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劫》 第一章 千年轮回 千前之前,中原大地,五族并存,魔族,巫族、狼族、巨人族,人族。魔族身躯高大,暴虐成性,爱吃人肉,常常将人族抓来分而食之。巫族擅弄风雨,爱蛊惑人心,对人族施咒,使人疯癫。狼族骑狼御兽,劫掠成性,又残忍嗜杀,杀人以取乐,掳掠人族为奴。巨人族虽不食人,也不嗜杀,却也因懒惰常常劫掠人族辛苦劳作的食物。人族勤劳善良,却因身形不够强壮,又不会摆弄风雨,被下咒,被杀、被食、被劫,被奴役,受尽欺凌屈辱。 终于有一天,人族再也忍受不了,人族首领,轩辕,揭竿而起。带领人族与魔族、狼族、巫族、巨人族大战,终于将魔族、狼族、巫族、巨人族先后击败。魔族远遁西北高原,狼族逃到了北方草原荒漠,巫族逃进了大山深林,巨人族从此绝迹,人族终于不受再受欺侮。 为了保护人族不再受侵害,轩辕称王,创立了国家,华夏,建立了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用来保护他的人民。有了国家,有了军队,有了王。人族终于过上了祥和安宁,富足安乐的日子。 中原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华夏,华夏的强大,使魔族、狼族再不敢和人族为敌,在北方西方,与华夏毗邻,生意往来,和平共处。就这样,中原的王朝传承了千年。千年的和平,使人族渐渐失去了对外族的防备,直到有一天王族生变,老王暴死,王有十三个儿子,却没有指定太子,十三个王子都想继承王位,一时间,王室宫闱之中,发生了血腥的宫廷政变。 十三个王子各自带领自己的支持者,带领着自己的军队,相互攻杀,争夺王位,中原王朝发生了旷日持久的内乱,军队在自相残杀中消耗殆尽,军力再不足以保护人民。狼族、魔族等了千年,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联络了深山中的巫族和几乎绝迹的巨人族,四族入侵中原,人族在内乱之中消耗巨大的军力,再难抵挡四族。 四族攻破华夏国的边境,攻入中原腹地。千年的安宁与祥和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狼烟遍地,战火四起。四族侵入中原,华夏国中,房屋被霸占,财货被劫掠,男子被残杀、奴役、妻女被霸占、凌辱。千年,像是一个轮回,一切忽然像是回到了千年之前,人族生灵涂炭,哀泣遍野,一切都回到了那个起点。千年,这个被摆脱了,终于又没能逃掉的劫难。 中原大地的一处,风,狂风,怒吼着,夹杂着喊杀,大笑,哭泣,哀号的声音。是逃难者的声音,被追赶,被踩踏,被捕捉,被残杀而发出的哭泣,哀号之声。 红色,红色的河水,被鲜血染红的红色,汹涌的翻滚着。大河之畔,随地都是横卧尸身,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有的新死,有的已经死去一些时日,尸身已经腐烂,发臭。甚至有的已经死了数月,只剩下白骨。可是逃难的人群,谁也来不及多看一眼。 逃难的人,乌泱泱一大片,数以千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破衣烂衫,面黄肌瘦。追他们的则是一群士兵,那些士兵身高近丈,青面獠牙,像是深山中的恶魔,又像地狱里的罗刹,没错,他们确实不是寻常人,而是魔族人。 几百个魔族人骑着乌牛,拎着鬼头刀,哇哇怪叫着,冲入人群,胡乱砍杀。乌牛是魔族人的坐骑,与人族寻常的耕牛有点像,却要比耕牛高大健壮许多,长长的毛,纯黑色,尖尖的牛角有两尺来长,像倒八字一样分向两边。跑起来,哞哞的叫着,看似笨重,却跑的飞快。骑在牛背上的魔人,屠刀挥起随意砍落。惨呼声中,无数人被砍倒,血流遍地。在这群魔人的眼中,这些逃难的人根本不是人,而是待杀的牛羊。 逃难者向大河奔去,魔人不识水性,只要过了河,就可以暂时安全了。可魔族人不识水性,寻常百姓识水性的又能有多少?何况水流湍急,就算会水,能否平安游到对面,也很难说。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跳下了河。 一部分魔人兵士骑着乌牛绕到逃难的人群前方,在人群将要到达河边的时候,将人群拦下,这是一场屠杀的游戏,他们还没有尽兴,又怎么会轻易让这些人逃走。魔族人怪叫着,怪叫声透着兴奋,每叫一声,鬼头刀都会抬起。每一刀砍下,都会有一个人被砍倒。 可凡事总会有意外,一个鬼头刀砍向一个少年,一柄剑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挡在了刀前,锵的一声,崩出了一道火花,将鬼头刀震开。 那使刀的魔族人很是意外,意外中还有些许诧异,这看似不重的一剑,竟然震的他大手有些发麻。那魔族人并目光投向持剑之人,面容扭曲,尽是狰狞之色,同时大骂了一句:“蛮子杂种,竟敢……” 一句话还没骂完,这个魔族人的手已然被斩下,这魔族人甚至还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只看到了一身朴素的青衣,一个模糊的方脸。倏地,又是一道晃眼的光,是剑光,闪电一样,快的让人感觉像是一种错觉。魔族人感觉到脖子一凉,心里泛起一丝奇异,伸手去摸,粘稠、温热,是鲜血,那长剑的剑锋已然划过了魔人的脖子。这时,魔人才感觉到疼痛,才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接着,断手处鲜血直流,脖颈处鲜血涌入喉管,鲜血阻塞喉管,发出呜嗬之声,人也从乌牛上栽倒下来。 近处的魔族人起初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到那被杀的魔族人摔下牛背,有几个魔族人才明白同伴被杀死,调转牛头,呜呀呀怪叫着冲了过来。这些魔族人看到同伴被斩落牛下,没有愤怒,没有哀伤,反而有几分兴奋。这场屠杀于他们就像是一场狩猎,狩猎只知逃跑的牛羊有什么意思?捕猎会伤人的豺狼才有趣味。 略有几分寒意的剑,斜指着地面,剑尖上还有鲜血,一滴一滴地缓缓落下。持剑的是一位中年人,个子不高,穿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青色长衫,方方正正的脸,在人群中并不出众,只是一双清亮的眸子格外有神。刚才差点被砍杀的少年,此刻被中年人牵着手,畏畏缩缩地躲在中年人身后,一身朴素衣衫,脏兮兮的脸上有几分掩不住的恐惧。 两个骑着乌牛的魔族人,挥舞着鬼头刀,哇哇怪叫着冲了过来,逃难的人惊恐的四散逃开。中年人巍然不动,待魔族人冲到身前不远处,长刀将要砍来之时,中年人手腕转动,长剑挥出,又是两道寒光闪烁。两个魔族人的乌牛从中年人两边直冲了过去,抬起的长刀并没有砍落。一众魔族人都在疑惑,这两人怎么回事?怎么只是抬刀,却不将两个蛮子杀了?还在众魔族人疑惑之际,两个魔族人咕咚、咕咚两声,都从乌牛上栽倒下来,众魔族人这才明白过来,两道剑光中,那两个魔族人已经被那中年人杀了。 见到又有两个同伴被杀死,众魔族人这才明白这个中年人非比寻常。众魔族人却没有丝毫害怕,青衫中年人再厉害,不过一个人,而他们魔族大军成千上万。身后又是一个魔族人冲了过来,怪叫着,咒骂着挥刀砍向中年人身后的少年。中年人身子一侧,只跨了一小步,左臂兜住少年的腰,长剑又是一挥,锵、一剑便将这魔族人这一刀震开。这魔族人是骑着乌牛冲过来的,一刀没砍中,乌牛也没有停下来,从中年人身边掠过。在和中年人错过身的瞬间,中年人反手又是一剑,剑锋划过魔族人的颈项,一声不易发觉的轻响。魔族人在乌牛背上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冲了好远,可魔族人没有拉缰绳,甚至举刀的姿势都没有变一下,一直冲向魔族士兵群中,撞倒了好些魔族士兵,这才摔下来,再看那个倒在地上的魔族士兵,两眼瞪的大大的,颈处一片鲜红,已然死去。 终于,更多的魔族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接二连三的同伴被杀,终于让这些野蛮人知道这个中年人是个厉害角色,是一两个人对付不了的。又有五个魔族人骑着乌牛,挥舞着长刀,哇哇怪叫着冲了过来。五头乌牛并排声势威猛,迅猛异常,再加上乌牛身上还有五个狰狞可怖挥舞长刀的魔族士兵,那气势简直不可抵挡。 中年人长剑指地,屏气凝神地等候五牛冲过来。**将要冲到身前,电光火中年人将少年推开,自己反身倒躺,正好躺在中间那头牛的牛腹之下,长剑划向牛腹。那长剑是一柄极锋利的利剑,黑牛轻易便被开膛破肚,随即失去了行动能力,重重地摔倒横滚在了地上,因为五头乌牛靠的太近,中间那头乌牛摔倒时绊到了左右两头乌牛有腿,两头乌牛跟着摔倒,又绊倒另外两头乌牛,就这样,五头乌牛连同五个魔人一齐摔成一团。 更多的魔族人冲了过来,口中哇哇怪叫着。此时少年已经和中年人分开,魔人分成两拨,一拨冲向中年人,一拨冲向少年人。少年人吓的呆住了,眼看要被乱刀分尸,中年人扑将过来,抱住少年,滚到了一边。 “少爷,你怎么样?” 中年人拉起少年,看看少年。 少年吓的呆了,连话都说不出。 中年人的肩头殷红一片,刚才他飞身扑过来的时候,肩头已经被砍中了一刀。这时,一群魔人又骑着黑牛冲了过来,中年人不及细看少年是否受伤,拉着少年朝河堤跑去。此时离河边近了,中年人拉着少年不顾身上的伤跑的飞快,可还是没能快过如飞的乌牛骑兵,终于被围了起来。 中年人牵着少年的手,被围在中间,数十头乌牛,数十个魔族人士兵,里里外外被围了好几层。如此一来,逃是逃不出去了,不过却也并不是全无好处,因为这么一来,就不会被**冲撞,不然乌牛冲起来不易停下,很容易伤到魔族人自己人。 中年人拉着少年站在中央,肩头兀自血流不止。中年人撕掉一截衣袖,缠住伤口,打了个死结。一手握剑,一手护着少年,提防着魔人。数十魔人都从乌牛上下来,站成一个大圈,魔人身高都在一丈左右,比中年人高出两个脑袋,比少年高出更多,就像一群大人围住了两个顽童。 魔族士兵一齐向两人围攻过去,刷刷刷三柄刀同时砍过来,中年人身子朝左微微一让,接着也划出一剑,长剑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中年人的剑刺出晚于三柄鬼头刀,岂知竟后发先至,一剑划开了三个魔族人的脖子。反手又是两剑,格开身后砍来的几柄长刀,这第一波攻势,被中年人勉强化解。 三个魔族人的刀挥到一半,便软弱无力的垂了下来,手捂着已经被划开的咽喉,不可置信地看着中年人,像是看到了鬼魅一般。 三个魔族人无力地缓缓跪下来,扑倒在地上。血,缓缓地流着,三股血流汇成一片。众魔族人都吓了一跳,本要再上,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其实这场面他们早就见惯了的,千里山川,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惨烈的场面他们也都见识过了。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死的是他们自己的人他们才知道怕而已。众魔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各人的眼中看到了畏惧。却也看到了自己一方人多势众,这中年人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人而已。 众魔族士兵畏惧稍减,随即又露出凶狠的神色,只是不同的是,凶狠的神情中还略带些佩服。魔族人一步一步的逼近。中年人一手持剑,一手护着少年,紧盯着围过来的魔族人。中年人又是跨上一步,长剑舞动,剑光闪烁之下,又有数名魔族人中剑倒地。 逃难的人们趁此机会向河堤上聚集,会游泳的,不会游泳的,呼拉拉跳下去一大片,大河水流湍急,一下子被冲走大半,跳下水的几百人竟没几个能安稳在水中游向对岸的。可这些人还是前赴后继跳下大河,他们虽然怕死,但落到魔人手中要比淹死痛苦百倍,相比之下,死倒也没那么可怕了。 众魔族人哇哇怪叫着,挥舞着鬼头刀向中年人冲了过去。中年人长剑在手,闪电般地刺出。魔族士兵人数虽众,但刀法拙劣,只会简单地劈砍。其实若是在千军万马之中,简单的劈砍配合闪电般的坐骑,那是非常有效的骑兵战法。只是现在这些魔族人为了堵截这两个人,竟离了坐骑,且围成一个大圈,这样一来骑兵冲杀的威力便减了大半。 只见中年人挥动着长剑,身法灵动,剑法飘逸,每一剑都精妙绝纶,每一剑刺中的均是魔族士兵的要害。中剑的魔族士兵纷纷倒地,围着中年人和少年人的圈也越来越大。这时魔族人已经被杀红了眼,数百魔族人不顾追杀逃难的人,都围了上来。中年人也受了两处刀伤,他的剑法虽然高妙,毕竟只是一个人,何况他不仅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身边的少年。 魔族士兵前赴后继,像是杀不完一样,越围越多。中年人剑法再妙,气力也有耗尽的时候,终究是敌不过千军万马。 阴霾的天空,阴云散去,方知此时已近黄昏,阳光照在中年人,照在长剑上,发出刺眼的红光。本来阳光是照不到被身材高大的魔族人围着的身材矮小的中年人的,但倒地的魔人有数十个之多,已经堆成了足有丈余高的尸堆,像一个小山一样。中年人牵着少年人的,站在尸堆之上,手握森森长剑,居高临下,似神明一般威严。 中年人站在高处,魔族士兵仰视着中年人,目光也由残忍变成凶狠,凶狠变成畏惧,畏惧变成敬服。纵然是魔族人,也是敬佩勇士崇拜英雄的,而此时的中年人虽然身材矮小,可在众魔族士兵的眼中,却如同天神一样高大。 少年人还在中年人身后,此时的中年人已经已经身创十余处,浑身是血,剑已经慢了下来,体力已经渐渐不支。可众魔族士兵已经被杀的胆寒,上前几步,总是忍不住害怕的后退,有几个胆大的再次尝试爬上,剑光闪烁中,都又纷纷摔了下来。 太阳缓缓地落下,残阳的最后一抹红光照在中年人身上。中年人的身子微风中摇晃,他的力气终于还是耗尽了。他已经尽力了,尽了所有的力气,现在再也支撑不住。魔人再次围了上来,踩着同伴的尸身,终于,一个并不高大的身躯,随着太阳的落山缓缓的倒了下去。 第二章 我是谁 房中,床上,一个面色惨青的少年人缓缓睁开眼,双眼微有淡淡青光。床边站着一个青面少女,见到少年醒来,十分惊喜。 “少爷,你醒啦。” 少年脑中浑浑噩噩,呆呆地看向床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女,一脸茫然。他并不识得这青面少女。但房间里除了自己,就是这个少女,再没有第三个人,所以这个少女是在叫自己?少年有些迷惘,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过了半晌,怔怔地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少女调皮一笑,左右望了望房间:“这里还有别人吗?” 少年终于确认女孩是在叫自己,可他仍然很疑惑,这女孩是谁,这里又是哪里?少年扭头看了看房间,房间很大,精致而又华美,似有那么点熟悉感,可又想不起来几时来过。再看那青面少女,却是连一点点熟悉感也没有。 “你是谁?”少年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少女眨着眼睛,说道:“我是大花啊。” 少年眼神中透着迷惘:“大花?大花是谁?” 大花微笑却认真地说道:“大花就是我啊。” 少年脑袋有些乱了,自己确定并不认识大花。但听大花的口气,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样子,难道自己真的认识她,只是不记得了?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大花,大花一头淡红色的头发,青色的脸,脸上还有淡淡的绒毛,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尖牙。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好看是实在谈不上好看,只能说可爱,可爱中还透着几许怪异。 少年挣扎着坐起来,微微一动,身上便酸痛起来,大花连忙伸手将少年扶起。 少年坐起身来,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房间,试图想起些什么来。床是雕花木床,配着青色纱帘,十分精美。再向外看,房中桌椅陈设也十分精致,房间也很宽大,门窗也十分精巧,之前的熟悉感仍在。但也只是对房间熟悉,并非对人,少年心想,看来自己是真的忘记了。 少年问道:“这是哪里?“ 大花笑道:“这里是行宫啊!“ 少年身子靠在床上,身上的酸痛渐好了些,听着大花的话,凝神思索着,回忆着。想回想起关于大花,还有大花说的,关于这座行宫的记忆,却是仍然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些想不起来倒也罢了,少年最后发现,不仅关于大花,关于行宫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对行宫陌生,对人陌生,甚至,对自己都陌生,就仿佛他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大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少年又问道:“那我又是谁?” 大花说道:“我还正要问你呢,你是谁?“ 少年奇道:“原来你不认识我,” 少年有些恍然,原来这个大花并不认识自己。明白这一点后少年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对女孩陌生,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真的不认识。那么自己为什么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呢?看来自己还是有些问题的,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些什么,至于发生了什么,看来只有问面前的女孩了。 少年又问道:“那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大花说道:“是大王把你救回来的。” 少年心想,自己是被救回来的,不知是受伤,还是遇险,忽又奇道:“大王?什么大王?” 大花解释道:“咱们族的大王啊?” “咱们族的大王?”少年喃喃自语,咱们族,咱们族是什么族?大王又是什么王呢?少想努力回忆着,却仍然没有半点印象。不过,这个大王救了自己的命,那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大花见少年低着头,以为他在回忆,便又接着说道:“听大王说,大王遇到你时你已经没了气息,不过还没死透,就把你救了回来,安置在这里养伤,又派我来照顾你。” 少年正低着头试图回忆,听到这里却霍然抬起头,心下好生奇怪。死了就是死了,没死就说没死,大花干嘛要说没死透?没死透岂也是已经死了?那还怎么救的回来?真是怪话,不过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花笑道:“我想大王一定很喜欢你。” 少年忙问道:“为什么?” 