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意九霄》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一章:山野稀客 “那混小子呢?看我逮住他不给他狗腿打断!” 旭日炎炎,此时,正是烈阳最滚烫的时候。这里,是石山村,是属于中州十五城之一碧天城的地段里。石山村不算贫穷,背靠天顶山,前有碧天城,穿过天顶山,便是南州的地段,所以交通来往极为便利,周围大大小小的城村都会经过此地来运输商品和货物,这般机遇使得石山村家家户户都抓住了商机,时不时提供一些供镖局落脚的地方,茶楼,酒楼,应有尽有,赚的盆满钵满。 村长黄延北甚至修建了一座黄府,修在石山村最繁华,也是最显眼的地段,听说牌匾都是镶了足金,更是请了碧天城最著名的工匠‘鬼手’王山河来修建了家里的一具一木。门口两座石雕的狮子也是栩栩如生。 包子铺的老寒正拿着扫帚在沿街叫骂道,时不时的看向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般气吁吁的迈着脚步,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老寒?铺都不守了?” 绸缎店的老板娘正坐在门前把玩着手里的喜鹊,逗得发出阵阵欢叫,穿着锦衣彩绸貌态丰腴,看到老寒正探头探脑,便提了一嘴。 “嘿,别提了,二柱那小王八蛋又来偷包子,本来早上人家预定的一屉,被这小兔崽子拿去了一半,平时拿一两个也好,我都没说什么,这次拿到人家官府头上去了,我都没法交代,只迎着笑脸赔个不是,好说歹说人家才不追究,还倒贴出去几两银子。” 老寒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样子被气的不轻,甚至连拿扫帚的手都抖了抖。 妇人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 这二柱,便是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真名叫展宜年,十五年前被村里的猎户展大山从山里捡了回来,展大山早时丧妻,有个儿子让他很高兴,尽力想让展宜年过的更好,便误打误撞去到了天顶秘境打猎,据说那天顶秘境秘宝遍地,谁知这一去,便是不复还。展宜年六岁便又没了爹成了村里唯一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展大山死了后,吃饭都成了问题,起初还能被村里其他人家邀到家里吃顿饱饭,后面便是觉得多了一张嘴,又没有回报,便让展宜年自生自灭,二柱是村里人起的贱名。 偷,捡,便成了八岁的展宜年唯一的生存之路,有时偷不到东西,便去村里的酒楼去吃人家剩下的东西,有时,一只被遗弃的鸡腿,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人家八岁吃尽了山珍海味,展宜年也吃尽了‘山珍海味’,只不过,是人世间的山珍海味。 此时的展宜年,正坐在自家的院中,又或许,已经不能叫做院中,家徒四壁,便是现在最好的形容词,四周的墙壁俨然已经漏了风,破的破,残的残,房顶更是被掀起了一个大洞,房中只有一张破落的床,甚至连木桌木椅都没有,院中更是只有一张残破的石桌,和一个随时要裂开的石凳,这便是展宜年的所有家当,展大山走时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被展宜年卖掉维生,要不然,他也活不到十五岁。 吃着手里的包子,便是又过去了一天,展宜年留了三个包子,当作明天一天的饭,如果明天又被赶出酒楼,自己就只能靠着几个包子过上几天了。 不过饿肚子是常有的事,他也想像别人一样,赚钱,踏踏实实的生活,可是,那些人对他就像畜生一样对待,巴不得自己当上一辈子的苦力,工钱更是拖了又拖,成为小贼,也是迫不得己。 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天上,想想当初展大山走的时候,自己哭的天昏地暗,睡了一天,便才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望了望天上的星星,没有一颗属于他,甚至月亮也不愿意拉他一把。他低下头,走进房里,关上已经没了一半的门,躺在床上,将包子塞进枕头底下,倒头便睡。 。。。。。。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咯!” “瞧一瞧,看一看咯,热腾腾的粥嘞!” 一大早,石山村便热闹十分,也难怪,今日是众多城村去南州贸易的日子,大大小小的马车从石山村的街上穿行而过,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展宜年走在街上,还故意绕过了老寒的包子铺,跟着车队走着,想必被老寒逮到又要被暴揍一顿。 “让一让,让一让!”后面传来阵阵车辇声,展宜年回头一看,领头大喊的便是骑在马上的人,穿着一身锦衣官服,身佩大马金刀,头戴官帽,喝声威风凛凛,腰间配着一块刻着“太史”的银牌。 车身整个漆上深红色,带着金阁银瓦,由两匹壮马拉着,整个车队约莫七八人,带头三人都是大马金刀,车的四周步行着两名带刀护卫,最后两人带着长戟,威严无比。 他知道这些人,这些是中州道明王朝的官政机构,名为太史都统,掌管着整个道明王朝行刑和处罚的权利,由元征帝座下三大王侯之一的火霄王屠行风执令,据说整个太史都统雷厉风行,办事精明有序,眼中不可容纳任何贪污之垢。 要说这石山村,也出不了什么贪官,毕竟方圆百里成了官职的也只有村长黄延北,其余人都是耕了一辈子田的农民,那黄延北还昏头昏脑的想要为自己唯一的亲儿子黄仗东买一个官职,可那黄仗东根本没作为,天天荒淫为乐,吃喝拉撒都要贴身管家一手包办,甚至出门都要四人齐抬,可不谓风光无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世家的世子来这小村里游历。 展宜年刚想到这儿,这黄仗东的大轿便大摇大摆的向太史都统的马车走来,还配备着五名贴身侍卫,抬着抬着,便停了下来。 “唉唉唉!停什么,少爷我等着去风月楼见我的方姑娘呢!”从轿子里伸出了一个头,正是黄仗东,穿着华丽锦衣,一脸富态,一看既是他爹养的太好,天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胖的俨然和猪头没区别,亏得那抬轿四人还能撑起黄仗东肥硕的身躯,展宜年在一旁偷笑道。 “少,少爷,他们是...”贴身侍卫单膝下跪抱拳对着黄仗东说,话说一半就被他挥挥手打断了,探出头来道。 “唉!随便打发走便是,实在不行就给几两银子,不就是镖局吗,趁本少爷心情好赏你们五两银子。”便嘿嘿的奸笑着,随后缩回轿内。 “大胆!你可知道马车内是谁!” “谁啊?难不成是那碧天城世家的人?” “你是跟谁的?柳寒山?我给你讲,他可是我拜把子兄弟!你别拿这个威胁我啊,哈哈哈哈哈。”黄仗东在里面拍着肚子笑道。 那柳寒山便是碧天城城主柳如月的儿子,虽说柳如月为人诚至,金石可开,但那柳寒山如同黄仗东一样,不学无术,整天与碧天城其他世家子弟厮混在一起,让柳如月很是头疼。 “车内乃是道明王朝太史都统副统祝大人之女,祝静程!”带头威喝之人拔出大马金刀,指向黄仗东的轿子,散发出阵阵肃杀之意。 “太史都统!什么狗屁东西?有我这碧天城太令大吗?赶紧从本少眼前闪开,要不然,诛你九族!” 话音刚落,周围便一片耻笑之声,带头拔刀之人更是冷笑一声,周围护卫拔出刀,走向前去。展宜年嘴角合不拢的笑,他早就看着黄猪不顺眼了,这黄猪小时候还带头一起欺负他,看来他的好日子,今天也是到头了。 “少,少爷,太史都统是仅次皇帝的权力府职。”贴身侍卫听到黄仗东这句话,冷汗冒个不停,他虽是这大宗师修为,但居然看不透带头之人修为,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自己下一刻脑袋便落地了,看来今天,那便是难逃一死了。 “皇帝?哪个皇帝?” “道明的皇帝,元征帝。” “......” 轿内一阵沉默,突然,一团肥胖的黑影从轿内飞出,甚至带出了一阵风,展宜年定睛一看,这黄猪居然用自己武夫七等的修为来磕头,果然是石山村“第一高手”。 黄仗东跪在车马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甚至连血都磕了出来,全然不顾自己头上的伤,颤颤巍巍的大喊道。 “小的有眼无珠,不知大人来这小小山村,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不能让孩子没了爹娘啊!” 展宜年心里默念,你有个屁的小。不过,嘿,还真别说,这一磕起头来更像个球了。 “好一个诛我九族,我程鼎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诛了小姐的九族!没想到区区城太令也能逞威风,看来碧天城那柳如月的城主不想做了,也罢,今日我就替百姓斩了你这贪官再去找柳如月问罪!”骑马领头的人拿起刀便要挥向他的头。 黄仗东听到这儿脸都绿了,柳如月是谁,碧天城城主,却被这带刀领马之人如狗一般的使唤,看来自己这次小命难保,便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眼泪和鼻涕参杂在了一起,五官更是变了形,夹杂在那猪似的脸上,看起来十分恶心,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华服绸缎,更不管往日的无限风光,只能一个劲儿的磕头,巴不得自己多长两个脑袋磕的更响。 “罢了,程鼎,我们这次来这不是为了杀人的。”车内传出幽幽的一声。 听声起来十分空灵,听闻祝大人的女儿头脑清净,思绪缜密,更是难得一见的如花似月,被称为太史都统的头脑,许多事都是她帮着祝大人在做,据说祝静程本人不修武学,却在文鼎上造诣极高,甚至被称为‘天曲文星’。 “是了,既然祝大小姐不追究你这贱民,那就留你一条狗命。”程鼎收起了大马金刀,盯了黄仗东一眼,似乎已是将死之人罢了。 “驾!”说罢便拉起缰绳,脚蹬了座下雄马一脚,车马一齐缓缓的离开。 黄仗东喘着大气,但一声儿都不敢出,生怕那程鼎回首便是一刀给他砍了。 贴身侍卫赶忙走到他身边,想要拉他起来。 “别,别动,我脚麻了,把我抬起来。”黄仗东扭曲着脸挤出几个字,汗流了一身,打湿了衣衫。肥硕的身躯在地下不断的扭动,如同那蛆一般。 展宜年还在一旁偷笑,没想到这黄猪居然没被太史都统的人杀了,也是一大遗憾,不过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希望黄仗东被斩,毕竟自己受过他爹的帮助,虽然只是顿饭,但展宜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他对祝静程的话十分好奇,他也在想,这不出闺门,不落平家的太史千金为何来这小小山村,更不用说去南州地界了,毕竟太史都统和其他地界的府职机构也没任何瓜葛可言。难不成有什么秘宝出世? 想到这儿,便远远的跟着车马,倘若这次能从中捞取什么好处,自己也一阵子不愁吃穿了,说罢便走向前去。 “什么人?”跟在车马末尾的护卫看到展宜年走来,便用手拦住他问道 “我看大人来此地定是有急事,要不然大人也不会来此偏向僻壤,更不可能是寻得一时清幽。”展宜年鞠着躬,双手抱拳,对轿内大喊道,这作揖之礼是之前在酒楼搜寻剩饭时和店小二学的,如今也是做的有模有样。 “你是这村中人?” 程鼎回头看了一眼抱拳的展宜年。 展宜年一听,便知有戏,指不定能从中捞取一笔好处,能解决眼下的温饱,便连连点头道 “禀大人,是了,小人在这村中生活了十五年,可谓是无所不知,无人不晓。” 程鼎听了这话,轻拉着缰绳走向车的窗前,敲了敲车窗,和里面的祝静程低声诉语着什么。 霎时,便又骑着马走到展宜年跟前道 “你可知道那天顶山?” 展宜年愣了一下,旋即又点了点头 “知道,大人。这碧天城周围的人应该都知道这天顶山。” “我说的是天顶秘境。” 展宜年身体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当年展大山被人抬出山里的惨状,被啃食的基本上只剩半个身子,脸皮被硬生生扯了下来,对当年只有五岁的展宜年来说,那个样子的展大山,已经深深刻在了他脑海里。 “知道,大人。” “让他带路。”车内的祝静程忽然说道。 “是,小姐。” “走吧,小子”程鼎微微颔首示意展宜年走在前面。 “大人,我们去深处干什么呢?”展宜年转头问道。 程鼎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前方,随即,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尽管带路便是。” “是了,大人。” 车队缓缓走出石山村,放眼望去,一座黑色大山横立在前,郁郁葱葱,便是那天顶山了。 ......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章:九泉之下 车队缓缓走着,到天顶山上去的路十分坎坷,还没出了石山村的地界,便是没有青石板路了,要知道,元征帝可是亲口下令将石板路修到中州每一个地界,便是那破落穷山之地,也要铺上。 可眼前,天顶山也属石山村地界,即算是不算山内部,可这上山之路却是陡峭无比。 “好一个贪官。”程鼎骑着马缓缓说道,便是一眼即看出了为何这地界没有铺路。车马还未走进天顶山,便被泥泞陡路逼得寸步不能。 展宜年看了看车马道 “祝大小姐,前面的路只能徒步了。” 听到这话,程鼎便有动作,是要下马而来。 “小姐是金贵之身,岂能跋山涉水?” 展宜年抱拳鞠躬道 “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在这石山村活了十五年,这天顶山也不下去了有几十次,此后之路便全是陡峭之路和树木冠林,不说车轮经不起磕磕碰碰,这雄驹更是爬不去。” 车内静了一会儿,程鼎刚想下马。祝静程便开口道。 “罢了,叫车夫在此地等候”说完一只芊芊玉手掀开了车的门帘,祝静程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祝静程不愧是如花似月,生的粉白,一下车,便让展宜年感受到一股不可靠近的官家千金之气。只敢偷偷瞄了几眼,便继续朝前看着。 丢了车马,一行人行进没有那么快了,便是慢慢走着,倒是那祝静程,展宜年以为这种大家闺秀会走两步就吵着休息,但这祝静程,不仅没有喊累,还走的十分轻松,像是和平常散步没什么区别似的。 “你叫展宜年?你去过那天顶秘境?” “回祝大小姐,小的没去过那儿”展宜年话音刚落程鼎便拔出刀架在他脖子上,银晃晃的刀片在他脸上泛着光。 “你耍我?”程鼎俨然变了脸色,阴沉沉的看着他。 展宜年一脸惊恐的赔笑道。 “大人,小的没去过,但是家父去过。” 祝静程看了展宜年一眼,对着程鼎挥了挥手。道 “希望这次你没有说谎,要不然,你的脑袋可就得喂野猪了。” 程鼎收起刀,踢了展宜年一脚,将他踹到队伍最前面。 天顶山有一片巨大的森林,森林里经常有一些野兽出没,十分危险,野兽更是在夜晚十分活跃,所以石山村的猎户便是太阳刚要下山,就回去了,石山村有武者,但最高修为也不过那武夫八等,而随便一只野兽便是能抗衡宗师武者,因此,没人敢在晚上逗留在森林里。 展宜年边走边看向周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想到,万一这祝静程真是来找这秘宝的,那自己便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他思考着如果祝静程真要杀他灭口,他该如何脱身。天色明显渐渐暗了下来,周围远处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兽吼,这条路越发让他感到熟悉起来,他来过这儿,便是那五岁的时候,和村里人一齐寻找展大山的时候,走过这条路,过了十年也依然清晰。 “前面,便是天顶山深处了,有一湖非常大的湖泊,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们说的天顶秘境。” 祝静程听到后怔了一下,然后急忙抓着展宜年道 “你知道那里有湖?那湖是什么样的,边上是不是有一棵巨大的树?”祝静程的话像连珠炮一般袭向展宜年。他愣了一下,然后说 “回祝大小姐,家父在我五岁时在湖边不远的树下被野兽撕成了碎片,小的依稀记得,那湖清晰的如镜子一般,周围的确有一棵十分巨大的树。” “是了,便确实是圣湖了。” 祝静程听到后,对程鼎小声的说着什么。 “去湖边。”一行人又向前走去。 夜色慢慢笼罩了森林,一行人点起火把,在夜色下显得十分突兀,周围吼叫的野兽声慢慢变多了,展宜年知道,这趟路,可能不是很简单了。 “簌簌”周围的丛林忽然发出声音,伴随着风声的,还有隐隐约约的低吟。 “什么人!”程鼎拔出刀,迅雷听风般挥了出去,那沉深的大马金刀,在其手中如纸糊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划出一道长虹。 “锵!”一声金铁碰撞之声,火花顺着那刀身便呲了出来,直接乍到了展宜年脸上,从鼻尖处擦了过去。吓了他一跳,赶忙躲到护卫背后。 “不愧是“听风刀”程大人,没想到这么隐匿也让你找到了。”丛林里飞出几道身影,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挂着红色木牌。几人都拿着武器,将展宜年一行人围了起来。带头之人带着面纱,虽说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但声音还是出卖了她,握两把短剑,一手掩着嘴,咯咯笑道。 “默言楼?你不怕我太史都统将你们拿鸡窝子一锅端了?”祝静程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眯起眼睛看了看女人腰间的牌子,慢慢说道。 默言楼?展宜年一听这名字冷汗冒了一身,他在酒楼帮工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据说是这江湖中的第一大杀手楼,其宗门专门收留江湖中阴险狠辣之人,实力雄厚,那默言楼有一个悬赏榜,上了榜的人,不出三天便会暴毙于某个地方,所以基本上被悬赏之后,便只有给自己备好棺材了。 “咯咯咯,祝大小姐可真是如传闻中一样牙尖嘴利,也真是个美人,可惜了,有人用八万两悬赏你的项上人头,今日这花,便还是陨了好。”带头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八万两,看来我还是挺值钱的,不知是哪位大人要我的命?是那萧九崖,还是林从石?”祝静程话音刚落程鼎便又飞了出去,对着眼前的女人便是一刀狠力,毫不拖泥带水。 女人反手将双剑转了个花,架住程鼎的刀,卸力向上一挑,一脚阴撩向程鼎下身,程鼎眼见一刀未中,冷哼一声,收回刀,左手作掌状,拍开女人的阴撩,挡住一脚,向后退却几步。 “不亏是“天曲文星”,果然生的聪慧。可惜啊,你还是在黄泉之下在知道吧!”女人语气加重,俨然是生了气。 “还愣着干什么,拿到那祝静程的项上人头便奖励一千两!” “嗖嗖”几道黑影倒飞而出,朝着祝静程的位置扑了过去。展宜年哪见过这架势,赶忙四处乱窜,窜到了祝静程身后。 “祝大小姐,这带路我能行,打架我完全是个半吊子啊!”祝静程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而是自己拔出腰间佩剑,佩剑全身银光,一道道密文刻于剑上,在刀剑相敌之下,闪着光,架于身前。 这剑上密文便是出自于四大炼器宗门之手,九尺星锋,其宗所铸的神武,都会刻上赐名密文。此剑名‘照月’,是宗门第二大长老,‘熔崖手’林悍长老之作,经四十九天冷月之夜,和碧武寒泉之息煅六十六天所成,斩金如泥,过发牵丝。 “躲好了”,缓缓说了一句,便默不作声。 周围的侍卫也动了起来,纷纷对峙着黑影。岂料黑色劲装之人多了一名,身体虽不像其他人那样健壮,瘦骨嶙峋,可飞过来的速度,却如同流火一般,毫无阻挡的就闪到了祝静程二人面前。 “哈哈哈,一千两我就收入囊中了!”瘦弱黑衣人对着祝静程的头便是凶狠一刀,丝毫不留情。 祝静程抬手便是一剑,如风般悄声无息,快的捕捉不到,刺向这人的眉心,毫无防备,黑衣人七窍冒出阵阵血丝,站在原地,手上举着刀,却是死透了。瞪大眼睛嘴里还念叨着。 “你,你......” 展宜年瞪大眼睛,嘴巴不住的张着,人都吓傻了,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有这般实力,他就连出剑的动作都未看见,这黑衣人便死了,甚至听到利剑破空之声。他以为这女人不过是耍嘴皮子厉害的大小姐,没想到武功竟也如此高强。 “我道默言楼有什么实力,便是叫几个大宗师修为的废物也能杀得了我?今日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祝静程甩干剑上鲜血,指了指带头的女人道。 “没想到传闻中不习武道的祝大小姐居然已经入了九境修为,你藏的可真深啊。” 习武之人统称为武者,而这武者的实力高低,便是由等级所划分,普通武者便是那武夫,宗师,大宗师,而往后,便是入了那九道境界的武者,便不能与寻常武者一般,有翻山倒海之能。这九道境界为,入渊,方刚,锻玄,炼魂,生灵,虚展,飘渺,乘魄,俱灭,归一。武者境界也被划分为一到九等,小小二字,可谓是天差地别。 “我也没想到堂堂默言楼的‘红鸾’凤泗水会为了八万两来取我的人头”祝静程冷笑一声,脸上肃然了几分,俨然已经知道了面前女人的真面目。 这凤泗水之名也大有来头,作为默言楼的二字杀手‘红鸾’,凤泗水不过二十岁便入了九境之二境,方刚七等的修为,在这江湖之上,这等年纪轻轻便有了如此修为,便是十分出众。凤泗水出身于农乡山野,从小便生的美貌,天生媚骨,惹得方圆百里的男人都顾得跑来提亲,凤泗水对此却毫无作为。生父为了区区几千两银子将她卖到一家富家门里去给人当小媳妇,凤泗水宁死不从,将其失手刺死,从此便走上了逃亡生涯,后被默言楼长老收留,杀伐至今。 凤泗水一把扯下面纱,脸上喜色全无,美目幽波碧转,寒霜似的看着祝静程。 “既然祝大小姐已经认出我来了,那我也不用继续装下去了,不过今日,你定是回不去那祝府了!”凤泗水从腰间拿出一只长笛,衔在嘴旁,闭上美目,粉脸再无任何表情,慢慢奏了起来。 “呜——”“飒——” 笛声和风声慢慢交互了起来。忽然,展宜年感到头有点昏眩,便晃了晃头脑,眼前也是模糊了起来。 “不好!”祝静程粉黛微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芊芊玉手依然已经扶上口鼻大喊道。 “快捂住口鼻,是消烟散!”周围护卫还没来得及听完她的话,便已经着了道,祝静程和程鼎是入了九境的修为,吸入了还能坚持一会儿,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护卫一个个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展宜年也摇摇晃晃,俨然有倒下的趋势。 这消烟散便是世间最烈的毒之一,中了的人会全身麻痹不得动弹,吸入过多后便会使五脏六腑全部停止跳动。与其世间其他至绝六毒至称为‘七令绝’。 “噗嗤!”一道血光乍现,倒下几人被默言楼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毫无反抗之力,血花冒了一地。 展宜年看着自己的肚子上捅出来的刀子,刚想出声,便是已经倒了下去,没有半点反应。 “小姐,快走!”程鼎飞身跳到祝静程身旁,两三脚踹开袭上来的黑衣人,左手化风,将刀一手,没等祝静程说什么,便从腰间拿出一张符箓大喊一声。 “凝!” 一股尘烟立马包裹住了两人,随着尘烟散去,两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 “地行符?快追,程鼎和祝静程中了我的消烟散,遁不了多远。”凤泗水带着剩下的黑衣人飞向丛林里,一个照面,便消失不见了。 展宜年因为疼痛完全清醒了起来,求生的欲望让他没有昏过去,他望着天上,月亮和展大山走的那天一模一样,都是那么圆,自己苟且偷生了十年,还是栽了道,看来这老天就是不想让自己活下去,一开始即想把自己整死。 “还是有点不甘心啊。。。。。。”展宜年说道,鲜血从嘴里冒了出来,流个不停,肚子上被黑衣人拿刀捅了个大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透,可能没有伤到致命的地方吧。夜静的没有半点声音,与之前大肆杀戮的场面完全是反了过来,展宜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慢慢的缓下来。 突然,“簌簌”周围的丛林又动了起来,展宜年还以为是之前默言楼的人来了,是觉得自己没死透,回来补上个几刀。 从丛林中窜出一只巨大的野猪,黑色的身体几乎是普通野猪的两倍,红色的鬃毛从头部一直延续到尾部,嘴里吐出热气,红色眼睛盯着展宜年看个不停。 真倒霉啊,没想到,没死透还要被野猪吃了,展宜年想苦笑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僵了半边,只剩眼珠子能慢慢转两下了。 野猪开始啃食地下的尸体,发出碎肉撕裂的声音。很快便到自己了吧,展宜年想到这里,终于闭上了眼睛,心也没有跳动了下去。 。。。。。。 “宜年,看爹给你带了糖葫芦!” “为什么起宜年这个名字?因为爹希望你每年都能开心,所以你叫宜年。” “二柱!你爹被野兽咬死了!” “爹...”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滴水滴到了展宜年的脸上,他躺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慢慢睁开眼睛,这是哪?是梦里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发现这并不是梦里,他急忙拉开衣服看向肚子,发现被刺穿的地方,早已没了踪影,却还是痛的发紧,衣服上还留着一个刀口子。 看来这并不是梦,可自己为什么没有死掉呢?他观察着周围,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里飘着血腥的臭味,他慢慢爬下石板,不小心踢到一个什么东西,周围太暗,他基本上看不太清,他拿起那个东西,发现是一个骷髅头,便大叫一声,急忙甩开。 “难不成,这是那野猪的老窝?” 他忽然明白了,这野猪将那些尸体吃饱之后,没有立刻将自己吃了,而是带回了山洞里,准备留着,当下一顿的食物。而后他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如果这真是那野猪的老窝,自己今天便还是难逃一死。 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他努着鼻子闻了闻,似乎比石山村的空气,还要来的香甜,像闻了便会精神焕发一般。 忽然,他看到前面有一丝光亮,以为是洞口,他想了想,如若那野猪在洞口守着,自己出去便是死,但在这苦苦等着,也是死,横竖都是死,而且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便也不算什么,便决定循着这光亮出去看看。 洞里只有微微的几丝光亮,他看不清,只能从大致知道山洞非常大,沿着墙壁缓缓向光亮走去。 随着光亮越发越透亮,源头也被展宜年看了个清楚。 这根本不是出口的方向,而是越发向洞里了,那光亮的源头,却是一汪清泉。泉水散发出阵阵光亮。 展宜年早就口干了,便不顾多想,一下子扑到了泉水跟前,一手捞起便开始豪饮起来。这一口泉下肚,却是精神了起来,之前的疲意全无,肚子上痛的发紧的地方如今也没了异常,身体更是变得有力量了起来。 他立刻想到,洞中有什么宝物。而且那宝物居然能将自己死而复生,定不是什么凡物,便激动了起来。 “难不成?宝物在泉水里?”展宜年想到这里,赶忙跳入了泉水之中,双手在泉里摸着什么,想要摸出个宝来。 摸索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忽然,一滴水滴到了展宜年鼻尖上,便抬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头顶的岩壁上,散发着微微的光芒,更是布满了裂痕,像那星痕斑驳一般,密密麻麻散了一堆。裂痕慢慢延续到了之前的地方,因为光亮太过微小,只能见到些许半点,所以根本照不亮洞里,之前那几丝光芒也不是外界射进的光亮,而是这头顶上的星点。 这泉水,俨然是这头顶的壁石滴落聚成。 难不成,不在泉底,而在这头顶上?展宜年一边想着,一边向裂纹延续的地方缓缓走去。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章:水中石室 越往洞里走去就越漆黑一片,展宜年只能靠着双手的触摸来判断前方路是否可走,头上的星点也越来越暗,甚至连之前的一半都所不及。他甚至怀疑自己走反了方向,展宜年不甘心的又往前走了些许路程。慢慢的,一丝星点也消失了,而他也没有看到这星点的源头,展宜年摸了摸四周,发现全是光滑的岩壁。唯一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还有的便是那滴水之声。 “飒飒”,穿堂风呼啸而过,冷的展宜年浑身发抖,按理来说只有夜晚才会吹这么冷的风,那天顶山便是四面孤宵之峰,没有任何阻挡,只是他睡了太久了,并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辰,这样看来,便还是那夜晚,说明他昏过去的时间并不多长。 “吼!”忽然,一双红眼出现在展宜年面前,展宜年一眼便知道他确实走反了,走到这野猪脸上去了。 “卧槽!”展宜年破口大骂,一个趔趄,甚至顾不得草鞋还在脚上否,便撒腿狂奔起来,自己居然自己送到这畜生面前给他进餐。 好在这畜生没啥脑子,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冲撞,而且视野也有限,加上洞里也是黑漆一片,便撞得“吭哧”乱叫。 展宜年就不一样了,他虽然看不见前面,但是头顶上有星点,将他当作了之路之源,抬着头不顾一切的跑着。长年的偷窃生涯使得他拿了别人的东西跑的飞快,脚力也是一绝,生怕被别人逮到毒打一顿。这便是江湖人所说的,打架不行,逃跑一哥。 身后的兽吼慢慢小了下去,展宜年知道,这畜生多半是撞到墙上撞晕过去了,不敢再追,便也放慢了脚步。 慢慢的,身后又恢复了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喘息声和咚咚狂跳的心脏。 虽说自己脚力一绝,但是这一天基本上都没吃啥东西,昨晚留的三个包子还在枕头底下,本来想着今日太史都统那群人能给我点报酬也好,没想到还把老子害死了,真是晦气。说到这,展宜年朝地下吐了一口口水,用手背摸了一把,便又继续走着。 他又回到了之前的那股清泉所在之地,用手捧起水便喝了起来,没有吃的,用水充充饥也好。喝完水,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下。 这洞口有那畜生守着,自己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而这星点的尽头也断了线索,得好好揣摩一下眼前这股清泉有什么秘密可言。如若这清泉里真有什么秘宝,自己便有习武的机会了,成为那梦寐以求的武者,便可以不愁吃穿,就算是当一个小世家的护卫也罢,总不用在这尘世里苟且偷生,当一只老鼠来得强。 他打量了一下清泉和顶上滴水的石壁。和之前刚来的时候似乎没什么两样。 只是那头顶上的星点,好像发的光芒更加明亮了一些。他仔细看着那滴水的石头,亦如天上的明星般似的,在他沉浊的目光里闪闪发烫。 咦?,难不成。他向四处看看,捡起一块石块,朝着那滴水的石头便是一扔。石块打了上去,发出“砰”的声音,却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出现,展宜年又陷入了沉思,这也不对,难不成,秘密还是在这泉水之中吗? 他再一次进入清泉当中,绕着周围开始慢慢摸索,不放过任何一块区域。清泉里不带有半点杂质,如同未经人事的处子难情一般,即使在水里睁开眼睛,也不会有半丝疼。 “咔”他发现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便屏着气将头潜入水中,泉底还是没有任何东西,可是刚刚明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慢慢摸向刚刚的地方,发现有这泉地竟然嵌入了一块地砖,地砖不大,刚好能容纳一个人进入。看来这秘密,便是在这里面了。 他敲了敲石板,发现里面确实是空的,便想要将石板搬起来,可这石板完美无缺的刚好镶嵌在了空里,没有任何接力之点,根本抓不住石板。 明明就差一步就能获得绝世秘籍了,又或者是不传秘宝,展宜年挠了挠脑袋,思考如何将石板搬起来。这石板虽说不大,但份量摆在那里,少说也有百八十斤,几乎要与展宜年瘦弱的身子一般。这到手的肥鸭可不能拜拜跑掉,他开始慢慢扣着露出的缝隙,脚踢拳砸,无不所用,可都毫无作为。那石板就犹如泰山一般,纹丝不摇。 但刚才明明发出了“咔”的声音,倘若这石板不是人力所开,那便是有机关了。 展宜年从小便生的聪慧,看何东西便一眼就会,跟着展大山也学习了不少东西,四五岁便能取巧用受力的方式来砍柴,邻里都笑着说将来要去那天下最厉害的书院,境重山府里读书,等考取了名士身份再衣锦还乡,造福乡里。 境重山府吗,如若真能拿到这秘宝,自己便去这天底下闯上一闯,去看看境重山府的境水一方,还是嘲阳书院的翰墨青峰呢。他都想去看看,去看看这所谓的江湖之中,可真有容纳他一份的地方,何曾没想过自己犹如那蛟龙出世一般,做梦都想要成为一个武者,名扬四海,结识各路年轻豪杰,可苟延残喘的事实一下子就破了开来。 他又踏了踏那石板,还是没有反应,便怒的猛踏一脚。这一脚,便开了门道,整个清泉开始摇了起来,整的展宜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探下头去,发现,那石板整个凹了进去。 “嘿,还真有门道。”展宜年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的一踏,便启动了机关门,整个石板慢慢的沉了下去。不一会儿,便露出了一个深邃的洞口。他向里面看了看,发现和洞里一样,根本看不清任何地方。 他想了想,倘如在这继续呆着,那畜生循着气味找来也是死,还不如下去看一看,被机关搞死总比沉在那畜生肚子里好,便一个猛扎,游了进去。 。。。。。。 天顶山外围 祝静程此时和程鼎一瘸一拐的跑着,消烟散的毒性慢慢上了劲儿,纵然是入了九境的武者,但刚入这九境的武者还是不敌这默言楼第一毒,祝静程眼前昏浊一片,终于没了气力,便倒了下去。程鼎发现右膀的重量卸了一半,便暗叫不好。摇摇晃晃的向一旁看去,昏劲儿已经爬满了整个脑里,眼前昏花一片。 “呲”程鼎一口便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满嘴鲜血,虽然那消烟散没有解药可言,但是这种方法,也足够让他清醒一阵了。 “小姐,你没事吧!”程鼎随还是眼前昏花,但已经清醒了一丝,他急忙看向倒在一旁的祝静程。用手探了探鼻息,发现喘着粗气。便将其整个翻了过来,果不其然,在左腹的地方被射入了一支暗器。看来是打斗之时不小心被其所伤,因有消烟散的药劲儿,便没有及时察觉。 前方不远便是石山村了,程鼎看了一眼,整个村子灯火通明,显然还未进入深夜,便拖着祝静程慢慢的向前走去。 。。。。。。 展宜年刚刚进入洞内便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洞内的水流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像隐匿了巨大的地下河一般,疾速的水流使得他睁不开眼睛,向周围摸了摸,还是一如既往光滑的岩壁,并没有什么机关,便小心翼翼向没有阻挡的地方游着。 不一会便没了氧气,便挣扎的要往上浮,出水面吸一口气。但这一顶,居然顶到了岩壁上,便知道自己离出口是有很远的距离,由于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看不清出口在哪。 手舞足蹈似的乱舞起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要被淹死了,展宜年不甘心的双腿似青蛙的乱蹬。想要误打误撞又碰出一个机关来,可是刺骨冷的水里一切都是徒劳,没一会儿,便缺了氧,眼前一黑。 水流声依旧在耳边飘荡,滴答滴答的水像串珠帘似的,“劈里啪啦”落了一地。 展宜年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头顶的黑色石壁,但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亮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发现似那山洞顶上的星点遍的到处都是,自己似乎飘到了洞里的某个地方,还有可能已经飘出了山洞。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虽然已经从水里出来了,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泡的变了颜色,似乎自己是晕了之后顺着这水流刚好被挂在了一坨突出的岩石上。冷的他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努了努鼻子,感觉这地的空气似乎比之前呼吸的任何空气都要新鲜,便大口的饱吸起来。便向周围看了看。 这似乎比之前的山洞还要大得多,展宜年在洞内转了转,发现这地下的星点似乎不是什么石头,而是液体状,犹如水滴那般散落了一地,越来越多的星点在山洞里散发着光芒,他确信,那秘宝肯定就在附近。 走着走着便看见了一座石门,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两旁还坐拥了石狮,远看就与那宫门似的。 展宜年上前摸了摸石门,由于从小便没上过学,展宜年一个符字都看不懂,只能左敲一下,右推一下,石门足有三四尺高,可见当初修成之时有多宏伟。 这秘宝定在里面了,他开始摸索眼前这大门的门路,上前推了一推,石门并未有任何反应。后退几步,端详起来。既然推不开,那说明和之前的泉地一般,都有机关,展宜年看着看着,将目光移到了石狮子上。 这石狮子雕刻的与那普通石狮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那口中衔着的并不是石球,而是空心的,他用手朝里面摸了摸,忽然间,摸到一个凹槽,脸上一喜,立马用劲儿摁了下去。 “咔咔”,石门由于太久没开,那灰尘飙的到处都是,展宜年下意识捂住口鼻,只见尘烟一去,里面的原貌也露了个遍。 那石门里,遍地都是烂泥地,中间有一个大坑,像是何种怪力砸的一般,周围的土地都裂了个遍,中间盛开着一朵花,花身整个冰蓝,花蕊间带着墨黑色。展宜年定睛一看,那花的周围居然布满了之前见过的星点,星点密密麻麻,将整个坑里都照的明亮刺眼,发出阵阵蓝光,甚至光都照亮了顶上的石壁,散射出蓝光。 难不成?坑底便是之前清泉的上方?他刚这么想到,便看见那从那花蕊中滴落了几滴液体,掉落在坑底,仔细一看,花的下方俨然已经出了一个小水坑,漫射着光。 他看了看大坑,非常深,如果不小心掉下去,一时半会儿必定上不来,而且如果这花是秘宝,那周围应该设有很多陷阱,必定被这石室保护着,不可能有嗟来之食。 便捡起脚旁的一块小石头,对着那坑底丢了下去。 只见那石头刚掉进水里,花周围的根须便动了起来,一下便将石头绞了个粉碎。展宜年脸色大变,如果刚才自己什么都不想直接跳了下去,便是和那石头的下场一个模样了。 他蹲下去又看了看坑里,没有任何头绪,便挠了挠头,站了起来观察周围,想发现一点什么。周围依然和之前环境大有不同,被照的透亮。 展宜年叹了口气,终于不用摸黑走了,之前老在黑不拉几的地方带着,眼睛居然还不适应现在的光亮,揉了揉眼睛,看向周围,虽然还是有点昏眩。 走着走着,角落里一个人影引入眼帘,展宜年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洞里居然还有一个人,便鞠了一躬大喊起来 “冒犯了前辈,小的不知道此地是您的地盘,请您多多包涵,小的这就走。”说完便要撒腿跑出去,生怕那“神秘人”心情不快给他杀了。可没跑几步,便觉得不对劲,那“人影”似乎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盘坐在那里。展宜年壮着胆子往前走了走,在光的印射下,“人影”终于露出真面目。 那人影不过是一具尸体,早已经化成了骷髅,头一歪,斜扭在一旁,靠着岩壁,不知死了多久。 展宜年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死了,便没有任何惧怕之意,虽说他表面上不信这鬼神之说,但这石室里就他和一座骷髅,心里还是觉着不踏实,便想将这骷髅找个地方埋掉,也算是了了这人的一个心愿。 “前辈,小的帮你了了心愿,将你好好安葬,您就好好在九泉之下活着吧。”展宜年说完便两手放入骷髅腋下,拖着便要走。 “啪嗒”,一本书突然从骷髅体内掉了出来。 “咦?这是?”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四章:两仪花 展宜年捡起书仔细打量一番,这书居然是牛皮所制,怪不得没有随这人一起被风化掉,书面什么也没写,倒是里面卡着一页,他翻开那页一看,上面写着 两仪花,世间至阴极寒之物,长于山野悬洞之里,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威能,其花通体青蓝,花心墨色,其花会分泌一种液化灵液,对武者锻体大有好处。世间绝不多见,传世间此花千百年来只被人见过三次,可谓是稀世珍宝,大有神威。 展宜年看到这儿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这书里写的花,不就是坑里那朵花吗,这花居然能将死人复活,真是好可怕的秘宝。倘若这花流入江湖,又将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没想给自己碰上了这等事,不枉自己跟那祝静程死了一次。但这书难道没写该如何将这花从坑里采出来吗?便向后翻了翻。 此花离地便会消亡。 八个大字在展宜年脑子里徘徊了好一阵子,他愣了愣?什么玩意儿?离地就要消失?那我摘个屁啊?他不甘心的又翻了翻,发现后面空白一片,没了任何记载。他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这十五年来,终于碰到了这稀世珍宝,但是却不能摘,还只能远观,得也得不到。 懊恼的挠了挠头,又看了一眼骷髅,叹了口气,将骷髅继续拖着,拖到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便开始双手掘土,费了好一阵儿,才挖出一个小坑来,虽然不深,但是刚好可以容纳下骷髅的身子。 将骷髅埋入土里之后,展宜年又开始专研那本书起来,他想了想,如果这书连这世间至宝都有记录,便一定不简单,而且后面像是被撕了一页似的,肯定有什么秘密没有被自己发现,便翻过来翻过去的打量着。 他发现,这牛皮书的缝合处似乎太过于厚重,基本上占了整本书的四分之一,于是摸了摸厚重处,果不其然,其间有一缕肉眼无法看到的丝线,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丝线呈透明状,被他拉起来,还闪着光。 展宜年一拉那丝线,书的缝合处便整个撕裂了开来,整个变为了两半,而丝线那一头似乎还牵着什么东西。 “呲”散落的两半掉在了地上,而那丝线那一头东西的真面目,也出现在了他眼前。只见一个非常细的卷轴似的东西被线缠着,由于没有书的装嵌,从里面掉了出来,不断的摇晃着。 小卷轴不过巴掌大小,两端用金木封死,白色的卷身上面环绕着一圈圈的密文。 这卷轴定是比那牛皮书还要珍贵的东西,不然不会如此隐匿,这牛皮书居然是一个假象,看来来头一点不比那两仪花简单,便拆了那木做的压头,将卷轴在手中展了开来。 卷轴一打开,一副图画便从里呈现了出来,画中画着形态各异,颜色大不相同的九条龙,龙目浑圆欲珠,栩栩如生。背后更是似九天云霄一般,群山耸立,连绵不绝,仙气缭绕。像是要从画里飞出来一般,展宜年一眼便失了神,仿佛自己身临其境一般,站于那山巅,与九条真龙对峙着。 那九条龙,有的浑身冒火,有的只剩骨鳞,虽然都不相同,但是九条龙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看向一处,便是那画外的展宜年了。 突然,画轴金光大冒,那金光俨然就是从龙目中射出而来,九条龙也开始动了起来,发出阵阵龙吼,没等展宜年反应过来,便从画里飞出来直接飞入了他的脑海里。 太虚九龙图,他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五个字,便知道了这画轴的名字,其轴居然是一本武学。不同那世间的凡,中,绝品武学,这武学竟然没有级别,这一下可让展宜年脸上大喜,能自己飞进脑海里的武学,定不是普通的武学,自己终于能进入武者的行列了,加上这不世绝学,自己必将成为这江湖中的一颗新星,不会再为了区区的温饱而过的受人白眼。 想到这,他握紧了拳头,他要将之前受过的屈辱,一一夺回来! 太虚九龙图分为九道层次,分别能吸收九条龙的威能,如若收集到全部,便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其九条龙分别为,北冥寒龙,百杀应龙,紫罗烟龙,沧鳞银龙,阴魔骨龙,太鼎苍龙,天地皇龙,弱水泅龙,离渊火龙。如若收入九条龙入了这画中,便能使用每条龙的威能。 好生霸道的武学!展宜年脸色大变,不过玄兽可不是自己能触碰到的层次,这世界上,妖兽也分档次,最低级的便被称为妖兽,其上便是玄兽和荒兽,而这后者,无不是称霸一方的霸主,听闻江湖上传说,十年前出现过一只玄兽,名曰“旭日炎凰”被北州天震王朝的圣上冠王羽给囚了起来,而这冠王羽,闭关了两三年后,便突破到了九境的归一境界,不知是不是也和这太虚九龙图一般,将那炎凰的力量吸收了为自己所用。 嗯?展宜年头脑里忽然出现了一道龙吼,忽然,一条浑身金色的龙在脑海中窜了出来。龙目散发金光,缓缓开口道 “凡人何不跪尊主?” 展宜年一愣,这凡人是说的自己吗?这金龙刚说完,他脑海就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是脑袋被人劈开来似的。 “凡人何不跪尊主?” 那金龙又开口道,和之前说的一模一样,甚至没有任何语言的波动。 展宜年一下子跪了下去,谁知这一跪,头疼便消失了。他想了想,必是这脑海里的金龙在作祟了。浑身金光,这龙好像是太虚九龙图里的一只,好生熟悉,展宜年摸了摸头,只见金龙还漂浮在脑海中,动作也毫无变动。 这龙,不是那九龙之一的天地皇龙吗?画里记载,这天地皇龙本名帝阿,是开源神尊道清天祖子嗣之一,通体灿金,玄目黄珠,口吞日月之息,张口便是山河倒悬,天伦地转。头顶两对金角。通金伐铁,掌管金铁威能。 “您老出来有何贵干?”展宜年想了半天也想不到顺口的称呼,便用和年上人打交道的那一套方法对付这眼前的真龙,既然这太虚九龙图了吸收了这天地皇龙,自己应该就能使用它的金铁威能。 帝阿眼里的金光慢慢变淡,慢慢消失不见,恢复到了玄黄目珠,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缓缓开口道 “你便是这一世的持有者吗?” “呃,是”展宜年还没从这巨大的反差里反应过来,晃了晃神,便说道 “根骨一般,天性一般,资质下乘,小子你连武夫修为都没有,居然能承了这九龙图的龙威?”帝阿开口道,完全没了之前那种威严之气。 展宜年挠了挠头道 “这九龙图还有一定的修为才能习得吗?” 真龙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 “这太虚九龙图,最次也得大宗师以上修为才能收入识海,要想使出九龙之威,更是要有那归一的修为。” 展宜年傻了眼,别说那九境的顶尖修为归一了,自己就连那没有入九境的大宗师都不是,难不成,这到嘴的鸭子,又要飞了不成? “那,为何这画卷飞了进来?” 帝阿摇了摇头 “我也挺疑惑的,我跟了七任主人,每一任召唤出我的基本上都是俱灭的修为,遇见过的最次的也是一个乘魄武者,而你不过一介凡人,居然能将我唤醒出来。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展宜年哑口无声,旋即又道 “如若您老是本身就在画其中,那我是不是可以使用你的力量了?” 帝阿愣了一下,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虽然这小子不是武者,但是能召唤出他来,便有资格习得自己的力量。于是点了点头。 展宜年心中一喜,自己这心情和那山峦一般,层层起伏,跌宕不断。 “那您老快教我两招,我好让自己开开眼界!” 帝阿冷笑一声 “你就连那武者的第一层境界都没有进入,我教给你武学,你也学不会。等于白学。” 展宜年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您这不等于白说吗?进入那武者境界岂有那么容易,您老也说了我资质下乘,那这九龙图对我来说岂不是一点用没有?那您老还不如带着画重新飞出去呢!” “话说得轻巧,这九龙图一旦认主,便会永随,除非你死了,才会脱离你的识海。”帝阿又说道 “资质差也不是不能当武者,只要有什么灵丹妙药,或者什么天材地宝作为药引子也能将你洗髓抽骨,强行进入武夫境界。” 展宜年一下子泄了气,那丹药自己在石山村偶然看到过,一枚便是要千两银子,更不用说那天材地宝了,看来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实现那侠客的美梦了。 忽然,展宜年想起了什么,那坑里的两仪花,不就是天材地宝吗? “唉,您老看那花可以作为药引子吗!”说完便趴在坑边 帝阿眯起龙目,随即开口道 “两仪花?你小子是不是吸收了那花的灵液?” 展宜年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这躯体能抗住龙威,这花确能做药引,我可以用他帮你提升进入武夫一等境界。” “可这花,不是离了便会消亡吗?” “谁和你说的?”帝阿话音刚落便从识海里飞了出来,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金龙,向那两仪花飞去,龙身绕着两仪花飞了几圈,花便离了土地,缓缓的飘了起来。 “你有真身?” “化身罢了,准备好,这两仪花的威能可不比我的龙威差上半点!可千万别被夺了神魄!” 展宜年点了点头,双手握拳状,看上去十分紧张 “嗖!”帝阿带着花便飞进了他的脑海里,展宜年此时只感到一阵头痛欲裂,甚至比那帝阿的龙威还要痛上几百倍,不住的咬牙切齿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紧闭,作半蹲伏状。 好痛!识海像是被烧了起来一样,只见那两仪花进了展宜年的识海便施展起了自己的神通,从花心中间分泌出许多灵液,灵液一落在识海里,便像灼烧似的,疼痛起来。 “坚持住,这花乃至世间至宝,已然有了灵性,不同于那普通至宝,倘若你一失神,咱俩都得完蛋!” 帝阿的话语在展宜年脑海里不断徘徊着。 可实在太痛了,之前被默言楼的人捅穿肚子的时候根本与之比起来不算什么,疼的他已经快晕了过去,眼前昏花一片。 可是想到如若过了这一关,自己便是成为了做梦都想要成为的武者,展宜年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泛出血花,怒目圆睁的颤抖着。 “好小子,坚持住!” 帝阿浑身又散发出金光,口中念念有词,小声的说着什么。 只见两仪花分泌的灵液越来越少,花瓣也开始合了起来,似乎受了帝阿的影响,花瓣不断的颤抖起来,慢慢的,就整个闭上了,与帝阿一般,漂浮在展宜年的识海里。 而他本人,已经晕了过去,对于他这种普通人来说,这两仪花和真龙的神识对抗太过于庞大,身体不能过于负担,若不是帝阿收了一手,现在他应是全身经脉寸断,识海崩塌,七窍流血就如此身陨。 “咦?这两仪花,好像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帝阿迟疑了一下,如若这两仪花真的形成了意识,那便不能融血于这小子的体内了,在识海温养也应该能强行跨入武夫境界。 “就看他自己能否迈过这一关了。” 帝阿舞动金色龙身,在空中带过几道流光,画作圈状,金光将其和两仪花一道包裹了起来,与展宜年一起,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五章:不义之财 展宜年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梦里的他被金光包裹着,不时便又来了一团黑色的迷雾,也想将他包裹起来,但金光却将黑雾排之在外,不近半分。 他还在梦里迈入了武夫一等,成为了真正的武者,那股力量在他身上不断跳动,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从未如此充沛气浑过。 展宜年一睁眼,还是那个石洞里,与之前没有半分变化,只是那坑里早已没了两仪花的身影,花蕊分泌的蓝色灵液也慢慢的干涸了,成为了一块块的块状物体,由于没了两仪花分散的光芒,整个石洞又恢复了黑暗一片,他又只能摸黑勉强认清自己的方位。 “帝阿?帝阿?” 他尝试唤醒识海里的金色真龙,可真龙缓缓沉睡着,其身旁还有一团金光包裹着的两仪花,也缓缓漂浮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既然得到了那两仪花,自己就没有在这洞里呆着的必要了,展宜年慢慢向洞外摸去,不知怎得,那两仪花进了自己的识海,这岩壁和坑里的星点就越来越暗,甚至几乎看不到散发的蓝光了。 走出石洞,又听见了熟悉的流水声,展宜年向四周望了望,似乎没有任何路标给他指路回到原来的地方了,便东摸西闯起来。 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距离,展宜年便口干舌燥,刚想在河边捧起一捧水喝,便看到手上尽是黑色的污秽之物,一闻,恶臭扑鼻的气味迎面而来,惹得他一阵恶心。 缓了好一阵,他忽然想到,这难道就是修武之人所说的,脱胎换骨?据说用庞大的灵药或者玄丹温养经脉,便会排除体内的杂质,让自己的资质更上一乘。可那两仪花在体内并未消失,那是什么东西给自己温养了经脉呢? 想到这里,他站起来,下意识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虽然力气依旧不大,但是那份力度,可是比之前大多了,充沛的精力和全身散发的力量让展宜年乐开了花,自己居然真如那梦里一般,成为了真正的武者。 兴奋的他直接跑了起来,完全没了之前那种莫名的负重感觉,可能有一部分心里作用,但是这股喜悦,是自从展大山走后,从未展现出来的。 武者一向在江湖之中十分吃香,基本上家家都希望将自己的孩子修武成为武者,便能吃了那州宪的饭碗,最次也是个捕快,一月也有几十两银子的俸禄,更不用说达到那宗师和大宗师等级的武者,当达到了那个等级,便有机会去王朝直令的机构麾下,当上一个城县太令,当上一个护卫队长,便是四世同堂,家族风光的荣耀。 与那武者相之媲美的职位,便是学士了,五州中的四大著名书院便是天下最尊崇的学士求学之地。不仅有境重山府的境水一方,还是学术厚底的嘲阳书院,更是那佛昙宗立的昭天字斋,或者是名士无双的通鼎文塾,都是央央学士的向往之地。 四大学院不仅检修文,还习武,像是那境重山府的府主,被世人尊称为‘剑闻天悬’的武临昌武府主,据说当今修为已经达到了那九境的归一修为,是这世界上不过十几的顶尖强者之一,文武双全。 学士在行江湖时,都会受人尊礼三分,无非你熟强孰弱,无非你男女老少,既是学士,便是天下秀才之一。 当年展宜年是想成为一名学士,可展大山死后,武者的念头便在他心里种了一粒种子,之后每长大一分,便会加快一丝结果的进度。可他还是想去看看,去看看天下学士的向往之地,是有怎样的鸿蒙存世,还是那长生征道。 跑着跑着,便看见了一点光亮,仔细看却,光亮中带着一丝翠绿,定是洞口之外了,便加快脚步。 “吱喳”外面传来一两声鸟叫,到了洞口,展宜年下意识用手捂着了眼睛,短时间的曝光还没适应过来,果然是洞外了,只不过这一出来,还是在那天顶山里,不过已经快到石山村地界了。 他看了看远处房屋成群的石山村地界,攥了攥拳头。 沿着树林走着,展宜年心里的激动一直抑制不住,不时的朝着空气打上两拳,就像那绝世高手一般,还背着手踏上两步,如仙人下凡一般,不过,他只是一个一等武夫罢了,这英雄梦,可没少做。 一股血腥子沫味飘了出来,展宜年努了努鼻子,他从小鼻子就十分灵敏,因为饿肚子饿坏了,鼻子一动,便能闻出谁家煮了肉汤,谁家炒了油菜。与那狗鼻子没有两样。 他顺着味道寻去,拨开一道枝桠,只见一个穿着官府带着官帽九尺汉子,倒在树前,地下的鲜血已经快干涸了,汉子左手还呈拔刀状,手放在腰间的金色刀柄上,不过还未动手,便被迎面一刀斩之,汉子背后的树上,横着一道洒出的血痕,俨然是被人一刀横斩,割断了喉咙,瞬间没了生息。 展宜年在丛里蹲伏了会儿,他生怕杀了这汉子的凶手还在蹲伏,等了一会儿,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便一脚踏了出来。 这官服,好像似曾相识一般,他向汉子的脸庞看去,大吃一惊。 这汉子俨然是那祝静程的带刀护卫,被那凤泗水称为‘听风刀’的程鼎,看他武功高强,那凤泗水在他手上占不到丝毫便宜,如今居然被人一刀斩之。 展宜年依稀记得,在他死前,程鼎好像用了什么遁术带着祝静程明明一走了之了,但程鼎死在了这里,旁边却没有祝静程的身影,难不成那祝大小姐已经被默言楼抓了去? 他想到这里,却没有想下去的心思了,那祝静程能狠心丢下自己逃离,就该有这恶报,再说了,自己和她萍水相逢,好处没捞到,还把自己害死一次,自己没有找她的麻烦便是好事了,死了也与自己无关。 他看了看死去的程鼎,朝他的腰间探去,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家里也没有任何银两,既然祝大小姐不给他好处,那这不义之财,自己便要收下了。 一摸,果然摸到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展宜年打开钱袋一看,少说也有近百两银子,便收进了自己的腰包里,又摸了一把,摸到一个银制的牌子,份量足以和那钱袋平持,见那银牌上没有任何标记,展宜年一下子就收入囊中,他虽拿得不义之财,但是做事也得小心翼翼,那程鼎手上的大马金刀也大有来头。 据说,太史都统配备的标准武器都是请九尺星峰和百锻横江两大炼器宗门定制的,光那普通护卫的一把刀,便是千两银子起步,虽然十分贵,但是那经过九尺星峰的独特锻造方式‘叠千浪’和百锻横江的‘锦纹龙’运锤方式,锻出来的武器都是千中之一的神兵,无一不削铁如泥,过发牵丝。 程鼎这把刀更是比那普通护卫的刀上了几个档次,拿去那市集贩卖,也是一笔不菲的收益,但是展宜年不傻,如若他将这刀放在石山村市集上卖,相信不出三天,太史都统的人便会找上门来将自己当即立斩。 搜刮完,他拍了拍身子,看了看周围有无沾血的痕迹,便隐入了丛林里,继续向石山村里走去。 回到村里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和前些天比起来,市井的人少了一些,或许是那集会到了尾声,一般经过石山村的车马商队在三天左右就会陆陆续续的回来,今天已经是行商的最后一天,大街上已经没了多少马的嘶鸣和轱辘的车辇压石声。 展宜年没顾着先去市井挑几身衣服,也没急着去酒楼足个饱腹,而是回到家,将百两银子和银牌在院里挖了个坑埋了起来,生怕别人偷走,还使劲踩了踩土,确认埋实了,才从院子里离开,看看手上的十两银子,这是他为自己留来吃饭和买衣裳用的。 他把玩着手里的银两,似乎十几年来,自己都没有见过这东西了,便露出皎白的牙齿,咧着嘴笑了一下,忽然又用手捂住了嘴,自己忽然发了财,周围人定是不相信,太招摇必会被人盯上,自己还是小心低调为妙。 走到绸缎店,整了两身黑色衣衫,江湖人似乎称它为劲装,展宜年一向不喜欢那种夸张的长衫锦服,拖着地甚是一般窝囊。 穿上劲装,便像换了个人似的,不时欣喜了摸着身上的衣服,原来的衣服总是缝了补补了缝,甚至漏了大洞也只能从裤腿裁掉一块布才能补上。 酒楼里人声鼎沸,石山村的酒楼是这村子里除了黄延北的府邸便是最大的建筑了,朱红色的楼身,刷了一层层玄黄漆柱,霸气牌匾上用鎏金刻着三个大字,风月楼。这风月楼既是供人吃食饮酒之地,也是富家公子消遣之地,那风月楼的背后老板是一位皇城来的妇人,江湖人尊称‘方夫人’据说背后势力牵着到皇族,便是颇硬的后台,不仅未曾有人在此造次闹事,官府也从未查处过这风月楼,使得这风月楼的皮肉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方圆百里的酒楼,就属这风月楼最为宏伟,垄断了碧天城地界内所有的皮肉生意。 展宜年顺着人流一起进了风月楼里,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便吆喝一声 “小二,来只烧鸡,一碟牛肉,再来一坛‘翠映红’!” 展宜年一直想这么喊一次,在酒楼里帮工时,听着江湖人士豪迈的声音和大口吃肉喝酒的英姿,让他煞是艳羡。 “唉,客官,您稍等!” 这风月楼的小二穿着都与其他酒楼不一般,身上穿着不菲的蓝色绸缎,剪掉了两旁的长袖,作马甲状,展宜年当初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自己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站在酒楼里和那乞丐一般,可没少挨掌柜和客人的戏弄。 “二柱?”那店小二将菜端上来时,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人,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那村子里的二柱,店小二与展宜年虽说不算得交心的朋友,也算半个缘分之类的。 展宜年看到烧鸡端了上来便直接拿起就啃了起来,听到店小二这么一喊,也是愣了半天,才说出口 “立哥?” 店小二听到这一声,便乐开了花,自己确没认错人。 他拍了展宜年一把哈哈笑道 “还真是你小子啊,我看你穿着这华服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你小子,从哪儿发的财?” 这立哥,原名张立,也是出身于石山村,小时候与展宜年玩到一起过,展大山走时,张立还将其拉到自己家吃了三个月的温饱。对待展宜年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照顾。张立头脑聪慧能说会道,不久就进入了风月楼当起了杂役,两个月便混到了柜台伙计的职位上,当初展宜年那份风月楼的帮工还是张立将其推进来的,谁知道掌柜的不想给展宜年结银子,为此,张立还丢了自己柜台伙计的饭碗,被迫当起了小二。 “立哥你不是柜台伙计吗?怎么当起小二来了?” 张立哈哈笑了一声,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酒楼里便又吆喝了起来 “小二呢?上菜了!” “来了!” 没等回答完展宜年的问题,张立又挤入了人群中去。 展宜年看了看柜台那张肥硕的饼脸,带着一抹八字胡,笑眯眯的眼神扫视着酒楼里的人 那便是风月楼的掌柜,王金福,长得一副暴发户嘴脸,口齿对不上嘴,说话不时溅出几点唾沫星子,手上带着玉做的扳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这石山村,乃至碧天城也排得上号的富人之一,他从不跟穷人打交道,哪怕穿着贫苦带着银子,王金福也会将其拒之门外,见有乞丐进来便会招呼护卫几板子给打出去。王金福不但喜财,还好色,楼里的妓一般都是他通过一些穷苦地方的小村里买来的,无非就是十两银子,在这悠悠江湖中,穷人的命便不是命。 展宜年摇了摇头,他曾亲眼看到有人家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将自己十五岁的女儿卖进这风月楼里的,而买来的妓一般都没有名号,多数取得是贱名,小玉,小方,而有点名号的女子,便是会取上一个花名,像那红香,胭脂似的名字,多数是为了好听,能被富家公子钦点,便是一月都不愁的温饱。 “这位公子,要上楼玩玩吗?” 展宜年刚准备吃上一片牛肉,便被打断而来,抬头一看,一位素衣青衫,抹着浓妆胭脂的姑娘倒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喜笑颜开的看着他。 “没兴趣” 展宜年摇了摇头,便又将注意力回到那牛肉上。 姑娘也是不恼,仿佛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便又走到另一桌去。 “真是荒唐!” 一声娇喝传来,展宜年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一位腰间挂着佩剑,身穿青蓝道服,双臂上绣着几道密文,盘着青丝,生得貌美的姑娘在一旁说道。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六章:不速之客 见那姑娘,年龄与自己相差不大,雪白柔荑一手扶着下巴,一手端着茶杯。将那茶杯在手里转了两圈,看着那向食客搭话的青衫女子,摇了摇头。 “这酒楼如此荒淫无度,居然还能有如此多的人来这吃食,也不觉着恶心。”说完这话,周围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真不怕那王掌柜叫人将她打出去。” “哈哈哈,现在的年轻人,自学两招便觉得天下无敌。” 不一会,人群里一个七,八尺的大汉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道刀疤,穿着马甲,手上捏的指骨噼啪作响,一脸淫笑的看着面前喝茶的姑娘。 展宜年认得这人,这人叫作王海,是石山村出了名的地痞,由于耍的一手好刀,加上自负傲慢,便给自己取了一个‘乱马刀’的称号,方圆几百里都知道其恶名,据说早些时候无意得到了一位入渊前辈的传承,现在已经入了九境的修为,达到了入渊七等,虽然淫邪贪财,见血为乐,一言不合便要杀人全家,被村里人唾弃,但是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那王金福用了不知怎得手段,将这尊煞星请到了风月楼当作护卫。这几年也没人敢掀起什么波澜。 “姑娘如此无聊,不如与哥哥一起,去楼上好生快活一下?” 周围开始一片哄笑,来这风月楼里的人,不是地痞流氓便是世家子弟,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只要不关自己的事,便与自己无关,就当作看戏也好。 展宜年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姑娘身上的气质就与周围之人不相众和,倒是在那祝静程身上才见识过这等气质。 王海说完这话,便两只手作抓握状,看着眼前姑娘胸前的饱满,扑了上去 这一扑不要紧,一瞬间,周围的大伙都惊掉了下巴,展宜年更是没拿稳手里的烧鸡,掉在了地上,发出“咚”的声音。 可发出这响声的,可不是烧鸡,只见王海的头,整个被一齐斩断,掉在木制的地板上,滚了两圈,表情还与之前一般,便死了个透。鲜血喷了一丈多高,王海的头还长着嘴,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痴呆的人群。那身子僵了一会儿,也沉声的倒在了地板上。 那入渊七等的七尺大汉,一个呼吸不到,便死在了眼前这位姑娘的剑下。 那姑娘潇洒的甩了甩剑上的鲜血,走到邻桌前,拿起那坛‘翠映红’便倒在了剑上。仿佛王海的血就是脏了那剑一般。 “那衣服,好像,像是。。。境重山府的道服” 不知道何许人忽然说了一句,周围都鸦雀无声起来。 境重山府是何等势力,作为天底下出名的大道宗门,虽然是四大书院之首,但是武功造诣也十分深厚,掌院武临昌不仅是武功神威在这天下里屈指可数,其书通造诣也是数一数二。甚至连几大王朝的圣上都要给与三分薄礼。放远了说,这姑娘即算杀光这风月楼里的所有人,也不会被天下人所唾弃,反而会捧起少侠的称号。 “哼哼,狗眼倒是不算太瞎,没错,本姑娘便是境重山府二长老的亲传弟子,化紫檀。” 化紫檀一剑划出一道流光,剑身刻着密文,俨然和那祝静程的剑一样,出自锻器名门之手,紫嫣色的剑柄上还串了一束青色剑穗,青丝随着身体摆动,一缕清香飘出,混杂着酒和香气,一把将剑上的‘翠映红’甩了个透净,那酒甩了周围的人一脸,看起来十分狼狈,不过却没人敢吱声,愣是等那酒流到衣服上,打的一片湿。 “境重山府二长老?难道是那‘平鹤江南’欧阳韵?” “好像真是。” 两位穿着华服的贵公子悄声交谈着,从衣着上来看,定是哪家的大公子,来这风月楼里潇洒。 展宜年悻悻的拿起烧鸡,准备不参与这麻烦事,反正自己就是来填个温饱,也不是来这风月楼里寻欢快,便悄悄的准备溜出去。 刚离开座位一步,一根筷子便“嗖”的一声飞了过来,插在展宜年脚前的地上,直挺挺的立着,自己刚刚要是多往前一步,那筷子就插进自己的脚里了。 “看来有个做贼心虚的浪荡子,那荒淫无乐,祸害姑娘的便是你也有一份吗?” 化紫檀使出轻功,蜻蜓点水一般踩着围观的人群便跳了过来,把人家的头上当落脚的地点,跳动起来像朵檀芸一般,片叶不沾身。三两个呼吸,便到了展宜年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展宜年一只手还拿着烧鸡,他对着烧鸡指了指。 “女侠,你见过来这荒淫无乐,祸害姑娘的人逃得时候还要带只烧鸡吗?” 化紫檀摸了摸下巴,眼睛转了转,将手背在手后,来回踱了两步,又笑眯眯的看向展宜年 “那可说不定,万一这烧鸡是你的伪装呢?” 展宜年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化紫檀还有这一出,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嘴里憋出两个字,便涨红了脸,当了那哑巴似的。 “没话说了吧,那便是了,斩之!”说完便要拔出腰间的青紫佩剑。 “师妹,别闹了,这位道友一看便是农忙出身,肤色如此之黑,加上面色红润,丝毫不像是云雨之后的人,应该只是个普通的食客罢了。” 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位女子,穿着薄纱白衫裙,带着一顶斗笠,挂着秀色面纱,拿着佩剑。 化紫檀一看见此人,便收了架势,面色覆上阳晴,咧嘴笑着,三两步向女子跳了过去。 “师姐,你怎么来了?” 周围人听到这话,纷纷跑了出去,像是看见什么煞星似的。 化紫檀看到这个阵仗,嘟哝一声,皱着眉头道 “这些登徒子,整的师姐和杀人魔头一样。” 白裙女子嬉笑一声,轻拂了一下化紫檀的脑袋。 “就会捣机灵,师父觉得你一个下山不放心,便让我跟着你。而且这次境重山府也在收人,派我下来寻些好苗子回去。” 化紫檀摸了摸脑袋,柳眉化作两道月牙,又笑道 “那师姐可要白跑一趟了,这石山村可没出什么天才,唯一符合年龄的高手,还是那石山村村长的儿子,倒是听说人不咋样,整天玩乐,可配不上我境重山府的名号。看来今年也是没人能考进来了。” 展宜年还站在原地,那两位姑娘倒是没看到他一般,坐在一旁的酒桌上,有说有笑的谈了起来。 “唉?你怎么还没走?还要我送你吗?” 化紫檀瞟了一眼展宜年,发现他和个木鸡似的傻站在原地,手里还提溜着烧鸡,一动也不动。 “叨扰了” 展宜年说完便拔腿就跑,他生怕这女人又发疯一剑给他斩了,跑远了之后,他又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是那武夫了。便对着空气恶狠狠的挥了两拳。 定别叫我又遇到那女的,不然要她好看,必给她来上两拳。 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又一丝害怕,那女子杀人像是不眨眼似的,那王海死在她剑下就和杀了一只狗一样,难不成这江湖中人,性情就是如此?俗话说得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知道能否会有人找上去报仇,不过以那姑娘的实力,一般人必是奈何不了半分,展宜年走着走着,便到了家门口。 只是,此时的家门口与往日都有所不同,展宜年家因为没有银两,所以门前便没有铺任何青砖墙瓦,还是一片沙土之地,自己家从来没人会光临过,按理来说这门前便会一片风吹沙尘的痕迹,可是眼前,地上赫然多了许多道脚印。 脚印有大有小,看来人数还不少,如若现在自己进去,便会被屋里的人抓个正着,展宜年偷偷绕到后院里,后院因为长年风雨所以有个被侵蚀的小洞,他向洞里看去,只见平日里冷清的院子里,却是多了三四道身影,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服装各异,甚至有他没见过的服饰。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马褂的光头大汉便缓缓开了口,此人八尺左右,两膀臂上是爆出的肌肉,纹理和花岗岩一般,一脸凶相,将两手揣在胸前。 “听说境重山府的人也来了这儿,不知道是不是也来分一杯羹的。” “你堂堂逍遥宗还怕境重山府不成?听说这次下来的人只有叶书南和那化紫檀,叶书南那小妞可不是我对手,至于那化紫檀,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最角落里的男子说道,此人穿着一身蓝色劲衣,剑宇星眉,眉间带着肃杀之意,背后背着一把长枪,发鬓长过耳根,慢慢瞟了一眼光头说道。 “你可是堂堂腾龙殿‘天宵枪’宋奇胜宋大公子,我可不能与你比之。” 光头大汉轻哼一声便闭上了眼,不知是休息还是在思考东西。 那叫做宋奇胜的男子听到这话后,眉头上挑一下,背后的长枪鸣鸣作响了一阵。 “两位,可莫伤了和气,咱们来这是为了共同的秘宝,可不是来耍嘴皮子的。” 又一位穿着华服拿着折扇的公子模样的人说道。 他扇了扇折扇,又对最后一名女子说着 “灵姑娘觉得呢?” 被叫做灵姑娘的女子并未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头带面纱,靠在墙上。 华服公子又踱步走了几道,缓缓开口 “有逍遥宗的‘金刚佛’,腾龙殿的‘天霄枪’,还有音绝门的灵姑娘,再加上小人,便是对那秘宝势在必得了,依诸位的实力,那两仪花既是手到擒来。” 男子笑眯眯的说着,不时的扇了扇扇子。 “你那火蚕宫里的秘物朝闻真能信吗?万一两仪花不在那天顶山里怎么办?” 宋奇胜收了长枪的架势,虽然以自己的实力,在这天顶山便是横着走,但内心还是有些不放心。 “宋公子放心,我火蚕宫的秘物朝闻必定不会错。” 展宜年听到这里,脸色惨白一片,没想到这群人是来这石山村找寻两仪花的,而那两仪花,正是沉睡在自己的身体里,没想到没摆脱太史都统的追查,又引来了一批武功不下太史都统的强敌。 这群人肯定把自己家当作一个没人住的破房了,展宜年小心翼翼的摸出了自己家的墙边。慢慢向城里走去。那银牌和剩下的银两还在院子的地里埋着,但那群人估计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便打算等到第二天再回家去取。 身上还剩有五六两银子,便是在那风月楼吃饭时,被那化紫檀赶走,饭钱倒是没被掌柜追算,倒也是件好事。家里是暂时回不去了,不知道那批人什么时候动身。 展宜年想了想,如若那批人动身去天顶山,自己便挖出银子和银牌离开石山村,听那化紫檀说,境重山府开始招收新弟子,自己便要去试上一试,石山村是待不了了,只要太史都统查到自己给祝静程带过路,而祝静程不知所踪,程鼎还死在了天顶山,自己却毫发无伤,定没有好结果。 听闻说太史都统可不是什么善茬,作为中州的刑法权政,拷问行刑是肯定有一手的,指不定自己还要背负个杀害官员罪名,直接被当街处斩,想到这,展宜年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脑袋都冷了三分,打了个哆嗦,对着手掌哈了口气,搓了搓,慢慢向市集里走去。 风月楼倒是去不了了,如若那化紫檀已经走了,王金福定会对白天的吃食未给银子追究到底,自己只是个一等武夫,倒还没有化紫檀那般神勇无敌的功夫,便想着找个角落随便对付一晚上,毕竟自己以前可没少睡这青石地板。 识海里的帝阿还是没有醒来,他还打算问问自己身体和修为的情况,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问不了了,展宜年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毕竟身上穿的新衣服,以前自己倒是没这么在意,不知道的是,他变了许多,没以前那么胆怯了,可是,他自己却没察觉半分。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七章:小试牛刀 太阳落了山,市集里便人烟稀少起来,与白天的车水马龙不同,家家户户都点了灯盏,风慢慢吹着,刺骨的冷让展宜年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劲衣居然丝毫不抵寒风,枉那掌柜还吹嘘着自己家的衣裳有多好,现在看来,屁都不是。 街上只能听到一两声犬吠,和吱呀的关门声,展宜年也困了起来,白天的事情把他整的够呛,从前倒是没有这么多事过,现在想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慢慢的,展宜年闭了眼,在角落里均匀的呼吸起来。 。。。。。。 “小子。。。” “小子,醒醒。。。” 展宜年模糊的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微微睁开眼,这一睁眼,便是在自己的识海里,沉睡的巨大金龙此时也睁开了珠目,口吐着气息。 他看到真龙,便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真龙便是醒了,便欣喜的大喊道 “你醒了吗,我还以为你就这么睡下去了。” “怎么可能,不过我这次也不会醒很久。”帝阿缓缓摆动自己的身子,展宜年发现,这次的帝阿比上次有些不同,巨大的龙身居然有些虚化了。 “我倒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比如这两仪花为何没有化为灵液入了我的血脉里,而是在我的识海里漂浮着?” 帝阿顿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这朵两仪花生长太过之久,已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便是与我一样,存为了一丝元神,上次封印它我用了太过庞大的灵力,所以沉睡了一阵子,不过现在灵气也还未痊愈。” 展宜年听到这,忽然说道 “你说这两仪花是不是现在跟你一样和我是一体了?” 真龙没有开口,顿了顿自己的龙头。 “那这么说,我就和那两仪花也一般,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力量了?” “你想的倒挺美,这花是被我庞大的灵力吸引到你识海里的,也就是说,他还没有认你为主,而且这两仪花,并不像世人所说的能生死人,肉白骨,千年来凝聚的力量,只能救活一个人罢了。我这次沉睡下去,你再出了危险,便是真死了你和我都得死,这两仪花,也得消亡。” 展宜年听到这冷汗直冒,如若这次自己真的死了,便是死透了,可不能将自己的性命随随便便的丢掉,若昨晚没有看到门前的脚印,自己现在也许就是一具尸体了。 亏当初看到两仪花在体内的时候,自己还欣喜了好一阵子,能有长生不老,不死之躯了,没想到这完全就是自己的臆想。 “那为何这两仪花没有溶血化灵我便进入了武夫一等?” “应该是我封印花时候的力量没有完全抵消,散落了一部分在你体内乱窜,然后被你吸收了吧” 展宜年挠了挠头,感情自己兴奋了大阵子的力量,是人家吃剩下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道 “那你总得教我两手武学啥的保命吧,那太史都统估计也在追查我,如若被我遇到了,那岂不是往人家刀口上送人头?虽然我入了这武夫一等,与普通人不一,但是什么功夫也不会啊?” 帝阿默了一会儿,道 “那太虚九龙图内,有一门功法,以你现在的底子,保命足以。” 展宜年听到这话后,心中又荡起波澜来,好说歹说,便算是学得了一门武学了,倒是不用自己毫无功法可言的拳头去行侠仗义了。 “什么功法?” “这功法,名为太衍洪荒,其中的道相法门,能行神魂六魄之力来显门,通俗易懂来说,便是能短时间借助我的力量上你的身,不过时间不能长。” “太衍洪荒是集归元均守,太乙混元为一身的大功法,不过以你现在的资质,我怕是很难悟这功法。” “你这意思是,我横竖都是死啊?” 展宜年愣了愣,这功法听的自己不胜玄乎,云里雾里的,半天愣是没懂什么意思,倒是明白了那显门便是让帝阿上自己的身,让他来替自己打斗。 “倒也不是,太衍洪荒是非常复杂的功法,可以说,这如今没有任何功法能与之媲美,我历任的主人也没有几个能入了太衍洪荒的门道。” 听到这,展宜年彻底傻了眼,帝阿上次说历任主人不是俱灭的高手,便是乘魄的高手,以那种高手的悟性都没能领悟这狗屁功法,那自己区区一个武夫境的菜鸟,何德何能能领悟如此玄妙的功法?不是没那个本事,就是没那个资质。 帝阿看到愣在原地的展宜年,又开口道 “太衍洪荒太过玄妙,你也不要担心自己领悟不了,说不定就悟了那道呢。我马上又要陷入沉睡了,你且记好,我将口诀传于你,还有,千万别死了。” 帝阿说着,身体便愈来愈虚化。 “道法无相,守渊行意,均元生灵,缄佛言一。力矩归山,水袖藏锋,百意长生,断鼎难沁。行意无常,大道朝商,阴阳两双,丹念为一。。。。。。” 帝阿缓缓念着功法的口诀,刚念完,便没了踪影,化作为一颗闪着金光的滚珠,漂浮在空中。 展宜年听到这,还是一片混乱,不过那口诀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他从小便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到了现在,也是一门巧艺。 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口诀,展宜年并未感到有何异样在体内迸发,倒是将自己念的天昏地转的,看来这功法,果然是玄妙无双。 一夜无话。 一大早,市集便又回到了往日的繁荣,各种吆喝声络绎不绝,卖粥的,喝茶的,都在大力叫卖着,想着今日能被人多观光一阵子,赚足银两。 没了行商的车马,市集便没有前些日子热闹,倒是风月楼的名头,还是只增不减,慕名而来的世子们,那是一批又一批。 展宜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晚在识海里默念了一晚上的口诀,但是压根一点门道都没有摸进去,看来自己在这方面,却是是庸才无疑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上,决定先去填个肚子,再回去看看那群人走没有。 他朝老寒的包子铺走了过去,倒也不是说成为了武夫一等不怕这些人了,只是觉得,老寒照顾了他太多,走了之后,便看不见他了,还是有些莫名的失落。 走上了习武这条路,便是要舍弃一些东西,倒不是说变为了仙人便看不起一般的常人了,只是习武路上,六根清净,无尘无恼,会清幽一些。颇有些仙人的风度。 老寒的包子铺也坐满了人,不到几丈的方圆上,两三张木桌,几根木凳,一个灶台和几十个笼屉,便是包子铺的所有摆当。别看地方如此捡漏,包子的味道足以媲美了那风月楼的吃食,所以不管是那官家人物,还是普通农户都愿意来老寒这,坐上一坐。 “老寒,来一屉包子,加一碗粥。” 听到这句话,正在灶台上忙活着的老寒连抬起头来,看着展宜年愣了一瞬 便见展宜年摸出口袋里的所有银两,放在了桌上,然后找了个歇脚的地方坐了下来。 “好嘞,客官稍等。” 老寒也只是愣了一瞬,倒也没有问他这钱是从哪里来的,继续忙活着。 不一会儿,香味便飘了出来,老寒将包子端到了展宜年桌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了四两银子,放在了桌上,慢慢说道 “包子加粥,一共一两。” 便又回到了灶台忙活。 展宜年看到银子,恍惚了一会儿,他知道老寒的性情,刀子嘴豆腐心,当年成了孤儿的时候,老寒便会收了摊就拿几个包子去家里给他,尽管老寒的家在村子的最北边,来来回回要一个钟头,他还是笑着说顺路带过来的,展宜年都知道,老寒就像自己的第二个爹一般,只是溺爱的方式不同罢了。 他埋头吃着,包子还是熟悉的味道,仿佛那一口,就回到了那年。 “唉,师姐,咱们去吃包子吧!”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展宜年耳中,正在喝粥的他直接呛进了鼻子里,咳咳两声,手背一抹便摇头四处寻着声音的方向。 果不其然,那声音的来源,便是昨天大闹风月楼的化紫檀,和她的师姐,叶书南。化紫檀的衣衫与昨日的道服不同,穿了一身紫烟裙罗,青丝高高盘起,插了一只青色玉钗,昨日杀人的佩剑还是挂在腰间,那叶书南却和昨日没什么不同,不过已卸下了脸庞的轻纱,如雪鹅毛似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悄粉胭脂,如果说化紫檀是出水芙蓉,那这叶书南便是府邸闺秀,一脸文静,微微笑着。 “好” “老板,来一屉包子,两碗清粥。” “好嘞,客官您请坐,稍后就来。” 化紫檀似乎还没有发现展宜年的身影,倒是与叶书南一齐坐在了他后面的木桌上,有说有笑的谈着。 “师姐,听说这家的包子能飘香十里呢,不过我更馋碧天城庆丰楼的招牌菜肴。” 化紫檀一边说着,两手撑着下巴,还装模做样的抹了一把嘴巴。 “你呀你,我们可是出来寻苗子的,可不是来吃喝玩乐了,师尊知道你这么贪吃,回去定要责罚你三日面壁了,再说了,昨日在风月楼你还没吃够吗?” “师姐,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放纵你师妹一次吧,好不好嘛。” “好呢,不过可没有下次了” 包子一上来,化紫檀便像看见了秘宝一般兴奋,忙着夹起一个,放进碟里,用筷子撕开包子,一股飘香立马窜了出来。 “好香的包子!可不枉我苦苦哀求师尊下来走一趟,若这次没下山,不知道要错过多少美食。” 化紫檀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面上立马泛出一丝红晕,闭上眼睛笑着说道。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展宜年瞟了两眼,发现四五个男子朝包子铺走来,露出色迷迷的表情,转念一想,这些人定是为了身后的化紫檀和叶书南来的。不过,这些人都是些普通之人,身上没有任何灵气跳动,就算是一百个,也不够化紫檀斩的,只要不关系到自己,默默看戏即可。 果不其然,带头的瘦高个一脸惨白,穿着一身黑色锦衣,身后跟着四个护卫样的人,不知是哪家小城的世家子弟。慢慢走到化紫檀跟前,看着她和叶书南胸前的饱满,不断的搓着双手,一脸色相。 心中想着,这荒野之地竟然有如此极品的女人,看这两女人身上穿的衣衫,定不是什么大家女子,便一心想着如何糟蹋两人。 “两位姑娘,此处的包子可比不上两位的身段,不如一同与在下,去那风月楼,吃个痛快?” 说完,脸上露出一脸淫笑。 化紫檀和叶书南像没看见眼前的瘦高个一般,继续有说有笑的吃着,交谈着自己的,根本没有管眼前此人。 展宜年本来想看看接下来化紫檀用剑将五人全部杀了的时候,老寒缓缓从灶台走了过来,在毛巾上擦了擦手,走到瘦高个面前笑着说道 “这位客官,不如来两笼包子吃吃吧,包您满意。” 看到老寒弓着背挡在眼前,瘦高个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本来化紫檀没有理他,便十分生气了,于是没等老寒说什么,便一脚踹在了老寒肚子上,直接将老寒踹倒在一边。 老寒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煞是痛苦之色。 “死老驼子!敢坏本少爷的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方志是谁!” 还没等化紫檀将剑取下,展宜年便立马站了起来,一个飞踢,对着方志的屁股便是一脚,然后将躺在地上的老寒扶了起来。 方志吃了一脚,没站稳后跟,一个狗啃泥将门牙摔在了青砖地板上,磕了个响,将俩颗门牙直接磕了出来,鲜血溅了一地,吱吱呀呀的捂着嘴巴痛苦的大喊道 “给我把这两个贱种打成残废!” 后面的护卫听到后便对着展宜年扑了上去。 四人全部都是没有习武的普通人,哪里是展宜年的对手,只是会点三脚猫功夫,展宜年虽说也是个半吊子,但是境界摆在那里,杂乱无章,毫无功法的拳头,将四人从头到尾打了个遍,立马就都躺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展宜年慢慢走到方志面前 一脸惊恐的方志捂着嘴巴忙摇着头,急得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憋出来歪七扭八的几个字 “你,你可别动我,我可是碧天城方家的人,你要是动了我,你和这老驼子都,都得死” 听到这,展宜年没说什么,一拳便打在了方志脸上,一等武夫拳力便已经有了几十斤重,加上毫无防备,一拳便将方志的鼻梁打的塌了下去,没等方志继续狗叫,便又是一拳对着眼睛打了下去。 几拳下去,方志早已经没了人形,嘴巴歪着夹杂着唾沫和血,忙着摇头,嘴里的牙齿也碎了个遍,两个眼睛也被打的肿了起来,乌黑的发亮,从那已经缺了门牙漏风的嘴里吐出几个字。 “不,不敢了。” 展宜年拉起他的衣领,一脸凶狠的指着他塌下去的鼻梁说道。 “你要是敢找老寒的麻烦,不管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你全家杀个精光。” 展宜年默默说道,眼睛里闪着凶光。 方志连忙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被展宜年一把丢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转身看向摸着肚子的老寒,老寒上了年纪,五六十岁的身体经不起那方志的折腾,辛亏方志不是武者,若要是,老寒必重伤半十天,指不定还会留下后患。 “没事吧,老寒?” “我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肚子有点微微痛,倒是你,将他打成那样,肯定会遭到报复。” 老寒摇了摇头,连忙摆手。 “没事的,他若再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那四个护卫慢慢爬起来,一齐拖着方志便一溜烟的走远了。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八章:再会 “看不出来嘛,你还有此等胆识和气量。” 忽然,化紫檀莲步轻移,走到展宜年跟前说到。 “昨日在风月楼见了你,还以为你是个胆小如鼠的鼠辈罢了,没想到还有这一面,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呢。” 说着,便绕着展宜年转了一圈。不时的打量着他。 看着化紫檀不断的眨着美眸看着自己,那睫毛都快打到自己脸上了,展宜年不由的脸红了起来,立马跑出了包子铺。自己长了十五年,倒是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如此貌美的姑娘,还是有些许紧张。 “唉?你跑什么啊?” 化紫檀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展宜年倒是没听到一般,义无反顾的向前跑去。 “你看你,把人家吓跑了。” “哪有嘛,人家就看了他几眼,他不知怎得,突然就脸红,然后跑开了。” 老寒看到这一幕,不由了笑了笑。 “老人家,没事吧?” 叶书南看了看摸着肚子的老寒,问道 “无妨,多谢女侠的关心。” “哪位公子没有事吧?” “你说二柱,他没什么大事,倒是最近和换了个人似的,以前基本上都不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化紫檀眼睛里直冒星星,三两步便蹿到了老寒面前。 “老人家,你仔细说说。” 老寒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摆了摆头道 “二柱是个命苦的孩子,他本名叫展宜年,是村里的猎户展大山捡来的孩子,十年前,展大山死在了山里,于是他也没了依靠,只能在村子里讨口过日子,以前都是十分胆小,不知怎得变得如此,不过啊,二柱,是个好孩子,两位女侠莫要去找他麻烦,他都是为了我才肯去打人。” 听到这里,叶书南沉默了一阵子,化紫檀也不再说话,告别了老人家,便缓缓的走出了包子铺。 两个人虽说长年见不到家里父母,但是父母也还健在,也在家中挂念之,没想到这爱脸红的公子身世如此之凄惨。 。。。。。。 展宜年跑出了市集,朝着家门口的方向跑着。脸上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潮红,不知怎得,自己竟会对那化紫檀脸红,刚刚的距离,他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气,一闻到,脸便红了个透,和那柿子一般,透的发亮。 冷静了一会儿,连忙甩了甩头,不知家里的那几人还在没有,心里怀着忐忑,慢慢的走到了家门口。 门前的脚印没了个干净,不知是晚上的风沙至此,还是那些人刻意为之。展宜年小心翼翼的绕到后院的烂洞前,向里望去。 只见院子里,早已没了人影,透过破烂的房门,发现屋里也没有可疑人的存在,便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大门跟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院里的地上没有任何挖动的痕迹,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连忙用木枝凿了几下地面,将里面的钱袋和银牌拿了出来,又跑到屋内看了看。 果然是没有什么东西可带,唯一可带的东西,便是展大山给他的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宜年两个字,他将木牌用红绳串上,挂在了脖子上。 然后走到了院里。朝着房子的地方看了两眼。 曾经,这是自己最温馨的地方,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倒也还有些留恋,只不过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他跪了下来,重重了磕了三个响头。 也该给这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道个别了。 拍了拍膝上的灰尘,展宜年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便是要去天顶山,去给展大山的坟头上柱香,在墓碑上倒一坛‘翠映红’,那是展大山生前最爱喝的酒,只不过,到了中年,也没享个清福。 背后背着布包,展宜年将那破烂不堪的衣服也带在了身上,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在市集买了两坛‘翠映红’又买了一只烧鸡,便向天顶山走去。 看着远处巍峨耸立的天顶山,展宜年不经又想到了给祝静程带路的那天,不由的打了个冷颤,那时,默言楼的人将刀插穿自己的肚子的场面,自己终生难忘,若不是两仪花,自己便已经化成了孤魂,在这天顶山里飘荡,便捏了捏拳头,下定决心,以后必将找默言楼和太史都统算上一笔账。 展大山的坟修的十分素朴,生前的银两全部都花在了展宜年身上,这青石墓碑,还是展宜年挨家挨户,在吹着寒风的冬天,将头都磕出了血,才求来的银两,棺材也是十分廉价破烂的木头棺材。 展宜年慢慢走到墓碑跟前,将两坛‘翠映红’打了开来,放了一坛在墓碑跟前,一股酒香立马就飘了上来。 “爹,你走的这些日子,我过得挺好的,儿子现在已经成了武者,要是你还在的话,一定会为我高兴吧,不久我便要去境重山府试上一试,成为一名学士,了了你未了的心愿。” 展宜年端起酒坛便喝了一口进去,热辣的口感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口腔,这酒,真是不怎么好喝,不过自己,怎么就被辣哭了呢。 明明十年间受到何等屈辱都没有哭,为什么看到爹的墓碑,就流个不停呢? 展宜年用手背擦了擦泛红的眼睛,十年间自己都没有能倾诉的对象,一遇到心事,便跑到展大山的坟前大说一宿,然后回去继续干着活。 “爹,儿走了。等儿将来出息了,成为了那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定为你修建一座宫殿。” 展宜年在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回了石山村,盘算着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这石山村里便是没有了任何牵挂了,如若要去那境重山府,便得先途径碧天城进入江南,才能到那境重山府去。 境重山府修在江南水乡之宜,左邻五渠山,右傍境山河,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势,那江南部分,也是适宜生活的地带,像展宜年这种北蛮子,倒是没有见过江南酒家的烟火纷纷。 “不知这境重山府,真有世说的那么好看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着,接触过的境重山府相关的,便是那化紫檀和叶书南了,自从生在这石山村,自己就从未出去看看这江湖,倒是抱有一线期待。 要去碧天城就得朝天顶山相反的地方走,越过一片荒无之地,便到了那碧天城。 不过想去碧天城,依靠脚程可要行上个七天七夜,只能做了那马车才能快上个三四天,展宜年可没有那么傻,据说那荒无之地上,不少地痞和流氓在劫财掠色,最危险的,还是那荒原上的野兽,就光一只野狼,便能杀展宜年个措手不及,而且自己的太衍洪荒并没有入那门道,还不能驱使帝阿的力量,况且帝阿现在处于沉睡之中,还不知道何时苏醒,自己就更不能去冒如此之险。 从石山村去往碧天城的车马,一般只有镖局护送商队,或者又是世家子弟出来游历,别的,便是一些不怕死的有本事的江湖之人。 展宜年决定先去村中寻得一队车马,跟着一齐到那碧天城去。 接了那商会尾声,村中的车马便少了很多,驿站门口也只有两批马,展宜年望了望,便是知道这不是一趟大货,估计是普通小商人家,不舍得花太贵的银两请大镖局,便是随便雇了两个打手,一齐上路。 两匹马前,站着车夫正在喂着野草,两个打手靠在一旁正在小憩,一个身穿黑色破烂劲衣,左手抓着一把刀,两手做插手状怀抱着靠在车上,正在闭目养神。另一个身穿白色高杉,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坐在车尾,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那抱刀男子的修为显然深不可测,展宜年只知道其是武者,至于具体修为,倒还是不太清楚。那背剑男子倒是像没有修为一般,展宜年在其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 还有一个身穿华丽锦衣绸缎的肥胖中年人在一旁清点着货物,他一看便知道这肥胖的中年人定是这趟车马的老板了,便走上前去,对着中年人说道 “老板这车马可是去那碧天城?” 那老板一听,本是欣喜的转过头来,看见展宜年未脱稚气的脸,便一下变了脸色,皱了皱眉头,捏了捏胡须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展宜年愣了一下,这老板的脸色怎么和那老天爷一般,说变就变呢,便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我也要去碧天城,不如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老板一听,便鄙夷了的看了他一眼,胡须都抖了两分,冷笑道 “哦,我明白了,你这穷小子是想蹭我们车马,好穿过那荒原是吧?” “正是。” “你想的倒是挺美,我与你无亲无故,为何要带上你?” “我能护你周全” 这话音刚落,那老板就拍了拍自己肥硕的肚子,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指着展宜年大笑道 “哈哈哈,你们听见没有?这小子说他能护我周全,哈哈哈!” 展宜年愣了一下,感情这武者到现在这么不值钱吗,半天又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一等武夫的境界不过是遍地走,随便大把便抓的出来几个,已经不是那么稀奇了,倒是自己修为太差,如若是宗师,这老板,定会像狗一般来跪着求我。 笑了一会儿,老板也自知无趣,便对着展宜年摆了摆手道 “走吧你,要想来蹭这趟车马,你倒是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忽然,靠在一旁的抱刀男子睁开眼睛,缓缓开口道 “胡老三,你不想我们这趟全死,就多带几个人,即算是一等武夫的修为,也能顶个半分。” 说罢便躺在地上,翘起腿打起酣来。 听到这话,那名叫胡老三的老板一下子又沉了脸色,不过只能陪笑的说着 “是是是,柳爷你说的是,小子,还不快谢谢柳爷。” 展宜年也是一愣,这穿着破烂的黑衣大汉,为何要帮自己说话呢,便是也没有多想,对着那柳爷抱了抱拳,道 “谢谢柳爷。” 那胡老三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主车便是没有位子了,你就勉强在货车上坐着罢”说完便一脸桀骜的走了,像是看不起展宜年一般。 展宜年也未多说什么,人家已经允许自己蹭这车了,没有位置也没有大事,反正生命安全排在第一,自己不死,便是极大的好事了。 车马还有半个时辰才走,展宜年决定去买些吃食在路上吃,便去市集逛了逛,准备买一些馒头糕点,一只烧鸡,牛肉之类的。 石山村只有一家做糕点的铺子,来的人倒是没有那么浮夸,店里只卖些绿豆糕之类的东西,不过味道很好吃,展宜年有幸吃过一两次。 刚走到店门口,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店里出来。 出来的人,正是那化紫檀,嘴里还叼着一块绿豆糕,满脸笑颜,丝毫不愧对那天叶书南说的话,真的是个堂堂正正的馋嘴猫。那化紫檀刚一睁眼,便看见了面前的展宜年,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叼着绿豆糕,便红了脸,想朵红云附上了脸一般,两口吃下去,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后口吐不清道 “咦?真素(是)巧,由(又)遇到你了” 两个腮帮子肿起很高,嘴里还在不断的嚼着。 展宜年一下子脸变得殷红,低着头,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来买糕点。” “师妹,吃东西说话可是没有教养,将东西咽下去再说罢。” 不出所料,一袭白衣的叶书南莲步轻移,从屋内走了出来,与化紫檀不同的是,她做任何事给人的感觉都是一种文静雅致的感觉,真不愧是第一大书院出来的弟子,果然,学士就该是这种,文静十分。 展宜年偷偷抬起头瞄了瞄叶书南,不过也不敢盯太久,看了两眼便移开头去。 化紫檀三两下将嘴里的绿豆糕咽下了肚,跳下台阶走到展宜年面前 “呀,你也是来买这绿豆糕的吗?” “是,随便买些糕点路上填个肚子。” “路上?你要离开这石山村吗?去哪儿啊?” “碧,碧天城。” 展宜年声音细弱游丝,便是要那化紫檀将耳朵贴在脸面前才能听清,不过这一下,可让展宜年昏了好一阵子,那化紫檀一靠过来,身上的香气便窜进了他的鼻子里,在整个大脑里充斥着。便立刻闭上了鼻子和嘴巴,涨的脸通红。 叶书南看到这场面,一下子便看破了展宜年的处境,便捂着嘴轻笑道 “师妹,你且离远点,小公子可经受不住你这般询问。” 说完便拉开了化紫檀。 展宜年喘了口气,眼神感激的看了叶书南一眼,对方也颔首点了点头回应到。 “你去那碧天城作甚?” “想,想去境重山府走上一遭。” 展宜年说道,不过此时,他的面色,没有了任何尴尬和害羞之情,倒是眼中迸发出一丝激动和兴奋。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九章:启程 听到这句话,化紫檀面上顿时一愣,转然间又覆上一层喜色,两侧脸颊像是染上了一朵红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又吐了口气,作无谓状,呼之欲出道 “你要进那境重山府干甚?” “听闻境重山府是第一大书院,想去见识见识。” “你眼光不错嘛,境重山府确是天下第一学府,不过嘛,你可得过了我这关才行。” 化紫檀叉腰道,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惹得叶书南看不下去掩嘴偷笑,用葇夷轻弹了一下化紫檀的脑袋。 “不许胡说,公子若是想进入我们境重山府学习,便是要下江南,那路遇的大北荒原可不是容易的地,荒原上有许多的野兽和马贼,而且加上天气十分恶劣,不时有着沙暴和强风的天气。没有个保本的本事,可不要冒然行进。如若公子不太急,便等上几日,我们一道启程。” 展宜年听到后脸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 “叶姑娘费心了,我已经寻得了一队镖局车马,有他们在,便是不会太危险,他们还在等我,谢谢二位姑娘的好意,我便告辞了。” 说完,展宜年便提溜着烧鸡和馒头转身离开了 化紫檀听了这话后,便还想伸出手拉着展宜年说些什么,却被叶书南一把拉住,轻笑着摇了摇头,一只手指放在嘴上。 回到车马前时,马夫已经将两匹骏马喂饱,浑身肌肉赤红色的壮马发出一两声嘶鸣。扬了扬马蹄,在地上不时的踩出一声“哒”,不安分的左右甩着头,鬃毛随风飘动,便是随时准备好跑动一般。 “怎么耗费这么些时间?你去做什么了?” 胡老三早已经坐在了主车的篷里,掀起深红色的窗布看着走上前来的展宜年说道 “胡老板,我去买了些路上对付的干粮。” 展宜年提起烧鸡和馒头在胡老三面前示意了一下,烧鸡的香味让胡老三努了努鼻子,冷哼一声道 “便是有点见识,还不用老爷我喂饱你这张嘴,少了张嘴吃饭,倒也省下我几两银子。” 说完便拉起窗布,随即又大声道 “车夫,上路了!” 展宜年小跑着跳上后面一辆拉货的马车,车上没有挡篷,只是一张平木板,支了两只轱辘,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货物,用麻绳缠起,地儿是没有下屁股的地方,展宜年便向前推了推货物,坐在了车最后,两腿在空中悬着,望着那冲天束般的天顶山。 “驾!”马夫甩出长鞭,随着壮马的一声嘶鸣,便缓缓出发了。 石山村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两旁的绿林,也逐渐稀少。 这石山村处于碧天城地界,而这碧天城又在中州靠北的地方,紧邻着北州,不少荒原野地便是在此接应不暇,远处便是有成片连连的高峭山峦。一片接着一片,看的展宜年走马观花起来,对于出身在石山村的他哪见过这等雄伟的风景。 一片土黄像纱一般覆上了整个荒原,空中不时有几只灰雁飞过,发出两声鸟叫,拔地而起的山峦更是数不胜数,一眼望去,便是一星点绿洲都容不进眼里,还有深不可探的裂隙在地面上混杂着,一个不小心,便落得粉身碎骨。 北风像刀似的割在展宜年脸上,弄得他裹紧了衣衫。 “小子,可别掉进这裂谷了,掉进去,可就进了那野狗的肚子里了。” 顺着声音寻去,见被胡老三称为柳爷的那人从主车里掀起帘子钻了出来,手中还拿着那乌墨刀鞘的宝刀,伸了个懒腰便跳了下来,看了看远处,然后上了展宜年所在的货车。 “柳爷费心了。风沙太大,柳爷还是呆在车内好。” 那柳爷大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了展宜年背上,哪知道这一巴掌力气居然如此之大,直接拍的展宜年有股气血倒流之意,体内灵力乱窜起来,大咳一声,尴尬了笑了笑。 “真正的汉子可不需要那娇生惯养的东西,又不是娘们叽叽的,风沙又如何?” 将那乌黑宝刀收于胸前,站了起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霎时凝重起来,看到展宜年疑惑的看着自己,又转为喜色,坐了下来,对他道 “小子,看你年龄不大,穿着和口音又像是那村子里的人,怎会去那碧天城?” “听闻境重山府开招新弟子了,我想去试上一试。” “咦?你小子竟然是学士吗?不过那些书生个个都细皮嫩肉白的和娘们似的,你小子这黑的乌漆的肤色,我倒是真没看出来你是学士。” 展宜年笑了笑,将手里的烧鸡撕开一般,递给了柳爷。 他对着柳爷与那化紫檀和叶书南一般,都抱有一丝好感,倒是觉得这柳爷是堂堂正正的汉子,没有多少高手架子,便是很喜欢与他说话。 那柳爷接过烧鸡,豪迈的撕下一块放入嘴里 “考取学士是我那去世父亲的心愿,我此趟下江南,便是了了他的心愿。” 柳爷一听,便也没说什么,慢慢嚼着烧鸡 “不过你小子是如何迈入武夫一等的?” 那柳爷旋即又说道,不过没有看着展宜年,而是看着远处的群山一般,神色凝重。 “说来话长,也算是无意之间吧。不过这武夫一等,我觉得便是我的瓶颈了。我只求那学士之路,不像这般坎坷。” 柳爷默默听着,倒是也没说什么。又撕下一大块肉,放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我当年刚进江湖,也是武夫一等,当年也没人看得起我,这一步一步踏出来的脚印,便是只有自己知道,倒不如说,进入武夫境界,你的修行之路只是刚刚起步。” 展宜年听完话,一怔,然后将头扭向别处,也看着远方,他有一瞬间便是羡慕那飞天的大雁,便是无忧无虑,不用经历世俗的烂摊子。 “柳爷,你。。。” 话还没说完,那柳爷便摆摆手 “不用那么拘谨,江湖上的人都称我柳藏锋,你便叫我二哥吧。” “二哥,我叫展宜年,认识的人便都叫我二柱。” “二哥,你已经入了那九境的境界吗?” 柳藏锋又撕下一块肉,放入嘴中,缓缓点了点头,不过面色更加凝重一分,眼神还是望着跟之前的一个地方,展宜年顺着望去,倒是什么也没见着,便低撕着烧鸡。 “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入了九境的修为” 展宜年叹了口气,这句话没说出来,便是堵在心里只有自己知道,便又想起来帝阿说的太衍洪荒,自己不入了这门道,可就真是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这武夫一等的境界了,便将烧鸡放回了纸袋,将纸袋折起。闭上眼睛默默念着帝阿教的口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不一会儿,便又进入了识海。 这道法无相,守渊行意,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自己默念了不下几十遍,可是完全没用悟道这八个字的意思,难不成真像那帝阿说的一般,便是俱灭境界的天才,也悟不进这门道吗。 道法便是世上所谓的道家法术吗,难道只有进了那佛门才能悟懂? 柳藏锋见展宜年半天没出声,便稍了一眼,见展宜年闭上眼睛在感受着什么,便嘴角轻轻一扬,又将目光放到远处打量着。 整了大半天,展宜年都念的累了,也没懂那八个字的意思,便是从识海脱了出来,睁开眼睛,张了张干涩的嘴,拿起腰间的水壶饮了一口。 天色已经晚了下来,烈阳被远处的地平面遮了一半,天边染了一抹赤霞,从头烧到尾,印的大地红亮亮的,整个车马都被照亮了一般。 “真是极美的景色,这大北荒原都如此之美,不知道那江南水乡更甚如何?” 展宜年看着红霞下意识开口出了声,被这美到极致的景色感染了一般 “江南水乡可是好地方,米水香,姑娘个个也润。” 柳藏锋哈哈大笑道,又将那乌黑宝刀放至腰间,不过却没看向远处,而是一道与展宜年望着红霞。 展宜年一听这话,便红了脸。 “你还是个雏儿呢?这可不行,如若要走那江湖行侠仗义,便是不能在此扭扭捏捏的,要真性洒脱才罢” 展宜年又低了头,这话他也听村中许多人说过了,不过认为自己还没到那个年纪,便作罢了。 “二哥去过江南吗?” “那是当然,你二哥我就是江南醉云湖之人,在那出生,怎能不知道江南水乡的美景?” “那二哥为何跑来这北荒之地?” “嗯。。。行侠仗义吧” 柳藏锋默了会儿,然后又道。 展宜年又失了神,行侠仗义,便是杀人放火吗?那化紫檀化姑娘杀了王海,也算行侠仗义吗?他早些年在酒楼常听闻人说,这个与那个起了冲突,便杀了满门,这个新出的江湖人士,行侠仗义便杀了别人全家,倒是被世人捧为救人的大英雄。 可是爹在家里常说,行善便是仗义,那侠之道,可不谓是杀人吗?难不成杀人才是行侠吗? 展宜年摇了摇头,将头脑里的想法摇作了一团,倒是没有问柳藏锋什么是行侠,转念一想,刚想开口,又欲言又止。 柳藏锋好像看出了展宜年想说什么,便问道 “怎么了?” “二哥,你说,这道法无相,守渊行意是什么意思啊?” 憋了半天,展宜年连脸都涨红了半分,想到柳藏锋的为人,便还是说了出来 “道法无相,守渊行意?嗯,我想想” 柳藏锋忽然陷入了沉思,眼神也没了几分神色,好像进入了那识海一般。 “道法便是自己的征道之法吧,我是一介粗人,这等学问之事倒是研究不太深,全靠那苦练才练就当今的本领,不过这八个字,我想,应该是让你自己去寻了你自己的大道吧,那才是无相道法。” 展宜年一听这话,便愣住了,对啊,为什么我要用世人遵循的道家法术去代进着太衍洪荒里呢,为什么不能去探寻我自己的道相呢?便抱拳对着柳藏锋行了一礼。 “多谢二哥,可点醒我了。” 柳藏锋笑了笑,摆了摆手。 展宜年面上挂着大喜,甚至激动的连清净的进入那识海都调了半息时间。 我便要寻自己的道,不去跟着世人的步履。 这一默便是半晌。 可展宜年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踏入了属于自己的道法,一股无形的灵气,在他天门之上盘笼着,似条龙一般绕了他一身。 柳藏锋正在闭目养神,便是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在展宜年身上迸发而出,丝毫不掩饰自己庞大的灵压,向着四处散发而出,如奔流的河水一般,汹涌潮南。 半息过后,那灵压便消了去,可柳藏锋眼神里的震惊却是丝毫不减,他可是堂堂九境之六的虚展境界武者,但这灵压让他一丝气都喘不过来,这灵压至少是俱灭级别的高手才能发出,不知道是谁在这小子身上种了一丝封印,想到这,柳藏锋又摇了摇头,说不定,几年后,这石头便能在江湖中溅出巨大的水花。 东州金乌王朝皇城 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内,一位身穿红袍华贵锦衣的老者,捻着下巴的胡须,坐在紫檀制作的桌子前,刚想提起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上一笔,便神色一变,目光一凛,立刻站了起来。 浑身散发着红色灵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里,关不住的灵力朝外面四散而去,不一会儿,“笃笃”的脚步声便越靠越近。 “这,这是,太虚九龙图的气息,难不成,又出世了?” “枭老,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放出如此庞大的灵压?朕在主殿都感受到了。” 一位身穿金色黄袍的男子从宫殿外部迈了进来,黄袍上秀着一只玄金色大鸟,张开嘴巴喷出火焰,身后跟着两个带着官帽佝偻着的太监和一队带着刀的护卫。 看到枭老的模样,便将太监和护卫都赶了出去,丝毫不听太监的劝言,一把便将珍木之门关了上去。 这男子,便是当今东州金乌王朝的圣上,人称“星罗点苍”的太叔默,此时的太叔默却没有半点圣上的风范,面色担忧的看着眼前散发灵压的老人,不禁捏了捏双手。 “皇上,那东西,又出世了。” 被称为枭老的老人面色凝重,眼中的黑珠子顿然变成了赤色的龙目竖瞳,沉着声道,面色更加严峻十分。 “会不会是弄错了?” 太叔默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显然是知道枭老说的东西是什么。 “不会错的,只有那东西发出的灵压能将我们体内的威能牵扯而出,这世道,又要乱了。” 枭老缓缓道,目光去从窗中透出,看着远方,不禁在思考着什么。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章:夜行马头 夜里的荒原更是冷的刺骨,展宜年早已醒了过来,凌冽的风扰的他无心修炼。便是起来哈口气,暖暖已经冻的半僵的手。 怀里的馒头还有半余的温度。 问了问车夫,还有一阵子的脚程才能到歇息地方,便看了看周围,只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星星在天上悬着,倒是没个几颗,不过却出奇的亮,伸出五指不至于见不到轮廓。 冷的发紧,展宜年拿起馒头塞进了嘴里,身边的柳藏锋早已经闭了眼不知道困了多久,不过却没传出鼾声,或许是展宜年对这类行侠仗义的江湖人士见识也太过短浅和片面,只认得人家豪爽十分,睡觉也定是鼾声震天,只不过在酒楼里的人皆是如此,这看起来为人敢先的柳藏锋,竟然也有如此一面。 馒头在北风的寒冽下,也没了温度,不一会儿,就硬的如石头一般。 嚼了一会儿,展宜年甚是觉得浑然无味,馒头嚼烂后和那棉絮一般,一口吐了出去。 胡老三的鼾声倒是震的天响,从那车篷里传的一阵又一阵,惹得展宜年很是心烦,完全静不下心进入那识海之中。 但他似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之前更加充沛着力量了,不知是何种原因,像似心中有一丝丝线似的,缠着自己,无意之中又捎着一缕精神气,吊着自己。 莫非正是那道法无相的境界,我此时已经破了那第一道坎? 展宜年又静守心神,入了那识海之中,不过此时的识海内,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开始展宜年的识海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一般,雾蒙蒙的,甚得连那帝阿和包裹两仪花的金光也看不太清。 如今却一片通明起来,那两仪花的轮廓也越发越明显,像是整朵花都出现在自己面前似的,展宜年甚至能看清两仪花内的每根筋脉的走向。 眨眼看了看,那包裹帝阿的金色光球似乎也有了些许变化,比之前更加凝实了,自从帝阿上次忽然虚幻沉睡后,那金色光球便是若隐若现的虚幻一片,可现在,却越发越真实起来,像是一只金蛋一般,缓缓的漂浮在识海中,不时的还一阵阵的显出一两缕金光。 他又默念道太衍洪荒的口诀起来。 这一念,整个太虚九龙图便在识海中交织起来,九条龙不断回转,显出各自的威能,整个识海也开始剧烈摇动起来,像是要崩塌了一般。 展宜年念口诀的声音,也更加浑厚起来,他自己却浑然不觉,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一字一顿。 忽地,展宜年脑中便又出现了几个字。 太衍洪荒,第一式,揽天霄。 展宜年怔了一下,又突然大喜。 自己居然真的进入了那第一坎的门道,不曾想多少俱灭飘渺境的天才,在此等门坎前徘徊无数时间,自己却因为别人的一句点题,便悟懂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着新的招式,便被一声狼嚎从识海中惊醒而来。 一睁眼便看见柳藏锋已经醒了过来,将乌黑宝刀端在了手上,神色越发凝重起来,眼神仍旧看向远方。 可那远方只有玉盘和星点洒下的萤萤光辉。 那篷子里的胡老三的鼾声也停了来,掀开帘子,和里面的背剑男子走了出来。 壮马也被惊了一阵,马夫费了好大力才哄了下来。 “柳,柳爷,这荒原的野狼听说都是吃人不眨眼的主儿,而且还是成群出没,不如我们还是加快速度赶路吧,马上便能到那歇脚的地儿了。” 胡老三裹着一件名贵貂子,浑身哆嗦道,不知是怕了那野狼,还是被寒风吹得,两腿不断的抖着。 “胡老三,就你这胆,也敢走这大北的荒原?你还不如展小子呢!丢人现眼!” 柳藏锋鄙夷了一眼,旋即便抽出刀,那刀浑身雪白,更是在玉盘的莹莹之辉下刺的展宜年眼睛疼,虽说是刀,但与那中州太史都统的佩刀,又是一般不一样,倒是与东州金乌王朝的乌刀又几分相似,刀身也纂刻着几道密密麻麻的道痕,不知是那密文还是何物。 胡老三以为柳藏锋便是要与那狼群分个高低,面色一下子便苍白起来,双腿和那麻绳似的,整个人晃悠了起来。 负剑男子闭上眼睛,站在不远处的一块高石上感受着什么,缓缓开口道 “不是野狼群,是马贼,近了。” 说完便走到了马车跟前,将背上的剑取下,挂于腰间。 “哈哈哈,果然没让大爷我白等。” 柳藏锋听到这负剑男子的话,便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展宜年却是一头雾水,他可从未听过这马贼的名号,便开口问道。 “马贼?是那抢货物的强盗吗?” 柳藏锋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手上的宝刀握紧了些。 展宜年不明他的意思,一脸困惑。 “一般的强盗只会强取了财务便离去,严重一点无非是杀几个人,而那马贼却是不一般,人家是有屠村的喜好的,最喜欢在这荒原上将人杀个措手不及,大卸八块后喂养他们的宠物。” “宠物?” “便是那野狼群了。” 柳藏锋缓缓说道,像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可展宜年却心里咚咚跳个不停,这马贼居然用人肉来喂食野狼,还圈养野狼当狗一般养,不知是什么模样的混世魔头。 胡老三听到这儿,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张着嘴,一脸惊恐道。 “这大北荒原只有一支马贼响寨,柳爷不会说的是那。。。” 柳藏锋看着胡老三,面色却不像之前那般嘻嘻哈哈,而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便是那江湖人称‘夜行马头’的李怒斩。” 话音刚落,胡老三便惨叫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裤裆处还滴了一大片湿,一阵子骚臭味飘出。 展宜年傻了眼,这胡老三居然听到这‘夜行马头’的名号就吓傻了过去,甚至还尿了裤子,难道此人真有那么可怕? 看到这儿,他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心砰砰的越跳越快起来,自己决不能在此陨落,怀着这种心情,使劲捏紧了拳头。 忽地,一阵“笃咚”的马蹄乱踏之声越发越近起来,还伴随着一阵阵狼嚎和金铁交加之声。 “来了。” 负剑男子睁开双眼,眼中没有丝毫情感,倒是那眉宇间的肃杀之意,刺的展宜年眼睛一阵生疼。 远处能看清一个骑马的浅影奔袭而来,展宜年擦了擦眼睛,大吃一惊,只见那带头骑马的人身后纵然又出现了几十个人,都骑着壮马,威风凛凛,身边还有几只野狼随之一道奔来。 离得太远,展宜年看不清具体的人数,只见那带头之人从背上抽出什么东西,向他们这儿一指,整个人群便沸腾起来,加快了速度。 月光下,展宜年终于看清了那带头之人抽出的东西,明晃晃的亮着眼,那带头之人抽出的,便是雪白的刀片。 两个马夫也吓得动弹不得,眼睛不眨的愣在原地。 只听柳藏锋大喊一声 “展小子,带着胡老三和马夫躲远点,我们接下来可顾不上你那边。” 展宜年一听这话,便拖着胡老三的脚,然后一巴掌打在了两个马夫的面上,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撒开丫子跑了起来。 这一巴掌便是打醒了马夫,和展宜年一道跑走。 “老子早就想会会你这称霸大北荒原的李怒斩,看看是不是真像世人所说的那般威猛!接你爷爷一刀!” 柳藏锋一跃而起,刚猛无比的一刀便向那带头之人劈了过去。 那带头之人左眼到下巴处留有一道刀疤,看上去十分骇人,眼睛被黑布蒙上,穿着一身土黄的响马服,不知是不是半道的瞎子,不过即算是失了一只眼睛,那气势也是丝毫不减。 一掌借力拍向马背,脚瞪马身腾空而起,对着柳藏锋也迎了一刀。 “在这大北荒原,可只有我李怒斩敢称爷爷,你耍嘴皮子的功夫不错,刀功还差了点。” 两刀交出金铁碰撞一声,一缕火光乍现,柳藏锋和那李怒斩都分了开来,落在地上。 柳藏锋向后退了三步,可那李怒斩却是纹丝不动。 众马贼看到这幕便欢呼起来,举起明晃晃的刀片朝天上抬起。 柳藏锋咧嘴笑了笑,沉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乱窜的灵力。 “想不到你这小小的马贼居然也入了九境之六的虚展境界,甚是比我高上一个层次。” 从刚刚的对刀之后,柳藏锋已经知道了李怒斩的修为,虚展四等,比他高上一等,但这李怒斩的灵力却十分奇怪,又时低,又时高,丝毫不像铺垫了扎实基础的虚展境高手。 便想到,这李怒斩在这荒原上抢劫为生,不知抢了多少天材地宝,不出所料,这境界便是强行提升而为,那便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用刀转出了一个翻花,又道。 “我道是以为你这大名鼎鼎的‘夜行马头’有多么厉害,想不到也是个花面的主,看你这面样倒是狠辣,不过在那风月之时,在姑娘肚子上,可是个一息郎吧,哈哈哈哈!” 李怒斩一听这话,额头青筋暴起,手中握住的那响马刀也颤了起来。 风月之时力不从心,一直是他自己的禁忌,都是因为自己修炼的武学才导致那地儿 众马贼听到这话便要纷纷上手,将柳藏锋砍个半死,却被李怒斩大手一拦。 “我今日,定将你这张狗嘴撕烂,剁碎了喂野狗!” 说罢便疾射而出,三两息便到了柳藏锋面前,一刀横了上去,对着柳藏锋的脖子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之意。 柳藏锋倒也不甘示弱起来,侧身扭过刀芒,便也对着对方的死角挥出极快的一刀,李怒斩暗角不好,这一刀便是肉眼都捕捉不到的速度,便将手心翻到外侧,刀尖向下,侧着挡下。 “铮!” 这一击,李怒斩顿时感觉到一股翻天倒海的巨力袭来,手都震的僵了半边,霎时变了脸色,心中大喊道,怎会如此,他不过是虚展境的修为,为何这气力却直逼飘渺境?响马刀也猛地颤动起来,细看刀身,便是已经有了一丝裂纹,体内的血脉逆流而上,差点从口中喷了出来,一个闪身跳向一边,用手扶了扶胸口,然后脸上沉着面色,徐徐道。 “配着乌黑金刀,刀势刚猛无比,气力如同拔山倒海之势,哼,你便是那十年前纵横江南百里,以一人之力杀上五渠山顶峰,罢黜上百天才,受了刀皇三刀的‘断河山’柳藏锋吧!” “没想到你这小小的马贼还知道你柳爷爷的名讳,不错,跪下给爷爷我磕三个头,便放你一马。” 柳藏锋冷笑道,可心中却止不住的震惊,那一刀至少灌输了自己十二分的气力,谁知这李怒斩居然只是气血翻涌,身体并未大碍。 “你这‘断河山’的名讳,确实名不配位,不如改作断衣衫!” 李怒斩右脚一点,瞬间发力,震的连周围的沙石都颤了起来。一脚扫向柳藏锋下盘,那手中的刀也悬在腰间。 柳藏锋瞬间便看出来李怒斩的意图,冷哼一下,右手化作掌状猛地打向袭来的腿劲,左手出刀向那李怒斩面门迎头砍下。 二人的打斗掀起一阵风尘,罩住身影,便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展宜年也跑了回来,他将胡老三和马夫安顿在一块巨石后便回来了,倒不是觉得自己有本事救柳藏锋一命,也不是一时冲昏头脑。 如若不是柳藏锋,他便进不了这太衍洪荒的门道,事到如今还见死不救,那根本不是行侠仗义。 风尘慢慢被吹散殆尽。 李怒斩站在远处,露出一抹冷笑,见那柳藏锋,却是左臂受了一刀硬斩。露出一道很深的伤口,血顺着右臂流了下来。 “使暗器可不是什么侠士作为。” 柳藏锋沉着脸色,慢慢说道。 见那李怒斩右手指尖藏着一把短刀,没有刀柄只有刀身,刀身还挂着鲜血,便是知道刚刚着了计。 “我可不是什么侠士,我是马贼。” 众马贼看到这儿,又欢呼雀跃起来。 李怒斩刚要走上前去给柳藏锋一刀斩之。 马车旁边的白色高杉男子,忽的拔出剑来,冷眼看着李怒斩,没有任何情感夹杂其中,在玉盘的荧辉下显得十分冷清。 “‘问鼎剑’徐某,前来赐教。” 那李怒斩听到声音,看到说话之人是一个普通的剑客,冷笑一声,伸出大拇指朝下指了指。 “嗖!呲!” 那自称徐某的高杉男子,一息时刻便到了李怒斩面前,那剑甚至比柳藏锋刚刚那刀还要快,李怒斩只觉得一股冷风迎面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危机感,还没等自己将刀架在胸前反应过来,大拇指就被齐根斩断,掉在了地上。 李怒斩暗叫不好,向后退却四五步,眼前这自称“问鼎剑”的人居然已经悟了剑意,而且其实力根本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更高。 那徐某人将剑身鲜血一道甩干,在月光下,冷眸没有半点神色,慢慢看着李怒斩。放下去的剑又悬了起来,剑柄架于肩膀靠背的位置,剑尖直点向李怒斩的位置,微微发力,便是又要飞射而出。 “寨主退下罢,此人的剑意已经小成,便让老夫来会会剑道的天才。” 李怒斩回头一看。 众马贼之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双手背在身后,鎏金黑云挂血袍上绣着一只恶虎,张开血盆大口,作吃人状,老者眼窝深黑,头发也尽白,声音十分沙哑,像是从棺材里出来的干尸一般。 柳藏锋站起来,眯起了眼睛,神色十分不自然,眉头紧皱。 展宜年一看这老者,便知道此人不简单,就光是身上的杀伐之气,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了,如若说那李怒斩发出的气息是身上背负了几十条人命,那这老者便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一般,血腥气十分浓重。 柳藏锋和那徐某不约而同的一齐开口道。 “杀镇魔”。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一章:白玉郎 “杀镇魔?” 展宜年在一旁疑了一声,他是村中之人,从未踏处出过石山村,倒是没听过这杀镇魔的名号。 不过在这碧天城地界周围,乃至江湖上,这杀镇魔的名号,可是响彻南北,这‘杀镇魔’原名为岳夜桥,本是北州王朝骁勇卫内的一名将士,在得罪了一位世家公子过后,被污蔑成重罪,踢出了骁勇卫,无处可去后在大北荒原当起了马贼,最恨便是那些有钱家的弟子,手上沾上的鲜血更是数不胜数。 听说这杀镇魔还修习了一门邪功,便是更加喜好杀人起来,平时都要食生血骨肉。 不仅食人还要处子之身合欢修炼魔功,可谓是江湖上的一大魔头,奈何武功高强,也没人奈何的了他,修炼的魔功更是难缠十分,被各大宗门和学府列为悬赏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那岳夜桥拿起已经干枯殆尽的手掌扬起,一脸淫邪的努了努鹰钩鼻,仿佛在空中飘荡着什么香甜的气息一般,不时的,伸出舌头,在空气中探寻着什么。毫无血色的面部却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三人的气血,定是一块好补料。” 话音刚落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柳藏锋和白衫男子面色大惊,向后疾射倒飞而出。 “展小子,快躲开!” 展宜年一愣,便是感觉到一股阴风袭到了面门,霎时间,岳夜桥的脸就出现在了展宜年的面前。 展宜年只闻到一股血腥和腐烂的臭味,直冲进鼻子里,强忍着恶心,向后退了两步。 “小子,你的气血,与那两人都不同,给我尝尝吧” 说完还对着展宜年舔了舔嘴,手中黑气缭绕,一股庞大的灵力在其中显现。那深邃漆黑的瞳孔,也顿时红了起来,在夜晚中闪着光。 “展小子!” 柳藏锋不曾多想,连臂上的伤口也不管不顾,向着展宜年的方向将手中乌黑宝刀奋力一掷。这一甩,让臂上的伤口结痂的一点地方,又撕裂开来,鲜血喷洒在了月光下,闪的透亮。 “嗖!” 乌黑宝刀似箭射一般飞了出去,直至岳夜桥的面门。 展宜年也懂了柳藏锋的意思,撒开丫子便跑了起来,朝着白衫男子和柳藏锋的方向奔着。 岳夜桥回过头来,没有过多的花招,那宝刀在岳夜桥手前像是碰到了一层壁障,丝毫不能寸进万分,缓缓的停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这便是拔山倒海的巨力?真是可笑。” 岳夜桥缓缓转身,目光锁上狂奔的展宜年,轻哼一声,一步迈出,便是几十里的距离,瞬息间就又到了展宜年跟前。 “你这老妖怪!为何要一直跟于我!” 展宜年足下生风,朝着岳夜桥下盘一脚踢出,毫无功法可言,不出所料,一把便被岳夜桥抓住了脚,整个人被岳夜桥提了起来,悬吊在空中。 “徐万海!” 柳藏锋忍着疼痛大喊道,手中已经丢了乌黑宝刀,便是看向一旁的白衫男子。 那问鼎剑徐万海确是出手了,背着剑,整个人化为一道风似的,飞袭向岳夜桥。 这岳夜桥的修为赫然已经迈入了九境之七,飘渺境界,即使是柳藏锋和那徐万海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柳藏锋还藏有一张底牌,本是万不得已,本不想动用,可是事到如今,也没了任何办法。 几息时间,徐万海嘴角便溢出一丝鲜血,手背一抹,又摆开了架势。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徐万海闭上了眼睛,丝毫不去观察岳夜桥的位置。 “哦?剑意?” 霎时间,徐万海整个人的气势冲天而起,像是一把利剑似的,直至云霄,周围马贼的兵器和掉在地上的乌黑宝刀都发出了铮的金铁轰鸣之声。 这便是剑意,展宜年虽说整个人被倒掉了起来,但是依旧能感受到徐万海身上那股凌冽的气势。 这剑意乃是器武中最顶尖的无望之境,杀伐果断,会当绝顶。能悟道的人,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武道天才,即算是修为不高,武学造诣也是一介宗师。而这修至小成的剑意,更是在整个中州不超过二十人。 岳夜桥神色忽地凝重起来,将展宜年随手丢在地上。 “卧槽!” 展宜年被这忽的一扔,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双手抱头,后脑勺便和地面来了个对撞。 “嗖!” 徐万海一剑便向前探出,对着岳夜桥便是至狠的杀招,丝毫不手下留情。 岳夜桥也丝毫不落下风,撩阴爪甚是凌冽,丝毫不弱于那徐万海的剑意,几百招交接之后,徐万海终是承受不住剑意的灵力消耗,败下阵来。 岳夜桥口吐一息溷浊之气,面色还是比之前苍白了几分。 “今日,你们便是插翅难逃了。” 岳夜桥舔了舔指尖的鲜血,眼中兴奋的神色更甚十分。 徐万海已经断了灵气,整个人进入了晕厥状态,身上的伤口滴出黑色粘稠的液体,那岳夜桥的撩阴爪上,竟是有着血毒,才导致徐万海昏厥过去。 岳夜桥缓缓走向嗷嗷待哺的猎物,那撩阴爪举在半空,便是利落的落下,柳藏锋也已经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不忍在将目光转于徐万海的身上,觉是下一刻便是鲜血乍现,整个人死在岳夜桥的爪下,被开膛破肚来。 “恶尽天随,便斩其根,悠悠江湖,我本仙人。” 一位穿着青衣素衫之人,背负一剑鞘,面色神俊,剑宇星眉,嘴角牵着一丝笑容,牵着一只驴子,从远处慢慢走进,拿着柳鞭,不断的哼着歌谣。 岳夜桥阴爪顿着,看见此人脸上便覆上了一层冷冽。 “不关阁下的事,便不要插手的好。” 青衫男子继续哼着小曲儿,柳鞭顺着转了两圈。近看一下,嘴里还叼着一根野草杆子,慢慢拍了拍驴子的屁股,走到了徐万海跟前,压根没搭理那蓄爪含锋的岳夜桥。 青衫男子蹲了下来,翻过躺倒昏厥的徐万海,仔细查看着,这儿戳一下,哪儿捏一下。 然后“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一声,拍了拍腰间,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倒出一两颗黑色药丸,用手掰开徐万海的嘴,倒了进去。 那驴子看见布袋里的黑色丸状物体,便哞叫了一声。不安分的乱动了起来。 “皮陀,安分点。等到了那碧天城,再给你买草料。” 那名为皮陀的驴子哞了一声,将头歪向一旁,甩了甩尾巴。 又对着一旁的展宜年道 “没事吧?” 展宜年点了点头,又用手指了指倒下的柳藏锋 “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说完便继续哼着小曲儿,翻弄着徐万海。 岳夜桥额头青筋暴起,手作爪状,对着那驴子便是一爪恶风扑出。 青衫男子微笑不语,手中柳鞭一挥,霎时光芒乍现,只听见一声。 “嗖” 岳夜桥的手便从中心龟裂开来,手心中间被洞穿了一道剑尖的痕迹。 岳夜桥面色大震,李怒斩也吓傻了眼,众马贼更是惊慌失措起来,马蹄摩擦着地面,便是随时都要开跑一般。 他望着手掌里被洞穿的痕迹,神色越发越惊诧起来。 “剑气?你是何许人也?” 青衫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腰间拿出一捆卷轴,展开后清声朗道 “碧天城地界,姚家被灭,方家被灭,凤谷村被屠,青山镇被屠,江南萧家萧若雪被绑。。。。。。” 青衫男子每说一个字,李怒斩额上的冷汗便多加一分。这些地方,俨然就是自己带着马贼一道去掠劫的地方,如今已经是寸草不生,无生无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嘴角露出一分苦笑。这便是恶有恶报吧。 青衫男子合拢了卷轴,眼神看着众马贼,笑着说道。 “那诸位,是要我动手,还是你们自己自刎呢?” 岳夜桥听到这话,浑身冒起黑色的灵气,将自己包裹了起来,杀伐之气比之前更加明显,像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一般。 “好大的口气,只不过是使用些小伎俩罢了,真当自己是那无量剑仙了!” 岳夜桥的声音越发越变得不像人发出的声音起来,像是那野兽的低吼,不断的嘶鸣着。 青衫男子将柳鞭插至腰间,从背后取下那银白剑鞘。 轻指一拨,在剑鞘上轻弹一下,笑道 “是那东州狱地的禁术,被你误撞寻了来,倒是不如那本宗之人使的厉害。” “噌!” 雪白剑身从剑鞘中拔出,印着冷光,出剑便是一阵寒霜初雪。伴着阵阵风声,将青袖袍向后一扬,随风摆动,那剑尖,直指岳夜桥的额心。 “我天剑阁,有一式,可斩妖,可除魔,却不能掸净人心。” 随着话语,那青衫男子将右手二指随着剑柄抹出,只听“嗡”的一声,二指一道划出。 “呲!” 月亮圆的似月盘一般,微凉的熠光下,鲜血洒了遍地。 岳夜桥的脑袋和身体,刹那间,就分了家,血线慢慢放大,他的瞳孔,也逐渐变圆。 脑袋落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在青衫男子报出天剑阁时,他便已经知道这牵着头毛驴的潇洒剑客是此何人,可那话,却哑在了嘴里,再也发不出来。 青衫男子收起剑,将腰间柳鞭取下,哼着小曲儿,牵着毛驴,便慢悠悠的离开了此地。 众马贼和李怒斩呆傻在了原地,他们响马寨的最强之人,便是这飘渺一等的“杀镇魔”岳夜桥,但在这青衫男子手中,一息时间也撑不过去,刚想蹬一脚壮马撒腿开逃。 忽地,众马贼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线。 “唰” 血流了一地,只见那二十多个人头拔高飞起,接连发出“噗嗤”的响声。 远处,那青衫男子哼的诗歌,又传了来。 “道两双,北州凉,荒唐乱世心惶惶。。。。。。” 展宜年看到这儿,也傻了眼。如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倒是一辈子也不相信有人能一剑便杀三十人。看来这偌大的江湖,自己也是那坐井观天罢了。 徐万海用剑插入地面,将身体撑起,显然已经没了大碍,不知那仙人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而来。 柳藏锋也醒了过来,右臂的伤口虽然还裂着口子,但是已经结了一些血痂,便是撕下身上的破布条,又缠绕了一圈。咬着牙站了起来,看见地上满是人头和尸体,也吓了一跳。 颔首疑问的向展宜年示意道 “有人救了我们吗?” “是一个牵着驴子的仙人。” “驴子?” 柳藏锋睁大了眼睛,显然是对这种级别的高人牵头驴子,实在是不太符合。 徐万海看了看马贼脖子上的痕迹,淡然道 “用剑的高手,剑意修为至少到了大成甚至更高,剑道造诣上极高,不难说是哪宗的绝顶高人。” 柳藏锋愣了一下,这徐万海可是出了名的剑痴,在剑修这一块儿可是不服任何人,这次却主动甘拜下风而来。 “你在他手中,能走个几招?” “若是十二分本事,便是一招。” 柳藏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徐万海使出全部本事,便是他,也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在那高人手下,才只能走过一招。 “那仙人可真是奇怪,牵着毛驴还拿着柳鞭。” 展宜年拍着身上的尘土说道。 柳藏锋一听,疑声问道 “柳鞭?骑驴......” 思索的摸了摸下巴。在他印象中,有如此高造诣的绝顶剑客,却没个几个。 “哦,高人还说了什么天剑阁。” 展宜年已经站了起来,虽的被岳夜桥摔在地上背还有些许疼痛,但是歇息一会也并无大碍,倒是准备走到高石那边将马夫和胡老三拖过来。 柳藏锋忽地的怔了一下。 “天剑阁?” 和徐万海一道说出声。 “白玉郎,鹤玉白。” 这天剑阁乃是天底下用剑高手聚集之地,里面含收了许多剑道天才,可即使是天剑阁,造诣极高悟出剑意种子的人,也没个几个,那白玉郎,便是天剑阁内为数不多的剑道顶端人物之一。 是除了天剑阁阁主不问君和大长老李宗枭,天剑阁第三个掌握大成剑意的人。 据说这白玉郎,喜好洒脱,游四方,喜行侠仗义,曾以飘渺二等修为,一剑一驴闯入东州狱地,杀掉数百魔宗弟子,只身而退。 其修炼的武学名为“柳默常”,剑气无形,迅如疾雷,势如寒苍。 夜慢慢亮了,天边抬起一道赤霞。 展宜年看了看天上,今晚的经历可谓是,辗转反侧,倒不如说,这江湖行,还是有些意思,比他呆在那石山村,还是有趣多了,只是自己的本事,还是不够高,如若有一天,自己成了那江湖顶端的人物,便也要像白玉郎一般,走上一遭。 胡老三也醒了过来,知道马贼全部死了,就抱着柳藏锋的腿,差点认他为父,惹得柳藏锋踢都踢不开。 车马缓缓上路,本来昨晚打算在歇脚的地方住上一晚,可被突来的马贼全部打乱,不过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倒是今日,就能到那大北第一城。 碧天城。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二章:天上月 经过一段时间的行进,天也终于亮了起来,展宜年揉了揉眼睛,昨晚的经历让他很是疲惫,倒在火货车上,睡了起来。 远处,碧天城的全貌,已经印射在了眼帘里。 一座风貌盛全的城池拔地而起,修建的城门足有五丈之高,巨大的青石墙门层次分明,城头上,三个宏伟气派的鎏金雕字正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碧天城,乃是中州北边第一大城池,在碧天城所在的地界内,足足有近五十个村镇。 驻扎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这碧天城内,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像那江湖上的武者,文人墨士,被人追杀悬赏的逃犯,无境海的鲛人,甚有魔宗弟子在其之内。 但这碧天城内,却禁止私斗,如若有生死之争,便是要著名生死状,上那武台以较高低,若是私斗闹事,即使那碧天城的碧甲军不管不顾,也会被其他人盯上,这浩浩荡荡的城池里,最不缺的,就是高手。 城主柳如月乃是飘渺三等的高手,在这碧天城中,也是顶尖的武者。 更不用说那碧甲军,碧甲军选军进入是要入了九境的门槛,入渊境武者数不胜数,碧天城内的三千碧甲军里,光入渊武者,即有数百名。 门口有着两名人高马大的壮汉看守,目光冷冽,神情严肃,皆身穿青甲,配着刀。 “入城费十两银子。” 走在展宜年他们车马前面的人纷纷掏出口袋里的银子放在这护卫手上。 只见有一人,趁着护卫收银子时,立马钻了空子,想逃了入城费进去。 被那护卫大手一挥,提溜了出来。 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 “入城费,十两。” 逮住的人,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身着破烂布衣,头发乱糟糟的,看不出来是男是女,脚上的布鞋也掉了下来,蹬着脚丫子,在护卫手上挣扎着。 “放开我,我要进去找我姐姐!” 那小孩不断的挣扎着,护卫却是提着衣领,将他往外面一甩 “没有银子,不能进城。” 展宜年皱了皱眉头,从货车上直接跳了下来。 胡老三一看展宜年面色不对,便说道。 “你可不要与那碧甲军作对,闯了祸,我们都得不安宁!” 说完还对着那被甩出来的小孩冷笑了一下。 展宜年并未听进胡老三的话,只是走到那小孩跟前,将其扶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他的入城费,我付了。” 说罢,便拿出口袋里的一带银子,从里拿出一些,放在了护卫手上。 那碧甲卫冷眼看了展宜年一眼,却没说什么,将背后城门让了开来。 “去罢,找你姐姐去。” 展宜年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银子,递给了小孩。 那小孩看了一眼展宜年,头也不回的跑进城里。 胡老三在一旁戏谑的说 “你倒是有那闲钱,不过小乞丐可不会领你的好意,还不如用这钱去吃顿饱饭。” 展宜年笑了笑,挠了挠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看那小孩儿的背影。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见小孩的第一眼,就从他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便是出于一丝怜悯。 “胡老三,你若是像展小子那样踏踏实实的做人,而不是想着用占小便宜的伎俩赚昧心钱,早就成了这碧天城的首富了。” 柳藏锋也下了车马,臂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很多,只要静养便用不了几日。 胡老三一听到这声音,立马变了脸色,跟看见了自己亲爹一般,赔笑道 “是是是,柳爷说的句句属实,我从今日起便踏实做人,接济乞丐做善事!以我胡老三这条命发誓!” 说着,还指了指天上,不过憋红了脸,也没说出后面的半句话。 柳藏锋冷笑一声,同那展宜年一道走进了城里。 碧天城里可与城外根本是两个世界,城外风沙缭绕,荒无人烟,不少处都是那山谷水峡,而展宜年刚踏入城池里,便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大街上,甚是叫卖的小贩,多的甚至无从下脚,从那头一直摆到了城门口,卖吃的,玩的,穿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展宜年从未见过的东西,应接不暇,走马观花。 “这碧天城,又有大漠商都的别号,由于聚集人多,而且五州,甚至域外的人都来此驻扎,所以卖的商品十分丰富,你甚至可以买到无境海鲛人做的武器和防具。” 柳藏锋看展宜年眼睛都要望不过来了,便咧嘴说道。 展宜年听到这儿,便被点醒了一般,自己还需要一把称手的武器,总不能还赤手空拳与别人刀剑相向,那确实说不太过去了。 “刚好我想要把称手的兵器,二哥,你知道这卖武器的地方在哪里吗?” 柳藏锋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胸脯道 “别的你二哥不敢说,就是这武器,你二哥的门道,可多着呢!” 然后洋洋得意的拿出自己的宝刀,在展宜年面前晃了晃 “你知道那九尺星锋吗?” 展宜年愣了一下,道。 “是那天底下第一大锻器宗门么?” 柳藏锋点点头,将宝刀从刀鞘中抽了出来。 那墨色刀身上布满了密文和一种波浪纹路,看起来十分诡异。 柳藏锋摸了摸刀身,道 “这九尺星锋内锻造的神武都会用这种“叠千浪”的纹理锻造出来,使得刀剑之身无坚不摧,锋利无比,而这神武,也可加入你自己的精血,变得有灵性。” “我这宝刀,叫做“渊流”,是我一位友人锻造赠予我的。” “二哥,你说这叠千浪,只有九尺星锋之人才会使用,你那友人,便是九尺星锋弟子吗?” 柳藏锋沉默了一会儿。 又将刀身翻了个面,而那反面,却是一道道雕龙似的纹路。 “这叫做“锦纹龙”,是那天下间,唯一能与九尺星锋相抗衡的锻器宗门,百锻横江的特有锻器方式。” 展宜年一听这话,愣了半天,随即开口道。 “二哥,你的意思是,你这刀用了两种锻造方式?” 柳藏锋轻微颔首,默默道。 “我那友人,早些时候是九尺星锋的一名内院弟子,因为某种原因被逐出了宗门,而在那百锻横江里,又被逐了出来。如今就在这碧天城里,开了铺子,老老实实的打着铁,做些小生意。” 展宜年也疑问,这人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才能被两大顶尖宗门从中逐出? “我那友人,脾气十分古怪,你若需要称手的武器,我便带你去见上一见。” “徐大哥呢?” 展宜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后看去。 见那一袭白衣的徐万海,仍然是毫无表情,负剑朝着城里慢慢走去。展宜年刚想叫住他,便被柳藏锋拦了下来。 “他要去见老朋友” 展宜年哦了一声,只是觉着,那徐万海身上,似乎比之前多了些柔情之意,没有先前那般如剑似的冰冷了。 柳藏锋的表情也是很古怪,似笑非笑的挤了挤眉毛。 “走罢。” 柳藏锋依然先一步迈出,向那城里走去。 “好” 展宜年紧跟其后,不过眼睛还是望着两旁的小摊,眼睛左右瞟着。 ---------------------------------------------- 碧天城石山村天顶山 四道身影在山中缓缓走着。 带头的背枪男子,俨然即是那晚在展宜年家中出现的‘天霄枪’宋奇胜,而那一道同行的三人,便也是那晚的光头大汉‘金刚佛’,音绝门的‘灵姑娘’和那握扇和公子。 “明从文,你那火蚕宫的什么狗屁朝闻,是不是记错地儿了?” 宋奇胜眉头紧皱,四人在这天顶山里已经寻了两天,但却连那两仪花的根须都没见着,更不用说两仪花本身了。长途跋涉让宋奇胜很是心烦,他本就是急性子,暴脾气,根本做不来这寻宝的事,若不是觊觎那两仪花生死人肉白骨的威能,自己根本不会来临门掺上一脚。 那叫明从文的摇扇公子也是尴尬的笑了笑。 “宋公子莫慌,我这就便用我火蚕宫的占术来观道。” 说罢,那明从文闭上眼睛,手中扇子一折,收入腰间,右手二指覆在左手手心处,口中念着什么。 忽地,一阵黄光,从掌心中散出,一股庞大的灵力从其中散发而出。 宋奇胜和那‘金刚佛’都睁大了眼。 这便是火蚕宫特有的奇术‘占观道’,通知无不理,上知天文,下显地理。是江湖中流传甚广的奇术之一。 火蚕宫作为南州的大宗门,虽说武学境界不如其他盛世大宗,但那异术奇玄,却是无人能比之。开宗立派的老祖‘师御子’便是奇术的创道人。 据说那奇术道里的大能,几片符纸,便能将俱灭境界的高手,困死其中。 不一会儿,明从文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大盛白光,也逐渐散了去。 面色忽地大喜。 “宋兄,王兄,灵姑娘,那山洞里,便有一股庞大的灵力渗出,如此贫瘠之地,不可能有这种灵力的存在,那庞大灵力定是两仪花!” 听到这个消息,宋奇胜那苦瓜似的焉脸,也转了来。 对着那光头大笑道。 “王海,你那秃头,便是有救了,听闻那两仪花还能生头发呢!” 名叫王海的光头大汉,额上青筋暴起,大骂道。 “宋奇胜,你那狗嘴放不出人话就缝上!” “哈哈哈,我先走一步!” 那宋奇胜大步一迈,便是几里的距离,身形如风般遁了出去。 王海,明从文,和灵姑娘紧随其后。 -------------------------------------------- 展宜年看着面前破落的房子,甚是不敢相信这是从九尺星锋和百锻横江两大顶尖宗门出来的天才住的地方。 甚至和自己家有的一拼。 那木门十分残旧,门上雕朽的木纹,也被磨平了来。青石砌成的外墙,也是参差不齐。 柳藏锋看出了展宜年的疑惑,打着哈哈笑道。 “我这友人不喜好那功名利益,倒是对那幽静山水,却是爱的不行,不过你别看他府邸如此破烂,手艺可是一顶一的精湛,丝毫不逊色于九尺星锋和百锻横江。” “二哥,我这里没有多少银子,神武更是不能考虑,一件防身的武器足以,不知你那友人怎么个收费?” “见到他你便知道了。” 说罢,柳藏锋推开破败的大门,朝里喊了一声。 “老鬼,爷爷来了!” 从房里“嗖”的飞出一把长剑。 朝着柳藏锋的额上疾射而来。 柳藏锋嘴角轻扬,‘渊流’一出,将飞剑一刀斩开,钉在了门上。 展宜年向那长剑看去,俨然是用‘叠千浪’的方式锻造的神武,散发出一股灵气之压。 “柳藏锋,你这狗嘴还是那么讨打。” 从屋里缓缓走出一位男子,年纪四十左右,背着手,穿着一身黑色华服,目光冷峻,眉间肃宇。 “哈哈哈,御风舟,你这修为,还是不咋地。” 说到这儿,柳藏锋将身后的展宜年露了出来,指了指道 “我这义弟,需求一把防身的武器,你能寻出一把趁手的武器吗?” 那名叫御风舟的中年男子撇了展宜年一眼。 “你倒是说的好听,他不过武夫一等境界,连那‘请灵君’缔结神武都做不成,我这儿,即使是一把凡兵,也是百斤起步,他能举起来吗?” “你便找罢,之后,看他自己便好了。” 御风舟冷哼一声,一边走进房里,一边淡然道。 “进来罢” 展宜年跟着柳藏锋走了进去,房里尽是刀剑枪戟,弓盾流星。眼花缭乱的,更让展宜年吃惊的是,那房里的神武,便不下二十余件,这价值十万,甚至上百万两的神武,在这里和烂大街的破烂似的,乱哄哄的杂作一团。 御风舟拿起桌上的一把长剑便扔到了展宜年脚下。 “铮!” “此剑是我十年前完善新锻造方法的练习作品。你便试试罢。” 展宜年拿起脚边的银剑。 此剑通体雪白,散发着寒芒,纹路乱纵横生,显然不是那‘锦纹龙’和‘叠千浪’的锻造方式。剑柄青灰,正中间还镶了一枚太极石。 向那空气中一挥,顿时发出利风啸声。 御风舟看着这杂乱无章,毫无根基的剑法,也是摇了摇头,轻扶额间。 “好剑。” 展宜年听那破空声,便知此剑何等锋利,甚直追神武的威能。 忽地,柳藏锋茅塞顿开,一拍额头,惊道 “我竟忘了你没有修过剑法!” 然后挠了挠头。 “展小子,我不是那练剑的主,徐万海定也不会收你为徒,不过我这刀形,你尚可走上一势。你若愿意,我便教你几招。” 展宜年听到这儿,那面上耐不住的喜色也上了双颊,眉头弯着,大喜道。 “多谢二哥!”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三章:沉香寒 烈阳在空中悬着,这碧天城里却是热闹十分,靠城北边的一座破旧小院儿里,却寂静无声。 仔细一看,院中有两人正在对峙着,一人舞刀,一人弄剑。 那舞刀之人,潇洒十分,将那刀尖插于地下,两手握在柄上,双腿微岔,端正的观望着眼前弄剑的人。 弄剑那人,摆剑之势十分笨拙,一时不知该将剑悬于何此地方。姿势滑稽招人。 这两人,便是柳藏锋和展宜年了,而那御风舟,则是倒了一壶清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观望着两人的比试。 “展小子,你且看好,这刀剑皆武,便是有气,既有势。” 一边说着,柳藏锋将那大刀拔地而起,刀尖甚至溅带出了碎石,横于身前。 “这刀,江湖之上便只有一种握法,便是横,横于身前,即使百种破绽,也能相继一一避之。” 展宜年只觉着,这刀一横起来,柳藏锋的气势便已经冲天而起。整个人的气势都与之前索然不同,倒是在与李怒斩的一战上,才看到过这种气势。 而后,柳藏锋大手一抬,将那两只手横于胸前的架势变了开来,变成了单手翻腕,将刀尖指向展宜年。 好生奇怪的握法,这一改握法,柳藏锋的气势就降了一半。 “这便是剑的握法,悬指群额。” “这单是两种握法,就能将自己修为提升一截吗?” 展宜年惊愕道,倒是没听过这刀剑的握法,还有些门道。 “当然,如若你用横来握那绝世神剑,修为也会大打折扣,如若是悬,那便是强强联合。” 柳藏锋又道 “我是专精刀法之人,悬剑的握法,我倒是不太精通,不过这刀剑本是一家,武学倒是同根,我以这刀划出的招式,如若你能用剑领悟,那你便真正有资格握那神武了。” 柳藏锋说着,架势便换了回来,将那刀横在身前。 “看好了,展小子,可别眨眼!” 只见那柳藏锋刀剑发出一阵金光,对着那天上便是大力一挥。 “唰” 金色刀光如流星似的,直冲天际,在展宜年耳边爆出响声。 柳藏锋收了架势,脸上的严肃之意已尽全无,挂上的,依旧是那熟悉的笑容。 “这一招,是我年轻时自己顿悟的,叫做‘衔金芒’,斩金石,破气霄。你便用那剑,试上一试罢!” 展宜年被刚才的架势惊的大气不敢出,听到柳藏锋的话,才喘了口气,他只觉着,那道刀光发出时,自己身边的空气,像是被斩断了一般,呼吸不上来。 便试着学着柳藏锋的架势,摆了起来。 但不论如何,怎样都发不出来十二分的威力,倒是自己像个三岁的孩童一般,那剑在自己手中,也与木剑不无一不相像。 御风舟看到此,放下小杯,摇了摇头负着手,进了那屋里去。 柳藏锋却是没说什么,面色也没有沉着,倒是眼神里的激动更甚十分。 因为他看到展小子,并不是在模仿自己的横刀,而是将那衔金芒,融入剑势里,每一剑,都悬着,眼睛已经闭上,一招一式,都慢的出奇。 无论刀剑,自入了那无相之境,便是追寻自己的征道之路,如若点通,那便才是真正悟了那一刀一剑,一势一通。 此刻的展宜年,意识已经潜进了那识海里。在识海里默默念着太衍洪荒的口诀,那第一式揽天霄,竟与柳藏锋的衔金芒合了起来,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将这两招,已经融成了一式,那便是自己的招式,自解断道而出,那便是自己的道。 柳藏锋笑了笑。 只见那展宜年从识海中放出心神,回到自己的身上,目光凛冽,悬剑而立,对着那空气,便是一闪。 “嗖” 剑身带出一道流光,衔着阵阵风啸一声,将那柳藏锋身旁的空气,刺了开来。 柳藏锋心神一震,似乎这衔金芒中,融合了一丝其他的东西,如若不是他自己的意境,那说明,展小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武道意境。 展宜年回过神来,自己似乎用剑使出了衔金芒,面上顿时大喜。 “二哥,我成功了!” 柳藏锋嘴角上扬,哈哈大笑道 “这便是行江湖的第一步了,求自己的征道之路。你已经有了剑的无相之境,那便是剑道。” 说着,将‘渊流’插回刀鞘,收至腰间,指了指展宜年手上的剑。 “有了自己的道,那便不能用凡兵了。” 展宜年愣了一下,看了看剑身,那剑身,赫然已经裂了半分,虽然不太明显,但如若与他人交手,不出几回合,便会碎断开来。 “凡兵可承受不住无相之境,得用有‘请灵君’的神武才行。” “我的境界不是不能使用神武吗?” 柳藏锋狡黠一笑。 “不是非得‘请灵君’才能使用神武,还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展宜年疑声。 “血引子。” 话音刚落,展宜年就觉着这柳藏锋脸上挂着坏笑,定不是什么好事。 御风舟已经趟出了屋来,手中拿着一把三尺长剑。 剑鞘青白,一道墨痕缀在那中间,直达鞘尖。剑柄衔着玄黄珠,柳条绕着底端缠着。 “此剑名‘丈青枫’是我用“锦纹龙”打造而出,剑身含有风决石,出剑有风啸,身形如风。正合适你刚刚的招式。” 好剑!展宜年只看到剑鞘便从里面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灵力喷涌而出,那剑像是有灵性一般,试图与他沟通着。 一边说着,一边将‘丈青枫’丢给了展宜年。 旋即道 “不过,要收取一定的酬劳。” 展宜年立马掏出腰包里的银子,然后掂了掂份量,觉着不够,随即又有想到了什么,从腰间掏出当初拿了程鼎的那块银牌。 御风舟冷哼一声。 “我不是要你的银子,我要你帮我做件事,如若做成,这剑便是你的了。” “我做!” 展宜年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声,目光有神,满脸喜色。 御风舟却是阴沉一笑 “我还没说是何事,你便答应了,就不怕丢了自己的小命?” 展宜年被这忽地一提点醒了来。对啊,如若这御风舟叫自己去行那凶险无比的勾当,即算是这剑给了自己,但是自己却死了,那不等于白说吗。 可那江湖之路都是无比凶险,自己已经毅然决然的从石山村弃了一切,如若只有这点胆量,自己已经被那方志带着仆人打死了。 柳藏锋面上也没任何神色,只是在石凳上,端着茶杯,淡然品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如若这点事就怕,那我也不用寻自己的大道了。” 展宜年将额微微抬起,坚决的说道,眼神里尽是傲然。 御风舟背着手,缓缓道。 “我听柳小儿说,你要去那境重山府,便是要下江南,你帮我将这个木箱,送于江南竹簖湖姜家的姜巳年,送到之后,这把剑,就是你的了。” 一边说着,一边迈进房中去,拉出一个半人高的木箱。 箱上用百根柳钉封死,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展宜年轻推一下,便傻了眼。这箱子,自己居然推不动,便使出十二分气力,那箱子,只是轻微挪动一点。 “这箱子可重百斤,你下江南时,要雇车马,从碧天城到江南地界,还有两天脚程,不过却是近了些许,千万记得,不到姜家,定不可开此木箱。” 御风舟说完,便进了屋子,将门带了上。 “来喝一杯罢。” 柳藏锋晃了晃手里的茶杯,一股醇香从茶杯中飘出,还冒着白烟。 展宜年一屁股坐在了凳上,将那‘丈青枫’把在手上,不断的打量着。 “对了,二哥,你说的那血引子的方法,还没教我呢。” 柳藏锋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指着展宜年手中的剑道 “那血引子,如其名,是以你精血为灵引,与那靠自身本源的灵力化形的‘请灵君’可是大不相同,你的修为不够,如若强行‘请灵君’不出三息,便会经脉寸断而亡。这血引,是要你身上至纯的一滴精血,将这神武,唤醒自己的意识,不过血引出来的神武,可没有‘请灵君’威力大。而且,血引神武,也有一定的几率,神武会反过来将你的意识吞噬,所以这血引子,可谓是邪门外道,并不能算正统入灵术。” 展宜年眉头一挑,自己以为这血引子不过是在手中割上一刀,滴上一滴血,便能将其入灵。没想到这其中却大有门道,低下头沉声了会儿。 柳藏锋见他低了头,摇了摇茶杯,看向天上。 “你若不想冒那血引子的险,也可以先将‘丈青枫’当凡兵用着,等入了九境的修为,再来‘请灵君’。不过这‘丈青枫’的实力,可会大打折扣。” 如若他连这一步都不敢迈出,那么今后的武道造诣,必定会停步不前。也毫无成就可言。 沉了一会儿,展宜年缓缓抬起头道。 “我生来便被抛弃于山涧,被义父捡到后,待我如珍宝,想让我考取了那学士的功名取得一身傲然,但自从义父死了后,我就觉着,那些文人墨士,也是心里豺狼的东西,我若今后还是这般如此,那还不如废尽我一身修为,老老实实回家种地。” 展宜年眼睛里闪着光,声音却越来越坚决。 “二哥,我想通了,如若我一步都迈不出去,那亡父未了的心愿,我也不可能完成。既是一辈子都在这武夫境徘徊,毫无作为,我便要搏上一搏,看是这‘丈青枫’吞了我,还是我役了它。” 说罢,展宜年站了起来,将那‘丈青枫’一剑拔出。 青光乍现,疾风呼啸,顿时惹得展宜年将眼睛捂了起来。 这‘丈青枫’居然有了一丝灵气,出鞘便有斩主夺心之。看来这神武,果真不同凡响。不与那凡兵是一道殊途。 忽地,‘丈青枫’只身从展宜年手中飞了起来,在空中悬了会儿,剑尖指向展宜年的额心。 柳藏锋暗叫不好,这入了一道灵的神武,居然想先行将展宜年吞噬,立刻从石凳上跳起,将宝刀拔出,对着那剑身,便是一刀。 “唰!” 只见柳藏锋一刀挥了个空,‘丈青枫’却摆了摆身子,在空中纵翔千里,直冲云霄,而后又锁了展宜年的额心,猛的飞出。 柳藏锋早已看透了这神武的意图,一个跨步拦在展宜年面前。乌黑宝刀在手里发出阵阵轰鸣,一个圆划,带出一刀黑光。 忽地,展宜年将手横在柳藏锋面前,微微笑道。 ”二哥,我来吧,既然这剑想要夺我的心神,那便是要问我答不答应。” 柳藏锋看着展宜年,他明知道如若让展小子自己对付这神武,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却还是收起了黑刀。 “记着,神武不像人,虽有一丝灵气,但并不聪明。” 柳藏锋拍了拍他的背,向后退了一步。 展宜年微微颔首,随即面对着飞在空中的‘丈青枫’。 “来罢!” 那空中悬着的神武‘丈青枫’似乎听懂了一般,摇了摇剑尖。 “倏”的在空中拉出一道青光,直至展宜年的额上。 他微微侧头,神武从侧旁擦了过去,谁知不给任何反应时间,便又飞回来二次。 避之不及,右臂被擦出一道剑痕。 ‘丈青枫’擦伤了展宜年后,似乎速度愈来愈快起来,二十招过后。展宜年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幸好躲的够快,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倒是那一条条剑痕,让人触目惊心。 柳藏锋眉头微皱,他早就知道展宜年定不是这神武的对手,手放在刀柄上,想要动手拦下神武。 只见那‘丈青枫’又一次刺向展宜年的额心,被他微微侧身躲过,本又是之前的场景。 柳藏锋却吃了一惊。 只见,展宜年在这神武擦过的瞬间,一把便抓住了剑柄,由于剑的速度过快,在原地转起了圈,展宜年面色一变,一咬牙,又将左手覆了上去,双手沉气一砸,将那神武直接砸向了地面。 “吃够了我的血,那便该我了!” 展宜年丝毫不对那神武有任何怜惜之情,对着地面的石板猛砸,照理来说,神武纵然可以切金断石,根本不惧这般威吓,但那‘丈青枫’却跟吓傻了一般,一点动静不出,由着展宜年砸着。 柳藏锋显然是看出了什么,大喊道 “展小子,默守心神,那神武正在夺取你的精血!” 展宜年听到这话,低头一看,见那剑柄中间的玄黄珠子,此刻,已经化了血红,身上伤口流出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进血红珠子里。 一个失神,便在原地不动起来,显然是潜进了识海里。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四章:长夜秋 周围一片虚无,展宜年揉了揉眼睛,这识海好像与之前也不同了起来,他依稀记得,自己正在与‘丈青枫’钧持着,忽然就头脑一昏,然后潜了进来。 原本明亮的识海里,却是乌黑一片,还伴着阵阵鼓风萧瑟声,伸手都不见五指的黑,让展宜年很是苦恼,自己尝试着脱离识海,却没个反应。 忽地,一道青光从展宜年面前划过。 他总莫名在哪里见到过这青光,忽然惊醒,莫非自己是被那神武夺了心神。 抬头看去,识海里青光乱窜。他正向用手触下青光,刚一摸到,那青光就隐匿在了虚无之中,消散一片。 而自己指尖,多了一道伤痕。他立刻明白,这青光便是‘丈青枫’的一缕神识。 错不了,定是那神武夺了自己的心神,可自己怎么夺回心神呢? 他向周围看了一圈,虽说还是一片虚无,但不远处,两道金光却在隐隐约约的发着光。展宜年立马回过神来,自己的心神被夺了,但那识海里的帝阿和两仪花却没有受到影响啊。说罢便朝着金光走去。 只见帝阿和两仪花还是之前的那般景象,缓缓沉在金光里,没有苏醒的痕迹,这一下,可让展宜年泄了气,他本是以为,如若帝阿醒来,自己就能借他之手,破了这‘丈青枫’的道,谁知道,帝阿却还在沉睡之中,他一屁股坐在地下,思考着,下一步该当如何。 忽然,那两仪花花瓣微动了一下,展宜年以为自己眼花了,站起来将眼睛贴在那金光上,仔细看着两仪花。 顿的一看,那两仪花确实在微微摇动着花瓣,虽说幅度不大,但是仍然在金光中摆着。 他心中大喜,这两仪花能把濒死的自己救活,那说不定还能将他脱离这心魔的控制,想到这儿,他用手朝着包裹着两仪花的金光探去,外面有一层壁障似的东西隔着。 他试着呼唤着那两仪花,但是,任凭他在金光外如何大喊,两仪花也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半晌后,展宜年泄了气,虽说帝阿说过,这两仪花成了精,有着一丝灵性,但是在展宜年看来,这花仍和那二傻子一般。 展宜年又苦着脸,蹲坐在地下,这下自己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唯一的希望也断了线。 识海里的青光仍旧乱窜着,这一个,那儿一个。原本漆黑一片的识海,被‘丈青枫’的剑光照的透亮。 还不如修炼呢,展宜年看着面前的景象,沉了一会儿,便默念口诀,进入了那无相之境。 自己已经停留在武夫一等太久时间,听闻那境重山府招收弟子的最低门槛,也要武夫三等,如若自己还不修行,那可真的只能当个种地的了。 虽说揽天霄已经融了柳藏锋的衔金芒,成了自己的招式,但是揽天霄却没有专注透。想到这儿,展宜年便开始查看脑海里关于太衍洪荒第一式揽天霄的所有记忆。 这揽天霄,可以增幅自己的灵气质量,达到同境界武者的一倍,如若练至大成,那灵力便是滔滔不绝,生生不息,如同那满江似的,奔腾不绝。 但这武学的本源,却是身法武学,等同于如若踏进太衍洪荒的第一道门槛,那灵气质变,就能习得,倒是这身法武学的介绍,看的展宜年一阵热血沸腾。他仔细观摩着每一个字。 如若修成了这揽天霄,身如流影,一步迈出便有几丈的距离。可以瞬间杀人于无形之中。 而若练成了圆满境界,那一步,便是踏碎虚空的本事,那可真就与这武学的名称一般,上九天揽云霄,下五洲擒真龙。 踏碎虚空!好生威猛! 展宜年激动的心情仍是跳动个不停,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剑道,更有能让灵气质变的武学,一旦有了这身法武学,便是画龙点睛,有本事去那境重山府和江南,闯上一闯了。 不知过了多久,展宜年的兴奋劲儿也逐渐冷了下去,整个人闭上眼睛,盘腿而坐,茫茫雾白的灵气在他身上不断的旋着。 --------------------------------------- 院儿里 柳藏锋也是着了急,看着院中站着一动不动的展宜年,脸上翻出了苦水,扶着额,一时也不知道该当如何。 御风舟也板着脸,显然也是不知该怎么办。 “我看你真是越老越失心疯了,那神武修为至少也是武夫五等以上,你居然信了那小子的话,能独自越级挑战?” 御风舟沉声说道。 柳藏锋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叹道 “我也是一时迷了心智,还以为展小子真有那本事直接收复,没想到,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走到展宜年面前,苦着脸看着。 展宜年仍旧是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显然是那‘丈青枫’吸收的精血太过之多。 但这剑也不能强行拔出,如若在血引子没完成强行拔出的话,展宜年就会立刻被这神武吸成人干,到时候,就真的没得救了,事已至此,也只能看展宜年自己能不能过了这道坎。 ------------------------------------------- 识海里 那一道道青光仍然在展宜年头上胡乱飞着,展宜年盘着腿,双目紧闭,不过那身上的雾白之气,却是越来越浓厚。 忽地,展宜年睁开双眼,眼中金光大盛,照的周围飞旋的青光一阵乱窜。 展宜年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大喜。虽说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自己居然一连跳了两个境界,达到了那武夫三等的境界,而那揽天霄也有一丝顿悟,不仅灵气变得比之前更胜一分,浑身充满的力量也比之前强了好多倍,如若现在再和‘丈青枫’交手,自己有信心不至于弄得那么狼狈不堪。 而且自己已经达到了境重山府的门槛,现在只用想办法怎么着出去便好。 周围忽然明亮了一分,展宜年咦了一声,朝周围看去。好像没有刚刚那么伸手不见五指的夸张了。 他向周围探去,似乎空中飞旋的青光,也少许了一些。 他每踏一步,周围的虚无就要淡上一分。 这是为何?展宜年沉思了一会儿。 难不成,我的修为上涨,那神武夺取心神便会不稳吗?如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便要试上一试。 说罢,他以指代剑,朝着虚无放了一式。 金光将虚无刺破了一道口子,眨眼间,展宜年似乎看到了虚无之外的景色,那分明就是自己原本的识海样貌。 霎时间,展宜年似乎懂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 对啊,帝阿说过,太衍洪荒是造诣武道极深的武学,二哥的那一式衔金芒本身就有斩断虚无的本事,在加上这太衍洪荒的融会贯通,这眼前的心魔,根本不足为惧。 想到这儿,展宜年嘴角微微上扬,对着那虚无,便是一顿刺斩。 十几招下来,整个虚无被完全刺破了开来,漆黑一片和青光都消失不见。露出了原本识海的样貌。 此时的院子里,柳藏锋还愁着脸色在一旁来回踱步。 忽然,展宜年手中的神武掉了下来,撞在地面上,发出‘铮’的声音。 柳藏锋和御风舟同时回过头来,见那神武掉了下来,便立马大步一迈,闪到了展宜年身前。 将他握剑那只手拿起一看。 只见手心处汇集的血脉已经隐隐约约的散了下去,他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我就说,展小子可没这么容易被一个区区神武的心神给吞了去!” 柳藏锋哈哈大笑起来,见展宜年没事,心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御风舟旋即骂道 “你说的倒是好听,如若不是你放纵这小子独自对抗神武,哪有这后面这么多事!” 柳藏锋尴尬的挠了挠头,倒是觉得御风舟说的有理,便不作声起来,只是盯着展宜年。 展宜年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柳藏锋,先是一愣,然后面色挂上大喜道。 “二哥!我成功收复那’丈青枫’了!” 柳藏锋也是颔首点了点头。哈哈大笑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被这区区小坎给绊倒。现在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不过你是如何从哪心魔中脱离开来的?” “我以指代剑,将你教我的衔金芒融入其中,斩断了神武的虚无。” 话音刚落,柳藏锋愣了半天。而御风舟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断河山柳藏锋居然不如一个武夫境的小辈对武道的理解之深,若传了出去,明天碧天城必会将你当作笑柄!哈哈哈哈哈!” 柳藏锋也是面色尴尬起来,自己已经是那入了九境之六的武者,居然没想到无相之境的刀剑专斩虚无,灭心魔,倒是在义弟面前出了丑,面子还是有些挂不太住。 展宜年却没将两人的话听进去,而是沾沾自喜起来,将‘丈青枫’捡起,仔细的端详着。 在收复了神武之后,这手中的那份力量,都有所不同,展宜年感觉现在整个人充斥着大量的灵力。 悬起剑,便使了一招衔金芒。 不过这次,威力却出乎所有人之料,只见‘丈青枫’剑尖金光微聚,对着那天霄便是一道流光闪出。 “唰!” 金光划着尾焰,冲破了云霄,直至顶峰。 柳藏锋甚至对这一招感到一丝心悸,蓦然大惊。 自己虚展境的武者,居然对一个武夫境小子的剑招感到一丝威胁之意,如若不是感觉出错,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柳藏锋看着眼前大喜的展宜年。 那便是,无相之境更上了一个层次。达到了那‘默静虚’的层次。 听闻世上武道天才众多,悟了无相之境的人,也是堪堪众数,不过真正达到那默静虚的层次之人,却在这芸芸江湖之中,只占了少数。 那白玉郎,便是其一,只不过,他十三岁,便已经入了默静虚的境界,而柳藏锋却是至今不久,才达到了此等层次。 如若说悟懂无相之境的是天才,那么达到默静虚的人,便是万里挑一。 “展小子,既然你已经将神武收复了,而且境重山府的招生之日,也时日不多了,那便明日就启程罢。” 听到这话,展宜年将剑收入青白剑鞘,走到柳藏锋面前,便是重重一跪。 时至今日,自己已经欠了柳藏锋太多太多,如若不是他,自己现在估摸着还在石山村不知方向在何处,如若不是他,自己贸然行进大北荒原,定然已经成了那荒野的孤魂野鬼。数次的救了自己,和教会自己武学招式,便是一辈子,也无以为报了。 柳藏锋刚想扶起展宜年,就被他一句话打断了来 “二哥,此恩当涌泉相报,虽然我现在还不在江湖上立足,但是有朝一日,我定是那五州里的龙虎之人,如若今后有任何麻烦,即使上达刀山,下至火海,义弟,也在所不辞!” 说罢,重重的对柳藏锋鞠了一躬。 这句话,自己已经多久没听到了呢?他行侠仗义,为的不是功名利益,也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小时候,就坚定的武道意志,仍未磨灭。 只有柳藏锋自己知道,当他在石山村第一眼看到展宜年时,他眼神里的纯真和武道诚心,便想起了从前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刚刚出行江湖,惹得众人白眼,不过怀着一颗武道坚定的心,才有了今天这般成就。自从在马贼那里看到展宜年跑走了之后又回来时,便又坚定了一分。此人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定是能在这长远的武道殊途上,添上自己的丹青一笔。 “那二哥我,可要好好期待你今后的成就,能否超越我了。” 柳藏锋打着哈哈道,眼眶却红了几分,只不过转了身去,没让展宜年看到。如若自己年近三十的年纪,还在义弟面前哭,那定是十分丢人。 他与展宜年一般,都是孤儿出身,从小便被人欺负至此,说自己没用,是个废物,但是自己却不甘心,直到今天,也是对那些风言风语,和白眼交加,历历在目。 “我展宜年以剑起势,这偌大江湖,必有我的一席之地!” 展宜年将剑收至腰间,衣衫随风飘动,在柳藏锋和御风舟眼里,好不潇洒,像是那真正的剑仙一般。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五章:闻人君 大雾初近,天微微亮,展宜年便推开破落小院的大门,从屋里将木箱推了出来,自从成了三等武夫后,自己的力气,便大了一些,虽然还不能将木箱徒手搬起,但是只在地下推动,却是没有问题。 柳藏锋和御风舟还在歇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展宜年可不是柔情的主儿,想到那两人的性格,道别定是板着脸,也说不了什么好话,倒是自己将来不久,估计又会与两人再会。 昨日一夜未合眼,默默修习着揽天霄,倒是悟到了一丝丝意境,展宜年小迈一步,足下生风,带起一阵落叶,眨眼睛,便到了三步开外的位置。 倒是还与那踏碎虚空的意境,差距太过甚大,不过已经非常不错了,展宜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那武夫四等的坎,像是经脉被一坨棉花堵上了似的,感觉无论如何,都不能冲破那层壁障。 看着还有点灰暗的天,展宜年打算先去找一家饭馆填个肚子,想到昨日什么都没吃,便头疼一阵起来,自己似乎修了武者的道,便胃口大了起来,怎么吃,都不觉着饱。 于是,碧天城的大清晨,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推着半人高的木箱,在大街上缓缓走着。引得一些起早的行人,都诧异的议论纷纷起来。 “你看那人,真是奇怪,大早上推个箱子。” “唉呀,那不会是棺材吧?真是晦气,快走快走,可别让霉运上了身。” 只见两个妇人家,掩着鼻子,微微扇着手,眉头紧皱,交谈了几句,便迈着小步子离开了。 展宜年回过神来,仔细观摩着这箱子。 别说,还真有点像棺材,展宜年挠了挠头。 这样不行,太过显眼,得想个法子才行。随即看了看大街两旁的铺子。 忽地,在绸缎店门口停下了目光。 对啊,我去买匹绸缎,将他盖于木箱之上,定是没有此时显眼。想到这儿,展宜年向那绸缎铺子走去。 店里好像是刚开门的样子,微亮的灯盏都未熄灭,铺子里也没有身影。 两旁琳琅满目的绸缎惹得展宜年眼花缭乱起来,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种类颜色繁多的绸缎,那璀璨夺目的金银首饰,也不少的摆放在木柜上。 “有人吗?” 展宜年见柜台里没人,便朝里喊了一声。 听到铺子里有动静,那内房里传来一两声脚步声。 “唉,来了。” 一位姑娘迈着轻步走了出来,穿着披花绣竹锦衣衫,头插绕指鎏金玉骨钗,面色粉白,两朵红云在颊旁晕开,身姿优雅,慢踱至那柜前,轻声问道。 “这位公子,您需要些什么?” 展宜年看到此位女子,便想到了石山村绸缎店的二娘,惹得以为自己回到了那石山村。不过此姑娘的面相,却是有些熟悉,不过自己却怎么着,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公子?” 姑娘看到展宜年失了神,疑声问道。 “啊,那个,我买布匹。” 展宜年霎时回过神来,然后回道。 “公子需要什么样的布匹呢,我们需要您说出您的身寸和腰围,才方可定做衣裳。” 姑娘轻声回道。 “啊,老板娘,我是需要一块够大的布匹,来遮箱子即可,不需要什么华贵的材质。” 展宜年连忙回道。 “箱子?” 老板娘咦了一声,便看到门外半人多高的木箱矗立在外。 然后捂嘴笑道。 “我以为公子是来买衣裳的,布匹倒是有,不过能遮住这箱子的,嗯。。。,我去找找,公子请稍等片刻。” 女子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屋里去,发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展宜年又打量着整个绸缎店。 见那柜台上方空着的地方,横着一块装嵌的字画。 一道道峰峦上,飞过几只鸟雁,画的中间,写着几个字。 “水调渔阳。” 四个大字用毛笔写之。豪放狂羁,行云流水,甚至震的展宜年心神一颤。周身灵力逐渐躁动起来。 这字画!居然是用灵气著之,而且境界,定已经入了那九境的境界。展宜年抹了一把冷汗,正如柳藏锋所说,这碧天城。高手如云,武夫境界就和那普通人一般,十分不起眼。 想到这儿,那姑娘已经从内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叠作方形的紫色绸缎。 嘴角微扬,轻笑道。 “这位公子,店里只有这一匹绸缎了,您看合不合适。” 说罢,将那紫色绸缎放于展宜年手中。 刚一走近,展宜年便闻道一股熟悉的香气,让他霎时红了脸颊。 这香气?难不成? 便轻声问道“老板娘,您认识化紫檀化姑娘?” 那姑娘也是面色忽地一变,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位公子,听过小妹的名号?” 听到这儿,展宜年便挠了挠脑袋,将遇见化紫檀和叶书南,还有自己下江南求学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清楚。 老板娘喜上眉梢,笑颜越展越开。 “我叫化红妆,是化紫檀的姐姐,小妹生的调皮,性格洒脱,不过为人心善,给展公子添麻烦了。” 随后指了指墙上的字画道。 “这便是小妹在境重山府修学时之作,将自己的名号悬于画上,我便挂在了店里。” 说罢,还行了一个作揖礼。 “不过展公子怎会知道,我与小妹有所关联呢?” 展宜年听到这话儿,那脸红从颊旁直至耳根,支支吾吾半天,轻声道。 “样貌和身上的,的。。香。。气吧” 化红妆听到后,愣了一下,脸上的胭脂也不知怎得红了一片,不过旋即便恢复了过来。 “既然如此有缘分,那这布匹,便赠予展公子吧,也算对公子的赔礼。” 化红妆笑着说道。 “不行,我爹说了,没有回报人家,就不能受人家的好。” 展宜年毅然决然的说道。 化红妆也是一怔,然后笑道。 “那公子先拿着,日后如若有事,便找展公子帮忙,你看如何?” 展宜年思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化红妆又道 “公子若要去江南地界,便要雇一辆镖局车马,但在这碧天城里,镖局的车马都十分昂贵,不过公子如若有些实力,便可去镖局当一个临时帮工,不仅可以将货物运到竹簖湖,还能搭车马去到那江南地界。” 听到这儿,展宜年大喜,自己正愁如若口袋里的银两不够,怎个法子去寻得车马呢。 “老板。。。。” 话还未落,就被化红妆轻摆葇夷,给打断了来。 “我年长不了你几岁,你这声老板娘可把我叫老了。你与紫檀同岁,便叫我红妆姐好了。” “那便谢谢红妆姐了,时日不早了,我便要去寻得镖局的帮工职位了,红妆姐日后若有什么事,展某必定鼎力相助。” 说罢,还抱拳行礼道。 “对了,红妆姐,紫檀姑娘和书南姑娘指不定会迟些日子来到碧天城,有劳你待我向她们两位道谢问好了。” 化红妆听到后,也是默不作声,嘴角微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迈出房门的展宜年摆了摆手。 告别了化红妆,展宜年将手里的紫色绸缎整块覆在了木箱上,刚好盖住。 这下,便不会有人说这是棺材了吧。展宜年松了口气。 天已经亮透了起来,大街上的越来越多,市集的吵闹声也更加明显了起来。 展宜年在街边吃了两碗面条,还觉着不过瘾,又买了两个馒头,向老板打听了一下镖局的方向。一边推着箱子走着。 听闻那老板说,碧天城有不下二十家大大小小的镖局,名头和实力最为响亮的,便是那碧天镖局,传闻幕后老板正是碧天城城主,柳如月,才得已混的风生水起。 到了那镖局门口,展宜年感叹了一阵子。 果然不愧为第一镖局。 见那镶了足金的牌匾上,刻了上四个大字“碧天镖局”,两旁竖着朱红色的漆柱,紫黑色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不时的传来一两声马的嘶鸣。 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王侯正统的府邸,坐落在了这儿。 门脸更是十分夸张,一路上的镖局都没有此等气派,宏伟程度甚至直追碧天城的牌匾。 门口甚至有两名护卫,令展宜年吃惊的是,这护卫的穿着,竟跟那碧天城的碧甲军无不相像。 难不成,那柳如月真是这镖局的幕后老板? 展宜年刚走到镖局门口,就被门口的护卫拦了下来。 面色一垮,然后气势汹汹的说道。 “何人?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寻的镖局的帮工职位。” 说完,那护卫便用灵力探查了一下展宜年的境界,忽地,大笑道。 “你这武夫三等的境界?也敢来碧天镖局寻帮工的位子?就不怕出门被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一旁的另一名护卫,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真是新鲜,你这乳臭未干,晒得黢黑的土包子,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趁本大爷心情好,赶紧从本大爷眼前消失,要不然,让你尝尝狗啃泥的滋味。” 听完这话,展宜年脸色骤冷起来,沉声道。 “镖局定了帮工的修为吗?” 那护卫见展宜年面色不对,也是眉头皱着,厉声道。 “即使镖局没有定这修为,你这三等武夫,又能帮上何事?倒不如回家多加修炼,还能用你那修为来种地,孝敬你家里快过世的老父亲。免得走了都享不了清福。” 说罢,还冷哼一声,朝着展宜年摆了摆手,意思让他赶紧滚。 展宜年听到这话,面色更加冷冽。 手中青光一闪,腰间的‘丈青枫’便悬在手中,直至着那护卫的脖颈处。剑尖渗出一丝鲜血。 “你!小畜生,真是活腻了!” 一旁的护卫看到这儿,咬牙切齿道,手放置腰间,想要抽刀出鞘。 可还没等他抽出刀,展宜年悬剑的手又动了起来,一息时间。 一阵金光大放,便是那柳藏锋的武学衔金芒。 一剑便刺中了护卫握刀的手,惹的眉头紧皱,吃痛后将刀甩到了地上。 “铮!” 刀掉在地上,先前被剑尖顶着脖颈的护卫,也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慢慢爬着,手不住的颤抖,却还指着展宜年惊声大喊 “你,你死定了!敢,敢在碧天镖局门前行凶,我必将你和你家里的老东西杀个寸断!” 展宜年目光凶寒,眼神深处潜出一丝杀机。 一剑便要向着那护卫的脖颈处刺去。 “阁下,手下留情。” 忽地,一块碎石弹出,打向展宜年的剑身,使得那刺向护卫的剑尖,偏了几分,刺裂了地上的青石砖。 展宜年回过头来,见那镖局里走出一“男子”,盘着长发,穿着雾雪白鹅华服,脚踏墨色钩银黑靴,盘发的结上,还插着一根银色龙形发钗。左手拿着剑,右手作投射状,刚刚那小石块,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颜面俊俏,眼睛炯炯有神,不过却和那姑娘家似的,生的粉白,和展宜年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着了那公子服,也有些许别扭,有种展宜年说不出的奇怪。 那护卫见着此人,连忙揩鼻涕抹眼泪的大喊道。 “闻姑。。。闻公子,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不知怎得,展宜年似乎从那护卫口中听到了姑娘二字,可眼前此人分明就是公子着装,倒也摇了摇头,没有在意。 见那闻公子瞪了护卫一眼,护卫连忙改口,然后跪在地上磕着头。 将身子抬起,鼻涕眼泪参杂在了一起,举起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展宜年。 “闻公子,此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对着小人行凶,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说完还对着另一名护卫使了使眼色。 那人也是上道,连忙跪在地上也同声喊道。 “荒唐。” 展宜年看到此景,冷笑一声,将‘丈青枫’插回鞘里,转身便要离开。 那护卫看到展宜年要走,可是没了补偿,拉开自己的衣领,指着那脖子上的剑伤,哭喊比刚才更加剧了几分。 “您看,闻公子,小的可不是没有证据啊!” 那闻公子看到这儿,便右手一挥,将那石子打了出去,直接打到了展宜年推着的箱子上。道。 “阁下留步,这件事,也得给我个说法才行。” 展宜年的面色沉的要滴出水来,转身剧喝道。 “你是猪脑子?这两人都是武夫七等的修为,我一个三等武夫,怎会得了失心疯似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刺向他们?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道你如此雅致之貌,是那读书的明白人,谁知也是和这两护卫一般,同仇敌忾!” 展宜年本身就被这两护卫的言语气的不轻,耽误了一阵子时间,心情十分不愉,转身便是怒喝。也不管自己是否言语不妥。 那姓闻的公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两颊嫣红,眉头皱着,气喘呼呼的踹了两旁的护卫一脚。 那护卫也是将头勾低,不敢出声。 而后突然大喊。 “大胆,你可知道闻公子是谁,竟然辱骂闻公子,就光这一条,就够诛你九族了!” 见展宜年未有任何反应,那护卫又道。 “闻公子可是北州沧山闻家的绝顶天才,武学和读书的造诣都十分之高,江湖人称“不见霖鸢”的闻人君,怎容得你这等小人辱骂!” 展宜年听到这儿,也是嘴角微扬。道。 “一个大男子起的如此娇柔的称号,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旋即又道。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耗着!” 说完便推着木箱慢慢离开。 “你!” 那闻人君被展宜年这番话显然气的不轻,在青石板上跺了跺脚,两颊气的已经散了一片通红,眼眶还有晶莹渗出。 怒目圆睁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两名护卫。 那两护卫大气不敢出,只得将头埋在地下,颤抖的沉默着。 闻人君望着展宜年渐渐消失的背影,手中拳头扬起。 “等着罢,敢骂我是猪头!我定要叫你好看!” 说完,便气冲冲的走进了镖局里。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六章:走马观 经过刚才的一幕,展宜年也是气的不轻,但是想到还要赶路,便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城里的人,就是爱装腔作势,明明没那个本事,还要出来丢人现眼。展宜年那剑本没想到能打中那护卫的脖颈,倒是两名护卫弱的出奇,明明比自己高了四个境界,却连自己何时拔剑都看不清楚。 碧天镖局是不能再去了,倒是要重新找一家才行。 展宜年一边走着,一边看着。 出了那碧天镖局的方圆里,镖局门户就越来越多了起来,但完全比不上那碧天镖局的气派门脸。大大小小的镖局使得展宜年眼花了一阵子。 一路上问了十几家镖局,人家不是不走镖,就是要入了九境的武者同行。展宜年懊恼了一阵子,如若找不到帮工职位,自己便只能去雇一匹车马来代步了。 用不了多久,便已经走出了镖局的地界里,展宜年看了看最后一家镖局,那门脸,甚至和自己在石山村的家有的一拼,大门破败不堪,牌匾也是摇摇欲坠,像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只剩一根钉子摇晃着的牌子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走马观”。 抛开环境不说,这镖局有没有车马都要掂量掂量。 若不是门口站了一人,展宜年还以为这是块儿没主的地。 虽然镖局门脸破烂不堪,但是门前的人却十分干净,精神气焕发,看到展宜年停了下来,双眼更是睁大了十分,眉梢上喜,立马跑到了展宜年面前。 “这位客官,你可是要运镖?” 那男子穿着白色华服,眼神澎湃汹涌,像是镖局多年未开张了一般,展宜年看到这副样貌,也是连忙摆手。 “我,我想寻个帮工的职位。刚好运下我这箱子。” 听到展宜年不是来运镖的后,那人脸色也是垮了一半,想到脸色不能太差,又道。 “我们镖局是不太需要人手的,倒不如说,人手就两个人,没有镖接,所以也不太需要帮工。” “而且” 那人忽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们镖局也没有银两来付你的帮工费。” 展宜年忽地摆手。 “不,不用,我就想顺路把我这箱子带上即可。” 那人看了看一人高的木箱,诧异道。 “阁下要去哪儿?” “下江南” 那人摸了摸下巴,道。 “我叫做宋明建,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展宜年” “展兄,如你所见,我们镖局目前来说,还未拿到任何镖,即算是合作镖,也没人任何镖局愿意同我们一道而行,不说这实力摆在这儿,咱们镖局,已经快三月没开张了,更不用说那甩手掌柜。” 那宋明建提到掌柜二字,忽然愤慨一阵,气愤的挥了挥拳头,脸上更是挂上一层苦瓜色,不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颇显无奈。 “宋兄,我可以再等两日,如若你不介意,我便在这小院里睡即可。” 展宜年说道。 本来自己是一点也不急,但那听到二哥说境重山府的招生时日,也为数不多了,再加上自己还要给竹簖湖的姜家送东西,怕是也耽误不了多少时日。 宋明建愣了愣,疑声问道。 “我们这镖局如此之破,看展兄的气势不像是武力平平,为何区区平落于此呢?” “我看宋兄定不是那心里豺狼的东西,倒是那些大镖局,心里都已经灌进了黑水,没有一件事,是值得我交心的。” 宋明建听了这花,也是忽地大笑起来,拍了拍展宜年的背 “哈哈哈,展兄果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来,我这地儿虽然门脸很破,不过一点小酒,还是供得起的,哈哈哈。” 宋明建一边笑道,一边将展宜年领进屋里去。 不出所料,那院儿里,也是破落不堪,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要挑了又挑。 看出了展宜年的顾虑,宋明建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展兄不用拘谨,哪儿都能踩” 忙了一阵子,宋明建终于是腾出了一块儿能下脚的地方,搬了个不知道是柜子还是妆台的东西,摆在了中间,从内屋里拿出了一壶酒。 将两个杯子摆在了台子。 展宜年定睛一看,那酒杯上,居然还有两三个豁口。不过想到院子都如此破落,也没在意什么,倒是比这更穷的日子,自己都过过。 宋明建将酒倒进酒杯,递给了展宜年。 “来,展兄,今夜不醉不归。” 便是对着杯子,就碰了一下。 “砰” 一阵巨响从院儿里冒出,不过可不是宋明建和展宜年碰出的酒杯声。 只见内屋的木门,被一脚踢的飞了出来,直接打在已经没了一半的大门上。将那大门,砸了个粉碎。 内屋传出一阵咆哮。 “贱人宋!本姑娘珍藏的酒呢!” 只见一位穿着火红劲服的女子从里走了出来,年纪不过二十左右,气势汹汹,两个柳眉都冲的竖了起来,嘴里一边骂着,一边从屋里趟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木凳。 那宋明建看到此女,冷汗直冒,张着的嘴都惊的怔住了。 倒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啊啊的发出一阵声音。 展宜年整个人都傻了,手里还端着喝了一口的酒,那女子见展宜年手中端着自己的酒,三两步便是走上前来,拿起便是一饮而尽。 “你,我。” 展宜年指着那杯子,哑着嘴,和那宋明建一半,都怔住了。 “你什么你,喝了本姑娘的酒,还你你你,你个屁啊你,没收拾你就不错了!” “啊啊啊,啊你妈个头啊?不会说话,当起哑巴了是吧?” “嘣!” 说着便在展宜年张大着嘴,瞪着眼睛的时候,一木凳夯在了宋明建的头上,砸的宋明建眼冒金星,站在地上晃了一会儿,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嘴里还断断续续的说道。 “姑奶奶,你,你要把,把我打死吗?” 只见那凶悍女子,拿起桌上的酒壶,便对着嘴倒了进去。 “姑奶奶,那可是最后一壶酒了,你可悠着点啊!” 宋明建已经回过神来,看见女子站在台子上朝肚里灌酒,两横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直接飞身扑上去,抱着女子的腿,一边哭着一边大喊道。 展宜年哪见过这等场面,甚至比那天晚上杀马贼的时候还要吓人,整个人端正的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膝上,大气不敢出。 那女子显然已经喝完了酒,将那酒壶随手一扔。 宋明建见那酒壶差点掉到地上,立马扑过去,双手铺开,接住了酒壶。 见接住了之后,也是叹了口气。 女子显然还是不够过瘾,一脚踩在趴在地上的宋明建 “贱人宋,去给本姑娘再买两壶酒去!” 只见那女子脸上挂上了一片红云,显然是已经醉了一丝,不过并未手舞足蹈,倒是清醒的很。 “姑奶奶,镖局里的钱,可都被你吃干净了,哪还有银两给你买酒啊?” 宋明建苦着脸,眼眶里又散起了泪花。 那姑娘倒是没有任何顾忌,朝着内屋走了进去。 “我可不管你,那是你的事,你若供不上来,那就等着挨板凳吧” 宋明建听到这儿,整个人焉了似的,苦着脸,慢慢走到凳子前,坐了下去。 见展宜年整个人吃惊的张着嘴巴,尴尬的笑了笑。 “让展兄见笑了,大小姐本不是这样的。” 展宜年也是诧异道 “那姑娘,就是你口中的掌柜吗?” 宋明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大小姐原名叫瞿寒衣,我们走马观本是碧天城前三的镖局之一,巅峰时期,甚是连那碧天镖局都不及我们三分。瞿大小姐的父亲,瞿天临,也是这碧天城一等一的高手。可以说,除了那城主柳如月,碧天城第二大高手,便是瞿小姐的父亲了。 本来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可在瞿小姐十七岁时,瞿门主接了一趟镖,是去东州的狱地。那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来,从那以后,江湖上便传闻,说是瞿小姐的父亲贪图财宝,将押送的人全部杀了个干净,加入了东州狱地。成了那反叛正道镖局的主。 此后,瞿小姐便一蹶不振,整天酗酒为乐,只想忘了那些荒唐的事吧。 镖局也再没开过大镖,走的走,留的留,三个月前,最后一名镖师也离了开来,倒是只剩我和瞿小姐,守着这寒舍。” 那宋明建一边叹气,一边说道。手背还不时的抹了抹眼角。 展宜年也是默默的听着,未吭一声。 忽地,门外响起了阵阵马蹄的“笃”声。 宋明建一愣,这破烂不堪的走马观,难不成还会有人前来押镖? 便同展宜年一道走了出去。 展宜年一走出去,脸上便挂上了冷冽。 宋明建觉着不对,便看了看骑马之人。 那骑在马上之人,便是之前与展宜年闹过不愉的闻人君。 “你来干什么?” 展宜年冷冷道,目光里尽是厌恶。 宋明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人定有过节。向那骑在马上的闻人君问道 “这位公子,光临寒舍有什么事吗?” 闻人君看了展宜年一样,看到展宜年冷着眼看着自己,便眉头皱了皱,又气喘吁吁起来。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少在那自作多情!” “哼,那可奇了怪了,这碧天城这么大地儿,你偏偏来这儿说有事?” 展宜年也是冷笑一声。 那闻人君显然又被气红了脸,两颊鼓着,整个人开始在马上颤起来。 “你可不要在那污蔑本公子清白!整的本公子是专门为了你来似的!” 宋明建也是愣了一下。 “公子到底是有何事?” “我来是与你的镖局谈一谈合镖的事宜。” 听到这话,宋明建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脸上覆上喜色,可想到展宜年沉着脸色的模样,转头看了看他。 展宜年也是奇怪,这闻人君,难不成真是猪脑子?那么多实力强劲的镖局不要,偏偏找到这破的不行,连车马都没有的镖局谈合镖。 不过想到宋明建的处境,又看到宋明建顾忌自己的心情,不敢随意开口。 便先一步道 “接了” 宋明建听到后,脸上喜色更甚十分,朝展宜年抱了抱拳。 “哼,你就不问为何我要找你们合镖?” “定是其他镖局不敢合的镖,你当我们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便给了我们吧?” 展宜年冷冷笑道,沉着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果然是与那护卫一道的东西。” 展宜年又嘀咕了一声。 “你!” 闻人君气的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蹬着浑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展宜年。 “哈哈哈,这位公子,您还没说合镖的具体事宜呢。” 闻人君听到后,也是吐了一口浊气,冷哼一声,作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 “地点是江南的竹簖湖,护送竹簖湖姜家的姜白斩回家即可。” “竹簖湖姜家?” 展宜年疑出了声。 那不是御风舟说的护送木箱到达的地点吗?难不成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如若等会儿见到那姜白斩,自己便要去询问上一番。 “护送回家?” 宋明建也是愣道。 这就连红镖都算不上的任务,为何没人接呢? 镖局押的货也分等级,从白,紫,黄,红四个等级来划分,越低任务便越简单。反之,越高便越困难。 听到这是单纯的护送任务,展宜年也觉着不对。刚想开口,又看见闻人君那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便闭了口,也不理他。 默了一会儿,还是宋明建开的口。 “公子,这次合镖,肯定不会是单纯护送这么简单吧?” “还算是聪明,听闻这次,有人悬赏了五万两银子给默言楼,悬赏姜白斩的项上人头。这趟任务,不单是要将姜白斩送到竹簖湖姜家,还要保证其的人身安全。” 听到默言楼,宋明建和展宜年的脸色,都变的阴晴不定起来。 宋明建是因为害怕,听闻那默言楼,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而那展宜年,眼神里却冒出了火光,倒是自己没找上门去,人家却送到了剑口上来。 宋明建还在犹豫,要不要接下此镖时,只见展宜年大手一挥。 “这镖,我们接了。” 闻人君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今日午时出发,在碧天镖局门口集合,还有一个钟头,可别迟到了。” 展宜年一句话未说,拉着浑身打颤的宋明建就进了屋里去。 “展兄,糊涂啊,虽说我们走马观是急需要银两重整,但是那默言楼,我们可不是对手啊。” 展宜年一下子便看出了宋明建的顾虑,便道。 “别怕,宋兄,我们只是合镖,真正的大头和武力,都由碧天镖局出,我们只用在一旁呆着便好。” 说完之后,展宜年便计划着出去买些干粮。 而宋明建,却坐在凳上,自言自语道。 “唉,真会那么顺利吗?”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七章:水云间 到了那碧天镖局门口,闻人君已经将那白色华服换了下来,换作了一身白色劲服,不过那青丝,还是盘在头上,插着那根银龙绕云钗,展宜年却越发越觉着奇怪起来。 这小子,怎么长得越发像女人了? 之前穿着华服罩着全身,倒是自己看不太出来。这一换上劲服,倒是那面容,显了个遍。 展宜年揉了揉眼睛,一巴掌拍了拍脑袋。 我定是脑袋昏花了,一个男人怎会变成女人呢? 宋明建也跟了上来,他倒是怕瞿寒衣没人照顾,囊中羞涩的问展宜年借了些银两,让他备些东西在家里,好不让瞿寒衣饿死,好说歹说,是用酒骗过去了,倒是不知道那瞿寒衣知不知道此趟旅途的凶险。 展宜年摸了摸下巴,又向闻人君的车马里看去。 自己倒是没见到那姜白斩,不知道他在哪里? 见那闻人君冷哼一声不理自己,展宜年也不好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但是如若不问,那就错失了这次机会了。作了莫大的心理准备。还是走到闻人君的面前。 “喂,问你个事。” “你是不会叫人名字吗?” 展宜年倒是懒得理他,直接问道 “姜白斩在哪?” 那闻人君见展宜年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小子,怎么和个娘们似的忸忸怩怩的,哪还有生人气的? 展宜年也是一阵无语,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人,随即好声道。 “闻公子,请问一下姜白斩在哪里?” 那闻人君听到后,脸上微微一喜,随即就消失不见,不过这一点变化,还是被展宜年捕捉到了。 “姜姑娘在前面的车马里。” “姜姑娘?” 展宜年愣着,疑声道。 “姜白斩是女的?” “我还以为这名字是公子哥呢。” 那闻人君听到展宜年这话,立马沉了脸色,大喊道。 “姑娘怎么了?你还不一定如女人呢!” 周围的护卫和镖师听到这一喊,也是纷纷将目光看了过来,展宜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喊也是吓了一跳,皱眉道。 “我说姑娘,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你小子又不是女人。” 话音刚落,闻人君便红透了脸,像胭脂画了脸一般,扑了个满面春。支支吾吾道 “我,我又没说什么。” 随即便立马飞身进了车篷里。 “怪人。” 展宜年看了看闻人君的举动,也是无语。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道,不时还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宋明建也是一头雾水,站在车旁。看着那半人多高的木箱子。 他向前面姜白斩的车马走去。刚一走进,护卫便大手一挥,一只脚迈了出来,手中刀鞘隐隐作响。 “阁下有何事?” “我找姜姑娘有些事” 那护卫瞟了展宜年一眼,见他没有任何惧色,嘴角上扬几分,又道。 “姜小姐没有空,阁下有何事,可以让我代劳。” 展宜年转念一想,御风舟说了那木箱要亲自交于姜巳年手上,自己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如若两人闹得僵,便是这木箱,也要遭了殃,抱拳道。 “打扰了。” 说完后便转身走回了宋明建身边。 车上,遮挡的窗帘被掀了起来,一颗脑袋从里探了出来,左右看了看。 “那人是何人?” 护卫毕恭毕敬的抱拳下膝道。 “回姜小姐,那人有事想问你,不过又没说什么,便走了,但此人目光清澈,并未露出任何杀机,应不是那默言楼之人。” “哦。” 伸出脑袋的,赫然就是那姜白斩。 唇珠樱墨,眸似秋水,生的粉白,生生的盯着展宜年的后背。 看面相,甚至比展宜年还要小上几分,不过那转星点澜的眼睛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嗯....” 展宜年看着满目乍然的宋明建,见他一直呆傻在原地,于是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半天才回过神来,用手指着闻人君的方向,颤巍巍的说。 “展兄,那位公子,不会是,是闻人君吧?” “嗯?你知道他啊?对,就是他。” 宋明建听到之后像似着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又呆住。 “唉?你是不是被瞿寒衣打傻脑袋了,怎么老是愣着啊?” “闻人君不是那北州沧山闻府的掌上明珠吗,展兄,你可真是牛。这种人都敢骂。” “掌上明珠怎么了?我告诉你啊宋兄,那一个个什么表面上风光的东西,背地里可是阴险的很,特别是那种世家弟子,我打心底里瞧不上眼,一点善事不会做,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坑自己老子的钱。” 展宜年一边说,一边看向闻人君的车马,不时的还冷哼一两声。 闻人君给展宜年和宋明建准备了一匹车马,刚好够两人和木箱坐在车上,但是却没有车篷,展宜年是无所谓,倒是那宋明建,却是硬气了一会儿,脸色一点不愉。 那周边的护卫看到此景也是捂嘴偷偷笑道。 展宜年和一个护卫套近了关系,打听到,这趟镖一共有十五人,去掉闻人君和姜白斩就是十三人,十三人基本上都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甚至有一两个还是入渊九等的高手,这等阵容,倒是那凤泗水又来,也是不惧十分了。展宜年十分诧异,这偌大的碧天镖局,居然就派两个入渊九等的高手护卫,难不成镖局里没人了吗? 随即一想,如若出动方刚或者锻玄的高手,那便是小题大做了,虽说江湖上默言楼不是一容易对付的主,但是也不会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来出动那等级别的高手。 干粮早就买好了,听闻红妆姐说过,碧天城到江南地界,脚程不过两天左右,问了那马夫,回答也是一模一样。 展宜年将木箱搬上车后,与宋明建一起上了车,坐在车尾,不断的聊着。 “宋兄,你听说过那竹簖湖姜家吗?” 宋明建也是思索了会儿,摩挲了下手掌,缓缓道 “听闻,竹簖湖是一位著名刀圣一刀砍出来的,不过那刀圣没有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几日,便消失不见了,有人说他死在了竹簖湖里,因此竹簖湖长年都有杀意泛用而出,甚至没有一条生灵能在竹簖湖里存活下去。湖周边的竹子,也是断成一片,从此便有了竹簖湖的称号。” 不知谁喊了一声,车队就缓缓动了起来。 倒是那展宜年却没理这些,竖着耳朵瞪着眼睛看着宋明建,准备听他说下一段。 “咳咳,忽然有一天啊,一名绝世高手在竹簖湖周围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而且他每次要杀了作恶之人时,都会说道,记住,是姜乘风杀的你。当时大家都以为是一个传说罢了,还传出来姜乘风是那死人的恶魂,整的竹簖湖四处安宁不得,老人小孩都不敢晚上出门游玩。 这时间一久啊,传说也就慢慢淡了下去。也就没人信了,但湖周围作恶的人却是少了起来,甚至有贼人作恶都不敢在竹簖湖地界行凶。 忽地有一天,人们传出有一位功名俸禄的礼札学士要来到竹簖湖做官。 第二天,街上沸沸扬扬的,只见那人。背负一剑,穿着寰宇白纱袍,头发高的盘起,神色冷峻,嘴角微扬着,看起来十分自傲,那人开口便道 “我叫姜乘风,是来惩恶扬善的。” 当时一阵风吹动,扰着那姜乘风的白袍,好不潇洒。” “嗯?这么说,那姜乘风并不是传说了?” 展宜年忽然开口道。 宋明建倒是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又道 “听到这个名字后,大家伙都惊了一阵子,难道那行侠仗义的姜大侠,并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鬼?更不是什么江湖传说?确有其人? 就在大家伙猜测议论纷纷的时候,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破烂老头,他整个人身上都漫了烂疮,十分恶臭,甚至苍蝇都在他头上盘飞,他突然指着姜乘风大喊道 “你不是姜乘风!我才是姜乘风!你敢冒充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罢,那老乞丐便朝着姜乘风的方向冲了过去,手里还捏着一块武器的残破碎片。” 展宜年忽然又道 “我知道了!定是那姜乘风一剑将老者杀掉了,然后大喊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姜大侠。” 宋明建这次表情没有之前那般嬉笑,倒是严肃了起来,缓缓道。 “只见姜乘风将背上长剑拔出,冷笑道“老东西,竟敢冒充我!找死!” 就朝着老乞丐迎着冲了上去。老乞丐也是不惧。 一声金铁碰撞声,带起一道巨大的烟尘。 只见烟尘过后,老乞丐的碎片上,尽是鲜血,而那姜乘风,已经倒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脖子上,被割穿了一个巨大的血洞。周围人也是惊掉了下巴,没想到这自称姜乘风的剑客,却是如此不堪,被老人一刀,便死了个透。 老者慢慢站起来,空洞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朝着“姜乘风”吐了一滩口水。 便在周围人群的目光中缓缓离开了,可没人敢上去拦,就那样,目送着老乞丐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自此这以后,竹簖湖在没人敢称自己为姜乘风。” 宋明建说到这儿,眼神里尽是怅然。 展宜年这次却没出声,倒是看着第二辆车马,那是姜白斩的车马,就那么看着,未说什么。 两人默了一会儿,展宜年又道。 ”那老人,就是姜乘风吗?” 宋明建摇了摇头,道 “后来的传说有很多种,我只知道,老人走了不久后,有一对母女便来到了竹簖湖,说自己是姜乘风的妻女,手里,还拿着一把残破的刀,而刀身的唯一缺陷,便是少了一块儿碎片。 没人知道老乞丐到底是不是姜乘风。 但那天以后,竹簖湖姜家,便名扬四海了。” 宋明建说完后,看了看周围的景色。 显然已经是走出了碧天城了,周围的荒漠又让展宜年回到了几天前遇见马贼的场景。但是自己并心不在焉,还是想着那姜乘风的故事。 又与宋明建交谈了一番后,展宜年又知道了姜家现在的一些事情。 竹簖湖姜家现在的家主是姜巳年,是一等一的飘渺境高手,唯一的女儿便是姜白斩,而姜白斩的母亲早在她幼年时期便不见踪影了,现在整个姜家除了姜巳年,门下还有三个虚展境界的长老,和十几人大宗师境界的家仆。 但是不知道为何,姜巳年得罪了什么人,姜家的二长老已经横尸在了外面。而这次,又悬赏上了姜白斩的人头。 展宜年看着面前的箱子。 应该是那姜巳年没有称手的武器来面对灾祸,说不定,这木箱子里,便是什么绝世神武。 展宜年又摇了摇头,自己的任务只是送货,倒是不想掺和这等破事。更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他可是死过一次的人,那种滋味,便是不想尝第二次。 虽然默言楼和自己有仇,但是凭自己现在的境界,就连一个普通的黑衣人,都不是对手,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抓紧修炼到九境,才有报仇的本事。 想到这儿,展宜年闭起了眸来,悄悄运气,修炼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便睁开了双眼。 见到宋明建在一旁拉扯着自己的衣衫,缓缓说道。 “宋兄,我在修炼呢,怎么了?” 宋明建转过头来,拉着展宜年向周围看去,惊喜的大喊道 “展兄快看,我们已经到了‘水云间’了!” 展宜年揉了揉眼,眼前的景色是丝毫不逊色于那天在荒原看到的夕阳斜辉的。 怪不得二哥说,江南景色如此之别致。 倒是真如那秋水映绝日,孤雁枝桠栖。碧落三春雨,落湖醉香人。 只见,一片湖水映入眼帘。水鸟在湖面划过,叼出两三条鲜鱼。周围的人家也是散发着田园烟火的气息,都睁大眼睛看着镖局的车马,似乎是很新奇的东西。 “这便是江南地界了吗?” “这可不是江南地界,展兄,这水云间如同那碧天城一般。是隔开了漠北和江南的一个界碑罢了。还有一天的脚程,才能真正到那江南。” 展宜年愣了一会儿,看着景色下意识说道。 “这还没到江南,景色就如此之美,那到了江南,岂不是人间仙境?” 宋明建哈哈大笑道。 “江南可是中州的一盏明灯,不少世家子弟都趁着三月烟火,去那儿江南潇洒一番。不仅美食多,姑娘家个个也是水灵的出奇,朵朵都是映日荷。” 说到这儿,那宋明建还失神了会儿,仿佛自己真至于那万花丛中似的,呆呆的傻笑着。 展宜年倒是对这些不感冒,他看着远处的景色,一动也不动。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八章:听风嘲 夜悄悄静了下来,因为赶路不方便,所以镖队决定在此歇息一晚。 闻人君倒是怕默言楼在水云间安插刺客,所以街上客栈,是住不成了,车队在镇外扎的野营,靠着那树干丛边,边昏沉睡去。 宋明建早已经打起了鼾声震天响,在车上倒的东扭西外的。展宜年倒无心睡眠,下了车马,找到一片月明星稀的地儿。开始盘腿而坐,闭目修炼起来。 今日赶路时,武夫四等那团棉花似的堵塞,似乎通顺了一些,他梳理了一下经脉,发现那坨堵塞,越发的稀薄起来,自己的灵力倒是越来越活跃充沛起来。 或许是那水天一色的景别,让自己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修武也不只是一套的死板子,观景便是有心得,不知那无相之境,是不是也是如此。他这么想着。口中默念太衍洪荒的口诀。 月光慢慢从地上,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如同降雪一般,片片涟漪。 那月光一个劲儿的被展宜年吸了个干净。倒是太衍洪荒这功法还能吸收日月精华,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不一会儿,身体里流动的灵力如同浑涌冲波一般,将那层境界的堵塞冲了个干净。 武夫四等,展宜年终于是踏了进去。 他缓缓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矮从忽然一阵沙沙作响起来。 他警觉的看向周围。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在此偷看,便向警告一番。 捡起地上一块石子,将无相之境的剑意融入一丝,便朝着矮从投了出去。 石子如同流星一般,朝着那矮丛射去。 “嗖!” “呀!” 伴随着石子的风绪之声的还有一声惊呼。 只见那石子瞬间将矮从削了个干净,里面露出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正是那姜白斩,摸着被石子打的红起来的额心,眼角泛出一阵晶莹。 “额,你是姜姑娘吗?” 展宜年看到此人也是一愣,脑海里极力搜索着此人的身影,忽然想到姜白斩,也是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走上前去,询问道。 “抱歉了,姜姑娘,我还以为是那默言楼的刺客呢,你没事吧?” 说罢便要将姜白斩拉起来。 那姜白斩也是轻变脸色,摸了摸额心,感觉未有大碍,便徐徐道。 “没事,我睡不着,没事干,闲来逛逛。听那闻人君说你叫展宜年,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展宜年感叹,这姑娘也是命大,如若自己刚才使了全力,这姜白斩今日脑袋就要被石子穿个透净了。还好自己收了一手,叹了口气,然后回过神来。 “我在修炼呢,姜姑娘可不要偷偷跑出护卫的看护之外,免得被那默言楼的人着了道。” 姜白斩鼓起两颊的腮帮,眉头皱起,眼睛瞪起老圆。 “哼,那默言楼的阴险小人,想杀本姑娘,还早呢!” 看着这比自己小的姑娘露出的神色,展宜年也是笑了笑,随即又道。 “姜巳年是你爹爹吗?” “你知道我爹爹的名讳吗?” 展宜年点了点头,却没说话,表示默认。其实自己也不太知道这个姜巳年,只是从宋明建那里大致了解了一下,想从姜白斩这里套些话出来。 姜白斩见展宜年点了点头,两颊瞬间染上两朵红霞,眉间也是喜色更甚,嘴角微扬,自豪的神情道 “我爹爹可是竹簖湖第一高手,整个江南也能排得上号的高手之一。他是我最崇拜的人了。不过听爹爹说,江湖上比他强的人太多了,可我就觉得,他是天下第一高手。” 姜白斩说着姜巳年的事迹时,两眼铺射出星光,整个神情都是向往。 她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展宜年,道 “你的爹爹呢?” 展宜年听到后,忽然笑了笑。 “我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他也是我心目中的第一高手。不论是那剑仙还是刀皇都不及他三分。” “啊,那就和我娘亲一样,我每次问爹爹,娘亲去哪儿了,他就说去了很远的地方。” 姜白斩摇了摇脑袋,自己却是疑问不知,也不知道那很远的地方,是不是那九重天之上。 忽地,一只冷箭朝着姜白斩瞬息射了过来。 展宜年目光一凛,立刻拔剑迎了上去,一剑便斩断了冷箭。 见那冷箭头掉在地上还散发着阵阵白烟。 有毒! 展宜年立马就想到了默言楼,将吓个不清的姜白斩护到身后,向四处寻着。 “出来罢,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什么真汉子。” 他们俩人离车马的地方,还是有段距离,倒是不远,自己大可以大喊起来,但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如若默言楼的刺客比护卫来的更快,姜白斩和他,定会不保。 只能求着闻人君能早点发现姜白斩不见了踪影,来寻他们两人。 “哈哈哈,你这小子,只有武夫境界,却如此沉着冷静,我真要好好掂量掂量,你是不是那九境的老妖怪故意藏了修为。” 从矮丛里飞出一个黑影。那穿着,俨然和默言楼的人一模一样。 展宜年眼藏杀机,目光寒冽。将丈青枫悬在手中,指着那人冷冷道。 “放冷箭,果然是默言楼的为事风格,和那贼眉鼠眼的老鼠一般龌龊。” 那人面纱之下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只是哈哈的笑道 “你耍嘴皮子的功夫,也与我的暗招不相上下。” 展宜年虽面上如此平静,悬剑的手,却冒出一丝冷汗。面前这穿着黑衣的人,修为至少是大宗师级别,不是他这个武夫四等能抗衡的对手,只能求着,能接下几招,引起闻人君他们的注意。 “哦?这剑使的不错,和我年轻时有得一拼。这样吧,我也给你条退路,将你身后的小妞交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将手怀着抱于胸前,淡淡说道。 展宜年向身后的姜白斩看了一眼。 见那姜白斩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衫,闭着眼睛,不住的颤抖着。 展宜年转过头来,嘴角忽地扬起一抹弧度。 “倒是个好主意。” “哈哈哈,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他缓缓将姜白斩抓着衣衫的鹅雪小手,慢慢放了下来。 轻声道。 “相信我。” 姜白斩点了点头,将手放了下来。 只见那一瞬,展宜年整个人如同风一般冲了出去。 丈青枫悬在手中,剑尖蓄着金芒,对着那黑衣人便是风雷一剑。 黑衣人忽地大惊,展宜年身上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袭来,自己如若不认真对待,定要被那剑刺出个血洞。双手往腰间一挥,两把短刀出现在手里,作十字状,挡住了展宜年的衔金芒。 “铮!” 黑暗中带出一缕火光,姜白斩眨了眨眼,却是看不太清两人的打斗场面,只能看见两个黑影不断碰撞。 忽地,又迸射出一缕火光,两缕,三缕。 “铮”“铮铮!” 金铁碰撞之声也是源源不断。 终的,从那火光之中倒飞出一个身影,便是那展宜年。 此时的展宜年,身上衣衫全部寸烂,刀伤也是遍布全身,缓缓淌着血,胸口上更是冒出一个血洞,鲜血不时的从那洞里流出来。 姜白斩变了脸色,大惊道。 “你受伤了!” 展宜年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但手中悬着的剑却是平稳如一。 那黑衣人在月光的照射下,踱步走出,身上却是毫发无伤,倒是脸上遮着的黑纱,已经被挑了开来,脸上露出一道剑伤,赫然是展宜年的作为。 那黑衣人面色冷峻,眉间尽是杀伐之意,大笑道 “痛快,痛快啊,十年间都没人能伤到我‘碧血飞鸽’冷云飞,今日倒是被你这武夫四等的小子划伤一剑,说出去,我冷云飞的面子,也是不好搁,所以今日,你们两人,都跑不了了” 冷云飞缓缓说道,但那目光里的冷冽,却并未消散。 展宜年暗叫不好,自己与他交手了十几招,身体的灵力已经快耗个干净,更不用说那伤口了。甚至眼前也开始昏花了起来,而那边的护卫还没有寻来,自己也是狠咬一口,喉咙一阵微甜,嘴角溢出鲜血。轻笑道 “默言楼的实力,也不过如此。果然同那苟且偷生的老鼠一般。” 冷云飞面色一沉,大喊道 “你找死!” 随即身上疾射而出,朝着展宜年便冲了上去。 “休想!” “铮!” 十几道身影从矮丛里飞射而出,一道袭白衣身影朝着那冷云飞便是迎了上去。 冷云飞见人多了起来,便也有自知之明,冷哼一声,看了展宜年一眼,飞身脱离,隐匿进了夜色之中。 展宜年摇了摇昏沉的头,见闻人君拿着剑挡在身前,也是吐出一口浊气,双眼一闭,倒了过去。 “展兄!” “展宜年!” 另一道身影也扑了过来,赫然是那宋明建,见展宜年浑身是伤,也是大吃一惊,立马将腰间布袋拿了出来,倒出一阵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用布条堵着不断流血的血洞,见展宜年脸色越发越苍白起来,也是哭出了声。 姜白斩也是慌了神,双脚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朝着展宜年的方向爬去。 见护卫来到了自己身边,对着那护卫哭喊。 “救救他啊!” 带头护卫也是冷汗直冒,立马喊道。 “医师呢,快叫出来!” 只见一人背着小箱,立马跑了过来,跪在展宜年身前,不断的用手探着气息。 不时的从箱中拿出一颗药丸,给他塞进了嘴里。 姜白斩一脸惊慌的问道。 “他没事吧?” 医师面色难看,又探了探鼻息,缓缓道。 “回大小姐,我也不知道。” 这一句话,让宋明建和姜白斩受了晴天霹雳一般,立马傻了眼。 宋明建也是愣的呆傻住了,谁知道,前几个时辰还在谈笑风生的兄弟,如今就已经要阴阳相隔了。 姜白斩大哭起来。 “他不能死,他救了我的命。” 闻人君见状,收了剑,面色复杂,然后从腰包里掏出了一瓶青色的瓷瓶,递给了那医师,道 “这是青灵丹。” 那医师赫然一惊,然后道 “闻公子,这可是青灵丹,对你突破方刚境界有大用的,你确定吗?” 那闻人君也是冷哼一声。对着宋明建说道 “醒来后告诉他,他欠我一条命。” 只见那医师将青灵丹塞入展宜年口中的那一刹那,他整个身体就散发出阵阵白光。伴随着一阵草药的清香,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血也结成了痂块,慢慢凝着。 展宜年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 医师摇了摇头,感叹道。 “不愧是四品丹药,入了一丝灵性便真有那起死回身的功效。” 宋明建和姜白斩见展宜年逐渐好转,也是舒缓了一口气。 “闻人君,他欠你的,我还了。” 姜白斩揉了揉酸麻的腿,站起来对闻人君说道。 闻人君也是一愣,他根本没想到展宜年会还自己的人情,倒是觉着好玩,这青灵丹,虽然珍贵,但也不到那种卖命的地步。看姜白斩神色如此认真,不由得诧异了几分,这几个时辰不见,两人就已经是这种知心的朋友了?连忙摆了摆手。 “不用了。” “我知道你这趟陪我去竹簖湖不止是为了保护我,你也想进了那竹簖湖心领悟无相之境的刀势吧?” 姜白斩忽地说。 闻人君也是一愣,他确实想进入湖心磨练自己的无相之境。却不料被姜白斩一眼就看出来了,随即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是想去那湖心,但是我也清楚自己的实力,甚至连外围都勉强。所以还是不用了。” “我可以求父亲将‘碎云间’借给你进入竹簖湖。” 话音刚落,周围的护卫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甚至那闻人君也愣了半分。 那‘碎云间’便是姜乘风的佩刀,里面蕴含了一股巨大的力量,那股翻山倒海,杀伐无道的无相之境便是世间最强大的刀势之一,据说‘碎云间’方圆百里内都不许生人进入,一旦进入,便会被刀势斩个粉碎,一不小心,便会落得神魂俱灭的下场。 姜乘风留给姜家子辈最后的礼物,便是竹簖湖里的刀势。姜家每年都会派家族子弟进入历练,而用的,正是那‘碎云间’如若真正能走到湖心,便是那下任的姜家家主。 可以说,碎云间等同于姜家的家族至宝,怎会使得让闻人君使用呢。 刀势专斩世间一切虚无邪魔,那姜乘风被称为“斩念刀皇”不是不无道理的。 便是那竹簖湖里,也蕴含着姜乘风无穷无尽的无相之境。 “大小姐,使不得,怎能让外人知道如此秘密。” 那带头的护卫立马抱拳半跪下来,勾着头道。 “哼,如若不是展宜年,我已经被那刺客斩成了两半,既然闻人君救了展宜年的命,而展宜年又救了我,那么今天,谁说也不好使。” 姜白斩一边说着,一边冷眼看着那带头的护卫。 那护卫也是不敢起身,自己失责没有看好大小姐已经是死罪了,如若不是展宜年,自己可能会被直接处斩。 “是。” 过了一会儿,营地里,宋明建看着缓缓呼吸的展宜年,终于是能擦下额头的汗了。那闻人君还给展兄送了点强筋壮骨的丹药,不过之前展兄还骂过他。看来这闻人君的为人,倒是不怎么坏。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十九章:竹簖湖(一) 镖队除了姜白斩和展宜年都未合眼,生怕刚刚的惨剧再次发生。闻人君站在那树干旁,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眼睛里尽是升起的熠熠烛火,点点星澜。 宋明建可没闻人君这么好的定力,本来主动承担了照顾展宜年的责任,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靠在那木箱上,鼾声震天响。 天边拉起一抹鱼肚白,烈日缓着升起。看着那当空映阳的烈日。镖队的人马,也终于松了口气,终的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怕那默言楼的刺客来趁着夜色袭击。 姜白斩也是被宋明建的呼噜震的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雪松似的睫毛眨了眨,雪白葇夷从车内伸出,掀开绣红流苏的帘子,看了看末尾那辆车马,那是展宜年躺的货车。三两步跳了下来,朝着那方向走去。 护卫见姜白斩又从车马里走了出来,还来不及打一会儿盹儿,就撑了起来,跟在姜白斩后面随着。 展宜年身上的伤已经全部结了痂块,面色也红润了起来,没有之前那么苍白冷寒。均匀的呼吸着,倒是额心左边那道极深的一寸刀疤,却根除不了了。但这伤疤,却让展宜年本稚嫩的脸庞,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了起来。 姜白斩站在货车旁,盯着展宜年那晒得黢黑的脸庞。用指头戳了戳,展宜年却是没啥反应。 宋明建倒是被这突入起来的走动声弄得醒了来,口水还挂在嘴角,不知道在梦里吃了什么大餐。揉了揉眼睛,看着姜白斩和护卫出现在眼前,立马坐了端正,道。 “姜姑娘,展兄现在已经无大碍了,今日我觉着就能醒过来。” “嗯” 姜白斩一直盯着展宜年,使得气氛忽然微妙了起来,宋明建也是尴尬的咳了两声,那护卫也是微扬着嘴角,看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我给你钱,你把他卖给我作护卫好不好?” 姜白斩忽然说了一句,那一旁的护卫直接喷了一口口水出来,似乎被什么噎着了一般,蹬着眼睛看着一旁的姜大小姐,似乎不相信这言论是她嘴里说出的一样。 宋明建愕然,整个人都愣了起来,随即缓缓道 “可,姜,姜大小姐,展,展兄不是我们镖局的人啊,这事我做不了主啊。” “嗯?我看他常与你一起,还以为他是你们镖局的镖师。” 姜白斩默了一会儿,又道。 “他有没有说自己要去哪儿?” 宋明建迟疑了一阵,但看着姜白斩那瞪的忽圆,星澜般的银眸,还是道。 “我只知道,展兄说自己要带着这箱子去江南。并未说去什么具体的地方。” 宋明建旋即还指了指面前的木箱。 “嗯。。。” 姜白斩又思索了一会儿,眉头微皱,眼珠滴溜着四处转着。 “等他醒来告诉他,我可以将他封为我的护卫,也不用逍遥江湖,惹得一身不安宁。” 说完,又戳了一下展宜年的脸庞。然后离开了货车,向自己的车马走去。 宋明建看着姜白斩的身影,也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这姜大小姐唱的是哪一出戏,自己更是一头雾水。罢了,既然姜大小姐这么说了,那只好等展兄醒来如实告诉他了。 闻人君也趟了过来,询问着展宜年的情况。 只是这传闻中潇洒无双的闻公子,好似也不像那般世家子弟的架子,倒是与展宜年有一些师门兄弟之情还是如何,宋明建只是觉着,这闻人君细心的不像一个公子,倒是像那官府里的姑娘家似的。 沧山闻家也是江湖中与竹簖湖姜家不相上下的两大家族。可以说,在北州沧山,闻家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闻人君三岁时就被天剑阁长老看中其资质,成为钦定弟子。之后在天剑阁,可谓是顺风顺水,那武学境界也是一路高歌,如今不过十六的年纪,已经到了九境入渊的瓶颈,只差那一步,便能进入方刚境界。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之一。 更是进入嘲阳书院修行两年,考取了三庭学士的称号。生的白净,神情俊俏,更是惹得众世家闺秀为他上门提亲,不仅如此,还受到了天震王朝七公主冠王月的亲睐,可谓是公子世无双。 这‘不见霖鸢’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宋明建轻摇脑袋,感叹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这闻人君一般,武功高强,头脑聪明,便能在这天下之间,寻得一寸方圆。 展宜年咳嗽了两声,清早的冷风吹的他有些冷,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尽数破了个遍,倒是姜白斩将自己的一件雪色貂衣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睁开眼睛,便是对着染着红霞的天。他举起手看了看。 “不是梦啊,我还以为是阴曹地府呢。” 宋明建听到动静看向展宜年。见他已经醒了,也是欣喜的喊道。 “展兄,你醒了!太好了。” 展宜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觉着自己全身骨头都遭打断了一般,十分酸痛,倒是身上的伤口却没有之前那般如刀割的疼。嘴唇干的发紧,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水壶和丈青枫都已经不见。 慢慢问道。 “宋兄,我的剑呢?” “在这儿呢,展兄,你快好好躺下再休息会儿,你还在恢复期,还不能下车大动干戈。” 宋明建赶忙将他背扶起,看他嘴唇干裂,连忙将水壶递了上去。 喝了那水,终归是好了一些,没有先前那般干渴。 展宜年揉了揉脑袋,又躺了下去。睁着眼睛望着天上。 他只记得,自己倒下去的一瞬间,那本明亮的识海里,忽地蒙上了一层黑雾,慢慢的将帝阿和两仪花围了起来,他想伸出手,将他们俩带出来,却是脑袋一沉,整个人陷入了黑暗里。 像之前丈青枫的心魔一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忽地,一点点青光在黑暗中窜出,他走过去,将青光放在手心里。 那青光越发越盛了起来,慢慢的,便又将整个识海照了个透亮,然后他就醒了过来,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对了,展兄,和你说件事。” 宋明建忽然想到姜白斩说的话,对展宜年说道。 “什么?” 展宜年清了清干渴的喉咙,终是没有那么虚弱了。 “在你昏过去的时候,姜姑娘说,如若你醒来后,她可以将你安排进姜府,做她的专门护卫。好不用在江湖上冒险,寻得一生安稳。” 话音刚落,展宜年也是愣住。 这姜白斩的意思是要把我包养了做那小白脸? 不行不行,姜白斩比自己还要小一岁,被人说出去,岂不是要笑话自己一辈子。 倒不是说自己不想要那不用冒险就平平淡淡的日子,只是如若那般平淡,自己铁定是不会甘心的。 再说了,如若二哥听到我被包养了,那岂不是要笑话上我三天都不休止? 宋明建见展宜年不说话,也是哈哈笑道。 “展兄你运气真好,姜家可是江湖上都经传久绝的世家,人人得以闻名之。能被姜姑娘青睐,也不知是多少人的美梦啊,哈哈哈。” 展宜年面露难色,随即道。 “宋兄,我可不能答应姜姑娘这般事,我还要去境重山府修学,这般荣幸,我可是享受不来,要不,我给姜姑娘提一嘴,叫你去?” 宋明建听到这话,大惊道,连忙摆手 “别别别,你去是当那轻松的护卫头子。我去了,只怕是混在后厨洗碗。” “展兄你要去境重山府?” 宋明建疑声问道。 “对啊,我本来的目的就是去境重山府,去江南只是顺路去姜家送东西。” “姜家?那你为何不将这木箱直接给了姜姑娘?” “之前还不知道姜姑娘和姜巳年的关系,现在知道了,这不是刚醒吗?待我歇息会,便将那箱子交于姜姑娘。” 宋明建听到这儿后,目光空了会儿,思索了一会儿,展宜年见他呆着,也没有追问。 默了一会儿,宋明建突然道。 “展兄,如若你真想考进境重山府里,那我劝你同我们一道去姜家,会对你进境重山府的入门考核中,有巨大的帮助。” “为何?” 宋明建想起来昨晚姜白斩对闻人君说话时,展宜年处于昏厥状态。而且展兄连沧山闻府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无相之境。 “我先前同你讲的姜乘风,被世人称为‘斩念刀皇’,他死后陨落在了竹簖湖里,留下了一片凶猛绝险的刀势之境。里面不仅能磨练自己的刀剑武学,还能修炼无相之境的意境。” 展宜年听到这儿,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起来。 他虽然已经迈入了无相之境。但是这段时间,未能增长丝毫,如若这意境更上一层楼,如那白玉郎一般,那便不是潇洒无双? “刀皇?” “刀皇是对用刀之人最强的称号封赐,如今在世的刀皇,不超过三人。五渠山的‘天罡刀皇’柳南山,金乌王朝的护国将帅‘囚锋刀皇’典玉龙,和无境海大能‘镇海刀皇’楚萧和。 这三人的修为,早已迈入了九境之八,俱灭境的修为。可谓是这真武大陆的顶尖高手也不为过。” 俱灭境! 展宜年瞪大了双眼,全身血脉沸腾了起来。他遇到过的最强的高手,便是那白玉郎,可听闻二哥说,那白玉郎的境界,也不过只有飘渺境界。而飘渺境界,就有如此强的实力,那入了俱灭境界的刀皇,岂不是一刀,斩碎天穹,撕裂地河? “不过,宋兄,你为何说无相之境对我的考核有大用处呢?” 宋明建尴尬的笑了笑,甚至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我曾经考过,不过没考进去。” “宋兄,你曾经考过那境重山府?” “对,不过我在第二关就被刷下来了,不过能考过第一关,我也算名垂青史了。” 展宜年思索了一阵子,如若提前做个预习,也能好应对一些。 “宋兄,你给我讲讲,这考核一共有几关?考的都是什么?” 宋明建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闭上眼睛,仿佛自己又身临回了境重山府的考核之中,徐徐道。 “这境重山府考核,有三关。分别是修为,体格,心境。” 他又站了起来,手在空中比划着。 “这第一关啊,叫做‘纵云梯’。在境重山府的门前,有十块青石制成的台阶,此石梯是开山老祖创立来测试宗门内弟子的根骨和灵力的至宝,每一阶都注入了一丝府主的灵力。而每上一层阶梯,便会沉受对应修为的一丝压力,如若过了三阶,便能过了这第一关。” “三阶?” 展宜年疑声道。 宋明建好像看出了展宜年的疑惑,随即道。 “展兄是不是以为,这三阶非常好上?非常好过?恰恰相反,这第一关,甚难十分。比如展兄你是武夫四等的修为,第一层便是你基础修为的一倍之多。” “一倍?” “对,一倍,境重山府,道远流长,这是当时一个考核的师兄,给我们讲的,我还记得,他穿着一身青蓝道服,长发高高扬起。那一刻,我便觉得,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潇洒的宗门。” “不过这台阶里,却有玄学之妙,每一层台阶都有一个机关可破,就要看你自己的学识是否渊博了。” 宋明建眼里尽是向往,不禁又要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第二关,叫做闯千山,基本上就是锻炼自己的体格,与境重山府里新弟子交手,如若撑过十招,便能过了此关。” “而这第三关,叫做道无相,也是最难的一关,考验你的心境如何,如若那心境沉稳如水,不闻清波。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既能通过,但如若那心境有一丝波澜,即使你前两关有多么优秀的成绩,也会被一样淘汰。” “那这么说,这考核,只考心境?” “可以这么说。而那无相之境,与心境大致如一,如若展兄能领悟其道,便能顺风顺水的进入境重山府。” 展宜年目光似箭,心底有火。整个人都冒出一股强大的灵气。 他定要进入这境重山府,无论是什么阻拦自己。只要这样,九泉之下的父亲,便能安心的合上眼了。 “那宋兄没考虑再去境重山府试上一试吗?” 宋明建听到这话也是一愣,旋即眉头微弯,脸上洋溢着春风,眼睛里也藏着星点斑斓。 “我,我要养活瞿小姐呀,而且,我现在,只想平稳过了这一生。” 他不知道的是,虽然这话很心酸,但是展宜年从他表情里看出了许多东西。只是展宜年轻笑着点了点头,也跟着哈哈道。 “宋兄的使命,任重道远啊。” “你也一样,展兄。” 镖队开始出发了,展宜年躺着看着流动的天上,染的红霞也变了紫,倒是那无数的云朵,像不像江湖上漂流的他们呢?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章:竹簖湖(二) “展兄,我们到江南地界了。” 宋明建喊道,躺在货车上的展宜年也用手臂将自己撑了起来,看着周围的景色。 果然与那水云间也大有不同,如果说水云间是绝美的景色,那么江南就是人间仙境。宛如那画中的雨雾交叠,仙意缭绕,一片片映红的荷花,还有听取蛙声一片,少不了的,既然是那人家灯火千万通明。 “这就是江南。” 展宜年感叹了一声,石山村处于的大北地界,可没有如此至美的景色,使他下意识,沉浸了进去。 “再过不久,便到竹簖湖了。” “这么快吗?” 宋明建哈哈笑道, “展兄有所不知,江南地界一共有三城六湖。庆丰城,百罗城,青鸳城。竹簖湖,醉云湖,雀歌湖,秋水湖,望穿湖,和对陵潭。 而每城周围便有两湖。世人常说,叩江南,入庆丰,尝百草,座竹簖。这里面的竹簖便是竹簖湖,于是进入江南的第一道关,便是这竹簖湖。 而境重山府,便在六湖之心,也就是百罗城地界里,也是江南唯一有群山的地方。” 宋明建指着远处,可以看见一座群山耸立,倒是有些远小,不过还是能看到一丁点儿迭起的峰峦。 “境重山府的命名,便是也大有来头。因为府前横立着雀歌湖,倒映着整个山府的影子,便是有了境重山府的名号。” 宋明建自豪的说道,虽然他并没有进入境重山府修行,但是他曾经也算是他们的一份子。 展宜年倒是对境重山府的期望又多增加了一分。 身体已经毫无大碍了,除了有些酸痛,倒还是能起来走。看了看背后的木箱,忽然想到,自己还没将箱子交给姜白斩,便撑起来,缓缓下了车。 “展兄,你能走了吗?” “这点伤,还不算什么。” 展宜年咧嘴笑道。 宋明建倒是也哈哈了一下。 展宜年跳了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将丈青枫插至腰间。捏了捏指骨,打的噼啪作响。将那半人高的木箱抬了下来。 不知道为何,他醒来后,便恢复了比之前还好的精力,甚至觉着,自己的气力,都大了几分。一般来说,大病初愈都会十分虚弱,他也奇怪,难不成是那太衍洪荒的作用。今日不知怎得,识海里不仅悸动了一阵,而是颤了好一会儿。 展宜年突然想到帝阿。 难不成?帝阿要苏醒了吗?若是如此,自己便能骄傲的告诉他,不仅收复的神武,还突破到了武夫四等。之前发生的琐事,都要说上一番。想到这儿,不禁笑了笑。 车马走的很慢,即使展宜年抱着木箱,也能追上姜白斩的车篷。 闻人君在马上看到展宜年朝自己这边走来,在马上左扭右扭起来,还以为是来找自己道谢的,面色红润扭捏了好一阵子。 展宜年看着身边马上的闻人君神情不对,便停下来问道。 “你被蚊子咬了吗?” “呸!你才被蚊子咬了!” 闻人君一听,眉宇皱着,两颊透红,气喘吁吁的小声嘀咕道。 “就不该救你,死了算了!” 忽地,展宜年轻声说道。 “谢了,这份人情我会还给你的。” 便继续搬着木箱向前走去。 闻人君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展宜年会如此道,不过碍于面子,不想让人看见。也是头一转,嘴角偷偷微扬。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护卫见展宜年走过来,又上前去拦着。 “箱子里是碧天城御风舟给姜家主送的东西,先前不清楚姜姑娘和姜家主的关系,没有贸然挺进,而后又受了伤,便也没有机会。” 展宜年一边说着,一边将木箱放在一旁的地下。 那车马里的姜白斩听到展宜年的声音里面从里面窜了出来。雪白葇夷从车中伸出,掀开帘子,喜上眉梢的道 “你醒啦。” 三两步跳下车。 “多谢姜姑娘的关心,展某身体已无大碍。” 展宜年抱拳道低头鞠躬道。他也不知道该用何表情来面对姜白斩,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获得了她这世家闺秀的青睐,倒是自己,现在对那谈情说爱,确是提不起兴趣。 “不用这么正统,你没事便好,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对了,那宋明建给你说了那事吗?” 姜白斩面上桃花,连那柳叶眉也微弯了起来,墨青的眉毛眨了眨。 展宜年这才发现,这姜姑娘,竟然生的如此好看,甚至和那叶书南和化紫檀有的一比,之前夜里也没看太清,如今烈日当空,姜白斩那雪鹅颈似的面庞,完全展露在了展宜年面前,惹得他一时失了神。 姜白斩见展宜年不动,就那么看着自己,也是好奇,走上前去在他眼前挥了挥。 “你没事吧?” “啊,可能是昏的太久,还没适应过来。” 展宜年忽地回过神来,见姜白斩在自己不到几寸的距离,里面脸红到耳根,道。 姜白斩顶着小脑袋围着展宜年转了转,也是疑惑一阵。 只有那一旁的护卫老道十分,一眼便看出了展宜年的窘迫,捂着嘴偷笑着。 “那你要来姜府吗?” “姜姑娘邀请我,是我的荣幸,不过展某这趟下江南,不仅仅是为了送东西。真正的原因是要去境重山府求学,参加考核入府。” “你要去境重山府修行?” “是。” 姜白斩那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珠左右转了转。在原地踱步起来,这里走走,那里踏踏。 “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呀?” 姜白斩忽地看到展宜年背后木箱,那木箱竟和自己一般高,也是惊奇了一阵,好奇的道。 “回姜姑娘,这箱子是碧天城铁匠御风舟让我交于你父亲的,我也不知道其中是什么东西。” “哦,我好像记起来了,前段时间爹爹说自己要去碧天城做点事,应该就是为了这东西吧。” “应该是如此。” “不过你救了我,我定要回你一件事,你说吧,有什么愿望。” 展宜年忽然想到宋明建对自己说的话。便支支吾吾道。 “不知,姜姑娘能否让我进入那竹簖湖心里。” 姜白斩听到后,也是完颜一笑。 “你也想进去参悟无相之境吗?” “对,为了境重山府的考核。” 姜白斩扬了扬好看的眉毛,笑着道。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修为太低,我会让爹爹在你体内注入一丝灵力,护你周全。” 展宜年听到后,也是一喜,脸上覆上红光。 “那就多谢姜姑娘了。” “啊!你看,那便是竹簖湖了。” 姜白斩忽地说道,柔指指向远方,展宜年顺着手看过去,一片宏大的湖泊出现在了眼前。 不过与他以前看到的湖泊都不同,那竹簖湖竟然一片死气沉沉,即使离得很远,也能感觉到里面一阵阵的杀伐之意,甚至有一股凌厉的气势飘出。 展宜年震的心悸了一下,甚至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尸山血海的气息慢慢的笼罩了识海,脑袋都昏晕了一下。 难不成,这便是那‘斩念刀皇’姜乘风的刀势?竟然可以影响人心。真是好可怕的武道境界,这等天才,既然陨落于此,真是苍天不公。 “喂!可不能盯着看太久,这湖是会影响人心的。” 姜白斩拍了拍展宜年。 “好可怕的气势。” “爹爹说,老祖不过四十便能被封为了世间无双的‘刀皇’,不是没有原因的。老祖一心求杀伐意境,甚至一个眼神,便能将人斩杀。在那竹簖湖周围,一切生机都显得那么苍白。” 这便是自己的无相之境。展宜年眼底露出一丝火苗,他追求的,便是像姜乘风这般,武道至尊,成了那真武大陆至强的主,便是一口气,也能震彻云霄。 慢慢的,一座巨大的府邸出现在了展宜年面前。 气宇轩昂,金碧辉煌。甚至丝毫不比那碧天城的装潢差半点。 这姜府,便修在了竹簖湖的前面。如若不是那牌匾上写的姜府二字,展宜年还以为这是座小城。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豪华的府宅,和这姜府一比起来,石山村村长黄延北的府宅,简直就是一座破落草屋。 只见门口坐落着两只碧玉苍狮,足有展宜年那么高。不仅如此,还有两根雕龙的鎏金柱立在门口。整个门都用价值不菲的檀木制成,甚至叩门的门环,都是纯玉打制。 让展宜年吃惊的是,他们刚一走到门口,里面就排出来了十几名武装整齐,带着金刀的护卫,分开两排,竖着站着,其气势,丝毫不弱于那碧天城的碧甲军。 “恭迎小姐回家。” “恭迎小姐回家!” 十几名护卫威武喝着,声音震天响,甚离得几里,也能听到。 姜白斩一边笑着,一边往里走着。 见府中又踏出一男子。穿着华贵衣衫,神情严肃,眉宇剑清。看到姜白斩却是笑颜全展,立马跑着迎了上去。 “你可让爹爹担心死了,下次可不许偷偷跑出去了。” 那本来一脸严肃的中年男子,如今可是满面春光,乍笑着,一脸笑意的看着姜白斩,一边笑一边还搓了搓手。” “哼,都是爹爹不好,你肯定又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你女儿差点就在外面被人杀了。” 话音刚落,那中间男子身上的气势忽然爆发而出,展宜年面色一白,甚至周围的护卫也是脸色苍白,那气势,俨然和竹簖湖里的刀势如同一般,但是约莫差了点东西,展宜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这刀势太过锋芒,见身后宋明建苍白着脸,吊着眼睛,看样子有要晕过去的迹象。 展宜年立马抽出腰中神武,对着那汹涌澎湃的气势便是一式。 手中悬着的剑立马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衔金芒,专斩虚无。 那面前扑面而来的刀势,立马化作了一片虚无。 那男子看到如此动静,神情严肃起来,眉头一挑。 “哦?” 如海似的压力瞬间消失,周围的护卫都松了一口气,闻人君倒是面色没有太多变化。他实力本就不弱,只是微微受了一点。 宋明建像是如获大赦一般,里面大口呼吸起来。刚刚在中年男子的刀势下,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看到展宜年挥剑将刀势尽数斩断,也是一脸感激的看着展宜年。 但展宜年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见他眼光里一片血红,悬着的丈青枫也不时的发出一两阵金光,但动作姿势却没有任何变化。 而那中年男子,却是嘴角微微轻扬,整个人的气势拔地而起。 “爹爹!你干什么呢!宜年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若没有宜年哥你女儿就要暴尸荒野了,你就这么对他!” 这话刚说出口,中年男子也是一愣,大惊,立马将气势尽数解散,然后一瞬便闪到了展宜年面前。探查着他的鼻息。 展宜年忽地回过神来,看到中年男子也是一愣。刚刚自己明明是在与一些黑色人影打斗,而且那黑色人影竟然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几十招下来,根本没有任何破绽,怎么忽然就到这儿了。 “噗。” 展宜年气血攻心,灵力泛涌。显然是那刀势入了体,喷出一口鲜血,但是体内的变化却让展宜年一阵大惊。他刚刚好像探查到识海内有上一丝锋锐之气,难不成,这便是自己的无相之境?他立刻将丈青枫插入鞘中,盘腿坐下,仔细的探查体内的变化。 只见识海里,一丝丝刀势在识海中游荡,如同那丈青枫心魔里的青色小光一般。 错不了!没想到真是死马当活马医,自己真的将自己的无相之境误打误撞碰了出来。 “如果宜年哥有什么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姜白斩看到这一幕,立马跑到了展宜年面前,查看情况,对着中年男子大喊道。 虽然展宜年面色苍白,吐出了一口鲜血,但是神色并未有太难看,倒是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 那中年男子赫然就是姜家家主,姜巳年。 不过此时,他也无心去理他的宝贝女儿,眼前这少年,正在无相之境的重要关头。 闻人君也是感受到这般意境,死盯着展宜年。 众护卫手中的剑也是不停的颤鸣着。 展宜年忽地睁开双眼,一股锋芒的气势漫染冲出,布着冲天而起,仿佛那方圆内,都是展宜年的剑意。姜巳年赶紧将姜白斩拉开护在身后。浑身也发出一股傲然气势。 “铮!” “啊!怎么回事,我的剑自己拔出来了!” “我也是!” ....... 闻人君看着腰间剑鞘颤个不停的剑,也是轻皱眉头。神色复杂的看着盘坐在地下的展宜年。 姜巳年冷哼一声,一挥手,那气势便轰然断开。 那姜府前的竹簖湖心内,忽然发出一阵轰鸣,似乎被展宜年的剑意感染了一番。 “好生霸道的剑意,如那刀势一般,将一切斩之。” 姜巳年目光毫无变化,心底却大所震惊,眼前这少年无相之境的剑意,竟然与乘风老祖,如出一辙!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一章:碎云间 展宜年回过神来,见周围的人都死盯着自己,也是一脸疑惑。看到面前站的中年男子,也是赶忙站起,鞠躬抱拳道。 “谢谢姜家主,若不是姜家主的刀势,我还不能领悟这无相之境。” 姜巳年点了点头,眼神里的火苗也是消了下去。自己还不能确定眼前这小子的无相之境是否是与老祖一同。而且自己也不清楚此人的底细,如若是那寻来的仇家卧底,那便遭了。 “听闻,是你将我女儿救下的?” 姜巳年踱步绕着展宜年走了一圈。从刚才姜白斩那声宜年哥他就感觉到不对劲,这女儿显然是对着小子有一丝意思。但能不能配上,自己还得好好打算打算,如若是那抱头鼠窜的小辈,自己便一刀斩了,不过那闻人君,却是感觉不错,是个人中之龙,能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 “是。” 展宜年看姜巳年绕着自己看也是一头雾水,刚刚也是,也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这姜巳年哪里,一出来就开始针对自己,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事啊? “救了我女儿,有功,便有赏,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钱?权力?还是美女?” 姜巳年朗声道,虽然面上神色严肃,眼神却偷偷瞟着展宜年的表情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一丝贪婪呈现,那这小子,今日只能躺在姜府里了。 “回姜家主,展某人听闻,竹簖湖里的杀伐之意,能磨练自己的无相之境,便想冒昧一下,能否让展某进入修行一凡。” 姜巳年见展宜年对金钱,权力和美人这三样东西,丝毫没有半点表情变化,也是冷哼一声。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何要磨练自己的意境?如若是觉得刚刚领悟了无相之境,自己就是天各一方的武道天才了。便想要到默静虚的层次,那你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展宜年摇了摇头,道。 “姜家主误会我了,我从来不觉着自己是那般天才之人。磨练意境也是为了境重山府的考核,倒不是说不羡慕那一剑走天涯的绝顶高手,我来这儿之前遇见过许多高人,我很羡慕他们的修为,但是我明白,自己的武道之路,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摸索到的,我相信,即便是贵府的姜乘风前辈,也不会是生来便是那‘斩念刀皇’。” 展宜年说完这句话,眼神并无任何污浊之气。脸上更无任何嬉笑打闹之情,有的,只是那一腔武道热血,洒遍了整个江湖。 听完这话,姜巳年也是一愣,一旁的姜白斩更是眼里冒着斑点星澜看着展宜年。宋明建也是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一股骄傲之气飘然淡出。 “好一个一剑走天涯,哈哈哈,好,我姜巳年便就喜欢你这种说话直来直往,一刀砍在点上的人,比起那文弱的书生,还是这种人合得来!” 姜巳年转了脾气,阴晴不定的脸上也覆上了一层光。 说完便走上前去,拍了拍展宜年的背。 不过这姜巳年下手没轻没重的,丝毫不觉着那力气太大了,展宜年被拍了之后也只能尴尬的赔笑道。 “自然是没问题,不过那外围至少也得入了九境才能进去。我会在你体内注入一丝灵力,但是,那湖心,你千万不能进去,在外围三里左右,止步便可。” 姜巳年的神情又忽然严肃起来,仿佛那湖中心有什么怪物一般,十分可怖。 “那就,多谢姜家主了。” “对了,姜家主,我这里,有别人拜托我给你的东西。” “哦?什么东西?” “不太清楚,是一个半人高的木箱,是碧天城的御风舟让我给你送来的。” 姜巳年一听,默了一会儿,在脑海里转悠着想些什么。 “哦!我知道了。” 一拍自己脑袋才恍然大悟起来。 见一旁姜白斩蹬着白眼看着自己,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人老了,记忆有些差,快快请进,宴席刚刚摆好。” 说完便领着众人进了姜府。 展宜年和宋明建一进去,便被震惊了好一会儿,外表看姜府就已经足够豪华宏伟了,没想到里面更是夸张十分,那池子里的鱼都是妖兽级别,院子更是大的不像话,差不多有石山村四分之一那么大的地界,着实让展宜年惊掉了下巴。 主堂的门敞开着,一股香味飘出。宋明建定睛一看,那够拥坐几十人的檀木桌上,摆放着精致喷香的菜肴。一路上,吃馒头干粮都要把宋明建吃吐了,这一看到山珍海味,便两眼放光。 “真是沾了姜姑娘的光啊!” 说完便用衣袖擦了擦哦嘴,满面春光。 展宜年也是没能忍住,不禁的吞了一口口水。那桌上的菜肴,有些甚至见都没有见过,听都没有听过的的东西,在照射下,反射着一股诱人的光泽。 “招待不周,还望宽恕。” 姜巳年哈哈大笑,对众人扬了扬手,一齐入座了下来。 饭桌上,宋明建虽然想当那饿死鬼一般,但是做客大府人家,不能如此放纵,便也收了姿态,细嚼慢咽如同那公子一般。 展宜年倒是没啥花架子,自己就顺着在石山村那般吃食的模样,对他来说,吃饭不过是将食物放在嘴里一般即可,好不好吃另当别论,填饱肚子最重要。 闻人君却截然不同,不愧是那府邸的公子。 细嚼慢咽,斯文条理。甚至喝茶都要轻抿嘴唇,掩着袖子,生怕别人看到他吃饭的模样。 在他旁边的展宜年看到这般模样的闻人君,疑惑更甚十分。 这小子,不仅发脾气像女人,没想到这吃饭,也这么像。想了一会儿,便甩了甩头脑,自己定是越修练越走火入魔了,居然看一个男的像女的?难不成,自己有那龙阳之好? 呸呸呸,定是那刀势留下的疾,赶忙否认。 闻人君看一旁甩头的展宜年,也十分奇怪。 饭过思余。 闻人君忽然开口道。 “姜家主,请问我们能否去竹簖湖看上一看?” 姜白斩听到这儿后,便小声的在姜巳年耳朵边说着什么。 姜巳年一边点头,表情却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后,对闻人君道。 “闻小子,不是我不借那碎云间,而是那碎云间之前裂了开来,然后我送到碧天城去修。修好之后,我也不知道先祖的刀势之境还在不在其中。 这话一出。 周围的人尽数做出了一个懵的表情。 “啊?姜家主的意思是,碎云间已经坏了?” 姜巳年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姜白斩却是站起来双手叉腰大喊道。 “爹爹!我就说你一天在那密室里捣鼓什么东西,你居然将老祖的佩刀弄坏了!要让爷爷知道了,非得把你腿打断不可!” 姜巳年听到后一下子变了脸色,那肃杀正气的姜家家主,听到他父亲的名讳后,整个人缩着背,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对着姜白斩,一脸苦水道。 “嘘,可别让你爷爷听到了,要不然,爹爹要遭殃的!” 随即之后,姜白斩坐在凳子上,而那姜巳年却是低着头站在姜白斩面前,两人的角色一下子互换了过来。 不仅是那闻人君傻了眼,宋明建也傻了眼。 江湖无双,武道至尊。‘斩念刀皇’姜乘风唯一留下来的佩刀,居然被弄坏了??? 展宜年忽地想到刚才姜巳年送给了御风舟修理,然后道。 “姜家主,你要不要打开木箱看一看,我觉着这碎云间的杀伐之意,应不会那么容易消失,再说了,御风舟大师可是世上仅有的掌握两种顶尖锻造方式的铁匠。说不定就修好了。” 姜巳年想,也是有理,便叫人将木箱搬上前来,准备一探究竟,看看这御风舟的手艺,是否如传说中那么神奇。 半人高的木箱外面,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是一层木板,里面是什么样的,恐怕只有那御风舟才以得知。 众人屏息凝神的看着姜巳年走上前去。 只见姜巳年对着那木箱便是一掌,红色灵力充斥了整个手掌,显然是那武学。 “砰!” 碎裂的木块四处乱飞,其中的样貌,也完整的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里面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块。石块上方,有一根露出来的刀柄。 见那刀柄通体黑金,周身旋着一圈祥白云纹。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展宜年内心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涛,他的无相之境在共鸣,不仅如此,那石块散发出的无相之境,好像要将自己的剑意吞噬一般,源源不断的施压过来,宋明建的脸色变得煞白,如同姜巳年之前出手一般,展宜年见此,立马站到了宋明建面前。 姜巳年也感受到了如此锋芒的威压,刚想护着姜白斩,却发现,姜白斩面色并无变化,甚至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见姜巳年朝自己这边望了一眼,也是做出一个询问状。 “爹爹?怎么了?” 看到姜白斩没有大碍,姜巳年也是松了一口气。 闻人君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他与姜巳年和展宜年一般,都感受到了那股锋芒。 姜巳年缓缓走上前去,手放在那刀柄上。 “嗡!嗡” 一股玄妙如同金钟一般的声音徒然飘出,震的众人下意识捂起了耳朵,甚至连堂外的护卫都受到了影响,有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立马倒的昏了过去。 “起!” 姜巳年沉着气,双手放在那刀柄上,一齐用力。 “铮!铮!” 只见从黑色石块里缓缓出来雪亮的刀身,可尽管姜巳年是那飘渺境界的高手,拔刀的速度也如同蜗牛一般,只能看见一小点刀身。 “是刀势!刀势有了自己的意识!” 闻人君立马道,自己在境重山府修过学,不说知识渊博如众,但也知晓几分。 忽地,姜巳年沉声大喊。 “我就不信了!展小子,将我家姑娘带远些。其他人,离远点,保护好自己。” 只见他双手猛的发力,甚至连那华服之下的肌肉轮廓,也展现的淋漓尽致。额头两旁青筋暴起。一股巨大的黑红色灵力在其身上飙升。 展宜年连忙将宋明建和姜白斩带出了堂外,护在身后。 他感受到,那股锋锐之气便是与黑石之中的碎云间一般。 杀伐之意! 姜巳年显然是动了真格,周围的花草开始慢慢的消了生机。一股无形的锋锐像冷冽一般在庭院里挂起了一阵大风,不少人的脸上都苍白十分,甚至连那闻人君也不太好受。 展宜年也是如此,自己不仅要护自己的周全,还要运用剑意保护着姜白斩和宋明建。其消耗之力,可见非同一般。 “喝!给老子起!” 姜巳年大喝一声,身后的衣袍依然高高飞起,那头乌黑的短发也在簌簌作响。 “铮!!!” 终于,雪亮的刀身,从那石块里尽数被拔出,拔出的一瞬间,一股刀势便向周围四散开来。 展宜年终得是挡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护卫也是倒的到,躺的躺。 只有那闻人君,手中悬着剑,虽说脸色苍白,但是却没有步伐不稳。 “这便是,传说中至强的神武,碎云间。” 展宜年看着姜巳年手中的刀,不禁感叹道。 刀身与那刀柄一般,缀着几道云纹,但让展宜年感到吃惊的是。 那云纹竟然发出了阵阵风啸之声。 这便是,已经有了自己意识的神武?腰间的丈青枫也颤个不停,听二哥说,这便是神武之间的共鸣,如若有比自己更强的神武,那武器本身就会发出蝉鸣。 不管是血引子成的神武,还是用请灵君的神武。 都是一般。 姜巳年将刀举起,仔细观察着刀身。 传闻中残破的碎云间,此时已经完全换了模样,与那刚出炉的神武一般,崭新无比。姜巳年不禁感叹着御风舟的手艺,还用心的感受着碎云间其中的杀伐之意。 “就是如此!就是这般!这才是乘风老祖真正的碎云间。” 姜巳年走出堂来,右手横刀,对着空无一物的天上便是一刀斩去。 毫无技艺,随意无比的一刀,甚至连二哥的衔金芒都不如。 但众人却看到。 天上的云瞬间分了两半。甚至没有刀芒从其中发出,那云,就悄无声息的残了两半。 那残了一半的云,瞬间变成了暗沉色,转眼间,便化作了虚无。 斩心伐念,碎云无间。 这便是,碎云间。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二章:何谓道 北州华云山之巅 一白发苍苍老者,仙风道骨,身着绣白道服,严肃十分。正与一黑衣老者在那棋盘上两军对垒。一步,便是半个时辰。白衣老者摸着胡子,缓缓看着棋盘上的棋势,思考些什么。 黑衣老者却是完全相反,满脸皱纹,一脸和蔼的笑容。 “执。” 白衣老者缓缓说道,手从白玉做的棋皿里抓起一颗白子,落在那棋盘之上。 “封。” 黑衣老者也是丝毫不慢半分,随之便接了上去,断了白子的退路。 “任平生是知晓那如今天下的局势,才敢与狱地和罗生崖叫板吗?” 白发老者说道,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看着那棋盘。 黑发老者愣了一下,随即道。 “逍遥宗内应只有任平生才同意,我觉着,泰麓虎不是那般冲动之人,青云门那边,我也不好说。据说有人放出消息,藏阎王要重新出世了,不止如此,魔宗的老怪物也纷纷展露出面。” 默了一会儿。白发老者再次将白子下至棋盘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墨夫,你还不肯出山吗?” 黑发老者说了一句,随后将黑子放下。 “未到。” 白发老者说完将手背起,走到那棵桃树之下,看着烟云缭绕的群山峦耸。 “不可急。” “楚云歌可不会买这种拯救苍生的帐,只要不冒犯他无境海。即便是藏阎王出世,也不能将他怎样。倒是雪域的沐北极,倒是能考虑一二,雪灵族的加入,也会让我们胜算大上一分。” “我考虑的可不止这些,至于五州王朝买不买账,我也不知晓。” 白发老者说完,便沉默了下去,只是望着那山巅。 黑发老者捏了捏胡子,徐徐道。 “冠王羽如何?年纪尚可,北州也是一大强朝。更是有汉界和楚河的存在,不可小觑。” “嗯。。。” “冠王羽野心太大,不可信,如若反水,那这真武大陆,就都是北州的了。” “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黑发老者听到后一愣,也是思索着什么,缓缓道。 “金乌王朝的枭无涯最近动静很大,在往北州和中州乱窜,不知道是否在找寻着什么。” “嗯。。。” “可真的就没有任何退路了吗?如若去和逍遥宗好好交谈一番,定会。。。!” 黑衣老者站起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墨夫一手打断了开来。 “湛德,你太着急了。普济天下的苍生棋,可不是这么下的,即便是藏阎王出世,如今也不能将所有宗门一网打尽。他已经不是几百年前那个只手遮天的存在了。” 黑发老者听到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下了山。 “是时候了,天,该变了。” 刹那间,整个华山之巅上风雷大作,无数紫色的电蟒在云中跳动,雪白的云体瞬间变得乌黑起来。 墨夫大手一挥,云河中的雷鸣便又大了几分。 --------------------------------------- 中州江南竹簖湖 展宜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竹簖湖的最外围。姜巳年将碎云间拔出后,竹簖湖中的刀势便又强了一分。 看着那死气沉沉的竹簖湖,展宜年也是感到一丝心悸,他不知道这趟能否顺利,但是如若赌对了,自己便能得到姜乘风的一丝领悟,对修炼也大有帮助。 “谁先来?” 姜巳年将碎云间插至地上,向闻人君和展宜年问道。 “我先来罢。” 闻人君将腰间佩剑收起,走到碎云间面前,脸上一沉气,双手朝着那碎云间拔去。 霎时,展宜年见闻人君身上灵气大放,虽不如那姜巳年那般威力,但也毕露锋芒。 “哦,是天剑阁的秘术,念如一。这闻小子,果然是一届天才。” 姜巳年显然看出了闻人君使用的武学,摸了摸下巴。 ”爹爹,什么是念如一啊?” 一旁的姜白斩好奇的问道。 姜巳年摸了摸姜白斩的头,缓缓道。 “这念如一,是天剑阁阁主不问君年轻时所创,他将那无相之境融入了自己的一丝领悟。便成了这念如一,据说这念如一可激发自己十二分的实力,不仅如此,还有不弱于无相之境的剑意之境。闻小子怕如若那刀势如魔的碎云间成了心魔,将他控制,便用念如一清洗六根三尘。” 这便是,江湖上与自己年纪一般的天才。人家不过与自己一般大,就已经有了这般实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入了那九境的修为。 展宜年也是默默想到,他迫切的想要变强,如若不是如此,自己也不会冒着危险去那竹簖湖里磨练意境。 “起!” 闻人君大喝一声,已经将那碎云间握于手中,眼中青光大起。双手一沉,便将剑拔了起来。 闻人君也是心悸,如果不是姜巳年已经将碎云间的境界压成了三分,自己定不会拔出这刀,如果拔出,也会被其心魔立刻控制心神,死于刀势之下。 他将刀握住,缓缓朝湖里走去。 湖外修了一条长长的木桥,直通那湖心,不过在雾缭下,众人也是看不起那湖心的情况。 闻人君刚踏上木桥,便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锋锐刀势,就好像自己面对着千军万马一般,手中的刀,颤个不停。众人都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看见了,尸山血海,成山一般的尸体就在自己的面前,一座又一座,流出的血,已经汇成了一条血河,在面前汹涌澎湃起来。 闻人君整个人怔住了,不往前进半分。 众人也是疑惑。除了那姜巳年一脸严肃。 展宜年想上前去看看情况。却被姜巳年一把摁住肩膀,不能动丝毫。 “别去,他正在面对老祖的杀伐之意。如若这等层次就失败了,那进入湖心就会被刀势斩个粉碎。” 展宜年听到后也只能面色复杂的看着闻人君,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境领悟如何了。 闻人君此时正在尸山血海里缓缓游荡,他向后看去,众人的身影却被一座座的尸山给取代了。 手中的碎云间,也不知道何时不见了踪影。 只好将腰间的佩剑取下,悬在手中。 走了没一会儿,他就明白了,这是在姜乘风的刀势里,通俗易懂来说,就是领域一样的存在。 而自己在境重山府里学过这般领域,如若是领域,那就一定有出口。 想到这里,他闭上双眼,感受着整个领域里的一举一动。 剑客最厉害的不是剑有多快,而是能屏息感受到一丝风吹草动,甚至是一声蛙鸣,一阵雀吟。 他缓缓摆出架势。 那是天剑阁的春分剑法,是闻人君目前领悟最高的剑法。其威力,也在宗门内,数一数二。 他双腿展开,右腿在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悬着指向前方,尽管那里空无一物。 春分有意。 心中默念剑诀,在脑海里将动作演示一番。 右手中的剑入闪电般像前刺出,悄无声息,比闪电还要快。 剑尖划出了流星,刺破了虚空,将那领悟,杀了个粉碎。 闻人君缓缓睁开双眼,便又是那云雾缭绕的竹簖湖里,自己手中的佩剑,也变成了碎云间。 便继续向前走去。 展宜年看到闻人君动了,便知道他破了那幻境。 姜巳年也是嘴角一扬。 果然,这天剑阁的翘楚天才,也不是这般无用。 过了一两个时辰,闻人君终是站在原地不动起来。 极限了吗? 姜巳年心中默默道,闻人君已经在第六步的时候,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却还没有迈出一步。 忽地,闻人君又动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继续朝前,而是转身,走了回来。 面色苍白,嘴角泌出鲜血,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多谢姜家主,闻某已经悟到了一丝,只不过那更深层次的东西。还不是我这般人物能触摸到的东西。” 闻人君虽然面色不好看,但还是轻笑着,对着姜巳年抱了抱拳。 姜巳年点了点头。 “你这般年纪,能悟到一分,已经很不错了。” 说罢,闻人君朝展宜年走去。 “你可要准备好了,可不要当那半吊子。” 闻人君看着展宜年道,面上却不是平时那般嬉笑,而是十分严肃。 展宜年也没有玩笑的意思,点了点头默认道。 碎云间刚接于手中,展宜年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冷汗直冒。 这碎云间的刀势竟然如此凶猛,自己甚至,要被那刀势吞噬了一般。 腰间的丈青枫更是闪出青光,颤抖起来。 姜白斩看到后,也是微皱眉头,拉了拉姜巳年的衣服。 “爹爹,宜年哥这是怎么了?” “展小子正在与碎云间抗争心魔,虽然我已经收了碎云间的几分锋芒之意,但是展小子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展宜年还没走上那木桥,便遇到了心魔的抗争,此时的心魔,甚至比那丈青枫不知道要高上多少档次。 忽地,展宜年感受到识海里悸动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被碎云间控制了,立马朝识海里探去。 识海里金光大放,展宜年看到,帝阿放出了从未有过的光芒,甚至连带着那两仪花一道颤动了起来。 难道! 展宜年刚想到什么。 那帝阿便睁开了双眼,玄黄珠目转着,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空间。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臭小子,我不在的时候又出了什么祸?” 展宜年立马钻进了识海里,满脸春光的看着帝阿。 刚想谈论自己在他沉睡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帝阿打断了来。 “哦?好生刚猛的刀势,甚至直追我的龙威了。” “是那‘斩念刀皇’姜乘风的佩刀,碎云间的心魔。” 展宜年赶忙说道。 “我好像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历代的某个人和我提过。” “那你有办法破了这心魔吗?” “那当然,但是我不是我破,是你自己。” 展宜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懵了半天。 “我?我不是已经中了心魔了吗?如果我能破了,还怎么会被碎云间控制呢?” 帝阿又沉声道。 “我上次和你说,太衍洪荒是最玄妙的功法,乃至这个世界,都没有比他蕴含着更强的意境。虽然这姜乘风的刀势是那世间顶尖的无相之境,但是太衍洪荒也不是只有如此,如果我没感受错,你已经入了揽天霄的一丝门槛,只差临门一步,便能彻底掌握第一重。” “而这刀势,便是送给你的造化。” “你修炼的衔金芒,也是斩断虚无之招。二者融合,便能轻松破了这区区心魔。” “可我刚刚明明用了衔金芒,为什么还没破呢?” “无相之境,便要斩断心中一切喧嚣烦杂,你有心事,便不能有那纯粹的剑意。” 展宜年忽地愣住了。 对啊,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石山村的一切,没有忘记死去的父亲,没有忘记在石山村破屋的一点一滴,甚至没有忘记自己在最落魄的时候,遭到了那些人的关怀。 自己还记恨着祝静程,记恨着默言楼。甚至现在,也想将那默言楼的人,杀个干净。 可自己,真的能忘掉这世间所谓的七情六欲吗? 展宜年闭上了眼睛,心中顿悟着一切。 他感受着识海里已经被碎云间的刀势占满的虚无。 他感受着衔金芒的寸断剑招。 他感受着太衍洪荒的一招一式。 他感受的,不仅仅只有自己,还有周围的一切。 道,什么是道呢?自己感受了这么久,也没清楚的认识到,即便是柳藏锋说的,自己已经走上了剑道这条路,可这剑道,真的是自己的路吗? 可为什么这区区心魔,也能将自己控制住呢? 展宜年闭上眼,十五年的经历,如同潮水一般,朝自己扑面而来,甚至能感受到一丝潮涌之声。 剑,兵中利者,杀人如无形之中,瞬息间,便是风雷无限。 刀,兵中势者,大开大合,斩人于搬山断海一般,抬手起,便是万里残沙。 展宜年忽地睁开双眼,将那剑横于身前,下一刻,又变换成了悬式。 衔金芒。 碎云间的心魔,顿时全无。 众人只看到,展宜年眼中金光大盛,其气势汹涌澎湃,冲天而起。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三章:一缕春风 天色蒙上了一层黑纱似的,扰得本就不清楚的竹簖湖更加朦胧,这便使得烟雨江南的一丝烟火气,更甚十分。 竹簖湖的木桥已经朽了几分,那人踏在桥上,每一步都是一声吱呀,三步之后,便再也不能寸进半分,闭着眼睛,感受着吹拂的冷冽,虽然这还不是江南冷的季节,但那竹簖湖里,却有着不凡的刺骨之意。 湖上那人,赫然就是展宜年。 一袭黑衣,闭目正桩,手中悬着的那把碎云间,也发出阵阵颤鸣,像是那雀水的鱼儿,在湖中游嬉一般整个画面定格了下来,配着朦胧的云雾缭绕,颇有几分江湖潇洒。 众人在湖外盯着,丝毫不敢扰乱半分。 此时的展宜年,任冷冽如刀扑伤脸庞,听风交错的刀势两意,那棱角分明的面上,也无更多表情。 姜巳年紧盯着那个身影,心里却如同汹涌涛波,万里巨浪的气势,也不及此时的展宜年三分。 那气势分明比竹簖湖里的刀势还要强上几分,闻人君显然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眼神惊愕着。江南三月的烟火气,也随之映入眼帘,可那其中的骇然,并不是姜乘风的刀势。姜白斩和宋明建看不出来,只是一味的疑惑,偏着头看着那朽桥上的展宜年。 已经过了多少时辰了?姜巳年疑道,他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天色,逐渐变暗,那竹簖湖里的诡异气氛,也丝毫不减,倒是更有了几分苍茫。 展宜年已经很久没有其他动静了,像一尊雕塑一般,立在那桥头不远的地方,他只踏了五步,可那五步,一步比一步沉闷,更似那锣锤打鼓一般,沉闷的让众人心悸。 像是那世间中只剩了他,天和地,萧瑟的风声在每个人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无形之痕。 闻人君终是开了口。打破了这许久的氛围,像是无边的寂夜里,鸳鸟啼了一声凄鸣,乍破了这消默的寂静。 “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话音刚落,姜白斩的镜眸里便蒙上了一层晶莹,即使三月的江南烟火,也不能解了那冰似的珠滴。 闻人君的面上,也覆上了一层霜,颔首回过头。看着一抹红霞拉开了江南的帷幕。 宋明建更是怔住了眸子,整个人石雕似的立在原地。 姜巳年不知道对自己的女儿说什么,他老早就看出女儿对这展小子有几分意思。眼下,他什么都不想说,亦或是什么都不能说。言语在此刻看来,是那么苍白无力,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会刺痛女儿的心。 冷冽吹的展宜年眉宇上已经凝了霜,变得半点雪白,脸颊也是苍白一片。紧闭着眼睛,动静全无。 姜巳年终是下了决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上去将展宜年冒险背回来。可能不能醒来,那便是看他自己造化如何了,他还能感受到桥上那个单薄的身影还有一丝微弱的灵力健存。 “我去将他背回来,你们远些,杀伐之意会有所暴动。” 姜白斩早已经湿润了眼眶,轻声的啜泣着。闻人君脸色不太好看,还是将姜白斩和宋明建拉至身后,缓缓退去。 姜巳年缓步走到桥边,深吸一口气。似那鲸吞一般,发出阵阵兽鸣。 双手一沉气,浑身散发出巨大的灵力,将自身包裹了起来。 这是姜家的祖传武学,天罡决。 能将自己的身体达到峰值,发挥极限的实力。这般横练武学,是姜乘风在外杀伐之时得之,据说是一处上古宗门的遗迹所留。可开金石,可震人心。 修炼到巅峰,更是刀枪不入,实力强行提升三个小境界,这便是世间最极致的武学。与金刚寺自在吟如初一辙,虽不如那般佛家勇猛,但也不可小觑。 姜巳年浑身包裹着灵力,双腿一沉,一息时间便跳上了木桥。 “砰” 姜巳年一落地,便发出巨大的声响,不同那展宜年的踏步。那股沉闷,让整座木桥,都晃了几分。 忽地,一股庞大的锋锐之气,绕做圆形,从中绽出。似那音波一般,向周围极速扩去。 闻人君见那已经出了半点形貌的锋锐之气袭来,面色沉重了几分,拔出腰间佩剑,轻鸣两声,悬在手中,左手二指轻弹剑身,摆起了架势。 赫然是那在桥上使过的春分剑法,倒是剑意,比之前更加凌冽了几分,其中,便有杀伐之意的味道。 闻人君对着那锋芒便是一挥,剑身像划破水面那般轻松,没有任何阻碍,轻松无比,甚至闻人君都没有感受到其中的锐不可当,便四散开来,化作了虚无。 只是这般?闻人君心里也疑道。 按理说,那归一境强者的无相之境,应不是自己能所阻挡的东西,可如今,自己还没用尽全力,便轻松化解。难不成是自己的剑意,凝实了几分? 忽地,闻人君喉咙一甜,一股气血翻涌之意从体内喷涌而出。 “噗!” 鲜血洒了一地,闻人君单薄的身子,颤了几分。悬剑的手,也是不稳起来。 果然,这便是刀皇的无相之境。还不是自己能轻松抗衡的东西。 他后悔了几分,后悔没有使出全力。如若开了念如一,使了那春分剑法的最后一式,应该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识海内尽是一片凌乱,筋脉里更是窜进了无数锋芒。 原来斩念刀皇,斩的不是人身,是人心。 闻人君的内心,不断的颤动着。倒还是没有被那锋锐之气,一刀斩开。 姜白斩看到这幕,也是慌了神,她知道闻人君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连忙跑上前去,询问道。 “你没事吧?” 闻人君摇了摇头,沉默着示意姜白斩向后退去。 因为他知道,这杀伐之意,定不只一波。 眼神寒着,看着那湖中的两道身影,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姜巳年倒还是那飘渺境强者,初入竹簖湖的锋芒,很快被天罡决化了开来,只感觉皮肤有蚊虫叮咬一般,没有大碍。 这般动静,也没让展宜年从中醒来。 姜巳年松了口气,他最怕那碎云间的心魔,将展宜年变作傀儡,与自己生死之决。如真是这般,自己也不能下死手,因为那姜白斩的缘故,也是摇了摇头。 他刚想踏出第二步,展宜年忽地动了一下。 虽然动静很小,但是还是被姜巳年捕捉到了,他那风霜无数的脸上,变了色,眉头更是紧皱。 不会被自己说中了,真的变成傀儡了? 展宜年终于动了起来,缓缓转过身,手中的碎云间,却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连鸣声都没有,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展宜年手中。 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却不是姜巳年想的那般殷红赤目,而是清澈无比的眸子,没有半丝瑕疵。 展宜年脸上,还是毫无任何表情,就那么看着姜巳年。 随即,出声了。 “姜家主,我悟到了。” 这七个字话音刚落,姜巳年便感觉,一股滔天瀑地的气势,迎面而来。 无相之境,并不是兵中胜者。 我便没有那无相之境,也是一人至山海。 三踏鬼门关,九取凌霄顶。 万般锋芒不及我一人横刀杀伐入上京。 中原燚火也燃不尽我灵魂似刀开合止湛。 千斤力巨如破山填海众人皆蝼蚁。 我乃,‘斩念刀皇’姜乘风。 乘风的乘,乘风的风。 一刀。 便是一缕春风入了这天地乱世中。 这是老祖的声音,那少年迸发出的气势,分明就是乘风老祖的杀伐之意。 姜巳年脑海里回荡着这个声音。 这般锋芒只有他才能使出,不世的天才,癫狂也似浪子潇天涯。 此时的展宜年,身上的气势,已经变了尽数,即便是没有开出那无相之境,也有万般锋锐,傍其身。 “你,你。” 姜巳年指着展宜年,内心不住的惊骇。 “我悟到了乘风前辈的杀伐之意,我已经知晓了这世间,最存粹的刀势。” 展宜年缓缓说道,仿佛就像诉说平时的小事一般,陷入了涛波之中。 “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 杀伐之意,本不是如此,姜乘风想传给姜家的,也不是这无穷无尽的杀伐,而是那最后的一缕春风。暖人心脾。 而这一道春风,便是姜乘风毕生所学的精华之在。 姜巳年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面色,来面对展宜年。竹簖湖虽然还有那般杀伐之意,但是那其中的玄妙,以后,都不能得知了。 展宜年横起刀。 “姜家主,你且看好了,这一刀,便是乘风前辈的,毕生所学。” 展宜年双手攀上碎云间,气势并未有任何变化,可那平淡如水的波纹,却让姜巳年感到心悸。 “一缕春风。” 展宜年轻声道。像是在三月初春时,赏了那江南夜色的沉寂,酒香烟火。赏了那桃花遍山,芬芳至极。 看似没有出力的一刀。 姜巳年的心神,却震了一下。 只见那刀芒轻轻划过的地方,都变了。 一道苍茫的虚空,从刀芒划过的地方,延申至末端。 在竹簖湖中,划开了一道沉寂。 “这竟是,撕裂虚空,斩断人心的刀势。” 姜巳年自言自语道,面前的少年,使出的招式,便是姜家追寻了一生的武学,即使是那无穷无尽的杀伐之意,在其面前,也苍白十分,不堪一击。 展宜年将碎云间还到了姜巳年手中,在他的苦笑中,缓缓下了桥。 湖外的三人,看到两道身影缓缓走来,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姜白斩那哭花了的脸上,也覆上了一层喜色,虽不如之前那般白暇。但梨花带雨,也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柔美之气。 宋明建也是缓过了神来,这展兄让自己这般吃惊可不止一次,按理来说早就应该习惯了。可能是自己还没从瞿家的悲痛之中走出。 想到这儿,他也苦笑了一般,自己也没资格笑瞿小姐,如是那般,已经非常坚强了。 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刚毅。 天色已经完全晚了下来,烟火人家在远处已经点起了灯盏,似那天上的孔明灯一般,一盏接着一盏。 闻人君虽还没从那般刀势之中恢复过来,不过脸色已经回了几分,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朦胧的雾里。走出的赫然就是那展宜年和姜巳年。 可那展宜年如今的气势,带着一股飘渺的仙气,如同那仙风道骨一般,闻人君也不知他在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姜巳年的脸色倒是有些无奈,嘴角扬着苦笑,手中拿着那把碎云间。 “宜年哥,你回来了。” 姜白斩赶忙跑上前去,对着走来的展宜年问道。 展宜年脸上毫无神色,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不知如何,他本不想板着脸这般对姜白斩,但自己的心中,莫名多了一分冷冽,也不知那是何物。 姜白斩也是感觉到不对。 “宜年哥,你好像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姜巳年听到女儿这般话,扶着额头,苦笑的摇了摇头。 “是吗。” 展宜年缓缓道,那没有任何神色的脸上,像是被冰封了一般,眼神也是那般陌生。他没有停步,只是看了一眼闻人君,然后朝着姜府走去。 “爹爹,宜年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宜年哥,他,领悟了老祖的刀势。应是斩断了心中的一缕情念。才会如此这般。” 闻人君听到后,面色惊骇的看着姜巳年,嘴唇虽然还有些干裂,嘴角挂着几丝鲜血,却还是道。 “几分?” “全部。” 闻人君眸中的神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向来自傲,遇到展宜年之后,便频繁的感觉自己愈来愈对不起那天剑阁弟子的名号,到了现在,那‘不见霖鸢’的称号,变得如此无力起来。 “这便是,武道之路,天意难测吧。” 姜巳年缓缓感叹道,那坚毅的脸庞上,全然没了刚才那般,而是缓缓盯着展宜年的背影,不知想些什么。随即推着姜白斩的背,一道朝姜府走去。 宋明建也是一头雾水,跟着两人走着。 只有闻人君,杵在原地。 宋明建投去疑问的目光,姜巳年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闻人君。 闻人君站在原地,手心已经被指甲,挖了个稀烂,鲜血顺着指尖,滴了下来。 天剑阁的天才? 可笑之极。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四章:无归期 一夜无话。 展宜年回到姜府连饭都未吃,便讨要了一间客房,紧闭房门,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也是疑惑,不知到底那竹簖湖里发生了什么事,一道问着姜巳年。 姜巳年摇了摇头,自己也是猜测,应是那老祖的斩念刀势,斩断了七情六欲。才会变得如此这般。 但只有展宜年自己知道,他并未斩断七情六欲, 他悟了自己真正的道,悟了那玄妙的无相之境。像似平静的湖面,入了一丝涟漪。 他确实变了,变的没以前感性了,又或是彻底的放下了曾经的一切,那便是自己无相之境的心结,柳藏锋早就知道自己的无相之境缺了一些东西,但他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展宜年自己能找到那缕残念。 缺的,既是忘无忧泉的往来生死。 是那修行前的一切,是石山村的点点滴滴。 缺的,是自己解不开的心魔。 碎云间从来就没有心魔,那是他自己的十五年心魔。自从领悟了无相之境便越发变得凝实起来。 一夜未眠,他躺在那华贵的木床之上,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豪华的床铺。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不如那石山村的破席子来的舒服。 周围的一切都与之前不一样了。 倒是那窗外玉盘似的月,还是那般清冷,凄萧。 夜里静的让展宜年很不舒服,自从解开了心中心结,他便感觉丢掉了什么一般,可又说不出的舒坦。两相矛盾,让他很是头疼。 帝阿这次倒是没有沉睡过去,而是在识海里指点了几下展宜年的剑意。 说这里不足,那里不适。 还缺了一点什么。。。。对,境界。 揽天霄也终的迈进了第一重,现在的他,只要想,便能一瞬踏至十步之外。在这方圆里,来去自如,不过消耗的灵力,也十分巨大。以他现在的修为,不过三次,便会消耗干净。 武夫四等的境界,也略有松动的痕迹,倒是修为高些,也容易过了那境重山府的考核。 “小子,太衍洪荒的道相法门,你悟了几分?” 帝阿忽地说道,听到后,展宜年立刻从床铺上坐起来,闭眼入目,进了那识海之中。 “倒是一丝都没有悟懂。” 展宜年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倒是也想领悟道相法门,可是自己能迈入那揽天霄,已经是莫大的本事了,他甚至连这道相法门的皮毛,都不曾知晓。 帝阿没有其他表情,也没有责骂展宜年,倒是让他十分好奇。 “很正常,你若换了那姜乘风,也不一定能领悟道相法门。” 这一下,展宜年可傻了眼,姜乘风是谁?江湖上曾经红极一时的顶尖强者,不仅如此,还能被后人封为刀皇,可见天资如此逆天,而他展宜年,不仅是依靠天材地宝修的武,还有前辈指点,才能略懂一二。可和姜乘风比起来,自己什么也不是啊? “那您老这话说的,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不是那刀皇。” 帝阿看了一眼展宜年。 “你当真觉得自己的天资很差吗?” “什么意思?我资质还不差啊?人家闻人君和我差不了多大,人家已经是入渊境界的高手了。我还在武夫徘徊,更不用说江湖上那般和我同岁的,个个都比我强啊。” 帝阿默了一会儿,就那样盯着展宜年。什么也没说。 展宜年绝不是资质差,能够不到几天就能将无相之境融会贯通,领悟了那太衍洪荒的人,绝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更不用说得到了刀皇的一缕神识境界。这般人如若被称为蠢材,那这世上,便是没有了天才了。 可展宜年并未感觉到自己那般强大而自傲,这让帝阿很欣慰,历代的神主不少都是有所贪念,以为自己得到了这天底下最为玄妙的功法,便能称霸天下,反其道而行之,害了自己,跌入了那无境轮回的虚空里。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帝阿忽地问道,弄得展宜年口齿不清起来,不知道从何说起,缓了一会儿,才道。 “明日就告别姜家主他们,踏上去境重山府的路,然后应该是在府中修行吧。” “嗯,如若有机会,去金乌王朝一趟。” “嗯?为什么?” “不用问为什么,对你没有坏处。” “好。” 展宜年忽然看到一旁的两仪花,疑问道。 “两仪花,还没醒来吗?” “她早就醒了,不愿意理你罢了。” “啊?” 展宜年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既然这世间的至宝,不愿意理自己,那自己也没有理由去叨扰她,只要不对自己有害便可。 “我的力量仍未恢复完全,不过你在识海里唤我,我会答应。不早了,出去罢。” “好。” 展宜年犹豫了一会儿,眼神飘然不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闭住了口。 天色朦胧的微微亮了起来,远处乍现了一道红霞,显然是那烈日,已经冉冉升起。 展宜年从窗往外看去,火烧云一般的风景,呈现在眼前,不仅如此,那水面的倒影,更是来了一道对称。映出了至美的,只属于江南水乡的景色。 该走了。 展宜年还是习惯那般不辞而别,自从昨日领悟了无相之境后,更加决绝了。 他可不愿意看着哭的像个花猫一样的姜白斩,他有点对姑娘哭拿不出主意,如果这般,他会犹豫好一阵子,倒是宋兄,他有点放心不下宋明建回去能否唤醒瞿寒衣,不让她那般堕落下去。比起那般酗酒度日,他更希望在以后的江湖上,听到走马观这三个字,鸣响五州。 在房里踱步了半天,他终是下了决定,决定写一封离书。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风云行速的写下几个大字。 虽然他是农村出身,但是从小便喜欢读书,所以还是识得很多字。但毕竟很久没有摸过文房四宝了,下笔的姿势,还是有些别扭,落笔的锋芒,更是有些生疏起来。 写了一阵,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那明白墨宣纸上,写着一段字。虽然有些歪七扭八,但是笔锋有劲,倒也想那么回事。 歉 原谅展某的不辞而别,这趟行镖,我欠各位很多。不过展某定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来日必有涌泉之报。另外,多谢姜姑娘的好意,可展某一生求武,并不像那般平凡度日,所以,姜姑娘的好意心领了。那姜府的护卫,倒是不能做了。也多谢宋兄,给闻人君说一声,如若这趟镖有酬劳,把我的那份给宋兄吧,他比我更需要这份饷酬。最后,谢谢闻公子的救命之恩,来日,展某必会去天剑阁一趟,亲自将这份人情,还回来。 展宜年留。 将文书摆在那砚台地下,展宜年背上塞了衣服的包袱,还有最后的十几两银子。擦了擦丈青枫剑鞘上的尘灰,轻步移出房外,关上房门。 天还不是太亮,或许也有那竹簖湖的云雾的缘故。院子里还没有什么生机盎然的东西,倒是一片寂静。他看了看那些紧闭的房门,嘴角微扬,朝着大门走去。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死气沉沉的竹簖湖,不过比之前,好像有了一丝生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将姜乘风的神念夺了的缘故。 刚把门关上,准备迈步离开时,旁边一个熟悉声音忽地响起。 “怎么?打算不辞而别?” 展宜年顺着声音寻去,正是那闻人君,靠在墙外,抱着佩剑,双眼闭着,不知道想些什么,缓缓道。 “我不是那般柔情的主儿,那肉麻的分别场面,我做不来。再说了,谁能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就会见面呢?” 展宜年笑了笑,眉间扬了扬,脸上又覆上与昨日不同的神色。 明明昨日,是那般冰冷如霜,今日,却截然不同。 闻人君也是疑道。 “那总要给人打声招呼吧。” “我写了离书的,就在桌上。” “哦。” 闻人君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只是抱着剑,看着远处的天边的至美景色。 “真漂亮。” “对了,这趟行镖有报酬吗?” “有啊?怎么没钱了啊?” “不是,如若有报酬,你将我的那份,给宋兄吧。” “你这人,差点在路上丢了性命,还将这来之不易的财富,交于别人?” 展宜年又笑了一下,脸上没有那般心机的神色,那眼里,也清的和水波似的,涟漪都没有。 闻人君望的失了神,也不知道自己的两颊通红了起来。 “人要懂得知足,这是我爹告诉我的。我来这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若不是宋兄告诉我竹簖湖里能磨练无相之境,说不定,我就不可能得到这一份机遇了。” 闻人君听到这儿,小脸也是殷红,不过没有之前那般夸张,哼的一声,将头撇向一旁。 “倒也不算那般讨人嫌。” “闻姑娘,替我向大伙,问声好,展某,先行一步。” “好。” 那闻人君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展宜年称她为姑娘这二字,还挥手摆了摆。愣了一会儿,两颊又变得似那火烧云一般通红,眼睛更是游丝起来,手背在背后,不知道该放何处。 “你怎么看出来的。” “无相之境,专斩虚无。” 此时的展宜年,已经背过了身去,摆了摆手。 这一下,便点醒了闻人君,自己的伪装,昨日,就被他看破了来,只不过没有当场说出。 她是闻家七代以来,唯一一个独生女儿,可闻家雷厉风行的教育方式,使她不得不女扮男装,装成男人,便不会受人排斥,不会受同族耻笑。 尽管她已经是这天下,小有名气的剑客之一,也仍旧没有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 “展宜年嘛,境重山府,我们定会再见的。” 闻人君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冷冰似的脸颊,而是调皮的神情,吐了吐粉舌,朝姜府里走去。 展宜年开始回忆起昨日看的地图。 如若自己现在要去境重山府,便要从竹簖湖前往庆丰城,然后不过几个时辰的脚程,就能到了百罗城。 看了看天色,时候还早,就算几个时辰才到百罗城,也不会暗下来。 展宜年慢慢向庆丰城走去,一同随行的,还有那无数的江南景。 --------------------------------------------------- 中州道明王朝太史都统祝府 一座雅致的别苑里,一位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坐在木椅上,不断的翻阅着手中那本奇物论。 此书是记录世间的天材地宝的文书,里面记载了各种,奇花异草,神秘珍宝之类的。 只见中年男人,扶着额头,虽然脸上苍白憔悴,但是也能看出往日的那般威严和肃杀之意。眉间紧皱着,手中翻阅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到底在哪啊?” 忽地,门外跑进来一位将士,抱拳单膝跪下,低头大喊道。 “祝大人,小姐还未有醒来的征兆。” 那翻阅着书本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中州太史都统副统领,祝和泰,此时的他,已经全无往日的铁面威严,只是憔悴着脸。 听到将士这话,更是瘫倒在木椅上,双手搭着,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脑海一片空白起来。 祝静程自从去了那碧天城的石山村,被人救回来,就再也没有醒过,不仅如此,程鼎也遭了毒手,而祝和泰操碎了心,也没能知晓女儿怎么了,从几十名太医口中得到的信息,只有祝静程是被毒倒的,至于什么毒,太医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那毒无色无味,侵入身体,更是攀上了五脏六腑,闭了六感三观。 如若真是那七令绝之一,这祝静程,便只能一辈子都陷入这般昏沉之中。 这消息一放出来,祝静程的母亲直接昏了过去,睡死了三天,才逐渐好转一些,可谓是祝府上下,犹如得了重病一般,焉的不行。 更不用说自己女儿正是那花好月圆的日子,既然就成了这般。 祝和泰脸色一沉,将木椅的把手,捏了个粉碎。 “给我找,有关那趟行镖之人,全部给我找出来,一个人都不要露,我定要此人付出代价。” 祝府里传出一阵怒喝,祝和泰身上那股乘魄境强者的气息,随之而出,整个祝府,都充斥着他的愤怒。犹如江龙翻滚一般,在祝府里,兴风作浪。 “是。”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五章:境中府 浸雾的百罗城,已经早早挂起热闹的噱头,那街上的人,更不少十分。 百罗城的大门,不像碧天城那般气宇轩昂,倒是有了些,村野气息。错落的青石砖,嵌着一丝丝绿意,纵横错杂的裂纹,诉说着百罗城不短的历史。 甚至那墙头挂起的三个大字,也是那么枯朽,独木难支。 百罗城不算江南最富有的地界,不过来往的车马和人,却一点也不少。 过路的往往都是一些商马走家,以及随处可见不一的镖队。 若不是那江南水乡人们特色的穿着,展宜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石山村。 周围的小摊卖的大多都是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展宜年好奇的望着,走马观花了起来。倒是比那太衍洪荒的武学,还要感兴趣的多。 看着大街上卖力叫喊的人们,如同流云过隙一般,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他打算去打听打听,去境重山府该怎么走。倒是昨晚只记得了要来百罗城,没细看那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展宜年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 现在正值摊内正忙的时刻,他到达百罗城时,已经临近中午。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小摊里,传来了各种佳肴的味道,如同那十里春风似的,扑面而来。 昨日一粒米都未进的他,也是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摸了摸腰间仅剩的十几两银子。眼神专注,死盯着那卖吃食的小摊。 踱步了许久,摊贩甚至都注意到面前徘徊的这个年轻人,还以为展宜年是什么惹事的主。小贩那略显警惕的眼神意指盯着他,沾满的油腻沫子的手,却还在不断的干着正是。 “老板,给我来一碗馄饨。” 展宜年终是被那锅里翻滚的馄饨迷了眼睛,倒也不是说真有那般山珍海味似的香气,也有自己的心里作用。甚至觉得,姜府的佳肴,还不如自己偷来的包子好吃。 坐下之后,他便想起了老寒的包子铺,都是那样破旧,却还缀着一丝温暖。 只不过,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在他脑海里,越发的虚幻起来,他甚至已经,记不太清,老寒的脸了。 “好嘞,客官你请坐,稍等就来。” 那小贩,也是收起了疑神,嘴角终是扬起一抹弧度,眼睛眯起,双手揉起了案板上的面团。 小摊内没有几个桌椅,食客,倒是络绎不绝。锅里不断的飘出一阵肉馅儿香气和鸡骨高汤的迷离。 良久,他注意到一桌食客。 那两人盘着发髻,一副公子哥模样,穿着不菲的名贵绸缎。一人穿着黑金色华服,一人穿着紫金色华服。举手投足之间,都略显出,世家子弟,又或是那宗门学徒的风气。 两人腰间,都悬着佩剑,看那佩剑剑鞘的纹路,展宜年便知道,这两人的来历,很是不一般。 那剑鞘上,雕着一只金眼鸾凤,踏着三尺云纹,似下了凡间一般,傲着头,蔑着一切,看去,栩栩如生。 随之的还有青色的琉璃火焰,点缀其中。 剑柄上还挂着一串流苏,紫环套着金丝。有一股别样的韵味。 紫衣那人,星目剑眉,棱角分明。眉间还带着些许藏锋之意。 而黑衣那人,却多了几分和蔼,虽也带有三寸锋锐,但也不显得那般仓皇突兀。 这两人,都是武者,境界还不低。 展宜年用灵力探去,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和石沉了大海一般,瞬间化为一片虚无。 忽地,紫衣公子抬头瞟了展宜年一眼,随即又将注意力,回到了碗里的馄饨上。 只是这一眼,展宜年便感觉到了威胁,他立刻收回灵力,将目光看向别处。他不太想惹麻烦,倒是好奇却让自己陷了泥潭。 “那人,剑道造诣不错。” 紫衣公子颔首说了一句,朝黑衣男子示意道。 “哦?除了那白玉郎,同年龄下竟然还有你能看的入眼的剑客?” 黑衣公子调侃道,嘴角的笑意却越发越明显起来,眯着眼睛,问道。 “只是不错,不过,修为太差。” 紫衣公子又道,神色并未几多变化,倒是如那冰雕一般,一个字动一下嘴,多的话,更不愿说。那眉间的锋锐,却丝毫不减。 “竟然能让大名鼎鼎的‘剑寒秋雨’毕元青称上一句修为不错,那倒也算半个人才。” 黑衣公子又笑道。 “你早已经到了那‘默静虚’的层次,何必将自己苦苦栓于这境重山府里?” “如若同我一道去了天剑阁,你此时也定是江湖上不弱于白玉郎的一席逍遥剑客。” 黑衣公子说着,越发激动了起来。神色却不像之前那般和蔼,而是眉头紧皱,脸上呈出黯然,瞳孔里带着失落。 被称为毕元青的那人,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 “即使你。。。。!” 黑衣公子还想说什么,整个人从木凳上站了起来,周围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这桌上,终是注意到,才慢慢坐了下来。 “不用说了,这路是我自己选的,即使我将来武道破碎,也是应该。” 毕元青缓缓道,手中的筷子,也放在了碗上,目光却没有看着黑衣公子,而是眺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糊涂啊。” 如若现在有金乌王朝的人,定是能认出来面前这小摊里吃馄饨的平平黑衣公子,赫然就是金乌王朝三皇子,太叔宏。 这太叔宏,也是一方的天才,不仅如此,进了天剑阁之后,修为便一路高歌,不到三年,便已经从宗师到了方刚九等的境界,只差一步,便能迈入九境之三,锻玄境。更不用说那剑道上的造诣,也是不差。 “三年前,你为了那所谓的赌约,输给了鹤墨白,至此断了自己的剑,打断全身经脉,从头修起。加入境重山府,从头练起,这一练,便是三年。而如今,却是这般。真是天妒英才,造化弄人啊。” 太叔宏道,他为眼前的挚友,感到惋惜,就因为三年前那个赌约。 当年的毕元青可谓是家喻户晓的剑客之一,一代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 不过十七的年龄,便已经有了炼魂境的修为,剑道上的造诣,更是高深莫及。 可造化弄人,当年天剑阁的选弟子的武会上,傲然无双的毕元青。 输给了小小的无名剑客鹤墨白,而其境界,更是只有方刚。 以方刚败炼魂。 那场武会,输了一人,赢了一人。 输的人,自废全身修为,断其神武,从头开始。 赢的人,潇洒江湖,成名不败。 白玉郎鹤墨白,如今已经是那飘渺境的高手,而毕元青,也非不能直追而上。 三年,他只在境重山府,待了三年。 便从武夫一等,到了如今的锻玄一等。 剑道造诣,也更加深沉。 如今的他,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狂傲羁然,不再张狂自大,如同那谧静天海里的一叶小舟。 稳稳当当,冷冷清清。 做任何事,都是那般沉静。 他悟懂了。 他在境重山府里扎根的三年,有不少看他不顺眼的,耻笑他的人上门挑战。 其中不乏修为高低的。 都被斩之,甚至,都没有人能让他拔出身边的那把佩剑。 太叔宏感叹着这个翘楚天才的哀歌,配上这百罗城的馄饨,倒也有一丝别样的滋味。 毕元青没有回答太叔宏的问题,更没有多嘴,只是默着,吃着碗里的馄饨。 他已经不为那世间的功名利益所疯狂了,就像当年鹤墨白三招败他所说的话一般。 “你的剑意,只是一盘散沙。”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找寻着自己剑道之路上的问题,倒是越来越发明显。 我身御剑,剑如我心。 “唉。” 太叔宏看毕元青没有说话,也是哀叹一声,也是没了脾气。 脸上的惋惜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知道,他说不动眼前这人。 就像当年的断剑之言一般,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武会上。 “我听说,鹤墨白去漠北碧天城了。” 太叔宏一边说着此话,一边看着毕元青的表情。 只见毕元青脸上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嘴里还嚼着那颗嚼了许久的馄饨。 “他在漠北里,将岳夜桥和李怒斩的响马寨,杀了个干净。” 毕元青当然知道那岳夜桥和李怒斩是什么人,一个是飘渺境的强者,一个是虚展境的强者。 鹤墨白能杀了他们俩,说明修为早已经迈入了飘渺境界,甚至更高。 即便如此,他的神色也没有变化。 不过眼神中的一丝波澜和不甘,却被太叔宏,看了个干净。 “你有什么打算吗?” 太叔宏问道。 “嗯...府里最近在招收新弟子,掌院派我去考察一番。” “考核新人?未免太无聊了吧。” “你呢,天剑阁最近没有什么事吗?” “天剑阁早就过了招人的时候了,不过最近逍遥宗和青云门那边倒是有些兴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掌院要我们出来打探一下情报之类的。” 毕元青不再说话,没有表情的面部也沉着,眼神晃着。 展宜年擦了擦嘴,将银两放在了桌子上,站起来吐了一口浊气,整备了一下。 又不经意间,望了毕元青他们一眼。 不过这偷瞄的一眼,依然被毕元青,逮了个正着,两人对视着。 没几息,展宜年便移开了目光。 毕元青的目光太过刺眼,倒不是说有那般阴寒,只是有一种无形的剑意,在他眼中悬着一般。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那七尺青锋,刺入眼里,万疾缠身。 太叔宏看毕元青抬头望了一眼,便问道。 “怎么了?是这馄饨不好吃吗?” “没有。” 展宜年已经走出了小摊,虽然他还未知道两人的身份,但也无关,他有种预感,两人与自己,定会再见面。 向小摊门口的马夫打听了一道境重山府的去向。 听闻不过半个时辰的脚程。 展宜年系紧了包袱,目光眺向远方。 那里有一处重峦迭起的高耸山峰,那便是境重山府了。 出了百罗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水天一色的景。倒是有了些郁郁葱葱。 百罗城地界里,只有那境重山府修的地方最为独特。出城的一条大道,铺满了石砖,是直通向那境重山府门前的大道。 那道上没有展宜年想象中的那般冷清,倒是一齐来往的人们,并不少。 从穿着和面相上来看,大多数都和展宜年年龄相仿,应该都是那为了进入境重山府的新弟子。 各式的神色,不一的衣衫。 甚至还有骑着马,坐着马车,来的,更是带足了护卫。 展宜年好奇着,难不成,这世家子弟,也要去考核吗?在他印象里,只要功名显赫的世家,必定在这排名群雄的宗门里,有着一席之地,并不用参加什么入门考核。 可那来往身穿华贵衣衫的人们,也并不少。 有的神色紧张,有的满脸自信之色,有的佝偻着腰背,有的挺正身板如白杨。 展宜年并不知道的是,境重山府作为真武大陆上,名列前茅的大宗门,并不能靠什么所谓的关系走后门进入,不管你是什么王侯弟子,还是显赫世家,也不管你是什么征道天才,泱泱学子,都要经过境重山府的考核。 只有过了那三关的考核,才能真正成为,境重山府的弟子。 看着连绵至山顶上的道路,那山顶的府院,缭绕在云雾之中。境府与水面接成一面。衬出了倒影。展宜年捏紧了手中的佩剑,神色展露出一分坚定。 我便是悬着这丈青枫,即使是那刀山火海,也要走上一遭。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六章:纵云梯 展宜年还没上到那府前,便感受到一阵人声鼎沸,上了那府面的广场,才知道什么叫人山人海。 足有百人聚集在境重山府的门口。 看样貌,大多数都是那求学的主儿。 展宜年绝不是最独特的一个,也不是最正常的一个。 大多数都是那世家的子弟,皮肤细白,倒是晒得黢黑的展宜年,成了最为亮眼的存在,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人群中。 “唉,你看那人,不会是农民吧?这也敢来境重山府门上求学?” “哈哈哈,每年都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少见多怪了。” 众人议论纷纷,瞅着那展宜年的打扮,也是嗤之以鼻,嘲弄嬉笑着。 他自己倒是没多在意,早就看惯了这种嘲弄的他,静的出奇,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忽地,见那紧闭的红檀木门缓缓打开。 里面走出三人。 身穿境重山府的道袍,手里还拿着几卷文书。 带头那人,高大威猛,怒目圆睁,额头青筋高高暴起。 大喝道。 “吵什么!当这是赶集吗!” 一阵龙吟虎啸似的震响,让广场上的众人都噤声闭了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 “现在,如果境界没有到武夫三等的,可以走了。还有那些能以为靠关系的,也可以走了,我们境重山府,不收废物。” 