脆弱。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看着它像是在发呆,良久,她才起身去了洗漱间,还拿了那块碎玻璃。 洗漱室的水哗哗流了一两个钟头,江鸾月才出来,躺在床上。她房间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外边的繁华和她不沾边。 在这人心凉薄的世俗间,怎就无人爱她江鸾月? 她突然有些想徐峥了,翻出手机,屏幕的光刺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到枕边。 微信页面23:37 江鸾月:你睡了么?(还没等到他回消息,江鸾月开始有些胃疼,不过是隐隐作痛,她蜷缩着揉了揉,倒也没上心。) 哥哥,我胃疼。肯定是因为吃了你的冰淇淋,你要负责的。 徐峥:去喝点热水。(这次他倒是回的迅速。) 江鸾月:不要。我已经躺在床上了,不想起来。 徐峥:那你就这么疼着?严重吗? 江鸾月:还好。我以前也经常胃疼的,过一会就好了。(她心里有些没底,因为这回胃疼并没有消散的趋势,反倒时不时愈发疼起来。) 徐峥:什么过一会就好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他语气有点急了。) 乖一点,起来去喝点热水。家里有药吗? 江鸾月:没。 哦,等下就去。(她捂着肚子,躺着磨磨蹭蹭了一会,越来越疼,疼痛的范围也在扩大。她想着或许喝点热水会好些,就挣扎着起来了。她房间里就有饮水机,她接了杯水,坐在地铁上小口喝着。) 徐峥:去没有? 江鸾月:嗯,在喝。 徐峥:有没有好些? 江鸾月:有好一点。(喝了大半杯热水,她感觉好像好了些,但还是疼。) 徐峥:那就好,再喝点。 江鸾月:嗯。(她又接了杯水,喝了两口,准备起身去睡觉。这时,突然胃一抽一抽得疼得她站不起来,她捂着肚子,弓着腰缓了一会,还是疼得要命。) 哥哥,我不行了,疼死我了,等下要是我没回你,你就打120。 徐峥:家里有人没?还是我现在过来,带你去医院。(其实方才江鸾月说她胃疼后,他动作比脑子快地三两下就换好衣服,从卧室出去,坐到客厅沙发上,房门被关的啪的一下。) 江鸾月:不用,妈妈在。 徐峥:好。你叫一下你妈妈? 江鸾月:不要。你得负责 徐峥:会负责。(刚按下发送键,他盯着上面江鸾月最后这句没打标点符号的话,不好的预感止都止不住。) “so y!thepho eyoudialedis otbea swe edfo themome t,please ediate ……” 电话没接,江鸾月恐怕出事了,徐峥拔腿冲出门,一边往她家的方向跑,一边打120…… 电话接通时,他不禁停下来,喘着气强行镇定,“你好,需要救护车。垂荫东路别墅区13号,女,18岁,已昏迷,应该是急性肠胃炎,吃火锅和冰淇淋导致的。家里没人,请直接破门救人。麻烦快一点,”这段话仿佛耗光了他的力气,缓了好久,他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大晚上的,医院急救效率挺高,徐峥跑到江鸾月家那里时,刚好看到她躺在担架上,被抬出来一直到上车,旁边跟着的女人应该是她妈妈。 徐峥站在街对面远远看着,她身上穿了桃红色睡衣,左手绑了纱布,白得刺眼。他敛了敛神,往回走。 救护车绝尘而去,这车的声音还真是洗脑,徐峥感觉在他耳边回放了一整夜。 …… “好好休息,有阿姨来照顾你,我走了。” 早上七点,徐峥刚到江鸾月的病房外的走廊,就碰见她妈开门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峥走到她门外,往里看了眼,不出所料她还睡着,打着点滴,里面也没个人照料,他只好开门进去坐着。 徐峥手肘撑在腿上,望着她发呆。原本以为里面怎么也会有人照料她,他只打算在外面等着,等她醒了再进去看看,却没想到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妈是怎么放心丢下这样子的她一个人就走了? “江鸾月,”徐峥敛了视线,自言自语,“老子真他妈的,好心疼。”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进来了一位大概六十来岁的奶奶,提着保温餐盒。 “您是,”徐峥大概猜到她是照顾江鸾月的奶奶。 “欸,小伙子,快坐,”奶奶把餐盒放了,去床边看鸾月,“是鸾月新交的男朋友?” “不是的,” “小伙子别不好意思昂,奶奶也不会跟她妈说,”奶奶去徐峥旁边坐下,拉着他的手,“好好谈,你看起来是个靠谱的孩子。一大早就知道过来照顾我们鸾月……” “对了,小伙子,你多大?住哪的?叫啥名字啊?爸妈干啥的?和我们鸾月谈多久了哇?……” 徐峥觉得,他这是遇到了两个最能说的人,就是鸾月和她家奶奶了…… 江鸾月被吵醒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她家罗奶奶和徐峥手拉着手,相谈甚欢的景象。 “奶奶。” “欸,我们宝贝鸾月醒了昂,”奶奶听力好得很,鸾月这声喊得虚弱得紧,徐峥都没怎么听见。 奶奶着急忙慌过去,把床升起来些,让鸾月靠着。她坐在鸾月床边上,“我们宝贝儿,奶奶这才走几天,怎么就住院了?医生说是什么肠胃炎,” “急性肠胃炎。”徐峥补了句。 “对,急性肠胃炎,奶奶不走了,天天在家给你做饭吃。哟,我们鸾月小可怜似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哦?……” “诶,奶奶,”江鸾月及时打断她,“帮我擦擦脸嘛,我饿了。” “好好,别急,”奶奶转头喊徐峥,“小伙子,麻烦你帮忙打点水来。” “好。” 江鸾月看他顺从地去打水,然后端到她面前来,心里还是蛮震惊。也就聊了这么会,就已经熟到,奶奶能使唤他了? 奶奶给她擦了擦脸,又让徐峥把饭拿过来。 “鸾月,医生说你只能喝白粥,”奶奶摸了摸她的手,“哎呦,我们小可怜怎么手也缠了纱布,这是怎么了?” “奶奶,不要紧的,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被划了一下。”江鸾月笑了笑,安慰她。 “哎呦,那碎玻璃怎么用手捡哦,等你妈妈扫嘛。” 奶奶叹了口气,打开餐盒,舀了勺白粥,吹了吹,想喂给鸾月吃,奈何她手抖得厉害,一勺粥所剩无几。 徐峥一直在那看她们说的有趣,这时,便走过来接过奶奶手里的餐盒,顺势坐在鸾月床边,说,“奶奶,您去歇着,我来。” “好,好,”奶奶走过去坐下,“鸾月,你这个男朋友挺不错,模样儿生的也俊,说话也讨人喜欢,还是个会疼人的,不错,不错。” 男朋友?鸾月一口白粥惊得差点喷出来。 “你别瞪我,老人家就爱乱点鸳鸯谱,”徐峥悄声给她讲,舀了勺白粥喂到她唇边,“小女朋友,乖,张嘴,慢点吃昂。” “哼,别乱喊,”鸾月又瞪他,“臭不要脸。” “还有本事骂人了,”徐峥笑着拿空勺子碰了碰她嘴唇,“没白喂你饭吃。“其实徐峥心里难受得紧,她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太虚弱,脸上没点血色,他笑得勉强。 “诶,对,小伙子,你多担待担待我们鸾月,这小姑娘人不大,脾气倒死倔死倔的,不听话的很。好的坏的,处处你多管着她。她妈妈也,” “奶奶,”鸾月忙出声打断,“我还要在这待几天?你看着帮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嘛。” “好好,等奶奶看着你喝完粥就去昂。” “哎呀,奶奶,”鸾月超徐峥努了努嘴,“有他在这看着我呢,你先去嘛。” 奶奶看看鸾月,又看看徐峥,只见徐峥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又仔细给鸾月喂粥。她才往外走,“好,鸾月听话昂,奶奶先走了。” “昂。” 他不说6 “你还挺能耐的,几小时不见,就把自己搞进了医院。” “还不是怪你,”鸾月包了口粥,嘟嘟嚷嚷地抱怨,“你得负责,我住院期间,你要给我端茶送水。” “啧,”徐峥笑了下,打趣她,“你这是在用苦肉计追我?” “啧,”她学着他的语气,“臭不要脸。” 他笑了笑,倒没反驳。 一个默不作声地喂,一个若有所思地吃。很快一大碗粥就见了底。 “昨晚是你送我过来的?”江鸾月突然问他。 “不是,哪轮得到我呢?”徐峥舀了最后一勺喂给她,就起身去放餐盒,“我只是帮你打了120,后面的事我不清楚。” “哦,”江鸾月只淡淡地应了声。 “欸,你别走,先给我擦擦嘴巴。”鸾月突然想起这事来,朝他撅了撅嘴。 “自个擦,”徐峥转头瞥了她一眼,“你这右手不是还好着。” “不行,”江鸾月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思,“哥哥,我没力气,你就帮帮忙嘛。” “娇气。”话虽如此,徐峥还是扯了张纸,走过去。 他俯下身,敛着目光,拿纸轻轻在她撅着的唇上擦了擦,他知道她一眨不眨地在看他,从眉梢眼角到嘴唇,再到喉结锁骨,不过两三秒,他就直起身忍着才没退半步。他招架不住,再看下去,他总有种江鸾月在用目光扒他衣服的感觉。 这时,恰巧医生带着俩护士来查房。徐峥顺势退了两步。 “小伙子,你记着,”医生一边上前检查鸾月的点滴一边说,“这些天,你这小媳妇只能吃粥,面条,青菜少放油,少量的瘦肉和鸡蛋。好好休息,不要熬夜,出院了也不要吃辛辣,油腻,冷冻的食物。” “好。” “医生,我还要住几天院?每天都要打点滴吗?” “嗯,要住一周。我给你打的留子针,” “啊?这针头要一直扎肉里?”江鸾月小脸皱着,她最怕打针,那些又长又粗的针还要扎肉里,她想想就疼。 “比每天都给你扎几下好。”医生叫护士去给她换点滴瓶。 “那好吧。” “医生,麻烦你看看她左手掌心的伤需不需要换药?”徐峥看她左手纱布打的蝴蝶结,就知道是她自个随便搞的,也不知道伤口怎么样。 “好,我看看。” 鸾月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出来。 医生拆了纱布,仔细看了看。 “小姑娘,你这是怎么划了的?只涂了碘伏就包起来了?不上药可是要留疤的。”医生叫护士拿来了医疗包,重新给她消毒,然后上药。 “嗯,不小心被碎玻璃划了的。” “乖,不会留疤的。”徐峥摸了摸她脑袋,那伤口有两寸长,还在渗血,小姑娘答话小小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心疼死了。 “小伙子,这么疼你的小媳妇,怎么让她碰碎玻璃呢,这伤了多心疼是吧,”医生拍了拍徐峥的肩膀,调侃他,“来,小伙子,我开些换的药,每天给你小媳妇换一次,好好上药,小姑娘长的俊,要好好养着。” “好,麻烦医生了。”徐峥认真接过药,一样样看。 “医生叔叔,他那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能换好药么?”江鸾月不信任地看着他们。 “欸,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徐峥作势要去揪她的脸。 “错了错了,哥哥别揪我脸。” 医生没眼看,笑着摇了摇头走了。 医生走后,江鸾月实在百无聊赖,耍赖说手上没力气,让徐峥给她当手机支架,帮她翻视频看。 看了有一会,奶奶还是没回来。江鸾月权衡许久,只好试探着开口,“我想上厕所。” “去啊,”徐峥收了手机,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帮你举着点滴,在外头等你。” 说着,他就伸手准备去扶她起来。还没碰着她的腰,就被江鸾月啪的打掉,力道也不重。 “哥哥,你流氓,你居然想摸我。”江鸾月得逞似的笑他。 “行,你自个下来。”徐峥懒得跟她贫嘴,伸手把点滴瓶取下来举着。 江鸾月下床,随便跂了拖鞋,起身时后腰不小心碰上了床边的柜子,明明不重,却疼得她微蹙了下眉倒吸了口凉气。 徐峥注意到,心里虽觉得奇怪,倒也没多问。 这间病房挺大,配有独立卫生间。徐峥跟着她到厕所门口停下。 “你在这等我,不许偷听。”江鸾月有些不好意思,面上装作一板一眼警告他。 “没这个爱好。” 徐峥知道小姑娘害臊,思酌片刻,打开手机放了个视频看,音量调到最大。刚放了没几分钟。 “你声音放小点,医院里需要安静。”一个护士急冲冲地开门喊他。 “哦,好。”徐峥没料到这茬,被吼地愣了神。 江鸾月也听见了,没忍住在里边嗤嗤笑起来。 “嗳,哥哥,”江鸾月探头出来喊他,“你来帮我洗下手嘛。” “行。”徐峥这回倒没跟她计较,把点滴瓶杵在门榄上,进去帮她开了洗手台的水。 “伸手。” 江鸾月穿的病号服,袖子长,徐峥眼疾手快给她挽袖子。触目皆是红痕。 江鸾月甩手就打算往外走,徐峥堵在门口,握着了她手腕,反手锁了门。他抿着唇,给她挽袖口,她没反抗,低着头笑了下,也没看他。 她看他一圈圈地挽,她抿着嘴浅笑,轻轻探出左手,放到他腹部,她轻轻捻了下,夏天衣料薄,少年肌肉触感非常明显。她感觉他轻颤了下,也不收回手,有一下没一下挠他,这密闭的空间里荷尔蒙在飙升。 他停下了动作,袖口也已经挽到了手肘上边,她雪白的小臂上皆是一道道血痕,要破不破的样子,见者惊心。 “江鸾月,”徐峥声音有些哑。 “嗯。”江鸾月抬头看他,等他下文。 他也盯着她看了几秒,都闭口不谈。 “去洗手。”他声音又哑了几分。只把她的手放到温水下,抹了点洗手液,仔细帮她洗着。 徐峥想起什么,两三下自己擦了手。绕到她身后,右手把着她的腰,左手去掀她衣服下摆。 “你干什么?”江鸾月心里慌乱,想转身。可他手上用了些力,控着她的腰,她挣扎了两下,倒像是投怀送抱,便不再动,任他掀起她衣裳。她默不作声在帕子上一点点蹭干手。 他只掀到肋骨处,她后腰盈盈一握,白得晃人心神,却也布了几条可怖的血痕,与手臂上的如出一辙。