大花解释道:“因为我族的秘药虽然可以起死回生,但那是上任大祭司耗费数十年的时间才炼制成的,大祭司也因为精力耗尽而死,所以遗留下来的药并不多,要不是很重要的人,大王是不会拿出来救治的。” 少年点了点头,这才明白刚才大花为什么要说,大王遇到自己时自己没死透了,嗯,没死透,也算是死了,至少得死了大半才行。不过,正因为没死透,这才救了回来。如果死透了,烂成一堆肉,大罗神仙也没半法。想到这,不由的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大王生起一丝感激之情。 “原来是这样,既然大王也只是遇见了我,那么可能大王也不知道我是谁了?”少年喃喃自语,既然大王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那岂不是没人知道自己是谁了。发着呆,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是谁,从哪来,还有什么亲人没有,又遭遇了什么,大王是什么模样,又如何救了自己,却仍旧什么也想不起来。大花却紧盯着少年,双眼明亮,似是对少年极感兴趣。少年发觉大花异样,回过神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大花扑哧一笑:“你是哪姓的少年?咱们族中,模样像你这样的,很少见。” 少年又疑惑起来:“咱们族,咱们是什么族?” 大花瞪大发眼睛说道:“自然是黎族了,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大花一声叹息,又幽又怨,像是可怜少年的遭遇,怜悯他一片空白的记忆,又像是责怪他不该忘了母族。少年茫然,不知道说什么,忽又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刚才你说,我和族人不大一样,是指什么?” 第三章 不同 大花指着少年笑道:“咱们族的肤色大都是青色的,你的皮肤虽然也有点青,却带着些微红。咱们族的眼睛是蓝的,你的眼睛并不是蓝色的,好像有点青蓝,青蓝里面还带着黑。” 少年伸出双手,衣袖向上拉了些,看了看手臂,果然是细腻干净,再细看几眼,确实有些微红。眼睛嘛,什么颜色自己倒是看不见。 大花指着少年的手臂又继续说道:“还有,咱们黎族人,身上个个都有毛,有的多些,有的少些。像你这么干净的,可真少见。” 少年打量着大花,大花脸上,手上都有淡淡的细毛,虽然并不太多,但确实很明显。再看看自己,手上、手臂,不说一点没有,但也不淡的几乎看不见。少年摸了摸脸,脸上也没有,最后拉开些衣襟,胸口也是一片光滑平坦。 少年看完随手合上衣襟,也没有再多想,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有心思想这些。 大花盯着少年裸露的手臂,忍不住伸手摸去,一边摸一边嘻嘻笑道:“好滑啊。” 少年没想到大花这么大胆,而对她的举动,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羞的脸都红了,却不知道怎么办好,连忙岔开话题:“你刚才说是大王把我救回来的,大王就是咱们黎族的王吗?” 大花笑说道:“不是咱们黎族的王,难道会是南蛮子的王吗?” 少年一怔,心道,南蛮子,南蛮子又是什么?又不甘心,他想,自己想不起自己是谁,大王也是意外遇到自己,知道自己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万一呢?说不定大王之前就识得自己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会凭白无故地去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便又问:“那大王没有说我是谁吗?” 大花摇了摇头:“大王没说,治好了你就把你安排在这里了,又派了三个婢女,五个下人服侍你。” 少年心念一动,大花没把话说死,便是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没问出个结果,但总算也没白问。虽然大花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也已经记不起来了,看来大王或许真可能是知道的,不然不会如此重视自己。回头见了大王,定要问个清楚,只是不知道大王长个什么模样。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的,少年疑惑的看着大花。大花也是好奇,打开了房门,探着脑袋向外看:“小离,外面什么动静?咦,小葵呢?” 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不知道,小葵跑去看去了,等她回来咱们就知道了。” “离姐姐,花姐姐。” “外面怎么回事?” “是四王子打仗回来了,抓了好多南蛮子呢。” “真的吗,四王子才多大啊,没想到就这到厉害了,大王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是呢,四王子才十几岁,竟也这么厉害,等长大了还得了?刚刚我看到了,四王子只带了三十个亲兵,就抓了起码有一百多南蛮子。” 少年虽然看不到房外的人,话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听完也来了兴趣。四王子那自然就是大王的儿子了。大王救了自己,一定是个好人,又是王,王当然也是一个不得起的人物。既然如此,大王的儿子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少年心里还真的有些想见见这个四王子。 门外探进两个大蓝脑袋,看到少年坐在床上,其中一个笑说道:“少爷醒啦!” 只一句话,少年便听出这声音,这个大脑袋的少女便是小离了,那另一个就是小葵了。小离说着话也踏进了房,小葵也紧跟着进来。少年看到了这个小离和身后跟着的小葵,这小离和小葵都是蓝蓝的皮肤,微红的头发,只是一个方脸,一个圆脸,两人都说不上好看,却也谈不上丑,模样乍一看和大花差不太多,个头倒是稍矮。只是少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离和小葵,小葵和小离到了似早已见过自己,神情之间竟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少年哪里知道,他昏迷的这几天,都是这三个侍女在照顾他,喂药,换衣,洗澡,甚至方便也是她们清理。自然熟的很。 少年微微点头,掀开被子,要下床,大花连忙搀扶着少年,小离忙上前扶另一边。少年不愿竟他人帮忙,可这么一起身,浑身上下疼痛无比,几乎到了难以站立的地步了,便只好任由大花和小离搀扶。 大花问道:“少爷是要去外面吗?” 少年点头说道:“我想看看四王子。” 大花担忧地说道:“可少爷的伤还没好,需要休养。” 少年微笑着道:“我的伤没事,不信你看?” 少年随手拉开衣服,露出一片青紫色,却很光滑的前胸,果然是干干净净,除了前胸左侧锁骨下一个飞鸟一样的淡红色胎记,一点伤都没有。少年本来拉给大花看的。可这么一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其实这胸口他刚才便看了,只是刚才没多想。少年轻轻挣开大花搀扶着自己的手,转过身去,解开上衣,把整个上身看了一遍。果然,整个上半身连一点伤痕都没有,那么说,下半身也是没有伤的了。 大花有些疑惑地问:“少爷,怎么了?” “我的身上怎么没有伤?”少年奇怪地看着光滑的胸口,直到腹部,都是一点儿伤的痕迹都没有,心中十分奇怪且震惊。奇怪的是自己身上没有伤痕,震惊的是既然没有伤痕,身上这难以忍受的巨痛是怎么来的? 小离笑嘻嘻地说道:“少爷还不知道吧,你的伤是内伤,外伤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哦。” 少年狐疑地看着说话的小离,心想你怎么知道?可话到嘴边终究是没问出来。他哪里知道,三个侍女照顾他这几天,喂药,洗澡,照顾他方便,早已把他浑身上下看个精光,没有半点遗漏,哪里会不知道。 少年虽未明白,但看三个侍女神情古怪,知道这中间必有隐情,便不再多问,径直走向门外。 第四章 四王子 大花和小离小心翼翼地扶着少年,大花关心地说道:“少爷,你的伤可还没好呢。” 少年心想,只是有些疼而已,自己身上都没伤,走路有什么要紧,便道:“没事,只是走走而已。” 大花也不十分确定,但看少爷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大碍,而且少爷躺在床上也够久了,肯定也想出去走走,便也由着他了。 大花扶着少年向外走,少年一步一痛,问大花:“四王子和谁打仗?” 大花笑着回答:“自然是和南人打了。” “男人?为什么是和男人打?而不是和女人打?”少年疑惑,接着又若与所悟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女人不当兵,军队里都是男人,自然没办法和女人打,而且打女人是不对的。” 少年虽然什么都忘了,但女人不参军这一条倒是记得,连打女人是不对的也随口说了出来。他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旁的大花他们听了却都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大花道:“什么男人女人的,我说的南人是南朝人,是南蛮子,咱们黎族南下,就是在和南朝人作战。” 少年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也笑了起来,是南人,不是男人。但还是有很多疑问。他们族为什么要与南朝人作战?是南朝人攻打了他们黎族,还是他们黎族在攻打南朝人?嗯,大花姐姐说是南下和南朝人作战,那十有八九是他们黎族攻打南朝人了。想了想,也未必,说不定是南朝人来攻打他们,他们黎族只是南下迎敌罢了。 少年在大花和小离的搀扶下向房门走去,小葵留下来整理床铺,收拾房间。 出了门,此时已过午时,少年转头看向南方偏西的太阳,阳光还很刺眼。少年又转回头来,打量着院子,院子很宽阔。四下看了看,目光所及处,都是高大的房子。少年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一件事来。大花说这是在行宫里,行宫果然大的很。只是这院子墙壁残破,还有黑色的痕迹,像是火烧过的,还有几支长枪乱丢在墙角地上,这里倒好像是刚打过仗一样。少年随即想到大花方才说的,他们和南蛮人打仗,心下惴惴,难不成,南蛮人都打到行宫来了?想问大花他们,但想,等下见到四王子应该就知道了,此刻倒不急问。 三人又朝院外走,出了院子,是一条长廊。那喧哗声虽然感觉很近,但走出门来竟有些远。又过了两道门,终于到了喧哗的地方。一群身形高大的兵士,押送着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走来。 呼延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四王子的兵吗?” “前面那个就是四王子,后面那些都是咱们黎族的勇士,那些被押送的人就是南朝人的俘虏,是四王子带兵抓来的,现在把他们押到宫里做奴隶,这行宫都坏了,要修,这宫殿要人打扫,还有打水,劈柴,烧火,做饭这这些粗活以后就可以让这些下贱的奴隶来做了。”大花神采飞扬,说起南朝人的时候,言语音透着轻贱蔑视之意,越说越得意。 众军士押着南朝人俘虏走近,那领头的身高八尺,扛着把大枪,在人群中虽不算出众,甚至比别人矮好多。但红发、青面、棕毛、大耳,只是第一眼看上去,就能感觉他与其他人有些不同,虽然他就站在那里,不知怎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势。不用说,这人一定就是四王子了。 后面跟着的黎族兵士,青色皮肤,头发有的红色,有的是棕色,身上都是浓密的毛,有的穿兽皮,有的穿藤甲,各不一样,惟一相同的是,个个都凶神恶煞,彪悍异常。那群被押送的人,个头要矮的多,都只有五六尺高,最高的也不过七尺。肤色偏黄色,穿着布衣,也没有像这群黎兵一样满身的毛发,样貌也和他们大不相同。只是个个满身都是脏污,面容憔悴,神情恐惧。 少年心想,这些南朝人瘦的像猴子,难怪四王子三十个可以打败百来个,换谁只怕也可以吧,对四王子的佩服便少了许多。 少年忽然低头看了眼自己,自己身上穿的也是布制衣衫,毛发也没那么多,这些南朝人倒和自己有点像,只是肤色不同。这些下贱的南蛮子竟然和自己有点像,少年心中忽然没来由的对这些穿布衣的人生出一阵嫌恶的感觉,转头向大花。 人群走的近了,大花、小离一起向那领头的屈膝见礼:“见过四殿下。” 四王子看到大花,停下脚步,问道:“大花,父亲在哪?” 大花答道:“大王可能在大殿吧,我现在不在大王身边伺候了,也不确定。” “嗯。”四王子一边点头,一边朝前走,经过大花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回过头来看向大花,微有奇怪:“嗯?你不在父王身边伺候了?那现在在哪?” 大花道:“大王派我来伺候别人。” “别人?什么人父亲会派你去伺候?”四王子眉头皱起,好像听到了什么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少年站在道旁,既没有对四王子行礼,也没有插话,只是在道旁听着四王子与大花之间的话。只几句话,少年便大为吃惊,之前只道大王人善救了自己,此刻才知道,服侍自己的大花竟也不是寻常的婢女,竟然是大王的贴身婢女。因此可见大王竟对自己很重视,自己与大王非亲非故,大王却对自己这么好,少年对大王也就更感激了。 四王子说完,忽然注意到大花身边的少年,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少年在听四王子和大花的时候,一直盯着大花四王子。本来四王子的神情还是温和的,岂知转向少年的时候,突然变了,看向少年的目光中一下子多了几分凶光。少年被盯的不由自主的有些心惊。这四王子虽然不比这些黎族士兵高,但也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再加上这眼神,不由的给少年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少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第五章 羞辱 四王子脸色忽变,大声喝道:“哪来的蛮子杂种?见到本王子还不下跪?” 少年吓了一跳,四王子口中骂的是蛮子杂种,之前大花说过,蛮子就是南朝人,也就是这些被抓的人了。可这四王子为什么要这么骂自己?自己和他们不是同族的人吗?可要说这四王子不是在骂自己,也不可能,因为四王子是朝自己喝骂,而自己旁边并没有其他人。 大花忙拦在少年身前,说道:“四王子误会了,他就是大王让我照顾的人,而且他也不是南蛮人,是咱们黎族人。” 少年站在四王子西面靠西南一些,背对着太阳,四王子看他时阳光有些刺眼,一时没看不太清。细看了少年几眼,这少年肤色为青,双眼泛蓝,倒也有几分像他们族人。可相貌,身高,还有光洁的皮肤,怎么看怎么像南蛮子,又有些不太相信。 大花连忙解释:“他受了伤,大王救了他。因为伤实在是太重只能用秘药,所以他才会变成这样。” 四王子这才明白过来,族中秘药,他这个王子自然是知道的,那是族里最宝贵的药,听父亲说过秘药能救人性命,也确实能改变人的形貌。只是族中秘药宝贵异常,且只有那么几颗,都在父亲手中,自己虽然是王子,却也没有亲眼见过,多年来也不曾听说有用过。四王子点了点头,把一把大枪扛在肩头,横了少年一眼,不再多说,押着南蛮人向宫中走去。 少年从惊惧中缓了过来,一股怒意才涌上心头。这四王子见到自己就开骂,还骂的这么难听,他凭什么骂自己?就算是自己长的像南蛮子,大花也已经说解释清楚了,四王子态度还是如此蛮横,连起码的歉意也不表示一下。本来少年看在大王的份上对四王子还有好感,经此一事,好感全跑光了。 一群黎族兵士押着这群南蛮子俘虏缓缓跟上,南蛮子俘虏手脚都被绳子缚上,走起路来连成一串。少年在后面看着,一群丑陋的黎族兵士,押着一群脏污却顺从的南蛮俘虏,心里生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少年不知牵动哪根心绪,胸口突然闷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大花,大花还在看向远去的人群,那闪闪发光的目光,那崇拜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英雄。直到前面的人群转了弯,人都看不到了,大花这才回头看向少年。 大花道:“少爷,咱们回去吧,你的伤,不能在外面站太久。” 大花和小离一起扶着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才想起来,问道:“花姐姐,那些就是南蛮人吗?” 大花笑吟吟地说道:“是啊,那些人就是南蛮子,是不是长的很丑。” 少年一怔,看着大花的目光明显呆了一下,心中错愕万分。虽然他对这些南蛮子也没什么好感。且这些南人男女,浑身脏污,模样可憎。但他们这些黎人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说这些南蛮子丑,却也不尽然。只是大花既然这么问了,自然是这么认为的,自己也是黎族人,也得跟她一条心,下意识的跟着点了一下头。 大花见少年也同意她的说话,更是高兴。 小离在一旁插了一句:“所以,这些南人,只配做奴隶。“ 少年刚看到这些南人的时候心中本就反感。再听小离这么一说,心里更却生起几分优越感,幸好自己不是南蛮人,不然岂不是也只有当奴隶的份?想到这里少年又生起了其他的疑惑,忍不住问了:“花姐姐,四王子什么时候出去打的仗?“ 大花道:“早晨吧?” 小离也在附和道:“对,是早晨,早晨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四王子带着亲兵出的宫。” “早晨出去,现在就回来了?”少年心中疑惑起,早晨出去打仗,午后就能得胜归来,说明打仗的地方不远,那他们是在哪?不等大花和小离回答,又加了一句:“打仗的地方离南人很近吗?“ 大花笑道:“当然近了,这里就是南蛮子的土地。大王带着我们黎族大军攻打南蛮人的国家,打败了南蛮人军队,占领了他们的土地,抓了这些南蛮人做奴隶。” 少年“哦”了一声,心道:原来如此,原来这里并非是他们的国家,是南蛮子的国家。 小离也接着说道:“我们黎族千百年来,几十个王,只有当今的大王带领我们黎族开疆拓土,打下了南朝。” 上千年,几十个王才出现一个,少年“嗯”了一声,心中隐隐有些自豪,没想到救了自己性命的大王竟然如此厉害,竟是个开疆拓土的大英雄。大王救了自己,自己以后一定要报答大王,将来最好也能做个将军,为大王冲锋陷阵,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想到了为大王冲锋陷阵,便想到了自己的伤,要打仗,怎么也得等到伤好了才行,便问道:“大花姐姐,你看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大花道:“少爷躺在床上躺的闷了?” 少年笑道:“醒来的第一天,有什么闷不闷的,我只是想早点好起来。” 