随即,那人又道,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这话一出,竟然走了半数人多,展宜年很是吃惊。 难不成这些人居然连武夫三等的修为,都没有? 忽地看到一众世家子弟,便明白了其缘由。 原来,大多数的人,都是想着靠着家里的那层关系,而不是堂堂正正的进入。 哪知道,人家根本不买账。 看来这境重山府的第一印象,也不坏。 展宜年嘴角微扬,看了看周围留下的人。 无不是武夫五等到七等左右。 看来自己也是那底层的人物,他苦笑一下,在场的甚至不乏那宗师和大宗师的人物。 他只是好奇,为何这般修为的人,还会跑来求学,而不是已经在那学府里了? 带头那人拿出一卷文书,敞开了来,大喊道。 “咳咳,今日,是我境重山府招收弟子之日,下面,我将考核内容贴在布告上。” 那人将文书张贴上之后,众人便围了上来。 境重山府招取弟子的考核,叫做入天门。若是拔得头筹的弟子,便被成为六甲。而这入天门,又被分为三个部分。一为考核修为的‘纵云梯’。二为考核心境的‘道相声’,和与正式弟子交手的‘论剑崎’。只有通过了这三门考核,才能正式成为境重山府的弟子。 展宜年站在布告旁,这上述所说的,和宋兄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将名字和顺序调换了一下,可他恼火的正是这论剑崎,如若和正式弟子交手?有几分胜算呢?自己这武夫五等的修为,在这些天才眼里,估计根本就不够看。如若过了这前两关,最后的交手,该当如何呢? 正在展宜年懊恼时。 一旁的锦衣公子出了声。 他轻摇着折扇,头微微偏着。也同展宜年一道看向那境重山府贴出的告示,他摸了摸下巴,眉头轻皱,忽地又豁然开朗起来,咧嘴笑道,合起折扇,在手心处一打。 “果不愧然为天下第一学府,便是这入门之题,也如此玄妙无比。也罢,就让我来会会这境重山府,大名鼎鼎的‘纵云梯’!” 说罢便大脚一迈,登上了那山府门前的纵云梯。 众人只见这锦衣公子三两步便迈上了第一阶,那本来纵云梯之中该有的灵压似乎对他丝毫不起作用似的。面色煞是轻松,更甚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更是诧异的议论纷纷起来。 “怎会如此?我去年连脚都迈不上去,就被弹了回来。难不成那境重山府放了水?” “这应是不太可能,如果不是身怀秘宝,那么就是这公子哥的实力,确实非常强。” 眼看着就要登上那第二阶时。 忽地,那公子哥身形顿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压力隔绝在了第二阶梯之外似的。 不能再上去半分。 那公子哥也是不恼,嘴角轻扬,看了看第一阶梯的位置。 原地踱步了一会儿,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对着那无形之中便点了一指。 “砰!” 只听随着那公子哥一指指去,那无形中的墙像是被戳了个大洞一般,那股压力,立马便消失了。 那公子哥笑容更是灿烂十分,一步便踏上了第二阶。 随后又用同样的办法,破了这第一关,纵云梯。 众人无不是震惊万分,更有甚者,以为真是那境重山府放水,不自量力的前去挑战。可那第一重台阶都没上去,便被弹了回来,跌倒在人群之前,好不窝囊。 那公子哥摇着扇子站在第三阶梯上大笑一声。 “诸位,我在上面等你们。” 说罢后便转身大笑着迈进了山府的门里。 “哼,才过了第一关,就如此嚣张,我看后面的论剑崎,他如何笑得出来!” “你倒是过了那第一关,再去调侃人家吧,我都见了你七次了,七次你都没考进去。” “你不也是!” 众人看到白衣公子哥进了门去,也是心急起来,不为别的。 就因为刚刚贴告示那人又宣布道。 这次境重山府只招二十人。而这广场之上,足足有七八十人,无不是那一方的天之骄子,听闻道这个消息,便昂首踏步,一个个都迈上了纵云梯,生怕自己的名额,被生生抢了去。 展宜年看到如此,也行动了起来。 山府的纵云梯修的很宽阔,一阶梯足以站上十人左右。 见那第一台阶,已经占满了人,甚至还有的在互相推搡。 展宜年眉头皱着,如若跌落下来,也会被判为失去资格,于是考虑着如何不和这些人打交道,也能稳稳的站在那第一台阶上。 忽地,有几人也找到了第二台阶的法门,点破了之后踏了上去。 第一台阶瞬间便少了数人。 展宜年眼神一紧,立马抓住机会,双腿一沉,便要上了那阶梯。 刚踩到那第一台阶上。 全身的压力便四面八方的充斥而来。 自己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 好强的灵压! 自己这一上去就感觉这灵压像是要把自己压碎一般,而那世家公子却是面不改色! 展宜年整个人佝偻着。 灵压似一只无形的铁手,向下不断压迫着展宜年的身子。 他甚至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出来了一般。 不过还算勉强,能站在那台阶之上。 可是这二三阶,又当如何? 展宜年抬起头,虽然脸上挂着苦笑,眼神的坚定,却是丝毫不减。 慢慢的,移动步伐朝着那第二阶梯走去。 虽然那一步一履都十分艰难,但是他终归还是在移动。 看着周围的人已经远远领先自己之时,掌心已经攥出了一丝殷红。 展宜年忽地迈出一大步,尽管那灵压压的全身经脉都有些酸麻。 但他确实不能在这里就被淘汰掉。 他沉住气,右脚迈步用力一踏,眼神绽着锋芒。 犹如那天竹簖湖里的使一缕春风的他一般。 一步,一步。 就那样,终的,到了那第二阶梯的底下。 全身经脉好似寸断了一般,丝毫提不起半点灵气。 展宜年现在如同行尸走肉。 但他唯一没忘记的,便是要过了这纵云梯,因为这是走出江湖的第一步。 也是他走向巅峰的第一步。 展宜年整个身子晃了晃,眼前一片昏花。 忽地,面目狰狞起来,眉目怒睁,嘴角泌出血丝。 那攥成拳头的手,也不断的滴出血来。 他迈出右脚,朝那第二阶梯重重一踏。 甚至整个纵云梯之外的人,都能听到那声沉闷。 如同他的心脏。 右脚迈完紧接着左脚。 展宜年浑身已经麻木了起来,倒不如说,虽然那股灵压愈来愈强。 但是自己的感官却没有多大的感觉。 倒是身子,又佝偻了几分,像是那年过八旬的老人。 “唉?你看那人,怎么弓着腰啊?” “好生奇怪,你看他的手心,还在往外滴血呢!” 众人议论纷纷,而那纵云梯上的人,也狐疑着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弓着腰,沉着脸的少年。 忽地,见那来山府的大道又迎面走出两人。 赫然就是那毕元青和太叔宏。 那贴文书的人看到毕元青后,立马笑着小跑到其面前。 “毕师兄,因为你还未到场,所以就开始了。” “嗯,就由你主持吧。” “好嘞。” 毕元青和太叔宏没有太过于显出身份,毕元青是没什么,倒是那太叔宏,来此地的人定少不了金乌王朝的人,不太过声张,也是好事。 “唉!你看那人!不是在馄饨摊见着的吗?” 太叔宏观望着纵云梯上的人,忽地,一个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便对一旁的毕元青说道。 毕元青本是不愿意观望这些热闹事,他本就不喜欢来考核这新弟子,他一心喜好那清幽,更是喜欢那小桥流水的静谧地,可那掌门师叔的话,自己也不能不听,便勉强的来露上几面。 听这太叔宏一说,他也是来了劲儿。 朝那纵云梯上瞟了一眼。 “你本说他剑意不错,可我看来,也就那样吧。” 太叔宏摸了摸下巴,眼神中疑惑万分,眉头轻皱,对着一旁的毕元青笑道。 毕元青也是没啥话想说。 他也是奇怪,明明在那馄饨摊观望此人之时,见展宜年浑身散发着锋锐,那股气势他一下子就感受出来了,便是剑意,可那强烈的剑意,是肯定不会错的。 而且他的修为本就不高,为何会止步于这第二阶梯? 悟了那无相之境的人,越级挑战已经是家常便饭,更不用说这区区一倍的灵压了,倒是那展宜年,像是那展现出来的灵压,直逼九境武者一般。 直逼九境武者? 毕元青心里忽然默念道。 忽地,毕元青瞪大了双眼,像是懂了什么一般。 眉头向上挑着,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太叔宏上一次见这模样的毕元青是在与鹤墨白一战的时候。 也是变了神色。道。 “怎么了?” 毕元青没有回答太叔宏的问题,可手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摸向腰间的佩剑,那腰间的神武赫然正在强铮着颤鸣。 太叔宏看到此模样的毕元青,也是大惊失色,忽地,也感受到其腰间的佩剑在颤鸣。 “这是!” 太叔宏赶忙取下腰间佩剑,拔出那金眼鸾凤的青云剑鞘,只见里面雪白的剑身不断的抖着。 “共鸣!” 毕元青回了那太叔宏的下一句话,两人一道看着纵云梯上的那个颤巍巍的身影。 随时都要倒下一般的展宜年,眼里已经丢了神光。 如同一具傀儡一般,佝偻着背。 周围的众人看到的是一个落魄的,实力不济的黢黑少年。 毕元青和太叔宏眼中的却是。 满身散发着强大剑意的绝顶剑客。 甚至有一丝青光剑影在他身上慢慢显露出来,那股锋锐,显然不是眼前这个武夫五等的小子能散发出来的气势。 毕元青有两种猜测。 这小子不是身怀什么秘宝,就是什么夺舍回元的老怪物。 不是什么玄兽化人,就是什么扮猪吃老虎的绝顶天才。 可毕元青算漏了一人。 那便是三年前的那个白衣身影。 当时的他,身穿一袭白衣。 没有什么名贵华服,没有什么护卫同行,也没有什么绝品神武。 有的只是,一把普通的三尺青锋,和脸上洋溢出的满面春光。 太叔宏失了神。 “难不成是那夺舍的老怪物?” 他立刻就说出了毕元青的想法,但是也不太确定,如若真是那魔宗的老怪物或者玄兽化身,应当早就被纵云梯感应了出来。 忽地,府中传出来一股谁与争锋的气势。 惹得众人一股心悸之意油然而生。 毕元青知道来者何人。 只见那府里凭空飞出一老人。 仙风道骨,鹤发红颜,身穿一袭墨白道袍,手中还拿着一杆拂尘,脸上和蔼无洁,眉宇中都透露着温和。 离得近看,便能看出,老者并不是虚空踏出,而是骑着一只白羽仙鹤,鹤顶上还有一抹殷红。 毕元青眼神缩了缩。 一旁的太叔宏也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这位是?” “‘不嗅残兵’穆子时,穆长老。”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七章:道相声 见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乘着仙鹤缓缓落下,周围无不惊诧四起。 光是老者散发出的那股凌厉之势,就够在场所有人喝上一壶。 青锋不拭人,白发鹤中仙。 那看似老朽的如枯木一般的人儿,也有如此大的威风,便是那无风自动的道袍,就如同画里那般威能通天的仙人一般,好不潇洒。那些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哪见过此等场面,一个个眼里都亮出光,想要学习一下这般武功高强之人的一静一动,好以后成了那般高手,也不显得生疏。 毕元青知道,即算眼前这看似百岁的老人,没有通天的手段,也不差几毫分了。 穆子时与掌院武临昌一般,都是那岁同一道的人儿,要说这‘不嗅残兵’的名号。 那更是不输于境重山府的掌院。 即便是现在,也是威震一方的名号。 穆子时忽地从那仙鹤上滚了下来。两眼惺忪,好像刚睡醒一般,眯着眼睛,还不时的打着哈欠,嘴角还挂着一丝明晃晃的涎水,不仅如此,众人还问出一股酒骚气,捂着鼻子。而那酒骚,赫然就是眼前的老者发出。 众人一下子傻了眼,心想到,这是唱的哪一出? 太叔宏实在难以把眼前的老人和那传闻中一剑斩灭三千魔宗子嗣的穆剑仙合起来。 嘴角更是扯了扯,看着一旁的毕元青,问出了声。 “你说他是那‘不嗅残兵’穆子时?一剑斩敌三千魂那个?” 穆子时此刻更是摔倒在地,那干枯的手从衣襟里掏出个破旧的酒葫芦,一阵酒腥气浑然冒出。嘴里还冒出一两句呓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毕元青扶了扶额头,有些头疼。 宗门里的其他长老都是正经十分,一副仙风道骨的相貌,唯独这穆长老,刚开始他进入境重山府见到穆子时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宗门收留的哪家乞丐,后面知道这是武道的至尊之一后整整傻了几个时辰才缓过来劲儿。 “穆...穆长老心性便是如此。” 毕元青说道,可眼神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感伤。 掌院曾经讲过为何穆长老会落的如此。 穆子时曾经是江南,哪怕是五州都要敬上三分的人物,当年能被封为剑仙的称号,可想而知其实力有多么夸张,穆子时那时候也是天之骄子,翘楚天才。 可偏偏,爱上了一位平平无奇的青楼女子。 穆子时当时被那女子迷昏了眼,听信了谗言。 杀光了青楼里轻薄她的看客。 其中不乏那几大世家的子弟,为了讨个说法,找上了门去。 可妖女仍危祸不众,又用谗言让穆子时杀光了几大家族,嫡子不留,那时候的几大世家门府里流的血,能汇成秋池湖的模样。 就这样,杀伐无道的两人,终究得了报应。 按理说,修到那九境之上之后,便对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归所虚无。但穆子时不一样,他最记挂家里的父母。 而报应,便落在了无辜的双亲身上。 穆子时回到家时,双亲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其地上,写着几个殷红的大字,惹的刺眼。 一命还一命,你终究难逃此劫。 从那日之后,江湖上,便再无‘不嗅残兵’穆子时,而境重山府的门观里,多了个爱喝酒的老酒鬼。 众人见那穆子时打着酒腥嗝,那嘴边的白胡还沾着一两滴琼浆玉液,烈日下闪着晶莹。 缓缓扫了众人一圈,那沉闷的嘴里发出两道嘶哑的声音。 “是哪位小厮开了天门?” 那穆子时不知是否睁眼,只见他摇头晃脑的左顾右盼着,一边探一边喝着酒葫芦里仅剩几滴的酒液。 见那葫芦空了底,还在空中晃悠两下,葫芦嘴对着,张大嘴巴,抖出来两滴。 “什么开天门?” “唉?我记着前些年境重山府把这纵云梯称为入天门,是不是就说的阶梯上那些人啊?” “难不成这长老要收人做徒弟?” 周围人论到此,立刻炸开了锅,争先跑到那穆子时面前,虽然穆子时下了仙鹤如同那老乞丐一般,但是那一抹临霞的仙风道骨,却是印在了众人眼中。 穆子时寻了周围一圈,那眯成缝的眼睛,忽然睁开了来,虽然还是不大,但是比之前,倒是能看出来是不是醉酒了。 只见一个世家模样的弟子,背负着一把三尺长剑,朝着穆子时徐徐走来。 神色傲然无边,整个人的气场如同那不世高手一般,一步踏着一个响。 穆子时撇了一眼,老脸还是那副臭架子,没什么好脸色。 那人也是不恼,走到穆子时面前,威风凛凛的大声喊道。 “这位老人家,你说的那开了天门的人,定就是我了。” 周围人都愣了半分。 毕元青和太叔宏也愣着。 甚至那穆子时,也怔了面色。 见周围一片寂静,那公子以为是被自己的气势镇住了,便嘴角微扬,得寸进尺道。 “我乃西州铁山领第一剑客,王柏是也。这位长老,说的那开了天门的人,这地儿除了我这修为大宗师一等的人,定没有别人了。” “我呸!” 那王柏话音刚落,众人只见穆子时一口唾沫便飞溅而出,直冲那王柏的面门。 “啪。” 果不其然,那口星子唾沫直直的飞到了王柏脸上,溅开了来。 惹得众人犯恶心,向后退却了几步。 穆子时还不肯罢手,抬起脚对着那王柏的屁股便是一脚,直接将王柏踹倒在地,来了个狗吃屎。 “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说开了天门?” 一边踹一边喊道。 “哎呦,哎呦,别打了。” 那王柏显然是被踹痛了,双手抱着屁股,痛哭流涕道。 穆子时见状,也收了脚,又是一口唾沫星子飞溅而去。 “跟老子装,还第一剑客,你们西州的李衡山也不敢在老子面前称天下第一,你算个屁!” 这一出一下子把周围人吓的向后退了十几步,面色冒然。 毕元青看不下去,便一个闪身飞到穆子时面前,鞠了一躬,道。 “穆老,开了天门那人,应正在纵云梯之上。” 随即指着那纵云梯上,目光也跟着看去。 可这一看不要紧,只见那展宜年在这阵子骚乱之中,已然已经爬上了第三阶梯。 虽然七窍都出了血,满面苍白,但他确是站在了那最后一阶梯之上。 之前冲天而起的那股锋芒也已经化为虚无一片。 毕元青看向手中的剑。 果然,也已经不像之前那般颤鸣。 穆子时顺着毕元青的目光看去,可那纵云梯上之人,不过都是平平无奇之辈。 甚至还有一个武夫五等的小子。 根本没有先前那股锋锐的气势漫天冲出。 “毕小子,人在哪儿呢?” “阿。。。。” 毕元青一时语塞了起来,包括那太叔宏也是一脸尴尬的模样。 可刚刚明明就是那颤颤巍巍满脸是血的小子发出的气势,为何消失了尽数? 穆子时见毕元青不说话也是疑惑了半分。 他的感觉定不会错。 穆子时修炼的是叫做‘开炎流火剑’的武学,其中修炼到圆满境界能感受到周围强大剑意的存在,也就是说,但凡是这方圆几里内,只要有与他同样境界剑意存在的人,便会牵动心中的一丝开炎剑气。 可是,这人又在何处呢? 展宜年擦了擦满脸的鲜血,他倒是没注意毕元青这边的动静。 就在刚刚,他忽然感觉到自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冲上了阶梯。 那股力量直接冲破了面前虚无的墙。 他一脚,接着一脚。 眨眼间,便已经到了那第三层阶梯之上。 我过了。 展宜年还沉浸在过关的喜悦里。 那么接下来,便是那考验心境的道相声了,不知道他是如何考验心境,是与那心魔一般?还是如何? 展宜年没管那么多,摇了摇头,将脸上鲜血擦净。 看了看那面前的府邸。 又回头一望。 这区区三层阶梯,居然那么遥远啊? 他甚是感叹自己的毅力,舌头现在还疼的发热,手心倒是好了些,已经结了血痂。 他也不知道那时为何会咬向自己的舌头。 或许是心底带起的一丝不甘,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是现在,考虑的便是这心境的考验了。 与展宜年一道走的也有几人,虽为数不多,但也感受到了巨大的敌意。 他知道为何,他数过了已经过去了多少人了。 加上他们几个,刚好过了这第一关的有三十七人。 周围不乏男女,不乏宗师修为的高手,可展宜年的目标很明确。 就是那二十个人里的其中之一。 脸庞带着坚毅,虽说之前那般狼狈。 门府的槛子能容几十人踏入。 展宜年与他们一道走入。 刚迈进那门槛。 一股天旋地转,马上席卷了展宜年的全身,直冲识海里。 识海里又陷入了顿顿苍茫。 展宜年瞬间便知晓了原因。 那府前的门槛,迈入之后,便已经开始了第二关。 道相声。 忽地,那片万里苍茫的黑,变得凝实了起来。 整个场景现了出来,展宜年被那刺眼的白色强光,惹得闭上的双眼。 旋即过后,一片喧嚣的街道,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回头望了望,两旁并没有什么境重山府,也没有那数以百计的少年少女。 忽地,他听到一个细弱至微的声音。 “爷爷,我好饿。” 顺着那声音寻去,他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是那街道破落的阴暗小巷里,一老一少,裹着破烂的已经不能叫做衣衫的布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老人脸色饥黄腊色,小孩脸色苍白无暇,两人都瘦的出奇,像是那干尸一般,在角落里抖着。 “乖,睡着了,就不饿了。” 老人干枯朽黄的手还颤着,摸着小孩的头。 小孩抬起头来,虽然那脸上尽是污秽,但是眼睛里,却闪着星光斑斓。 “嗯。” 那声细弱游丝之后,便低下了头。 展宜年摸了摸腰间,却发现没有什么银子,便脱下了自己身上仅有的两件衣衫,走到了那对寒苦之人面前。 将衣服盖在了小孩和老人身上。 又看了看腰间的剑,将腰间佩剑取下,对着老人道。 “老人家,我身上没有盘缠了,不过这佩剑,应当值些许财富,你拿去那典当行,卖了好给你们爷孙二人吃顿温饱。” 街道上的温度骤降,那小巷子里虽然有墙挡着,但是依旧挡不住那刁钻的寒冽。 似刀一般割在展宜年身上,将身上衣服都给了爷孙二人,他便已经光了膀子。 寒冽,在他身上割出了几道殷红。 那枯瘦的老人眼窝已经沉了进去,不知道神色如何,只是沙哑的喊道。 “谢谢你啊,小伙子,你真是好心人啊。” 忽地,展宜年面色一愣,只见那干枯的手掌,依然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将两面洞了个对穿。 鲜血渊源不断的流出。 展宜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瞪着眼前的老人。 那老人居然发出一丝阴森的奸笑,好似不像那活生生的人一般,而是一具走尸。 展宜年又看向面前的小孩。 那本来虚弱无比的小孩,此刻也已经拿了那把赠予他们的佩剑,刺中了展宜年的肚子。 展宜年缓缓站起来,这般伤害还不至于对他伤到丝毫。 灵气一运起,伤口便以惊人的速度复原着。 “为何?” 展宜年已经站了起来,他目光寒冽的瞪着眼前的爷孙二人,丝毫不能将之前那股弱不禁风与眼前嗜杀的两人联系起来。 好生精明的伪装! 那老者见展宜年没事,也是大惊失色,立马懂了此人是武者,随即立马头磕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我爷孙二人在这城中实在没什么地位,即便是大人你将佩剑给了我们,典当行也不能买这身帐,我们还是需要更实在的东西。” 展宜年眼神微缩了一下,刚想下了死手,看着那小孩发抖的身子,身上穿着的布缕褴衫,是那般熟悉。 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想起了那个为了生存每天放下尊严,甚至给人当狗,也为了吃上一口饭的时候。 人都有难处,帮人一把总没错。 这是展大山常常对自己说的。 可是啊,对人好真的有好报吗? 展宜年苦笑了一丝,默默转身的离开了,那把闪着微光的佩剑,此刻,在他眼里,是那么凄凉。 又可笑。 这便是江湖,好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 至那以后,展宜年心中,又少了一丝东西。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八章:三招足矣 半息之后,眼前的场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那过眼云烟一般,展宜年只觉着,自己的识海里,就像过着跑马灯一般,循了半生。 些许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浮出。 “心性尚悬,不知其境。” 最后一个字刚落,展宜年就从识海里脱了出来,眼前,依旧是那气势磅礴的境重山府。 只不过,自己心虚气浮,出来便双腿不稳,倒在了地上。 与自己一齐迈入道相声的其余人,也是倒着,只不过脸上并未有展宜年这般好脸色。 大多数都是沉着脸色,甚至有的破口大骂起来。 “就因为老子没有救那小乞丐?你就说我心境浮躁,难成大事?我去你娘的!” “路边的乞丐都让我犯恶心,居然还要我去搭救?脏了本公子的手!” 其余人议论纷纷起来,不少人在哪儿指着境重山府大骂道。 展宜年一看这,便知道大多数人都没有过了那第二关,道相声。 他也没懂,什么是心性尚悬,拍了拍双手上的灰,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随着缓缓迈入境重山府,展宜年的视野也开阔了起来。 如果说,那府外的云端缭绕是一抹美景,那这浩然长存的,气势磅礴的府内,就是九曲仙境。 踏入门槛的第一步,一座拔地而起的百丈城墙边矗立在眼前。 那墙两旁乍一看便是上山的道路,道路称八字形状,依着两边。 城墙之上,便是几十座大小不一的城府,而那城墙之下,有一个巨型的太极八卦阵,上面已经落满了身穿道袍的弟子,个个皆是舞剑长衫,随着那风摆动着道袍。 整齐划一的剑招,立马就让这些求学的子弟,睁大了双眼,不仅是那宏伟的城府规模,这舞剑的一招一式,也犹如双龙戏珠一般,惹人夺目。 那群弟子前面,还有一位身穿青袍的冷面男子。 男子面向冷峻,眉间严肃,头发盘成球,插着琉璃玉钗。 双手背起,即便是站在那儿,也有种无风自动的仙风翩翩。 那男子没有悬剑,展宜年也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势朝自己这边射来,定睛一看,那青袍男子冷着眼光看向此处,却并未开口。 展宜年看了看周围的人。 加上他,一共七人。 有男有女,有大宗师的高手,也有武夫三等的幸运儿。 见青袍老者继续观摩着弟子练剑,并未搭理他们,展宜年也是不解。 过了这第二关,那论剑崎,难道只是个幌子? 于是想也不想的便朝着青袍男子走去。 其余六人看见展宜年动了,也跟着走去。 广场离府前并未有多远的距离,不过几百步,便已经到了青袍男子的面前。 众人站在青袍男子身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没有人开口。 展宜年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忽地道。 “这位前辈,我们是来考核境重山府的考试的,已经过了纵云梯和道相声,请问这论剑崎,是在此地考核吗?” 展宜年抱了抱拳,半弯着腰,徐徐道。 青袍男子没有吭声,依旧是背负着手。 这下众人的脸色也是有点难看,虽说你境重山府是天下第一书院,但也不能仗着院大欺客啊! 展宜年倒是并未落了脸色,他在思考,这论剑崎会不会和前两关一样,也是有什么门道在其中,便走到一旁观摩着眼前的剑阵。 他数了数,足足四十八名弟子,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一模一样。若不是每个人的相貌不同,他还以为这是制成的机关木偶。 起剑和落剑,都一模一样,丝毫找不到任何差点。 与展宜年不同,那六个人实在是忍不了这青袍男子的置之不理,有一人率先走到青袍男子身前,拍了拍他的肩,道。 “这位前辈,你若是耳聋,我就给你比划比划,你看啊,我!噗!”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青袍男子一掌打在了肚子上,只见那青袍男子右手聚齐紫色阴芒,接着又是一掌打出,那人终究是扛不住,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倒飞而出。 “你!” 其余五人也是吃惊面前这青袍男子的做法。 青袍男子整理了一下身形,拍了拍刚刚被拍过的肩,虽说什么也没有,但他眉头微皱,好似那地儿脏了一般。 然后正脸对着展宜年他们,开了口。 “我叫谭青鸿,是你们的师哥,与我交手三招,便能进入境重山府了。至于刚刚那人,已经淘汰了,下一个呢?”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四座皆惊。 刚刚被一掌拍飞那人可是堂堂的宗师三等,虽说不是他们这群人里最顶尖的存在,但也是中流砥柱。可连面前这人一掌都受不住,难不成,面前这谭青鸿,已经是九境的修为了? 片刻,又有人站了出来,是那几人里的唯一一位少女。 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柳眉鹅蛋脸,雪融似的肌肤。脸上被山巅的寒风吹得有些殷红,穿着一身粉白罗裙,手中还握着一三尺长剑,对着谭青鸿大声喊道。 “你好生不要脸,一掌能打飞宗师武者,肯定是入了九境,你让我们受你三招?那岂不是没人是你的对手了?呸!这就是境重山府的作风?” 谭青鸿脸上并未毫无变化,听了那少女的讥讽也没什么怒气显然,而是缓缓开口道。 “我是方刚八等的境界,我会压到同等境界与你们切磋,也就是说,刚刚那掌,我只用了宗师一等的境界,他就连同境界都承受不下,也没必要进入境重山府了。” 那少女还想说什么,可是却没了脾气。 只能怒瞪着。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如果只有这点实力,我也不会来这儿了。” 忽地,几人中又走出一人,拍了拍那怒气冲天少女的肩膀,站到了谭青鸿面前。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一脸灿烂笑容,剑宇星眉。背负一把不知何物的巨型东西,只露出个大型,展宜年观察着。 那东西像把巨型的彻刀。 “下一个是你吗?” 谭青鸿徐徐道。 那人点了点头。 “我叫薛景刀。” 话音刚落,下一秒,那叫薛景刀的少年,便动了起来。 众人一脸愕然。 不是说要承受那谭青鸿三招吗?为什么变了角色?变成了互殴? 谭青鸿眼神微缩,神色淡然,右手化为掌,瞬间打出。 “铮!” 只听一声金鸣。 黑影也落了下来,薛景刀取下了背部的那把神秘物体。 果不其然,足有五尺的漆黑墨刀在他手中熠熠生辉,闪着凄人寒光。 “一招了。” 薛景刀笑道,露出洁白雪齿,手中的五尺黑刀却在鸣鸣铮着。 而那看似足有百斤重的玄黑刀,却被薛景刀一只手端着,抗在肩头。 “嗯。” 谭青鸿仍旧毫无表情,可是眼神里的躁动,却是让众人有目共睹。 “那你可要小心了!” 薛景刀横刀摆势,一刀迎面斩出,如同迅雷听风一般疾了出去,朝着那谭青鸿的位置便是狠烈一刀。 谭青鸿也是不恼,右手掌状化为虎拳,对着刀背便是闪击一拳,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那玄重黑刀,已经脱了薛景刀的手中,飞了出去,将地面砸了个粉碎,入地三尺,直挺挺的立着。 好生大的力气! 薛景刀面上并未太多疑色,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惊诧。 他那玄重黑刀足有七百斤重,在自己这等大宗师五等的加持下,那一刀挥出更是有千斤的气势,却被这谭青鸿一拳化之,甚至自己的双手,还受了不小的伤势,微微抖着。 “最后一招。” 谭青鸿嘴角轻扬,却并未夸张的显露出来。 薛景刀甩了甩发麻的双手,面色照常露出春风,对着谭青鸿大喊道。 “谭师哥,我听闻,江湖中有许多人,即便是没有武器,那发出的气势,也如同绝世神武一般,这可是真?” 谭青鸿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对。 薛景刀笑了一下,忽地,整个人气势如汹涌洪流,大势如刀。 展宜年瞳孔微震,他知道这薛景刀身上的气息是何。 那气势太过熟悉。 赫然就是无相之境。 薛景刀的无相之境,已经有了具象,那把玄重黑刀的影子攀上了薛景刀的身上,慢慢浮出。 “谭师兄,你可要接好了!” 薛景刀缩了缩眼神,忽地变得一片苍寒,右手作刀状,对着谭青鸿一刀斩去。 即便是他手中没有刀,那股无边的锋锐,也让在场的人都心悸了十分。 谭青鸿终究是笑了出来。 小声道。 “倒还不错。” 右手二指伸出,对着那袭来的无边黑色锋芒轻点而出。 “噗嗤!” 只见薛景刀忽地心神一震,整个人晃了晃。 那黑色锋芒也是被二指点的碎裂了开来,薛景刀喉咙一甜,玄重黑刀的铮鸣也慢慢消失不见,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下。 那一瞬,只有展宜年看清楚了谭青鸿的动作。 谭青鸿右手的二指伸出的瞬间,一股庞大的剑意似游蟒一般缠上了他的二指,瞬间将那黑光破成了齑粉。 薛景刀的刀势不弱,虽然没有达到那圆满境界,也有个三分,算在十六岁少年身上,已经是非常惊艳的存在了。 可谭青鸿却是实打实的方刚境界,即算是压到了九境之下,那份灵力和剑意的厚底,也不是薛景刀所能抗及的。 薛景刀忽地仰天长笑起来。 “不愧为天下第一学府,我还以为只是一群会读书的书呆子,哈哈哈,看来老东西确实说的没错。” 谭青鸿收了架势,走到玄重黑刀旁,单手拎起了那看样子就重的夸张的黑刀,走到薛景刀面前,递给了他。 “这刀内藏寒玄水气,鸣金便响,你是西州水墨庄薛家之人?” “哈哈哈,谭师兄武力高强,知识也是如此渊博,凭着区区一把刀,便能看出我的出身。” 薛景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笑道。 谭青鸿又收了脸色,丝毫不像之前那般笑容爽朗,又盯着其余几人,问道。 “下一个是谁?” 展宜年刚想走出来,便被之前的少女抢先一步。 “让本姑娘来会会你!” 少女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还没等那谭青鸿退开几步,便拔剑相向。 “看剑!” 少女雪白葇夷拔出冷鞘中的寒剑。 剑身修长,不同如以往展宜年见到的那般,剑尖也是细长,从尖到刀柄的位置,逐渐增宽。 十分奇特。 虽然剑身奇怪,但是少女的剑法丝毫不逊色于刚刚薛景刀的大势如刀,而是凌冽十分。 如若说薛景刀的每一招每一式像那大勇无敌似的,那这少女就如同缓流小溪,源远流长。 还不止于此,少女每出一剑,速度便快上一分。 显然已经过了那约定的三招,而少女像是赌气一般,嘴角拉起一抹坏笑,不断的向谭青鸿刺去。 即使这般凌冽的攻击,那谭青鸿仍旧是面无表情,不断的向后退着,避着那袭来的刺剑。 “你只会躲吗?” 少女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又快了几分,已经没了形影,如同吹拂的清风一般,杀人措手不及。 “嚓!” 忽地,谭青鸿一个失神,一剑划破了左臂的衣袖,直接裂了开来。 少女却是嘴角一笑。 “三招到了,我赢了。” 谭青鸿点了点头,即使是被剑蹭到,也毫无怒意,有的,只是一抹云淡风轻似的潇洒。 少女看不太惯这般的谭青鸿,鼓起粉颊,两抹弯弯的柳眉皱成倒八字,樱唇撅起,绣芊小手还插在细脂腰间。 “哼,装什么!” 慢慢的走到了众人之间。 此时,七人里已经过了两人。 忽地,谭青鸿宣布道,境重山府的名额还有六人。 而在刚刚,又有几人过了那第二关道相声的坎,来到了展宜年他们中间。 过了一阵子,淘汰的七零八落也没剩几个人了。 展宜年那群十几个人之中,短短一个时辰,只有一人通过,十几个人在那儿挤眉瞪眼,互相看着。 谁也不敢做了那出头鸟。 谭青鸿看到这场面,也是哀叹一声。 每年,境重山府考取的二十个名额,都没有填满过。 而千百人中筛选的,不过那寥寥几人。 展宜年看了看众人,神色都是沉着,不仅如此,还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展宜年大步一迈,踏了出去。 “你看,那个武夫五等的小子出来了!” “呸,刚刚就连那大宗师二等的宋硕都败下了阵来,一招都撑不过!就他那武夫五等的修为,不被一巴掌拍死啊?” “下来吧你!别丢人显眼了!” “就是就是,还不如让本大爷上!” 众人起哄起来,议论纷纷的讥讽着展宜年。 可展宜年毫不在意,他与那谭青鸿神色一般,毫无变化。 甚至连半点怒意都未展露而出。 展宜年走到了谭青鸿面前,在众目睽睽下,拔出了腰间的丈青枫。 没有任何架势,丈青枫握在手中,就好似不像一把神武而是一块普通的榆木一般。 “哈哈哈,就连半点架势都没有,也敢用剑?” “自讨苦吃!一会儿看看他被打飞狗吃屎的模样!” 展宜年抱了抱拳,半弯着腰。 “在下展宜年,请师兄赐教。” 谭青鸿微微一点头。 展宜年终是动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冲天而起,如同那巍峨的青山一般。 一抹黑色身影如同闪电一般,甚至比之前薛景刀还要快上几步。 剑若惊雷,奔袭如风。 展宜年剑尖露出一抹金芒,赫然是那使得最多的衔金芒。 倒不如说,他只会这一种剑法。还是那刀法改制而来。 不过,这衔金芒中,蕴藏了姜乘风的一缕春风。 看似平平无奇的剑法,却蕴含着一丝归一境强者的神念。 谭青鸿只觉着整个人都怔了半分。 之前那些讥讽的人无不惊掉了下巴,愕然的看着展宜年。 薛景刀和那少女也是睁大眼睛盯着。 谭青鸿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尖指着自己的掌心,泌出一丝殷红。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二十九章:行侠仗义 好快的剑! 薛景刀惊叹道,此等速度,更不弱于自己的大势如刀,甚至自己斩出的速度,都有所不及之。 谭青鸿只是惊了一刹那,便回过神来,如若自己不有点动静,这身方刚修为便是白费了。 便退后几步,眼神淡然。 “第一招。” 谭青鸿再也不有所保留,即便是对手是个武夫五等的小子,也不敢太过放肆,二指齐驱并驾,朝着展宜年额心疾速点去,整个人身影迷乱,步伐如捕风捉影一般迅捷。 展宜年丝毫不敢怠慢半分,这一招是出其不意,对手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可暴露了出来,那底细便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即便是接着继续使出衔金芒,中了谭青鸿,自己的灵力也支持不住。 他不像薛景刀那般大宗师的修为,能撑过一段时间。 也没有那凌厉少女的千影剑法。 有的,只是沉稳的气势,和柳藏锋教于他的一招一式,一静一动。 展宜年深吸一口气,方圆几里的气味都被自己探了个遍。 不论是那少女身上的胭脂花香,还是薛景刀身上的血腥气。不论是境重山府飘来的书香气息,还是面前丈青枫的金铁锈味,都被他一一捕捉于识海之中。 霎时,谭青鸿便已经到了展宜年面门之前,那股锋锐之气钻进了展宜年的鼻子里,被他吸了个干净。 展宜年忽地睁开眼,丈青枫朝那谭青鸿的二指迎去。 “铮!” 谭青鸿那二指犹如玄金银铁一般,与神武碰撞居然能发出金铁交加之声。 那二指与丈青枫剑身擦了过去,并未作丝毫停留,朝着展宜年额心,又是袭来。 展宜年面色一沉,暗叫不好。 见那谭青鸿面色冷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样子。二指犹如真剑一般,离得太近,那股锋锐,似乎就在展宜年鼻尖之前,惹得他心神一凝。 眼看那二指马上就要洞穿自己的额心。 展宜年忽地将丈青枫横了起来,提着拉到了鼻尖之上,剑柄遮着额心。 那二指,赫然是打在了剑柄之上。 那颗玄黄珠目,也顿闪了一番。 “噔!” 谭青鸿转身向后疾退几里,道袍长袖甩了展宜年一脸。 展宜年双腿颤悠,手心发麻,刚刚谭青鸿打在剑柄上,他还以为丈青枫要被打碎了开来,那股沉力,显然不是自己能抗衡的住的。 展宜年鼻子一凉,手背一抹,一股鲜红冒出。 他知道,那二指如若真打在自己额心,便是一具死尸了,这气血翻流,已经是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刚刚那些讥讽的人,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如若是他们,定不敢这般如此拼命,如若那谭青鸿真下了死手,这眼前武夫五等的小子,就已经离了人世了。 但还是露出一丝佩服,尽管是武夫五等,也有如此勇谋。 “好!” 不知谁开口喊了一声,随即带动众人一起鼓起了掌。 谭青鸿那死气沉沉的面上,也露出一抹笑容,算是对展宜年的肯定。 他好久没见过如此拼命的打法了,上一个这么拼命的,是他自己。 谭青鸿在展宜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般倔强。 展宜年挠了挠头,抱拳对众人鞠了一躬,晃悠悠的走到了薛景刀他们身边。 薛景刀看展宜年走来,便哈哈大笑起来,不断地拍着展宜年的背。 “好小子,大哥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你小子的实力居然如此之强!” 展宜年望着眼前的薛景刀,好似从他身上找到了一丝柳藏锋的影子,也是不怎么恼,笑了笑。 自己终是过了这三关,成了那境重山府的弟子。 展宜年感到有些虚实,不像那般如真似的。 仿佛这考核也并未宋兄口中那般艰难,不过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 喉咙还微甜,带有一丝血腥之气。 过了一会儿,谭青鸿面前那些人都败下阵来。 最后只得十一人进了那境重山府。 这便是天下第一学院,果然名不虚传。 展宜年感叹了一番,这般入学量,果不其然,难怪世人都说,境重山府的扫地小厮,都有那宗师境界的修为。 一番过后,展宜年一行人被谭青鸿带上了那门前的巍峨山府。 谭青鸿说了一些事宜之类的,便将他们带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展宜年感叹着这第一书院的家大业大,竟然每一名弟子都有自己专属的房间,虽然不是那般大,但也比以往温馨,甚至家居也应有尽有。 展宜年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似乎这山巅中的山府,比之前江南的空气还要新鲜上几分,似乎是心里作用,还是那般真如同仙境一般。 展宜年来的路上听薛景刀说,这境重山府底下的群峦山巅,都有一条灵脉隐在其中。灵力不是一般的浓郁,修炼速度,也比平时要快上几分。 他第一次听说灵脉,还不知道其是什么东西。 为此还招来了一行人的惊诧。 展宜年将自己所有的家当,一个包袱放在了床上。 两件衣服,一把神武,一块银牌,十几两银两。 这边是他的全部家当,来的时候谭青鸿发给了他们境重山府的道袍。 他拿起那道袍看了看,似乎和谭青鸿他们的不太一样,印象中化紫檀和叶书南的道袍也和他们的不一样。 这应该就是那新弟子穿的衣服了。 匆匆收拾了一番,展宜年决定去转悠一圈,看看这山巅的云景。 据谭师哥说,每天新弟子的行程就是读书,练剑,而后便是自行修炼。 看来这境重山府,倒是没自己想象中那般严格。 境重山府上下一共弟子三百余人,宗门长老三名,掌院一名。 其规模,放在整个真武大陆上,也是一流,更不用说其宗门实力的底蕴。 不知道那其他三大书院,底蕴如何? 展宜年推开那木色墨香的檀木门。 他这小院儿里一共有四间房,一共住了四人,不知道其余三人是否也是新生。 “吱呀!” 忽地,隔壁的木门,也推开了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踏了出来。 赫然就是那第一个迈上纵云梯的潇洒公子哥。 见他一脸春色,穿着一袭白色的道袍,手里还拿着那把折扇,除了那衣服,其余也没什么变相。 他踏出来,也是看到了展宜年。 嘴角微微一扬,道。 “这位仁兄,我叫昊云真,不知兄台大名?” “展宜年。” “哈哈哈,虽然这府院不大,但是我们俩也算半个邻居了,多多照顾。” 昊云真半弯着腰,微微点了点头道。 二人刚刚话落,拱礼完,那其余两间房的人,也露了真面目出来。 展宜年看到也是一愣。 二人赫然就是那薛景刀和那粉衣少女。 两人也是朝着展宜年缓缓走来。 “哈哈哈,展兄,好巧的缘分,还有你这小丫头,看来这运气,还算不错。” 那少女听到薛景刀称她为小丫头,也是一恼,柳眉皱着,一脚踢到了薛景刀的小腿上,疼的他直呲牙。 “本姑娘才不叫小丫头,本姑娘叫上官初,别在那小丫头小丫头的叫,还有,我也不小了!” 上官初叉着腰,一脸怒意,换上了境重山府的道袍后,那原本就带有些许可爱的脸蛋更加精致绣美起来,宛若一股书香气息,洒遍了全身。 “好好好,上官姑娘,别踢了,疼!” 薛景刀直叫苦,那上官初不满的又踹了他一脚。 昊云真也参与了其中,大笑着数落薛景刀的不满。 展宜年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陌生,他从小便没什么朋友,张立算一个,闻人君,姜白斩和宋明建也算,加起来,自己十五年的人生,只交了四个朋友,加上面前的这三个友人,微微的,展宜年笑了笑。 其实这般,感觉也不怎么差。 四人打算一齐去境重山府里转上一转,好熟悉一下周围。 令展宜年没想到的是,这山府里还有摊贩和市集,不仅如此,各种绸缎,摊食,武器,丹药店,也是应有尽有,目不暇接。 上官初倒是暴露了自己的习性,走马灯似的摊食,让她眼冒金星,口水都要滴在地上了一般。 看着展宜年望着自己,也是有些微微脸红,只好收起了那股夸张的神情。 “展兄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薛景刀问道。 展宜年摇了摇头,他目前倒是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倒是那上官初,已经跑到了各类摊食跟前,丝毫不吝啬自己钱包里的银两。 左手拿一串冰糖葫芦,右手拿一串烧鸡串,嘴上还叼着一块烧饼,心满意足的走了回来。 “哇,上官姑娘,你这么吃,不怕发福了没人娶啊?” 薛景刀看了那般夸张的上官初也是神色大惊,似乎是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姑娘,自己的饭量,似乎也同这姑娘差不了多少。 上官初听到后,面色一红,三两口将拳头大的烧饼吞了进去,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到了薛景刀的屁股上。 “我呸!本姑娘这么美若天仙,追我的人都要排出江南了!再说了!我吃不胖!” 上官初鼓起的腮帮子像两个小包子似的。缀着点点樱红,别有一番喜感。 展宜年偷偷笑了笑,这般好吃的性格,让他想起了化紫檀,也是这般贪吃无比。 走着走着,展宜年忽然发现,这大多数摊食,好像都是学院内的弟子摆的摊,清一色的穿着那境重山府的道袍。 “这摊子,都是弟子开的?” 展宜年忽地问出了声。 昊云真微微一笑,将折扇打开,扇了扇,笑道。 “展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吧,境重山府内是可以自主摆摊的,不过要给山府租金,来租这铺子,大多数弟子的金钱来源就是这摊子,因为境重山府不像其他宗门那般,有什么悬赏任务榜单,只能靠这个来赚些银两。再不济就是考取三庭学士,去王朝当上一名官员,一月,也有几十两的俸禄,即便是不出门躺在家里,也能生活。” 他又道。 “不过如若你考取了礼札学士,那般更加不一般了,每个王朝都有个特殊的职位,叫做国士,这国士便是只有礼札学士,才有资格坐上去的。国士这个职位,也不是一般人能坐上去的。天生聪慧,绝顶天才才有资格。毫不夸张的说,千万人里,也只能出一个国士,譬如那北州的陆文远,便是于世众知的绝顶天才之一。” 昊云真一边说,一边露出半分的向往,神色中有无限的艳羡。 “昊兄知道的真多啊。” 展宜年和薛景刀都是不约而同的说道。 “我倒是一介莽夫,从来不知晓此番书香第卷。” “你不喜爱学书你还来境重山府?” 上官初也是一脸诧异。 “对啊,薛兄,如若你这般好武,完全可以去逍遥宗,这般使刀,也是与其一模一样,境重山府大多都是剑修,对你这刀势,应是没什么提升。” 昊云真也是微微疑问道。 “我被我家那老东西强行扔过来的,说是什么薛家从来没出个正经的读书人,要让我沾沾书香气,好给家族的人长长脸。” 薛景刀尴尬的挠了挠头,神色也是一般。 其余三人都愣了愣。 倒是那展宜年,自己的遭遇与薛景刀倒是差不了太多。 “昊兄呢?听你刚刚那番话,是要考取礼札学士成为国士吗?” 昊云真微微颔首,轻声道。 “算,算是吧。” 上官初倒是提了一嘴,道。 “本姑娘从小便有着考境重山府的梦想了,这一来,也算是实现了。” 一边说,一边吃下一颗冰糖葫芦,在嘴里嚼着。 只有展宜年默不吭声了起来。 “展兄又是如何呢?” 展宜年愣了愣。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 没来这儿之前,他的愿望是考进境重山府,可这真进来了,自己似乎就失去了目标了? 忽地,他想起了柳藏锋在漠北的沙烟里对自己说的话。 那日,风沙大作,起兮云飞扬。 柳藏锋看着远处的一抹红霞。 展宜年对那三人说道。 “行侠仗义吧。”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章:求书郎 说完这句话后,其于三人都是愣了一下,随之都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样子,说出这话的感觉并不太差。 “还是展兄的志向远大。” 昊云真轻摇折扇,微微笑道。 薛景刀和那上官初也是莞尔一笑。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四人决定打道回府,毕竟明日还有晨课要学。 推开那檀木的门,屋里一片清冷,有种说不出的孤寂,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将佩剑放于桌上,展宜年坐在了带有一股木香的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 忽地,他决定继续修炼一下,便盘腿打坐起来,心中默念静法,入了那识海尘中。 他可不满足于这区区武夫五等的境界,更不用说今日看了那三人的武功高强。既然要行侠仗义,那就必须有行侠仗义的资格才行,像柳二哥那般,武功高强,豪情洒脱。 他不自觉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成为那绝世高手,该如何给自己起个封号。 柳藏锋那断河山的名号实在让他羡煞至极。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那至强的存在。 识海里,又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 “小子,既然进了境重山府,就要好好修学。如若这两年没有到九境的修为,便是不能去金乌王朝走上一遭。” “为何?” 展宜年倒是一头雾水,他确实不太明白此等含义,难不成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只有入了九境的修为,才能与之抗衡? “你还记得这太虚九龙图的功法如何把?” “收封九条玄兽真龙,取其力量为自己所用。” “我之前和你说过,你当时武者都不是却能承受我的龙威,全靠那两仪花的功效。可这次,两仪花是抵抗不了了,你至少也得有个入渊境界的修为,才能承受的住。” 听到这里,展宜年忽地一愣,好像听出了什么。 “难不成,金乌王朝,有第二条玄兽真龙?” 帝阿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你的揽天霄如何了?” “今日论剑崎的时候,心里忽地一震。脑袋一片空白,像是被强行拖进了识海里一样。下意识就使出了那揽天霄,可到了现在,无论怎么运气,那功法甚是不能运起。” “你今日与那谭青鸿比武之时,识海里忽地冒出了一丝归一境强者的神念。应该是上次去湖里得到的那姜乘风的一缕传承。” 展宜年还想说什么,却被帝阿打断了来。 “无论如何,必须在这两年之内入了那九境的修为,如若太衍洪荒没有半丝进展,那便先可以去学习境重山府的武学,待滞揽天霄也可以。” “好了,你继续修炼吧。” 帝阿说完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金光将他包裹成了一个球体。 展宜年刚刚想问的,其实是一旁的两仪花,他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尽管那花对自己没有恶意,可是自己识海里都可以凑齐一桌麻将了,而且这两仪花也从未开过口。展宜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自己的识海里飘着干什么。 盯了半天,见那两仪花也没有搭理自己,与往常一般,将花心包裹起来,沉寂的飘着。 展宜年甩了甩头。他现在的目标确实不是纠结于这个两仪花,而是抓紧时间修炼。倒不如说这花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威胁,只要不害自己,也没必要去纠结他理不理人。 说罢,展宜年便潜心默念的修炼了起来。 清冷的夜里并无再多喧嚣声,院儿里的三间房都熄了灯盏,唯独一人,还在桌前点着烛火,看着文书。 昊云真自从知晓了北州国士陆文远后,便发奋图强的读书,即便是最深的夜里,那心中的执念,也昂扬不灭。 文书上写着几个字。 治物诚闻。 这书便正是陆文远所著,昊云真已经看了不下百十遍,却还是不懂其中的玄。 他叹息一声,打开了纸窗,那窗上还攀着一只蜘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从网上掉了下来,昊云真轻笑一声,将那小蛛放于手心,轻声道。 “你也同我一道?是那浮沉世中的蜉蝣?” 随之,将其放出了窗外。 昊云真望着那月色笼沙的一线天地,这境重山府的白玉琼楼也闪着熠熠星光。 --------------------------- 一大早,展宜年就从修炼中醒了过来,他起身将纸窗打开。 满院的云雾,缭绕着飘升着。 其余三人还未醒过来。 院后有一水井,展宜年打了一盆清水,扑了扑面颊,去了昨日的风尘。 整理好着装,拔出丈青枫看了看,还是那般透亮。毕竟这剑还未杀过人,没有那般戾气在其中。 二哥曾经说过,只要是杀了人的刀剑,便会沉上一层黑色,杀的越多,沉色越深。 丈青枫那三尺青锋,白的锃亮。 照着展宜年自己的面向。 似乎比在石山村的时候,大了一分,神色更加沉稳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展宜年捏了一把臂膀的肉,觉着生疼。 应该是自己又大了一岁吧。 昨日的修炼倒是没有什么进展,只觉着,灵气比以前更浓郁了一分,似乎那武夫六等的境界,也是不太远了。 推开檀木门,吸了一口越发新鲜的空气。 那般心旷神怡,沉香淡然。 忽地,薛景刀也推开了木门。与展宜年不一般的是,他脸上倦意十分,毫无精神。见着展宜年的样貌,也是苦笑道。 “真亏展兄你昨日能睡得那般香甜,今日精神如此之好。我到了陌生地方,就睡不踏实。” 说完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似乎整夜没睡的是他一般。 “他们俩还没起来吗?” “没有,我也是刚出来。” 薛景刀说着就朝上官初的房间走去,踏到那檀木门前,大手撑着那木门,就要推开来。展宜年愣了愣,出口道。 “薛兄,上官姑娘怎么说也是女子,我们是不是不要贸然进去?” 薛景刀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将右手指放在唇前,轻声道。 “展兄难道不想知道女子的房间是如何?” 展宜年听到这话,也是怔了怔,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可这女子的闺房,真能那般随意踏入? 展宜年终究是没说出口劝住薛景刀。 只听“吱呀”一声。 那木门被薛景刀推了开来。 忽地,一股迎面而来的胭脂花香扑在了展宜年脸上。 唰的一下,惹的通红。 这般香气,好像又不同于紫檀姑娘的那般柔雅清香,香气似乎更浓了起来。 想到这里,展宜年的脸又红了几分,木楞楞的站在那门槛前,不肯踏进半步。 薛景刀也是觉着身旁没人,向后一望,疑惑的看着展宜年,轻声道。 “怎么了展兄?你怎么不进来?” 展宜年指了指薛景刀身前的位置,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眼睛也是乱瞟了起来。 薛景刀看到这儿,冷汗就朝着脑门淋了下来,哭丧着脸转回了头。 眼前,赫然就是那怒气冲天的上官初。 “好啊你个登徒子!居然还想偷偷潜入本姑娘的房里偷看我换衣服!” 没等那薛景刀开口解释一番,上官初的一脚,就已经落在了他脸上。 “啊!” 薛景刀直接倒飞而出,摔出了上官初的房门。 那上官初仍是不解气,朝着那倒地的薛景刀就是冲了上来。 二人在院里打打闹闹,好不喧嚣。 昊云真被那突如其来的惨叫从梦里也叫醒了来。 换做平时,自己定会起的趁早,也不知昨晚是怎么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暗叫不好,立马更换起了衣衫。 匆匆换好道袍,打开房门,便看到了戏剧性的一幕。 见那上官初一脚踩在薛景刀的头上,一边叫骂着什么。 展宜年却像个木头似的,站在一旁观着。 他三两步走到众人面前,从上官初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是丝毫没有同情薛景刀的意思,反而大笑的数落着他。 嬉闹了一会儿,众人便朝着那山府之上最大的门府走去。 山路虽然蜿蜒,但是并不凹凸不平,反而铺满了青石砖。 也就是多转几个弯的时辰。 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那求学的主府。 时候还不算太晚,府里还未有许多人,只是多了几个身影。 展宜年一眼便认出来,是与昨日他们一齐闯关的人。 换上了那境重山府的道袍,也是不同于昨日被谭青鸿打的狼狈样,反而有了几分大道学子的味道。 府中没有多少座位,展宜年数了数,一共二十四个座塌。 四人便随便找了几个位置,坐了下来。 展宜年也是好奇,昨日只选召了十一人进入,可除去这十一人,便是还有十三个座塌,难不成会空留着吗? 刚想到这儿,一队人就走了进来。 他们不同于薛景刀的那般豪迈风流,不同于展宜年的那般默默无闻,倒是与上官初和昊云真一般,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 有男有女,足足十三人。 便解了展宜年心中座塌的疑惑。 只见几人面色不那么友善,虽然衣着与展宜年他们并未丝毫区别,但是那股奢靡的铜臭气息,慢慢弥漫了整个府间。 “咦,真臭,没想到这农村来的野小子也能来此读书了?我看这境重山府也不像传闻中那般。” 一人面色嫌弃,那眼神看去的方向,赫然就是展宜年的身上。 展宜年当然听出了此人暗中的嘲弄讥讽,但却丝毫不在意,似乎和自己没关系一般。 那人见展宜年不理自己,也是眉头皱着。 朝着展宜年的位置走来,捂着鼻子,得寸进尺道。 “喂,说的就是你!你也配与本少爷在一堂读书?说出去,不是打了本少爷的脸?” 展宜年云淡风轻的瞟了一眼,丝毫没有任何表现,面上更无怒意。 虽然展宜年坐不住,但是薛景刀却拉直了眉角。 大手在那桌上沉重一拍,八尺身高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平地惊雷一般站在了那公子哥面前。 “你莫不是太过分了。” 薛景刀气势如锋,眉眼狂刀。 那公子哥似乎颤了几分,浑身丝麻,巍巍道。 “是又如何?这般村野乡夫,就不该与我们一同上堂,就该与他那农村父亲一般,回去种地!”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立刻闪了上去。 动手的,却不是那薛景刀,而是展宜年自己。 “村野乡夫,也没有惹你半点,我更没有吃你们家的粮食。如若你这般固执,那我也只能为了维护我的名声,与你斗上一场。” 展宜年目光再不像那般平静如水,眼神带刀,狠狠的刺进了那公子哥的眉心。 公子哥双腿忍不住的打颤,他甚至觉着,眼前这黢黑少年,是真想杀了自己。 便再也不敢多说些许话,落座了那位上。 展宜年只觉着,刚刚那般冲动时,头脑一热,刚想拔出丈青枫斩向那人头颅,心中便有一个声音阻止了自己。 杀伐无道,嗔念无心。 他不知道其意思,只是觉着不能痛下杀手。 做完了这些事,那些个一个个刚才和那人一般同流合污,同仇敌忾的公子姑娘,都泄了气,不时的瞟着展宜年,却再也无那嫌弃的模样。 薛景刀拍了拍展宜年的背,哈哈笑了一下。 昊云真也摇起折扇,这般慌乱,他是不想参与其中的,他一早就看出了展宜年在忍,只是忍到何种地步,还不知晓,便想看上一看。 忽地,门外走进一人。 白衣翠墨长衫,鬓角灰白,扎一束云雪高发,留一抹长胡至胸。 仙风道骨,朝圣至绝。 轻扶那浮华白胡,笑眼迷成一条缝,神色和蔼,踱步而行,缓缓朝那堂上走去。 “这位是?” “好像是武临昌武府主!” “果不愧为一代宗师!武道至尊!” 堂下的弟子议论纷纷,见那花白鬓角的老者,轻步走到堂上。 展宜年也是好奇,这便是一代武道至尊,和那姜乘风一般的人物。 不过自己怎么看。 这都像一个和蔼可亲的杖朝老人。 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锋锐。 只有那平淡如水一般的沉寂,永无波澜。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一章:杀无影 只见武临昌站在那厅堂之上,轻声道。 “诸位学子,今日是你们踏入境重山府的第一日,我在这,先恭喜各位。” 武临昌慢慢说道。 “今日,我将给你们讲来这府里的第一课。” 武临昌慢慢踱步下来,背着手,又道。 “今日,我们不谈剑意,不谈刀势,不谈那武学境界。” “想必各位学子,已经知道了,我们境重山府,不但修武,还修文。” 展宜年看了武临昌一眼,他想知道,这文是学何? “所谓何为文?那治国治世,便是文的一途。即便是那最顶尖的武道至尊,不知这其文之一,也难以寸进半分境界。我们学文,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牌匾和气质。只是为了那征道途中,能知尽天下之意。” 武临昌徐徐道来。 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懂这武府主在说些什么,不时的小声叽喳谈论道。 只有那昊云真,眼中尽是尊敬之意,他一直都想知道,像武临昌这般天下第一一般的人物,对那文途上,有什么理解,才能进了那传说中的归一境。 他一直对那治国之事,有着一分执念。 便是有野心想成为这天下的皇帝,治国治民,安民安乐。 “掌院,何为治天下?” 昊云真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声,站起来鞠躬抱拳问道。 武临昌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和蔼。 “修身养性,便是治天下。忧国忧民,便是治天下。只有那接济天下,才是真正的治国。” “那怎么才能修身养性,忧国忧民,接济天下呢?” 昊云真又是问道,他知道,这天下已经乱了几分。五州之中,都乱了套,不管那宗门之间的斗争,还是王朝之间的权斗,都让他十分厌倦。 他从小便想成为那人中之龙,成为一国之主。 他看遍了百姓间的穷苦,看腻了世家之间的奢靡淫乐。 “你自己觉得如何才能修身养性,那便是忧国忧民,接济天下。这一分征道之路,也会影响你的武道。全都得看你自己。” 武临昌多凝视了一会儿昊云真。 他早就知道了昊云真的身份。 眉宇间有龙形虎气,定是不凡不须之辈。 昊云真是中州道明王朝三大王侯之一金真王昊云图的儿子。 他两人在昊云真小时侯便见过一面。 武临昌笑而不语。昊云真也是点头鞠躬。 展宜年倒是觉得有般奇怪之意,似乎那武临昌的一撇有些熟悉一般。 上午无非就是那般练字,读书。 写书法对展宜年来说还不太过陌生,看到桌上熟悉的文房四宝,便挥起了羊毫,写下了青峰照水泉几个字。 他的书法来说,并不算太差。 小时候的时候,就在泥地上用柳条练习。 总的来说,还算写的一手好字。 可却苦了那薛景刀,他从不操这笔,虽说家里人常说要自己做一个薛家唯一的书生。 但是那读书人的武器,似乎没有他那玄重刀好使。 他不过一会儿,便愁眉苦脸起来,泪眼汪汪的看着一旁的展宜年。 展宜年也是尴尬的笑了笑,将他的宣纸拿了过来。 轻轻写了薛景山三个大字。 “哇,展兄,你字写的不错啊!以前练过?” 薛景刀看那展宜年熟悉的提笔下锋方式,也是赞叹出声。 昊云真听到这声,也是转过身来,看了看,露出了一丝称赞的神色,道。 “确实不错,展兄这手字,如若拿去装裱一番,也能卖个不少的价钱。” “你练过?” 上官初听到这边的大动静,也是过来了,樱桃小嘴不住的出了声。 “小时候,家里没钱买纸笔,就只能在泥巴地上拿柳条写。” 展宜年挠了挠头,看众人围着自己,脸也是微微轻红。 众人听到展宜年这话,也是怔了一番,神色中露出半分同情和怜悯。 可展宜年觉着,那眼光有些扎眼,他宁愿不要别人同情他,于是转过头去,轻轻落下几个著名。 薛景刀著。 然后将宣纸递给了薛景刀。 “薛兄,这副字画你可以托人裱起来,也好给你家里人一个交代。” 薛景刀一听这话,眼里也是冒出了几分惊喜异色。 一拍自己脑袋。 “对啊,哈哈哈,那老东西看到这字画肯定会高兴一番,展兄,谢谢了!” “不用。” 薛景刀之前那般愁眉苦脸,也覆上了一层喜色。 上官初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宣纸上的那般扭扭捏捏,也是脸红了一阵子。 慢慢移步到展宜年身前。 “那个,展宜年,你能不能也帮我写一幅?” “可以啊,上官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你便看着办吧,随意写上便可。” 展宜年思了会儿,忽然提笔写道。 不见胭脂画红妆,回首细嗅天竺香。 那最后一笔的勾锋,便是像下笔传神一般,点活了整幅字画。 那上官初三人见了这诗句,也是一怔神,居然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意境。 展宜年确是将那姜乘风的一缕春风和柳藏锋的衔金芒合了进去。 似乎那看到那两句话,就能探见那绝色女子在花丛嬉笑中一般。 “展兄这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我真感觉,我不是那府中的世子。那世子,是你才对。” 薛景刀叹道。 他从小便对那琴棋书画,不感兴趣。而对家里那把百斤重的玄重刀眉眼羡煞。 五岁便和他爷爷学起了横刀的架势。 薛家作为武学世家名门,对薛景刀这般爱武也是欣喜十分。 不过见那薛景刀一心只知道练武,也是十分头痛。 他爷爷还生怕薛景刀找不到将来要娶的媳妇来传宗接代。 昊云真也是眼中惊诧,他丝毫不敢相信,这般乡村出来的少年,居然有这般造诣。 在众人的惊叹和称赞中,便过去了一上午。 听闻武府主说,下午要进行修武的课程。 不过过了今天这天,便开始自由修行了,没有人会指点自己,全靠天赋和努力。 展宜年并未从这堂课学到什么,他并不想当那一国之君。 他只想行侠仗义和了了儿时的梦想。 朝山府的看门师兄打听到,山府内有藏书阁,不仅记录了各类武学,还有各类书籍在其中。 展宜年决定去这藏书阁,探上一探。 他迫切的想要新学习一番武学,那衔金芒的灵力消耗太过于庞大,即便是最小的威力,也要耗上三分之一的灵力,对于他这武夫五等的修为来说,是吃不太消。 藏书阁里并未有太多弟子,有的弟子身上穿的道袍更与展宜年不同一般,似乎那一道青蓝色道痕,更加之深了。 那应该就是内门弟子吧。 境重山府分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 修为只要达到了九境,便能进行考核,进入那内门。 传说内门之中不乏有虚展,飘渺境界的高手。 那般高手,他只见过几人,便是那柳藏锋,徐万海,鹤墨白和姜巳年。 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到那般境界呢? 他摇了摇头,修炼这事,确实急不得。 他走到了武学书籍那一层。 目不暇接的武学秘籍在他眼中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看都看不过来。 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般如此之多的武学秘籍。 什么追风步,流水剑法,秋池剑法,沧山步,断天拳...... 他这次目的,是寻得一册剑法和步法。 虽说有了那身法武学揽天霄。 但是自己还没完全悟懂那般,也只能勉强误打误撞使出来。 还是要一册身法才行。 可听那收阁长老道,一次只能借一册书籍。 可展宜年可不这么想,他从小见书便是过目不忘。 即便是这武学秘籍,也是一样的功夫。 那些目不暇接的剑法让他眼花缭乱,他不知道何种剑法适合自己,也是头疼了起来。 流水剑法,剑意如水,缠缠绵绵,源源不断。剑意带有水气,修练至圆满,能将水灵气包裹至剑身,断金石,斩天道。 大日剑法,烈阳陨铁一般灼热,剑意带有火灵气,修练至圆满,可融那灵气。 ...... 忽地,他看见一册没有名籍的武学。 十分破旧,纸页早已泛了青黄。 不仅如此,还有几页已经破了残缺。 只见打开第二页,那上面怔怔的写着三个字。 杀无影 第三页便让展宜年身陷其中。 这剑法,修练至圆满竟可刺破虚空? 展宜年大惊道! 刺破虚空!那可是只有俱灭境强者才能使用的威能,可这圆满境界的剑意,便能与那俱灭境强者一争? 这杀无影全篇只有两式。 一仗倚天,心念无极。 虽说只有这两式剑法,却让展宜年整个人都陷进了那识海之中。 这功法,居然如此玄妙? 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太衍洪荒。 可是这般功法,为何藏在这角落之中无人揽阅呢? 由于这功法一时不能过于理解,所以他决定带回去。 又寻了一册追风步,将内容记于脑中,便向那收阁长老走去。 “你要借杀无影?” 收阁长老一脸诧异,他见眼前这少年身着新道袍,便知道是刚进来不久的弟子。 “难道这本不能借吗?” 展宜年也是疑惑,忽地,他反应了过来。 见那收阁长老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这杀无影,是当年天剑阁阁主不问君输给我们府主武临昌的赌注,是他自己毕生所创的武学。自从这书放在藏书阁以来,二十年间,从没有人修成过这武学,即便是一丝境界,也没能悟懂。就连武府主,也没能悟懂。” 收阁长老一说出这话。 展宜年便张嘴瞪眼的看着。 整个人都傻了几分? 二十年间都没人能学成的武学,自己居然自不量力要去尝试一番,怪不得这收阁长老嘴角不停的抽动,像是在笑话自己一般。 原来并不是像是,而是真的在嘲笑自己。 一旁的一些弟子听到这动静,这凑了过来。 “哈哈哈,听闻那长老说,这小子居然要修炼杀无影?” “笑死人了,一个外门刚刚进来的弟子,就自不量力到这种程度了?” “武府主都没有懂的那般玄妙东西,他也想悟懂?” “这杀无影本就是不问君阁主自己的东西,怎可能传于外人?” 。。。。。 听着周围人的耻笑,展宜年也是尴尬神色上了脸。 倒是那收阁长老,并未继续嘲笑,而是收了神色,对那些围观的弟子道。 “安静,不想阅览的就滚出去,哪轮得到你们指指点点!” 众人见那长老动了怒,也是噤了声。 长老意味深长的对展宜年说道。 “并不是说这剑意不能修炼而成,而是需要一定的境界理解。全看你个人。” 收阁长老再无说话,靠在那藤椅上,小憩的闭上了眼。 展宜年听了那收阁长老的话,脸上也是全无尴尬的神色。 原来帝阿说的那般玄妙的太衍洪荒,自己都能领悟,他就不信,这杀无影,有太衍洪荒那般玄妙。 便是下定决心,将杀无影揣在包里,大步一迈,踏了出去。 收阁长老缓缓看了展宜年的背影一眼。 少年心境坚若磐石,虽然听了那般众人的讥讽,脸上也未有任何怒意。 心境大道可成之人,便能行之天下大道,征道之路,从此顺风如流水。 如若这少年,真成了那杀无影,那便是这江湖中,又要起一阵子风起云涌,如平地惊雷一般,乍破九霄苍穹之巅。 那这天下,便又要出一个绝世剑仙了。 上一个这般心境坚定之人,是那不问君。 “可不要让我失望阿。” 收阁长老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小憩了起来。 离下午修武的时辰,还有一会儿,展宜年决定先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阅览这杀无影一番。 找了个偏僻的空地,临着那崖边。 看着云雾缭绕的半边天际,心旷神怡。 展宜年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了下来。 打开那杀无影,识海中慢慢回想那一招一式。 这便是那天下第一的剑仙,不问君的一缕神念。 如姜乘风一般,都是那般玄妙,强大无比。 展宜年不知道的是,自从他领悟了姜乘风的一缕春风。 便已经是天下绝顶的天才之一了。 只是他自己,还未意识到。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二章:悬剑势 沉浸了许久,展宜年也不知道是何时候,忽地睁开眼睛来。 见那天边划出一道红霞,才知道天色暗了下来,暗叫不好。 那下午的修武便是要错过了来,便立马朝着那练剑厅堂去。 这杀无影的门道,自己便是沉了几个时辰,也没有悟懂一丝。 不过眼下,倒是不担心那不问君的功法,而是错过了那修武的时间。 等到展宜年跑到厅堂之前时,众人早已经摆起了姿势不一的架势,一位女子穿着薄纱白雾云罗裙,站在那厅堂之上。 展宜年尴尬的问了一声。 “对不起,长老,我修炼过头,没注意时间。” 便聂着步子,轻声走了进来。 那女长老也是不恼,颔首轻点了一下,随即示意他进来。 本摆架势的众人也看向展宜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 倒是那薛景刀。 “展兄,真是人不可貌相,你居然还敢逃课阿。” 薛景刀笑嘻嘻的道,手中横着那刀也不住的摇了摇。 “我上午去了藏书阁,借了一册武学来观,没想到这一练就是几个时辰,耽误了修武的时间。” “哈哈哈,还好是欧阳韵长老,要是你遇到易月明长老,定会狠狠责罚你一顿。” “欧阳韵长老?易月明长老?” 展宜年听到这陌生的名字也是一愣,眼神露出几分疑色。 薛景刀拍了拍脑袋,轻声道。 “我们三人在你不在的时候去府中转悠了一圈,和师兄他们打好了关系,知晓了府内长老和一些别的事情。” “欧阳韵长老,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展宜年若有所思的颔首点了点头,微微摸了摸下巴。 “就是那‘平鹤江南’欧阳韵。” 忽地,展宜年记起了这个名字。 那不是化紫檀和叶书南的师尊吗。 便偷偷望向厅堂上那个阡陌身影。 也带着一指柔纱覆于脸上,一袭雪白。 与那叶书南倒是有几分相像。 怪不得我说如此熟悉,展宜年恍然大悟起来。 “这欧阳长老脾气好,人还漂亮,据那些师哥说,这是府内人气除了武府主最高的人了。” 薛景刀眼中冒出些许敬佩,似乎这般美人,也获得了薛景刀这潇洒浪子之钦慕。 展宜年见众人都在悬剑,也拔下腰间的丈青枫,照模照样的舞动起来。 那悬剑方式,赫然就是之前柳藏锋横刀的一招一式,虽不像那般剑仙的神勇无敌。 但也有那虚展境界柳藏锋的一丝征道武学。 虽说上官初,昊云真和那薛景刀的架势都不太差,但是却是少了一分意境在其中。 欧阳韵看见展宜年的架势也是轻抿嘴角,神色带起几分诧异。 这般只有武夫五等修为的小子,不应该有如此武学造诣。 欧阳韵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展宜年面前。 美目绽出几分欣赏之色,轻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展宜年看见欧阳韵过来也是十分紧张,那悬剑的手都颤了几分,甚至摆出了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的架势,十分滑稽。 展宜年不住的颤了颤声,抱拳鞠躬道。 “回欧阳长老,弟子名叫展宜年,是昨日刚进入山府之中的新弟子。” “哦?新弟子?” 欧阳韵眼中诧异闪过。 “你之前学过这悬剑法?” “回长老,与我的一位师傅学过几招。” 欧阳韵的雪白柔薏放在下巴上思索了几分。 “你再用那悬剑法一次,容我看看。” 展宜年愣了一番,不过还是照着那欧阳韵的嘱咐做着。 一招一式,都是如此的熟悉。 不过七八招,却是柳藏锋真正交给他的东西。 那是柳藏锋自己的一丝武道造诣。 “嗯?” 欧阳韵仿佛看出了上面一般,不禁出了声。 “欧阳长老,请问弟子有哪里出了错吗?” “教你悬剑的人,一定不握剑,是使刀的,而且造诣,还不低。” 欧阳韵缓缓说道。 展宜年却是心里一惊。 没想到这单从悬剑之势便能看出其中的一丝玄妙,不愧为那境重山府的二长老。 “长老句句属实。” 展宜年摸了摸头。 “可你能以横刀之法换做悬剑架势,也是极为不容易,这也是你那师父所教?” “这悬剑法是我仿照我师傅的横刀之法摆的架势。” 此话一出,那悬剑的各位弟子更是吃惊甚分。 “倒还不错。” 忽地,欧阳韵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 “展宜年?噢,我说如此熟悉。原来是我那爱徒滔滔不绝的那位。” 欧阳韵掩嘴轻笑道。 展宜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让长老见笑了。” “既然是我爱徒的友人,那也便送你点见面礼好了。” 欧阳韵伸出雪白柔薏,指尖珠华,掌心向上,朝着展宜年。 “将你的神武给我。” 展宜年毫不犹豫将丈青枫交到了欧阳韵手中。 欧阳韵完颜一笑。 “虽说你能自行仿照横刀法来悟懂那一丝悬剑的意境,但是那其中,还是有些不足。” 欧阳韵手腕一翻,将那丈青枫悬于手中。 “剑与自己,要为一体,才能使出真正的武学威力。要不然,即使是天底下第一的武学,也是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欧阳韵反手一还,如同昙花一现一般,朝那虚无之中刺上一剑。 那丈青枫带着阵阵青色银痕,划过一展流星。 展宜年只觉着,欧阳韵那般的气势,甚至在那天遇到的鹤墨白之上,还要高出几分。 他忽然记起,‘平鹤江南’欧阳韵可是那俱灭境的高手,能有如此修为,也是淡然了一番。 忽地,欧阳韵转过身,将那剑上挑一分,又斩开面前苍风。 “这便是,真正的悬剑势。” 众弟子早已经看呆了欧阳韵的舞剑之势。 虽说那雾白面纱遮着面容,但那声音和舞姿丝毫不显露出这位绝色女子的万般檀香和闭月羞花之颜。 展宜年也是惊叹道。 果然不与二哥的方式如出一辙。 倒是这般修为的武道至尊,都有自己的一番征道神念。 可他总是觉着,欧阳韵的剑法,虽然看上去柔柔绵绵,但是其中的锋锐,却比他那衔金芒,强上不止一倍的差距。 “你可看清了?” 欧阳韵天籁悦耳之声在展宜年脑海中徘徊。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倒是那欧阳韵觉着奇怪,走到了展宜年面前,拿着手指晃了晃。 展宜年忽地闻到一股昙花清香,令人沉迷心醉。 回过神来,见那欧阳韵直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也是红了脸。 “不好意思长老,刚刚弟子似乎顿悟了些许东西。” 其实他并不是仅仅靠着看人不过几息的时间,便能顿悟这其中玄妙的天才。 “哦?你顿悟了什么?” 欧阳韵语气中带有一丝笑意,轻轻问道。 展宜年被这一问,也是傻了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海中一热,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便拿起丈青枫。 记着刚刚欧阳韵的动作,模仿着一招一式。 虽然并不能模仿的那般传神,但是还能有一丝意境在其中。 欧阳韵忽地笑出了声。 展宜年也是一傻,尴尬的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悬剑的架势定是没有那般好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只有在竹簖湖那次,自己悬剑的架势,才像个真真正正的武道至尊,一世剑仙。 欧阳韵意味深长的看了展宜年一眼,便缓步走到厅堂之上。 “今日,就到这里。明日开始便是自主修炼,如果在武学上有问题,可以请教你们的师哥师姐。” 欧阳韵轻声道,说完这话,便走出了厅堂。 留下了那众人。 展宜年也是大松一口气,看了看手中握着的丈青枫。 也是讥笑了一番。苦笑的摇了摇头。 薛景刀立马跳到了展宜年面前。 “展兄,你认识欧阳长老的弟子?” “那可是亲传弟子,你居然认识阿?” 上官初也跑了过来,她一直对欧阳长老敬佩的不行,传说中那平鹤江南的欧阳韵也是不输于武临昌的绝世剑仙之一,虽说修为不如那般通天,但也是一方至尊。 更不用说美貌和实力并存。 即便是在整个江湖,对欧阳韵爱慕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更有甚者还来到境重山府,亲自上门去提亲。 可欧阳韵这人却是油盐不进,以征道为理由,回绝了所有人的邀请。 更不用说那人中全部都是富甲一方或者武道榜顶端的人物之一。 就是这般如浮世青莲一般的绝色女子,是那番不食人间烟火,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之前在我们那村里的时候,偶然间碰到的。” 展宜年说道。 他最没有想到的是,化紫檀和叶书南已经回了宗门,不仅如此,还给欧阳韵讲述了自己的事。按理来说,紫檀姑娘应不是这般拘小节的人。 可想了想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 展宜年立马就释然了一番。 果不愧为第一吃货的性格。 “展兄,那欧阳韵长老的亲传弟子,漂亮吗?” 薛景刀偷偷在他耳边小声道,神色一抹诚意。 展宜年忽地想到了化紫檀身上的一抹胭脂香气,涨红了脸,轻声道。 “你说的是化姑娘还是叶姑娘?。” “两个人。” “都很漂亮,化姑娘性格活泼,叶姑娘完全相反,十分恬静。” 展宜年缓缓道。 薛景刀却炸开了锅,再也坐不住脚,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阿薛兄!” “我要去亲眼看看!” 薛景刀十分兴奋,他一想找一位绝色女子娶回家,不仅给自己长脸,还能打打家里那老东西的脸。 免得他常说自己娶不到媳妇。 据说那亲传弟子更是有入了九境的实力。 这般实力高强,还是美女。 想到这里,薛景刀就不住的傻笑起来。 展宜年倒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一旁的上官初。 上官初白了一眼薛景刀跑走的背影。 “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见到一个长得面容姣好的姑娘,就要上去问人家的名字。和个花花公子似的,还免不了被别人一顿揍。你把那化姑娘和叶姑娘说的如此传神,那他肯定要做那‘探花郎’去看看。” 说完了还鄙视了一眼。 展宜年也是无语,薛景刀的实力不过宗师九等,就算是大宗师修为的境界,化紫檀也能一剑杀之,他担心的倒是薛景刀的生命安危,就化紫檀那般嫉恶如仇的性格,如若不知道薛景刀的用意,那便要被大卸八块。 想到这里,展宜年大惊,立马追了出去。 “薛兄!等我!” 上官初见展宜年这般,也是白了一眼。 “男人都一个样,哼!” 昊云真也是尴尬的咳了一声,摇了摇折扇道。 “上官姑娘,话不能至此。世间绝色女子,只要生的闭月羞花,就会有人会去欣赏,并不是带有那般淫邪意念,再说了,展兄的为人,也不可能于此。” 上官初可不领情,继续冷哼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厅堂。 甚至都没有回头理那昊云真。 “唉,姑娘的心思,真难猜阿。” 昊云真收起折扇,也寻着展宜年的方向迈了出去。 他也想看看这世间绝色女子生的如何,会不会比自己平生见过的姑娘都漂亮。 薛景刀来到了山府练剑的广场之上。 他眼神乱瞟着。 尽管那广场之上全部都是内门弟子,也丝毫不在意。 忽地,领头的师兄看到了这一旁瞪大眼睛的薛景刀。 缓缓走过来道。 “这位师弟,你有什么事吗?” “师兄,我找化紫檀师姐。” 那师兄听了这话,面上忽然覆上一层惧色,然后支支吾吾道。 “你找她干什么?” “有些事,化师姐不在这里面吗?” 那师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是没有放出一个屁来,惹得薛景刀一阵疑惑,便迈步离开了来。 忽地,在那薛景刀离开不久,两位女子从山府大道上,朝着广场娓娓道来。 两人莲步轻移。 那师兄仿佛看见了什么恶鬼一般,眼神中惧色难掩。 便立马要逃开。 可还没来得及,其中一位女子便开了口。 “小林子!我回来了!唉!别跑阿!” 为首大喊那人,赫然就是化紫檀。 此时的化紫檀,早已经换上了一身紫昙花云乌罗群,金凤嘲歌裳,面上尽是春光。 眉头却是轻皱着。 那被称为小林子的师兄站住了脚。 一脸愁眉苦脸,轻声哀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真是倒霉。”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三章:藏阎王 东州是一处西凉的炎炎之地。 并不是说如此的荒诞贫瘠,倒是那地儿深处蕴含至深的火灵气,整个东州好似火炉烧起一般,常年炎热十分。 更不用说那沙漠之间的人迹罕至,甚至连一只生灵也不见得在其中。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那额上悬的太阳要把地晒化了似的。 两道身影在那西凉大漠中不断的追随。 “血囚老儿,再跑你也跑不出这西凉大漠,不如与你泰爷爷好好磕几个响头,再从爷爷裤裆地下钻过去。爷爷再考虑放不放了你,哈哈哈!” “泰麓虎,别欺人太甚!若不是你几日前偷袭于我,伤还未痊愈,当真你是我的对手!” 前面的人一袭红色衣衫,白发灰胡,吹鼻子瞪眼道,面色十分苍白,不断的疾行着。 追着那人,身高足有九尺,体态勇猛,浑身肌肉,像一尊门神似的,哈哈大笑的调侃着前面的老者。 “血囚老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前面就是金乌王朝焚乌军的边线,如果你觉着你是那‘囚锋刀皇’的对手,你便去硬闯一番试试。我们逍遥宗只是想知道为何近此魔宗活动的如此频繁,厉云魔到底是是何种用意。我可没想拿你的项上人头回去交差。” 泰麓虎冷声道,面色如寒霜似的,剑眉微凛。 他隐约感觉到,前方几百里处,有一股不弱于自己的气息在那儿驻扎,甚至还在自己之上。 转念一想,在此地的如此强者,便只有那焚乌军‘囚锋刀皇’典玉龙了。 那血囚听到‘囚锋刀皇’的绰号,也是倏的一愣,速度慢了许多。 他虽有那俱灭九等的境界,但是那囚锋刀皇典玉龙,可是实打实被世人冠名的刀皇。 再加上自己受了伤,那定不是此人对手。 典玉龙一向嫉恶如仇,如若自己被他逮到,下场,指不定比落在逍遥宗手上好不了多少。 忽地,前方那袭红色身影停了下来。 血囚双眼似鹰,深沉着眼窝,好似那干枯多年的尸体一般,声音也是十分沙哑。 泰麓虎也停了下来,他的眉头紧紧悬起。 因为他感受到,这血囚的气势在不断攀升,定不是为了那劝和而停下来的,即便是受了伤,自己也要对这狱地的三大长老之一多加小心。 毕竟狱地修炼的都是一些邪术妖术,从不是和自己这般正道宗门一般,光明磊落。 其中的小伎俩小手段也不少。 想到这儿,泰麓虎神色泫然,谨慎的看着眼前这名老者。 那血囚缓缓开口道,牙齿和那脸色一般,都是十分雪白,远看,红衣白脸。就是一尊活脱脱的厉鬼。 令泰麓虎好生不舒服。 “泰小儿,你过来,我给你好好说说。” 那血囚阴沉的脸要滴出水来一般,沉的像九曲寒泉之下的一抹风雪。 即使在这三月儿的天里,处在这西凉大漠的中心。 也能感受到那股刺骨心悸的寒意。 血囚每说一个字,浑身的气势便攀上一分。 泰麓虎早已经知道这眼前的血囚老儿早已经没了什么退路,若不是心中有几张底牌,就是那狱地的援军,在朝此地赶着了。 可如若太过强大的气息聚在这西凉大漠。 不光是会惊动典玉龙,就连金乌的主儿,太叔默也会闻讯赶来。 忽地,血囚那右手聚起几道血色灵气,成爪状,朝着那泰麓虎就袭了过来。 那红色爪寒掠过一丝锋锐,划破了长空,在天边带过一条血色长虹。 “哼!狱地的禁术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泰麓虎话音刚落,整个人身上漫着一股土黄色的灵气,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停的颤动着。 一拳便对了上去。 硬拳悍血爪! 血囚那般精明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忌惮。 逍遥宗不愧为正道宗门里的翘楚,前身是佛家传承,更不用说专修横练武学。 逍遥宗弟子,一身早已经修炼的刀枪不入,即便是那神武,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锋锐能不能斩开那不动金钟。 泰麓虎作为逍遥宗的二掌院,其身的修为就不用多说,那一身强悍到面上就能看出的肉体,也是这天下,至硬的东西。 血囚那血色爪子,不过几息时间,便破碎开来,右手灵力化作一片虚无。 那血囚收了伤,现在只能发挥出七成实力,可这七成实力就连泰麓虎一层皮都打不掉,血囚脑海里立马上演了逃跑的路线。 “哼,既然你不领情,那我便把你打成半死,提去火蚕宫搜魂!” 此话一出,血囚气的青筋暴起,先前就被那拳打的气血不稳,现如今更是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放在以前,只有他血囚搜别人魂,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狱地血囚的名号?可是今日,居然栽了这比自己小上不少的小辈之手。 血囚心中大念不甘。 阴沉的眼神也变得血红,神色越沉越深,整个人身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兽影。 牙齿和头发和指甲也变得突长。 妖化! 泰麓虎一眼便看出了血囚使的妖术是何物,便是那狱地最恶名昭著的妖化。 可以让武者在短时间内暴增实力,身体强度也会达到妖兽那种程度。 圆满境界更是有能与那玄兽抗衡的肉体境界。 泰麓虎冷哼一声,口中默念佛决。 逍遥宗功法与佛宗如出一辙,并不是什么巧合。 二者都是那佛源根本的根念。 “悍河山!” 泰麓虎大喊,整个人的身形不断的强震开来,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几分。 一道道身影放射开来。 这是泰麓虎的成名绝技。 两岳式。 悍河山,踏法相。 他眼神凝着,其中放出阵阵金光。 看着那已经不成人形的血囚,一句话未说,便燃势冲了上去。 “轰!” 二人对撞之势,散发出巨大的消烟。 二人都向后退了几步。 几息之后,那云烟还未消散。 就又迎了上去。 泰麓虎一拳,血囚一爪。 那对撞的形势,甚至打碎了半边天穹。 扭曲了几道虚空。 几十招过后,泰麓虎越发精神起来,倒是血囚,嘴角已经泌出了一丝鲜血。 虽说那妖化后的肉体要强横不少。 但是泰麓虎是实打实的横练顶尖武者,那一身硬到家的功夫,可不是开玩笑。 血囚眼神露出几分惧怕,兽鸣阵阵微弱下去。 泰麓虎刚想劝降。 忽地,一阵心悸的锋锐如同秋波落叶一样袭来。 不偏不倚,刚好打中了那血囚。 血囚神色一怔,喉咙中的兽吼也再未鸣出,眼中红色血光乍现,不断的流出鲜血。 脖子上那道血线,不断的放大了来。 “噗嗤。” 便落作滚瓜一般,掉在了那大漠之中,滚了几圈,再也毫无生机了了起来。 泰麓虎心悸十分,甚至到现在识海都在不停颤动。 他知道那股锋锐的来源。 西凉大漠中,从那断断续续的风沙中走出一人。 蒙着一袭黄沙裹烂衣,手上拿着一壶酒盅,肩上扛着一把一人多高的重刀。 一边走着,一边哼吟着小曲儿。 慢慢走到那血囚的头颅旁。 “呸。” 那人吐出一口口水,溅在那头颅之上。 对着那泰麓虎缓缓道。 “别怪我抢了你的人头,只是这血囚刚好与我有过节,杀了也是顺手,过快。” 泰麓虎一怔,道。 “我倒是不想杀他,只是最近魔宗猖獗,狱地,冥界,罗生崖三大门都在各州频繁出现,各宗人士和百姓都人心惶惶,生怕那魔宗又搞出三十年前的幺蛾子。” “三十年前。。。。” 那人露出的面貌,泰麓虎当然知道此人是谁。便是那西凉大漠中的一尊门神,囚锋刀皇典玉龙。 典玉龙喝了一口那酒盅里的酒。 不知道是酒劲了些,还是那风沙迷了眼。 他不住的喃喃自语起来。 “藏阎王....” 三十年前的那场惨烈战争,百姓民不聊生。 三十年前,典玉龙只有十几岁,那年的苍烟乱世,仿佛还在昨天似的。 典玉龙只记着,那些年里,天天都是黑暗遮幕,自己随着家人一起逃亡。 几大王朝如枯枝落叶似的,散了一席。 宗门也如朽木独枝似的,强撑着。 藏阎王率领八大冥将,和魔宗数万弟子,将真武大陆整的毫无生机可言。 这时,有一人站了出来。 便是那青云门的道清天祖。 将自己化为三清印,与藏阎王同归于尽,将他封印于地底万丈深渊,永无安宁之日。 “已经三十年了吗。” 典玉龙刹那间又回过了神来。 他当初就知道,道清天祖定是不能以一人之力将藏阎王彻底斩杀。 既然魔宗数源弟子已经在躁动,那就更不是没可能预示着藏阎王的复活。 “魔宗弟子都会留有一丝魂魄,我已经将血囚的魂魄封于这珠子里,你将珠子带回去吧。” 典玉龙从腰间掏出一个红色珠子,扔给了泰麓虎,然后将那血囚的人头,用身上的黄沙烂布抱了起来,踢在肩头,缓缓离开。 嘴里,还是那哼唱不断的小曲儿。 悠然消失在远方。 泰麓虎倒是没有迟疑,飞身腾空而起,朝着天际飞去。 他知道,这事儿一刻都不能耽搁。 中州江南境重山府 那所谓被化紫檀称为小林子的人,叫做林术。虽然在境重山府待了七年,是一位有资质,有实力的师哥。 但是那化紫檀丝毫没有将他当作师哥,而是和戏弄人一样似的,天天欺负自己。 而且自己对她还没有办法。 谁叫她是长老的亲传弟子呢? 林术苦着脸,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化师妹,你平安回来就好。” 化紫檀一脸嬉笑着,拍了拍林术的头。 “谢谢师哥的好意。” 忽地,林术想到,刚刚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打听这小魔女的称号,如若自己将目标转移,那这化紫檀不就不会欺负自己了吗! 便道。 “师妹,刚刚有一新弟子到处打听你的名号,说是找你有事。” “新弟子?” 化紫檀忽然想到了展宜年,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哼,这小子还没忘了自己,自己还对师尊说了些好话。 不过他能进来宗门,倒还有些实力。 “那人是不是肤色有些偏黑?大概这么高。” 化紫檀比划了一下。 可她没想到的是,薛景刀和展宜年一样,肤色都有些偏黑。 倒是那身高,林术没在意。 便阴差阳错的点了点头,直答应道。 化紫檀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林术的背。 “好,我知道了。” 说完便拉着叶书南离开了去。 林术这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展宜年也来了练剑场,也问着林术。 “请问师哥,你刚刚看到一个打听人的弟子过去了吗?” 林术摇了摇头。 展宜年有些犹豫的又道。 “那师哥,你知道化紫檀师姐在哪吗?” 林术听到这话纳了闷儿,那化紫檀,真有这么好的话,就不会天天欺负他了。这新生肯定只是听了化紫檀长着一张绝色的脸,定不知道那绝美如画的脸下,藏着一颗黑透了的心! 可是如果说了坏话,自己的日子,那肯定就不好过了,便咳嗽了一声,轻问道。 “师弟,你找化紫檀干什么?” 展宜年又犹豫了一会儿,自己的意图应该不能被人知道,更不用说薛兄的意图了。 便摇了摇头,抱拳鞠躬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去。 林术挠了挠头,看着展宜年跑去的背影,也是嘟哝着。 好生奇怪的弟子。 林术刚背起手,喝出一两声剑诀。 上官初和昊云真也赶了过来,一个劲儿的问化紫檀在在不咋。 这下可把林术给整懵了,先不说那化紫檀真有这么高的人气,就单论叶书南师姐,那不必十个化紫檀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武艺卓绝。哪一样,都是叶书南的拿手好戏。 更不用说叶书南那倾国倾城的美貌是多少境重山府师兄弟的梦中情人。 加上一股独特的大家闺秀的隽雅气质。 一睹芳容折寿几年也是值得了。 可反观那化紫檀,虽然长得漂亮。 但听说和猪一样能吃,就不说养不起,而且还喜欢动不动打人。 两人都是欧阳长老的亲传弟子,怎么这差距,就这么大呢?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四章:一仗倚天 于是乎,现在的局面就变成了如此。 薛景刀在前面打听着化紫檀的消息,叶书南和化紫檀以为前面打听自己的是展宜年。 展宜年追着薛景刀,怕他被化紫檀打成猪头。 上官初和昊云真也想一睹绝色芳容。 过了一阵子,薛景刀终于是停了下来。 身后那两道芊芊倩影也相继走了过来。 “唉,跑什么呢,我和师姐都要追不上你了。” 由于离得有点远,加上那人皮肤确实挺黑,化紫檀愣是没看出来是另一个人。 薛景刀听到这声娇喝也是回过头来。 看着两道倩影缓缓走来,薛景刀也是微微一愣。 直到走近了后,化紫檀和叶书南才看到此人的真面目。 三人互相愣着。 “咦?” 化紫檀轻掩小嘴,惊道。 叶书南也是拉了拉师妹。 “一定是林术将两人认作一人了,他也不认识展公子。” 化紫檀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叹了一声,眼神稍稍有些不甘,随即又看着眼前的薛景刀。 脸上回了神色,略带一些坏意。 “你为何要打听我?” 薛景刀一愣,如若眼前这姑娘说自己在打听她。 那她一定就是化紫檀了! “听,听闻化,化化师姐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弟子便想要来看上一眼,一睹芳容。” 薛景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其实他本来想直接问能不能同他一道走江湖。 可人家已经是境重山府的明珠一样的人物。 自己还没有半分人气和地位。 也是至此不配的地位,薛景刀暗想,现在定是太快了。 先与化故娘与朋友做起,慢慢来即可。 看着说话结巴个不停的薛景刀,化紫檀嘴角也轻带起一抹弧度。 “你倒是有几分眼光,还算不错。” 化紫檀葇夷拍了拍薛景刀的肩道。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正是那劝阻的展宜年。 他看到薛景刀已经和化紫檀接触,暗叫不好,便是觉着,如若那薛兄言重了些。定会被化姑娘打个半死不活,立马奔袭而来。 可到了那面前,才看清几人在那有说有笑似的,丝毫没有任何怒意缠斗。 薛景刀看到展宜年也是开怀大笑起来,立马喊道。 “展兄,你来了。” 化紫檀顺着那一道的呼声看去。 展宜年脸上捎带歉意,朝着她们缓缓走了过来。 化紫檀看他那样便来了气,道。 “好啊你,我还在师尊那给你打了些好处事,你听到我回了宗门,竟不来找我道声谢阿?” 化紫檀柳眉轻皱,葇夷放至腰间,稍稍带着一丝怒意道。 “展某不知紫檀姑娘已经回了宗门,如若知道,展某必上门言谢一番。” 展宜年立马抱拳鞠躬道。 “好了好了,别来那套,你那份心意我收到了。” 化紫檀轻哼一声,撇过头去,旋即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道。 “对了,我去碧天城的时候,听闻你见过我姐了?” “是了。令姐还帮了小厮一番,这点我还没道谢呢。” 化紫檀终是展开了那眉角,不再那般怒意横生。可看到展宜年抬起头偷偷瞄了自己一眼,又将头撇了过去,装作不理的样子。 叶书南看到师妹这般举动,也是掩嘴轻笑。 薛景刀这般懵了神,看两人小打小闹,表情生动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关系。 便慢步走到展宜年身边,轻声问道。 “展兄,你也心仪那化姑娘?” 听到这话,展宜年看了化紫檀一眼,想起她身上那般昙花似的清香。 脸颊轻红,那般黢黑的肤色倒是看不太出来,立马摇了摇头。 薛景刀本来疑神悬着的心,立马放了下来。 那春色又覆上了满面。 化紫檀看到这两人偷摸着叽叽喳喳的说着,也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只是那展宜年面颊上的突然一红,被自己全部揉入眼里了。 “你们俩,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化紫檀道。 薛景刀和展宜年像两只受了惊的兔子,忽地两人神色一凛,都互相看着对方,默不吭声。 化紫檀总觉着有鬼,于是乎,小脚轻迈,走到展宜年跟前。 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的一旁的薛景刀是春光无限。 可那雪白芊芊的葇夷,却在展宜年腰间狠狠的揪着。 展宜年那叫一个疼,虽然面上并未太多神色,可那心里,却苦苦叫道。 化紫檀那叫揪的一个起劲儿,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可那面上,天真无邪。 叶书南看到这一幕,也是扶了扶额角,走到化紫檀背后,轻轻将她拉了开来。 “师妹,你将展公子掐疼了。” 化紫檀这才松了小手。 展宜年大松一口气,若不是叶书南的救场,他今天那腰间的息肉,定要被化紫檀整的青紫。 “紫檀姑娘,薛兄说你生的好看,希望能与你一起吃饭。” 话音刚落,薛景刀一脸诧异的看着展宜年,眉角微微皱着,像是在问着。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展宜年却眼神暗示了一番,朝着化紫檀的方向微微颔首了一下。 薛景刀这才明白展宜年的用意,这是为了他创造机会阿! 随即,泪眼婆娑的看着展宜年,还做作的抹了抹眼角。 “吃饭,嗯,我想想。” 化紫檀摸了摸下巴,嘴里轻哼着嗯,眼珠不住的转着。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 展宜年心里却是大惊,这向来对吃饭十分积极的化紫檀,居然还要考虑一番,当初在石山村,将那老寒包子一口一个的时候,可没这般犹豫不决。 “好吧,不过本姑娘可不是什么小摊就能打发的。” 化紫檀道,眉角展了开来。 薛景刀却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没问题。” “那就说好了,明日还在这里。” 化紫檀挥了挥手,和叶书南一同离了去。 前者刚走,薛景刀便朝展宜年扑了过来,一下子搂着他的脖子,大叫道。 “展兄,真有你的!还得多亏了你,我才能将化姑娘约出去吃饭,这样子我就能知晓化姑娘喜爱吃什么了。” 薛景刀开怀大笑,眉角浓浓弯着,心情是一道长虹。 展宜年尴尬的笑了笑,若不是刚才化紫檀心生疑神,自己也不会出此下策。 可那化紫檀,真能如了薛景刀的愿吗? 娓娓道来的,便是上官初和昊云真了。 两人没见到化紫檀和叶书南的身影,眉头一下子就弯了下去。 那上官初更是气的踢了薛景刀两脚,然后气冲冲的回了小院儿里。 展宜年与三人道别。 他目前还不想回小院儿,既然得到了那杀无影和追风步,就不能让两本武学吃了灰,封了尘。 展宜年又回到上次去的那个崖边。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一抹长虹划过了无边的天际,火也烧起了软嫩的云。 望着那天边的余晖,展宜年立刻心旷神怡了起来。 据说那武者的心情也和修炼的速度相挂钩,更不用说万一走火入魔了。 展宜年盘腿坐下来。 耳边不时的传来一两声鸟叫猿啼。 还有那崖边,阵阵的冷风声。 可这丝毫不能打乱展宜年的心神。 他早已经闭上了眼,进入了那识海之中。 他这次是为了冲破武夫六等的境界。 而主要还是那悟懂杀无影。 一招一式,依然那般熟悉,展宜年甚至都不用想,便能用腰间丈青枫挥出那杀无影上的所有招式。 可怎么使,都还是没有那种一人君临天下敌的气势。 如此这般? 到底何谓剑意? 展宜年心生泫然。 即使那天欧阳韵已经点提了自己好一番,可那杀无影的境界,实在是太过于深沉。 心心念念,便为大道之剑。 一剑可斩仙,可杀魔,可入海,可揽天,摘九天辰星,削万人之骨。 那白玉郎又是如何呢? 展宜年回想起那夜的鹤墨白,只一人,一驴,一剑。 在那漠北大荒里,将整个马贼团屠了个干净。 那便是他自己的剑道吗? 忽地,他又想起了柳藏锋说的话。 道,是自己寻的。 手不受控制的握住腰间的丈青枫。 将其三尺青锋映在那落日斜阳下,刺眼的光反在了展宜年面上。 那黢黑的面上,闪着光。 丈青枫高高悬起,在那崖边不断吟着似的,微微颤鸣着。 忽地,越来越大。 不是那崖边的穿堂风所至,而是展宜年心中的一缕春风。 那是姜乘风的征道神念。 在他心中微微凝实。 斩! 展宜年睁开双眼,一股锋锐寒芒从其中疾射而出。 那丈青枫也是在空中划过一条青色长虹。 伴着阵阵呼啸,斩开了一时的虚无片刻。 一仗倚天! 这便是杀无影的第一重境界,一仗倚天。 看着那散落不断的锋锐青芒,朝着那远处的天际,不断的淡去,展宜年内心却不住的震惊。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居然消耗了自己体内一半的灵力。 要知道,就算是二哥的衔金芒,他这个武夫五等的武者,也能使用个三四次。 倒是这杀无影。 一剑,就足以令他灵气干涸,然后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这剑的威力,虽然还是差强人意。 但是展宜年感觉到,那股阵阵的青芒之中,有摄杀人心的力量。 这便是。 天下第一剑仙。 天剑阁掌院,不问君的自悟武学。 不愧为那杀无影。 如若这般,现在就算碰到那冷云飞,自己用了这杀无影,也能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 虽说不能单方面斩杀掉,但还是能砍掉他一条胳膊,不会让他那般容易的逃脱。 忽地,心中那股堵着的气,也像潮涌的水似的,噗嗤一声,冲了开来。 武夫六等! 展宜年又盘腿坐了下来。 他感叹着自己这短暂的十几天。 真是十分惊险。 本来在那天顶山被祝静程害死,他就以为自己的武侠江湖梦,已经散了寸断。 可没想到自己却因为那两仪花活了过来,还成了现如今的这般境界。 这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天上悬着几颗微亮的星星。 展宜年忽地将那几颗星星看成了展大山的模样。 像是在天上朝他微微的挥手。 “爹,宜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受人欺负,任人宰割的宜年了,我要成为这世间的顶峰。还有,宜年已经进了境重山府了,你那九泉之下的愿望,能了了。” 展宜年这次眼里没有晶莹。 他心里早就丢了一些东西。 现在的他,只有一腔刚猛的热血和征道的剑意神念。 展宜年又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时间不等人。 自己在武夫境界的时候,和自己同龄的闻人君已经有了九境的修为。 还有那祝静程,化紫檀,薛景刀,昊云真,上官初。 不论那个,都比自己的修为高出一大截。 而且现在进了这境重山府,修行全靠天赋和努力,自己也不能拖了那小院里的后腿。 想到这里,展宜年心中那股神念,更加坚定了起来。 ----------------------------------- 北州苍南境逍遥宗 泰麓虎此刻正坐在那厅堂之中扶着额角,眉头紧皱着。 厅堂之上一共有五人。 泰麓虎坐第二的位置。 那为首的一人,身穿黑色流云悬空华服,眉角淡着,星宇剑眉。面无表情,一脸文雅模样。 手中端着那瓷白茶杯,微微握着杯盖,轻轻的抚着,吹气。 在逍遥宗,能如此独树一帜的,也只有那掌院任平生了。 五人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血红色的珠子。 赫然就是那典玉龙将血囚的魂魄封于里面的小红珠。 一人忽地开了口,长相老道,穿着不菲的白云道袍,右手握着佛尘,轻捻胡须。 “泰掌院,你说那血囚,被典玉龙一刀斩死,魂魄放于了这小珠子里。可即便是火蚕宫的占术,也不能活生生的将魂魄来搜魂,没有那实体,我们怎能知道魔宗的用意?” 那人语气明显严重了些,有些对泰麓虎这般作为不满。 泰麓虎眉角拉着,双手环着,冷哼一声。 “姚丹洪,典玉龙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即便是我施展法相也不能与此人相争,更不用说劝阻他归还尸体了,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你若是行,你就一人杀进那西凉大漠里,将典玉龙打个半死,然后将那血囚的尸体带回来,何必在这里用功的穿我小鞋?” 那被称为姚丹洪的老者也是微皱眉头,满脸怒意。 “你!” “啪!” 任平生将那茶盏放在了檀木桌上,打的极响。 眼睛不眨的扫了扫众人。 泰麓虎与那姚丹洪都互相冷哼,撇过头去。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五章:借法相 “东州,我会亲自去一趟,副掌院可以带着这珠子去火蚕宫,找到如水老儿,说明情况。” 任平生缓缓说道,那墨黑色的眼睛里,什么感情也没露出来,有的,只是那般沉稳如水。 有人说,任平生早已经脱凡入圣,成了逍遥宗第一位佛家圣子,看透了世间红尘,七情六欲,即便是那佛儒造诣,也是冠名绝顶。 那股气势,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发出的气势。 即便是面上什么威严都没有挂上,心里的那股胆颤,也慢慢爬上心梢。 其余四人都未对任平生的这一言,有所抱怨,只是默默的听着。 泰麓虎颔首点头,然后大步迈出门去。 剩下几位也慢慢趟了出去。 只剩那任平生一人。 他脸上仍未任何表情,玩转着手里的杯盏,忽地放下,搓了搓手指。 轻声呼道。 “帮我去查一查青云门最近的动静,特别要注意一下华云山巅那位的动向。” 任平生身旁一团空气忽地扭曲了起来,露出一人。 浑身夜行衣,漆黑一片,抱拳弯腰道。 “是。” 那人忽地又隐匿而去,不留任何踪影。 任平生站起来,将那茶盏放在桌上,背着手走到厅堂之外,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 “藏阎王....” 中州江南境重山府 展宜年沉了一夜,将那追风步悟了一层,而且杀无影也掌握了一丝一仗倚天。 武夫六等的坎也迈了过去,可谓是可喜可贺。 面上露出喜色,回到小院儿里。不过太过于清早,那三人都没什么动静,房门紧闭着。 自从入了修了武,自己就越发觉得并不多困,修炼也是睡觉,可能也就要休息的时候才会小憩一下。 展宜年坐在院儿里的青石凳上,看着那四月娓娓道来的浮世清风,感到一丝心安。 那风扰了院儿里唯一的一颗青苍树,掉下几片剑尖似的叶子。 据说这青苍树也是一种稀有的灵草。 叶子里蕴含了一丝征道剑意,是武临昌从哪个秘宝之中移植来的,不过到了秋天,那场面更是雅致别有一丝氛围。 练剑的弟子也能从此树的叶子里,找到一丝剑意的感觉。 只不过,是少之又少,说白了,只是一个噱头罢了。 展宜年又改不了那修炼的习惯,闭眼盘腿坐了起来。 识海中默默念着杀无影的一招一式,追风步的一正一反。 腰间丈青枫不时的鸣着。 自从得到了姜乘风的一丝神念。 丈青枫就越发变得不对劲起来,像是真的有了自己的灵识一般,跃跃欲试的想要和展宜年沟通。 可自己的神武并不是用那请灵君的手段开的光,听二哥说,血引子并不会激发神武本身的灵识,不知道这丈青枫抽了什么疯。 心里刚想到这里。 那丈青枫仿佛生了气似的,怪展宜年骂他发疯,忽地又颤抖了起来。 先前并不太明显,而这次,那丈青枫自身要脱鞘了一样,剧烈的抖着。 展宜年再无打坐的心思,将那丈青枫一手拔了出来。 还是那般青光乍现,与先前并未有太多不同。 展宜年将丈青枫贴近眼睛,他仔细的看着剑上的每一寸锋印,每一处断痕。 他还以为是丈青枫被打坏了来,但剑身毫发无损,甚至连上次谭青鸿用二指打的剑柄上的珠子,也未有任何变化。 奇了怪了? 刚刚明明在那鞘里颤个不停。 为何这一拔出来,就听话了一般,动也不动? 展宜年刚想将丈青枫插回鞘里,那丈青枫又不住的抖了起来,惹得展宜年整个手都抖个不停。 他一下子来了气,额上青筋微起,沉声一砸,将那青锋插在了石板里。 足足一尺。 丈青枫的半个剑身,都入了地了。 “这般,你该听话点了吧?” 展宜年围着那丈青枫绕了起来。 忽地,丈青枫发出一声浩然剑鸣,从地里冲天而出。 倏! 剑身划过展宜年的脸庞,若不是离得远了些,必定血流成河。 展宜年一懵,忽地回过神来,看向那飞向天上的丈青枫。 “啊?” 见那丈青枫似只鸟似的在空中划了几笔,飞过来转过去,不时的还微微颤鸣两声,剑身微微颤着。 展宜年整个人都傻了过去。 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飞剑? 不对,这神武俨然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在行动,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展宜年努力寻着识海中的异常。 可没有任何悸动和沟通。 那就说明。这丈青枫,确实是凭着自己飞了起来。 展宜年想跳起来将丈青枫抓回来,可那神武飞的实在太过于高,根本够不到。 这出动静也被薛景刀察觉了来。 他本就因为要和化紫檀吃饭激动的一夜未眠,忽地睁开双眼,听到院儿里有跳动的痕迹,便立马推开门踏了出来。 可一出来也傻了眼。 见展宜年在与一飞剑缠斗,那飞剑还不时的使出一两招武学。 薛景刀脑袋糊涂,展宜年更是想不明白。 这丈青枫居然会了昨晚学的一仗倚天,虽说只有一丝的境界,但是威力也不容小觑。 “展兄,你这是干嘛呢?” 薛景刀虽说疑惑不解,但是还是问出了声,朝着展宜年的位置走去。 展宜年和丈青枫同时看向了薛景刀。 不同的是,前者惊呼出声,而后者朝着薛景刀的面门便是疾驰而来。 “卧槽!” 薛景刀见那股与世无争的气势冲天而起,也是慌作一团,由于玄重刀放在屋里,什么武器也不在身上。 “薛兄,小心!” 展宜年这话还没说完,那丈青枫已然到了薛景刀面门。 薛景刀眼见躲不开,也是身形向旁边一侧,虽然丈青枫没有得手,但还是擦伤了一道口子。 那殷红的血立马流了出来。 展宜年暗叫不好,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使用,忽然想到了腰间没了剑的剑鞘。 拿起那墨绿剑鞘便朝着丈青枫的位置冲去。 虽然没有剑,但那衔金芒还是一样的使。 展宜年右手一沉,衔金芒在剑鞘上乍现而出,对着那丈青枫便是狠厉一击。 丈青枫很是聪明,见展宜年气势有些高昂,便侧身擦了过去,并未打中。 “薛兄,我回头再和你解释,你先将玄重刀拿出来,将这佩剑打下来。” 薛景刀坐在地上,刚用腰间布条缠上臂膀,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一手撑地起身,朝着屋里踏去。 不过几息时间,薛景刀手中那把玄重大刀,已经对上了丈青枫的位置。 黑刀闪闪发亮,虽是清晨,但那丝微微的初阳,也是反射了来。 “嚯,神武当对手吗,我还没试过!展兄,让我来会会它!” 薛景刀大喊一声,右脚已经迈了出去,向前一踏,双手沉刀。 一道黑芒从那刀尖射出。 如同千万缕黑蟒一般,黑芒一下就缠上了丈青枫。 丈青枫也是丝毫不弱,剑身颤鸣!青光乍现,那黑芒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上官初和昊云真也是醒了过来。 看着院儿里的动静,也是惊呼出了声。 “这是?” 那学识最渊博的昊云真看到这不断抽动的神武,皱了皱眉,好似想到了什么一番。 “云真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展宜年见昊云真迈了出来,立马问道。 “我的佩剑前几日就颤鸣个不停,今早拔出来,也变成了这番模样。” “神武,展兄,你那神武是不是用了血引子。” 昊云真沉声道。 展宜年点了点头。 “那可就糟了。” 昊云真面色不好,折扇已然散了开来,眼神微寒,看着那丈青枫。 “为何?” “那血引子是狱地的禁忌之法,万物有灵,他们循的就是这一道,即便是最残损的兵器,也能入了世间的一道灵。请灵君和这个如出一辙。但是请灵君入的灵基本上都是前世身亡的正灵,而这血引子就截然不同了。有可能展兄你这般入的灵,是那至凶之灵。” 昊云真又道。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上官姑娘,麻烦将你的佩剑带来,我们要苦战一场了。” 上官初点了点头,从屋里将那佩剑挂至了腰间。 展宜年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为何二哥神色那般尴尬,而御风舟更是不把头转向自己这边。 原来是顾忌的这般凶灵。 “云真兄,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昊云真面色依然不太好看,缓缓道。 “只有将那凶灵驯服或者诛杀,方治根本。” 展宜年眼神一凛,虽说这丈青枫陪伴自己不久,但是每次出生入死,也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不知道那剑中的凶灵为何这般,但是他知道这凶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展宜年迈出一步,挡在昊云真身前。 握剑鞘的手,拦着上官初,对前面缠斗的薛景刀喊道。 “薛兄,不用代劳了,展某来即可。” “展兄,切要三思,那凶灵入了神武,此等境界应该直逼九境,更不用说金铁不侵的剑身。” 昊云真忽然道,眼神中已经有了几分担忧。 他怕那凶灵下了死手,即便展宜年是剑道天才,在凶灵面前,也毫无反抗之力。 只是一个刹那,就能将其诛杀掉。 “我有分寸,多谢各位的好意,不用出手。” 展宜年微微抱拳道。 随即,一个闪身,站在了薛景刀身旁。 薛景刀露出几分担忧。 但展宜年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薛景刀这才叹了一声,将黑刀收回背上,朝昊云真和上官初的方向走去。 展宜年将剑鞘悬起,直至丈青枫。 他总感觉这幕有点熟悉。 哦对了,是那次血引子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神勇无敌,不畏生死。 展宜年忽地嘴角一扬,大喊一身。 “来罢,看是我灭了你,还是你取掉我这颗项上人头!” 这般威武一声一出,道袍无风自动,朝着身后不断的舞着。 此刻,薛景刀觉着展宜年不是武夫境界的弟子,而是那绝世剑仙一般,威风凛凛,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昊云真眼神缩了缩。 他感觉到,此刻展宜年浑身气势立刻冲天而起,甚至到了有些让他心悸的程度。 “让我看看,你有何等实力?” 昊云真声音细弱游丝,上官初并未听太清,只是偷偷看了一眼。 她早就觉着,这昊云真,不是一般人,心里有些小心思似的,不像薛景刀那般豪爽,更不像展宜年那般老实憨厚。 昊云真察觉到上官初的眼神,也是微微一侧头,笑了一下,将折扇遮上嘴角。 薛景刀倒是没注意这边,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展宜年的一举一动。 自从上次欧阳韵点名说此子天资难得。 他就有些不甘,自己明明是家里的一代天骄,可来了这境重山府后,感觉总比不过展宜年了。 昨日看到他和化紫檀嬉闹时,心底还有些不舒服。 纵然自己修为比他高出了两个大境界,可又有什么用呢? 薛景刀眼神忽地一紧,他也感觉到了那股攀升不断的气势。 展宜年此刻整个人已经真正入了太衍洪荒的门道。 识海中的帝阿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忽地睁开那玄黄珠目,龙须扬起。 浑身不断的颤着。 龙目里金光乍现,身边包裹的那团金光,也在识海里散了个遍。 识海里一颤动,和地震了似的。 身旁的两仪花也跟着微微颤抖,花瓣抖了一下。 这是?借法相! 帝阿刚想到这里,自己的一缕神念便占了展宜年的整个识海。 霎时间,展宜年浑身金光大放而起!其气势,更是如同巍峨的高山一般,锐不可当! 昊云真已经眉头向后皱起,眼珠不断的睁大,嘴中惊呼。 其余两人也是如此。 只见那展宜年身上,一条栩栩如生的巨大真龙不断的飘着。 虽说是有些虚无,但那可是真正的真龙龙影。 即便是五州最强的北州天震王朝的皇帝,冠王羽也没有真龙法相,也就是一个鸾凤法相。 众人何不惊叹如此! 真龙龙嘴大张,震天响彻的龙吼埋没了整个小院儿里。 甚至朝着那九霄天穹,疾射而去。 此刻的展宜年,犹如武道至尊降世,抬手间,便是灰飞烟灭。 “吼!!!” 那三人被此震动吼的捂上了耳朵。 与此同时,宗门内的主厅堂内。 境重山府的众长老和掌院正在开会。 忽地,那股龙吼漫射而来,众长老眼神惊诧,那武临昌更是面上没了喜色,只是皱着眉头。 “怎么回事?” “我好像听到了龙吼!” 此刻,宗门上下已经炸开了锅,众弟子和长老寻着那声音的来头。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六章:宗师一等 昊云真众人早已经惊掉了下巴。 那股气势,根本不是一个武夫境界的小子能散发出的威严。 只见龙威显身,那丈青枫就不在颤动,直接掉了下来,像是十分忌惮那股龙威。 忌惮那股龙威的,不仅仅是丈青枫和昊云真众人。 宗门里闻讯而来的弟子。 也聚集在了那院子周围。 欧阳韵和武临昌早已经飞霄云彻,到了那院子门前。 忽地,那股气势一下子淡了下去。 不再从那小院儿里散发出阵阵威严。 展宜年也回过神来,帝阿也沉睡了回去。 众人已经推开了小院儿的门,那先前那股龙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起来。 众人都很疑惑,那不可一世的龙威,怎么突然就没了。 “唉?高手呢?” “屁,明明是真龙。” “据说江南之前陨落过一只真龙,会不会是那真龙的神念在作祟阿?” “不太清楚。” 欧阳韵和武临昌见院儿中四人傻站着。 便上前问道。 “先前发生了什么事?” 展宜年第一个回答。 “回掌院,我也不太清楚。” 展宜年毕恭毕敬道,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着先前做了一场梦似的,忽地就回过了神来。 丈青枫也回到了腰间。 上官初,昊云真,薛景刀三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见展宜年一头雾水,毫不知情的样子,也是没有说出来。 “掌院,我们在切磋武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昊云真摇着折扇缓缓道。 说完还用折扇指了指薛景刀臂膀上的剑伤。 武临昌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神色,但是内心却在疑着。 欧阳韵那双美目,也是不断眨着,看着面前弯腰的展宜年。 忽地说道。 “你已经宗师一等了?” 展宜年一愣,立刻向身体里修为探去,果然已经到了宗师一等,甚至还有宗师二等的一丝迹象。 他心中也是大惊,他根本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朝昊云真投去一丝疑问的神情。 昊云真摇了摇头。 “禀二长老,这里的灵气浓郁,是适宜修炼的好地方。展某修炼的快,还得多亏了山府的培养。” 展宜年假装作揖了一下。 “嗯,这院儿里的灵气是有些充沛,比山府之外浓度高多了。” 武临昌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他丝毫不知,这灵气浓郁的来源,全靠那真龙现世的一股强大龙威。 那龙威不仅有激活生命的功效,甚至让院儿里的灵气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也是老天眷顾你,既然并无大事,我们就此先离开了。” 武临昌缓缓说道,面上又恢复了昔日的和蔼。 欧阳韵临走时深意的看了展宜年一眼。 他知道,欧阳韵起了疑心了。 众弟子见没有真龙现世,也是哄的一片离了去。 院儿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昊云真见三人都不说话,率先开了口。 “展兄,你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展宜年那脸上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像是真正不知情一般。 “我也纳闷,我刚刚就像是睡去了一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展宜年挠了挠头。 昊云真徐徐道来。 “你刚刚身上显出了真龙的法相,那法相一出来便是惊天动地一般,龙吼更是响彻了整个境重山府,宗门之人还以为有什么宝物或者玄兽出世,才闻讯而来。” 展宜年听到真龙这个词,一下子就想到了帝阿。 帝阿不就是天地皇龙?是那真正的真龙。 不像那蛟龙,蛇弋一般,是纯粹的真龙血脉。 法相? 展宜年又忽地想到,那帝阿曾经说过,太衍洪荒里有一式可以借他的力量上身。 叫什么来着? 哦,好像叫显法门! 难不成,自己误打误撞,又领悟了那显法门? 识海中探去,帝阿又虚实了许多,龙目闭着,丝毫没有半点动静。 倒是识海里,好像有一些明亮了。 可帝阿说过,这太衍洪荒和太虚九龙图都是至上的宝物,可不能在此泄露出去。 便又装作一脸无辜样,缓缓道。 “真龙,你们是不是看错了阿?” 展宜年装作天真模样向来就能骗过许多人。 那眼神里的无辜,是与生俱来的,并未有一丝假意。 可谓是十分逼真。 三人见展宜年傻愣着的模样,也是摇了摇头。 “或许是你那丈青枫里的凶灵便是一条化为恶道的真龙吧。” 薛景刀倒是未起疑心,拍了拍展宜年的肩膀。 上官初也是道。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可昊云真倒是没放下那股疑心,这般解释可搪塞不了他。 如若真是那真龙显像,那未来中州的皇帝。 很可能就是展宜年。 可他根本没有这般意思。 倒是昊云真的那股野心,缓缓躁动着。 说不定,是一个适合的护卫。 昊云真皮笑肉不笑的抿了一下嘴角,用折扇遮着,看着面前有说有笑的三人,深邃的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东州皇城 那枭老已经凝神了好一会儿,自上次感觉到太虚九龙图的气息,就去各州跑了许多城,也没寻到踪迹。 甚至连真龙出世的奇闻都未用。 五州之中,龙脉最为活跃的便是北州。 可那龙相,早就被冠王羽改了个遍,成了凤脉。 枭老坚信,那太虚九龙图定是被人带走嵌进了识海里,才会寻觅不到气息。 不过刚刚,那股龙威。 他一下子便认出来了,那是属于九条龙之一的气息,由于太过于仓皇,他没感觉到是哪条。 但是那股气息,定错不了,确实是有人显了法相。 气息大概在中州的某个位置,那龙威现世的一瞬间,枭老心中那根丝线般的灵气,便牵了起来。 枭老本是太虚九龙图之中的一条。 离渊火龙。 在这东州已经存世了将近八十年。 那太虚九龙图也隐匿了八十年。 他见过藏阎王的乱世,见过道清天祖的只手遮天。 见过来来往往八十年间的一切。 可从未见过那太虚九龙图的身影。 脑海中那本熟悉的图册。 他又想到,无数人为了太衍洪荒和九龙图抢破了脑袋。 家破人亡。 甚至那藏阎王的乱世,也不及抢夺太虚九龙图几分。 在他印象中,那图收复最多只有三条龙。 那人叫什么来着? 枭老沉思想到。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楚?萧?裴。 对了,是裴山川。 被称为‘斗元龙皇’的裴山川。 几百年前,藏阎王还没出世的时候,他便是真武大陆的唯一至尊。 可惜嗔念过重,陨落了来。 这次,又会是何人呢? 枭老站起来,他准备前往中州一趟,亲自寻一寻,现世的太虚九龙图的主人。 身在他乡的展宜年并不知道此事。 天色还过早,展宜年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将房门紧闭。 他感叹着自己那宗师一等的力量时,也不断探查识海的变化。 似乎识海中的灵气,也更加精纯了一些。 两仪花的片叶上,沾上了一抹金色。 帝阿还是沉着,没有半点动静。 难不成,是使用的力量太过于庞大,又导致帝阿睡去了吗? 腰间的丈青枫此刻也是不那般颤动起来。 丝毫与先前大不相同。 他抽出剑来。 即便是将它放在桌上,丈青枫也不为所动。 难不成,帝阿将其中的凶灵已经彻底根除了? 展宜年想到。 又或者是被帝阿的龙威吓着了,不敢在造次了。 他只能想到这两种解释,可为什么自己连跳四段小境界的原因。 就不得而知了。 连跳四段境界。 展宜年摇了摇头,即便是这世间最顶尖的至宝灵草,也不可能一口气将人提升到此等境界。 冒着那疑问,展宜年刚想闭眼盘腿探探太衍洪荒的门道。 院儿外面便又叽叽喳喳了起来。 “那个什么,薛山刀!展宜年!本姑娘来了!” 展宜年听着这熟悉的喊叫声。 定是化紫檀,错不了。 如此大大咧咧,加上一点不淑女的性格喊叫。 也就只有她了。 展宜年现在,只听声音,就能将她认出来。 果不其然,刚一推开门。 一道紫色和白色身影,就从门外趟了进来。 薛景刀早就跑了出来。 立刻闪身到化紫檀面前。 满脸春色的笑道。 “化姑娘来啦,小的叫作薛景刀,不是山刀。” “山刀不是更顺口吗?” “嘿嘿,化故娘喜欢怎么叫,那便怎么叫。” 薛景刀丝毫不生气,反倒是脸上那股春色更加泛滥了。 上官初也迈了出来,见薛景刀一脸恶心的笑样。 也是鄙夷的皱了皱眉头,轻哼道。 “真恶心。” 薛景刀丝毫不在意,站在化紫檀身旁,他甚至能问道那股独特的昙花香。 不过他可不与展宜年一般,闻了便要脸红。 而是不住的闭上了眼睛,慢慢欣赏着。 “我们去哪儿吃?” 化紫檀问道。 见一旁的薛景刀没有出声,也是望去。 见他一脸色迷迷的模样,也没生气。 倒是一脚踩到了他的脚背上,微笑道。 “去哪儿吃饭?” 薛景刀被这突如起来的一脚吓得回过神来,立马道。 “化故娘想去哪儿吃,就去哪儿吃,都依着你。” 听到这话,化紫檀立马道。 “那便去文幸斋吧!” 双眼冒出阵阵星火。 一听这名字,展宜年倒是并未有太多印象,倒是那薛景刀听到这三个字。 脸上一下子就出了苦色,像那苦瓜似的。 “文幸斋,是否有点。” “怎么,你刚刚才说了,我想去哪儿吃,就去哪儿,现在反悔啦?” 薛景刀露出一个无奈尴尬的笑容。 “那好,咱们就去哪儿。” 化紫檀一下子转过身去。 叶书南也是微微掩嘴轻笑了一下。 薛景刀的脸色很不好看,有些无奈的抹了抹眼角。 “啧啧啧,文幸斋哦,看来我们还蹭了你的光。” 上官初也是兴奋的拍了拍薛景刀的肩膀。 文幸斋是境重山府数一数二的酒楼餐店。 佳肴数不胜数,可那价钱,也是与之增长,节节高升。 据说最便宜的一叠花生米,也是十两银子起步。 令一些弟子,望而止步,只能在外流着口水闻着那里面飘来的香气。 展宜年听昊云真解释了原委,也是露出一丝同情的目光。 自己可不会去这么奢侈的地方吃饭,更不用说是化紫檀那个吃东西不眨眼的货了。 薛景刀苦着脸。 自己家里虽然家大业大,是一世家子弟。 但是也经不起这么造阿,少说也得花个几百两银子,不过为了化姑娘,也是豁出去了。 眼神坚定了一番,跟在化紫檀屁股后面跑着。 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山府的街市上。 看到了那其中最宏伟夸张的建筑。 上面写着文幸斋三个大字。 不仅如此,那三个大字,甚至是用玉石雕成,包了一圈金边。 “哇,这么夸张阿?” 展宜年被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自己之前见过最夸张的建筑牌匾,便是那碧天城了。 没想到这一个吃饭的酒楼,也能如此豪华。 众人刚进店,那掌柜的头也不抬,用算盘算着什么东西,轻声道。 “有预约吗?” “化紫檀。” 化紫檀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说到。 那掌柜听到这名字立马抬起头来,见真是化紫檀,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 “原来是化姑娘,快快快,去天字号包厢。” 掌柜的一下子从柜台里钻了出来,领着众人朝楼上走去。 “你名声还真出色。” 展宜年说道。 “那可不,你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那我以后行侠仗义,报你的名字,那些土匪是不是就一溜烟的跑了?” “可以这么说噢。” 化紫檀骄傲的扬了扬粉拳。 在那掌柜的带领下,众人进了天字间。 不多不少,刚好五个位置,筷子和碗也摆的十分整齐。 展宜年感叹着房间的配置,不仅有花,还有字画什么的,甚至那木门都是镂空雕出的仙鹤图。 配上天字间三个字,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七章:新武榜 见那掌柜利索的把一本菜单拿了过来,那菜单更是夸张至极,本身全部用竹子串起,一根竹子大概有拇指之宽。 上面密密麻麻刻着许多小字。 化紫檀看都不看一眼,将那菜单放置一边,便开始念叨起来。 “不用看了,将那什么‘回龙卧凤’‘东海金蛟''‘莲开花海’......” “反正店里出了名的,都端上来!” 化紫檀说出了一串展宜年听都没听过的菜名,而且这菜名,甚至和什么名诗名句似的,别有一番韵味。 “唉,好好好!” 那掌柜的立刻点了点头,满脸春色的跑了出去。 化紫檀倒是一脸春光满面春色。 可苦了那薛景刀。 脸色已经变成了苦瓜似的,挤成了一团。 却也只能尴尬的笑笑,缓解一下。 “你经常来这文幸斋吗?” 展宜年好奇的问道。 “没有吧,一月也就来上个几回。” 展宜年愣了愣,这还不算经常啊? “化姑娘真有钱,据说这文幸斋叫得上名的佳肴都得五十两银子起,每月来几次,那少说也得有个月百两的。” 昊云真摇了摇折扇,笑道。 “一盘菜五十两?” 展宜年惊呼出了声,薛景刀眼神中早就丢了神。 变得和行尸走肉似的,木楞的坐在座位上呆着。 五十两银子,当初拿了程鼎的财包里,才八十多两,据说他这个级别的将卫,也不过一个月五十两的俸禄。 这酒楼居然一盘菜就要五十两。 刚刚化紫檀少说也说了大概十几种。 展宜年愣了愣。 这女人,果然很可怕。 “还好吧,反正也不是我掏钱。”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明白了过来。 为何化紫檀有钱一个月来几次文幸斋。 都是她的追求者,然后请她来这文幸斋吃上一顿,不过看来,后续倒是没什么进展。 强的更不敢用,少说化紫檀也是九境的高手,更不用说那师尊欧阳韵,半步归一的修为,已经能在这江湖之中只手遮天的本事了。 展宜年悄悄在薛景刀耳边说道。 “薛兄,你那财包里,受的住吗?” 薛景刀浑身触电了一般,抖了抖。 “我来这儿的时候,老东西只给了我两千两,说是这三年来的钱。不过这一顿,至少也要吃掉七八百了吧。” “两千两?” 展宜年比了两根手指。 差点叫出声。 随即又看了看化紫檀,没有大声说道。 两千两,自己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两千两,不但说那快堆成小山的银子。自己先前那包快百两的都有几斤重。 这两千两,是什么概念? 展宜年的眼里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心绪早就飘出了文幸斋。 忽地,化紫檀看向展宜年众人,道。 “对了,你们也要参加新武榜吗?” 昊云真,上官初和薛景刀点了点头。 倒是展宜年却是一头雾水,眉梢挑了挑。 “新武榜?” “展兄你不知道?” 展宜年摇了摇头。 叶书南旋即轻笑道,温婉尔雅的声音转出。 “新武榜是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基本上真武大陆各州的宗门都会来,相当于比武大会一般。前十位新武榜的弟子,不仅有丰厚的灵丹仙草奖励,还会获得不世武学之类的,或者也可以选择俱灭境强者的征道神念灵力顶。”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应和道。 “不过展兄,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进了这境重山府啊,多亏你这能进来。” 薛景刀感叹的拍了拍展宜年的肩膀。 “哈哈。” 展宜年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是不是运气进来的,还是得多亏了姜家的帮助。 对了,不知道闻人君,姜白斩,还有宋兄如何了。 自己如若有时间,还要去姜府和天剑阁登门拜谢一番。 想到这,展宜年又恍惚了过去。 忽地,那檀木宣纸的门被推了开来,一丝香味随即飘了进来。 展宜年努了努鼻子,一下子被这股香味拉回了神来。 好香! 只见那掌柜的和数名小二一人端着一盘精致摆放,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进了来。 不仅如此,那菜肴还有的像龙,似凤一般的。 稀奇的展宜年都不觉着那是菜肴了。 化紫檀早已经架起的筷子,准备好好品尝一番。 叶书南轻弹了一下化紫檀的额头,道。 “小馋猫,你不等薛公子动了筷子再吃?” 化紫檀摸了摸额心,眼角泛出晶莹,嘤咛了一声。 薛景刀哪受的了这般楚楚可怜惹人爱的模样,赶忙道。 “没事,化姑娘愿意吃,那便吃吧,不用在意那礼仪啥的。” 化紫檀听到这话,立马夹起了佳肴。 夹起一块晶莹剔透,油光发亮的肉,就往嘴里放去。 刚一入口,便立马面上洋溢幸福的模样。 其余几人看到这般,也动起了筷子。 展宜年看着筷子上那明晃晃的,似果冻一样的菜。 感叹着厨子的手艺,不知道比风月楼好了多少倍。 那菜刚一入口,立马就化了开来,像浓汤一样,唇齿留香。不仅如此,还有一股淡淡的肉香在其中。 香! 这菜给展宜年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上官初众人也眼睛发亮,显然是没吃过这般美味的佳肴。 “果然不错。” 昊云真却只是感叹了一下,面上没有那夸张样。 吃着吃着,化紫檀又出了声。 “如若你们要去参加新武榜,那不如同我和师姐一起组队。” “组队?” 展宜年又疑出了声。 “那比武大会,不是两人争斗吗?还能组队吗?” 化紫檀放下筷子,用手帕抹了一把嘴角,缓缓道。 “新武榜的有一项叫做夺灵,是要去秘境了收集妖灵,收集的最多的队伍,便能享受与新武榜前十一样的待遇。” “噢,我懂了,便是团队作战嘛。” “对,刚好历年都是我和师姐两人,今年不建议加上你们。” 昊云真沉思了一番。 自己的实力虽然不弱,可是那新武榜分为天榜和地榜。 地榜便是面对各宗门精英弟子。 九境之五境界以下的弟子,都能参加。 那天榜,便是江湖天底下的高手之一。 比如说境重山府的掌院和各位长老便在上面一一排着。 纵使是武临昌,也是天榜第四。 据说目前天榜第一高手,是无境海海皇,楚云歌。 他的实力早就脱凡入圣,入了那比归一境界更为夸张的境界。 众人考虑了一番,随即都点了点头。 化紫檀又道。 “不过你。” 她指了指展宜年。 “我?我怎么了?” 展宜年愣了愣。 “参加新武榜的最低要求,为大宗师一等。” 她这话音刚落,展宜年就木楞住了。 不过那大宗师一等,也不是非常的难修成。 “新武榜多久开始?” 展宜年终于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新武榜是五月初七开始。” “五月初七?” 展宜年傻了。 今日是三月二十,那不是说,只剩一个月的时日了? 一个月从宗师一等,到大宗师一等。 可能吗? 自己最近一次跳境界,也是托了太衍洪荒和帝阿的福。单凭自己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修炼到大宗师一等的境界。 除非。 除非再进行一次显法相。 展宜年又摇了摇头,他还不清楚那显法相的门路对帝阿的力量消耗有多大。 如若和上次一般,那自己就是又要把帝阿害上一次。 如若那样,他定不能再进行显法相的功法。 “大宗师一等。” 展宜年自己喃喃道。 薛景刀面露难色,他已经是大宗师的境界。 像他这般的天才,也知道十个小段境界有多么的困难。 即便是吃上一个月的灵丹妙药,也不太可能实现。 “我尽量吧。” 化紫檀没有说什么,只是悄悄看着展宜年的脸色,然后又拿起了竹筷。 她知道,这般境界对展宜年来意味着什么。 可她就是想知道,展宜年有多大的本事。 这般委托,不是她自己的决定的。 是师尊欧阳韵,让她来询问一番。 师尊坚信着,展宜年身上有什么秘密,可她也看不出那神秘面纱的背后,是什么。 佳肴很快就吃完了。 果不其然,与薛景刀判断的银两价钱差不了多少。 这顿花了九百两银子。 是薛景刀所有家当的一半。 虽然薛景刀面上肉疼,不过博得了化紫檀的清颜一笑,还算是值得了。 可他已经考虑了,如若化紫檀每次都要来这文幸斋。 就算是自己将薛家全部财产拿出来,也不够这化姑娘败的。 于是擦了擦冷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想起了其他办法。 离开了那文幸斋,众人便互相道别着离开了。 展宜年没有立刻回小院儿里,而是跑到了上次那个悬崖边。 夜色早已经沉了下来。 新月如钩,寒潭似秋水眼眸泛起几道秋波。 老鸦在头顶的枯枝上不时的叫上几声。 配着晚晚萧瑟的冷风。 显得十分凄凉。 一道丢了魂儿的,还有那展宜年。 他早就盘腿坐了下来,可那心神,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来这境重山府,不是为了考取什么学士的功名。 但是那修武的道,可是自己的正道。 他本以为自己进了这境重山府,努力一番,便能追上闻人君他们了。 现在看来,人家根本不是和自己一个起跑线的。 自己该当如何呢? 展宜年又想起了二哥说的那般话。 征道由己,行天不便几。 他又回过神来,即算是那杀无影,和太衍洪荒两大绝世武学。 自己也能入了一丝门道。 这大宗师一等? 又当如何? 展宜年深沉一口气,立马进了那识海之中。 像尊磐石岩雕似的,立在那崖边上,任凭那凄惨冷风,日月光华。 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耐性,这便是一个门道了。 夜,静的和墓地似的。 没有丝毫的喧嚣声,有的只是展宜年淡淡的呼吸。 老鸦早就歪头,嵌脖的睡了去。 挂天的月华,也慢慢的落了下去。 换上来的,是一轮烈灿的光华烈日。 一夜未眠,展宜年突破了那宗师一等的境界,到了宗师二等。 还得多亏了上次冲境界就冲到了宗师一等巅峰,就差一个时机,就能冲破那层枷锁。 他越发觉得精神起来,一下子站了起来,在那崖边大喊了一声。 昨日的不安情绪已经化作了尘烟,被那冷清的月带了去。 展宜年只觉着神清气爽,想要下山回院儿里。 忽地,草丛中有一丝异常的骚动。 他立马感觉到一丝灵力在其中,应该是人。 便将手旁的一颗小石子,丢了出去。 他忽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起来。 哦对了,好像自己曾经用这招将姜白斩打了个惨烈。 额上冒出冷汗。 难不成,这次又是人? 不过其然,那石子到了木丛里后,一阵惊呼。 “啊!” 不过几息时间,那丛中走出一道身影。 看那样貌,甚至比姜白斩还要小上几分。 穿着一身紫纱云雀裙,梳着两条辫子,额心红肿一片。 应该只有七八岁的年龄。 展宜年愣了一下,这是哪家的小孩跑出来了? 难不成是上山采药迷了路? 便缓缓走上去问道。 “小姑娘,境重山府可不能误闯哦?” 忽地,那小姑娘鼓起两颊,涨的通红,揉了揉额心,大喊道。 “你说谁小姑娘呢?本姑娘可是内门弟子!小心我揍你!” 这一句话就把展宜年整的哑口无言起来。 内门弟子?这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 居然是内门弟子,即便是说出去,肯定也会惹得众人一顿哄堂大笑。 他当这小女孩是在吹牛,便伸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头。 “是找不到下山的路了吗?哥哥带你下去好不好?” 那小姑娘头已经低了下去,不住的颤抖着,眼角泛出两滴晶莹,显然是气的不轻。 旋即,那小粉拳已经打在了展宜年胸脯上。 不过可没展宜年想象中那般轻的如棉花。 而是一股巨力,像是被十万斤重的石墩子砸中了一般。 展宜年面色突变,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倒飞而出。 摔出了几里外,那眼神中满是震惊。 这眼前还没自己一半高的小姑娘,居然真是内门弟子!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八章:秋於月 “你!真是内门弟子?” 展宜年嘴里不住的吃惊着。 “本姑娘可是说了的,你自己不信!” 那小姑娘扬了扬眉毛,粉拳举了举。 肚子上疼的发紧,丝毫不比那次被默言楼刺死的时候差半分,掀开了劲服,里面露出红肿的一片,那中心似乎被打的凹进去了似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一拳就能把我打成这样? 展宜年有些后怕眼前的小姑娘。 他有些不清楚眼前女孩的来历。 为何这内门之人会出现在此地方? “抱歉了师姐,弟子是最近才进来的,没有见过师姐,冒犯了。” 展宜年也不敢再造次。 而是强忍着疼痛,用一只手将自己撑了起来,缓缓说道。 “哼,道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打不过姑娘我。不过认错也不是那小人之志。” 展宜年扯了扯嘴角。 你这不过八岁的小屁孩,要不是你修为比我高太多,我能把你当回事儿? 不过也不敢明说,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弟子展宜年,还不知道师姐的名号?” 展宜年只偷偷瞄着,看着那小姑娘的神色有何变化。 只见那小女孩忽地面上露出几分喜色,骄傲的甩了甩头,叉腰,那鼻子翘起多高。 呵,我还以为真是那心性坚定的不世高手,原来还是那小孩子的心性。 展宜年嘴角不住的抽动起来,却不敢表现出来,只顾着身体不住的抖了抖。 “咳咳,听好了,本姑娘姓秋名於月,世人尊称我为‘青天揽月’。” 武诋尊号? 听到这声尊号,展宜年便信了眼前这秋於月说的确实是真的。 “秋师姐,内门弟子不是应该在含境山内?为何会跑到外山来?” 境重山府有两道弟子。 一道为外门,一道为内门。 外门弟子大多数都在外山,重映山修炼。 而内门弟子,就全部都在含境山内修炼。 按理来说,那守山长老是不会轻易将内门弟子从中放出来的,这秋於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从里面偷溜了出来,不过这青天揽月的名号,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虽然是有四字尊号。 但不会是她自己杜撰的吧? 那秋於月听到这话,也是面色一怔,忽地看向别处起来。 似乎并不想说这其中的缘由。 “噢,我明白了,秋师姐是偷偷跑出来的。” 展宜年似乎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把,偷偷笑了笑。 话音刚落,那秋於月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左顾右盼的看了看。迈着步子闪身到展宜年面前。指尖放在那樱桃小嘴上,用力的嘘声着。 “噤声!可不能让易长老发现我偷偷跑出来!要不然,又得被抓回去关进那洞里修炼数月!” 秋於月一边说着,一边怒着跺了跺脚。 从她那语气中,似乎已经受过了易月明一次惩处了。 “你是不知道,那洞里的修炼时日有多么艰难!三四月的时辰,根本呼吸不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更不用说吃那文幸斋的山珍海味了!天天对着那破烂石壁念着书经,我呸!还什么明智熟读圣贤书,什么征道不还九过思,明明就是诓骗我!” 秋於月气呼呼的鼓起两颊的腮帮子,那小脸红透了来,眉角也是狠皱着。 展宜年当然明白,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肯定是喜好玩耍的,哪能年年月月待在那山洞里呢?听说易长老也是一道武痴,只知道修为,对其余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你说你是新弟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秋於月回过神来,虽然那小脸还是红扑扑的,但却没了之前那般怒意冲天,嗔怪着易月明。 她自己也知道,易月明是为了自己好,这天下乱世,不过尔尔全是实力至上的人。 若你修为不够涉足这世间。 那便死在荒山野岭,任凭野兽撕咬,黄沙埋骨青山寒,也没人在乎半分。 “我是从漠北那边来的。” “漠北?中州的漠北吗?” “对,秋师姐呢?” “我?我想想。” 秋於月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甚至已经快忘了,那一年的遭遇,她经历了什么。 “我是南州人。” 秋於月只说了这五个字,便再也没开口。 展宜年知道,她有些自己的遭遇,她不想说。 和他一样,他也不太想说自己的遭遇。 放在心里默默念着便可。 “秋师姐是什么修为?” “嗯,应该已经到了炼魂境界吧。” “炼魂?” 展宜年不住的惊呼成了声,炼魂境界已经是九境之四的境界。 和二哥的境界,只差两位! 如此年轻的秋於月,居然是这等高手! “冒昧的问一下,秋师姐你今年高寿?” “今年应约九岁吧?嗯,对,就是九岁。” 九岁? 九岁的炼魂境界强者? 展宜年欲哭无泪,这已经不能说起点不同了。 这已经是生下来便到了最高处,他是只配在高处低望人群里的一个罢了。 “秋师姐九岁就是炼魂境强者,这般修为,我觉着已经不用加倍修炼了,慢慢来即可。” 展宜年道,眼神中那分认真,确实没有显露出来过的。 秋於月看的也是微微红了一丝脸。 “师弟还是想的太少了,你可不懂,那万道长生之上有着什么东西。” “你可知,这天下世间最高境界为何?” 秋於月终是不嬉皮笑脸起来,而是十分严肃,眼神中带着几分向往,似乎那秋水碧波流转的三回眸里,显露出一丝大道轩昂的宫殿。 “不就是归一吗?” 展宜年当然知道,可他却没明白,那秋於月语气中的一丝不甘是什么意思。 “归一境界,只是这浮世凡人中的一缕烟火泛滥罢了。在那之上,还有征道长生,万青亘古。” “世人常说的三界,天,地,人。可你见过的,只有几界呢?” 展宜年摇了摇头。 他似乎觉着,面前这秋於月根本不是那九岁的年龄,而是夺舍的老妖怪,眼里闪过一丝忌惮。 “秋师姐,你说那么多,我根本都没听过。什么征道长生啊?什么万青亘古?难不成那世间第一强者,楚云歌也没有够到那境界?” 秋於月笑着摇了摇头。 “无境海皇纵归是那无境海乃至真武的第一高手,也没有悟透征道长生的一念。” “纵使是他,也只能慢慢老死。” 秋於月那般的神情,让展宜年更加相信之前的猜测。 “秋,秋师姐,你不会是哪个老妖怪夺舍来的吧?” 展宜年尴尬的说道,额上冷汗却不住的流了起来。 秋於月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着,随即对着展宜年莞尔一笑。 “说不定呢。” “哈哈,秋师姐真会开玩笑。” “你在这里干什么?” 秋於月终究是问出了主要缘由,将之前那些废话抛在脑后,再也不提。 “我吗?我看此地清静,适宜修炼,便来这里。吹吹清风,也能感悟一些东西。” 秋於月作了一个知道的表情,眼眸中放大了几分,疑神的看着他。 “我真是来这儿修炼的。” 展宜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总感觉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七岁的姑娘,比化紫檀还要难对付。化紫檀三言两语就能哄好,这小姑娘倒是油盐不进。 “我知道啊。难不成你还能来这儿偷东西吗?这崖边比你的脸还干净,也没啥仙草灵丹可偷的。” 展宜年刚点完头,就发现那话里不对,可也不能说啥,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默默不吭声。 “好了,我得下山去看看了,被易月明那个老家伙关了快小半年,本姑娘在那洞里都要闲出鸟来了。” 秋於月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面上发出一两声嘤咛。 打着哈欠慢慢朝下山的路走去。 这秋於月,看起来人小,说的那话可一点都不小。 展宜年心想着,你再怎么闲,那也显不出鸟来。 不过以秋於月的身上,下了山,估计没几个人是她对手,即便有几个拔尖的种,应该也会被她收拾的五体投地,颜面扫地。 想到那场面,展宜年就愣着笑了笑。 自己似乎也吃了那一道亏。 忽地,那秋於月又转过身跑到了展宜年身边。 张开手心朝着展宜年道。 “展师弟,师姐由于走的太匆忙,没带银两,你先借师姐一些,回头还你。” 可展宜年越看那秋於月越不想借钱的样,反倒是像那恶霸收保护费似的,强要挟着展宜年给她钱。 展宜年掏了掏腰包里仅有的十几两银子。 还没从中拿出几两来,就被秋於月一把抢了去。 那秋於月掂了掂包袱的份量,发现没有多少,还咂了一嘴。嫌弃的放进了腰包里。 留展宜年一人在原地傻楞着。 还没回过神来,秋於月早已经轻功如燕的下了山去。 展宜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银两都被秋於月拿了过去。 “师姐!你好歹给我留几两啊!” 展宜年欲哭无泪,这一拿,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家当都拿了去,那自己拿什么吃饭啊? 头疼的他整个人都焉了下去。 前几天才进阶境界的喜悦,一下子就变为了虚无。 摸了摸腰间,发现只剩那上次从程鼎那儿偷拿的银牌子。 苦笑着看着银牌,他也不知道,这银牌能在那典当里,值多少钱。 “就看你了,你可是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如若现在有人看见展宜年此时的模样,肯定要傻愣道。 这人对着一银牌搁哪儿哭个什么劲?难不成脑子有些问题? 展宜年心灰意冷的回到了小院儿里。 昊云真正喝着茶慢慢享受着惬意的微风,摇着折扇,片刻的闲暇。 见展宜年推开小门儿回来,也是打了个招呼。 可展宜年只是强笑的撑了一下,便面色又冷了下去。 昊云真觉着不对,迎步迈了上去。 “展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面色如此之差?” 展宜年挥了挥手,道。 “别提了,遇到了个古怪的师姐,借走了我身上所有的家当。现在正为钱发愁呢。” 昊云真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古怪的师姐?借钱? 仔细听完展宜年的叙述,差点憋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展兄,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展宜年也是怀疑,从秋於月借钱那一段他便有些怀疑了,可那修为,确实是实打实的九境之内。 “可是那学姐,可是九境之四,炼魂境界的修为,不说是内门弟子,应该也不过去吧?” “你真认为那秋於月有炼魂境界的修为?” 昊云真摇了摇折扇,显然不信。 展宜年被这一问,也是愣了来。 对啊,万一那师姐只有入渊境界的实力,不也还是能将自己打飞出几里之外吗? 自己也是一时糊涂。 想到这里,也是猛的拍了一下天灵盖。 “对啊!” 可钱已经借了出去,现在自己连秋於月的踪迹都寻不到,别说追回来银两了,就算是,自己也打不过。 只能自认倒霉了。 昊云真见那展宜年一脸苦笑样,也是不忍心。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一般。 “对了,展兄,你要是缺银两,我这儿刚好有一个活,你要是愿意,便可以去接,价钱也不菲。” 展宜年一听这话,眼睛发出了阵阵光亮,点点星斑,又恢复了之前的那般满面春色。 “真的?云真兄,快给我说说,是什么活?” “你别急,先到小凳儿上坐下,慢慢听我娓娓道来。” 两人一道坐在了那青石凳上。 “听闻最近青鸳城地界往南几十里,有一窝强倭土匪,专抢路过的车马镖局,已经劫了许多世家的货,因为行踪不定,便无法无天,最近江南一个世家的女儿被劫了过去。家主担心至极,重金悬赏那一窝流寇的项上人头。听闻小道传闻,最高一人的修为也不过只有宗师三等的境界,但是掌握了一门邪术,能短时间不断瞬移,所以让府衙很是头疼。” “你若想试上一试,便可以去看一看。” “重金悬赏?是多少?” 此刻的展宜年脑海和眼中只有那无关银两的多少,根本不在乎对方有多少人。 “重金,五百两!”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三十九章:青鸳城 新月印秋池,寒潭戏青鸳。 青鸳城为江南三城之二,虽不如那百罗城一家独大。 但是城中繁荣也是有目共睹。 不仅城中特产江南花酥,九境高手,也是数不胜数。 是不弱于百罗城的第二大城池。 据说因为城中六月常年会飞来众数青鸳嬉戏,所以得名青鸳城。 中州由漠北,江南,中城三个地方组成。 左漠北,右江南。 中间的,便是道明王朝皇帝,元征帝的皇城。 中城。 青鸳城紧邻着东州大荒。 所以有管不住的流寇流入其中。 甚至不乏那一方的地痞流氓占领各村各镇。 让中州官府很是头疼。 虽然已经派了数次人去整治当地的流寇土匪。 但是仍有众多马贼逃窜城中。 所以江南地界的宗门都不乏会去领那悬赏的任务。 大多数流寇都不过平平无奇,仗着自己人多,但实力,却不过尔尔。 都是那九境之下的角色。 但人家精通各种奇门遁术,不仅逃窜手段一流。加上人多势众,一般的弟子也不敢轻易招惹。 再说,马贼流寇可不会像那般江湖人士似的,会留你一条活路。 展宜年听了昊云真的这一叙述,也是头疼。 但是为了那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也是忍气吞声,固执的要试上一试。 昊云真当然知道展宜年的顾忌,他不过宗师一等的修为,纵使有一身好剑法,但也不敢一个人贸然闯入马贼的地界,与他们相厮杀。 “展兄,你若顾忌,那便还是算了,我再....” “多谢云真兄的好意,展某就接这个了。” 那昊云真话还没说完,便被展宜年挥了挥手打断而来。 倒不是说自己真对那五百两银子不动心,他也清楚自己的实力极限在哪里。可他也考虑到了一件事。 如若那马贼真的存在于青鸳城如此之久。 那便一定抢了许多镖局和江湖人士的财宝。 他眼下还有一个重要的关头。 那便是修炼到大宗师一等。 如若自己真想在一月多的时辰里跳一个大境界。 那便需要灵丹仙草的援助了。 他知道,自己在赌,可如若真被他猜中了。 那流寇窝里,真有天材秘宝。 也不枉自己冒着危险走上一遭了。 “那好,你这般去青鸳城,上门到白家,说是去除寇的,他们会将事情由来告知于你。” 昊云真看到这般认真的展宜年也不再多说话,只是笑着说道。 他一直都怀疑,那次的真龙显像,展宜年必定知道实情,只是他在隐瞒什么。 看着展宜年跑去小房里的背影,昊云真缓缓道。 “那么,你有多少秘密呢?” 只不过那声音,小的还没有风声一般大,他只是想在心里这般说道。 他此刻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知道什么东西。 只是觉着,有些意思而已。 由于没有启程的车马费,所以展宜年决定将手中那块儿烫手山芋,程鼎的银牌先去典当行卖出。 凑一凑车马费。 再说,本来自己就打算将这块儿牌子卖出去,只是来了这境重山府后,事情太多,自己将这事儿一时抛在了脑后。 他并没有太多包袱,本来打算带一套衣服。 但是想了想,行动不太方便,还是空着手出了门。 自己本来还想对昊云真倒个谢。 但那小院儿里,青石凳上,摇扇的昊云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在那飘着半沙的香气。 他本来打算在境重山府的典当行将银牌卖出去,可人家居然只收天材地宝和神武。 还中意上了展宜年的丈青枫,问他卖不卖。 听到八千两的价钱,本来心动了一番,可这丈青枫可是自己唯一能用的神武。 不说与自己走了多少时日。 即便是那御风舟的亲手笔,也不能将它卖出去。 花了一番功夫下山,展宜年早已经饥肠辘辘。 这些日子唯一吃的一顿饭,便是薛景刀请他们吃的文幸斋。 那滋味,还在展宜年的脑袋里念念不忘。 嘴巴还不停的瘪了瘪嘴。 可眼前,回味的只有空气和自己的口水。 展宜年跑了数家地方,才跑到典当行里。 掌柜的是一个带着稀奇小片儿的大胖子。 听他说那小片儿戴上后能看清金银和财宝的材质啥的。 据说也是一种秘宝。 那掌柜的将银牌放在肥大臃肿手上,仔细看着,每处细致的地方都不放过。 展宜年此刻的心,甚至悬了起来,生怕他看出来,自己这银牌的出处。 那掌柜的忽地皱起一道眉头,手指还不停的搓着银牌的一面。 “你这牌子,不仅夹杂了一丝银,还有一丝黑金石蕴含其中,嗯我再看看....” 那掌柜的好像没看出来个大概,便又自己的看了看。 大眼瞪小眼似的,如同那般酒鬼在哪儿吹毛求疵。 不断的摸着,展宜年生怕那银牌被那粗手给摸坏了来。 可眼下,对这牌子感兴趣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也只能尴尬的笑笑,任凭他的所作所为。 “给你二百两,多的不收。” 掌柜的忽然一脸严肃。 听到这价钱,展宜年倒还是欣喜了些。 他本以为,这破牌子也就值个几十两封顶了,没想到能破了百数。 “成交!” 展宜年面上不住的欣喜,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出了门,仔细的放进了腰间,手还放在腰包上。 生怕被来往的小贼顺了去。 那份重量,就足够让展宜年心悸一番了。 花了数十两解决了温饱和车马费的问题,展宜年坐着那颠簸的马车,缓缓朝着青鸳城出发了。 想到这儿,自己还是第一次坐进车队的篷子里,之前都是坐货架板上。 他反倒觉着,这篷子还不如货架板躺的舒服,安逸一些。 打听了青鸳城的脚程。 不过半天,便能到,展宜年便放心的小憩起来。 他有些期待青鸳城,毕竟自己从漠北来了江南以来。 是第一次独自面对倭寇,与之相斗争。 除了上次遇到冷云飞那次。 好像也不算自己独自面对似的。 展宜年空了空脑子,将其放到一边。 将丈青枫拔出鞘。 用衣袖仔细擦着。 看着那耀眼的三尺青锋,也是不住的欣赏了一番。 果然是一把好剑。 不过自从上次灭了那剑中凶灵后,这剑,好像就少了一丝灵气似的。 没有先前那般生机勃勃了。 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 剑怎么会如此呢? 一定是自己最近事儿太多,精神崩的太紧了。 将丈青枫又插回鞘里,展宜年头一歪,小憩了过去。 马车颠簸声不大,比起之前漠北那趟,车夫的功夫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也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被冷云飞伤的那次,应该也算是睡觉吧。 ------------------------------------------ 没过多久,展宜年便被马的嘶鸣叫醒了来。 揉了揉眼睛,展宜年将篷子的车帘掀了开来。 看到斜阳已经印上了脸庞,便知道,时候已经不早了。 马夫已经下了马车,在一旁用干草料喂起了马。 看到展宜年下了车,也是笑道。 “少侠,你醒了,我们已经到了青鸳城了。” 随着车夫的一指指去,展宜年看到了青鸳城的全貌。 自己原来已经进了那城中。 城中的热闹程度显然没有百罗城的多。 明明是白天,那城中的人,也是少得可怜。 摊贩们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兴起的流寇,还是生意惨淡。 或者,两者都有。 展宜年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城中的景色。 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像是都经历了什么一般。 他找到一个面色相对姣好摊贩,上前问道。 “老板,这儿是怎么了,怎么觉着都是死气沉沉的?” 那摊贩左右瞟了两眼,像是在警惕什么一般。又收回了视线,打量着展宜年全身上下。 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是府衙?” 展宜年愣了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摊贩又疑神的看了一眼。 “我是来这儿打探情报的,据说最近青鸳城有流寇兴起,好将其一网打尽。” 展宜年见问不出话,便使了个机灵,胡说八道起来。 眉梢还闪着光,一脸严肃,像是真是那中州的府衙一般。 那小摊贩这才罢休。 贴到展宜年耳边道。 “青鸳城已经闹了快三月儿的流寇,搞得大家现在是人心惶惶,不仅如此,他们还光天化日的来街上强抢民女,好多人已经不敢出门了。” “来这城中抢人?” 展宜年大吃一惊,难不成这般流寇已经猖獗到了这般地步? “那城主府不管?” 那摊贩听到此话后,也是哀声叹道。 “算算,老城主也快走了几月的时辰了,那新任的城主成天吃喝玩乐,荒淫度日,酒池肉林,根本对流寇入城不管不顾。据说很多流寇都会上供一半财宝给他,所以才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摊贩面露难色,不时还左顾右盼着,生怕被人听到说城主坏话。 “岂有此理!” 展宜年怒声冲天,那额上的青筋也是突的暴起,手中握着的剑柄更是不住的颤着。 他本以为城主府会大有作为。 没想到与那流寇是一伙同流合污的豺狼虎豹。 正是如此,他才会如此讨厌世家子弟,摆的一副臭架子,可背地里,做的事,都没有几个像人。 他又与摊贩交谈了一阵子。 知晓了当今青鸳城的城主。 名叫王书之,由于他爹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小时候便加倍疼爱,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也会摘下来。 可那老城主一死后,王书之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虽然名儿里带着一个书字,却干着畜生不如的事。 他见到哪家的姑娘俊美,便动用府兵强抢过来,作为自己的禁脔。 可谓是过的比道明的皇帝,元征帝还要潇洒。 可展宜年奇怪的是,纵使放任这般恶霸在江南地界放纵,那中州的府衙,是干什么吃的? 又打听了一番白府的方向,展宜年心中那颗坚韧不拔的心。 也是势必要将城中流寇根除。 为的不是那白花花的银子,而是城中民不聊生的百姓。 他忽然想到,自己会对这般江湖之事生如此大之气。 应该就是二哥说的,行侠仗义吧? 白府虽然是青鸳城排得上号的世家之一。 可自从府中小姐被拐走之后,白家就一片死气沉沉起来。 不仅是那门口看门的将卫。 还是整个白府,都笼罩着一股凄冷的气氛。 向将卫说明了自己的由来后,展宜年被带进了白家的大门。 进了门后,纵使家大业大,展宜年却看不到任何佣人的身影。 甚至院儿里的花草,都枯死了一半。 展宜年终是见到了那憔悴的白家主,白焕生。 虽然面上憔悴十分,但是展宜年还是能看出之前的风光一片和雄赳赳的气势冲冠。 一代府主,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甚至头发,也碎雪了一半,变得银白。 “让少侠见笑了。” 白焕生显然身体有些大碍,一边咳嗽一边道。 “少侠是境重山府的弟子吧?” 展宜年点了点头。 那一袭青白道袍很是惹眼,说不是都不可能。 “白府主,贵府千金是被流寇抓走了?” 白焕生听到这一句,不住的捂了捂心口,面色变得更加苍寒。 “是,唉,都是我太疏忽了,贸然让她跑了出去,才会导致于此。” 那白焕生双手抓上白发,已经掉了许多银丝下来。 展宜年实在看不得如此。 便道。 “白府主,你知道那伙人大具在什么地方吗?” “我只记着是一伙流寇,但是并不知道他们的贼窝在哪里。我已经找了快几月了,还是没线索啊。让我抓到那伙人,我必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随即,那白焕生又想失心疯似的,抓着展宜年的袖子。 老泪纵横,虽然不过五六十的年纪,但是已经苍老的如朽木一般。 “展少侠,你一定要帮我找回小女啊!” 展宜年拍了拍白焕生的手臂,让他放心道。 “放心吧,白府主,我定会将小女安全的找回来。”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四十章:天鹰寨 在打听到流寇的活动地点后,展宜年系紧了衣服,将腰间丈青枫弹了弹。 深沉一口气,向那城外走去。 据说那流寇就在青鸳城外数十里的地方。 离城里并不远,展宜年越发越觉着那城主王书之和流寇定是有上一些关系。 要不然不能放纵流寇如此猖獗。 有机会他倒是想见见那王书之到底何样,看看到底是不是那豺狼似的东西。 出了城,外面尽是一片黄沙埋土,丝毫没有半点江南气色。 展宜年甚是觉着有一丝回到了漠北的感觉。 城外没有多少人,基本上几十里内都看不到一人一车。 青鸳城这名,也算是愧对了那往日飞旋的青鸳。 走了一些时辰,展宜年看着眼前的荒凉都有些心烦了,却还是没看到任何流寇马贼的踪迹。 难不成,那流寇已经跑了道? 只不过不远处,有一家筑成的小楼。 牌上写着歪歪扭扭被风沙席卷的几个字。 “青鸳客栈。” 这四个字的痕迹,早已经被风沙雪削的看不太清。 展宜年眯了好久的眼睛,才勉强看清楚牌上的大字。 不过那客栈的破烂程度,倒是与自己石山村的家有得一拼。 展宜年理了理额上发梢的尘沙,拍了拍肩上的硝土。 推开面前那扇摇摇欲坠,感觉一阵大风就能吹飞的朽木门。 “吱呀。” 屋里的人一道看向门口,几个人喝着酒,忽地目光似鹰钩,如利剑的看着展宜年。 客栈里的人不太多,不过那气氛,却是有点古怪。 四个不大不小的桌子,摆着几张条棱横竖的长条凳,桌上也磕磕碰碰的破了许多地方。 四个桌子上分别坐了几人。 展宜年细数了一番,约莫有个五人。 那客栈里甚至没有小二,只见掌柜的为一位女子,面容还算姣好,不过骨子的那分媚意,惹得展宜年很是不舒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那女子扭着腰肢,穿着莲袍开叉的罗裙。 挽上青丝盘为球状,插一只乔木金钗。 在这荒凉的地界里,别有一番风味。 那掌柜的莲步轻移,见展宜年进来,面上满是笑意。 “这位公子,是住店还是吃酒?” 展宜年早已经抖干净的身上的风沙,可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想了想自己还得找寻一番流寇的踪迹,便道。 “吃酒,有小菜吗?” 老板娘缓缓道。 “公子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客栈里,别的没有,酒和牛肉,倒是管够。” “我这就给公子上一壶我们客栈著名的‘摄魄酒’。” 那女子轻掩嘴角,眼里满是媚丝,含情脉脉的看着展宜年。 “哦?摄魄酒?这酒的名字,倒是不怎么吉利啊?” 展宜年嘴角微扬了一番。 “公子说笑了,我们客栈的酒,可是在这江南地界,也算得上有名的酒。” 那女子又轻笑了一番,甚至故意将衣衫弄乱了些,媚态百出。 “是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一人低头弯腰的将一坛酒端了出来。 展宜年笑着将那坛酒端起,打开酒塞便要举着一饮而尽。 喝酒的众人都一道盯着。 忽地,展宜年将腰间丈青枫瞬息拔出。 “啪噼!” 酒坛碎成几半,瓷片擦过了女子的脸颊,其中的酒也飞溅开来。 一丝殷红从中渗出。 剑身刺破了酒坛,直指女子面门。 只见那女子右手作掌状,手心有发亮的东西闪出,一掌弹开了展宜年的冷剑。 展宜年潇洒一笑,将剑上残留的酒渍唰的一下甩尽,悬剑指着面前媚态女子。 “怎么?老板娘不想喝在下敬的酒?那是否太不给在下面子了?” 女子面上的媚态早已全无,客栈里其余喝酒的大汉也拔出腰间马刀,一一站起。 那女子寒意布满双颊,眉头皱着,眼神中全是杀机。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展宜年冷笑一声,手中丈青枫的杀机却是丝毫不减。 围上来的大汉个个都是八尺半的汉子,像座小山似的,将展宜年围剿起来。 马刀横着,闪着寒光。 “给我将这小子的皮扒下来,我做那客栈的风帆!” 女子面露怒意,眉角高高皱起,咬牙切齿道。 几个大汉一听这话,也是纷纷举刀砍了上去。 展宜年轻施追风步。 加上那一丝揽天霄的意境。 如游鱼得水一般在五人中穿梭来去自如。 任凭那马刀怎么挥舞,也碰不着展宜年的衣角。 那几个大汉不过武夫七八等的修为,最高一人不过也是武夫九等。 哪能是展宜年的对手? 那女子看到这幕,更加愤懑。 “一群废物!滚开,让我来!” 那女子身轻如燕,手中寒光乍现,展宜年定睛一看。 是一把短刀,刀剑上还浸着紫色的液体状。 有毒! 展宜年一眼便看出来那短刀上的点点紫斑。 头稍稍一扬,冷笑道。 “你以为,这般小伎俩,就能奈何的了我?” 展宜年气势丝毫不减,剑尖一丝金芒含锋。 一剑刺出。 那短刀女子面色忽地大变,这等气势,显然不是她能抗之的。 短刀架住了衔金芒的攻击,可女子嘴角已经溢出鲜血,胸口猛的一震,侧边擦着丈青枫的剑身。 “铮!呲啦!” 乍现出无数火花。 展宜年眼神中闪着寒光,反射着两兵碰撞的激射的光芒。 握剑的手,捏的更紧了些。 女子倒飞而出,短刀应声脱落射出,嵌进了客栈的基柱上,足足三分。 那女子飞入了一堆木桶里,砸了个粉碎,扬起一抹粉尘,头一歪,眼睛闭着,不知死活。 五个大汉你看我我看你,忽地傻楞着站住。 将手中刀已经摔在了地上。 “噼啪!铮!” 几个大汉瞬间跪了下来,朝着展宜年磕着响头,大喊道。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们不过是受着妖女指使,并未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啊!” 之前的狠厉之色已经被痛哭流涕取而代之。 那模样,好不滑稽。 展宜年吐出一口浊气,心神稍微平复了些。 可手中的丈青枫,却迟迟没有插回鞘里。 只见他,三两步踱在几位大汉身前。 拿起一根长条板凳,直接坐了下去。 道。 “你们便是最近青鸳城口中的流寇吧。” 几个大汉连忙点头道。 “少侠我们是被蛊惑来的啊,我们并未参与什么强抢民女,绑架千金的事儿啊!” 展宜年眼神微寒,丈青枫也已经应声挥出。 说话那人的头颅随之落下。 像滚瓜一般,倒了两圈,滑到了其他人的眼前。 眼睛还瞪着,嘴型也保持着之前那般话的时候。 鲜血洒出几高,散在了房梁之上。 “我从未说过你们干过这些事,你倒是不打自招了。” 展宜年拿起桌上的毛帕,擦着剑上的鲜血。 到了这般,自己也终是变成杀人不眨眼了。 但是杀的是那罪大恶极的流寇,自己也是心安了一些。 早在之前石山村的时候,他便知道了。江湖就是这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哪有什么手下留情,感化圣人的道理。 和二哥说的一般,都是狗屁。 剩下那几人看到已经死了一个了,身子不住的颤的更厉害了起来,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个狠角。 甚至趴下的姿势,也更加低了起来。 “说说吧,你们老窝在哪里?” 展宜年一边擦着剑,一边观察着那些人的神情。 他忽地发现,丈青枫那青色的剑身,似乎变得更深沉了一些。 这就是喝了血的神武? “我,我们不知道啊,少侠,我们只是最底层的小马贼,跟着崔大人在一带巡逻啊,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哦?” 展宜年眼眉低垂,眼神中利光乍现,瞟向那人。 手起剑落,便要再斩一人头颅。 那人忽地颤抖的大喊道。 “少侠,别别别,我说!我说!别杀我!” 声音早已经含糊不清起来,嘟哝嘟哝的。 “向东往十里,有一个镖旗,只要拔下镖旗,寨子里的人就会过来接应。” “寨子?你们那窝藏的流寇一共多少人?” “一,一共四十七人,加上我们四个和被你杀了的两个,还剩四十一人。” “哦?将你们寨子里的修为情况和布局给我仔细讲讲。” 没一阵子,展宜年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脸上还残留着几滴溅上的血丝。 他擦了擦脸颊。 门被微风缓缓带开,露出了里面的惨状。 几人全部呈跪状,头颅早已经不知踪影。 鲜血流了一地,差点漫出了门槛。 从刚刚那人得知,这寨子名叫天鹰寨。 一共有三人掌权。 分别为大当家,穆金鹰。 二当家,花明蛇。 三当家,岳力熊。 三人修为为那穆金鹰修为最高,为宗师四等。 花明蛇虽然听说没有修为,但是使得一手冷兵器暗毒。 也是一位棘手的狠角色。 三当家岳力熊倒是没有什么脑子,纯属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做事不考虑后果。 最主要的问题是,展宜年问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那王书之居然是穆金蛇的结拜兄弟。 两人为了财宝,甚至共同做着畜牲的勾当。 穆金鹰负责强抢民女,打劫镖局。 王书之负责平息民生,将波澜压个干净。 二者可谓是做的天衣无缝。 甚至听那几个小贼说,前任青鸳城的城主。 也就是王书之的父亲,就是被花明蛇毒发身亡。 让展宜年不得不考虑那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展宜年也打听到了白焕生女儿的消息。 据说在三月前被抓回来后,就要挟着白家赏金,可那二当家似乎动了色心,想把其占为己有。 为此,王书之还与花明蛇大闹了一场。 由于穆金鹰的参与,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不知道那小贼说的是否属实。 不过看那样,也没有胆量骗自己。 往客栈的东面走了一些时辰。 果然看到一个镖旗。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镖旗顶端,赫然还挂着一个骷髅头。 看样子已经泛黄了许久,有些时日的样子。 镖旗用红色丝绸制成大部分,黑色丝绸化作布边的烈焰。 旗身上画着一只巨大的黑鹰。 吊着一颗人头,好不骇人。 果然是流寇马贼,残忍手段,丝毫不弱于自己在漠北碰到的李怒斩一众人。 可惜啊,这帮人,也只能与李怒斩一起,在地府见面了。 展宜年将那镖旗一剑斩下。 泛黄骷髅头随之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 展宜年用手抛开一块黄沙土地。 挖出一个深坑。 将骷髅头埋了进去。 拍了拍面上的尘土,也是哀叹一声。 “安息吧。” 即使是这世间最凶厉的游魂,也有一颗孤寂无比的心脏。 没一会儿,一阵马蹄伴随着金铁交加之声。 朝着展宜年的方向越奔越近。 马蹄声也越来越重,甚至能听到马背上人的喘息声。 展宜年缓缓转过身,腰间的丈青枫鸣鸣作响。 面前一共五人,着风沙暗黄劲衣,腰间插着锃亮马刀,骑着威武雄驹。 面上尽是狠厉之色。 那人见拔旗的不是与自己窝同一伙儿的人,也是微颔首道。 “你是何人?” 眼神在展宜年身上的境重山府道袍上,不断打量着。 忽地,身旁一人慢慢靠近。 对着带头那人轻声说道。 “大哥,好像是那宗门弟子。” 忽地,那带头一人冷笑一声。 “你也是来送死的?” “我倒你们天鹰寨都是些什么绝世高手,原来是一群臭鱼烂虾。你真觉着,五个武夫境的人能杀了我?” 展宜年腰间抽出丈青枫。 寒光照着脸颊,如同一旁微微的清风似的。 十分渗人。 那骑马的几人也是脸色微微凝了凝,怔了一会儿。 随即道。 “你若真觉着自己有几分本事,那便随着我来。” 那人道。 展宜年也是不解。 “怎么?想用这般伎俩引诱我去陷阱里?去了那寨子被你们围杀?” 展宜年冷笑一番。 那人忽地又道。 “既然你杀了我们的人,便是与我们有仇,你若是宗门弟子,便是为了我们寨主的项上人头,或者是被劫掠走的财宝,再不济就是有人重金买你来救回我们绑架的世家子弟。” 那人眼神微微凛了凛。 “你倒也是不傻。” “我们大当家有规定,如若有仇恨,请去寨上一叙。” “请吧。” 随即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之前那般狠厉之色也已经全无。 展宜年深邃的眸里有些波澜。 不知道此次,是如何凶险。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四十一章:不了了之 一行人走了一些时日。 展宜年有些惊叹。 怪不得那中州府衙对这群流寇束手无策,之前的折旗醒兵他就有些微微称赞了。 这群人,做事滴水不漏。 甚至那回寨子的路线,也有数十种机关。 来来回回,兜兜转转,绕着一个风岩转了几圈。 忽地,远处传来一两声鹰啼,叫声利耳,响彻天际。 展宜年下意识裹紧了一番衣衫。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只是觉着,越发越不心安。 似乎自己忘了什么事,又或者,那其中有一丝杂疑在其中。 伴随着骑马抬头那人的含指口哨,吹的极响。 天上迎面飞来的,是数只鹰雕。 个个壮如小牛犊,那黑羽翅膀大的能遮了半边影子。 一只只乘风而来,眼睛似风刀,凝着展宜年。 伴着那鹰来的,还有一众马贼。 带头那人,威武高大,足有九尺的身形,浑身肌肉,一脸大勇无畏样。 面上还有不少的伤疤。 最严重的一条甚至深入了鼻骨,露出了里面森森的血肉。 那人熊目虎胆,骑在那雄驹上比其他马贼高出一大截。 鹤立鸡群一般。 展宜年一眼便看出来了此人。 定是那天鹰寨的三当家。 岳力熊。 那股气势便能从中感受而出。 宗师二等的修为,与展宜年不相上下。 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傲气。 “你便是那来找死的宗门弟子?” 岳力熊眼眉低垂,看都不看一眼展宜年,缓缓道。 似乎根本没把面前的展宜年放在眼里。 “你便是来找死的流寇马贼?” 展宜年笑了笑,也是回击道。 岳力熊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不用施展出那杀无极的狠招。 展宜年也有望在十招之内,将岳力熊打个半死。 “嘴舌之快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那实力,是否配得上你这正道宗门弟子的一袭身位!” 岳力熊话音刚落便从那马上两脚蹬起,朝着展宜年便是一拳冲来。 那巍峨的体格甚至连壮马都不住的左摇右抖了一番。 差点站不稳摔在地上。 可见那岳力熊的脚力又多么的沉重。 展宜年目光微寒。 “那你便试试吧。” 丈青枫没有急着出手,倒是双脚用力,踏至凌空,右拳迎了上去。 那力度,丝毫不弱于岳力熊的一拳。 展宜年已经能将衔金芒融于各种兵器武学,即便是那拳头上。 也蕴含着一道力量。 虽然不及刀剑一般的迅雷之势。 但是也有三分威力。 “砰!” 两拳对撞,展宜年只觉着拳头似打到一座小山似的,沉稳无比。 心中惊讶道。 这岳力熊,居然是个横练的练家子。 身体素质,丝毫不弱于薛兄。 薛景刀和柳藏锋,是他唯一见过的两个横练武者。 身体犹如金刚佛陀,似乎那般坚硬,就将自己化作了神武一般,开天辟地,勇往无前。 两人都数数退了几步,染起一抹黄沙,化作飞烟遮了半边。 “住手。” 忽地,一道声音如同苍雷炸响,在展宜年耳边炸了开来。 飞烟尽数散去,露出那人面目。 穿一身黑红劲衣,眼睛上遮着一个黑色布罩。 右脸至头顶,触目惊心的一道伤疤。 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半点情绪浮现脸颊。 短发不过耳,不遮眉目。 看起来神清气爽,与身旁的流寇马贼形成鲜明对比。 丝毫没有流寇身上那股风沙之意。 只见岳力熊缓缓朝那人踱步而去。 抱拳道。 “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 原来他就是天鹰寨寨主,穆金鹰。 可是这般气势,好似与他想象中的马贼头目不太一样。 与那张扬狂羁的李怒斩似乎不是一路子人。 “我怎么来了?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放屁了?” 虽然声音中没有半点怒意,可那岳力熊的头却勾了下去。 身姿放的十分端正。 随后,那穆金鹰朝着展宜年走来。 抱拳道。 “让少侠见笑了,贤弟性格一向如此,请不要怪于他。” 那穆金鹰甚至还将身段弯了下去。 展宜年很是吃惊。 眼前这人,真是那天鹰寨的马贼头目? 此般风度翩翩,气宇不凡,还以为自己碰到的是那世家子弟。 但若此人是装出来的呢? 展宜年不禁想到。 如若真是自己猜测的这般,那此人的心机,可谓是可怕至极。 少有一丝丝放松,自己便会入了那虎狼之口,被撕个粉碎。 展宜年警惕起来,手从怀状放至腰间,摸上了丈青枫的剑柄。 穆金鹰看出了展宜年的顾虑,又道。 “少侠放心,只要有我穆金鹰在,定没人敢动你几分。” “那么,这就出发吧。” 穆金鹰没有给展宜年说话的机会,乃至那半句话憋在嘴边,屁都放不出来半个。 他也只好默不作声,跟着穆金鹰走着。 他想看看,穆金鹰乃至这天鹰寨打的什么小算盘。 忽地想起了白焕生委托,展宜年又道。 “穆寨主,你们前些日子拐了一个青鸳城白家的姑娘,还记着吗?” “你是为了她来的吗?” 听到这话,穆金鹰身旁的岳力熊忽地神色一变,变得极其惨淡,甚至伴着那黄沙一顿苍白。 扯了扯嘴角,身体都在颤着。 展宜年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那岳力熊不会有如此的表情。 “我是受他父亲之托,来救她回去的。” “我只能告诉你,她一点事儿也没有。” 走了没多久,展宜年面前便出现出一个巨大的山寨。 筑着五道楼宇,琼琼孑立,蓬荜生辉。 虽然没有那般夸张和辉煌的装饰。 但那股气势,也非同一般。 加上纯青衫木制作的碉楼,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碉楼上盘息着许多鹰雕鸟鸳,不时的发出几声鸣啼。 走进那寨里的大门,里面的情景甚是让展宜年惊叹了一番。 这里面居然大的如同青鸳城一般。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商贩在此摆摊,吆喝声十分高涨。 迎面跑来的,不仅有小孩,还有有说有笑的妇孺。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春色。 丝毫不像青鸳城中那般商贩的愁眉苦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 展宜年心中满是疑问。 “你这寨子里?居然有妇孺幼儿?” 展宜年头脑一片轰鸣。 “你知不知道,我是来这寨子里将你们所有人杀个干净的。” “你这般,让我该当如何!” 展宜年有些后怕,如若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杀光了所有马贼。 那自己定是那千古垂罪的罪人。 纵使入了三千沉渊里,也不能洗脱自己的罪行。 他手捏着穆金鹰的衣领,面目狰狞,眉角扯着,有些激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番行侠仗义的扬名立万被错了开来。 他才顿悟。 原来自己,也是那般有野心的豺狼东西。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展宜年平复了一番心情。 “抱歉。” 将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整理了一番,吐出一口浊气。 这般不像他。 难不成真想二哥所说的那般,自己也有心魔? “无碍,稍稍知道我们的声名狼藉的正道宗门子弟,来到寨子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那为何那商贩说你们如此凶恶至极?在大街上光天化日抢人?” 岳力熊忽然冷笑道。 “抢人?我们兄弟三人从未踏入过青鸳城的大门,何谈什么抢人?” “若不是王书之那王八蛋垂涎别人美色,将自己的人装作马贼抢人,我们的名声,怎会如此之差!” 这一句话,直接将展宜年问蒙了来。 “你们和王书之难道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呸!最初王书之说了,帮他抢世家子弟的钱财,我们便能有五成分成,也给我们一袭安稳之地。可谁知道那畜牲胃口越来越大,不仅举着我们天鹰寨的名号去强抢别家的千金来作自己的禁脔,还想将那五五分成的利润也自己独吞了去!” 岳力熊越说越激动,那额上的青筋不断涨起。 展宜年一下子顿悟过来,为何这般名声大噪,声名狼藉的流寇马贼。 能在这江南地界活跃如此之久。 也没有中州的府衙来管制。 甚至没有任何宗门弟子来将其讨伐。 他们知道其中的缘故。 可如若这般实情,那云真兄定是知道的,为何还要给我提议来这青鸳城犯这不必要的错? 展宜年第一面便有些看不透昊云真。 他觉着与此人的交谈有些心悸。 不知那双豪情潇洒的笑颜之下,藏着什么东西。 不同于薛景刀的大大咧咧,昊云真更像是乡野的一只野狐。 “那王书之这般猖獗,中州的府衙都没有将其城主的职位罢免?” 岳力熊又哀叹一声。 “王书之巴结上了中州太史都统书长士林从石,每年都会给他进贡一定的金银财宝,美人娇子,才会如此顺风顺水。” “岂有此理!” 展宜年终是忍不住,怒喊开来。 这算哪门子城主! 这分明就是将百姓当作傀儡,吸血的肉畜。 “那你们就没想过将青鸳城一锅端了?将那王书之罢免下来?” 穆金鹰虽然没有岳力熊那般情绪激动,愁眉苦脸。 但是也有一丝忧郁藏于神色。 “王书之早就安排了几人插在我们天鹰寨里,你能折下响马旗,说明那几人已经被你杀了,倒还是一分喜讯。不过王书之哪有那般好接近,如若有这等容易,那狗贼的项上人头早就被我拿下来挂在青鸳城城门了!” 岳力熊又道,面门红了些,显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用说他,即使是展宜年也被这王书之的作为气得不轻。 “唉不对,既然你们是好人,那为何那白焕生的女儿迟迟不回去呢?” 忽地,一声娇喝从远处传来。 “大笨熊!” 这声娇喝把气得火冒三丈的岳力熊一下子喊萎了,面色一下子青一阵白一阵,双腿打颤。 刚想张嘴说什么。 那娇喝的主人便已经一个凌空飞起骑在了岳力熊的脖子上。 展宜年定睛一看。 一个不过十二十三岁的姑娘,穿着一身白色劲衣。 第一眼展宜年就想到了姜白斩。 不过此女比那姜白斩还要烈上几分。 一只手揪着岳力熊的耳朵,一只手抓着头发。 嘴里还喊着。 “驾!” 那岳力熊也是愁眉苦脸,欲哭无泪的看着穆金鹰。 穆金鹰不但没理他,还将头偏向一边。 “这位是?” 那小姑娘似乎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指了指展宜年道。 “你便是白府主的女儿了吧,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你爹爹很担心你的安危。” 谁知这一开口,那小姑娘一下子炸了开来。 “我才不回去呢!爹爹天天逼着我学什么经书,学什么琴棋书画,还说姑娘家就只能相夫教子。如若我使了那兵戎神武,便没人会娶我!可是没人娶又如何!本姑娘的志愿可不是天天窝在房中教书,我要像柳藏锋,白玉郎那般,潇洒于江湖,做一个飘摇浪子!” “姑奶奶,别抓了,疼啊!” 那姑娘小眼神中的骄傲劲儿还没退却,就被岳力熊打断了开来。 只见小姑娘说的有些激动,才无意中将岳力熊的耳垂抓红了来,疼的他直呲牙。 展宜年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份痞劲儿,脑海里搜寻了一番。 最终定了两个人,一个是那化紫檀,另一个,便就是秋於月了。 思来想去,似乎化紫檀还要讲些大道理,而那秋於月却是恶霸一般,毫不讲理。 一想到秋於月,展宜年就想到了自己仅有的十几两银子,不仅如此。 还将自己的钱包也拿了去。 你说你缺银子就缺银子,你将我那比脸还干净的钱包还回来。 此刻,岳力熊和展宜年两人心情大概是差不太多的。 差别就在,一个是头疼现状,一个是过往忆苦。 甩了甩头,脑海中的一切全部化为虚无,展宜年现在的任务很明确。 那就是将眼前这娇贵恶霸似的白家千金带回白府,让白焕生好安心。 “你这般,可不会走一道江湖侠义的梦。” 展宜年走过去,将岳力熊脖子上的姑娘抱下来。 那小姑娘一边挣扎,一边胡乱打着。 展宜年丝毫不作为。 将她放在地上。 小孩子心性正是如此,过了没一会儿时辰,也就不怄气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展宜年。” “我叫白今歌。” “你先前说的那般,为何我不能走那侠义梦?” “因为啊,你没有...” 展宜年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际。 “没有牵挂。”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四十二章:弄剑郎 白今歌疑问道。 “什么是牵挂?” 白今歌当然不知道,那般年纪的她心中只装了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梦。 她只知道每天白府里没完没了的知了叫,燕雀儿鸣,还要恒久不变的一事无成。 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展宜年将那双粗糙的手放在白今歌头顶,不断的抚着。 “很快便懂了。” 白今歌倒是不太讨厌此般,但是在众目睽睽下还是有几分娇羞,脸颊红了红,眉角挑上去,固执的将展宜年的手甩开。 “能否给我说说王书之所在城主府的情况?” 穆金鹰犹豫了一番,看了一眼岳力熊,还是点了点头。 “随我来吧。” “三弟,带白小姐回去好生安顿。” 岳力熊听到这话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老虎一般,如惊雷乍现一般跳起。 “别啊,大哥!别走啊!” 岳力熊欲哭无泪,那白今歌已经咧着嘴跳到了自己身上,脸上深深的无奈。 “大笨熊,咱们去好好玩玩吧!” 白今歌脸上依然洋溢着分明的笑容,只不过那背后,有着恶鬼似的心肠。 展宜年有些同情岳力熊。 只见穆金鹰侧过脸,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忽地又回过来,像是没什么事一般。 风平浪静的天鹰寨子里,夹杂着岳力熊的惨叫和白今歌的大笑声。 展宜年和穆金鹰二人到了一处小摊之上,老板显然也是穆金鹰收留的难民之一。 大多数摊贩都是那青鸳城中的难民所来。 王书之为了无数的金银财宝,不断提高入城费,甚至还要求摊贩给他摊位费。 原本半两的银子提到了十两。 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可苦了那城中百姓,加上最近的误传的流寇风波,小贩的生意根本做不起来,连那入城费也交不起。 所幸就在这天鹰寨中安了家。 “青鸳城城主府不同于其他两大城,虽然前身有老城主在的时候风光无限,实力强大。但如今却是强撑着面上的朽木罢了,只要风稍稍大些,王书之便会倒。” 穆金鹰端起那杯冒着热气的绿茶。 阵阵醇香在空气中飘荡着。 “如今的城主府,最高境界一人为入渊九等。大宗师修为七人,武夫和宗师境界一共二十人。其余青鸳城的士兵都是强弩之末罢了,掉着一股皮囊的臭架子,其实不然,内地早已经被酒色掏了个空。” “唯一的那个入渊境高手也是王书之父亲以前的贴身守卫,如今也是对王书之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却不能不管那沉迷酒色的废物。” 展宜年疑道。 “青鸳城城主府第一高手只有入渊境界的实力?” 穆金鹰摇了摇头。 “本不是这般的,许多高人在前城主死了后,就隐世于江湖。还有一部分看到如此荒淫无度的王书之,也是离开了青鸳城。” “那这么说,那位入渊境界的高手,也有可能放弃王书之。” 展宜年一下子便点到了话题之上。 如此这般的话,倒还有些机会将王书之从破落的皇权之上拽下来。 问题就是,谁来冒这个险。 穆金鹰当然也是知道,他斜着眼瞟了瞟展宜年。 他虽不是那胆寒之辈,但是也有一丝牵挂在其中,整个天鹰寨不能没有他。 也可以说他有些后怕,他穆金鹰并不是什么盖世枭雄,这般英勇无双的手段,不应该他来干。 “若你....” 穆金鹰把玩着茶杯,转了两圈,话刚开口。 展宜年将手放至他面前,摇了摇头。 “我去。” 展宜年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坚决。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敢冒这个险。 可正道宗门的弟子,与此事,只有奋不顾身,他可是境重山府的弟子。 偷偷摸摸,贪生怕死的那种手段,他使不来。 虽然他比穆金鹰更怕死,若是陨落在城主府,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可他不得不这么干。 “我二弟花明蛇,造出了一种毒,无色无味,只需一滴,便能使入渊境界的强者昏迷致死。如若和谈不成,那便只能用此技俩了。” 穆金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 若是没有展宜年,他本就打算自己去城主府闯上一番,与那王书之同归于尽也罢。 “好。” 展宜年收起那个白色小瓷瓶。 此次城主府,便是龙潭虎穴之勇谋,要有必死的决心。 展宜年做好了决心。 “你若有什么后话,现在就能告诉我,我好交代给你家人。” “不用了,我没家人了,再说了,你就这般坚信我会死在那城主府?” 展宜年挑了挑眉毛。 他心中也没有任何底气。 可那气势,也不能落了半点。 穆金鹰看了展宜年一眼。 他和自己当年一般,都是那般闯入江湖后奋不顾身。 可自己老了,年轻的那股冲劲儿,早已经化为了虚无。 “王书之会在明晚举行宴会,据说是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来府上做客。他准备摆上佳肴山珍,金酒玉女来恭迎此客。我们也受了邀请,这便是唯一一次接近他的机会。” “贵客?” 展宜年摇了摇头,说是贵客,定又是那狐朋狗友,喜好荒淫无度,披着人皮的畜牲罢了。 他早就对此事司空见惯了。 世家子弟,尽是如此。 仗着家里家大业大,便以为能只手遮天。 他却不介意,丈青枫上的血,再多一人。 穆金鹰留下了展宜年,说今晚准备办一场庆功宴。 虽然那事儿还没做成。 可穆金鹰坚持要让展宜年留下来。 说是这般作为也已经为贫困百姓做了许多了,大家都很感谢他。 深夜的天鹰寨从外面看还是那般可怖至极,但寨子里,却热闹非凡。 丝毫没有那般马贼凶恶的面孔。 百姓脸色虽然蜡黄,但是却洋溢着满面的春色。 不住的欣喜起来,手舞足蹈。 岳力熊喝了个烂醉如泥,整个人瘫倒在地下。一边喝一边抱怨着白今歌对他的所作所为。 还说自己娶不到媳妇都是白今歌这般错,才使他如此怕女人。 生怕自己以后娶了像白今歌这般的凶悍巾帼。 也是惹得白今歌一顿毒打,踢了他两脚。 展宜年好久没有过如此热闹的时候了。 他有些不太习惯,端着酒杯,双手把玩着。 抬头看着寨子上方,浑圆的月亮。 如若明晚自己也陨在了那城主府,会不会也作为这天上的一颗星星? 说不定到时候便能与爹爹相遇了。 展宜年有些鼻酸,他好久没有这番感觉了。 只是要到那死的时候,才会记起以前的一点一滴。 忽地,一人缓缓走来。 又是那白天瞧见的机灵姑娘,白今歌。 展宜年揉了揉酸肿的鼻头,道。 “白姑娘,你吃好了吗?” “我不喜欢那热闹的气氛。” 白今歌一屁股坐在展宜年身旁,丝毫没有那大家千金的架子。 可这白今歌,好像也不算千金,混世魔王,倒是有一分名头。 想到这里,展宜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白今歌看到了他脸上有些变化,只是夜色太暗,看不太清。 “哦?” “我是没想到,你这般大大咧咧的性格,会不喜欢热闹。” 展宜年有些讶异,端起杯盏喝了一口。 白今歌有些心事似的,沉声,没在说话。 看展宜年喝酒,一把将那酒杯抢了过来。 一口琼浆玉液灌进嘴里。 “呸呸呸,真难喝。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白今歌小脸辣的通红,显然是那酒劲儿上了脸颊,双手不断的扇着。 想要降降温度。 “这你就不懂了吧,烈酒入喉,才有精神。岂是你这小姑娘家家能懂的?” 展宜年看到那白今歌的滑稽模样,也是笑出了声来。 下意识将手又放在了她头上。 “我呸,巾帼还不让须眉呢?姑娘咋了,江湖中有那么多绝世高手都是女人呢!” 白今歌一边推开展宜年的手,一边怒道。 两颊鼓起,像只鼓嘴的泥鳅似的。 “唉,我问你,你真想当那江湖上的绝世高手?” “那是当然。” 白今歌挺了挺胸脯,小手在上面拍了拍。 “我可是将来要成为那绝世剑仙的人,不仅江湖上要留下我的一世英明。家家户户都要流传我的事迹!” 展宜年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自己以前也是这般理想壮大,虽然现在理想小了点。 他将丈青枫拔出鞘,将剑柄递给白今歌。 “试试?” 头稍稍偏了偏。 白今歌看到丈青枫双眼放光。 在白府中她老早就想试试剑是如何滋味,奈何爹爹一直不让他碰兵戎马刀,一直严防的紧,想把玩一把也是十分不容易。 唯一一次摸到神武还是拜托家中的仆从从城中买来后自己好好把玩了一天。 随即白焕生发现后,不仅狠狠责罚了她一顿,还将那仆从从此踹出了白家,再无风声。 她为此还感到一阵心歉。 “你第一次摸剑?” “小时候摸过一次。” 白今歌有模有样的,不知道从哪学来了几剑,在月色下舞着。 虽然有些许僵硬,但是展宜年却看的很起劲。 那模样,和柳藏锋当初教自己剑法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些许滑稽,无用的动作一大堆。 忽然,展宜年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从那地儿坐了起来,将酒杯放下。 用剑鞘代剑,使出了那一式衔金芒。 “我虽不是那绝世高手,可以说,目前来看不是,但是这一招,是一位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角儿教给我的。你且看好,不能以后丢了我的脸。” 展宜年沉声道,面上的表情尽是严肃。 不在像之前那般嬉笑打闹。 白今歌也端正了身形,握剑的手死死的抓着。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爹爹母亲和一众的兄弟姐妹之间,只有展宜年没有对自己的梦想嘲弄一番。 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展宜年也认可了自己的梦想。 他便是自己的第一个师父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看着展宜年舞剑的身形,剑出如龙,金芒藏锋。 这便是自己使用的滚瓜烂熟的衔金芒。 那般威力,丝毫不逊于任何绝世武学。 那是展宜年自己的一丝顿悟,加上柳藏锋的征道神念。 是独一无二的武学。 一招一式,都工工整整。行云流水,昙花乍现。 白今歌感受到丈青枫不断的鸣着,又或许她自身臆想出来的东西。 她心中的那股热气,终是被点燃了起来。 展宜年划上了最后一剑,将剑鞘背负在身后。 月色独酌三千剑,不瀑人寒昙花香。 月光下的展宜年,似乎真成了白玉郎那般的无量剑仙。 冷风的吹拂下,风度翩翩,玉树无双。 白今歌眸中印射的不仅是那白月光,还有剑鞘上的一抹金芒。 旋入其中。 “那么,你可看懂了我这一剑苍茫十九洲?”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第四十三章:计划 白今歌点了点头。 那一招一式,早已经稳记心中,随着那翩翩起舞的洪流,带入了识海中。 “试试。” 展宜年坐下来,一只脚悬着,一只脚单膝撑着。 放下手中那墨青的剑鞘,端起酒杯豪饮一口。 也有了几分江湖逍遥的烟火气。 白今歌学着展宜年的模样舞起了剑招。 一模一样。 展宜年有些惊叹白今歌的天才头脑,这等天才居然去学琴棋书画? 真是屈才也。 忽地,剑法愈来愈快,春风急雨缠绵绵,又化作雷声阵阵。 如同点滴的玉珠。 剑影愈增愈多。 快到展宜年有些看不太清。 十二三岁的年纪,只看了一眼。 便能将衔金芒带入如此的境界。 白今歌吐出一口浊气,挥出最后一剑。 也是那至关重要的一剑。 衔金芒。 微微星点似的金芒在剑尖显出。 如同画龙点睛一般,把那丈青枫点活了来。 如龙卧凤,出水寒芒。 一道凌厉剑光从白今歌手中划出。 展宜年手中酒杯应声而碎。 从中一下子爆了开来。 白今歌脸上拂上万缕春风。 嘴角弧度不住的扬着,好看的眉毛也挑了挑。 “如何?” 得意的偏了偏头,头上的两束青丝不住的随着微风缕缕吹动。 身上的劲儿衣后摆,也不断的飘着。 “嗯,不错,是有那么一瞬大侠风范。” 展宜年跳下来,摸了摸白今歌的头。 她似乎有些享受如此,没过一会儿又回过神来,有些害羞的将展宜年大手甩开。 “我的功力不到家,能教你的便是如此。你的剑使的很好,可以考虑去境重山府或者天剑阁深造一番。这样对你将来的一袭之地,也有个照面。” “你是天剑阁弟子?还是境重山府弟子?” “后者。” 展宜年缓缓道。 “你此次来,不只是为了劝我让我回去吧。” 白今歌似乎看出了展宜年有一些心事似的,忽地问道。 被她那么一问,展宜年也苦笑了一下。 “你还挺聪明的。” “我可什么都看得出来的,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了。” 展宜年和白今歌都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微微亮的月亮。 “你爹爹其实很担心你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做那闺房千金,落得一个嫁到不知何人的地方,相夫教子,过了这一生。难不成我的天命就只能是这般荒唐?” 白今歌有些不愉,她很讨厌所谓的逢场作戏。 即便是爹爹脸上挂着笑容对着那些所谓的官府人员好脸色看。 她就觉着有些心烦。 何必拉了脸色去尽力讨好别人? 我不如做我自己,风一般的潇洒,即便是死,也能葬在大荒漠北里,葬在无境海化作一条游鱼,来去自如。 即便是以后在江湖上陨落,也有会有人记得。 白今歌三个大字。 展宜年有些讶异,他不知道这般年纪心性的白今歌能说出如此之话。 “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展宜年撑着一旁的脸颊,歪着头道。 “我也看不透你。” 白今歌转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望,夜里的风声越发的冷了起来。 那仅限于今晚的热闹,也迎来了尾声。 天鹰寨的千千灯火,也终是灭了下去。 穆金鹰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背后,端着一杯酒盅。 走上前去,才发现白今歌头一歪,靠着展宜年睡了过去。 穆金鹰也是无奈,宠溺交加于脸上。 他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对他来说,杀人截货的勾当如此容易。 却在白今歌手上栽了,有些束手无策。 展宜年将白今歌抱起来,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将身上的道袍褪下,盖在了白今歌身上。 虽然夜里的寒风愈来愈大。 但是之前那般舞剑,加上酒劲儿也上了来。 展宜年并不觉着些许冷。 “真不知道你怎么将这混世小魔王的脾气磨下去的。” 穆金鹰将酒杯放下,轻轻道。 展宜年笑了一下。 “我在她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世间的冷暖,我还是少年,定是知道这般年纪心性的姑娘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展宜年看到白今歌手中还握着剑,便走上去想要掰开那雪白葇夷,从中抓住丈青枫的剑柄。 可谁知,那白今歌握剑的小手,如此之紧。 展宜年忽地发现,那雪白的葇夷小手,被丈青枫粗糙的剑柄磨破了皮。 血早就在这寒风下凝成了霜。 展宜年微笑了一番。 白今歌今后的武道生涯,定是不凡。 “对了,我还没问你,她怎么到这儿的。” 穆金鹰听了这话也是一阵懊恼,苦着脸扯了扯嘴角。 “这小魔头听到有马贼的消息就从家里跑了出来,直接追到了天鹰寨,说要什么惩恶扬善。大步迈着就进了寨子里,看到这般,就赖着不走了,说什么比那白府好太多。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家现在传着说是我绑架了他女儿,要悬赏我的项上人头,我也不好出去说辞。” 穆金鹰一边说着,一边喝着酒盅的里的琼浆。 原来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展宜年看了穆金鹰一眼。 似乎那般冷酷无垠的背后,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心脏。 也是啊,整个天鹰寨指望着他吃饭,他怎么现在就能撒手不管一切去赴死呢? 展宜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 “如若这妮子不愿意回去,你就让她去境重山府,就说是展宜年的妹妹,去找一个叫化紫檀的人。她会好好接待这小魔头的。” 穆金鹰当然知道此般话意味着什么,他摆了摆手。 将杯中最后的酒一饮而尽。 “这些话,还得你自己回来与她说。” 展宜年愣了一番,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穆金鹰将白今歌抱回了她的房间内,丈青枫才终的从她手中掉了出来。 不出所料,那粗糙的剑柄,将她的手尽数磨破了皮。 这般柔嫩的小手,确实应该是握着那四书五经的。 展宜年打坐起来,他没有时间睡觉。 此次行刺王书之,他也是做好了莫大的准备。 他赌的不是那白府的五百两银子。 而是城主府中的财库。 在穆金鹰那般打听到了城主府的财库里不仅有无数的金银珠宝,还有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 他此番的目的,就是奔着那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去的。 他早就从昊云真那儿听到了。 早在化紫檀谈起新武榜的时候,就知道了。 凡尘丹。 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数个境界的神丹。 丹药的纹路,也是丹药品质的一道门道。 没有丹纹的便是普通丹药,不太值钱,也就几十两银子打底。 功效也不及那有丹纹的灵丹万分之一。 一纹,二纹,.....直至九纹。 多增一纹,那丹药的药效和价值就成倍增加。 凡尘丹作为三纹的丹药,只对九境之下的武者才用功效。 不仅如此,功效增长的境界,也要看自己修为的底蕴如何。 他打听了一番,不知道那昊云真是不是真的故意放出凡尘丹的消息。 他根本不知道昊云真此人想的是如何。 可他坚信,昊云真不会坑害自己。 只要夺得那财库里的凡尘丹。 一个月进阶到大宗师一等,即便也不是不可能。 前提是,自己真的能将那入渊九境的高手斩于马下,才有悉数的机会将凡尘丹拿到手。 穆金鹰也会领着花明蛇,岳力熊与自己一道前往此次宴会。 只要时机一到,便会动身。 只取王书之的项上人头。 放出鹰啼之后,府外剩下的兄弟便会大举进入。 即算那九境的高手陨落了。 数十几的大宗师高手,也是难缠的对手。 不到一会儿,展宜年便沉浸了识海之中。 不断磨练着一仗倚天的一招一式。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即算是入渊九境的高手。 只要没有任何防备,使出这一仗倚天,便有机会重创那人。 不过眼下危急的事,便是使了这一仗倚天,自己就会立刻灵力枯竭。 从武者变成一个普通人。 没有丝毫灵力的加持,即便是使剑如此之好,也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慢慢的,宗师二等的那层壁障也随之破了开来。 来了这青鸳城也有几天了。 不过到了宗师三等的境界,展宜年对自己也还算是满意。 接下来只要行刺城主府的计划顺利,自己便能一举迈入大宗师境界。 想到这儿,展宜年也是有些得意和惘然。 得意的不仅是境界的增长。 还有收了白今歌这个徒弟。 虽然自己也是那半吊子的徒弟身份。 不过也算是半个徒弟吧。 惘然的是因为自己这一路走来。 确实不太容易。 风风雨雨和磕磕绊绊才到了现在。 现在这身修为,是自己用血换来的。 可不能轻易死在那城主府里。 自己在这江湖中的大千世界里,还有许多地方没去亲眼看看。 如此陨落,不仅二哥要惋惜哀叹一番,天上爹爹,也会失落。 那份决心让展宜年心中点起熊熊烈火。 那就看看,是我的剑快,还是那人救你更快吧。 王书之。 展宜年眼神中尽是冷寒,丝毫不于之前的思索心境一般。 悄悄地,一朵心魔,在展宜年识海里开了花。 他却没有发现。 甚至身处于识海中的帝阿,也没感受到那般凶厉的心魔。 此时的青鸳城城主府。 门口排着一排侍卫,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威猛壮士。 个个都是至少大宗师的修为。 城主府的牌匾豪华的不像一城之主。 而越发的像一州之主。 也不知道王书之这般猖獗,落进了那元征帝的眼里,会是如何。 城主府的主堂夜夜笙歌。 王书之荒淫无度,光服侍他的佳丽,就有足足百人。 他也是会享受的好主。 五位佳人傍在身边,将那不菲的紫玉葡萄拨了皮,用芊芊的细指捻着,带着阵阵的花香。那佳人妩媚一笑,美目幽波碧转,含情脉脉,眼神中有三千情丝牵着,满是媚意。 将那浑圆的紫玉葡萄送进了王书之的嘴中。 王书之此人却与那众佳人形成了鲜明对比,慵懒的身形,肥的像猪一般的体格,瘫在那儿俨然和猪头没个区别,脸上的皱肉也堆积在一起。 旁人看了都要吐出来的这般猪脸,居然是那青鸳城的城主。 色迷迷的看着眼前喂餐佳人面前的饱满胸脯,也是吹鼻子瞪眼的喘着气。 眼睛不住的盯着,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主厅之上,一堆十几的舞娘跳着优柔典雅的舞。 如同那花丛中的夏蝶,遍布塘叶的荷花。 出水芙蓉。 身子上穿的也是如此之薄,只将那重要的部位遮了起来,剩下的,满是春光一片。 主厅外门口的侍卫不住的偷看了一番。 看着那群撩人的妖精,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王书之身边站着一人,有些上了年纪的模样。 神色严肃,对那群美人丝毫没有半点心动之意。 面无表情,如同藏锋的冷刀,将周围的气场都冰了一片。 眼神中的不屑也是来自于沉迷于酒色的王书之。 似乎有些嗤之以鼻。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四十四章:城主府 “咳咳,城主大人,该休息了,明日还有贵客要招待。” 那人咳嗽两声,希望王书之有些自知之明。 更是希望不要一味的沉浸在那美色之中,好生管理一番青鸳城。 此人名叫莫如云。 是王书之的父亲,王从衡的贴身管家。 自从王书之父亲死后,便留下来照顾着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屁孩。 可是慢慢的,一切都变了。 莫如云越发越觉着,那世俗的酒色将王书之掏了个干净,甚至连那心里的魂儿,都变了黑。 莫如云越发想念王从衡在的日子里,青鸳城才能真真跻身于江南三大城之一。 谁也不让的地位。 可一轮到王书之当上青鸳城的城主,一切都变了天。 城主的百姓民不聊生,夜夜哀哭着王书之的所作所为。 不仅如此,他也见着了王书之心里最黑暗的一面。 他不知道,为何小时候心地善良的王书之会变成如此。 王书之头也没回的大喊道。 “没事,莫叔,您老要是累了就去睡吧,我再和我的美人儿玩玩。” 王书之一边道,一边用手指勾着那佳人的下巴,一手作爪装。 猪嘴呼之欲出的就要亲上去。 惹得众佳人嘻嘻笑弄着。 莫如云哀叹一声,摇了摇头,大步迈了出去。 莫如云一走,那主厅的门就被关了上去。 里面传来一阵阵淫乐不堪的声音,在城主府中不断回荡着。 莫如云踱步至后府堂,那声音才慢慢减了下去,听不太到。 他纵使有一身强大修为,却不能将青鸳城的人们挽救于水火之中。 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唉,难断,真难断。” 莫如云背着手,看着那流云般的夜色里,月盘隐没在漆黑如墨的云海之中,不断的变化着身位。 夜,悄悄的就过去了。 天边第一道夕阳照在了白今歌的脸上。 她被这些许的太阳弄的有些心烦,睁开眼睛醒了来。 忽地,觉着手心一痛。 一看,那手中的疤痕虽然已经结了痂,但还是有些微微发红。 她倒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表现的太过于痛苦。 古灵精怪的小脑袋瓜里想着。 这便是踏入武道的第一步。 她悉数整理好衣衫,推开檀木门。 刺眼的光迎面而来。 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展宜年此刻早已经醒了过来,站在最高的地方不断磨练着剑招。 白今歌倒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想要偷偷从背后窜出来,吓他一跳。 展宜年当然早就知道了白今歌的存在,嘴角微微扬起弧度,默不作声。 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忽地,白今歌一扑出来,展宜年向后退却一步。 手往白今歌的额心一弹。 白今歌里面痛叫了起来,揉了揉红肿的额心。 眼角还带着一丝晶莹。 展宜年这才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了。 走到白今歌面前。 忽地,白今歌跳起来弹回了展宜年的额心。 然后吐舌微微一笑。 “师父也是这般没有防备。” 展宜年愣了愣,摸了摸额心的温热。 也是笑了笑。 师父么,也是一个不错的称呼。 “昨晚教你的剑招,还记得吗?” 白今歌点了点头。 昨日做了个梦。梦到自己靠着这一手剑招,成为了这大千世界里的一位剑仙。 踩着那神武在九霄之巅遨游,好不威风。 为此自己还傻笑了一番。 展宜年当然不知道这妮子犯了什么傻。 又弹了一下白今歌的额心。 “想什么呢,在那儿傻愣着。” 白今歌被这一弹也是醒悟了过来。 “师父,我昨晚做了梦,梦到自己成为那无量剑仙了!” 展宜年怔了怔,微微一笑。 “是么,什么样的绝世剑仙?” 白今歌露出一抹艳羡的神色,眼里满是星河滚烫。 “只见我踏着那三尺流云飞剑,遨游至九霄云巅,背负着手,罗裙衣摆在身后不断飘着,世人尊称我为。” “凡剑仙尊!” 这四字尊号一出,展宜年的心神忽地有些发怵。 他甚是感觉这般尊称真有那征道的神念在里头。 震颤了一番自己的识海。 二人说了一番,便去寨子里吃了一顿饭。 之后道了别。 展宜年打听着走到了穆金鹰的房里。 此刻的房中,那三人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人是穆金鹰,一人是岳力熊,还有一人。 不用猜展宜年也知道了几分。 那阴柔偏娇的脸上,有些苍白,但却是真正的绝色男子。 便是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诗,刚好称赞的便是此人。 “这位是我二弟,花明蛇。” 那花明蛇点了点头,作揖了一番。 展宜年也是半弯着腰,抱拳状。 忽地,穆金鹰脸色有些严肃。 展宜年三人也是端正了身子。 “此次行刺城主府,这般不能有任何差漏,只要一个环节出错,我们的心血,就全部白费,不仅如此,这天鹰寨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穆金鹰露出的那般神色,根本不像是假的。 展宜年当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岳力熊和花明蛇二人对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我再说一遍此次行刺的全部,首先是我们三人进入宴会,三弟会在府外带着一众兄弟接应我们。只要展少侠将王书之的项上人头取下,我们就会立刻行动,发出鹰啼。此时,三弟就带着众弟兄一起冲进来,杀个片甲留。” 几人都对此次行动没有太多的异议。 只是漏了一个环节,那便是展宜年去说服那九境的高手。 穆金鹰当然知道。 展宜年自己也知道。 这事的功成与否,全压在展宜年一人的身上。 房里,众人都默了声,没人在吭声。 夜色很快蒙上了青鸳城。 以往冷清的城门,如今居然热闹非凡了起来。 一道红布从那城门口一直延伸到城主府内部的主厅之上。 可见此次来人的身份有多么尊贵。 与那热闹非凡的城主府不同的是,除了城主府内灯火通明,千千阙歌。 那周围的房屋,都是熄了灯的,没有半丝烟火。 城中的百姓也知道了,今日的天,必会变了,那城主的位置,也会易主。 城主府门口也喜庆的贴上了许多红色的帆布。 甚至门口的守卫也多了几分。 里面嘈杂着。 展宜年穿着与穆金鹰他们一般的官服来临场面。 三人一道走进去。据说由于王书之没见过岳力熊几次,展宜年便能用岳力熊的身份偷偷混进去。 那城主府的护卫也是没什么怀疑,见到沉着脸色的穆金鹰,立马将三人放了进去。 展宜年进了那城主府,迎面而来的奢靡酒色气息让他有些犯恶心。 他根本不会迎合那逢场作戏的手段。 主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长桌上坐着差不多几十人。 有些是护卫,有些是穿着官服的人员。 穆金鹰悄悄在展宜年耳边道,一边指着王书之身旁的一个沉着脸色的老者。 “那便是九境高手,莫如云。你要多加注意。” 展宜年颔首点了点头,拿起酒盅喝了起来。 令他吃惊的是,那一堂之上的位置坐着的,并不是王书之。 而是一位穿着华贵名服的中年老者,头发已经掺了些花白,不过那脸上奸笑的模子样,与王书之如出一辙。 穆金鹰看出了展宜年的疑惑,缓缓道。 “昨日听小道消息说,那人是太史都统的副尚书,林从石。” “便是那王书之勾结的幕后黑手?” “对。” 忽地,展宜年觉着这名字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儿听过一般。 太史都统。 自己唯一见过太史都统的人,便是祝静程和程鼎。 可这林从石的名字,为何如此之熟悉? 宴席缓缓的举行着,王书之一看便是喝过了头,叫门口守卫的侍卫也来此喝酒。 喝的乱醉如麻。 展宜年对着穆金鹰使了个眼色,这正是行刺的好机会。 王书之虽然还没倒下去,却已经有了几分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叫了个几位佳人在林从石身边伺候着。 那姓林的老头也是一脸色欲熏心,不断的把玩着佳人胸脯前跳动的饱满。 和王书之有说有笑。 莫如云忽地站起身来,走到那王书之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王书之显然不耐烦了起来,嘴里叫骂着什么东西。 莫如云眉角有些微微皱着,不过几时,便大步一迈,踏了出去。 展宜年缓缓瞟着此人的背影。 莫如云真是九境高手,那般潜入无量大海的心悸,就是最好的证明。 展宜年探出去的心神一下子收了回来。 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待莫如云出去了有些时日。 展宜年对着身旁的花明蛇和穆金鹰使了个眼色。 便从座位上站起,端着酒杯佯装着敬酒的模样。 走到那王书之跟前。 狠狠的赞美了一番,说他玉树临风,与世无双。 弄得王书之是满脸喜笑颜开。 那林从石更是没管这边的事,一心沉迷在那佳人的胸脯里。 忽地,展宜年露出腰间丈青枫。 “唰” 的一声拔出,如同惊雷乍现。 只见一道青光划出,王书之还咧着嘴喜笑颜开的脑袋,顺势飞了出去。 滚了几多圈,眼睛眯着。 那神情,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一般。 忽地,身旁那佳人一下子尖叫出了声。 穆金鹰和花明蛇也动起了手来。 将烂醉如泥的护卫杀了个片甲不留。 穆金鹰立刻鹰啼一声。 只见城主府外的一道众弟兄立马举刀杀了进来。 众人被这一声尖叫立马回了神来。 林从石也是看到眼前一幕,不住的惊恐着。 把那佳人向前推着,好挡着让自己逃跑。 忽地,展宜年一脚踏在了林从石的腰上。 “哎呦!” “我道你这名字为何这般熟悉,原来是当初祝静程说的那两人之一。” 听到祝静程这个名字,林从石眼神中的恐惧不断的放大。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祝静程!” “嚯,我今日还以为,只能杀个狗官,没想到,还扯出来了权斗啊,真是可喜可贺。” 手中淌血的丈青枫却是慢慢挥了起来。 林从石不断挣扎。 “你可知道我是...!” 那谁字还没出口。 林从石的头颅,也滚了下来,与王书之一起,滚到一边。 忽地,一阵心悸的危机感瞬间迎上的展宜年面门。 “大胆,竟敢公然行刺城主府!” 莫如云额上青筋暴起,狠厉手段浮在手上。 对着展宜年,便是一套至狠的杀招。 展宜年手中丈青枫尽数挡下。 “王书之的为人,你作为那奴仆会不知道?这般维护这人畜不如的东西,你也是一位称职的仆从?” 展宜年显然对那莫如云的招式架下有些吃力。 忽地,一个不小心,被莫如云一拳打飞而出。 摔碎了那长桌上的酒盅佳肴。 吐出一口鲜血。 展宜年眼神微寒,虽然模样有些狼狈,但是手中悬着的丈青枫气势,却是丝毫不减。 “王书之已死,你即便是杀了我,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莫如云显然有些犹豫不决。 可展宜年却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衔金芒如龙般狠厉而出。 带着阵阵寒苍。 对着那莫如云的面门,便是一刺。 那股气势,甚至连莫如云都有些心悸。 眉角拉扯了一番。 冷哼一声。 右手作掌状,一掌迎上了丈青枫的不堪剑芒。 “砰!” 只见一声巨响,展宜年又倒飞而出,再次摔了出去。 口中鲜血不断的吐出。 甚至脚步也有些不稳起来。 这便是境界的差距。 两个照面,就将展宜年打了个半死。 一旁与护卫作斗的穆金鹰也是拉紧了心弦。 看着那尘烟四起的地方。 不知发生了什么。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四十五章:阎王府 尘烟不过尔尔便四散了起来。 露出了那硝烟酒桌碎屑下的真面目。 展宜年佝偻着身子,头低着,双腿呈八字开合状。 额上的血,不断向下滴着。 手中那柄冒着森森剑光的丈青枫,却迟迟没有脱离手中。 莫如云手心也不太好受,虽然将那汹涌的剑气尽数隔了开来。 但还是受了一道刺伤。 手心中殷红的印子历历在目。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受到过伤了呢? 快十年了。 莫如云在心中叹道。 “你倒还有些豪气于身,可这偌大的江湖之中,实力便为尊者。” 莫如云摇了摇头。 他很欣赏展宜年的那股狠厉之劲儿,如若境界对等,今日半死的,会变成他自己。 莫如云背着手慢慢朝着穆金鹰走去。 穆金鹰心也是跳个不停,虽然那些大宗师和宗师修为的护卫已经被他们杀的还剩不过寥寥数几。 但是足莫如云一人,便可将整个天鹰寨的人,尽数杀尽。 他手中那横着的响马金刀。 也不住的使劲捏了捏。 心中那颗心,悬着不停的跳着。 目光如钩的看着眼前的莫如云。 大气不敢出。 “你是要自刎,还是带着你的弟兄一起陪城主下葬?” 穆金鹰眼神狠厉之色乍现而出。 “哪来这么多废话!要杀要剐随你,不过可别怪我反咬一口,掉进了那渊里。” 穆金鹰嘴角拉起一抹弧度,冷笑一声。 莫如云手作掌状。 “起初我倒是蛮欣赏你的,不过杀了城主的那一份,也有你的份。” “所以,你也逃不掉。” 莫如云灵力聚现手心中,不断的澎湃着。 周围四散的空气,也扭曲了来。 莫如云刚想出掌,将那穆金鹰拍成一滩肉泥。 忽地,背后一阵心悸十分。 不住的向后回头一转,侧着身躲了过去。 那一剑,还是没有斩到莫如云的身上。 从他侧身划过一道青色流光。 昙花一现。 “莫如云,你还没杀了我呢,就想打歪念头?” 身后,展宜年颤抖着站起,虽然双腿不住的抖着。 但丈青枫还是悬在手中,直指着莫如云。 剑尖滴出的鲜血,不是来自于那莫如云。 而是展宜年本身。 嘴角的血丝缓缓渗出,眼神中却是不羁的厉芒。 虽然已经那般凄惨,那股气势,丝毫不减。 “果然不错!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受我几拳!” 莫如云大脚踏出,踏破了一方的虚空。 那般速度,如同迅雷疾风似的,迸射而出。 朝着展宜年的面门,便是一拳! 排山倒海的气势,莫如云如同一座小山。 而展宜年,就似那谧静湖潭的一叶小舟,被那微风轻轻抚着。 不断飘摇。 这次,展宜年却没有用那丈青枫架着挡住莫如云的一招一式,而是肉身抗住那巨力一拳。 不出所料,那一拳,直接将展宜年肚子上打凹了进去,青一阵紫一阵。 心中那股翻涌的鲜血一口喷出。 可那展宜年迎上来的气势,却是没有减弱半分。 “一仗...倚天。” 展宜年声音细如游丝,莫如云甚至贴近他嘴边,也没有听清。 忽地,莫如云睁大了瞳孔。 肚子上,一道清晰可见的血洞还在恺恺的流着温热的鲜血。 在这寒风中的时日,冒着一丝热烟。 莫如云心神一震,狂喷鲜血,向后不断的退着,眼神中的那分震惊,死死的盯着面前如同血人的展宜年。 “你,倒是自负了些,以为...我这般...这般实力的..人没有至狠的杀招。” 展宜年笑了笑,再也没有任何气力,昂首倒了下去,不知死活,没有半点动静。 莫如云却不住的捂着肚子上的那道血洞。 刚刚展宜年用神武刺入自己身体时,他心中的心神直接凝成了一股。 似乎不能动弹半分似的,整个识海都停滞住了。 “轰” 莫如云终究是站不住脚,倒了下去,瞳孔不断的放大,心中那股不断跳动的热血,也逐渐停了来。 “呵。” 莫如云咳嗽一声,血缓缓从嘴角溢出。 他自嘲的一笑,青鸳城,终究是独木难支。 穆金鹰早已经率领天鹰寨的的一众将那城主府的护卫杀了个干净。 剩下的,全是烂醉如泥的废人。 一刀,便是一个,可谓是切瓜砍菜一般简单。 他见展宜年倒了下去,立马迈步冲了上来。 “展少侠!” 只见那展宜年躺地不知如何,身上的鲜血都已经尽数流成了血浆。 浓稠十分。 花明蛇也赶忙冲了过来。 眉目不转的看着展宜年,神色有些严肃。 穆金鹰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本以为可以不用伤亡一人便能将王书之人头拿下,轻松取下城主府。 没想到那莫如云如此之倔。 他更没想到的是,展宜年真有那实力将莫如云斩杀。 看着那瞳孔已经浑圆的莫如云,穆金鹰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眼前这少侠的实力,不容小觑。 “如何?” 见花明蛇翻看了许久的展宜年,不断的切问着鼻息。 虽然那花明蛇没有修武的功底,但是医术毒功却是一绝,是那江湖中著名的医师。 虽然还没到那生死人,肉白骨的程度。 但也能称得上名医绝顶。 在此造诣上,花明蛇说二,没人敢说一。 花明蛇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很差,全身经脉断了一半,灵力也已经枯竭的没有迹象,鼻息也微弱的即将看不见。” 花明蛇不断探着展宜年的鼻息。 一具死人。 这是给花明蛇的第一感觉。 可他探入他身体之中时,内心中那微弱发亮的识海之念,微微拉进了花明蛇的感觉。 被他察觉到了。 他很是奇怪,按理来说,没了鼻息,没了心跳,甚至连筋脉都寸断的人,除了天生的神体和那横练顶尖的武者,就很难活下来了。 可展宜年的身体之中,似乎有什么秘宝在不断修复他的身体和筋脉一般。 那叶谧静湖潭里的小舟,任凭那千浪迭起,不断飘摇。 也没有翻覆进湖潭之中。 穆金鹰脸上覆上一层阴雨,有些心慌。 他不知道将展宜年带回去后,那白今歌会是如何表情。 “先将他安定回去吧。” “嗯。” 花明蛇点了点头。 找了两个弟兄,将展宜年担了回去。 忽地,穆金鹰记起了什么。 那是在来的前一天晚上,展宜年亲口对他说的。 这趟行刺城主府,他什么金银财宝,天仙神武都不要,只要那凡尘丹。 穆金鹰留了几人专门没杀,洞察了财库的方向。 便带人进去大肆劫掠了一番。 ------------------------------------------- 暗,好暗。 我这是,在哪儿? 睁开眼睛,一道冥图绿河,滚滚长流,出现在展宜年眼前。 在那河上,还有不断飘摇的魂魄和三灯青火,在那河上,随波逐流。 周围尽是一片虚无黑暗。 只有不断嘶吼低沉的苍老兽吼,和那绿河的淌流之声。 忽地,展宜年记起了。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原来,我已经死了。 他释然了一番。 挨了那莫如云的一拳后,他心中就有些后悔。 可是没有了别的办法,那时候如若自己不硬扛那一拳,莫如云就不会放下防备。 乃至之后的一仗倚天,也中不了他。 识海中的帝阿和两仪花也没有半分动静。 他有些对不起那两位。 心中有些后悔。 尽管帝阿一再叮嘱自己不能时时刻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展宜年却没有听他半点。 这便是我的命运吧。 命运多舛。他从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原生父母遗弃,被展大山从山里捡来的。 小时候同村的小孩经常唤他叫做没爹娘。 说是克死了一切他的亲人,是个灾星。 展宜年自嘲的笑了笑。 确实是灾星,今日,也将自己克死了来。 忽地,一股铜锣鼓吹声传进展宜年耳朵。 锣声悠扬婉转,有些空灵周转在其中。 展宜年不自觉下意识的跟着那锣声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为何,那黑色的眸中,变得灰暗起来。 像极了没有半点感情的人偶似的。 麻木的走着。 与展宜年一道的,还有千万幽魂行军,缓缓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一个高大身着白衣的游魂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厉鬼面具,手中拿着打鼓的响锣,那锣声的来源,赫然就是此人。 与其他幽绿游魂不同的是,他更加实体化,像是真人一般。 游魂大军前进的方向,是一个洞府。 上面写着阎王府三字。 府外的装饰十分夸张,不仅有那森森白骨,还有荼蘼青灯。 不久,从那府中又走出一人,带着一怪鸟面具,看不清全貌。 身着乌黑劲衣,全身肌肉高高隆起,对着那打锣的白衣人大喊一声。 “般若鬼,冥主唤你进府去。” 那名叫般若鬼的白衣人,只是点了点头应许了一下,并未吭声,将手中锣鼓放至腰间,缓缓朝着府内踱步而去。 那黑衣人瞟了一眼。 冷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一边,看着那麻木无比的游魂大军缓缓进来。 “世事无常。” 随之,他也向府里迈步进了去。 成千上万的游魂大军踏过冥途绿河,直指阎王府的方向。 深入府中。 一个巨大的厅堂之上,拜坐着七人,看不清男女,七人着装各不相同,尽数带着面具。 七人之中,赫然就有刚刚的两人。 他们一道跪着,像是膜拜着什么东西一般。 在他们面前,一座木棺缓缓沉寂着。 木棺通体都是纂刻的符文,密密麻麻,周绕了木棺周身一圈。 木棺之中,有一道紫幽冥火,不断的散发着光芒。 雀跃的跳动飘摇着。 忽地,七人之中最前面那人沉声道。 “恭迎冥主。” 剩下六人也是齐声喊道。 “恭迎冥主。” 只见那木棺之中的幽紫火焰,幻化成一道人形,虽然看上去有些虚无。 但那股不可一世的王者之势,却充斥着整个厅堂之上。 “嗯。。” 那人形紫火发出一道声音。 “五州最近有何变化?” 那人形紫火发出的声音十分苍老,像是那朽木一般的老者发出的声音一般。 嘶哑无比。 “禀冥主。五州最近并无太大的变化。” “嗯。。。” “厉云魔和鬼无极,有什么动静吗?” “禀冥主,狱地最近风波不小,在五州各地闹事,惹得不少宗门联合起来讨伐狱地弟子,鬼无极的罗生崖倒是没有任何动静,但似乎在筹备着什么东西。” “厉云魔还是那般风雨招摇,不过他却一直明白不了一个道理,独木难支。” 那被称为冥主的紫火似乎笑了笑。 “冥主,我们何时动身?” 带头那人又道。 “快了,快了。” “道清老儿的封印,越来越弱了。” “这次,灭亡的,可不止一个州了。我要将五州,都化为我的冥界。” “让世人谨记,我藏阎王,又回来了。”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四十六章:玄薇子 穆金鹰那一众人回到天鹰寨时,白今歌隔着老远,就站在了寨子门口。 看到一队人,便欣喜的挥了挥手。 可到了面前,却不见展宜年的踪影。 其余人面上,也是有些微妙,白今歌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再追问道。 “师父呢?” 穆金鹰脸色有些好转,却还是有一片阴云在面上。 他装作满面春色的样子,按住白今歌的双肩,轻声道。 “展少侠,出了些问题,受了点伤,需要静养。” 这话一出,白今歌那欣喜十分的表情,立马变了来。 “怎么了?” 穆金鹰将脸侧了过去。 白今歌见穆金鹰有些故意回避自己的话,便一下挣脱了穆金鹰的双手。 朝后面的唯一一两车马跑去。 不顾几人的劝阻,将那车帘一下子掀了开来。 愣住了。 只见那车篷之中,静静躺着一人。 虽然整个车厢洁白如新,但是依然掩盖不住那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和展宜年身上触目惊心,纵横交错的伤口。 伤口早已经结了血痂,可展宜年整张脸的脸色,却是苍白无比。 尸体。 白今歌整个人都怔在了车外。 她没有花明蛇那般的望闻问切的功夫,当然不知道展宜年还吊着一口气。 她只是知道,那个只教了自己几招的便宜师父。 死了。 “为什么啊?” 白今歌不再像之前那般豪爽洒脱的混世小魔王。 玉珠子从眼角不断滴下。 打湿了自己的罗裙,可她丝毫不在意。 “你就教了我一招,你就死了,我怎么办啊?” 白今歌越哭越大声。 穆金鹰心里颤动了一番。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白今歌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包含着一切柔情的万缕温柔。 卸下那混世小魔王的性格。 她也是一位大家闺秀罢了。 世间除了那为了存粹剑意斩断自己三千情丝和六具感念的人,谁不是那般菩萨般的柔情心肠? 天鹰寨的弟兄,个个脸上的面色都不太好。 虽然那王书之已经死了,青鸳城的人们可以恢复以往的繁荣欣喜。 但是牺牲一人,是谁也不愿看见的。 白今歌哭的更加大声了起来。让众弟兄,有些手足无措。 甚至是那对白今歌讨厌至极的岳力熊,也有些悲伤。 穆金鹰使了个眼色,让他将白今歌打晕过去,带回去好生安顿。 岳力熊缓缓走到白今歌身后,看着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娇弱身子,有些于心不忍。 但还是轻打了一下白今歌。 将她打晕了去,背起,一道进了天鹰寨里。 与此同时,幻成灵魂状态的展宜年,还在那阎王府外随着魂魄人流静静的走着。 他们并不是一窝蜂的朝那府中涌去,而是有序的一个接着一个。 展宜年面前还有些人数,排的老长。 忽地,一道红光出现在了展宜年身边。 他那灰暗无神的眸里,终是有了一道别样的光彩,不在哪般沉寂死气。 “真是愚笨至极!居然这么不管不顾自己的安危,真不知道那鬼迷心窍的真龙看上了你哪点好。我也是发了神经才会在那石洞里费尽一半修为将你救起来!” 一阵娇喝传出,声音婉转悠扬,空灵十分,对展宜年满是嗔怒,责怪之意。 “都这般了还没有醒过来!榆木脑袋!” 那声音的主人见展宜年还是仍未有半分意识,似乎更加愤怒了些,大大咧咧的骂道。 红光化作一柄锤头状,狠狠的朝展宜年脑袋顶上蛮砸了上去。 “轰!” 展宜年的魂魄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砸的醒了过来,眸子里的灰暗尽数全无,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摸了摸脑袋顶上肿起老高的包。 有些生疼。 我这是怎么了? 他脑海中努力回想着之前的记忆,搜寻着什么。 他有些疑惑,似乎自己在之前听到那锣声响起之后,就丢了意识,化作了行尸走肉。 左右盼了盼,似乎这满是灵魂的大军里,只有他一人有着些许的意识,其余人都是那操控的傀儡。 忽地,那阵娇喝再次传出。 “还不快出了冥界!等着那神将回来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到人间了!” 听到这一声如同惊雷般的炸响在自己耳边,展宜年虽然有几分奇怪。 但是却忙生生的跑了出去。 那娇喝甚至将自己灵魂深处的意识都震颤了一番,头疼欲裂,痛苦不堪。 红色灵力攀上展宜年周身,立马从那虚无一片,幽幽青灯的冥界里窜了出来,扭曲了一方虚空,踏碎了九曲凌霄顶。 展宜年只觉着自己像是被那海里的大浪,又或是漠北的狂风带飞了一般。 霎时间,天旋地转,晕头转向。 再一次昏了过去。 “唉,为何我会认你这般作了宿主。” 那阵娇喝哀叹一声,似乎十分失望。 天鹰寨里。 白今歌虽然被岳力熊打昏了去,但是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 借着一路打听,摸到了展宜年的房中。 展宜年身上的血污早就被擦了个干干净净,只是那一道道伤口,还是根除不了。 虽然大部分伤口都被花明蛇调制的秘药弄得恢复的十分之快。 但是展宜年的脸色,仍旧是那般苍白。 没有半点血丝。 甚至连整个人的体温,也是那般冰冷。 四月的天儿里,明明是炎热的时候,展宜年的房里,却和冰天雪地,和那极北的雪域似的,天寒地冻。 虽然白今歌确实很冷,但她还是不住的跪在那窗前。 静静摸着展宜年刀削似的脸庞。 与初出石山村的那份稚嫩不同,展宜年的脸颊早就1饱经了一番风霜,何种伤疤刻在那脸庞都是别样的韵味。任凭那纵横交错的伤疤在身体上开花,更是有了几分江湖男儿的气魄。 只是那眼睛,还是没有睁开来。 白今歌见到展宜年时,他手中的丈青枫还没有脱手。 如同那天练剑的白今歌一般。 固执十分。 白今歌眼睛早已经红了圈儿,但眼中却没有丝毫晶莹。 她拿起桌上那把染血的三尺青锋。 将耳朵贴到了剑身上。 那般冰冷,那般锋锐之意。 可那剑身之中,却有着一分独特的东西。 正如展宜年所说的,她没有牵挂。 可是,如今,她有了牵挂。 那个便宜师父就是自己的牵挂。 虽然不知道为何那展宜年会对自己如此之好。 她也想过是不是爹爹给了他什么好处,才会对自己这般。 可那自己的武学,真呢如此容易的传于他人? 展宜年对自己的那般态度,也没有故意因为她是白府的千金而疏远。 没有那般之前的人故意恶心自己的模样。 没有身份地位悬殊的差别。 只是默默的交谈着。 自从展宜年将衔金芒教她的那一刻起。 白今歌的心中,就有了些牵挂。 丈青枫剑身早就泛成了血似的乌黑。 白今歌一手拿着丈青枫,将头埋在床边,嘴里默默说着。 “别死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师父.....” 细弱游丝。 终得,那白今歌的眼角,还是掉出了一丝晶莹,拖出一道白光,掉在了脸颊旁展宜年那粗糙的大手上。 是这房里些许的温热。 展宜年忽地睁了眼睛过来,并不是那熟悉的冥界,也不是那般熟悉的识海里。 而是偌大又冰冷的房间里。 盯着那顶上的房梁,似乎感觉手边有人不断的吹着热气,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在身旁。 身体还是动弹不得,只能微微的动动手指头。 看向一旁,见那白今歌睡在床边上。 展宜年会心一笑,扯了扯嘴角。 但声音却是发不出来,他有些太虚弱了。 寸断的经脉让他至少丢了半条命,若不是那神秘的红光,自己如今真是进了那阎王府里,投胎转世了。 可那红光的来源,倒是是何种东西呢? 他即便是搜寻着心中最深的记忆,也没有寻到那神秘红光的半点踪迹。 算了。 展宜年在心中哀叹一声。 这般都不死,自己也是福大命大,不知道那青鸳府如今变得如何了? 展宜年还想着那财库里的凡尘丹。 忽地,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了那识海里。 帝阿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不过面上的那股严肃,让展宜年很是心愧。 他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帝阿听到这声,也是从那巨大的龙嘴里叹了一口气。 玄黄龙目转了转。 “我道也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可是你这般将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也不是个办法。” “对对对!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忽地,展宜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般熟悉。 搜寻了一番脑海的记忆,似乎就是那神秘红光的主人。 目光找寻着识海里的人。 最后锁定在了两仪花的身上。 “你醒了?” 展宜年有些吃惊,似乎已经将沉睡太久的两仪花早就忘在了脑后。 “你就对你的两次救命恩人这般?” 那两仪花忽地红光大作,化作一道人形。 穿着烈焰红裙,梳着一头三千青丝。 雪白葇夷插着腰肢,对着展宜年大喊道。 眼前此人,显然就是那两仪花。 可是这般变成姑娘家的灵草,让展宜年有些手足无措. “多谢两仪....额,花姑娘的出手相助。” “本姑娘叫做玄薇子!什么花姑娘!” 那玄薇子脾气和秋於月有的一拼,只不过后者是从来不表现于脸上。而是直接动手。 这玄薇子倒是完全不一般,火爆的脾气犹如那身上的着装似的。 火辣的有些让展宜年脸色微怔。 “多谢玄姑娘的出手相助,先前在那石山村的石洞里,也是玄姑娘的功劳吧,如若不是玄姑娘,展某早就化为那孤魂野鬼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展宜年抱拳半弯着腰道。 帝阿的表情有些微妙。 见那玄薇子忽然红了脸,显然也是没想到展宜年会这般郑重,将头偏向一边。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不是那纯粹的榆木脑袋。” 第一卷:漠北苍梧露锋芒 四十七章:凡尘丹 展宜年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道。 “帝老,玄姑娘,我这般寸断的筋脉,是不是没有机会再补救回来了。” 展宜年当然有自知之明,以宗师三等的修为,抗衡入渊九等。 说出去只会招得一众人骂找死或者是耻笑。 可他确实做到了,还将莫如云一剑斩之。 其中也有着一丝运气成分。 帝阿没有吭声,倒是看向一旁的玄薇子,示意她开口。 玄薇子有些不耐烦,眉角扬了扬,撅着小嘴道。 “我问你,本姑娘的源身是什么?” 展宜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也是怔了一下。不就是两仪花吗? “两仪花。” “那我再问你,两仪花有什么作用?” 展宜年努力回想起那本羊皮册子上记载的一切。 “生死人,肉白骨。” “亏你还知道。” 展宜年又道。 “可帝老说,玄姑娘你那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会消耗毕生所有的修为,才能将人复活。算上冥界这一次,你将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两次,不是已经没了功力了吗?” “嗯,你倒还算聪明,也不单纯的是个傻子。” 玄薇子装作高深无比的样子颔首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 玄薇子的声音忽然大了几分,对着展宜年道。 右手手指竖起,在展宜年面前不断的摇着。 “我经过帝阿的真龙血脉温养。终是幻成了妖灵,离那万道妖灵之首,再进一步。” 玄薇子有些得意,故意转了一圈,给展宜年看了看自己化为具体而不是虚实的人形。 “妖灵?” “我给你说过吧,只要是那神武,或者天材地宝,其中都会入道一丝神灵。” 这次,并不是玄薇子开口,而是帝阿那熟悉的苍老朽木声,缓缓嘶哑道。 展宜年点了点头,似乎确有此事。 “你之前那般借法相,激发了太虚九龙图之中的龙脉之力,牵动了整个真武大陆上的所有龙脉聚气,汇聚在你识海之中,这小妮子就是因为这般,才会长成人形。” 帝阿有些憋笑道。 玄薇子听到帝阿说自己是小妮子,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朝着帝阿挥了挥小粉拳。 气呼呼的将两颊鼓起。 “那这么说,玄姑娘的那分奇特的起死为生的力量,还在我身体里不断恢复着?” 帝阿和玄薇子同时点了点头。 “不过,你可记着了,这可真是我最后一次的灵力了,这次过后,我也会陷入一时的沉睡之中,你要是还像以前那般奋不顾身,不怕死的勇往直前,那便真是到了冥界里,没人救得了你。” 玄薇子冷哼一声。 展宜年又询问了一番其余的事情,似乎这筋脉寸断的事儿,在这玄薇子眼中,什么也不是,只要还吊着一口气,玄薇子便能将自己救活。 展宜年有些感叹,这玄薇子要是出了自己的识海,在这云云江湖里,必定是那最顶级的医师之一,即便是实力没有闻名远扬,这分力量,也足以让世人为之崇拜了。 展宜年又闭上了眼睛,自己的疑问已经尽数处理了完,也没必要一直呆在那识海之中。 据玄薇子说,自己身体的筋脉已经被她修复的好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还不能那般剧烈的使用武学,但是微微走动一下,却是没有大碍。 一睁开眼,又是那熟悉的房梁。 不过那房中,似乎没有了之前那般寒冷。 身边依旧是那白今歌小妮子,展宜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似乎那小妮子的眼圈没有之前那般红肿了起来,嘴边挂着一丝晶莹,睡得香甜。 手中还拿着丈青枫。 展宜年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大手在白今歌头上揉了揉。 忽地,这般动静似乎将白今歌弄醒了来。 她揉搓了一番惺忪的睡眼,似乎睡得有些失神,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唔。” 白今歌嘴角还挂着口水,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展宜年打了个招呼。 “睡的如何?” “唔,有些冷,不过还可以。” 白今歌下意识的回道。俨然没发觉面前的展宜年醒了过来。 忽地,白今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 眼睛中瞳孔放大,不住的看着展宜年。 嘴里呜咽着什么,整个人站起来向后不断退着。 右手指着展宜年。 “你,你!” “怎么了?睡了一觉不认识我了?” 展宜年笑了笑,虽然面上还有些虚弱,但确实是他本人没错。 白今歌有些不可思议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然后两步迈着就扑到了展宜年身上。 “呜哇” 立刻哭了出来。 “喂喂喂,我可不记得我教了个爱哭鬼。” 展宜年有些手足无措,似乎这般场面让他很是无奈。 白今歌听了这话,又将身子端正了起来。 “你还说呢,你就教了我一招,就死了,那我那江湖梦怎么办吗!” 白今歌有些赌气,眼角还挂着一丝晶莹,但却没了先前那般伤心欲绝,更多的,还是展宜年醒过来的喜悦。 展宜年有些无奈,敲了敲白今歌的脑袋。 “你师父差点死了,你居然就想着你师傅的绝世武学!小白眼狼!” 展宜年觉着这梨花带雨的白今歌有些新鲜,便是多逗了一下。 见那白今歌又抽泣了起来,也是无措。 “哎哎哎,我说笑的,别哭了。” 忽地,白今歌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吐了吐粉舌,扮了个鬼脸。 展宜年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便弹了弹手指,要收拾她一番。 嬉闹了一阵,白今歌终于是点到了题上,问道。 “师父,你先前是真死了吗?我探了探你的鼻息,没有半点动静,甚至是心跳也没有,我去问了花哥哥,他也是不说,只是说你的情况有些麻烦。” “这个嘛,说来话长。” 展宜年卖了个关子,玄薇子的秘密,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只要传出去,不说自己性命不保,周围的人也要跟着遭殃。 见展宜年不说,白今歌也是不问。 展宜年想起还有凡尘丹的事,便将白今歌好说一番劝走,以什么晚上教她练剑为前提。 他看着白今歌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有些无奈。 难整。 展宜年撑着床站了起来,身体各处还是有些麻木。 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使用那剑,使出那衔金芒的巍峨气势。 展宜年缓缓走出门去。 天鹰寨的有些弟兄看到展宜年也是吃了一惊,似乎惊叹于他这顽强逆天的恢复力。 常理来说,受了那九境高手的一拳,即便是不死,也要在床上躺几个月之久。 这展宜年居然一天就能从床上下来。 看那脸色,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并无什么大碍。 展宜年走到那穆金鹰的面前时。 穆金鹰整个人也傻愣住了,有些觉着自己看到了幻觉似的。 还不住的跑上前去捏了捏展宜年的身子,看自己是否看到那般幻觉一般。 “展少侠,你没事了?” 穆金鹰眼神中那吃惊之色迟迟没有褪去。 “你,你没有大碍?” 展宜年点了点头。 “穆寨主,你这般看我像看那傻子一般,我确实没什么大事,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不能太过于剧烈的习武之类的。” “真是吓人。” 穆金鹰口中缓缓道,有些自言自语。 不过一会儿便回过了神来。 “你没事就好,如若你真出了那事,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姑娘,甚至还要将你的尸骨送回境重山府,也是一道莫大的压力。” 展宜年有些奇怪。 那境重山府有何可怕的? 江湖上打打杀杀,谁死谁活,难道不是家常便饭? 自己也是技不如人,才会败在那莫如云的手下。 如若自己先一步进入九境的修为,定不会打的如此惨烈。 看到厅堂之上的人都对展宜年露出吃惊和敬佩的神色。 他自己也有些尴尬。 凑到穆金鹰耳边道。 “穆寨主,我是来取凡尘丹的,这般虚弱,不好回境重山府。” 穆金鹰一下子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噢对,这是展少侠你要的凡尘丹。” 穆金鹰从那腰间拿出一个瓷白的小瓶。 展宜年有些激动,只要有了这般凡尘丹,自己这几日,就能进入那大宗师的境界。 想到此,展宜年不住的傻笑了一番。 周围人的都有些木楞。 难不成,那展宜年真被打傻了? 穆金鹰的眼神也是有些奇怪,见周围针扎一般的目光袭来。 展宜年咳嗽了一声。 “告辞,穆寨主。” 急匆匆的告别了穆金鹰,展宜年立马回了那小屋里,将房门紧闭。 盘腿坐在了床榻之上。 心情激动的打开那瓷白小瓶。 刚将那木塞取下,一股浓烈的药香便从中立马冲了出来,充斥在展宜年的整个鼻子里。 好浓烈的药香! 展宜年面上满是惊讶。 不仅如此,吸入那药香后,自己身上各处的微微疼痛也有一丝好转。 从那疼痛变为了针扎一样的刺痒,并不是很痛。 将那瓷白小瓶儿里的凡尘丹尽数倒出。 足足十三颗凡尘丹,颗颗都有不下三道丹纹的品质。 冒着阵阵蓝光,有些妖艳。 展宜年眼睛都看直了。 一颗三纹凡尘丹便是一千两的银子。 这十三颗,就是一万三千两银子。 展宜年吞了口口水,仿佛眼前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他感叹了一番,不知道那王书之贪污了多少的金银珠宝,竟然如此富有。 更不用说那财库里的珠宝。 不过对自己最有用的,还是这凡尘丹。 展宜年赶忙将一颗吞入嘴中。 开始运起那微微稀薄的灵气。 凡尘丹刚入口,便化作了一道灵力,直冲展宜年的全神。 充斥着每一根残缺的筋脉。 不断用那独特的药效温养着。 展宜年的筋脉,也以肉眼可见的恢复速度,慢慢被修补而成。 宗师三等境界的那层厚壁障,也被随之冲破了开来。 一道汹涌澎湃的灵潮,不断洗刷着展宜年全身。 席卷了整个识海之中。 一丝温热,在那身体里,扎了根,慢慢的浸没了他全身。 滚烫而又赤红。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四十八章:风雷无痕 宗师四等,宗师五等.......宗师七等! 那节节攀升的境界高涨,才终是止住了。 汹涌澎湃的灵潮,也终究是停了下来。 展宜年只觉着自己浑身充满了充盈的力量,无不所用。 眼睛缓缓睁开,那暗藏其中的旋锋寒芒,也旋即点出。 这便是凡尘丹的力量。 展宜年捏了捏手,似乎那道力量,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可是那境界,确是宗师七等。 现在的他,有把握在莫如云手下,走上三招。 不会一味着受着莫如云的拳拳到肉。 即使用了一仗倚天,自己也不会因为灵力而枯竭。 终是离那最后的宗师一等还剩一小步的坎儿。 不过这只有三个小境界的坎儿,却是没有那么好跨越。 每个境界的后三段,是武者最难修至的境界,有的人,即便是终其一生,也没能冲破桎梏。 也是执念的翩翩不断。 展宜年只觉着身上有些黏糊,低头冲胸口一看,浑身的黑泥不断从那皮肤里钻出来,好似一条条小黑蛇,阵阵欢歌。 他一拍额头,才记起来。 吃了那仙丹妙药身体里的杂质会被那灵潮一一冲出,将自己的五肺六脉洗刷个干净。 忽地,房中飘起一股恶臭,展宜年皱了皱眉头。 紧捏着鼻子,似乎这一次洗刷出来的污垢比那之前的还要多上几分。 赶忙查看了一番木门关紧没有。 察觉那紧的发怵的木门,才好宽衣解带了起来。 虽说那房中洗浴的水早已经变得冰凉,但是丝毫不影响展宜年赤身潜入水中。 “啊。” 洗刷了那阵阵污垢,展宜年只觉着身心都有些愉悦起来。 不知道回到那境重山府后,那三人会是什么表情。 他有些洋洋得意,不过是因为自己出走的这区区几天,就踏破了宗师七等的坎。 如今的他,也不是那山府最后的绊脚石一般的人物了。 想到这里,心中也有些沾沾自喜了起来。 想着想着,展宜年便是进入了那美梦的乡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远远不足那辟谷不息的境界。 这般劳累打斗几天,确实有些身心疲惫。 他两手别在木桶周围。 头一倚着,沉了过去。 天色逐渐变暗,天鹰寨今日又是热闹的时候。 王书之死了后,那青鸳城的百姓虽然没了城主,却人人都得以喜之。 倒是近几日,那中州太史都统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说是副尚书林从石被人行刺,死在了青鸳城城主府里。 那太史都统统领‘火霄王’屠行风,怒如风雷,拂袖呵斥,势必追查出林大人的死因。 想来也不知道,那林从石到底是个什么豺狼的狗肺东西。 倒是那一向嫉恶如仇的屠行风,也是被蒙了双眼。 于是乎,太史都统出动了大批人马,为的就是查明那林从石的死因。 不仅如此,其中还牵连了一丝祝静程的原因。 倒是副统领祝和泰,他一向与林从石不交好感,可谓是水火不容。 谁也瞧不上谁。 一听这消息本是在那祝府笑开了花,直叫肚子疼。 可回念一转,说那林从石也是被一剑斩之。 忽地牵紧了心弦,似乎记起了当初自己的得力下手,‘听风刀’程鼎也是被迎面一剑斩之,如此身亡。 莫非,那二者有什么关系? 祝静程事到如今还是陷入那昏迷之中,虽然未有大碍,但是一直这般,也是不太行。 看着那一天比一天消瘦的祝静程。 祝和泰本一头的黑发,也白了尽数。 便是召集了府内十二路精英火速朝江南赶去。 更是鲜有九境之下的高手。 不乏方刚,锻玄的那般人物。 展宜年当然不知道此消息,只是在那梦里,飘飘欲仙,潇洒的走了一回绝世高手的风范。 “砰砰砰!” 忽地,夜色撩人的门外,一个娇小的身影不断瞧着屋里的动静。 正是那白今歌。 本与展宜年约好,月晚在那上次练剑的地方约着一同习武。 却被这便宜师父跑了趟,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 便是找上了门来。 见屋里没动静,白今歌也是疑着。 心中忽地萌生一个念头。 难不成那便宜师父觉着教我这般麻烦,偷偷跑了? 白今歌也是心里大惊,一把把那关的紧实的木门推了开来。 见那床头还挂着几件内衫。 可屋里丝毫不见展宜年的身影。 于是蹑着步子,轻轻踏了进去。 “师父?” 白今歌小心翼翼的喊道。 可那房中给予的,只有寂静,除了那空无一人的屋子,便是还有个洗浴的内阁了。 她又小心翼翼的朝内阁走去。 见内阁没点灯,也是没怀疑展宜年正在沐浴。 将那内阁的遮帆一打开。 白今歌傻楞的站着,那脸上的殷红从脸上转到了脖子根。 甚至觉着耳里都有些涨红。 她一向是那府里的千金大小姐。 哪见过男子沐浴的场面,即使是露了个上半身。 对她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场面。 默不作声,她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展宜年的身上没有什么赘肉,反倒是在石山村忙弄偷食时,将那身体锻炼到了极致。 分刻有明,一横一竖都有那独特的模样。 像是那石雕一般的精致人儿。 白今歌壮着脸红,却是慢慢朝展宜年踱步而去。 她有些好奇男子的身子摸起来是如何感觉。 白府里的下人基本上都是那清一色的女子。 她倒是不少捏捏人家的脸蛋,戳戳下人的肚子。 觉着那女儿身是一般软塌塌的东西。 很是舒服。 看那月光透着纸窗照在展宜年的胸膛之上,还泛着阵阵白霞。 白今歌伸出一只小指。 从展宜年脖子根划到了胸膛的位置。 这般坚硬,像是真是那磐石一般。 由于房中没点灯,也是看不太清,只觉着身子骨十分硬朗。 忽地,展宜年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 见白今歌用手指戳着自己胸膛,也是一愣。 两人四目对着,好生不尴尬。 “呃。” 展宜年刚想开口,见那白今歌大气不敢出,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撒溜烟儿的比兔子还快。 只听那木门重重的沉了一声。 “砰!” 展宜年木楞着还没明白过来刚才是个什么场面。 见自己赤条着身子泡在那木桶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三两下擦净身上的水珠,穿上道袍,将那桌上丈青枫赶忙拿起。 就一脚踏出了小屋。 果不其然,那白今歌正在门外等候着。 小脸还有些微微的扑红,额上也有些蹭出了滴滴晶莹。 还不断用小手儿扇着冷风,似乎是有一阵燥热于其中。 展宜年见她这模样,也是有些新鲜。 “咳咳。” 见那白今歌背着屋子丝毫没有见到自己出来,展宜年便假装咳嗽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白今歌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 “师父,你洗完了。” 也是面色璨了璨,露出一丝尴尬的笑道。 “是啊,洗完了。” 展宜年装作没事的样子,背着手走着,走到那白今歌前面后,又不幽的转了一声。 “白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下次这般的时候,记得要注意点。” 白今歌一听这话,那耳朵上的殷红又再次露了出来。 细弱游丝的嘤了一声。 “好。” 小的连自己都要听不见,只见那满脸通红的白今歌。 捏着自己的小指间,强忍着尴尬,低头跟着。 展宜年微微瞟了一眼,他也不知道这什么也不怕的混世小魔王在这男女差别之上。 也是一个别样的模样。 甚是有点讨喜。 不由自主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两人缓缓走着。 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前几日练剑的地方。 展宜年将丈青枫连同剑鞘一起,甩给了白今歌。 “师父,你不用剑鞘吗?” 展宜年整理了一番身形道。 “师父我又悟到了新的东西。” “你便看好了,什么是以指为剑。” 展宜年跳上一块儿石台。 忽地摆起一抹架势,悬着手中的二指。似乎真想那般神武似的,锋锐无比。 只见展宜年二指朝天,在空中拉出一抹弧度。 一道白光乍现而隐。 惊雷般炸响,有九幽雷霆之势。 白今歌眼里满是艳羡,她定然想学这一式风雷无痕。 这是展宜年在那入了宗师七等的坎儿后,自己仿照衔金芒,慢慢度着摸索出来的招儿。 虽然威力不是那般衔金芒的强劲儿。 但是速度,却是一流。 如同那不问君的杀无极第一式,一仗倚天似的。 快的就连肉眼也捕捉不到。 “这一招,叫甚?” 白今歌道。 “叫甚么?” 展宜年思索着摸了摸下巴,他也是没定这招要叫什么名儿。 其中含有的是衔金芒的斩金伐铁之意。 甚是有一丝迅雷听风之意。 还有自己的征道神念。 “不如就叫风雷无痕。” 白今歌揉了揉脑袋,忽道。 三千断念风,万道斩痕雷。 风雷无痕,好俊儿的名字。 “好,就叫它风雷无痕。” 展宜年揉了揉白今歌的脑袋。 后者那般显然已经习惯了展宜年粗糙的大手,很是享受。 展宜年忽地有一种感觉。 眼前这只到自己腰间的娇弱姑娘,不像是自己的徒弟。 而更像是养女儿一般。 不过如此,也不太差。 展宜年笑了一番。 白今歌早就已经将衔金芒练的滚瓜烂熟,甚至是那新学的风雷无痕,也是不过尔尔时辰便能行云流水。 展宜年有些惊叹。 白今歌这般好的苗子真去学那琴棋书画,可真是屈才。 可自己的本事还没到那真武大陆上遮天的手段,他本想回了白府后好好劝说一番白焕生。 可是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这资格插手人家的家事。 转念又一想,如若这白今歌真被拉去相夫教子。 自己这般授于的衔金芒和风雷无痕,也是不容答应。 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即便是那白焕生不接受自己的言辞,也要为白今歌说上一番。 忽地,又想到自己在这青鸳城待的时间确是不早了。 事情也办完了,凡尘丹也拿到了手。 自己也该收拾收拾,打道回府了。 看着那月色下娇弱的小人儿,使出的剑招却是那般雷厉风行。 还不时对展宜年露出个笑容。 他又坚定了心中那股决心。 即便是出走了白府,也要让白今歌真正走上武道这条通天的大道。 见展宜年没有回应自己,白今歌也是心中有些许疑问。 三两步从那石台跳了下来,走到展宜年面前。 雪白似鹅绒的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展宜年忽地闻到一股香气。 便是回过了神来,怔的看着白今歌。 后者眼神中那股疑问,却又让展宜年露出了一丝马脚。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四十九章:蹊跷 “师父,你有事儿瞒着我。” 白今歌与那展宜年一道,坐在了石台上。 将丈青枫放在脚边,熠熠生辉的眼睛瞪着展宜年,似乎要从他口中撬出什么一般。 见展宜年只是笑而不语,白今歌又将头转正了回去,看着天上的月亮。 “是不是在纠结带不带我回白府与爹爹说明一番。” 白今歌倒是没明白展宜年的意思,只是猜测到了别的东西。 “噢,对,你不说我都忘了。” 展宜年装作不知道的神色,挠了挠后脑勺。 白今歌听了这话也是一怔,转头又看了看展宜年。 后者脸上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云淡清风的笑意。 “噗嗤。” 白今歌笑出了声儿来。 “怎么?师父我这般不像那绝世高手?” “哈哈哈,师父你像那后宫里没被皇帝独宠的怨妇似的。” 展宜年木楞了一番。 “你这是什么比作。” 戏弄的弹指弹了弹白今歌的细额。 打闹了一番后,二人又恢复了正经。 见白今歌默不吭声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展宜年刚张了张嘴巴想开口。 却发现那夜里的冷风似乎真的有些冻人,嘴巴被吹的有些干苦。 不禁砸吧砸吧了嘴一下。 “我...” 那句话还没出口,白今歌便抢先的打断了来。 “我知道,师父你要回宗门了。是境重山府对吧。” 白今歌头也不回的说道,只是那声音其中,掺杂了一丝颤音。 似乎这天鹰寨的短暂时光,也是那般快乐,有些难忘。 展宜年不知道这般相别后,什么时候两人才能见面。 他第一眼便知道白今歌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那股微弱游丝的感觉,确实是残脉。 一般残脉都成不了武者,即便是强行用天材地宝贯通了身体的五筋六脉。 穷极一生,也只能至到那武夫九等的境界。 不能在寸进半分。 武者六脉缺一不可,少了一脉,便是少了数等的修为。 不然怎会说,经脉全断,就沦为废人。 终是不能再修炼武学。 展宜年有些心疼白今歌。 他与她有一道的梦想。 虽然白今歌出身世家,但是根本不能修武。 展宜年却是那般幸运。 “我知道,我是天生残脉,修不了武。” 白今歌又道,这次,她的声音不再那般颤抖。 而是坚定道。 “可我就是那般的倔脾气,残脉又如何?天生缺一又如何?只是那武夫九等又如何?” “纵使我没了这一身荒唐的修为,成了一平平无奇的凡人。” “我也要试试那一剑光寒十九洲,是个什么感觉。” 白今歌缓缓说着,似乎那不能成为绝世高手的梦,并不算什么。 她只是想踏踏实实走一回江湖,看看这偌大的江湖里,有着什么儿女豪情。 展宜年终究是作了什么决定一般。 从腰间掏出那瓷白小瓶儿。 又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瓶儿,将三四颗凡尘丹倒入其中。 那股药香一下子就将白今歌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展宜年利索的将青色小瓶收拾干净,递到了白今歌的眼前。 “喏,这是丹药,而后我会让穆金鹰寻得一侧修炼心法给你。” “可师傅,我是残脉,修不了武的。” “那又如何?” 展宜年那般目光坚定,似剑一般,直至白今歌的心里。 那又如何? 四个大字如同心法口诀似的,刻在了白今歌心里。 “即便是残脉,又当如何?如同你自己说的一般,成仙成魔成凡,如何?” 如何? 白今歌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两字。 是啊,即便是凡人,又如何? 白今歌眼角掠过一丝晶莹,忍住泛起的泪光。 声音有些微颤。 甚至接过丹药的手,都有些拿不稳。 她定然知道这青色小瓶儿里的丹药是何物,从那飘出阵阵不断的药香便知道了。 如此这般给了自己,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 可展宜年脸上,并未又任何讥讽。 只是那武道坚定的一般神念。 “我会在境重山府等你。” 展宜年缓缓道。 没有多的柔情场面。 他本就不是那柔情的人儿,这般肉麻的话,他这辈子,估计也开不了口了。 寂寥的夜里,唯只有寒风的呼啸声。 别的,什么也没有。 ------------------------------------- 一大早,展宜年便背起了包袱,系紧了口袋了银子,生怕落了去。 没有告别寨子里的任何人,他一人大迈着步子,朝那青鸳城走去。 不过尔尔便到了青鸳城城门口。 见那青鸳城与之前那般大不相同了来。 本是武装森严的城军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纵使没人看守,那入城的人儿,也是有秩有序的进入,丝毫没有那般拥挤十分的表现。 入城费的那张红色宣纸,也被撕了下来。 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满面的春色,丝毫没有之前的那般阴雨绵绵。 展宜年刚迈入城中,那阵阵的吆喝也是把耳旁吼的震耳欲聋了起来。 “这瞧瞧,那儿看看嘞,上好的绸缎!” “包子!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看看我这儿的兵器!” 刚进门,便是如雷贯耳的叫卖声。 展宜年定睛一看。 好家伙,以往那风清角冷的城里,如今却是这般热闹十分。 恨不得家家都买上一对春联贴在那摊跟前。 没有了入城费和摆摊费,可谓是顺风顺水。 即便是一日没多少营生,也能满面春色。 两旁蹿满了摊位,可谓是人挤人,即便是进了那摊位里,也没有下脚的地方。 展宜年傻了眼。 这般人流,如若不整改,便是几日下去,就会把青鸳城的城门挤碎掉。 可离那王书之死的时候也有些日子了,那中州的太史都统和没了声儿一样,连探都不探这地儿一眼。 若不是那中州的龙脉之气还尚存,展宜年莫不是以为元征帝仙鹤征天去了。 想到这儿,他也是摇了摇头。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 元征帝作为五州之一的主儿,做的事也是有目共睹。 对那中州的人儿可谓是呕心沥血,虽说已经有了那般通天修为。 处处做事,还是为了百姓着想。 可不像那狗官王书之。 可那王书之根本就没有留下子嗣,难不成这青鸳城真要成了没主儿的地? 展宜年挠了挠头,似乎这些破事让他有些涨脑袋,便是哀叹一声,迈着步子往里走了去。 他本不想来这儿青鸳城,可想到自己的那便宜徒弟,还是要去白府上论上一论。 且不管那白焕生态度是如何,即便是决绝的将自己赶出。 也要告诉他你女儿现在过的挺滋润的。 到了那白府跟前,虽说那城中家家户户都热闹非凡。 可白府完全是另一幅模样,奄奄一息似的。 展宜年有些想不通,若是那白今歌真的出了大事,死在了外面。 那是不是这白焕生就活不下去了? 这般窘态,何德何能当上一家之主? 真是可笑! 展宜年不自觉地怒了几分,面上含蓄着丝丝不悦。 也不知道是哪般缘故。 将那贵重的木门一推,院儿里果然还是那分死寂。 白焕生整个人瘫在院儿里的腾椅上,新月如钩,老树寒鸦,见那枯死枝头,黑鸦都不愿多停留几分。 “白府主。” 展宜年试探一声,见那白焕生没反应,又是答道。 “白府主?白府主!” 便是觉着那白焕生出了事,赶紧撒丫子似的两三步跳到跟前,一只手探着那鼻息。 只见那白焕生仰面朝着天,瞳孔早已经涣散了开来。 鼻息更是已经尽数全无,肤色白如雪脂,似那鹅毛般的雪白,十分渗人。 怎会如此! 展宜年面上大惊,这白焕生确实是死透了,甚至连一滴血渍都没有溅射于身边。 看着那身子上一阵发青发白的地儿,他终是释然了一番。 白焕生是被毒死的。 至于是不是自刎,他也不从得知。 可是这般,如何向那白今歌交代? 说他父亲被人毒害了?还是因为她久久不回以为在外面出了事儿,所以服毒自缢了? 都不能。 这两种缘故都会让白今歌感到自责无比。 展宜年有些头疼,那卡在嘴边的话,确实永远说不出来了。 周围没有一人,甚至连之前依稀看到的几个下人也不见了踪影。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展宜年有些疑惑。 这般沉重的气氛让他觉着有些不对劲。 与上次迈入白府的那种沉重不相而对。 这次那院儿里充斥的,只有沉沉的死气。 忽地,一只冷箭不妨的射来,展宜年冷哼一声,便是知道了那冷箭已经临了面门,身子微微一侧。 那冷箭“嗖”的便从一旁擦了过去。 展宜年定睛回头一观,一穿着夜行衣浑身黢黑的人蹲站在那房檐之上,手上还拿着新奇的木弩似的玩意儿。 “何人!” 展宜年二话不说便抽出丈青枫,足尖点地,升起阵阵萧风乱作,轻施追风步,三两步攀上矮墙。 右脚一用力,便只身临在了那砖瓦的檐上。 只听“咔擦”两声。 砖瓦被展宜年的足力踏碎开来,右手紧悬着三尺青锋,那烈日当空的太阳,印射着光辉,泛到了黑衣人的眼睛上。 上好的机会! 展宜年眉目一凝,见那黑衣人只是失神了一息时间。 可那三尺的青锋已经至到了面前,直至那脖颈之上,剑尖顶着,渗出血丝。 “何人?” “这白焕生的死因,是不是与你有关!” 展宜年沉声道,手中那般丈青枫的力度,更是加大了几分。 那黑衣人眉目不闪,躲也不躲的看着展宜年。 两人四目相对。 展宜年越发觉着,这黑衣人身上的夜行衣似乎在哪儿见过似的。 不过眼下重要的事儿,还是逼问出这黑衣人的来历。 为何要袭击于自己。 忽地,那黑衣人趔趄一下,口中喷出洪量鲜血,倒地而亡。 展宜年木楞了一番,自己那剑尖并没有刺进去,可这黑衣人,为何就身亡了来? 旋即扒开那黑衣人的面纱。 背后是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嘴唇青紫,面上一阵青。 与那白焕生的死状几乎是一模一样。 双双瞳孔瞪大涣散着。 展宜年见那黑衣人的嘴鼓着,便用剑尖挑开。 只见那牙齿上已经浸满了紫色的液体。 是自缢。 唇齿之间藏有杀毒,一旦咬破就会身亡。 这般不怕死的死士,应该只有杀手哪般。 忽地,想起杀手二字。 展宜年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默言楼。 那黑色的夜行衣,分明与眼前这黑衣人没有半分区别。 可那白焕生,与默言楼是如何关系? 展宜年翻开那黑衣人腰间。 果不其然,那默言楼特有的令牌,确是挂在上面。 他不仅摸索了一番下巴,思索着什么。 如若是和默言楼有关系。 当初祝静程说过,杀她的那堆人马,很可能是林从石派来的。 白焕生的女儿又同天鹰寨有关。 天鹰寨之前又和王书之有瓜葛。 这般倒是对了! 展宜年一拍头颅,那林从石根本不是什么幕后黑手。 那背后的主儿另有其人。 王书之和林从石不过是他的两颗棋子罢了。 如此这般,那背后的主儿真是有那通天的手段。 敢杀太史都统副统的女儿,也是有几分胆量。 展宜年不想动那院儿里的尸体,便是怕别人误会其中。 三两步从那屋檐之下飞走。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 展宜年不禁想着,似乎那天上悬着的烈阳,也暗沉了些。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五十章:说书郎 世风日下,不论是那南北,还是东西,或是地大物博的中州。 战火都纷至沓来,那街上传唱的,不止一次宗门间的斗争,或是那魔宗弟子的肆虐猖狂。 “今日奇闻,说那青云门门主,童白鹤发布宗门诛杀令,凡是踏入北州的魔宗弟子,不论是那罗生崖,狱地或是冥界人士,格杀无论,片甲不留!” 展宜年刚到百罗城,便被那说书人的一番说事打停了来。 好奇的停下步伐,与一道众人一起,听着那圈儿中说书人的侃侃而谈。 见那说书人,头发花了过半。嘴边两条八字胡别着,还有一撮山羊胡余下。戴一小毡帽,着一身浸蓝布衣,有些残破。手中卷着一卷文书,不时的背着双手,不断踱着。 “而后,那罗生崖的鬼无极,便也发布了诛杀令,凡是踏入罗生崖地界的正道宗门弟子,会被一一制成古尸,永世不得超生。” 那说书人似乎还留了一发悬念,高着脑袋,瞟着一道人。 “嘶!” 那话音刚落,周围无不是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显然那群江湖人士对那鬼无极,和古尸字眼,都有些忌惮。本是好奇的面上,有些微微发黑。 忽地,一人站了出来,指着那说书人的鼻子大骂道。 “我呸!人人都知道,那罗生崖的鬼无极不过俱灭九等的修为,何以能够和童门主叫板?你这牛鼻子老道,在这里蛊惑众人,我看你就像那魔宗弟子!” 那人虽不是江湖人士,修为也没有一星半点。开口说到童白鹤时,却是满面的意气风发。 那说书人显然被说的有些生气,怒发冲冠,眉角蹬其老高,拿书的手都有些颤抖。 涨着那憋红似猴脸的神色,大喝道。 “放屁!这百罗城里,我说书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倒是你,不清楚那罗生崖的一星半点,也敢出来和老夫对峙!纵使那鬼无极只是俱灭九等又如何?他早就悟到了归一的一丝境界,达到了那半步归一的境界!” 那说书人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哗然。 甚是那面前跳出来的年轻人脸色都有些错愕不堪。 半步归一?加上那本就是境界归一的厉云魔和冥界的七神将,便是有了九位归一境界强者。 放眼望去这真武大陆有多少归一境强者? 那逍遥宗的任平生算一个,青云门的童白鹤也算其一。 剩下的,不过只有道明的皇帝,元征帝和天震的皇帝,冠王羽。 四大书院的掌院只有武临昌一人是归一境界。 剩下尔尔不过俱灭顶尖强者。 加上本就不对五州生死上心的楚云歌和沐北极。 这两人算上,才刚刚足以和魔宗抗衡。 大伙儿都有些发怵。 如若真是如此,那真武大陆便是又要陷入回那永无安宁的日子。 展宜年听着也有些发麻,任平生,鬼无极,厉云魔。 都是些自己没听过的名字,不过能与掌院相提并论的人。 诚然不是纸糊的老虎。 “待我再说,说那冥界的藏阎王也有了要复活的征兆!” “放屁!” “老道,你如此这般,可别管我掀了你的破摊子!” 众人一听这话便炸开了锅似的,顿时一道怒气冲天,指着那奇算子鼻尖大骂道。 “我呸,什么狗屁说书,真是晦气!” “狗嘴吐不出象牙!吃我一拳!” 一人高大威猛,见那老道于面前,便要大踏着步冲上去。 揪着那奇算子的领子,一拳便是要迎面对上去。 “且慢!” 展宜年刚想出手,便被一人抢先一步。 那人身着道袍,俨然一番书生模样,面上微微笑着,手中拿着一纸扇。 那握纸扇的手一下便将那人的拳头拦了下来。 不能寸进半分。 见那纸扇公子仍然是怒意全无,喜色临门。 握拳那人忽地向后退了两步,摆出一副架势。 “在下虎绝宗弟子,敢问阁下何许人也?” 纸扇公子轻摇纸扇,微微笑道。 “区区小人,不足挂齿。” 展宜年越发觉着,这眼前的华服贵公子,那般傲气的模样是像极了昊云真。 “听闻这位老先生说藏阎王于世,我也不得不出来说一句,确有此事。” 那贵公子又道。 “你是何人?这般肯定,如若那消息虚假,你可知道,那是犯至朝廷的重罪!” 虎绝宗那人冷笑一声,眉角一扯。 只见那贵公子丝毫不恼,便是又嘴角一扬,微微笑道。 “火蚕宫宫主师御子早就用那奇宫星斗术观了一番,不久般,这世日,就会变了天了。那伏渊的蜇龙,也该从渊儿里出来了。” 那贵公子一边道,一边看着天上,似那空中有什么东西,目不转睛,聚精会神。 师御子! 火蚕宫可是与逍遥宗,青云门并排的一大宗门。 更不用说开宗始祖师御子,那一手奇宫星斗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即便是那空中的鸟啼了几声响,也能一一知晓。 这奇术,只要是眼见的人,无不是惊叹十分,感受那其中的通天玄妙。 过了几息时辰,那围观的众人都摇了摇头,显然对那贵公子和说书人的话已然不信,还有几分怀疑似的。 这也难怪。 藏阎王已经被道清天祖封印了足足三十几年,那冥界的封印迟迟没有松动。 加上江湖之中人才辈出。 谁会相信那不避遮天的暗,又要临了呢? 见众人没有起哄,贵公子仍是没有怒意,只是微微笑了笑。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仍未离开的展宜年。 有着些许深意,随即踱步缓缓离开了。 是何意? 展宜年有些心疑,他也不知那人临走时的微微一瞥,有何种意思。 只是觉着,有些心悸。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展宜年便是没有耽搁时间。 朝着那境重山府的府道走着。 虽说他还对那神秘公子的话有些好奇,但是这般高手的争锋,好像也没有自己的什么事,与其多想那乱世该当如何,不如多加修炼,早日进入那大宗师的境界。 回到山府时,已经是夜里了,蒙蒙的黑纱批上了山府。 夹杂着一些清雾和淡淡花香。 小院儿里不过点了尔尔两盏灯。 上官初和薛景刀的房里,倒是还没熄灯盏。 只不过那昊云真的大门紧闭着,房内却没有半丝灯火气。 展宜年本想询问一些昊云真天鹰寨和青鸳城的事。 见那房中未点灯火,便是停了脚步,向自己房里走去。 推开木门,发出一两声吱呀声。 虽然出走了几日,但那房中依旧是崭新十分,甚是一丝灰尘都不落。 展宜年有些好奇,难不成是那薛兄弟帮我清扫了房间? 而后又转念一想,薛景刀那粗脑筋可没有这等细致。 那会是谁呢? 展宜年脑海中忽地跳出一个身影。 难不成是紫檀姑娘? 随即又摇了摇头,她那般大度豪爽不羁的性格,想必也不会给自己打扫屋子。 免得被人说了闲话。 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展宜年索性不想了,盘坐在床上。 不一会儿,便开始了修炼。 月光下,那灵气化作肉眼可见的一颗颗小圆球儿似的东西。 一个劲儿往展宜年身子里钻着。 他只觉着浑身有些微微发热,不过甚是舒服。 身心都愉悦了些。 似乎自己用了那凡尘丹后,吸纳灵气的速度更加快了些。 都说那凡尘丹洗髓乏骨,如此这般,看来说的确实没错。 展宜年又沉住心神。 虽然没用多少时日便到了宗师七等的境界,但自己的武学除了那新领悟的风雷无痕,便是没有其他的招数了。 有了追风步,自己就连揽天霄都没有看上一丝一毫了。 察觉到这般,立马进了那太衍洪荒的法决里。 一心一境,一丝一毫。 漫漫长夜,过去了尽数。 一抹鱼肚白从天边拉起了帷幕。 似那天光乍现的一抹柔霞,又像极冷寒冬的一道烈阳似的。 一夜的沉寂,展宜年终是迈进了那揽天霄的一重。 此般而来,加上那追风步,一越便是十几里的功夫。 不能说与那九境强者如同一般。 也差不了一星半点了。 纵使实力不济,被人追杀,脚力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我怎么尽学些逃跑的手段? 展宜年忽地想到如此。 挠了挠头,自己似乎还要将杀无极的心法在上一层楼。 眼下,能使用的剑法还是太少了。 衔金芒,一仗倚天,再者就是新悟道的风雷无痕。 衔金芒讲究持续不断,源远流长的剑势。 一仗倚天讲究王者之相,霸道剑法,输于压箱底的绝技,如若不到那危急时刻,自己定不会使用那不问君的杀无极。 还有那风雷无痕,讲究的就是一个字。 快,即可。 这招作为他的起手势,可谓是要将那真正的风雷之势融入其中,才能发挥风雷无痕的真正势力。 悄无声息,便能斩下一人。 这般,便是风雷无痕。 展宜年忽地睁开双眼,见那清光射入房内的石板上,才知道,天已经亮了起来。 撑手从床榻之上下来。 整理了一番妆容,将丈青枫别在腰间,便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见昊云真的房门还是紧闭,便没有多想。 却看见院儿中,薛景刀正在背负着那玄重黑刀,打的一套龙形虎啸拳。 拳拳生风,面相恶虎扑出。 不时杀出一两道风声。 “咦?展兄,你啥时回来的?” 那薛景刀忽地转过身,看着门前的展宜年,便是欣喜的大喊道。 “昊云真说你去青鸳城除寇了,我还担心你多少天不回来是不是出事儿了。” 薛景刀上来拍了怕他的肩膀,笑着道。 忽地,那笑容怔了几分,表情满是震惊,错愕道。 “展兄你宗师七等了!” 展宜年笑着点了点头,也学着薛景刀拍了拍他的肩膀。 “侥幸,不用惊讶,我们慢慢坐来说。” 展宜年与他一道朝那院儿中石凳上坐下。 薛景刀面上还是有些吃惊,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何般侥幸,才能让一个人三天之内从宗师三等进阶到宗师七等,足足四个境界。 即使是他,四个小境界也要用上将近一个多月的时辰。 可这三天不见,展宜年面向不仅有龙吟虎啸之势,眉目间还有阵阵风雷含蓄。 这般眼神,丝毫不像那宗师境界的武者能发出的威势。 更像是九境的强者似的。 展宜年缓缓说着,自己在青鸳城的种种遭遇。 听的那薛景刀是一个面色雷雨交加,惊喜不定。 时而笑着,时而严肃。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五十一章:点到为止 “那这么说,那王书之已经被杀了?” 薛景刀一脸不可思议,似乎不太相信那青鸳城的一城之主就那么死了,甚至还牵连出了太史都统的一丝一毫。为此还捶胸顿足了一番。 对那荒唐的权斗里有些哀愁。 “确是了,被那天鹰寨的人杀了。” 展宜年还是留了一手,他并没有说是自己亲自操刀将那王书之和林从石斩下人头的。 而是借了天鹰寨此人的一手。 他可不想牵连进那些破事儿里,加上他本就和太史都统有些新仇旧恨,并不能太过早之走漏风声。 “不过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啊,感觉展兄你修炼如同那喝水一般快。” 薛景刀有些憨厚的笑了笑。 他已经停留在大宗师四等将近一个多月了,那修为根本没有寸进半分。 加上马上就要到那新武榜的大会了。 焦头烂额的他心中甚至萌生出了一丝心魔的火花。 只是那本人,丝毫没有察觉一星半点。 展宜年看着薛景刀眼睛边上一圈儿黑印子,见他神色有些不太好,便问道。 “薛兄,你多久没休息了?” 薛景刀被这忽如其来的一问,也是将面色一凝,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概四五天了吧。” “你从我走的时候就没休息过?” “展兄,我........” 薛景刀看起来欲言又止,那般跑到嘴边的话依旧没有开口。 抬起头来的他,目光中有些迟疑,随即又将目光撇向别处,微微颔首,沉默不语着。 展宜年当然知道他的心思。 从他踟蹰的面色就看得出来。 “我知道,你想问问我如何才能修行的如此之快?” 听到这话的薛景刀像是受了那九天惊雷一劈似的,整个颤了会儿。 他好歹,也是那水墨庄的长门嫡子,虽不说是那般江湖出门的角儿,但也丝毫不差。 可那修为十天半个月没长进的消息,如若传回了家里那老东西的耳朵里,那自己定是又要回家挨一顿毒打,更不用说那几千银两的零花钱,也会被一一收回,让自己自生自灭。 可眼下,他根本不是上心的什么银两和挨毒打。 而是那新武榜的名头,他早在来境重山府之前就听说过了新武榜,便是要在上面混个风生水起,闯个名头出来,可自己这大宗师四等的修为。 也是那新武榜中下游的水平,何以能上了那十大新榜? 展宜年有些犹豫,毕竟那凡尘丹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之物,他也不是那一方财力丰厚,底蕴浓烈的世家公子哥。 真要来说的话,他也有些自私,并不想将那凡尘丹白白送于他人之手。 “是了”薛景刀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对答道。 “若展兄不想开口,那便是算了。” 展宜年摇了摇头,似乎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面上坚定,从腰间掏出那小白瓶儿,倒出一颗凡尘丹。 那三道青色丹纹赫然映入了薛景刀的眼帘。 他有些呼吸急促,那凡尘丹的丹香,他只闻过一次。 也只有一次。 他十分熟悉那味儿是什么。 “展兄,这,这不会是凡尘丹吧?” 薛景刀有些面色木楞,似乎真不太相信那展宜年手心中的丹药是何物。 展宜年点了点头。 将那丹药递到了薛景刀面前。 “吃了吧,我不知道能否让你的实力提升多少,但至少,会让你体内的灵力,更加至纯一倍。” “这,我不能收。” 薛景刀神色有些异样,虽然眼神对那凡尘丹很是艳羡之情,可这般嗟来之食,他宁可不要。 这便是家里那老东西教给他的。 西州水墨庄薛家之人,宁可化为雷土,也不受人小余。 “收着吧,权当你欠我一次人情了,可要还的。” 展宜年仰天大笑一番,将那凡尘丹搁于石桌上,便拂袖扬袍的踏出了小院儿。 “唉!展兄,我!” 薛景刀那话还是没能说出口,看着那桌上不断散发阵阵香气的凡尘丹。 也是苦笑了一番,似乎这三纹丹药换一个人情,也不算太亏。 展宜年早就知道薛景刀已经有一段时间的修为停滞了,便是他不说,大伙儿也心知肚明。 可能是他修炼的功法原因,展宜年只觉着,薛景刀身上那分水气,更加的重了起来。 原先在与谭青鸿比试那般时候,见那薛景刀从背上抽出玄重黑刀,那股水气便迎面而来。 似着如一条水蟒,甚至施展无相之境时,身上也有腾腾的水气冒出。 这便是功法的属性之一了。 不知自己的属性又当如何? 展宜年疑了会儿,帝阿为九龙之一的天地皇龙,掌管天地间金铁之威能。 那自己的功法属性,便是偏向于金吗? 他有些疑惑,似乎并不知道该当如何。 除了小院儿,展宜年来到了府内的市集。 准备来饱餐一顿,自从上次秋於月将自己余下的银子全部绑走后,自己就没那个念头来这儿高档地方消费了,更不用说吃什么。 一想起秋於月展宜年就气得满脸通红,吹鼻子瞪眼。 心中想到。 如若又遇见了秋於月,定要她好看,要让她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找了家不大不小的摊儿,厨子正在那灶台前忙着煮些汤食。 那香味闻的展宜年是一阵心惘然。 便擦了擦嘴角牵丝儿般的剔透,端起一木凳,坐了下来。 “掌柜的,来一碗!” 忽地,市集上闹起了一阵轰动。 旋见那一众人头也不回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只见还起哄着什么,人多杂乱,展宜年有些没太听清。 “掌柜的,这是咋了?” “呦,客官你还不知道呢?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那掌柜的疑着神,看展宜年的眼神有些奇怪。 饶是这宗门上下,就连那门口的守山弟子都知道的事儿,眼前这穿着道袍的弟子却是傻楞着。 让他不得不心生怀疑。 “噢,我刚从江湖上历练回来。” “嗨,据说是什么比武之类的吧,好像是什么两位公子为了追一位姑娘大打出手,被打那人实在不服气,又敲了生死台,定了今儿再斗一番。” “比武?” 展宜年一边吃着那碗里的汤食一边道。 忽地没注意,那热汤一下子溅在脸上,才让他的心绪拉了回来。 没想到还有这般动静。 不过自己,是否也要去掺上一脚呢? 展宜年有些犹豫。 可看那大街上不断奔袭的人群,他的心尖儿,也是痒得很,便摔了一两银子,也随着那人流一道跑去。 直到他进了那人流,才知道里面的人儿是如此之多。 甚是不下三四十个。 挤的那本来就狭窄不宽的市集,是水泄不通。 “哎哎哎!你踩我干什么!” “我呸!不长眼睛的东西,我哪儿踩你了!” “说什么呢你!” 场面一度混乱,展宜年有些后悔随着这人流挤着了。 好不容易到了那比武场地儿,自己的身子都被挤的有些肿痛。 见那青石砖垒成的台上,站着两人。 一人身穿了件瓷器蓝洞锦青衣衫,腰间系着暗紫色仙花纹锦带,留着飘逸的发丝,眉下是顾盼生辉的眼睛,身材挺拔,腰间插着一丹青流云剑,甚是温文尔雅。 另一人穿着丛林绿冰纨直裰,一条冰雪蓝戏童纹带系在腰间,一头飘逸的长发,有双美目盼兮的凤眼,身高足有九尺有余,双臂怀着,肌肉高高隆起,眉目之间满是肃杀之意,有股无威自怒的意思。 “江飞尘,你当真还要与我斗上一次?” 见那俊雅美公子缓缓开口,腰间的佩剑也随之抖了一抖,对那大汉缓缓如是。 “林玉书,那场比试,我可没说我输了,倒是你自己觉着赢了我一筹。” 名为江飞尘的九尺大汉冷笑道,嘴边勾起一抹弧度,气势忽地拔地而起,甚至波及了比武台周边的一众人。 “还是老样子,你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不错。只是那武道之上,还是那般粗略不计。” 林玉书笑而不语,眉角也未有丝毫怒意,仍是听着那江飞尘的一面挑衅之词,面上也仍未有任何表现。 “是吗,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给我死!” 江飞尘大步一迈,踩碎那原先站着的地方,那落脚的地方,从中龟裂开来,霎时间,扬起一抹青石碎屑,沙石悬尘的场面。 “好生恐怖的脚力!” 周围围着的一道人看着那台子上朝林玉书奔袭的庞大身影。 展宜年的瞳孔也是缩了缩。 看来这境重山府,真是那人腾龙虎的地方。 要去新武榜,就必须和这些人一较高低,如若实力不济,那自己那般拼命的与莫如云抗衡的模样,也是尽数白费了来。 想到此,他不禁捏了捏拳头,感觉有些热血沸腾。 似乎那台上比武的身影,也有自己一道似的。 “接我这招荒星百断!” 江飞尘挥出的那道右拳似一座小山坠落似的,朝林玉书冲去。 “蛮,蛮,蛮。” 林玉书嘴角又勾起一抹弧度,腰间的佩剑已经落于了手中。 甚是快的没人看出来他拔剑的姿势是如何。 好生高明的拔剑术! 展宜年心惊道。 甚是比他那风雷无痕还要快上一分。 见那林玉书右手持剑,左手化作掌状,以四两拨千斤之势,轻松化解了江飞尘的那记重拳。 右手那剑尖已经抵住了江飞尘的脖颈之上。 渗出血丝。 江飞尘神色十分难看,嘴角微微抽动着,眉间尽是不甘。 “上次你就输于我这招下,难不成一点记性也不长?” 林玉书微微笑着,但右手的剑,却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而是向里更进了一分。 “呃,呃!” 江飞尘瞳孔睁大,忽地深沉一口浊气,眉角皱成八字。 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见那林玉书忽地面色一惊,就要用力将那佩剑刺入江飞尘的喉中。 忽地,那佩剑似乎刺中了什么极硬之物似的,一下被弹开而来。 林玉书暗叫不好,那佩剑脱了手,这等过近的距离,若是中了一拳,便会直接昏死过去。 便立马回转元气,准备向后撤上一步。 “吞!元!术!” 见那江飞尘低头怒吼,上身衣衫已经尽数爆开,露出里面棱角分明的肌肉,浑身发红。 一阵令人心悸的灵气在他身上不断冒出。 他口作大张状,对着林玉书的位置便是沉声一吸。 一阵如同虚空扭曲似的力量将周围一切都拉扯了过去。 台下的众人霎时间站不稳了起来。 “这江飞尘疯了!敢在这里使用吞元术!” “疯子,疯子!” “快躲开!” 只见众人一阵惊呼,面色难看的四窜而来。 那台上的林玉书却是强撑着两脚,不断的脱力着。 江飞尘吸了一阵,似乎是灵力枯竭了,闭了那吞天大口。 看着林玉书摇摇欲坠的身影,一抹邪笑。 如同流星一般冲了出去。 “林玉书,我说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吃我一拳!哈哈哈!” 江飞尘神色早已扭曲了来,五官挤成一道。 眼看那如同石块儿大的拳头就要直击林玉书的面门。 周围的人一阵惊呼。 如若被这一拳打中,那林玉书不死也得残上几个月,甚至还会断了筋脉,修为尽数消失。 “铮!” 那林玉书眼前一阵昏花,只见一人拿着三尺青锋,站在自己身前。 身后的道袍高高扬起。 那人,赫然就是台下的展宜年。 见那江飞尘被自己一剑弹了开来,甚是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好恐怖的巨力! 展宜年心中大惊。 便是那斩金伐铁,千斤巨力的衔金芒,也刚刚才能抗衡于那江飞尘的一拳。 “你是何人?敢坏我江飞尘的事好?” 江飞尘面色更加难看,那道怒气早已经征上了面门。 似乎硬生生想将展宜年撕开来。 “点到为止即可,那林玉书让了你一次,你何尝不能让他一次?” 展宜年虽心神一阵不宁,但面色却不能出了半点差错。 “要你多管闲事?你这般想当英雄,那便与他一道下地狱吧!” 江飞尘二话不说,又迎了上来。 展宜年只觉着,那气势形如一座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但那悬剑的手,却不能慌了半点。 风雷无痕。 只见那三尺青锋划出一道流光,虽不及那林玉书的拔剑术快,但其中蕴含的一道雷霆万钧,足以让人心悸。 台下围观的众人更是傻了眼。 “我没看错吧,那小子的修为应该只有宗师七等。” “宗师七等一剑刺伤了大宗师七等。” 见那台上,展宜年的丈青枫,确实比江飞尘的冲拳快上一分,先至对方面门。 虽说那江飞尘已经将大多灵力耗尽,还受了林玉书的一剑,实力稍稍不济。 可那可是实打实的跨了一整个大境界。 以宗师杀大宗师。 台上那无名小卒的道袍,忽地无风自动了起来。 江飞尘的眼里,也终是蒙上了一层危险的意思,端正起来看着眼前这不太起眼的小子。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五十二章:略胜一筹 “还要来吗?” 展宜年右手那丈青枫从剑尖滴出两三丝殷红。 见那剑尖抵着江飞尘的额心。 似乎下一剑便是至狠的杀招,从中穿刺而入。 但那手却迟迟没动。 江飞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本是丹凤眼的稍稍俊貌,也扭曲了来。 “你找死!” 江飞尘任那三尺青锋擦过额心,也没有丝毫退意,双步一蹬,侧身一闪,便继续朝展宜年面门袭来。 手呈爪状,呼啸带出阵阵恶风。 “吃我这招,恶虎回头!” 江飞尘那爪似乎真有虎啸山林之势,不偏不倚的对着展宜年胸口就是狠厉一抓。 展宜年冷哼一阵。 如若这般不顾面子,自己也不用留着那手了。 剑尖轻显金芒,右手转出一道剑花,迎着那江飞尘的恶爪。 “那便是来看看,是你那恶虎爪硬,还是我这三尺青锋更胜一筹!” 台下众人不禁睁大了眼睛。 只见剑尖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刺入了江飞尘的手心,喷出一道鲜血。 江飞尘眉头一皱,咬牙切齿,又道。 “我要你死!” 江飞尘终是不在保留,身上那般排山倒海的气势顺势拔地而起,如同那华山的巍峨澎湃似的。 “那便是,江飞尘的绝学,开山决!” “据说已经修炼到了圆满境界!” “好生霸道的气势,已经直逼九境修为了!” 众人无不是大喊道,面色都有些惊诧。 那台上的展宜年面色更是不好。 江飞尘的气势已然到了入渊境界。 先前杀了莫如云那般只是他太过于大意,而眼下,这江飞尘显然是要拼命的模样。 根本对那劝阻不管不顾。 上了这台,那就只有一人才能活着离开。 “受死!哈哈哈哈!” 江飞尘那模样像极了狱地的恶鬼,般若一般的怪物。 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红光,眼睛里也尽是血红珠丝。 以迅雷听风之势,瞬间便闪到了展宜年面前。 一拳挥出。 展宜年随之迎上去一拳,但自己那拳的力道,远远不及这修为短时间踏至九境修为的江飞尘。 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手中丈青枫也脱落而出,摔至地上,发出一阵金铁落地声。 展宜年整个人趴在台上,不知还是否有着气息。 只见那江飞尘大口喘着粗气,似乎也已经将灵力耗了干净,不断的吐纳一口口浊气。 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抖动着。 虽那般灵竭力枯,但面上却是璨璨的阴笑着。 “这般也敢和我江飞尘叫板?既然你这么喜欢见义勇为,那就陪着林玉书一道下地府称兄道弟吧!” 江飞尘慢慢踱着步子,捡起那摔落在一旁的丈青枫。 剑尖直拖着地,呲出一道电光,发出刺耳的声响。 霎然间,已经到了展宜年面前。 那拖着的剑尖,也被电光烫的通红。 “以你神武杀你,也是一大乐趣。” 江飞尘阴笑一阵,右手提起那青锋,对着展宜年脑袋便要砍下去。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面色大惊。 “他竟真要暴起杀人!” “唉,也是那小子实力不济,如若我心知肚明那修为不如江飞尘,也不敢这般造次上去逞能。” “也是他自己活该。” “对,境重山府从来不收废物。” 众人从那一味的对江飞尘做法的震惊,转为了对展宜年的讥讽,如那风雨雷霆似的,变幻无常。 沉声一气,只见那青锋就将至展宜年脖颈上方三寸不到之时。 地上躺着的那衣衫褴褛的小子,终是有了半点动静。 轻动二指,向一旁微微侧开,躲过那致死的斩击。 江飞尘见那剑落了空,直插地下,也是面色大怒,想要乘胜追击,斩下第二剑。 “剑,可不是你这般用的。” 见那展宜年整个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霎时间从那地下闪身到了江飞尘背后。 江飞尘大惊,从那原先的位置又向后疾退去。 可还没等那江飞尘反应过来,展宜年又再次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装神弄鬼!” 江飞尘沉声大喊,握紧那剑,朝着周围便是一顿乱砍。 “我早说了,剑,不是这般用途。” 展宜年那道声音再次出现在江飞尘耳边。 可等他转头一瞥时,那本该在身旁的身影,又消失不见。 忽地,江飞尘面色一暗,眼神有些微愣。 众人只不住的捂住嘴巴。 见那台上,展宜年早已经瞬到了江飞尘背后,二指化剑,刺透了江飞尘的胸膛。 江飞尘眼中满是震惊,似乎并不相信展宜年只用手指便能将自己的开山决破开来。 “这剑,被你使的想把柴刀。” “可惜了。” 展宜年缓缓道,面色却是一片苍白,显然之前那拳让他并不好受。 确实如此,展宜年中了那拳时,只觉着自己的识海和气血一顿翻涌,那江飞尘用了开山决的一拳,少说也有千斤巨力,他硬生生抗了那拳还是有些勉强。 不过得以凡尘丹的洗髓乏骨,才让他的横练功夫并未有那般脆弱。 “你,用的,是,是何种身法!” 江飞尘缓缓转过身,说话已经断断续续没了气力,面色越发的苍白起来,鲜血殷殷不断的朝外流着。 展宜年那二指也是拔了出来。 甚是能看到江飞尘体内的骨头和血肉。 那二指蕴含的不仅仅是衔金芒的气势,还有风雷无痕和一仗倚天的一丝神念。 可不是那般普通的衔金芒能所比拟的。 看着那抹上尽数鲜血的二指,展宜年又记起了那个明月的晚上。 还是多亏了那便宜徒弟,自己才能悟道这真正的剑道。 “无,无相之境,我死的,死的不亏。” 江飞尘苦笑一番,饶是瞪大了双眼,终的倒了下去。 只听沉闷一声,台上顿时风烟四起,江飞尘那九尺余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 江飞尘死了。 众人有些不太相信台上那个斑驳的身影真能杀了江飞尘。 毕竟使了开山决的江飞尘已经有了九境的实力,虽说只是那入渊一等。 可也是实打实的九境武者。 只用那二指代剑,便能越级斩杀。 纵使那江飞尘是外门的一众天才,这突然间冒出来的宗师境界的小子,又何尝不是? 展宜年绷着的心弦,终是掉了下去。 与江飞尘先前一般,大口喘着粗气。 他体内的灵力还剩了一星半点,如若那江飞尘受了自己底牌的杀招还未倒下,迎面再给自己一拳。 那自己定是今日死的那个。 “呕!” 展宜年口吐鲜血,整个人像断了的丝线,摇摇欲坠起来。 先前那威力极大的一拳对他的影响甚大,甚是有些气火攻心的体现。 展宜年手背一抹嘴角,眼神有些涣散,他只觉着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些虚实了起来,变得不太如真。 甚至那地上的丈青枫,都似乎多了两道影子。 他摇了摇头,狠咬舌尖,嘴角又泌出一道血丝。 才清醒了一阵子。 将丈青枫插回剑鞘,悬至腰间。 跌跌撞撞的朝台下走去。 台下的众人早已经看傻了眼。 不说那江飞尘是外门第几,但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 今日竟然阴沟里翻了船,不仅被一个宗师七等的小子挡了一剑,还被只用二指杀死。 不过那江飞尘的背后,可是那滔天巨浪的江家。 不说是出名的世家,但在这百罗城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不知眼前这小子,能不能承受那江家的怒火。 展宜年摇摇晃晃回到小院儿时,谁也不在。 都紧闭着房门,展宜年只觉着身子有些累,也没管身上那些血污灰尘。 倒在了床上便昏了过去。 就在他睡的起劲儿的这个时候,境重山府外门可是炸开了锅。 说是那无恶不作的江飞尘被人杀了。 倒在了比武台上,林玉书也被重伤了半个月。 于是乎,那传闻越传越邪乎,就变成了一个宗师七等的少年,独自对抗外门两大天才,废了一人,还杀了一人,不仅如此,还放出狠话,说要挑遍整个外门,直至没人能打为止。 事件的作俑者展宜年当然不知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一阵酸痛,才将展宜年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睁开眼睛,嘴唇干裂无比,口中渴的发苦,不禁微微吞了吞口水。 身体微微好了一些,但那被江飞尘打中的胸膛,还是疼痛无比。 若不是凡尘丹的洗髓乏骨,那一拳,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展宜年苦笑一番,微微揉着那胸膛发痛的地方。 又看见自己已经成了破布条的衣衫,展宜年又是摇了摇头。 这衣服定然是没办法穿了,便换了一身黑衣劲服,找了口水喝。 推门而出。 那烈阳射的展宜年有些睁不开眼睛,微微缓了一会儿,才看清了来。 见那院儿中还未有人,展宜年也是心生疑问,那三人都去哪儿了? 轻敲那三人房门,也是未有人答应,展宜年挠着脑袋,推开院儿的大门,迈着步子踏了出去。 展宜年决定先去上次修炼的那崖边将修为巩固一番。 经过与江飞尘的打斗,他便是知道了自己的剑招还有不足的地方。 看了那林玉书的拔剑术,更是觉着风雷无痕不如叫小蛇出洞。 慢得出奇。 崖边依旧是那番景色,与之前根本没差。 展宜年拔出丈青枫。 微微颔首,右手作蓄势状,忽地睁开那明眸,一剑斩出。 “唰!” 那雷霆之势顺势发出。 “还是不行,仍未有那林玉书的拔剑术快。” 展宜年对着风雷无痕仍是不满,总觉得与林玉书的拔剑术似乎差了些什么。 可那差的一丝东西,到如今,也没摸索出来。 到底是什么呢? 展宜年微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微微回想着当初林玉书拔剑术的一招一式。 即便是那般毫无气势的架势,也是迅雷听风一般的速度。 风雷无痕。 展宜年似乎将自己又沉入了那无相之境的地步。 又记起了自己似乎悟了‘默静虚’的层次后,好像从未施展过。 何为风雷? 何为无痕? 便是那九霄雷霆的一道惊雷顺势,又如同微风拂面的一律春风。 恺恺而来。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五十三章:假戏 那风雷无痕的快斩,纵然还是有些玄妙,但比先前还是快了些。 不在那般缓慢无比,甚至肉眼都能看清的锋芒。 展宜年睁开眼睛,烈阳还是当空悬在头上,难不成自己进那‘默静虚’的层次,还没有一个时辰? 他甚至感觉自己在那清虚的境界了已经待了不下一天的时辰了。 这无相之境,倒还是有些不可参透的东西在里,如此境界的自己,还是不能悟懂。 眼下的燃眉之急,便是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大宗师一等,可那凡尘丹用过一次后不等上个十几日,药效便会大打折扣,自己离那用药的日子不过三日而已,还不能太突兀。 展宜年觉着有些乏味,甚是那练剑,也不能让自己沉浸其中。 便决定先回小院儿,到了夜里,再修炼。 等他还没到那小院儿门口,便吃了一惊。 见那小院儿门前,竟是人山人海,甚是有种上集的感觉。 人声杂乱无比,甚至还在外叫着什么。 “出来!窝囊鼠辈!” “那日敢逞威风,如今却躲起来了吗!” “还扬言要打遍外门?” 这怒喊一阵阵传入展宜年耳中。 他有些迷糊,不知是那薛景刀又犯了混,还是上官姑娘又在打抱不平。 脑海里还出现了昊云真的身影。 不过想到他那般不温不火的性子,即便是千人口噈,也能耐着性子讲大道理。 温文尔雅的儒公子,才是展宜年的一味印象。 走近了小院儿门口,才看清那一众人清一色的境重山府的道袍。 耐不住好奇心的展宜年问道身旁一人。 “唉,兄弟,这人堆在这儿围着干什么呢?” 那人面色有些惊诧,开口道。 “你还不知道呢?说是这院儿里的一人,昨日将我们外门弟子江飞尘和林玉书打的一个死一个伤,还放大话扬言要打遍外门,直至没人敢来为止。” 这话一出口,展宜年就木楞住了。 这口中放大话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可自己好像并未说过什么打遍外门无敌手这般张狂翘楚的话啊? 那人见展宜年面色一怔,也是不明所以,随即又转过身附和的一群众人大喊道。 定是有人夸大其词,将那日的打斗锦上添花。 自己根本不明所以! 展宜年刚准备开口大喊阐述一下那日的原因经过。 可转念一想,如此这般可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的事儿。 如若在这里与他们相争打斗起来,自己定会被打成一滩肉泥。 于是决定先回院儿里。 见那小院儿背后未有人围观,展宜年立马跑到院儿后,三两步跳上围墙,便窜了进去。 一进院儿,就看见那石凳上坐着几人。 俨然就是昊云真,薛景刀和上官初。 见那薛景刀一脸愁眉苦脸,上官初却是怒气横生,而昊云真还是那般云淡风轻,饶是这世间天地万物,都没有自己的事儿。 “你说,那挑衅外门弟子的人,是不是你!” 上官初双手叉腰,皎白的脸上气的通红,眉目怒皱,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那薛景刀一脸无辜样。 “我冤啊,姑奶奶,我真什么都没做。昨日我光在院儿中修炼了。真不是我!” 那欲哭无泪的表情让展宜年表情有些绷不太住。 一见展宜年回了来,薛景刀立马拥了上去。 “展兄你可终于回来了,你看那母老虎,硬说我是昨日挑衅外门弟子的那人,你可要为我伸冤啊!” 薛景刀就差没把鼻涕和眼泪抹展宜年身上了,还假惺惺的装作要自杀的模样。 展宜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的,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 “咳咳,对不住了各位,那人,其实是我。” 薛景刀立马弹开三四步距离,跳到了上官初一伙人周围,一副不与恶人相同流合污的表情。 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定不是那般窝藏杀人凶手的小人,我与正义同生死。” 那眉目都有些正经,像真的似的。 “好你个跳梁柱儿,这边跳了跳那边是吧!” 上官初一脸鄙夷道。 昊云真倒是没有太多表情,默默道。 “展兄,你真杀了那江飞尘之后说了那般挑衅无比的大话?” 展宜年面色一阵青红,慢慢道。 “我是杀了那江飞尘,不过那日的缘故是如此,听我娓娓道来。” 展宜年差不多讲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底儿朝天,甚至那日二人的穿着,衣貌都描述的清清楚楚,连那对话,都一一阐述了来。 薛景刀也是怒道,眉角一撇,额上有青筋涌现。 “好一个江飞尘,不过也是活该,实力不济便会死,这便是芸芸江湖。” “不过回过头来,到底是何人将那日比武夸大其词?” “我也不知。” 倒是轮到了展宜年愁眉苦脸起来,坐在那石凳之上。 昊云真又摇起了折扇,眼中有斑斓星点,不时的咦上一声。 “那现在,该当如何?” 三人一齐将目光看向昊云真。 在他们三印象中,有智有谋的,便是只有昊云真了。 那般儒雅的贵公子书生气质,也不是白来的。 见三人一道看着自己,昊云真也是微微颔首道。 “容我想想,切莫着急。” “嗯。。。。” 那折纸扇摇的愈来愈慢。 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大眼瞪小眼的一道望着昊云真。 生怕饶了他的点子。 忽地,昊云真将折扇一折,一拍手心,大喊道。 “我想到一计!” “真的吗?如实说来听听!” 展宜年大喊道。 “既然展兄杀人放话之言是板上钉钉,那我们也不用以暇遮蔽,倒不如坐得端,行得正,来上一出堂堂正正的比试,让展兄不像那般如话的小人似的。” 展宜年一愣。 “这,这能行吗?” 昊云真摇了摇扇子,又道。 “我还未说完,我们可以作一出假戏。” “假戏?” 三人对这话一知半解,有些不云所以的道。 “对,就是假戏!” 昊云真颔首微笑,满面春色。 “不过这假戏,需要两个角儿,一个正角,一个恶角。” “这正角,就得展兄来当,可这恶角,你们谁来呢?” 昊云真看着余下那两人。 上官初虽是女儿身,但一向嫉恶如仇,剑法伶俐,颇有那惩恶扬善的八荒弟子风范。 薛景刀虽说一根筋,但是也是那般行侠仗义的人物。 上官初和薛景刀互相看了看。 “本姑娘可不想掺和这等子破事,你便让这猪脑袋去吧。” 说完还瞥了一眼薛景刀,有些悻悻道。 似乎这角儿自己并不太感兴趣。 “这,这能行吗?” 展宜年倒是觉着这主意不太好,万一那演戏的台子叫人拆了来,自己不是更加一层污秽的名头? “唉,展兄,这你就不懂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任凭他外人怎么说,只要这出戏演好,不仅展兄你在外门的评价会直线上升,更是能洗刷你自己的冤屈,可不谓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上官姑娘,还需要你出马一次。” 昊云真看着上官初,笑得有些诡异,让她浑身起了些鸡皮疙瘩。 “我?叫本姑娘如何?” “来来来,你们过来些,我一一将假戏讲给你们听。” ........ 那小院儿的门外,还是一片人声鼎沸,不仅杂乱无比,甚至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想要一脚踹开那小木门,冲进去唯里面的人是问。 忽地,见那小院中走出一人,正是展宜年。 只见他腰间插着丈青枫,穿着一身境重山府的道袍,目光凛凛的绕着众人环了一圈儿。 两手抱拳,朗朗气盛道。 “诸位,我便是你们要找的那人,但在下有一问,我昨日只是为了打抱不平,帮了那林玉书一把,江飞尘技不如人败于我手,为何却有人在那里歪曲事实,说我放言挑衅,在下实在不解。” 展宜年那番义正言辞,说的众人是一愣一愣的。 忽地,站出一人,指着展宜年鼻子大骂道。 “我呸,我就是昨日观看那人,他明明就在那里放名挑衅,说外门弟子只有这般实力,像那猪狗不如的东西!一群窝囊废!” 那人生的尖耳猴腮,声音细而长,还有些许聒噪刺耳。 展宜年目光不移的看着那人。 那人甚至没有半点面红耳赤,甚是嘴角勾起弧度,冷笑一声,眼神里尽是讥讽。 是了,就是此人了。 展宜年心中念着,可他不能暴起冲上去将他大打一顿,那般便会更加毁坏了自己的名声。 “噢?这位兄台,你说在下扬言挑衅放名斗相争,那请问我姓甚名谁?” 展宜年眉目不转,便是想要知道,这人嘴里还能掏出什么狗屁不通的歪理。 “你,你,你姓,你姓王!”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也是弄的有些心虚,焦急的挠着后脑勺,双脚有些站不太稳,眼神飘忽不定的向四周散着。 “哼。” 展宜年还没吭声,那假戏的台子,便上来了。 只见薛景刀和上官初早已经在人群里准备好了。 加上薛景刀面相有些粗狂,甚是与那强盗采花贼如出一辙的模样。 他用一刀环着上官初的脖子,上官初起先是一脸不情愿道。 后面被同在人群中的昊云真使了眼色,才勉强进了那戏角儿。 “救命啊,救命啊!” 那众人本在展宜年身上疑神不定的眼神,一下寻着那叫喊声看了去。 上官初梨花带雨的哭着,本就生的粉白的她,加上那晶莹的泪珠,甚是有些惹人怜爱,众人一下子慌了起来。更是有几位逞能的贵公子看着那九尺余的薛景刀,不时的吞了吞口水,缓步轻声道。 “这,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别伤了这姑娘。” 薛景刀本就生的高大威猛,加上那斩锋芒的刀势上脸,甚至昊云真还用药草给他脸上作了一道‘伤疤’。模样看上去,是更加的凶狠起来。 “要你这废物管本少爷的事?我便是看上这小妞儿了,你有本事留下我吗?” 随着那凶恶话一道而出的,还有那排山倒海的刀势。 众人都互相望了望,似乎没人想成为那逞能的刀下厉鬼。 昊云真见时机到了,便朝着展宜年使了一个眼色。 展宜年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那丈青枫便是朝着薛景刀的方向冲了过去。 “淫贼休得无礼,胆敢在我面前造次!” 展宜年一袭道袍随风飘动,手中鸣鸣作响的,便是那泛着烈阳照耀的三尺青锋。 直至薛景刀的额心。 虽说有些黢黑但棱角分明的脸。 那一幕的他,也有了一丝江湖翘楚的意思。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五十四章:出了差错 众人一下子都变了神色,没想到传闻中印象中的无耻小人能有这般胆气。 倒是那上官初,强忍着笑意,俨然要憋不住破了那假象,展宜年也是差些忍不住一齐笑起来。 “咳咳。” 展宜年强忍笑意,眉头一皱,又沉声道。 “还不快将这位姑娘放掉!” 展宜年眼神一凛,眼底寒霜,那分演技甚是上得了台面的戏角。 甚至薛景刀都面色一怔,依然觉着那展宜年发出的杀气栩栩如生,不禁在心中感叹,展兄就是厉害,即算是假戏也能如此之真。 自己定然也不能输了那台场的演技。 “大言不惭,你若是觉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来试上一下能否从大爷手中夺走这白花花的小雏儿!” 面色也是与那展宜年一道。 凶恶无比,加上那本就魁梧的身子,更加狠厉,目露凶光,甚是面上的杀意都残渗而出。 那本想逞强的贵公子,也是打了退堂鼓,心里不断的震着,生怕被那恶徒一刀斩死。 那眼神还没回到展宜年身上,展宜年便二话不说的冲了出去。 本是想着等展宜年那剑打至薛景刀面前时,薛景刀脱手甩开上官初,两人打斗一番,随即薛景刀装作被展宜年一剑斩上,落于下风,展宜年仍在众人面前潇洒一番,这假戏,就算做到了头儿。 