他心颤了颤,不知道她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徐峥不自觉地,右手从她腰间划到她后腰,轻轻抚了下,不敢碰她的伤,微热的触感不禁让鸾月身子颤了下。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颤栗,忙收回手,给她整理好衣服。 “鸾月。”他又伸手环住她,他不怕碰着她的伤,只用两只手撑着洗漱台。 “嗯。” “我给你上药,好不好,不会留疤的。”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弄得鸾月很痒。他靠的很近,她感觉自己被他的气息完全笼罩着,热烈又安稳的气息,她的心也像被牵着,不自觉的面红耳赤。 “鸾月,鸾月,”罗奶奶回来没见着人,“奇怪,人呢。” “诶,奶奶,我在这。刚刚去洗手了。”江鸾月听见奶奶在外面喊她,忙推开徐峥,打开门出去。 闻言,徐峥撑着洗漱台勾唇笑了下,才不紧不慢走出来。取下点滴瓶给她挂回去。 江鸾月爬回床上半躺着。 “我们宝贝鸾月,快好生躺着昂,”奶奶放了东西就坐到她床边,“我给你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来。医生说还要住几天?” “一周。” 徐峥跟抢答似的,坐的虽远倒是说的飞快。 “真的可怜见的,怎要住这么久?”奶奶想起什么,看了徐峥一眼,“中午你们想吃什么,奶奶给你们做。得好好给鸾月补补身子。” “医生说她这几天只能吃粥,面条,少油的青菜,少量的瘦肉和鸡蛋。”徐峥一字不漏背完,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这,”奶奶不淡定了,“其它的都吃不得?汤也喝不得?” “嗯。医生是这么说,”鸾月抿着嘴儿笑,“这是有道理的。奶奶,中午就煮点瘦肉粥,蒸个蛋吧。” “好吧,那奶奶再煮个青菜。你这丫头,就是不爱吃菜,”说着,奶奶就起身,“这粥要熬得烂烂的,奶奶这就回去煮昂。” “诶,小伙子,”奶奶笑着看向徐峥,“我们鸾月只能吃这么些,你吃得惯么?吃得惯,奶奶就煮一大锅,小伙子得多吃点,不然不抵饿,你留这儿,一起吃……” 说着,他还没回应,奶奶就自顾自地开门走了。 江鸾月笑开了,“你就留这吧,奶奶想要给你煮饭吃,煮这么大一锅粥。” 徐峥看她拿手比划着,笑得很开心,也不禁扬了扬嘴角。 “行。”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欠揍,“我就卖你家奶奶这个人情。” 又笑了阵子,难得一派祥和,这氛围下倒谁也没开口提起刚才的事。 他不说7 中午,罗奶奶果然煮了一大锅瘦肉粥来。不光徐峥,连带着恰巧来看望鸾月的白露和许乐寒也被奶奶劝着吃了一瓷碗。 罗奶奶把家里大瓷碗带过来这事,江鸾月倒是见怪不怪了。 饭后,徐峥几次想和江鸾月说他要回去一趟,奈何她和白露相谈甚欢,他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徐峥默不作声走到门边,又靠着墙看了江鸾月一会,叹了口气,开门走了。他原本是想给她发消息说一声,但一想到方才自从白露来之后,她都没正眼瞧过他,和许乐寒说的话都比他多,他心里郁闷,径自走了。 “诶,你的小哥哥走了。”白露提醒她。 江鸾月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进展到哪了?” 这是个好问题,但江鸾月也不知道如何描述。她咬着大拇指,构思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就那样吧。” 闻言,白露只云淡风轻地嗯了声,没多说什么,就聊起了别的。 江鸾月倒还诧异她这个态度,难道他们之间没戏的明明白白?她不知道的是,昨天,她和徐峥从许乐寒那走之后,许乐寒在白露的审问下老老实实全交代了。在江鸾月颓丧得不怎么明显的那几年,他悄悄把她放在心里。白露暂时没打算讲,徐峥藏了这么些年,少年一整个青春的心事,她没法随意泄露。 江鸾月有睡午觉的习惯,吃完饭就犯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她心里也没底,想着格外烦躁。打发走他们,她想了想,给徐峥发了个消息,“你晚上来的时候,帮我买点湿厕纸。谢谢。” 发完,江鸾月就睡下了。本来犯困,头昏昏沉沉,闭着眼却又睡不着。他晚上会来么,她其实也很不确定,那么说,只是想表现的有底气些。他还没回。她这么胡思乱想着,不久也就睡着了。途中医生查房她也没醒,浑浑噩噩的睡。 江鸾月给徐峥发消息时,他正在赶今天要交的图纸。等他做完,已经五点过半。徐峥才看到她的消息,回了个行。 大概是睡久了,江鸾月醒后偏头痛得厉害。她一睁眼,就看 见徐峥一脸幽怨地靠在门边看着她。幽怨?江鸾月心里一激灵,揉了揉眼,再看时,他已经是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她正怀疑她看错了,就听见他说。 “你要的东西我放你旁边的储物柜了。”徐峥边说便往里边走去坐着。 “那一口袋都是?”江鸾月瞥了眼,目瞠口呆看向他。 “嗯,”徐峥云淡风轻地说,“都是你哥哥我精挑细选的,喜欢么?”说完,他还挑了下眉。这些,都是峥哥在超市面对一面墙各种品牌式样,婉拒各路推销阿姨,独自对比严选出的。当然,他觉得这种人生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喜欢。”江鸾月憋着笑,方才看到来自一小时前他给她发的消息,看起来气急败坏—— “江鸾月,你要什么牌子的?” “不说话是吧。” “行。” “哥哥我买啥你就给我用啥。” 徐峥看她偷笑了半晌,面无表情地暗自不爽地顶了顶上鄂。 “哥哥,”江鸾月讨好的喊他,“这么多我也用不完,哥哥也记得用。它好处还是很多的,”江鸾月朝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胯下生风,哥哥会爱上它。” “小姑娘说话注意点,”徐峥舔了下唇,不自在地咳了声,耳尖迅速泛红。他不知道他心虚个什么劲,不就是顺手揣了包在裤子兜里。多正常的事。 “行吧,”江鸾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饿了,奶奶是回去做晚饭了么?” “嗯,再等会。”徐峥看了她会,“你身上的伤上过药了吗?”他心里一直挂念着,琢磨着,不敢轻易开口。 “还没。” 意料之中的回答,徐峥还是问了,“那我给你上药?” “不用了。”江鸾月下意识拒绝。 “让奶奶给你上?不然,我帮你喊医生看看?”徐峥故意这么说,他深知她不愿意让这些人知道。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会留疤。” “我上。” 最终,江鸾月还是一副不情不愿忍辱负重任人宰割的样子趴着,等他给她上药。 徐峥拿来药,弯腰撩起她衣摆,只露出一小截白嫩纤细的腰。他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读的那句古诗,“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给她抹药,她这个样子着实令他揪心,千思百转还是问出口,“你爸爸呢?” 遥想遇见她那天,她爸爸不是还说要去接她么。今天,却都不来照顾女儿? “工作忙,没空。” 江鸾月说这话的语气很平常,徐峥也没看着她的脸,他还是觉得这小姑娘突然颓丧起来,或者她本就是颓丧的,用乖张骄横的外表掩饰起来而已,骗骗世人。 涂好药,他安抚性地揉了揉她脑袋,弯腰附在她耳边讲,“哥哥疼你。” 他挨得近,温热的气息弄得小姑娘又热又痒,从耳尖一路红到了脖颈。他声音压低了,很是蛊惑人心,江鸾月心尖一颤却很清楚这话的由来。 她自个自残弄的这些血印子包括手上的划伤,都无非是她的算计,算计他会心疼她怜惜她,会忍不住窥探她的家庭,一步一步,他再也无法逃离,会不忍心置她于不顾,会幻想自己是唯一拯救她于黑暗和泥沼的supe ma 。 可如今他说心疼她,她听着却高兴不起来,她算计他的真心,受之有愧。 思及此,江鸾月冷着脸推了他一把,转身瞪着他嗔道,“谁稀罕?你可怜我呢?” “没,”闻言,徐峥也冷了脸,居高临下看着她。 “没?哥哥,你昨天才拒绝了我,现在又说疼我。”江鸾月想起早上洗手台前,他把着她的腰,越想越气,她讽刺的笑了下,“哥哥是耍我呢,还是单纯的,想上我?” “江鸾月!”徐峥气笑了,他顶了顶上鄂,“你知道么,你现在特我捡的那只被丢弃的满身是伤还傲娇的小野猫,不领情还挠我一爪子昂。” “你懂什么?”江鸾月对他这个比喻很不满,却竟然又觉得贴切,“这叫,不受嗟来之食。” “行,我不懂。”徐峥心里愈加烦躁,就像小猫不仅不领情挠了他,现在还露出尖牙咬了他一口。 他气急,走到窗边,打开看着外面,都没再说话。 没几分钟,奶奶来了。叫他一起吃饭,徐峥说他吃过了。 饭很清淡,江鸾月食之无味。 “鸾月,怎么吃这么点,是不是奶奶做的不爱吃?” “不是的,”江鸾月垂下眼揉了揉太阳穴,“窗子开着,风吹的我头疼,没什么胃口。” 闻言,徐峥气得想笑,八月伏天,是风吹着了她还是他碍了眼,他抬手关了窗,转身往外走,“奶奶,鸾月,我走了。”他走到门口时停下,看着江鸾月,他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江鸾月抬眼瞥了他一眼,他神色晦暗不明,她不想他走,却又说不出挽留的话。江鸾月学他一贯妥协又欠揍的语气说,“行。” 徐峥走之后,奶奶叹了口气,忍不住劝她,“鸾月,你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别对谁都一身刺。” “奶奶,”江鸾月装作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我脾气不好吗?都说我最温柔了。” “哎哟,就你贫,”奶奶上去拧了把她脸上的肉,“人家估计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喜欢上你这个气人的小东西。” “什么呀。”江鸾月小嘴一瘪,老不乐意了。不得不说,她们家说话气死人的本事估计是祖传的。 七八点了,夏天向来黑得晚,弯月才上柳梢头,无人与他约黄昏后。徐峥在江边走着,气消了些,开始反省他这两天对江鸾月的态度,确实算得上混蛋,他脾气确实也不好。 徐峥知道江鸾月是什么意思,她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的怜惜和心疼,她不需要人们泛滥的对弱者的同情,但他不是,他想解释,却还没法开口说爱她,他没有底气。 徐峥回去后,打算还是哄一哄小姑娘,得捊捊毛儿。正头疼着,他没这方面经验。就看见江鸾月给他发消息。 “哥哥,我想喝奶茶。明天你来的时候偷偷帮我买一杯血糯米奶茶嘛。” “我就原谅你。” 徐峥眼皮跳了跳,打开网页查“急性肠胃炎期间能和奶茶吗?”他随意浏览了一下,截了一个详细的解释发给江鸾月。 “小姑娘,我劝你惜命。” 他想了下,加了句,“换个要求。” 江鸾月回的飞快,像是早有预判。 “行啊。” “那,哥哥明天带我逃院。住院无聊死了。” 徐峥头疼得闭了闭眼,他都能想象到江鸾月发这句话的表情,狡黠得笑的像个小猫。 徐峥无奈地笑了下,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偏不让她如愿。 “好啊,哥哥明天带你逃一天院。”她没回他,徐峥忍不住笑出声。反正点滴要输够那么多,逃院的后果无非就是晚一天出院。 江鸾月看到消息,眨巴着眼半天确认没看错。真的逃院?她其实只是想喝杯奶茶罢了。 江鸾月忿忿不平,谁说的先抛出一个条件,再抛出一个更难完成的条件,对方就会答应第一个不那么难的条件的?! 他不说8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徐峥就收拾妥当,出门前给江鸾月打电话。电话铃响了半天才被接通。 “江鸾月,起了吗?” “没。”她奶声奶气,慵懒得像没睡醒的猫儿。 “小姑娘,逃院要有点自觉好吗?” “这么早!我还要睡。”江鸾月眯着眼看了下时间,心里吐槽他脑子短路。 “早什么早?医生八点半查房,就要给你输液。”徐峥顿了下,笑她,“江鸾月,你是打算自己拔针管还是扛着点滴瓶逃院?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吵吵什么吵吵!”江鸾月起床气上来了,她一个激灵坐起来,突然清醒了,压着气软着嗓子喊他,“哥哥,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刚刚还没睡醒。我现在马上就起来。” “嗯,哥哥八点来接你。”徐峥挑了下眉,诧异她突然来的服软。他当然想不到,这是江鸾月在奶奶念叨她脾气不好一晚上后痛定思痛做出的让步。 挂电话后,江鸾月坐着愣了足足有五分钟。她通常醒后都会发会呆,按她的话来说,大脑是在进行重启。 江鸾月刚醒,奶奶就走了,说是回去给她做早饭。其实她这病,只是犯的时候疼得厉害,她今儿感觉自己已经能能蹦能跳,能再干一顿火锅。 江鸾月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每次她都觉得曾经那个疼得满地打滚、痛不欲生、求死不能,被一百个挖掘机在她的胃里捣鼓的人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那个人绝对不是她。 所以,当她套上连衣裙,猫着腰出门跑进电梯时,她都在心里唾弃自己。江鸾月觉得她应该勇敢一点,让徐峥直接往医生办公桌上一拍,说“给她办出院。” 