少年的话没有说完。他是想早点好起来,随大王出征,上阵杀敌,为大王出生入死报答大王的恩情。但自己小小年纪,说出要上阵杀敌,怕大花他们笑话自己。而且,自己小小年纪,想从军只怕军队也不要,要是去请求大王,大王发话自己自然可以,可是那可是大王啊,得有多少大事要处理,虽说是救了自己,那可能也只是机缘巧合遇到了,又哪有空来特意来管自己这个小小少年的事? 三人边说话边走,转眼又到了少年住的房间,房门大开着,小葵却不在,大花和小离扶着少年上了床。 少年躺在床上,大花替少年拉上薄被,说道:“少爷不要着急,大王说了,要我们好好的伺候少爷,等少爷的伤好了,大王便要带少爷上战场让少爷上阵杀敌建立军功,以后做个大将军。” 第六章 再相见 “真的吗?”少年本来被四王子没来由地一通骂,心情本已不佳。这时听到大花的话,一下子高兴地坐了起来。自己只是这么想,心中并没有盼望成真,那可是大王啊,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已经是自己天大的福气了,还能望他能真把自己放在心上?没想到的是,大王想的竟然对自己还有安排。大王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自然说话算话,那么说自己以后真的可以做大将军。 少年起身的猛了,身上又疼了起来,哎呦、哎呦地叫了两声。 大花连忙扶住少年道:“少爷别激动,大王说话定然算数,如果不是大王看重少爷,又怎么会把我们派来照顾少爷。” 少年点了点头,想起方才四王子看到大花说是大王派来照顾自己时那惊奇的眼神,知道这个大花确实是大王身边的侍女,大王当真是待自己不错,心中十分高兴。可并没有高兴多久,心中就泛起了忧愁。以后能从军打仗,固然可喜,可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哪,有没有家人,或许自己的父母真在急着找自己呢。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大花看到少年刚才好高兴呢,转眼又叹起气来,忙问:“怎么了?” 少年黯然道:“我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家中有没有父母,兄弟。” 大花安慰道:“少爷不用担心,等少爷的伤养好了,说不定记忆就会恢复了。“ 少年抬起头看着大花:“会吗?” 大花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少爷什么也想不起来,多半是少爷摔坏了脑子。虽说被族中秘药救起,但听说族中秘药虽然可以叫人起死回生,对身体的破坏是很大的,这等于少爷经受了双重伤害,记忆是不是真的能恢复,还真的不好说。 少年察言观色,知道大花对自己是否能恢复记忆也没有信心,心中忧喜参半。忧的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姓名,不知父母,不知家在哪。喜的是,虽然自己虽然什么都忘了,但自己总还算幸运,被大王救了回来,且这个大王对自己还不错。 过了一会儿,小离端来了饭食来。饭食很简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一碗羊奶,一盘炒粟米,半只羊腿,一把刀。少年是有些饿了,切下一块羊肉,吃了一口,羊肉有一股很重的腥味,味道勉强过的去。喝了一口羊奶,有一股膻味味道实在一般,又抓了一把粟米微咸中带点苦。这几样饭食真是样样难吃,少年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过了两天,少年身上已经不疼了,原本说好会来看他的大王并没有来。少年却也并不失望,毕竟那是大王,一个族的事都要他来管,有那么多事要做,自己与大王非亲非故,大王能把自己救回来,又派自己的贴身婢女来伺候自己自己已经非常感激了。 又过了两天,少年身上的疼痛好都好的差不多了,在房中闷了好几天,终于按捺不住好奇想要出去看看。这一天,三个婢女都不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少年也不管他们径自出了院子,走入长长的甬道。长道里有几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南蛮男女,有的在打扫长道,有的在清洗墙壁。 少年觉得这些南蛮人虽然又瘦又矮,又脏又丑,但看上去比黎族人还要面善些,想和他们说说话,还没走近,那些南蛮人看到他,眼中尽是惊恐,把头深深低下,跟着便跪倒下来。 少年讨了个没趣,心中更加嫌恶,南蛮子果然是南蛮子,见人就跪没半点骨头,便没兴趣和他们说话了。接着向前走到长道尽头,转了个弯又过了一道门,那门边倒是有两个黎族兵士把守。少年走近,两个黎族兵士也瞪大了眼睛盯着少爷像看个怪物一样。 少年微有怒意,知道是因为看到自己形貌奇特的原因,但随即释然。他们这个神情也可以理解,自己又瘦又矮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再看这两个兵士,蓝蓝的眼睛,青色却粗糙如树皮一样的皮肤,长着黑毛,丑陋的藤甲,一头淡红色的杂毛,像个丑陋的怪物。自己虽然和他们有那么几分相似,但却是相似者少不同者多。 两个士兵只是盯着少年,却没有拦少年的意思。少年也没说话,只一眼就把目光转到一边,快步走过大门,这两个黎族士兵实在是太丑了,少年实在不愿意多看。 过了大门,有一大片空场,非常的大,像是一个演武场,场中都是拿着兵器的兵士正在操练着什么,场边还有个兵器架,上面放了好几种兵器,刀、枪、棍、锤都有,但最多的还是长枪。少年好奇心起走了过去,几十个黎族士兵在操练。少年在旁边不远处看了一会儿,这些黎人舞枪弄棒倒也似模似样,但不知怎的,少年总感觉这些人就是花拳绣腿不堪大用,若要上战场,尚需磨砺。 “停!” 这时领头的站出来,出声喝止。 少年目光也跟着向那领头的看过去,只一眼便认出了他,此人竟是就是前几天羞辱过自己的四王子。 四王子一指人群中最高大的一个兵士:“你,出来。” 兵士提着长枪大步走了出来站在了四王子的对面,足足比四王子高出了一个头还多。四王子从兵器架上抄起一柄长枪,二话不说,举枪便刺,高大士兵立时作出反应,长枪一挥将刺来的一枪荡开。那四王子回枪再刺,这次比之上一次要快的多也疾的多了。兵士虽然高力气也大,怎奈反应不快。枪到面前才反应过来,忙侧身闪避,长枪从胸口的藤甲上划过,兵士吓了一跳连退几步摔倒在地,摔的狼狈不堪。场中众军士一齐发笑。 兵士青色的脸上有些微红又有些恼怒,提枪再战。兵士发出一阵吼声。挥头枪就向四王子的砸了过去。这一枪威势十足,力道也不小,只是这么一来便不是当作枪在用了,而是当作棍棒。 第七章 比试 这一砸足有几百斤的份量,四王子丝毫不惧,似也有心和这兵士较一较力量,把枪一横高高的举过头顶想要硬接这一枪。只是这一砸力量太大,四王子经受不住身子屈了下来半跪在地上,众士兵见四王子落下风,笑声变成了起哄声。 少年在一旁看着,前些天,在听说四王子带兵打仗,三十个人就抓了百余南蛮子,再加上大王的原因,少年是对他佩服的。但当第一次见到四王子便遭到四王子无端辱骂,便对四王子心生恶感,再加上他抓的那些南蛮子羸弱如秋风中的枯叶,风一吹都能吹倒的样子,心里的佩服早已如掌中的流沙漏个精光,现在只有反感,便期盼着他能出丑。此刻看到四王子吃了亏那叫一个高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四王子听到有人笑他,涨红了脸,转过头来狠狠地朝少年的方向瞪了一眼。 那兵士一看占了上风,竟不肯稍让,举起枪又是砸了下来。四王子受了一枪已经十分难受,第二枪估摸着难以接下,就要避开,岂知刚才一跪腿有些麻,再加上刚才怒视少年分了神,行动竟是缓了一缓。这时这一枪已经砸了下来,四王子想要避开已经不及,来不及细想,连忙就地一滚向一旁滚开,枪刚好就砸在他的身边,虽然没砸中,但他那连滚带爬才避开的样子甚是狼狈。 少年笑个不停,比先前更欢了。这一次笑和上一次笑一样,同样的人,同样的笑声,可又不一样。因为上一次其他人都还闹哄哄的,他的笑声掩盖在其他人的哄闹声中倒不明显。而这一次,其他人都因为四王子要输而安静下来,他一个人还在笑,而且声音比刚才更大,整个场上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这就有些引人注目了。 少年的笑声戛然而止,在几十双惊愕和一双愤怒的目光中显得有些尴尬。四王子看到远处的少年,一脸怒气。 “你是谁?”四王子满脸怒容,喝问这名不知哪里来的少年,少年有些茫然地盯着四王子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是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没法回答。 四王子走近了几步,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前几天遇到的那个差点被自己误以为是南蛮子的人。但少年与他们黎人不同的怪模样本就让四王子心中没有好感,现在又嘲笑自己,现在面对自己的问话竟然还不答话,这分明是蔑视自己,更加恼怒了,提枪上前枪指着少年,喝问道:“我问你,你是谁?” 少年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对方连着问了两次,如果还是不回答,实在有些不太好。 “不知道。” 少年回答了,而且是老实话。可在四王子听来,却是更加恼怒,这世上哪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这哪里是回答?分明是挑衅,是叫板。他哪里想的到少年是真的不知道。 “你是想找死吗?”四王子这下更怒了,目露凶光,长枪向前一顶,刺到了少年的脖子处,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稍一犹豫,将长枪收回说道:“我武艺不精,被嘲笑那也是活该。只不过,你既然敢笑我自然是比我厉害了,既然如此咱们就比一比。” 少年心里咯噔一下,他是光顾着笑去了,完全没想到会给自己招来麻烦,没想到四王子会向自己出言挑战。自己又瘦又小,不似这四王子,壮的像头牛一样,自己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这下该怎么办? 少年呆了呆,说道:“我不会使枪。” 少年不得已又说了一句实话,也是拒绝四王子比武较艺的意思,他不会,也不愿,因为怕出丑,怕挨揍。可四王子哪管那么多,心想你不会正好,今天就好好的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四王子也不管少年答不答应,瞥眼一看,身后不远的士兵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一把扯下丢给少年:“不会使枪那就使剑。” “我也不会使剑。”少年下意识接住长剑,嘴里却如此说。可当剑到手时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那剑长三尺有余,本来挂在高大的黎人士兵身上,显得特别的小巧甚不相配,甚至的些像匕首,但在少年手中却刚好。少年顺手拔了出来,长剑发出嗡嗡地声响。 “好。” 四王子见少年拔出长剑,也不管他说什么,只当他已经应战,手握长枪后退几步。 少年本来不想动手,可摸到剑的那种熟悉感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竟然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少年又看了眼四王子,自己心中虽然有跃跃欲试的冲动,可面前这个四王子高大威猛,自己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当真打起来只怕输多赢少。 四王子见少年犹豫不决,知他也起了较艺之心,不答应自己十有八九是有点害怕。四王子一心要教训教训少年,生怕他反悔,不等少年答应,长枪已然刺了出去。长枪闪电般直挑少年胸口,少年本来有些不知所措,可不知怎的,待长枪刺来,长剑不自觉地递出,剑身搭在枪身上向身边一带,身子自然而然的向一旁一让,长枪竟然刺了个空。 四王子本来压根没把这瘦小子放在心里,心想他小小年纪就算会使剑,也不会强到哪里去。不成想他竟使出了这么妙的一招来,心里一惊,心想,倒是小看了这小子。四王子只觉得这少年这一带极是好看,而且不同于他的蛮力,这一带是巧劲,化解自己这一招可说是没使什么力气。 四王子一枪落空,更不稍停,转动枪柄挥舞着向少年横扫过去。四王子这一扫势如猛虎,威猛无比。少年心里大惊,刚才那一招本也是莫名其妙使出来的,再多一招也没有了,这下怎么好。少年还在想着如何应对,长枪已经砸了过来。少年不及躲避,只得长剑竖地身前挡这一扫。当的一声响,长枪击在剑身上又撞在少年身上,少年人小力弱,哪里经受的住如此大力的撞击,几个踉跄摔倒在地。 第八章 输了 众兵士看到少年摔倒,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有几个兵士想给他们四王子找回颜面,笑的格外大声。 四王子只是想教训这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倒没想真的打他,见他倒在地上,目的已然达到,当下也并不追打。只是,两招就将少年击倒,不免得意,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问道:“怎么样?小子,服了没有?” 少年摔倒在地,一口气差点缓不上来,喘了几口气后,向四王子怒目而视。这一枪将他击倒,却并没有将他打服,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也不管四王子和力量比自己大的多了。 “服你?服你这个蛮牛。”少年大怒而起,站起身来,长剑一挺竟主动向四王子刺去。四王子没料到少年还敢来,而且来的这么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的长剑已经向他的胸口刺了过来。四王子心下一惊,眼看长剑已经近身,招架已然不及,只得快速向后退。可他退的快,少年的剑刺的更快,四王子只得边退边抬起枪柄勉力抵挡。 少年被挡了一招,长剑回转随手又是一剑,一剑接着一剑。一瞬间,长剑上下翻飞竟接连刺出了五剑。四王子只得上下抬放枪身去挡少年攻来的剑招。四王子手里的枪有丈余,少年手里的剑长不过三尺余,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长剑逼近已经是近身战,长长的枪柄不仅没强,反而成了累赘,数招之下竟是险象环生。四王子接连后退,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因为退的太急,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也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少年进攻自然也是为了刚才的一枪之仇,这可是四王子,就算他不喜欢,大王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大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见四王子摔倒,也学着四王子刚才的样子退到一边,也是一样的哈哈大笑。 笑罢,少年长剑指向四王子道:“怎么样?蛮牛,服了没有。” 少年几招剑法虽然巧妙,但一来是他突然出手,攻四王子一个出其不易,二来是这个四王子被石头绊了一下,不然是绝对不可能取胜的。可不管怎样,这一回合少年总是赢了的,倒也值得骄傲一下。 四王子本来以为少年第一招是意外,占了上风时便没把少年放在眼里。可从后面的几手剑招看,倒也并不完全是侥幸,对少年倒是生出几分敬佩来,也是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道:“不错,小子,你的剑法不错,跟谁学的?” “管你屁事?”其实少年并不记得自己学过什么剑法,刚才的剑招只是长剑刺出时随着感觉随手使来,对使出的剑法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但生怕四王子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的底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便随口反骂。 四王子性子倒是不差,只所以上次痛骂少年,不过是将他当成了南人罢了,误会解除后也就没放在心上。今天也只是因为被少年嘲笑,才有心找回面子。再见少年如此瘦小,竟能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倒也有些本事,便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少年接二连三不给他好脸色,他竟然还不生气。 四王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又道:“你的剑法很好,咱们一人摔一次,算是平手,现在咱们比比拳脚怎么样?” 少年盯着四王子,这个四王子身高虽然只有八尺上下,在这些兵士中不算太高,但比自己可高出很多。而且他体壮如牛,自己如此瘦弱,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四王子摆明给自己挖坑。没想到这四王子看着愣头愣脑傻里傻气,心眼倒是不少。自己自然是不能答应。可还没等他开口拒绝,突然面前一阵劲风袭来,对面的拳头竟是已经打了过来。 少年没想到对方说打便打,竟不给自己拒绝甚至反应的机会,被一拳打中了胸口,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四王子一出手便击倒了少年,有些意外。他以为少年剑法不错,拳脚多少也该会点,没想到竟是半点也不会。对自己的突然出手多少有些歉疚,便又退到了一边。 少年却是大怒而起,扑上去就和四王子厮打,四王子很是意外,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说,只得再次接招。少年并不会任何拳脚,只是一味的蛮打。刚一冲上去,被四王子抓住手臂,摔了个跟斗。少年又爬了起来,冲了上去。少年实在没学过拳脚,力气又差的太远,根本不是四王子的对手,接连被摔了四五次,摔的浑身疼,坐在地上喘着大气。 四王子本想解释,在少年接二连三的厮打下,解释也有些多余了。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似笑非笑地道:“怎么样?服了吗?” 少年气极,呸了一声,骂道:“服你,服你个大青脑袋。” 四王子又好气又好笑:“叫我大青脑袋,难道你的脑袋不青吗?” 少年气道:“我的脑袋青是青,但是只青不大。” 四王子“哼”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脑袋也确实大,大又如何?