丈青枫已然到了那薛景刀面门前,薛景刀不慌不忙,按着那戏本演着。 推开上官初,然后接下一剑,他心中已经将此幕上演了无数次,刚想推出上官初。 本能的察觉到了一股危机,那危机不是来自于展宜年的衔金芒,而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杀意泛泛。 薛景刀身体一侧,闪过那冷不丁的冷剑,玄重刀接下展宜年的一剑。 随即目光凛冽的找寻着那冷剑的主人。 忽地,一人从那人堆里跳了出来,身着青靛华服,一身秀气遮脸,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作指状,指着薛景刀的额心。 “好大的口气,真当我们境重山府没人了吗?” 那人本就生的俊美,加上名贵的华服和潇洒的挥袍手,更是霎时间,英姿涌现。 不少在场的女弟子都眼神羡煞的看着此人。 忽地,众人一阵议论。 “那人好像是苏蓝衣,是中州苏家的大公子。” “啊,他就是苏蓝衣?怪不得生的如此俊美。” “你可别高攀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那中州苏家可不是你这般人物能攀上的。” “我就随便说说,切。” “你便是苏蓝衣?” 薛景刀对此人略知一二,眼神微眯着,显然是对那冷剑偷袭动了真怒。 展宜年也是一愣,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便也指着薛景刀,装模做样起来。 昊云真暗叫不好,他本就顾虑如此,没想到还真发生了。 如若是其他人还好说,这苏蓝衣却不太行,苏蓝衣最爱使那行侠仗义的礼,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这演的是哪出。 再加上那群人对展兄的评价还未回到面上。 要是被拆穿了来,那便是最糟的打算。 偏偏是他! 昊云真有些生气,不过没有表现在面上,却是微微颔首,脑海中又思索起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就是苏蓝衣。” 苏蓝衣微笑一阵,腰间又拎出一把二指宽,一手长的飞剑。 便是这袖珍小剑,刚刚打来的面门。 薛景刀眼底微寒,玄重刀不断发力。 他定是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走了。 苏蓝衣不仅因为身世出名,修为也是在外门的翘楚之中,大宗师七等修为的他,还使的一手好飞剑。 据说练的是苏家的‘数千斩’,练至圆满还能让那飞剑无形,叠影,便是一个呼吸间,将人杀至无形之中。 他是用刀的好手,却对这速度占上风的飞剑没辙,就单论上官初的‘千影剑法’,自己都有些吃不消。 更不用说眼前这潇洒无双的苏蓝衣了。 “阁下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被我打成残废扣回衙门,也好没面子。” 苏蓝衣面相俊美和蔼,那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温和。 薛景刀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听见这不断的挑衅,也是怒气横生。 “哼,你当真吃定我了?” “试试便知道。”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展宜年内心焦灼无比,不知这戏该当如何收尾。 只能望向唯一的救星,昊云真,却见他依然眼神不在点上,仿佛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上官初也是焦急了起来,可也不知该当如何,只能将那话憋在嘴边,迟迟没有出口。 另一边,薛景刀和苏蓝衣已经蠢蠢欲动。 只见苏蓝衣率先出手,那手中单拎着的娇小飞剑顺势发出,对着那薛景刀的额心便是一剑。 甚是如风般迅雷听分,狠厉无比的气势瞬间便到了薛景刀面门。 薛景刀不慌不忙,冷哼一声玄重刀将飞剑挡下,大声一喝,双手一沉气,将那百十斤的玄重刀蛮力一挥。 “唰!” 只听那玄重刀甚是刮出了一道破空之声。 “铮!” 玄重刀并没有如了薛景刀的意,没有打中苏蓝衣的身上,甚至连那衣衫的绣袍都没割烂半分。 苏蓝衣身形鬼魅如妖,步伐不断变换,甚至出了几道残影。 薛景刀眉头怒皱,显然这次的对手并不是那花瓶儿似的世家子弟。 不过几息时间,薛景刀身上便被苏蓝衣用袖珍小剑擦出了几道口子,恺恺不断的流着血。 虽说那伤口并不是很深,那苏蓝衣那身影,薛景刀根本捕捉不到。 一时半会,便气喘吁吁起来。 展宜年见薛景刀落了下风,心越发的紧了起来,如若薛景刀真被那苏蓝衣打晕过去交代上衙门,那便是最坏的打算了。 见昊云真还没有任何表现,展宜年便是一横眉,身形闪到薛景刀面前,阻着苏蓝衣的锋芒。 苏蓝衣见展宜年来至面前,也是颔首一笑。 “阁下这是何用意?” “这人是我的对手,你要是想出了风头,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展宜年面色不惊,如若想救薛景刀,眼下便是只有这个办法。 苏蓝衣听到这话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道。 “阁下,这诬害江湖的恶徒,可不是你一人的东西,是我们大家的职责,不要说我今天不仅要抢了你的风头,我还会将你一起押回衙门,罪名嘛,就是包庇。” 苏蓝衣微微一笑,神色并未有太多变化。 “是么?那你便试试吧,看能不能从我手中将他抢走。” 众人见到这一幕,也是一道的疑了起来。 这是演的哪一出? 刚刚不是为了这个姑娘吗?如今怎么变成为了抢夺这个恶徒了? 而且那本是正义无双的仗剑弟子,为何与苏蓝衣起了冲突? “有些意思,那我就试试吧。” 苏蓝衣那话音还未落下,身形如同疾风一般闪身到了展宜年背后,手掌一变,便出现两把袖珍小剑,沉力朝那展宜年不防备的背后刺去。 展宜年冷哼一声。 “论身法,你倒是比我差远了。” 苏蓝衣的身法是苏家祖传的顶尖身法,不说有那不世的绝学等级,也差不了多少去。 但展宜年的功法可是那太衍洪荒的一道。 可不是这世间的普通武学所能与之并论的东西。 展宜年身形如风,甚是比那苏蓝衣的步伐还要快上几分,残影都要比苏蓝衣多上几位。 苏蓝衣见展宜年身形如电似幻,也是眉头微皱,同龄人中,乃至那入渊境的高手,他都未见过身法能与自己有过而不及的,而此人不过是宗师境界的修为。 脚程居然如此之恐怖,甚是有一些让他觉着心悸。 展宜年下一招便是那风雷无痕的快斩,丈青枫闪着寒光,朝那苏蓝衣随之便是狠厉的一剑。 经过几天前默静虚层次的悟解,那风雷无痕更要快了几分。 苏蓝衣来不及避之,那丈青枫顺势斩上了自己的身上,霎时间,皮开肉绽。 鲜血飚了一道。 那伤口不能说是太深,毕竟风雷无痕不是杀伤性狠厉的招式。 只是快的肉眼无法捕捉。 快斩讲究的,就是一念风雷,一瞬万息。 众人都惊呼,这般平平无奇的少年,居然能伤了苏蓝衣,不住的惊呼一阵。 昊云真和上官初也是面色大震。 俨然不信那山村少年已经到了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修为高度。 “如此恐怖的快斩!你是何人!” 苏蓝衣悟着被斩伤的地方,神色终于是有了些变化。 那剑袭来之时,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九幽雷霆之意。 那般不可一世,不能抵挡的恐怖意境,苏蓝衣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在下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展,名宜年。” 展宜年甩净剑上残留的鲜血,神色寒者,目光炯炯有神,只是那眼底,略有一丝杀机。 “展宜年是么,在下记着了,此仇,日后定会登门拜访!” 苏蓝衣微微颔首道,神色又恢复成了那般波澜不惊。 随即身影一闪,不知去了哪儿阵九霄云外。 展宜年见苏蓝衣闪身离去,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想回头转向薛景刀问道好。 却又想着两人还是敌对之势。 便是寒着神色转过头去,微微道。 “你现在又要如何?是被我挑断双手,丢进衙门,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薛景刀一愣,眨眼间也是又入了那戏角儿里。 “哼,此仇不报非君....额,非恶徒!” 薛景刀那悬在嘴边的君子迟迟没有出口,转念一想,又改成了恶徒。 随即闪身一移,脱离了眼下的场面。 众人霎时间无不是对那展宜年眼露羡煞,崇拜之意皑皑流出。 尽数收进了展宜年眼底。 他还没有如此在别人面前风光过,像是那潇洒无双的贵公子,变成了自己似的。 “好!”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都跟着附和起来。 展宜年面色还是那般沉稳如水。 他心中却有些微微得意,却不能破了那戏的台本。 “见笑,见笑,各位退下吧。” 展宜年抱拳像众人一行揖礼,便推开小院儿的门,走了进去。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五十五章:算计 众人眼见那展宜年进了小院儿里,看了那展宜年与苏蓝衣和薛景刀的打斗之后,也无人再敢造次叫嚣,像是焉儿了的西瓜似的,只能将那怨气打回肚子里,自己咽着。 那些仗着自己家里有些实力的世家子弟,也是没人敢再吭声。 不说那苏蓝衣的家世就比自己好上几千倍,就单论修为,自己也不是这展宜年的对手。 过了没一会儿,那门前人山人海的仗势,便散开了来。 薛景刀见着有机会出来了,便从那小院儿的后门,三两步蹬墙而起,飞进了院儿里。 昊云真和上官初也如此做到。 展宜年已经坐在了小院儿里,将四杯茶摆在那石桌上,默默等着。 薛景刀刚进院儿里就开口大喊道。 “展兄,没想到啊,你竟然能将那苏蓝衣打伤。” 昊云真也是摇了摇头,显然自己也没想到展宜年真有如此实力。 上官初也附和了两句。 倒是展宜年,对那青鸳城的一众之事,还有些于怀。 他不时的望着昊云真两眼,后者回道时又撇开眼神。 “哈哈,侥幸,侥幸。” 展宜年挠了挠头。 闲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小房里。 展宜年还是对那青鸳城的事儿耿耿于怀,根本无法静心下来修炼。 更不用说入了那默静虚的层次了,就连太衍洪荒的口诀都有些生疏起来。 像是下了何种决心似的,展宜年推开小门。直直朝着那昊云真的房门走去。 前些日子是没什么空,今日倒是是最好的时机。 见那房中燃起一盏油灯,展宜年轻叩木门。 “笃笃。” “何人?” 那房中传出的,依然是那般平静如水的话言,赫然是那昊云真本人。 “是我,展宜年。” 说完之后,那房里的声音便没了动静。 随后传来的,便是轻蹑着步子的步伐声。 木门应声而开,昊云真俨然还未休息,衣衫都未更换,看那案桌上,还摆着几册文书。 “展兄,有何事?” 展宜年虽见他面上一脸疑神的样子,但刚刚自己与他对眼时,便知道了,他自己定晓得会问起天鹰寨和青鸳城的事儿。 见展宜年不说话,一脸认真的望着自己,脸上甚是没有任何皱着眉的神色。 昊云真嘴角拉起一抹弧度,转身过去。 “进来罢。” 展宜年随着那昊云真一道进了房门,轻关木门,轻敲出几道吱呀。 昊云真进屋拉了个木凳放在展宜年跟前,示意他坐下。 然后又坐会那案桌之上,翻阅着不知什么的书卷。 “你有话要问我,是么。” “嗯。” 展宜年点了点头,顺着意思坐了下来。 他如今才发现,这昊云真的房中,还真是一干二净,与自己的房里差不太多的摆件。 墙上挂着一副字画。 依稀写着。 翘楚寒门出,辈责九代龙。 附上的是一幅山水有加的玄鸟天边图。 “你想问的,是那天鹰寨和青鸳城城主王书之的瓜葛吧。” 展宜年欲言又止,那挂在嘴边儿的话,还是说出了口。 “为何那般巧合?那太史都统又是怎得一回事?” 昊云真将手中的卷书放下,站起来,将那木窗推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天上高高挂起的冷月。 不幽的,还有几处寒风袭来。 只见昊云真背着手,紧盯着那窗外的圆月,缓缓开了口。 “林从石早就是中州的一处心患了,不根除他,太史都统可不得安宁。王书之也是如此,不根除他,这江南三城的青鸳,也不见的能好过几分。” “你早就知道那财库里有凡尘丹?” “我是算到了你能拿到那凡尘丹,不过没算到你的实力能长进到伤了苏蓝衣。” “这是我没算到的。” 昊云真转过身来,那深邃的眸里,波澜不惊的看着展宜年道。 展宜年此刻面上也是有了几分惊诧,他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昊云真算好的事儿,甚是那凡尘丹都避不过他的算计。 心中早已掀起了千翻波浪。 “你到底是何人?” 昊云真轻声道。 “我如若说出我的身世,那你便会招来灭顶之灾,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加害于你。” 昊云真又转过身去,看着案桌上的卷书,不再说辞。 展宜年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也是那般无用。 便转身离开,推开了小门。 “你千算万算,定是没想到白焕生会被默言楼的人杀了。” 展宜年推开木门的最后一句,便是如此。 只见那昊云真浑身震颤了一番,便是没了任何动静。 那如霜似的脸庞,也是没有任何表情。 漫漫长夜,静静黄秋。 展宜年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刚刚昊云真的那般话,仿佛还悬在耳边。 让他有些心烦。 这江湖上的水,果真是那般如此之深。 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子,知道些什么呢?昊云真说了不会加害于自己,可是先前两次的利用,让展宜年有些反感,不过那凡尘丹的功劳,确实全归于昊云真身上,如若没有他,自己离那大宗师一等的境界,还是如此遥远。 唉,这涉世的日子,咋就这般难呢? 展宜年大叹一口浊气,倒在那床上,盘腿坐下,又进了修炼的层次里。 宗师七等的层次已经滞留了很久了。 离那新武榜的日子也快到了。 眼下还是抓紧时间加快修炼到大宗师层次,心里悬着的,才能安心放下来。 一夜无话,展宜年像尊雕塑似的,坐在那床上,油灯也未燃起,旁人来看,不过是已经进入了梦里。 --------------------------------------------- 天微微含亮的时候,展宜年便睁眼醒了过来,经过一晚上的修炼,终是迈过了那宗师七等的坎,进入了宗师八等,这就意味着,离那新武榜的要求,又近了一步。 展宜年刚准备继续修炼,今日就不出去凑热闹的时候。 那院儿外的木门,便响了起来。 “砰,砰!” 见院儿里没人回应,那敲门声更加大了起来。 “砰,砰,砰!有人吗!” 那高昂扬起的声音格外熟悉,展宜年一下子便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定是化紫檀。 听到这儿,展宜年双脚刚下了那石板地。 见院儿里就响起了声音,赫然是那薛景刀的豪爽之声,分外开朗。 “唉,唉!化姑娘,我这就来。” 不用看,展宜年也知道薛景刀此刻脸上洋溢着的,是如何表情。 定是已经笑开了花。 这化紫檀经过上次去文幸斋吃饭后,便再也没有光顾小院儿了,更不用说那对化紫檀仰慕已久的薛景刀。 这一知道化紫檀要来,恨不得贴上那福字的联儿,从门口牵段红布进来才肯罢休。 薛景刀满面春色的推开木门。 果不出所料,那门外站着的,确是化紫檀。 还是那般沉鱼落雁的样貌,和不符合那大家闺秀的怪力使然。 甚至那木门上,都被砸出了清晰的两个拳印。 化紫檀背后,还有一人,一袭白樱百罗裙裳,薛景刀不用多看,便知道那是叶书南了。 “化姑娘和叶师姐,今天光顾寒舍,有什么要事吗?” 叶书南还算那般文静点,微笑着回应着薛景刀的话。 倒是那化紫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推开了门往里面闯着。 “有些口渴,你们这儿,有茶吗?” 化紫檀看起来有些急事似的,风风火火的踏进院儿里,一屁股坐在那院儿里的青石凳上。 “唉!有呢!上好的摘花茶!您二位稍座,我马上来!” 薛景刀一脸献媚,甚至在房里的展宜年都有些听不太下去他的阿谀奉承。 难不成那化紫檀真的生的那般妖孽? 展宜年偷偷推开一丝门缝,瞄着化紫檀。 虽说是那般好看,但真有那么夸张? 薛景刀不一会儿就从房里拿出了两套茶具。 茶具浑身发绿,显然是名贵玉石制成,不仅如此,薛景刀还拿出了一个小盒儿,上面印着展宜年叫不出名儿的花。 一打开来,一阵茶香四散飘逸,整个院儿里都是那股茶花香气。 甚是那房里的展宜年也不禁的被此香气吸引住了半分。 忽地,那上官初的房门终是打开了来。 显然是同展宜年一道,被那摘花茶的格外香气吸引了出来。 “你这茶确实好香!丝毫不比那漠北的甘霖茶差上半分!” 上官初顶着个鼻子,甚至鼻尖儿都有些泛红了来,情不自禁的闻着空中四散的茶香。 薛景刀见上官初踏了出来,本是春色的面上忽地微微一变。 显然是不想与那上官初分享这摘花茶。 却发现上官初用狡黠的目光盯着自己,嘴边还露出一丝坏笑。 似乎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馊主意。 不时还向化紫檀的方向昂了昂头。 薛景刀当然知道她是如何用意。一只手指闭着那嘴唇上,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哈哈哈,当然了,上官姑娘不如一道来尝尝?” 薛景刀只能是一抹苦笑,欲哭无泪的说道。 那摘花茶是家里的老东西从天震有幸上京,从冠王羽手上得的一件厚礼。 据说是专门去西州极北采的雪光花来制成的茶叶。价值连城。 老东西手里也不过足足二两摘花茶。 自己手里这不足几毫的茶,就已经值了那银两万金。 这一小杯茶,可比那文幸斋的一顿饭都要贵啊! 薛景刀内心只顾着喊着,面上,却是一脸的春光。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五十六章:兽临渊 直到那薛景刀将几丝茶叶倒进那玉杯之中,众人才知道那摘花茶的真面目,微微泛红的茶花上,还点缀着几丝过阳青,甚是好看。 薛景刀肉疼的倒了几丝进去,即便是那化紫檀的杯中,也没有多少份量。 见薛景刀倒的摘花茶还没有肉眼见的多,上官初一下子来了气。 “你给我倒的,就这么点儿?” “大姐!你知道这冠王羽亲自赐的摘花茶是啥做的吗?就这一点点,一点点就值的上千万黄金了!” 薛景刀见上官初不满,也是吹鼻子瞪眼道,一边倒茶叶一边将那小罐儿仔细贴心的密封好,又揣回了兜里。 “切!” “薛公子说的是,据说这摘花茶只有天震圣上才能喝的到,其他人,乃至那中州的火霄王,都难以青睐这摘花茶的‘颜容’,不仅如此,就连那冠王羽,五年也只能从极北雪域得到一斤作摘花茶的雪光花。雪光花在那雪域也是难得一见的主儿,单论五年开花五年出芽,就已经是这芸芸江湖,真武大陆不可多见的稀世珍宝之一了。” 叶书南樱唇点了点,对那薛景刀笑道。 “还是叶师姐有学问,不像某些人!生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谁知道只是一江湖粗人罢了!” 上官初当然知道薛景刀那言辞之中隐射的人是谁。 却没有立即发火,而是微笑道。 “哎呀,还是我们薛公子底蕴浑厚,家大业大,唉,我好像听说,薛公子小时候去过什么风...!” 那上官初得意的表情缓缓说道,不时还掩着嘴角轻笑了一番。 薛景刀还没等上官初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就已经将怀内藏好的摘花茶拿了出来。 赔笑着脸,将那摘花茶又倒进去了几丝。 “哈哈哈,今日算是开心的日子,给诸位多加点!” 薛景刀只敢在那心胸中垂足大骂上官初,可不敢在面上展露出来如何不妥。 化紫檀觉着有些蹊跷,一边拿起那玉杯欣赏着摘花茶的独特香气,慢慢开了口。 “风什么?” “风青掸墨!哈哈哈,小时候我比较调皮,就爱去凑这种文人墨士的热闹。” “哦?” 化紫檀见那九尺身高,言辞之中江湖气漫出的薛景刀,疑神的开了口。 “没想到这薛大公子,还喜欢看那些文人墨士的论作?” “是了,哈哈。” 薛景刀一边挠着头一边道,生怕那化紫檀看出几率破绽。 藏在房中的展宜年倒是一下便知道了那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什么。 不过如此感慨,那薛兄居然小时候就去过那种地方,甚是佩服了一番。 闻着那摘花茶香,展宜年实在没法静心下来修炼,便一下将木门推开,发出一阵吱呀。 不过奇怪的是,另一道门,也同时发出了一声吱呀。 展宜年随着声音望去,赫然就是那昊云真,也是满面嬉笑,摇着纸扇。 “嚯,薛兄,那可是茶中黄金,摘花茶?” 昊云真努了努鼻子,似乎闻到了某种独特的香气。 这也难怪,那院儿中原来只有寒风萧瑟的冷气和枯木青石板的味道,很少有那般沁人心脾的香气。 “昊兄也喝过这茶?” “哈哈,有幸赏识过一次。” 昊云真脸上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昨晚的严肃。 展宜年微微问道,见那昊云真面上毫无恼怒,也是安心的吐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昊云真从今往后应该不会再与自己谈论半点了。 不管是昨晚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还是他那如海似的心机。 谁知今日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一时半会让展宜年有些不自在。 薛景刀见又有两人从房里走出来,那本是满面春色的脸上,都发青发绿了一道儿。 苦着脸,又得装作一脸笑意的样子。 让那上官初实在忍不住,差点将那价值千金的摘花茶喷了出来。 在哪儿不断的抖着偷笑着。 “哈哈,展兄和昊兄也要来点吗?” 虽然还是肉疼,但是薛景刀依然将那小罐儿拿了出来,照样额外端出了两茶杯。 在展宜年看来,薛景刀这人确实值得深交,不论是上次帮自己说话,还是平时的一些琐事。 喝了那摘花茶,众人一道都心满意足起来,不断的有说有笑着。 忽地,昊云真终是问出了口。 “化姑娘此时光临寒舍,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和那山下的境渊有些许关系。” 昊云真像是早就知道什么似的,不过第一次听说这名字的展宜年和薛景刀倒是一脸疑惑。 “境渊?” “那是何物?” “所以说空有一身蛮力,你就是没啥脑子。” 上官初忽然出了声,那玉杯之中的摘花茶已经喝了个干净,甚至一丝茶水都没留下。 上官初舔了舔嘴角。 那清香回甘的摘花茶,在嘴里不断回味着。 薛景刀以为她又是要提那摘花茶,立马捂紧了胸口,那脸色坚定的好似说着。 即便是你爆了我的底儿,也没有第二杯了,别多想。 上官初没好气的说道。 “你以为我又要抢你那什么破茶?切!” “告诉你吧,境渊本是境重山府下山处的一处九尺深渊,因为时常有云雾倒着整座山的影子刻在上面,所以被称为境渊。” 随后上官初还装作一脸学问的模样,疑道。 “据说那渊里....” 见那展宜年和薛景刀都把头探了过来,上官初还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说那后半句。 “渊里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薛景刀听着着急,他本就不喜欢那藏事儿猜谜的道儿,被这忽如其来的吊着,也是显得有些生气。 展宜年好奇的望着,他本就爱听这些芸芸传说之类的。 “据说有上山的弟子,和守门的弟子,听到那渊里有龙吟之声,不仅如此,还有人见过从那渊里直冲出一道九幽雷霆,直至天穹,打碎了半界苍天。” “半界苍天?真有那么夸张?” 薛景刀显然是一脸的不相信,据说那无境海才只有半界苍天大小,即便是那无境海皇楚云歌在那无境海中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将那无境海从中碾碎。 这世间最顶尖的归一境武者都不能做到的事,即便是那渊里真有真龙,也没有这般恐怖的威能。 定是夸大其词! “你若不信,可以问问昊云真和化师姐。” 上官初轻笑一声,又坐回了那石凳之上。 龙吟? 这下展宜年可来了兴趣,如若真是那真龙,说不定是太虚九龙图里的一条,当初帝阿说过,自己没有入渊的境界,就不能去金乌王朝。 可以肯定的是,那东州里,必定有太虚九龙里的一条。 可这境渊里的,难不成也是? “上官姑娘说的不错,那龙吟和九幽雷霆,也不是谣言。确有此事。” 昊云真将玉杯放于桌上,折扇早已经收起,笑道。 “那化姑娘的意思是,我们要一道去那境渊里,探探究竟?” “是了。” 化紫檀点了点头,并未反驳。 “所以,你们要来吗?” 上官初率先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她那古灵精怪的性格,确是喜欢这些传说真龙之类的。 薛景刀也点了点头。 只要是与那化紫檀挨边的事儿,他定是拒绝不了。 只是不知道化紫檀对薛景刀的感觉是如何。 展宜年如此想到。 昊云真倒是没急着开口,而是将那摘花茶慢慢品着,思索了一阵子后。 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 不过那声音实在太小,展宜年根本听不太清。 “倒也是不错,算我一个。” 昊云真将那玉杯轻放于桌上,站起身来。 而后,众人一道目光看着展宜年。 化紫檀开了口。 那玉杯里的摘花茶虽然早已经喝了个干净,不过那玉杯甚是光花,惹得化紫檀甚是讨喜。 不断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杯。 “你呢?你要去吗?” 展宜年本想立马点头,可转念一想,玄薇子说了,自己的力量已经不能足以撑着展宜年再复生一次了,如若这次再遇到什么不测,那便是真的死绝了。 可如若那渊里真是太虚九龙图里的一龙,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展宜年也要去闯上一番。 内心激斗了一阵子,展宜年终的还是松了口。 “我也去。” 化紫檀嘴角轻扬,像是早就猜到了展宜年会如此说道,将那玉杯放下后道。 “那就说好了,明日晌午,在守山门口会合。” 化紫檀说完便转过身,与叶书南一道离开了小院儿。 展宜年盯着化紫檀的背影。 她也没有说道任何关于这次去渊里的事宜。 只是探探吗? 莫非是那渊里有什么宝贝? 昊云真没有说任何话,化紫檀前脚一走,他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里。 紧紧闭着木门,没发出半点声音。 薛景刀倒是没急着走,将那玉杯茶具收上茶盘,准备去好好清洗一番。 上官初随着那化紫檀一起出了门。 霎时间,小院儿里又只剩了展宜年一人。 十分清冷。 他不太清楚这化紫檀的用意。 若是只是想去看看究竟。 那自己和叶书南去不就好了吗? 两人都是九境修为的武者。 还没有拖累。 难不成,真想自己所猜的那般,那渊里真有什么不输于‘碎云间’的绝世至宝? 九幽雷霆,打碎半界苍天。 倒是比那‘斩年刀皇’姜乘风,还要厉害上几分。 不知那渊里卧的是龙。 还是虫。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五十七章:雷九幽 过了昨日,展宜年老早就等到了那守山门口。 门口那深不见底的渊,显然就是昨日化紫檀同昊云真说的那境渊。 虽说守山门口并不及那山府高峰那般高耸,但是也是江南为数不多的高山。 常年云雾缭绕山头,在山府顶上望去,就是一片云海,而到了那守山门口,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到了那云海里,如仙境似的。 估摸着还有一段时间,展宜年与那守山门的弟子闲聊了起来。 见那弟子样貌不大,看样子也是一道新来的新弟子。 “师兄,你来这山门作甚?” 那弟子年貌稚嫩,比展宜年还要小上几分,穿着与体型不符的道袍,有些好笑。 展宜年回道。 “不必如此严谨,我同你大不了多少岁。” 那守山弟子听到这话,面色也更加开朗了起来。 毕竟境重山府里的师哥都是那般独特的臭脾气,看到自己是守山弟子,更是没有好脸色的笑话自己。 抱拳作揖道。 “我叫李小当,师兄你叫什么啊?” “展宜年,我比你大一些,你叫我年哥吧。” “年哥,今日是要下山吗?还是有友人来拜访?” “为何这么说?” 展宜年已经顺势坐到了那台阶上,不知道的弟子以为他也是一同的守山弟子。 “毕竟你看,这山门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除了下山和寻友,我也想不到师兄来这儿山门口干甚。” 李小当挠了挠后脑勺。 “我是同人一起来探这境渊的。” “年哥你要下渊!这可不行!” 李小当一听到那境渊的名头,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只剩一片惨白。 “哦?为何?” 展宜年也是来了兴趣,虽说昨日已经听化紫檀和上官初将那渊里的事迹说了个遍,但是还是忍不住听听这山门弟子,装的是什么墨水。 “我也是听别的师哥说的,说那渊里有妖兽齐喑,一开始我也是不信,全当他们吓唬我。可有一日,我在守山门的时候,忽地见那渊里打出百丈粗的紫色雷光,直冲云霄,伴着那雷霆之势的,还有妖兽的凄厉惨叫,那场面,差点把我吓得尿裤子!” 李小当越说越激动,不过那面色却是骗不了人,一脸的惊恐,言语中的颤抖害怕更是装不出来。 展宜年面色沉重了起来,如若李小当说的是真的,那这渊里,定有什么妖怪一般的存在。 刚想到这里,忽地背后有人拍了一下展宜年的肩膀。 随即迎面的,是一阵芳香。 “紫檀姑娘,你来了。” 展宜年不用回头,便是知道那人是谁,那香味太过于熟悉。 “切,没意思,你怎么知道是我?” 化紫檀今日穿了一身叠千浪屿紫花裙,配着头上的那紫色昙花钗,甚是好看。 “感觉吧。” 展宜年忽地涨红了脸,不过那皮肤实在太黑,化紫檀根本看不太清面色。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她身上的那股独特香气才知道真面目的。 果不其然,化紫檀背后站着一白色身影,带着青墨斗笠和茭白面纱,显然就是那叶书南。 “叶师姐好。” 展宜年抱拳作揖了一番。 虽说他知道叶书南不是那般重礼数的人,可这府里的规矩,坏了也不太好。 叶书南颔首回意了一番。 没过多久,昊云真一众人也来了。 薛景刀看着那闭月羞花似的化紫檀,不禁的怔了一会儿。 直勾勾的盯着。 得亏是那化紫檀心思不在这边,而是盯着渊里的动静和昊云真交谈着什么。 展宜年见薛景刀已经陷入了痴迷,便拍了拍他。 示意他要下渊里了。 李小当却已经呈了痴呆状。 他没想到那传闻中欧阳长老的弟子竟然会来这守山门口。 不愧是传闻中的‘水调渔阳’化紫檀和‘万缕青丝’叶书南。 那股气质,赫然和天上的仙子似的,生人勿进。 “师兄,师姐,你们不会都要下这境渊吧?” 李小当忽然想起了刚刚展宜年说的那般话,有些胆怯的问出了声。 “是啊?怎么了?” 化紫檀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下不得啊!那渊里有妖怪!” 李小当又是那副惊恐十足的面貌。 化紫檀却被这小师弟一惊一乍的表情给逗乐了。 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光脑袋,道。 “你知道师姐是何人吗?” “知,知道,是内门四弟子‘水调渔阳’化紫檀化师姐。” “那你觉着是那妖怪厉害,还是师姐厉害?” 化紫檀忽地道,一本正经,收起了那笑哈哈的面容。 “是,师,师姐厉害。” 李小当当然只能回答师姐厉害,要不然就得被那化紫檀弹个脑瓜嘣。 看着一步步逼着问自己的化紫檀,李小当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有些后怕刚刚辛亏说了对的话。 “不用担心,师兄师姐们很快就回来。” 展宜年还是那般和蔼可亲。 说完后,几人便一起下了那渊里。 “真会那般顺利吗?那九幽雷霆,可有百丈之粗啊!” 李小当一人在那守山门口感叹道,眼睛斜着瞟了瞟那渊里。 忽地,又想起了那天的响彻天霄。 将头撇过去,心里,却是害怕无比。 境渊和展宜年想的,倒是不太相同。 他没想到那境渊还有下去的台阶。 不过云雾太浓,有些看不太清,只能慢慢摸索。 薛景刀同化紫檀一起走在最前面,应该也是有几分积极再上。 昊云真,叶书南,上官初其次。 最后,才是展宜年。 “化姑娘,我想问问你,那渊里真有妖怪?” 薛景刀见只有自己与化紫檀并排走着,便怀着好奇问出了口。 “你说呢?” 化紫檀一边走着一边道。 “你觉得有,他就有,你觉得没有,他就没有。” 化紫檀又冷不丁的说道。 这下直接让薛景刀闭了嘴,显然那化紫檀的心情没有平时那么好。 昊云真倒是看着那化紫檀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 他见化紫檀的脚步有些仓促,不仅如此,本是浓雾缭绕的环境,化紫檀却不慌不忙的走着,和平时那般,根本不怕一个失足跌下万千深渊里。 “难不成?” 昊云真自言自语了一番。 一旁的叶书南却是没说话。 展宜年走在最后,只顾着望着渊里的惨白云雾,根本没有看向前方的情况。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上官初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还有多远啊?我感觉我们都走了一天了!” 也难怪,越朝里走,那周围就越发暗了起来,不仅如此,本在上面只有一片白的云雾里,竟然有了些冥冥蓝火,在云雾中跳动不断,甚是有些诡异无比。 “快了。” 化紫檀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随后又沉默了下去。 众人只好耐着性子又走了一段。 那蓝火在云雾中越发越清晰起来,展宜年揉了揉眼睛,瞪大的看着。 终于是看清了那蓝火的真面目,只见环绕着台阶的石壁上,镶嵌着一个个炉鼎,里面烧着的,就是蓝色的火焰。 迷眼的云雾忽然散了去。 渊底下,什么也没有,只有诡异的蓝火不断跳动。 “这境渊里,好像没有说的那般吓人?” 上官初开始这儿看看,那儿戳戳起来,丝毫没有那清幽之地的一股惧怕之意。 展宜年也是疑惑了住。 难不成李小当和那众山门弟子说的都是编来的故事? 可看那李小当的神情,并不像骗人的啊? “化姑娘,我们要回去吗?” 化紫檀身形顿了一下,左顾右盼找寻着什么东西。 昊云真终究是开了口。 没等那化紫檀开口回应。 “化姑娘,如若昊某猜得不错,你原先是来过这渊里的。” 昊云真微微笑道。 那般话,波澜不惊。 薛景刀,展宜年,上官初却是大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化姑娘来过一次这渊?” 薛景刀一脸的不可思议。 可昨日提起这事儿时,化紫檀根本没有说过这事儿? 难不成那渊里有妖怪的事儿,也是她自个儿编的? “你很聪明,不过我并不是为了找大家寻乐,只是求大家帮一个忙罢了。” 昊云真又摇了摇折扇,面上的笑意全无,缓缓开口道。 “那雷霆和妖兽的吼叫,并不是假,看这周围的蓝火和描述中的那股直冲云霄的雷霆之势,这境渊里卧着的,并不是什么真龙,也不是什么妖怪。” “是玄兽,九幽。” 那话一说完,化紫檀和叶书南的身影都震了震,晃了几下。 “先前我还没察觉到,不过一下了这渊里,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雷霆之意境,不仅如此,那墙壁上的蓝火,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那蓝火,便是玄兽九幽的魂火,一盏便是一个境界,这九幽已经到了俱灭的修为,只差一步,便能进阶为天赐神鸟。” 顺着昊云真的话望去,那石壁上,果然燃着九盏蓝火烛灯。 “我侥幸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玄兽九幽,与那修炼渡劫时的雷劫,如出一辙,是在与苍天争锋芒。” “那传的神乎其神的万丈雷霆,便是九幽渡劫的时候吧。” 化紫檀沉默不语了许久,忽地道。 “你说的没错。” “这般事儿,应该不用故意隐瞒起来,莫非那九幽渡劫失败,魂魄进了你体?” 昊云真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化紫檀并未反驳,只是还是那般沉默不语。 “被我猜中了?那九幽渡劫失败的魂体,真入了你体内?” 忽地,化紫檀全身发出一阵苍蓝幽光,浑身散发着紫色雷霆。 “刺啦。” 那细弱游龙的电丝,不断的跳跃着。 化紫檀将脖颈处的青丝拉开。 那脖颈之上,赫然纹着一只紫色的小雀儿,浑身三千雷丝缠绕,甚是威武。 这一刻,除了那叶书南,大伙儿顿时都瞪大了双眼。 “真是如此!”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五十八章:天雷珠 只见那紫电雷霆在化紫檀身上不断跳着,甚是觉着有些吓人。 不仅如此,还带着阵阵雀吟。 并不是像那般传说中的真龙龙吟。 忽地,展宜年只觉着识海中一股震动。 仿佛心神悸动了一番,识海里的帝阿不断颤动着,识海中金光大震。 让他眼前有些模糊起来,甚至觉着脑袋里都虚幻了起来。 怎得回事? 化紫檀什么也没说,昊云真眼中的震惊却是丝毫不减。 这世间妖兽已经灭了半数,更不用说比那妖兽强上万分的玄兽了。 上一次出现的玄兽还是冠王羽将其炼化,封印在了天震王朝自己的宫殿里。 据说那玄兽是一只浴火鸾凤,本是俱灭九等的冠王羽,吸收了那玄兽的力量,才进阶到了半步归一。 不知这同属于玄兽的雷九幽,比上那鸾凤,实力是如何? 昊云真脑袋里这么想,面上却毫无言色。 “你既获了那雷九幽,不应该高兴才对吗?为何这般愁眉苦脸,还费劲千辛万苦,将我们骗至这境渊里来?这是何用意?” 昊云真对这点是十分想不通的,若是换了别人,那定是这辈子都不能说出自己身上藏有玄兽,他不知道,那化紫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化紫檀将青丝又撩了起来。 显然还有些迟疑,但还是轻声道。 “这雷九幽并未被我炼化封印,而是占据了我的识海,现在我的识海里,全是那九幽雷霆,只要稍稍一动念,那雷九幽就会将我整个识海震爆,从这人间抹杀。” 化紫檀的言语没有波澜,反而是十分镇定。 倒是薛景刀,大眼瞪小眼,那眼睛是越睁越大,面上,也尽是憔悴,像是焉儿了的萝卜似的,甚是难看。 “容我想想。” 昊云真又陷入了沉思,似乎记起了那描述九幽的文书上还记载了一物。 “我记起来了!据说玄兽渡劫失败后,会出魄找寻一容器,到了这个境界的玄兽,已经能口吐人言,那思想也是与常人一般,丝毫没有了原来的妖性。你定是境渊暴动那日误打误撞进了境渊,被那九幽盯上了,当了容器,才会如此!” 昊云真折扇一合,大喊道。 化紫檀没有反驳,只是沉声着,将头埋低。 “难不成,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这开口问的,不是薛景刀,展宜年,也不是那化紫檀,上官初。 而是迟迟没有出声的叶书南。 已经将那面上的薄纱摘下,青斗笠也随着一起。 那张原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竟也梨花带雨了起来。 点滴晶莹,挂着眼角。这般时候,展宜年只觉着,叶书南好像也不是那境重山府修为第一的大弟子,而是一位楚楚可怜的绝色女子。 化紫檀没有吭声。 “办法也不是没有。” 昊云真突如其来说的一句忽然让薛景刀抬起头来,抓着昊云真的领子大喊道。 “当真?” 好像那雷毒入体的,不是化紫檀,而是他自己似的。 昊云真将薛景刀的手撇开,轻声笑道。 “莫激动,化姑娘也不用担心于此,那玄兽的力量只能用属性相同的东西来互相对斥,不仅如此,如若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那雷九幽,会自己脱离你的识海里,如此这般,你也不用苦恼身亡了。” “合适的容器?” 薛景刀自言自语道,忽地又大惊道。 “莫不是换一个人来装那雷九幽?” 昊云真摇了摇头,笑道。 “容器,不一定是人。” 随即走到了化紫檀的面前,从腰间掏出一球状物。 只见那球通体墨紫,里面有隐隐约约的雷霆闪电。 他将那球放至手中心,缓缓道。 “这珠子,名叫天雷珠,是我在雷鸣谷无意间得到的至宝,能容纳世间一切雷霆之物,乃至那渡劫的九天雷劫,也逃不过它手掌心。” “真有那么神奇?” 化紫檀眨了眨眼睛,那黑色的眸子里,似乎不太相信这小黑珠子居然能有此功效。 “雷鸣谷?是霍万钧老祖的雷鸣谷?你怎会有如此之物?” 叶书南眼角挂着的晶莹也被芊芊玉手抹了尽数,虽然还是有些通红,但是没有先前那般凄凉,而是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据说那天雷珠是出自于雷鸣谷的通天雷河,即便是一年的时辰,也产不出十枚天雷珠,更是只有霍家本源弟子,才能得到那天雷珠。你是如何来的?” 上官初同那叶书南一般的疑问。 霍万钧是何人? 是与那境重山府掌院,武临昌一般的人物,甚至在这真武大陆上,都是排得上号的角色。更不用说已经存世了二百多年的雷鸣谷了。 已经是这江湖之上,不输于四大书院,和天剑阁的顶尖宗门势力之一。 可见那天雷珠的获取途径,有多难。 “哈哈,之前有位有人,和我打赌输了,便将这天雷珠赠与了我。可没有你们想的那种另外的途径。” 上官初倒是刚想开口,说这天雷珠是不是你偷来的,就被昊云真猜到了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切。” “这般贵重的东西,你当真要送给我?” 化紫檀盯着昊云真,缓缓道。 “不如这样,就当化姑娘欠我一个人情如何?化姑娘的实力,昊某还是知晓一二,日后若有什么事,请你帮昊某一把。” “再说了,这天雷珠对我也确实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先救了你的命,再说也好。” 昊云真轻笑着。 展宜年却看不透昊云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上一次他这么笑,这么云淡风轻,自己就去了青鸳城,差点在莫如云手下变成了肉猪。 不过自己,却是越来越看不透昊云真的身世了。 能与雷鸣谷的超级势力扯上关系,可见昊云真的家世,也是非同一般。 加上溢出来的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也不是一般纨绔子弟能够体现出来的东西。 昊云真,你到底是何人? 展宜年一直未开口,只是在那背后,默默盯着昊云真的背影,脑子里,却是千万波涛。 “那就这么说定了,化姑娘快将体内的九幽引入到这天雷珠之中吧。” “好。” “我们帮你护法。” 薛景刀又道。 他心里是有些惭愧的,惭愧没帮到化紫檀的忙,若是自己也有那天雷珠一样的法宝,定会立即拿出来,救化紫檀的命。 可是他没有。 化紫檀点了点头,将美目闭上,盘腿坐于地上。 手中的天雷珠忽地高高悬起,悬在那化紫檀的鼻尖前面。 只见化紫檀一运气,浑身的雷霆之意就大放而出。 “快快后退,若是被这九幽雷霆打中,不死也得是个半残!” 昊云真当然知道那九幽雷霆的威力,立马对身旁几人大喊道。 众人都站远了些。 “你说能成吗?” 薛景刀还是一脸担心,毕竟那化紫檀面对的,可不是普通的妖兽,而是玄兽,是那世间的至强之生灵。 即便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普通玄兽,也能与俱灭级别的高手,打个有来有回,更不用说那榜上有名的东西了。 玄兽榜目前只有三兽现于人世。 分别是冠王羽的浴火鸾凤,无境海的吞海天鲲,和太一王朝的青衍毕方。 如今有了这听雷九幽,便是四只玄兽了。 “放心吧,化姑娘实力不弱,天雷珠也把那九幽吃的死死的。” 昊云真一脸淡然,丝毫不担心雷九幽会反噬。 天雷珠应声而起,墨紫色的珠身不断转动,将那化紫檀释放出来的雷霆之意吸收了个干净。 忽地,只听那境渊里震动一声。 化紫檀身上俨然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一只浑身雷霆的雀鸟,缓缓浮现而出。 伴着阵阵雷霆之力,直冲那境渊顶峰。 一道百丈粗的紫色雷霆应声打出,将那境渊里的云雾打了个散,甚至有了一些焦糊的味道。 守山门口的李小当早已经吓得灵魂出窍。 “完蛋了!妖怪发怒了!师哥师姐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李小当只顾着抱着头在那山门口蹲着,丝毫不敢回头看那境渊里发生的一切动静。 他口中念着。 “南无啊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我一心向善,从不做坏事,妖怪别吃我,妖怪别吃我!........” 李小当闭上眼睛,一人在那山门口自言自语的抱头念着。 境渊里此时,却是形式大噪。 众人脸上全映着那百丈粗的紫色雷光,除了昊云真和展宜年,其余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见那化紫檀额头有虚汗冒出,眉角皱着,似乎正在与那雷九幽互相对斥着。 天雷珠越转越快,那一丁点儿的紫色也看不见了影,全剩下了一道墨黑。 不一会儿,那百丈粗的雷霆,也被天雷珠吸了个干净。 化紫檀身上浮现的那隐隐约约的雀儿影,也变得虚实了起来。 化紫檀的脸色,也逐渐好了起来。 天雷珠忽地变慢,可那原本墨黑的珠子,变得是通体发着紫色电光。 终得,那雷九幽的身影,不在化紫檀身上浮现,那最后一点的虚实,也化为了虚无一片。 化紫檀却仰头一倒,昏了过去。 天雷珠掉在地上,还散发着紫色的雷光,甚至那地上的一抔沙土,都变得焦黑了起来。 “怎得回事?莫非那雷九幽并未出体?” 薛景刀立马冲了上去,与那叶书南一道。 叶书南玉手探着化紫檀的鼻息,发现体内经脉还未寸断,识海虽然有些震动,但却毫发无伤。 “化姑娘没事,应该是灵力消耗过于巨大,一时间没了灵力的昏厥而已。倒是这天雷珠,该当如何?” 昊云真可没有那么傻,傻到去用手将那天雷珠拿起。 虽然雷九幽已经被天雷珠封印了起来,但是其中的那股雷霆之意,还包裹在珠子表面,只要用那手一碰,雷毒立马就会入体,浑身爆体而亡。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那天雷珠里的九幽不在那般躁动,才好将其拿起。 “这天雷珠是你的东西,不如就由昊公子将其收了吧。” “可那雷九幽上的可是化姑娘的身,并不是昊某,还是等化姑娘将其拿回吧。” 昊云真可不傻,他知道,这装了玄兽的天雷珠,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若是被那魔宗知晓,便会招来杀生之祸,更不用说那芸芸江湖,觊觎这玄兽的人,有多少。 见场面一度不能平静,薛景刀开了口。 “我家中有一术法,可将这天雷珠用术法封印住,不将雷霆之意外露,气息全无。如若你们俩定不下来,可以先由我带回去,日后化姑娘醒了,才来决定。” “也好,就这般决定了,薛兄先将化姑娘给背出去吧。” 叶书南也点了点头,与薛景刀一同,将化紫檀轻抬起,放在了薛景刀背上。 众人一句话没说,默着沿着那出渊的道路,走了出去。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五十九章:日降至 守山门口的李小当早已经不见了人影,众人上来时,展宜年还想问问刚刚看没看到境渊里出了什么状况,见李小当不在,也就草草了事了。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化紫檀安置好,摆脱眼下这困境。 他不知道刚刚的动静有没有引起院儿里的老怪物的注意,如若引起注意,也是一出不好收场的轰动。 毕竟那玄兽雷九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烫手山芋,一直放在手里,也不是个事儿。 展宜年倒是对那玄兽没有多大心思,毕竟自己识海里就住着两个老妖怪。 而那九龙图里,还有八位神通没有收进画里。 不知道那其余几位真龙,脾气相比于帝阿来说,是当如何? 展宜年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小院儿里,化紫檀由叶书南带回了内门。 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薛景刀仍是闷闷不乐的,和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焉不几几的。 独自愁眉苦脸,坐在那院儿中,夜已经悄然来到,五月的天儿里,是最好的归脱。 展宜年看了半天,薛景刀也没个动静,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在背后拍了拍他。 “薛兄,何事如此哀愁?” “唉,还不是因为化姑娘。” “这事儿也不是你的错啊,即算是你仰慕她,也不必如此。” 展宜年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定然知道,可心里,就是有那小坎儿,过不去。” 薛景刀一手扶额,一手拍了拍脑袋,似乎那面上的神色,更加沉重了些。 “你真那么喜欢她?” 展宜年有些疑问,他不知道那儿女长情到底对自己的修武之路,有多大用处。 反而是听石山村风月楼里的江湖墨客,常撇着嘴奸笑着看着楼里的姑娘。 说是同这个双修,那个双修。 他诚然是不懂,那双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便一下子问出了口。 “你不会是想同化姑娘双修吧?” 这话一出口,薛景刀立马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似的。 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好一阵没缓过来。 表情有些不自然,缓缓道。 “展兄,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原来在村儿里酒楼帮工时,那帮江湖痞说的。” “那这么说,你还不知道双修为何物?” “为甚?” 薛景刀贴着耳边对展宜年生动比喻道,说的展宜年神色那是青一阵红一阵。 不过好在他也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这般事儿,好像也没什么。 不过就是同那传宗接代,结婚生子一个大道理。 “我对化姑娘的感情,可没有如此龌龊之情。” “反而倒是希望同她一起,成为这芸芸江湖中的一对神雕侠侣。” 薛景刀有些激动,整个人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先前的那般苦涩。 “我一直不明白个事儿,你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 展宜年对这个疑问,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这般说出来,也是解了心头之愁。 “算,算是吧。” 薛景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胸腔里波涛万千的言辞,似乎只是为了化紫檀而准备的。 饶是那脑袋里的思绪万千,也不好对旁人说辞。 薛景刀将目光望向了天上的冷月,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我以前啊,是个花花公子,基本上是水墨庄出了名的流氓,对着哪家的姑娘,便会吹响口哨,调戏一番,污言秽语,那更是家常便饭,更不用说什么吃喝嫖赌,什么事儿,都和我沾了关系。” “直到啊,有一天,水墨庄来了几位重要的客人,说是家里老东西的老友。那日,我刚回来,在院儿中见到了那位老友的弟子,同我年纪一般,不过带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我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气质,而那股世外仙风的气势。我还记得,她开口第一句对我说。” “你便是水墨庄的薛公子?” “是,敢问你是。” “不过她并未告诉我她的名字,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道。” “看起来没有闻名中那般无恶不作。” “从那日起,我就发誓,要与她一般,成为那仙风道骨,武力卓绝的江湖人士。” 薛景刀那般话,是发自肺腑,没有半点隐言。 怪不得今日那上官姑娘老提溜着眼睛,和个珠子似的瞪着看他。 原来是抓到了他的把柄。 “所以啊,第一眼看到化姑娘时,我就认定了,她就是那日的仙子。” “若是你猜错了呢?” “猜错了也没什么,因为化姑娘,也不是坏人。” 薛景刀正着脸,认真的对展宜年说着,一字一顿,眼神毫无闪躲之意。 “可追化姑娘的话,你的腰包,得先缠万贯。” 展宜年指了指薛景刀腰间那干瘪的荷包。 薛景刀一下便明白了过来上次文幸斋的惨案,便捂着包,苦笑道。 “所以如今我唯一能帮化姑娘干的事,便是将那天雷珠好好保存住。” 薛景刀又将目光移回天上。 展宜年不能肯定化紫檀会不会回应薛景刀的那份仰慕之情,他也不从知晓。 这般奋不顾身的气势,自己是不是也会有一天,这么做呢? 摇了摇头,他回到了屋里去。 离那新武榜的日子,是愈来愈近了,还剩不到十几天的时辰。 可自己还有两个境界,才能到大宗师一等。 如若不努力,那自己,也是那浮沉于世的浪痞子。 他可不想也成为那酒楼里的流氓,或者道两旁的摊贩。 他要成为的,是那真武大陆一方的强者之一。 人人都皆知自己的名号。 心一沉,默念清虚的口诀,便又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识海里,也不像之前雷九幽出现那般,帝阿放着金光大展。 而是已经苏醒了过来,玄黄的龙目盯着展宜年。 “你醒了?” “是啊,搞出那么大动静,我能不醒么。” 展宜年忽地记起了什么,大喊道。 “对了你提起这个,我正想问你,为何那雷九幽一出了化紫檀的身上,你就开始有些心神不稳,甚是我的识海都有几分悸动。” “听雷九幽,曾于我们九龙一同,是那玄兽顶尖的主儿,论实力,我随比他强上几分,但它的灵力夹杂着独特的紫霄雷霆,不仅能焚烧能力,还能攻击识海。” “所以那般的悸动,就是因为我的体内入了它的一丝灵力?” 展宜年挠了挠头。 自己当时似乎并未遇见过什么紫雷攀附上自己的身子,或是闯进了自己的识海。 甚至连一丝酥麻感都仍未有。 “你没感觉到也正常,虽然化神失败,但是它仍是俱灭九等的修为,你说说,俱灭九等修为的武者,杀你需要几个呼吸?” 帝阿的这一嘴,将展宜年问的哑口无言起来。 别说几个呼吸了,就算是眨一次眼睛的时间,就足够将自己斩了数万次了。 “那这么说,你颤动是因为再与它的灵力抗衡?” “可以这么说。” 帝阿叹了口气,缓缓道。 “没想到,听天雷海里的主,也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帝阿显然是为了那雷九幽惋惜了一阵,展宜年当然也懂,他更懂帝阿的心情。 堂堂天地皇龙,修为更是俱灭九等,放眼在这真武大陆,何尝不是跻身要登顶的存在,却委曲求全,缩在自己的识海里。 “对不起啊,也是苦了你了。跟着我,确实没有什么前途的。” 展宜年有些歉疚,他从一开始帝阿说历代主人都是俱灭,乘魄的修为,那丝歉意凝成的种子,就已经慢慢在心里生根了,慢慢的,就发芽了。 帝阿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将那龙目闭上,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继续修炼吧。” “好。” 帝阿又遁入了金光之中,缓缓漂浮于识海之中。 展宜年的心思,又回到了修炼上。 服了那凡尘丹之后,自己修炼的速度虽然是有些更快了,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似乎那境界没有巩固好,就是世人常说的,空有一身修为,却是个花架子。 展宜年一边修炼,一边思索着那心中的不对。 似乎找寻了大半个晚上,也没找得到。 反而倒是修为,更加寸进了一番。 而那追风步,更是已经到了圆满的地步。 现在若是追风步,配上揽天霄,即便是入渊中期的武者,自己也能相之碰撞一番。 风雷无痕和衔金芒已经算是圆满的杀招了。 倒是杀无极,自己那第二式,始终悟不出来。 似乎比那太衍洪荒的法门,还要难上几分。 宗师八等的修为倒是巩固住了,只差更加寸进的修炼,就能破了那道坎儿。 成为宗师九等的武者。 展宜年有些兴奋,如若如今碰上当初行刺的冷云飞,自己能确保不落于下风的情况下。 还能将冷云飞神不知鬼不觉的刺伤几分。 再也不是那任人宰割的鱼肉之俎。 -------------------------------- 北州山水峰天剑阁 见那雄伟巍峨的峰顶,有一座宫殿似的房子,修的是金碧辉煌,毫不夸张地说,甚至与那冠王羽的皇庭,也能与之抗衡。 这便是天剑阁。 作为阁主的不问君,用手中那常年泛着蓝光的奴风雨,将山水峰从中一分为二,才有了如今的天剑阁。 当年的不问君,可谓是一个与楚云歌相提并论的存在。 可又如同那白驹过隙,日月飞梭,只叱诧了江湖十年的不问君,从此销声匿迹。 自从创立了天剑阁后,自己就在山水峰的第三座峰中,常年闭关,甚至是副掌院也不知其在干什么。 此时天剑阁大堂之上。 三位穿着绣白道服的年轻人,云淡清风的站着,腰间都悬着一配剑。 那大堂之上,坐着一老者,和蔼可亲。 “此次新武榜,你们可有什么疑问?” “并未有疑问。” 三人异口同声道,甚至连那抱拳的动作,都整齐划一。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了一番。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章:切磋一番 “嗯,甚是不错,不愧为我天剑阁三大弟子。” 这厅堂之上鹤发童颜的白胡老者,便是天剑阁副掌院。人称‘道剑寻踪’的李宗枭。 是整个天剑阁除了阁主不问君修为第二。 那一手万道寻踪剑到如今也是风云叱诧的主儿。 那厅堂之下的三位弟子,就是负有盛名的天剑阁三剑。 ‘夜刹那’沈欢。 ‘一缕指柔’韩谷梦。 ‘问秋霜’许花菡。 三人的面色,也各不相同,虽然在那李宗枭的眼中。 三人都是表里如一的天剑阁俊冷剑客。 但许花菡这个不过十五的小姑娘,心思里却机灵无比。 “对了,有你们大师兄的消息了吗?” “前些日子据说有人中州漠北的碧天城见着他了,如今也是不知任何踪迹。” 沈欢作为首席大弟子,也是知道自己的两个师妹不爱说话,便是迅速回道。 “唉,就是不给我们操心。” 李宗枭扶了扶额,对于那剑道天才,最有希望继承自己衣钵的关门弟子。 ‘白玉郎’鹤玉白,自己也是对他束手无策。 当年若不是毕元青输给了他,自己也不会在万人中一下便看中了他的剑道天赋,收他为徒。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关门的大弟子,居然是个比自己脾气还怪的主。 甚是那性格能与阁主不问君相提并论。 入阁第一天,就领了头毛驴进山水峰,说是要好生养着,是什么自己的挚友。 对于那般,李宗枭也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练了没有三天的剑,便对李宗枭说道。 这天剑阁里不适合自己修炼,他想去看看偌大的天下,是个什么心思。 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来,鹤玉白都没有回过天剑宗,可他那白玉郎的名号,却是在这真武大陆中,越传越广。 甚至斩下了不少危害百姓,霍乱众生的恶人。 而那些恶人的名号,也是赫赫有名的主。 李宗枭对这个徒弟,是又喜爱又哀愁。 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就任凭他在江湖之中闯荡下去。 “罢了,你们要好生准备,那境重山府和嘲阳书院,还有雷鸣谷,腾龙殿,沧行古楼....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天剑阁自从阁主开山以来,已经立于几代不倒,不能败于你们手中。” 李宗枭讲着讲着,就越发的激动起来,一时间,又陷入了以往的回忆里。 “唉,得了,师父又老糊涂犯了,师姐,我们走罢。” 那看似机灵无比的许花菡率先出了声,她也不是第一次见着李宗枭如此模样了,这一犯糊涂,就要犯上几个时辰,滔滔不绝,她生怕李宗枭年纪大了,若是再激动一丝,背过去,那可就不太好了。 她看向一旁的韩谷梦。 韩谷梦的性子倒是与许花菡大有不同,她极其喜欢安静,甚至那天剑阁的大会上,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甚至有些新弟子以为,这修为实力强大的师姐,是不是个哑巴。 基本上那入阁十七年间,就连许花菡都很少听过她说话。 韩谷梦点了点头。 眼看两人就要一道并驱走出去,沈欢开了口。 “小师妹,先前师父教你的那招‘探云华’你学会了几分?” 沈欢板着脸,有些无奈。 他也对这个机灵无比的小师妹很是头疼,不仅喜欢钻空子,还喜欢偷懒。 虽说许花菡的剑道天赋也是万里挑一。 不过那天性慵懒的性子,却是一直也改不过来。 许花菡一听到沈欢这么道,那欣喜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鼓起两腮帮子喊道。 “沈师兄真讨厌,我早将那探云华练的滚瓜烂熟了。哼” 许花菡说完便与韩谷梦一道走了出去。 踏出厅堂的那一刹那,还对沈欢做了个鬼脸。 沈欢也不得以说什么。 他本不是大师兄,自从那鹤玉白走后,他就担起了这大师兄的职位。 可他没想到,这当师兄的门道,居然也如此深厚。 看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尽兴发挥大喊大叫,面色红润的李宗枭。 沈欢叹了口气,抱拳鞠了一躬,慢慢踱步踏了出去。 ----------------------------------------------------- 中州江南境重山府 此时的院儿里,展宜年额头摆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天色还未透亮,似乎还是午夜时分,他面色有些痛苦,似乎 那身子里有什么东西作祟似的。 不时的微微颤动一番身子骨。 此时的展宜年正在经历那宗师八等到九等之间的那道鸿沟。 虽然没有万般雷劫那般夸张无比,但也差不多是洗髓乏骨之类的东西。 毕竟如若进了宗师九等。 那就等于半只脚已经跨入了普通武者的最后一境界。 大宗师。 之后便是上天遁地的九境武者。 浑身经脉感觉都有些酸痛起来,有些像火灼烧一般。 他面上额头的汗珠,更加的麻密。 皱着的眉角,也紧紧的扯着。 他自己诚然也是知道,如若迈不过这道坎,那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所有赴生死,都是白费。 很多武者穷极一生,也是卡在了这小境界到大境界的寸进之上。 执念一生,也是遗憾无数。 展宜年忍者那抽血剥魂似的痛苦。 咬牙坚挺着。 忽地,那心中宛若有一颗小珠子碎了一般。 那碎裂的声响,也分明而来。 自己心中吊着不下的那口气,也终于是放了下来。 展宜年感到心中不是那么痛苦时,便已经知道。 自己经过一晚上的修炼和磨砺,终于是进入到了那宗师九等的境界。 他只觉着浑身都是无力的。 想一头倒下去,好好的休息一番。 忽地,他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 本以为是汗过多黏住了道袍,低头一嗅,又闻到了那熟悉的臭味。 这次甚是比之前还要强烈。 那一坨坨黑色的糊状物从展宜年脖颈之处,一直蔓延到胳膊上。 展宜年眉头一皱,似乎发现这房中基本上都是那污秽之物的味道,便立马提桶去院儿后的水井里,提了几桶清水,回到房中好生洗了一番。 将身子浸入水中,展宜年才觉着浑身放松了一些。 不在那般筋骨酸痛无比,那火烧似的感觉,也没了半数。 将身子洗了个干净,又换上了先前的那身黑色劲衣,展宜年只觉着又神情气爽了来。 甚至浑身都有了用不完的劲儿。 那磅礴的灵力,也不断在经脉中翻涌着。 天已经亮了好一会儿,没有了清晨的那丝薄薄的寒雾。 推开木门,那悬空高高于上的烈阳光芒,一下子便让展宜年睁不开眼睛来。 院儿中正在修炼的薛景刀一下便入了展宜年的眼中。 见他也是眉目之间发红,精神气十分高昂。 那股熟悉的模样,展宜年一猜便知道,薛景刀昨日定是用了给他的那颗凡尘丹。 薛景刀忽地注意背后有些动静。 便转过了头来。 “噢,展兄,你醒了?” “嗯,你的修为,寸进了么?” 展宜年只觉着此时的薛景刀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魄,有些虚幻,又有些真实。 似乎与原来的豪气冲天模样大不相同。 “哈哈,还得多亏了展兄给的那颗凡尘丹,若不是它,我离那大宗师六等的境界,还要费上好些时日。” 薛景刀挠了挠头,脸上的欣喜之色,却是掩盖不住。 “咦,展兄你也寸进了修为吗?” “总感觉你的气势,比之前更加凌厉了一番。” 薛景刀打量起来眼前这个黢黑的少年郎。 似乎比之前的日子,长高了些,还是壮了些。 总觉着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可就是说不上来。 “嗯,略微寸进了一番。” 展宜年点了点头。 薛景刀扶着下巴,忽然思考了起来。 随即道。 “展兄,不如我们来切磋一番如何?” 薛景刀显然没有给展宜年拒绝的机会,已经摆好了架势,那双腿分叉开来,右手为掌状,左手为拳,一前一后。 气势如同巍峨大山一般,拔地而起。 “我们就拳脚比划就好,不动用那见血的刀角。” “好。” 展宜年也是颔首轻点点头。 他自从进了境重山府,就一直愁没有练手的对象。 之前被岳夜桥,冷云飞,莫如云打的那口恶气,也藏着心里迟迟没有机会发泄而出。 如今已经有了资本,展宜年当然想大展拳脚一番。 于是也摆起了架势。 与那薛景刀的架势不同,展宜年只是将右手化作掌状微微向前屈。 摊开掌,掌心向上。 一只手背在身后,轻声道。 “请。” “那你可得小心了。” 薛景刀那架势是水墨庄特有的祖传拳法。 名为‘破流拳。’ 即使在那水中,也能拳似龙虎,蛇涌海河的气势。 作为水墨庄薛家的传人,薛景刀也是将那破流拳练的精通十分。 甚至已经快些达到了圆满境界。 而另一边的展宜年,却没有学过什么拳法。 只是普普通通将那衔金芒的气势,又融会贯通进了拳头里。 也是之前弄的花架子。 虽然不如用刀剑那般锋利狠辣。 可那拳劲儿里,也是实打实的武学。 不经如此,展宜年越发觉着,自从上次帝阿借了法相,自己的灵力便有了一丝金铁之威能。 昨晚倒是没来得及问帝阿。 今日迈入宗师九境之时,那金铁威能更加的明显了起来。 “砰!” 两人没有任何闪躲,那硬如沙包大小的拳头,对撞在一起。 两人都向后退了几步。 只不过修为相差实在过大,展宜年终的是多退了几步。 而薛景刀虽然占了上风。 但是刚刚碰撞的时候,他只觉着自己的拳头好像碰到了一块儿坚硬无比的玄铁似的。 甚至拳口,都有些微微泛红起来。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一章:雀今朝 好生霸道的拳力,甚至与我的破流拳不乘下风。 薛景刀面目皆是吃惊之色,要知道,自己可是没有压制修为,与展宜年那是相差了足足一个大境界。 居然能不落太多下风,这般修为,已经远超自己。 可令薛景刀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破流拳甚至都没有伤到展宜年。 虽说自己故意收了几分力,但是也是实打实的水墨庄家传武学。 威力早些时候,他就是见识过的。 谁知那展宜年居然只是后退几步比自己多上少许,并未有大碍。 如若薛景刀知道,展宜年不仅与默言楼的著名杀手冷云飞交手过几招,还拼死将莫如云斩于马下。 薛景刀更是会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展兄,你真是怪物。” 薛景刀口中赞不绝口,即便是这样的天赋,在他们水墨庄,也是屈指可数的天才之一。 可惜展宜年不用刀,如若用刀,自己更是不介意将他毛遂自荐给自己家里的老东西。 可惜那老东西一向对剑修眼中不容半点渣子,由于年轻时与一剑修起过冲突,更是恨极了剑修。 “过奖。” 展宜年再收锋芒,又露出伐铁之威。 不愧为水墨庄薛家著名拳法,展宜年甚是感受到了破流拳的那份万道魄力。 若不是帝阿留存于自己经脉中的金铁之威能,自己的浑身的经脉,在那接触的一瞬,便会寸断个遍。 看来薛景刀的修为也不是纸糊的,也是一点一滴实打实筑基上来的修为。 薛景刀看着展宜年面色神俊,也一道严肃了起来。 武道之争,确实是这般威严无比,容不得半点伎俩当道。 “那便,再来吧。” 薛景刀又一次摆起了架势,这次的架势。 却是那水墨庄最著名的架势。 由水墨庄开门老祖,薛锐斧悟出的玄武门道。 以刀势为起架势,锋芒之中蕴藏了巨大的水气,甚得那水气更加加重了刀身的一缕锋芒狠厉。 那薛锐斧也不愧为一代豪杰。 玄武门道,便是走着太极四象的道,引出五行水行。 一招一式,都如同过江龙鲤,一姿一势,都如同翻江倒海。 这玄武门道的起势,便是为一个柔。 看那薛景刀以刀势融入两掌之中,虽然以柔为征道,展宜年却看出了他的那般刚猛威武之力。 “喝!” 薛景刀豪迈冲天一声。 那掌风迅速向展宜年迎面打来。 展宜年倒是不太想过早的暴露自己揽天霄加追风步的闪躲手段,因得那是自己的保命手段。 即便是最交心的人,也不得告知。 只能对着那刚猛无比的掌风,硬生生接下来。 拳口刚对上那掌。 展宜年就后悔了来。 这哪里是什么以柔征道的软绵绵掌法。 这明明就是要将自己骨头打个寸断的掌法! “砰!” 展宜年倒退了几十步,心中的气血更是翻涌个不停。 甚至有些气急攻心的模样。 低头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抬起头,装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薛兄,你这掌,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儿了。” 眼看薛景刀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展宜年也是苦笑着嘴角。 这一个境界的差距,果真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能弥补的东西。 想当初,杀掉莫如云,也是对方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击必杀的手段,大意了自己,才会落得被自己斩杀的地步。 而这次与薛景刀的对抗,展宜年便是知道了,自己与那真正的天才高手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还得更加努力的修炼,才能勉强追上他们的脚步。 “哈哈,对不住了展兄,下手是有些重了,倒是那凡尘丹药效太过强横,我体内有一股力量无法发挥,反而是苦了你了。哈哈哈。” 薛景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脑袋。 展宜年也是知道,如若那力量不发泄,就很容易在识海聚集,成为心魔。 一旦凝成心魔,那可真是棘手无比的东西。 不得以冒不得此风险。 “无妨,不过薛兄已经到了这般实力,那新武榜的名头,应该也是囊中之物了。” 展宜年理了理凌乱的衣衫,薛景刀却默不吭声起来。 见对方没说话,展宜年也是抬起头来望着薛景刀。 “怎么了,薛兄?有何事么?” 薛景刀苦笑了一番,微微颔首道。 “展兄还不清楚目前内定新武榜的有哪些人吧?” “哦?这我倒是没了解过。” 展宜年同他一起坐到了那院儿中的石凳上,听他娓娓道来。 薛景刀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那桌上的茶水,缓缓道。 “你应该知道,新武榜是最近五州各大宗门最负有盛名的弟子,和修为实力过硬的人,才能在那新武榜前十崭露头角,可今年的榜上,都是些狠角。” 薛景刀的神色越发越变得严谨起来。 “哦?都有些什么人物?能让薛兄都这般胆颤?” 薛景刀又喝了一口茶水,展宜年发觉道,薛景刀端茶杯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譬如那天剑阁的‘夜刹那’沈欢,据说不过二十的年纪,修为就已经到了锻玄的层次,据说其剑道修为,也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再说说那前两天昊兄提到的雷鸣谷,其中的‘疾电迅雷’霍温书,也是锻玄层次的修为,更是已经掌握了雷鸣谷不传秘术,混元雷铠。” “虽然我们境重山府的大师姐,‘万缕青丝’叶书南也是锻玄的修为,但其余三大书院的盛名人物,也是数不胜数。” “哦,还有一人。” 薛景刀忽然捏紧了茶杯,似乎要将那玉杯捏碎开来。 神色也是越发阴沉起来。 “何人?” 展宜年看到这番模样的薛景刀,便知道,这人与薛景刀脱不了干系,定是有仇。 “哼,便是那西州第一人,不到十七岁的锻玄境武者,雀今朝。” “传言中,十二岁就迈入狱地边缘,宰杀了一众九境武者,从那尸山血海中回来不说,还能叫嚣于狱地,说狱地没有一个像人的东西。” “十五岁就能与各大宗门的天才相较争锋。” “但可惜啊,是个败类!” 薛景刀越发激动起来,手中的茶杯已经被捏成了齑粉,任凭那滚烫的茶水交织于手中,也没有半分皱眉。 甚至说道雀今朝这个名字时,也是咬牙切齿那般的模样。 展宜年很是好奇,这西州第一天才与薛景刀到底是有什么瓜葛渊源,才能让薛景刀如此恨他。 薛景刀显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一下。 “让展兄看笑了。” “无妨,不过那雀今朝,与薛兄到底有何瓜葛?” 薛景刀听到这一句话,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展宜年看他那模样,也不开口,就那么静静的待他安静会儿。 过了一阵子,薛景刀才将头抬起来。 苦笑着开口道。 “我之前和你讲了,我为何会对化姑娘那般执迷不悟的钟情吧?” 展宜年点了点头。 “我之前说的那个姑娘,其实已经死了。” 薛景刀这话音刚落,展宜年就想到了最坏的事儿。 讶然的开了口,结巴道。 “莫,莫不是那雀今朝!” 薛景刀颔首点了点头,神色只是些许凄凉。 “那姑娘叫月青檀,是西州一个小宗门的亲传弟子,因为他的师父对我家老爷子有恩,所以两家走的比较近,本来我家老爷子将我与她订了亲的,那时候的雀今朝,狂妄自大无比,也一睹了月青檀姑娘的美色,想要据为己有,谁知月姑娘不从,就被雀今朝一剑杀了,甚至连那宗门和她师父,也没能逃了雀今朝的魔爪。” “当初本传的风风雨雨的雀今朝,我本以为他做了大逆不道的伤天害理之事,会被王都押回处斩,谁知没过多年,又在江湖中风云鹊起,无比风光。” “唉,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 展宜年此时也是忍无可忍,这般淫邪无比的角儿也能被称为西州第一,莫不是全朝百姓都丢了脸面。 他更甚气愤的是,这人居然没被直接砍头。 “岂有此理!既然有这等事!” 展宜年那面色上的气愤无比,甚至连薛景刀都有些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的是。 展宜年最莫过于痛恨这些拿着权柄作威风的官宦子弟。 甚至自己若以后成了那叱诧风云的主儿,必将这世间万般恶徒,一一斩尽。 “说来也是有些讽刺,我为何会喜欢化姑娘,不仅是因为紫檀和青檀,还有一丝原因是,月姑娘与化姑娘,长得真的很像,所以我当初听到化紫檀这个名号时,也许是一时的昏了头脑,不过看到化姑娘本人时,我还以为真的是月青檀没有死。” “现在想想,如若我当初叫出了月青檀这个名字,那便是很可笑的事儿了。” 薛景刀满脸已经凝满了晶莹剔透,那眼角也不丝的滴下几滴。 鼻尖早已经泛了红。 甚至说道月青檀的名字时,鼻音都有些略微的加重了些。 在旁人看来,那九尺身高的威猛大汉,也有这柔情似水的一面,让人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和自然。 可展宜年知道,说出这番话的薛景刀,能将心里埋藏已久的东西说出来。 已经时莫大的勇气了。 薛景刀只是微微的流了几滴泪,便用衣袖揩了一手后,再未出声,只是牢牢盯着天上。 “月姑娘最爱喝摘花茶,原本我那二两茶叶,都是为她准备的,也是她没那个荣幸吧,哈哈哈。” 薛景刀笑了笑,却已经站了起来。 他深深知道,自己即便是走火入魔,也不能追上那雀今朝的步伐。 便是这一腔热血,只能洒在心头,不能喷涌而出。 看着那孤零零的背影,眼泪早已经流干的展宜年。 鼻尖也有些微微发酸起来。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二章:月下影 雀今朝如今已经是锻玄的境界,虽说也不是什么顶尖境界的武者。 但他今年不过十七的年纪。 比展宜年只大上一岁,而二者的境界,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宗师九等,一个锻玄境界。 中间相隔了足足四个大境界。 虽然对那雀今朝的做法十分厌恶,但是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白纸。 展宜年知道的事实,薛景刀当然也是知道。 如若不能刻苦修炼变强,那月青檀姑娘的死,也就是白白浪费了。 薛景刀拖着看似疲惫的身子,踏出了小院儿,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展宜年也知道,这般状态下的薛景刀,最容易走火入魔,不过他也不能出面阻止,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毕竟那以后的路,也得看自己的造化。 并不是一张白纸两张文书能说了算的东西。 展宜年稍稍起身。 越发觉着,天好像愈来愈冷了起来。 不禁裹紧了衣衫,似乎那西州雪域的冷气,也来的比平日更早了些。 展宜年揉了揉眼睛,擦了擦鼻尖。 那些许的柔情,还是埋在骨子里好。 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会为一个姑娘这般柔情。 他想了想,似乎没这个机会。 便断了念头。 准备继续回房里修炼。 毕竟虽然刚刚迈入了宗师九等,不过离那新武榜的日子,还有几日不到了。 听完薛景刀描述的那些天之骄子,自己这修炼的速度,似乎一比起来,就连人家的皮毛都算不上。 走进房里,闭上房门。 照常的闭上眼睛,便又开始了修炼的境界。 这一切,帝阿当然看在眼里。 虽然历代的主人都是天之骄子,都是乘魄,俱灭的修为。 但勤奋的这一块儿,甚是无人能与展宜年相比。 帝阿其实一直都未沉睡,他定然知道展宜年心里和脑袋里的所有想法。 从那天真正拜了柳藏锋为师起,帝阿之前对展宜年的种种嫌弃之情,就云烟全无了。 他感受到的,不是那表面上的虚情假意。 而是打心底出来的,发自肺腑的感言。 像是那绝世的高手,真如他一般。 他更是坚信,十几年后,这江湖上叱诧风云,威震八方的位子上。 展宜年必定取得一席之地。 甚是这时日不多的新武榜,他也会崭露头角。 薛景刀没有走多远,他误打误撞,来到了展宜年常来的崖边。 觉着这崖边的景色还论不算错,便打算歇歇脚。 对着这空无一人的落脚之地,敞开心扉,好好的道上一道。 毕竟掩藏了心里这么久的话,都没舍得说。 可谁也不知道,那日水墨庄薛府的院儿里,却是最后一面。 “月姑娘,你安心的走罢,虽然我如今不是那雀今朝的对手,但总有一天,我要将他的项上人头,提到你的坟上去见你。” 薛景刀眼中充满了坚定。 神色之上,也并未有任何惧色。 即便对方是西州第一,也要将他斩于马下! 他也不是多柔情的主,收到月青檀死讯那天,他痴傻的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等到了月青檀的宗门时,尸骨已经寒了几天了。 甚至临死前,月青檀都未如了雀今朝的愿。 看着那昔日笑颜如话,小家碧玉的人儿,如今却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冰冷的躺在棺材里。 薛景刀这辈子的泪,都已经在那天流干了。 那日起,他不在为江湖浪子为伴,苦修刀法,将自己闭关于水墨庄后山七个月。 出来时,已经无人认得他是曾经水墨庄的那个纨绔子弟,风流倜傥的薛大公子。 出来的他,一心为刀作伴。 直到有一天,薛老爷子看不下去了,便让他去四大书院挑上一个,学学其他的东西。 可他一心只想着刀法精进之后,将雀今朝的人头砍下,给月青檀一个交代。 还想独自一人走进这偌大的江湖,闯荡几十年,再回来。 可经不住薛老爷子的傲,薛景刀最重还是妥协了。 选了那与自己相性最差的境重山府。 为何要选这剑修的山府呢? 因为月青檀,曾经也是境重山府的弟子。 那一切,薛景刀都未在展宜年他们面前,开露过半点口。 只是死死的咬着牙,紧闭着。 将那万蛊噬心似的痛苦,掩埋于内心。 “是么,今年的七月七,也该到了。” 薛景刀忽然记起了什么,笑了一番。 那笑容与平时的豪爽大度截然不同,而是柔情似水,像极了说月青檀那三个字似的。 七月七,是月青檀的出生之日。 当初还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她口中套出来的。 薛景刀还瞒了一点没有与展宜年交心。 那便是与月青檀在薛府见面的第一天,两人就已经无话不谈了。 就是从那时起,薛景刀心里萌生的种子,都给了眼前这个笑起来好看无比的姑娘。 薛景刀从胸口拿出一个玉牌。 纯青白的玉打造出的牌身,上面只刻了三个字。 月青檀。 而背后,便是七月七。 看似笨拙无比,不像那书法纂刻大师雕出的字,而是薛景刀自己一刀一笔,费了好些时日,才刻出来的。 本想着在七月七那日,送给月青檀。 薛景刀望着天边的烈阳,看着那云雾遮罩的天上。 慢慢道。 “不是故人已去,是月下娇影无迹。” “宛叹两人见,去别了今日没明朝。” “旁人笑我痴狂无人依,唯君明月渡长兮。” ....... 趁着午时烈阳的天儿,一个九尺的威武大汉,坐在那崖边,翘着一二郎腿,高声喊唱着。 不时的还颤抖了些呛音。 时日如万江海河,飞梭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夜里的点儿。 展宜年又醒了一道。 因是那修炼的境界还是毫无寸进,甚至连宗师九等的境界都未巩固。 转念一想,又记起了柳藏锋的那般话。 修炼不是一把手打死的主儿,倒是要讲个玄妙,才算通透无比。 不能一个劲儿的死练。 即算到了那最顶尖的归一境界,也是作无用功,白费一切力气。 便想走到院儿里,看看天上的月儿,转转心情。 推开小门,见薛景刀的房门紧闭,而纸窗透过的屋里,却毫无烛火痕迹。 展宜年哀叹一声,摇了摇头。 他一直很喜欢境重山府的地儿。 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何要修建至这么高的地方,后来偷偷跑出来修炼的夜晚才知道。 那天上的月儿和星星,都似乎是触手可得似的,仿佛那一伸手,就能碰到那冷清的月儿,是个什么感觉。 看着天上斑驳的点点微亮,展宜年坐在那小院儿的石凳上。 久违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也不知姜姑娘,闻姑娘和宋兄如何了。 不知道宋兄领着那走镖的俸禄,回去好生劝阻瞿姑娘没有。 不知那走马观,如今是不是已经风生水起了? 不知自己那便宜徒弟,如今是不是已经迈入了武夫的境界了? 不知二哥过的如何,如今又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行侠仗义? 展宜年只盼着,自己能够修炼的更加快,变得更加强。 他从一开始,就很向往柳藏锋那般的浪荡侠客生活。 想想自己背上一剑,带着青黄斗笠,穿着一乌黑劲衣,留些胡茬。 最好脸上再来几道刀疤。 才能显得自己的江湖味比较重一些。 哦,对了,自己还得多备些银子,以便遇到些穷苦百姓,自己也能接济一番。 想到这儿,展宜年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眼睛里却全是斑点星辰。 仿佛自己,已经纵身进入了那行侠仗义的道儿里。 在这冷暖自知,微不足道的尘世里,默默的征道而行。 在那小院儿里呆了一会,展宜年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露出坚定的神色,又迈着步子,朝那屋里走去。 一旁房里的昊云真,是将这场景深深的印入了眼帘。 不知又在思索着什么。 手中还拿着一本名为‘道观道’的书卷。 盯了一会儿,见那展宜年进了房里,才将目光移向刚刚展宜年望着的那片天儿。 看着漫天洒遍的晨星和清冷的月儿。 他也不禁感叹了一番。 “不愧为江南的景,就是这般烟火气弥漫。” 昊云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将那小窗缓缓关上,又俯身桌上,看起了手中那卷文书。 “不知十年去,那而后的天,也能如此之美么?” “不知否,不知否。” 昊云真摇了摇头,便再未开口,静静看着那书卷上的一字一笔。 修炼中的展宜年,只觉着自己的识海中,又实了一分。 似乎那宗师九等的根基,也凝实了一分。 似乎自己在那院儿中感悟颇多,也不是什么坏事。 忽然又记起,帝阿曾经好像说过。 这世间所有的道。 都是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感化而来,即算是那府主武临昌,也得从七情六欲中感悟一丝征道神念。 而这神念,就是入了归一境界的不可缺之物。 即便是人人得以传之,想要入九境,就得断了一切牵挂。 断了七情六欲。 可那七情六欲,真有如此好断么? 即便是自己上次觉着断了,如今还不是会看着天儿上感悟回往事么? 有什么用呢? 展宜年不自觉摇了摇头,即便是自己的内心,也未感受道断念的冰冷。 也许是那平日里激起的一腔热血,将那冰冷,化了个无比干净。 展宜年不知道的是,他的无相之境。 剑意,又更纯粹了一丝。 多的那一丝,就是人世间的冷暖。 是他最看重之人的牵挂之情。 是这世间,他内心深处,最柔情的地儿。 即便是独立于山府顶的无双剑客,也能感受道这分剑意的纯粹无比。 可那其中的锋锐之意,却锐不可当。 如同过江皇龙的天地神武一般,怒不可违。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三章:半步大宗师 一丝,一毫。 展宜年身体中那丝感觉越发的明显起来。 而那层不可破的壁障。 也慢慢的,松了开来。 他感觉到的是,自己的全身,都在朝一个新的领域进阶。 似乎全身的筋脉灵力,都如同烧开的水,沸腾起来。 面色潮红。 额头冒出几丝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可展宜年却仍未感觉自己迈入了新的境界里。 忽地,心中莫名有一腔热血般的东西。 又或许是一道灵力,从身体里冲天而起。 将那壁障,冲了个粉碎。 “噗嗤!” 展宜年一阵木楞。 忽地,浑身就像肿了似的,经脉里充斥着沸腾的灵力。 一股剧痛油然而生。 展宜年眉角微皱。 虽然这般剧痛还算不上什么,不过他俨然感觉到,那剧痛不仅丝毫未减,还在不断的增着。 这是为何! 他心中大惊,他发觉自己的境界虽然没有真正迈入大宗师境界,但是身体里那至纯无比的灵力,分明已经是大宗师境界才能拥有的磅礴无量。 忽地,那股剧痛再次袭来。 展宜年只好强忍着剧痛,承受着那灵力洗刷的一切作为。 他知道,若经不过这道坎。 那一切都是烟消云散。 汗珠子一点一滴的从那额上滴下来,甚至今日刚刚换上的黑色劲衣。 都被打了个透湿。 浑身湿漉漉的感觉,让他很是不舒服。 不过还是强忍着,生怕身体里哪部分出了差错,这一切都功亏一篑了来。 终的,那身体里的痛颤不再传感于身。 展宜年那紧闭的眸子,也终于睁开了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是全全体现着,那突破境界的不易。 原来,突破境界,也如此痛苦。 展宜年微微擦额,用那已经打个透净的衣袖,将额上汗珠尽数擦去,才浑然吐出一口浊气。 将那绷紧的心弦,全放了下来。 房间里早已弥漫了水汽萦绕,加上那寒天特有的冷,差点将他冻出了些鼻涕。 不同上次突破宗师九等的是。 这次他身上居然没有任何的污垢,难不成是自己的经脉已经达到了不用洗髓乏骨的地步了? 他起身将那打湿的衣衫脱下。放置一旁。 苦笑了一番。这眼前的劲衣还未穿上一阵子,就又要换一套衣服,按此修炼下去,不过些许时日,自己定是就已经没有衣服穿了。 昨日还打的有剩的一半清水。虽说这次身体没有漫上污垢,但是那水汗交加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太舒适,他准备再好好清洗一番。 将身子浸入木桶,似乎那新武榜,雀今朝,什么江湖下的琐事,都无所谓了。 脑袋用了太久的功,还是得好好休息一下。如此这般下去,他也怕自己走了那入魔的道。 又吐出一口混气,展宜年微眯着眸子,将头倚在那木桶边上。 窗户已经被他打开了来,天色还未放亮。还适合睡个舒服觉,便闭上眼眸,轻声喘息起来。 薛景刀从市集提溜了两壶烧酒回来,走前甚是觉得差点什么,于是又买了二斤牛肉。他本不喜欢喝酒但今日,却是不得不喝,一壶,是给自己的。还有一壶就是给天上人的。 也是心上人吧。 他这么想到,面上却无任何嗤笑之意,晃晃悠悠,盯着那天上的清月,又走回了那崖边去。 周围的景色还是一成不变。甚至多了几只鸣啼的乌雁,一叽一喳的望着他。 那壶中的清酒被他灌入了一半进肚,迷迷糊糊听着乌雁的鸣啼,还以为是在骂他,便不顾架势,也一歪一倒的叫起来。 “我知道!” 薛景刀涨红着脸,一只手指着乌雁,大声道。 “你们嫌,嫌我是窝囊废,没,没有在那日府,府,府前告诉她,我的,我的想法。” 他一摇一晃的,旁人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喝醉的酒鬼。 但他记得住,记得住爱一辈子那人的名字。 也记得住,该杀仇人的名字。 “我也想啊,我本想,本想就那日带着,带着那玉佩告诉她的。” 薛景刀说道这儿,忽然哑口无声起来。 神色里的恍惚,忽然变得狠厉无比,咬牙切齿道。 “雀今朝,你的时日,也不多了。” 薛景刀那眸子里,再无往日的豪情壮志,像极了狱地的火焰似的,通红一片,嘴角还拉着一抹弧度阴笑着,看起来无不可怖狰狞。 他自己不知道的是,心底那颗恶意当道的种子,已经发芽开花,顶上了经脉里,成了那不可摧毁的根儿。 一夜沉寂,再无话辞。 睁开眼睛的展宜年,悄悄发觉有些微微冻冷,才发现那桶里的清水,早已经凝成了冰。 微张着嘴,想吱呀两声。 却发现,那声音像是被冻着了一般,不能再发出一个字的声音。 想用手撑起身子,却发现手没了知觉。 若不是身体里澎湃的灵力,他还以为自己被那冰冻成了冰雕,稍稍一运转体内汹涌的灵力。 那桶中的的冰块,立马就沸腾了起来。冒出了阵阵浓烟。 感到身子稍稍有些温暖,展宜年便将整个身子迈了出来,看了看时候,也是不早了,便拿起最后一套换洗的衣服,草草了事,套在了身上。 院儿里已经热火朝天了起来。听那熟悉的语气,展宜年用脚趾想,也能想出来,前几日虚弱的需要人背的化紫檀,恢复了自身的元气,又来他们这儿小院儿凑些热闹。 看着独自斟酌摘花茶的化紫檀,和一旁神色凛然欢喜的薛景刀,展宜年扶了扶额。 嘴角拉起一抹苦笑,她那馋猫的性子,还是忘不了摘花茶的边园十里芳香。 走出房门,眼尖无比的化紫檀一眼便看到了展宜年。 “呦,谢谢那日将我从境渊里背出来。” “不用。” 展宜年颔首微微摇了摇头。平时冷清的院儿里,此时此刻,又坐满了人。 不过此时,却是多出了一人。 一个眼生的面孔。 穿着一身紫衣道袍,面目神俊,冷眉剑目,看样貌与展宜年一道人相差不了多大的年纪,不过那份实力,展宜年却是看不透来。 仿佛浑身都写着个。“迷”字。 “不知这位是。” 展宜年将手朝向那面生的公子,微微笑道。 看那公子并不是什么面恶的主儿,反倒与一旁的昊云真一般,都是和蔼无比的笑容。展宜年对于那神秘气息,也没了个追究。 “噢,对了,展兄还不知道。”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外门第一,邱铭禄。” 薛景刀颔首笑道,指着那邱铭禄对展宜年说。 “外门第一?噢!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以考核成绩最高进入外门的弟子?” 不过,为何要起求名禄这般名字,感觉有些利益用事了。 展宜年有些奇怪的瞟了邱铭禄一眼。后者并未有太多神色变化,只是微微道。 “过奖,过奖。”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那邱公子,来我们这儿小院儿,是为了何事呢?” 展宜年有些不解,这进了那境重山府的新弟子,一般都是心高气昂的世家子弟,这邱铭禄怎么听怎么看都像一个世家子弟,还被冠绝外门第一的名讳,居然能坐落他们这小院儿里,也不面带嫌弃厌倦之意。倒是有些意思。 “我们正准备说这事儿呢,那新武榜的名头,将邱铭禄也算了上去。所以说,三天后的启程队伍里,就有他一个了。” 化紫檀不顾气力的大小,朝那邱铭禄的背就是一顿狂拍。 奈何邱铭禄是外门第一,但归根结底,也是个大宗师九等的巅峰普通武者,而化紫檀可是实打实的九境强者,那不顾气力的猛拍,就连展宜年都没忍住,差点吐出血来,更不用说这邱铭禄了。 可见那邱铭禄面上却还是毫无变化,只是微微轻笑了一下。 展宜年还以为邱铭禄正在强装着,可那面上表现出来的淡定,和昊云真一般,都是那般云淡风轻,毫无任何事。 好生可怕的定力和实力! 这边是外门第一。若这堂堂外门第一都是如此,那内门第一。 展宜年的目光移动到了风姿翩翩,柔丽千态的叶书南身上。后者对他轻颜一笑,颔首示意了一番。 那是何等的实力呢。是不是能与那日看到的白玉郎争锋高下一番? 不过这姿色和实力都上乘无比的大师姐,可谓是千万弟子的梦中情人,就不难想象,叶师姐的选夫标准有多么高了。 “噢,竟是如此,那便好说,请多指教,邱兄。” 展宜年伸出手与那邱铭禄握了一番。 没过多久,展宜年就发现了一个事儿,他发现,无论那邱铭禄的动作如何,竟然都与昊云真如同一般,甚至神色,言语都是如此。更不用说那一颦一笑,一悲一喜。就连背后的那股神秘气质,都是如此。 展宜年开玩笑的说了一道。 “昊兄与邱兄,是不是曾经见过?” 这一般话说出来,众人都愣了一道,直生生的盯着展宜年看。弄得展宜年也是一脸无辜,反倒看着众人,眸子里和面上,却在说着。 怎么了?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四章:讲价 “展兄莫不是不知道邱中郎?” 薛景刀开口疑问道。 这也不是不无道理,毕竟他在石山村的时候,根本没迈出过漠北大荒,甚至连碧天城都未去过,于此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展宜年是贫瘠家庭出身,薛景刀也是叹了口气。 不过那邱中郎的名号,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是今日,也是家喻户晓的主。 话说这真武著名的医圣,只有两位。 南有安黄粱,北有邱中郎。 这两位,都是悬壶济世,普济同天的著名世家。 三十年前到今日,即便是那小院儿落脚的山村,隐世多年的小院,也能知晓邱中郎一二。 昊云真的身份,就更不用说了。 到了山府的第一日,大家都渐渐猜出来那俊俏公子的身份为何。 只有展宜年和薛景刀,还蒙在鼓里。 昊云真是中州三王之一。 ‘金真王’昊云图的儿子。 而那邱铭禄,正是邱中郎的后人。 而其昊邱两家,本就是世家联姻的产合,据说是昊云图娶了邱家的长女,也就是邱铭禄的姑姑。生下了昊云真。 所以按辈分上来说,昊云真和邱铭禄二人,还算是堂家兄弟。 当年这亲事儿,可谓是传的风风火火,一边是妙手回春的医圣,一边是武力卓绝的天才武者。 可谓是喜结连理。 所以那样貌和习惯相同,并不算什么。 听完薛景刀的一言,展宜年也是连忙颔首示意,点了点头。 话题又转回来,化紫檀咳嗽两声,见那摘花茶连茶叶也被自己喝了进去,却毫无感觉。 而嘴里,却是一阵芳香,沁人心脾。 见众人望着自己,也是不好意思的旋红了脸,轻掩着嘴,用腰间手帕擦了擦。 朗声道。 “展宜年,你到大宗师境界了么?” 话回到正题上,展宜年忽然记起自己似乎卡在了那宗师九等的境界上,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我好像,只迈了半只脚进入大宗师境界。” “半只脚?” 化紫檀不可思议的查看了一番展宜年的修为。 发现就连以她入渊七等的修为,都有些看不透,那识海里透露的东西,尽是一片迷雾蒙蒙。煞是看不太清东西。 “好生奇怪,师姐,你来瞅瞅。” 化紫檀最烦那麻烦事儿,便又叫道自己的救星,叶书南。 叶书南走来自己面前,带着一阵芳香。 甚至让展宜年又不禁沉醉了进去。 虽然还是那般容易脸红,不过这次,竟比以往好多了,没有那么夸张至极,像红透的苹果似的。 “展公子,能将手脉现出来我看看么?” 展宜年将手心朝上,对着叶书南,将衣袖拉高。 胳膊上,青筋暴起,虽然他从未练过横练武学,但每日又一日的握剑,悬剑。 使得那胳膊之上精肉极多,甚是好看无比。 连一丝赘肉都无在面上。 经过了那洗髓乏骨的阶段,更是如同磐石一般的纹路,爬满全身。 “嗯?” 叶书南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微微皱了皱眉。 “噢,我懂了,展公子这几日是不是冲破境界过快了些?” 展宜年回忆起来,点了点头。 “你那原本的境界根基并未有铸好,便强行打开下一脉,导致之前的经脉堵塞,灵力全部卡在了里面,所以本该是大宗师一等的你,表面上若不仔细探查,还是宗师九等的修为。” 叶书南颔首微微一笑,对于那展宜年迷雾般的识海里,也是玄欲着吃惊。 可面上却不能展现出来。 回到化紫檀身边时,后者贴近她耳边悄悄了说了一句。 叶书南摇了摇头,并未多话。 “半步也算,那就这般,后日就是出发的日子。大家在山门口会合罢。” “化姑娘,宗门上下的弟子除了我们还有谁么?” 薛景刀可算是问道了点子上。 化紫檀将头微微一抬,斜望着天上,眉角有些皱着,微微道。 “我,师姐,昊云真,上官初,薛景刀,展宜年,邱铭禄,噢,对了,还有谭师兄。” “只是这些人么?” “要不然呢?我们内门弟子本就是内定,外门第一也算内定名额,剩下的四个名额,可是本姑娘对师父说了好久,才同意将你们几人加上的,还不快谢谢本姑娘?” 化紫檀吹鼻子瞪眼道,似乎对那新武榜的名额自己是最大功臣很是满意。 那鼻子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那便要多谢化姑娘的点提了。” 几人一起抱拳鞠了一躬。 展宜年当然知道,自己这刚刚半步大宗师的修为,定是不会被宗门选上。 更是没有机会去参加那新武榜,一出风采。 之前自己便是有些疑问了,只是那话卡在嘴边,不好开口。 加上前几日境渊的事儿,也是没有机会向化紫檀悄悄问道。 他对化紫檀很是感激。 虽然之前在风月楼里有过不和,但是他知道,化紫檀是个好人。 更不用说他还在碧天城受过化红妆的帮助。 “噢对了,这次新武榜举办的地点,据说零时更改了来。不过还是在漠北。” “噢?何地?” “漠北金潮城。” 金潮城,是具碧天城而后,中州漠北第二大城。 虽然不像碧天城那般气宇轩昂,气派宏伟。 但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城中实力高强者,还要比碧天城多上不少。 “为何会更改于金潮城?” 上官初顶着个小脑袋晃了晃,道。 “我也不知,据说好像是因为什么狱地魔宗弟子在那肆虐,好像这次便是拿那些人练练手。” “狱地魔宗?” 几人面面相与道,都是你看我,我看你。 狱地魔宗作为恶名昭著的地儿,臭名风昭是不用说,那实力也是一流。 再加上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妖术,也是各大宗门眼里的眼中钉。 昊云真轻摇折扇,眼中全是寒光。 自言自语轻道。 “冥主,藏阎王么。” 只不过那声儿轻的煞是无人能听清。 说完这话,化紫檀便牵着叶书南,一蹦一跳的跑出了小院儿。 邱铭禄和昊云真交谈了一阵。 上官初同化紫檀她们一起出了院儿门。 展宜年决定出去走走,顺便买些换洗的衣服。 一听见展宜年有要上市集的念头,薛景刀也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天色还早,还悬着顶朝的烈日。 只不过这天儿里,即便是那烈阳再大,寒风徐徐,也是不太温暖。 市集上人非常多,说是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什么炼器会。 各大精英弟子,都会将自己的宝贝,丹药,神武什么拿出来显摆显摆。 不是为了宰客坑蒙拐骗,就是为了谋些零花钱,去文幸斋解解自己的嘴馋。 展宜年有一种回到了碧天城的赶脚,煞是觉得那摆摊的人儿,似乎太多了些。 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道。 虽然丈青枫剑口上毫无损伤,但是自己现在还是有着不少银子,也想看看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买好了衣服,花了十几两不到。 薛景刀倒是一副纨绔子弟的眼光,倒是挑了些展宜年都不看好的衣服。 他打趣笑道,展宜年穿着那黑色的劲衣,真想一个活脱脱的府衙兵卫。 展宜年也不服气的回道。 自己若是想府衙卫,少说也是个镇国将军的头衔,可不是那跑腿卖力的小兵。 二人说说笑笑戏弄了一阵。 便走到了卖稀奇古怪玩意儿的跟前。 这儿望望,那儿看看。 有着不少都是展宜年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 什么黄纸,青纸符箓啊,什么丹炉铜鼎啊,什么珍宝稀图啊,等等一大片。 甚至有人在卖稀有的药材之类的东西。 忽地,展宜年脑海中闪过一光。 抖了他一个激灵,不住的打起了颤。 向四周望了望,寻找那东西的来源。 便是稍稍一瞥,就督见了一小摊儿上,一块石头正在闪闪的发着光。 那石头形状像极了龙鳞,浑身蓝灰,虽然有些石痕在上面,并不很光鲜。 但展宜年脑海中那股强烈的波动,定是出自此物,准没有错。 摊主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面上盖着一文书,上方写着些不可描述的言辞。 躺在那藤椅上,打起了鼾声。 展宜年走上前去,轻轻问道。 “老板,这石头怎么卖?” “老板,老板?” 展宜年见那老者毫无反应,便一手拍了上去。 老者欲然惊醒,嘴角还挂着口水。 那书却是腾空而出,展宜年稍稍瞟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何书。 薛景刀也看到了,便偷偷笑了起来。 “咳咳,这位公子,看上哪件物件儿了?” 展宜年拿起那蓝灰色的石头,指了指道。 “这块儿,怎么卖?” 老者微微皱着眉头,嘴微微张着,想要开口又闭了回去。 眼珠提溜着转了一圈,随即开口道。 “五,五百两。” 这话一出口,展宜年眼神惊慌着,然后做出一个手势又问道。 “五百两,银子?” 薛景刀也是冷笑一番。 将展宜年拉到一旁,悄悄道。 “展兄,这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块儿破石头,还是算了。” 展宜年摇了摇头,自己有直觉,定是不能放过这块儿石头,便摆了摆手,转身道。 “十两,不行我就走。” 展宜年面上毫无慌乱之意,倒是那老头,像是被噎住了似的,猛地咳嗽了一声,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眼神中全是不相信。 似乎不信这面前看起来不缺银子的公子能将价格砍的如此之狠。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五章:囚龙石 “十两银子!?” 老头摊主一擦嘴角,大喊道。 “十两银子我本钱都赚不回来,这可是囚龙石,据说里面有一条真龙的龙魂。” 那老头吹鼻子瞪眼,胡子扬起老高,一手捧着那石头道。 “你看看这石头的光泽,看看这肉眼可见的细腻颜色,这样吧,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四百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老头摆了个数,朗声道,神色十坚定。 “我呸!四百五十两,你这破石头也值四百五十两?你个老不死的,这么宰客,你在这儿把我俩当猪宰呢!” 薛景刀一听反而来了气,大声道。 展宜年却仍然是波澜不惊。 “谁老不死的?谁?我宰你?我宰你我就被老天劈下一道神雷电死!” 那老头也是被薛景刀说的满脸通红,看起来气得不轻。 展宜年又道。 “十一两银子,不能多了。” “公子,十一两银子,你在这打发乞丐呢,你出去问问,就算是路边不起眼的石头,这光泽,这花色,也得个百两起步,你在这把我当傻子耍呢?” 见老头还是不松嘴,一股子倔气于脸,似乎仍然不肯低于十几两银子。 展宜年已经知道这石头的价值老头根本没有看出来,只是看展宜年和薛景刀穿的不错,把他们当世家子弟什么也不懂的猪宰了。 展宜年颔首一笑,微微道。 “十五两。” 老头还是摇了摇头。 “公子是没听清老者我刚刚说的话么?” “那便算了。” 展宜年面上的笑全无,将那石头放了下来。 薛景刀却是一愣,疑神的看着展宜年。 好像在说,那石头你不要你砍价砍的那么起劲儿? 这一下,老头终于是慌了起来。 见展宜年转身要走,便拉下张老脸,赔笑着挡在了展宜年面前。 “唉公子,莫走莫走,价格好说,别这么急嘛。” “要不二百两?你看,我已经割了一半了,足够诚意了吧?” “十五两。” 展宜年仍不松口。老头一下子急了起来,眼神中全是慌乱之色。 “要不一百两?” “十五两,若是你还没有意向,我就走了。” 展宜年神色毫无波澜,可眼神中那止不住的骄傲却是被薛景刀看了个透。 想了半天,薛景刀也是想了明白,在一旁不住的憋笑着,面上的生气之意全无。 “好好好,我的祖宗唉,十五两就十五两!” 那老头一下子泄了气,收了十五两银子后,将那石头给了展宜年。 二人走了一段距离后,薛景刀不住的拍了拍展宜年的肩头,道。 “还是展兄你聪明,若是我定是不能这般砍价,不过看这石头,不像是好东西啊,虽然十五两银子不多,可这石头,展兄用来干何事呢?” 展宜年笑着摇了摇头,道。 “直觉。” 薛景刀一下子也是无语了来,便不过多问。 想来想去仍是管不住嘴,便提道。 “你就靠直觉买了这破石头?” 展宜年不多话,嘴角拉起弧度,竖了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多问。 薛景刀这才不问起来。 展宜年也不太确定这石头是不是与那自己有何关联。 听那老头说这叫囚龙石。 应该是与太虚九龙图有所关联,不过不知道那龙魂是真是假。 可脑海中那分闪过去的心悸,定不是假,便准备晚上回了小屋后,再去问问帝阿的意见。 走着走着,薛景刀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便提了一嘴道。 “去吃点东西罢。” “好。” 说完两人便随便找了一小摊儿坐了下来。 看着那天色稍稍暗下来,都未能减少的人流,展宜年也是不禁的感叹了一番。 “这市集,还真是热闹。” “是啊,听说前两年更加宏观呢,若不是今年进山府的人少了些,估计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 “这倒是。” “咦?” 展宜年刚吃着桌上的东西,斜眼就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见一紫衣公子气宇轩昂,背负一剑。 那般熟悉,便努力在脑海中寻思起来。 才记起眼前这人的名号。 便是那日在山下遇到的,毕元青。不过那日身旁的贵公子,却不在身边,只有他一人而已。 毕元青眼看也是来这小摊吃饭的。 觉着有些盯梢着自己,也是顺着眼神寻了过去,忽然看见展宜年抬起头来。 可那眼神,也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便坐在了他们的身旁。 “老板,来一碗面条。” 薛景刀正吃着香呢,见对面的展宜年没动了筷子,而是朝着一地方望着,便也顺着眼神望了过去。 一眼便认出了毕元青。 “吸溜。” 两三口将那面条吸进肚里,轻声道。 “那不是毕元青么?怎么的?你又与他也有些瓜葛么?” 展宜年摇了摇头,又道。 “这毕元青,是什么来头?那日考核时,我便见他实力浑厚无比,定是内门弟子,为何这次新武榜的名头上,没有他?” 薛景刀又唑了一口面条,道。 “毕元青你也不知道么?他可是天才剑客之一,三年前一剑成名,被人尊称为‘剑寒秋雨’的天剑阁天才毕元青,只因一个赌约,败给了一人,废掉了自己的所有修为,从这境重山府重新修至锻玄境界,只用了三年。” “剑字头开四字尊称?” 展宜年疑出了声。 薛景刀又小声了些,生怕那毕元青听到。 “对啊,所以当时被称为天剑阁有史以来,除了那不问君,最顶尖的剑道天才,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能继承‘剑仙’之名,谁知道,名声鹊起的他,被一个无名剑客一剑从那至高无上的权位上,断了下来。” “无名剑客?” 展宜年稍稍疑问道? “何人?” “便是那‘白玉郎’鹤玉白。” 这话一出,展宜年那想不通的事儿,也一并通透了起来。 原来如此,可那无名剑客,如今已经是飘渺境界的修为。 薛景刀又悄悄瞟了毕元青一眼,见他毫无反响,便又稍稍道。 “据说当初鹤玉白的境界,只有方刚境,而毕元青,却是锻玄境。” 方刚败锻玄? 展宜年满脸都是诧异,可一想了半道,也没了个疑问。 不过这毕元青不愧是当年家喻户晓的天才之一。 居然区区三年,就从武夫修炼到了锻玄境界。 看那面相满是锐意,似乎剑道修为,也精进了十分。 毕元青当然知道薛景刀与展宜年一同议论着自己。 若是换作他心高气傲的从前,便会找上去,大大议论一番。 可如今,他的傲气,已经被剑意磨平了,与其争论,不如用实力说话。 那无相之境‘默静虚’便是自己最好的言辞。 毕元青起身,将银子放在桌上,临走前,绕有深意的督了展宜年一眼。 这一眼,却被展宜年看了个透。 二人对视一番,毕元青转过身去,踱着步子,泫然离开。 展宜年却从那一眼中,感受到了万道剑意的锐利寒锋。 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与自己的剑意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是一剑光寒十九洲的侠道剑客。 一个是不曾手熟的新晋剑客。 展宜年当然知道毕元青很强,可他丝毫不在意,他更有些不甘心。 自己磨练之久的剑意,居然被毕元青一眼就破了开来,甚是有些不服。 毕竟自己的剑意,也不是泥捏的。 二人吃完饭,便打道回府。 回到屋子里,展宜年立马将那囚龙石拿了出来,放至身前,立马进入了识海里问起了帝阿 “嗯?这石头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只见帝阿一眼便看出了这石头的不凡,神色有些严肃。 “我今日逛市集时,这石头给我的识海里忽然来了一阵心悸一样的感觉,我就将他买了回来。” “那摊主说这是囚龙石,还说什么里面封印了一条真龙的龙魂。” “我就在想,这石头会不会和太虚九龙图有所关联?” 帝阿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想的没错,不过这石头,不叫囚龙石,叫做印龙石,里面确实是有一条真龙的龙魂。” “不过....” 帝阿默了一会儿,又道。 “这龙魂以你现在的修为来说,不能镇住。” “这就是我为何会说,只有你到了那九境武者的境界,再去金乌王朝。” 展宜年却是一头雾水。 “简单来说,你承受我的龙威时,是这妮子,将一部分压力分摊于自己身上,才没导致你全身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而这次,你若将这石头里的龙魂放出,没有人能替你承受分担龙威,一旦你被爆体而亡,我和这妮子,都会随着你一并驾鹤西去。” 说完这话,展宜年煞是觉着自己背后一阵心凉。 端着那印龙石的手,也稍稍的微颤了起来。 “那,那我是等到了那入渊境界之后,再将这龙魂放出?” 帝阿又摇了摇头。 “还是顺着我之前讲的话,你一旦入了九境的修为,就径直去金乌王朝。” “这龙魂,即便是你到了生灵境界,也不能将其制服。” 这一来,展宜年看印龙石的眼神,都有些惧怕了起来。 生灵境界可是九境之五,就连这等修为都折服不了此龙魂,可想而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 自己还是不要强行冒这个险,听帝阿的话,等到了以后在将这龙魂放出。 “不过这里面封印的,是哪条龙呢?” 帝阿缓缓道。 “九龙之三。” “太鼎苍龙。” 那玄黄的珠目,怔着,瞳孔里,尽是无限的威风。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六章:一寸 展宜年也是微微楞着。 那太鼎苍龙到底是有何手段?能让这帝阿都能正起眼来,严肃十分。 “那,太鼎苍龙,到底是何来历?” 帝阿这次却默不出声起来,摇了摇头。 “你还不用知道,修炼罢,早些到入渊境界,也好将后面的事儿给你一一说尽。” 展宜年见帝阿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着下去,而是从那识海里窜了出来。 看着手心中的囚龙石,后背不时冒出一两道冷汗。 若是真那般可怕,自己将那太鼎苍龙一放出来,保不齐就是危害世间的主儿。 打了个冷颤,觉着有些甚是不妥。 展宜年将那囚龙石放在了床榻地下,秘密的藏了起来。 若是带在身上,某日丢了去,那便是丢了西瓜配了芝麻了。 还不如就将它放在房里,这般也比带在身上安全一些。 加上不久自己就要去金潮城进行新武榜,那石头放在身上。 总觉得有些膈应,指不定还会影响自己的实力。 看了看窗外的时候,发现还有趁早,便又修炼了起来。 自己虽然半只脚踏入了大宗师境界,但是仍旧不是那大宗师的实力。 争取这两天,早日进阶入内,才好应对那新武榜。 再说,那各大宗门能被选上参加新武榜的,无一不是一方天才。 若不是那剑道,刀势至强的主,就是小有名气的一方侠客。 自己也不能对那世家子弟背后修炼资源的丰厚,小看了来。 若是这般,那只有在那武台上,输的丢人现眼。 他当然不想这般,于是又在那捣鼓起了太衍洪荒的第二式。 这太衍洪荒的第二式,也有些名堂在里边。 听那名字‘九转摘星’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武学。 再听了那介绍,这般拳法居然能做到以声俱像,即是那打出的每一道拳影,都有万般的霸道威风。 虽然修炼到圆满境界,没有那摘星辰,揽日月的本事。 但也差不了多少意境。 展宜年现在,正是缺稀一册拳法,本想过几日去那书阁寻一册。 可后日的新武榜,将这个计划打了个乱。 便是只能等新武榜而后再去寻。 眼下这‘九转摘星’的手段,却刚好将那失缺的拳法弥补了来。 这正合他心意。 修炼到了半步大宗师的他不知道的是。 他约莫修炼任何武学,都有些悟懂的意思。 也不知道为何,不过几个时辰,便将那‘九转摘星’的要诀,生生的掐在了脑海中。 展宜年眼中激射出一道红光。 缓缓睁开眼睛,脑海中已经将那‘九转摘星’的一招一式,默默摆了上百次的架势。 “呼!” 展宜年右拳猛地打出,以迅雷不知掩耳盗铃之势。 这‘九转摘星’据说秉承的是奇宫星斗术那一套的星象之法。 以每个星座的走势来打出一招一式。 这只是第一招,便有如此威力。 不知那九次走星象的拳法若是尽数使出,是个什么威力? 展宜年摇了摇头,不能在此将那修炼停了来,便又沉了进去。 于是,那清冷的夜里,小院儿里四间房的灯盏,都没有熄灭。 众人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无不是修炼刀法,剑法,为的只是那新武榜上,能争得一番名号,闯出个天地来。 上官初练的还是她一向钟意的快剑法,那剑凌厉的似乎不像那般剑法,而像真正的疾风一般。 “唰唰唰唰!” 上官初面色一凝,手腕一翻,手中利剑顺势刺出。 眨眼屏息间,便已经有了几十道剑影冲出。 甚于太过之快,剑气足足停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消失了去。 薛景刀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方式。 那刀法本身,就不是以剑的轻快,凌厉著称。 而是大开大合,勇猛无前的杀伐无道。 一刀,便能致人于死。 一刀,便是拔山河,气盖世的威风。 薛景刀紧闭着眸子,房中的一切声音,都被自己一一探查了来。 还有他修炼已久,悬在那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眼见那汗珠要滴落在了地上。 “啪” “嗡!” 待那汗珠落地之时,薛景刀右手闪过一白光。 一沉气,刀锋顺之而出。 甚至将那面前的空气,都斩的扭曲了起来。 只是他还仍有些不甘心,似乎觉着那威力,还是不足以与雀今朝抗衡。 这也是难怪,他只是区区大宗师修为。 怎么能和那雀今朝叫板呢? 但薛景刀仍并未放下手中悬着的刀。 因为他知道,若是将那刀放下去,那自己这辈子,定是都不能举着刀对着雀今朝。 说出那番恨之入骨的言辞。 薛景刀又闭上了眸子。 这一次,他的刀中,毫无任何拖泥带水,堪称完美无缺的一刀。 春风润细雨。 落无声。 昊云真却是与其余三人都不太相同,倒是到了今日,展宜年一等人也只见过昊云真只在考核的时候出过手。 甚至连他的佩剑,金刀,都未见过。 唯一见着的,就是他那手上雷打不动的折扇。 昊云真虽是真正的王侯子弟。 却不愿在面前展露自己,他更喜安静,喜欢一人独自逍遥。 即使没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 他也从未透露,他已经是入渊九等的境界,甚至比那化紫檀,还要强上几分。 可他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并不是那强者的凛凛威风。 只有两人知道他真正的境界。 除了那叶书南一眼看穿,还有一人。 那便是邱中郎的孙子,邱铭禄。 此时的昊云真,手上还捧着一卷文书,仔细的阅览。丝毫没有什么对新武榜的着急慌张之意。 他本就是去新武榜凑个热闹,若不是他爹昊云图强要挟着自己去。 他也不会对那新武榜的名头感兴趣。 他本就不想当那传世的一代宗师。 奈何昊云图是武学世家出身,又是一代王侯。 有人说,昊云图的‘金真王’名头,就是靠他那双拳打出来的。 昊云真不这么想,他也很讨厌人家叫他‘金真王’的儿子。 他的野心,也不止区区王侯这点,而是要做那道明的皇帝。 胸怀壮志,眼中野心勃勃。 昊云真的眼中,尽是火热。 ------------------------------------------------- 北州苍南境逍遥宗 宗门上下已经炸开了锅,不说是那逍遥宗的消息传的够快,东州人的耳里,也尽是风风雨雨。 “唉,你听说了么,掌院去西凉的边漠里和刀皇‘典玉龙’打了一架。” “刚刚听说。” “说是什么打碎了半边西凉大漠,甚至连那九霄之上的天穹,也被震碎了开来。” “啧啧啧,那肯定啊,掌院和典玉龙是什么人?两人可都是那自在传说榜上,赫赫有名的角。” “这般威力,不甚兴奇了。” “可,可你说掌院为何要和典刀皇打架呢?” “嗨,估计也是为得争一名头,总不见得是为了女人吧?” “嘘嘘嘘,你可小点声吧你,若是让长老听到,你定被关进后山面壁思过。” 那人一听,便立即捂住了嘴,严丝合缝,一点不露风声。 甚至还左顾右盼了一道,瞅见没人看自己。 才终于松的了一口气。 “那你说,现在这世道,不是为了姑娘,定就是为了权斗。” “算了算了,别吵了。任掌院是什么人?他做事定是有他的道理,还轮不到我们来比划指点。” 说到这儿,那人才悻悻的叹口气,不再开口。 没人知道那日西凉的边漠里,发生了什么。 只有任平生自己知道。 再决定了那日起,不过两天,他便动身去了西凉边漠的军营驻扎地。 看着眼前这个与世无争,云淡风轻贵公子样貌的人。 典玉龙笑了笑。 周围的几千将首,也随着他一道笑了笑。 可笑了没一阵子,那些个高大威猛,军痞流氓似的将首,就哑了火。 只因一人悻悻道了一声。 “这莫不是,逍遥宗的...任,任平生掌院?” 这话一出口,除了那典玉龙继续拉起一抹弧度。 无人再敢开口笑道,而都是严肃着脸庞,站的笔直。 “哈哈,看来任掌院比我这个老头子要管些用,平日里怎么训都不听,这一见任掌院来了,就个个都变成了哑巴,哑了火。” 典玉龙靠在那躺椅上,手拿着一酒壶,头上戴着一顶早已经褪了色的斗笠蓑帽。 身旁的桌上,一个包裹着严严实实,还渗着血丝的布包球状物体,俨然就是那血囚的头颅。 任平生轻声开口道。 “典前辈,可否将那血囚的头颅让于我,那火蚕宫的‘占道术’若是没有本体,也难以捉摸。” 任平生一来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只看那典玉龙,卖不卖这个面子给自己了。 “你要那头作甚?” “这般,便只能无可奉告了。” 任平生拱了拱手。 虽然他是逍遥宗一宗之主,是这江湖之上,不可多得的高手之一,但也没有那架子于脸。 面对这资历比自己老道十几年的典玉龙,也是十分尊敬。 “我若是不给呢。” “那任某,便只能强夺了。” “哈哈哈哈,这样吧,三招,若是三招之内,你将这头颅拿走,我便不再追究。” 典玉龙将斗笠里的脸透了出来,那眼神中,暗藏着尽数的锋锐之意。 “三招,便三招。” “见笑了。” 任平生一展衣袖,扬起道袍。 面色神俊。 忽地,又似游龙一般冲出。 甚是快得无人能看见他那身影。 已经至到了典玉龙面门。 右手捏着,包裹着金色灵力,众将士只觉着,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拳。 竟然已经将周围的虚空,扭曲了来。 典玉龙不敢小看任平生的手段。 立马腾起身来,将那桌上金刀一抽出来,迎击了上去。 “铮!” 刀身晃动起来。 典玉龙整个身子暴退而去。 夸张的是,任平生并无任何表情,甚至身子站在原地,未动一步。 而那霸道的拳风,影响的并不只是典玉龙本身。 甚至站的近的将首,都被那睁不开眼睛的拳风吹的歪七扭八起来。 甚至十几人,受不住那恐怖的威压,已经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一拳,便是当今最顶尖修为的人之一。 逍遥宗宗主。 ‘烟雨逍遥’任平生。 仅仅只是这三个字,便是一方势力的代表。 是当今这世上,最顶尖的横练武者之一。 任平生扶了扶衣袖,云淡风轻的脸上,让人看不出表情在作何。 眼神里,也是平淡如水。 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他只是一位书生罢了。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七章:心魔 “不愧是逍遥宗掌院。” 典玉龙嘴角拉起一抹弧度,金刀悬在手上。 虽然被打飞了出去,但那‘囚锋刀皇’典玉龙的大侠风范,却没有被那股威风冲的四散开来。 “典刀皇,说笑了,你可是当今西凉第一高手,即便是那东州的皇帝,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可要好好尊敬前辈。” 任平生侃侃而谈,将衣袖上的扣子折开,似乎觉着那活动筋骨的时候,这衣衫,有些碍事。 “哈哈哈,后生可畏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您老,请。” 任平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仍旧是波澜不惊。 典玉龙凝着眸子,眼前这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实力却大大超乎了自己预料之中,甚至那无境海皇楚云歌,都不一定吃得下他。 便拿着那金刀,认真了起来,身上的气势如日中天般一拔而起。 典玉龙之所以被称为囚锋刀皇,不止他那刀道无相之境耍的登峰造极。 他那刀势走的,就是囚水藏锋之意。 据说他挥刀虽与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不学武术的年轻人一般。 那般平平无奇,可那刀锋所到之处,即便是寸草不生,也难以形容那刀法的恐怖之处。 典玉龙沉着一口气,缓缓吐出。 眸子已经紧闭了起来,右手就那么将大刀指着任平生的位置。 下一刻,便是千斤巨力排山倒海而出! 只见典玉龙轻动手腕,将那刀横着一甩而去。 朝着任平生的位置,就是一道偌大的黑色刀芒。 锐不可当的气势,扰得在一旁观看的众将首都变了脸色。他们可是领教过这典玉龙生气起来是什么模样。 即便是那任平生,估计也不敢硬抗这一刀。 就在众将首微微摇头,一齐向后退到,对着那任平生指指点点,比比划划时。 任平生还是仍未走动一步。 典玉龙瞪大了眸子。众将首也是惊呼出了声。 难道这任平生真要用那肉身硬抗这一刀?虽说那任平生是顶尖横练武者。 可人与神武之间的差距,还是不小。 见那黑芒到了任平生面门,鼻尖不过几毫的距离,众将首大气不敢出,甚至连喘息声,都压了下去。 生怕错过那精彩的一幕。 典玉龙也是一抹冷笑,没人能活着走出自己使用了默静虚的一刀。 即便是楚云歌,也不行。 他的默静虚,通篇下来只有一个字。 屠。 典玉龙杀了太多的生,乃至那刀芒之上,都有巨大的死气,即便在那刀下不死,也只能残了一生。 他曾率领八千将首,与天震十万大军,周旋了不下十几日。 他一人,就杀了上万天震军。 除了‘囚锋刀皇’,他还被人戏称为。 戮夫。 可那下一刻,众将首,乃至那典玉龙,都是一股不可思议的脸色。 只见黑色刀芒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停在了任平生面前。 那一刹那,典玉龙就拉起一抹苦笑,自嘲的说了一句。 “苍生棋。” 便将头颅丢了出去,拿起金刀,拿着酒壶,朝着西凉的大漠里走去。 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那一日,‘烟雨逍遥’任平生,名声再次大噪。 这便是,自在传说榜上赫赫有名的人。 --------------------------------------------- 夜已经趟了过去,展宜年缓缓睁开双眼。 那北州发生的事儿,他定是不知道,可他还是扯着一脸面,始终下不去。 见那愁眉苦脸的展宜年,薛景刀也是好奇的问出了声。 “怎得了,展兄?” 展宜年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我那卡在半步大宗师的境界,就是不能进入半分。” “什么方法我都用了,就是不能寸进半分,你说,是何缘故啊?” 薛景刀当然不知道,只能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摆了摆手,憨厚的大笑道,还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放心吧啊,以展兄的悟性,要不了多久,便能悟懂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收获意外机缘呢!” 薛景刀脸上尽是春色,眨眼看还以为是化紫檀又在院儿中,他才这般欣喜。 不过展宜年也猜到了一二,定是昨日修炼有所精进,他才会这么高兴。 见上官初和昊云真的房门仍旧是紧闭,二人便难得来了清静日子。 便是下了市集买了些下酒的菜肉,回来对饮豪歌。 买回来的牛肉和鸡腿冒着阵阵热气,在这五月的寒天里,弄得展宜年的心啊,那叫一个荡漾无比。 见薛景刀还磨磨蹭蹭没拿来酒盅,展宜年便对那牛肉直接上了手。 拿起一片,就往嘴里直塞。 薛景刀终于从那房门里走了出来,见展宜年已经开动了来,便撒脚丫子,跑的飞快。 将那酒盅一放桌上,倒满两杯,便也开始了大吃大喝。 不过几个时候,那桌上的牛肉,鸡腿,酒,就被一扫而空。 展宜年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 自从上了那修炼的‘贼船’自己似乎就对着吃执着十分。 明明从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才会东找一家,西找一家。 而现在,居然成了打发时间,散散心的点子了。 薛景刀两家微红,同那展宜年一道,都有些微醺起来,便是壮着酒胆,道。 “展兄,我从未听闻你讲过你自己的身世如何,今日,不如就给我讲讲吧。” 展宜年听到这话,也是微愣了一下,他定然不知道,为何这薛景刀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过借着酒劲儿,展宜年也上了头,随即道。 “我啊,不像薛兄你们,出身都是什么世家,什么王侯,什么绝世高手收我为徒。我一出生的时候,我爹妈酒不要我了,我是被村里的一猎户捡来的,可他也发生了意外,先走我一步。” “我从小,不像你们,就得自己赚钱,自己吃饭,不然就得饿肚子,可谁想呢,我就只能偷,骗。” “有时候听到你们说自己的身世,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第一日,你帮我出头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兄弟,便是交定了,我也不后悔。” 展宜年一道说着,可那眼中并未有任何柔情,甚是冰冷。 手中摆弄着杯盏,里面的清酒,被晃的出了声。 薛景刀有些微微发愣,虽然知道展宜年的身世很是贫苦,可没想到贫苦到这种程度。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如何。 眼中的迟疑抱歉之色,尽数被展宜年看了个遍。 “别,别这么看我,肉麻的很,我早就发过誓了,在我爹坟前,把眼泪哭干了。” 展宜年站了起来,将那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眼中略微有些迷茫,可很快,就被那股凌厉的寒光,抹了个遍。 “所以啊,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不做那柔情的主儿。” 他将酒杯放于桌上,虽然声音并不很大,可那手上爆裂而起的青筋,却是被薛景刀约莫着瞧见了。 “就这般吧,我继续修炼了,薛兄别忘了,明日要在门前集合。” 薛景刀默了会儿,脸上的迟疑全盘散开,微笑着,将那手中酒盅举起,大喊道。 “到了那时,便要你叫我一下了,麻烦了!” 展宜年摆了摆手,径直走进屋里,将木门关上。 这些话,他并不想说出口,他也不是什么找人诉苦的黄花大姑娘。 可那境界的坎儿过不去,让他越发觉着,和他们的距离,一开始,就没有拉开。 薛景刀是水墨庄的大公子,实力也是非同一般,更不用说那家底丰厚的薛家了。 上官初约莫着也是个官家出身的小姐。 昊云真更是王侯之子。 可他展宜年呢,他有什么呢? 一剑,一人。便是他所有的东西了。 可少年眼中闪着的,依然是不灭的斑点星辰。 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人家进步那般仇恨,他只是觉着,自己是不是太累了。 今日与薛景刀喝酒之时,说到自己的身世那块儿。 他有一种想将酒杯致力砸上薛景刀额上的冲动。 “我,到底怎么了?” 展宜年伸出自己的手。 虽然什么也没有,可他闪着红光的眼中,却是已经兽化了的妖爪。 体内那股邪意种子,似乎终于发动了起来。 帝阿也是察觉到识海里的一丝威胁。 缓缓睁开龙目。 可而后,又沉睡了过去。 他知道,这般心魔,只有展宜年自己能解,如若自己出手帮了他,那他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心魔之中。 展宜年全当自己是修炼多了,摇了摇头,并未管心中的激动。 盘腿于床榻之上,又陷入了修炼之中。 可越发想要清静沉稳,那心性就越发静不下来。 甚至脑海里徘徊着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终得,展宜年再也受不了,睁开那眸子时,竟然是血红一片,毫无以往的坚毅。 他发觉自己不对。 便努力想要静下来,可那躁动的灵力,早就攀上了他全身每一处经脉之中。 那跳动火热的灵力,驱使着他的一切动作。 他将手微微颤着伸向丈青枫,想要将丈青枫拔出来。 然后闯出去,大开杀戒。 忽地,他又回过神来,那眸子里的血红,又暗淡了下去。 展宜年抱着头,头痛欲裂让他有些回不过来神。 他捶击着自己的额上。 想要获得一丝的镇静。 可丝毫没有用处,头疼的像是里面钻进了什么东西似的。 像是随时,那东西都会从自己的额心钻出来。 展宜年终于是忍不住,将那丈青枫一划而出,青光乍现下,他刺入了自己的手心之中。 想要从手心的疼痛,来减缓脑海的异变。 看着流着血的掌心。 丈青枫还在微微发着青光,终于,他那躁动不安的内心,是静了下来。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八章:金潮城(一) 天色逐渐暗晚,院儿中的人,都在干着各自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 毕竟明日就是启程去金潮城的日子,不好好收拾一番,明日定是手忙脚乱。 昊云真不愧为世家子弟,还是比较讲究,一个包袱,一件换的衣服,三本文书,便是这次去金潮城的所有哦东西了。 薛景刀倒是打算什么也不带,毕竟他觉着自己走不了多少日的比武。 上官初那性子本就慵懒,将那衣服揉作一团,随便塞了几件进去。 可与所有人都不同的展宜年,此刻正在看着手中已经结痂的伤口,眼神有些空洞。 甚是不知道该干如此。 他坐在那青石板的地下,依靠着床身。 地上全是鲜血,即使不用多猜,也能知道那鲜血全是从他那手中的血洞流出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 脸色越发的憔悴无比。 忽地,他想到了一个最坏的打算,是柳藏锋曾经告诉过自己的。 心魔。 这二字出现在展宜年脑海时,整个脑袋就剧烈的疼痛了一番。 眼睛闪着红光,缓缓睁开那眸子,竟是异常的红芒。 展宜年想要清醒一番,头按在那木桶里,冰冷的清泉并未让那心中的暴戾冷静下来。 即便是手中的疼痛,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儿。 看着那洞穿手心中的血洞。 展宜年心中荡漾了一分,似乎那心魔,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识海。 帝阿也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不断的低沉着声音,在展宜年脑海中回荡。 “默守本心,混元归一。” 这八字口诀,是曾经帝阿交于他太衍洪荒中的一道谏言。 这苍老无比的声音,不断的一遍又一遍重复于那脑海之中。 终得,展宜年的双眸猩红,才渐渐淡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似着那心魔,像是一场梦似的。 帝阿的声音,也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手心中隐隐作痛的血洞。 那便是最好的证明。 证明展宜年并没有做梦,证明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只心魔。 展宜年双眸凝视着窗外的冷月,沉默不语。 丈青枫依然被他捡了起来,插回了剑鞘。 上面的鲜血,也洗了个干净,只留下那木桶之中,微微泛红的水。 他吐出一口浊气,身心有些疲惫,明明是一个时辰不到,自己却已经困如疲牛。 像是全身的灵力,都枯竭了一般。 他歪歪头,向后倒去,倒在床上。 只等微微的天明。 听寒枝上的老鸦啼了几句,便昏昏欲睡了过去。 一睁眼,见那烈阳,已经高高的悬在了头顶上。 展宜年揉了揉眼睛,对着那烈日,自己竟然有一丝抗拒的本意。 忽地,喉咙里又冒出一股窒息感,呼吸不上来空气。 展宜年拼死捏着自己的脖子。 双眼瞪大,额头青筋暴起。 脸庞红涨,可那嘴,仍然是紧紧的闭着。 眼看着那眼珠往上飘,就要晕过去的时候。 那股窒息的意味,忽然的消失不见了。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贪婪的吮吸着房中的一切。 缓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见天时候是有些不早了,展宜年虽对这两天发生的异常,和那心魔念念不忘。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关头,还是那新武榜。 自己并没有空暇的时间去问这儿,问那。 将包袱背上,提起那丈青枫。就一脚迈出了门外。 见几个人房门都是紧闭,展宜年先去了离得最近的薛景刀的房门。 轻敲了几下,没人应,便一把推了开来。 只见薛景刀还在呼呼大睡,甚至那呼噜声,都已经震的展宜年耳朵有些耳鸣。 “薛兄,该走了。” “薛兄?薛兄!” 任凭那展宜年怎么喊叫,薛景刀仍是不动,似乎像是睡死了似的。 不过看他那呼噜,和嘴角挂着的笑容,似乎那梦,还是蛮香的。 展宜年只好用剑柄敲了敲薛景刀的额头。 这一敲,薛景刀立马就醒了过来。 本是警觉无比的他一看见展宜年,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啊展兄,本来我想着早些起来的,还能修炼一会儿,谁知道昨晚上修炼的太晚了,便一下子倒下去,睡着了。” 薛景刀连忙起来穿衣服,提起那千斤重的玄重黑刀,便准备与展宜年一道出门。 忽地,他发觉后者的脸上,好像并无有血色,而是憔悴一片。 “怎得了?展兄?看你的面相,有些不好啊。” “无妨,修炼过晚了。” 展宜年自己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白纸,即使那黢黑的肤色,也遮盖不住那惨白的面容。 即憔悴,又无喜色。 “噢。” 薛景刀见他不愿多说,也没问下去。 二人准备将昊云真和上官初也叫起来时。 却发现两人的房里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未盯见,才回过神来。 人家早就已经出发了。 二人随即急匆匆的也从那小院儿里迈着步子出来,朝山门口走去。 等到了那山门口,才看见几道人影,特别是那上官初的脸上,斑驳无聊似极。 加上那高如当日的烈阳,定已经是时候不早了。 二人不禁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好意思。 上官初老远就盯清了那老道徐徐而来的人影。 双手叉着腰,鼓着脸颊,大喊着。 “你俩还真有面子,让我们这么多人等这些时候!” 隔了老远的距离,但薛景刀和展宜年也感觉到了那众人中的不悦,便立马撒脚丫子跑了过来。 气喘吁吁道。 “不好意思,昨晚修炼有些过头了,抱歉了诸位。” 展宜年不是那爱面子的主,立马拉下了身段抱拳鞠了一躬道。 似乎他那鞠躬抱拳礼,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东西了。 昊云真摇了摇折扇道。 “无妨,晚些走,还能看见江南的渔阳,这般美景,也不妨等了些时候。” 昊云真一说起渔阳。 展宜年便记起了之前与宋明建他们一行人到水云间的时候,看到的那幕斜阳余晖,煞是好看。 心情,便也好了一些。 “咦,展兄,你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邱铭禄也不是那傲气的世家子弟,不过见过一面就攀上了兄弟,让展宜年有些不自然。 但后者也不是那装模做样的主。 但仍然感叹道,邱铭禄不愧为那邱中郎的子嗣,竟然能观察到如此。 即便是跑了几步那脸上浮了点潮红,依旧被对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全全抓了个遍。 “啊,修炼太晚了,有些疲惫,加上昨日有些微冷。” 展宜年当然不能说出自己体内藏有心魔的事实,毕竟那修炼途上的事,众人也帮不到自己。 再说了,如若是那囚龙石引起的心魔。 那就更不能提出来了。 便是眼神有些慌乱起来,脑袋里想到什么,便说了些什么出来。 “噢,是么。” 邱铭禄神色并无变化,但那眼神,却让展宜年打了个冷颤。 不禁自言自语道,那眼神居然都和昊云真如出一辙。 为了让众人不知晓自己的异常,便将脑袋斜了过去,视线一移。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便备马走吧。” “好。” 让其他人有些意外的是,邱铭禄早已经将那车马备在了山下的百罗城里。 他们刚一下山,便看见了百罗城人来人往的大批人马。 似乎这今日百罗城的人,比平日里多出来不少。 虽说那平日里的人也不少,但是今日那城中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什么,甚是兴奋。 展宜年耳朵灵光,听到那道旁的人说着。 “唉,你听说没有,新武榜要在金潮城举行。” “啊?不是碧天城吗?为何更改地方了。” “还不太清楚,但据小道消息言,说是因为藏阎王。” “呸呸呸!可不敢乱讲,说这话,你要被砍头的!” 那人将手作刀状,架在了脖子上,还装模做样的抹了一下。 “去,我这可是正经消息,我认识的一公子,在逍遥宗里有不小的名气,从他师父哪儿听来的。你说说,能是假么?” “还有,据说那逍遥宗掌院任平生就是为的魔宗的破事儿,才去西漠边境和典刀皇大打出手的。” “啊?竟是如此?” 两人绕有兴致的谈着。 可听到那全部言论的展宜年,却是一头雾水。 “任平生?典玉龙?” 他从那细微的记忆里拉出了一位。 “噢!典玉龙是那当今的三大刀皇。” “那任平生又是何人?” 他心中自言自语道,似乎对最近天下发生的大事儿,都有些不知所以。 “乱世啊,乱世。” 昊云真摇了摇折扇,似乎也听到了刚刚那两人的谈论。 “昊兄,最近这天下,难道真不太平么?” 展宜年终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疑神,便开口问出了声。 “你难道不知道么?最近西漠边境的事儿,可是大如雷响,你居然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化紫檀抢了话把,转过头来道。 “是任平生和典玉龙么?” “那是老早之前了好不好。” 化紫檀无奈的说道。 “最近有正派宗门的弟子,在西漠边境看见了许多的魔宗弟子集结,其中不乏九境五六的老怪物。甚至个别达到了飘渺乘魄。” “这是为何?” “都说那天下要乱了,我们这次去的金潮城周边,也聚集了不少的魔宗弟子。三大魔宗背地里在搞些什么东西,师尊也提了一嘴,说这次新武榜,只是个幌子,为的还是去剿灭魔宗弟子。” 化紫檀的声音忽然小了起来,不过听到那后半句,展宜年也是明白了过来。 向四周望了望,见没人看着自己,才放心下来。 “幌子?难不成你之前说的考核就是去剿灭他们的老巢?” 化紫檀点了点头,再无多话,而是用食指轻放于樱唇之上。 示意展宜年不必再多说。 展宜年也回意了一下,颔首点了点头。 几人顺着那人流挤了出去。 邱铭禄一共准备了三辆车马。 叶书南,上官初,化紫檀一辆。 昊云真,邱铭禄一辆。 最后便是展宜年和薛景刀了。 他还解释了一番,说是如果路上遇到危险。 三辆车会有些震慑力,会让人以为我们的人数远远不止八人。 展宜年这才反应过来。 毕竟那车后的篷子里,都是加了遮盖的。 从外看,只是平平无奇的三辆车马罢了。 若是偷袭,也好得手。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六十九章:金潮城(二) 车马顺着人流好不容易挤出了城外。 一到了城门口,那人便和里面没啥区别。 似乎都是准备去金潮城看一热闹的。 历届定然也有这个习惯,那新武榜的台子,是欢迎江湖各路人士来看上一番。 不仅能给宗门弟子吸收名气,还能给宗门打些人气。 可谓是,两全其美。 展宜年还以为他们这次会有长老陪伴,可化紫檀说,有了大师姐叶书南,就不需要长老了。 这趟行北,展宜年总觉得有些不妥,似乎从中少了些什么。 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便掀开小帘,看向窗外。 薛景刀一上车没过多少时辰,就已经呼呼大睡起来,丝毫不顾及展宜年的感受。 即便是他们走在车马队的最后。 前面的化紫檀,叶书南,上官初也能听见那如雷贯耳的鼾声。 惹得好不心烦,还惹怒了上官初不禁大吼了一句。 叫骂薛景刀是头野猪。 可看着那流着口水,歪着头的薛景刀。 展宜年也是无奈一阵子,这般喊叫,即便是把自己喊死,也叫不醒他。 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似乎与之前水云间的景色,没个区别。 都是那余晖下印出的烟火人家。 不过黄昏落日的时候,就已经家家烧起了炊烟。 城外的湖边,有很多错落开的,大大小小的人家。 还不时能听见一两声狗叫,和鸡鸣。 离得有些远了,可展宜年仍能看清那门口,坐了两三人。 端着碗,其乐融融的吃着饭。 脸上,不用多想也知道,定是欢声笑语吧。 展宜年从心底生出了一丝羡慕。 他有些奇怪,还不禁笑了一番。 自己没成为武者的时候,十分向往武者的生活,即便是拼死也要成为武者。 可成了武者之后,如今居然对那烟火人家,农家田园的生活开始有些艳羡了。 真是挺奇怪的。 展宜年摇了摇头,将眼神飘忽到了湖面印出的人家,余晖的倒影。 真是极美的景色。 一行人走了没些时候,那天色,就逐渐晚了下来。 由于车夫和马不能一直行进,便到了晚了一些的时候,众人就准备就地扎营,歇息一晚,明早再走。 毕竟那马是普普通通的雄驹。 可展宜年听柳藏锋曾经说过,这世上还有一马。 能日行千里,夜行万里,即便是连走上个三天三夜,也丝毫不感疲惫,依旧是精力充沛无比。 这马便是产自漠北虚玄山中的‘驰影徙龙’ 那‘驰影徙龙’通体雪白,光是站起来,就有足足九尺余高。 马腿之上有些斑点的银灰。 跑起来,便是如同其名一般,不到几息的时间,便能跑出残影。 想到这儿,展宜年又甩了甩手。 听名字就知道价值估计得要十万两银子起步,说不定还买不到。 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享受到那‘驰影徙龙’。 百罗城外的湖大的如海一般,甚至走了一天,都没走出那湖的边上。 只好在那湖边起了柴火堆。 几人打算轮流起夜,来守着马匹和包袱不被偷走。 展宜年却是无心睡眠,他一直想着昨晚上为何会心魔上体,想要问问帝阿,却发现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便也不了了之了。 他坐在那篝火旁,玩弄着枯枝,扔进火里。 虽然是寂冷的天儿里。 那湖边仍能听到蛙声一片。 配上那篝火印颊,和黑茫茫一片。 还有天上的星点。 虽然不及那境重山府的几分,但这地上,也能看到一星半点。 到了夜里,都这般绝美。 忽地,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从那篝火印脸,展宜年看出了来人的面目。 是那昊云真。 手放在剑把上,刚准备拔剑的展宜年,也缩了回去。 “怎得,昊兄也无心睡眠了?” 昊云真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在那展宜年身旁就坐了下来。 “你一定是不会藏心事的那种人。” 昊云真微微笑道,折扇已经放在了地上。 “这是何意?我没听明白?” “我说,你的心事,基本上都写在脸上了。” 展宜年微微一愣,然后苦笑道。 “我不太擅长撒谎。” “看出来了。” “那么,有什么心事呢?” 昊云真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并未看着展宜年,而是看着那烧的起劲的篝火,又添了些柴火。 “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可我们这趟北行,我知道,定是生死未卜。即便是叶书南,也保不了我们周全。” 展宜年脑子里有些雾水,显然不知道昊云真在说些什么。 “我们不是只为了剿灭魔宗弟子的老巢么,为何被你说的那般凶险?” “难道你没听那化紫檀说,这次魔宗集结起来的弟子,可不只是大宗师,入渊境的修为。” 这话像是点睛一般,让展宜年惊醒了过来。 哑着口顿了两句。 “可,可那不是东州西漠么,关中州漠北什么事?” “你觉着,他只会在东州放九境五六的老怪物?” 昊云真眯起眼睛,虽然他在微微笑着。 可展宜年,却感觉不到任何欣喜的情绪。 他怅然若失,声音也有些微微发哑。 “那这么说,我们这次,只是去探探对手的实力?” “宗门,拿我们当挡箭牌是么?” 展宜年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样。 可这次来的宗门定是不下百八十个,纵使那魔宗弟子再猖狂厉害,也不是这么多宗门弟子的对手罢? 虽然他们并未有长老陪同,可保不齐其他宗门呢? “可...” 展宜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浮云罢了。 好像什么东西,也无法阻止他们是墙头草的事实。 “我体内,好像催生出了心魔。” 展宜年缓缓道,他本想极力避开这事儿,可却头脑一热,说了出来。 “噗,哈哈哈,原来就是这事儿。” “亏得我还骗出了你的慌乱。” 昊云真忽然反水笑了起来。 展宜年微微一愣,才回过神来,原来那昊云真之前说的那般慎重,都是骗自己的。 可他根本没啥脾气,他知道对方也不是恶意,只是想要为自己排解心魔而已。 “展兄,你知道心魔为何物么?” “能让人误入歧途?” “那只是其中之一。” “所谓心魔,催生的根本,便是心中有惧,有恨,有怅,有贪。” “这世间的七情六欲,都能催生出心魔。你修炼途中的一道,出了心魔,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 昊云真又将折扇拿起,打开。 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静。” 与他说出口的那个字,徒然一致。 “那么,何为静呢?” “你修炼的途中,定是会默念清神口诀,可有那心魔在,便一直进不去全神贯注的模样。” “所以,你得好好想想,是什么,导致了你体内的心魔被催发了出来。然后,将他厄除。” 这般话如同刚刚一般,又将展宜年点醒了来。 是什么导致了自己体内心魔的催生呢? 妒嫉。 这两个字出现在展宜年脑海之中,他刚开始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可到后来,他都一一想了明白。 自己妒嫉薛景刀他们的身世,妒嫉他们的手段的修为。 才会如此。 原来只是这般而已。 展宜年自嘲的笑了一下,对着昊云真抱拳道。 “谢谢昊兄的指点,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在那心魔之中,活多久。” 昊云真转过身去,缓缓道。 “无妨,这是我欠你的一次,现在,还清了。” 那背影越发越孤寂,也越来越远起来。 展宜年有些怔住了。 他知道昊云真说的是那件事。 是白焕生,被杀了的那次。 是心机利用他铲除了青鸳城的祸害那事儿。 可这事儿,展宜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 而昊云真那般语气,似乎对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从未放下。 展宜年笑了一番,轻声道。 “原来,你也有心魔。” 他摇了摇脑袋,又进入了修炼的层次里。 这次的他,很快便进入了识海。 而心中的那股悸动,依然消失,化作一团虚无,无影无踪。 剩下的,便是他心结解开的愉悦感。 似乎那卡在半步大宗师的境界,也没什么所谓了。 一夜无话。 等展宜年睁开眼睛时,篝火已经燃尽了,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天边,微微发亮。 他知道时候已经早晨了,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虽然昨晚修炼一晚上,那门坎还是仍未突破。 但是他悟解的静,可是不俗于绝世武学的东西。 有了这般道念,即便是以后修炼,也不会再遇一道心魔。 那脸上,必然是挂上了喜色,与昨日的憔悴,大不相同。 将众人叫醒。 薛景刀似乎观察到了展宜年心情很好,不仅哼着小曲,还笑意昂扬。 “展兄,你夜里是偷看姑娘洗澡去了么,怎么今日这么高兴?” “去去去,我是修炼途中有精进了,别想些有的没的。” 展宜年本是如阳的脸色,听到薛景刀这般话,也是无奈的说道。 不知道那薛景刀脸上的憨厚是不是装出来的。 可一想到他曾经是个纨绔花花公子,又不知所以然了。 “算了。” 众人吃了些东西,确认篝火熄灭后,便又一道启程,向着那水云间走去。 一路上的磕磕碰碰,虽然天色仍旧是雾蒙蒙的一片。 可展宜年仍能感觉到那白色一片背后的盎然生机。 是清晨的朝露,滴在叶片上的阵阵清香,道两旁的树丛味儿,径直的窜进了他的鼻子里。 好不精神十分。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章:金潮城(三) 水云间不愧为江南漠北分界。 到了那水天交接一色的地儿,便是只能在这儿才能看见别样的景色。 展宜年心生一丝欢愉,也不是说那水云间的景色真有这般好看。只是昨夜里解了那难缠已久的心魔。 这般,才是那真正欢愉的意义。 众人心情都蛮不错。 那化紫檀,还进入了入渊六等的境界,比起那雷厉风行的作风,武力,也是更上了一层。 她修炼的武学,展宜年只约莫着出了个大概。 毕竟在风月楼是见识过她那快无影的剑法,若是自己对上她,定是还要不了一招。 她可比莫如云,难缠上几倍。 看来这内门亲传弟子的名头,也不是这么容易争得的。 薛景刀也已经醒了过来,对着展宜年叽叽喳喳,像个话痨一样。 可他的话好像就从来没有少过,于是便就此作罢,干脆将薛景刀的话都当了耳旁风。 听到后者问自己时,才装模做样的点点头。 他本就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那慢慢磨着的性子,见展宜年对自己说的话并无兴趣。 薛景刀也是有自知之明,便不再开口提道。也同他一齐看向窗外。 忽地,展宜年缓缓开口道。 “这碧波交印的景色,比这世间一切的金银财宝,还要美好。” 那话像是蜜饯似的,让薛景刀也豁然开朗起来,看着那水边的小桥人家,和田间农忙的身影。 也不禁点了点头。 车马不停蹄的走着,很快便走出了水云间。 毕竟这地儿只是个歇脚的小镇,甚至连城都算不上。 占地儿,当然也没有多大。 一水,百户人家,几座山峦。 几只乌雁,便是这水云间的所有景色。 那漠北交界的黄石土堆,还要风沙迷眼的尘芒,将江南烟火气,堵了个踏实。 一迈出那山峦叠嶂,黄土沙丘的地界里。 便是焕然一新的世界。 展宜年虽对那漫天山高的黄沙见怪不怪了,可薛景刀等人都是在水江边儿活大的人。 哪见过这等场面,饶是那昊云真,居然也露出几声惊呼。 “展兄,你快看,那黄沙风卷,得有我们山府半山腰那么高了吧!” 薛景刀指着窗外那耸起来的尘沙风卷。 “是啊,不过你瞅着它离我们是有些近,但那距离,还得走上些时候,所以啊,我们走到金潮城的时候,它也才到我们这个位置罢了。” “噢,我记起来了,展兄就是漠北人。” “对,所以这漫天黄沙,将那太阳遮个分明不露的时候,也是见怪不怪了。” 忽地,那风沙毫无防备的向薛景刀的脸庞袭击而来。 不禁弄了一脸一嘴的尘土,甚至发梢上,也有些泥沙。 “呸呸呸!” 薛景刀一边抹弄着脸庞,一边吐着嘴里的黄沙。 “哈哈哈,薛兄,这黄沙遮日的天气里,可得好好挡着脸,要不然就会成了花猫。” “听说这黄沙遮日,也有些门道学问。” “噢?什么学问?” 薛景刀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好奇的问道。 他向来对这些传说鬼怪之事,好奇十分。 “据说漠北上古时期还是一片汪洋,却被一只神兽灼烤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将那汪洋水河烧成了枯灰。于是就变成了终日黄沙遮日的景象。” “噢?神兽?能将这么大的海河炙烤成枯竭的大漠,指不定也是一方神兽了。” “那就不得而知了。” 薛景刀已经将垢面弄了个干净,还用水壶里的水涮了涮口角,以免到了金潮城吃饭的时候,嘴里还有些黄沙。 那就把他的好胃口,全数给打干净了。 “唉,对了,听说这大漠里晚上会有马贼?” 展宜年听到这话,愣了一会儿,昵喃道。 “是啊,漠北是个乱地儿,没有江南那么方便的水路,即便是碧天城到金潮城的距离,也要足足走上两三天,加上那漠北靠近各州的边境,买卖交易,也十分便利,那马贼就是盯上了这些来往商人的镖,才得以眼红,当了这漠北的大王。” “不过嘛,已经被白玉郎给做掉了。” 展宜年说道。 “白玉郎?是那个天剑阁的白玉郎么?” “唉,对了!就是他。” “那照展兄这话,这漠北的马贼,已经干净了么?”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死,虽说那白玉郎将之前漠北最大的马贼帮派剿了个干净,但一些残羹剩饭,其余对那镖眼红的小寨子,也是不会放过,只不过没有原来那般猖獗罢了。” “不过以叶师姐的实力,我估计,这漠北里,应该无人是她的对手。” “嗯,说的也是。” 展薛二人讨论完这般话,便没再开口。 毕竟金潮城可不是碧天城,还要费些时日,才能到。 不过两天的距离,展宜年却绷紧了心思。 虽说昊云真那般话是开玩笑,不过展宜年总觉得有些不对。 若是东州西漠都会集结魔宗弟子。 这新武榜的大好机会,魔宗不可能不拿捏住。 夜色慢慢笼上了漠北大荒里,夜里的天儿,比那白天更加寒冷。 由于还有些距离,众人又决定扎堆在漠里,明早再走。 可展宜年却心生了一丝顾虑,与化紫檀交谈了一阵子。 可没想到后者那般自信,甩了甩手说放心,天塌下来,也有她顶着。 便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展宜年可无心睡眠,待众人都睡着了,他一人腰间挂着丈青枫,绕着篝火的地儿转了一圈。 找了一块儿地势高的地方,三两步踏上去望了望风。 冷月儿照着的大地不算是很亮,也就是肉眼可见的地儿能看清。 其余的地方,便是黑蒙蒙一片。 展宜年微眯着眼睛,盯向了更远的地方。 忽地,他看见那本该是黑蒙蒙一片的地方,燃起了一星半点的绿色光芒。 由于太过于远,他看不清那绿色光芒是什么发出的。 起先还以为是这漠北里稀奇古怪的虫子之类的。 没过多久,那云推着冷月的光,便将那地方照了个透净。 这一下,展宜年便看到了绿色光芒的真面目。 只见几人身着黑衣,为首一人拄着一杖,那杖顶镶嵌了一个骷髅头,那绿色的光芒,便就是骷髅头里跳动的绿色火焰。 展宜年瞪大眼睛,强捂着嘴巴,大气不敢出。 一共有七人,除了为首那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其余都是大宗师和入渊境界的修为。 展宜年暗叫不好。 因为他看见那队黑色神秘人,朝他们的扎堆儿的地方缓缓走来。 虽然走的很慢,不过过些时候,便会被发现了来。 展宜年刚想转过身,不料脚下一滑,踩下了一块小石子,那石子带出的微微声响。 便是把为首那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有人!” 为首那人冷笑一声,身影立马疾射而来,展宜年甚至连他的残影的参悟不透。 便顾不上那么多,回头朝着扎堆儿的地方跑去。 为首这人的实力,自己定不是对手,再说自己现在并未任何保命的手段,若是强行拼杀,自己只能落得一个死的下场。 没跑几步便到了扎堆儿地方,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和身体扫过树丛的声音。 展宜年一迈步子大喊道。 “魔宗弟子!有魔宗弟子!” 这一声如同惊雷乍破天光似的,众人听见这声便拿起了腰上的武器。 化紫檀手握神武,身影划过一道紫光,从展宜年身旁侧着冲了出去。 随后便是一阵金铁交加之声。 “展兄,你没事吧!” 