当江鸾月坐在徐峥摩托车后座,趴在他耳边讲了她这个勇敢的想法后,徐峥问她,“为什么是我去?” “当然因为你有这个气质。”江鸾月解释的一本正经。 “什么气质?”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胡扯,徐峥心里还是有隐隐作祟的期待。 “当然是打得过医生大叔的气质啊,”江鸾月说的理所当然,“哥哥曾经的辉煌我都听许乐寒讲过,我相信你一定身手不凡、不减当年……” 徐峥叹了口气,没接话。他心里刚燃起的小火苗就被无情的摧残灭了,不仅如此,她还要连番践踏,死灰都复燃不了。然而,她说的话他一时竟也无力反驳,这许乐寒给他编的人设有真有假,他现在倒是有心想打死他。 到了古城东门,徐峥靠边刹了车,侧头看着她,“你哥哥我,”他顿了下,像是在组织语言,“迷途知返了。” 江鸾月看向他,彼时,旬阳刚好洒在他身上,给少年的侧颜镀上金边,背景是东门巍峨的大牌坊和望眼无边的青瓦古居。万物衬她的少年,这一眼可万年。 她舔了下嘴唇,回了神,悠悠走过他身侧,说,“没有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有海王上岸缓一缓。” 徐峥觉得他没法跟江鸾月正常交流。后来有一回,徐峥偷偷去许乐寒给他介绍的算命先生那合八字,先生说他们是天作之合,他却非常怀疑地再三问他,“你确定没算错?我怎么觉得她克我。” …… 他们这座小城,三面环水一面环山,风水宝地,达官显贵的养生后花园,无工化污染,无商圈,鲜为外人所知,称得上人间天堂。城西是古城,千年古城;城东是别墅区,寸土寸金。 古城内东街,吃过早点,徐峥陪她逛各种他从未涉足过的潮玩店、饰品店,一排排各种手办、饰品、乐高、玩具、毛茸茸的玩偶……徐峥感觉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他竭力克制着,怕表现得太过明显会被江鸾月识破,然后一脸鄙夷地嘲笑他没见过世面。 “你看这个杯子好可爱,这个小恐龙太萌了!这个杯子有四个颜色,白的,baby粉的,baby蓝的,湖绿的,都好好看,”江鸾月把它们摆成一排给徐峥看,“我都想要怎么办?” 江鸾月歪着头看他,“哥哥觉得哪个最好看?” “白色,”徐峥拿了个比划了下,杯子只有他半个巴掌大,“这么小的杯子有什么用?” “喝药,喝红糖水,特别合适。两口干掉,”江鸾月眨巴着眼,一脸认真,“我才不会买华而不实的东西。” 徐峥哑口无言。 最终,江鸾月还是买了五个,有两个白色的。徐峥问她为什么,江鸾月说给室友一人一个,还有一个白的要给未来男朋友。 …… 烈日灼灼,内东街的长青古树挡去了半数热浪,细碎的光洒了满地,洒在江鸾月的鹅黄色裙子上,洒在她明媚的眼角眉梢。她转头冲他笑,徐峥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灿烂,嘴角扬起的括弧,浅浅的梨涡,晃了他的心神。 他听见她冲他撒娇,“哥哥,我走累了,要背背。” 徐峥不动声色地顶了顶上鄂,“小姑娘,好好走路,三岁小孩才要人背。” “欸欸,”江鸾月捂着肚子,龇牙咧嘴装作一脸痛苦地弯下腰,“哥哥,好疼好疼,走不了了。” 她悄悄拿眼睛瞟他,他站在那嘴角噙着笑看着她,也不知道信没信。江鸾月硬着头皮可怜兮兮地喊他,“哥哥。” “小姑娘,你穿的是裙子,注意点形象昂,”徐峥无奈地拍了拍她脑袋。 闻言,江鸾月一下子站直了,狡黠地笑着,掀起裙边就要给他看。 徐峥没拦住,脑子里轰地炸了,然而他看见的却是一条印花安全短裤,上面印满了可爱的圆体大字,“看个屁,给爷爬!” “草,”徐峥低骂了句,没忍住笑出声,伸手去戳她的梨涡。天,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他感觉自己的认知自从认识江鸾月后就被无限刷新,他的喜欢快要克制不住。可他现在只知道她冰袖遮盖着手臂的伤痕,他不知道她受过多少伤才看起来这般脆弱又坚韧,流过多少泪才有这双流离又淡漠的眸子。他心里止不住得疼。 “行,”徐峥在她跟前蹲下,“哥哥背。” 江鸾月麻溜地爬上他的背,勾着他的脖子,小声凑在他耳边讲,“我还有一条,上边是:‘我是你得不到的爸爸!’我下次穿给你看昂。” “嗯。”徐峥舔了下嘴唇,随意应了声,他只是觉得小姑娘说得有兴致,他不好拂了面子。 “我饿了。”江鸾月感觉她肚子在唱空城计。 “行,去吃饭。” “行,”江鸾月咯咯笑起来,问他,“你一直喜欢说‘行’”。 “这样显得我脾气好。” 其实,他每次说“行”的时候,声音懒散,尾音拖着微微上扬,蛊惑人却又总有些欠揍的意味,江鸾月忍他很久了。 吃饭的时候,徐峥问她打算多久回去,江鸾月说她走了不久就跟奶奶发消息说过了,免得他们担心。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要玩到很晚才回去,他得陪着她。 吃完饭是下午一点多,江鸾月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这个城市,虽然她在这生活了十八年,然而她鲜少出门玩,只认得从家到学校这几条路,说来可笑。 这回是八月十几号,八中的高二高三都已经开学。八中在文庙街,顺着内东街往下就是,江鸾月看见路上三五成群的学生,朝气蓬勃的面孔,她有些怀念那段日子。 “我们混进学校去玩吧。”江鸾月开始怂恿徐峥。 “不要。”他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 “坏学生都不想碰见以前的老师,知道么?”徐峥刚痞里痞气地说完,就看见小姑娘失望的垂下眸子,也不笑了,他心一下子就软的一塌糊涂。打算开口答应,就听见她说, “我们学校有舞蹈室,我以前很喜欢在那练舞,我想去看看,我很久不跳了。”江鸾月看着脚尖,这曾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准确来讲,她已经阔别舞蹈整整一年了,自她休学以来。 “嗯,江同学,走吧。”徐峥打趣的喊她,他想起高一的元旦,小姑娘的《天鹅之死》一舞封神。他很怀念,怀念了很久,可自那之后,小姑娘就不愿意参与文艺表演了,没人知道原因。 “好啊,徐同学。”江鸾月冲他笑了下。 “为什么不跳了?”徐峥斟酌再三,还是想问问。 “高中的时候是因为妈妈觉得浪费时间耽误学习,所以我只能偷偷在学校的舞蹈室练,上大学之后,”江鸾月牵强地扯了个笑,“本来应该挺好的,可是读了一年我就休学了。” “鸾月,不想说就算了。”徐峥不太敢听她接下要来说的话,他猜得到会有多令他心痛。 “哥哥,我现在好好的,”江鸾月倒是释怀的朝他笑道,“还能再给你跳一曲《天鹅之死》。” 徐峥如江鸾月所料,在她计划里,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这一刻,他对她的心疼和保护欲确实飙升爆表。 他不说9 他们走到八中门口时,那儿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在等开校门。 “现在的小孩儿上学都这么积极?”江鸾月曾经都是踩点上学,这样的场面太令她吃惊。 “我不知道,”徐峥也挺诧异,“反正我以前老是迟到,来这么早干嘛?” “我记得好像是两点四十上课,”江鸾月看了下时间,“现在才两点。” “不对,是两点四十五上课。” “你记错了,就是两点四十。” “是吗?”见她说的肯定,徐峥感觉不太确定了。 …… 他俩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争论,各持己见,周围的学生们已经瞟了他们好几眼。终于旁边有个男孩子忍不住开口提醒,“我们是两点三十五上课。” 闻言,他俩都不好意思乱说了,江鸾月偷瞥了徐峥一眼,他一副若无其事假正经的样子,让她莫名有种两个学渣互帮互助被人嘲笑了的狼狈为奸的既视感。 两点过五分,校门准时开了。他们混在人群一起往里走。 “我们会被门卫抓出来吗?”江鸾月有些心虚,小声问他。 “不会,来这么早,我们一看就是乖学生。” 江鸾月觉得徐峥毫无自知之明,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往里一迈,他们倒是很风平浪静地进去了,神不知鬼不觉,江鸾月放下心来,雀跃地跟徐峥比划着讲,“没想到门卫大爷这么老眼昏花,都没发现这么大个你。” 徐峥笑着应了声。他们先去了左边高中部的教学楼,当年,徐峥的教室在教学楼最高层的六楼,他时常靠在走廊的栏杆处看旁边的复式两层小红木楼。小红楼是单独院落,里面只住高一高二的尖子班,共六间教室,院子里种满了樱花树,花期蛮长,满园芬芳的季节,落英缤纷,那两年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她在小红楼二楼的走廊背书。 “我们当年可羡慕你们的小红楼了,满园的花开得太漂亮。”徐峥说得感慨。 江鸾月不禁认真看他,他只是看着樱花树,她却觉得他眼神太深情,里面涌动着许许多多她参不透的情绪。 “我就不喜欢,花落得到处都是,扫地扫得我手都磨破了皮。”江鸾月撇了撇嘴,她扫了两年的樱花,确实花开时美,但花落时也扫得他们够呛。 “是么,”徐峥噙着笑煞有介事的问她,“怎么不找我帮你?” “鬼知道那时候你在哪?”江鸾月觉得他这话就是打趣她的。 “我在那看着落樱里的你。”说着,徐峥抬手给她指旁边六楼的走廊栏杆。 江鸾月顺着他指的看过去,代入他脑补还原了一下情景。那年春日,风吹落花满天,少年懒散地靠着栏杆,垂眼看着下面的少女,自言自语,“你亲我一下的话,我就帮你扫。”天,好会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突然画面一转,少年眼中满是阴霾,舔了下嘴唇,盯着少女的背影说,“女人,别妄想逃离我。”想到这,江鸾月打了个寒颤,感觉后背发凉,反应过来后脱口就骂他,“变态,原来你是偷窥狂!” 徐峥瞬间黑了脸,蔑着眼看她,声音带着丝轻蔑,“老子在那思考人生,谁会看你?”老子就是在偷偷看你,怎么了,偷看了好几年,徐峥没敢这么说。 “行吧。”江鸾月理智思考了一下,确实不大可能偷看她,她瞎脑补的什么鬼。 去练舞室要穿过整个操场,操场的篮球场上有些男孩子在打球,旁有那几颗古老巨大的银杏树,还是生机勃勃。烈日灼灼,江鸾月一蹦一跳的走在树荫下,她很喜欢这些银杏树。 “以前体育课,我就在这写作业。”江鸾月指着旁边的台阶给徐峥讲。 “我在那打球。”徐峥笑着朝她比了个投球姿势。 “其实,”江鸾月神秘地冲他笑了下,“我也没都在写作业,我偷偷看过哥哥打篮球。” 虽然那时候她没特意关注过徐峥,但她其实偶尔也和同桌一起看男孩子打篮球,她依稀记得他人气很高,同桌悄悄给她指过好几回。 “是么?”徐峥反应了一下,才理解到她说的哥哥是他,笑她,“噢~原来我们小姑娘那时候就喜欢哥哥。” 闻言,江鸾月面无表情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煞有介事地问,“你们男生是怎么做到明明这么普通,还这么自信的?” 她以为徐峥必然无言以对,哪料他伸手就来拧她脸上的软肉,下手还不轻,他轻笑了下,说,“小姑娘挺欠揍昂~要不要哥哥把你绑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嗯~” “不要不要,欸~疼,疼,”江鸾月央求地喊他,“哥哥我错了,我是乱说的,哥哥最帅,帅爆了!” “嗯~”徐峥满意地笑了,轻轻揉捏了下她脸蛋才松手,“这才乖。” 江鸾月撇着嘴,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揉揉自己脸蛋,一路上都没再搭理他。 舞蹈室没有锁,也没有人。江鸾月心神微动,这儿一直是她灵魂的净土,最能安抚她心。她小跑了两步进去,径直走到单杠前,双手一撑熟练地坐在上面,小腿一晃一晃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感觉。 “你不是说要给哥哥跳舞看么?”徐峥朝她走过来,在她跟前停下,江鸾月小腿一晃就会踢到他的距离。 “哼,不跳。”江鸾月挺记仇的,嘴撅得老高,装作无意地晃着腿踢他。 “小姑娘还挺记仇昂~”,徐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脚踝,另一只手撑在她手臂外侧的单杠上,微微弓着腰看着她,“哥哥给你吹吹。” 徐峥一瞥眼,就看见四面的镜子从不同的角度照着他们,姿势看起来过于暧昧。他默不作声地笑了笑,眼神顺着她白嫩的脖颈往下,小姑娘怕热穿得少,他只瞥了眼,没敢再看,不过,真是招他喜欢。 江鸾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颇具侵略的动作,她头一次觉得他太有压迫性,她垂下眼心里默念清心咒,丝毫不敢动弹,准确的说,大气不敢出一下,任由他的手磨挲着她的脚踝,还有一下没一下往她脸上吹热气。 “我还没回功,”江鸾月咬了咬嘴唇,抬眼看他,“下次给你跳。” “行。”徐峥松了手,直起身退了半步,只见小姑娘面不改色地跳下来饶过他往外走,他笑了下跟上她。虽然他不明白回功是什么意思,行,她说是就是吧。 绕了这一大圈,等他们准备出去时,校门已经关了。 徐峥说在门卫处登记一下就可以从大门出去,江鸾月不乐意,她跃跃欲试要徐峥带她翻墙。徐峥无可奈何,只好带她往后门走,那儿的围墙最矮,但他还是觉得她这么矮,怎么翻得过去,他已经做好了江鸾月求他帮忙的准备了。 没想到的是,到了地,江鸾月只说了句,“这墙还没我们大学的高。”然后拍了拍手,就噌噌地爬上去了,看都没看他一眼,果断地跨过腿跳了下去。动作行云流水,徐峥看得叹为观止,小姑娘墙没少翻,欠管教啊欠管教。 出去后,他们都莫名有点怅然若失,仿佛一段岁月被妥善安放于回忆,他们也就不能再陷于过去,不管是遗憾还是悔恨,都只能往前走。 …… 继江鸾月逃院之后,奶奶和医生都若无其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甚至没人过问。徐峥察觉出不对劲,按理说当然不应该。那么在什么情况下,大家才会一致帮她隐瞒?他大概猜得到是什么,他大概同样的无能为力…… 晚饭后,徐峥问她晚上想去哪。 江鸾月想了想,认真地看着他说,“揽星河,浅尝晚风温热;于君侧,尽享人间美色。” 徐峥默了两秒,见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只好说,“具体点。”徐峥觉得他蛮冤的,其实字面意思他都听得懂,可除了“于君侧”,他都不知道如何实现。 “骑上你的摩托,吹着风,横跨星河大道,去游乐园。”江鸾月得逞般朝他笑,她就知道他猜不出来。 徐峥又默了两秒,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脑袋,“行,哥哥陪你。” 揽星河,晚风温热;于君侧,人间美色。这韵压得多好,徐峥满脑子都是这个,他的小姑娘真的绝,他决定以后让他的小姑娘写出来签上名,他要裱起来,挂在书房,给那群没见识的朋友看看。 这个游乐园有足以媲美天津之眼的摩天轮(高393英尺即120米),在顶端足以俯瞰全城美景。 直到徐峥陪她坐上摩天轮,江鸾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抽丝剥茧,她有些爱他了。 其实这是江鸾月第一次坐摩天轮,徐峥也是,他们都没说话,只看着窗外,月色太美,风景亦是。随着摩天轮一点点升高,江鸾月认真确认着高度。 175度,178度,江鸾月吻上了他的唇,180度,摩天轮最高处,她准确地拍下照片。 他不说10 江鸾月的吻浅尝即止。徐峥猝不及防,愣了一瞬,在她准备撤离时,他反应过来,伸手揽过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划过上鄂。他的吻来得热烈,带着深藏已久的欲望…… 摩天轮一点点下降,快到地面时,徐峥才念念不舍吻了吻她唇角,放开了她。 “鸾月,我们再坐两圈好不好,”徐峥看着她,眉眼染了情,声音却依旧清冷懒散,“哥哥这个样子不好出去见人。” “啊?”江鸾月还有些心神未定,后知后觉看他,顺着他带了红晕的眼角眉梢,靥足的嘴唇,半露的锁骨,往下瞟。 徐峥察觉到她的视线,及时伸手轻轻蒙了她的眼,轻笑,“小姑娘还不能看昂~” 江鸾月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不禁舔了舔嘴唇,咽了下口水,说,“好吧,再坐两圈。” “嗯。”徐峥收回了手,小姑娘的长睫毛扑朔着弄得他掌心痒。 摩天轮向来缓慢,一圈将近有二十分钟,后来两圈,他们倒是各怀心事,只看着窗外,没说话。只是第三圈时,江鸾月就失去了兴趣,并决定再也不来这儿坐摩天轮了。 万家灯火,他们回去时夜还未深。到了医院门口,徐峥本打算送她到病房,哪知她说了句不用,飞快地跳下车跑了,眨眼间消失在他眼前。此时,他们心里都是欢喜的,对于即将降临的一无所知。 “江小姐,你回来了。” 江鸾月一推开病房门,里面的人就在一片黑里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很寻常的问候,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是熟悉的声音,那人走过来开了灯。江鸾月饶过他硬着头皮往里走。 “你来这是?”江鸾月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语气骄纵,她没有道理怕她妈身边的一条狗。 “江夫人让我来接您转院。”厉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现在?”虽是问句,江鸾月的声音却肯定得没有一丝起伏。 “是。” “行。”江鸾月毫不犹豫地起身往外走,路过厉时,目不斜视把手机关了机往他怀里一扔,出了门。她心里明白她妈派他来的目的,无非是监禁她。她不打算反抗,这么多年来,她深知自己没那个能力。 厉跟着她,出院,上车,一直到新医院,他们都没说过话。 一直到江鸾月洗漱完毕,闭着眼躺在新医院病房的床上,她才开口,声音倒是软了许多,“厉,给我唱首歌听。” 厉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才开口,“你知道我唱歌不好听。” 江鸾月没理会他的婉拒,自顾自开口,“我想听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她顿了顿,又补了句,“据说你会粤语,唱来听听。” 厉沉默了会,还是开口了。其实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平时说话过分冷了,唱起歌来倒是有几分深情意思。江鸾月忍不住睁眼看向他,没开灯,他刚好站在窗前,有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身上。 她细细看他。江鸾月两年没见他了,据说是去军队服役了。他又清瘦了些许,他其实很好看,是骨骼分明,下颌线流畅的那种硬朗的帅气,但他的上眼睑微微有些压瞳,眉眼间又添了几分疏离。身量和徐峥差不多,宽肩窄腰,不过肤色不似徐峥的那样白皙,他皮肤是蜜色的。时隔两年再次见他,他也不过二十四岁,却具有相当成熟的男人的气质了。 江鸾月看得出神,她想起昨日徐峥也是这样站在窗边,不过昨晚的月色朦胧,给徐峥平添了几分暖和暧昧。 厉已经唱完了,他迎着目光看向江鸾月,他知道她没在看他,但他确实在看她,尽管半压的瞳孔向来让人看不出喜怒,也没带什么情感。但没有人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他年长她六岁,厉总是记起她小时候甜甜的喊他“子期哥哥”,撒娇让他给她唱歌听哄她睡觉。不过,自她五岁起,大家的刻意回避疏离和他间断性的离开,她已经渐渐只记得他是厉了。想到这,厉心里苦笑了下,他确实叫厉子期。 可是对江鸾月来说,她的生命里不再有子期哥哥,只有那个冷血暴虐、只会执行命令的厉了。 厉先回过神来,像是叹息般说了声,“睡吧。”他自己都觉得他这声叹息都太过冰冷,他好像已经不再拥有感情似的。 闻言,江鸾月没说话,安静地闭了眼,听见他开门出去了。 这晚,她睡得不甚安稳,她梦见,他们找到了徐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徐峥被厉一拳一拳发狠的打,他遍体鳞伤,命悬一线。末了,厉冷冷看着她说,“江小姐,他配不上你。” 江鸾月猛地睁开了眼,天已大亮,窗帘被人拉上了,没有刺眼的阳光射进来,屋里没人,厉在门外。 默了默,她又闭上了眼。她想象得到她的徐峥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个空了的病房里的样子。 …… 徐峥站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他看了会病床,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平静地离开了。他慢慢往外走,江鸾月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连白露也联系不上她,就这么没了音讯,他很清醒,知道这不是梦,他冷笑了声,不受控制地靠着墙蹲下去。他不允许江鸾月就此从他的世界消失。 他蹲在医院大门旁,看着地面,迅速冷静下来。她还能去哪?药物治疗拖了一天,她无非是被迫连夜换了家医院。一个小城能有多少家医院?她江家有没有私人医院? 查到这儿,徐峥翻身上车,破风而去,他一家家地翻,总会找到她…… 这一天,逆着光,少年的川崎驶过大街小巷,黑色头盔下的他争分夺秒。跑入一家家医院,汗水顺着他的发流到下颌,一滴滴砸在地面,流进胸膛,湿了衣裳,不得不说,烈阳下的少年性感得引来行人纷纷侧目。 终于,倒数第二家医院,徐峥查到了她的入住信息。一家普普通通的医院,很难想得到,这也是她妈不让她转到江氏私人医院的原因,怕太容易被他找到么。 徐峥有些累了,他方才忘了放下头盔,抱在怀里就往医院里跑。江鸾月住在住院部最高层第二十五楼,徐峥左手拎着头盔,右手按下电梯,他心莫名跳得有些快,看着楼层数一点点攀升,他自嘲般轻笑了下。 夕阳西坠,走廊空荡荡,徐峥一眼就看到一间病房门外站得笔直的男人,他直觉那里面就是江鸾月。他快步往里走,那个男人冷冰冰地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戒备。徐峥在他面前停下,视线绕过他往里瞟了一眼,他看见江鸾月坐在窗边望着外边,余晖笼罩着她,发丝泛着金灿灿的光泽,在他晕倒的前一秒,他好像看到江鸾月回头看他了,余晖中的她,柔软得不像话。 徐峥倒在了厉的怀里,他有低血糖,可是今天他一天都没空吃饭,他撑不下去了。 厉方才本来刚想开口赶他,这人却直挺挺往下倒,他眼疾手快接住了人。他怀里的人唇色苍白,满身是汗,手里还拎了个头盔,厉赶紧叫来了医生。人在怀里,纵使他没那个闲心,也没办法不管。 医生一接过人,厉就进了房间,他感觉在里边应该是非少些,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是非,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令人为难。他自觉骨子里就是个凉薄的人。 “怎么了?”江鸾月还是看着窗外,只是听见他进来了,便淡淡的开口问了句。 “有个男孩低血糖晕倒在走廊了。”厉回想了下徐峥,他皮肤挺白,面容看起来不大。 “小男孩?”江鸾月听到厉称呼他为男孩不禁有些想笑,他并未比厉小多少。她看见了是徐峥,其实也并未看清,但她就是知道那是徐峥,只有他能找到她。 “大男孩。”厉心里明白那个男孩估计和江鸾月有些关系,肯找到这里来,也是有心,但他没资格问,也没打算跟任何人说。 江鸾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她只是看着似血残阳,心里一时五味陈杂,她不知道徐峥花了多大力气才找到这里来,她心疼又担心,更多的是满心欢喜。 徐峥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输完液,他就办了出院,也没再去看她。他不清楚局势,不愿给她惹无谓的麻烦,他看过一眼,也就足够了。 后来几天他好像忘了江鸾月这个人似的,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早睡早起,画图纸,做饭逗猫,井然有序,足不出户。 他只是竭力抑制着,看不惯自己时不时朝着她的医院的方向发呆,看那白滚滚的猫儿像他的小姑娘,看那窗外的芙蓉花也像他的小姑娘,还会把那文件名也改成了江鸾月…… 江鸾月这几日倒是养的过分得好,虽然吃的清淡,但整日里也就晒晒太阳,越发懒的连话也不想说。 他不说11 时间过得很快,几天一晃而逝,到了江鸾月住院最后一天的傍晚。 厉在住院部大厅给她办出院手续,江鸾月规规矩矩站在后边看他,他一个人还挺忙的。她试探着往外瞟了眼,慢慢后撤了两步,大厅人还蛮多,找了个契机,她转身拔腿就跑。 厉早有察觉,但他也只是冷着脸转头看了眼江鸾月逃跑的背影,又继续办手续了。随她跑,不知道这次她能跑多远,反正总是会乖乖回来的。 “徐峥!”江鸾月一眼就看到医院门口懒散靠着摩托低头玩手机的少年。 “去哪?” “去见你。” “行,”徐峥低头轻笑了下,把头盔递给她,“上车。” 江鸾月本打算去找他,去哪找,其实她也不知道。仔细想想,她对徐峥比较私人的信息算得上一无所知。 她看见他出现在这时,被幻想般的罗曼蒂克酥到了。 徐峥带她去了他家,说要给她看他把那只傲娇的猫儿养得多肥。 从外边看,徐峥家和她家都差不多,毕竟是同一家开发商的产物;可里边,只能说简约到算得上朴素,冷灰白色调的装修,冷得不近人情。 江鸾月跟在他后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就一个人住?” “嗯。”徐峥看着她,懒洋洋地应了声。他家傲娇的猫儿意外很喜欢她,眯着眼温顺地躺在江鸾月怀里,任她反着毛摸也不发火。平日里他好吃好喝伺候着,猫儿也不搭理他,还时常对他流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爸爸妈妈呢?”江鸾月问出口就自觉失言,又补救般加了句,“这么大的院子,也没请个谁打理么?” “小姑娘别瞎打听。” 江鸾月总感觉徐峥的语气冷得渗人,想着想着倒是委屈起来了,“我只是关心你一下。” 徐峥见她耷拉着脑袋,愈发折腾起他的猫儿。好笑地叹了口气,在她面前的地毯坐下。 徐峥酝酿了一下如何坦白,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江鸾月闷声很快地说,“那我们在一起吧。” “你说什么?”徐峥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抬眼看她,认真又怀疑地看她。 “我想,”江鸾月不折腾猫儿了,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认真看着地毯,她再说不出想和他在一起的话,她感觉他在拒绝。 “想什么?”徐峥还是自个问了,“想和我在一起。嗯?” 闻言,江鸾月点了点头,手里攥了把猫毛,她有些紧张。 “喜欢我什么?”他问话时总是上扬且拖长尾音,带了些蛊惑的意思。 “长得好看。”