也不跟他辩驳,道:“我们黎族的好汉,赢要赢的光明磊落,输也要输的心服口服,你被打成这样还不服输,你不是好汉。” “呸,什么狗屁好汉不好汉的,我就是不服你。”少年嘴上大骂着,心里却想,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认输呢?那岂不是很没面子的事?可想想对方的话,也实在是极有道理的,输了不认确实不是好汉,自己也是黎族,自然也得做好汉。 “你赢了,我打不过你。”少年拍拍身上的土,忽地站了起来。 四王子没想到少年刚才还嘴硬的很,现在忽然就变了性认起输来,很是欢喜笑道:“你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也不差,你的剑法很好。” 少年剑法上挽回一点面子,拳脚却是输了。可尽管办理了,心里却并不服气,心想,你这大蛮牛不过仗着自己壮了些,高了些,又有什么了不起了?如果我也和你一样壮,一定打的你满地找牙,还能让你打赢我?转念又想,和你一样高一样壮打赢你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比你矮比你瘦打赢你才显本事,便道:“你这次虽然赢了,下次我们再见面,我一定会打回来的。” 第九章 约战 四王子一怔,没想到少年竟如此瘦弱,竟然还敢主动约战,反而更加喜欢少年不服输的性子,哈哈大笑,说道:“好,我答应了,只是你别让我等太久,我可没什么时间。” 少年狠狠地白了四王子一眼并不接他的话,他嘴上大吹牛皮,心里却实在没底。他知道自己实在不是面前这个大青脑袋的对手,比兵器不是,拳脚更不是,只有剑法上勉强能抵挡几招。少年甚至对自己会使剑这件事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对剑法没有半点印象,但手一摸到剑就有莫名的熟悉感。嗯,是了,自己以前一定练过剑,只是现在失忆了,从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剑法想不起来也很正常,如果能想起来就好了。哎,就算能想起来又有什么用,要不是刚才大青脑袋绊了一脚,自己也必不是他的对手。 四王子看到少年沉默不语,哪里知道他心里在盘算这些,问道:“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头又瞥了四王子一眼,这大青脑袋可算问着了,他自己过去的事是半点都想不起来,哪里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少年刚想把这些如实告诉四王子,可想想刚才被打了一顿,心里还是有气,便有心不跟四王子说明,有心要气气他,说道:“你问我名字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和我拜把子?” 四王子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士兵上前一步,怒指少年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要跟我们四王子拜把子,你配吗?” 少年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想取笑一下四王子,哪里会真有和四王子拜把子的想法,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对方可是黎族的四王子,身份悬殊,自己怎能高攀的上?可他性子倔强,被骂之后心里更加生气,哪管这么许多,骂道:“呸,一个青脑袋的大蛮牛,又有什么了不起?和你拜把子,好稀罕吗?” 四王子倒是对少年并不反感,对少年的无礼也没有在意,毕竟是自己得罪他在先。所以他不仅不生气,对少年的话也大感兴味,玩味地笑道:“和你拜把子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我呼延浩只交好汉,你是吗?” 少年从几天前见到四王子,今天才知道他叫做呼延浩。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几次骂他,呼延浩竟还没有摆他四王子的架子,怒气便消了不少。而且自己在这偌大的王宫中,只识得几个婢女,也确实没有朋友,如果能交个朋友拜个兄弟,自然是好事一桩。而且对方还是王子,说出去更是威风。 少年问道:“那怎样才算有好汉?” “也不难为你了,毕竟你又矮又瘦,指望你多厉害那是不可能的。这样吧,也不要你打赢我,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上五十招,我就服你,咱们就结为异姓兄弟,怎么打随便你,刀枪棍棒拳脚都可以。”呼延浩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少年,见少年瘦小,心想,以他的身量,能在我手下走五十招已经算难为他了。刚才打了半天,少年跟他过了不到三十招,却被击倒了好几次,五十招,要求实在是不低了。 “五十招?”少年心想,这大蛮牛力气那么大,要在他手上走五十招,也确实不易。但什么都可以输,气势不能输,什么都可以丢,面子不能丢,哈哈大笑道:“五十招算什么?下次再比,我要打赢你。” 呼延浩也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小子倒真是有意思,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被打成这样嘴还这么硬,笑道:“如果你能打赢我,咱们就是兄弟了,那如果你五十招之内就输了呢?” 少年大声道:“那我就跪下给你磕头,叫你爷爷。” 呼延浩道:“好,什么时候。” 少年手往地上一指,道:“明天,仍然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呼延信接道:“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少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少年一扭头心里就后悔了。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郁闷的不行。他刚才胡吹大气说要打赢呼延浩,那不过是下不来台强撑着死要面子而已。那蛮牛虽然看上去傻不拉几,不十分聪明的样子,但是他又高又壮,自己又矮又瘦,且一没他的枪法好,二没他的力气大,自己怎么打的过?但是打败蛮牛的牛皮已经吹下了,还能怎么办?哎,为了一时的面子,给自己挖了这个大一个坑,当真不值。到时候真的打不赢还要给他下跪磕头,到时候岂不是面子里子一起丢。 少年一个人低着脑袋往回去走。正走着,忽然撞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抬头一看,只看到了一身皮甲,应该是个人。但这人太高,离的太近竟没看到头。退了一步,再抬头,这才看清,面前果然是一个人,那人青色的脸,火红的头发,蓝色的双眼闪着精光。身旁有数名带弯刀的护卫。婢女大花、小离、小葵也都在一旁。 少年脱口问道:“你是谁?” 旁边的随从喝道:“大胆,见到大王还不行礼。“ 少年听到这声大喝,一下子呆了,这就是大王?少年这几天曾无数次想象过大王的样子,高大威严,气宇不凡。但真的见到之后才发现,自己想象力确实还不够。大王身高丈余,高大如铁塔,青色的四方脸,威严如修罗一般。双眸闪着幽幽的光亮,直刺人心。少年心中不免生了几分畏惧之意。 “少爷,”大花小声提醒。 少年木然地站着,听到这声提醒才回过神来。只是他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礼该如何行也不知道,想了想,他是王,见到王自然要行跪拜之礼,就要跪下去。 大王一挥手:“免了。” 少年身体刚要屈下,听到大王的话又木木然地站直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王和声问道:“怎么样?伤好了吗?“ “好了。”少年点了点头,忽又想到,自己是大王救的,大王还派了身边侍女照顾自己,对自己很是不错,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便大着胆子问道:“是你救的我吗?” 第十章 赐名 大王微微一笑:“是啊,怎么?你想不起来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我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王微一皱眉,微有忧虑地看着少年:“那你还记得你怎么摔下山崖的吗?“ 少年心想,原来自己伤是摔下山崖受的,难怪没有外伤却浑身疼呢,原来是内伤。可想想又觉得不太对,自己纵然是摔下山涯,内伤之外,皮肤被山石割伤总是该有的吧。转念又想,或许是大王的灵药药效神妙,是了,一定是了,自己都死了,那药还能将自己救回来,区区外伤算的了什么呢? 大王又问:“那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吗?” 少年又是一呆,他本想大王可能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然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救自己。可大王这话一问出口,便是已说明大王出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禁十分失落。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世岂不是没人知道了?一时间,少年又陷入迷惘之中,大脑又是一片空白。半晌,又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我就没法送你回家了。”大王眉头微皱,接着又舒展开来,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也没关系,你就住在军中好了,等到有了战事,你就随我战场杀敌,阵前立功。等你的身体好些了,在慢慢寻找你的家人。”说着,看了看少年,又问道:“你愿意吗?” 少年本就有意从军以报答大王的救命之恩,何况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呢?便点了点头:“愿意,”随即又有些奇怪:“这里是军营?不是王宫吗?” 大王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南蛮子的王宫,只是被我黎族大军占了,现在是我的驻军行宫。” 少年点了点头,心想原来如此,难怪这里说是军营,又到处是高墙,说是宫殿,又到处能看到军士。 大王又问道:“你记不得自己是谁,那便是没有姓,没有名字,既然这样,我就赐你一个姓吧,就赐你姓呼延,然后再给你起个名子,你看可好?” 少年以为,一族之王,自然威严十足,不苟言笑,没想到大王竟然如此和蔼,少年本来有些畏惧的心便安了许多,便大着胆子问道:“呼延?为什么姓呼延?“ 大王指了指自己,微笑道:“因为我也姓呼延。“ 少年脱口又问:“大王姓呼延,那大王叫什么?“ 大王身边的护卫喝道:“大胆,大王名讳也是你该问的吗?“ 大王抬手示意,护卫退到一旁,又是和蔼一笑,说道:“我姓呼延,叫呼延烈,你跟我姓,姓呼延,名字嘛就叫……就叫……” 大王一时想不起该给少年起一个什么名安好,左右看了看,想了半天,看到身后的一个人:“你看呢?起什么名字好?” 那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大王会问自己,大手掻了搔头,一时想不起。忽然想起一事,伸手到腰间,他的腰间挂了一块白色玉牌,摸了一下白玉牌,弓身答道:“大王待这小兄弟真诚,小兄弟当还之以信,这个信大王觉得如何。” “信,呼延信、呼延信,很好,这个名字好,”大王低声念叨了两声,看向少年道:“以后,你就叫呼延信了。 众人一齐称善。 “呼延信,呼延信,”少年喃喃的重复着自己的新名字,欢喜的过了头,从今以后他就有名字了,还是大王亲赐的名字。 “今天我来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现在看到了,也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呼延烈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呼延烈走了,身边的随从也跟着走了,只留下呼延信、大花、小葵、小离站在原地。呼延信还在回味着自己的新名字,听到大王要走,愕然抬头,却见大王已经在十步开外,呼延信望着呼延烈远去的背影,呆呆地目送他远去。 “少爷,我们走吧。”大花轻扯呼延信的衣衫。 呼延信还在木木地站着,一时间竟还没有回过神来,心中全是满满的感激,心中只一个念头,大王赐我名字了,我有名字了。听到大花叫自己这才有点回过神来,愣怔地点了点头。 主仆四人往自己的宫苑走去。 呼延信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又怎么会遇见大王的?” 小离低头看向呼延信:“厨房做好饭了,我们来找少爷吃饭,刚好遇见大王找少爷,然后少爷就回来了。” 呼延信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果然大王是亲自来寻自己,大王对自己果然好的很。 呼延信也有些饿了,道:“那我们快走吧。” 主仆四人往院子走。 小葵突然说道:“少年好福气呢,竟得大王赐姓取名。” 呼延信也笑了笑,自己运气确实好。自己受了伤有大王救,自己忘记了自己是谁,有大王赐姓起名。 小葵又说道:“我看大王是想收少爷做义子。” 呼延信愕然抬眼看向小葵,脱口便道:“怎么可能?你可不要瞎说。” 呼延信心想,大王救了自己,给自己赐姓取名,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怎么可能还会收自己做义子?想到这儿,不由地心里一惊,大王赐他的是什么姓?是大王的姓,呼延,养伤这几天从两个侍女口中了解到,黎族只是王族才姓呼延的,那是王族姓氏啊。 “怎么不可能,大王可从来没有给谁赐过姓,更别提赐王族姓氏了,咱们黎族也从没有过这种事,”小离也接口说道,说完好像又不太肯定似的,转头看向大花,“大花姐,是不是?” 大花点头道:“是呢,我也没听说过这种事。” 呼延信表面镇定,心中狂喜,这种好事竟会落到自己头上,那从此以后大王便是自己有义父了?可心底仍然不是特别相信,那可是大王啊,表面上强装镇定。这时候,已经到了自己住的宫苑门前了。院中飘来肉香,呼延信早就饿了。 第十一章 奴隶狗来 进了房,大花把饭食送上来,一大块肉,还是羊肉,一碗奶,还是羊奶,一碗米,还是又苦又咸的炒粟米。看到这饭食呼延信瞬间没了胃口。养伤的这几天,天天都是如此,吃的他都想吐了。可除了这些也没什么其他的食物可吃,自己又饿了,便勉强吃了些。 吃完了饭,呼延信便出了门,在行宫里转悠。现在是吃饱喝足了,可另一件烦心事还没有解决,那就是如何打赢四王子呼延浩。那家伙壮的像头牛,自己怎么打的过?可如果打不过他,就得下跪磕头叫他爷爷了,这怎么行?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尊严不能丢,可打不过人家又能怎么办?自食其言吗?那不是一样丢人?呼延信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口快,强充好汉,没想到会结果会变成这样。 自己想找个人学上几招,这行宫里倒是有不少黎族士兵和一些南蛮子奴隶。不过,呼延信可是见过这么黎兵动手的,感觉还不如四王子呼延浩呢,向他们请教也是白搭。至于这些南蛮奴隶更不用说了,瘦弱的风都能吹倒。 呼延信信步走在宫院里,宫院里有不少黎族士兵站岗,还有不少南人奴隶做工,那些南蛮子稍微懈怠,就会有黎族的监工狠狠给上一鞭子,打死了就直接丢掉。所以南人奴隶很怕黎族人,看到他便是远远的跪下, 呼延信看到这些肮脏的南人,心里就升起一股厌烦的感觉,看到那些身形高大的族人,自己身形矮小,对那些高大的族人也喜欢不起来,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走。扭头瞥到旁边有个小门,转身便走了进去。 呼延信对约架的事还是一筹莫展,心中烦乱,不知如何是好,信步走动,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大院中,大院是个被破坏的花园。花园被破坏过,又像被休整过,一半乱糟糟,一半有些修剪的很整齐,南墙边地上还摆着两支长枪,三把刀。呼延信看到也不以为意,这几天他渐渐了解,这行宫里打过一场仗,行宫都给烧的乱七八糟,兵器都是丢的到处都是。占领这座行宫之后,大王便下令修缮,先修的自然是房子、墙、然后才是花园,兵器都是随手丢在墙边。 呼延信盯着丢在墙角的兵器,心想,这些南蛮子奴隶真是胆小鬼,兵器到处都是,这帮南蛮子也不敢拿起兵器反抗。呼延信哪里知道,敢反抗的早就被杀了。黎族士兵甚至有些有意不管的意味,就是想找几个敢反抗的南蛮奴隶杀杀。 呼延信随手拾起一支长枪,这支长枪比之呼延浩那些人用的要小些,刚好称手,呼延信心中气闷,对着花园里已经破败的花草一通乱打。 “枪,可不是这样用的。” 呼延信正在乱打一通,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声音,吓了呼延信一跳。寻声望去,只见花园的一角,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丑陋无比的南人奴隶站在墙角。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呼延信看到脏污丑陋的南人,心中厌恶,口气便十分不客气,大有问罪的架势。 那满身脏污的南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竟是个跛子。跛子走到呼延信身前丈余,恭恭敬敬跪拜下去。 “回大人话,小的狗来,是修剪花园的奴隶。” 呼延信听他叫自己大人,再看这个叫狗来的奴隶是个跛子,心里对他更加瞧不上,这样的人走路只怕都走不好,竟然敢来指点枪法?心中越发轻视,冷眼道:“你刚才说枪不是那么用的,难不成你也会用枪?” 狗来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小的从前是军中百夫长,会使些刀枪。” 呼延信看了眼面前一身脏污,又是个跛子的狗来,哪里会信他。低头看了眼脚下,脚下便有一支长枪,一脚踢起,“呼”的一声,长枪向狗来面门横飞过去。狗来只轻抬右手,便轻易将长枪接在手中,人也顺势站了起来,枪身却只是微微晃动。 呼延信不禁“咦”了一声,呼延信本来瞧不上这个跛脚奴隶,有意要他出丑,所以这一脚力气用的很大。呼延信满以为这么大的力道,枪能砸在这个奴隶的脸上,就算这个奴隶接住了,人也要狼狈不堪。岂知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肮脏丑陋的奴隶竟轻易接下了枪,还顺势站了起来,且人不歪枪不晃,实在大出呼延信的意料,呼延信看的惊奇,便对这个叫狗来的奴隶高看了几分,话也多信了几分。 