薛景刀也是被那声嘶喊给叫醒了来,背后玄重黑刀已经解下,双手握着,警觉的看着周围。 虽然周围黑蒙蒙一片,但是那杀气,却是已经显露了出来。 那魔宗弟子饶是见展宜年几人实力都是不太顶尖,是容易捏的软柿子,便也不避,七人从那夜色里跳了出来。 为首的,自然是那拄着杖的人。 化紫檀与他拼了没几剑,身形有些狼狈。 展宜年大概猜到了为首那人的修为,应是与叶书南差不了多少的境界。 叶书南看着化紫檀有些狼狈的身影,面如寒霜,手中利剑指着为首那人的额心。 “你们便是魔宗弟子?是狱地的人,还是罗生崖和冥界的人?” “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呢?” “我怕你永远也不能知道我的名号了。” 叶书南那言辞并不像平常的温柔润意,而是冰冷如锋。 “哼,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让我闭口的!” 为首那人也衔着杖迎了上来。 不过几个回合,那柱杖的人,便落入了下风。 叶书南不愧为境重山府内门亲传大师姐,那剑法,也是无人能及。 师出同门,但叶书南的剑法却比化紫檀更快。 不论是那修为上,还是无相之境的悟解上。 都是如此。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你那手中的权杖便是冥界特有的‘鬼祭司’才可住持的东西。你们,是冥界的弟子吧。” 叶书南冷冷道。 显然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哼,能有如此的快剑之法,这江湖之上使快剑的若不是那欧阳韵,定就是她的亲传弟子了。” “你是‘万缕青丝’叶书南。” 展宜年内心也无比震惊。 不过几个照面的回合,双方就将对方的身份,看了个透净,甚至下一招也是见招拆招的理。 那名为‘鬼祭司’的人,动作愈来愈快,如同移形换影一般。 叶书南的剑法,却没有落于一丝半点的下风。 而是随着那‘鬼祭司’的身影之处,便有一分剑影。 这般,不论那鬼祭司再淡定,也有些心慌了起来。 虽然二人都是锻玄的境界。 但叶书南的剑道造诣,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只要被擦中一次,自己的速度就会降慢许多,久而久之,必被叶书南杀成鱼肉之俎。 到时候,怕不是七窍流血那么简单的事了。 这剑的锋利程度,大大超乎那鬼祭司的想象。 即便是剑身带过的流光,也能轻松将他的骨头割成两截。 是入肉九寸的本事。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一章:金潮城(四) “你居然将欧阳韵的碧绝七星剑修炼到了圆满境界!” 那鬼祭司一看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狠辣的眼神一眼便看出了叶书南手中行云流水的剑法。 那‘平鹤江南’欧阳韵当年就是凭着一手碧绝七星剑让各大江湖人士闻风丧胆,不仅如此,在区区入渊境界时,就靠着她那成名绝技越境截杀过方刚境界的强者。 修炼到圆满境界更是能够将剑气外放,剑气内藏九星丝,如细绝金针,肉眼根本无法观察到。 入体后,如若一旦动用灵气,便是气绝身亡的状态,不仅如此,还会痛苦万分,牵动那九星丝,经脉就只能落得寸断的下场。 鬼祭司的脸上虽然遮着那黑色的帽毡,根本无法看脸色。 可那后退几步警觉的动作,却是被展宜年看了个透。 昊云真忽然道。 “不知魔宗弟子,来这儿金潮城,也是为了那新武榜么?” “你又是何人?” “在下不才,乃‘金真王’昊云图之子是也。” 按理说昊云真极其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身份,不知为何这次却偏偏说的刺耳一般,有分外显摆的意思。 展宜年倒是觉着没这么简单,毕竟那昊云真和邱铭禄二人,他都看不透。 “昊云图之子?” “看来这次的收获,也算是不小。” “哼,你先伤了我们其中一人再说大话吧。” 叶书南没有给他废话的机会,剑如影随形般刺探而出,直至那鬼祭司的面门。 忽地,那鬼祭司阴笑一阵,见叶书南的剑挑到了面门之前,也并未动了一下。 展宜年暗叫不好,那鬼祭司定是还有后手,便大喊而出。 “叶师姐,小心!” 叶书南听着一声呼喊迟疑一分,动作凝了半点。 就是这一瞬的空隙,鬼祭司出手了。 那冒着绿火的骷髅杖一挥而出,口中念念有词的大喊道。 “随我祭魂!” 这话一出,周围其余六人都高举着双手,手中心却是与那骷髅杖一般,都是点点绿芒。 其六人口中也铮铮有词道,念着些古怪的经文。 不一会,展宜年一行人甚是觉着头晕了起来。 昊云真眼力卓绝,连忙大喊。 “快将耳朵捂住,是那冥界的邪法!唤魂咒!能蛊摄人心!” 叶书南身影向后疾退,闪身躲过鬼祭司的一杖。 可那念经文的本事,还未停止。 几人中,展宜年修为最弱,不一会儿便被那唤魂咒念的晕头转向起来。 邱铭禄眼见着众人不对,立马甩袖而出,从里面飞出了几粒丹丸出来。 展宜年回过神来,只听邱铭禄道。 “这是清神丸,快些服下!” 展宜年不等多说,立马将那丹丸一口吞下,说来也是神奇。 也不愧为邱中郎的后裔。 那丹丸一入口便化了开来,一股清香暖人心脾,直冲他脑海之中。 那昏昏欲睡的感觉,立刻消失了不见。 甚至精力也更加充沛了起来。 眼见众人不受那唤魂咒的影响,鬼祭司终是觉着不对了起来。 “竟然能破了我的唤魂咒!” 他有些踌躇,见着局势不对,便步子往后撤了两步,准备离开。 大袖一挥,将那骷髅杖一收,大喊道。 “我们走!” 说罢几人便要离开。 可展宜年一行人哪有这么容易放他们离开? 化紫檀也是大喊。 “追!定是不能让他们继续祸害人间!” “追!” 几人化作流影,随着那群魔宗弟子,一齐穿梭进了夜色之中。 虽说那魔宗弟子使邪术使有些高明。 但那脚程和轻功,展宜年一行人,却是独占鳌头。 展宜年足下生风,俨然就是那揽天霄加追云步的手段,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追上了一名魔宗弟子。 见那魔宗弟子身材矮小,甚至比上官初,还要矮上一截。 可那修为,却是足足比展宜年高了两个境界。 那矮小魔宗弟子本听到后面有追击声有些慌张,可回头一瞧,见展宜年只是个小小宗师,便停了下来。 发出一阵邪笑。 “我道以为是入渊境的高手,还想已经没地儿跑了,没想到是你这宗师九等的小子,赶着来送死。” “怎么,你真以为就凭你能把我杀了?” 那矮小魔宗弟子越说越猖獗,甚至打量了一番周围,确认没人之后,将那遮面的蓑帽揭了下来。 一副与他身材符合的瘦几几的模样,眼窝都深深的凹了进去。 那双手,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是干枯了许久的尸体复活了一般。 “哼,冥界弟子都是这般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么?” 展宜年也来了性子,他若是数月前的那个自己,定是不会平白无故招惹,甚至不会找上他来亲自送死。 可如今的自己身藏多种武学,加上那剑道造诣也是水涨船高,话说这么直,谁死还真不一定。 展宜年将腰间丈青枫取下。 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出。 忽地,一阵青光乍现,那矮小魔宗弟子眼睛被闪的一瞬。 展宜年就已经利用揽天霄和追云步到达了后者的面门之前。 等那矮小魔宗弟子再次睁眼之时,只见青峰剑光已经砸到了眼前。 “唰!” 霎时间,鲜血四起,矮小魔宗弟子的头颅,高高扬起。 一脸不甘心的模样,径直的滚落在地上,还瞪大着眼睛,盯着展宜年。 “啧,我道以为你有多强,原来也只是个花架子。” 展宜年甩了甩剑上鲜血,插回剑鞘。 虽说这一招‘风雷无痕’藏有几分偷袭的意味。 可这偌大的江湖里,可不管你是不是偷袭。 拼死只为的是一个字。 活。 那矮小魔宗弟子显然是小看了展宜年的手段,本以为平常的宗师九等武者没有些狠厉的手段。 谁知道一上来就是致死的杀招。 展宜年盯住了那失去头颅的魔宗弟子腰间的锦囊。 似乎有些鼓胀,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他将锦囊解下,打开了来。 只见里面居然有一根金条,和几十两银子,还有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展宜年拿起瓶瓶罐罐打开来闻了一道。 发现都是上好的丹药,其中不乏三纹,四纹的丹药。 便也是欣喜一阵,这趟北行,确实是没白来。 不过这区区大宗师二等的魔宗弟子就如此富有,不知道那为首的鬼祭司又如何? 看模样,他手中的那柄骷髅杖似乎也不是凡物,也与神武有一争的东西。 转念一想。 既然是锻玄境的强者,自己还是不要去掺和了,若是中了那鬼祭司的邪道。 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摇了摇头,展宜年并未打算追上去与其余魔宗弟子拼个你死我活。 而是准备偷偷在后面跟着,随时与昊云真等人禀报位置。 夜色一闪,展宜年如同一只狡兔,又扑进了漠里。 他们几人与魔宗弟子一般,都分了开来。 化紫檀误打误撞与昊云真撞到了一块儿。 可他们面对的,却是最棘手的人物,鬼祭司。 叶书南也不知道追去了哪里。 鬼祭司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二人,嘴角微扬。 冷笑道。 “你二人若是降于我,我便能让你二人当我的奴隶,留你们一条性命。” 化紫檀体力有些跟不太上,驻剑半跪在地上。 昊云真也是不好的脸色,死撑着,面上全是冷峻。 他修炼的并不是什么剑招刀法,而是实打实的横练武学。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那白衣下的肌肉,却是凝练的如磐石一般。 他这家功夫,是昊家真传。 名为‘自在吟’。 据说是昊云图年轻时去金刚寺坐苦禅悟出了武学。 凡是修炼了自在吟之人,一呼一吸。都如同鲸吞牛饮。 不仅如此,那身上的皮肤,也是金刚不坏。 颇有那佛家法门道相四臂天尊的风范。 昊云真瞟了一眼化紫檀,后者的状态却是越来越差,看着那右臂上被鬼祭司划伤的伤口。 还滴着粘稠的绿液。 他拧紧了眉角,沉住气。 嘴中念念有词,整个人被金光忽地包裹了起来。 背后那道佛像的虚影,也缓缓出现。 “噢?有些意思。” 鬼祭司哪能给昊云真施法的机会,骷髅杖在手,整个人如同流星一般,向昊云真和化紫檀的位置疾速坠去。 “砰!” 霎时,沙尘四起。 化紫檀被那冲击的余波波及,又飞出去一道的距离。 脑袋,却有些晕乎起来。 似乎是那伤口上的毒,有些太过于狠厉,化紫檀那握剑的手,终是松了开来。 昊云真此时脸色也是不好看。 虽然用自在吟挡了那鬼祭司的一杖。 可他嘴角,已经是漫出了鲜血,顺着嘴角流到了地下。 “好!能受了我一杖不倒,说明你那武学也是个好东西,若是这般坚持,那我之后便将你做成傀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鬼祭司阴笑着,提着骷髅杖缓缓走来,快至昊云真面门之时。 忽地,一道青衣飞出,对着那鬼祭司便是一剑。 眼下之人,便是邱铭禄。 他回头看了化紫檀一眼,立刻将一瓶丹药甩给了昊云真,道。 “先救她。” 随之转过头去,那双云淡风轻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的看着鬼祭司。 手中悬着的寒剑,也未有任何的颤抖。 “噢?又来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子送死!也好也好!今日,你们都得死!” “是么...” 一道声音响起,婉转悦耳,温柔细腻。 白衣顺势走出,带着雾白面纱和青笋斗笠。 手中握着一剑。 赫然就是那叶书南。 她背后,拴着一根绳子,紧着五个人头。 尽数都是那其余的魔宗弟子的脑袋。 鬼祭司看到这幕,也是凝重了面色。 他本意是想让五人去布阵阻拦住叶书南,由他将其余的杂兵全部杀掉,随后几人一起围攻叶书南。 可没想到,几十个呼吸的时间,都挡不住这‘万缕青丝’。 即使面纱挡着脸,邱铭禄也能看出叶书南十分生气。 不仅是因为化紫檀中了暗算,还有昊云真的仇,她也得报。 “那么,便洗干净脖子,受死吧。” 叶书南言辞毫无感情,身影如蝶幻梦般闪击而出。 “唰,刺!” 鬼祭司身形也是向后暴退而去。 可没想到,就迟疑了一分,空中滞留的那熟悉的东西。 就是自己的胳膊。 鬼祭司沉着脸色,捂着流血的左臂。 看来今日,确实不怎么好走了。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二章:金潮城(五) 叶书南哪会给鬼祭司喘息的机会,见他受了伤,便立刻上来乘胜追击。 “受死吧!魔头!” 寒剑闪过一道白光。 鬼祭司的头颅应声而落,那剑斩的可谓是毫不拖泥带水。 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只听‘扑哧’一声,头颅就落在了地上。 就在鬼祭司应声而死的一刻,那右手骷髅杖冒得绿火,也消失不见。 倒在地上。 看到鬼祭司终于是死了,叶书南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想起了什么,赶忙转身朝化紫檀的方向跑去。 邱铭禄此刻已经将丹药喂给化紫檀服下。 可那化紫檀苍白于青的脸色,并未好转。 邱铭禄二指伸出,拿起化紫檀的右手手腕,便放了上去。 闭上眼睛感受着什么。 这是邱家的老祖训,观人先把脉。 见化紫檀印堂有些微青,嘴唇发紫。 俨然是中毒了的现象,青灵丹入体后并未好转,那便不是普通的毒物。 “如何?” 邱铭禄摇了摇头。 叶书南此刻也是皱紧了眉头。 “我还要观上一道。” 邱铭禄继续把这脉,观着脸色。 “若是冥界弟子,那便只有一种毒。” “魂毒。” 邱铭禄脸色很不好看。 这魂毒与七令绝的毒药不相上下。 甚至难医程度还要远远大于七令绝。 中了魂毒者,全身会被魂毒淬烂,不过三日,全身经脉就会腐蚀而尽,到时候就会剩下一个躯壳。 叶书南当然知道什么是魂毒。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起来,缓缓道。 “没有办法了么?” “我听说这魂毒是有解药的,若是带在身上,便能解。” 叶书南听了这话便立马闪到了那鬼祭司的尸体跟前,翻弄着腰间的锦囊。 展宜年此时与薛景刀和上官初一起,也到了邱铭禄他们的地儿。 看着昏迷不醒,脸色青白的化紫檀。 都是捏紧了眉头,在知道化紫檀中了魂毒后,大家的脸色都是不太好看。 “没有,他的包袱被他死前给强行烧毁了。” 叶书南缓缓走来,脸上,已再无往日的温文尔雅。 忽地,展宜年想起在那矮小魔宗弟子身上搜到了一些不认识的瓶瓶罐罐,便道。 “我这儿有些瓶瓶罐罐,是刚刚将一魔宗弟子杀死后获得的,你看这里有没有。” 展宜年将腰间包袱里的瓶瓶罐罐全数掏出。 邱铭禄听到这儿赶忙翻找起来。 忽地,他紧盯住一红色小瓶,将他打开了来。 一打开,只闻见一股恶臭袭来。 邱铭禄大放喜色,道。 “就是这个了!那魂毒是从冤魂提取而出,而那魂毒的解药,便是冤魂实体葬于地底几十年的怨念凝结成的珠子,就是这个了!” 将红色小瓶儿倒出,其中是一颗丹药大小的黑色药丸。 散发着阵阵恶臭。 邱铭禄来不及在将那丹药冲泡划开,而是一股脑塞进了化紫檀的嘴里。 只见那丹药一入口,化紫檀的脸色,就由青转白,慢慢的,浮出了一丝潮红。 那伤口上的绿色粘液,也消失不见。 留下一道血痂和淡淡的伤痕。 “呼。没事了,便是让化姑娘休息一道,就好转了。” 众人终于是放下了心来。 叶书南的冷面,也逐渐的覆上喜色。 邱铭禄没有休息的空子,虽然化紫檀好转了起来。 可昊云真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 虽然他没有昏过去,但是那脸色苍白无比。 伤倒是没有收,只是灵力枯竭的表现,显然是那自在吟的功力超出了昊云真的灵力范畴。 邱铭禄将一些补灵力的丹药扔给了他。 他也没多说什么,似乎这事儿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三两口将丹药服下,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脸色便好了一些。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便准备回营地了。 夜色也被这魔宗弟子闹的迎来了天明。 一抹鱼肚白在天上拉起,那边儿上的火烧云,似乎将半个漠北都烧了个遍。 薛景刀又自告奋勇的背着化紫檀回了营地。 看着愈来愈亮的天儿,众人回到车马前时,已经是白天了。 化紫檀自然也醒了过来,丝毫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九死一生。 不过以她的性子,即使是知道了,似乎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众人又坐回了车马之上。 显然对刚刚经历的事儿,都有些胆颤心惊。 “不过展兄你居然遭遇到了魔宗弟子,还真是万险。” “是啊,还好那个魔宗弟子脑子有点不太好使,让我着了道。” “要不然呀,我也中了那魂毒了!” “哈哈哈,展兄这话说的,进了那魔宗里,哪能有脑子好使的人存在。” “也是。” 二人很快从那生死罹难中走了出来,面上又覆上了喜色。 听车夫说,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便能走到金潮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薛景刀也是笑开了花。 他一路上都在和展宜年讨论着漠北的吃食。 他天生生的高大,与化紫檀一般,对那吃食都是爱不释手。 凡是到了一新地儿,就要胡吃海喝一顿。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展宜年却没这么多心思,他想着是,若是等新武榜过了之后,他打算在漠北逗留几日。 回石山村看看老寒。 去给爹爹修饰一下墓什么的。 毕竟他现在口袋里除了那根金条,就有足足二百多两的银子。 而一根金条更是万两银子。 不说腰缠万贯,富可敌国。 他如今也是有些银子的一方地主了。 过了没几个时辰,那薛景刀的盹儿还没打着,车夫就喊道。 “少侠们,金潮城到了。” 展宜年掀开帘子。 只见一座拔地而起,巍峨磅礴的城墙,出现在了眼前。 门前用鎏金牌匾刻着金潮城三个大字。 似乎这中州的城都是用这块匾。 与碧天城不同的是,那金潮城的门脸,比起前者,就有些显得穷酸了。 毕竟金潮城并不是漠北第一大城。 但那股气势,却是与碧天城不相上下。 进了金潮城里,人声鼎沸立刻就将展宜年吸引了去。 只不过此地的人儿穿着和言语上来,都没有碧天城尊贵。 似乎那漠北蛮子出金潮的典故并不是传闻,而是切切实实的真道理。 街两旁不时有眼睛上蒙上一黑布的九尺大汉,脸上有疤断手断足的狠厉汉子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妇孺老者,见的少多了,几乎就没有妇孺的身影。 卖的东西,也是豪放无比。 只见那卖生肉的摊铺上,硬生生摆着妖兽的头颅和皮毛。 鲜血还在不断的滴着。 俨然是刚死没多久的样子,看的展宜年是一阵冷颤。 不过那大街上的高手,也却是如云。 不过几十步马蹄的距离,展宜年就看到了四五个入渊境界的高手。 如此这般,若是魔宗弟子还要来捣乱。 那他只能说,不找死,真是不会死。 甚至那其中不乏境界看不透的人物。 估计也得是锻玄往上的境界。 毕竟那气魄,只是微微瞥上一眼,展宜年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过多久,到了歇脚的地方。 化紫檀一跳下车就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发出一两声嘤咛。 兴奋道。 “终于到了,我们快些去吃饭吧,这一路上光吃干粮都要把我的胃饿瘦了!” 叶书南刮了刮她的琼鼻,轻啐道。 “你呀你,忘了刚刚经历过九死一生了么?这么快就回复了?” “那肯定,再苦不能苦肚子,你说是不是,师姐。” 展宜年一边感叹着化紫檀的回复能力,一边感叹着金潮城的浩大。 似乎这城中比他想象中要大的多。 街两旁的建筑虽然没有碧天城的那般琼楼玉宇,金碧辉煌。 可从那窗子开着看着里面的人来看。 也是热闹十分,丝毫不影响那酒楼的生意。 其余人当然也是一路上吃干粮吃的枯燥,听到化紫檀这一开口,便是都点了点头。 几人随便挑了一个酒楼,便走了进去。 酒楼里人声鼎沸,丝毫不比那外面的街上差上半点。 掌故的也是忙的左顾右盼。 见展宜年一行人进来,连面覆上笑脸道。 “唉,诸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小二!快过来将客官带进去!” 那掌柜的卖力吆喝着。 没多久,一个瘦弱的身影便从人群里窜了出来。 肩上挂着一白帕子,带着一小帽。 面上满是春色。 一手请的手势,领着展宜年一行人便进了阁楼上。 一楼堂食的桌子上早就坐满了人,只得去二楼的包房里。 不过闻着那酒楼里飘香的酒菜味,好像还真不错。 虽然没有文幸斋那般醇香,但是也差不了太多。 展宜年对这股味道却很是熟悉,毕竟他曾经在风月楼里待过。 那股酒肉菜肴香让他又记起了从前。 可没想多久,又将那股念头打消了来。 毕竟不是什么好记忆。 几人坐进了一间名为‘天字间’的包厢里。 估计是小二看着昊云真和邱铭禄气宇不凡,像是世家子弟,便领到了最好的包厢里。 不过众人也未说什么。 邱铭禄还道,要请客做了这桌的主。 那话一出来,化紫檀的脸上的花是笑的更开了。 有人请客,不就代表可以放开了吃么? 酒楼的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佳肴。 化紫檀和薛景刀都是饿死鬼投胎一般,三两下便将那一桌子菜扫的七七八八。 邱铭禄是公子世家出身,哪见过这等场面。 刚开始还是云淡风轻的他,在看到小二上了辆三轮菜后,面上也是有些绷不住了起来。 有些强笑的意味。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三章:金潮城(六) 几轮下来,饶是那邱铭禄也目瞪口呆了来。 “化姑娘,你这么吃,真没事么?” 虽然那钱财倒是对邱铭禄来说不值一提,但是他是名医世家,怕就怕这化紫檀吃出个什么病来。 可看那肚子的状态,似乎并未有鼓起来的迹象。 甚至与之前一般平坦十分。 “没事,没事。” “噢,好吧。” “可....” 邱铭禄还想说什么,却被昊云真一把拉住,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多语。 没过几个时辰,众人都吃的四仰八叉的,就剩像猪一样的趴在那桌上等着被宰了。 听着楼里楼外嘈杂的声音,化紫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地喊道。 “我倒是记起来了,师姐,我们与展公子不就是在这种酒楼里碰见的么。” 化紫檀嘻嘻的笑着,将目光看向展宜年。 “是有这么回事。” 叶书南也颔首微微一笑。 “啊?看不出来啊,展兄,你居然也来这种风月之楼啊?” 薛景刀在一旁就是长大了嘴巴,一边搂着展宜年的脖子一边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去那楼里吃个饭而已。” “是么?” 薛景刀做了个绕有深意的表情,坏笑着收起了臂膀。 展宜年也是无奈,这般下如若自己再添油加醋一轮,定时要被以为又有什么猫腻在其中。 还是默默不闻的好。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是那种人。” 展宜年只道了一句话。 众人都随着那薛景刀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顿饭花了足足有二百银两,不过比起那文幸斋的价格,这边似乎也太过实惠。 漠北由于地处三朝交界之处,交通车马便行,所以物资相对充裕,只要不去太过于纨绔的地方消费,就不会太高。 众人刚准备吃饱喝足后离开包间。 忽地,那包间的房门被打了开来。 由于刚刚结过账,所以应不会是小二和掌柜。 展宜年刚这么想到。 推开门那人就喝出了声。 “你们是何许人也?竟敢使用本大爷的包间?” 那人面色有些暗黄憔悴,邱铭禄眼尖,一下便猜到定然是酒色过度惹的心力不乏,加上那衣着看上去并不平庸,定是这金潮城哪家世家的大少爷。 不过这嚣张的气焰,却是一丝未减,恨不得将那下巴扬到天上去。 昊云真当然不想惹事,见化紫檀刚要开口,便一下子止住了她,缓缓道。 “这位仁兄,我们已经吃完了,接下来这个包间还是你专属的,我们这就走。” 昊云真脸上并无任何恶意,倒是那亲切十分的感觉,让那纨绔子弟有些不明觉厉。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大爷我打发走?你不出去打听打听,这酒楼的天字间,一直都是我宋仇的!” “别说在这金潮城是我说了算,即便是整个漠北,也要给我宋仇三分面子!” 那名叫宋仇的纨绔子弟并不领情,而是冷笑着咄咄逼人起来。眼神中尽是看不起的意思。 “那么宋兄,你想怎么办呢?” 昊云真仍是微微笑道,让人根本看不清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宋仇明显是没想到昊云真会如此快妥协,认为只是一群好欺负的主儿,于是打量起众人来。 很快,那眼神便停在了化紫檀和叶书南身上。 虽然叶书南已经将面纱带起,可那其中显露出来的柔韵气息,和雪白葇夷,可是一丝不挂。 化紫檀更是国色天香。 宋仇一时间看直了眼,相对前两人,虽然上官初要逊色一丝,但也是个绝色。 “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多‘极品货色’。” 宋仇眼神中全是色欲和贪婪,丝毫不掩。 “这样吧,我看你也是个做朋友的料子,你将那三人给我,再给我磕三个头道歉,这事儿就过去了,怎么样?” “不仅如此,以后在金潮城遇到欺负,就报我宋仇的名字即可。” 这话一出来,众人脸色都是不太好看。 特别是化紫檀和上官初二人。 额上有些微微隆起,展宜年不用猜就知道,这宋仇今天必定栽在他们手里了。 更不用说让昊云真给他磕头了。 “宋兄,这般是不是不太妥当?有些太欺负人的意味了。” 昊云真虽然还是微笑着,可眯起来的眼睛依然睁了开来,他可不像展宜年一般,能容忍被侮辱人言。 更不用说他可是‘金真王’的儿子。 眼神中闪厉而出的那份严肃,有些让宋仇不太愉快了起来。 “哼,怎么?不太想接受我提出来的条件么?那就好办了,这事儿,我们没完,即便是等会你给我跪下来舔鞋,也是不可能原谅你的。我还要在你面前,把你绑起来,玩那三个女人!哈哈哈!” 这话音还没落下,化紫檀与上官初便是一道出手了。 她们可对宋仇不会手下留情。 拔出佩剑便是直至宋仇面门,剑指额心,眼看就要刺穿宋仇脑袋之时。 门外又跌跌撞撞跑进一人,乍眼一看,竟是那酒楼的掌柜。 只见掌柜慌慌张张,满脸的惊恐之色,大喊道。 “女侠剑下留情啊,这宋公子杀不得啊。” 宋仇本以为自己的脖子已经离了头时,听到掌柜的这一道话也是硬气了起来,立马跟道。 “你竟然拿剑对于我!我可是金潮城城主宋天明之子!你居然敢以剑相向!” “哎呀!宋公子,这次完全是小的办事不利,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这样如何,改明儿必定谢礼登门拜访。” 掌柜的连忙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 这宋仇的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之前也有一群江南来的宗门弟子,因为在这酒楼与宋仇起了口角,便被宋仇领着金潮城的金铁军当场刺死在街上,将头颅高挂于街头,还将其中的几名女子给侵害了。 宋仇在这金潮城可谓是无恶不作,无人不晓。 只要是十里内吹来的恶风,便都是宋仇的魔爪所及的地方。 可奈何,他爹是宋天明,是这金潮城的主儿,在这儿,只有宋天明和宋仇说了算。 其余人一旦抗衡旨意。便会被当街处斩。 “你奶奶的,田金,你脑袋不想要了是吧,敢跟老子作对?你还帮着他们一起说话?咋的,想救他们啊?好啊,我明天就送你老婆儿子上西天!” 宋仇口吐一阵污秽之语,狠狠的对着掌柜田金就是踹了一脚。 后者不但没生气,反而爬过来抱着宋仇的脚大哭道。 “宋公子啊,别啊,你是我爹,求求你放了小的妻儿吧,求求你了。” 田金一改之前的面貌,鼻涕揩着眼泪,面上的惊恐丝毫不减。 宋仇向来说到做到,之前也有一个违抗他的酒楼老板。 第二天妻儿双双死于城外,尸体被野狼啃食,酒楼也被人带头砸掉。 随后那老板上告宋天明也无济于事,还被打断了双腿。 从此消失在了金潮城中。 一想到那人的凄惨下场,田金的身子,就抖个不停。 宋仇一边踹田金,一边看着众人的脸色。 他没想到的是,众人听了自己是金潮城城主的儿子后,居然脸上毫无任何惧色。 依然是之前那般云淡风轻。 “好啊,尽管装吧,马上你们就装不下去要给老子磕头认错了!” 昊云真忽地冷笑一阵。 “这么说来,宋兄就是这金潮城的土皇帝了?” “怎么,现在害怕了?我告诉你,晚了!” 宋仇嘴角丝毫掩饰不住的高傲,也是冷笑道。 可下一秒,宋仇的话就戛然而止。 “咚,咚咚。” 只见一阵白光乍现,宋仇的脑袋如同滚瓜似的,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田金似乎听到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便仰起头来看了一眼。 他看到,宋仇的脑袋,滚到了自己脚边,表情还是那副高傲状。 可他再也没有机会逞威作福了。 田金张着嘴,眸子不断放大,整个人坐起来,双手和双腿蠕动着,向后慢慢爬着。 丝毫不相信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宋仇就死了。 死的那么干脆,那么利落。 他甚至连宋仇如何死的过程都没看到。 化紫檀轻甩剑上鲜血,拿起桌上还残留半壶的烧酒,淋在了剑上。 这是她的习惯,她爱剑如同爱自身。 杀了歹贼后,都会以清酒清洗剑身。 展宜年当然知道,不过感叹化紫檀的剑法,似乎又精进了一分。 忽地,展宜年耳旁响起掌柜田金的惊恐大喊。 “啊!啊!啊啊啊!” “你,你们杀了宋仇,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全完了。” 昊云真走到田金身边,刚想将他扶起。 后者看了昊云真一眼,大喊一句‘疯子’就跑出了水云间。 “那么,接下来该当如何呢。” 邱铭禄显然对这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转头问向众人。 化紫檀擦完了剑,将它插回鞘中,搬起一根板凳,坐在了原位上。 “等着罢,他不是说等会我们就装不出来了么,我倒要看看,这小小金潮城的土皇帝,是如何逞威风的。” 化紫檀冷笑一阵。 展宜年一脸无奈,她定是对刚刚宋仇那番话的仇恨还未消气。 不过也是,宋仇那口中字眼太过扎人。 如若是换了展宜年也是受不了,定会狠狠上去给他一耳光。 “那就随化姑娘说的,等着罢,我也想看看他搬来的救兵,是何许人也。” 昊云真显然也是动了真怒。 展宜年当然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这般贪官。 例如上次青鸳城的王书之。 看来这宋天明的位置,估计也是不保了。 薛景刀,叶书南,邱铭禄,上官初也一道坐了下来。 面上全是云淡风轻。 还不时的喝了口桌上未凉的茶,不过配上一具没脑袋的尸体,和一个人头。 气氛倒是有些诡异。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四章:金潮城(七) 不一会儿,众人只听见楼下一阵惊呼之声,然后就是一阵子推凳子,人挤人的声音。 不过没过多久,便安静了下去,似乎楼下的人已经尽数不见了。 展宜年端起那茶杯,看着杯中有些微微泛青的茶水,有些发怔。 他没想到,到了这金潮城的第一天,屁股还没坐热,就又惹了一件大事。 不过杀贪官这个想法,似乎也是不错。 看着一圈又一圈泛起涟漪的清茶,展宜年的脑海里,又回到了青鸳城那日的城主府。 这思绪还未将其拉远,就听见窗外一阵金戈铁马的声音传来。 只听一声威喝。 “楼中的人,迅速出来,若是负隅顽抗,那就别怪我们将这酒楼烧个干净了!” 展宜年身形移步到窗口,微微向下看着。 只见那酒楼门前的空地上,摆起了一群密密麻麻的身影。 将近三百余人的军队,整齐划一。 装备整齐,每个人的修为居然都是入渊的境界。 展宜年感叹了一番,这小小将士都是九境的修为,而自己还在大宗师徘徊。 这距离,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只见带头之人眉宇间尽是庄严无比。 面门之上有一条刀疤,看上去狠厉十分。 修为也是至少入渊之上的修为。 那人拔出腰间的金刀,坐在马上,大声喝道。 “走罢,下去会会这所谓的金铁军。” 化紫檀带头走到了最前面,将腰间剑鞘已经取了下来。 握在手中。 又将宋仇身上的布条撕下来一块儿,将他的脑袋包了个扎实,提起就往外走。 众人也随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刚一踏出酒楼门口,就听见带头那人厉喝道。 “我们少爷呢!你们将其藏到哪儿去了!” 化紫檀冷笑一阵,从身后甩出一个布包包着的圆形物体。 上面染满了鲜血。 周围还聚集了不少看客,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鲜有些世家子弟。 众人见到那圆形物体滚了一遭,加上布上的鲜血。 也是知道了其中是什么东西。 “喏,这就是你们的少爷了。” “你竟敢!你竟敢!” 带头那人显然是气得不轻,指着化紫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卡在嘴边,迟迟不肯下令。 那布包滚了一阵子忽然打开了来。 众人乃至那诸位将士,都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宋仇的脑袋,缓缓躺在其中,而脖子上的鲜血,已经凝了一阵。 “给我将他们,全部活捉!一个不放过!” 那带头的将士一阵威喝,大喊道。 昊云真此时也是趟了出来,也不是说化紫檀摆平不了这事儿。 只是那三百人的将士却是有些太过于之多。 即便叶书南一人也要费好些时候才能将其解决。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昊云真搬出自己的身份,来将这事儿摆个平。 昊云真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块儿金色牌子,大喊一声。 “我看谁敢!” 那牌子拿出的一瞬间,带头那人就已经认了出来。 只见牌子通体纯金打造,上下刻着一座府楼,中间一个大大的‘金’字当头。 “这,这是....‘金王令’你是何许人也!” 带头那人的面色也忽然郑重起来,有些严肃。 “我乃中州道明王朝‘金真王’昊云图之子,昊云真是也。” 金真王的儿子! 周围又响起山呼海啸似的惊诧。 那刚准备提枪冲前的诸位士兵,也是停了下来,一一看着带头那名将首。 金真王可不是这区区金潮城城主能与之抗衡的人物。 即便是今日昊云真将宋天明的脑袋削下来,,元征帝也不会问责如何。 想到这儿,将首又迟疑了起来。 忽地,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烈马的嘶鸣和马蹄如风的疾驰声。 “驾,驾!” 两声大喊,远处奔袭而来的那道身影,赫然就是当今金潮城的城主,宋天明。 听到自己的儿子在酒楼出了事儿,便立马骑着烈马赶了过来。 一到那将首的面前,就厉声问道。 “我儿人呢!我儿人呢!” 将首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那颗脑袋捧了起来,带到了宋天明面前。 只见他忽然脸色就木楞了起来,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展宜年也有些疑惑。 这宋天明看上去像是六十多岁的人。 头发都白了尽数,而宋仇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他不知道的是,宋天明最溺爱这个儿子。 因为宋天明老年才得子,到四十多岁,才得到了宋仇这个儿子。 而且还是宋家的唯一男丁。 是将来传承宋家血脉的人。 而宋天明被医师也告知,自己的条件已经不允许再创造一个子嗣了。 所以说,宋仇便是宋天明和宋家这条血脉的最后一个子嗣。 看着那眼睛还未闭上的宋仇,宋天明仰头悲叹长吁一声。 “啊!!!!” 那道声音有些撕心裂肺。 有些癫狂十分。 展宜年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想到以宋仇那性子,定是祸害了不少平民老百姓。 这死了,也是应当。 清了这个隐患,金潮城之后便会风生水起,再不必惧怕这土皇帝父子的所作所为。 “谁,是谁杀了我儿,我要他偿命。” 宋天明眼神冰冷,缓缓道。 将首有些微微迟疑。 “城主,这事儿,恐怕有些不太好办。” “不太好办?你他妈的居然说不太好办!我儿子死了,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宋天明要他今天死,他就活不到明日。” 宋天明已经有些病态起来了。 他将宋仇的脑袋抱到怀里,还不由分说的蹭了蹭,满是溺爱的眼神。 众人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若是一介活人被他如此那倒是好说,可那怀中抱的不是他活生生的儿子,也不是什么美人儿。 是一个脑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是,是‘金真王’的儿子将少爷杀了的。” “金真王?金真王又当如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宋天明将脑袋放到马背上,拔出腰间的佩剑。 对着昊云真便是迎面冲了上来。 不等任何说明便是一道剑光划出。 虽然此时宋天明已经入了癫狂的状态,但是仍是一介锻玄强者。 这道狠厉剑光,光凭昊云真是绝对挡不住。 与此同时,叶书南也动了起来,在场能于宋天明抗衡的,也就只有她了。 沉气拍向腰间,一阵紫电青光白驹过隙。 对着宋天明疾驰而去。 宋天明反手将神武转作横状,挡在身前,挡住那把神武的飞击。 向后退却几步。 虽然宋天明的锻玄二等落后于叶书南的锻玄四等。 但是老练如狐狸般的他,身经百战,那些小伎俩使的,也是出神入化。 随着叶书南神武弹回的一瞬。 宋天明从袖中甩出两根银针,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随着神武一道飞回了叶书南手上。 叶书南可不是那般粗心之人,在宋天明甩袖的轻微动作时就有所警戒。 身影左右一侧,躲过两根银针。 宋天明见暗器并未伤到叶书南眉角一皱,身影又是飞驰而出。 霎时间,数千道剑光在众人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宋天明就落入了下风的时期。 他咬牙沉声大喊道。 “金铁军,随我听令,将眼前几人,格杀无论!片甲不留!” 他从腰间拿出一牌。 那是金潮城的听军令。 凡是见到此令的将卫,必定听从所有者的下令,任何命令都不得违抗。 “是!” 煞时间,三百名将士如同泛海成沙般汹涌而出。 展宜年一行人见状不对,都拿出了自己的神武。 展宜年微皱着眉头,握丈青枫的手,却是汗流个不停。 虽说那入渊境的武者自己已经见多了,但是这等数量的入渊境武者。 自己还是第一次对上。 只要出上一个差错,自己就会丧命于那将士手中的铁枪之中。 昊云真也是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这宋天明已经癫狂到了如此地步。 可这偌大的金潮城里,好像确实是宋天明独占鳌头。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三百余将士已经到了众人面前。 手中铁枪一齐插出。 展宜年手中丈青枫剑尖泛出点点金光。 对着那铁枪便是一记衔金芒。 只见丈青枫与三两杆铁枪交火之际,那几位将士手中的枪只是微微一颤,甚至连脚下步子都未向后退却。 不仅如此,他们还分开了几道身影。 没等展宜年反应过来的时候,几十名金铁军就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甚至看不到那阵外其他人的身影。 展宜年暗叫不好,自己大意没使出揽天霄逃出去。 看着那森然黑芒的铁枪,他的额间,早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金铁军可不等他再准备如何。 围成圈的金铁军向前走着。 展宜年见衔金芒对他们毫无效果,便使了风雷无痕。 仍是毫发无伤。 若是如此,自己很快便会被那森然黑芒的铁枪插成刺猬。 看了看头顶,似乎有些机会掏出。 展宜年沉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手中丈青枫握的更加紧实。 深吸一口气,几个呼吸的时间。 只见一阵风雷交加,紫电飞梭。 展宜年在这不足五个呼吸的时间里,使出了将近二十道风雷无痕。 金铁军一时间被那刺眼的雷霆扰得有些看不太清。 展宜年见那将士不再往前,也是抓住机会,双脚一蹬。 踩着那铁枪便向上跳去。 揽天霄加追云步一使,便飞到了半空之中,蜻蜓点水般冲出了那金铁军的铁枪阵。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五章:丹绝医圣 眼睛一定神,见上官初几人也是从铁枪阵中飞梭而出,不过并不是安然无恙。 身上无一不是被那铁枪刺破了衣衫,划出了几道口子。 薛景刀身上最为凄惨,由于体型太过于高大,被那铁枪刺中一枪上背。 只见一个血洞缓缓向外滴着鲜血。 薛景刀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因为他看到,他们几人,一齐被金铁军围了起来。 三百人的金铁军,将其围的水泄不通。 绕出了一个大圈。 圈正中正是昊云真,展宜年等人。 最糟的还不止于此,刚刚众人从那铁枪阵飞出之时已经耗尽了一半的灵力。 若是又重蹈覆辙,只会被那铁枪刺死在圈中。 圈外宋天明的笑声缓缓传来。 “待你们被擒住以后,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我要在你们每个人的体内种下噬心蛊!哈哈哈哈哈!来为我的儿祭天!” 宋天明越笑越发痴狂起来。 丝毫不顾自己金潮城城主的面子。 周围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也是有些胆怯了起来,本来这宋天明做事就有些癫狂。 那宋仇随宋天明,性子也是如此。 如若一不小心惹到了他,轻则放逐漠北,重则五马分尸。 而这并不是说笑。 而是那宋天明真的干得出来的事。 化紫檀面色并不好看,对着昊云真轻声道。 “我知道你还有保命的手段,不知道你那手段能不能将我们一齐带出去。” 好运这呢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蹩眉道。 “这不好说,若是一个人我便是可以轻松而退,最多带走两人。” “两人么。” 化紫檀轻声道。 三百将卫行军的速度并不很慢,很快枪尖就要触到展宜年面门之前了。 “你将薛景刀和上官初带上罢,我身法够硬,可以轻松脱身。” 展宜年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便抢了一嘴道。 “再不走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邱铭禄,叶书南和化紫檀定是有自己的手段。 昊云真将上官初和薛景刀二人带出后,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自己的灵力虽然还剩一半,但是足够用揽天霄的手段横飞而出。 “可你....” 化紫檀有些迟疑,可昊云真已经二话不说将上官初和薛景刀二人一拎,飞出了三百余人的铁枪阵里。 叶书南看了展宜年一眼,随后也飞了出去。 邱铭禄紧跟其后。 剩下的,便只有化紫檀和展宜年二人了。 你真能飞出去么。 化紫檀想开口,可展宜年脸上并无任何惧色,只是微微一笑。 “走罢。” 化紫檀一咬牙,施展两步轻功飞了出去。 展宜年深沉一口气,那铁枪之中余下的,还剩自己一人。 金铁军不会飞,只能围出二层的距离,前几人轻功和实力都十分了的。 只要铁枪不至于多到应付不了的数量,便是能左右身侧闪开。 展宜年却没有这般好运气,见飞脱了几人。 铁枪阵就改变了方向。 围成了三层,里里外外,围堵的水泄不通。 眼看那铁枪就要至于展宜年眼珠里。 头顶已经被几十根铁枪交错堵了起来。 明晃晃的枪头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看来今日,也是不怎么好跑了。 展宜年手中丈青枫微微发亮发出一阵风雷云吟。 “铮!叱诧!” 只听那金铁军围成的铁枪阵里,霎时间火光乍现,呲出许多火花。 几人正在与阵外的宋天明对峙之时。 里面的金铁交加之声愈传愈大。 “展兄!” 薛景刀此时才意识到过来,展宜年并未从那阵中飞出。 “展宜年!” 化紫檀心神不稳,悬剑的手也丢了出去。 眼见铁枪阵里一抹鲜血喷出,化紫檀那脸上的担忧慢慢转为了惊恐。她知道,那鲜血定不是金铁军的那是被乱枪刺死展宜年的血。 他定是被扎成了浑身都是窟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化紫檀的眼眶忽然多了几抹晶莹,从在石山村遇见他的第一天起,她还以为展宜年只是个生性风流的花花公子。 可听了包子铺老寒的言语才发现,这个故作坚强的黢黑山村少年,背后却是别样的柔情。 她又想起最后脱阵时展宜年说的话。 “走罢。” 他表情上的那般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对百十柄铁枪露出任何惧色。 化紫檀终于知道了展宜年的本意。 她瞳孔瞪的浑圆,展宜年一开始就没想着从枪阵里出来,他从未给自己留后路,这次,也是如此。 铁枪阵里的鲜血飙起老高,甚至那碧蓝的天儿,都被血染的和血河似的。 遮了一片。 化紫檀觉着脸上有些湿润,摸了摸脸颊,自己似乎已经有许多年没流过泪了,这还是第一次为一个人流泪。 忽的,那铁枪阵中间,冒出剧烈金光。 原本低着头的众人,被那金光吸引的抬起了头来,看向阵里。 只见那三百人本该围死的中间,腾空飞出一条金色真龙,但那真龙似乎有些虚幻,不太实。约莫着是某种龙魂一样的东西。 可那浩荡的龙威,可不是莫须有的东西,化紫檀只觉着双腿抖了抖,不住的要向真龙跪下去。 宋天明已经傻了眼,眼前这真龙是个什么来头,只见真龙腾空而出的瞬间,那猛烈的一道冲击就将两旁的金铁军冲了个散,原本整齐划一的金铁军此时竟成了溃散的蚂蚁,四散而逃。 那中间,坐着一人。 身体早已经被穿成了百缕血洞,可金光一直在身上从未消失,从上到下笼罩了展宜年每一处身体。 他紧闭着双眼,双手合十,似乎是不喑世事的真佛,口中又默默念着一道佛语,慢慢低吟,似乎随着他的一句两句,那金光又变得莫为强烈起来。 金龙看了宋天明一眼,可那一眼已经蕴含了太多太多,本是飘渺境的宋天明,忽的面色一怔,嘴边那个字也卡在了心里,七窍流出鲜血,身子一僵,便是死透了。 众人虽然也懵了一道,但是立马想起来展宜年不知道还有没有事,便回过神来,立马跑向展宜年。 其余老百姓哪见过这等场面,不少人光是看见那真龙出世就已经跪了下来,口中念叨着什么,佛祖显灵了,什么大气运,还一边对着金龙磕头。 薛景刀和化紫檀到展宜年身前时,他身体上包裹的金光越发的虚幻起来,再看向那真龙,已经是虚了一半,只留下那双威严无比的玄黄珠目,还瞪着天底下的芸芸众生。 “真龙显灵!” 昊云真眼神微凝,自上次院儿里展宜年身上飞出真龙时,他就有些怀疑,展宜年身上定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次更是如此。 而自古以来,若人面相生龙便是大气运者,据说五朝的帝皇生下来时候无一不是天上有真龙龙影划过,又或者是凤鸣九霄。 他面色越发凝重起来,看向展宜年的目光,也有些与往常不同,十分复杂。 宋天明一死,那金铁军军心也涣散了开来,再也无人拿起黑色铁枪,而是将铁枪尽数丢在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交响的声音。 邱铭禄俯下身子,二指探向展宜年的鼻息。 虽然他身上尽数都是血淋淋的一片,但鼻息仍有尚存的一丝,还未死透。 “他还有呼吸,真是不可思议,若是换作普通人被这么多铁枪刺中,按理来说早已经死的干净了。” 邱铭禄有些惊讶,看起来几人里修为最弱的展宜年横练功夫居然如此到家,丝毫不必入渊境武者差上一星半点。 “那这意思是,他没事么?” 化紫檀问道,面色还是有些担忧。 邱铭禄摇了摇头,把了一手展宜年的气脉。 眉头微微皱了一丝,随即道。 “也不能说完全无事,他识海里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支撑着,相当于吊了他一条命,不过这力量正在慢慢涣散开来,若是没了那神秘力量,他马上就会死。” 邱铭禄又从腰间磨出几个瓶瓶罐罐,倒出几粒丹纹上好的丹药。 一一喂给了展宜年服下。 又掏出一副银针,打了开来,里面是大大小小几十根的银针,针尾刻着一只虎头,栩栩如生。 邱铭禄闭上眸子,盘腿坐到了展宜年背后,拿起面前的银针,行云流水,幻无踪影似的点在了展宜年背上,似乎那穴位就浮现在他眼前心中似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起一落,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展宜年的背上就被扎满了银色的针。 众人除了那昊云真早已经看呆了来。 “这么用针,没事么?” 薛景刀哪见过此等场面,下笔如有神,入木三分他倒是听过,不过这针灸居然也能如此炯炯有神,他倒是从未见过。 与其说邱铭禄在落针不如说他在修炼什么武学。 “不用担心,邱铭禄是邱家十三代传人中使针使的最好的一个,他对针灸古法这门造诣极深,甚至被元征帝亲自传唤上朝过。” “那针法是邱中郎邱老独创的针法,名为太道阴阳针,目前为止,邱家只有他邱铭禄一人才能够使出全套的针法。” 薛景刀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邱铭禄的医术十分厉害,厉害到已经不能用神医来形容了。 因为他看到。 邱铭禄每下一针,展宜年的呼吸就要匀称一分,变得平缓一分。 那本该血流不止的血洞,也慢慢干涸了来。 这是要恢复痊愈的征兆。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六章:破镜而跃 不过几个时辰,邱铭禄的额上已经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擦了一下鼻尖,那凝结的汗珠已经打湿了衣襟,不过也不枉他费这些时候下真功夫。 众人只见展宜年的呼吸愈发的匀称起来。 甚至已经到了与普通人无异的状态下。 身体上大大小小的血洞,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如何?” 化紫檀第一个冲上前来,怕邱铭禄有些缓不过劲来,还稍微迟疑的向后退却了两步。 毕竟展宜年是为了他们而受伤。 若是他没有留下来撑到最后,那眼前沦为那铁枪下的血洞的,便是化紫檀本人了。 “身体上是无妨了,不过醒不醒的来,还得看他自己。” 邱铭禄长吁一口气,似乎苍老了许多。 他没有告诉众人的是,这太道阴阳针本就是燃烧精血灵力的东西。 若是用多了便会一夜之间头发花白无比,不过二十年纪就已经抵得上花甲年的老人了。 这次的消耗有些巨大,不仅仅是因为展宜年体内的筋脉被铁枪刺挑乱了来。 而且那铁枪中注入的庞大灵力,也让他的识海乱作一团。 本告诉化紫檀要看他自己的造化时。 其实邱铭禄自己也没有把握,毕竟之前那般真龙现世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他也不知道展宜年体内有些什么东西。那筋脉里乱窜的灵力弄不出来,只得禁锢在了他的体内。 再说,造化也得看一个人的气运如何,若是真龙现世这般的气运。 那约莫能醒来。 邱铭禄也不好透底,作为属于昊云真一类的明眼人,早就看出了化紫檀对展宜年有些意思。 只是没人点破而已。 他怕说出来不确定的东西,化紫檀又得好一阵子担心。 宋天明已经死了,若是展宜年还不醒来也不能在此地呆久。 毕竟这偌大的金潮城传消息的速度也是一流。 若传到了中州王庭的耳朵里,他们几人就摊上大事儿了。 邱铭禄思索了一番,便对化紫檀和众人说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去安扎一个落脚的地方,将展兄背过去,直觉告诉我,此地不宜久留。” 邱铭禄面色有些凝重,看着一旁愈来愈多的人群围观,也是拧紧了心弦。 他们这般大摇大摆的将宋天明杀掉,谁也不知道那狼心狗肺的宋天明背地里养没养什么死士,他的灵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再看几人面色,也都是灵力消耗过大的神色。 如若再碰见一个锻玄的高手,那他们定是一个都走不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应了邱铭禄的说法,从人群之中混着离开了。 金潮城内别的没有,不如碧天城,可那旅馆却是一城独大。 光是城中就有稍稍百家旅店。 全贡一些参加新武榜的武者入住。 若是知名宗门的大弟子,凭借名头便能免费享受最奢华的房间。 几人带展宜年到了一家名为‘明月楼’的地方。 虽然看上去像是个风月场所,但是内部却是典雅无比的风格。 有点像是江南的故园一样的地儿。 在化紫檀和叶书南爆出来境重山府的名头和‘水调渔阳’,‘万缕青丝’后,那本看见展宜年愁眉苦脸的掌柜一下子就嬉笑颜开了来,赶忙带他们上了楼去。 由于房间所剩不多,所以只分出来了三个房间。 不过与坐马车一般,都是三个的分配。 展宜年被薛景刀独自揽下了照顾的活儿。 毕竟他也算薛景刀的救命恩人。 带到房间后,薛景刀将展宜年放置在床上,看他昏昏沉沉睡去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润红。 薛景刀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下场就是展宜年被那庞大的灵力错乱的筋脉和识海,永远醒不过来。 可顾虑似乎是多余的,展宜年这般顽强的恢复力让任何人都没有想到。 期间化紫檀同叶书南一起又来看过一道展宜年。 询问他情况如何,饶是薛景刀这般榆木的脑袋,也能看出来化紫檀眼中的担忧。 他叹了一口气。 坐在床上看着展宜年。 “唉,红颜薄命啊。” 他早就放下了对化紫檀的倾慕之情,从之前开始,他就知道,没人能代替月青檀。 月青檀即使是死了,也是死在了薛景刀的心里。 哪儿都没去。 薛景刀脱掉靴子躺在了床上。 微微将窗户推开,看着漠北夜里为数不多的星星。 慢慢的,便睡了过去。 夜慢慢深了。 展宜年的呼吸,愈来愈轻盈起来。 像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又不想将薛景刀吵醒一般。 那紧闭的眼睛,也微微的颤动了一番。 这时候已经是入了极深的夜里。 展宜年微微张开双眼。 嘴巴有些干苦。 有些渴。 他想要坐起来。 却发现浑身都是酸痛无比,根本无法坐起来。 只得在床上挣扎了一番,见起不来也作罢了。 看着一旁打着鼾声震天的薛景刀。 也是苦笑了一番。 而后又反应过来,自己并未被那金铁军的铁枪刺死么? 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是已经下了冥界,成了幽魂了。 不知是哪路神仙从那黑黢黢的铁枪阵里,将自己救了出来。 他想要回想一番白天的事情,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 脑袋还硬生生的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展宜年看着自己手臂上还残留着一些些微小的血洞。 不禁好奇了一番。 难不成又是鹤玉白么? 他脑海中忽然又想到了那道白色的潇洒身影。 那人只执一剑,就能将飘渺境的岳夜桥,杀个片甲不留。 是他么? 不一会他又摇了摇头,很久日子前只在碧天城见过他,现在的行踪根本不清楚。 难不成是二哥? 仔细回想一番,又不是合适的人选。 二哥虽然修为高强,但是此时定还在江南,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赶到金潮城来救他。 若真是如此,那也太巧了。 他想尽一切,也没有想到的是,救了他的人,正是他自己。 忽地,他面色有些惊愕。 他发现自己的识海,约莫着又扩大了一些。 似乎比之前的灵力,还要浓郁一倍。 不仅如此,他感觉筋脉里有无数小蛇一般的灵力在不断跳动。 惹得他浑身上下,都有些发麻。 他愣了愣,赶忙探查了自己的一番修为。 不一会儿,他傻了眼。 自己本该是大宗师一等的修为,居然变成了大宗师九等。 只差一步便能迈进九境武者的行列。 也成为那上天入地的人物。 他有些不太相信体内的变化,又探查了一番。 还是如此。 还是大宗师九等。 虽然身体还酸痛的坐不起来,但是他强忍者疼痛还是坐了起来。 他想亲自试试,那大宗师九等的修为,是不是假的。 背上的酸痛弄得展宜年眉头紧皱。 可境界一跃而飞的速度又让他大展笑颜。 于是就有了皱着眉傻笑的他,坐在床上,闭着眼睛。 紧紧的感受体内的一切变化。 确实是大宗师九等无疑了。 可是,为何呢? 是什么神仙见他十几年来过的不顺利,给了自己一笔造化么? 他的思想有些异想天开起来。 虽然他知道不太可能,可世界上还有人不相信有真龙的存在呢。 那自己的体内,还不是住着一条真龙么。 这种事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东西。 展宜年的兴奋劲儿也慢慢淡了下来。 皱紧的眉角也展了开来。 盘着双腿,一呼一吸,体内的灵力如同奔腾汹涌的海河一般。 生生不息。 一夜无话。 那明亮的烈阳像是乍破了夜里的一道天光似的。 将那无边的黑色撕了个粉碎。 从那中心处拉开一场黎明的帷幕。 楼宇前的‘金砖玉瓦’也挂满了因为晨雾而起的晶莹剔透的水珠。 随着那不远处漠中鸟的一声啼鸣,终于迎来了天明时分。 薛景刀微微睁开双眼,被那太阳光直射脸上有些烦躁。 摸了摸脸颊翻过身想要继续睡去。 朦朦胧胧似乎看见对面的床上,展宜年正在盘腿坐这修炼。 噢,是展兄啊。 薛景刀又翻了个身,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重要。 然后就听见薛景刀和展宜年房中传来薛景刀的一声嚎叫。 比那漠中的鸟鸣要来的刺激多了。 不禁叫醒了昊云真等人,还将旅店里其他武者也弄的有些烦躁。 不禁出了声让他小声点。 薛景刀整个人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可不管什么别人的劝告。 他只知道,展宜年完好无损的醒过来了。 还投入了修练之中。 虽然别的武者并不清楚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但化紫檀的屁股可坐不住了,连忙拉着叶书南一道走到了薛景刀的门口。 敲门大喊道。 “如何!是展宜年出事了么!” 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化紫檀还是没像往常那般,推门而入,丝毫不管不顾那房中是谁的住所。 薛景刀从里面拉了开来。 展宜年并未被吵醒,他此时正在迈入一个全新的武道之境界。 他在领悟太衍洪荒的第二重。 也在领悟不问君杀无极的第二式。 此时他整个人的身上,都在不断的发散巨大的金色灵力,充斥了整个房间,每一处角落里。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七章:入渊 “这是?” 众人当然不知道展宜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令他们心放下来的是,他醒过来了。 状态好像也算是不错。 至少比之前昏迷不醒好得多。 忽地,听到众人的动静。 展宜年也从那悟道的境里走了出来。 缓缓睁开眸子。 金色的光芒如利刃似的向外飞出。 随着光芒淡下去的点点,展宜年也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是一群人围着自己。 饶是他也有些诧异。 “额,你们这是,如何?” 展宜年问出了声儿,双眼对着面前的化紫檀,四目相对。 后者忽然脸微微红了一道,说。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还有事儿没有。” “是啊,是啊。” 昊云真附和道。 不过不论他们是不是来看望自己,展宜年自身还是很感动的。 毕竟对于境重山府他一直没有什么归属。 总觉着只是做个形式的歇脚地罢了。 自己为何要去境重山府的缘由,也十分简单。 就是为了了展大山的遗憾。 在这群人中,他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最外的那个,仿佛其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自己。 不想让自己融入进去,有一层隔阂在面上。 那层隔阂,将几人的距离,愈拉愈远。 众人不知道,展宜年却把这个念头,紧紧的放在了心上。 “啊,我是没什么事儿了,多谢大家的关怀。” 展宜年身体经过一夜的修炼,已经安然无恙了,除了胳膊身体上还有些血洞的坑坑洼洼。 筋脉里乱窜的灵力,也已经安分了下来。 “啊,那就好,明日就是新武榜的日子了,我还怕你起不来呢。” 化紫檀的脸色虽然还微微有些淡红,但是却没有之前那般夸张了。 她转头甩了甩,哼道。 “多谢化姑娘关心,展某记住了。” “那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化紫檀拉着叶书南快步走了出去。 展宜年丝毫没发现化紫檀与平时有了什么不同。 “这似乎,比我还要榆木啊。” 薛景刀苦笑一番,他定然知道化紫檀的小心思,不料展宜年根本不是那块儿料。 说的话是一句都没有明白意思。 随后昊云真和邱铭禄也微微轻问一声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了薛景刀和展宜年二人。 “展兄,你真没发现么?” 薛景刀虽然看了出来,但是还是不住的问道。 “什么?” 展宜年还处于早起的朦胧状态,从刚刚的道谢就开始了迷迷糊糊,这阵子才好了一些。 “算了,当我没说。” 薛景刀拍了拍脑袋,坐回了床上。 “噢,对了。” “薛兄,救了我的是何许人也?” 刚刚众人还在的时候,他将这个问题给忘掉了。 此刻才回想起来。 “啊,是邱兄救的你,说到这儿,我就不得不提一手邱兄那手‘鬼手神针’了。” 薛景刀越发越激动起来,倒是场面与他说的一点都不差。 “只见邱兄深沉一口气,从腰间拿出一副银针,三两根指尖轻轻弹出,那银针就像神武一般,仔细的钉入了你背后的穴位之中。”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你身上鲜血不止的血洞就止了半数。” “三个时辰,邱兄就用他家传的‘太道阴阳针’把你从生死鬼门关边缘拉了回来。” 从薛景刀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对邱铭禄高超的针灸医术赞不绝口。 丝毫没有谄媚的意思。 “啊,那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 展宜年心中的那个神秘人选,也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自己身体里质的飞跃的修为,又该当何解释呢? 薛景刀不一会儿就将思绪拉了回来,虽然邱铭禄的医术是很高超,但也仅仅只是佩服的程度,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程度,还远远不到。 忽地,他将眼神盯在了展宜年身上。 没过一会儿,他就发出一阵惊恐的神色,瞪着展宜年,嘴巴微张,痴痴的道。 “展兄,你,你入渊境界了?” 展宜年也是一愣,赶忙探查了一下自己的体内的修为,看那灵力缠缠绵绵,形如海河。 必是入渊境界无疑。 没想到一夜的沉寂修炼,自己将境界居然拔升到了这个层次。 他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的道。 “好像,确实是了。” 此刻的薛景刀满脑子里都是疑问,怎么就差点死了一回之后,展宜年的修为就突进的如此之快? 这难道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薛景刀愣了愣,可在逆天的宝物也没有如此功效啊?那九境修为从何而来呢? 难不成和昨日那现身的金龙有所关系? “展兄,你体内没有什么异样么?” “没有。” 展宜年从床上坐了起来,塔在房间的木地板上,走了两圈。 沉着气打了两拳。 浑身都是精力,没有比任何时候都要亢奋了。 似乎体内有渊源不断用不完的灵力似的。 这就是入渊境界,这就是九境武者。 展宜年微微捏了捏拳头。 “展兄,你这....有些太过于逆天了。” “你睡了一晚就成了九境武者,这上哪儿说去啊。” 薛景刀欲哭无泪,本在境重山府的第一天时,自己还远超展宜年的境界,还是几人中算是修为的老道。 但这没几月的时间,展宜年竟然已经迈入了九境。 而自己,还在大宗师七等徘徊。 这换作谁,也是不服气啊。 不仅不服气,还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展宜年。 薛景刀有些感叹,这天大的机缘,怎么就落不到自己头上呢。 后面又回想起来,展宜年的身上,可是有真龙血脉显现,从源头来说就是大气运者。 自己还是水墨庄方圆百里内的天才。 天才!我呸!狗屁不是! 薛景刀暗暗叫苦。 “怪不得展兄你能进步如此神速,昨日你身上的真龙,又显现了一番。” 这话说完,展宜年就愣了一下。 真龙? 什么真龙? 自己根本没印象啊? 随后又转念一想,要说真龙,自己的身体里,还真有只真龙。 便是那天地皇龙了。 意思是,是帝阿在那铁枪阵之中,将自己救了下来? 昨天夜里在识海里呼唤帝阿,后者也是根本没有给自己反应。 甚至那常年热闹无比的两仪花,也成了哑巴。 在一旁静悄悄的睡着。 “你说的真龙,是金色的么?” 展宜年问道,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体内的巨大变化,定是和帝阿有所关系。 “金色,阿,我想想,噢对,是了,就是那种太阳似的灿金色。” 薛景刀摸了摸下巴,随后一拍脑袋大喊道。 真是帝阿。 错不了了,金色真龙,这描述的样貌特征确是帝阿无疑了。 展宜年忽地绷紧了心弦。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问题。 若是这一身入渊的修为是帝阿拿命换给我的,该当如何! 展宜年越猜测越深,他确信,帝阿定是因为耗尽了灵力,才会如此虚弱。 看着那识海里不断漂浮的真龙,若隐若现。 如幻如真。 展宜年完全被那股猜测的疑问盖过了入九境的喜悦。 若是真如自己想的那般,那他宁可不要这入渊的修为,也要把帝阿救活了来。 薛景刀见上一秒还开心十分的展宜年忽地拉下了神色,有些担忧他的身体是不是又有些异常。 便轻声问道。 “展兄,怎么了?身体有恙么?” 展宜年摇了摇头,他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潜入识海探查一下金色真龙的气息。 他面色凝重的说道。 “薛兄,我有些事要解决,麻烦请你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我。” 看着展宜年十分认真的神情,薛景刀也是傻愣着点了点头。 展宜年说完后便又盘腿坐回了床上。 轻念那清虚凝神的口诀。 再次进入了识海之中。 看着与往常大不相同的金色识海,展宜年的魂魄遨游在其中。 原本灿金色的识海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像是多了一些生机似的,虽然以往也是这般,但是那股明显的死气,展宜年还是能感受得到。 除了两仪花和帝阿外,整个识海里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看着帝阿漂浮在空中的身影。 忽然想到薛景刀口中所说的,那日自己身上金光乍现,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金色真龙便漂浮在了众人面前,那股万念我俱独一的气势,巍峨磅礴。 他忽然想到了一门武学。 是那太衍洪荒里的借法相。 显法门,之前帝阿让自己领悟的时候,自己并未领悟出来。 可这次危急时刻的凭空悟懂,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眼见金色巨龙没有些什么反应,展宜年哀声叹了口气。 虽然甩掉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帝阿也一定是用多了一部分本源之力,将自己从阵中救了出来。 才会如此虚弱无比,没有自己的神识。 不过两仪花的花瓣上,似乎有了些点点金芒似的,看起来甚是好看。 他试着沟通了一番两仪花,可与那帝阿一般,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般让展宜年也是没了头绪。 按目前来看,帝阿还需要沉睡一段时间。 不过自己迈入九境的修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八章:比武招亲 修炼了一段时间,展宜年从识海的潜移默化中脱离了出来。 缓缓睁开眼睛,一旁床上的薛景刀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桌上还有些吃食。 展宜年微微一笑,不用猜也知道是薛景刀准备的,估计是怕自己修炼后饿着了。 不过看着桌上的绿豆糕点,似乎并不像薛景刀能买回来的东西。 又暗念想到。 难道并不是薛兄? 不管了,先将这糕点吃了垫垫肚子吧。 绿豆糕点入口,除了一股醇厚的绿豆香气,还有一种熟悉的香气。 可展宜年怎么想,也不太想的起来。 似乎最近自己老忘事了起来。 难不成这境界长得飞快记忆力也倒退了么。 展宜年又摇了摇头,似乎这是不可能的事。 再说了,那有那么多巧合和熟悉的事儿,应该是自己修炼没有休息好,有些脑袋迷乱了。 吃完了糕点,展宜年伸了个懒腰。 体内的变化虽然还令他有些疑惑不解,但是帝阿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也没法解决问题。 只能静静等帝阿苏醒,这一切的缘故,才能解释清楚。 想了一会儿,展宜年觉着房中的空气有些闷热,便想着出去走上一走。 来了金潮城两日还没好好转转呢。 虽然第一天就惹了大事儿,但是总归来说并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那宋仇自己要找死,他们也不能拦着。 他又转念一想,自己惹了事儿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好像也不是个事儿。 得伪装一番。 忽然记起但凡是入了九境的武者都可以通过灵力实现变脸的技巧。 展宜年轻微挥动手,在脸上微微一划。 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另一幅样貌,虽然与他本人差别不太大,但是还是有些不相似的地方,骗骗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推开房门,朝着街道上走了出去。 今日的金潮城不知怎得,居然人少了许多。 似乎是之前宋天明的那事儿,让整个城人心惶惶。 不过又有些高兴,毕竟那金潮城的土地主父子二人都死了,这征税不仅少了一半,还没了地头蛇的欺压。 可谓是两全其美。 但是百姓都有些惧怕展宜年他们一众人,认为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特别是那日的金龙显威,让金潮城的百姓都有些害怕发抖。 似乎这真龙是千百年来才难得一见的神秘物种。 那日在场的人又越传越神,说是什么老天爷看不下去宋天明干的坏事,从天上派下真龙来惩处宋天明父子二人。 可谓是老天有眼。 还有人说是宋天明挖断了地下的龙脉,龙王爷不高兴了,从地里面飞了出来,将宋天明一招击毙,这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力量。 大街上讨论什么的都有。 大伙议论纷纷,恨不得将那真龙说作中州难得一见的守护神。 更夸张的是,居然还将真龙现世编成了一首诗。 这让展宜年很是无语。 周围议论纷纷的百姓肯定不知道,大街上平平无奇的这个黢黑少年郎,就是那日的真龙主谋。 展宜年也不太想过多惹事,虽然自己已经到了入渊的境界,并不是下三境武者能够碰瓷的实力。 但是低调做事准是没错。 再说了,他还不知道新武榜来了多少五州超级宗门的天才弟子。 从叶书南和化紫檀的实力他就感受到这新武榜并不是很简单。 再加上薛景刀之前提起的雀今朝。 若他还是大宗师一等的境界,那定是会吃亏。 不过自己已经到了入渊的境界,怎么说也要混个前一百的名次吧。 想到这儿,展宜年哈哈的傻笑了起来。 大街上的人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奇怪这怪人为何在那独自傻笑。 难不成是个傻子! “离远点,这人脑子有些不太好。” “是啊是啊,免得发起疯来波及到我们。” “咳咳。” 展宜年听到周围人的谈论也是有些微微尴尬。 轻咳了两声,拧紧了衣衫,向前继续走着。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前方似乎聚集了一大堆人。 他好奇的向前去探着头看着。 展宜年的身形不算是很高,也就是个中等的范围。 不过面前的人山人海属实让他有些无奈。 挤是根本挤不进去,可这下面又基本都是老百姓,若自己不小心用灵力硬挤进去。 那不免要伤了几个人。 放弃了强行挤进去的想法,展宜年只得拍了拍身旁一个中年人的背,问道。 “兄台,这儿是发生了什么,今儿怎么这个热闹?” “啊,你没听说么?今天是金潮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方家比武招亲的日子,由于方家千金刚满十八的年龄,加上她又对武者有些上心,老爷子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实行这个法子来选婿。” 那人微微说道。 “噢,原来是这么个回事。现在刚开始么?” “已经打了两场了,现在台子上的是叫什么,额,噢对,‘金丹虎林隆’据说是入渊二等的修为。” “入渊二等?” “你别看入渊二等已经算是境界很高了,可方家可是金潮城乃至漠北都闻名十分的超级商家,璩临商会听说过么?那就是方家的产业。他们家的产业遍布了五州,大大小小共几百个大小商会,可谓是整个真武都要闻名的超级家族。” 那人自豪的说道,似乎这方家与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啊,那这么说,方家主肯定看不上这个目前的‘擂主’了。” 展宜年马上就听出了那人语中的言外之意。 “那是当然,方家主理想贤婿的境界可是至少生灵的境界。” “嘶...” 展宜年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啊,这方家的胃口居然如此之大。 加上那方家千金刚满十八的年纪。 那肯定也是找一个相同年纪不相上下的夫婿。 十八岁左右的生灵武者。 这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打从娘胎里就已经是下三境武者了。 丝毫不夸张的说,五岁估计就已经是入渊的境界了。 而展宜年看了看自己。 虽然已经与同龄人修炼的速度有些极限了。 可他凭着的是天材地宝和奇珍异兽。 世界上真有这种人么。 十八岁的生灵武者。 忽地,只听一声惨叫,似乎那台上的‘擂主’被人打了下来。 展宜年看了看左右,终于看到了一辆没人牵着的马车。 他三两步踩了上去,才看清台上台下的状况。 那台下一边吐血的人,似乎就是那‘金丹虎’林隆了。 看样子是与薛景刀的一类人。 肌肉从两臂延伸到肩膀之上。 高高隆起,像岩石交错纵横一般,用石人来形容也是丝毫不过分。 而台上那人,也是与林隆一般的九尺大汉。 不过境界似乎要比林隆高上一点。 是入渊五等的境界。 展宜年忽然发现,自己进入入渊境界后,似乎用太衍洪荒法门探查别人境界的玄学也进阶了一点。 不仅能看出锻玄和炼魂的武者,甚至生灵武者的境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尽管那人隐藏了修为,展宜年也能看出来台上那九尺大汉是入渊四等的境界。 比林隆要高出两个境界。 怪不得会被一脚踹下来。 台子上那人有些狂妄自大,长得也是一言难尽。 展宜年从不觉着自己是什么竣公子。 在他印象里,能被称为绝色男子的,只有闻人君一人。 可惜她是个女的。 也怪自己当时被冲昏了头脑,世界上哪有那般精致无比的男儿? 摇了摇头,展宜年又看向擂台之上。 那人对着台下的众人高喊着。 不断的哈哈大笑起来,似乎那方家的贤婿,他是要坐定了一般。 “还有谁!还有谁敢与我王浑一战!” 王浑可谓是自信到了极点,不断地朝着方府门口坐着的方家千金眨着眼睛。 还秀着那一身夸张无比的肌肉。后者并未搭理他,只是冷着眼睛,喝着桌上的清茶。 令展宜年都有些尴尬。 他看了看门口坐着的方家千金。 似乎还真有几分姿色,不过比起化紫檀和叶书南来说,还是差远了。 最多也是和上官初一个等级的女子。 “哈哈哈,既然你口气这般猖狂,那就让我来会会你吧!” 台下一道身影随着那笑声一齐飞身闪到台子上。 来者是一位身穿道袍,公子模样的人。 扎着高高的发簪,面貌剑宇星眉,棱角分明,可谓是活脱脱的一个俊俏公子。 背后负着一把三尺长剑。 配上那漆黑的道袍,好不潇洒十分。 台下还有一位同他衣服一般的小男孩,看上去年纪似乎只有十二三岁。 焦急的喊道。 “师哥!师父让我们尽快与师姐他们会合!说好只看看的,你怎么跑上去了!” “哎呀,小师弟,咱们好不容易下山一回,你就让师哥好好尽尽兴,师哥答应你,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二人的对话令周围和台子上的王浑都笑了起来,感情这上来的贵公子是个不听话的主儿。 “哈哈哈,你还不听那小雏儿的话,赶紧去找你们的宝贝师傅?免得被我打下台去不好收场。” 王浑的语气有些微微不屑。 在他看来,这个年纪还是个雏儿的少年,定然没有多大的本事。 可展宜年却是瞪大了眼珠子。 这个台上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居然是锻玄九等的高手!离那生灵的境界,只差一步之遥!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七十九章:萧云夕 台上那负剑的俊俏贵公子将背后长剑一抽,霎时间白光一闪而过,弄得众人有些眼花缭乱。 贵公子见王浑在他抽出剑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随即自嘲一笑,问道。 “你不拔刀么?” 王浑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对付你若还要用刀,那可真辱没了我王浑的江湖名声。” “以为我王浑是那欺负弱小的人,这样好了,我王浑就让你这小雏儿三招。” 王浑看上去自信满满,认为面前这粉白的公子即便是出了全力也不可能伤到自己分毫。 贵公子微微一笑。 “好啊,就三招。” 而后没等王浑说开始,就立马冲到了后者面前,剑尖生花。 那花却不是剑影带出的花朵。 而是鲜血直流的血色之花。 王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胳膊上,已经中了贵公子的一剑。 那剑快的展宜年都没有捕捉到。 他有些惊讶。 乃至自己的风雷无痕,都不及此人的万分之一。 而后又转念一想,虽然此人是锻玄境界。 但是那剑快的确实是有些吓人。 说是生平展宜年除了白玉郎见过拔剑最快的人,也不过之此。 甚至比‘问鼎剑’徐万海大哥,还要强上几分。 此人,定是不简单。 看着台子上贵公子伤了王浑一剑后,并未有任何的骄傲之色,而是平淡无比。 第二式的剑姿很是奇怪。 却让展宜年感到有些眼熟起来。 不知道在哪儿见过一般,那架势似乎是某个人才会使用的独特架势。 可一时半会儿,根本记不起来。 “啊,我记起来了!那不是‘苍天一指’萧云夕么。” 一人指着台上那位被称为‘苍天一指’的萧云夕大喊道。 周围听到了萧云夕的名号,也是面色震惊。 展宜年当然不知道此人的来头,于是拍了拍身旁一位小哥的肩膀问道。 “兄弟,这萧云夕,是什么来头,能让大伙儿都这般惊叹?” 那人先是打量了一番展宜年,有些奇怪的说道。 “你连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十大新云之一都不知道么?” 展宜年有些尴尬,自己似乎真的从不关注这些东西,若是昊云真或是薛景刀在自己身边,那或许能知道一二。 “我最近才从江南回来,来这儿金潮城凑个热闹。” 那人又狐疑了一眼,按理来说,冒险者装扮的人不应该不知道当今最强的十大新人之一。 但出于好心,还是给展宜年讲了起来。 “听好了,萧云夕能在十六岁的年纪就迈入锻玄境界,可谓是世间的一大奇才,再加上背后的乾天宫。如今不过十八的年纪,就已经到了锻玄九等的境界,可谓是无人不知,家喻户晓的地步。” “位于十大新云榜上的第七位,由于为人亲和,从不高傲做事,也被大家所熟知喜爱。为人正义,一旦见到为非作歹的歹人,便会拔刀相助,出手将其就地处罚。” 第八? 展宜年眼里满是震惊无比。 这般强大的角色,居然只排到了第八,那前八个都是些什么怪物级别的高手? 生灵?飘渺? 展宜年已经想都不敢想了。 本来没听到这个消息之前,认为以自己入渊的境界至少也能挤进个过百的成绩。 听到这一句话。 他觉得自己不是倒数已经是十分幸运了。 “大哥,这前八都是些什么人啊?” “前八?我想想,当今第一的应该是逍遥宗的‘千莲掸世’御千踪。据说已经到了生灵八等的境界。” “紧追其后的,便是天剑阁的‘夜刹那’沈欢。生灵七等。” “沧行古楼的‘代脂剑’轩辕汶蓝。生灵五等。” “青云门的‘步掣天舟’方旭九。生灵四等。” “绝影宗的‘幻龙驹’李吟风。生灵三等。” “金刚寺的‘不灭佛’杜山川。生灵二等。” “百花楼的‘千鸳’鹤望妤。生灵一等。” “九尺星锋的‘融江水’白炉照。半步生灵。” “然后就是萧云夕了。” “最后的两位分别是百锻横江的‘天火魂’烽怒焰。和昭天字斋的‘琼脂墨’魏芷蓝。” “一个是锻玄八等的修为,还有一个锻玄七等的修为。这就是当今十大新云榜的前十了。” 这番话说完。 展宜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最没想到的是。 前十居然没有叶书南的影子,不过估摸着她锻玄五等的境界,好歹也是个十四五的样子。 可前十都是有着通天手段和各大宗门的翘楚天子。 想当初自己还竟然想着能在大宗师的境界与这些天才一教高下。 现在想想,都和放狗屁似的。 展宜年欲哭无泪。 台上,萧云夕也做完了收尾的工作。 由于对萧云夕的出言不逊。 萧云夕只是挑断了王浑腿上的筋脉,让他做人知道些好歹,不要太过于狂妄。 “点到为止。” 萧云夕作为乾天宫数一数二的顶级高手,向来是点到为止,有礼有合。 双手合十轻轻道了一声。 “罪过。” 乾天宫的前身是与金刚寺一般的佛家宗门,会这些作揖也是很正常的东西。 王浑早已经跪在了台子上,大气不敢喘。 生怕那萧云夕一个不快,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不仅如此,还没人会计较自己的死活。 只得像一只濒死的野兽似的,趴在台上,一动不动。 从萧云夕出第一剑的时候,王浑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他根本看不到萧云夕出剑的姿势,甚至连半点剑影都没捕捉到。 就已经收了一道至深的剑伤。 不说是萧云夕让着他,他自己都不相信。 看到王浑变为了这副模样,萧云夕也是微微一笑。 对台下的小师弟大声喊道。 “小师弟,我们走!该带你去吃好吃的了!” 眼见台上的萧云夕要飞身下去。 方家主当然不能放过这个乘龙快婿。 立马出声喊道。 “少侠留步!” 方家主如此兴奋也是因为悄悄看到了女儿对萧云夕脸生潮红的样子。 定是内心芳心四射了起来。 方家主很少看到女儿这般对一个公子如此欣赏,当然不能放过这等太大的好机会。 “嗯?” 萧云夕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喊也是止住了脚步,站在台上微微转身看到。 方家主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三两步跑到了萧云夕面前。 将他的手抓起,大笑道。 “哈哈哈,萧公子真是一番好身手,果不愧为当今十大新云之一。再加上这面貌英俊无比,简直就是人中之龙啊,哈哈哈。” 听着方家主的一番夸赞,萧云夕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挠了挠后脑袋道。 “方家主过奖了,言重了,萧某只是看不得别人逞能,来治一治这王浑的痞性罢了。哪有方家主所言的那般伟大。” 萧云夕不愧为见过大世面的人,与展宜年应和的方式都大不相同。 展宜年遇到这种只会一味的想要躲避,而萧云夕却是转移话题,将自己推到另一个层次去。 不如说萧云夕早就知道方家主定会在自己打败了王浑之后上前来讨要话把。 “那我和我师弟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方家主眼见面前的金龟之婿要溜之大吉,便立马抓住了萧云夕的手。 满脸笑容道。 “我听到了,萧公子是要与师弟一同去逛下街市,买些吃的吧。” “那就不用多说了,这金潮城的所有街市,都是我方家的东西,正巧的是,在下的女儿也想一同去逛一逛,这不正好,你们俩做个伴,带着你的师弟一起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方家主一看就是深谋远虑的狐狸。 这般话既让萧云夕不好找借口拒绝,还能将自己的女儿搭出去。 可展宜年看了看方家主背后的女儿,好像面上并无任何厌恶之情,只是娇羞的像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似的。 果不其然,这世界上,强大的人,会获得女子的一众芳心。 那番溢出来的表面功夫,早就被萧云夕看了个遍。 但也不好拒绝,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方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哈哈哈,那么就这样,好了诸位,今日的比武招亲,就到这里了。” “我方府的比武招亲活动,就止步到今日了。” 方家主脸上喜气洋洋,恨不得已经将方姑娘已经嫁出去的那般喜悦。 “方姑娘,我们走吧。” 萧云夕虽然内心全是无奈,但面上也不好显露出来,只得做个表面功夫,一边拉着小师弟,一边向方姑娘说道。 “嗯。。。。” 倒是那方姑娘,到现在都没有抬起自己的头来。 展宜年也是一阵无语。 本来还以为还能看见萧云夕与几位高手之间的对决,吸取些明日打斗的经验。 没想到的是,在萧云夕的名号一出来。 那台下本嘲笑一片的哄声,顿时哑了下去。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是。 这实力为尊的世界上,没有金刚钻,谁会揽瓷器活呢? 没人会上去自不量力的与萧云夕一战的。 除非是境界与他旗鼓相当的人。 可新云榜的其他人,定是没有萧云夕这般游手好闲,好多管闲事。 毕竟那才是大侠的风范其中。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薛景刀众人也早已经回到了客栈。 与展宜年交谈了一番后,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令展宜年奇怪的是,最近的化紫檀与自己交谈的时候,总是扭扭捏捏的。 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 这让展宜年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换作以前的化紫檀,那就是二话不说先打趣你两句,然后在不计任何后果的像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全部把心里想到的全部说出来。 而现在的化紫檀更像是嘴巴上缝住了似的。 总是与自己说话的时候,憋出一两个字,奈何涨红了脸,也只有那几个字。 不仅如此,说的话更令展宜年摸不着头脑。 “什么你怎么样了。” “什么你如何了。” “什么身体没有大碍吧。” 可自己明明生龙活虎的,他也不知道化紫檀在担心个什么劲儿。 更奇怪的是,每次化紫檀与自己交谈的时候,叶书南就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虽然动作很轻,但是每次都会被展宜年看见。 “真是奇怪。” 展宜年看着天上的月亮。 想着明日就是新武榜大会开始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似乎更像是一场梦一般。 像是那种永远都醒不了的梦似的。 漫长,又十分凄凉。 展宜年从未感到满足,即使是踏入了入渊境界之后。 他发现自己每次获得一些的时候。 往往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这是必定发生的事儿了。 展宜年或多或少,觉得自己也该有些习惯了。 毕竟修炼的道上,哪儿有一平无前的呢。 谁不是,跌跌撞撞,一年又一年积累起来,才成为那世界上的绝世武者呢。 不知道,闻人君,二哥,宋兄,姜白斩,白今歌如何了。 不知道那便宜徒弟借了凡尘丹后,如今已经是什么境界了。 是宗师,还是大宗师了呢。 展宜年忽然会心一笑。 即便是怎么样,似乎现在的自己,十分满足这场梦一般的幻境。 深陷其中。 即使是发生在痛苦的事,自己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厌恶之情了。 看完了月亮,展宜年回到了房里。 薛景刀已经闭上眼睛,盘着双腿,坐在了床上,进入了修炼的状态里面。 想来也是,薛景刀只是大宗师七等的境界。 自己入渊一等的境界都要感到明日的新武榜不是轻松的事。 薛景刀就更能感受到压力藏于其中了。 展宜年微微一笑,也脱了鞋,盘着腿,慢慢的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他自身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与新武榜的怪物天才所抗衡。 只有更加一步,再加一步,才能与各大宗门的翘楚天才,打个照面。 不至于输的太过惨烈。 不问君的杀无极自己早已经领悟了第二式。 但是从未使出过。 在识海里慢慢挥着第二式的一招一式。 似乎那心念无极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不问君可是当今的剑仙。 功法玄妙无比,也是大于天的道理。 再不过正常罢了。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八十章:大会初始 夜冷如霜,金潮城的夜里似乎比江南的夜要冷的多。 大多数是因为漠北没有太多树木的缘由。 所以没有挡风的蔽物。 展宜年一夜未眠,准备巩固一晚境界,来面对明天的大会。 虽然入渊境界已经是实打实的东西了。 可境界还是有些松动。 无相之境也没有任何的长进。 噢,还有一事。 展宜年若不是因为无相之境的缘故,大约是要忘了过去。 便是那有着‘斩念刀皇’名号姜乘风老祖的毕生所学。 自己似乎除了那日竹簖湖里的一刀,便再没有使出来过。 或许是因为丈青枫并不是刀器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最近的事太过于匆忙。 竟然将那一缕春风给忘了来。 真是罪过。 不过那丝刀皇意境的一缕春风,怕是明日在台上若是使出来,必然会被别人当成怪物一般的存在。 更不用说自己学习拿‘剑仙’不问君的手段。 若是放不下这道心,怕是明日使出来都要发紧些。 想到这里,展宜年的手心居然微微的落了几道汗渍。 莫不是真因为那道上心久久不能离的担忧? 展宜年摇了摇头。 本就无心修炼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想又乱了些许心境。 就是那清虚的口诀,都觉得有些发燥起来。 见此不成,展宜年准备站起来,走到外面去透透气,放松一般。 这刚一开门,一旁房里的门也同时打了开来。 熟悉的脸庞和衣衫。 赫然就是那化紫檀。 两人四目对视了一番,似乎是觉着气氛有些尴尬。 展宜年先些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 “化姑娘也睡不着么?” “嗯,有些心系明日的大会,没什么心思修炼,便是想出来走走,散散心。你也是么?” “嗯。” 化紫檀的面色有些微微潮红,但是阁楼里的灯盏并不明亮。 展宜年看不太清化紫檀面上是何种表情。 “那便一起吧。” 化紫檀道。 展宜年点了点头。 二人一起朝着屋外走去。 要说这金潮城的客栈也是善解人意。 令二人没想到的是,这明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楼下的木桌上,居然还点着灯火通明的灯盏,坐着几桌江湖墨客,正在饮酒吃肉,好不潇洒。 走出门外,化紫檀忽然开口道。 “为何你不叫我紫檀姑娘了呢。” 这忽如其来的一问令展宜年也是有些木楞。 他当然没听出来化紫檀语气中的那分嗔怒。 只是傻笑着说道。 “听薛兄叫顺口了,我也就一起了。” 化紫檀白了他一眼,在月光下,化紫檀面上的表情终于不是那么忽明忽暗。 这白眼的举动被展宜年全部看进了眼里。 心想,这姑娘家果然是好生奇怪,这不过是个名号的叫法,居然还要如此计较。 真是麻烦。 不过口上可不敢说化紫檀有任何不好,毕竟那雷厉风行的手段还印在展宜年脑海里迟迟不散。 不过又记起那日自己手提烧鸡被化紫檀捉住的场面。 有些好笑,不禁的便嘴角微扬了一下。 本就一直斜眼观察着展宜年的化紫檀当然是看到了细微的一笑。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么?” “啊,没什么,只是记起了与紫檀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紫檀姑娘可就是我梦中逍遥大侠的真面目。” 展宜年那话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当初也是觉着化紫檀的做法有些荒唐。 但是那股雷厉风行,加上轻描淡写取下王海头颅的时候,似乎真有了展宜年从小梦中逍遥大侠的范儿。 “啊,别说了,当初我也是本着宁可错杀一人,也不放过一恶。” 化紫檀被展宜年说红了脸。 那日自己的做法确实是有些过激了,不仅如此还让展宜年出了大丑,自己一直想找机会给展宜年道个歉。 但是本着自己境重山府关门四弟子的身份,化紫檀终究还是拉不下那张面具。 “对不住啦。” 她吐了吐俏嫩的粉舌。 展宜年不由的看呆了来。 心想着,原来她正经笑起来,是这么漂亮。 “喂?怎么了?” 展宜年刚沉浸进去,就被化紫檀的一句拉了回来,赶忙将头扭向一边,摇摇头道没什么。 “噢,记起石山村我又记起来碧天城了,你去我姐哪儿了么?” “啊,是有这事儿,也算是误打误撞到了红妆姐那儿。” 展宜年憨笑着摸着头道。 “红妆姐么...” 化紫檀说出来的声音自己都没有听太清楚。 “啊?” “没什么,听我姐说你是个腼腆的公子,虽然长得黑了点,但是还算不错。” 化紫檀背着手,脚下踩着的那对紫色绣花鞋落在青石板上,没什么声音。 她一摇一晃的,不知道那脑袋里想着什么。 “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她是我姐的。” 化紫檀忽地转过脑袋来,令一时看呆了她背影的展宜年有些显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将目光放在那里,索性就对上了她的目光,有些害羞的一字一顿说道。 “因为身上的香气吧,打从小我就被村里人称为狗鼻子,因为几岁便没了爹,所以我寻着味儿便能知道哪家做了什么好吃的。所以一到碧天城的那家绸缎店,迈进去一条腿,我就闻出来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虽然展宜年已经说的很是委婉了,但是还是令化紫檀弄了个大脸红。 心里想着,什么香味儿啊,他居然只是靠着香味儿就能辩出人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一道望着那金潮城天上的月亮。 似乎比江南要大得多,其中也不乏是因为漠北的地势本就比江南要高上不少。 于是便有了,午时金碧具辉煌,夜里大漠捞月亮。这样的说法。 不过看着那城中空无一人的街道,和天上了冷清清的月亮,和一旁几颗星星的点缀。 让展宜年记起了山府里的一首诗。 寒潭月夜明,无人空余声。不见百人行,默时冷寂寂。 那还是府主‘剑闻天悬’武临昌亲自题在最高山峦的峰顶之上的绝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两人都未曾吭声,像是不认识的过路人,只是一味着看着面前的景色。 天,终于是亮了起来。 看着那抹划破天际的鱼肚白,化紫檀终于不禁的感叹道。 “漠北的日出,比江南,似乎要美的多了,虽然没有那分烟火气带动的独特韵味,但是空无一物的寂静感,似乎也是不错。” 展宜年并未开口,他打从心底里默认了化紫檀的言语。 两人默契的对望了一眼,都微笑着走了回去。 这抹鱼肚白意味着,意味着那新武榜的大会,已经来了。 回到房里时,薛景刀还在打坐着,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就能告诉展宜年,薛景刀是努力了一晚上。 并未松懈过一次。 展宜年也能感受到,他的境界似乎有所精进。 虽然只是一丝,但是也是十分不错的进步了。 那大宗师七等的境界,如同滴水石穿,日积月累一般。 “噗!” 只听一声避障破裂的声音,薛景刀浑身的灵气顿时聚于额心。 发出一道巨大的灵力漩涡。 这是突破境界的征兆,看见这灵力漩涡,展宜年的嘴角,就微扬了一下。 薛景刀终于是迈入了大宗师八等的境界。 离入渊的境界,只差不到两步了。 微微睁开眼睛,薛景刀没等着顾及眼前的展宜年,而是用身体贪婪的吮吸着额顶的庞大灵气。 如同鲸吞牛饮似的,化作一条金色的漏斗状,向薛景刀体内运送着巨大的灵气。 薛景刀整个人的气色也越发的红润,明朗起来。 “呼。” 一口浊气顺势而出,薛景刀再一次睁开眼睛,目中暗藏不绝凌厉。 像极了一把锋锐无比的神武,开锋便是斩尽千万恶徒。 “恭喜薛兄迈入大宗师八等。” 展宜年不禁笑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道。 薛景刀摇了摇头,也一同微笑着道。 “展兄你如今入渊的境界对我说这般话还真是有些打趣我了,哈哈哈,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薛景刀换上了一套境重山府的新道服,用房中的清水擦拭了一下布满汗渍的全身,霎时间,神清气爽,将那把千斤重的玄重黑刀背在身上。 “嚯,薛兄还真有了那般刀皇的气概!” 另一边的展宜年,也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神清气爽气色颇好的薛景刀,也是赞不绝口道。 “哈哈,走!” 薛景刀先踏一步,推开大门,鎏金黑靴应声而出。 楼下,化紫檀众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众人无一不是境重山府的白色道袍,清一色的负剑背刀。 倒是上官初嘟囔了两句道。 “为何不让穿别的衣衫呀,亏我昨日还去买了件甚是好看的衣服。” “新武榜大比向来是代表宗门参加的,所以必须得执本门衣衫道服。” 化紫檀微微道。 不过心思,却全然不在上官初身上,只顾着一个眼的瞟着展宜年。 后者当然没有所察觉。 展宜年此时正在看着周围与他们一同走道的其他宗门弟子。 他们的修为居然都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已经到了与叶书南平起平坐的地步。 展宜年额角生汗。 没想到这新武榜大比俨然比自己想象中要夸张的多! 光是宗门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道服,就足以令他眼花缭乱了,更不用说那些个弟子携带的武器。 刀剑都是常客了,甚至还有些展宜年叫不出名字的奇特武器。 不到一会儿,便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中间是一块儿凸起来的比武之台。 期间坐着男女各五位至台上,衣衫神色各不相同。 展宜年一用灵力去探查修为的时候,却像一颗石子落入了大海里。 不出一阵声响,便被尽数埋没,更不用说那传来滔天巨浪的压力。 差点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昊兄,那几个是谁啊?” 薛景刀没什么见识,毕竟小时候是方圆百里的纨绔子弟,那注意力和心思,全去了风月楼的姑娘身上。 哪能认得出这些个人? 昊云真面色极其严肃,娓娓道来。 “至左从右,分别为 天剑阁副阁主“道剑寻踪”李宗枭。 乾天殿副殿主“灵云柳”慕容柔 逍遥宗副宗主“参星北斗”泰麓虎 北州天震王朝“赤悲侯”陈安 百锻横江掌院“燚火炎焰”烽赤火。” 昊云真这般话一出口。 展,薛二人立刻便是噤声了来。 没想到那区区台上的几人,居然大有来头! 不说天剑阁和逍遥宗是那出了名的大宗门。 即使是那天震王朝的名侯王储,也让展宜年大气不敢喘出,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台上那几道身影。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八十一章:九截龙,登云焰 只见那天剑阁的“道剑寻踪”李宗枭缓缓站起来,一脸温和的笑容道。 “诸位宗门弟子,今日新武榜大会老夫期待你们的表现,能在这小小台子之上,尽展雄风。” 李宗枭看起来并不严肃,不过那眯着的眼睛却让人再看不穿,展宜年只是瞥了一眼,灵力就仿佛石沉大海。 李宗枭的实力怕是还要在自己的猜测之上。 至少也是俱灭以上的修为。 甚至还可能已经达到了那传说中万象如一的归一境界。 其他人并未多说什么,倒是展宜年对台上百锻横江的掌门很感兴趣,看那烽赤火一脸凶相,就知道是锻器宗门该有的性子。 与柳藏锋那时候见到的御风舟一个样。 面上的凶相丝毫不遮掩。 烽赤火似乎感觉到了展宜年的目光,眼神如刀般射了过来。 那目光刺的展宜年直发抖,当初被岳夜桥看时,自己也没有如此感觉,不过转念一想,烽赤火可是与李宗枭相提并论的高手之一,可不是那漠北马贼能碰瓷的人。 大会缓缓拉来帷幕。 在场来的宗门一共三十七个,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宗门之一。 起先交手的是来自北州沧行古楼的仇水色,长的一副风度翩翩的样貌,言行举止都是无比高雅。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世家王侯出来的子弟。 “沧行古楼据说只收俊美之人,而且要生的聪慧,净身不可有任何疤痕于体,无任何污浊,且要心若明镜,才可进楼修身。” 昊云真说道。 展宜年是没想到,这堂堂沧行古楼居然有如此多的规矩,他庆幸境重山府没有如此,要不然自己就凭着一脸黢黑的样就过不了第一道坎。 “那沧行古楼的人实力应该很强吧?” 上官初由于过于矮小,被前面的弟子挡住了视线,只好凑着个小脑袋向展宜年这边挤了挤,一边挤着一边问道。 “沧行古楼这次带队之人名黄芷柔,年纪不过十八尔尔,就已经到了锻玄四等的境界,被人称为‘对月楚歌’,这次新武榜大会,实力恐怕还要上一层楼,喏,那个就是。” 昊云真合上折扇,扇尾指向一个方向,展宜年两眼顺着折扇指去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翘楚美人身穿一袭鹅黄浅影白雪瀑裙,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中间插一支梅红发簪,面容看上去惹人怜爱,一股柔美之色。 薛景刀和展宜年都不约而同的看呆了去。 正如昊云真所说,这沧行古楼挑选之人都是清一色的俊美之人儿,那高挺的鼻梁和鹅蛋似的眼睛让薛景刀像是着迷了一般,久久不能褪却脸上的潮红和心中的激动。 “呸,看个美女就把自己看进去了,那等会儿你遇到她是不是要直接投降啊?” 展宜年只觉着耳朵一股疼痛袭来,疑惑的看向一边,只见化紫檀气哄哄的一边说道一边紧拧着他的耳朵。 “唉唉唉,别别别,化姑娘,你再揪我耳朵就要掉下来了。” 展宜年立马服软,虽然不知道化紫檀为何生气,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眼下还是认输为妙,再说了,自己又不是化紫檀的对手。 “你还知道你耳朵要下来了?眼睛都要贴到进人家黄芷柔身子上了,要不是我揪着你,你早就被沧行古楼的人打死了,还不赶快谢谢姑奶奶我?” 化紫檀虽然仍是一脸不悦,但索性还是松开了展宜年的耳朵。 展宜年揉了揉耳朵,看上去十分委屈不已,不过那自己看向黄芷柔的那一瞬间似乎魂儿都被勾起来了只听旁边一声娇喝。 “薛景刀,你脑子坏了!再盯着人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给咱们境重山府丢人!” 上官初一巴掌打向还没回过神来的薛景刀,好在一巴掌将本来眼睛里猥琐十分,口水明晃晃挂在嘴上的薛景刀打醒了来。 他回过神来一脸无辜,捂着涨红的脸十分委屈,不仅如此,还泪眼汪汪的装出一副小娘子模样看着上官初。 “你干啥打我啊?” 上官初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又要上去猛踹一脚薛景刀的脑袋,若不是被展宜年死命拦着,薛景刀的脑袋怕是要开血花。 “唉唉唉,上官姑娘,那黄芷柔有些不对,我第一眼看她的时候似乎被某种东西牵住了魂儿一般,并不是薛兄好色,虽然他也有一丝那样的意思,但是薛兄还是个为人正直的人。” 薛景刀听了后感动无比,差点就没扑倒展宜年身上把自己的鼻涕蹭到人家衣服上了。 “还是展兄最懂我,呜呜呜。” “展兄说的没错,听说黄芷柔是天生媚骨,使得男人看到她后就会被其所诱惑住,没有一定的定力和心境是难以从中脱出。” 邱铭禄见多识广,这媚骨也是涉及艺术的一部分,据说真武大陆上拥有媚骨的人不及三人,而由媚骨所成的媚功也是江湖上叱咤许久的武学之一。 沧行古楼一行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姑娘,除了台上的仇水色,台下也就只还有一名男子。 那些个姑娘也督见了薛景刀和展宜年的窘迫,一个个捂着嘴轻笑道。 本就对沧行古楼印象并不太好的化紫檀拧紧了眉角,一脸讥讽道。 “我说呢,原来是一群狐媚子,专门勾引别的宗门的弟子,怪不得宗门实力如此高强。” 这句话显然是传进了黄芷柔和诸多沧行古楼弟子的耳朵里,本是轻笑的她们眉角一下子变得旋紧,有些愤怒的看向化紫檀。 黄芷柔脸上并未做太多表情,而是莲步轻移,走到了众人面前。 先行一礼后,缓缓开口。 “先前的不对我没有恶意,我先对你们道个歉,不过我们古楼除了我没有媚骨之人,你可以说我,但是需要对她们道歉。” 黄芷柔的神色十分认真,没有半点嬉笑闹弄的表情,眼神里的那分坚定也是如此。 她的声音十分空灵,到了那种让展宜年有些翩翩自然的感觉,甚至听了一声整个人都要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一般。 不过展宜年立马意识到了是媚骨的作用,便用力一咬牙甩了甩头回过了神来。 见他不过几息时间便缓过神来,最吃惊的却是黄芷柔,这媚骨蕴音是媚功里最为强横的一种,加上她已经是锻玄境界的修为,即使是生灵,虚展的境界也会被自己牵制一阵子。 眼前这入渊境界的小子居然轻松摆脱了自己的媚骨蕴音,怎能不让黄芷柔心里震惊。 她稍微多看了一眼展宜年。 想从他身上找到解开自己媚功的秘密,可尽管自己境界高出一截,还是无法仅仅从面相看出展宜年的解决之道。 眼见着展宜年又一次沉入了黄芷柔的媚功里,原本想要道歉的化紫檀更为生气。 “哼,还说你沧行古楼不是狐媚子?现在已经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引别宗弟子了么?” 黄芷柔被问的一脸潮红,却只能哑然,并不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你既然这么觉着,那便是如此,我是狐媚子,但我同门弟子并不是狐媚子。” 黄芷柔转过身去,终究还是没和化紫檀大动干戈起来。 不过她对化紫檀身旁的展宜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光光是因为他很容易就摆脱了自己的媚功,还是因为如若展宜年有办法每次都解除自己的媚功,那苦恼自己已久的病也能被彻底根治。 台上的另一人是来自虎禅宗的一名光头大汉,不同于仇水色的俊美无比,这虎禅宗弟子长相极其凶狠眼角下还留着寸长的一道刀疤,看起来骇人十分。 只见两人的争锋已经到达了尾声,虽然仇水色的剑法十分了得,但是不知道那虎禅宗弟子修炼的是什么武学,邪门无比,数次要刺入他体内的长剑都被皮肤一一弹开,甚至发出一阵阵金铁交加之声。 “好邪门的功法!” 薛景刀哑口无言,这功法太过于赖皮,虎禅宗弟子根本不用进攻,单单是防住就能让仇水色耗尽灵力倒在台上。 “没见识了吧,哼哼,本姑娘知道这功法,虎禅宗与金刚寺如出一辙,师出同门,这功法与金刚寺的‘金刚佛’有些略微相似,放眼望去能与佛门金刚佛相提并论的功法,那就只有东州玄梧岭虎禅宗的‘九截龙’。” 上官初一脸自豪,挺起个胸脯对众人说道。 “上官姑娘博学多识,眼力更是一绝,那人使的正是九截龙,是真武除了金刚佛之外最为顶尖的防御功法。可攻可守。” 昊云真哈哈大笑,拍了拍折扇打响手心道。 九截龙并非只有佛门功法这个名头,之所以名字带龙就是因为其中含有真龙意境,虽然远不及展宜年的太虚九龙图,但也好歹是含有一丝真龙意境。 眼看着仇水色落入了下风的地步,不过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慌张之色。 他神色淡定,从腰间的另一把剑闸之中猛的一抽,只见一道红色剑影带着阵阵灼热划向天际。 烽赤火和昊云真定睛一看,捏紧了双拳。 异口同声的说道。 “登云焰!”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八十二章:争纷 “登云焰?居然是登云焰?” 台上的烽赤火异常激动,仿佛那登云焰和什么绝世珍宝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久久不能平静。 “没想到啊,三十年未出世的登云焰,居然落到了沧行古楼的手中。” 昊云真讥笑了一番,有些苦楚。 亏自己还找了些时日专门去寻登云焰的影踪,当时没有一点头绪,没想到如今居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就在那近在咫尺的地方。 “昊兄,何为登云焰?怎么连烽赤火都如此激动?” 昊云真顿了一顿身形,摇起折扇慢慢道。 “这真武混元初开的时候,道清天祖一共用始尊和天地之力打造了十二把绝世神兵。这登云焰就是其中之一,古籍上记载,登云焰出鞘只见火不见踪。” “于是,就有了那句著名的话。” “三千天翻登云焰,成与功取不败名。” 只见仇水色手中那把登云焰通体红纹,从中划出一条橙黄心线,直达剑尖。 只是稍稍看去,就有一股巨大的压力覆于自身,光是神武就有如此锋威,展宜年不禁感叹了一番,若是让那世间最强者,楚云歌来使此剑,不知道是何种威力? 登云焰作为世间最强神武,锻造方式也是一大不世之谜,烽赤火作为百锻横江的掌院,一直想看看亲眼看看这世间最强神武是怎样锻造出来的。 奈何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烽掌院,莫要激动,让小辈看了笑话,不过老夫也未曾想到,玉琳琅居然拿到了登云焰,可真是运气极好。” 李宗枭捏了捏胡子,对一旁站起来的烽赤火说道,眼神却盯着登云焰从未离开过。 烽赤火全然和没听见李宗枭的话似的,那登云焰让他着了魔,先前原本百锻横江有一把神兵,但被藏阎王的那场战火波及,导致宗门丢失了那把神兵,这让烽赤火后悔不已。 如今再次找到了神兵的线索,烽赤火怎可能视而不见? “烽掌院?烽掌院!” 李宗枭见烽赤火没有任何回应也是不由的奇怪探出头来,谁知后者早已经离开了台子上,走向了正在比试的仇水色。 不好! 李宗枭横眉一竖便知道烽赤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同于九尺星锋掌院李灼燃的温文尔雅,烽赤火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加上本就急躁的性子,若是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一把夺去,奈何修为高强,锻造水瓶也是真武顶尖,所以其他宗门的人对这个“火爷”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由得他乱来,若是被强抢了,那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只见李宗枭身后道袍高高扬起,二指合一,口中念念有词,对着烽赤火便是一指。 一道无形剑气顺势而出,朝烽赤火飞去。 后者察觉到不怀好意的攻击冷哼一声,浑身肌肉暴起,头也不回的向后一抓,凭空把那锐不可当的剑气徒手捏碎。 虽然李宗枭并未下太重的手,但是半步归一境界的剑气可不是如此简单,只见烽赤火捏碎的剑气向看台之外飞去。 离台子近的宗门弟子吓得四处乱窜,生怕那可怕的剑气将自己撕碎了来。一道剑气朝展宜年疾速而来,叶书南刚想拔剑挡下,不料一个黄色身影先声夺人,脚下轻施迷踪步法,手中婉扬一圈儿,将剑气挡的干干净净。 来者正是先前与化紫檀他们有些过节的黄芷柔,不过她显然不是为了其余人而来,展宜年也没想到来者会是黄芷柔,神色也不由的木楞了一下,不知黄芷柔用的是何意。 “烽掌院,今日是小辈们争锋的日子,你莫不是这点面子,都不给老夫吧?” 李宗枭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背起双手,虽然烽赤火的威名早已经称霸了许多年的江湖,但他天剑阁二把手也不是吃素的。 李宗枭之所以会成为二掌院,就是因为已经将他修炼的无形剑气达到了圆满境界,举手投足间,便能抹去一人。 展宜年越发觉着李宗枭的手段有些熟悉。 舒尔想起鹤玉白的手段也是这无形剑气,徒然一想,鹤玉白不也是天剑阁弟子么?那二者招式如一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李宗枭背后七道白色剑影缓缓显现,每一道剑影都足有一人之高,七道剑影忽然指向一处,也就是那烽赤火的身上。 “李掌院,我很负责任的和你说,登云焰对锻造方法的成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若是误了本尊取得登云焰的时间,你可担不起这个责。” 烽赤火的一字一句都十分沉重,随着那话音的落下,整个人身上也燃起了红色的火焰,眼睛赤红一片气势节节高升,丝毫不比那七道剑影的李宗枭差上半点。 见两人正要开打,台上的另外几人便是不能在坐着了,“赤悲侯”陈安立马站了起来,赔着笑脸道。 “二位,大喜之日可不能伤了和气,我知道登云焰对烽掌院意味着什么,不如这般,玉楼主我还是结识几分的,我做东,请到府上一叙,到时候让玉楼主将登云焰给烽掌院观摩观摩,你们二位觉着如何?” 眼下这决策,两人不能不答应,虽说带着赤悲侯名头的陈安还不足为惧,但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天震王朝,不说光汉界和楚河两大护朝神将都有归一境界的实力,冠王羽的行事二人也是摸了个清楚,若是惹了冠王羽生气,即便是不问君的面子,他都不会买账。 “既然陈兄如此说道,我也不能不给面子,就按这个办吧。” 李宗枭不想惹上风波,首先表明了态度,将背后七道剑影全全收起,烽赤火也灭了身上的火焰,走回了台上,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展宜年有些失望,他很想看看像烽赤火李宗枭这种级别的高手,打斗起来会是怎样一番的场面。因为那赤悲侯的干涉,似乎也泡了汤,不过这赤悲侯身上的压力,也完全不输于那两人。 没了烽赤火和李宗枭的干涉,比武台上的打斗照常继续,仇水色手中的登云焰大放威名,就如同昊云真描述的那般,不费吹灰之力就砍碎了虎禅宗弟子的九截龙,将其一剑斩倒。 “是仇水色赢了!” 沧行古楼的弟子似乎没有太多惊呼,似乎那输赢早已经是命中注定一般。 黄芷柔救了展宜年后并没有回去,而是站在了他身旁,于是局面就变成了如此。 左手边,是化紫檀,而右手边,就是黄芷柔。 展宜年被夹在中间不能移动半分。 化紫檀和黄芷柔的眼神之间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前者一脸讥讽和嫌弃,后者并没有太多神色,而是平静如水的眸子,一直盯着展宜年看,没有去在意化紫檀的脸色。 背后,昊云真薛景刀几人也看着那场面叨叨个不停。 “唉,你说展宜年是不是要被那个狐媚子抢走了啊?我看化师姐气的不轻。” 上官初小声说道,生怕被前面几人听见。 “嘘嘘嘘,可别乱说你,万一被化姑娘听到不得狠狠收拾你一顿。” 薛景刀赶忙堵住了上官初的嘴。 昊云真和邱铭禄二人也是笑而不语,站在一旁只盯着那三人。 “唉,红颜祸水,没想到展兄也有今天。不过展兄真是好福气,虽然不知道那黄姑娘是何用意,但是长的并不比化姑娘差上半点,两个人一个是闭月,一个是羞花,可谓是…” 薛景刀那后面半句话还没出口,就被上官初一脚踹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等薛景刀反应过来,上官初又是一脚补上。 抬起头来的薛景刀吐了吐口中的灰尘,眉头一皱大喊道。 “干什么玩意儿,你又踹我!我告诉你,薛公子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薛景刀刚站起来怒吼一阵子,就看见化紫檀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紫,狠瞪着自己。 深感后怕的他立刻吞咽了一口口水,向后微微退了两步,然后将目光移向别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哼,你还薛公子,要不是本小姐踹的及时,你早就被化师姐手刃成八块儿了,你不感谢本小姐就算了,还对我发脾气!真是白眼儿狼!” 上官初在一旁讥讽的嘲弄薛景刀。 后者只好憨憨的笑了笑,摸着后脑勺赔不是。 展宜年此时比薛景刀的下场还要惨烈,由于感受到化紫檀那股冲天而起的杀气,他大气不敢喘,生怕惹到了这尊杀神,只得吞了吞口水木楞的站在原地,即使是那比武台上的打斗已经结束,他的目光也只能看向那儿。 他余光瞥到黄芷柔还在盯着自己看个不停,本来想转过头去问问黄芷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一想到化紫檀与黄芷柔之间的恩怨展宜年就差没哭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黄芷柔的一声询问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展宜年刚想开口就感觉到腹部一股疼痛。 转过头去发现化紫檀怒气冲冲的一拳打到了自己肚子上。 他皱着个脸,只得捂着肚子不敢出声。 “他叫什么与你何干?知道了人家名字好用你的邪术勾引他么?哼,真不愧是狐媚子!” 化紫檀冷笑一阵,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她知道黄芷柔的目的不是因为仰慕展宜年,而是要得到展宜年身上的秘密。 二者互相不退让,那气氛,降到了冰点,甚至连展宜年的眉毛上,都覆满了一层薄霜。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八十三章:强强之争 “别打架,要,要心平气和的来。。” 展宜年只得支支吾吾的说道,虽然他的想法是解决了这个尴尬的氛围,但是他是开口让化紫檀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紫光一闪,化紫檀腰间佩剑顺势而出,对着黄芷柔没有任何手下留情之意,是最至狠的杀招。 黄芷柔眉头轻皱,却没有任何慌张的意思。 双手翻花,二指并拢,对着化紫檀的剑身一弹,就偏离了黄芷柔的额心。 “噢?小叶翻花手,不愧是沧行古楼的首席弟子。居然能使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 昊云真对此赞不绝口,那小叶翻花手本就是沧行古楼楼主玉琳琅的成名绝学,不过尔尔年纪能将小叶翻花手使到如此境界,不由的让人对黄芷柔尊崇十分。 化紫檀眼见剑光被躲,眉角微皱,右手一提,一翻,长剑翻手直至黄芷柔额心。 见那平起的剑尖燃起点点青芒,展宜年就知道,化紫檀确实生气了。这一招正是当初对上王海一剑斩掉其头颅的凌厉剑法。 青枫十三形,这是化紫檀师尊欧阳韵的成名剑招,圆满境界只可见其气,不可见其身。 化紫檀目前已经达到了第八形的地步,出手之快让展宜年都有些眼花缭乱起来。 眼见着青色剑尖要打在黄芷柔身上时。 后者用极快的迷踪步伐向一旁闪开,脚步之快甚至连残影都捕捉不到。 (好快的步伐,甚至比起揽天宵毫不逊色。) 展宜年眼神如电,狠辣刺向黄芷柔身下的脚步。 黄芷柔手作掌状,凌厉如电,对着露出后背破绽的化紫檀就是一掌。 展宜年眼见着不对,便略施揽天宵迎了上去,黄芷柔可是堂堂正正锻玄修为,而化紫檀不过入渊八等虽然知道前者不会下太重的手,但是也见不得化紫檀受伤一次。 展宜年眼蓄九霄雷霆,傍于自身的灵气犹如风雷转动,右拳隐约雷鸣,正是那风雷无痕的剑招,用于拳脚,可威力丝毫不逊色于剑招。 拳掌对撞,只使了三分实力的黄芷柔大吃一惊,这浮屠掌虽然威力远不及小叶翻花手,但是自己三分实力使出的浮屠掌也有方刚境界的实力,可眼前这展宜年的境界明明是入渊一等,何来抗拒自己力量一说?如此这般,黄芷柔对这个黢黑少年更加感兴趣了些。 化紫檀刚刚也知道自己卖出了破绽,定是会被黄芷柔狠打一掌,可没想到展宜年会为了自己挺身而出,只见展宜年对完那掌之后,身形稍稍退了些,并无大碍,抚平心胸,展宜年吐出浊气,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黄芷柔的浮屠掌可不是普通的掌类武学,一打气,二打灵脉,三打识海。可展宜年不禁体内灵力没有任何絮乱,脸上也没有任何难受的神色。 “黄姑娘,我为化姑娘做的事儿给你道歉,这事儿就到这吧,没必要大打出手,对不住。” 展宜年双手作拳,弯备弓腰,对着黄芷柔道了声不住。 黄芷柔嘴角微扬,宛转悠扬道。 “无妨,就这样吧,不过你叫什么名字?” “展宜年,展翅的展。” 展宜年看了看黄芷柔的笑容,不由的又呆了会儿。 “展宜年,好,我记住了。你的实力很强,我期待能在比武台上遇到你。” 黄芷柔柔荑轻点了点展宜年的额心,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身形跳着回了去。 看着事情的完结,展宜年也不由的吐出一口气,总算是没见着什么鲜血满地是场景,他最不希望遇到这种场景,还要将黄芷柔劝了一手,若是真动起手来恐怕就是叶师姐也不是她的对手。 转过身来的展宜年看了看化紫檀,后者却一句话不说,明明刚才还是嚣张跋扈的样子,现在就变成了只埋头松鼠,脸还雀雀的红了一片。 展宜年心生奇怪,这化紫檀的脾气还真是奇怪,自己本想走到薛景刀身旁询问他时,后者居然装作没看见自己的样子,将头撇向一边。 不仅是他,上官初,昊云真众人不是背过身就是转过头,丝毫不往自己这里看上一眼。 于是就变成了化紫檀和展宜年二人站在原地。 “额,化姑娘,你没受伤吧?” 化紫檀听了这句话后像只受惊的猫似的,赶忙用手掌捂起脸颊,根本不敢看展宜年的脸。 (他为何会替我当了那掌,难不成他对我有意思么!) 化紫檀此时的脸颊像颗熟透的红果,虽然手里那把剑还略显锋芒,但是现在的化紫檀丝毫没有境重山府四弟子的威风,像个刚刚出嫁娇羞的姑娘。 展宜年甚觉奇怪,本想追去问问化紫檀到底是怎的了。 忽然听见台上报出了一个名号,让展宜年格外熟悉。 “东州朽鼎宗雪雁飞。” “西州雀今朝。” 展宜年忽然记起了那个分外熟悉的名头,转身看向薛景刀,后者依然双目发红,浑身气势如同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 一旁的上官初当然不知道薛景刀这是何意,赶忙皱眉问道。 “你疯啦,这可是人家的对武,你若是要想打架,也得轮到顺序才行!” 薛景刀完全没听进上官初的话,手心处已经被自己掐出了血丝,顺着指尖渗出,好不骇人心弦。 台上的雀今朝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着也就是比展宜年小上一岁左右。 不过那神气却是格外自傲无比,目光凛凛,乃至对面的雪雁飞拔出了佩剑,也文然不动。 雪雁飞见他不出武器,也是挑了挑眉问道。 “你不拔剑?” “不需要。” 雀今朝那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的身形爆射而出,如同一只不可抵挡的利箭朝着雪雁飞凛然飞去。 “轰!” 只听一声巨大抨击声传出,台上瞬间尘烟四起,就连两人的身影也看不清了来。 “是谁赢了?” “唉,不用看了,雀今朝可是西州锻玄境界第一,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就能达到这个高度,这新武榜还有人能将其打败么?” “呵呵,你可不要太小看新武榜前十了,我问你就你那雀今朝打的过‘夜刹那’沈欢么?” “这……” 那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沈欢毫无疑问是这届新武榜最强之人,早就突破了锻玄境界,其剑道造诣也是无人能比,是在天剑阁剑意仅次于阁主不问君,副阁主李宗枭和那鹤玉白的人。 不仅一手剑道万古无双,就连样貌也是风度翩翩潇洒不羁,也是惹来了众多女弟子的喜爱,就连西州王朝的六公主都曾扬言去天剑阁只是为了见见沈欢而已。 如此冠名的沈欢此时正在场下抱负着佩剑,专心致志的在人群里寻找着一个人的踪迹。 “师兄还没来么。” 沈欢叹了口气,他本不想参加这次新武榜比拼,可一收到鹤玉白的消息,说自己要来新武榜瞅个新鲜,沈欢便强忍着不愿来了。 一到场沈欢就满地寻找着那个拿着柳条,欠着毛驴的潇洒剑客。 可别说鹤玉白的影子,就连毛驴的身影沈欢都没督见,不由的失望了许多。 台上的尘烟也渐渐散去,露出了台上两人的身影,只见雀今朝一脚踩着雪雁飞的胸口,脸上尽是不屑的神情,似乎这雪雁飞连自己的开胃菜都算不上,仅仅只是一招,同样是锻玄境界的雪雁飞竟然败下了阵来。 “好强!” 展宜年这话没有说出来,虽然雀今朝做的事不像个人,但是实力,却让展宜年无话可说,自己若是对上雀今朝,就连一招都走不下去,半招就足以让展宜年殒命。 雀今朝似乎并不满足,齐声向台上的李宗枭众宗主喊道。 “李宗主,小的想多打几个,您看可以吗!” 雀今朝的话让台下的众弟子都感到有些愤怒,虽然他实力是强,但是也不能如此放纵,真当这数几十宗门弟子都是吃干饭的么! 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人高声喊道。 “让我来会会你!” 只见一人三两步飞上比武台,背负一红色虎头开山刀,气势怒不可揭,浓眉大眼,目露凶光。双手怀臂,沉气一喝。 “南州金刚寺石山川!” 一听到这个名头,台下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是那个‘撼地磷龙’?” “就是他,据说他修炼的不坏金刚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神武都难以断开其肤的境界。” “再加上那天生如此的巨大蛮力,只要中上一拳,便会丢掉半条命!” “这么强横?” 雀今朝显然是听过石山川的名头,笑了笑道。 “大名鼎鼎的‘撼地磷龙’居然要亲自上来会会我,那看来雀某也要认真一番了。” 雀今朝摩拳擦掌,将指骨捏的劈啪作响。 没给石山川拔出背后虎头刀的机会,雀今朝就像之前对上雪雁飞那样,爆射而出,右拳暗中蓄力,对准石山川的肚子便是一拳。 后者却不为所动,像是没看见雀今朝的拳头似的。 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任何心慌的意思。 只见雀今朝那拳打到石山川肚子上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声,雀今朝在打到石山川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的眉头就挑了起来。 他只觉着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一块儿陨铁上面似的,丝毫不能将其打塌。 石山川一声冷笑。 “大名鼎鼎的西州锻玄第一就这点能耐,也敢叫嚣群楚?哼!” 石山川没给雀今朝反应的机会,抓起他的胳膊便沉声一掷,朝地下猛的一砸。 一时间,地下硝烟四起,随之的还有四起的沙石,雀今朝只感觉整个人的肺腑都有些渗血,吐出一口殷红,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狂飞不止。直到砸穿了比武台的石板,才停了下来。 一时间展宜年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却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本以为那西州锻玄第一的雀今朝已经是在场顶尖的实力了,没想到在石山川面前一招都挡不住。 如若说那雀今朝是锻玄九等是境界,那石山川定是有生灵境界,展宜年哑口无言。 一个十六岁,一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居然都是九境之五的强者,自己这空有一身入渊修为,屁点儿本事都没有。 石山川将雀今朝甩出之后,吐了一口唾沫在比武台上,眼神蔑视着倒在地上的雀今朝。 后者居然发出了阴森森的笑容,随后见雀今朝用一种奇怪的方式站了起来,浑身的骨头噼啪直响,脸上虽然挂着不少鲜血,但是眼神丝毫没有任何动摇。 “金刚寺的绝学不坏金刚,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是雀某小看你了。” “不过嘛,你若是真以为我只有这点实力,那怎么坐上西州锻玄第一的宝座呢。” 雀今朝手心处黑气渐起,萦绕整个手掌,脸上挂起阴森的笑容,眼神中黑烟徐徐而来。 “哼,雕虫小技。” 石山川沉气一喝,丝毫没有将雀今朝的奇怪动静放在眼里。衣服舒尔撑爆开来,炸成齑粉。 浑身肌肉散发着金色的光辉,整个人的气势骤然起伏,就像那背后的浮屠佛像似的,真有股天神下凡的气势。 连在场外的展宜年都被那气势影响了些,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全是佛经的声音。 “那就是不坏金刚,不知道雀今朝的手段能否将其破招不能。” “我看难,据说石山川半个月前就迈入了生灵的境界,雀今朝如今还是锻玄九等,两人没有可比之性。” 台下议论纷纷,可不知怎的,展宜年的知觉告诉他,雀今朝一定会赢,而且是毫无悬念的赢,这个念头也不知道来自何处,可展宜年心里那慌的劲儿也未曾消散过。 只见石山川率先出手,那被金光包裹的拳头对着雀今朝就是狠厉一拳,将周边的空气都震碎了来,仿佛要将雀今朝的五脏六腑都要打碎了来。 雀今朝黑气缭绕,手上也萦绕了不少的力量,对着石山川的拳头,也迎了上去,丝毫不逊色于石山川的不坏金刚身。 那奇怪的黑气让展宜年一阵心悸,不知道那是何种手段,可展宜年看到那黑气,就感觉心里堵的慌。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八十四章:白衣剑仙 两人对上那拳发出的余波震倒了比武台周围不少的人,恐怖的威力让大家有所心悸,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以免被那两人的打斗伤到自己。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是那“撼地磷龙”要获得胜利之时,尘烟慢慢消散而去,一个黑色的身影倒飞而出,砸向了一边的看台。 众人定睛一看,那飞出去的居然是石山川,他脸上痛苦至极,散发着金光的身上被黑气缭绕,而站在台上的那人,正是雀今朝。 “啊?怎会如此!不坏金刚居然被破了!” “不可能!不坏金刚可是真武大陆最顶尖的横练武学,怎会被一个区区自称西州锻玄第一的小子破了功!必是那雀今朝使了手段!” “就是,就是!胜之不武!” …… 台下一时纷纷众论,说什么的都有。 雀今朝却没有因为台下的言语而影响到自己。 脸上渐起的笑容越发猖獗,冷冷说道。 “哼,我使没使手段,你们问那石山川不就得了。”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石山川,后者却已经倒在台上不能再说出半句话,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嘴角还向外渗出鲜血。 眼见着石山川停止了反抗,可雀今朝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步一步,朝着地上躺着的石山川走去。 “他要做什么!” “好像要把石山川杀了!” “干什么!雀今朝,你要干什么?” 台上的李宗枭依然看出了雀今朝的举动,但是他没有急着出手,他在等那人群里的一个人。等那个一袭白衣的出现。 雀今朝没有听进去众人劝解。 再说那新武榜上去之前就签订了生死约,一旦上台,不论生死,只论胜负。 就算是石山川死在台上,雀今朝也不会被怎样,都是他自己技不如人罢了。 雀今朝高抬右手,刚要对着石山川的脑袋一拳轰下去时,一道青光剑影徒然飞向雀今朝。 如风如电,那速度没有几人能看清剑影的拖尾。 发出阵阵破空之声,狠厉刺向雀今朝,没有丝毫留手的手段。 看见那青色剑影,李宗枭摸着胡子,忽然嘴角一扬,缓缓说道。 “终于还是来了。” 雀今朝刚想用缠着黑气的右手将其捏碎,却忽然心头一悸,感觉到那青色剑影犹如无可匹敌一般,一股恐怖的气息从那剑影散发而出。 雀今朝脸色难看,闪向一边,却不料剑影好像早就预测到了这点,峰回路转,剑尖又指回雀今朝。 眼看着甩不掉这烦人的剑气,雀今朝终于不闪,凝聚起浑身力量聚于右手,黑气仿佛一层避障,朝着那剑光迎了上去。 可刚对上那剑光,雀今朝就有些后悔,因为他看见,剑光对上黑气的时候,黑气就像是一层薄纱,被那青光以雷霆之势迅猛刺入。 雀今朝脸色大惊,赶忙运气,使出浑身解数,最后还是剑光忽然消失,才让那雀今朝松下一口气。 他注视着台下,寻找着剑光主人的身影。 忽的,一袭白衣如同剑仙在世一般,轻点两步,点破虚境,闪身飞至台上。 此人背负一剑,一袭白衣,相貌英俊,棱角分明再加上那徐徐而来的浮世清风,似乎他就是这世上的绝顶高手一般,好不威风十足。 “来者何人?” 雀今朝眯起眼睛,印象里并没有达到如此强横地步的剑修,如果是,那也是沈欢,但眼前此人的实力俨然在沈欢之上,就算是十个沈欢也不是此人的对手,雀今朝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很危险。 “何人?我姓白,名玉郎。” 那唤作白玉郎的剑仙将身后佩剑提回身前,剑柄发青,其中心刻着一个柳字。 不用等别人多猜,只是听到那熟悉的名号展宜年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便是在那日漠北大荒里,从马贼手中将自己救出的鹤玉白。那个毛驴剑仙。 “那佩剑,好像…好像是扬州柳啊!” “扬州柳?那不是鹤玉白的佩剑么?” “白玉郎不就是鹤玉白的名号么!傻了你!他就是鹤玉白!” 台下忽然响起一片哄声,就连那目光高挑的沧行古楼众女听了鹤玉白的名号也不由得转过头来,眼睛里直冒桃花,嘴里窸窸窣窣念叨着鹤玉白的名号。 “白玉郎,你就是天剑阁四剑之首?” 雀今朝显然听说过这个名气大于天的名头。 鹤玉白作为天剑阁的首席大师兄,就连沈欢的名号都没有他响,只身一人独进东州狱地,杀掉千百魔宗弟子全身而退,一人一驴,杀的狱地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谦虚谦虚,正是在下。” 鹤玉白没有任何架子,轻拱双拳,对着雀今朝行了一礼。 “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西州锻玄第一的雀今朝吧?” “是又如何?” 雀今朝挑了挑眉头,显然对这鹤玉白有些不服,冷笑道。 “石兄是我交情比较好的一个朋友,来之前有人委托我,不能让他出个差错,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鹤玉白面不露恶,仍是微微笑着。 “这就是那打狗还得看主人的理?怎的,上了这生死台,你不会以为,你能救的下他吧?” 雀今朝冷笑一阵,即使是那天剑阁的鹤玉白,他也未曾放在眼里,再加上他还有底牌并未展露,兔死谁手,可真不好说。 鹤玉白本眯起的笑眼缓缓睁开了来。 “哈哈哈,雀兄所言极是,就照着雀兄说的,上了生死台就跑不了了,那雀兄认为,你自己跑得了吗?” 鹤玉白越说越冷,一时间,两人的气氛降到了零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 雀今朝额头青筋暴起。 鹤玉白淡淡道。 “什么意思?…斩!” 鹤玉白声音一落,手中青芒乍现而过。 雀今朝只觉着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双腿有些微微发冷,暗叫不好赶忙闪开了来。果不其然,若不是雀今朝身形闪开了来,自己的双腿,必被剑影齐根斩断。 不过鹤玉白手中捏诀并未结束,口中念念有词。又忽而道。 “再斩!” 剑影再起,鹤玉白没有留丝毫的余地,这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西州锻玄第一,居然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只得抱头鼠窜,在台上四处奔逃。 青芒如同一势长虹,紧咬着雀今朝的后背,丝毫不放。 雀今朝面色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大喝一声,浑身黑气再起。 又是那奇怪的黑气萦绕了自身全部。 像是一件盔甲似的,将那身体包裹的密不透风。 可青芒犹如刚刚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就斩开了雀今朝身上萦绕的黑气。 那盔甲明明对上石山川是那么坚不可摧,却在鹤玉白面前就像纸糊的似的。 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不过几息的时间,雀今朝就跌落在了台上,嘴角泌着鲜血,眼神满是不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基本上全是那青芒所致的剑伤。 “再斩!” 鹤玉白没有给雀今朝喘息的机会,青芒落入雀今朝右手的筋脉里,只听“啪嚓”一声。 雀今朝的神色满是不可置信,右手带给他的感觉是没有任何反应,听到那声断裂的声音,他就明白了过来。 自己的筋脉,被鹤玉白挑断了。 “再斩!” 鹤玉白二指齐并,化作剑身,向着雀今朝左臂又是一剑。 左手筋脉应声而断。 “知道我为什么斩断你左手筋脉么?” “我鹤玉白平生,最为嫉恶如仇,你不会忘了月青檀这个名字吧?狗命,我就暂且留着了,不过,我想取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鹤玉白轻声说道。 只不过在场,只有那雀今朝能听清鹤玉白说的话,他知道,鹤玉白是专门对自己说的。 满脸不甘的雀今朝躺在地上,无奈的苦笑着,可实力摆在那儿,单单是差了两个大境界,他引以为傲的西州锻玄第一,在鹤玉白面前,屁都不是。 “这就是,杀进狱地的剑仙,白玉郎么。” 台下,众人早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虽然知道雀今朝不是白玉郎的对手,可没人想到,白玉郎竟然敢当众挑断雀今朝的手筋,要知道,筋脉可是武者最为宝贵的东西,断了筋脉的武者,那就等同于废物无疑,也就是说,此后这偌大的江湖里,都没有了雀今朝的一席之地。 “好!”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众人都有些沸腾了起来,虽然对雀今朝这一代天才的陨落有些感叹,但是那白玉郎的名号显然不是区区雀今朝能碰瓷的。 “好一个白玉郎,真不亏为李宗主的关门弟子!” 陈安在一旁大拍着叫好。 “赤悲侯严重了,玉白就是这么个性子,倔脾气,谁说都不好用。只是西州那边,估计还得我去收拾烂摊子。” “无妨,雀家老儿可不敢在我面前造次,直接就说他孙子技不如人,被人断了手筋,也是应得。” 赤悲侯的口气不小。 可在场所有的宗主都知道。 他陈安有的是资本,作为五州实力最强的王朝,即使今天陈安要他雀今朝死,雀家也不能作任何声音,这就是江湖,弱肉强食,强者必争。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八十五章:误解 鹤玉白没有继续待在台上,而是将没有行动能力的石山川背了下去,轻声说道。 “早就和你说了嘛,年纪大了就不要上来逞能,我们这老了的人,怎么跟人家小辈竞争呢,要不是我赶的快了些,你早就被人家大卸八块了。” 鹤玉白一边调侃着石山川一边说道。 后者由于消耗完了自身的灵力,就连白眼也是翻的很牵强。 “你还不服气,你明知道那雀今朝使的是罗生崖邪术,还掉以轻心,若是一开始就用不灭天罡,你倒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石山川被鹤玉白说的哑口无言,想反驳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索性就歪过头,不理他。 看着救命恩人的出现,展宜年变得有些激动,整个人朝鹤玉白的方向瞄个不停,毕竟那可是曾经从漠北马贼将自己救出来的剑仙。 看到展宜年兴奋的脸色。 化紫檀开口问道。 “你认识他么?” “啊,认识的,鹤大哥在之前漠北的大荒里救了我一命,我记得可清楚了。” 展宜年点了点头。 “噢,是那次,我第一次见你那次?” 化紫檀轻掩着嘴偷笑,柳叶眉弯的很好看,洁白的皓齿犹如黑夜中的繁星点点。 “是了,就是你那次要砍我的头的时候。” “我当初不是宁可杀错一个,不可放过一个魔头么。” “要不是叶师姐的那番劝阻,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可就是无头鬼了。” 展宜年挑了挑眉毛。 对于当初的误解他其实只是觉着有些好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让他生气的地方。 提起风月楼,展宜年又想起了去世的父亲,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神色严肃的看着比武台上。化紫檀看到他忽然不笑了,也是有些疑惑。 忽的想起了他养父离世的事,是自己提起来让他想起了往事吧。 忽的,台下又传来一阵叽叽喳喳。 几人穿着华贵绸缎,赶紧跑上台查看雀今朝的鼻息,发现后者还有气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他手筋被鹤玉白挑断,几人瞬间咬牙切齿的一同看向走下台的那个声音。 带头一人站起来大声喊道。 “鹤玉白!你好狠的心,打斗就是打斗,你竟然挑断雀今朝的手筋,你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绝世剑仙,我看是绝世贱仙!” 鹤玉白显然听到了台上的回应,他冷笑一声,将身上石山川放下,转过头对台上高呼那人道。 “西州的走狗不会不知道雀今朝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你不会要让我来提醒一下你们?你们不会以为雀今朝在西州做的丑事名声还没传出来吧?” 这一句话像炸响的平地惊雷,在人群中传出了巨大的反响。 “啊,这么说,我好像听过雀今朝的名头,什么危害良家妇女,祸害大家子女。” “对对,我也有些许印象!” “真是个畜牲,这还西州锻玄第一,哈哈,不过这次,鹤剑仙将其手筋挑断,怕是行房事的时候,都动不了手了吧!” “哈哈哈哈!” 霎时,台下一顿哄笑。 台上原本高高叫喊那人也哑了声气,顿时化作埋头老鼠,赶忙抬起雀今朝消失在了人海里。 “过街老鼠罢了。” 实则那雀今朝断了手筋最为高兴是不是台下的众人,而是薛景刀,展宜年回过头,薛景刀的嘴角挂着微笑,没有那苦涩的滋味,虽然不是薛景刀亲手操刀,但那几年来的罪恶,还是被鹤玉白给抹平了。 月青檀的罪恶,是薛景刀一辈子都不能挥之欲去的噩梦,不过在今日,那噩梦碎成了片。薛景刀的心魔终究没能吞噬他自己。 平息了一段风波,大会又开始了起来。 这场对阵的是沧行古楼的黄芷柔和逍遥宗的林飘摇。 两人都是锻玄境界,胜负并不好说。 化紫檀一个劲儿的说着什么黄芷柔必定会输,不知道是因为赌气还是怎的。 见那黄芷柔轻施步伐,双手翻花,如同流云过隙,身影捕捉不定,林飘摇皱着眉头,奈何逍遥宗大多数都修炼横练武学,速度根本跟不上黄芷柔,那手中的神武刀无处可施,也让林飘摇一阵懊恼。 不出几息的时间,林飘摇被打的晕晕乎乎的,黄芷柔下手还算知晓轻重,每一掌威力恰到好处,三十招余,林飘摇被打翻在地,败给了黄芷柔。 “你看,黄姑娘实力比你强太多啦,看样子是让你太多啦。” 展宜年说道。 化紫檀脸上满脸不悦,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实在猜不透化紫檀心思的展宜年只好苦笑一番,连忙点头说自己的不是。 “不愧是‘对月楚歌’小叶翻花手和那玉楼主使的如同一般,都是出神入化的本事。” “好!” “人长的还漂亮,不知道她有没有如意的君郎!哪怕是一亲芳泽这辈子也是无怨无悔了。” “呸!做梦吧你,人家可是沧行古楼待定的下届楼主,要轮也是那天剑阁的鹤玉白才是男才女貌,轮得到你么?” “切,我就是说说而已。” 台下的争议传到了黄芷柔的耳朵里,他忽然将眼神看向台下正在与化紫檀说话的展宜年。 那机灵的脑袋里冒出了点小心思。 便柔声喊道。 “展宜年,你可愿意当我沧行古楼的上门女婿?” 话音刚落听到黄芷柔朗声喊道自己的展宜年一时间也变成了呆子。 他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转过头来指了指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 一旁的化紫檀早已经怒不可遏,早在之前就看黄芷柔不爽的化紫檀终于是怒喊着出了口。 “好你个狐媚子,勾引人家不说还要戏弄人家!莫不是以为你沧行古楼一手遮天了!” 化紫檀手中紫电闪动。一股恐怖而又熟悉的气息瞬间喷涌而出。 展宜年大惊着赶忙拦住了化紫檀,轻声说道。 “你那雷九幽的力量不能在此用了,要不然会被那些个宗主盯住的!” 化紫檀当然知道,展宜年也不知道后者是为何那么愤怒,明明和她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我没问你,展宜年,我问你愿意不愿意,你若是愿意,我今日就带你回沧行古楼,师尊不会介意我的山府多上一位。” 黄芷柔的脸上满是笑容,看那眼神似乎是认真的。 展宜年大喊着回应道。 “黄姑娘,莫要拿展某开涮了,展某只是一介入渊子弟,配不上黄姑娘这样的下任楼主,还望黄姑娘收回前言。” 黄芷柔哼了一声,只不过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我说出去的话就想泼出去的水,从不收回来,若是哪天化紫檀不要你了,你就到我这儿来。我等你。” 化紫檀听了这话,先前气氛无比的脸上变得通红一片,那一语道破的心境让展宜年一头雾水,什么叫做化紫檀不要我了,要也是境重山府不要自己,化姑娘那儿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唉,全世界都看出来了,就展兄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薛景刀叹了口气,为化紫檀的单相思感到惋惜,若是展宜年并没有那个念头,那化紫檀估计就得单一辈子了。 不过自己心头最大的结已经解开了,没有了什么顾虑的薛景刀决定走出去看看。 西州自己已经转的差不多了,倒是北州,中州,东州和南州自己还未曾去看看别样的风景,他决定在新武榜结束之后就去几大州进修一番,也做同那鹤玉白一样的逍遥侠客,仗剑走天涯。 黄芷柔回到沧行古楼那边。 众人早已经炸开了锅。 “那小子什么来头!黄仙子居然公开指名道姓要他!” “可恶!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福气!” “那小子穿的好像是境重山府的道袍!一个入渊境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获得了黄仙子的芳心!” “真是时不济我,苍天不公啊!” …… 听着那炸开了锅的议论,和冷眼似箭的目光瞪着自己,展宜年越发感到心悸起来,生怕那台下众人对自己动起手来。 沧行古楼那边,由于大多数都是女弟子,问事的劲儿也是水涨船高,等到黄芷柔回来赶忙像连珠炮一样的问道。 “唉,黄师姐,你看上那黢黑小子的哪儿啦?虽然长的是挺不错,但是也没有英俊到倾心的地步吧?” “去,瞅你说的,师姐估摸着逗他玩呢,不是之前和那边那个叫什么化的起了冲突么,师姐应该是气气她罢了。” “也是,师姐这十几年来从未对这种事上过什么心,一定是玩玩罢了,唉师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众女像蜜蜂一般围的黄芷柔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笑着说道。 “不是玩玩,我认真的,他今年十六岁,待他从境重山府学成出师,我就去找他。” 黄芷柔笑了笑,眼神对展宜年看去。 虽然后者正在与化紫檀说着不知道什么。 但黄芷柔眼中的倾慕却是不加掩饰。 众女一下子都愣住了。 一口同声道。 “啊?师姐,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是啊,认真怎么了?” 黄芷柔云淡风轻的说道。 展宜年根本不差,他的境界若是与黄芷柔一般,即使雀今朝来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从接了自己那掌小叶翻花手她就看出来了。 展宜年的实力,很强。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八十六章:潜龙腾渊 虽然不知道那黢黑少年身体里藏着什么秘密,但是那是黄芷柔控制媚骨的关键。 她不顾任何手段也要将展宜年的秘密套出来。 事实证明化紫檀的猜测的确没错,你要说展宜年长的如同鹤玉白一样翩翩公子,又英俊潇洒,黄芷柔一见钟情情有可原,可展宜年黑的和个炭似的,虽然长的不错,但是不凑近了看就是一煤球,加上气质并不出众,就更没有可能获得黄芷柔的芳心暗许。 那最后的结论就只有一个,黄芷柔盯上了展宜年身体里潜伏的巨大力量。 虽然黄芷柔没见过,但是化紫檀见过那条真龙出世的场面,加上黄芷柔修为本就高出一截。 猜到展宜年身上的波动也不奇怪。 于是,化紫檀的双眼紧紧盯着那身穿黄裙的娇美人儿,后者轻笑掩嘴,吸取了教训的化紫檀也不恼了,也回应了一个笑容,只不过是冷笑,眉头一横甩过头去,不再看她。 展宜年奇怪的看着两人的交锋,心生奇怪,随后也知无趣,索性转过头去。 大会仍在继续,下一场上的是薛景刀。 由于是自己同宗的兄弟,展宜年看的很是起劲。 薛景刀的对手实力与他一般。 这着实让展宜年松了一口气。 他怕若是薛景刀努力了这么久败下阵来定会想不开走火入魔。 对手是个同样使刀的大汉。 虽然身材魁梧,但是那脸上挂着的奸笑着实让展宜年感到有些太过于诡异。 难不成长成那样都要使小伎俩么? 那人叫黄许,是来自一个名叫虚刀门的弟子,展宜年没听说过这个宗门,还是听旁边昊云真讲解了一番才慢慢理解。 虚刀门是北州境内的一个大宗门,虽说不如天剑阁,逍遥宗,但是也是闻名的大宗门之一,也不怪展宜年不知道,毕竟他连沧行古楼的名头都没听说过。 黄许慢慢开口。 “我劝你还是认输的好,因为你们境重山府我看的上的对手只有那展什么年的。还是尽快夹着尾巴跑了得了。” 黄许的口气不小,他的资本薛景刀和展宜年都感受到了。 就是刀势。 不过比起薛景刀,黄许的刀势可以说只算是刚刚入门。 就连精通都算不上,也就是摸到了一丝门槛,那残存的微乎其微的刀势差点让薛景刀笑出声来。 他捂着嘴,强忍着笑意。 黄许见他表情不对,立马怒道。 “你笑什么!” “没有,我笑有人是坐井观天的青蛙。” 薛景刀缓缓说道,脸上十分严肃。 双手叉着,丝毫不把黄许的刀势放在眼里。 “我听说黄许已经摸到了无相之境的门槛了,那薛景刀敢如此托大?” “指不定人家有什么底牌能抗衡无相之境呢,你怕什么。” “也是,慢慢看就知道了。” 黄许的额头上青筋涌现,一条黑线划过面上,早已经怒不可遏,没等开口,黄许拔刀一跨。 刀势随风而起,整个人的身影瞬间闪到了薛景刀面前,那抬手举起的一刀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薛景刀撕个粉碎! 黄许奸笑着大喊。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看你是怎么死的!哈哈哈!” 可没等黄许的刀落下,他的面色就有些不对劲,导致那落下的刀迟疑了一下,正式这迟疑的一下,黄许忽然感觉不到了右臂的存在。 他朝右臂看去,却发现右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空中划过一条血线。 刀应声落下,手臂也应声落下。 黄许忽然大喊着叫出了声。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 黄许倒在台上,右臂的鲜血流个不停,早已经覆满了整个台子上。 台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发生了什么?不是那黄许要将薛景刀砍碎了吗?” “对啊,我也没看清!” “我也是!” 只有少数的人看清了薛景刀的动作。 李宗枭淡然一笑。 “好一个用刀的天才,虽然境界有些低,但是无相之境的造诣,却是极高无比,但我天剑阁之人从不收用刀子弟,不知道烽掌院,你对此人有兴趣没有?” 李宗枭捏着白须,笑吟吟的看着烽赤火。 后者沉吟了一声,从鼻子里喘出粗气。 “嗯,尚可。” 泰麓虎不同于两人,逍遥宗没有规定流派,倒是那一身肌肉的薛景刀加上无相之境很是适合逍遥宗的流派。 “你们眼光这么高么?小成的刀势,这个骨龄还不到十七岁,这不是未来的刀皇也得是一代宗师了好不好,得像个办法从武临昌那儿把人要过来。” 泰麓虎一向豪爽直来直去,说的话也是令烽赤火和李宗枭两人只能笑笑。 展宜年也看清了薛景刀的动作,在那黄许拔刀的一瞬间,薛景刀的玄重黑刀就拔了出来,甚至比黄许还要快上不少,在黄许跨出的一瞬间,薛景刀比他更快,先一步到了黄许面前,才会有黄许迟疑的那一息时间。 随后,就是恐怖的刀势爆发而出,一刀将黄许的右臂砍了下来,这场比武的胜负本来就没有悬念,展宜年早就知道是薛景刀的胜利。 台下,一白一黑,两道身影。 赫然就是那鹤玉白和沈欢,被称为墨剑雪光的两人正侃侃而谈。 “噢,不错的刀法,虽然远没有我见过的天才凌厉,但也差不了哪儿去了。” 沈欢摸了摸下巴,缓缓道。 “噢?这么高的评价?” “至少入渊这个层次以下,没人有能和他一拼的实力。” 沈欢道。 可鹤玉白只是微微一笑。 他看了看展宜年的方向。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 展宜年感到一股凌厉的气势从后背盯着自己,可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薛景刀缓缓走下台来,不敌的黄许被虚刀门的人黑着脸抬了下去,似乎是嫌弃丢人,虚刀门的人将他丢到了台下,给他擦了些药就放到一边不顾生死。 “很精彩的比武,咳咳,下一场,境重山府,展宜年,对,乾天殿,苏雨落。” 台上的长老缓缓念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展宜年先是一愣,随后被化紫檀推了推,朝台上甩了甩头,示意自己上去。 听到展宜年这个名字,先前闹出黄芷柔的笑话使得所有人又寒着眼神,刺向展宜年。 “他就是展宜年?看起来不咋样嘛。” “就是,不过遇到了乾天殿的人,也算他倒霉,还是那四弟子苏雨落,哈哈哈,有的笑话看啦!” “哈哈哈!” 看到展宜年上场,黄芷柔的目光就一直盯着那个上台的黢黑少年。 看见少年,鹤玉白的嘴角也拉起一抹弧度,有些深意的看着他。 另一边,一个长相极其像姑娘的人走了上来,若不是穿的一身劲衣,展宜年甚至要将他误以为是女人。 “苏雨落,请多指教。” 苏雨落鞠了一躬,抱了抱拳,显得有些紧张。 看着对手如此礼貌,展宜年也觉得不能落下,便也学着苏雨落的样子抱拳鞠了一躬。 “展宜年,请指教。” 看着两人在台上的鞠躬,台下爆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你们俩是比武还是酒店的小二啊!” “还互相鞠了一躬,哈哈哈哈!” 就连李宗枭也不由得笑了笑,轻声道。 “两个有意思的娃娃。” “烽掌院觉得这场谁会胜呢?” “那还用说么,那肯定是乾天殿的苏雨落,这名字一出来我就知道那展宜年输定了。” “哦?烽掌院如此不看好境重山府的实力?” “你莫要把我污蔑一番,境重山府实力是强,你要说那化紫檀来和这苏雨落比划一般,我倒是觉得境重山府会胜,这展宜年,我听都没听过,你不会觉他能赢了‘幻道仙’苏雨落吧?” 烽赤火有些觉得可笑。 这展宜年都不知道是从哪儿跑出来的野小子。 怎么可能是乾天殿四大弟子之一的对手。 “那就拭目以待吧。李宗枭捏着白须,不知怎的,他觉着这个黢黑的小子一定会赢。 “哼。” 烽赤火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苏雨落拔出佩剑,一阵白光初闪,剑尖指着展宜年,大喊一声。 “你可小心了!” 展宜年也不甘示弱,拔出丈青枫就是一阵浮世清风,白光和青光互相迎击,摩拳擦掌。 “苏雨落的剑意已经小成,这一击让我的剑意都有些共鸣,看来我之前说的薛景刀那般话,有些错误了。” 沈欢笑道。 “你说错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个。” 鹤玉白神秘的笑了笑。 教沈欢继续看下去。 苏雨落的这招叫做幻如剑影,靠着自己极快的身法施展出来,可谓是锦上添花。 展宜年霎时有些招架不来。 “你看,我就说,那展宜年必定抵挡不住。” 烽赤火有些得意。 苏雨落想着要快些结束比武,便使出了无相之境,小成剑意。 “你看,苏雨落要用剑意了!” “那展宜年死定了!” 不过下一秒,不仅台下的人吃了一惊,就连那李宗枭,烽赤火,陈安和众掌院全部站了起来。 只见展宜年身上一柄巨大的剑影缓缓而出。 一股恐怖的波动向外展开。 沈欢拧紧了眉头。 与大笑着的鹤玉白一起喊道。 “大成无相之境!默静虚!” 黄芷柔的脸上也笑魇如花,这个黢黑的小子,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识。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八十七章:承让 “怎会如此!” 烽赤火满脸吃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上那个黢黑的少年。 李宗枭也是吃了一惊,他虽算到展宜年不一般,但是那大成乃至接近圆满的无相之境,甚至能和自己的剑意有的一比。 “好小子,这个人,我天剑阁要定了!” 李宗枭大喊道。 “哼,那可见不得,你觉得武临昌会将如此绝世天才放给你?” “试试就知道了。” 对于烽赤火的酸言苦语李宗枭毫不在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展宜年身上。 他期待着展宜年还能带给他们别样的惊喜。 大成无相之境,应该还远远不止于此。 黄芷柔美目越发荡漾,甚至气息都有些絮乱起来,展宜年摆脱媚骨的强大力量也被自己寻见了。 便就是那大成无相之境。 剑意更是达到了默静虚的层次,让人从肉眼就能看出展宜年身上的凌厉。 苏雨落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同龄人中剑意能比自己,甚至比自己师哥的剑意还要强上几分。 这让苏雨落知道,眼前这个展宜年,很不简单。 众人感受到展宜年的剑意也是哑口无言起来。 他们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子居然这么强,强到能和乾天殿的天才一较高下的地步。 展宜年气沉,一声威喝。 “接好了!” 丈青枫剑身闪起紫电狂雷,剑意瞬间变得不可匹敌起来。 风雷无痕。 展宜年心中默念。 身影已经疾射而出,一剑便要刺向没有任何防备的苏雨落。 后者大吃一惊。 显然是没想到这剑居然有这么快。 眼看避之不及,苏雨落只好拿出压箱底牌。 随风幻云步,这是苏雨落的成名绝技。 也是他被称为“幻道仙”的原因。 那随风幻云步作为乾天殿首屈一指的身法武学,乃至整个真武大陆也是少之又少。 随风幻云步已经被苏雨落修至圆满境界,身后的残影多出七道。 施展七分实力,才将这剑避开。 苏雨落的面色很不好看,刚刚展宜年的一剑甚至让自己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这是在入渊境界里自己从没有感受到的危机。 这,还是第一次。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藏着掖着,若是还轻敌,那就必定会输给展宜年。 苏雨落身后道袍无风自动,随风幻云步最后一重,煞然而出。 一时间,苏雨落的身影分化出七个,用极快的速度达到迷惑敌人的地步,这就是随风幻云步的最高境界。 可展宜年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慌张之色。 他改变握剑手势,变为横刀。 使出了那‘斩念刀皇’姜乘风老祖的最高造诣,一缕春风。 腾空而起的苏雨落只感觉一阵心悸,一股比先前风雷无痕还要强大的危机感瞬间布满了自己全身。 那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更是呆滞了一秒。 就是那迟疑的一秒,巨大的刀光已经落在了自己面前,只差三厘的距离,就能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苏雨落暗叫不好。 赶忙拉回剑,挡在自己身前。 众人只见七个苏雨落一同举着剑,来抗衡展宜年斩出的巨大刀光。 抵挡了一会儿的苏雨落眉头皱了皱,咬牙切齿,眼看着刀光就要击碎佩剑时。 刀光威力的份量忽然小了下去。 苏雨落叹了一口气,身形向后暴退。 他插着剑在地面上拉出一道剑光火花。 站起身来苦笑了一下。 抱拳鞠躬道。 “多谢展兄留手,这场比试,是在下输了。” 苏雨落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只不过在另一只手的遮挡之下看不出来。 台下的众人早已经吃惊的合不拢嘴,乃至一颗鸡蛋都能塞得进去。 “好小子!悬剑横刀,再加上那根本不输大成剑意的大成刀势力,百年来除了那楚云歌,我们正道宗门真走不出来一个!” 李宗枭十分激动,他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展宜年招到天剑阁来。 一旁的泰麓湖和烽赤火都看出了李宗枭的心思。 陈安更是道。 “好一个英雄出少年,这个黑小子的造诣如此之高,依我看,只有天震才能将其教好,刚好楚河和汉界两位护国将军缺个徒弟,这般妖孽的天赋,就算是冠圣上估计也得平传三分。” “哈哈哈。” 陈安的野心,几位掌院心知肚明。 这展宜年若是成长起来,那就是天震又一个不可小觑的顶尖实力。 加上冠王羽的野心本就不小,早就听说在惦记着几大州的领土,可由于正道宗门的关系还是不敢过于猖獗。 李宗枭摸着白须慢慢道。 “哈哈哈,赤悲侯说笑了,那小子可是中州人士,即使是你要他,我相信,元征帝肯定不会答应的。” 李宗枭的心思也深不可测,没人知道他脑袋里想的什么。 作为天剑阁的二把手,不问君从来就对这种事不闻不问。 所以李宗枭一直在给不问君擦屁股,摆这种烂摊子的破事儿。 烽赤火和泰麓虎没有这么多心机,他们两人都想要这个名叫展宜年的少年。 那是个机遇。 翻开逍遥宗百年来历史的机遇。 泰麓虎很是明白,自从任平生过后,逍遥宗再无不世天才,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任平生虽然还年轻,但是眼下逍遥宗的下一任掌院,也该提前指定出来。 按着任平生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平平稳稳的过了这后半辈子。 泰麓虎怕就怕在这点上,若是任平生哪天脑子抽了去挑战整个狱地,那下一任掌院就要提前选出来了。 烽赤火也是一样的心思。 百锻横江为何屡屡不敌九尺星锋? 就是因为没有人能继承烽赤火的衣钵,可眼下展宜年的悟性让他看到了百锻横江的一丝希望。 一丝扳倒九尺星锋的希望。 而展宜年,就是那个希望。 “承让,是在下略胜一筹。” 展宜年很是谦虚,他从来不自傲,那是骨子里出来的意识。 他也没有必要自傲,因为他没有自傲的资本。 若不是帝阿成就了自己,那今天倒下的就不会是苏雨落。 而是他自己。 他很是清楚太虚九龙图带给了自己什么。 带给了自己新的生命,带给了自己如今的一切。 那都是帝阿的功劳。 可帝阿现在迟迟不醒,但展宜年不能放弃,不能就此堕入深渊。 他要用毕生所学,在这新武榜大会上,杀出一条血路。 此刻,他就是伏渊的潜龙,正静待着一个机会。 下了台,展宜年还没等和其他人好好庆祝一番,下一个上场的,又是自己。 展宜年刚想开口,就闭了上去,随后转过身朝着台上走去。 “下一场,境重山府,展宜年,对,天剑阁,许花菡。” 这一话出来台下的众人又是炸开了锅。 烽赤火有些讥讽的笑道。 “你这么看好那个小子,现在了到了你的宝贝徒弟了,那你说,谁会赢下这场啊?” 李宗枭没有对烽赤火的话致知一气。 而是缓缓说道。 “‘花菡的冷霜凝已经到了圆满的境界,就算是展宜年应该也要忌惮三分,毕竟那冷霜凝可是冻结灵力的手段。” 李宗枭皱着眉头,慢慢说着。 确实不太好说,被誉为‘问秋霜’的许花菡,年纪轻轻就到了入渊八等的境界,实力将展宜年拉开了一大截。 加上本就剑法凌厉无双的她,胜负,确实不知。 “依我看,应该是你那宝贝徒弟了,境界相差太大,就算那展宜年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将比赛的胜负拿下。” “希望如此。” 李宗枭缓缓道。 没理烽赤火的一番大话。 他越来越看不透展宜年了。 他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上还有着什么秘密,他只知道,这场胜负的悬念,更加不好说。 许花菡踏着碎步跳上台子,她是天剑阁四剑里性格最为活泼的一个。 极其喜爱玩耍,同上官初和化紫檀不同的是,她的心思如同烽赤火和李宗枭勾心斗角一般黑。 那小脑袋里想着什么,就连身为师尊的李宗枭也看不透。 “你就是展宜年,刚刚你的剑意我看了,很强嘛,比我们大师兄的剑意还要强啦,不错不错,你有没有打算来天剑阁啊?” 许花菡的话像连珠炮一样,让展宜年有些招架不来。 “额,许姑娘,我们正在比武呢,闲事儿还是下来说吧,大家都等着看呢。” “呸,他们还想看好戏,要不是师尊以让我下山玩为条件,我才不会来这个破新武榜呢,目前看起来能打的,就你一个啦,你可要好好撑住!” 许花菡话还没说完,身影就飞射而出,拔剑无声,一股冰冷之势朝着展宜年面庞袭来。 展宜年眉头一皱,感到一阵心悸,那寒气居然能冻结灵力,他探查到沾到寒气的灵力已经静止不动了起来。 好可怕的功法。 展宜年不敢小看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 她的剑就如同她的性子一样,变幻莫测。 让展宜年看不出她下一步的作势,看不出她下一步的想法。 只好拔出丈青枫,两人举剑对峙,随后双双出手。 一黑一粉,两道身影随步而出。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八十八章:心念无极 李宗枭捏紧了胡须,眉头皱的很紧。 几大掌门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展宜年对他们来说无非是一个重磅宝藏。 若是不能好好掌握住这个机会,那就是错失了三百年的机遇,烟消云散。 许花菡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刚刚的衔金芒甚至有撕裂自己识海的锋芒。 她朗声喊道。 “这剑法不错,你自创的?” “算是吧。” 展宜年回道。 其实这剑法也算是他自己顿悟,毕竟衔金芒是柳藏锋的刀法,而演变成的剑法就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武学。 但想到二哥,展宜年的嘴角就不禁微微弯了弯。 不知道二哥现在在哪里,估计还在行侠仗义吧。 展宜年这么想着。 许花菡换了一个握剑法。 就连周围的气势都变得有些凌厉了起来。 这让展宜年也认真了起来。 “接下来你可要接好了!” “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哪儿,我可不负责。” 许花菡面色变得严肃,剑尖一点蓝色寒芒微微渗出。 展宜年还没回了那话,许花菡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展宜年暗叫不好,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气咄咄逼人。 立马转过身来衔金芒大覆于丈青枫剑身。 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许花菡的剑招挡下来,不过挡不挡的下来,那展宜年就不得而知了。 “铛!!!” 两剑交汇到了一起,许花菡的剑外冒着阵阵寒气,让靠近的展宜年都有些打哆嗦。 那透进骨子里的凉让他直冒冷汗。 怪不得被人称为“问秋霜”,这带着寒气的剑若是砍进了自己身子里,那就是死路一条,加上那寒气还能冻结灵力,展宜年实在想不到中剑之后有什么对策。 还好衔金芒能挡住那剑一会儿。 不过没多久丈青枫就有些发出微微的声响。 丈青枫毕竟是初级神武,能靠着衔金芒挡下许花菡的那剑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展宜年猜得没错,只见丈青枫上几道裂纹缓缓乍现。 随着那两剑的对撞之处一直歪歪曲曲,扭扭歪歪的延申了来。 眼看着丈青枫就要被许花菡斩碎,展宜年一咬牙,用力向前一踏,许花菡顺势向后爆射而出。 而展宜年手中的丈青枫,徒然碎裂开来,伴随着咔擦的响声,青色的剑身化为碎片,掉落在地上。 台下哗然一片。 “哈哈哈,那展宜年这下输定了。” “是啊,剑客没了剑,就等于没了两条手。” “那就没得好戏看咯。” 化紫檀和薛景刀众人脸上也是沉重一片,没了神武的武者除了横练功夫到家,那就没有任何手段反抗了。 加上那许花菡本就不弱,抓住这个弱点,很快就能将展宜年斩于马下。 展宜年皱着眉头。 他不是因为没有了配剑而不知所措。 而是这剑是二哥托自己的关系才帮自己从御风舟那里拿到的,具有意义的一把配剑。 可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自己没了剑如何应对许花菡。 许花菡见他佩剑尽碎,便扬声道。 “喂,没了剑你还要打吗?不如认输了吧!” 许花菡的话很是尖酸讥讽,但也很现实。 剑客没了剑就是没有用。 展宜年不像泰麓虎那样的横练武者,他没有任何锻体的武学。 加上许花菡的剑带着冻结灵力的寒气,若是被砍到一剑,那就是宣告直接死了。 忽地,一把红色光影飞向了展宜年。 伴随着一声娇喝。 “拿好了!我相信许姑娘也不会喜欢胜之不武吧!” 那声音很是熟悉。 展宜年马上就听了出来。 是黄芷柔。 而那红色的身影,正是先前仇水色使的登云焰。 登云焰握在展宜年手里,刚一入手,展宜年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澎湃在自己体内。 “多谢了,黄姑娘,来日展某必有重谢!” 展宜年大声喊道。 黄芷柔的面上也是轻笑了起来,极为柔美。 看的台下的众人都不禁痴呆了起来。 “许姑娘,我们继续吧。” 展宜年调整好握剑姿势,丈青枫被他插回了剑鞘里,毕竟陪伴了自己这么久,不能让他就此陨落在台上。 他要速战速决了,那一招已经在脑海里练习了成千上百次。 他根本不担心自己会失败。 “好,那就一招定胜负吧,刚好本姑娘也累了。” “好!” 许花菡的气势逐渐拔高,那是无相之境,是小成剑意,虽然远不及展宜年的大成剑意,但以她的年龄,能到小成剑意已经十分不错了。 她的架势与刚刚如出一辙,正是那寒气剑法。 而展宜年,闭上眼眸。 忽然将登云焰背至身后。 就在所有人对展宜年的这般举动疑惑不解的时候。 李宗枭好像看出了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久久不能闭合,他微张着嘴,一只手指着台上的展宜年,想说什么,却一直卡在喉咙里。 烽赤火和陈安见他有些奇怪也是问道。 “怎么了?李掌院?” “怎么会如此!!!” 台上,展宜年已经使出了那剑,那毫无波澜,又不带任何思索的一剑。 杀无影第二式,心念无极。 展宜年的剑,如一叶小舟,如一缕秋波。 台下的众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徒然而起的恐怖气势,就连台上的掌院都一齐同那李宗枭一样,瞪大了眼睛。 而鹤玉白和沈欢更是吃惊的说不出来半句话。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八十九章:胜负 “那是,掌院的剑招!杀无影第二式,心念无极!必是错不了,那气息,就是掌院的剑招!” 沈欢长大了嘴巴,那本该是不问君成名绝技的剑招怎会出现在展宜年的身上,若是不问君有什么子嗣在外还好说,可掌院穷其一生不过四十的年纪,就连心上人都没有,何谈子嗣一言? 这让沈欢更是疑惑不解。 烽赤火也看出了那不问君的剑招,他皱着眉头对一旁的李宗枭问道。 “那不是不问君的成名剑招么,这小子怎么会你天剑阁掌院的剑招?难不成不问君的绝技是烂大街的东西?” “放你的狗屁!别狗嘴吐不出象牙,那杀无影若是烂大街的招式,我问你,你会么,啊,你会不会?” 李宗枭显然也是不知道,不过被烽赤火这一扯他那脾气也冲了上来,扯起个嗓子就大喊起来。 陈安一看两人这阵仗又是要打起来,于是赶忙劝道。 “二位莫激动,指不定那展宜年有什么奇遇呢。” 赤悲侯开了口,谁也不能不给面子,毕竟人家背后的天震王朝可是比天剑阁和百锻横江加起来都要大派的宗门。 “哼。” “哼...” 虽说两人都上了八十的年纪,但是脾气还是和小孩儿一样似的,还互相甩头冷哼了一声。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展宜年会不问君的剑招,这从头到尾李宗枭都没想明白。 难不成上次不问君出山的时候下山收了个徒弟,刚好就是展宜年? 不过一来二去怎么想都不太对劲,毕竟杀无影可是不问君的成名绝学,不说不能传授给外人,那展宜年还是境重山府的人。 不对,等会儿。 境重山府,武临昌。 嘶...... 李宗枭好像忽然记起了什么。 烽赤火一听旁边的李宗枭有些动静。 转过头来看他一直捋着胡须,也是别着眉头喊道。 “老白毛,你发什么疯呢?” “滚蛋!一边放驴屁去!” 李宗枭随后一拍脑袋大喊道。 “我记起来了!” 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令在场的众掌院都看傻了眼,烽赤火也木楞楞的说道。 “老杂毛,你不会真发疯了吧?” “老子懒得理你,我知道为啥那展宜年会杀无影了。” “为啥?” 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十几年前,我们掌院还是个不太初顾茅庐的武者,刚好就和武临昌遇到了一块儿,两人互相切磋,说是拿一件东西作赌注,当时武临昌是用境重山府的镇山之宝,叫什么麒麟墨,随后掌院作下的赌注,正是杀无影的剑招,然后掌院小输武临昌一招,便将杀无影给了他。” “加上那展宜年正是境重山府弟子,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李宗枭捋了捋胡子,如是说道。 “不过此子的潜力太过于可怕,杀无影就连我都没有摸透,而且我还钻研了三十年,都没有参悟第一式一仗倚天,若那展宜年会心念无极的话,那定是两式都已经领悟完全了,只是看领悟到一个什么境界罢了。” 其他掌院都点了点头。 那陈安更是说道。 “确实可怕,若不是他骨龄确实是十七岁的年纪,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哪个老妖怪夺舍来的了。” 李宗枭很明确一点,周围众掌院的眼神都有些火热,甚至连陈安看展宜年的眼神都有些贪婪了起来。 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出这个缘由。 展宜年必定是一条真龙,只需要一点点的提拨就能一飞冲天。 台上的许花菡也是一脸震惊。 她当然没见过不问君的杀无影,可那股拔地而起的气势根本就不是展宜年能使出来的剑招。 磅礴如海的剑意如同漫天花海一样向许花菡袭击而来。 接了几十招后,终于是难以抵挡,败下阵来。 展宜年也是见好就收,眼看着许花菡支撑不住心念无极,就停下了剑。 虽然自己的心念无极远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不过展宜年猜想,一定是手中的绝世神武登云焰的功劳。 许花菡见展宜年收起剑招,木楞了一下,随后将剑插回鞘里,抱拳鞠了一躬道。 “多谢手下留情,若不是你停剑,那我不死也得修养半年之多。” 展宜年笑了笑,随后道。 “没什么,你先前不也让我休憩了几息时间么,应该的。” 许花菡看着这个腼腆爱笑的黢黑少年。 不由的也笑出了声来。 “你怪好玩的嘛,有空来天剑阁找我玩,要是被人欺负了,就报我的名号‘问秋霜’。” “好,我记住了。” “后会有期。” 许花菡摆了摆手,笑着转过身走下了台。 展宜年也收起架势,看了看手中的登云焰,感叹了一番这绝世神武就是不一样,不仅让心念无极的威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就连第一次入手都这么顺畅无比。 使用起来一点停滞的感觉都没有。 展宜年走下台,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化紫檀她们那边,而是径直朝黄芷柔走去。 走到面前时,展宜年停了下来。 抱拳微微弯了弯腰顿道。 “多谢黄姑娘的剑,若不是这登云焰助我一臂之力,那这场就是许姑娘胜了,多谢。” 黄芷柔面上笑盈盈的,然后三两步先前跨了跨,脸出现在了展宜年面前。 大概只有一根小拇指的距离。 展宜年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那股昙花香气,十分诱人。 可大庭广众之下不能丢了境重山府的脸面。 展宜年立刻举起右手握着的登云焰,想转移话题来躲开黄芷柔的“袭击”。 可黄芷柔老道的比村口卖茶的大爷还要精明。 她娇嫩如雪的葇胰二指轻轻推开登云焰的剑柄,嘴巴凑到展宜年的耳根处,柔声说道。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黄姑娘,展,展某日后必有重谢。” 展宜年的耳根红的就如女子家的胭脂一般。 黄芷柔不由的偷笑出声,一边对着展宜年耳根吹气一边柔声道。 “那不如用你自己报答我吧。” 展宜年一听这话立马退开几步远,登云焰赶忙递到了一旁的沧行古楼弟子手中,然后仓惶的鞠了一躬,道。 “多谢黄姑娘的好意,展某先行告退了!” 随后便红着脸跑回了化紫檀她们那儿边。 看着展宜年的表现,沧行古楼的众女子都笑出了声。 “呦,这展公子虽然长得不算俊俏,但是确实是挺好玩的,怪不得师姐会喜欢他。” “对啊,对啊,哈哈哈,这展宜年挺好玩的嘛!” 众女子掩嘴笑道,那风景煞是让周围的人都不禁吞了吞口水。 那展宜年可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不过由于黄芷柔身上的香气实在是太过浓郁。 就稍微靠近了一些展宜年,他的身上就有了黄芷柔的一抹香气。 回到化紫檀身边时,展宜年的脸色还是红的一片。 就连心声都还在激动的加剧着跳动。 展宜年缓了好一会儿劲儿,才平静下来。 作为一个雏,那黄芷柔的攻势实在太过猛烈。 黄芷柔一眼就看出了展宜年还是个地地道道的雏,这个年纪还是雏的男子可不多了。 于是黄芷柔就心生一计,想要再利用媚骨挑逗他一番。 哪曾想到这次居然又失败了。 这就更加坚定了黄芷柔的目的。 她看着慌慌张张的展宜年,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柳叶儿眉笑起来十分好看。 化紫檀待他一回来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香气。 很是熟悉,化紫檀肯定忘不了,她立马就反应过来那是黄芷柔身上的气味。 立马皱起了眉头,先是看了黄芷柔一眼,随后又想着展宜年似乎是借了登云焰,才会去沧行古楼那边走上一遭。 如此加上那狐媚子来劲儿,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释怀了一番化紫檀也没曾说什么,只是轻声说道。 “没受伤吧?” “没有,多亏了黄姑娘扔过来的登云焰,要不然就要输给徐姑娘了。” 说完展宜年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腰间已经碎了开来的丈青枫,苦笑道。 “看来又得去御风舟大哥那儿走一趟了。” 丈青枫是他的第一把神武,具有非凡的纪念意义,虽然不是什么极品神武,但也是对他来说比较重大的一把神武。 如此碎掉了还是有些可惜,想到御风舟就连那‘斩念刀皇’姜乘风的碎云间都能修好,那修好丈青枫一定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不过展宜年也在考虑一件事,自己已经到了入渊境界,已经是可以用那‘请灵君’;来缔结神武了。 加上登云焰此等神器给自己增强的实力可不是一星半点。 展宜年也在考虑要不要换上一把神武。 毕竟丈青枫是用血引子入的灵,威力远没有请灵君的大。 而且御风舟的店就在碧天城,离金潮城不远,于是展宜年打算等这新武榜大会过后,就去碧天城找御风舟看看。 “你这剑,应该是用不了了吧,要不先用我的?” 化紫檀摇了摇手中的佩剑。 展宜年摇了摇头,随后说道。 “不用,我碧天城有一位认识的铸剑师,我打算等新武榜过了去看看。” “你也打算结束了新武榜大会去碧天城么?我也打算去,去看看我姐姐。” “噢对,红妆姐也在碧天城,那我顺便也去问候一下吧。” 展宜年如是说道,他记起了那个面容温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淡雅的化红妆。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九十章:送剑 太阳很快就落下了山,今天的新武榜大会随着长老的宣判就此结束,明日接着今日的大会继续举行。 展宜年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只是因为那许花菡的冷剑,还有苏雨落的剑招也让自己脑袋疼,虽然自己已经赢了两场,但是最后的底牌却已经被众人所知晓。 所以那心念无极的招数会令所有人都有些提防,许花菡和苏雨落已经是入渊境的最强角色,但是还不是这届大会里的至强人物。 展宜年拧紧了心神,这之后的大会上自己遇到的对手只会强和更强,不会弱。 所以眼下要紧的是就是马不停蹄的修炼,金潮城也有铁匠铺,展宜年打算晚上去街市上寻上一把趁手的武器。 他刚推开客栈的大门,就眼见着一个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客栈门前,坐在客栈门槛前的石阶上。 展宜年当然知道那身影是谁,可黄芷柔为何会来这儿呢? 展宜年很是不解,他忽然又记起了白天她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难不成又是来捉弄自己的? 他小心翼翼的从一旁准备绕开,免得碰上这个自己觉得十分难缠的黄姑娘。 可他那前脚还没迈出客栈,黄芷柔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阵清香随然飘动,展宜年一闻那味儿就知道是黄芷柔,绝对错不了。 可自己为啥只是凭着味儿就能闻出来谁是谁啊,想到这儿,展宜年又记起了在碧天城红妆姐的那件事儿,不由的又红了脸颊。 不过女子身上的胭脂香确实好闻,但细细一闻似乎这又并不是什么胭脂香,展宜年对女子的胭脂,红粉什么的一窍不通。 他只是好奇,黄芷柔来找自己干什么。 “呦,逮到你啦,怎么,想甩掉我啊?” 黄芷柔满脸微笑,不过这笑容确实让展宜年有些难以招架,这看上去就和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似的。 “没,没有,我没看到黄姑娘,黄姑娘来这客栈是寻朋友之类的么?” “我啊?我是来,来寻相公的。” 黄芷柔调皮的对他挑了挑眉,柔声道。 “相,相公,我都不知道黄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那我就不耽误黄姑娘找相公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展宜年说着就要开溜,他当然知道黄芷柔那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不过自己确实有挺重要的事儿,不能太耽误时间,只能赶快开溜。 他刚想跑走,黄芷柔就伸出芊芊柔指抵住了他的胸膛,美目眨了眨,在他耳边柔声吐息道。 “别急呀,我的相公,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展宜年哪里抵挡得住这种诱惑,立马就向后退了两步,赶忙弯了弯腰抱拳道。 “对,对不住,黄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在下一介平凡武夫,恐莫要耽误了黄姑娘的大好前程。” 展宜年的态度很是明确,他现在对男女之情没有任何意思,即便黄芷柔长得祸国央民,但他眼下最要紧的是,还是先熬到帝阿醒过来之后,再做打算。 “怎么,你就这么怕我?躲那么远,我能把你吃啦?” 黄芷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道。 “逗你玩的,我过来也是有一件要紧的事,今日见你在台上断了神武,现在定是打算去集市上寻一把趁手的剑吧?” 展宜年点了点头。 “黄姑娘果然聪明伶俐。” 黄芷柔听到赞美后又轻笑了一声,随后从背后拿出一把佩剑,剑鞘之上刻着三个字。 掸风月。 随后黄芷柔将剑递给了展宜年。 “试试?” 展宜年接过佩剑,剑的重量不太重,似乎是刚刚好的程度,他有些惊讶这剑似乎比丈青枫要重上一些,但是自己刚好就是需要一把比丈青枫重些的神武。 随后展宜年拔出剑身。 只听一声清鸣,利剑淬然而出。 白光乍现,剑身印着天上的月光。 好剑! 展宜年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把好剑,这剑丝毫不亚于丈青枫,虽然原不足登云焰那等绝世神武,但是现在能有个趁手的武器,展宜年也是欣喜十分。 “这剑,好生合适,黄姑娘是从哪里买到的,我将银子付给你。” 展宜年面上的喜色毫不遮掩,比起丈青枫,这掸风月似乎更适合自己,更契合自己的一招一式。 如果说丈青枫使出来的剑招都是以快著胜,那这掸风月就是以力打力,丝毫不掩盖自己的万般锋芒。 “合适吧,我今日看了你和苏雨落还有许花菡的对打,看出来了你的佩剑似乎是不能使出百分之百的威力,你那佩剑的碎片还掉落了些在台上,我捡起来研究了一番,发现是你原来的佩剑太过于轻巧,只能借迅速杀敌来达到最高意境的剑意,而不能很好的使出全部威力。” 展宜年有些讶异的看着黄芷柔,他对黄芷柔的观察力和心细感到有些震惊。 他没想到的是,黄芷柔只凭着一块儿碎片就能知道自己佩剑的重量,这是要极其敏锐的观察力和头脑,才能知晓的东西。 “这剑,多少钱啊,黄姑娘。” 展宜年问道。 “这剑嘛,是我师尊当年收我为徒时,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当时是请九尺星锋副掌院亲自打造的,应该价值百万银两吧。” 黄芷柔淡然的说道。 “啊?百万啊?” 展宜年挠了挠脑袋,别说百万了,就是十万自己现在也拿不出来啊。 黄芷柔当然看出了展宜年的窘迫,她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逗你的,不要钱,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以后有事要你帮忙,你可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啊。” 黄芷柔挑了挑眉,笑吟吟的说道。 “那是自然!” 展宜年拍了拍胸脯,保证的说道。 “那我就等你还我的人情啦,好啦,我还有事,先走啦。” 黄芷柔挥了挥手,转过身走了出去。 展宜年看着黄芷柔的背影。 有些复杂,虽然自己拿到了趁手的武器,但是这个人情看起来,好像不小啊。 他转念又一想,只好算了,毕竟那一百万银两和人情比起来,还是人情比较容易还点。 一百万银两,就算把他卖了都凑不够一百万银两。 看着手中的掸风月,展宜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要紧的事儿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修炼新的招式,免得自己在那新武榜上吃了被人摸透底的亏。 杀无影的招式倒是已经没什么好学的了,不过太衍洪荒那武学自己似乎最近停滞了些。 展宜年走回客栈里,既然拿到了武器,那就没有什么必要再出去了,还是回去抓紧修炼才好。 回到房里,薛景刀还没进入修炼,而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悲怆,而是在欣赏着天上的月色。 展宜年推开门的声音让薛景刀回过头来,他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和黄姑娘的幽会完了?” “去去去,别整那些,她来给我送佩剑了,我神武不是碎了么,刚好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噢?她收了你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说是这把剑值什么百万两,但是最后只讨要了我一个人情。” “人情....嗯...” 薛景刀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喂,你可别在那儿瞎猜啊,我和黄姑娘之间可什么也没有。” 展宜年察觉到薛景刀别样的视线,后者笑了笑,又将头转回了窗前。 似乎那月色,怎么看都不觉着够。 “喂展兄,你说死了的人,能化作星星么。” “这,我也不知道,我爹爹说过,他死后,那天上最明亮的那颗,就是他,他会一直在天上望着我。” 展宜年说的轻描淡写,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也没必要什么煽情的表现。 人死不能复生,他早就从这件事里走了出来。 现在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向前走,朝前看。 “是啊,青檀那时候也说,自己会化为星星,就在天上看着我,这样我的心窝里就会暖一些,就不会想起来以前的往事。” 薛景刀说着说着,鼻尖就有些酸了起来。 他苦笑一声。 “可谁能真正走出来呢。” “我是不能啦,这一辈子,我都要跟着青檀活了,即使今天那个畜生被砍断了手筋,他依然是我第一个要取其性命的人,我很感谢鹤玉白没有将那畜生杀了,因为我要亲手将他的头颅斩下,提着去见青檀。” 薛景刀的愿望展宜年早就知道了。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虽然月青檀还不是薛景刀的妻子,但也差不了多少。 展宜年走过去,拍了拍薛景刀的肩膀。 “嗯,我相信你。” 两人有说有笑的搭肩看了会儿天上的月亮。 夜里没有乌云的遮蔽,那冷月的光辉看上去格外艳美,展宜年不禁看呆了会儿。 过了一会儿两人就独自盘腿坐在了床上,进入了修炼。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那新武榜的大会,若是没有成绩,回到山府都会被人一众的嘲笑,那岂不是丢大脸面了?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九十一章:雷霆枪 展宜年又进入了太衍洪荒的门道里,揽天霄已经掌握的完全了,接下来就是下一重功法。 虽然他想修习一门横练武学来保证自己的近身战斗力,但奈何自己手里根本没有什么横练武学,也就只能就此作罢。 作为一个剑客,不要什么横练武学也罢,但是自己好歹也得会个什么掌,什么拳之类的。 要不然等明天上了场,自己的所有招都被摸透了,那还打个屁。 于是,太衍洪荒就成了展宜年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下一重功法即使是剑招也好,不过这种东西也不算是看运气,本来还想问问识海里的帝阿该当如何。 但奈何后者迟迟不醒来,展宜年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 只见识海入了太衍洪荒里后,就像泥牛入海似的,瞬间就与那金色的灵力合为一体。 展宜年眼前慢慢在那无尽的金色灵力组成的灵海里游动着。 忽地,眼前慢慢浮现出几个字。 九转乾坤。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烙印似的,印在了展宜年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抹去。 这是什么功法呢。 随着展宜年脑子里的想法,那四个字忽然变成了一本古书。 偏偏飘动,面上印着九转乾坤,随着灵力一翻,那古书跟着动了起来。 一篇一篇,都是一招一式。 展宜年不到数息的时间,就将所有招式记在了心中。 这九转乾坤,居然是一套拳法。 威力丝毫不逊于衔金芒和风雷无痕的武学。 若是将那九转乾坤练到圆满境界,每一拳带出的火焰灵气都会灼烧对手的灵气,这让展宜年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就和许花菡的冰灵气如出一辙? 她是冻结灵气,我是灼烧灵气。 他又暗想,若是自己学会了这九转乾坤,再对上许花菡,自己有把握在不用心念无极的情况下,就能一拳败许花菡。 这新的来的武学让展宜年很是兴奋,他赶忙默想招式,深深的记入脑海里。 九转乾坤,逆道天行。 这短短八个字却给展宜年的脑海里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这九转乾坤,居然是佛家武学,与那金刚寺的九截龙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后者是横练武学。 而九转乾坤,更偏向于拳法相接。 一夜无话。 等那烈阳的光芒射在展宜年脸上时,后者才估摸着眨了眨眼睛,觉着那光芒有些刺眼,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早上了。 展宜年站起来,伸了个拦腰,去一旁打了盆清水洗了把脸。 经过昨夜的一夜修炼,但九转乾坤的门前像是设了一道槛,无论怎么通读,那槛就是过不去。 不过展宜年也不恼,他深知这事儿急不得,得一步一个脚印的来。 若是自己干着急,似乎也是没有太大的用处。 薛景刀也听着展宜年的动静从修炼里醒了过来。 他站起来吐出一口浊气。 展宜年只觉着他身上似乎又有所精进,不只是那境界上,还是刀法上。 “薛兄似乎变得锋锐了些,是刀法精进了一番么?” “嗯,学习了一式新刀法,刚好今天拿出去试试手。” “呵,那真是恭喜薛兄了。” 展宜年笑了笑说道。 “你呢,展兄,你也潜移默化了一夜,一定有什么精进吧。” “我?我倒是没有薛兄那般天才的悟性,我的武学天赋还不够高,今夜也只是稍稍弄懂了些头角,至于入门,还是早的事情。” “展兄还不是天才啊?” 薛景刀显然对展宜年这番话有些不悦。 对啊,展宜年如若不是天才,那谁才能被叫做天才呢? 是那任平生?还是不问君呢? 展宜年自嘲的笑了笑,随后两人都笑了起来,一起走出门去。 走到楼下时,发现化紫檀一众人已经喝起了热粥吃起了包子,两人才匆匆从楼上下来。 化紫檀显然是注意到了展宜年腰间不一样的佩剑,待到展宜年坐下来时才问道。 “你昨天去集市上买剑了么?” “噢,你说掸风月么?这不是去集市买的,这是黄姑娘给我送来的。” 这话一出口化紫檀的表情就不对了,一旁刚想阻止他的薛景刀也扶着额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黄姑娘?黄芷柔?” 化紫檀神色上有些微微的发怒。 但也没有说些什么。 展宜年点了点头。 “你有钱买么?” “黄姑娘没要钱,说什么我欠她一个人情,日后若是要帮忙的地方就叫我。” 展宜年挠了挠后脑勺,并不认为自己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昊云真和邱铭禄的脸上都有些精彩。 就连那上官初也是叹了一口气。 为化紫檀深深的打抱不平。 这展宜年的脑袋太过于木鱼了,不如说就连木鱼一敲都会有个响,而展宜年这闷葫芦一敲就连个声儿都吱不出来。 “算了,眼下有把武器也是好事,不过就不知道那黄芷柔安的什么心了。” 化紫檀冷哼一句,把头撇过去,嚼着手里的包子。 “啊,呵呵呵。” 展宜年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还小声对一旁的薛景刀询问道。 “薛兄,我是不是不该提黄姑娘啊,我忘了化姑娘和她关系很差了。” 薛景刀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感情他还知道两人水火不容,可那番话又是为何呢? 薛景刀想了想,这两尊门神的事儿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自己头疼的事儿已经够多了,就不去参和一脚了。 吃过饭的众人一齐迈出了门槛,准备向比武台走去。 还离那台子有些距离的时候,前边儿就已经围满了人,那比武台本就那么大一点儿,除了几个掌门的座位就没有什么可以看到的位置了。 所以最前边儿的位置早就被人来早早的给站住了脚。 索性外边儿有些个台子啥的趁脚,要不然不跳起来还真看不到那台上的景色。 展宜年向里边儿一瞧,发现已经开始了武会。 台子上也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日出现过的沧行古楼的仇水色,他那手中不断冒着火焰的,正是登云焰。 想到登云焰展宜年就想到昨日拿到登云焰那心念无极的威力可提升的不止一倍。 于是,他暗自发誓,自己也要去整一把与登云焰不相上下的绝世神武。 不过那是后话了,目前的他还是个入渊境界初入江湖的小生,登云焰那种级别的武器,除了自己肯定还有许多实力高强的人眼红。 自己还是得等进入到俱灭境界,再与他们一较高下。 不过那九境之八,真有那么容易修炼么? 展宜年不禁苦笑了一下,暗自摇了摇头。 虽然帝阿期望的就是那俱灭境,但是自己觉得,就到那虚展,生灵境界就差不多了,若是有那个实力和底蕴登上俱灭,那也是自己的运气好。 没等展宜年从那想法里回过神来,仇水色已经分出了比赛的胜负。 登云焰作为神武还是太过于强大,可以说仇水色一般的胜负都压在了登云焰上,那比武输赢早已经定了下来。 仇水色甩干剑上鲜血,不如说那剑上的鲜血早就被登云焰给灼烧化成了白烟。 仇水色冷哼一声,走下了比武台。 沧行古楼不愧为能与天剑阁逍遥宗相提并论的超级宗门,弟子实力自然不由分说。 “下一场!由天剑阁,沈欢,对,腾龙殿,谢冥玄!”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九十二章:大展身手 “沈欢,你的剑意似乎没有上次凌厉了,是遇到什么瓶颈了么?” 谢冥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意,雷霆枪在手中绽放出蓝色光芒,霎时间,威风不断,像是那镇戍边口的大将军似的。 没等沈欢开口,谢冥玄又是一喝,沉气一踩,身上紫色劲衣顿时爆裂开来,露出里面的蓝铜内甲,口中念念有词。 不到一息的时间,雷霆枪上的万钧之力似乎又转移到了身上。 那蓝色的雷霆灵力化为一片片雷铠护在身上。 “居然是灵力化铠!好高明的武学!” 眼尖无比的昊云真一眼就看出来了谢冥玄的手段,不过这雷恺的手段更像是雷鸣谷的不穿绝学,狂雷混元铠,这谢冥玄比起狂雷混元铠还差的多,可以说是简化版。 感觉到谢冥玄身上节节高升的灵力,沈欢冷笑一声,随后大喝道。 “你雷霆枪谢冥玄有底牌,难道我沈欢没有么!” “起!” 沈欢甩出手中黑剑,只见一声大喝,那黑剑浮起空中,悬在沈欢头顶,又见沈欢手中掐捏法决,加上身上那股爆出的灵力。 顿时展宜年就感觉到迎面而来的万般锋芒脱鞘而出。 小成剑意! 展宜年作为剑修,当然是知道那沈欢身上的气息是如何。 加上背后数量繁多的黑色剑影。 展宜年不禁有些发怵。 纵使自己是大成剑意,但是沈欢的剑意甚至比自己还要高深一番,只是自己的无相之境境界略胜一筹,但是对上沈欢,自己在他手里就连一招也走不过去。 这就是顶级剑客。 随着沈欢的一声大喝,身后的七道剑影顿时化作万千。 谢冥玄额头青筋暴起,雷霆枪散发出万钧之力。 这次不是近身的交手,而是灵力和剑意的比拼。 只见黑色剑意不到一息时间就已经到了谢冥玄的面门,后者没有过多惊慌失措。 而是用身上那万钧之力化为的铠甲挡了下来。 但终究是万千剑影略胜一筹。 谢冥玄嘴角泌血丝,甚至这次都没有走过两招,自己就有些抵挡不住沈欢的利剑。 “这就是‘夜刹那’沈欢?” “真是好强的实力。” “啧啧,不愧为天剑阁第二剑,好生凌厉的剑意。” 台下又是议论纷纷,甚至连李宗枭一行人都对沈欢的万千剑影赞不绝口。 “李掌院有个好弟子,这沈欢将来不比他大师兄差,甚至还能接了你的位置。” 陈安先是恭贺一番,随后对沈欢言美了几句。 可那陈安背地里想的什么,李宗枭一眼就知。 “哈哈哈,过奖过奖,沈欢这孩子可比他大哥好多了,他大师兄一天飘忽不定的,就连身影我这次也才见到。” 李宗枭捏着白须笑了笑。 天下谁人不知道天剑阁冠绝双剑,‘白玉郎’与‘夜刹那’。 这两个名号就代表了天剑阁的实力,那就是天剑阁能矗立于剑门巅峰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不问君代表的是剑的顶峰,那天剑阁三个大字,就是剑门的顶峰。 无数剑修都想去的武学圣地,不仅是对沈欢和鹤玉白的憧憬,也有人对天剑阁十七绝峰的美景好奇万般。 “赤悲侯若是有空,可以来我们天剑阁十七绝走上一走,包你满意。” 李宗枭这番话属实是有些赶羊入虎口的感觉了。 陈安笑了笑。 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岂能不知道李宗枭的想法? 虽然在这金潮城自己有说话的地方,那是因为边口驻扎的就是自己天震的骁勇卫,但那天剑阁可是在中州中心,自己若是进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掌院严重了,倒是我们七公主一直想去见沈欢一面,下次,就带着七公主一起去好了。” 这一手趁人之危让李宗枭猝不及防。 烽赤火倒是听着两人论道连耳朵都要起茧了,赶忙挥挥手。 “得了得了,什么玩意儿,都说的,唉对了,陈大人,我那个登云焰,你可不要忘了去沧行古楼做东啊。” 陈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忘。 李宗枭倒是心里盘算着别的东西。 若是那天震七公主真来了天剑阁,那一定没有机会对陈安动手了,若是动了七公主,那冠王羽估计得把天剑阁从中州连根拔了。 据说那冠王羽最心疼的就是那七公主。 打消了念头的李宗枭又将目光移到了台上。 虽然沈欢的胜利已经是事实了。 台上,谢冥玄已经强忍着灵力的枯竭在沈欢手下走了三十七招。 可嘴角泌出的鲜血已经让人知道,谢冥玄已经没有机会赢了。 “我输了。” 谢冥玄的脸色很难看,作为一介枪客,输给了剑客,本就是十分丢人的事。 但对手是沈欢,所以就没人说什么。 但谢冥玄自己心里却是不服输。 上次自己只输沈欢几招。 而这次,甚至连沈欢的衣袖都没碰到过。 谢冥玄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和沈欢的距离,那是越来越开了,根本就没有可比之行。 “承让!” 沈欢收起黑剑,插回鞘里。 那英姿飒爽的一幕,让众女弟子又沸腾了一阵。 不过不仅是那众女弟子感到沸腾。 连展宜年都觉着这沈欢真是潇洒极了。 若鹤玉白是不喑天下事实,那这沈欢就是潇洒助人的剑客。 倒是与二哥有几分相像。 展宜年想到那个整天大大咧咧的柳藏锋,又想到那个冷冰冰的剑客。 不知道徐万海大哥对上沈欢是个什么场面呢。 展宜年不知道的是,徐万海作为一介剑客,在偌大江湖中很是出名。 虽然没有鹤玉白那么强横的实力和名头。 但沈欢先前已经和徐万海交过一次手。 而沈欢,败给了徐万海,输了一招。 那个看上去冷冰冰话不多的剑客,是这天底下为数不多的天才剑客之一。 鹤玉白之下,就是他徐万海。 “下一场,境重山府,化紫檀,对,乾天殿,梅语。” 听到化紫檀的名字,展宜年看向身旁紫色衣衫的绝色女子。 今天她梳了一头长发,发簪是柳绿色的,看上去别样的好看。 经过展宜年身旁时,还是那股熟悉的昙花香气。 展宜年小声嘟哝了一句。 “旗开得胜。” “借你吉言。” 他没想到化紫檀能听到,也没想到她会回自己。 展宜年嘴角露出微笑。 梅语看上去也是个绝色女子,但远没有化紫檀出挑,也就是个方圆百里好看的姑娘。 梅语也是一名剑客,似乎这届新武榜大会的剑客,远比刀客枪客多多了。 梅语拔出剑,抱拳鞠躬道。 “早就听闻‘水调渔阳’的威名,小生前来讨教一番。” “好说!” 化紫檀也拔出佩剑,抱拳鞠了一躬。 话音一落,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而出。 一紫一蓝,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 化紫檀拔剑术和青枫剑法很是高明,高明到连展宜年都要忌惮几分的地步。 化紫檀那青枫剑法已经修炼到了圆满的地步,早就能避敌开锋,皆敌尽斩。 青光一现,那梅语就有些招架不住,向后猛的退去。 青枫剑法作为剑招对化紫檀来说太过刚猛,可化紫檀将其万变不离其宗,改成了以速度取胜的剑法。 但根本不丢其刚猛的力量。 青枫剑法一现,化紫檀就占据了上风。 梅语显然是被那剑抽的有些不服气,剑上显现金光,又一次朝着化紫檀飞了上来。 化紫檀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继续使用青枫剑法。 而那梅语好像知道后者要使用那一式似的,身形一闪,就躲开了那化紫檀的致命一击。 闪开后的梅语也没有急着向一旁退去,而是手中佩剑狠厉对着化紫檀的背后刺去。 化紫檀早就猜到了梅语的动作。 在穿过梅语时就已经对背后有所提防。 只见化紫檀轻施展身法,躲开致命一击,随后执剑一翻,本来正握的剑柄变成了背在背后的反握。 刚好接住了梅语的一次攻击,随后身形一翻,腾空两圈儿,左手柔心掌顺势而出。 打向梅语的胸膛。 梅语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痛,随后身体爆射向后飞出。 砸飞了出去。 看着化紫檀的一系列轻松化解危险而后反击的招式。 台下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爆出一阵哄声。 “好!” “好一个‘水调渔阳!’” “你还真别说,这届新武榜那境重山府一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似乎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展宜年看着化紫檀,也是露出一丝笑容。 他就知道化紫檀肯定能赢。 化紫檀也看了看展宜年,二者一对视,随后化紫檀也笑了笑。 “真不愧是化姑娘,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招式,怕是对那梅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看透在了眼里,要不然不能这般流畅。” “确实,紫檀姑娘的这青枫剑法还是让人胆颤十分啊。” 想到那日在风月楼里的青枫剑法架着自己的脖子,展宜年又苦笑了一番。 若不是叶书南阻止的及时,自己的脑袋对上化紫檀的青枫剑法,就是鸡蛋碰石头,一碰就碎。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九十三章:霍温书 台上的战斗也是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梅语虽然是乾天殿之人,但剑法远没有精修剑法的境重山府弟子高明。 何况其对手还是那‘水调渔阳’化紫檀呢? 青枫剑法纵然锋利无比,万般金芒聚齐一身。 更何况化紫檀还有小成剑意的加成。 这般,给台下的众人展示了一番,什么是境重山府弟子的风采。 加上之前展宜年已经把境重山府弟子的风采展现的淋漓精致,甚至有人传闻道。 这次新武榜一过后,那天下第一剑门就不是天剑阁,而是境重山府了。 可仔细一想,这话不是没有道理,那展宜年不过十七的年纪,就已经是大成剑意,更何况还掌握了不问君的毕生绝学。 想不想到他以后的风光无限都难。 就算是武道跌落也是个诸侯王的位置,再不济也会在境重山府挂名一个长老。 而往最好了想,那就是天下第一的剑客,去那江南水船上喝上一壶花雕酒,吃上一叠花生米儿,与船边卖唱的小伎对上几句,那就是天底下最美的趣事儿。 可展宜年那小脑袋里装的可不是这些个潇洒天下的事儿。 他想要天下第一的名号,可也想去偌大的江湖走上一遭,圆了他儿时的美梦。 这就是展宜年所想的事儿,在遇到柳藏锋之前的他,只想着每天能吃饱饭,能安心踏踏实实的活着即可。 遇到柳藏锋之后,他想要像二哥一样,仗剑走天涯,成为那行侠仗义,家喻户晓的名人儿。 到了境重山府,体验了一路上的世态炎凉之后。 他只想成为那天下第一之后,在在这偌大的江湖走上一走。 可天下第一的名头,可不是说来就来,想拿就拿的事儿啊。 “唉。” 展宜年叹了一口气,被一旁的薛景刀瞅见了,于是走过来问道。 “怎么啦展兄,紫檀姑娘赢了你还要叹气啊?还好没被她瞥见,要不然你又得被打一顿。” 薛景刀的话带些玩笑,他知道展宜年估摸着是想到了心事儿,便打些趣,让他开心开心。 “没有,唉,薛兄,你说这天下第一,有那么好当么?” 展宜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自己当然清楚这天下第一的份量是如何。 可他仍是不甘心。 姜乘风四十岁就能被世人封为‘斩念刀皇’,也就是说,他四十岁就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刀皇。 自己离四十岁还差二十几个年头,可那修为在二十岁之内,能否达到俱灭,归一的境界?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成。 薛景刀拍了拍展宜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展兄,天下第一,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小时候也想成那天下第一,可如今就这么点儿本事,可那又如何呢?” 薛景刀十分认真的看着展宜年的眼睛。 他又道。 “家里的老东西经常和我说,说什么自己年轻时没成了刀皇的夙愿,但他并不想让我成为什么万人之上的刀皇,他只想让我过好这一辈子,踏踏实实,潇潇洒洒。” “后来啊。” 薛景刀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 “后来,我就整天泡青楼,喝酒,我努力寻找着自己将来的意义。” “再然后。” 薛景刀的眼角已经流出了几道晶莹的泪花。 可他面带笑容,嘴角扬起的弧度很高,他笑着说道。 “再然后,我就遇到了青檀,我和她说了我将来的一切,她说,就做自己吧,别去想那么多。” 薛景刀说着书说着就不吱声儿了。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随后笑着说道。 “展兄,听听你自己心里,那是怎么想的吧。” 说完,薛景刀指了指展宜年的胸膛。 展宜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 那儿什么也没有。 他忽然释怀了。 为什么自己这么急于提升自己,成为第一。 是因为那是帝阿的心愿,而帝阿如今还没有醒来。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帝阿不醒来了,那自己,也要遵守帝阿的夙愿,成为这天下第一。 化紫檀走下台来,她见展宜年有些发愣,随后走到他面前,摆了摆手。 “怎么啦?本姑娘赢下比赛你还不乐意啦?” 展宜年问道一股昙花香味儿,随后回过神来,看着化紫檀摇了摇头。 “没有,我在想些事儿。” “嗯...” 化紫檀长哼一声,随后转过头去。 “下一场,雷鸣谷,霍温书,对,乾天宫,萧云夕。” 听那长老这话一出来,台下瞬间沸腾了起来。 “霍温书?萧云夕?两位可都是重量人物啊!不过那霍温书早就迈入了生灵境界,怎么前十没有他啊?” “哎呀,估计也和谢冥玄一样,不感兴趣罢了。萧云夕不也是锻玄九等巅峰的境界么,两人谁能赢,我看还真不好说!” “这话倒是没错,乾天宫的底蕴不比雷鸣谷差,两人的手段估摸着差不太多,再说了,萧云夕可是不输于沈欢的高手,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展宜年听着萧云夕三个字,觉着格外耳熟。 忽然记起那日比武招亲上的那个俊俏公子的身影。 啊!正是他,乾天宫的萧云夕! “苍天一指对上疾电迅雷,那可真是有些看头。” 沈欢站在不远处,和鹤玉白一起看着台上。 “师兄觉得谁能赢?” 鹤玉白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说,以我来看,应该是霍温书。” 鹤玉白的判断并不是没有底气,那霍温书来自于雷鸣谷,踏入生灵境界就说明,已经掌握了雷鸣谷不传秘术,狂雷混元铠,谢冥玄的灵力化雷铠可不能与其相比,雷鸣谷的不传秘术是来自天道玄通九天的渡劫神雷,仅仅一丝就能抹杀掉生灵境界以下的武者,其威力十分恐怖。 炼制圆满,只要穿上雷铠,百里之内就能引动通天渡劫神雷,一指头下去,就能灭杀一座城池。 通天的渡劫神雷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雷劫里出来的紫色神雷,每一道下来的神雷都有证道的神念。 霍温书长着一副贵公子模样,与萧云夕不相上下。 两人似乎很早就认识一般。 霍温书背着一只手,一只手拿着一只折扇,看上去温文尔雅。 而另一边的萧云夕,看上去就有些好动了。 上了台后就开始环视了一圈儿周围,随后笑吟吟的看着霍温书说道。 “霍温书,我们上次是多久打的来着?” “两年前,你输我七招。” “噢,你记得可真清楚。” 萧云夕从腰间拔出佩剑,青色剑身带着阵阵锋利。 “不过这次,我可不会输你七招了,而是要与你一道平招!” 萧云夕没有给霍温书反击的机会,青色长剑猛然斩出。 身影如同一道流星,迅速接近霍温书。 萧云夕那‘苍天一指’的名号也大有来头。 他修炼的一门剑术就叫苍天剑,但其身法极其之快,加上剑招凌厉无比,所以人送外号,苍天一指。 霍温书也不是吃素的料。 其反应速度之快,在场除了台上的掌院,就只有鹤玉白,沈欢,黄芷柔,和展宜年看清了其中的动作。 霍温书将折扇合拢,挡住了萧云夕的斩击。 那看上去一斩就能砍断的折扇居然能够挡住萧云夕的剑招,让展宜年很是好奇那折扇难不成是神武么? 可下一秒,霍温书展现的实力就让展宜年大跌眼镜。 只见霍温书收起折扇,并没有将其当武器。 由此可见,那折扇不过就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折扇,并不是什么神武。 随后霍温书一拳打在萧云夕的小腹处。 那看起来毫无威力的一拳居然让展宜年感到有些心悸。 他顿时才明白过来。 这霍温书不是剑修,不是刀修,更不是枪修。 而是纯粹彻底的横练武者。 他那一拳甚至连武学都没有使用。 只见萧云夕小腹中拳之后,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还吐出一口浊气,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霍温书,你的拳法还是没变,还是那么刚猛!” 萧云夕却没有因为中拳而感到没有底气,而是继续笑着说道。 “不过你不用武学,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只见霍温书右腹处的衣服不知怎得,忽然渗出血来。 鹤玉白笑道。 “这萧云夕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你要是后面对上他,可得小心。” 沈欢当然也看清楚了萧云夕被打出去的一瞬间做出的反击,也是笑道。 “这萧云夕的快剑果然快,真不愧为‘苍天一指’,唉!不知道师兄你的剑快,还是他更快。” 鹤玉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霍温书那毫无表情的面上终于也是有了些反应。 “不错,进步了,两年前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霍温书说的很云淡风轻。 可台下早就炸开了锅。 没有还手的机会? 那萧云夕两年前应该也是炼魂的境界,居然在霍温书手下没有还手之力。 那这霍温书的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随后,霍温书身上冒起一丝极其危险的气息。 令那台下周围的观众都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萧云夕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苦笑着皱着眉头,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任何表情的霍温书。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九十四章:狱地来袭! 霍温书手中闪起紫色雷霆,伴随着雷霆之声的还有那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力量。 台下众人皱了皱眉头,对那霍温书身上渐起的恐怖气息有些忌惮。 甚至是那萧云夕都有些微微发愣,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他感觉到,霍温书的境界攀升的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一个大段。 很可能已经到了虚展的境界。 萧云夕扶了扶胸前,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霍温书手中紫色的雷霆忽然大作。 “劈里啪啦!” 随之的,还有刺眼的闪动,萧云夕吞了吞口水,面色终于是有些动容起来。 只见那霍温书身上缠绕着一道道紫色雷霆,就如同铠甲一般。 “这...这就是...那狂雷混元铠?” 展宜年瞪大了眼睛。 那霍温书的雷铠不同于谢冥玄,前者雷铠上的雷电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不断的跳动,更可怕的是。 展宜年只感觉霍温书的境界已经直逼虚展境,很可能已经到了那个境界。 “嘶~,好生恐怖的武学,那霍温书释放的一瞬间,我浑身的力量都像被抽出来了一样。” “是啊,还是离远点吧,万一被波及到了,那可就不是躺个一天两天了,那就得修养个半年了。” 听了这番话,众人不自觉地又后退了一些。 离那台子足有七八米的距离。 “好一个‘疾电迅雷’,不愧是霍老鬼的孙子,这小子的雷霆之力已经纯粹到能和雷劫有得一比了。” 烽赤火摸了摸脑袋。 看着台上的霍温书,忽然又想起来几十年前那个蓝色的身影。 以一人之力为了救其道侣,冲进无境海与楚云歌抢夺精血魄。 那一日,他与楚云歌的实力居然不相上下,甚至还用那狂雷混元铠打中了楚云歌一次。 而那人,就是如今雷鸣谷的老祖,人称‘紫雷真人’的霍万钧。 烽赤火摇了摇头,这霍温书小小年纪就能将雷铠使用到如此境界,看来那霍老鬼有的传承了。 “可要小心了,这雷铠就连我的话也不听呢。” 霍温书面无表情,缓缓说道,随后身形忽然幻影般闪出。 萧云夕眉头一皱,暗叫不好。 只见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那阵势,说是千军万马都不夸张。 忽然,就在萧云夕抬起右手的佩剑时,那恐怖气息忽然消失不见了,自己更是感觉不到霍温书的气息。 萧云夕顿时一阵茫然。 这霍温书,在搞什么鬼? 就在萧云夕迟疑的那一秒,左边忽然出现了霍温书的身影。 就贴着自己一个拳头的距离,而那霍温书的右拳已经打在了萧云夕的小腹上。 带着雷铠的一拳,可丝毫不轻,甚至比之前还要重。 萧云夕之感觉自己被一匹壮马用脚踢中了小腹一样。 一口鲜血直接喷吐而出。 “噗!” 萧云夕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也不能抵挡霍温书的力量,向后倒飞了出去。 直至砸进比武台一个大坑,才没了动静。 展宜年已经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霍温书打出一拳的瞬间,他只感觉那瞬间,霍温书和萧云夕周围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 之后就看到萧云夕吐出一口血,向后飞了出去。 能扭曲空间,那至少也得是乘魄强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这霍温书仅仅是一拳,就能达到如此境界。 展宜年此刻心境只有四个大字来形容面前这尊战神。 恐怖如斯。 而那沈欢更是皱紧了眉头,一旁的鹤玉白看到后,不由得笑了笑。 “怎么,你觉着自己对上他没信心了?” “这霍温书的雷铠有些恐怖了,我甚至感觉实力能和师兄你有的一比了。” 鹤玉白笑道。 “你说的没错,可那雷铠需要大量的灵力支撑,他也使用不了多久了。” 只见那台上,霍温书果然没有继续保持着雷铠的状态,而是解除了狂雷混元铠,随后吐出一口浊气,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果然如师兄所料!看来那雷铠的消耗之力不亚于自己身八成的灵力消耗!” 沈欢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鹤玉白推论的并不无道理,那狂雷混元铠本来就是运用的通天雷劫的力量。 而霍温书本身就像是一个储存灵力的容器,将那雷劫用灵力化为己用。 不过要去维持那巨大的雷霆之力,也是需要极大的灵力。 霍温书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扶了扶胸膛,缓了过来。 “霍温书胜!” 长老跳上台子,随即宣布道。 而萧云夕受到那样一圈居然还没有晕死过去,只是艰难的坐了起来,咳嗽两声又吐了几口鲜血,随后沙哑着嗓子说道。 “霍温书,你这太狠了吧,早说要,要用你那....呼..用你那绝学,我...我就投降了。” 萧云夕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说道,看上去十分虚弱狼狈,但是并未觉着有任何丢脸或是不服霍温书的脸色。 萧云夕本就为人正直,因此赢得了大多数高手的友谊。 加上他油嘴滑舌和天性活泼,许多人都愿意与他深交。 再说了,胜负乃兵家常事,有谁能常驻不败?又有谁能一阵惨败呢? 萧云夕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霍温书本来就比他高上不少的境界。 所以萧云夕输给霍温书没有人觉得丢脸,若是真有人讥讽萧云夕,那就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受的了霍温书一拳不死了。 霍温书毫无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早说了让你小心,没想到你这么大意。” 霍温书向萧云夕伸出手。 后者笑着缓缓说道。 “我要是刚刚还能站起来,输的就是你了。” “哈哈,可惜你没站住呀,萧兄,还得回去勤学苦练嗷,要不然来我雷鸣谷跟着我练上几个月?” 霍温书人畜无害的笑容却让萧云夕倍感恐怖,站起来后连忙摇头道。 “不不不,我本以为我乾天宫的修炼已经是十分刻苦了,上次去了你们雷鸣谷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地狱,唉,输给你,不丢人。” 萧云夕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尘,笑着说道。 随后两人搀扶着,一起走了下去。 不过精彩的对决还是让很多人都有些敬佩,特别是那萧云夕的顽强。 受了那恐怖的一拳居然还能站起来,这不禁让许多人都有些汗颜,若是换了自己,那就是被霍温书一拳打碎心脏的下场。 那一拳,在场恐怕没有几人能承受下来。 就连鹤玉白估计也呛。 想到鹤玉白,展宜年下意识又朝人群里看去,想看看那道白色的身影。 可环视了周围一圈,就连鹤玉白的白色身影都没有看见。 这让展宜年是倍感疑惑,难不成鹤玉白已经走了么? 他不知道的是,鹤玉白来金潮城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打一顿雀今朝,而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那蠢蠢欲动的狱地,鹤玉白收到消息,说是在近几日在金潮城会有大量魔宗弟子涌入。 等待了两日的鹤玉白并没有任何收获,可他知道,若是狱地瞄准了一个地方,那就一定会将其毁坏。 这次也是如此,而剩下的,就是缺了一个时机。 鹤玉白很有耐心,他自从开始练剑开始,就十分的有耐心。 人家做不到的,他可以做上一天一夜,毫不夸张的讲,就连李宗枭让他端剑平身一天,他也能照搬,而且丝毫不会偷懒。 这就是鹤玉白的耐心,他的性子本就不急,即使是遇到任何事,他都不会范出急性子的一面。 这就是白玉郎,这就是那天下闻名的剑客,鹤玉白。 忽然,待那长老还要上台宣布之时,一道黑色身影引起了鹤玉白的注意。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看上去与狱地的装扮有几分相似。 鹤玉白屏气凝神,悄悄朝着那黑色斗篷之人靠拢了过去。 由于人流量过大,那人也没有察觉到鹤玉白的身影。 再加上鹤玉白将自己身上的锋芒都隐匿了起来,根本就没人能察觉到自己正在移动过来。 “下一场,境重山府,叶书南,对,血...嗯!血无棘!” 那长老神色大变,读完这个名字赶忙环视了周围一圈,想找到那名字的主人。 李宗枭等众掌院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朝周围警觉起来。 “竟然是血无棘?难不成那狱地袭击金潮城的事儿,是真的?” 赤悲侯早就听说了这个事儿,便带领了几千骁勇卫冲入了中州,可待了两天什么都没等到的他正准备走时,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李宗枭皱紧了眉头。 “血无棘绝对不可能一个人行动,若是猜测的不错,那血祖应该也来了!” 李宗枭赶忙用强大的灵压探查着台下每一个人的力量。 而鹤玉白,依然已经走到了那黑色斗篷之人的身后。 随着鹤玉白以手代剑,那大成剑意刚想斩去那人的脖颈之处时,那人也行动了起来,将身上的斗篷一掀,混淆了鹤玉白的视线,可鹤玉白岂是浪得虚名? 剑气直冲那人面门,刺的斗篷瞬间绽了开来,化作一条条絮子。 而那人的真面目也出现在了鹤玉白眼前。 “血云?竟然是你!” “哈哈哈!鹤玉白,好久不见,没想到这么久你还能记得住我啊!” 那血云的笑声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凝聚到了血云的身上。 李宗枭更是赤声问道。 “血云,你来这金潮城作甚?难道真如那传闻中的一样,你们那老不死的血祖想破了千年之约么!” “呵呵,千年之约,都是你们几家正道宗门的屁话罢了,不会真以为我们魔宗会听信那一纸谗言,好好待在狱地吧?这人间这么多血肉,不让我们吮吸,真是可惜了!” 血云刚说完这番话,就盯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不过入渊的境界,岂会是乘魄境血云的对手。 可鹤玉白也不是吃素的,敢在他眼前拿人,鹤玉白觉着自己还真是被这血云小看了来。 青锋剑气一出,柳默常的武学顿时混元开来。 只见那鹤玉白二指作剑,朝那血云的方向狠厉一指,剑气如疾风一般,顿时削开了血云的手臂。 一阵血花乍现。 鹤玉白赶忙救下那姑娘,随后大喊道。 “都闪开!” 李宗枭见血云动手,额头青筋暴起,怒气横生,顿时就要一剑将血云的脑门斩开。 可那蠢蠢欲动的剑气刚刚聚起之时,一股庞大的力量顿时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来者至少有七八个俱灭境界的强者,有三人甚至达到了归一以上的境界。 李宗枭神色一惊,赶忙大叫着。 “赶紧走!众宗门弟子赶紧跑!” 烽赤火和赤悲侯等人也感受到了来者的不善。 随着那来人的身影越来越浓,李宗枭终于是看清了来者何人。 只见此人十分年轻,可皮肤皙白,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子,穿着一身红色的华服,背着双手。 眼睛血红,正如那绽开的血花一般,血一样的红。 那人虽然看上去十分年轻,但却是让所有人都皱着眉头。 李宗枭等人认得此人。 只见李宗枭缓缓说道。 “血祖,厉云魔,你居然真的来了...” 李宗枭看上去有些微微的动容。 眼前这人可是能和楚云歌对上手的超级强者,狱地的血祖,厉云魔,他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所媲美的东西。 李宗枭当年只在他手里拿下过一剑的优势,可那也算是厉云魔大意,并没有对自己认真。 如今的厉云魔早已经踏入了二十年的归一境界,其实力的底蕴,李宗枭根本看不清,也道不明。 赤悲侯作为天震王朝的人,当然是有说话的底气,他质问道。 “厉云魔,你这是何意思?将狱地的人都带了过来,怎么,也想来金潮城凑一凑新武榜的热闹?可我记得,魔宗之人好像不能从狱地,冥界,和罗生崖踏出来吧,怎么你想毁约么?” 陈安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他身后就是三千骁勇卫,而他唯一的底气,根本不是那骁勇卫,而是另有其人。 厉云魔没有任何表情,淡淡说道。 “你正道宗门三大派,逍遥宗,青云门,天剑阁压榨了我狱地将近七十年,我狱地子弟,也该出来好好放松放松了。” 随着厉云魔的撕破脸皮,他身后的几道身影也走了出来。 李宗枭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眉头紧皱,看来今天这仗,还真的不得不打了。 左边是狱地副掌院,血魂。 右边是三长老,血魔。 加上那厉云魔,三人每人的实力都是归一境界。 而李宗枭这边,除了自己是半步归一,其余人全是俱灭九等,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而那三人身后,还有七八个俱灭九等的强者,矗立在几人身后。 这场仗,没有胜算,而眼下唯一能考虑的,就是看弟子们能逃掉多少人。 李宗枭没等厉云魔先动手,背后的万千真气已经化成了剑阵。 厉云魔冷笑一声。 “那看来,今日是谈不成了,还有,赤悲侯,你若是觉得你背后的三千骁勇卫真能挡住我,那就太小看我了。” 厉云魔顺势散发出巨大的灵力威压。 周围的有些弟子甚至已经撑不太住,身体寸断起来,直接爆了开来。 看着那一个个弟子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的爆开,李宗枭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大喊一声。 “天罡剑阵!起!” 那万千剑气瞬间化为法阵,将一众弟子全部围绕在了里面。 不过如此以来,李宗枭自身的灵力就不只是来对抗厉云魔,还要维持着剑阵的消耗。 可眼下,这是李宗枭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鹤玉白和沈欢没有进阵,他们知道,若这次不能避过灾祸,那两人活着,也毫无意义。 泰麓虎轻声在李宗枭耳边说道。 “我们掌院很快就能赶到,只需半个时辰,这里就要看我们顶不顶得住了。” 泰麓虎直接祭出横练家子的法身。 一只巨大的老虎浮现在他背后,其实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甚至有直逼半步归一的实力。 展宜年和化紫檀几人也拔出了佩剑,虽然周围有剑阵保护,但是李宗枭不可能只顾着他们这边。 还得要看自己能不能护了自己的周全。 展宜年看着背后浮现出巨大真身的泰麓虎,记起了那太衍洪荒里的显法门。 而随着厉云魔的一声令下。 “把那些个正道宗门的弟子,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他身后的那些个俱灭,乘魄的高手,倾巢出动,虽然实力很是夸张,但俱灭等级的几人都被那几个掌院挡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乘魄和生灵,虚展境界的狱地弟子。 他们的第一道坎,就是沈欢,鹤玉白,黄芷柔,石山川,还有那新武榜的前十。 霍温书和萧云夕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灵气,不久后也是两位不俗的战力。 鹤玉白举起佩剑,指着那些个狱地弟子。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九十五章:金光乍现 鹤玉白看着众狱地子弟缓缓说道。 “几年前,你狱地就被爷爷我一个人七进七出,今日没想到还找上你爷爷我来了,那你爷爷就,奉陪到底吧!” 鹤玉白丝毫不遮掩自身的无限风光。 说出的话也令狱地的弟子一阵发狂,眼睛红着,恨不得现在就将鹤玉白撕个粉碎。 而那带头之人,正是先前的血云。 血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邪魅的说道。 “鹤玉白,你可别忘了,当初唯一一个砍伤你的人,可就是你血云爷爷我!哈哈哈哈!” 血云放肆猖獗的大笑着。 可下一秒,表情就凝固了起来。 面前鹤玉白的青锋剑气已经到了血云额前,剑尖渗入几分,已经流出了几道鲜血。 而那剑气,也没有挺进半分。 而是被血云隔断了来。 眼看着剑气和自己的联系忽然断了开来,鹤玉白也不恼,随即身形暴射而出,自身犹如那青锋剑气一般,所向披匿。 看着鹤玉白悬剑冲上来的身影,血云没敢轻敌。 眼前这人可是被称为不问君最有力的继承人。 也就是那天剑阁的下任掌门。 而之前的青锋剑气,若不是自己实力比鹤玉白高上一截,那剑气已经将自己的脑袋给刺透了。 鹤玉白比起其他掌门来说,是有些实力稍微弱些。 可那也只是弱了一些,只要鹤玉白抓住一个破绽,就能将你的脑袋砍下来。 血云亲身体会过鹤玉白剑气的锋利,只是一个稍微的失神,就能将其灵魂剿灭。 但血云已经与鹤玉白交过一次手,而那一次,是自己输了半招。 为此,血云牺牲了太多,甚至连自己的一半身体,都卖给了那妖魂。 而换来的,也是滔天巨浪般的实力。 见鹤玉白右手稍稍挑起。 血云就知道他要使用什么招。 后者冷笑道。 “同样的招数,你不会真觉得,我会中第二次吧?” 血云忽然发出一阵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鹤玉白闻见那惊天透彻的气势,暗叫不好,向后退却几十步的距离。 只见那血云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参天一样拔地而起。 而其境界甚至已经直追乘魄境界。 一道虚影,攀上了血云的身体。 形状像是一只巨大的妖狼,黑蓝色的虚影在血云身上飘忽不定。 可那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滔天巨浪。 只是稍稍瞥去了一眼,展宜年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碎剥离出来了一般。 “狱地的妖术么,好强的实力!” 沈欢闻讯也赶了过来,他深知鹤玉白一人必定不是现在血云的对手。 至少也得加上他,才能勉强有一战之力。 黄芷柔,石山川等人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别说一旁的狱地弟子了,就连这面前的血云,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 鹤玉白第一次加紧了神色,觉得这事儿开始棘手起来。 忽然,鹤玉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身旁的几人说道。 “那妖化术应该有时间,若是拖过去,那就能将其一剑斩杀,石山川,你那不坏金刚能扛住么?” 石山川脸色虽然凝重,但是并不想让鹤玉白对自己的期望落空,便稍稍笑了一下。 “能!” 鹤玉白愣了一下,随后也是笑道。 “坚持住,别死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去你的,到这时候还尽说些不吉利的,我去了!” 石山川大吼一声,全身金光瞬间乍现而出,惹得一众人都眯起了眼睛。 那不坏金刚如同天地神创的东西,石山川的身体棱角分明,连肌肉的块型也是一块衔着一块。 他整个人真有一副无天佛祖降世的感觉。 那便是佛家第一大门,金刚寺的不传绝学,不坏金刚该有的威力。 “来!” 石山川对着妖化的血云大喊道。 后者双眼赤红,没有任何理智残存于身。 朝着石山川犹如一座小山似的冲了过来。 “砰!” 只见石山川只向后退了十几步的距离,而那血云却在原地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大碍。 石山川被那血云冲撞时的一瞬间,只感觉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翻腾了一下。 气血瞬间倒流至嘴鼻。 可他沉声一喝,强忍了下去。 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石山川踏出两个脚印,地动山摇。 犹如真佛在世一般又大喝道。 “再来!” 看着石山川的模样,鹤玉白等人也不能光靠着石山川将那攻击全部接下来。 先是黄芷柔的小叶翻花手,对于笨重的血云来说,就如几千个分身出现在了血云面前似的。 没有理智的血云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个是真假。 黄芷柔的小叶翻花手,雨点般的打在了血云身上。 而那沧行古楼的小叶翻花手,本就不是以威力出名。 而是走穴位,每一手打在的地方都能将血脉穴位串通起来。 为此来达到让人手臂忽然瘫痪,或是封锁灵力的地步。 可那血云妖化过后,丝毫没有任何影响,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又咆哮一声,赤红的目光看着黄芷柔等人。 黄芷柔寒着脸色,对鹤玉白缓缓说道。 “小叶翻花手没有用,他妖化过后,血脉和灵气都封锁不了,即使封锁了,他靠的也是妖化后的蛮力。” 鹤玉白其实从一开始对拼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事儿。 他点了点头,随后自己悬起扬州柳。 沉重的看了血云一眼。 随后,整个人如同一道青色流星。 身后道袍偏偏而起。 这是鹤玉白所掌握的最强招式,是他柳默常里最具有威力的一剑。 那一剑一出,甚至引起了周围众剑客佩剑的剑意共鸣。 这是达到默静虚才能有的威力。 鹤玉白已经离圆满剑意,差不了多少了。 展宜年完全没心思看着阵外面的狱地弟子。 而是揪心的看着鹤玉白他们与血云的战斗。 那边若是覆灭掉,那他们,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而另一边的李掌门他们,也是展宜年一众人活下去的希望。 厉云魔的实力可不是和血云那种妖化的两脚虾一般。 “封。” 厉云魔缓缓合起自己那泛白的吓人的手。 只见李宗枭等掌院的脚底下缓缓升起一道红色光芒。 随后就是一圈圈黑色阵法围绕了自己一周。 李宗枭大叫不好。 赶忙喝着其余掌院离开那黑色法阵的范围。 那是厉云魔的成名绝技。 大灭血云手。 到了这个级别的厉云魔,一个大灭血云手就能抹杀一座城池。 可李宗枭等掌院也不是吃素的。 李宗枭大喝一身,背后几道剑影顺势而出,朝着厉云魔飞了过去。 随后身形一闪,躲开了那合起来的黑色灵气化为的手掌。 泰麓虎更是暴躁,作为半步归一的横练武者。 其体格可不是区区一般武者能所匹敌的。 加上逍遥宗本就是横练宗门,泰麓虎大喝一声,身上土黄色灵气散漫而出。 黄沙高高飞起,那黑色法阵中的泰麓虎如同一尊战神。 大灭血云手就像是一阵暖暖的清风似的,对泰麓虎没有造成丝毫一丝的损伤。 泰麓虎一阵冷笑。 对天上那背着双手的厉云魔说道。 “想当年,我们任宗主把你打得跪地求饶,没想到你这被人放掉一条狗命的牲畜,今日也能如此叫嚣,我道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还是逍遥宗的阶下囚!” 泰麓虎没有给厉云魔丝毫的脸面。 他说的一点没错。 厉云魔当年被任平生打得头都抬不起来,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说是狱地不会再犯五州领地。 没想到转眼二十年过去,这到了归一境界的厉云魔,已经有和任平生叫嚣的资本了。 怪不得会长扬着风头来撑撑场面。 不过似乎对泰麓虎没有任何用处。 被戳到痛处的厉云魔额上微微暴起青筋。 虽然面上还没有太大的波澜,但内心已经想将泰麓虎刮上个千百次了。 “哼,没有任平生,你们就是任人宰割的蝼蚁罢了!今日我就要将你那张狗嘴撕碎了挂在狱地的门上!” “呵呵,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泰麓虎身形逐渐膨胀开来。 那是泰麓虎的成名武学之一。 悍河山,踏法相。 那背后山高的老虎巨相,就是泰麓虎的法身。 看着那比群山还高的老虎,厉云魔没有丝毫惧怕的神情,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大喝一声“万道锁生阵!” 那血红色的法阵全然升起,将众掌院和展宜年一众弟子框在了里面。 听到这五个大字。 那本来脸上毫无变化的陈安终于是动了些颜色。 他朝厉云魔大喊道。 “你疯掉了!敢在这城池用锁生阵!你真想你那狱地化为灰烬?” “哈哈哈!陈安啊陈安,我看你也是脑子坏掉了,今日将你们全杀了,再将金潮城屠掉,这件事,不就只有我厉云魔一人知道了么?哈哈哈哈!” 厉云魔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随后看着他缓缓掐出几个手印。 那血红色的锁生阵就动了起来。 展宜年只觉得自己的灵气似乎要被抽干了一样。 那些个修为不入眼的弟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修为偏大宗师境界的,更是直接被那法阵抽成了人干。 看着周围一个个面色凝重而又难看的展宜年,皱紧了眉头。 他不想死。 他可不像在自己没成为剑仙之前,就被这不明不白的理由给宰了。 化紫檀,薛景刀和上官初等人已经有些头脑昏花起来。 特别是修为最弱的薛景刀,整个人如同枯木一样,快速的干瘪了下去。 脸色十分之差。 眼看着就要被那锁生阵抽成人干。 而展宜年终于是爆发了出来,心中那股暖流如同找到了瓶颈似的,直接冲破了避障,运起了展宜年的全身。 只见他整个人金光乍现,照亮了那锁生阵里面所有的人。 惊奇的是,那被金光照到的人,居然奇迹般的恢复了活力,甚至薛景刀等人原本难看干瘪的脸色也如同打了气的气球,迅速的恢复了起来。 化紫檀惊奇的看着面前的展宜年。 他身上充沛的灵力就像是千年不遇的巨大灵脉,朝外缓缓释放着大量的灵力。 原本武者之间的灵力并不能合为一起。 可不知怎得,众人吸收了展宜年的灵力时,只感觉那灵力十分亲和,甚至身体里没有半点排斥的感觉,就贪婪的将大量灵气吮吸而入。 厉云魔也是注意到了这边展宜年的动静。 而他没想到的是,展宜年身体里的庞大灵力利用那厉云魔的万道锁生阵传输给了李掌院等人和鹤玉白等人庞大的灵力恢复。 甚至石山川先前被血云打出的内伤都恢复了正常。 看着那灵气如同大型灵脉一样的展宜年,厉云魔转移了目标,那灵体若是自己获得了,那就真的成这真武的唯一真神了。 于是,厉云魔没顾眼前几人,朝着那展宜年飞了过去。 李宗枭等人当然明白他的目的,几人立刻挡住了厉云魔的退路。 “厉云魔,你这老不死的,你的心思我还看不穿啊?今日,这金潮城,就是你的葬生之地!” 李宗枭因为有了展宜年的灵力支撑,那体内的实力又恢复到了巅峰时期。 背后万千道剑影如同源源不断的流水一般,朝着厉云魔飞了过去。 那剑影若是全打在厉云魔身上,不死也得被扎成浑身都是窟窿眼儿! 厉云魔大手一挥,黑色袖袍将那剑气全部接了下来,揽于袖中。 头顶上的惊天动地吸引了那剑阵中所有弟子的目光。 由于剑阵加强的原因,那狱地的弟子只能在外面默默观望着。 自己又不是那鹤玉白等人的对手,那俱灭级别的战斗就更别说了。 若是稍微波及到自己,那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妙,狱地的弟子有些稍微的失神,涣散了军心。 而这一点,却被那剑阵中的正道宗门弟子捕捉了来。 只听人群中一人大喊一声。 “那狱地弟子怕了,道友们,该给狱地的弟子一些颜色看看了,让他们看看我们正道宗门弟子的厉害!” 那人,赫然就是一袭白衣的萧云夕。 此刻的萧云夕和霍温书二人本来还要休息片刻,却也收到了展宜年的影响,加快了恢复修养的速度。 所以恢复的速度才能如此之快。 霍温书和萧云夕二人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全身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磅礴汹涌的跳动似的。 这力量,比自己原来的力量还要上上几个档次。 霍温书没等众人回答,浑身已经缠绕上了狂雷混元铠,那一刹那,就如同雷霆战神,冲出剑阵。 光靠那雷霆的余威,就将一旁的几个狱地弟子给震碎了。 “八方雷鸣!” 霍温书没给狱地弟子反应的机会。 右手高举过头顶,紫蓝色的雷霆光球在手中不停跳动,天上引下来的雷劫在手中绽放着异样的光辉。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十几个狱地弟子就化为了一滩灰尘。 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看着那霍温书恐怖的实力,更加打散了那狱地弟子的信心。 这便是不战而退。 那些个狱地弟子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瞬间乱了阵脚,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先丢了自己的小命。 而一旁被几个掌院联合围攻的厉云魔等长老,看着自己的弟子们一个个逃的逃,跑的跑。 便也是怒喝一声。 “跑什么!你们怕些什么!” 可那些个弟子全当没听见似的。 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顾昔日血祖厉云魔的可怕,只恨得自己不是多生了几条腿,用来逃跑。 可身后的那一白一紫的杀神,却紧咬着不放。 不过几息的时间,那原本人数众多的狱地弟子,就少了一半。 只剩寥寥无几在剩下强撑着。 那鹤玉白那边也分出了胜负,本来几人灵力消耗的差不多,也对血云没有任何办法。 可展宜年补给的灵力就如同救命稻草,一下子将众人的局势又盘了回来。 鹤玉白和黄芷柔等人一齐围攻向血云。 这才将那血云的脑袋砍了了下来。 而不得也不说,那妖化了的血云,确实是比那没妖化的要好对付些。 毕竟没有理智,就连思索也不会。 而厉云魔这边怒气还没消失。 就感觉到远处一个强者朝着自己这边迅速飞了过来。 感受到这股强大力量的厉云魔先是疑惑的盯了一眼。 随后面露难色,甚至比那先前的脸色还要难看十分。 而泰麓虎等人也是感受到了来人的气息。 泰麓虎哈哈大笑道,对厉云魔冷笑道。 “怎么,你怎么脸色变这么难看啊?难不成,真是被我们任掌院打怕了?这仅仅是感受到气息,你那胆颤的心思就已经掩盖不住了?” 泰麓虎的嘲讽令厉云魔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丝,可那来者。 正是任平生无疑!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九十六章:七神将 任平生穿着一袭黑色华服,双手背在身后,踩着一只硕大的飞鸟形状妖兽,尾焰带起一道红光。 “任..!平..!生..!” 厉云魔满脸难看的说出那三个字,脸色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道。 反观,任平生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站在那飞鸟妖兽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威风。 那飞鸟妖兽飞行速度之快不过几息的时间就飞到了众人面前。 任平生从那飞鸟妖兽上轻功跳下。 就像飞在空中一样。 可归一境界的强者确实是能扭曲虚空,踏云前进,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 令人吃惊的还在后头。 见那巨大的飞鸟妖兽扇了扇翅膀,那靠近妖兽和任平生周边的狱地弟子全部化为了尘烟。 就是那一息的时间。 数十名乘魄强者全部化为灰烬,没有一丝灵魄留下。 而任平生连眼上的眉毛都未曾抖动过一丝。 就是那么随意,像是抹杀了几只该死的蚂蚁似的。 “那妖兽,好像是神鸟重明!” “重明鸟?你是不是看错了,那可是与毕方,青鸾号称三大神鸟的神兽,这真武大陆上就连神鸟的羽毛都没看见过,我承认这任平生是强,但也没有夸张到如此地步吧?” “再说了,如若真是那重明鸟,我看任平生也吃不下这么大的神兽!” 那人旋眉随即一冷哼,显然是不相信的样子。 可任平生需要他相信么?他任平生三个字就是实力的代表,就是能让狱地弟子胆寒的存在。 任平生缓缓开口道,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厉云魔,我们好久不见了,十几年前你跪下求我说放你一条生路,从此狱地八百年不会进入真武一步,没想到这才不到三十几年,你就按耐不住了?” 任平生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让人根本看不透他是个什么心思。 “八百年,哈哈,哈哈哈哈哈!” 厉云魔忽然癫狂的痴笑起来,整个人仰天一叹,大喊一声。 “若不是当时我没有踏入归一境界,我会委曲求全拉下脸皮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么?而如今,我也是归一境界,你奈何不了我了。” 厉云魔的语气越来越冷,恨不得现在就将任平生碎尸万断。 “哦?是么。” 任平生忽然伸出右手。 五指作抓握状,向里不断收拢。 只见那本冷着脸色的厉云魔一下子就变了色,他周围的空间都有些扭曲了来。 这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任平生做了些什么。 逍遥宗向来只习横练武学,任平生的那招就是逍遥宗里的著名绝学,开山釜手。 本来就威力巨大的开山釜手加上任平生本身实力不俗,更是让那武学大上了一个档次。 厉云魔虽然有些惊讶那开山釜手的威力,但是很快便也反应了过来。 冷哼一声断掉了任平生的开山釜手。 随即大灭血云手顺势而出,朝着任平生不留余地的袭去。 厉云魔一下也没有留情,他恨不得把任平生直接用那大灭血云手给剿灭掉。 可想象却是十分美好,现实极其残酷。 那大灭血云手还没有碰到任平生,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了开来,没有一丝伤到任平生的意思。 “你若是将你这点实力称为归一境界的话,那属实是给归一境界的人丢了脸了。” 任平生缓缓道。 厉云魔被那挑衅的口气又激起一阵怒火。 “是么,既然你要看我真正的实力,那就给你任平生好好看看,我这沉寂三十年的复仇之力!” 厉云魔忽然咆哮一声。 整个人被一团红色的雾气瞬间缠绕了起来。 李宗枭,泰麓虎等人眼看情势不对,赶忙向后撤去。 那厉云魔的身子越涨越大,只见他张开血盆大口,然后就看见那些个狱地弟子身上的鲜血顿时被抽了出来,朝着厉云魔的嘴里缓缓而去。 在那厉云魔的头顶形成了一个血色漩涡。 源源不断的朝里面输送着灵力。 而那厉云魔的身体也变成了奇怪的模样。 如果说先前血云的妖化只是灵气包裹看起来像妖兽的话,那厉云魔就真正的变成了一只妖兽。 一只看上去就令人胆寒乱颤的妖兽。 身形甚至比那重明鸟还要大上几倍,喷吐着白色的云雾,眼睛血红一片。 它缓缓摇着头。 一股惊人的恐怖气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众掌门除了那任平生都变了脸色。 眼前这妖化成妖兽的厉云魔,气息甚至达到了比归一境界还要高的档次。 任平生也凝重了眼神,眼前的厉云魔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还有些许理智的厉云魔了。 狱地妖化最为让他头疼的一点,就是一旦妖化过后,就不知疼痛,不知疲惫,只知道杀戮的血腥怪兽了。 哪怕是双手被齐根斩断,也不会有任何惧怕的表现。 和那罗生崖的死士一样,很是让人头疼。 任平生没给厉云魔扑上来的机会,冲上去对着那偌大的兽脑袋就是一拳。 任平生已经将横练武学修炼到了圆满地步,肉身远远超过一般人。 即使是不使用武学的随意一拳,威力也十分恐怖。 只见那厉云魔的兽脑袋直接凹了进去,血盆大口里吐出一口黑血,向后退了几步。 可没过多久就缓了过来,摇了摇脑袋,并没有什么大碍。 眼见着妖化厉云魔恢复速度十分惊人,任平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波动。 刚刚那拳他用了至少三成的实力,没想到连重创厉云魔没做到。 “一起上,这厉云魔妖化后实力至少大我五成,不一起出手是没有机会的。” 任平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众掌院都点了点头。 李宗枭背后万千剑影顺势而出,泰麓虎也不落下风,法相一现对着那厉云魔的脑袋顶上就是一拳捶下。 烽赤火虽然是一个锻器宗门的掌院,但是其武学和境界并不比一众人差。 祭出神武,对着那厉云魔也砍了过去。 任平生调运起自己全身灵力,右拳冒出点点金光,对着那厉云魔也是轰了上去。 几人的攻击似乎终于有了些效果,那厉云魔被打得有些混乱了起来。 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受太大的伤,但是整个妖兽的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看起来身体里面伤的似乎不轻。 厉云魔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天上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吼叫。 几位掌院隐约感觉到那吼叫之中似乎参杂着一丝魔力。 有些让他们沉沦进去的感觉。 任平生第一个回过神来,赶忙吼道。 “闭住耳朵,那吼叫是音功!” 几位掌院一下子醒悟过来,赶忙捂住耳朵。 可剑阵里面和外面的弟子就惨了,特别是那些个境界刚刚入渊的武者,立刻就晕死了过去,不省人事,而鹤玉白等人还能坚持了一阵子,随后也捂着耳朵,但头煞时有些晕了起来,看不太清眼前的一切。 任平生眼见着不太妙,赶忙屏气凝神,背后显出巨大的佛像虚影。 那就是任平生的法相,普渡佛生。 只见那法相一显现出来,就让厉云魔一下子闭住了兽口,呜咽起来,像是惧怕着什么东西似的。 眼睛看着那佛像有些害怕。 说来也不奇怪,毕竟任平生是正道佛门出生,那背后的佛像有镇魔降妖的威力。 一般的妖兽若是看到了佛像便会立刻灰飞烟灭,化作一道黑烟飘向西天去。 可厉云魔不是一般的妖兽,经过了许多狱地弟子灵力的加持,早就变成了能和洪荒异兽能与之抗衡的妖兽了。 厉云魔虽然惧怕着那佛像,但远没有不敢扑上来的惧怕。 只见厉云魔忽然又变了脸色,兽头上满是愤怒的表情。 口中喷出一道白气,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任平生飞了过来。 那气势就将那一众的掌院都有些汗颜。 这般冲击,恐怕也就只有那任平生挡得下来。 就连李宗枭都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抵挡的住厉云魔的一击。 只见那厉云魔的血盆大口就要碰到任平生时,后者丝毫不慌,反而倒是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佛像金光大放,那厉云魔直接就被一层无形的避障弹了出去,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 整个身体倒在地上,一阵剧烈的晃动。 只听那厉云魔惨叫哀嚎一声,直冲九天云霄。 “这就是任平生么?” 李宗枭自言自语的缓缓说道。 比起剑意,任平生肯定没有不问君和自己的造诣高。 但这真武大陆横练武学的第一人,就只有那任平生三个字才能称得上第一了。 这一手金刚浮屠可谓是将金刚寺武学用到了极点。 加上背后的佛像,那任平生被金光笼罩,真颇有了丝无天佛祖的味道。 弹飞了厉云魔过后,任平生也没敢小看厉云魔的反扑,那妖兽临死前的一扑是最为致命的。 他会激发浑身所有的力量殊死一搏,若是成功了,那任平生就得死,若是没成功,那厉云魔这三个字和狱地,以后就要从真武上除名了。 任平生等待着那厉云魔的最后一击。 可后者趴在原地根本不动。 这就大大给了任平生杀了他的机会。 任平生缓缓说道。 “厉云魔,三十年前我放你一条生路,已经是佛门最大的宽恕了,而如今,你害了这么多人,我就替天行道一回,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要去作什么魔宗的魔头。” 任平生手中金光大放,随着背后佛像的举起右手,他的右手也缓缓举了起来。 化作掌状,眼看着对着厉云魔就要拍下去时。 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任平生不禁向后微微退了几步。 来者的实力比自己高了许多,甚至还不乏一人。 只见七个人凭空出现在厉云魔身前,每个人都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奇怪的面具。 可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却让任平生提高了自身的警觉。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七个人,虽然只是俱灭九等,但给他的威胁可不仅仅只有俱灭九等的实力。 除了楚云歌,还没有人能让他感到危险的气息。 而眼前这七个人,正是源源不断的往外散发着这股气息。 “希望几位能给我任平生一个面子,这厉云魔无恶不作,今日必须得留下。” 忽然,一人站了出来。 他的面具上刻着一个字,妖,妖兽的妖。 他怀着双手,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任平生摇了摇,随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他,我们今天要带走,你,说了不算。” 任平生好歹也是逍遥宗一宗之主,更是这真武大陆上五根指头都能数清的超级强者。 被一个俱灭九等境界的小辈如此羞辱,哪怕是性格沉稳如水的任平生脸色也有些不悦。 “我任某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从不收回。” “那我也是。” 那面具上刻妖的也是如是说道。 随后只见两人的身形瞬间飞出,撞到了一起,由于两人都是穿的黑色衣服,所以根本看不清是谁占了上风。 只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那两人的打斗之中碰撞而出。 就连对拳打出的余波都让几位掌院有些动容。 要知道,任平生可是真武大陆最强的横练武者。 而这凭空冒出的黑衣人居然能和任平生对拳打个有来有回,甚至还不弱下风。 难不成这黑衣人是哪个超级宗门出来的超级怪物? 可转念一想,这真武大陆上,除了金刚寺和逍遥宗修行横练武学外,其他宗门的弟子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个俱灭境界。 这一下子就打消了所有人的念头。 那眼前这黑衣人是什么来头呢? 任平生也想知道。 他对出去的每一拳,基本上都用了十分的力气,可不仅连那黑衣人一拳都没伤到,对方还越战越勇。 甚至比起自己的拳头威力还要大上几分。 短短时间内,两人就交手了近四百招。 将周围的空气打得噼啪作响,余波散出了一阵又一阵。 鹤玉白等人来不及避闪,只能强撑着受了那余波。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任平生是在与一个归一境界的超级强者对碰。 可那对手,却只是个俱灭等级的武者。 要知道,每一个大境界之间相差的东西可不是一星半点就能补回来的差距。 四百余招,让任平生有了些喘气的送动。 上一次和自己对了四百招还没有倒下去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那真武第一的强者,楚云歌。 可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忽然就将楚云歌的地位打了下去。 任平生相信,这人就算是对上楚云歌,也肯定不会处于下风。 那人打完四百余招后,像是没事人似的,询问道。 “我可以带走他了吗?” 任平生思索了一番后,随即点了点头。 “下次,别让我看见他,要不然你说也不好使。” 任平生没有任何表情。 可李宗枭等人却是变了神色。 那七人没说什么,拖着厉云魔瞬间就消失在了千里之外。 泰麓虎第一个冲了上来。 他感受到了任平生身体上灵气的松动,赶忙道。 “你受伤了?” 这是十分难得一见的事,自从与楚云歌那件事之后,自己再也没被人打伤过。 任平生自己也很是意外。 他忽然记起了刚刚那黑衣人似乎打到了自己一拳,可那拳绵绵软软,根本没有丝毫威力。 可转念一想,任平生就释怀了。 那黑衣人手段十分高明。 在自己体内种了一丝自己的灵气,随后要离开时,自己牵动灵气恢复,就中了他的招。 “好生高明的伎俩,若不是我境界高强,现在已经寸断筋脉躺在地上了。” 任平生看着那几人远去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随后对几位掌门缓缓说道。 “将弟子们都带回去,新武榜不能再举行了,我要去找元征帝探讨一下狱地的事情,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几人是藏阎王的得力手下,七神将。” 那藏阎王的名号一出来。 几位掌院的脸上都是有些吃惊。 这个曾经统治了真武十分之久的名字,居然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耳朵里。 难不成那惨绝人寰的时刻,要再一次上演了么?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九十七章:存亡 “叽喳,叽喳!咕咕!咕咕!” 展宜年耳边响起鸟叫声,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似乎是十分之久了,连身体都感到一丝僵硬,喉咙里更是干的发苦。 嘴唇也是裂郃纵生。 他动了动嘴,想发出什么声音来。 可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源,也没有人回应自己。 他呼唤着每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 可依旧没人回应自己。 展宜年艰难的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 那身体里像是灌了铅一样,十分沉重,就连挪动脚步自己也做不到。 他只能微眯着双眼,看着静寂黑色之中的一切。 一切空无,虚无化作冷寂的寒风,朝自己袭来。 展宜年皱了皱眉头,似乎这里,就连身体里的灵力也使用不了。 腰间的掸风月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身体里对帝阿和两仪花的呼唤,也是徒劳无功。 忽然,就在展宜年迷茫的时候。 一阵声音从那最至暗的深渊里传了出来。 他将目光转向声音来自的地方。 似乎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 一个庞大,强横的存在,缓缓朝着展宜年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怪物的每一脚都能使展宜年所在的地方震动一次。 可见其体格是有多么夸张巨大。 黑色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展宜年面前。 它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长相恐怖。 反而那模样,居然与帝阿有几分相似。 “真龙?” 展宜年问出了声。 那真龙身披苍青色鳞甲,比起帝阿来要看上去威严的多。 两道白色的龙须漂浮在空中。 那靛蓝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展宜年。 而后缓缓张开那巨大的嘴。 展宜年还以为它要吃了自己。 可那龙居然开口说了话。 “你就是这任太虚九龙图的主人?怎么只是个入渊境的毛小子?” 那苍龙缓缓说道,对展宜年有些不满,语气之中全是责问。 “你莫非是,帝阿说起的太鼎苍龙?” “嗯,脑子还算不太笨,我就是太鼎苍龙,掌管木灵之力。” “我叫伏极。” 太鼎苍龙又道。 “你若是太鼎苍龙的话,那我现在就是灵魂脱出,到了那囚龙石里。” 展宜年忽然记起了那个自己十两银子从黑心摊贩手里收回来的古怪石头。 又想起帝阿的话,这囚龙石还有第二条龙。 “这囚龙石里不能使用灵力,你全身灌铅无力说明横练功夫不到家,真不知道帝阿是怎么想的,会将九龙图托付给你。” 伏极一脸不屑。 虽然展宜年剑意上的造诣十分之高,但是真龙一族最为看重的,还是修为。 伏极还算是九龙之中脾气比较温和的一个。 若是换了其他龙,那展宜年早就被撕成了碎片。 毕竟入渊境界要到归一境界其中的难度,是人尽皆知的。 若是展宜年达不到那个高度,九龙的魂魄就只能永远被封印在图里,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也可以说展宜年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可我记得我是在新武榜大会上,然后就记不得了。” 伏极冷哼一声,随后缓缓道。 “你在大会上差点遭了狱地弟子的毒手,若不是我察觉到了危险,飞出来保护了一番你,你早就被那厉云魔撕成了碎片。” 这样一来自己为何会在囚龙石里的解释似乎也说得通了。 “额,那我要怎么出去呢?” “催动识海就行了,还没发现识海在这里面可以用么?” 伏极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展宜年。 他有怀疑,这个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黢黑小子,真的能达到归一境界,将他们全部释放出来么? 虽然帝阿的判断一向很准确,但是难免不了被眼前这傻小子用猪油蒙了心。 “哦,那您还有什么事么?” 展宜年刚想催动识海出去时,忽然想到了帝阿对自己说的话。 “哦,感情你是想掌握我的木灵之力?呵呵,以你目前的境界来说,我若是将力量注入你的身体里,你立刻就会人魂俱灭,连渣滓都不会剩下。” 伏极冷笑道。 “等到了入渊九等的境界,再回来找我,顺便帮我给帝阿带给好,他快苏醒了。” 伏极说完后,就回到了黑色之中,悄声无息,没发出任何声音。 展宜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催动识海,赶忙回到了自己体内。 再次睁开眼,就是那客栈熟悉的天花板。 是每天自己醒来的地方。 他发现身体的力气和灵力似乎又恢复了过来。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又记起伏极对自己说的话。 “狱地居然来新武榜大会闹了一场,不知道是谁才能将那血祖厉云魔击退呢?” 展宜年对那日发生的事很是好奇。 按伏极的话来说,自己似乎是晕眩过去的状态。 可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一概不知。 看了看一旁的床铺,薛景刀的身影也不在。 展宜年有些口渴,便坐起来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推开窗户,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景色。 已经是大中午的天儿了,可大街上似乎比平时还要热闹些。 展宜年站在那二楼的房间里,看着大街上的一切。 叫卖的小贩似乎喊得更加卖力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正在过什么节。 不一会儿,展宜年就看到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用黑色毛笔写着一行字。 “祝贺任宗主击退厉云魔,保护了金潮城的安全,逍遥宗名满天下,功德无量。” “任宗主?逍遥宗?” 展宜年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任平生? 可自己印象中,似乎那台上的掌院里,并没有任平生的踪影。 而且来的逍遥宗的掌院,不是泰麓虎么? 难不成那任平生,听到厉云魔来了的消息,就赶过来将其击退了? 那真是好恐怖的实力。 据说传闻中那任平生的境界早已经能和楚云歌大动干戈。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能和楚云歌平起平坐。 但是光凭着击退了厉云魔这一点,展宜年就知道,任平生的实力,绝对不简单。 更不用说逍遥宗是比境重山府还要庞大的超级势力。 就连四大书院加起来,也没有其势力强横。 如此强大的逍遥宗背后的一宗之主,不可能只是个俱灭九等平平无奇的高手。 这一来,展宜年的目标又加了一位。 从柳藏锋,到鹤玉白,从萧云夕,到任平生。 似乎自己的目标,都是一流的高手。 都是难以登天的目标。 可展宜年内心那股争强好胜的念头,就像是熊熊的怒火似的,直接冲上了云霄。 他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站上与任平生一道的巅峰,成为俯视天下众生的顶峰。 可这个目标,要实现,那就得加大努力修炼。 而不是给自己脑子画大饼。 展宜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达到入渊九等,去习得伏极的木灵之力。 就能让自己的实力再上一个档次。 九转乾坤还没完全掌握住。 那就得马不停蹄的开始修炼了。 展宜年扬起嘴角。 看着天上的云彩。 坐回了床上,双眼一闭,脑海里就开始了九转乾坤的一招一式。 他不敢休息,他怕休息几息的时间,就会错过自己最佳的修炼时间。 就会被萧云夕,霍温书等天才甩开来。 他能和萧云夕等人唯一拼的过的,就是努力。 展宜年面上全是汗水,修炼九转乾坤的消耗比他想象中的大得多。 不到一个时辰,体内的灵力就消耗了尽一半。 众人从楼下带了些食物,想起展宜年还在昏睡,便带回来给他充充饥。 化紫檀推开门,他们本以为展宜年还在休息。 可一进屋就看到他坐在床上,额上满是汗水,整个人身上窜起巨大的灵力漩涡。 化紫檀嘴角扬了扬。 随后转身对几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食物放在桌子上,走出来关上了门。 “展兄真是不知疲惫,明明昨日还被那厉云魔打晕了过去,今天刚醒来就开始了修炼,看来还真是努力打败天赋啊。” 薛景刀贫嘴的笑了笑。 其实几人之中最为羡慕展宜年的,便是他自己。 展宜年的天赋在几人之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 即使是化紫檀和叶书南这两大境重山府的天才弟子,也比不过展宜年的天赋。 薛景刀相信,只要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展宜年必定能修炼到入渊九等。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从来没错过。 展宜年给自己的压力是越来愈大。 并不是什么觉得自己的修为被他甩开了。 而是展宜年从昨天那阵金光爆发的时候,那股气势就令薛景刀感到胆颤。 他离展宜年最近,将那股气势真真切切的完全体会到了。 那根本就不是任平生和厉云魔能所抗衡的对手。 而展宜年带给自己的印象,也忽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但内心中的薛景刀,还是将展宜年当作自己的兄弟。 毕竟当初那颗凡尘丹的恩情,自己还没有还给他。 而口头上说着自己欠他一个大人情的展宜年,根本就没有提什么回报的事。 这更加坚定了薛景刀对展宜年的信任之情。 他相信,展宜年一定不会害众人。 “勤者,得益多,凡幸必有收。” 昊云真点了点头,微笑道。 随后几人就走下了楼去。 让展宜年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好修炼,不去打扰他,免得打破他修炼的境界。 ...... 北州华云山之巅青云门 青云门的主堂之上,摆放着两张椅子,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任平生,还有一位看上去与任平生差不多大。 两人各自端着一杯茶,细细品味其中的香醇味道。 任平生率先开口。 “厉云魔这次带着狱地可谓是下足了血本,除了厉云魔一人被救走了之外,其余长老,弟子全军覆没,没有一人生还。” 任平生说的十分轻松,还敲了敲茶杯。 另一人笑着说道。 “有着‘烟雨逍遥’称号的任平生任宗主居然会被人夺走厉云魔?” “童白鹤,你不必尖酸刻薄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得竖耳听好了。” “救走厉云魔的人,正是藏阎王的七神将,你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童白鹤立刻愣住,似乎是没听清任平生的话似的,那茶杯也有些端不住,放了下来。 “藏阎王?你确定?” 童白鹤对这个名字还保持着一丝怀疑。 毕竟藏阎王可是道清天祖亲手封印下来的。 不可能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加上道清天祖的修为早已经突破了归一境界,达到了传说中的入圣。 这以他肉身化为的封印,据童白鹤所知,这真武大陆上,即使是楚云歌,也不能将封印打破。 “你可别开玩笑,道清天祖的三清印,你可是知道蕴含着什么境界的力量,能将三清印打破的,这真武大陆可没有。” “有。” 任平生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只说了一个字。 “何人?” “藏阎王。” 这话先是让童白鹤感到有一丝奇怪的疑问。 随后立刻明白了过来,瞪大眼睛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藏阎王自己打破了三清印?” “不排除这个可能,你是知道的,七神将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童白鹤不再说话,记起了那句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话。 七神现,阎王见。 “我会去和元阵帝,冠王羽等帝王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如何。” “你青云门也要做好准备,若藏阎王真的复活,真武的正道宗门不团结起来,就没有胜算。” 童白鹤立刻明白了任平生来青云门的意图。 本来青云门和逍遥宗两家极其不和。 听到任平生要来府上的消息时。 童白鹤还不太相信,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带给自己这样的消息。 任平生没过多久就走了。 童白鹤苦笑着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 又记起了那天,那个昏暗的日子里,百姓民不聊生,帝王昏庸无能,藏阎王只手遮天。 那样的黑暗,真武大陆的百姓不愿再次发生,他童白鹤也是如此。 可现在藏阎王有复活的征兆,那他们就要扛起重任,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继续封印在冥界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这儿,童白鹤连忙向大堂外面走去。 他要通知一下青云门上下,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被藏阎王一击击垮。 任平生飞行的速度很快,全归功于那脚下的坐骑,重明鸟。 那是任平生在没成为逍遥宗掌院就收复了的神兽。 为此他费了很多心思。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来到了道明王朝的皇州。 偌大的宫殿之上,外门守着几百名禁军,道明卫,乃中州王朝最为精锐的部队,隶属于‘火霄王’屠行风,与北州天震的骁勇卫一般勇猛无比。 看到那只偌大的飞鸟妖兽,将士们先是一皱眉头,随后抽出大马金刀,看着那个身影缓缓降落下来。 带头之人便是有着‘斩金刀’之称的段飞龙。 他认得这飞鸟妖兽,也认得那鸟背上的人是谁。 段飞龙摆了摆右手,示意身后的将士收起大马金刀。 意思是来者不是敌人。 任平生落在地上,重明鸟收起硕大的翅膀,站在任平生背后。 段飞龙嘴角扬起微笑,抱起拳头鞠躬道。 “任宗主,什么风把你给吹到中州来了?” “段飞龙,我要见元征帝,有要事,关于着,真武大陆存亡的要事。” 任平生没有拐弯抹角,直白了当的说道。 段飞龙虽然听不懂任平生的意思,但还是让开了身后的道路。 看着任平生从一阶一阶台阶大道走向元征帝的大殿里。 看着任平生的背影,段飞龙摸了摸下巴。 “关于着真武大陆的存亡?什么玩意儿?这些个宗主,就爱搞些其他的名堂,嗨呀,还是当我的统帅舒服啊。” 段飞龙嘴上叼着一根茅草尖尖,躺在那一旁的藤椅上,翘起二郎腿,一副毫不关自己事的样子,看着头上的天。 第二卷:三千伏渊照烛龙 第九十八章:决策 段金龙的想法不是不无道理,毕竟那关于着真武存亡的事儿,还真不关自己的事。 段金龙是个孤儿,从小父母便抛弃了他,若不是解无双救回了自己,那自己现在已经饿死在外面了。 再说了,拯救真武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只有俱灭八等境界的小人啊。 还是留给那些个江湖上的大人物吧,什么任平生,泰麓虎,童白鹤什么的。 和自己就没啥关系。 段金龙从小就没心没肺,他除了对大哥解无双唯命是从,其他人的话一律不听。 乃至就算是火霄王和元征帝,都催不动这个瘟神。 奈何他武功确实是高强,所以元征帝和火霄王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害人天命的大事儿,就没什么。 元征帝是几位王朝圣上最为低调的一个。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只知道在元征帝归一境界时,就一直用着这个名号。 比起楚云歌和任平生这几位绝世高手。 元征帝的出现更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而那凭空出现的时候,元征帝就已经是至强的归一境界。 元征帝的宫殿也十分朴素。 虽说中州不比北州差,是真武第二大王朝,但元征帝做事向来从简。 他不喜欢相几位帝王圣上一样奢侈的金迷纸醉生活。 他喜欢书写,喜欢读书,喜欢博览群山,喜欢周游绿水。 元征帝作为中州圣上,一直被人爱戴的原因,就是极其热爱中州子民。 他不仅会是不是微服出访,去江南,漠北看看,子民的生活,还在政策上也极大关心百姓们能不能过好。 没人知道的是。 任平生很早就结识了元征帝。 在元征帝还没有成为道明帝王的时候,就已经处于很好的关系了。 随意迈入那朴实无华的大殿之中。 元征帝如往常一样,正在用毛笔写着字画。 他大老远就感受到了任平生的存在。 任平生走到那案台之前,元征帝才题完最后一笔。 浩气长存。 四个大字,就是他今天书写的目标。 元征帝的力量蕴含了一丝在那浩气长存四个大字里。 看起来格外的威慑八方。 “平生,什么事把你个吹来了?你都快有几年没来过我府上了。” 元征帝放下毛笔,背着手转过身去,看着背后柜台上的瓶瓶罐罐,看着墙上一幅幅自己写的字画。 “元征,你应该已经听说了。” 任平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两杯茶,随后把玩着那个带着翠绿的瓷杯。 “藏阎王么?”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任平生又说道,随后喝了一口热茶。 “藏阎王固然强横,可如今的真武,可不是几十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存在,五王共世的天下,没人能插足。” 元征帝这番话说的十分平静。 但却让任平生感受到了里面的千夫一指。 这话好像在说,藏阎王已经不是那个只手遮天的存在了。 即使是七神将的现世,似乎元征帝也没有在怕的打算。 “你确定么,毕竟...” 任平生欲言又止,眉角皱的很紧。 他看着那个背过身的男人,有些迟疑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鬼无极,厉云魔,加上一个藏阎王,是有些棘手,但是并不是没有胜算。” 元征帝终于是转过身来,走到任平生一旁,端起那杯快要溢出来的茶水。 随后指着说道。 “我们真武,就像现在这杯茶一样,力量是完全溢出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平生。” 任平生远远不懂,他只好摇了摇头。 “楚云歌和沐北极,就是逆转藏阎王最大的胜点。” “楚云歌和沐北极?你不会指望着他们能为我们真武出战吧?” 任平生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并不相信元征帝的话。 毕竟楚云歌和沐北极不算是真武的人。 一个是无境海的鲛族,一个是极北雪域的雪族。 他们是人类,这就完全不是一个种群,不可能会面子大到为了真武而出战对抗藏阎王。 “呵呵,平生,你太小看藏阎王了,如若真武沦陷,五州沦陷,那无境海和雪域也是迟早的事,你不会相信,在我们死完之后,藏阎王会和楚云歌沐北极一起坐下,好好端杯茶聊聊人生吧?” 元征帝说的不是不无道理。 毕竟藏阎王什么心性,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只要三清印一破,别说楚云歌了,就是这真武上的一粒沙子,都会是藏阎王的所有物。 楚云歌和沐北极心气十分之大。 根本就不会听从藏阎王的命令。 “这倒也是个办法,可你不应该最先考虑冠王羽么?” 任平生有些疑惑。 论几大王朝的实力,那肯定是冠王羽最为强横。 拥有汉界,楚河两名归一境界顶尖高手的冠王羽。 还拥有着神兽血脉,据说那浴火鸾凤会让冠王羽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传说虽然还没有落实。 但天震的实力确实是有目共睹的。 元征帝摇了摇头。 “平生,你太不了解冠王羽这个人了,他为了成功,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不论任何目的,只要是他冠王羽盯上的东西,没有一个跑得掉。” 元征帝说的话很平静,却也是事实。 这是明眼人都看在眼里的事实,冠王羽作为天震的圣上,作风一向霸道无比。 不仅将天震的百姓税每年都在增加。 还是个喜好淫邪的昏君。 只不过天震太过于强大,没人敢去将他的不是指出来。 在天震,冠王羽就是权力的代名词。 他想杀你,那就不会留到第二天。 就是这么霸道无情。 任平生喝了一口茶。 哀声叹气了一番。 “道清天祖的愿望终究还是没有实现,若是藏阎王死了,那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儿了。” “你想得到是挺好的。” 元征帝笑了笑,喝光了杯中的茶。 而那空杯子里,还剩了一片翠绿的茶叶。 元征帝盯着它看了许久。 沉默了很久。 直到那任平生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平生,或许,是要找出那个救世的主了。” “嗯,我打算之后就去火蚕宫,找师御子算一算。” ...... 不知修炼了多久,展宜年睁开眼来,房间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桌上摆放了许多菜肴。 而且都未冷,显然是刚刚送进来不久。 展宜年嘴角微扬了一下。 随后从床上坐起,打算吃些东西,再继续。 毕竟新武榜大会已经结束了,眼下就是准备动身与化紫檀一起去碧天城。 九转乾坤已经摸到了第一层的门槛,相信不久就能完全掌握住。 展宜年吃了一口菜肴。 感觉这酒楼的菜肴再怎么好吃,都没有老寒的包子香。 展宜年笑了笑,不知道老寒再看到自己,会是个什么反应。 会吃惊的说不出来话吧。 看到自己成为了武者,穿上那境重山府的道袍。 回到村里,一定要给大家伙好好看看,展宜年,那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 已经变成小有名气的高手了。 那饭还没吃完呢,有人就打开门,推了进来。 来人正是化紫檀。 “哦?你醒了?” “嗯,谢谢化姑娘送来的菜肴,很好吃。” 展宜年点了点头。 他知道是化紫檀送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事,刚好看你醒来什么也没吃,也专门去下面给你弄了点回来。” 化紫檀径直坐到展宜年边上,撑着下巴一脸微笑的看着展宜年。 “化姑娘也吃点吧。” “我在下面吃啦,没事,你吃你的。” “对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黄芷柔不是已经将掸风月给你了么,那你就不用去碧天城了吧?” “不,我还是打算去一趟碧天城,掸风月还没有请灵君,加上我还打算回石山村看一看。” 展宜年一边吃着一边摇着头。 “嗯...那好,我也打算去红妆姐那里呢,刚好我也想回石山村吃绿豆糕了。” 化紫檀一脸微笑的看着展宜年。 “好,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吧。” 化紫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忽然说道。 “好。” 展宜年点了点头。 ...... 菜肴吃完,化紫檀刚好也出去了,展宜年打算最后去看看金潮城。 于是到走出了客栈,到处走走看,舒缓一下心情,免得修炼走火入魔。 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似乎是大正午的时分,所以街上摊贩吆喝的都比较卖力。 展宜年左顾右盼,被那一个个热情的不行的小贩拉来拉去。 说是尝尝什么绿豆糕,什么馄饨面。 还有不少上来就说“这位爷,我们这儿的姑娘都貌美如花,要来试上一试么?” 那话让展宜年一下子有些尴尬,随后摆了摆手。 一边心里疑问道,这种事不应该大晚上撑船在那河边问么。 大白天谁有那心思去风月楼里潇洒啊。 展宜年一边抨击着那商贩不会做生意,一边看着那些个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卖的是五颜六色,五花八门。 甚至是什么剑鞘,刀柄,神武之类的样样精通。 真不愧是金潮城,以锻器著名的城池。 光是那大街上卖神武的摊贩就能排上十几个。 都在吆喝着自己的神武有多么好。 可展宜年此次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来看什么神武的。 他就是想出来透口气,图个热闹,图个新鲜。 忽然,展宜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在那摊位上瑟瑟发抖。 虽然这天儿里天气不算太冷。 但是金潮城靠着大漠,吹过来的风还是让人有些发抖。 见那小娃只穿一条破娄衫,甚至连鞋都没有,光着个脚丫。 脑袋上头发乱糟糟的成了一蓬。 展宜年越发觉得那个身影格外熟悉。 便走了上去。 那小娃的摊位上也没有摆什么东西。 只是一些草药之类的破罐子之类的东西。 “这个怎么卖?” 展宜年拿起那摊位上的草药。 虽然十分简陋,但是摆放的很整齐。 那穿着衣衫褴褛的小娃抬起头来,随后嘟哝着很小的声音说道。 “这一捆只要半两。”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发抖,似乎有些害怕。 展宜年从他的眼里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冰冷视线。 展宜年微微转过头去。 背后不远处,一个面色猥琐的男人正漫不经心的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不过先前偷瞄这边的目光,还是被展宜年捕获到了。 那男人是个大宗师的境界。 展宜年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所以那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自己。 展宜年转过头来。 “你是那日碧天城被人拦在外面的么?” 那小娃似乎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正打算点点头。 但忌惮后面的男人,只能小声的嘟哝一声。“嗯...” 看着那小娃腿上的烂衣服没有遮住的伤疤。 展宜年的心中有一丝怒火,他漫不经心的小声说道。 “我先买下来,随后在不远处盯着你,你不用害怕,我会救你出来的,相信我。” 展宜年认真的说道。 随后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摊位上,拿起草药就打算离开。 展宜年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打后面的人也有自己的目的。 目前还不知道敌人的数量,若是中了圈套之类的,对展宜年极其不利。 虽然他现在的实力格外强横,但是不排除那人的手里还有多少如此的小孩。 自己只能跟着那人,等到了老窝里,一锅将其端掉。 这就是展宜年脑子里的想法。 他嫉恶如仇的性子,就是柳藏锋传给自己受益最大的东西。 仗剑走天涯,也是自己毕生所求的梦想。 刚好自己摸到九转乾坤的门槛正愁没处使,这不就来了个倒霉蛋么。 展宜年没有走远,而是绕了一圈,走到了一个摊位的后面,静静的看着那人的举动。 果不其然,等到展宜年走后,那人就走到了小娃的摊位跟前。 恶狠狠的对着小娃说了些什么话。 不过从小娃发抖的身子来看,似乎是正在威胁他,那意思大概就是,为什么只有一块银两? 展宜年静待着男人上钩。 果然不出展宜年所料,今日的收成似乎是不好,那男人一脚踹了踹小娃。 随后督促他收拾东西走人。 待到小娃收拾好时,两人朝着一个小巷走去。 展宜年没敢大意,三两步登上高墙。 在楼顶攀瓦上看着两人的行踪。 忽然那人一拐,又拐进了另一条巷子里。 不过行走的速度不是很快,似乎并没有发现展宜年在房顶上跟踪的痕迹。 展宜年在瓦砖上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迈着每一步,生怕出了一点动静,自己的计划就没有了。 走了没过多久,似乎是进入了那金潮城的贫民窟还是哪里。 周围的房子变得破旧起来。 甚至还有些木头搭的房子。 而街道上,到处都是呻吟无力的乞丐,和病重的人。 看的展宜年是不忍心看下去,只好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带着小娃的人。 没多久,那人就在一座破落的庭院前停了下来。 很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看着自己后,才敲了敲门,敲了三声,两长一短。 看到这里,展宜年就知道,那破落庭院里不止只有那人一个。 还有一些同伙。 展宜年飞檐走壁,追云步加揽天霄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像一只轻燕一样,在那房顶上来去如风。 不一会儿,就爬到了那破落的庭院里。 里面站着三个成年男人,和十几个小娃,和那个小娃一样,穿的破破烂烂,身上全是创伤。 展宜年捏紧了拳头,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 那几人里面,有一个入渊三等境界的人。 若是现在跑进去,万一他们裹挟了那些流浪儿,那自己就没得办了。 一个个流浪穿着破烂的小孩跪在地上,在面前放出自己今天的收成。 等着那几个大汉数落自己,一个个都是稚嫩的脸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九十九章:铤而走险 “说说吧,今日你们的收成是多少,话,我可先放在前头,若是没有完成爷爷我下达的指令,不仅没饭吃,可还要挨上三板子!” 带着小娃儿进入庭院的人,自然就是老大。 从那口气中展宜年就能感觉出来,见他坐在椅子上。 身旁站着两个大汉。 虽然身后的两个大汉都是入渊的境界,但不知为何,会听从这个大宗师武者的命令。 展宜年有些谨慎的继续静待着时机。 只见那几个娃娃都小声的说着。 从左边第一个数起,到最后一个。 一共是八个小娃。 其中有男有女,最小的似乎也只有五六岁的年龄。 身上全是被打的瘀伤和鞭痕。 展宜年右手放在掸风月上,寒着目光看着那椅子上的人。 “小一子,你今日,讨了多少?” 那第一个小小一子的小娃抖着身子开了口。 “半..半两。” “半两?好,很好。” 那人冷笑一声,随后没有任何征兆,一脚踹出,将那小一子狠狠的踹爬了下来。 随后不解气的又上去踹了几脚,踩着那小一子的脑袋。 小一子的哭声越大,那人打得越为凶狠,随后小一子像是明白了过来,就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只是身子,还是抖着,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展宜年的掌心捏出了血来,可他依然没有动。 他感受到,那内屋子里,似乎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似乎是方刚的境界,比那院儿里站着的三个人不知道强了多少。 展宜年将嘴皮都咬破了来,目光凛冽,手中掸风月,准备随时而出。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你最为年长,老子让你去其他大户人家门前磕头要钱,你他妈的当老子的话是耳旁风是不是!啊!” “不..不是...” 小一子带着哭腔说道。 那几个小娃似乎都被吓傻了来,跪着怕在地上一动不动,都颤抖着身子。 “不是?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你说呢,啊?我今天他妈的明明看见你拿着一两银子,去买了吃的,你这个馋嘴的小畜生,老子的钱你居然敢去买吃的?你他妈的!” 那人踹的更为凶狠。 小一子本就瘦弱的身体哪经得起这么折磨,不一会儿身体就平静了下来。 那人还以为是小一子不怕痛了,随后看见小一子的头埋得低低的,眼睛也稍稍闭上了去。 那人才肯作罢,吐出一口唾沫,吐在了小一子的头上。 展宜年虽然远看看不出那小一子是不是还活着,可灵力告诉他,小一子快要不行了。 展宜年眼睛血红,哪顾得上那屋子里的高人? 掸风月应声而出,只听雷霆滚滚一闪。 展宜年瞬间就从那房顶砖瓦上跳了下来。 将那人的脑袋,倏的一声,削了下来。 没有任何征兆。 就像那人踢小一子一样。 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死了。 展宜年没敢放松警惕,衔金芒和一仗倚天双双出鞘。 那两名入渊的大汉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都断掉一臂,向后慌张的退却。 看见踹小一子的人死了,那两人的面色忽然变得苍白一片。 然后颤颤巍巍的举起仅剩一只的胳膊,嘴里不住的打颤道。 “你...你居然杀了,居然杀了他...完了...全完了。” “哼,老子不仅要杀了他,你们两人,也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展宜年出剑的速度很快,风雷无痕在锋芒的打磨下变得更为迅利。 只是一息的时间,两人的脑袋也掉在了地下。 先前那个碧天城的娃娃看见展宜年,就立马跑着扑了上来。 哇哇的大哭叫喊着。 展宜年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从腰间掏出几瓶丹药,小心的嘱咐道。 “你将这里面的药分给他们,然后背上小一子去城南的酒楼客栈,就说你是展宜年的朋友,快去。” 展宜年拍了拍她的背。 那小娃也没有让展宜年失望,迅速将丹药分给了大家,然后背起小一子就冲出了门去。 在那所有的小娃走了之后的一瞬间。 展宜年感觉到,房内的那个方刚境界的强者,也缓缓苏醒了来。 向自己这边散发着强大的怨气,和威压,像是对自己杀了那几个人十分的不满。 不一会儿,那房门就被推了开来。 从里面走出一道身影,铁青着脸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几人。 此人长得与踹人的那人十分相像,似乎是什么兄弟之间的关系。 展宜年也没有猜错。 那人冷冷的开口道。 “谁给你的胆子杀了我弟弟?” “哼,我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你!” 展宜年手中掸风月悬起,剑尖指着那人的额心。 “呵呵,哈哈哈哈,可笑可笑,没想到我‘血手’曹能还有被人威胁的一天,小子,你知道我的名号么?” “知道...知道你妈!” 展宜年哪会和曹能这么平和的交谈?先下手为强,更不用说那曹能比自己的境界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掸风月灵光一现,剑中鸣鸣声响作动。 像是在雀跃一般。 风雷无痕向来以快著称,不用心念无极的缘由是因为展宜年不知道那曹能有何种手段。 不过有着名头,肯定手段是不少,所以展宜年用风雷无痕先试探一下对方。 曹能果然上当了。 他根本就没把眼前这个入渊二等的小子当人,所以自然是逞能到空手接白刃,因为他知道,自己有那个实力,有实力直接将那掸风月捏成碎片。 这就是血手,曹能,一双入魔血手是无人匹敌,摧枯拉朽。 曹能伸出一只手,向那掸风月迎击而去。 展宜年见曹能上当之后,便也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风雷无痕的假象依然已经够了,就在离那曹能还有一指的距离时。 展宜年的剑上金光大绽,曹能感受到那剑上的威胁气息,才反应过来展宜年是在藏招。 可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要想不受伤,曹能只能硬着头皮将那剑蕴含风雷无痕和衔金芒的两大剑招硬生生扛下来。 可展宜年哪会让曹能那么容易? 随着一阵磅礴的气势瞬间发出。 曹能瞪大了眸子,就在展宜年释放全部剑意的那一瞬间,曹能接剑的手,就有些后悔了。 可世上哪儿会有后悔药呢? 只听噗嗤一声,曹能的手从手心处直接被掸风月一剑削飞。 无名指和小指直接带着半块手掌一起飞了出去。 曹能大叫不妙。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和那漫天而出的血雨时。 曹能寒着脸色,强用筋脉和灵气压制了手掌的大出血,这才好转了些。 但是入魔血手失了一手,还能叫入魔血手么? 他不像是狱地的那些老妖怪。 虽然入魔血手是狱地的武学,但那只不过是自己误闯了一处遗迹,从中偶然得到的武学罢了。 自己怎么会像狱地的弟子一样修复自己的手掌? 曹能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过这也让他知道了,眼前的展宜年并不简单。 而是是个十分棘手的角色,比他之前遇见的任何人,都要刺头。 展宜年也没忘着讥讽,冷笑道。 “曹能?废物而已,我看你那血手没了,怎么和我斗” 展宜年并不是自傲,而是继续试探着曹能的底牌。 入魔血手依然不能继续使用。 就算是使用了之后,也没有原来的威力。 展宜年这招欲擒故纵,就是为了勾出曹能最后的底牌。 他感受到,自己这番话说出后,曹能身体里的灵气正不断的高涨。 似乎涨到了一个顶峰的界值。 展宜年这才正起眼来看曹能。 “口气确实不小,本事也有几分,不过等会儿把你杀了之后,取出来你的心肝脾,就看你那张嘴还能不能硬的下去。” “哈哈哈哈,曹能,这还没到夜里呢,怎么就做起春秋大梦来了?” 展宜年冷笑一声,没给曹能缓过神的机会。 风雷无痕再次祭出,这次,他不打算藏招,因为曹能不是傻子自己就算藏招,他也不会再次上当。 加上断了他一手,自己也没必要再和他小心翼翼的对峙。 曹能面露冷色,眼出凶光。 那失去的右手掌抬起来,随后一声大吼。 展宜年就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不知道在哪儿自己似乎感受过这种气息的存在。 只见那曹能的浑身上下都冒起了赤红色的妖火。 这既是妖化。 可展宜年只能从那样貌判断一些。 只见哪曹能的面部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似乎变得和那妖兽一模一样。 展宜年这才记起,似乎当初那大漠里的岳夜桥,用的也是这个手段。 妖化! 展宜年瞪大了双眼,风雷无痕还是停了下来。 他能感受到,这妖化似乎将那曹能的浑身上下都加强了不止一倍。 似乎类似于横练武学,先前削去的手掌,也敷上了一层皮毛。 显然就是一只妖兽的感觉。 展宜年向后退却几步。 曹能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流着涎水的血盆大口缓缓张开。 展宜年问道一股腥臭之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连忙捂住口鼻。 那曹能妖化过后,血红色的双眼盯紧了展宜年的身影。 随后咆哮一声就冲了上来。 张开血盆大口伸出爪子,想要一口将展宜年直接吞下去。 可展宜年哪儿会傻楞在原地等着那曹能咬过来。 只见他一个闪身,脚下生风,追云步和揽天霄顺势而出。 身形暴射出去,曹能一下扑了个空。 似乎没有想到展宜年在一瞬间能有如此之快的脚程离开。 曹能没有停顿太久,血红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锁定在了展宜年身上。 便立刻又朝着另一个方向扑去。 展宜年深知这样不行,便想要抓住一个机会,一击将那曹能的肚子剖开,这样就钦定了胜负。 展宜年站在原地,闭上眼睛。 完全不把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的曹能放在眼里。 他的心中,是一汪清泉。 平静如履。 随后飘来的,就是一缕春风。 等到那曹能就要扑到展宜年身上时。 展宜年忽然睁开眼睛,从中闪过一道白光。 掸风月顺势而出。 快的肉眼不能捕捉。 曹能的血色眼珠更是没捕捉到那一剑的瞬间。 只听噗嗤一声。 曹能的肚子就如开宰的猪肉一样。 瞬间破了开来,肠子鲜血流了一地。 曹能像只死狗一样摔在地上,血色的眼珠不断瞪大,显然是死透了。 也许在那心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吧。 展宜年的这一剑太过于强横。 随之的,还有巨大的灵力消耗。 杀无极的第二式心念无极,并不是自己最大的杀招。 除了九转乾坤。 就还有那姜乘风的一缕春风。 由于灵力消耗太过于大,所以展宜年根本不敢轻易用出来。 毕竟那里面还有俱灭强者挺入归一境界的最重要的东西。 证道神念。 这是无数俱灭境强者一生追求的东西。 即使到了俱灭九等的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归一。 但若是没能领悟证道神念,那一切,还是如烟,没有半点进入归一境界的可能。 可还有一些人,一辈子或许都不会知道,何为证道神念。 若是换作了以前的那个普普通通的展宜年,或许他就是里面的一人。 或许在那曹能使出血手的第一招,自己就死了吧。 他要感谢的,不只是带自己入门的柳藏锋,帝阿... 他还要感谢天上的亡父。 展宜年上气不接下气,灵气消耗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他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气。 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几粒丹药。 随后喂到了嘴里。 这才好了一些。 随后展宜年又打量起了这个破落的院子。 曹能应该是有些伤在身,要不然不可能以方刚的境界,不知道自己那第一剑出来时会藏招。 或许也是因为他小觑了自己。 展宜年对这种恶人,从来就没有同情,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曹能,随后冷笑着说道。 “看来你曹能,还是有些不够看啊。” 展宜年撑起身子,刚准备向外走时。 忽然记起了那些个流浪的小娃。 随后在曹能的身上和那几人的身上摸了摸。 果然找到了不少的钱财。 甚至还在曹能身上发现了一个乾坤袋。 那是一类神武,不过不是用来攻击的神武,而是用来储物的神武。 据说一个小小的袋子里,能装下几千斤的东西,十分稀有,也十分昂贵。 展宜年搜刮完几人身上的钱财才感慨了一番。 不知道他们虐待了多少时间的流浪小娃。 光是那乾坤袋里,就有足足几千两银子。 自己还没算那些个大大小小的财宝和手镯。 搜刮完他们的身上,展宜年将几人拉成一堆。 随后点起了一把火,丢在了几人的身上。 既然好事已经做完了,那自己就再做一桩好事,将他们几个提前送去见阎王。 哦不对,阎王不吉利,毕竟有那藏阎王的存在。 那就永世不得超生吧,展宜年的眸子变得寒冷。 烧完了几人之后,展宜年跳上围墙顶,三两步朝着客栈的方向跑了过去。 刚到那客栈的楼底下,化紫檀几人就带着那几个小娃赶忙跑了下来。 化紫檀一愣,展宜年也跟着一愣。 随后化紫檀寒着脸色说道。 “好啊你,心真大啊,一个人去打四个人?你伤好了?就又能逞强了?” “刚刚人小姑娘可都给我说了,那里面可是有一个方刚境界的武者!我还以为你要死在那里面了!” 化紫檀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展宜年。 后者当然知道化紫檀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 随后楞了一下说道。 “化姑娘,是展某有些不妥当了,可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抉择,只能上前去阻止那几人。哦,对了,小一子怎么样了?” 展宜年记起了那个被踹倒在地的瘦弱身影。 “她没事,邱铭禄现在正给她针灸了,要不是你的丹药,现在已经阴阳两隔了。” 化紫檀终的还是叹了一口气,虽然展宜年冲动的做法的确不对,但是那种危机的情况下,自己也会和展宜年一样,挺身而出,不管自己是不是别人的对手。 她只是担心,刚刚恢复好伤的展宜年不要栽到别人的手里。 还好看起来眼前的展宜年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 “这些孩子确实可怜,身上全是些瘀伤,那人被你杀了么?” 化紫檀疑问道。 “对,那人似乎和狱地有些关系,会妖化,但是四个人都被我收拾干净了,今后想要做恶,那是不可能的了。” 展宜年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那一排脏兮兮的小娃。 “先带他们去洗个澡吧。” “好,你给他们点些东西,我去多开几间客房。” 化紫檀领着七个人就走向了楼上。 展宜年却是在打算着,该怎么处理这些小娃呢,他们的年纪都很小。 忽然,展宜年记起了一个事儿,万一这里面有些人的天赋十分不错,那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境重山府了么? 再说了,在身边也是放心许多。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章:便宜徒弟们 展宜年坐在酒馆里,扔给了小二二十两银子,叫他上些美味的菜肴。 待到那些个菜肴都上来时,化紫檀也将那群洗的白白净净的小娃带了过来。 就在展宜年以为其中是有些男娃和女娃在一起时。 没想到化紫檀领过来的,全是清一色的女娃。 这让展宜年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啊?全是女娃么?” 展宜年本以为那其中肯定是有些男娃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还看走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先前那些个小娃娃的衣服和面貌都太过于凌乱,自己根本看不出来。 而后展宜年想了想,似乎这么想也没有什么错。 毕竟那是个小娃娃之前都是污头垢面,根本就看不清是男女,展宜年区分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化紫檀一眼就看出了展宜年心中的困惑。她缓缓说道。 “怎么啦?吃惊了吗?” “我之前也以为这里面有些是男娃,后面才知道全是清一色的女娃,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也能收几个关门弟子,师傅他老人家一心就只想收女弟子,再加上这几个孩子的灵根都十分不错,天赋极其出色,若是带回境重山府,也是为宗门做了一些贡献。” 展宜年心想,原来化紫檀早就计划好了这些流浪小娃今后的打算,他还在苦恼,若是带回了境重山府该怎么向那些师尊们交代? 展宜年忽然笑了一下。 “原来化姑娘早就做好了打算,我先前还在心想,若是将他们带回山府,该怎么向同门师兄弟他们交代?” 化紫檀莞尔一笑。 随后对身后的几位小娃说道。 “快先上桌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几个小娃这才做了下来,不过刚开始都有些羞涩,毕竟都是清一色的姑娘。一个个都端着碗,低着头,拿着筷子,迟迟不肯向菜肴动手。 看着那些个羞涩万分的小姑娘家。展宜年连忙说道。 “不用拘谨,到了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快去吃吧,我知道你们的肚子早就饿了。” 展宜年的微笑,给了小姑娘家们很大的勇气。 或许是太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菜肴,那盘子里透出的香气,就让几位姑娘家已经昏花了眼睛。 看着五颜六色香气十足的菜肴,她们卯足了劲。有了展宜年给的底气之后。她们放开了手脚,展宜年看着这个情景笑的同时,也为他们之前经历了什么感到惋惜。 十几盘菜肴很快就被席卷而空。姑娘们揉着肚子。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展宜年看着几个脸上露出满足后,又问道。 “吃饱了吗?不够还可以再点。” 那些个姑娘家家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非常饱了。 展宜年,这才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似乎自己还不知道他们各自的名字,除了先前那帮土匪叫的小一子之外,其他人的名字自己一概而不知。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呀?” 展宜年问道。 不过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都哑住了口。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攒一年还以为他们都是些哑巴之类的,但后来发现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什么。 展宜年上的自己最熟悉的那个小姑娘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害羞的支支吾吾起来。 “我,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六子” 名为小六子的小姑娘脸上尽是羞涩。 “那按照这么说的话,你们就是从一排到了第八位吗?” “都记不起来自己原来的名字了吗?” 展宜年有些头疼,他总不能给这些姑娘家就起一个小小一子,小二子这种名字。 “我我们都是被抛弃的孩子,从小就是孤儿,没了爹娘的照顾,才被那些土匪抓去当做了赚钱的工具。名字就是用年龄来排行的,小一子年龄最大,所以她就是小一子” 这下可苦了展宜年,他的脸上全是难色。 他头疼的看上一旁的化紫檀,想向对方请教一下这事儿如今该怎么办? 后者的脸上不但没有面露难色,还有些欣喜。 她慢慢说到。 “我早就猜到了这些小姑娘家都没有名字,所以在心里早就为她们起好了名字。” “既然你们是按照年龄的大小来排名字的,那就刚好按照节气来吧,小一子就是春分往后依次按着年龄排序,夏竹,秋月,冬雪,除夕,惊蛰,谷雨,小满。” “你们看这样如何?是否对你们自己的名字满意么?” 实则就在化紫檀,说完那些名字的一瞬间,那些个小姑娘家都流出了眼泪,她们就是乞丐出身,是流浪儿,化紫檀和展宜年。不仅没有嫌弃她们的出身,还为她们接风洗尘。 “满意,谢谢紫檀姐姐。” 春分她们哭的有些情不自禁,展宜年当然知道那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而不是装做出来的表情,他们的内心对化紫檀和展宜年充满了感激之情。 “那今后我和你们的紫檀师姐就是你们的师傅了,你们记住了,要想出人头地,那就得努力修炼,踏上武道这条路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但是如果你有了一番高就,那在江湖之上就没人敢欺负你,即使是遇到修为比你高的人,也不能轻易低头,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境重山府的子弟,没有一个是胆小如鼠的鼠辈。” 这是当初柳藏锋对展宜年。