江鸾月倒是说得理直气壮了。 “嗯~,”他像是挺满意的,“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说哥哥皮肤不好还显老?” “不知道,”江鸾月决定耍赖,“哥哥骨骼长得好,宽肩窄腰,头身比绝了。” “骨骼?”这夸的,徐峥嘴角抽了抽,觉得她就差说他骨骼清奇了。 “嗯,”江鸾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认真地说,“就算哥哥被弄死了,骨架都比别人的漂亮!”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男主死后,女主和他的骨架生活了一辈子,一起吃饭,拍照,逛街,那骨架一看就是个帅哥。她莫名觉得兴奋,真是羡煞旁人的爱情。 “说点正常的。”徐峥咽了下唾液,她有些过于兴奋了,让他感觉他是即将被她生吞活剥的猎物,然后欣赏他的骨架。 “我喜欢你,”江鸾月小脸发烫,鼓足了勇气看向他,“我对哥哥一见钟情。” 徐峥心里一颤,没料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沉默了一会,认真喊她,“江鸾月。” “嗯?” “一年前我父亲重病离世,母亲改嫁,这儿就剩我一个人,”徐峥顿了顿,恢复了平时懒散的语气,“所以,小姑娘,哥哥穷,没钱养你。” “我有钱!”江鸾月脱口而出,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严肃地说,“哥哥,你戒毒,戒了就有钱养我了,毒品比养我贵太多。” “哥哥五好青年,不吸毒,不抽烟,不喝酒,不嫖也不赌。”徐峥皱着眉,“小姑娘,许乐寒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大哥,你魅力值突然就降了许多。”江鸾月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小姑娘少看些三观不正的东西。” “嗯。”江鸾月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偏离了原话题,是他故意逃避的么,她一委屈就想哭。再抬眼看他时,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宝贝儿,我爱你。”他喊得极为熟练,像是在心里演习过千万遍。 江鸾月还愣在巨大的幸福眩晕里,徐峥就欺身过来吻她的眉眼。猫儿嗖地从她怀里跑开,他咬上她的唇,轻轻地吮。 晚饭是徐峥熬的虾仁小米粥,他本打算晚饭后送她回去,没想到她却支支吾吾地说想在他这住几天。 “宝贝,你这是打算离家出走?” “对,”江鸾月眨巴着眼看他,“哥哥收留我嘛。” “做梦呢,”徐峥咬牙切齿伸手去拧她脸上的软肉,“天天不学好,赶紧给我回家去。” “你不懂!”她拍掉他的手,可怜兮兮的说,“妈妈老是打我骂我。” “嗯,打你就跑,骂你不听,”徐峥挑了下眉,示意她继续。 江鸾月本以为他会怜惜自己,他却不以为然。要说委屈,其实不然,她妈也没打过她,只是无边际的管束和制约实在令人窒息,她想逃离,她妈妈变态的控制欲。 “还有一周就开学了,妈妈不让出门,你见不到我了。”她语气愤然。 “嗯~我会想你的。” 江鸾月哼了声,不太想理他了。 …… 最后,江鸾月还是不情不愿地被徐峥送回去了。 她提心吊胆地开门,以为免不了一顿骂。结果家里只有厉、罗奶奶和几个佣人。 “厉,我妈呢?” “夫人还在出差,明日才回来。”厉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感觉她心情很不错,称得上雀跃。 “那可真是遗憾,”江鸾月没形象地趴在沙发上,很欠揍地朝厉笑,“我去和狗男人鬼混了。” “嗯。”厉随便应了声,没什么兴趣。 “你要跟妈妈讲吗?” “不敢。”厉很识趣地不想招惹这位大小姐。 “行。”江鸾月朝他狡黠地眯着眼笑了,语气一如既往地骄横。 厉总觉得她这样子笑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像蛊惑人的妖精,让人心甘情愿交上性命。 江鸾月周围的这些人,大概只有厉心知肚明她的养精蓄锐和城府之深,玩弄他们这些人的人性于权谋之间,若她摊牌,江夫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厉不太明白她为何迟迟不出手,两年前他应征入伍,如今的局势,他反倒看不明白。怎么说呢,他感觉她还在等,等什么,他不知道。 如果硬要算,徐峥大概是第二个窥破她秘密的人。他本能感知她内心的脆弱与颓丧,也能一眼看出她的尖锐与城府,他并不追究,也不想深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什么,他尽力给。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谁的救赎,他不是来救她的,他是来爱她的。 离开学最后这几天,江鸾月宅得彻底,过得很是顺遂。每天只知道在家折腾徐峥和厉。 她今天想养个多肉,明天想要个发财树,金鱼,乌龟,花儿草儿的,每天隔空投送给徐峥,让他养着每天给她看看。她是觉着他家冷清得像样板间停尸房什么的,没一点人气,得有点生气才行。 徐峥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直到有一天,江鸾月穿着吊带裙慵懒地半躺在阳台的吊椅上晒太阳,给徐峥打了个电话。 “喂,哥哥。” “嗯~” “最近你一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我的宝贝们都还好吗?” “还行,我请了个阿姨。”徐峥拎着猫儿懒散地靠在门边看阿姨打理花儿草儿的。 “你怎么突然请阿姨了?”江鸾月挺诧异,之前徐峥觉得麻烦,非要一个人住,这么些日子也过来了。突然她听见电话那头,一个阿姨朝他喊,“我把金鱼买回来了,一模一样的,肯定看不出来。” “你买金鱼了?”江鸾月突然反应过来,吼道,“是不是你的江肥肥把我的鱼吃了?!”(江肥肥是徐峥的那只猫儿。) “我就一下没看住,”徐峥心虚地咳了一声,放低了声音,“宝宝,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教训过江肥肥了。”说着,他就把手里拎着的猫扔出去了。 “那好吧,”江鸾月有些心痛,“那我的徐王八呢?没被玩死吧。快给我看看。” “江鸾月,那是乌龟,不是王八,”徐峥嘴角抽了抽,徐王八这个名字实在不堪入耳,“它还挺好的。我请了阿姨专门照料你的宝贝们,放心吧。” “行吧。”江鸾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这些照顾起来这么麻烦,不过有个阿姨顺便陪着他,也挺好的。 “明天厉要和我一起去c市,哥哥是不是不能来送我了。” “我还不确定。” 他不说12 华灯初上,江鸾月懒得挪地儿,还坐在阳台外的吊椅上,晃啊晃,和厉说了会话。 厉说他去c市管理监察那边江家的产业,顺便陪她几年,并不会过多干涉她,更谈不上管束。 江鸾月沉默了一会,干不干涉她是无所谓的,只是妈妈让他去管理公司,这并不像是一个下人该做的事。不过,厉在他们家的待遇也确实从不像个下人,除了她也没人敢折腾他。她突然想起了许多事。 “厉,你为什么在我们家?”自江鸾月有记忆以来,他好像就一直在她们家,所以她从未深究过原因,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但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当然的。 厉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关心起这事,但还是如实说,“我五岁时,家道中落,父母将我托付给江先生后四处躲债去了。” 江鸾月啧了声,这身世真是可怜,但他那冷冰冰的语气勾不起她的心疼。 她五岁时好像也发生了什么,她不太记得,头疼了一瞬,反应过来,认真问他,“厉,你全名叫什么?我好像想不起来了,”她这时倒是心疼了疼,“好像大家都只叫你厉。” “父母未归,只有姓,不配唤名。” 父母未归,只有姓,不配唤名。江鸾月心里默念了遍,他说这话时,满是愧疚却不卑不亢,在她听来却是字字诛心。后来,她倒再也没问过他的名了。 这晚,江鸾月没睡好,反反复复地做梦,梦里是她和厉的童年。上帝视角,她见她襁褓时,他就站在她身侧;三四岁,他在床榻给她唱童谣;五六岁,他陪她上学看她跳舞…… 画面一帧帧放映,她醒来时,早已泪流满面,枕边湿透。难过什么,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她也不大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和厉也有过两小无猜的童年,那时还唤他什么哥哥。 她还是想不起他的名。 江先生工作虽忙,今儿女儿上学他倒是回来了,准备开车送她和厉去车站。这座小城没有大型机场,私人机场倒是不少,不过c市离这儿,高铁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厉没带一点行李,他说在回来之前他已经在c市安顿好了,没什么要带的。下车,他顺手接过了江鸾月的行李,往里走。 因为江鸾月磨磨蹭蹭,他们来的不算早,已经开始检票。她四处瞟了眼,没看到徐峥,没来得及失望,倒也就飞快地检票上车了。 江鸾月一上车就看见后排的徐峥,他带了个眼罩在睡觉。她心里一惊,底气不足地瞟了厉一眼,很显然,厉也看见了,他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位置坐下了。 江鸾月也没敢声张,坐下后暗戳戳给徐峥发消息。 江鸾月:哥哥送我?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徐峥:我去c市办事,顺便送你。怕什么,哥哥见不得人? 江鸾月悄悄往后瞟了一眼,刚好撞进徐峥带笑的视线,眼罩被他推到额头上,看起来懒散又有些搞笑。 江鸾月:怕你被厉打死。 之前那个梦在她脑海一晃而过,她后怕地拍了拍脑袋。 徐峥:让他试试? 江鸾月听见某人欠揍地在后边笑了下,默默翻了个白眼,就应该让厉打他一顿,尝尝社会险恶。 …… c市 江家派了司机来接他们,厉放好行李,打开车门,靠在门边等江鸾月。 “你不跟我走么?”徐峥难得觉得委屈。 “我先回家收拾一下嘛,我好累的。” “行吧,”徐峥还是不情不愿的,“我下午来接你。” 此时,厉终于忍受不了他们两个人在他旁边腻着,率先坐上了副驾驶,还提醒似的补充了句,“江小姐,我们不是回江家,夫人让你去我那儿住,离学校近。” 闻言,江鸾月一拍脑袋,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主要是她妈说的话她就没上过心。 “江鸾月,你住他那?”徐峥瞥了厉一眼,语气轻浮又欠揍,“孤男寡女的,合适么?” 他这语气莫名让江鸾月感到不爽,有种清白被诬陷的气愤,她轻笑了声,反问,“不然呢?跟你?” “嗯。”徐峥倒没生气,沉着脸说,“我是你男朋友。” 江鸾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无赖得可爱,但她还能住哪?她想了想,软着声音跟他讲道理,“宝贝儿,厉跟我亲哥哥一样,而且我平时住校,就周末去住两天而已。你周末不是会来找我么,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峥低着头没说话。 “江小姐,上车。”厉皱着眉瞥了眼徐峥,现在的小男孩都这么不讲道理的?他又对司机讲,“三重国际一期一幢。” 闻言,徐峥勾着唇暗自笑了下,抬头朝江鸾月挑了下眉,“行,你走吧。” “好的,拜拜~”江鸾月如释重负地朝他笑着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 她刚坐好,一偏头就吓了跳,她看见徐峥正跨上车坐在她旁边。 “你,你,”她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问。 “顺路,”徐峥坐好了,弯着眼得意的朝她笑,“江小姐带我一程呗。” “行,行吧。”顺路?好吧,她确实也没问他住哪。 路程本不远,半个小时足矣,奈何c市一向开车就堵,这一路,她备受煎熬。 车上这两位爷,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想搭理谁,偏生徐峥又不安分,总想捏捏她的脸,拉拉小手,摸摸头,厉对此表示蔑视得明目张胆。 最终,众目睽睽下,徐峥一直顺路跟他们到了三重国际一期一幢二十一楼。 面面相觑,江鸾月刚想叫他别闹了,乖乖回去。就听见厉说,“江小姐,帮忙按下密码,你的生日。” “好。”她条件反应地答应了声,准备去按密码。 就听见徐峥懒散又得意地说,“再会啊,邻居。”然后嘭地一声关门进屋了。留下江鸾月和厉看着他们旁边的门,面色复杂地意识到她那个欠揍的男朋友是他们邻居。 他们进去没一会,徐峥就小心翼翼开了门,蹲在那捣鼓了半天把门上的密码改了。 虽然这儿是精装房,但他还没买家具,徐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大阔步走到墙边蹲下。旁边就是厉的房子,他蹲在墙边没听到啥,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有那么点猥琐,便自暴自弃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草,隔音做的真他妈好。” 