狗来站起身来,单手握住枪杆,话都没说一句,长枪直挑向前,对着呼延信就直刺了过来。呼延信万万没想到这又脏又臭又跛脚的南人奴隶竟然会突然将枪刺向自己,这一刺竟是凌厉之极,竟像是要杀了自己一般。呼延信连忙侧身避开,长枪只差点就刺中了。 呼延信狼狈地退开,脸色大变的同时大脑也跟着飞转,这些南人好端端地,便被抓来做奴隶,自己必定十分恨他们黎人,看来这个南蛮奴隶是要杀自己报仇。 呼延信躲开一枪,口还没喘上一口,枪身晃动,竟又向他砸了过来。没等呼延信避让,这一枪已然近身。呼延信心中叫苦不迭,这一枪无论如何也是躲不开的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也一动不动,竟是吓的呆了。岂知枪砸在身上之前竟停了下来,而枪身只是轻轻碰到了衣服。这时呼延信才回过神来,狗来并不是要刺杀他,是看出自己并不信他会枪法,要在自己面前露一手。 想明白这一点,惊惧的神情也放松下来,不由地想到狗来这一枪,觉得甚为神奇。这一枪扎完,竟能瞬间改变方向向自己扫去。而刚才还威势十足的一扫,到了身前,竟能瞬间停了下来。虽然呼延信不懂枪法,却也看出这两招枪确实不简单。 呼延信一改刚才的轻视,对这个邋遢的南人奴隶竟有些佩服起来,便问道:“这枪法你哪里学来的?” 狗来道:“这是我族军人习练的战阵枪法。” 第十二章 战阵十三枪 狗来提起枪法,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骄傲的神色,他们曾经也有训练有素的军队,装备着世上坚硬的战甲,配有世上最锋利的刀剑,是这个天下最无敌的精锐之师。只可惜,正是因为他们过于强大,打的四海臣服,而让他们轻视了外敌,却忙于内耗,终于给外族以可乘之机。以至于山河破碎,国家不保。 呼延信心中一喜,心想这枪法如此厉害,如果自己学会了,打败呼延浩便有指望了,便道:“这枪法可了教我吗?” 狗来道:“若是大人愿意,小的愿倾囊相授。” 呼延信喜道:“那太好了,我正需要一套厉害的武艺呢,在这里学可以吗?就现在。” 狗来道:“这里平常也没人来。” 呼延信喜道:“那正是练枪法的好地方,就在这里教吧,这样的枪法你会多少招?” 狗来低声道:“十三招。” 呼延信略微有些失望,十三招少了点,那个蛮牛那么高,又那么壮,十三招能对付的了他吗? 狗来似是看到了呼延信的心事一般,低声道:“这十三招枪法多巧劲,而少刚猛,适合个头不大的人用以对战不太灵活的大块头。” 呼延信本就因那大牛一般的大块头担心,闻言大喜,这枪法不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吗?自己就是个小个子,小巧灵活,呼延浩就是个笨拙的大块头。也不管这个狗来是不是南人奴隶,忙道:“那太好了,我就学它了,就在这里,就现在。” 狗来点了点头,一句话都不多说,一瘸一拐的向呼延信远地点的地方走去,随即长枪舞动一招一招的演示起来。 狗来是个跛子,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可舞起长枪,身姿竟是飘逸潇洒灵活之极,丝毫看不出是一个瘸子。再去看那枪法时不禁有些失望,只见那狗来长枪舞动,拦、撩、挑、扎,一招一式简单又直接。呼延信心想,这算是什么枪法了,看着也平平无奇,就这枪法,又怎么能打的赢那头大蛮牛。可又看了两招,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狗来跟自己动手明明用的就是这几招枪法,两招之间便将自己逼入绝境,怎么可能真的不中用。呼延信一下子明白过来,再细看那枪法,果然不一般,这枪法简单却机巧,轻盈却灵巧百变,看似简单,实则越是简单的招式越是有效。再细看那简单的招式,看似随心所欲,实则后变无穷。 呼延信起初很是看不上狗来,只当他是一个南蛮子奴隶。可当见狗来一个瘸子,还能将枪练的如此之好,不由地心生佩服。再看了一会之后,渐渐便被狗来的枪法吸引。这枪法看着轻灵百变,可越看越觉得杀气腾腾,最后三招更是横蛮无比,似是要和别人比拼力气一般,前面还看的明白,看到后面三招,呼延信有些不明所以,但心想,既然有此枪法,必然有其道理,先学了再说。 看了一遍,呼延信手拿长枪,不自觉地也练了起来。狗来看到呼延信只看一遍就能将枪法使出,便停下来看着呼延信练。呼延信竟然像模像样的将十三招枪法全部使出来。狗来见呼延信只看一遍就能使的有模有样,很是惊讶。 狗来讲解道:“这套松枪法叫作战阵十三枪,是在千战上千锤百炼出来的,战阵之中不论是步战,还是马战,都可运用自如。这套枪法特点就是简单直接,但厉害之处也在这里,他只是看着简单直接,实际上变化精微,还有最后三招,看着威猛霸道,其实也不全是用的蛮力,还有巧劲。战场之上,这看似细微的变化,很可能是瞬息万变的战场中生死的关键。” 说完又便出言提着了几句呼延信习练的不足之处,有错误的地方,将要点处讲一遍,然后又教了一遍。 呼延信又演练了一遍枪法。只是第二遍,呼延信竟然改正了刚才所有的错误,几乎一招不差的将一十三招的枪法全部使了出来。狗来看的暗暗称奇,挺起长枪和呼延信对练了一遍。呼延信和狗来对了一遍招,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枪法的要点就是在变化中寻到对手的弱点,再一招毙命,只是最后三招还不太明了,像是在蛮打,可狗来既然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只是自己一明没明白而已。 第二遍打完,呼延信手中的长枪已然运用自如,似老手一般。除后三招,枪法的精妙变化也都大致领悟。 狗来看了呼延信的演练不过三遍,竟然能学个七七八八,也不禁连连称奇:“大人真是天赋过人,只三遍已经完全学会了这一十三招的枪法,甚至已经领悟了枪法精髓。” 呼延信听狗来如此称赞自己,心里十分高兴,看着这个穿着邋遢,形容猥琐,令人生厌的跛子,竟也顺眼多了。便顺嘴问道:“这枪法不易学吗?” 狗来说道:“这枪法倒是不难,寻常人学他个几十上百遍都能学的七七八八,只是想领悟到其中精髓,非得几百上千遍的习练不可。” 呼延信听说不难,也不觉意外,毕竟自己只看了三遍,已然熟手一般。但听说有人竟然需要习练几百上千遍,不免意外。心想,那些人得多蠢哪,竟然需要学那么多遍。想到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己果然是天赋异秉,世之奇才,这么难的枪法,自己只是三遍,便学会了。 狗来又道:“只是后三招似乎还未完全领悟。” 呼延信笑声陡然停止,后三招他确实只是照葫芦画瓢,并没完全领悟,便问道:“后三招有什么不妥?” 狗来道:“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就是硬碰硬,但要碰硬中最软处。” 呼延信不太明白,茫然地看着狗来。 狗来道:“那我们再试一下后三招。” 狗来说完挥枪便向呼延信斜劈了过去,呼延信长枪挥出,也使出了同样的一招,就在这时,呼延信灵光一闪,想起狗来刚才的话,以最硬处打敌人硬中最软处,这一枪便向前挥了三分,这么一来便是以枪身前部击在了狗来的枪杆中间的位置,这力道看似相同,其实相差甚大,两枪相击,呼延信一动不动,狗来竟退了两步。 第十三章 再比武 呼延信一下子明白过来,看似以硬碰硬,其实还是以硬碰软,是硬中最软处。呼延信明白过来,不禁又大笑起来,有如此枪法,大蛮牛必败无无疑。想明白后,将长枪扛在肩上,便大踏步向园外走去。 狗来道:“大人这就要走了吗?” 呼延信停下来道:“你还有枪法教我吗?” 狗来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了。” 呼延信本意只是打败呼延浩,学了一套先顶着,以后再要学那也是以后再说,便道:“那不就完了。” 狗来又问道:“大人以后还会再来吗?” 呼延信微一愣,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狗来。可不知怎地,刚才看狗来使枪的时候,觉得狗来潇洒飘逸,此刻再看来狗来似还是那副邋遢猥琐模样。刚才的好感已经没剩多少,心中厌恶又生,没有理会,大踏步的向园子外走去。心想,既然你就会这一十三招枪法,我现在都学会了,还来个屁。 “大人需记得,枪法习练需结合实战,因为对手不会跟你见招拆招,只有实战经验越丰富,枪法才能发挥更大威力,不然不知对手路数还是有可能被对方打败。” 狗来的声音远远传来,呼延信充耳不闻。他已经完全学会了这一十三路枪法,极尽其中奥妙,还要什么经验。呼延信脚下带风,大踏步地出了花园,走路的样子都神气了不少。路还是进来时候的路,没有任何改变,改变的是呼延信的心情,准确的说是底气,是那一十三招枪法给了他将要打败那头蛮牛的底气,而这一将要到来的结果,让呼延信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呼延信心情妙不可言,心想让你这蛮牛神气,很快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马上就让你死字怎么写。想到这里呼延信竟愈发开心,竟不由的唱了起来:“大蛮牛啊大蛮牛,明天把你屁股抽,抽的你呀哇哇叫,连滚带爬还磕头。” 当天晚上,呼延浩在自己所居的院中又练了十几遍,越练越觉得这枪法奥妙非凡,越练越是兴奋,心想,这次打败那头蛮牛应该十拿九稳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呼延信就已经手提长枪来到了昨日来的校场中。本来呼延信和呼延浩约好的时间还没到,可他现在已经确信自己一定能打败呼延浩,几乎兴奋的一夜睡不着,天刚亮就起了床,来此等候。他想让这个大蛮牛早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一想到很快就能看到呼延浩被打败的样子,笑意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约摸一个时辰后,呼延浩手提大枪如约而至。身边仍然带着之前那数十亲卫。亲卫全着藤甲,只有呼延浩身上是件皮甲,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皮。见到呼延信已经到了,十分高兴。 呼延浩道:“你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呼延信早已经等的急了,可仍不失兴奋,笑道:“当然,而且我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就是想早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呼延浩不由的好笑:“呦嗬,才一天不见,口气就变的这么大了?” 呼延信想起自己的枪法,那可是千锤百炼的战阵十三枪,虽然他也不确定这枪法到底有多厉害,但想来对付这个大蛮牛应该是十拿九稳,十分自信地道:“口气大那是因为本事大,今天看我不打得你跪地求饶。” 呼延信早已得不及了,话未落音,长枪已然刺出。呼延浩还没准备好,见呼延信长枪刺来,急忙侧身避开。虽然他身形高大,但并不笨重。岂知那长枪虽然刺了个空,但凭空晃动一下竟改变了方向,瞬间又向呼延浩横扫过来。 呼延浩“咦”了一声,不禁对呼延信的这一枪变化大为惊讶,可枪已近身,再想躲避已然不能,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扫。好在呼延信皮糙肉厚,虽说有些疼,但还不至受伤,只是退了两步,便已稳稳站定。 呼延浩站定之后,上上下下打量了呼延信,不成想,只一天不见,面前这少年人已经大不一样,便问道:“你这招哪里学的?” 呼延信一招便击中了呼延浩,心中得意,心想,这枪法果然不得了。笑道:“这枪法我本来就会,只是昨天一时忘了,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呼延浩当然不信,也不追问,只哼了一声道:“不过输了一招而已,你得意个什么?” 呼延信道:“一次当然只是一招,下面还有几十招,你等着,我马上就要用这几十招打你几十次了。” 枪法只有十三招,呼延信却骗呼延浩说几十招,有心想吓他一吓,这大蛮牛知道自己有几十招这样厉害的枪法,定生怯意。呼延信信口胡吹的同时长枪再出,呼延浩刚才失了先机,已经吃了一次亏了,岂能让呼延信再占一次便宜? 呼延信刚要动的时候,呼延浩已经提前出手,长枪直刺呼延信胸口。呼延浩用的长枪比呼延信的要长上两尺,可呼延信并不放在眼里,忽地向一侧一倒,像是要倒在地上一般,岂知他身子转了一圈并未倒下,只是半蹲在地上,避开呼延浩长枪的同时长枪直刺呼延浩咽喉。呼延浩大惊,这一枪要是给他扎中了,那自己还有命么?这一招可是奔着要自己命来的,连忙后退。 呼延浩心中惊异,方才一招吃了亏,呼延浩还不将呼延信的话当真,以为他只是占了先手的便宜。现在再看这一招,竟能反败为胜,身姿还甚是巧妙。这么奇怪的招式,自己可从没见过。难道他当真在一天之间学习了一套不得了的枪法?可这枪法哪里学来的?还没等他多再下想,呼延信已然近身,长枪撑地,飞身一脚,正中呼延浩胸口。呼延浩方才退的急了,正在踉跄之中,被一脚踢中胸口,再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仅仅两招,呼延浩便被呼延信击倒在地,呼延信长枪顶在呼延信咽喉,心中万分得意。心想那狗来的枪法果然厉害,今天这口气总算出了,只是没想到击倒呼延浩自己仅仅只用了两招,这实在大大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第十四章 结拜 “怎么样?我的王子殿下,服不服?”呼延信被呼延浩打败之时,叫的是大蛮牛,大青脑袋,现在赢了反而叫他王子殿下。那是因为昨天打架没占上便宜,只得嘴上讨几句,现在已经赢了枪法,心情也好多了,言语之便客气起来。当然,口气还是极尽挖苦。 呼延浩倒在地上,情知不是意外,可仍不信呼延信一日不见便能学会几十招厉害的枪法,心想,再使几招,你这古怪的枪法肯定就得使完,未必便能赢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只是狡辩道:“不服,这两招我是输在轻敌上,我们再来打过。” 呼延信见呼延浩不认,轻蔑一笑,收起了长枪。呼延信现在不仅不怕呼延浩耍赖,反而很是高兴。他可是学了有一十三招枪法,现在只用了两招,还有十一招呢,正好让这个大蛮牛开开眼,顺便让他输个心服口服。 呼延浩再次抢先出手,长枪棍棒一般地砸了下来。黎人本是牛背上的部族,比之长枪,其实更擅长刀。枪法也只是简单的砸刺,来来回回不过那几招而已。 呼延信前一天见到这招的时候还觉得很是威猛,习练了那一十三招的枪法之后,再看呼延浩的枪法意变得简单多了。只是一味使蛮,竟是全无后手。呼延信长枪横过头顶,一边高一边低。如此一来,呼延浩这一枪便像砸在了虚处,没了着力点,顺势滑向了一边。 呼延信只觉双手一震,他本想呼延浩这一砸砸不到实处,可顺势反击,岂知呼延浩这一招力道太大,竟震得双手发麻,几乎把握不住。呼延浩见呼延信迟钝了一下,抓住机会,长枪反转横扫而出。呼延信连忙持枪挡格,枪身击在枪身上,呼延信又是被击退了好几步,几乎摔倒。呼延信大惊,心想这蛮牛的力气可是真大啊,可不能再托大硬接他的招式了。见到呼延浩又是一枪要刺出,呼延信长枪闪电般刺出,竟是后发先至,呼延浩又是一惊,没想到对方招式如此之快,顾不得这许多只得慌忙后退。呼延信松了口气,却也绝不再给呼延浩机会,呼延浩一退,他便踏步跟上,长枪上下翻飞,不论呼延浩怎么躲闪,枪尖始终不离呼延浩咽喉要害。 呼延浩这回是真的慌了,边退边用枪柄上下抵挡,因为枪已经来不及拿起,枪头一直拖在地上。连退以几步,不小心又踩到了一块石头上,再一次摔倒在地。 呼延信这一次倒是没再用长枪顶住呼延浩咽喉,只是退到一边,笑呵呵地看着呼延浩。 “怎么样,这次服不服?” 呼延浩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盯着呼延信好一会儿,才道:“服了。” 呼延浩初时只以为自己是输在轻敌上,后来摔倒,情知不对,但心中仍存一个指望,就是对方只是会一两招怪招,等怪招使完,便能打败对方。可后来情况愈发不对劲起来,对方一招接着一招,哪里是一两招啊,且自己不论如何抵挡,总是应对不了呼延信枪法的变化,这时他才终于相信,对方可能真的学会了一套数十招的枪法,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赢不了的,这才真心服了。 呼延信倒没想到呼延浩真的肯认输,心想倒也是个好汉,便收起枪伸手拉他起来。呼延浩也不客气,握住了呼延信的手。呼延浩站起身来,忽然一发力,用力一拉。呼延信哪里想到呼延浩会在这个时候使坏,猝不及防一下子差点摔倒。 呼延信向前冲了几步才站定身子,满脸怒气地瞪着呼延浩,岂知呼延浩竟神色歉疚,还略带些困惑。 “你力气这样小,就算是枪法好,又怎么能几招就将我击倒?” 呼延浩看着被自己拉了一下就差点摔倒的呼延信,挠着头想不明白,但也确确实实明白了,自己被打败不可能是自己疏忽大意,确确实实是技不如人,这一点呼延浩是服气的。 呼延信这才明白,呼延浩是输的不解,还以为是输在力气上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习练狗来那一十三招的枪法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枪法招招巧劲,不是以力取胜。只是看这大青脑袋的样子,只怕得想上几天才能想明白了,想到这里不免更加佩服狗来。 呼延浩拍拍身上的尘土,把长枪放在一边,说道:“依照咱们先前的约定,你打赢了我,咱们就结为兄弟。我叫呼延浩,是黎族大王第四子。你呢?” 依着呼延信来时的想法,定要在赢了呼延浩之后狠狠地羞辱他一番,没想到呼延浩也是认输认地直爽,呼延信倒有些喜欢他的性格了,便也改变了想法,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从哪来,只知道是摔下悬崖被大王救了,醒来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名子嘛,大王赐姓呼延,又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呼延信。” 呼延浩于呼延信被救一节倒是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花就说过了,呼延信的样貌就是因为被救才改变的,他们还因此生了误会,呼延浩还大骂了呼延信一顿。只是没想到呼延信自己所知也只有这么多,更没想到的是父王已经给他赐名,呼延浩喜道:“父王赐你姓呼延?看来你一定有过人之处,不然父王不会赐姓给你。” “或许吧。”呼延信不置可否,其实他倒是没这么想过,是大王人好罢了。要非说自己哪里好,一定是自己的命特别好,不然说不定就死在外面了。 呼延浩又道:“咱们结拜该按年纪排大小,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也应该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我今年十六,看上去应该比你大一点,这样,我是大哥,你是二弟,没问题吧?” 呼延信道:“这么说虽然有点道理,但也没那么绝对,万一我就长的比较慢呢?