说了一番话,这也是对他今生以后的武道生涯受益最大的一句话。 展宜年虽然境界没有达到方刚之类的境界。 但是教眼前这帮弟子还是绰绰有余。毕竟自己还有个挂名的便宜徒弟,一想到徒弟,展宜年又想起了那个活泼的身影,想起了那个为自己剑招题名的便宜徒弟。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修炼到大宗师境界没有。 展宜年嘴角扬起微笑。 化紫檀把楼上的大伙们也叫了下来,与自己信任的徒弟们见打了个招呼。 虽然叶书南和昊云真他们打算是这新武榜完了之后就回到境重山府,但是由于展宜年和化紫檀的回到碧天城的计划,他们不得不决定叶书南一部分人先回去。虽然叶书南她很想带着展宜年和化紫檀的便宜徒弟一起回到山府。 但是展宜年觉着那些个徒弟跟着自己去碧天城的一路上会更有收获。 不仅如此,自己还可以将衔金芒,风雷无痕的两式绝招传输给这些个刚迈入江湖的雏儿们。 加上化紫檀的青枫十三式,展宜年相信,这些个刚迈入江湖的小姑娘家们会今后在武道上闯出自己的一番风采。 甚至是不输于化紫檀和展宜年这样的天才。 毕竟生涯很贫苦的人都会十分努力,这一点展宜年深有体会,他能感受到这些个姑娘家身上不屈的意志,和那眼中闪起的熊熊斗志。 而武道正是需要这样的精神。 这就是这些徒弟们最强大的武器。 太阳很快就落下了山。 但展宜年没有浪费时间,他打算今夜就教会这些徒弟们第一招剑招。 一缕平平的空地上。 展宜年如同绝世剑仙,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自己也是这么个打扮,背负着一剑,身后的道袍高高扬起,加上徐徐而来的清风,那些个徒弟的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你们不用羡慕我,因为你们有一天的高度不止于此。” “所谓剑客,那最重要的就是剑,你们不必烦恼自己还不会用剑,不能将那剑招使得非常的玄妙和精通。” “剑者,心念合一,我心似剑,所向无敌。” “今日师傅就要教你们一招,这招,也算是我的师傅教给我的,所以今日我就要将它传授给你们。” 那些个弟子们缓缓拿起剑,做出了与展宜年一样的架势。 “衔金芒。” 展宜年的话并没有太多波澜,而是更像平静的阐述一句话一样,只见一缕金芒,就那么缠上了剑尖,随后她们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压力从剑尖渗出。 “这,就是衔金芒。” “他能斩断世间一切虚无,是邪魔之物的跟克之招。” 展宜年缓缓说道。 “那么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学会它。” 由于弟子们拿的都是木剑,所以远没有展宜年手中的神武重,但是初入剑客之道的弟子们,哪会有那么妖孽的悟道能力。展宜年并不是想她们学会衔金芒,而是能举起剑摆出一样的架势,那就已经很好了。 可她们的表现似乎大大超过了展宜年的想象。 特别是身为大姐的春分,和先前在碧天城遇见的惊蛰。 她们的剑道天赋比展宜年还要妖孽。 那惊蛰和春分只是看了一遍,居然就能将衔金芒使得有模有样,虽然远没有展宜年那么大的威力,但是驾驶和身姿居然与展宜年如出一辙,没有半丝差距。 正当展宜年感叹这二者的妖孽天赋时,其余弟子也。慢慢的抓住了要领。 她们只看了一遍,居然就能将衔金芒使用到如此地步。 真是天才可造也。 展宜年摇了摇头,感叹了一下众女的天赋,这玩意儿似乎更比努力来的直接些。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天赋有时候真的比努力重要太多。 自己若是没有帝阿的帮助。 说不定现在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偷。 他很感谢柳藏锋,很感谢鹤玉白,更十分感谢让自己走上修道这条路的帝阿。 他要将这些人的恩惠给予到眼前这些弟子身上。 他从柳藏锋那里学会了一种精神。 那就是无私奉献。 柳藏锋大可以不必理会自己的说辞,大可以在遇到马贼时抛弃众人自己逃跑。 可柳藏锋并没有这么做。 这就是武道,这就是柳藏锋那颗纯正的武道之心。 他日,柳藏锋若是取得了归一境界的成就,展宜年一定不会吃惊,因为那是柳藏锋应得的东西,那是柳藏锋打从心底就有的武道之心。 展宜年拍了拍手笑道。 “你们做的很好,不必去在意自己没有学会衔金芒,初入剑道之门就能做到如此,你们已经是千人之中的可造之才。” 展宜年对这些徒弟很是满意。 实则若是这些徒弟根本没有剑道的天赋,展宜年也不会失望,因为他早就猜到了,这是他心里有的结果,他不可能去强求这些徒弟刚刚入门就能达到自己那个境界。 这属于强人所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再加上自己有着那太虚九龙图的逆天存在,是这些便宜徒弟根本就比不了的绝世珍宝。 而她们身上的天赋展宜年更是肉眼可见。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启程去往碧天城,回去之后一定要打坐修炼,记住今日你们挥舞剑的一招一式,身体是如何摆动,记住那剑是如何与心合二为一,这样才能早日成为那顶尖的强者。” 展宜年没有说错。 光是靠着天赋,那一定不能成为顶尖强者,还有的就是努力。 而现在便宜徒弟们的天赋肉眼可见,所以便是要,继续努力。 她们点了点头,随着展宜年一起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的展宜年并没有歇息。 而是盘腿继续在床上打坐着。 九转乾坤并没有完全习得,他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赶忙将九转乾坤修炼到圆满。 这样今后乃至是神武断了之后,也有与敌人交手的实力。 这是他的一张底牌。 因为那一缕春风的灵力消耗太过于大,以自己目前的灵力修为来算,一次一缕春风的消耗就够自己自己喝上一壶了。 所以眼下不仅要将九转乾坤修炼到圆满,还要大力的增加自己的境界。 争取早日达到方刚境界,这样那灵力完全就足够撑起一缕春风。 展宜年闭目养神。 浑身被浩大的灵气所包围。 他在教弟子衔金芒之前,也将打坐和运气的方式一一教给了她们,还将自己手里的凡尘丹都分给了她们。 这凡尘丹对于她们来说就是进入武道最快的方式。 而那境界的跃迁到多少,就要看自己的能力了。 虽然展宜年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是他还是有一丝希望,那惊蛰和春分能够达到武夫五等的境界。 展宜年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心里默默的念着,可别让我失望啊。 夜很快就过去了。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展宜年就睁开了眼睛,他站起来推开窗户,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忽然看见那客栈楼角的大街上,有着几道娇小的身影,正在舞弄着剑。 展宜年定睛一看。 那八道娇小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徒弟们。 她们正重复着昨日展宜年交给他们的衔金芒。 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展宜年露出微笑,眼中尽是欣赏。 他想要弟子们散发而出的,就是这股劲。 这股不知疲惫的学习之劲。 当初的自己也是如此。 他甚至在她们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那个刚刚迈入武道就抱有远大志向的自己。 看到弟子们都这么努力攒一年,当然不能淡定的坐着。 他赶忙跑到了楼下。 出现在了众弟子面前。 那些个姑娘家,本来练的好好的,看到展宜年之后就一个个又变得羞涩起来,拘谨的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展宜年要骂她们一样。 展宜年微微一笑道。 “你们继续吧,不必拘谨,不必在意我的存在。就当我是可有可无的空气。” 听到展宜年这番话,她们又放开了手脚。 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展宜年耳旁缓缓飘来。 忽地,那惊蛰居然真的使出了衔金芒,就依靠那残破的木剑,依靠那个根本没有开锋,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木剑。 惊蛰自己惊讶的合不拢嘴。 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居然真的使出了那一招。 她欣喜地看了一眼,展宜年,而后者也回以微笑对于她的赞许和肯定。 惊蛰今后的武道生涯必将不平凡,这是展宜年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可他认为这是真的,并不是自己虚假构造出来的存在。 惊蛰的武道修为甚至会达到那剑仙,不问君的存在。 展宜年没有托大,他的心中是这么肯定的。 他也相信惊蛰必会闯出自己的一番武道生涯。 展宜年不知道的是,他心中认为的这番想法眼前这个欣喜的挥动着木剑的姑娘,在今后居然真的成为了那世界上的绝世剑仙之一!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零一章:再回碧天城 惊蛰的衔金芒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够锋芒,但是展宜年仍然能感受到,惊蛰剑里的那一缕斩断虚无的锋芒。 更让展宜年吃惊的是,惊蛰居然一晚上,就达到了武夫七等,这可是比自己预想之中还要夸张的跃境。 “惊蛰,你武夫七等了?” 展宜年虽然能切实感受到惊蛰身上活跃的灵力,但为了以免出错,还是疑问道。 “是,是的,师傅。” 惊蛰小脸微红,有些不敢看展宜年。 她以为自己武夫七等的修为并不是很天才的境界。 可展宜年的心中却已经掀起了万丈波澜。 一夜,只靠一颗凡尘丹。 就能到武夫七等? 这是什么天赋? 虽然凡尘丹对入渊境界以下的武者来说是至宝一样的存在。 但是一夜就连跃七个境界? 这可能么? 至少在展宜年心中,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惊蛰就是做到了。 还十分完美的做到了。 不仅将那境界跃迁到武夫七等,还掌握了衔金芒。 “很好!非常好!” 展宜年对惊蛰赞不绝口,他已经无法形容惊蛰到达的高度是如何。 他只知道,惊蛰必定能在武道之途一路长虹。 展宜年又看了看其余弟子。 分别是,春分武夫六等,夏竹武夫武等,秋月武夫四等,冬雪武夫五等,除夕武夫四等,惊蛰武夫七等,谷雨武夫四等,小满武夫五等。 总的来说,似乎都达到了展宜年的预期之内。 没有一个让展宜年失望。 他满意的笑了笑,看了看天色,似乎已经到了该启程的时候了。 化紫檀和叶书南她们已经来到了楼下。 “那展兄,我们就走了,你们自己在外面还是要小心点,毕竟最近那魔宗的子弟太过于猖狂,这漠北又是容易被占据的地方,还是要多加小心。” 薛景刀拍了拍展宜年的肩膀。 后者颔首点了点头。 叶书南也对化紫檀说了些什么,随后告别挥了挥手,再别了展宜年和化紫檀几人。 昊云真和邱铭禄,薛景刀也是如是做到。 告别了几人之后,展宜年包了两辆马车,本来刚好能坐下十个人,可展宜年连忙回绝道,说自己坐货车已经习惯了,不坐还不习惯。 就移步到了车队的最后面,坐在了货车上面。 随着那车马缓缓走动,一旁的街道景色全部映入展宜年的眼帘,他又记起了与柳藏锋一道在货车上面说的话。 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 展宜年双手抱着脑袋,也同那当时的柳藏锋一样,靠着货物,看着漠北偏偏带些灰的天,闻着那股子风沙气味直钻鼻子里。 满意的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周围的一切,那漠北的一切。 这就是金潮城和漠北独有的魅力,江南一辈子享受不到的,黄沙卷起满扬天的气味。 由于沙尘天气的缘故,那车马行进的速度比原来慢了许多,只能靠肉眼眯起来可见的距离,才能看清前路有没有什么石头堵路。 走着走着,车马实在是被那风沙饶的有些走不动了。 马夫只好大声的向展宜年喊道。 “少侠!马儿有些走不动了,再不远的前面有间客栈,我们先去歇歇脚吧!” 马夫眯着眼睛,用那比风沙还大的声音嘶哑的高喊着。 展宜年回应了一声。 虽然周围的风沙十分之大,但是展宜年本就是漠北的人,所以已经习惯了风沙,加上他运气将自己周围遮蔽了起来。 所以那风沙根本就没有吹到过自己脸上。 展宜年纹丝不动的躺在那货车上。 车马行走了一段距离。 前方可以看出一个建筑的阴影。 车夫努了努眼睛,眯起来又疑的看了一眼。 喉咙和嘴巴上已经沾满了风沙,那围起来的围帽也没有什么用。 沙子有一些进入了嘴里,马夫吐了几口口水在风里,随着那漫天飞舞的黄沙一起不知道飞到了何处去。 他张巴张巴嘴巴,随后自言自语道。 “是这儿了,乖马儿,再向前走上一点,就给你吃好吃的。” 马夫拍了拍座下那匹骏马的脖子,捋了捋他脖颈上的鬃毛。 那马似乎是听懂了马夫的话似的,长吁一声,随后迈开蹄子向客栈走去。 客栈的样貌很快就显露了出来,随着马夫的一阵高喊,展宜年和化紫檀她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眼前这建筑虽然十分高大,但是外表破落不堪,似乎是已经很久没有修过了。 马夫显然是看出了那些个人的疑惑,随后笑着咳了咳说道。 “这客栈啊,是这漫天飞舞的黄沙里最安全的地方,放心吧,外表那层石头叫做层磷岩,即使是千年也不会腐蚀掉,只是有些难看而已。” 马夫下了马,将马牵到马棚里,放了些干草在马槽里,拍着他的脖颈并梳理了一番马的鬃毛。 展宜年跳下车来,那客栈的名字都是刻在石碑上的,可能是怕木板太过于轻,那招牌会被吹跑。 只见那石碑上写着三个大字。 黄泉道。 “真是个不吉利的名字呢。” 展宜年看了一眼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随后带着化紫檀几人敲了敲客栈的大门。 “有人么?” 马夫见展宜年只是敲着门问道,随后赶忙上来制止道。 “哎哎哎,少侠,这黄泉道的门可不是这么敲的,得三长一短才行。” 那马夫有模有样的将展宜年拉到一边,随后自己站在门前,按照他那个说法敲了敲门。 果然不出所料,那坚实的大门抖落了些灰,一层尘沙落了下来,随后噶呀一声,大门被从里面推了出去。 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右眼角有一道骇人的刀疤,从那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 “来者何人?” 那人扯着沙哑的嗓子说道。 “啊,我们是...” 展宜年刚想回答,又被那小二拦了下来,随后自己上前去道。 “戏纸鸢,走黄泉,卧风沙眼停不住,白起还杆头。” 那马夫的一套黑话让展宜年和化紫檀卯足了疑问。 一个区区马夫,不仅知道这黄泉道的叩门方式,居然还知黑话。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一下,这马夫的身份,可展宜年面上还是毫无表情,看了看那席卷而来的漫天黄沙。 即使这客栈是龙潭虎穴,也得进去闯一闯了。 “进来吧。” 那人贼眉鼠眼的瞅了一眼,随后又扯着嗓子轻轻说道。 马夫转过身,喜笑颜开的说道。 “各位少侠,里边请。” 待到展宜年一众人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臭气。 化紫檀直皱眉头,展宜年和那些个弟子倒是还好,经历过这种场面,所以不算什么。 里面人十分之多,几大州的人都有,有商队,士兵,流浪的武者,学士,文人,应有尽有。 唯一缺的,就是女人。 所以一看见那些个弟子和化紫檀这样的美人儿一进来,一个个的眼中就大放金光。 十分贪婪猥琐的看着化紫檀和诸位弟子。 惊蛰和几个胆小的徒弟向展宜年身后靠了靠。 展宜年眼光所到之处,环视了屋子里一圈儿。 发现屋子里的武者境界都不算太高,唯一一个高人,是一个文人墨士,但虽说是高人,也就是个方刚境界。 而其余,大多数都是大宗师和入渊境界的武者。 展宜年特意隐藏了自己的境界,拉到了大宗师境界,这样会低调一些。 “哦呦,居然有小妞,老子不知道在这黄泉道待了多少年哩,连个水润的姑娘都没见着,看来今日是走了狗屎运啦!” “哈哈哈,风老鬼,你可别想着趁热的,估计也就只能吃点残羹剩饭了!” “啧啧啧,你瞅瞅那带头的小妞,不仅神气,估计还是个烈女,不知道玩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哈哈哈,风老鬼,你个老不死的下边还没萎呢?” “去你的,你说个卵!” “....” 客栈里的吵闹声比比皆是,一个比一个高,可大多数都是些让化紫檀和惊蛰她们不舒服的话。 展宜年摸了摸惊蛰的头,让她不要担心。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肩上搭着条白帕子,带个小蓝帽,搓了搓手对展宜年一行人说道。 “这黄沙,什么时候过?” “哎呀,少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六月里,黄沙起可是漠北人人皆知的歌谣,一看少侠你就不是漠北人,这黄沙长着哩,至少也得要个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出去,要不然可会被那黄沙吞的连骨头都不剩呢!” 小二用极其夸张的语言描述道,想让展宜年害怕,可后者不为所动,甚至连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 “还有房么?” “有的有的,少侠需要几间?” “来上五间吧。” 展宜年说道。 随后,那人群里有人副和道。 “哎哎哎,开那么多干什么,让那几个小妞给哥几个爽爽,哥几个把房钱还给你剩了!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对啊对啊,要不你小子将那几个妞拱手相让?你一个人也享受不来啊,唉,小妹妹,要不要尝尝爷爷的一柱擎天?” 一个满脸胡茬,眼睛放光,流着口水的猥琐中年人走了过来,他两只手不断的搓着,毫不在意的看着化紫檀胸前的凸起。 似乎那已经是囊中之物了一般。 化紫檀冷笑一声,腰间佩剑刚想出手,展宜年向前迈了一步,随后赔着笑脸道。 “这位兄弟,给个面子,大家都是混道上的,这样如何,我请你喝杯酒?吃些菜?” 展宜年不想将事情闹大。 他更不想尽早暴露化紫檀的实力,他要留一张后手,留一张底牌。 谁知那人根本就不给展宜年面子,他怒气冲冲的抛开展宜年搭上肩的手。 冷笑一声。 “我告诉你,小子,今天,你和这群妞们,一个都别想走出去,我要你亲眼看看,老子是怎么草...啊!!!” 那人后半段的污秽之词还没有开口,展宜年就一脚踹了出去。 那一脚威力极大,直接将那人的心肝脾直接踹碎了来。 只见那人飞出去之后,打倒了一片桌椅,随后瘫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嘴里吐出鲜血,瞪大眼睛,没了呼吸。 此刻,酒馆里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这眼前的小子居然一脚踹死了一个大宗师武者? 那可是大宗师九等境界的武者,就这么硬生生一脚被踹死了? 这下,刚刚与他副和的那群人也闭住了嘴巴,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那展宜年看着自己。 展宜年面上又带起微笑,慢慢说道。 “在下名展宜年,只是来这黄泉道歇息两天,并没有任何恶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希望大家能和我好好相处。” “展某先敬你们一杯。” 小二倒酒的手十分颤抖,甚至已经溢了出来。 他只是一介普通人,那里见过一脚踹死人的场面。 展宜年也是不恼,拖着那人的脚,随后对那看门人说道。 “劳烦阁下打开一下门,这死人在客栈里不吉利,我还是将他送到风里去吧。” 展宜年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感觉有一些不寒而栗。 那看门人也是二话没说,赶忙将门打了开来,一打开展宜年就能感受到一股刺痛的寒风袭击而来。 他将那人的尸体使劲朝风里一扔,随后直接被吹了出去,不知踪迹。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客栈十分安静,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注视着那尊瘟神。 展宜年倒是和化紫檀她们有说有笑,凑在一起,十分热闹。 众人眼馋着那些个水灵灵的姑娘的同时,也十分忌惮这尊暴起杀神,若是不小心又惹到他,那就是一个下场,只有死。 所以只能偷偷的看两眼化紫檀她们,图个臆想。 饭菜很快就席卷而空,展宜年在桌子上放了两块银两,随后就被小二领着带上了阁楼里的房间。 推开门,只见房间里的窗户紧闭着,先前问了一下小二,五间客房实在是腾不出来,所以展宜年就找了一间比较大的屋子,大的能睡下九个人的屋子。 化紫檀看到房间先是木楞了一下,随后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那房里只有一张床,但是床十分之大,睡下十个人绰绰有余。 她偷偷看了一眼展宜年,还以为今夜要与展宜年一起共眠。 但只见展宜年拉起了一道屏展,随后自己用板凳凑了个简易的小床,睡在了离大床最远的角落里,又拉起一展屏风,将自己遮了起来。 “展宜年,你就睡那儿么?” “要不...” 化紫檀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邀请对方来床上睡。 可一想到九个姑娘和一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还都是未过婚的小姑娘,属实有些不妥。 没等她开口,展宜年就回绝道。 “不了,我在这儿挺好的,新开间房也挺浪费的,反正就住两晚,没事就快歇息吧,还不知道明天风沙会不会小上一些呢。” 展宜年隔着屏风摆了摆手。 他可不想背负一个浪荡子的骂名。 再说了,那床上除了化紫檀,可都是自己的徒弟。 师傅睡了徒弟? 这是什么歪道理? 展宜年肯定是不可能听从化紫檀的话睡到床上去的。 该说不说,这黄泉道外表看起来十分破旧,那里面的房间客栈却是十分豪华。 甚至从窗户都听不到外面喧嚣的黄沙声,只有些微微抖动窗户的声音,不过也无妨,毕竟展宜年什么环境都能睡的下去。 他闭目在凳子上打坐,刚准备进入修炼时。 却听到化紫檀她们那头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似乎是衣服绸缎褪下的声音。 后来仔细一想,虽然外边风沙十分大,非常冷,但是客栈里却异常的暖和,睡觉肯定是要脱了衣服睡得。 这样展宜年就没了什么顾虑,随后默念六根清净,将一切杂欲都抛掷脑后。 一心进入那清虚的境界里,回想着九转乾坤的一招一式。 他已经将九转乾坤修炼到了三分力气,只要在精炼一番,必定能达到大成境界。 展宜年的识海里,帝阿的金光也有些耀眼了起来,似乎是要苏醒而来的征兆。 展宜年格外大喜,若是帝阿苏醒了,自己可要好好和他讲讲伏极的事儿。 还要将九转乾坤的事儿告诉他。 不一会儿,展宜年又注意到了帝阿旁边的两仪花,自从上次传输了力量给自己后,两仪花似乎就要比帝阿还冷清。 没什么动静,就连微微一动的情况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这两仪花是怎么了。 或许是累了?还是压根就不想理展宜年?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刚抛出了杂念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看来自己的定力还是不够强,要达到真正的清虚境界,还得加强一番识海的锻炼。 忽然,展宜年鼻尖问道了一股芳香,一股只属于少女的香气,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零二章:金乌王朝三公主 难不成?这是体香么? 展宜年忽然一阵脸红,这不拿自己当外人可也要注意自己的举动啊。 展宜年可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 又不是什么天萎的公公,这般是不是不妥了啊? 可转念又一想,这个搁着三个屏风,自己要是不愿意也看不见啥东西。 便努了努鼻子,准备继续进入修炼。 九转乾坤已经到达了大成境界的门槛,只差临门一脚,自己就能达到大成境界。 展宜年没敢懈怠,毕竟那可是武道环节最为重要的一步,若是心神不稳,落得一个武道破碎的境界。 那自己可是人都估计要昏过去。 展宜年默守心神,将一切杂念抛之脑后。 脑海中全是九转乾坤的一招一式,每一招每一式都被融会贯通,注入自己的每一寸筋脉之中。 跳动不安的心脏,每悬空一下,展宜年九转乾坤境界就更加精进一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溢出来的灵气化为长河正在沐浴着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处角落。 九转乾坤不只是一味的拳法,而是横练武学。 展宜年的五脏六腑都被那股真气喷涌而入。 识海里也剧烈摇晃着。 由于那股庞大的生命气息太过强烈,识海里的动静越来越大。 那沉睡的金色巨龙也被惊醒了过来。 巨龙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识海不像之前那样毫无生机,而是充满了活力,帝阿只是稍微感觉一下,就能知道展宜年已经达到了揽天霄的锻气血状态。 他的生命力比以往旺盛了不止一倍。 现在的展宜年全身通红,九转乾坤的炎劲儿已经完全进入了血脉。 可以从那稍微黝黑的皮肤之下看见红色血脉的暴动。 展宜年的动静太过于强烈,导致惊蛰没睡醒时,被展宜年那边的光亮吸引了过去。 她迈着轻轻的步伐,穿着一件肚兜和亵裤,慢慢朝展宜年的屏风靠过去。 翻过一片片屏风,惊蛰的双眼慢慢瞪大,小嘴微张,她看见展宜年浑身如同一盏明灯似的,身体里磅礴的生命力喷涌而出。 让惊蛰都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亲和。 让她情不自禁的闭着眼睛像展宜年靠了过去。 由于没有看路,所以不小心碰到了一把凳子。 惊蛰连忙将凳子摆回原位。 展宜年早已经完成了九转乾坤的进阶,他缓缓睁开金色的双眼。 看了看木楞在原地的惊蛰。 “惊蛰,有什么事么?” “啊,师傅,没什么,我就是睡不着,听到你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惊蛰尴尬的说道。 展宜年瞟了一眼后者身上穿的衣服,然后将头转向一边。 惊蛰看着展宜年这个举动才记起来自己将衣服脱的只剩肚兜了,便红着脸捂着身体。 “快些回去吧,等会该着凉了。” 展宜年挥了挥手,示意惊蛰回到床上去。 惊蛰小声的嘤咛了一声,随后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床上。 由于刚刚的事情太过于害羞,惊蛰满脸通红,根本没有想睡着的意思,反而是捏紧了被子,将头蒙在里面,心跳加速。 展宜年感觉到了识海里帝阿的气息,先是一喜,随后淡定的问道。 “帝阿,你没事吧?这次苏醒,不会再沉睡了吧?” “嗯...应该是如此,嗯?你见过伏极了?” 帝阿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不过以他的感知能力知道展宜年见过伏极并不是什么难事。 “嗯,他还给我说要是你醒了让我帮他问个好。” 展宜年默许道。 “呵呵,那老不死的还是没变,还是之前那么机灵,怎么,他没让你继承木灵之力么?” “我是提过了,他说以我目前的实力来说,那力量只会把我撑爆。” 帝阿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道。 “他说的不是不无道理,你这个境界很尴尬,稍微注入太多的灵力就会爆开,一点点灵力又发挥不出原来的力量。” “还是挺难办的。” 帝阿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伏极的话。 “对了,帝阿,你之前不是说我到了入渊境界后就去太一王朝么?” “嗯,你眼下不是还要回碧天城么,去完之后就可以去太一王朝了,前提是,你得在这段时间里达到入渊九等巅峰,吸收了伏极的力量,才能去。” 帝阿的话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但展宜年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这么短时间内,达到入渊九等? 那不是连跳七个境界?自己能做到么? 他有些怀疑那帝阿的话是不是整自己的。 可帝阿说的话没有一次是错的,所以看来自己不得不加大努力,继续锻炼,才能早日到达入渊境界。 没等展宜年放下思绪,帝阿又扬声道。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要休养一阵子,不过你要是找我,我还是苏醒状态。” 帝阿缓缓道。 听到第一句的展宜年还吊紧了心弦,听到后面一句才放心下来。 “那就好,那你休养吧,我不打扰你了。” 展宜年缓缓道。 “嗯....” 展宜年睁开眼睛,发现还是深夜的时候,便准备下楼寻些吃的。 一推开门,外面果然是灯火通明,有说有笑,不过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所以自己没有听到楼下的动静。 楼下传来一阵酒气,弄得展宜年心里也痒痒,他搓了搓手,打着哈欠到了楼下。 到下面才发现,又来了不少的人,看来这黄沙暴的天里,是个人都不愿意赶路,加上那夜里的风声估计还要大上许多。 不仅如此,也许是这黄泉道的房费太贵,许多人就是点一壶小酒,取上一叠花生米,一坐就是一天,睡也是睡在那歇脚的地方。 裹着个烂棉袄,头枕着包袱,一个简易的睡床就完成了。 客栈里夹杂着鼾声,汗臭味,酒味和食物的香气。 展宜年努了努鼻子,这股味道在风月楼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些女人的脂粉味道。 “小二,来上一壶酒,一叠花生。” 展宜年找了个没有那么多人的位置,坐了下去,许多人见到他都像看到瘟神似的,连忙躲避在一旁,就连眼睛都不敢瞟过来。 话说回来,敢在这黄泉道杀人的人,可能也就只有这眼前的人了,他们本以为展宜年是不怕规矩,根本不知道展宜年就连规矩是什么都不知道。 “来嘞!瞧好了少侠,您的花生米儿,您的酒。” 小二似乎换了个人,与白天的不是一个人,但是打扮的模样却是一模一样。 “这是银子,剩下的给你当小费。” 展宜年将一两银子放在小二的掌心,小二陪着脸笑道。 “谢谢少侠,您慢吃。” 随后便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展宜年打开泥巴封装的酒坛,倒出一碗,随后用手抓起几颗花生米,有模有样的吃了起来。 周围的人看的是一阵嘴馋,若是换作普通人,一定已经被人围殴的不行,随后敲诈一波钱财了,可展宜年不一样啊。 他说着不和就暴起杀人的疯子,谁敢去惹他? 虽然嘴馋,但是小命总不能不要吧? 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披头散发,散发着浑身恶臭的老疯子努了努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新鲜的味道,朝着展宜年走了过来。 展宜年微微抬起头来瞟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老乞丐不简单,自己的境界根本看不透那老乞丐的境界。 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展宜年微微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来者善还是不善。 那老疯子又努了努鼻子,头发和胡子已经将眼睛遮了半边,完全只能靠鼻子来辨别物体的方向。 他在展宜年的桌子面前停下,随后咧着呵笑道。 “王爷,这酒给老儿我尝一口如何?” “快看快看,老疯子上去了!” “老疯子死定了,这人必定一剑将老疯子的脑袋瓜削下来。” “你忘了老疯子是什么高人了?上次一个方刚境界的高人都没能拿下老疯子,这小子不过入渊二等境界,何来砍头一说?” “好像也是这个理儿。” 展宜年微微看了这面前的老疯子一眼。 “老人家,你若是馋了,就喝上一碗吧,暖暖身子。” 展宜年递出去一个碗,随后将花生米也推了上去。 “嘿嘿,谢谢王爷。” 老疯子端起碗来痛饮了一口,随后咂了咂嘴,似乎还是不太过瘾。 展宜年看了一眼后,将整坛酒一巴掌注入了九转乾坤的半分力气推了出去。 他要试探一下这老疯子的实力。 这夹杂了九转乾坤的一巴掌,若不是方刚的境界,那是必定接不住的。 同境界之下,展宜年有信心任何人都伤不到他。 眼看那酒坛以极快的力量冲向老疯子的面门。 他也不恼,轻轻用手揽住酒坛的一边,随后顺着那迎面而来的冲击力为此饶了一圈儿。 成功将那展宜年的劲儿化了出去。 展宜年看到后,心里大惊道。 这老疯子,绝不简单!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老人家,你是佛门之人吧。” 展宜年的这句话并没有当众说出来,而是通过传音的方式递送给了老疯子。 老疯子一脸傻相,像是没听到似的,举起酒坛就豪饮起来。 展宜年也不恼,随后笑着又传音道。 “四两拨千斤,以轻柔克万刚,你是南州金刚寺之人,少说也是个长老,为何会沦落到黄泉道当乞丐?” 展宜年的话一针见血,丝毫没有给老疯子留任何装傻的余地。 老疯子慢慢低下头,显然是喝光了酒坛里的酒,打着嗝走到展宜年面前,在他耳边轻声道。 “施主,不该问的别问,我也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是金刚寺之人,我也知道,你身上也蕴含着佛家武学,可别被金刚寺的人逮住了,否则,呵呵。” 老疯子扬言了一番,随后就打着嗝耍着疯劲儿哼着小曲走进了乱哄哄的人堆里。 展宜年看着老疯子的背影。 从刚刚那番四两拨千斤,他就知道了老疯子的境界。 此人是一个虚展甚至更高境界的人,绝不可能甘心沦落在黄泉道当乞丐。 若不是有什么隐情,就是有什么人在追寻他的踪迹。 他刚刚承认了自己是金刚寺的人,但却不揭穿我,说明他和金刚寺掰了,难道是因为金刚寺内部出了什么事情? 展宜年想到这里,随后看了一眼老疯子,可老疯子不知道钻到了哪儿去,消失在了人堆里。 展宜年长叹一口气,他本是想请教一番横练武学的把子,没曾想到能遇到这种事。 还有刚刚老疯子警告自己不要轻易外露自己的横练武学,说是什么会被金刚寺抓? 这更是让展宜年疑惑不解,金刚寺不是正道佛门么?无缘无故抓自己干什么。 可他隐约觉得老疯子的话不是逗他玩,便是有些警觉,决定不到生死的关键时刻绝不运用九转乾坤。 花生米吃得很快,展宜年喝光了最后一口酒,准备上楼去歇息。 客栈似乎已经打烊了,连小二都趴在台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客栈里的人更是鼾声震天响。 展宜年上楼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黄泉道的老板,是有多大的实力和多硬的背景,才能在这大漠里开上一个客栈? 难道他不怕被什么马贼洗劫么? 展宜年刚走到楼上,想到这里时。 只听那门外就响起了极其强烈的敲门声,声音十分之大。 甚至惊醒了一部分歇息的人们,展宜年好奇的停下步伐,想看看这么深的夜里是谁会来敲门?难不成又是什么遇到沙暴的商队? 这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在这客栈里任何人都有,什么也不奇怪。 守门人透过那用铁钉凿开的小眼儿看了一眼,随后沉着声喊道。 “何人?” “驻北金乌王朝军队,护送三公主回金乌王朝,沙暴太大了,能否借个避的地儿!” 那人的声音很是大。 大到整个客栈里都是那人的声音。 “金乌王朝三公主!是那个太叔岚!” “啊?那个暴君公主太叔岚!” “赶快藏起来,别让她瞅见了,这公主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许多人听到金乌王朝三公主的名号都慌乱起来。 那守门人更是不敢不开门,连忙将插销打开,放外面的人进来。 展宜年很是好奇的站在那二楼,看着进来的太叔岚到底是个什么人物,金乌王朝的公主,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朝的公主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大门被推了开来。 进来了将近十几个士兵和两个带刀护卫,他们俩身后有一个披着袍子的人,只不过有些矮。 那就是太叔岚? 那人将袍子卸下来,随后努了努鼻子,似乎闻到了这客栈里的酸臭味,连忙掐住鼻子。 “去给本公主找间客房,这底下太臭了。” 太叔岚长得很是漂亮,已经到了和化紫檀差不多的模样。 不过那脸上的嫌弃之意让展宜年很是讨厌。 “王储,啧啧,都是一个模样。” 展宜年在二楼看了许久。 那太叔岚忽然注意到有人正在看自己,随后将目光抬起来。 与二楼的展宜年对上了目光。 随后太叔岚冷笑一声,又将目光放了下来。 展宜年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但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便打算回房好好睡上一觉。 “小二,还有房间么?” “回,回公主殿下,客房已经满人了,没有了,楼上那位少爷住了最后一间大房子。” “哦?喂,就是你,别看了。” 太叔岚忽然高声叫住了展宜年。 展宜年回过头来,左右看了看,似乎指的就是自己。 “如何?” “你,把房间给本公主让出来。” “为什么?” 太叔岚本一阵风光无限的模样,所有人都以为展宜年会连忙点头随后将房间拱手相让。 可展宜年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甚至太叔岚都瞪大眼睛看着展宜年,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怎么?为何我要将房间让与你?” “你知道本公主是谁么?” “金乌王朝三公主,太叔岚,可那又如何?” 展宜年这句那又如何让客栈里的人一阵唏嘘。 他们心里想着。 这展宜年的话也没错啊。 那可是人家先来住下的房间,为何要让出来? 太叔岚整个人颤抖了一番,连声音都有些尖锐起来。 “你敢忤逆我!” 展宜年冷笑一声。 “你既不是金乌王朝的圣上,也不是什么王侯,充其量也就是个公主,你可别忘了,这是中州,不是你该撒野的地方。” 展宜年的话里行间充斥着嚣张二字。 可似乎说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一个东州王朝的公主敢在中州如此活跃? 展宜年又望了一眼。 十几名士兵只有大宗师境界,两名带刀护卫只是入渊一等和入渊二等的境界。 而那公主本人更是差劲,甚至连武者都不是。 “公主殿下,你若是惹怒了我,今天这个黄泉道,你可走不出去。” 展宜年冷笑一声,让太叔岚和众人都有些懵。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零三章:二女抢一男 众人对展宜年说出来的那番话都十分震惊,一个江湖高人居然敢威胁一国公主? 这展宜年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护卫眉头一皱,眼看着东州面子被人践踏,也是忍不太住,腰间大马金刀应声而出,指向那阁楼上的展宜年,脸色十分不悦。 “大胆,敢对金乌三公主如此不公,你可知道,若是公主一纸谏言下来,你马上就会被诛九族!” 展宜年听了那护卫的话不仅没有道歉,还冷笑一声道。 “诛九族?我这脉就我一人,你要诛谁的九族?” 展宜年二话不说,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要知道,那虽然是二层阁楼,可也有几米的高度。 一个区区入渊境界的武者,可承受不住这个高度掉下来的冲击力。 可展宜年那身子如燕般轻巧灵动,不过几息的时间就飘了下来。 众人还以为眼睛花掉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展宜年脚下没有任何铺垫,却像是踏着云彩似的。 “好生高明的轻功!” “这怕是已经达到了踏至虚空的境界!难道此人是虚展境强者!”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纷不由说的争辩着。 那带刀护卫看见如此情形也是心里一惊。 没想到此人居然有如此高明的轻功,难不成他真是一虚展境的前辈? 他杠揉了揉眼睛,只见展宜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只听身后一阵惊呼,带刀护卫暗叫不好,连忙转过头去。 只见展宜年一只手指轻轻抬起三公主的下巴,思索了一番三公主的容貌。 “长得是挺别致,可惜你这么漂亮,就带两个入渊境界的护卫?这大漠,可不是你们这种纨绔子弟能来的地方,趁早回你的金窝子里去吧。” 展宜年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于冲动的举动。 只是旋看了公主的容颜。 那太叔岚见展宜年的脸近在咫尺,而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接近一个男人。 由于九转乾坤横练武学的关系,展宜年的气血格外的充沛。 太叔岚甚至能闻到展宜年身上的一股属于男性的气味。 有些阳刚,有些霸道无比,像是一团躁动不安的火苗,一点点侵蚀着太叔岚的身体。 她的脸也不由的红了起来。 眼神躲避着展宜年那目不转睛的双眼。 没等她缓过神来,展宜年又已经回到了二楼上。 那就是一瞬的事,让客栈里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人神出鬼没的本事,正是印证了他的轻功到底有多高明。 “喂!你叫什么名字!本公主要记下来!毕竟你可是第一个敢和本公主这么说话的!” 没了展宜年的威胁,太叔岚定然是又恢复了高傲的神色。 展宜年转过身去,撂下一句。 “展宜年,展谋的展,事宜的宜,过年的年。” 展宜年的背影如同一道惊雷,定在了太叔岚的心中。 十几岁的年龄,对于这个还未成年的公主来说。 一切都是那么天马行空,展宜年的这道背影深深的刻在了太叔岚心中。 在她眼前,这般潇洒,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就是绝世高手。 太叔岚忽然记起来自己没有房间住,就连忙不顾护卫的阻止跑上楼去。 “唉,公主殿下!别跑啊!” “哎呀,你别管我了,刚刚人家都到我脸上了都没有做什么,我才不和你们这群臭烘烘的人睡在一起。” 太叔岚捏了捏鼻子,随后不听护卫的劝阻跑到了楼上去。 那护卫叹了一口气,这金乌王朝太叔雄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就属这三公主太叔岚最为调皮,不仅经常捉弄宫里的下人,还喜欢跑出来瞎游荡。 这次大漠之行就是怂恿护卫偷偷跑出来的。 自己回到金乌王朝必定又要挨太叔雄的一顿训话,不过三公主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展宜年的境界比他们几人高多了,要是之前说的话是真的,那在刚刚,公主的脑袋就掉了,也不用白费多少心机去杀了公主。 人家的实力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他们一行人杀个精光。 那护卫摆了摆手,轻声道。 “大家休息吧。” 说完之后,那一队士兵才丢盔卸甲的坐在地下,开始打鼾。 跑上楼的公主如同一只苍蝇似的。 就在展宜年屁股后面跟着,怎么甩也甩不掉。 展宜年忍不住的问了一声。 “我说三公主殿下,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不跑去和你的护卫们呆在一起,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展宜年背着手忽然转过身来,太叔岚没注意撞到了展宜年的胸膛上。 一股灼热的气息又直冲鼻腔,太叔岚揉了揉鼻子,向后退了两步,抬起头来说道。 “切,我才不信你要吃我呢,你要是想吃我刚刚就把我就地正法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了,楼下那群男人那么臭,我才不愿意和他们呆在一起呢。” 展宜年诧异的问道。 “我也是男人,你就愿意和我待一块儿啊?” 这话问住了那太叔岚,后者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太清楚起来。 “话说在前头,我那大房间里除了我还有别人休息,你要是想睡觉,那可以,前提是不能大呼小叫。” 展宜年伸出了一根手指。 太叔岚点了点头,然后用手将小嘴捂紧,表示自己不会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展宜年无奈的白了她一眼,随后领着她来到了房间前。 一打开门,那股香气立马就钻入了太叔岚的鼻子里。 她直接惊呼出声。 “好啊你,金屋藏..呜,里嘎上买(你干什么?)?” 展宜年立马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巴,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上,随后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朝自己之前睡的地方走去。 来到了几盏屏风之后,总归没有那么大的声音,展宜年确认了太叔岚不会叫出声,才将手放了下来。 “我说了别大呼小叫,你听不懂人话么?” 展宜年嘘声的说道。 “谁知道你这屋子里还藏了女人啊,啧啧啧,看那床上的影子,应该是不止一个吧?” 太叔岚白了白眼睛,她可没想到展宜年是这样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就是父王都有几百后宫佳丽,这偌大的江湖,武者有几个情愫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滚蛋你,那是我宗门里的师姐和我徒弟。” “徒弟?你多大啊?你还收徒弟?藏女人就藏女人嘛,干嘛圆这种谎话?” 太叔岚皱着眉头。 在她眼里,那床上不知道睡着的几人必定就是展宜年的情愫之类的。 要不然就是老婆,要不然就是道侣,哪有师姐徒弟和师弟师父睡在一起的。 展宜年没办法反驳这个脑子里古灵精怪的家伙。 对于这种人,他最对付不来,这种人相比于那种计谋繁多的人还要难缠。 “是是是,你说的啥都对,赶紧睡觉,别吵吵了。” 展宜年不耐烦的将她扯到自己刚刚睡觉的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在地上,盘腿坐着。 太叔岚由于身材比较娇小,那两个板凳刚刚好能容纳下她的身躯。 板凳上是展宜年垫着的衣服,太叔岚盖着那衣服,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衣服正是展宜年身上的味道,她偷偷瞟了展宜年一眼。 发现后者正在闭着眼睛修炼,便将脑袋捂在了衣服里。 展宜年倒是没什么心思管这脑子有问题的公主在干什么。 他自顾自的修炼着,就应了帝阿的那句话,自己必须在这段日子里早日达到入渊九等。 才能有新的突破,要不然一辈子停留于此,可不是展宜年的目标。 那三公主闻着那股阳刚的气氛越来越燥热,似乎身子都被火烧着了似的。 展宜年不知道的是,那九转乾坤释放出的阳刚之气有催情的功能。 那就是让三公主迷离的罪魁祸首。 太叔岚眼神迷离,脑子晕乎乎的,她掀开衣服,看到展宜年。 在她眼中,展宜年就像一团温暖的火光,她情不自禁的朝着展宜年走了过来。 只不过那姿势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 由于展宜年修炼的太过于起劲,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太叔岚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知道那温暖娇嫩的小手和一股突如其来的香气进入展宜年鼻子里时,他才睁开眼睛看见太叔岚如同一只猫似的挂在自己身上。 还不停的脱着自己的衣服,连那亵衣都掉了一半,差点露出了里面的肚兜。 展宜年面色大惊,他连忙道。 “喂喂喂,你干什么玩意儿?脑子坏掉了么?” “脑子?我有点晕乎乎的,怎么了啊?” 太叔岚盯着一脸迷茫的表情,眼睛都要睁不开来,直到展宜年看她满脸通红才知道后者不对劲。 身体燥热,头脑晕乎,加上那泄露的春光。 这难道不是春药么? 这三公主灌了自己吃春药? 展宜年在风月楼见过这种模样的女人,都是被那食客下了药,随后带去楼上,潇洒一回。 所以一眼便认出了太叔岚的症状。 可问题是,太叔岚再蠢也不会蠢到自己吃了春药来祸害展宜年啊? 那罪魁祸首的原因在哪儿呢? 展宜年忽然看见,自己修炼九转乾坤时,还残留了一丝阳刚之气在里面。 他抹了抹手臂,放在鼻子底下一闻。 这闻不要紧,立马皱紧了眉头。 这九转乾坤修炼时出来的气体居然是春药! 怪不得自己总感觉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一看怀里的太叔岚又在脱衣服,展宜年赶忙阻止,随后从腰间掏出几个瓶瓶罐罐。 随后翻了几个罐子,倒出了几粒绿色的丹药,给太叔岚喂了下去。 那是解毒的丹药,据说还有些稍微的珍贵,可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也不能剩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动静比较大,惊醒了惊蛰几人,化紫檀也睡得有些燥热,便准备起来活动活动,喝口茶水什么的。 见展宜年那边屏风还没熄灯,几人披了件衣服好奇的走了过去。 “展宜年,你还不睡吗?” 化紫檀的声音响起,展宜年起了一身冷汗,赶忙答应道。 “啊,我刚刚下楼喝了点酒,没事儿,一会儿就休息了,是不是灯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关掉。” 展宜年有些慌乱,但声音强忍着慌乱,还是镇定的说了出来。 “你没事吧,我怎么听你声音有些颤抖啊?” 化紫檀哪儿管得了这么多,一把把屏风拉了开来。 展宜年来不及藏起怀里的太叔岚,整个人尴尬的笑了一下,几人四目相对,那太叔岚也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随后觉得一阵嗖凉,赶忙看向自己的身上。 没想到衣衫居然是凌乱无比的,再抬头看看,自己正在展宜年怀中。 由于中了那九转乾坤的春药毒所以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得娇羞的嘤咛一声抱住双臂,低着头红着脸不敢抬头看展宜年。 化紫檀冷笑一声,面色一下子骤降到冰点。 后面的惊蛰和春分也有些吃惊和失望。 在她们眼中,师父应该是一个正直,强大,敢为人先的人,而不是这种玩弄姑娘的风流子弟。 “你玩的花啊?还带回来了?怎么,要不要我摆桌酒席?” 化紫檀揪着展宜年的耳朵。 展宜年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连忙道。 “姑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解释!” “对啊,什么叫姑奶奶,你怎么不叫我姑奶奶!” 怀里的太叔岚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听见展宜年对化紫檀的称呼立马大呼小叫了起来。 “叫你,你是哪儿来的狐狸精?” “呸,本公主乃是金乌王朝的三公主,端正你的态度,要不然,诛你九族!” 太叔岚从展宜年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化紫檀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冷着脸又笑了笑。 “展宜年,你可以啊你,把人家一朝的公主都拐回来了,下次要不要拐个帝王的王妃回来!胆儿肥了你!” 化紫檀那手刚准备又揪向展宜年的耳朵,太叔岚连忙将化紫檀的手打飞了来。 “我呸,你不过是他的一介小妾罢了,居然敢对主子这么说话!” “小妾?你敢说我是小妾!我活撕了你的嘴!” 眼看着两人越吵越激烈,展宜年的脑袋里都要炸了开来,他大吼一声。 “别吵了!这中间有误会,你俩都别说话!” “首先,这个金乌王朝的公主,是刚刚我喝酒的时候认识的,由于没有客房了,她又死皮烂脸的缠着我,我就把她偷偷带回来了,没和你们商量,是我的不对,其次,刚刚看到的景象并不是我要非礼她或者采花什么的,我修炼的一门横练武学出体的灵气有春药的功能,太叔岚吸多了,发起疯来,我迫不得已才将她牵制住,随后喂了解药,然后你就进来了。” 展宜年说的话十分易懂,但相不相信,那就是化紫檀自个儿的事了。 惊蛰她们倒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的样子。 毕竟在她们心里展宜年是一个很高地位的人,是她们尊重无比的师傅,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切,我就说你没胆子么,本姑娘都送上门来了,你这都不接住?” 说完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低头看了一眼,嘟哝一声说。 “我还以为都有种了呢。” 这话展宜年可不能当作没听到,他一脸震惊,好奇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公主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说什么呢你,脑子进水了啊?什么玩意儿,你可是金乌王朝的公主,我要是采了你的花,不得被你爹五马分尸?” 展宜年瞪着眼睛,一副坚定自己是清白的嘴脸。 没等话音落下去呢,那公主又语出惊人道。 “没事儿,你可以当上门驸马,我包养你,你每天就陪我游山玩水,然后咱们生个孩子给父王带,一起去天涯私奔就好了。” 说出这句话的太叔岚已经憧憬了以后的浪迹天涯生活。 展宜年却是整张脸都绿了起来。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零四章:大军压境,黄沙铁骑 “呵呵,私奔到天涯?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们这对亡命鸳鸯上路如何?” 化紫檀冷笑道,手中的佩剑已然要朝着两人砍过来,展宜年赶忙大喊道。 “别!女侠剑下留情,这娃娃脑子不太好使,你是见识到了的,别和小孩子计较。” 展宜年只好赔个笑脸说不是,那太叔岚听到展宜年这话可不乐意啊,赶忙抬起头来喊道。 “怎么说话呢你,说谁脑子有问题?本姑娘好心帮你说话,你居然还要联合这女人一起骂我!呜呜呜!” 太叔岚立马哭出了声,不过展宜年用屁股想也知道,那太叔岚必定是装出来的,而且还偷偷看了自己几眼,观察自己的举动。 “得了,逗你玩而已,你真把我化紫檀当成什么人了,还有你,要休息就赶紧休息,大晚上哪儿来这么多话,过来!” 化紫檀收起腰间的佩剑,将太叔岚一把拉了过去。 “哎哎哎,你干嘛,公报私仇啊?” “什么玩意儿,瞅瞅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我不把你拉过去睡,难道你要和他睡在一起吗?” 化紫檀指了指展宜年,太叔岚又小声的嘟哝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化紫檀二话没说,扯着人就走,随后惊蛰对展宜年鞠了一躬,然后回到了床上去。 展宜年见着那小灾星回去了,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不用忍受那吵闹的太叔岚了,倒是能清静些修炼了。 也算是件好事。 盘起腿来,展宜年开始了入定,默静虚的层次,刚刚自己正要悟到九转乾坤的精髓时,那太叔岚的一阵操作把自己的所有心思全部打破了来。 现在没了太叔岚的干扰,自己就能毫无顾虑的去冲击大成九转乾坤了。 刚进入那入定的层次,展宜年就感受到了那股奔腾而来的灵气喷涌而出。 好生强大的灵力,这便是九转乾坤之中隐藏的灵力么! 即使那一丝丝的灵力,似乎都能将展宜年整个人直接点燃,这便是那九转乾坤灵力的恐怖之处。 灼烧灵力,这与之前霍温书的雷霆灵力如出一辙,都是能瞬间扭转局势的武学。 获得了这个独特的武学,展宜年的实力便是又上了一层楼。 自己就差达到那入渊九等的境界,就能获得新的力量,那伏极的木灵之力,不知道比起帝阿的金铁威能,差在哪里? 展宜年慢慢睁开眼睛,九转乾坤已然达到了大成境界,就差入渊九等的临门一脚,自己就能成为那偌大江湖中的一名潇洒剑客了。 他刚准备乘胜追击,继续向入渊三等境界冲击时。 整栋客栈似乎晃了一下,展宜年看着那摆在自己面前的屏风,居然剧烈的摇动了起来。 暗自心想,难道这黄沙天还有如此威能?能将这个客栈都能连根拔起? 化紫檀她们倒是睡得挺熟,没有太大的影响,倒是楼下似乎传出了一点动静。 展宜年推开门,向外走去,刚打开门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争吵。 惹得他很是心烦,不过也有些好奇,下面在吵些什么东西? 他刚下来,就听到一人大喊道。 “糟了糟了!这黄沙天要把客栈掀飞了!” “呸,你知道这黄泉道是什么做的么?天外陨铁!那黄沙天再怎么恐怖,能掀起这千万斤重的客栈?别做梦了!” “那你说,这地动山摇的动静还能是什么?” “莫吵!我好像记起来了!” 就在几人争论不下的时候,一人缓缓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 “这不是黄沙天!这是乌尔图汗的铁骑。” 那人惨白着脸色,虽然极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但展宜年也感受到了这雷鸣滚滚的轰动,确实是数千的马蹄铁踏在地上的声音。 “乌尔图汗?怎会如此!他不是西州之人?就算那铁骑再过勇猛,也不可能被中州边郡放进来!” “你忘了么,那黄沙天的时候,乌尔图汗的铁骑就会在大漠里肆意掠夺,他们正是靠着这黄沙天,才能如此猖獗,“黄沙铁骑”说的就是乌尔图汗的铁骑!” 展宜年耳旁全是他们说的什么乌尔图汗,铁骑什么的,可自己并不知道这乌尔图汗是个什么来头。 据他们所说,这是个西州的人,如若是掌管着数千铁骑,那一定是个王侯之类的。 展宜年缓缓开了口。 “乌尔图汗是谁?那黄沙铁骑很可怕么?” 展宜年说出这句话,要是换做平时,换做展宜年并没有以一己之力力压群雄的时候,那会被人笑掉大牙,可眼前的展宜年,早已经被人刻上了瘟神的称号,暴起杀人,比那乌尔图汗有过而不及。 “乌,乌尔图汗是西州双王的其中之一,除了那太一的皇帝李衡山,就是乌尔图汗,由于铁骑太过于凶猛,所以李衡山也不恼将独立出去的乌尔图汗如何,他们骑马驰骋在冰原之上,拥有最强横的体格,是当今真武一大杀器军团之一。” 那人抖了抖身子,定睛道。 “这愈渐动摇的马蹄声我听到过,曾经我遇到过乌尔图汗的黄沙铁骑,侥幸从其手中逃出,那时候接近商队的马蹄声就如现在一般!没想到啊,老天让我躲过了一次他,这又要将我扼杀掉!苍天不公!我命休矣!” 那人越说越激烈,随着他那些话一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上去,若真是那乌尔图汗来到了这黄泉道,那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乌尔图汗本人修为虽然不算太高,但是奈何黄沙铁骑太过于强横,在他们的围剿之下,就连俱灭武者都很难讨到便宜,于是遇见了黄沙铁骑和乌尔图汗,那就避之不及即可。 听着那一阵阵地动山摇的声音越来越近。 众人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儿,一齐看向那大门。 就连守门人都向后退着,生怕那黄沙铁骑将自己一枪捅死。 展宜年听了那么多关于乌尔图汗的传言,可没见过他本人是如此,当然不怕。 自己有两大逃命神技保命,加上自己横练武学的见涨和九转乾坤的独特武学。 他刚好趁着精进了修为没个对手,倒是这乌尔图汗自己送上了门来,那自己也不用太客气了。 展宜年坐在那椅子上,双手环臂抱着。 掸风月放置桌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地动山摇的震动和马蹄狂奔的声音。 千步,百步...近了,更近了。 随着那马蹄声交加的,是展宜年自己的心跳声。 嗒嗒!咚咚!嗒嗒!咚咚.... 两步,一步! 就在那马蹄声最激烈的时候,忽然戛然而止。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对向了那沉重的大门。 一时间,静止不动。 嘀嗒,嘀嗒。 落下去的,是汗水的声音。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除了展宜年。 他仍然是闭着眼睛,一脸平静。 等着那乌尔图汗,以怎样的方式破开这沉重万斤的大门。 “轰!” 大门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掉下来许多灰沙,尘屑,和落石。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颤抖。 门外的人显然是用着什么东西正在十几人合力的撞击着大门。 那是展宜年等人的唯一防线。 可展宜年并不怕。 他的嘴角慢慢上扬。 他感受到了门外之人的焦急。 或许他们也怕那屁股后面来临的黄沙天,而不是只有他们怕。 似乎那黄沙铁骑的名号,也不怎么样。 门外的颤动越发激烈,已经到了马上要撞开大门的阵脚。 “砰!” 大门应声被撞开。 一把镶嵌着虎头的金刀径直飞向展宜年。 乌尔图汗的出场方式最为独特,他想一把金刀就先斩落一人。 可他没有得逞。 展宜年的头向一旁一歪过去,立马躲过了那金刀的袭击。 而后笑了笑。 “你就是乌尔图汗?” 那黄沙铁骑已经涌了进来,瞬间形成了原客栈一部分人,和那黄沙铁骑对立着。 二者谁也不让谁。 “你是何人?” 那乌尔图汗的长相似乎并没有展宜年想象中那么粗犷。 反而是个娟秀的俊男子。 而且本该是皮肤黝黑的乌尔图汗居然有着一身白的发嫩的皮肤。 这让展宜年很是惊诧? 这是黄沙铁骑? 这怎么看都比他们境重山府还要小白脸啊! 要是没人说他是乌尔图汗,展宜年还以为是哪个小白脸被那贵妇人包了,随后偷偷跑了出来。 “你和我想象中,长的不太一样。” 展宜年直截了当的说道,他丝毫没有在意乌尔图汗的表情。 后者冷笑道,随后问。 “哦,在你印象中我是如何?” “应该比现在还要粗狂一些,你这嬉皮白脸的,不像是什么黄沙铁骑的将领,更像是什么被包养的男宠。” 展宜年语出惊人。 虽然客栈里都知道他十分狂妄。 但是展宜年说完这话之后,众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展宜年。 好像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似的。 “我看你是找死!” 一个黄沙铁骑忍不住主子被展宜年羞辱,立马要抄起长枪向那展宜年刺过去。 乌尔图汗倒是摆了摆手,制止了那名士兵的冲动。 随后笑着说道。 “这位仁兄的话有些意思,而且我从刚刚进到客栈的那一瞬间起,就没在你脸上看见有什么害怕的神情,你不怕死么?” “死我肯定怕啊?不过,你觉得我今天会死在这儿么?” 展宜年笑了笑,脸上尽是灿烂,没有任何担忧的脸色。 似乎乌尔图汗和黄沙铁骑只是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罢了。 “别人似乎怕你乌尔图汗,但我并不怕啊,你和我说这些个道理,却是没有什么用。” 展宜年拿起桌上的掸风月,将身后插入了客栈中柱的大马金刀拔了下来。 朝着乌尔图汗的位置就是狠狠一甩。 那大马金刀以比刚才快十倍的速度朝乌尔图汗飞了过来。 他能感受到其中的威力,不逊色于自己,要知道,乌尔图汗可是炼魂境界的武者,可眼前这个人不过只是入渊二等的修为。 他猖狂嚣张的资本在哪里?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乌尔图汗甚至懒得动手,让他自刎就好。 展宜年当然看出了乌尔图汗的疑惑。 “是不是觉着,我们俩的境界差距太过于大了?你有些不屑与我打?” 展宜年笑了笑,随后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 乌尔图汗大惊失色,那一瞬间甚至还没有半息的时间,展宜年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手中的掸风月早已经挥了出来,向乌尔图汗的脖子上抹过去。 若是中了这剑,那乌尔图汗的脑袋和身子必定会分家。 他赶忙咬紧牙关,提起大马金刀向脖子上护去。 可没到那大马金刀提到脖颈处时,展宜年的身影又一次消失。 而这次危机的感觉来自于乌尔图汗的头顶。 他抬起头来,展宜年的身影再一次消失不见。 而等乌尔图汗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右脸颊处已经被掸风月划出了一道剑痕。 而展宜年,却是回到了刚刚的位置上,甚至不知道去哪儿搞了一杯茶水,正在摇着头慢慢的欣赏那溢出来的茶香四溢。 不光是客栈里的众人惊掉了下吧,那黄沙铁骑们也是一脸震惊。 这个只有入渊二等的小子,轻功居然如此高明,甚至一度有了能和虚展境界抗衡的地步。 乌尔图汗被伤了之后,摸了摸脸颊,看到一抹殷红之后,没有生气,而是大笑着鼓着掌,随后大喊道。 “好!你很强!我很欣赏,我可以给你一个加入我黄沙铁骑的机会,让你做我的护卫大统领,你意下如何?” 乌尔图汗这般拉拢展宜年的表现,无非是告诉展宜年,你纵使很强,但我人多,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你答应也得答应。 可展宜年说白了就是软硬都不吃。 他笑了笑,随后将茶水放在桌上,慢慢说道。 “乌尔图汗,我今日来表现我的轻功,不是为了加入你的黄沙铁骑,我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这客栈里的人,你一个都带不走。” 展宜年的话很是嚣张跋扈。 让乌尔图汗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指了指身后的黄沙铁骑,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你不会真以为,靠着你那下三滥的轻功,能将我身后的黄沙铁骑全部斩落?”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再说了,轻功可不是我擅长的武学啊,乌尔图汗。” 展宜年的那句名字说的很是冷轻。 乌尔图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名黄沙铁骑士兵倒在了地上。 身上还闪着微微的蓝色雷霆。 随后,又是一个,再接一个。 一群原本坚如磐石的黄沙铁骑,就这样被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展宜年,打散了阵型。 就连凝聚起来的时间都没有,就又倒下去了一个。 乌尔图汗眼见着黄沙铁骑的名号被践踏,终于是忍不住,大喝一声,大马金刀闪起金光,一股恐怖的气息朝着展宜年直接冲了过来。 后者微笑一声。 这才对么,一个炼魂境界的武者,若是被自己就这么打成了缩头乌龟,那还是什么西州二王啊! 他要的就是激怒乌尔图汗,乌尔图汗的金刀闪着光,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就从展宜年脑袋顶上当头砍下。 像是要将展宜年的整个脑袋削下来的气势。 展宜年也不恼,默念九转乾坤的念字诀,浑身燃起滚烫的红色灵力,一拳就朝着那乌尔图汗的大马金刀迎了上去。 “砰!” 乌尔图汗只觉着自己砍到了一块儿绝世神兵,又或是什么天外陨铁,根本不能寸进半分,手还被震的生疼。 直到那大马金刀被弹飞,乌尔图汗才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闪起红色灵力的展宜年。 他身旁的空气都被那恐怖的赤红色灵气灼烧的咔吱作响,甚至乌尔图汗感觉自己身上的灵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失去。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零五章:不打不相识 这是什么妖术!乌尔图汗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终于是不敢轻易小看眼前的展宜年。 悬紧了身子,乌尔图汗从一旁黄沙铁骑的手里接过另一把金刀,随即与展宜年开始周旋起来。 只见乌尔图汗深吸一口气,随后长大嘴巴,瞪开眼睛,怒目自威,对着展宜年就是一声咆哮而来。 “音功?” 展宜年皱了皱眉头,自己似乎还没见识过音功这门奇怪的武学。 据说这江湖流传的音功只属于两个流派,因为其武学极其难寻,甚至和太衍洪荒相比,都差之不及,一派是出自南州玉玄天宫的柔音术,还有一派就是金刚寺的狮吼功。二者的威力虽然不相上下,但是柔音派更属于能将敌人魅惑,陷入幻境之中,随即困死,而狮吼派的音功就以刚猛著名,出招时便能将其直接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那乌尔图汗显然使用的是后者狮吼派,展宜年从境重山府的书籍中看到过此类音功的介绍,不慌不忙的闭住耳脉,随后剑锋出鞘。 掸风月刺向乌尔图汗咽喉。 乌尔图汗早有所察觉,那燃烧灵气的奇怪武学虽然十分令人惊骇,但是似乎离远了之后,乌尔图汗并么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他转念一想,这展宜年似乎也只是个入渊二等的花架子,自己光靠灵气,就能足足将其耗死! 他身子向后一闪,大马金刀向上一提起,那掸风月就直接打上了大马金刀的刀身。 发出一阵金铁交加的声响,迸射出一道火花,从二者面前擦过。 忽然,那火光似乎是溅到了乌尔图汗眼睛里,他眉头一皱,稍稍闭上了一下眼睛。 可就是那一息的时间,展宜年抓住了这个机会,面前青光一闪。 便是那掸风月再一次夹杂着万钧雷霆之力向乌尔图汗脖子上抹去。 察觉到脖颈处的巨大危机,乌尔图汗本能的向后一躲,抓起身旁的黄沙铁骑,就直接护到了自己身前。 那黄沙铁骑靠着坚硬无比的金甲,掸风月当然不能将其击穿,只能砍在上面后,向一旁弹开。 倒是那被当作挡箭牌的黄沙铁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没抓住那展宜年失手的间隙将其抹杀。 展宜年鬼魅一闪,身形向后退出几十步的距离,此刻,两人又开始不相上下。 就像那乌尔图汗心里所想的一样。 展宜年要是单纯靠着灵气的支撑,根本就不是乌尔图汗的对手,只能是勉强不弱于他,而若是想逃走,靠着展宜年那鬼魅无边的身形,一个人定是能逃走。 但是徒弟们怎么办呢,自己总不可能抛弃化紫檀他们独自逃走。 这不是高手的作风,若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那柳藏锋教会给他的行侠仗义,自己就像是全部当做放屁了一样,那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做法。 所以他不能后退,也不能独自逃跑。 既然杀不死乌尔图汗,拿自己,怎么也得给他们创造一个逃跑的条件。 “哈哈哈,我道以为你有多么厉害,难不成,就这点本事,那你想和我乌尔图汗叫嚣,是不是太过于猖獗了些?” 乌尔图汗脸上洋洋得意,一副丑恶小人的嘴脸。 虽然一对一武斗之中夹杂旁人是让人看不下去的行为。 但是奈何人家人多,本可以直接冲上来将展宜年直接活活围剿,但是乌尔图汗也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想看看展宜年有多大的本事而已。 “话不要说太死,谁死谁赢,那还真不一定。” 展宜年挑衅的说了一句,随后掸风月继续架起架势,像是随时就要朝着乌尔图汗冲过来一样。 “风雷无痕。” 展宜年使出了他目前暴露出来的最强杀招,他本来的两大杀招到现在还不用体现,若是被乌尔图汗知道了自己的底牌。 那他肯定不会傻到一个人过来对抗展宜年。 乌尔图汗看到仍是那招,心神稍微放松了些,不过他又得提防着展宜年不会耍些小花招什么的。 “好,够狂,比刀剑之法,我乌尔图汗还没怕过谁!来!” 乌尔图汗此时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拿起大马金刀摇身一跃,大迈而出。 大马金刀如同一柄流星,朝着展宜年的脑袋上砍了过去。 展宜年仍旧是不慌不忙,他明白,慌忙没有什么用,冷静应对才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铛.铛铛!铮!嚓!” 几回合下来,光是那闪烁的火花,都引得众人是有些微微热了起来。 乌尔图汗打得好不过瘾,他本就修为高强,再加上修炼的武学,是越打越勇,反观展宜年,他没想到乌尔图汗的刀每一道的力度都是如此强大。 手甚至都有些麻木起来。 据说这黄沙铁骑天生蛮力,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见展宜年面色有些阴沉,乌尔图汗大笑起来。 “你似乎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嘛!大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了啊?没有台阶下了?” 乌尔图汗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嚣张,狂妄的大笑起来。 展宜年冷笑一声。 “乌尔图汗,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只会拿这点三脚猫功夫,来试探你的实力?” 展宜年的这番话让乌尔图汗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立马警觉起来,收敛起笑容,阴沉的说道。 “什么意思?” “亏你还是黄沙铁骑的统领,没想到如此之蠢。” 展宜年这番话其实就是来唬一唬乌尔图汗,但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蛮子居然真的信了,那展宜年顺势下去,也不得不把这个谎言圆的真一点。 让展宜年没想到的是,不仅乌尔图汗信了,就连客栈原本的一些人,都对他深信不疑。 “难道那人要使出什么绝招来了吗?” “难道是什么增幅境界的武学!” “哎呀,他肯是扮猪吃老虎!” 展宜年听到这些话心里大骂道,扮猪吃老虎?我这是扮老虎吃老虎! 展宜年皱着眉头,既然所有人都信了,那自己只好硬着头皮硬上了。 这里,就用那杀无极的第一式吧,一仗倚天。 展宜年早已经在心中使出了数万次的杀无极第一式,他对那股力量十分熟悉。 已经到了熟悉无比的地步,甚至闭着眼睛,都能使出来。 乌尔图汗左右环视着,他本以为那人群之中或者阁楼之上藏着展宜年的同伙。 但是似乎并没有。 但展宜年身上那股气势的徒然飘升,让乌尔图汗捏紧了心弦。 这气势,似乎有些危险! 乌尔图汗终于察觉到那气势里的锋芒凌厉。 “一仗倚天!” 展宜年的身形快的乌尔图汗根本没有察觉到。 整个人就已经到了乌尔图汗的面门,那挥出剑的手更是极快。 乌尔图汗只得强咬牙齿,赶忙躲避到一旁,可奈何再快也快不过那展宜年的一剑。 乌尔图汗的手臂被划出一道剑痕,剑痕不算很深,但是已经将手臂上的肉翻了出来,看着有些瘆人。 看到得手之后,展宜年才放下绷紧的心弦,这一剑,可以说用足了力气,甚至比以前的威力还要大一些。 毕竟这是展宜年堵上了性命的一剑。 不过,伤到了乌尔图汗,就是好事。 能让乌尔图汗感受到,自己的底牌,可不仅仅还有一张。 展宜年吐出一口浑气,随后笑道。 “乌尔图汗,怎么样,我的剑锋不锋利?” 那极带嘲讽的话语让乌尔图汗的额头上布满的青筋,显然是气得不轻。 但是也让乌尔图汗终于感受到,此人的危险之处,若不是自己闪的够快,那今日,可真的要掉一只胳膊下来。 乌尔图汗不敢托大,他从腰间拉出一条帕子,捂在伤口之上。 慢慢看了看展宜年,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很好,你很强,我收拢不到的人,下场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乌尔图汗冷笑道,像是下一秒随时都要将展宜年撕碎一样。 他的眼神毒辣且暴躁。 其实本不用他本人动手,仅仅只靠那换黄沙铁骑的实力就能将展宜年五马分尸。 但这对乌尔图汗的名声不好,他不想丢失了那黄沙铁骑的名号。 “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叫什么来着?” “展宜年。” “对,就是展宜年,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成为我的部下,或者和这群一起死在这黄泉道。” 展宜年摇了摇头,随后又举起一根手指,在乌尔图汗的面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 “乌尔图汗,我本以为你是什么智勇双全的谋士,没想到你是个没脑子的蠢材,既然我有能力伤了你,你觉得我没能力杀你么?” 展宜年的话越来越冷淡。 似乎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了冰。 现在在乌尔图汗的面前,展宜年就如同一尊杀神,随时都能取走乌尔图汗的脑袋。 这更是让乌尔图汗本人都有些发颤。 展宜年的话没错,既然他有能力伤了乌尔图汗,那就有能力让乌尔图汗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自己如说是实力全开,那乌尔图汗必定接不住一缕春风。 乌尔图汗忽然戛然而止,他思索了一番,甚至连一旁部下的劝说都没有听进去。 他又盯紧了展宜年,忽然举起手,朝部下摆了摆。 大声说道。 “我们只是来这儿避避黄沙,没有恶意,今日就这样,如何?我做东,冒昧了大家,喝酒吃饭,算在我乌尔图汗的头上。” 众人对乌尔图汗的忽然放弃进攻的念头感到奇怪。 但展宜年没有这么觉得。 乌尔图汗手握几千黄沙铁骑,加上他本人实力就十分高强,根本没必要和展宜年拼的你死我活。 “这样便是最好,刚好我也累了。” 展宜年笑了笑,将掸风月收了起来。 随后去那躲在柜台下的小二那里说道。 “上菜,上酒,没危险了,别躲了。” 小二这才敢抬起头来,看了看客栈里的状况,随后声音发颤的说道。 “唉,唉少侠,您稍等,我立马拿出来。” 乌尔图汗厚着脸皮,与展宜年坐到了一个桌上,根本不管展宜年是不是讨厌自己。 “你叫,噢对,展宜年来着,怎么,有事去碧天城?” 展宜年瞟了一眼他,随后慢慢道。 “你怎的知道我要去碧天城?我好像也没说过吧?” 乌尔图汗笑了笑,随后娓娓道来。 “你的肤色就暴露了你必定是漠北之人,口音和面向,也是漠北之人的面向,经过这黄泉道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去碧天城,一种是去北州。” “我大胆的赌了一把,没想到还真赌对了。” 展宜年头也不抬了点了点头,似乎这乌尔图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笨,好像也只是上头的时候会没有些脑子。 不过这似乎是大多数武者都有的通病,也不能说明别人没有脑子。 “我倒是觉得你来这黄泉道更为奇怪,怎么西州那么大的地儿,呆不下去了?” 展宜年的话一针见血。 如若那乌尔图汗的黄沙铁骑真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那他贸然带着出来,定是会被人盯上,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地步。 他们可不像展宜年,实力只有入渊二等,若是遇到了什么虚展境界的强者,那乌尔图汗的黄沙铁骑,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什么用。 乌尔图汗当然知道展宜年的话里有话,他苦笑了一下。 “这个,我还不能说,这关乎到族人的存亡,你只用知道,现在的真武大陆,出了些岔子。” 展宜年对乌尔图汗族人的存亡没有任何兴趣,倒是那最后一句,出了些岔子,让展宜年很是好奇。 他联想到了新武榜大会上的狱地强袭,难不成乌尔图汗说的岔子,也和那藏阎王有关? 但是他不能轻易透露而出,那狱地袭击金潮城的事,似乎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几位掌门的意思就是要扼杀那分散出去的消息。 免得惊动了众多魔宗弟子,就不好将其一网打尽。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来了。 客栈里的人从紧张的对峙变成了有说有笑的喝酒,展宜年没喝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些困意。 短短的夜里,自己就被惊醒了四次,连那修炼的心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原本不喜欢喝酒,可那一阵烈酒入喉,有的就是一股子血性,而他要的,就是那股血性。 一口酒,就着一口肉。 那前些日子和今日的所有疲惫都烟消云散,比那睡觉更管作用。 所以大多数武者,在没心思修炼的日子,就会独自一人,走到一个酒馆里,点上一壶酒,这一坐,就是一夜。 黄沙似乎还没过去,引得整栋黄泉道都有些摇摇欲坠,但是没有人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桌上的牛肉,和烈酒。 不一会儿,展宜年就喝到了头,他发现那九转乾坤,似乎不仅仅只能吞噬对手的灵气,还能将自己消耗进入肚子里的酒气灼烧掉。 所以展宜年没有醉意,看着乌尔图汗和一众人倒在酒桌上,展宜年微微扬起了嘴角。 今日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可他仍然对乌尔图汗口中的岔子十分感兴趣。 如若真是像他所说的那样,真武出了岔子,那一定是藏阎王在搞鬼。 自己之前在新武榜大会上也没见到过狱地和魔宗的子弟,也不知道这藏阎王的手下是个什么实力。 不过能和任平生打个不分上下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弱者。 他有些担心,碧天城的安危,毕竟碧天城的右边就是靠近魔宗的南州。 南州虽有一金刚寺,但是罗生崖也坐落在哪里,所以说,中州漠北,是极其容易被撕开的防线。 就拿金潮城来举例,若不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第一个遭遇狱地袭击的,可能真还不是金潮城。 就是碧天城了。 一想到要不是因为新武榜转到了金潮城,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那无人看管的碧天城,如今就已经全城被那狱地所屠杀完了。 展宜年感到不寒而栗,他摇了摇脑袋,尽量不去往这方面想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了,红妆姐还在碧天城呢。 自己可不能想到那种坏处去了。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零六章:离开黄泉道 看着一个个一句睡熟的人们,展宜年也稍稍有了些困意,他也打算去睡上一觉。 由于客栈里实在不放心,展宜年还是打算回到二楼去。 慢慢踏上阁楼,似乎窗外沙沙作响的风,也慢慢小了下来。 好像,是要天亮了?还是那黄沙天彻底消散了呢,展宜年不得而知,他也不想知道,困意席卷了他全身。 睡在椅子上,展宜年没有多想,倒头便睡了过去。 甚至连继续修炼的心思都没了。 自己已经绷紧神经过了太多日子,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展宜年这么想着。 慢慢的,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梦里。 梦里与以往不同,这次是一轮汪洋的湖水。 湖面上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动。 就连来徐徐而来的春风,也吹不动那静止不动的湖面。 展宜年坐在湖边,倾听着微风吹拂的声音。 耳畔是缓缓低语的春风,和内心跳动不止的心脏。 这感觉,似乎是似曾相识。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呢? 展宜年也不知道,只是那种感觉确实是似曾相识。 似乎就是那一缕春风的缩影。 对,就是一缕春风。 展宜年心中那抹不羁的荡漾,就是姜乘风的一缕春风。 是那冲入归一境界的证道神念。 ...... “喂,展宜年,展宜年!再不起来,我可要弹你脑门了!展宜年!!” 展宜年缓缓睁开了眼睛,被那极其吵闹的声音给活生生从梦里吵醒了过来。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太叔岚那副难看的脸色。 展宜年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将脑袋转了开来,继续闭上眼睛,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全然没看见太叔岚的样子。 太叔岚看见展宜年来这一出,立马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大喊道。 “喂!当本公主不存在吗!醒来了见到我第一眼不应该高兴么!你苦着个脸干什么!喂!” 展宜年有一种摊上了大麻烦的感觉。 当初他就觉得,这个太叔岚的脑子一定是不太正常的。 但是由于昨天事儿多,自己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毕竟一个人的脑子总不能一直都是傻不拉几的。 现在看来,那太叔岚纯粹是因为出生的时候,把脑袋摔在地上了,而且还磕的不轻。 估计脑子里的脑浆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了。 展宜年摇了摇头,坐起来,看了看太叔岚。 随后哀声叹了一口气,看着太叔岚就像一个傻子似的。 “啥意思?你叹气什么啊!?” 太叔岚叉着腰,因为脑子问题确实是不能理解展宜年那么做的原因。 只得在哪儿大呼小叫着,希望展宜年能把原因告诉她。 可展宜年会说出来吗?那肯定不会啊!好歹人家也是一国公主,这点面子,展宜年还是要给的。 要不然估计太叔岚能在地下打滚说自己是坏蛋。 开玩笑,这不是纯纯的打了自己的脸么,他展宜年可丢不起这个脸。 再被化紫檀她们误会一次,那自己就真的不用回境重山府了,估计化紫檀会十分和气的对自己说。 你去吧,啊,我看那太叔岚也挺中意你的,当个小白脸不好么?又不用打打杀杀,天天大鱼大肉,周游世界,多舒服啊? 展宜年想到这里就有些打冷战,不住的咬了咬牙齿,寒颤! “她们下去了么?” 展宜年没有回答太叔岚之前的问题,反而是问了一下化紫檀她们的去处。 看外面透着微微亮的窗户,应该是已经到了白天了,加上外面没有沙沙作响的声音,估计黄沙天也停下了。 “啊,对啊,她们下去吃饭去了,正在和马夫商量着今天就走呢。” “停沙了?” “对啊,就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就停了,对了,听化紫檀说,你们要去碧天城?那真是太巧了,我刚好也要经过碧天城,我们可以一起走,本姑娘的护卫还能保护你们!” 太叔岚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 啊?你保护我?展宜年一脸无奈,明明之前还被自己一个入渊二等的无名小卒差点取了项上人头,居然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那就不用过多的质疑,这太叔岚脑子没问题,展宜年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展宜年没理她,转过身就要下楼去。 “喂!你怎么变哑巴了,吱个声儿啊!” “唉,喂!” 太叔岚气的直跺脚,看着那展宜年下了楼去。 “切!睡了一晚上就不认人了,真是个讨厌鬼!” 展宜年下了楼,伸了个懒腰,一阵困意又爬上了面庞。 他揉了揉眼睛,客栈里已经热闹了起来,大门也敞开了来。 外面确实是停沙了,再一看昨夜乌尔图汗的黄沙铁骑,已经整装待发,准备走了。 乌尔图汗听到楼上的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展宜年后笑了笑。 朝着他大喊道。 “展宜年!我还是挺欣赏你的,记住了,我乌尔图汗在西州永远给你留一个位置,你要是有意,就来吧!” 乌尔图汗挥了挥手,随后骑上马率领着一众黄沙铁骑,消失在了大漠之中。 其实展宜年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去。 那西州也是能锻炼自己的地方,但是自己的目标可不是屈于一个小小西州的士兵统领,自己可是要做这真武最强剑仙的人。 所以,一介剑仙,怎会甘愿于一个小小的西州? 嗯。 展宜年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念了念。 乌尔图汗虽然不算自己见过最为豪爽的男人,但是他心地不差,从昨日没有靠人数优势来围剿展宜年就能看出。 他是一个有着大胸膛的男子汉,这种人,日后不是帝王,就是兵家万千之军帅。 乌尔图汗已经做到了后者,不知道那日后西州的王,会不会只有乌尔图汗一人? 展宜年不从得知,乌尔图汗走了后,客栈里的人似乎放的更开了,虽然还是对展宜年有些忌惮,但是没了黄沙天,他们终于可以从黄泉道离开了。 这地方虽然大,但是上百个人窝在里面也是十分憋屈。 大多数来黄泉道躲沙的人都是商队或者落单的江湖墨客。 除了像那老流氓一样的乞丐,也就没有别的人了。 弟子似乎十分之少,除了展宜年外,就还有一人。 不过那人从未说过话,就连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出来。 化紫檀她们已经点了许多美味的菜肴,准备大快朵颐起来。 看到展宜年后,众人挪了挪位置,给展宜年和太叔岚腾出了两双碗筷。 展宜年虽然有些拘束,但是太叔岚可不会和你客气,谁知道昨天晚上化紫檀她们和太叔岚达成了什么共识。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太叔岚是化紫檀的妹妹什么的,不仅要给太叔岚挑菜,还将什么好东西都端到了她的面前。 事出有因必有反态,展宜年疑神疑鬼的皱着眉头问道。 “这顿饭,不会是你请的吧?” 本来正开心的太叔岚听到了展宜年的话后,一下子就将脸拉了下来。 “什么叫做,我请的吧?怎么,我身为东州太一王朝的公主,就连个客都请不成啦?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太叔岚又开始咋咋呼呼的,让展宜年有些心烦,赶忙道歉道,才让她闭了嘴。 倒不如说,展宜年听那太叔岚的大呼小叫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清净点最好。 消停点,他是见过太叔岚无理起来是个什么样子的。 不一会儿,那桌上的菜肴就被风卷残云了来。 不过大多都是展宜年收拾完残局的,那几个小姑娘肚子里能装下些什么东西啊,像惊蛰,吃的东西和猫食一样。 就那么几块肉,几片菜叶子,喝了一小碗汤,就饱了。 也不知道是矜持呢,还是真的饱了,展宜年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就连那太叔岚咬了一口没吃的东西都喂进了肚子里。 “喂,那个我吃了,你不用强行吃下去的。” 太叔岚看见后对展宜年说道。 她本以为展宜年是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但是仔细一想,一个境重山府的弟子,伙食应该是不差。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展宜年这么珍惜粮食呢。 看着太叔岚和几人后,似乎只有惊蛰她们和展宜年懂得食物的重要性。 这也是必然,化紫檀能当上欧阳韵的四弟子,家境一定不差,就更不用说那太叔岚了,一国公主,不被宠坏就是好事了。 展宜年看着两人,缓缓说道。 “你们不懂的,你们不懂那种饿上几天看到一顿饭是什么感觉,当年我就十二岁,也就是五年前的事情,当时饿极了,看到什么都啃,就去森林里去找虫子吃,知道么?就是那种地上,土里,树上的虫子,我就是吃那个长大的” 展宜年说的很平静,脸上没有任何情感,嘴里还嚼着桌上的食物。 可却让太叔岚和化紫檀的心一阵揪了起来。 他其实根本没必要说这种话,他知道惊蛰她们也是如此,可他忍不住,他知道不告诉化紫檀和太叔岚两人底层人的生活是如何的。 这真武大陆,不是每个人的出身都是豪门。 若不是帝阿,那自己现在已经饿死在石山村的家里了,说不定还是被人打死掉的。 他很感激帮过自己一把的人,不论是帝阿,两仪花,老寒,化紫檀,柳藏锋,鹤玉白,黄芷柔,还是遇到的一切一切,对自己有恩的人。 他必当涌泉相报。 因为他知道在一个人最落魄的时候,受到另一个人的帮助,是多么重要。 因为他知道,食物对自己曾经就是梦寐以求的东西,吃饱一顿饭,比什么都好,那时候自己每天躺在残破床上的梦里。 做的都是山珍海味包围着自己的美梦。 这就是展宜年那时候最渴求的东西。 而如今,他不缺钱,不缺食物,但是那颗恒久远的心,仍未改变。 太叔岚和化紫檀都沉默了起来,惊蛰她们更是找到了共鸣。 “好了,不用拉着个脸,我只是说一下,食物来之不易,还是不要浪费好。” 展宜年见气氛有些沉重,便后悔自己说了那句话,赶忙圆场道。 “对了,既然停了沙,那我们就赶紧朝着碧天城出发吧,还有,太叔岚,你确定你要和我们一起么?” 展宜年抬起头问着身旁那个脸色忽然渐起的太叔岚。 后者用力点了点头。 一旁的护卫却一脸有话要讲的样子。 太叔岚早就猜到了,便摆了摆手让他过来。 在他耳边慢慢说道。 说了一阵子之后,那护卫也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对着展宜年几人抱了抱拳道。 “那便是刚好,我们回东州也需要经过碧天城,也好去那里补给一番,那我这就去备马,公主殿下,等会儿就出发。” “好。” 展宜年擦了擦嘴,也站了起来,去到马夫面前交谈了一阵子。 收拾好包袱后,几队马车排成了一条长列。 展宜年仍然是独自一人坐在货车上,垫在队伍的最后,他要保证队伍的安全性。 而化紫檀惊蛰和太叔岚等人,就坐在了头上。 随之的还有几名护卫。 随着马的叫声和马夫的鞭子声,车队向着碧天城的方向出发了。 从黄泉道出发到碧天城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至少比从金潮城的时间要消耗的少一些。 天色慢慢晴朗了起来,没了沙的日子,那大漠的景色丝毫不逊色于江南。 虽然少了一分湿润的水气,但是那大漠孤烟直的景色,却是中州漠北一道惊人的风景线。 随着车马缓缓走过的,是天上叽喳南飞的大雁。 展宜年躺在草垛上,看着两旁荒无人烟的大漠,仿佛回到了那天,回到了自己刚刚进入大漠的那天。 与那天不同的是,自己的身边没有柳藏锋,没有徐万海。 这次的大漠,有的只有自己一人,就是要自己一个人,手握着掸风月,闯进那漠北里,七进七出,也做一回那行侠义肝胆,明月照竹楼的江湖墨客。 不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展宜年缓缓看见了一座巨大的,拔地而起的城池。 从远处看渐渐发了些青色。 展宜年根本不用多想,一眼便知道那是碧天城。 在那全是黄色的大漠里,青色的身影,就代表了碧天城,没有多余的特征,那就是碧天城独有的颜色。 亦如漠中的明月玉佩,闪闪发光。 “碧天城,就要到了!” 马夫喊了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远处那座拔地而起的城池。 那股威严是根本不输于金潮城的威严。 那便是漠北第一城,碧天城,是几大州经过贸易的重要占据地,是中州漠北实力最强的牌面。 是展宜年,土生土长的地方。 展宜年站了起来,微微笑道。 碧天城,我回来了。 与之前一样,碧天城收费的银两仍然是十两银子,不管多少人,都是十两银子。 其实展宜年之前的顾虑似乎也有些多余。 碧天城里驻扎的人,虽然不是任平生那个等级的超级强者。 但是这里也坐拥着江湖上的几大高手。 例如说那中州三王侯的其中之一,玄冥王,莫以季,此人也是俱灭九等的超级强者。 中州的皇城驻扎着元征帝和屠行风。 江南坐拥着金真王昊云图。 三大王侯各自占据了中州最重要的地势,为的就是不让狱地和魔宗的弟子入侵。 他们就是中州的防护罩,保护中州不受任何伤害。 下了车,马夫将车马固定在客栈楼下后,展宜年跳了下来。 似乎与之前的变化一点都不大。 街上还是人来人往,比那金潮城的车马不知道要多到哪里去了。 也不是说有贬低金潮城的意思,但是作为漠北第一城,碧天城的人数总的来说肯定比金潮城要多。 “唉,我们先去红妆姐那里看看吧,我在金潮城就给她写了书信,说不久后我们就到了,估计她现在正等着我们呢。” 化紫檀拍了拍展宜年的肩膀慢慢说道。 “好啊,刚好我也要去和红妆姐打打招呼,还要去拜访一位老友,就在红妆姐的店旁边。” 展宜年点了点头,几人一起朝着红妆姐的布匹店走去。 展宜年却在想,不知道御风舟前辈在不在家里,要不是不在家里,自己就留一封书信,等从石山村回来再去拜访一道。 可自己该不该把丈青枫留在那里呢? 留在那里是不是有些太不尊重御风舟前辈的意思了? 展宜年有些纠结,经过了一番思索后,还是决定将丈青枫拿过去,再在书信上解释一番为何丈青枫会碎裂。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零七章:先来后到 布匹店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和展宜年刚来的时候如出一辙,就连门口挂着的招牌,都未曾换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似乎是被化红妆取下来洗过了一遍,看起来崭新十分。 踏入檀木铸成的门槛,一股熟悉的香味扑进展宜年的鼻腔,仿佛让他置身仙境。那股独特的香味和化紫檀同出一处,没有任何区别,香而不腻,恒久而不刺激,展宜年知道那味道来自何人。 听到外面的动静,内房里的人儿也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惹眼的红装,亦如她衣服一样那么娇艳欲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清纯无比。 看到展宜年和化紫檀,化红妆的脸上喜笑颜开,她连忙走过来,趟着轻灵的声音说道。 “小妹,盼了那么些日子,你们终于来了。” “姐,路上大漠的风沙耽搁了时机,不得已嘛,要不然比这要早上几天呢!” 化紫檀说的没错,若不是那大漠里的黄沙天,她们应约是昨日就能到了碧天城。 展宜年经过了这些日子,长的也高了起来,身体由于九转乾坤淬体的关系,看上去也结实了不少。 “宜年好像长高了阿?是不是?” 化红妆打量了一下化紫檀身旁的展宜年。 展宜年点了点头。 “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高了不少,山府的伙食很好,所以长的挺快的,红妆姐还是那么漂亮。” 化红妆点了点头,用手捂着嘴轻掩着笑了笑,随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惊蛰她们身上。 “这就是你们俩人的徒弟们么?给我介绍一下吧?” “好嘞,分别是春分,夏竹,秋月,冬雪,除夕,惊蛰,谷雨,小满。” “嚯,很好听的名字阿,个个长的也好看,将来肯定是亭亭玉立的绝世女子。” 化红妆笑吟吟的说道,随后赶忙记起来。 “噢,我忘了,你们还没吃饭吧?赶紧进来,我都准备好了。” 化紫檀听到化红妆这番话后,眉头挑了挑,搓了搓手喜笑颜开的对一旁的展宜年说道。 “你小子有口福啦!红妆姐的手艺可是随便能在碧天城开餐馆酒店的级别!每一道菜都不比那酒店里的差呢!” 听到化紫檀的话,展宜年感觉有些意外,化红妆看起来就是那种大小姐的模样,没想到还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大家闺秀,但反观化紫檀,好像除了打架厉害,斗嘴厉害,就什么都比不上化红妆了。 但是这话展宜年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念叨念叨,他可不敢惹上身边这个炸药桶,否则得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不已。 翻开内房和外堂的遮帘,展宜年就问道了那房里桌上喷香的菜肴,就靠着这个味道,展宜年就知道,化红妆的手艺绝对比得上名厨的手艺,不去开饭馆真的是屈才了。 佳肴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色香味俱全,才能称得上是美味的佳肴,那化红妆的每一道菜都具有这个特点,所以展宜年才敢说那是真正的山珍海味级别的手艺。 熟练的坐下,拿起筷子,丝毫不客气的开始大块儿朵颐,丝毫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 没错,这人说的就是化紫檀。 只见化紫檀碗里的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在展宜年和惊蛰他们都矜持的时候,化紫檀已经风卷残云的差不多了,不过让人疑惑的是,那化紫檀明明能吃下这么多东西,看起来却根本就不胖,让人怀疑她装食物的胃是个什么构造。 吃完饭后,惊蛰她们打算和化红妆学一下如何织物,毕竟那可是淑女必学的手艺,再加上一直都想感谢化紫檀和展宜年的他们一直找不到有什么感谢的手段,一条亲手所织的衣衫,也会是很好的礼物。 展宜年还要去拜访御风舟,与化红妆几人交谈了一番,就踏上了道路。 不知道御风舟现在回来了没有,展宜年一边想着,一边依靠脑子里模糊的记忆,摸着去御风舟家里的道路,一路上的风景都十分熟悉,但是展宜年记不太清楚了。 终于,经过跌跌撞撞,走到御风舟家门口的展宜年敲了敲大门,随后仍然是无人答应,他不甘心的又敲了敲,仍旧是没人答应。 展宜年有些疑惑,明明门槛前的积土和灰尘都没有,那就说明还有人在里面住着,这并不是荒废了很久的样子,但是御风舟人呢? 展宜年冒昧的鞠了一躬,随后默念着让御风舟原谅自己,三两下蹬上了那一人多高的高墙,双手一接力,翻了进去。 一进院子,展宜年就闻到了一股花草香味,想到御风舟生平最爱花花草草和幽静的气氛,也就不了了之了,院子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想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展宜年好奇的准备去内房走走时。 那房门忽然被推了开来,只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正是御风舟,御风舟看见展宜年,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冷笑了了一下。 而展宜年却是尴尬着笑了笑。 “御风舟前辈,因为,敲,敲了半天没人答应,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搬进来了,希,希望御风舟前辈不要怪罪。” “愣着干嘛,去那边小院儿坐下,我得准备准备。” 御风舟慢慢说道,随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展宜年一愣,随后听了御风舟的话,坐到了青苔的石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慢慢等着御风舟的到来。 准备?御风舟前辈是准备什么呢? 展宜年不得而知,只知道御风舟似乎对自己的到来是早又打算,只不过是时日的多少罢了。 而且更加清楚自己似乎会从外围的院墙向里面翻进去。 展宜年的每一步棋子,都像被那御风舟摸了个透彻干净,就连下一步怎么走,怎么算,都十分清楚。 不一会儿,等展宜年都有些发呆的时候,那身后的木门终于发出一声吱呀,御风舟似乎与刚才没有任何变化,那他进去准备了些什么东西呢? 展宜年有些疑惑不解。 只见御风舟背着双手,背上似乎背了什么东西出来。 慢慢的坐下,倒了两杯茶水。 随后问道。 “丈青枫一定是坏了,还是碎的很透彻,你找我来应该也不是为了修复它而来,应该还另有目的。” 御风舟的这番话说的展宜年很是头疼,自己在御风舟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遮掩的地步。 “前辈还真是神算子,我今日找前辈来,是想问问,这神武可以请灵君么。” 展宜年将掸风月拿了出来。 放在石桌上,落出一声金铁之响,御风舟缩了缩眼神,他即从这一声透彻响亮的金铁之声,就能知道这掸风月是何种材质,是什么等级的神武,运用了什么锻造材料。 这就是御风舟,展宜年不知道的是,御风舟曾经是百锻横江的长老,不仅如此,他还是自己罢黜的自己身份,将自己从百锻横江里剔了出去,在九尺星锋自己也有不小的名声。 “这可是好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你的哪个小情人送你的,但是这神武,比你原来的丈青枫还要契合你自身,确实是好剑。” 御风舟还没开了那掸风月的剑鞘,光从气息之上就能感受出来的境界,着实是让展宜年惊掉了下巴。 “那,那那请灵君…” “你已经到了入渊境界,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你这掸风月我要是没感觉错的话,应该还是差了些火候,速度是十分极致,但是威力还差了不少,我没说错吧?” 展宜年点了点头,心里却翻起了万丈波澜。 在这之前,自己甚至都没有告诉御风舟掸风月的缺点,那御风舟只是隔着剑鞘,就能将掸风月的缺陷一一点出,真乃天下锻造第一人是也。 “不过问题也不算大,能弥补。” 御风舟终于是拔出了那雪白剑身的掸风月,先是用指头弹了弹,听了听剑鸣,随后抚摸着掸风月的每一处地方,细心摩挲着。 “威力很好实现,熔断之后再添一分地火灵芝气,就能很好的解决。” “地火灵芝?” 展宜年听到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难道和那两仪花一样,都是什么绝世珍宝?那可苦了展宜年了,自己现在虽然是不缺钱,但是这种珍宝也不是自己能消费的起的东西,若不是黄芷柔给自己送来了掸风月,怕是那神武的花费,就要把自己变成一贫如洗的穷光蛋。 “一种生于大漠的灵药,尔瓣含有极其暴躁的火元气,仅仅是一丝,就能加深你掸风月十倍的威力。” 御风舟淡淡说道。 但听那口气来说,似乎这地火灵芝不是什么容易获取的东西。 “前辈,那地火灵芝,应该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吧?” “那是自然,我在这漠北二十年的时间,只听过地火灵芝出现过一回。” 这话像是晴天霹雳,将展宜年的梦打打粉碎,他摇了摇头,苦着脸说道。 “二十年一回,前辈,这也不是我能得到的东西阿?再说了,即便是我有命拿,也没命花阿!” 御风舟没有说别的话,只是默默说道。 “七日,我七日就会闭关,你自己抉择,若是决定好了,就带着地火灵芝来找我。” 御风舟说完后看了展宜年一眼,意思也是很明确,就是说我的事情已经忙完了,你可以走了。展宜年也很明事理,刚想转过身时,随即想到了一件事,从腰间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包,那里面是丈青枫的残片,展宜年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深深的对着御风舟鞠了一躬,然后缓缓说到。 “多谢前辈先前的帮助,晚辈告辞。” 御风舟待他走后,不由的笑了笑,他早就知道展宜年会将丈青枫使坏,但不是现在,他估算的日子还要晚些,他没想到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展宜年就迈入了入渊二等的境界,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而是妖孽,不知道柳藏锋那老东西知道他徒弟两个月就从武夫境界进入入渊境界是个什么表情,估计又得过来阴阳怪气自己一波,然后吹嘘自己看人的眼光不错。 御风舟早该想到的,柳藏锋看人一直都不差,他其实也对展宜年抱有不小的期望,可没想到,这个本来贫穷的农家小子,居然能成长的这么快,快到御风舟都有些出乎意料。 不知道再给这小子多少年,他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剑仙呢?御风舟有些期待这一天的到来,那地火灵芝也是个噱头,自己不过是因为想看看这展宜年是不是有能力从那大漠里活着出来,这是柳藏锋和自己打的赌,如果输了,那自己就要履行承诺,给展宜年打造一把最称手的神武。 御风舟抬头看了看天,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后自言自语的默念道。 “敢笑凡夫问俗世?三千伏渊照烛龙。” 走出御风舟大院儿的展宜年想了许久,随后还是决定去寻一寻地火灵芝,毕竟如若自己不出去闯一闯,谁能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到那绝世珍宝呢?谁也不知道,展宜年自己也没个底,他最初就是靠着一颗不怕死的心,和莽夫的劲儿,才得以磕磕碰碰踏上这武夫的道路,如今,就有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怎么可能不去珍惜呢? 展宜年不想就这么草草的回到布匹店,他打算去碧天城转上一转,七日的时间也足够自己去大漠里寻找地火灵芝了,他要去准备一些必需品,免得在那大漠里遭了道,那可就不太好了,展宜年这么想着,一边去集市上搜寻了些水袋什么的。 走着走着,忽然展宜年的目光被一个东西深深的给吸引住了,他朝那灵气四散的地方寻去,只见一个摊位上,放着一本已经看不清面貌的书籍,虽然面上已经看不出来样子,但是那东西散发的灵气让展宜年知道,那是件好东西,至少也是个绝世珍宝,刚想凑上去询问价钱的展宜年,不料一个人影抢先了自己一步,先一步到了那个摊子跟前,似乎已经与摊主攀谈起了价格,在那里一顿询问。 展宜年凑近了些,才听清两人的对话。 那人是个秀美的女子,梳着一头乌黑油亮的青丝,直垂臀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老板,这东西怎么个卖法?” 那女子询问道。 “十两银子,不讲价。” 那摊主似乎是个傲气的人儿,长着一嘴小胡子,就那么躺在椅子上,有人问价也只是慵懒的说道,根本没有抬起头来看向买家。 “不能便宜点吗,这东西这么破。” 那人摆了摆手,又说道。 “说了不议价,你要是嫌贵可以不要。” 那女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生气,展宜年见此立马凑了上去,见那女子还是犹豫不决,便开口道。 “十两,我要了。” 展宜年拿出银子,正准备拿起那个破书走的时候,被那女子拦了下来。 “哎!这可是我先来的,你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那女子眉头一皱,对着展宜年质问道。 “你不是嫌贵么,我不嫌贵,这不就是我的了吗?” 展宜年没理那女子,大手朝着那本破书过去。 “等下!我要了,谁说不要,这是十两银子,看好了,这东西,归我了。” 那女子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银两,放在那摊主面前。 “晚了,现在这东西,二十两。” 那摊主又慵懒的说了一声,将一本书盖在自己脸上,仍旧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轻轻的说道。 “什么!一个破东西,二十两,你还跟我坐地起价?” 那女子勃然大怒,本来得意无比的脸瞬间涨红了来,对着那摊主就是一顿谩骂。 展宜年可不管你那么多。 “二十两,我要了。” 展宜年又从包袱里拿出十两银子,那女子泫然看见不对,立马拦下了展宜年。 展宜年终于是忍受不了,皱着眉头怒道。 “你若是不买,就不要在这里挡着我,我要买,买完后你又挡着我不要我买?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展宜年虽然人好说话,但是这一次次的容忍可不是那女子能作威作福的后盾,即使是惹到了展宜年,你即使再天大的道理,都没有什么用。 “我呸,明明就是我先来的,来来来,各位评评理,这人比我后到一步,现在却要买走我要的东西,你们说有这个道理吗?” 那女子眼见着展宜年要动手,立马在那装可怜博取了周围一片人的同情,人家看那姑娘长的楚楚可怜,加上有几分容貌,自然是全部都为了那姑娘撑腰,立马就变成了展宜年道德败坏,去欺负一个姑娘可不算什么男人的表现。 展宜年冷笑一声,看来眼前这姑娘确实是需要被人收拾一顿,而那个最好的人选,就是自己,展宜年二话没说,将那东西揣进了包袱里,随后便要离开,那女子那肯就此罢休? 大喝一声 “站住!” 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展宜年面前。 拦住了展宜年的去路。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零八章:寻找地火灵芝 展宜年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已经是怒不可遏,这姑娘太过于无理,即使是没脑子也要有个限度。 展宜年有些无语,自己是不是要去求个五行风水卦,自己这最近遇到的人全都是些脑子有问题的人,是不是走了什么霉运之类的。 才会如此,展宜年白了面前姑娘一样,十分的不屑。 “你要如何?” 那姑娘双手叉腰,神气无比,杏眼圆睁大喊道。 “我要如何?我就要你手上的东西,那玩意儿是我先看上的,你身为一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不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 眼前的姑娘看上去底气十足,展宜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先行动手,只好与这不讲理的姑娘理论起来。 “首先,摊主卖十两银子,已经说了不讲价,但是你嫌贵,这没错吧?” 那姑娘被这话堵的哑口无言,瞬间没话可说起来。 “我!...” “我什么我,我说的是不是一点没错?然后,我要买,你不让我买,摊主涨到二十两你又嫌贵,我不嫌贵啊,我买了,现在你说这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还不让我走?凭什么?” 展宜年的话如同妙语连珠一般,彻底把那姑娘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加上展宜年本就不是没有理,而是那姑娘非得无理取闹,那自己也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吵就吵,闹就闹,自己在论理上,还没输过谁。 展宜年心高气傲,差点就没把那姑娘给说哭了来。 这局面一下子就从展宜年道德败坏的立场上转变为了那姑娘不讲道理,这着实是让那姑娘顿时哑口无言,只得说话又说不出,站在原地罚站。 论完了大道理,展宜年也懒得与那姑娘再在原地耗着时间,毕竟自己眼下只有七天的时间去寻找地火灵芝,在这里浪费时间,纯属是自己脑瘫,展宜年想到这里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那姑娘的视野里。 在众人的刺痛瞩目下,那姑娘也不好待在原地,只好腿像装了轮子似的,风卷残云的消失在了原地。 那姑娘没死心,继续跟着展宜年走着。 她举起粉拳挥了挥,对着展宜年的背影冷哼道。 “好啊你,敢让本姑娘难看,别让本姑娘再遇到你,若是再遇到你,定有你好果子吃!” 那姑娘气哄哄的说道,眉头紧锁,十分气愤。 走远了的展宜年,将那神秘的物体给掏了出来,虽然肉眼看上去就和一块烧黑的煤炭没有区别,但是内在却是别有洞天。 展宜年相信,这玩意儿定是什么绝世珍宝,而且是不输于杀无极的绝世珍宝,甚至能和上次捡的囚龙石一个价钱。 看着四周人来人往,在此地探查还是不太保险,展宜年打算独自一人的时候,再去探究一下这神秘物体的来源和内在,看看自己的直觉有没有错,看看这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 回到布匹店,展宜年对化紫檀几人说明了自己的用意,要离开七天的时间,若是她们着急,就先自己一步走,自己不择十日便会回到境重山府。 化紫檀没有犹豫,她知道展宜年要回去石山村,便点了点头。 几人嘱咐他要多加小心,展宜年就这样踏上了路程。 他准备先回石山村,毕竟骑马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达石山村的地界。等到了村子里后,再去大漠里寻找地火灵芝,也不迟。 展宜年去太叔岚那里借了一匹骏马,说几日后还回来,太叔岚也没有犹豫,毕竟她们还要在碧天城驻扎些时日,当然是没有问题。 事不宜迟,时间本就不多,展宜年跨上骏马,一路飞驰,甚至没有心思去欣赏沿途的风景,连忙朝着石山村的方向飞奔而去。 果然,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展宜年就回到了那熟悉的村落,石山村比起自己离开的时候,好像修筑的还要豪华了一点。 作为碧天城地界的村子,石山村绝对是能称得上是一座小镇了。 回到了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展宜年感到格外的亲切,那一花,那一木头,都是自己熟悉的模样。 下了马,牵着马,展宜年在村子里慢慢游荡,不一会儿,依靠着熟悉的记忆,甚至自己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位置的地方。 老寒的包子铺。 展宜年看到了那个在摊位上忙碌的身影,不由的扬起了嘴角。 那就是老寒,白白养了自己许多年的男人,似乎那个身影过去了许多年,还是一幅顶天立地的模样,展宜年笑着走了上去。 拍了拍老寒的肩膀。 老寒回过头来,正疑惑是谁在拍自己的时候。 第一眼他还没认出来,只是疑问道。 “这位客官,你需要...等等。” 老寒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熟悉的笑容,他又记起了那个偷自己包子的臭小子。 “展宜年?” “是我,老寒。” 老寒喜笑颜开的拍了拍展宜年的肩膀。 似乎眼前的这个人长得比以前要壮了许多,甚至就连那精气神的面貌,都比以前好好了许多。 如果说以前像个濒死瘦弱的竹竿,那如今就是眉目传神的霸气武者。 感受到展宜年身上那一股独特的气息,老寒不由的说道。 “你成为武者了?” “是啊,老寒,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你的变化倒是太多啦,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老寒摇了摇头,随后邀请到展宜年赶忙坐下,问他想没想自己的包子。 展宜年当然想,他出去的那段时间最为想念石山村的每一家味道。 特别是老寒的包子。 等到没什么人的时候,老寒擦了擦手,端了两屉包子到了展宜年的面前。 “来吧,尝尝,我估计你的嘴应该吃遍山珍海味都有些叼了,看看和不和你胃口吧。” “老寒你说笑了,再多的山珍海味可也比不上你这一个小小的包子。” 展宜年用筷子挑起一个包子,随后大笑着说道,放进嘴里,要开,汁水和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就连鼻子里都是那股喷香的气味,仍然是以前的老味道,是那个陪着自己长大的味道。 与老寒交谈了许多,展宜年也准备走了,临走时,在老寒的口袋里偷偷塞了五十两银子,这不是说赔偿老寒,或者是看老寒可怜什么的。 而是他没忘记老寒对自己的恩情,是老寒在自己要饿死的时候给自己施舍了许多的包子。 是老寒在自己偷他包子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让展宜年活到了现在。 可以说,如果没有老寒,自己早就死在了街头上,死在了自家的院落里。 展宜年牵着骏马,接下来他打算去父亲的墓上给父亲扫扫墓。 到了墓碑跟前,展宜年打开了一坛酒,他知道爹生前最爱喝酒,便足足买了一坛子,全部浇在了墓碑上。 展宜年跪了下来,慢慢诉说到自己这一路上的经历。 “爹,孩儿已经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武者,是你最希望我成为的人,而且在学识上也有了许多的进步,孩儿已经能靠着这一身本事,在这偌大的江湖里,保护自己,养活自己,你不用担心,我能做到最好,不久后,你就能在天上看见,孩儿将会成为这真武大陆的佼佼者。” 展宜年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回到了石山村里,家里就不用去看了,那里已经没有了什么记忆,自己也不需要去回忆一下以前清苦的时光。 接下来,就是去大漠里寻找地火灵芝的踪迹了。 回到碧天城,将骏马交还给太叔岚,准备好了一切必备的东西,展宜年从碧天城的城门,向着那大漠里出发了。 临走时太叔岚听到展宜年要去大漠,特意给了他一张当今中州大漠的地图。 虽然还不是太过完善,但是也对展宜年有些帮助。 至少自己不会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那大漠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正午时分,正是大漠里最炽热的时候,展宜年有先见之明的早就换上了轻如蝉翼的衣衫,虽然光个膀子更好。 但是大漠里太阳毒辣的能晒死人,所以展宜年还是有些自觉,在没达到一定的境界时,还是不要去挑战大漠太阳有多毒辣。 走着走着,直到身后的碧天城已经消失不见,展宜年才知道,自己已经迈入了大漠的地界。 方圆百里,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这条路并不是商队车马的必经之地,不如说展宜年就是要走到那没人的地方去,这样才有更大的几率发现地火灵芝的踪迹。 地图上只标明了三个能够当作参照物的地点。 还有一个眼熟的名字,便是那黄泉道。 没想到那破落的客栈居然还是一个地标,这让展宜年着实没有想到。 他摇了摇头,继续踏上寻找地火灵芝的道路,随着太阳越来越毒辣,展宜年的唇瓣都干裂了起来。 他的乾坤袋里只有四袋水,足够自己七天的量,只不过要节约一些。 想着连第一天都没过,展宜年强忍着喉咙的干涸之意,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着。 听着脚下的沙硕被自己踩出一道道的颗粒爆炸的声音,展宜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展宜年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从那脚下的沙硕底下传了过来。 他连忙向后一闪,躲开了那股威胁之意。 从地下破土而出的,是一只巨大的妖兽,长着一副蝎子的样貌,看上去凶残十分,不仅如此,浑身还冒着灼灼的火焰。 展宜年没见过这等妖兽,不过看上去,似乎不是个好解决的对手。 但是展宜年可不能轻易退缩,九转乾坤一运气,朝着那蝎子样貌的妖兽就迎了上去,准备一拳打碎它的脑袋。 但那蝎子妖兽确实和展宜年想象中的那样,不是一个好解决的对手,只见它浑身的硬甲遇到展宜年的拳头,不仅没有碎裂,还将展宜年用极其庞大的力量弹飞了出去。 展宜年向后退了几步,感觉浑身都被那蝎子的硬甲震的有些生疼。 展宜年没敢犹豫迟疑,从刚刚的交手来看,这蝎子妖兽的修为应该与自己相差无几,但是妖兽出身便有着强大的身体素质,无非不是速度优势和这蝎子妖兽一样的坚硬甲壳。 他抽出腰间的掸风月,二话不说就是风雷无痕和衔金芒的组合剑招。 对待这等与自己境界一般的妖兽,稍稍丢了神,就如同丢了命,自己不能小觑。 只见那一丝金光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力朝着蝎子妖兽刺去。 那蝎子妖兽竟也不躲避,甲壳显现出一阵火红色的光芒,大放而出,甚至比展宜年的衔金芒还要耀眼十分。 剑招打在那甲壳上面,可却没有半点对蝎子妖兽的伤害。 这让展宜年额头处冒出了几丝冷汗。 眼下这组合剑招已经算自己最强的攻击手段之一了,居然奈何不了这蝎子妖兽? 展宜年转念想了一下,这每只妖兽好像都有自己的弱点。 这蝎子一定也不例外。 展宜年仔细打量起这蝎子妖兽,虽然外表的甲壳十分坚硬。 但是它似乎正在有意无意的提防着自己的身体下部分。 也就是肚子那块。 展宜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蝎子妖兽的弱点正是在没有甲壳覆盖的白色肚子处。 为了隐匿自己的弱点,所以它半个身子都在沙硕底下。 怪不得展宜年说这蝎子妖兽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对劲。 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原来原因就在这里! 展宜年知道了弱点之后,当然不会傻到去让蝎子妖兽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击败它的办法。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展宜年大脚一迈,又是那风雷无痕,这次不同的是,展宜年只用了三分的力量。 他要试探一下,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只见那蝎子妖兽看见眼前的人类使出同一招,便立马使出了防御姿态,但是身下柔软的肚子,却没有任何防备。 展宜年的剑没有继续打在蝎子妖兽的肚子上,而是利用揽天霄和追云步的高明轻功,一下子出现在了蝎子妖兽的腹部。 九转乾坤在身体里不断喷涌流动,一拳朝着那蝎子妖兽就是大力打出。 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展宜年感觉到拳头打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时,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那蝎子妖兽感受到腹部带来的剧烈疼痛,惨叫一声,不过那股巨大的力量已经把他打的掀飞了起来。 在空中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展宜年抓住机会,白色剑尖金光闪出,对着那蝎子的肚子就是一记凶狠的杀招。 只听噗嗤一声,那蝎子倒在地上,流出一地紫色的血液,显然已经是死透了。 展宜年吐出一口气,看来这大漠里的第一战,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啊。 看着那死去蝎子的尾巴上,还渗透着黑色的汁液。 展宜年不禁打了个冷颤,要是自己没及时发现这妖兽的弱点,被那毒针给刺中,那就可以宣告提前死亡了。 而后展宜年好像记起了这妖兽的名字,他在境重山府的藏书阁阅览了许多书籍。 其中的妖兽录就收录了这红色甲壳,火焰点燃其身的蝎子妖兽。 “叫什么来着?” 展宜年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番。 “噢对,赤焰金蝎,据说尾部的毒液能卖个大价钱。” 展宜年想到后,赶忙从乾坤袋里腾出一个空的瓶子,费了好半天功夫,才从那毒针上取下一滴毒液。 据说这毒液滴在人身上不过三息时间就会烧透皮肤,进入血脉。 而要是进入了人体之中,一息时间就会暴毙而亡,在这大漠里,被这赤焰金蝎杀掉的人,可不占少数。 展宜年吞了吞口水,警觉的看向周边一切隆起的土丘。 那每一个高高隆起的土丘,都有可能是一只赤焰金蝎藏在其中。 此蝎最喜欢在地底下冷不丁放的用那尾部的毒针来偷袭。 凡是被刺到的武者,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大漠。 展宜年决定绕开这些个土丘,即使绕远一些,但危险的程度也会大大减小。 自己可不希望这寻找地火灵芝的第一天,就被那蝎子扎成残废。 展宜年挠了挠脑袋,看了看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漠。 叹了口气,看来这地火灵芝,还真不是个好找的东西,若是好找那就会像御风舟前辈说的那样,二十年才现身过一回了。 可这漫无目的的乱逛,真能找到那地火灵芝吗? 展宜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看额头上高悬着的太阳,毒辣的阳光似乎比正午还要浓郁了起来。 看来这七天,自己过的,要十分谨慎了。 展宜年定住了心神,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继续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零九章:飞来横祸 没走多久,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大漠的晚上比白天要冷的许多。 于是便有了一句传唱在中州漠北的诗歌。 烈阳震肝胆,寒夜没人骨。 这十个字就是对漠北的最好形容,大白天的太阳毒辣的能将人活活烤死,晚上的寒风能冻碎人的骨头。 展宜年却不受晚上寒风的影响。 那九转乾坤在体内一运气,浑身就开始热乎了起来。 缘由也就是因为那九转乾坤出自佛门,走的是正阳刚道,每一步都是正气十足。 尔等魑魅魍魉邪凛寒风岂敢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 展宜年大喝一声,将浑身的火热提升到了极致。 由于晚上的风确实太大,他打算去寻找一个遮风的地点。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片遇到风吹烂的陡坡,刚刚好能容纳一个人。 展宜年走了过去,并在那里扎了营。 大漠里有许多杂草,横生的长满了那漠里的每一处地点。 所以作为篝火的材料极其好寻找。 展宜年用了几根枯枝,那手里灵力一起,那火焰就顺势冲天而起。 食物倒不是个问题,作为武者,体内的灵力就能转化为饱腹感。 所以也有辟谷一说,展宜年嘴里叼了根茅草,看着那天上的月亮。 耳边沙沙作响的除了吹过来的风,还有那被烧的乱颤的篝火。 火星子由于有遮蔽物的作用下,烧的很旺,不时的跳出几个来。 展宜年拿出了地图,虽说那地图上面识标十分的少,但是展宜年还是你勉强看得懂自己正在哪个方位。 自己走出来约莫是半天时间,所以应该还在大漠的边缘处,还没有进去。 这一想法的依据也不仅仅是因为猜测,展宜年在境重山府的藏书阁看过。 大漠里有一种妖兽,只有在最深处的时候才能遇见,就是那荒蛮火牛。 因为大漠的最深处有水源的存在,所以荒蛮火牛会成堆成堆驻扎在里面。 加上那荒蛮火牛是方刚二等到炼魂境界不等的危险级妖兽。 人家根本就不屑于来这大漠边缘杀些入渊境界的菜鸟。 可地火灵芝到底在哪儿呢? 展宜年不由得知,那御风舟也没有告诉自己准确的方向,甚至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就算给个提示,长在什么地方也好啊? 一句话,就说在大漠里,这谁找得到啊? 展宜年摇了摇头,忽然感觉内衬里面有个东西搁了自己一下。 手掏进那衣服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出来一个黑黢黢的东西,这才记起来自己白天和那个疯女人争抢的东西还没探个究竟呢。 展宜年将那黑黢黢的神秘物体放在地上。 开始摸起来,摸上去的质感就像是石头一样的,可一本书怎么会有石头的质感呢? 展宜年摇了摇头,随后又用手指背敲了敲那神秘物体。 发出一阵响彻金铁的声音,那声音展宜年再熟悉不过了。 居然是铁做的书? 展宜年更加好奇,准备把它打开来,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铁做的书就是掰不开,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个什么内容。 展宜年忽然灵光乍现,难不成要用火烧一下么? 自己小时候的看过一本书,上面写着什么绝世珍宝要用真金火练四百八十天,才方可露出真面目。 便起了疑心,莫不是这个也要用那火练就一下? 便小心翼翼的放在火上烤了一烤。 谁知还真给展宜年猜对了。 那铁做的书一遇到那炽热的火焰,就立马变了色,露出了里面的白色。 看见那明晃晃闪着光的白色本体,展宜年便立马看了出来。 那确实是铸剑用的云铁无疑了。 可谁会用云铁来铸造一本书呢?谁会这么奇怪啊? 由于举着实在是太累,展宜年干脆就直接把它丢进了火里,任他在里面灼烧着。 过了一段时间,展宜年觉得那铁书应该是好了。 便轻轻施展九转乾坤,用手活生生从火里把那铁书给拿了出来。 铁书还冒着白烟,等那表面上的黑色遮蔽物褪去,展宜年才终于窥得书的真面目。 书皮上面写着几个字。 梵天剑指。 这足足四个字,却让展宜年感到了莫大的能量。 能在云铁上写下字的人,那应该真的是任平生那个级别,甚至比任平生还要强大的高人。 云铁作为打造神武的重要组成,由斩不断,韧性好一说。 许多大师级锻造师都喜欢云铁,即使是俱灭九等的高手,想要打碎云铁,那也是难如登天。 虽说神武的主要构成是云铁,但是也是极其个别,达到传世神武的级别才会使用。 丈青枫并不是云铁所铸,而那天的登云焰,却是整个剑身都由云铁打造,所以展宜年借剑那时才会感受到登云焰含有一丝别样的神力。 能用云铁所铸成的书籍,不说价值连城,至少也是绝世珍宝的品级。 展宜年的嘴都快笑裂了,这白白拿到的绝世珍宝,只花了二十两银子。 而现在,即使是二十万银两展宜年都不会卖出去。 翻开第一页,那书上铿锵有力,眉飞色舞的字就深深的刻在了展宜年脑海之中。 写作此书的人,必有归一境界的实力,他不知道这本梵天剑指已经存在了多久。 但那翻开第一页就感受到的磅礴灵力,可不是展宜年这等实力能与之抗衡的。 只见那书上写的每一个字都化为了一丝金色的灵力,就那么飘进了展宜年的脑海里。 梵天剑指,古有以二指为剑首,杀人不过眨眼间,今有我武人煌以剑代指,犹如破山川,行万物,伐无道,具龙象。 武人煌? 似乎是没听过这个称号啊? 展宜年脑子里冒出一阵疑惑,不过这以剑代指的功夫,似乎比那以指代剑还要凌厉。 剑法犹如手指般的灵活,走蛇游逸,行的就是一个灵巧。 那梵天剑指和九转乾坤一般,都是把一套剑招以展宜年自己为例,施展出来,给展宜年看的。 没过多久,他就悟到了梵天剑指的第一指,通天指。 展宜年睁开眼睛,迫不及待的想试试威力。 忽然,背后响起一阵恐怖的吼叫。 展宜年没有慌张,而是缓缓转过身子,这漠北的野狼他早有耳闻,今日便要领教一下,是这野狼的身子骨硬,还是新学的通天指更加威能。 展宜年大喝一声,目光炯炯有神的瞪着面前的野狼。 “来吧,小畜生!” 那野狼似乎是听懂了展宜年的话,张开血盆大口就扑了上来,展宜年不慌不忙,拔出腰间的掸风月。 脑海里画过一次有一次梵天剑指的画面。 那掸风月顺势而出,对着野狼就是狠厉的一击。 只听呜咽一声,野狼发出一声哀鸣,衰落在地上。 伴随而去的,还有一地的鲜血,通天指没有要了野狼的命。 展宜年收了手,毕竟这世间万物,都是弱肉强食的道理,哪有什么手下留情的招数。 可展宜年还是狠不下心,这野狼就如同当初快饿死的自已一样。 没有办法,要想不饿死,那就只能铤而走险,去偷,去抢,才得以维持生计。 展宜年摇了摇头,不过这梵天剑指的威力,却是大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梵天剑指的威力居然比杀无极的第一式还要可怕。 自己只使用了一分的力量,就差点击碎了那野狼的腰杆,都说漠北的野狼,铜头铁骨,没想到通天指刺破骨头就像刺豆腐一样轻松无比。 展宜年感叹了一番梵天剑指的威力,随后雾蒙蒙的天也微微亮了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这第一天,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叹了一口气,展宜年苦笑的看了看前路。 看来这后面六天的路还长着呢,自己可不能就在这里放弃下去了。 不过有收获的是,展宜年获得了新的杀招,这不比杀无极两式威力不一的梵天剑指。 依然成了他的另一大底牌。 收拾了一番,展宜年整装待发的出发了。 踩碎了篝火,展宜年打开乾坤袋,喝了一口水,扯紧了衣衫,开始了征程。 日途的沿景十分好看,但展宜年没有心思。 忽然,他好像记起了什么。 当初找到两仪花的时候,似乎还有一本小册子被自己收到了包袱里。 自己知道两仪花就全靠了那小册子。 难不成? 展宜年赶忙从乾坤袋里翻找了一番,终于是找到了那个羊皮外卷的小册子。 一页一页翻了起来,上面记载了许多灵草和绝世珍宝。 翻着翻着,就快到最后一页时,他终于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地火灵芝,喜爱地火,生长在地火岩浆之心,长眠于地下,淬于地火之精华,食者能得巨量火元素,凡是一切靠近其者,皆会神魂俱灭。 展宜年看到这里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地底?岩浆地火? 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命么? 还有那什么靠近者就会神魂俱灭,这是什么啊? 展宜年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打量起那书上写的玩意儿,这玩意儿能用手抓么? 我咋这么不信呢? 可转念一想,那御风舟说的似乎和这上面说的没有差别,地火灵芝可以用来锻器,加入一丝本源的地火灵芝会含有极具攻击性的火灵气,能大大增加神武的威力。 展宜年看到后面那段话,才放下了心来。 不过这地火灵芝怎么看都不是个容易获得的东西。 地火岩浆,展宜年现在就连怎么下到那地底下都成问题,别说去岩浆里面捞灵芝了。 他收起小册子,随后叹了口气,继续向大漠深处走去。 没走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而且还不止一匹马,似乎是有人正在被追杀似的。 展宜年可不想卷入危机麻烦里,他见旁边不远处有个隐蔽的陡坡,便身形一闪,遁了过去,在哪儿爬了下来,静静的等待身后人的出现。 他刚趴下来没多久,那身后的马匹声就越来越近,终于,几个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最前面骑马的人是个姑娘,面色十分急促和焦急,还不时的看了看身后。 展宜年猜的一点也没错,这姑娘确实是是在被人追着。 那马不知道是不是跑累了,那姑娘的忽然不动了起来,无论怎么吆喝,就是站在原地不走。 展宜年本来想绕开的,但是好奇心还是促使他留了下来。 这么个姑娘,是在被谁追呢? 展宜年不知道,他静待着身后人的出现。 没过多久,那姑娘身后追来的人也露出了面目。 足足四个人,骑着马,着装都是黑色的劲衣,面色凶狠无比,带头之人的眼睛似乎被刀狠厉的砍过一刀,留下了一个骇人的伤疤。 展宜年这才反应过来,这四人,是马贼无疑了,这姑娘估计得糟了毒手了。 只听那带头眼睛有伤疤的人嘿嘿笑了一下。 用下流的目光看了看那姑娘,大笑道。 “小娘皮,怎么不跑啦?怎么,马儿跑不动啦?要不要来哥哥这儿,哥哥带着你跑啊?哈哈哈哈!” 那马贼头目做出了一个下流的动作,用腰向前挺了挺身子。 周围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老大,待会在马上玩一玩,试试那颠着跑,必定舒服!” “唉,好想法,等会擒住了这小娘皮,咱就这么办!” 那姑娘的脸都被几个马贼说的阴沉了起来。 那姑娘下了马,对着那几个马贼大喊道。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任你们玷污!” “哈哈哈,小娘皮,你死了哥几个还能玩死了的,今天除非你把自己烧没了,要不然,哼哼,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那姑娘显然是没想到那几个马贼还有这么一出。 死后还要被人玷污,这换做谁能受的了? 那姑娘瞬间有些愣神了起来,那马贼抓住机会,看准了空挡,立马策马奔腾起来,趁那姑娘不备,一下子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那姑娘身上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但穿着却华贵不已。 展宜年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哪家千金大小姐要出远门,但护卫都被马贼全部杀了个干净,于是骑马想要逃跑,可这大漠里谁会比马贼熟悉地方呢? 那骑马就是慢性死亡。 等等,马贼?熟悉大漠? 展宜年正愁着自己找不到那如何进入地底的位置。 这不,眼前就来了几个给自己带路的马贼。 他嘿嘿一笑,随后从那陡坡上站了起来。 马贼拍了拍那姑娘的屁股,刚想直接扒了那姑娘的衣服。 展宜年就大喝一声。 “慢着!” 那几个马贼本来大好的心情被展宜年破坏了来,当然是十分不爽。 转过头一齐看向展宜年。 只见后者独自一人,忽然笑了起来。 那马贼头目将那姑娘绑在马上,肆无忌惮的摸着那姑娘的屁股。 然后大笑着说道。 “怎么,小子,想要英雄救美?就靠你一个入渊境界的小子?是不是有点太过自信了啊?” “哈哈哈,做梦呢,老大,我看这小子就是江湖梦做多了,以为人人都是那白玉郎!” “哈哈哈!老大,别管他,我们继续玩小娘皮,给这小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冲上来对我们动手!” 那马贼老大听了也是有道理,便准备转过身,扒掉小娘皮的衣服,开始一番挺进勾当。 那姑娘眼见着自己要被玷污了身子,在马上乱摆起来,大叫着不要,眼角都已经沾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展宜年冷笑一声。 他本想不见血就完成这次合作的交谈,但是对方似乎并不认账,那就不怪自己的刀不够快了。 忽然,那最后放大话的一人声音戛然而止,原本笑得最欢的他似乎和哑巴了一样,变得沉默了起来。 那周围几个弟兄都觉得奇怪,笑着转过头来,一边说道。 “老四,你怎么....啊!!!!” 那几人一转过头来,只见那名叫老四的马贼,脑袋早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一具无头的身体骑在马上,鲜血洒满了滚烫的沙硕,发出了阵阵的白烟。 不一会儿,那身体也没了支撑,摔在了地上。 而那老四的脑袋,如今却是飞出去了几里远,就那么瞪大眼睛躺在沙地上看着他们。 那马贼头子瞪大眼睛,忽然回过神来。 “走!” 可那走的话音还没拖完,老二和老三也相继倒在了地上,已经被砍掉了脑袋。 而那作俑者,正是拿起白色仙剑掸风月的展宜年,他如影随形,如同鬼魅一般,在一息的时间内,斩下三人,对展宜年说,已经不算是很难的事情了。 那马贼头子一咬牙,准备骑马开溜,可手臂的部分却凉飕飕的。 他想要抓着那缰绳,牵着马狂奔起来。 可眼前自己的手,怎么和胳膊脱离了啊? 马贼头子瞪大眼睛,两只手已经不翼而飞。 摔落在地上,随后,他的脑袋没有像那几个人一样不翼而飞,而是被展宜年留下了一条性命。 此刻的展宜年,在那马贼头子的眼里,才是这大漠里最臭名昭著的恶人,而他一个马贼,却什么也不是。 第三卷:夜隐风雪探迷踪 第一百一十章:玄冰草 “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命么? 展宜年擦干了掸风月上的鲜血,对着那马贼头子微微一笑。 后者当然不知道,还以为展宜年要使用什么禁术搜自己的魂。 他听说过这么一种法术,是来自于那狱地的邪术,可以使用灵力强行探查对方的灵魂,知道他脑海里的一切东西。 那马贼一想到这里,立马就哭了出来,因为搜魂比那死还要痛苦一万分,自己宁愿就是死,也不要被展宜年搜魂。 这展宜年被这马贼突如其来的大哭也给整懵了。自己还没动手呢,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少侠,少侠,你是我亲爹,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对小的使用那搜魂的手段啊!” 马贼跪在地上,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如何,毕竟小命都要没了,还谈什么形象,眼下还是保住小命最为重要,便二话不说开始了磕头。 展宜年听完那马贼头子的话也是有些木楞,搜魂?什么搜魂? “你说什么鬼东西呢?我问你,这大漠方圆几百里,你熟悉么?” 马贼头子一听展宜年这话,感情展宜年是没有要杀自己的心思啊,连忙就从那哭脸转为了笑脸。 “哎哎哎,小的熟,这方圆百里内都是小的的地盘,您老要去哪儿啊?” 那马贼头子抬了抬眉。 展宜年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向下指了指。 那马贼头子还没看出来展宜年的用意,随后疑惑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大喊道。 “您老要去底下?” “对了!怎么,你知道怎么去底下?” 展宜年喜笑颜开,凑过去搭上了马贼头子的肩膀。 可那马贼头子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吞了一口口水,随后哭着脸说道。 “少侠,小的要是知道你要去底下,那你还不如杀了小的呢。” 看到马贼头子那难看十分的脸色,展宜年就知道,这底下并不是个容易的地儿。 “如何?说说。” 展宜年挑了挑眉头,眼下就算是刀山火海,自己也得下去闯上一番。 “你听小的娓娓道来。” 那马贼头子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潇洒,只是畏畏缩缩,生怕惹怒了展宜年给他脑袋给削掉。 “首先呢,这大漠的底下蕴含着丰富的火灵气和岩浆,即使是炼魂境界的强者都要忌惮那地心火,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烧的灰飞烟灭,其次,那岩心底下还有着一只强大的妖兽,境界早已经达到了虚展境界,少侠定是为了那地火灵芝而去,要不然不可能会贸然进入底下,但那地火灵芝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珍宝?那地火灵芝生长在妖兽的老巢里,所以说,如若少侠要想取得地火灵芝,就得去那妖兽的老巢走上一走。” 马贼头子说的神秘兮兮的,虽然有些摸棱两可,但是展宜年还是明白了其中的危险,他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番。 似乎无论是那浓郁的火灵气还是虚展境界的妖兽,自己都不是对手。 那该怎么办呢?地火灵芝他是必须要得到的,但眼下除了贸然冲进去,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少侠如若还是要下那地底下去,小的还有一个办法。” “噢?如何?” 展宜年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马贼能说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大漠底下虽然充斥着火灵气,但是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那浓郁的火灵气正好被玄冰草所克制,只要带玄冰草在身上,那浓郁的地火灵气就不会灼烧自己。” “玄冰草,在哪儿能得到这玄冰草?” 展宜年定然是不知道这眼下去哪儿里寻找这马贼头子口中的玄冰草。 “这玄冰草大多生长于极寒之地,但是与地火灵芝一般,都极其难寻。” 马贼头子的一番话让展宜年忽然又回到了现实里。 这不等于白说么?感情自己为了玄冰草还要跨越大半个真武大陆,去到西州采集玄冰草?这七天时间也来不及啊? 正当展宜年发愁的时候,那姑娘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玄冰草?你需要玄冰草么?” 那姑娘先是饶了绕,看了那马贼一眼,有些嫌弃,随后站到了展宜年身边。 “对,你听说过?” “我不仅听说过,我还知道哪里有。” 那姑娘的一番话就像是一个快渴死的人在大漠里看到了一汪清泉一样,展宜年瞪大双眼,赶忙问道。 “真的?在哪儿?” 那姑娘定了定神,随后慢慢道。 “我叫范莼瑛,是金潮城范家的大家千金,这次家族商队刚好就运送了一株玄冰草,准备去觐见太一帝王太叔雄,可谁知道半路上被这畜生给截胡了,东西应该还留在原地。” 范莼瑛冷冷的看了那马贼头子一眼,冷笑道,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他现在还不能死,等到了底下,他随你处置。” 展宜年摇了摇头,但是对玄冰草自己还是势在必得。 “吃了吧,治伤的,知道你先前扭着脚了。” 展宜年从腰间的瓶瓶罐罐里倒出一颗青色的丹药,随后丢向了范莼瑛。 后者接过丹药,也是不客气的吞了下去。 展宜年笑了笑。 “你也不怕我给你的是迷药?” 范莼瑛摇了摇头,冷静的说道。 “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能动手,没必要使些小手段,再加上只有我知道剩下的人带着玄冰草在哪里,你杀了我,你就永远找不到玄冰草了。” 展宜年对范莼瑛的反应有些微微的吃惊,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说的有理,那好,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展宜年掏出一捆绳子,绑在马贼头子的腰上,随后又拴在了马鞍山,自己牵着马,让范莼瑛坐了上去,开始随着范莼瑛的指引慢慢走着。 “你既然是金潮城的千金大小姐,那带出来的护卫实力一定不弱,怎会遭到这么垃的马贼毒手?” 那马贼头子听到展宜年的话也有些无奈,但是自己打不过人家也是事实,在展宜年面前自己确实不够看,也没有太多回旋的余地。 “商队里有这个畜生的接应下手,我们没来得及,便遭到了下毒,随后就是他们单方面的屠杀。” 范莼瑛很冷静,但同时也让人感受到那平静语气里的风暴。 “原来如此,等等,如若你要去觐见太叔雄,那玄冰草给了我,你有的交代么?” 展宜年有些疑惑的问道,虽然他并不想参与到人家的麻烦事里,但是这也关乎到自己的事情,所以展宜年还是要问清楚,自己本来就和那太叔岚有了些渊源,要是再欠太叔雄一个人情,那自己就真的可以去太一当驸马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会直接说玄冰草被马贼夺走了,接下来的事就不关你的事情了,你不必多虑自己会卷进去。” 范莼瑛慢慢说道。 听到这里,展宜年终于是放下心来,既然不关自己的事,那就没有必要有太多的顾虑了。 走了一阵子,范莼瑛忽然说道。 “看到了,就是那个破裂的马车!”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朝那边指过去。 展宜年顺着方向看去,似乎那阵惨状表明了之前的斗争确实惨烈无比。 地上已经有了许多人的尸体,那马车旁还有几个马贼,看到展宜年来了后又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似乎是没见着那马匹屁股后面的头领,那群马贼看见范莼瑛像看见了宝藏一样,流着口水就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展宜年没有任何顾虑的机会,白光一闪,那留在原地的十几个马贼头颅接连高高飞起,没有一个逃过一劫,全部化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倒在地下。 展宜年收回掸风月,杀个人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却让范莼瑛很是震惊。 她不是没见过高手,但是像展宜年这么行云流水的剑仙,在入渊这个境界上的限制来说,却没有几个。 那些个入渊境界的剑仙,没有展宜年这么强大的实力。 那些个马贼少说实力也都是大宗师七八等左右,虽然与九境武者之间还有一道很大的鸿沟,但是也差不了几分,单纯靠人数优势,还是能抗衡一番的。 谁知道展宜年只挥了一剑,就全部化为了一盘散沙,连展宜年衣服的边角都没有碰到。 “你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定然不是江湖的散修墨客,从剑法上来看,应约是天剑阁之人?” 范莼瑛根据自己的推断开了口。 展宜年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经换下了身上境重山府的道服,她看不出来自己的宗门也是正常。 “姑娘好眼力,在下正是天剑阁剑客一名。” 展宜年当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随后便一不做二不休,顺了那范莼瑛的猜测。 范莼瑛又道。 “应该就在那辆马车里,你去寻寻,约莫是有一个硕大的箱子,打开里面还有一个盒子,那就是玄冰草放置的地方了。” 展宜年牵着马缓缓走上前去。 看着周边一地的尸体,也是有些惨不忍睹,那范莼瑛更是从马上跳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的尸体,有些失神,毕竟那都是和自己一同从金潮城出来的,虽然是下人身份,但也陪伴了自己许多年,许多家丁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定然会有一丝伤感在其中,展宜年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范莼瑛慢慢的默哀。 展宜年走进马车,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从里面传了出来,展宜年皱了皱眉头,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随着强烈的血腥气而来的,还有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让展宜年有些感觉耳熟。 他一把抓住那翻过去的马车,九转乾坤一运气,将马车高高的掀了起来。 里面出现了一个展宜年熟悉无比的身影,一个巨大的赤红蝎子在里面啃食着一个人的尸体。 展宜年眉头一皱,这不是赤焰金蝎么,没想到顺着血腥气跑到这里来了。 掸风月一现,对着那赤焰金蝎就是一剑刺去,展宜年对准了那柔软的腹部,只见紫色液体喷涌而出,那蝎子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是死透了。 展宜年吐了一口吐沫,随后把剑上的鲜血甩干,走了进去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就翻出了范莼瑛说的一个大木箱子,打开来里面果然还有一个小盒子。 随后,再将小盒子打开,一阵剧烈的寒气就从里面喷涌而出,展宜年不由地打了个冷战,这便是玄冰草。 印在眼里的,是一株通体蓝白色的草,不同于其他草的是,这玄冰草虽然被称为草,但是叶片居然是冰晶化成的,甚至连那叶脉也是冰晶制成,感叹着天才地宝材质的同时,展宜年走了出来。 忽然又看到了自己刚杀的蝎子尸体,想起了那蝎子尾巴上的毒液有大用处,便又连忙拿出之前的那个瓷瓶,将蝎子尾上的毒液又收集了进去。 走出马车,展宜年对着范莼瑛大喊道。 并举起了手里的盒子。 “是不是这个?” “对!就是那个。” 展宜年来到范莼瑛身边,后者忽然问道。 “我刚刚听到你那儿有动静,怎么了?” “没事,遇到了个小妖兽,费了些时间清理。” “那现在,你打算直接去底下么?” 范莼瑛问道。 展宜年思索了一番,随后走向那马屁股后面的马贼头子,见后者有些迷糊的快睡着了。 展宜年直接举起手对着那马贼头子的脸上就是几巴掌。 “你还潇洒啊?这也能睡着?喂,醒醒!” 那马贼头子被展宜年这一巴掌直接打醒了过来,本来还皱着眉有些生气,但是一看见展宜年那笑嘻嘻的脸庞,立马就泄了气,连忙陪笑道。 “唉,您老吩咐小的有什么事情?” “那地底如何下去,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了,玄冰草我也已经拿到了。” 展宜年微微笑道,摆了摆手中的玄冰草。 那马贼头子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就要被范莼瑛杀掉了,于是有些支支吾吾的。 展宜年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只要不告诉自己,那他自己就不会被杀掉,这是他的心思,可展宜年自有他的办法。 “你若是不肯说,那我还是用搜魂的手段吧,可别以为我在吹牛,我既然能一人杀你所有小弟,就有这个能力搜魂。” 展宜年虽然是在笑着,但是那笑容确实让马贼头子感觉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