江鸾月在沙发上躺了会,去洗了个澡,翻箱倒柜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找徐峥。 她敲了门,没人理,她以为徐峥睡着了,便给他打电话。她不知道这位正坐在墙边自个生闷气。 “哥哥,开个门。” “自个进来,密码是哥哥我的生日。” 说完他就挂了。生日?江鸾月想起缘故来,觉得他傲娇得好笑。 一开门,她倒吃了一惊,房间空荡荡的,徐峥就靠墙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她,像只被遗弃的大狗子似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感情他办事就是来添置家具的。 “出来。”江鸾月靠在门边喊他。这地儿能过夜?睡地板? “你过来亲哥哥一下。”徐峥巴巴地看着她,说的话却不要脸。 江鸾月横了他一眼,往外走,“徐峥,要点脸行不,快出来。” 他不满地轻哼了声,慢悠悠地起身,出了门。 他走得快,没几步就追上了她,伸手捞着她的腰往怀里带,与甜香撞了个满怀。他捏了把她的腰,笑道,“小姑娘没大没小的,怎么直呼哥哥名字。” c市的夜景称得上人间绝色,有山有河,万家灯火。可惜,他们都没心思欣赏。 徐峥不乐意去住酒店,他磨着江鸾月去挑家具,让她看着喜欢的买。本来是四室两厅的房子,他想一间要留着做书房,另一间拿来给她跳舞。所以最后累死累活了一晚上,也就安好了两间卧室的地毯和床。 安装工人们走后,江鸾月忍不住躺在床上滚了滚,床很软很合她心意。她躺着玩手机,想着歇会就回去。 徐峥收拾完,进卧室却发现江鸾月已经睡着了。她睡得很乖,缩得小小一坨藏在天鹅绒被里,连脑袋都蒙了大半。 他坐在床边看她,她小脸儿嫩生生的,粉唇微张,还流了点口水。他忍不住笑了,正想伸手去给她擦掉。门口却传来敲门声,他猜得到是谁,本不想理会,外面的人却不依不饶,大有把他的门拆了的架势。 徐峥无可奈何去开了门。 “干嘛?”他一脸戾气,语气不善。 “喊江鸾月回家。”厉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径自往里走,仿佛刚刚那个想拆门的人不是他。 他靠着门看着厉,语气莫名有点落寞,“行,你小声点,她睡着了。” 回家这个词狠狠扎了徐峥的心,他却无力反驳,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朋友确实算不得什么。 厉刚走到卧室门口,门就从里边啪地被打开,江鸾月头发乱糟糟地走出来,满脸烦躁,“行了,我走了。” 她往外走,厉跟着她。路过徐峥,她停下来,头也没抬,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男朋友晚安。” “晚安。” 草,小姑娘太可爱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口水擦在手背上,眼睛都睁不开,还知道摸摸男朋友的脸,软软糯糯地跟他讲晚安,徐峥心软得一塌糊涂,雀跃得旋转跳跃,睡不着。 他不说13 “江鸾月,”厉压低了嗓子喊她,“能不能有点自我保护意识?就这么在别的男人床上睡觉?嗯?” 他很生气,气一上来,也不自持地叫她江小姐了。 “嗯?”江鸾月有点没睡醒,迷糊地抬头看他。他和她离得很近,他敛着本就压瞳的眼,气场压迫得可怕。 她瞬间清醒过来,倒不怕他,嘟着嘴说,“厉,别生气,他是我男朋友,不会对我,”她这话说得越来越没底气,什么扯淡的逻辑? 她抱着胳膊,摸了摸自己裸露地肌肤,心虚地低下头没再说话。 “江小姐明白就好,”厉的声音有些哑。 江鸾月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都没再说话,就这么对峙着。 似乎过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几秒的光景。厉抿着唇,缓慢地开口,“是我越距了。” “不是。”她条件反射般的反驳。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他们之间的距离多么生分,江鸾月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朝他挤出一个笑。这事她很擅长,假笑也笑得很甜,显出浅浅的梨涡。 “厉,”她软着嗓子喊他,“我饿了。” “太晚吃东西容易积食,你肠胃本就不好。”他语气恢复了平常。 “厉哥哥,我就吃一点。”江鸾月回忆了一下,学着小时候跟他撒娇。 厉招架不住,抿着唇看她,她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默了默,败下阵来。 “吃面么?”厉记得她是很喜欢吃面的,各种面。 “嗯~谢谢厉。” 厉算是明白了,这小孩一达到目的就不喊他哥哥了。 江鸾月吃着面,有点惆怅。原本她是打算在厉这里长住的,只是去学校上个课就行。可现在她跟徐峥讲她平时住校,那她明天就要搬东西去宿舍,想想就麻烦。偏生徐峥过两天就要去a市上学,明儿忙着安置家具,肯定也顾不上她。 厉在旁边看了她一会了,见她一直唉声叹气地专心戳着面,没吃几口。他想了会,大概猜到原因,便走过去伸手屈指用关节叩了叩她面前的桌子,说,“吃了快去睡,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顿了顿,他又说,“江夫人那边你自己搞定。” 闻言,江鸾月咬着筷子,歪头看着他眼睛笑了,“好啊,谢谢厉。” 大概是太累了,江鸾月这一晚睡得尤其得好。窗帘避光性很好,房间一片黑,也没人吵她,所以一直到十点多她才自然醒。 她哼哼唧唧地在床上滚了会,才翻身下床,唰地扯开窗帘,暖阳和光扑面而来,她闭着眼晒了几分钟太阳,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兴致勃勃地去洗漱,护肤,然后挑了身绸面的娃娃领衬衣和浅蓝格的短裙,戴了串巴洛克珍珠手链。 午饭后,厉送她去学校。很近,开车就五分钟不到的路程。 s大老校区的宿舍部都没有电梯,江鸾月住在五楼,是四人寝,厉只好帮她把行李都搬到宿舍门口。 他靠着门看她在里边收拾,她们宿舍条件确实算不得好,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只和她说了几句就走了,因为他站在这太招人注目,不好意思久留。 “鸾月,那个人是谁?”纪清规还挺好奇,翘着腿一边看江鸾月把数不胜数的裙子塞进衣柜一边找她说话。 “我哥,”江鸾月想了下又补充到,“不是亲的,但也大差不差,一起长大的。” “噢,”纪清规若有所思,但她一向不喜欢过问别人私事。 “怎么,你有兴趣?”江鸾月停下来,靠着衣柜探究地看她,笑着胡编,“他叫厉冰山,人如其名,其他倒是不错,刚从军队服役了两年回来。” “厉冰山?”纪清规觉着好笑,“这真名?我对他这名倒是有兴趣。” “千真万确,”江鸾月脑子转得飞快,一本正经的解释,“他这名字的缘故是冰洁渊清,高山仰止。” “那他还真是长成了一副高岭之花的冷冰冰的样子。”纪清规笑得花枝乱颤。 “对啊,跟你多搭,”江鸾月说得起劲,凑到她旁边,“来,来,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行啊。”纪清规打开微信,顺便扫了眼消息,“鸾月,你看我们群,林晚澄在接待新生,顺便给她的破社团宣传,喊我们去帮她镇场子。” “我说她怎么不在呢,不过,”江鸾月朝她神秘兮兮地笑,“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得去约会了。”说罢,还朝她做了个飞吻。 “一起昂,”纪清规来兴致了,把腿从书桌上放下来,开始穿鞋子,“我去帮澄子,顺道看看你家那位。” “诶诶,姐,你打个伞呀,外头太阳那么大。” “麻烦。”纪清规头也不回拉着江鸾月就往外走。 “诶,戴个帽子。”江鸾月在被拽走的前一秒伸手从她架子上顺走了两个帽子。 走廊,她比划了半天,还是戴了那顶浅粉的棒球帽,把另一顶黑的扣在纪清规头上。她侧头打量着她,纪清规比她高个两三公分,长相清冷,穿一身灰色运动装,中分黑发披散着,黑色鸭舌帽戴的有些歪,反倒更随性好看。江鸾月可迷死她身上这股子清冷的劲劲了。 刚到一楼大厅,江鸾月就看见外边樟树下站着的徐峥,正缓缓抬眼朝她看来。他微挑的眼尾总是勾人,她按捺不住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没多久没见,她还真是想他。 她从旁边冲出去的时候,纪清规实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朝他们打量了几秒。她看见徐峥手里拿了把粉色的折叠伞,不禁失笑,犹豫着还是不去打扰他们。恰好江鸾月转身笑着朝她招手,她方过去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他们往校门那走,毕竟是在学校里,江鸾月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牵他的手。 “哥哥,家具安置得怎么样了?” “大差不差,”徐峥把她往自己这拉,“你那间跳舞的屋子我不知道需要什么。” “好吧,我们吃了饭再去挑嘛。” “行,吃什么?” “火锅!”江鸾月神采奕奕准备跟他推荐,“有一家特别,” “不行。”徐峥打断了她。 “为什么?” “我不吃辣。” “哦。”江鸾月本以为他又要念叨她胃不好什么的,没想到他居然用这么欠揍的语气说他不吃辣。行吧,她忍了,众所周知,江鸾月的执着就是火锅不点鸳鸯。 “你还想吃什么?”徐峥大概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欠揍,又一副自以为很好脾气的样子问她。 “哥哥,”江鸾月一脸严肃地喊他,“你不骚了,你都不叫人家宝贝儿了。” “宝贝儿,吃什么?” “肉蟹煲。” “行啊,宝贝儿。”他尾音习惯上挑,喊得缠绵。 江鸾月甩了甩头发,得瑟的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微笑。 到了地儿,江鸾月想着他俩都挺能吃的,就点了两大份鲜虾和大闸蟹。上菜时,端来了满满一大锅。 她实在没想到徐峥不爱吃海鲜,甚至也不太会剥虾。 他也不说,她悄悄瞟见他笨拙地一脸认真地剥虾壳,一双修长骨骼分明的大手,偏生奈何不了虾。她咬着勺子看他,陷入了想象。那里徐峥手足无措看看锅里的大虾,又看看她,委屈屈地说,“人家不会剥,你们都吃这么可怕的长壳的东西嘛,长的又不好看。” 想着想着,江鸾月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把一只虾剥得三分五裂的徐某人抿着唇冷刷刷地瞥了她一眼。 “没什么,”她止了笑,若无其事拿了只虾慢慢剥。 江鸾月知道徐峥在看她,她家哥哥好面子,笑不得。便只低着头认真剥,然后又剥了只螃蟹给他吃。 徐峥看够了,也有模有样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剥虾。这次倒剥得挺好,江鸾月还挺欣慰的,想去捏他的脸,他臭屁地嫌她手上有油。 他没怎么吃,一直埋头剥虾剥螃蟹,很快给她剥了满满当当两碗。 江鸾月埋头吃着,心嘣嘣乱跳,好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了。她知道或许这算不得什么,可能很多人都经历过,可是,她就是感动得想哭,仿佛在她这没有什么光亮的十八年来,有个人陪她安安静静吃饭都是奢侈,何况,他爱她。 或许人一激动就会犯傻这句话是真的,江鸾月就这样在徐峥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吃多了蟹肉,并且在他们逛宜家时,她感觉身上又疼又痒时才想起来,她过敏。 大闸蟹是给他点的,她吃一点没事,吃多了会过敏也是真的。 医院 江鸾月其实过敏不算很严重,偏生她体质弱,但输点液,吃点药也就好了。 她这次过敏还连带着发了点烧,徐峥耐着性子哄了半天她才肯吃了药。她怕疼,睡得着了,他才肯让医生给她输液。 徐峥坐在床边看她,皱巴着脸睡得不是很安生,他叹了口气,小姑娘真是又气人又招人心疼。 他看得专心,直到厉一声戾气地走过来,拎着他领子往外扯,他才反应过来。可惜,避之不及,脸还是被厉抡了一拳。 “兄弟,火气蛮大。”徐峥挡着他胳膊,虽是劝人,语气还是那么桀骜。 徐峥见他松了手,便自顾自轻笑了下,啧,脸还挺疼,他舔了舔嘴角的血,他心里本就有愧,便也不好跟厉计较,打了就打了。 他不说14 厉松开徐峥就往病房走,他站在床边看着江鸾月。 她这会睡得挺好,露出来的白生生的脸上都有不少红疹,却意外添了分病娇的美。 她以前也过敏过,第一次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那一年她还小,江鸾月自己可能印象不深了,可对厉来说是噩梦般历历在目。所以在接到徐峥的电话后,他一路赶来,握方向盘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恐惧和心疼让他快没了理智。 此时厉冷静了几分,瞥见徐峥红肿着半张脸,嘴角还在渗血地走进来,看着还挺触目惊心。厉心里生了点没手下留情的愧疚,江鸾月醒了怕是要恼他。 病房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厉待了会,实在觉得徐峥那张脸有些碍眼,径直出去了。 