万一哪一天我想起来自己的事,我的年纪如果比你大呢?” 呼延浩一笑,说道:“没有万一了,你就算到时候想起来,你比我大,你也不能改口了。定了就定了,再改口可不成。” 第十五章 学不会 呼延信心想,也罢,他是大王的儿子,就让他占点便宜吧,何况呼延浩看上去确实比自己显大,也就不在计较。 说着呼延浩便转身朝北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黎氏先祖在上,我呼延浩愿与兄弟呼延信结为异姓兄弟,不对,我姓呼延,你也姓呼延,那便是同姓兄弟,从此同富贵,共生死。” 呼延信看呼延浩跪倒在地,也有样学样,听了呼延浩的话,不禁哑然失笑,结拜念词还能随时改口?但还是学着他的话跟着一起说。 “黎氏先祖在上,我呼延信愿与呼延浩结为同姓兄弟,从此同富贵,共生死。” 呼延浩连着磕了九个头,呼延信下意识的磕了三个,就想站起,见呼延浩还在继续磕头,也只得跟着磕了一样的数目。磕完头,两人相扶着站起来。 呼延浩喜道:“二弟,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我是大哥,你是二弟,你可不能再叫我大蛮牛或者大青脑袋了。” 呼延信笑道:“好,不叫就不叫,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大哥,咱们结拜为什么要嗑九个头?” 呼延浩道:“兄弟,这你也不知道?看来你的脑袋真是摔的不轻。” 呼延信道:“可不是,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呼延浩:“回头让大祭司给你治一治。” 呼延信道:“怕是已经治过了。” 呼延点头道:“啊对,你的伤就是大祭司治的,如果大祭司医不好,族中就没人有办法了。”呼延浩不想呼延信难过,便叉开话题,“其实这中原之地也是咱们黎人故土,咱们黎族老祖兄弟九人,与南蛮子先人大战,最后战败被杀。自此之后,咱们黎族人结拜的时候,都要磕九个头,祭奠九位先祖。” “原来如此,”呼延信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在想,幸好祖先只有九个兄弟,要是有他几十个兄弟,那今天不得磕他几十个头了? 呼延浩又好奇的问道:“兄弟,有件事我很奇怪。” 呼延浩一张嘴,呼延信便知道呼延浩想问他什么:“大哥是想问我这枪法是哪里学来的吧?” 呼延浩道:“没错,昨天你还打不过我,被我连摔了几次,这仅仅才一天,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教你枪法的定是个高人吧?” 呼延信却是摇了摇头:“这下你可猜错了,是有人教,不过教我枪法的人并不是什么高人,他只是花园里一个低贱的南蛮子奴隶。” 呼延浩眼睛瞪的老大,说不出话来,只心想,这果然是南蛮子的枪法吗? 呼延信见呼延浩不说话,以为他不信,笑道:“是真的,大哥不信吗?” 岂知呼延浩却摇了摇头道:“不,我信,因为我们黎族没有这种枪法。” 呼延信忽又道:“大哥要不要学?” 呼延浩却尚在犹豫。 呼延信察言观色,知道呼延浩确实是心动了,只是不太好意思开口去向一个低贱的奴隶学,便道:“走,我带你去见见这个奴隶。” 呼延信带着呼延浩出了校场,去了昨天遇到狗来的花园,到了花园之后,狗来并不在那里。宫中奴隶修理宫殿,不在一处也是常有的事,两人又在近处几个庭院找了找,还是没找到。 呼延浩又找了几个附近的黎族人的监工,问问有没有见到一个跛子奴隶,都说没有见到。整个行宫里有上万奴隶,找到一个人确实不易,呼延浩便作罢了。 呼延信道:“找不到也没事,这枪法我已经学全了,我可以教你。” 呼延浩本不愿意向南蛮子奴隶学习武艺,一听呼延信愿教,喜道:“好啊。” 两人又回到校场,呼延信便将枪法一招一招的试演出来,呼延浩依葫芦画瓢。可学了几招总是似是而非。呼延信见呼延浩使的不对,便出言指正,又教他哪一招该怎样练,这一枪怎么回转,那一枪要怎么抬高一点,可不论怎么教,呼延浩总是学的不对,两人学了小半天,呼延浩竟然只学了三招,而且没一招像样的。 呼延浩一身大汗,把长枪一丢,道:“二弟,我不学了,这枪法太难了。” 呼延信挠了挠头,说道:“我觉得挺简单的呀,这三招只学了三遍便学会了。” 呼延信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不是这三招只学了三遍,而是十三招都只三遍就学会了,不说是怕打击呼延浩的自尊心。 呼延浩道:“那是你,你看看你,又瘦又矮,这么灵活的枪法本就适合你,我个头太大,学不来。” 呼延信点了点头,道:“那个奴隶也是这么说的,大哥说不学,那就不学了吧。” 狗来教习枪法之前确实说过,这枪法适合瘦小灵活的人练,黎族人个个身形高大,也确实不适合习练这套枪法。忽地,呼延信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我怎么学的会,难不成自己不是黎族人?想到这,呼延信立即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自己比其他人要矮的多,可哪个族没有矮的人呢?自己虽然与其他黎族人有些不同,那都是大王的救命秘药导致的,若自己不是黎族人,大王也不可能救自己。自己比他们矮小,所以也比他们灵活,学起来自然就要容易许多。 呼延浩又道:“兄弟,这枪法是不学的了,时间还早,无事可做,要不要出宫,去打仗?” 呼延信奇道:“出宫打仗?宫外有敌人吗?” 呼延浩笑道:“城里是没有了,但城外还是有不少,只不过大都藏了起来,不太好找罢了。” 呼延信也来了兴奋:“正好我在宫里闷坏了,正想出去转转。” 呼延浩道:“好,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饭,咱们一起出城。” 呼延浩拉着呼延信到自己居住的宫苑,呼延信走进一看,竟和自己住的地方差不多大,也是只有几个婢女伺候,吃的饭竟也是和自己一样,羊肉,羊奶,炒粟米。一个的饭,一样的难吃。呼延信心中不由地又是一顿感激,自己的待遇竟同王子一样,大王待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第十六章 人间炼狱 吃罢了饭,呼延浩点兵百骑,个个手持长枪,背着强弓和一袋羽箭。一个黎族士兵给呼延浩的乌牛坐骑牵来,呼延浩随即跨了上去,又让人给呼延信牵来了一头乌牛。 乌牛浑身乌黑的长毛,健硕高大,呼延信站在乌牛边上,牛背已经高过了呼延信的头,呼延信爬了两次竟然没爬上去,借枪撑地还是没能上去,引的众人哈哈大笑。见呼延信爬不上牛背,呼延浩大手一挥,走过来一个高大的黎族士兵,将呼延信托上了牛背。 乌牛的毛很长,骑在上面软软的倒还算舒服。只是牛背宽大,黎族骑兵身材高大,刚好跨在牛背上,刚好能坐稳。呼延信就不行了,他身矮腿短,双腿叉不了那么开,坐在上面很是不自在,尤其乌牛前行的时候,呼延信双腿什么也夹不住,坐都坐不稳。 一百乌牛兵在呼延浩的带领下出发了。出了宫,映入眼帘的景象把呼延信惊呆了。城中,往来的都是一些衣衫褴褛的南人,还有押着他们,看管他们的黎族人。那些南人要么在做工,要么在搬运东西,稍不留神就会被黎人鞭打。城中到处都是毁坏的房子,有的像是撞倒的,有的像是火烧的。街角墙根,东一根西一块的尽是白骨,到处乱飞的苍蝇,甚至还有没有完全腐烂的残缺尸体,腐臭难闻,像是人间炼狱一般。显然,这里不是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事,就是经历过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呼延信骇然失色,不自觉的干呕。他先前一直住在行宫之中,宫中也像是打过仗一样,也有毁坏的宫墙,也有烧毁的宫室,总体来说,还是整洁的。而这里,要比宫中可怕千百倍。 呼延信哪里知道,黎族大军占领了这洛阳城,一路烧杀劫掠,整个洛阳城成了人间炼狱。而行宫内没有尸体,白骨,那是因为宫内有奴隶清理过。黎族人住不惯房屋,是以除了王族在行宫之中,大军都驻扎在城外。城中的黎军和奴隶都不算多。根本不足以清理修缮洛阳城,就成了这个样子。好在黎族人到处杀人放火,也已经习惯了,进进出出也不以为意。 呼延浩看呼延信的样子,便知怎么一回事,满不在乎地给他解释道:“我们入洛阳城的时候,城里还有很多讨人厌的南蛮子,十几天才把这里的人杀干净。” 呼延信眼睛瞪的铃铛一样大:“为什么要全杀了?” 呼延浩奇怪地看了一眼呼延信,又接着说道:“这些南蛮子和我们是千年宿敌,世世代代的大仇人,个个都该死,现在我们打入南朝,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呼延信看着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也不知道是不忍,还是害怕,忍不住自言自语:“那也用不着全杀了吧?” 呼延浩又笑了起来:“兄弟你还真说对了,见打进中原的时候,是见人就杀不留活口的。后来慢慢的发现,这些南蛮子人虽然小,手倒是巧,我们的百万大军,吃的,穿的,用的,总要有人伺候吧,就又到城外抓了十几万人做奴隶,做些粗重的活。” 呼延信微微点头,心情还是一阵低沉,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打仗杀人很正常,但总觉得不该杀那么多人。 呼延浩看到呼延信心情不佳,拍拍他的肩头说道:“兄弟,这些人值得同情,咱们在北方草原沙漠的时候,遇到好的时候,只能勉强吃饱饭,要是赶上暴雪,旱灾,风暴,不知道要饿死我们多少族人。要知道,在北方,哪年没个雪灾旱灾的?好日子能有几天?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过这么苦的日子吗?就是因为这些南蛮子,他们占领了我们的土地,将我们赶到了北方,这样的苦日子我们黎族过了上千年,现在咱们回来了,复仇不是应该的吗?” 呼延信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对呼延浩说的这些一无所知。听呼延浩这么一说,才知事出有因,顿时激起了他对这些南蛮子的仇恨之心,原来这些南人这么坏,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值得同情了。骑兵队伍到了城门处,城门也无人看守,呼延信和呼延浩并牛而行,地上有一个骷髅头,呼延信知道这是南蛮子的头骨,手里的长枪随手一扫,便将骷髅头击飞。 呼延浩看到呼延信的义愤,很是满意,这才是他们黎族的好男儿。哈哈大笑,一拍牛背,牛哞的一声加速跑了起来,呼延信也跟着有样学样,也是一拍牛背,牛也跟着跑起来。但呼延信忘记了自己腿短,夹不住牛背,牛一加速,呼延信差点从牛背上掉下来,又惹来众士卒一阵大笑。呼延信好不容易才抓住牛的长毛坐稳,终于没从牛背上摔下,可还是坐的不太稳当。 一百乌牛军向城外出发,过了大军驻扎的营寨,离开大道,沿着小道进军,山野,农田,一路穿行,景象虽然不如城中可怖,却仍是触目惊心。农田荒芜,村舍破败,白骨随处可见。 走了一个多时辰,一个活人都没看到,倒是野兽越来越多,啃食尸体的野狗,荒地里奔跑的野兔,追逐野兔的豺狼,田间吃草的鹿。 呼延浩忍不住感叹:“南蛮子真的被杀完了,这些地方本来没这么多飞禽走兽的,现在连鹿都能看到了。” 呼延信说道:“那咱们还找的到南蛮子吗?” 呼延浩笑道:“八成找不到了,刚开始的时候,这边的村子到处都是人,短短几个月人就没了,这些南蛮子果然不禁杀。”忽然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窜出一头大棕熊来,呼延浩兴奋地大叫:“有熊,有熊,找不到南蛮子有熊也不错。” 说完一声吆喝,带着百人骑兵团围了上来,呼延浩张弓搭箭,“嗖”地一箭,正中熊的背上,众骑士一齐喝彩。那熊吃痛,吼叫一声,仍是跑的飞快。百人骑兵团个个背有弓箭,跑的前头的十几人一齐射箭,多数人没射中,但仍有四支箭射到了熊身上。那熊鲜血长流越跑越慢,很快被众骑士追上,那熊眼见跑不掉了,忽然回头,直奔呼延浩冲了过来。 第十七章 围捕 呼延浩毫不慌乱,长枪在手,那熊大吼一声扑了过来。呼延浩瞅准时机,长枪刺出,直插入熊的口中,直插入数尺深。大熊被掀翻在地,挺了几下便已不动。呼延信打牛走近,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跳,那熊躺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直流,足有有七八尺长,站起来的话只怕要比一个人还高了。呼延信看了眼呼延浩,不禁佩服起来,这么大一头熊,自己可对付不了,大哥竟然能一枪刺死,他虽然枪法不如自己,但这份牛力气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了。 呼延浩招了招手,三个骑兵从牛背上下来,取了刀,三人配合着,很快将熊皮剥下来。这时,前面有一个骑兵赶过来。 “四王子,前面发现南蛮子。” “哦?”呼延浩立马兴奋起来,问道:“在哪里?” 那兵士一指前方,道:“就在前面的不远处的山谷中。” 呼延浩兴奋地道:“好,今天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走,杀过去。” 呼延浩一牛当先,带个百人骑兵,叫喊着向前方冲去。很快到了山谷,果然看到一群南蛮子,起码有千余人之多,山谷中搭了些简单的窝棚,个个浑身脏污,衣衫破烂,跟个野人似的,看来是躲在这里很久了。千余人中一眼看去大半都是妇孺老弱,看到黎族骑兵冲进来,都吓的四散奔逃。少量的精壮男子拿起武器准备抵抗。 呼延浩带头冲进去,百人队随即跟上。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哀号声,呼喊声,惨叫声。呼延浩见人就杀,所向披靡。呼延信紧随呼延浩,前面有南蛮士兵挺枪向他刺来,呼延信枪身旋转长枪刺出,旋转的枪杆将刺来的长枪荡到一边,枪头随即刺穿那人的胸膛,南蛮子看向呼延信,神情困惑又复杂,呼延信无情地看了他一眼,抽回长枪,将南蛮子摔倒在地上,又冲向其他人。 黎族骑兵面对千余南蛮人如入无人之境,长枪起落,一个个南人应声而倒,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一场屠杀。呼延信也是兴奋之极,他是第一次上战场,没想到竟是这般痛快。长枪刺出,必有人中枪,长枪抽回必有人倒地。呼延信自从从狗来那里学了枪法,还是第一次用地战场上,没想到竟是这般顺手,呼延信忽然又想起狗来的话,这枪法战阵之用,呼延信之前只是为了打败呼延浩,没有多想,没想到今日上了战场,枪法竟是如此得心应手。 往来之间,两三百男子已经被杀差不多了,零星逃跑的几个也被黎族骑兵追上杀死,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被散开的黎军堵在山谷深处。这些人面对着呼延浩的牛骑兵,眼中只有无尽的惊恐与绝望。 呼延浩在骑兵中间的位置,这时有人来报。 “三王子,反抗的都已经杀死了,现在只剩这些老弱了,现在怎么办?” 呼延浩看向一旁的呼延信,道:“兄弟,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呼延信心想,这些下贱的南蛮子忒也可恶,还留着干什么,便说道:“都杀了算了。”呼延信看向数百老弱,心中厌烦,却也有些莫名的不忍。忽又想到呼延浩之前说的,需要留一些到宫中做奴隶,便道:“奴隶还缺人吗?” 呼延浩点头道:“倒是还缺。” 呼延信叹道:“那算是,还是别杀了,这些老弱妇孺也不懂得反抗,杀了也没什么趣味。” 呼延浩笑道:“好,那就带回去。” 呼延浩带百人出战,杀敌数百人,擒获俘虏管千人,算是近来最好的战绩了,心情大好,和呼延信押着奴隶回了行宫。 半个月之间,呼延浩带着呼延信出战十数次,几乎天天出击。大多数的时候找不到南人,不过,只要能找到,总是能大胜而归。找不到南人的时候就当是打打猎,总算田野山林之中野兽甚多,总不会空手而归。 这一天,呼延浩、呼延浩在演武场带着士兵操练,一百士兵在操练,呼延浩、呼延信两人在一旁闲聊。 呼延信道:“大哥,这洛阳城周围百里的南蛮子都被我们清剿完了,往后怎么办?” 呼延浩道:“怎么,怕没仗打啊?” 呼延信道:“是啊,这些南蛮子太不禁打了,那岂不是很快就没仗打了?” 呼延浩也道:“谁说不是呢,砍瓜切菜一样。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南蛮子地广人多,听父王说,四族联合,到这里也就只打到一半呢。” 呼延信喜道:“一半?那岂不是还有一半?那太好了!” 呼延浩比呼延信还要兴奋:“咱们在这里只是休整两个月,等休整完了,大军就会南开。” 呼延信似是天生爱打仗一样,听到还有很多仗打,而且很快就要出发,竟不由地兴奋起来:“当真吗?” 呼延浩道:“当然,南人不会自己投降,咱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不走吧。再说了,咱们是四族联合,南人土地虽然多,但毕竟是四族瓜分,咱们呆的久了,土地就被其他族人占了。” 呼延信在黎军中呆了月余,也知道了是哪四族,分别是他们西北方的黎族,东北方的狼族,西南山林的巫族,西面大山中的巨人族。北方的狼族还分两个部族,说是四族,其实是五方势力。好在巨人族人少,而巫族只要西面的多山的梁州,不然,这中原大地还真不够他们分的。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鼓声,紧密又急促。 呼延信被从思绪中拉回现实,这么密集的鼓声,这定是有事发生。呼延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向呼延浩,自己不知道这鼓声什么意思,呼延浩应该是知道的。 呼延浩侧头倾听,等鼓声停了才说道:“是父王召众将议事,肯定是有事发生,走,去看看呢? 呼延信踌躇道:“大王点兵能随便去吗?” 呼延信心想,大王点兵,自然是有重要的军事要商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就算大王救过自己,待自己不错,这种大会自己也不可能有资格去。 第十八章 大殿偷听 至于自己这个义兄,虽说是王子,也只有百人队,不是统领大军的将军,而且年纪尚小,只怕也未必有资格去。但他是王子,就算没资格,去了应该也没问题,自己可就不一定了。 呼延浩笑说道:“自然不能,但大殿人多,你跟着我悄悄进去,不会有人发觉的。” 呼延信尚在犹豫。 呼延浩道:“怎么?你怕了?” 呼延信看了呼延浩一眼,见他眼中微带取笑之意,瞬间气往上冲,拍了拍胸口道:“怕,我怎么会怕?去就去。” 呼延信确实有点怕,但怕归怕,面子不能丢,再说了,就算到时候被发现,就甩锅给自己这位大哥,他是大王的第四子,大王应该不会治他的罪吧?就算真的连累到自己,他和这位兄长结拜之时,说好的同生共死,大哥自然不能不管这个兄弟。 呼延浩拉起呼延信的手,向远处最大的宫殿走去。两人走的并非大道,而是宫中小巷。呼延信住的地方是外围,大殿在整个行宫的中央。这些路呼延信从没来过。两人一路走来,一圈绕了一圈。这王宫简直跟迷宫一样,呼延信记都记不住,呼延信却是熟门熟路,想来这宫里他也没少跑。终于到了大殿外,那大殿左右有七八丈,前后近十丈,足有四五丈高,连同数十道台阶,足有六七丈高,极是雄伟。 呼延信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大殿,被这宏伟的建筑惊的说不出话来,那墙壁的精美图案,那柱子上的雕龙画凤,还有那琉璃瓦,那……呼延信还在震撼中没回过神来,呼延浩已经将他拉上了台阶,从侧门悄悄地溜了进去。门外站有卫士,但卫士认得是王子,看他溜进大殿,也装作没看见,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进了大殿,大殿殿之内更是金碧辉煌。大殿正中王座之上,高高的坐着一个人。红发,青肤,蓝眼,双眼锐利,目光如电,正是大王呼延烈。大殿之下散乱地站着一群人,这些人个个高大威猛,一看就知道是军中将领。呼延浩拉着呼延信站到了人群之后。大殿内,大王和众将正在议事,将军也有人看到了呼延浩和呼延信,但众将都识得呼延浩,谁又会去管这个四王子。 “大王,现在咱们已经拿下了中原两州之地,再打下去,这些南蛮子就要全被赶下大江喂鱼去了。” “啊哈哈哈……以前都说南蛮子个头虽小,却极为善战,在我看来不过如此,咱们自南下以来,根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打了几仗第一次都是大胜,杀这些南蛮子就如杀猪宰狗一般,不费半点力气。” “谁说不是呢?这南人如此不堪一击,咱们先祖在北方那块鸟不拉屎的地方受了上千年的罪,都白受了。” “中原这块地的水草可比咱们那里肥美多了,以后咱们就不回去了,这中原之地就是咱们的牧场,那些南人,以后就是给咱们养马放牧的奴隶。” “哈哈哈哈,我看行,这些南蛮子咱们也别杀光,留上一些,给咱们做苦力,让他们给咱们种粮食,放牧,这些南人贱的很,随便给他们些狗食,牛料他们也能活下去,还省粮食呢。” 大殿之中你一言,我一语,众将随意开口,言语之间尽是对南人的轻视和鄙夷,说到开心处,众人都哄笑起来。他们当然有资格得意,这是他们的祖先梦寐以求上千年的土地,已经被他们占领了。他们先祖打不过的敌人,已经被他们踩在了脚下。 大殿之上,大王呼延烈缓缓站起身来,看到大王站了起来,刚才还哄笑的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呼延烈道:“你们小看了这些南蛮子了,他们也曾经有强大的军队,战无不胜的将军,否则也不能挡住我们上千年。只是他们这些年忙于内斗,精锐军队都消耗完了,这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不然,你以为咱们为什么能打的进来?” 众将本来没将南人放在眼中,但大王这么一说,众人心里虽然不以为然,却也都不好反驳。 众将中走出一人,向前一步。这人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了,穿着也和众将不太一样,众将都是一身皮甲,这人却是身着灰色麻衣,尖尖的脸,像锥子,两个眼窝深陷,青色的皮肤也如麻布一般粗糙褶皱,红色的头发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彩。 “大王说的是,这些南蛮子虽然远比我族人矮小,但远比我们轻盈灵活,他们的剑术,枪法也远比我族中人厉害的多。就在十几天之前,我军还曾遇到一个剑术高手,仅仅一人,便杀我黎族勇士几十人。听说,如此勇士,南蛮子军中曾有不少。我族蜗居西陲蛮荒之地近千年,也曾几次要打回来,只是每一次都打败了而已。如果这一次不是南人内哄,相互攻杀,咱们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进来的。” 众将听老者如此说,都很是吃惊。这事他们倒也听说了,只是并没有亲眼见到,而战场之上遇到的南人只一些不堪一击的残军,他们便当是军中谣言,都没多想,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只听又一人说道:“大祭司说的就算是真的,这些南蛮子的军队已经被我强大的黎军杀完了,现在剩下的不过都是一些残兵败将,杀他们跟待杀的猪狗也没什么区别了。” 又一人走起来接着道:“贺兰将军说的没错,咱们自九原一路南下,根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进关中,入洛阳,杀这些南人如屠狗宰猪一般。半个月前的战报,大王子自出洛阳,渡过洛水,已经追杀南人数百里。再往南,就要把南人赶到淮河里喂鱼去了,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整个中原大地就都是我们的了。” 只听大王又说道:“赫连左相,这里有份最新的军报,你来读给大家听听?” 呼延信小声问道:“大哥,这些人都是谁啊?” 第十九章 出征 呼延浩小声回道:“这都是我族中的重要人物,那个头发花白站在最前的是大祭司,后面那个是左相赫连云山,刚才说话那两个将军一个是左大将军呼延雄,是我叔叔,一个是护卫将军贺兰青。” 呼延信微微点了点头,却也记不住这许多,而且这些人都是大都是青皮红发,呼延信在人群之后,又看不清众人的脸,就算记住了,也对应不上谁是谁,只有那大祭司红发已经有些灰白,身子有些佝偻,一看就是上了年岁的样子,能记得住。 左相赫连云山从大王手中接过军报读道:“司州城下遇阻,攻城十日,寸步难行,伤亡甚重,请父王派大祭司带领前来相助。” 众人又是一惊,大王子虽是王子,却是一名猛将,勇猛非常,自入中原以来,一路凯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次遭遇挫折,只怕还是入中原来第一次。 不等大祭祀开口,左大将军呼延雄站出来道:“哪用的着大祭司出马,请大王给我三万人马,让我去助战大王子。” 大王呼延烈也是犹豫,大祭祀是他黎军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能轻动。显然,一个小小的司州城,还没到大祭司出马的地步,轻声道:“我给你五万人,要你跟左相镇守洛阳,我亲自带兵二十万,去驰援大王子。” 众人一阵惊呼,他们黎人自南下以来,几乎没有对手,早已证明这南人不堪一击,就算这次遇到点小小的阻碍,也不至于大王带二十万人亲征啊,但大王在众人心中如天神一般,众将又都知道大王说一不二的性子,大王已经下了决断,众人便谁也不敢多说。 听到这里呼延浩拉着呼延信跑出了大殿。 呼延信还没有听够,有点不情愿,便问道:“为什么要走。” 呼延浩道:“你没听到父王说吗?他要带领二十万大军南下支援我大哥,我要回去收拾收拾,跟大军南征。” 呼延信道:“那我呢?” 呼延浩停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呼延信两眼,说道:“你想不想一起去?” 呼延信心中已将大王当做大英雄,自然想跟着大王一起上阵杀敌,便说:“想啊,只是不知道大王同不同意。” 呼延浩笑说:“这有什么,回头我去求父王,父王最疼我了,一准让父王也将你带上。” “好,”呼延信十分高兴,挣脱了呼延浩拉着自己的手,飞也似的跑开了,“我也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呼延信回到院子,大花刚好向院外走,遇到呼延信便问道:“少爷跑这么快,做什么?” 呼延信边跑边说道:“我要随大王出征,去打南蛮子去了,回来收拾东西。” 大花跟进了房里来,说道:“少爷出征,我们怎么办。” 小离,小葵正在房中收拾房间,听到呼延信说要出征,也凑了上来。 呼延信随口道:“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战场危险。” 三个侍女跟呼延信身边,照顾呼延信已有大半个月了,相处这么久,自然有些感情,对呼延信十分不舍,大花便道:“我去跟大王说说,让大王准我们跟去,我们不去,谁照顾少爷?” 小葵,小离也不愿离开呼延信也都跟着一起附和。 “只怕大王不许。”呼延信一心想上战场,心想自己上战场是义兄呼延浩去求的,还不知大王准不准。虽说也想有人照顾,却又哪里顾的上几个侍女,便自顾自的收拾起来,找了几件随身穿的衣服。 正收拾呢,门外来了一个大个子军士。 “是呼延信少爷吗?” 呼延信停下手,回望着大个子军士,知道定是来传讯的,忙回道:“是我。” 大个子军士道:“大王命我传话,让少爷随同南征,军中效命。” 呼延信心中狂喜,义兄真是说话算话,果然求得大王同意了。 只听大个子军士又说道:“三位姑娘也去,跟着一起好照顾信少爷。” 三个侍女闻言都高兴的跳起来,呼延信也是高兴,他本来也不想丢下三位侍女,毕竟日常生活需要人照料,只是怕跟随大军不许带婢女,没想到义兄如此周到。这个义兄果然面子大,看来以后还得多拜把子才行,关键时刻有用。 军士走后,呼延信便让侍女帮他收拾随身衣物,日常用品,自己出门找义兄道谢。出了院子,在宫内寻了半天,到处都是集结的兵士,并不见义兄呼延浩的踪迹。 回到院子,正好遇到呼延浩着急向他走来,忙叫道:“大哥。” 呼延浩见到呼延信,小跑上前:“二弟,可找到你了,刚才你去哪了?” 呼延信道:“我刚才去找你去了。” 呼延浩连连说道:“难怪,难怪,我说怎么找了一圈看不到你的人,原来你也在找我。” 呼延信说道:“嗨,我也正奇怪呢,找你半天找不到,两下找叉了哪找去,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呼延浩却是一把拉住呼延信的手,说道:“兄弟,你别急,我本来去找父王求他带你去军中来着,可是父王在调集大军,没空见我,不过你放心,大军明天才出发,出发前我一定会求父王同意你去的。” 呼延信正要谢呼延浩呢,听这话不禁一愣,脱口而出道:“大王已经许我随军了呀,不是大哥向大王求的情吗?” 呼延浩也是意外,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啊。” 呼延信道:“我还以为是大哥向大王求的情,大王才许我随军的呢。” 呼延信没想到不是义兄帮忙,虽然意外,但却反而更加高兴,因为那必然是大王亲自下令,看来大王是真的看重自己啊,以后在军中一定奋勇杀敌,报答大王。 呼延浩随即释然:“都一样,这样咱们兄弟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第二天一早,大军集结,二十万大军另带十余万万南人奴隶压运粮草,浩浩荡荡的就出发了,呼延浩,呼延信被安排跟随大王一同出发。黎人骑兵坐骑是乌牛,呼延信身形矮小,骑着却不方便,第一次都是需要其他人帮助才是上得乌牛背上,这次也是一样。 第二十章 司州城 呼延烈盯着呼延信,沉思许久,让人找来了一匹通体乌黑骏马。黑马比乌牛矮一些,看着却是更灵活矫健。 呼延烈向呼延信说道:“试试,” 呼延信在行宫中也见过马,都是拉车用的,黎族人并不骑它,南蛮人只是奴隶,连马的地位都够不上,更没骑的资格。呼延信一下子愣住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让他骑马试试。 拽着马的棕毛,一把骑了上去,果然,矮一点的马更容易上一些。 呼延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黑马,拍了拍马头,笑道:“二弟,比起乌牛,还是这马更适合你,哈哈哈哈……” 呼延信狠狠地白了呼延浩一眼,呼延浩显然是在笑他人小只适合骑矮马。虽然如此,但这马也确实更适合他,不仅仅是马矮更容易骑,马背也没有牛背那么宽,自己骑在上面也可以夹着马腹稳稳的坐在上面。相比之下,自己骑牛的时候,更像是被放在了牛背上,那牛一跑起来,自己在上面坐稳都费劲。 虽然更适合骑马,呼延信心中却是不快,黎人骑兵人人骑牛,自己同样是黎族人,偏偏骑不得。呼延信总觉得是个另类,心中不快便不答话,扭头又狠狠地瞪了呼延浩一眼。呼延浩见呼延信瞪自己,笑的更欢了。 呼延烈在一旁听了甚是奇怪,便问道:“浩儿,你为何叫他二弟啊?” 呼延浩笑答:“回父王,前几天,我们两个不打不相识,已经结拜为异姓兄弟了。” 呼延信在一旁听到,立马安静下来,结拜之事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想来呼延浩是王子,身份尊贵,自己却是来历不明,不知道大王知道他和四王子结拜,会是个什么反应,许也不许。 只听呼延烈呵呵一笑道:“难得你们投缘,既然如此,我便将你们分在一军之中吧。浩儿,我现在分你一个千人队,你的结义兄弟便给你做副手如何?” 呼延浩本就和呼延信投缘,一直想带兵,只前只是带百十不个亲兵,现在父王拨给自己一个千人队,自己终于可以带兵打仗了。不仅如此还将自己的义弟分到自己军中,十分高兴,忙道:“多谢父王。” 严格来说,呼延浩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只是带着百来个亲兵去劫掠屠杀南人百姓。这次算是真正领兵了,带着千人队,加上自己的一百亲兵,足足有一千一百人。一路上带着自己的千人队带到处“撒欢”,别提多高兴了。只可惜,他们经过的地方早已经被劫掠一空,一路上除了腐臭的尸体,便是露野的白骨。除此之外连个人影都没有。几次之后,呼延浩也就没了兴致。 呼延信在和呼延浩到处追杀南蛮子的时候,已经看多了这种凄惨的景象,早已见怪不怪。可一路走过,沿途尽是如此,心里不免升起一丝疑问,这便是战争吗?战争就只是屠杀吗?也对这些死去的南人心中升起一丝怜悯,毕竟南人也是生命。但是这种怜悯的想法很快便被另一种想法代替。义兄跟他说过,南人曾经一度十分强大,这中原大地本就是他们黎族的地方,是南人看中了这块膏腴之地,强占了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最后将他们黎族赶到了北方,他们黎族在北方苦寒之地呆了千年之久。知道这些之后,呼延信对这些南人再也同情不起来了,这应该就是罪有应得了吧。 七八日后,大军终于抵达司州城十余里外,一小支骑兵队伍奔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一牛当先,远远看过去竟是个光头。走到近前看的清了,当先一人皮肤青的发紫,一脸横肉,十足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身高逾丈,身形彪健,壮的像头牛。好家伙,呼延信一眼便猜,来人定是军中猛将。来人未到人前,一行人一齐翻身下牛来,齐刷刷地拜了下去。 为首一人道:“拜见父王。” 众人齐道:“拜见大王。” 呼延信和呼延浩聊了一路,知道他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大王子呼延破,领五万大军奉命南征。二王子在协助巫族攻打梁州。三王子在后方调集粮草。五公主还在草原。来人这么一叫,便知来人是大王子呼延破了。 呼延烈摆摆手,示意众人站起来。呼延破站了起来,身后众亲兵也站了起来,。 呼延破道:“父王,大祭司没来吗?” 呼延浩轻轻碰了一下呼延信,小声道:“这便是我大哥了。” 呼延点了点头。 呼延烈看了看前方,淡淡地道:“一个小城,还不到大祭祀出动的时候,司州城现在怎么样了?” 呼延浩轻碰了一下呼延信,又凑到呼延信耳边低语,都给呼延破余光扫见,呼延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看到父王身边的呼延信,微微有些诧异,只是一瞬间,便又听到呼延烈的问话,又看向父王:“父王,这南人的这座城池古怪的很,高也没有多高,看上去也没多坚固,可我们在这里打了快一个月了,硬是没能把它打下来。” 呼延烈牛鞭一扬,道:“走,带我过去看看。” 呼延破一行人又跨上了牛背,和呼延烈一行人同行。又行了数里,呼延烈吩咐大军城外五里扎营,只带着呼延破、呼延浩、呼延信和众位将军,由一群亲兵护卫去探查敌情。 呼延烈一行人来到城外里许远的一处高地,众人登上一处高地,远远地望过去,司州城纵横不过三四百丈,实是个弹丸小城。东边靠着山,在山脚下依山而建,城墙不算太高,只两丈多高的样子。但城却建在稍高处,城前有数十丈开阔地,要到达城前,还要走一段很长且只有十几丈宽的坡道。西面临水,一条河自西北方直到城下,再转弯,围着城西形成一道护城河,这河倒像是人工改造的,原来应该是一条顺流直下穿城而过的河,建城之后,在城的外围挖了河道,将河水引出,围城大半圈后,再流回原来的河道,这么一来,这城就变成了一个一半依山,一半傍水的城池了。 第二十一章 坚城 一边是山,一边是河,中间的坡道只有十几丈宽。呼延信跟在呼延烈身边,看着不远处的城池,突然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个城很难打,一定会死很多人,至于为什么难打,他却说不上来。 下了高地,呼延烈跨上乌牛,又带着一行人向前司州城的方向走去。只到了百余丈外便停了下来,因为前面不远就是坡道了。坡道之上,有零零散散的滚木巨石,散落满道的兵器盾牌,和不少黎族将士的尸首,有数百具之多。大多数尸身都被的被砸烂,有的被砸扁,有的尸首分离,有的四分五裂,脑肠遍地,血迹斑斑,个个死相极惨。面前也有不少大石、巨木,上面都是血,想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呼延信看的直想呕吐。 呼延烈勒住牛,对面前的惨境浑如没看见一般。呼延烈不说话,众人谁也不敢发一言。 呼延烈盯着司州城城墙看了一会儿,之前离的远都没有注意,这城墙之上都是旌旗,却不见有人,安静的有些异常。 呼延烈道:“怎么不见有人?” 呼延破道:“这些南蛮子狡猾的很,平常都躲在城墙后面,头都不露,只要我们攻城,他们就会站出来。” 呼延烈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城里有多少人?” 呼延破回道:“前几天抓到一个南兵,审问说,守城士兵只有几千人,不过还有几万百姓。” 呼延浩亲眼见到了司州城,这司州城虽说建的巧妙,但实在小的可怜,拉了拉呼延信的衣服,朝呼延信撇了撇嘴,意思很明显,大哥带了两万黎族精兵,攻打只有几千瘦弱南蛮子守的弹丸小城,竟然一个月都没打下来,真是没用。 呼延信知道义兄的想法,但自己的看法却很不一样。这司州城虽小,可刚看到这司州城的地形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不安。之前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此刻见到满地的尸体,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城东面是山,军队过不去,西面是河,军队也过不去,那就中间这条路可走,那么想拿下司州城只有强攻,可强攻的话,不仅要面对城墙上的敌人,还有山上的,这些人都是被山上的石头、滚木砸死的。 呼延信忽然指着东面的山说道:“那如果我们先攻打那个山头呢?” 呼延破冷眼看了眼呼延信,他不识得呼延信,以他大王子的身份,自然不会回答呼延信的问题,然后又看向父王,岂知父王也刚好转向自己,似是以目光想询。父王的问询呼延破自然不能不答,便说道:“试过了,那山很陡峭,爬起来十分艰难,上面还有南蛮子军驻守,根本攻不上去。” 呼延浩也接着问了一句:“那如果绕过这座山呢?” 呼延破看了眼呼延浩,微微有些不悦,心想你两个小子问来问去的,当我是不会打仗吗?你们想到的我就想不到吗?但在父王面前也不便发作,又说道:“那山又不大,南蛮子已经占了山顶,另一面比这一面还要陡峭,更加攻不上去,可如果绕过这座小城,这小城就会成为我们后方的钉子,怕会袭扰我们的后方。” 