徐峥奇怪厉这么快就走了,但也懒得问他,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只一脸无所谓地懒散地又坐回她床边。 过了没几分钟,徐峥听到动静,不耐烦地缓慢地抬眼朝门口看了看,只见厉提了一口袋药走到他面前,瞥了他一眼,弯腰拿出冰袋扔到他怀里,“自己敷着,消肿。” 徐峥被冰得一激灵,啧,平时这人装的人模狗样的,没看出来脾气挺大。 敷了半晌,徐峥感觉他半个脑子都冻麻木了,说话牙齿都在打颤。厉才让他拿下来,慢条斯理地开碘酒和棉签,一副要给他上药的架势。 “哎,我这脸伤了这么大片,你确定要用棉签涂?”徐峥一脸嫌弃看着他拿着的棉签,抗拒性往后仰着身子。 “不然呢?”厉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往你脸上倒?” 徐峥没吭声了,因为厉已经拿了根棉签往他嘴角抹,下手忒重,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神经刺激到头发丝。 啧,厉怕不是想搞死他。 …… 江鸾月是被吵醒的,一开始声音并不大,像蚊子似的嗡嗡在她耳边叫。 等她彻底清醒时,一睁眼就看见医生大叔瞪着他们,大声呵斥,“都给我赶紧滚回去!守什么夜?哪里需要住院了?两个大男人在这争什么争?还在医院打架,这么有本事,想打完就进icu?……” 江鸾月有点懵,一偏头就看见被骂的两个大男人面无表情恍若未闻地坐在旁边。 此时徐峥的脸已经不是很肿了,起码能看,可惜厉认真给他涂药,给他涂得一块黄一块紫的,外人看来以为他的脸受了多重的伤。 不明所以,江鸾月看着又心疼又想笑,扯了扯徐峥的衣摆,小声问,“你这脸,是被医生大叔打得?下手真狠呐。” “才不是,小姑娘别冤枉我。” 徐峥还没来得及否认,医生大叔就瞪着眼急冲冲地抢先说了。 “医生叔叔对不起昂,你刚刚看起来太凶了,我才误以为是你。”江鸾月道着歉,看看医生,又看看他们,脑子终于转过来,语气有些不可思议,“那是厉打的?” 闻言,厉的手只微微一顿又继续若无其事地给他涂药,只抽空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你打我男朋友干嘛?”江鸾月语气像是埋怨又像是委屈。 她看着徐峥被涂的惨不忍睹的脸,仔细一瞧,嘴角还破了,她心里又闷又堵,胸口都疼起来,他已经傻到不知道躲了?厉也是,打人不打脸,下手这么狠,打毁容了不好看了怎么办? 厉紧抿着唇没说话,他知道她要恼他,毕竟她最是护短的。 被护着的感觉太好,徐峥面上不显,大概也是显不出来,其实心里得瑟得傲娇的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不动声色地去握住他家小姑娘的手,磨裟着哄她说没事,区区一点小伤而已,峥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厉看在眼里,手下不自觉加了点力,徐峥疼得嘶得一声,咬紧了后槽牙。 医生大叔气鼓鼓地看了他们半天,见没人理他,用方言嘟囔了句,“一群油盐不进的东西,死猪不怕开水烫!” “安?”江鸾月没大听清,但他们其实都是会说方言的。 “我说你们收拾收拾回家,”医生脾气缓和了些,说回了普通话,朝厉抬了抬下巴,“你,来办出院手续。” 厉应了声,看药也涂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跟他走了。 “不得劲,不得劲,”医生边走边抱怨,“这狗日普通话说得不得劲……” 他们出医院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宿舍有门禁,江鸾月懒得去登记,就和他们回三重国际了。 “小姑娘要好好学习,记得想哥哥,”徐峥靠在门上,垂眼看着她,“明天哥哥就回学校了。” “嗯,那我明天送你。”江鸾月低着头没看他,她语气很淡,不是难过而是凉薄的淡。她自知性子孤僻,她还做不到舍不得。 “怎么,舍不得哥哥?”徐峥伸手去挑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没,”江鸾月顺从地抬头看着他,好想笑,他脸被涂得太搞笑了,她忍。 “噗哈哈哈哈……”她实在忍不住,趴他怀里大笑起来。 “笑什么?”徐峥完全没想起自己脸被打了这回事,反正在他心里他随时都帅得惨绝人寰。 江鸾月一边笑,一边瞎摸着从裙子暗袋里掏了个小镜子让他看。 徐峥接过来瞟了眼,愣了一瞬,“草,他,” 他感觉江鸾月横了他一眼,硬生生把“妈的”两个字憋了回去。 “我先回去了哈。”徐峥捂着脸转身开门就进去了,草,他这么不要面子的吗,就这副鬼样子撩了人家小姑娘半天?还顶着这张脸在医院瞎晃?他撑在洗漱台上盯着镜子里的人,往脸上捧了几把水,气得脖子都红了,更可能是害臊。 江鸾月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她坐在梳妆台前,认真往自己脸上身上的红疹抹药。一边抹药一边叹气,她刚刚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心情很不错地睡了个好觉。 大家总说c市的夏天实在太热,不过,江鸾月倒是很喜欢。喜欢它的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热情浓烈,她在这里的日子都一起浓墨重彩起来,她很爱这样热烈的生活,肆意的气息。 不尽人意的是,第二日她起床拉开窗帘,外边从昨晚就开始稀稀淋淋下了一夜的雨。 江鸾月站着看了会,她并不讨厌雨天,如果不出门的话甚至能算得上喜欢。可惜,她要上学,还要送别。 她想有些事情总是很有规律,就像,每年s大新生报道的日子都要下雨。年年如此,倒成了s大每个学生不得不提的回忆,一提起来又会感慨,大家的新生报道经历总是惊人的相似。 一届届,重复同样的日子,经历同样的困难,犯同样的错,就这样,他们不得不从稚嫩变得成熟,别了校园。 很有默契地,早饭后,徐峥和江鸾月都在各自权衡良久之后,认为下雨天不会太热,最后戴上纱布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地亮相了。 在厉眼里,他们算得上不知天高地厚地拒绝了他开车顺路送他们的提议,非要雨中散步,看起来很浪漫地走路去学校。 厉发动车子,打开冷气,头一次忽然觉得,恋爱中的人脑子多半有病。 确实,不久他们就意识到低估了c市的地温,还没走到三重国际门口就热出了一身汗,口罩沾在脸上黏黏糊糊,特别是难得穿一回长裤的江鸾月,感觉痒得浑身不自在。 她开始不想走路了,晃了晃徐峥的胳膊,“哥哥,要不我们还是打车吧。” “嗯?”徐峥漫不经心地反问,他感觉自己还能坚持。 “主要是下雨天,会把我的鞋子弄脏,”江鸾月看了眼自己的鞋子,觉得她这个借口不错,“它很贵的。” “行吧,”徐峥瞥了眼她的鞋子,“我娇气的小姑娘。” 话音刚落,厉就把车停到了他们跟前。他看他们在门口站了半天,多半是后悔了,都是些不省心的小孩。 厉摇下车窗,敛着眼都没看他们,只没好气的说了句上车。 这回徐峥和江鸾月倒是麻利地上了车,没敢拒绝了。 他们两个大爷似的,一上车就摘了口罩,坐在后边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依依惜别,厉有种自己沦落成他们的司机的感觉,还是他想不开自找的。 到s大没几分钟。 “哥哥,我走了,”江鸾月一眨不眨地看着徐峥,“好舍不得你。”他的脸其实已经不肿了,恢复了原来的小奶膘,只是嘴角伤口结了痂。 “乖,”徐峥招架不住她撒娇,伸手轻轻蒙上她的眼,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低声道,“我也是。” 终于在厉觉得他的好耐心都被耗光殆尽,在准备怎么赶人之前,江鸾月下车走了。 徐峥看着她的背影,其实她走得很决绝,一直没回头。他早知道,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舍不得他,她是个并不热烈的人。 “哥,麻烦你送我去下c市北站,行不?” 在厉准备开口赶他下车前,徐峥先一步说话了,尽管语气一如既往的桀骜且欠揍,坐姿还是懒散且傲娇的,他倒也冷着脸解释了。 就算是他打了他一拳的补偿。 他不说15 “峥哥,晚上有个局,去不去?” “不去。” “你一回来就在床上躺着,干啥了,这么累?” “刚从c市回来,坐了两个小时的动车。” “你去c市干嘛?” “送女朋友上学。” “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你之前不是说不想谈吗?” “拿驾照那天,人小姑娘对我一见钟情,一直疯狂追求我,盛情难却呀~” 他说这话的语气臭屁又傲娇,但听在向皓阳耳里,还真有可信度。 “你豁我哟,给我看看照片。” “您配吗?”徐峥目不斜视翻着手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我要金屋藏娇。” “那叫啥名?这总能说吧。”向皓阳还是好奇,是谁撩动了峥哥这颗不近美色的心。 徐峥犹豫了会,还是说,“江鸾月。” “哦,江鸾月。”向皓阳又念了遍,这名字怎么感觉挺耳熟,欸,想不起来,他皱着眉自顾自走了。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问他,“晚上真不去?” “不去,别想讹我钱。” “你怎么开始省钱了?”向皓阳觉得奇怪,峥哥一向过于富有且大方,现在要精打细算了? “省钱买车。” “买什么车?你又看上了什么摩托?”向皓阳一头雾水。 “我家小姑娘看上了个小超跑,眼巴巴地一天看好几回,”徐峥翻出照片拿给他看,“漂亮不,你看看这赛道涂装,她说很符合我的气质。” “po sche粉猪涂装911gt3?”向皓阳认得这辆车,算是比较经典的粉色小超跑了。 “嗯~”他懒洋洋地应了声。想起这两天寄人车下的日子,厉举手投足间都在蔑视他连车都没有,配不上他家娇贵的小姐。等下次,他要开上911,闪瞎厉的狗眼。 向皓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诧地看了他眼,“你开?” “废话,她才拿了驾照,她敢开,我敢坐么?” “大哥您高兴就好。”向皓阳摇了摇头走了,他没法跟恋爱中的疯子交流。 …… 江鸾月开完年级大会,吃了午饭就火急火燎地回宿舍了。 “鸾月,你这身装扮,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过敏了,”江鸾月三两下脱了长袖长裤,热死她了,“你看,起了好多疹子。” “怎么搞的,”林晚澄怜惜地摸了摸她脑袋,“怪可怜见的,去洗了澡来,我帮你搽药。” “唉,吃了我男朋友剥的螃蟹。”现在提起,江鸾月也觉得自己当时蠢得过分。 “刚交的那位?对你一见钟情疯狂追求,你盛情难却答应了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的?” “纪清规说你是这么吹的,”林晚澄翻了张照片给她看,“男朋友挺帅嘛。” 江鸾月接过来看了眼,是昨天徐峥和她在宿舍门口的照片,拍得还真不错。 光影交错,男孩垂眼看着扑进怀里的女孩,抬着右手给她挡光,浅浅勾着唇角,散漫且深情。 “发给我。”江鸾月很喜欢这张照片。 “那我们社团招新面试,你陪我去。” “哪天?” “下周一下午两点。” “真是不巧呢,我有课,”江鸾月撅着嘴看着她,眉眼却带笑,“爱莫能助了,你找纪清规看看。” “她也说没空,”林晚澄捏了把她的脸,哼了声,“不给你照片了。” “欸,澄子姐姐,我有课,”江鸾月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说服她陪你去。” “一言为定。” “行。” …… 晚上,江鸾月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翘着脚给徐峥发视频。他的宿舍很吵,室友打着游戏、时不时飙句脏话。没聊几分钟,徐峥就说有事就挂了。 江鸾月心里很没底,对于她窥探到他生活的另一面,真实到她不想接受。说来,她并不够了解他,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个长情的人,而且总是将他幻想得无限接近完美男友。当现实与想象冲突过大,她并不愿意看到他cl裸的一面,毕竟,离得近了,谁的灵魂都没法看。 所以当后来,她和他视频时,她再也没听过一句脏话时,她知道,他是那个愿意敛起所有的肮脏与不堪的人。 她时常也觉得,那种能接受对方一切不堪的人,是很伟大的。 可是,她江鸾月,江家娇养大的女儿,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她,所以,她凭什么不能只接受美好的。 说她狭隘也罢,她就是一个自私且有精神洁癖的人。只有他肯带着一身光来,她才愿意爱他。 爱有那么多种,谁能说她的这种不好呢? 况且徐峥爱她啊,他也在为了她一直变好。 那一晚,她想了很多,深思熟虑,还是决定爱他。 那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是很久以前她快要遗忘的一件事。 梦里是高一那年夏天,她站在学校教学楼旁的樱花树下,望着那栋高耸的楼,她刚入学,很想去楼上看看风景。她看见六楼的走廊有几个男生在传篮球,不知道是谁失了手,篮球抛离轨道,朝楼下砸去。 篮球从六楼砸下来,如果砸到人,不是个简单的事。可是,江鸾月看着球迅速下坠的画面,只觉得很美,美得震撼人心。球砸到地面后弹了几下,往她的方向滚来。她用脚稳住了球,弯腰捡起来,往那栋楼走。有个男生懒散地靠着栏杆看着她。 走到二楼,就碰到下来捡球的人,她把球还给了他们。她还是跟着他们往上走,她就是一心想去最上面看看,靠着那里的栏杆到底能看到怎样的风景。 到了六楼,那个男生侧过身,朝他们笑了笑,干净的面庞,流畅的下颌线,微挑的凤眼,笑起来蛊惑人心。江鸾月不好意思往那边走了,她顿了顿,转身往回走。 那个男生接过篮球,也走过来,跟她一起下了楼。 可能只是碰巧,没有人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下楼。 走到一楼时,有人喊了他一声,在梦里无比清晰地响在她耳畔,那个人喊的是“峥哥。” 江鸾月惊醒了,她缓了缓,记不清是否真的发生过这件事,她只依稀记得,那栋楼,三年来,她确实只上去过一回。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早上七点过。 她想了会,组织好了措辞,发消息给徐峥。 江鸾月:哥哥,你的篮球有从六楼砸下来过么? 徐峥:高中的时候,这种事隔三岔五就来一回。 这回答,江鸾月沉默,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徐峥:不过只有一回,有好心人帮我捡球。 江鸾月:高一夏天,刚入校? 徐峥:嗯。 江鸾月:峥哥,你有报答那个唯一的好心人么? 徐峥:有啊,我准备以身相许来着。 所以,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江鸾月一时有点懵,如此罗曼蒂克的巧合让她雀跃得缓不过神。当然,她不会知道,这不是什么巧合,只是徐峥从那时就笨拙地喜欢着她而已。 徐峥: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江鸾月:我记得。 …… 开学季一向很忙,但还是一学期学生最有干劲的时候。江鸾月考的是本硕连读,yisn文明史,平时课程安排很紧,深入研究yisn文明的前提条件是会阿拉伯语,所以她这专业选的,像是读了两个专业。 江鸾月刚休学了一年,此时每天学业繁重,没日没夜泡图书馆,忙得根本没时间和徐峥说几句话。每日半夜的晚安,是她对这场恋爱最大的尊重。 九月的第三周星期四,中午从教学楼最后一堂课走出来时,江鸾月看着茫茫人海,她突然很想徐峥。 这么多人,大家各自疲于学业,没有谁有空关心谁。 “喂,哥哥。” “嗯?舍得跟哥哥说话了~” 熟悉的他的声音响起时,江鸾月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她眼眶红了,她没那么坚强,可以没日没夜的学习,只看历史不见徐峥。 “哥哥怎么不来接我放学?”江鸾月带着哭腔,“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接。” “哎哟,不哭不哭。”虽是哄她,他是心疼,却带着笑。 “没哭。”她恢复了平时的声音,她仔细想了想,说起来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她哭不出来。更何况,他要笑话她了。 “嗯,”徐峥应了声,翻出她的课表看了看说,“宝宝好好去吃饭,下午放学就能见着哥哥。” “真的?”江鸾月见他说得认真,不禁也抱了些期待。 “当然,”他顿了顿,“不可能。” 居然逗她玩儿的?江鸾月气得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虽是有些气,她心情却好了不少。毕竟她心里清楚这么要求他是强人所难,她原本也只是想跟他撒个娇而已。 可是,当下午六点整,江鸾月从教学楼出来的那一刻,人潮汹涌,她却一眼便看见徐峥站在钟楼下,皱着眉,斜阳笼罩着他,他看向她。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掷地有声,震耳欲聋。 她的徐峥来了。 她缓了缓神,竭力抑制着心跳,故作镇定地慢慢走过去,仰头问他,“你怎么来了?” “来接我家小姑娘放学啊。”徐峥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说得理所当然,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往外走。 他不说16 江鸾月决定带他体验学校,先从食堂开始,晚饭吃的是某知名卤味。 她吃得认真,这饭很符合她口味,辣度蛮合适的。 她偶然抬头看对面的徐峥,他仿佛真不太能吃辣,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真是可爱得让人心动。 “好吃吗?” “嗯,味道真挺不错,”徐峥舔了舔嘴唇,“就是有点辣。” “啧,哥哥你不行啊。”江鸾月挑衅似的看着他挑了下眉。 徐峥从嗓子里轻轻哼了声,懒洋洋的,“哥哥去买瓶水。” “你认得路吗?” 徐峥听她这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很不满地捏了把她的脸,“别质疑你峥哥的实力。” 江鸾月往嘴里塞了一整个丸子,懒得反驳,看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走了。 徐峥回来时,拿了瓶苏打水和旺仔摆在桌子上,又掏了瓶李子园的牛奶出来,插好吸管才给她。 草莓味的,是她喜欢的,江鸾月咬了下粉色的吸管,突然觉得细节处的温柔真的是最安抚人心。 看他这架势,她觉得有必要去买点胃药备着。 s大是开放式大学,没有围墙,只有四个起标志作用的大门,修得还跟景点建筑似的。 s大绿化很好,花园小路,林园果树,建筑也修得别具一格。 他们在校园里散步,牵着手,说说笑笑。来来往往许多人,各自忙碌或闲散,安静地幸福着。 “你知道哪里最适合看风景吗?”江鸾月心里微动,望着他,“你肯定知道。” 徐峥本能想说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来过s大。可她说他知道,那他就再想想。 “最高那栋楼的顶楼?”徐峥脑海中突然闪过高中校园里落英缤纷,她在满园芬芳里的画面,确实美极了。 “对,”江鸾月笑起来,“我带你去看s大全景。” “行,”他轻笑了下,没头没脑的轻声说到,“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她没听清。 “没什么。” 徐峥捏了捏她的手,又软又嫩,因为他在楼上看风景,她在风景里。 他们去了楼顶,这栋楼是天文系的教学实验楼,楼顶中央伫立着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时不时会有人来这看星空,宇宙浩瀚,星辰渺小,更何况人。 “哥哥,”江鸾月坐在围墙上喊他,“我们学校最震撼的三大景观。” 夜幕降临,徐峥就站在她面前,却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她好像和这静谧的夜色融为一体,他静静等她下文。 “晚上十点的操场万籁俱静,夜跑的人热血青春;十一点的图书馆灯火通明,执笔的人争分夺秒;十二点的顶楼风声鹤唳,观星的人与天同道。” 她说得缓慢且虔诚,一字字砸在徐峥心上,他再一次觉得,他家小姑娘遣词造句的功底实属不凡,这句话他也要裱起来。 挂哪合适呢,最好挂在学校官网上。 “你认真听没有?”江鸾月看他只知道傻笑,话也不说。 “当然了,”徐峥手撑在她身后的栏杆上,弓着腰凑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宝贝儿,接吻么?” 江鸾月还一心想着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他认真看着她,吮吸她的唇瓣,抓着她的手让她环上自己的腰。他往前凑,加深了这个吻。 她手心被他的身体烫得滚烫,不禁往上移了移,从劲瘦的腰到宽阔的背到凸出的蝴蝶骨,他突然握住她手腕举到头顶,唇滑到她耳边,轻呼着气,“摸我?” 他压着嗓子,气息喷洒在她耳边,这两个字说得格外魅惑人,江鸾月觉得他好欲,羞得脸绯红。 “嗯~”江鸾月硬着头皮说,“你也可以摸我。” 闻言,徐峥在她耳边轻笑了声,然后直起身看着她,“啧,小姑娘不要这么色昂。” 士可忍孰不可忍,江鸾月觉得他着实该松皮了,她眼疾手快抓起他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徐峥疼得直皱眉,求饶说是他色。 …… “你今晚要不回三重国际住?”徐峥揣着心问她。 “不要,我明天有早课。” “七点半?早自习就不去了,赶上八点的课,行不?” “哥哥,”江鸾月煞有介事地看着他。 徐峥以为她要骂他叫唆她逃课,结果她说。 “你真是高看我了,我从来没赶上过早自习,”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起不来,人称踩点小公主。” “踩点小公主?”徐峥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把她头发,“莫不是你自封的。” “有意见?” “没,我哪敢。” 最后,江鸾月还是跟他回了三重国际。到门口时,她准备输厉的门的密码,徐峥突然拦住她胳膊,把她扳向自己。 “不是说好跟我回家么?”他沉着声音问她。 “嗯?”江鸾月被迫看着他,他一身戾气,沉着脸。她无奈,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哥哥,我才十八岁,这不合适。” 闻言,徐峥沉默了会,十八岁不行么?他不知道,好像是有点小…… “哦,”徐峥放开了她,一脸不爽,“那你,”他顿了顿,“保护好自己。” “嗯?” “离哥哥远点,我有些时候不是很想当人。” 说完他就开门回去了,留下她一脸不知所谓地站在那。 江鸾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憋着笑回去了,她怕笑得太大声会被她拖走。 第二日,由于厉很有主见地执意不闯红灯不超速,江鸾月迟到了,连八点的正课都没赶上。 江鸾月急匆匆赶到教室,这节课老师是个刚任职不久的看起来还很小的年轻男生。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都不敢说她什么就点头让她 进去了。 她周五的课只有早上一节,九点四十下课,徐峥在钟楼下等她。 “吃早点没?”徐峥喜欢侧头看着她,他家小姑娘倒随时都目不斜视,走得很端正。 “没,”江鸾月嘟起嘴,“我迟到了,饭也没吃,书也没带。” “那你上课听讲没?”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徐峥好笑地拍了拍她脑袋。 “没,”她转头看他,狡黠地笑起来,“不过我规划好了这三天我们的行程。我要带你玩遍c市,吃遍美食。” “行,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想吃葛家坝那里那家日料,超级无敌巨好吃。” “带路。” “好,等我问下百度地图。” “要不还是打车?”徐峥看她皱着眉研究地图,有些不放心。 “不要,堵死了,”江鸾月研究得差不多了,抓起他的手往外走,“带你体验一下c市的轻轨,入股不亏。” 轻轨三号线 轻轨人满为患,她被挤到徐峥怀里,她觉得,这体验感也没那么好,站都站不稳。 她抵抗了会,还是放弃了,乖乖趴在他怀里,她扯着他衣服下摆,一抬眼就看见他精致的下颌线、凸出的喉结和微露的锁骨,她伸手放在他紧实的腹部,肌肉的手感很好,她突然就觉得,轻轨也还是不错。 她轻抬指尖往上,划过胸肌,往上,刚碰着他的喉结,就被他擒住了手。 徐峥垂眼看着她,拖长了尾音,“小东西,往哪摸呢?” 江鸾月鼻子里哼了声,没搭话,瞥眼看见他红了耳尖。 “公共场合,影响不好,”徐峥揉了揉她手心,低声哄到,“等回家了,哥哥哪都给你摸。” “不要脸。” …… 日料,江鸾月点了蛮多,经典的都点了,想着总有合他口味的,让他自个点他又不肯。 结果,当徐峥把鳗鱼饭下面的饭挑出来吃了,章鱼烧的脚吃掉剩下头,三文鱼刺身只尝了一小片,她才知道徐峥吃不惯日料,就连玄米茶也不喜欢喝。幸而叉烧乌冬面他还吃了些,剩下了叉烧。 江鸾月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直叹气,这人比她还挑食。本来她是打算晚上去吃披萨的,照目前看来似乎不大行,还是先百度一下“男生约会一般吃什么?” 下午去了来福士,她打算给林晚澄挑个生日礼物,而且这边临江,三楼咖啡厅玻璃外的夜景极美。 “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看到玩具就走不动?” 江鸾月无可奈何地看着蹲在地上玩赛车的徐峥,伸手胡乱揉他头发,跟大狗子似的,摸起来很好玩。 “你还不是看到洋娃娃就想要。”徐峥头也不抬地反驳。 “好吧,快走啦,”江鸾月去拽他,“我礼物还没挑好。” …… 江鸾月痛定思痛,觉得作为一个富婆,还是不能送自降身价的东西,于是转身进了lv。 …… 江鸾月瘫在沙发上,吃了一大口冰沙,冰得她一激灵。 “晚上吃什么?”徐峥觉得陪女生逛街真是个体力活,他现在是又累又饿。 江鸾月想起她中午百度的内容,深吸了口气,看着他说,“火锅,烤肉,自助,串串,烧烤,韩料,披萨,你想吃哪个?” 百度经验说,总有一个他吃得惯。 “你呢?” “我都想。”她说着,舀了勺冰沙给他吃。 徐峥仔细回想了一遍她报的顺序,按人心理角度来讲,最后那个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答案,最中间最是凑数的。 所以,他勾了勾唇角,轻笑着说,“那就披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