呼延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司州城,调转牛头,说道:“那就先回大营再商量。” 众人回到了大营,已经是傍晚。呼延烈招集众将议兵。呼延信和呼延浩年纪太小,又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都还没有资格参加。呼延浩便拉着呼延信到自己帐中喝酒,呼延信也确实有些饿了,到了帐中,帐中早已有下人准备好了酒肉。两人相对而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边喝边说起司州城的兵事。 呼延浩喝了一大口酒说道:“要我说,就是大哥不够勇猛,这么一个小小城池,能有多少人,何况南人矮小,哪里比的上我黎族勇士,竟然这么久都打不下来。” 呼延信倒是对呼延浩的话不以为然,只道:“这座城建造巧妙,想打下来确实不易,也怪不得大王子。” 呼延浩笑着看了一眼呼延信:“那是大哥只知道蛮打,像这样的城,自然要用脑子了。” 呼延信愕然看向呼延浩,说道:“难不成你有办法?” 呼延浩得意地说道:“当然,我自南入以来,我一直跟在父王身边,虽然没有亲自指挥过军队,但出入战场也是作战经验丰富。这样,明天我带着我的千人队去攻城,让你见识见识。” 呼延浩大吹牛皮,呼延信自然不信,不然大王之前怎么又不分派兵马给他,只让他打一些南人逃民?而且,先不说呼延浩是不是真的会打仗,就算会,司州城防如此,就是领兵经验丰富的大王子都不行,义兄又怎么能强过大王子,忙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呼延浩道:“咱们黎族大军兵强牛壮,小小的南蛮子,能给我们什么危险?你是不是怕了?” 呼延信心中虽有些不安,可给呼延浩这么一激,也不愿承认自己胆小,道:“谁说我怕了,只怕大王不许。” 呼延浩说道:“不让父亲知道不就行了?这里的仗已经打了一个月,司州城的南蛮子还能有多少人?我有个主意,连日作战,城里的南蛮子怕是早就累了,咱们就趁夜出发,去偷袭司州城。” 呼延信大摇其头,说道:“现在咱们的大军就在城外五里驻扎,城里的南蛮子能不防着吗?哪怕是夜里,也必定有人放哨。” 呼延浩道:“没错,但人总是会困的,虽然城中的南蛮子一定会白天黑夜的轮番值守。但连日苦战,必然疲惫的很,咱们就等天快亮的时候,那个时候南蛮子肯定想不到,一夜都没人来攻打城池,偏偏会在天快亮的时候有人来攻,必然不加防备。” 呼延信心想,你把打仗想的也太容易了,又说道:“咱们这一千人,怎么可能不发出声响,只要咱们稍不留神,弄出一点动静,必然会给南蛮子发觉。” 第二十二 擅自攻城 呼延浩道:“那又怕个什么,给这些南蛮子发觉又怎样,天是黑的,咱们如果攻城不利,就退回来,我不信那些南蛮子还敢追出来不成?” 呼延信心想,南蛮子兵少,自然不会出城来追,便道:“那倒不可能。” 呼延浩笑道:“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轻装简行,只带刀和弓箭、长矛、盾牌那些容易发出声响的东西都不带,等咱们摸到城下,突然发起进攻,必能打的敌人一个冷不防,一举将司州城拿下给父王一个惊喜。” 黎军将士极少用长枪的,多是用刀的,呼延浩却是极爱用长枪,是以他的一百亲兵也是人人长枪。不过大王给他的千人队都是使刀的,呼延浩不禁得意,自己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何愁南蛮不灭? 呼延信却想,惊或许有,喜是一定没有的,想打赢这场仗,只怕不易。哎,没得到大王命令,就去攻打南蛮子的城池,只怕大王要责罚,可转念一想,义兄是大王的儿子,就算罚也不会罚的太重。是啊,既然大王不会责罚,又怕个什么。在内心里,呼延信也是想打仗的,大王可是救过自己的性命,自己自当立功报答,只是怕打不好担责。现在有义兄在前,能打下来自然最好,就算打不下来,这个责也被义兄担下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又想了想,如果天不亮就去攻打司州,或许司州城中的南人还真会懈怠,到时候出其不意,说不定还真能打个胜仗呢。 呼延信想通了这些,便也不再反对,道:“好,既然大哥你想打,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呼延浩听呼延信竟不再反对,还要和自己并肩作战,十分高兴,拍着呼延信的肩头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呢,今晚咱们早些睡,明天早些起床,天不亮就赶到城下,到时我分兵五百给你,咱们兄弟一起建功。” 呼延信心中暗想,这个功只怕不那么易建。 天还没亮,呼延浩已经让手下的一千一百名士兵悄悄吃好早饭出发了。呼延浩的一千一百人是骑兵,骑兵当然不能攻城,呼延浩便令部队步行前往。天还黑着,就已经到了城下。趁着夜色,呼延浩亲自带领一千一百人上了坡道。呼延信跟在呼延浩身边,伏低了身子悄声前行。 坡道之上不少大石、滚木,还有不少没能拖走的黎军士兵的尸身,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器,盾牌,一不留神就会碰到,发出声响。呼延浩下令不准发出任何声响,否则军法从事,众将士都是小心翼翼,是以黑夜之中大军行进极慢。 这只短短数十丈的坡道,这一支军队竟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城墙外十余丈外,竟是无人发觉,呼延浩大喜。 呼延浩低声道:“怎么样,兄弟,我说的吧,咱们一定能打下司州城建功,你就跟着哥哥我回去等着接受封赏吧。” 呼延信看了看前面没有半点声息的城墙,还有左侧的高山,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轻声道:“大哥,那咱们趁没人发觉,快些把司州城打下来吧。” “好,”呼延浩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声说道:“弟兄们,给我冲,第一个上城的,赏千金。” 城前远处是坡道,靠近城墙前二十余丈那一段坡度要低的多,士兵在呼延浩的命令之下,一齐向城前冲了过去。就在这这时,安静的城墙之上突然亮起十余道火把,一排身着铠甲的南人士兵从城墙上冒了出来,数百支火箭从城墙上射了下来,刚刚还伸手不见无指的黑夜,一个个高大的人影都显现了出来,接着便是无数支箭矢从城墙上射了下来。刚冲到城前的士兵登时便被射倒数十人,众将士还没反应过来,东侧的山上,也亮出火把,人影绰绰,接着,着了火的滚木和大石便接连滚下来,后面还在爬坡的士兵转眼就被砸倒了数十人,一时间到处都是惨呼声。 呼延信大惊:“大哥,有埋伏!” 呼延浩也是大惊,万万没想到敌人早有准备。呼延浩心想,大事不妙,但他总算是经历过战场的,竟是临危不乱,迅速看了一下周遭情形,城上山上都有伏兵,又回头看了眼来时艰难走过的坡道,心想,已经到这里了,此时退回太也可惜。就这么一转念间,着着火的滚木和大石纷纷落下,这后路几乎要被断绝。呼延浩把心一横,既然进退都得是伤亡惨重,不如拼了,大手一挥道:“来都来了,只能硬打了,给我冲。” 呼延浩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盾牌,他们来的时候长矛、盾牌都没有带,但这司州城下经历过数场恶战,死尸,兵器,盾牌到处都是,盾牌倒是不缺。呼延浩亲冒箭雨,向城墙冲了过去。一众士兵看到四王子如此勇猛无畏,哪有不拼命的道理? 呼延信见到呼延浩亲自带队攻城,心觉不妥,这样可太危险了。可呼延浩是自己结拜的义兄,两人曾经盟誓,共富贵,同生死,义兄身赴险地,自己自然不能独自逃走。没办法,呼延信也捡起一块盾牌跟着冲了上去。一时间,喊杀声,惨呼声响成一片。呼延信和呼延浩冲到城墙之下,城上飞箭如雨,一块大石从城墙上丢了下来,呼延信忙向后面向后退了几步。看了眼四周,黎人士兵攻到城下的也有百余人,却都乱成一团,哇哇大叫。瞥了一眼山上,身后,后面的人都被山石滚木拦住了去路。心中大骂,之前看到那些南蛮子奴隶可怜兮兮,没想到竟然如此阴险狡诈。 呼延信起初跟着呼延浩一起冲到城下,人数虽然不太多,却也是杀声震天,可就在回头的这一瞬间,声音却低了下来。呼延信心下奇怪去看墙前战况,却见呼延浩呆站不动。众士兵刚冲到城前,也都退了回来。城上飞箭如蝗般射来,呼延浩却不知闪避,眼看就要被射成刺猬,呼延信吓了一跳,连忙一把将呼延浩拉退,盾牌挡在呼延浩身前,飞箭都射在了盾牌之上。 第二十三章 全军覆没 呼延信看到呼延浩神情有异,忙问道:“大哥,怎么了?” 呼延浩道:“兄弟,不成了,不成了,这城咱们无论如何是打不下来了。” 呼延信忙道:“怎么?” 呼延浩道:“咱们没带攻城的器具。” “什么?”呼延信大吃一惊,差点没背过气去。看了看城墙,虽然不太高,也有近三丈,黎军虽然高大,也不过身高一丈,是怎么也上不去的,这么一来岂不成活靶子?这哪是打仗?这分明是儿戏。 呼延浩慌了手脚,道:“怎么办?怎么办?” 呼延信见情势已急,大吼道:“还能怎么办?撤啊!” 呼延浩如梦方醒,忙道:“对,对对,撤。”向众士兵一挥手,道:“撤!快撤。” 呼延浩急令部下撤退,可此时众士兵已经死伤惨重,乱作一团。离城下稍远,城上的箭就射不到了。可是箭虽然射不到,还有山上滚滚而下的木石。木头少部份掉入河中,但因为先前战事过于惨烈,地上尸首木石,留了不少,反而成了阻碍,拦住了木石,大部分都从坡道上滚了下去,这么一来撤退就更难了。呼延浩慌忙逃跑,呼延信也跟着一起跑。好在众兵士都是一心护着呼延浩,倒也没有受伤。呼延信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一不是王子,二不是统兵将军,现在乱成这样,每个人都有生命危险,谁还来管他。总算他机警,人又身小灵巧,几次差点被石头,滚木砸中,都被他避开了。 呼延浩退到一半,忽然传来隆隆之声,呼延浩抬头一看,一块巨石从山坡上轰隆隆地滚将下来,这大石十分巨大,只怕得有万斤之重,正朝呼延浩砸将下来。呼延浩直吓的魂飞天处,这么大的一块石头,要是砸在身上,自己立时会被砸成一滩肉泥,哪里还会有命在,立时便想逃跑。岂知地上大小石块滚木遍地,想跑哪有那么容易,刚跨出一步,便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众亲兵倒是忠心,看到巨石滚来,眼看呼延浩有危险,两个左右架起呼延浩,后面一个亲兵推着呼延浩后腰,三人一使劲将呼延浩远远的抛出去,轰隆隆的巨响,呼延浩逃得了性命,数名亲兵却已经被巨石砸成烂泥,巨石余势不衰,又滚了数丈远,终于噗通一声掉入了西侧的大河之中。 呼延浩摔在地上,直摔的鼻青脸肿,也顾不得身上疼痛,连忙爬起继续逃命,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看到了这一辈子被难望的一幕,巨石滚过的地方,亲兵已经被砸烂,脑浆、肠子、烂肉、血,断肢残臂,遍地都是,已经分不清砸死的是几个人了。 呼延浩这么一回头,吓的呆了,呼延信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把拉过呼延浩,大叫道:“快走啊大哥,还看什么。” 两人没命价的向坡下逃去,或许是两人幸运吧,逃到一半的时候,滚木石头已经没那么密集了,再加上一同逃出的士兵护卫着,总算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 呼延浩和呼延信逃下了坡,直跑了数十丈才敢停下,两人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再回头看身边的人,两人出发的时候带了一千一百人,此时只剩下了百来人,且个个带伤。 两人逃出生天,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忽然,脚下的地面微微有些震动,不远处又传来轰隆隆地声音,像是大批军队赶来的声音。呼延信和呼延浩此时已经成了惊弓之乌,下意识的回头,都以为是南蛮子杀出城来了。可身后除了还在燃烧的火把,没有熄灭的火箭,并无其他动静,甚至城墙之上都没有人影,两人略觉放心。 呼延信和呼延浩这才发现,声音不是南面传来的,而是北面。呼延信和呼延浩都知道是谁来了,来人必是黎族之王。他们这边打的热火朝天,大营那边不可能不发现动静,稍一查问就知道是谁在带兵攻打司州城。呼延浩和呼延信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呼延浩在想,没有得到父王允准,自己擅自带兵攻打司州城,上千士兵几乎死伤殆尽,不知道父王要如何恼怒,又会如何惩罚自己。呼延信心中也是不安,虽说不是他领兵攻城的,但毕竟两人一起来的,自己怎么也逃不掉责任,甚至大王会不会想,是自己在撺掇呼延浩攻城的呢? 北方,无数个火把闪亮着,越来越近。此时的天已经有些亮了,依稀能看到,远处有数万大军。不多时,大军就到了近前,为首的便是大王呼延烈,旁边是大王子呼延破,身后是几员大将。 “父王!” 呼延浩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脸色,自己第一战就几乎全军覆没。父王一向严厉,不知道这次要怎么处罚自己。呼延烈看这情形哪里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阴沉着脸不说话。 呼延破在一旁也看明白了,知道这个弟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呼延破倒是没有笑话这个弟弟,只道:“四弟,第一次打仗,栽个跟斗也是难免,只要你没事就好。” “你看他像没事的样子吗?”呼延烈忽然开口,声音严厉,神情冷酷。他到了城前,第一眼便是看自己的儿子,见自己的儿子没死,又扫了几眼战场。他是黎族之王,一个一辈子靠着武力统一黎族各部落的铁血之王,久历战阵。只几眼,便已经看清了战况,一千兵士几乎损失殆尽,要不是众将士拼命保护,只怕自己这个儿子未必能活着逃出来。 呼延烈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吓的众人谁不敢再说话,大气都不敢喘。呼延烈环顾四周,没再多言语,只补了一句:“带回去治伤。” 众人听大王这么一说,都松了口气,大王既没有当场发落,事后再重罚的可能性就没那么大了。 呼延破看到四弟像没事一样,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活着回来的人,和坡道上的黎族士兵的尸首上,经父王这么一说,才看到四弟的屁股上插着一支箭。 第二十四章 治伤 呼延破忍不住想笑,所幸没中到要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道:“那也没事,伤的不重,还能给四弟长长记性,下次他就不会这么鲁莽了。” 呼延浩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受伤,看到大哥看自己屁股,这才感觉到疼痛,回头一看,才看到屁股上中了一箭。军中走出来几士兵,拉出了十几辆牛车,把伤兵拉走。呼延浩在众人的搀扶之下趴在牛车之上,呼延信一直跟在呼延浩身边,这次打仗可也有他的份,他生怕大王怪罪,一直不敢说话,扶呼延浩上车的时候,呼延信也跟着帮忙,车拉走的时候,呼延信也默默地跟在身边,一言不发。 到了营地,一众士兵把呼延浩抬回了大帐,呼延浩趴在床上,那支箭正中皮甲的缝隙。医卒用刀割开呼延浩的裤子,准备给呼延浩拔箭。呼延浩疼的直哼哼。 呼延信在一旁问道:“大哥,很疼吗?” “插肉里了,当然疼。”呼延浩疼的龇牙咧嘴,连连叹气:“哎!但更疼的是父王刚分给我一千人,一仗就打没了,不知道父王回头还会不会责罚我。” 呼延信道:“我看大王有意饶你,应该不会再罚你了。” 呼延浩道:“会吗?我可是无命出师,全军覆没。” 呼延信道:“不仅如此,咱们还攻城没带攻城器械。” 呼延信在城下刚一听到呼延浩没带攻城器械,还在想,义兄太也粗心大意了,可现在想想,自己也没有想到,要说责任,自己其实也是有的,怪就怪他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战场都没上过,一上来就想带着一千人去攻打大王子两万人都打不下来的坚城,实在太也无知,太也自大了。 呼延浩笑不出来了,他以为之前打打逃难的南蛮子,就算是打仗了。现在看来,打那些南蛮子,也就跟打猎差不多,跟真正的战场,实是相庆功十万八千里。呸了一声骂道:“这些南蛮子奸诈狡猾,要说真刀真枪的打,他们又怎么会是我黎族勇士的对手,谁想到这些南蛮子竟然躲在城墙上放冷箭,埋伏在山上仍木头丢石头。” 呼延信点了点头,觉得呼义兄说的有理,这些南蛮子确实只会躲在暗处放暗箭,可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这是战场啊,是打仗啊。打仗就该这样,不管怎么打,最终的结果只是要赢,只要能赢,用什么打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呼延浩一顿,看了呼延信一眼,不意他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有些诧异。沉思片刻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接着“啊”地一声惨叫。箭头刚好在这个时候被医卒拔了出来。呼延浩回头看了一眼流着血的青色屁股,医卒正在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呼延浩松了口气又看向呼延信,接着说道:“你说的也是,这次总归错在我,是我轻敌了,总以为南蛮子都像咱们先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没想到这些南蛮子竟然这么狡诈。还有,我竟然没脑子到攻城不带攻城器械,也是不该,不然,说不定早就把司州城攻下来了。” 呼延信想了一想,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那也没可能,咱们人少,攻到城前的只有一两百人,这点兵力是不可能打到城墙上。” 呼延浩想了想当时城下的情形,城上万箭齐发,山上滚滚木石,一千人想攻城也确实不易,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不错,咱们人少了点,要是能给我一万大军,必然能攻破司州城。” 岂知呼延信又缓缓地摇了摇头道:“那也不可能,咱们这次攻城应该早就被发现了,之所以能到城下,只怕是南蛮子看到咱们人少,想全歼咱们,故意放咱们到城下的。如果咱们人多的话,只怕还在坡道那段,那些南蛮子就要从山上丢石头了。” 呼延浩细想一下,果然当时城上的火把是一齐亮的,然后山上就有石头,滚石抛下来,显然这些南蛮子是早有准备,义兄说的还真是不错。 呼延浩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呼延信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办法了,这司州城东面有高山,那山太陡,爬也爬不上去。西面是大河,水流湍急,咱们黎人又不识水性,也同样过不去。所以就只有中间一条路可行,这便是天然的险地。城前虽然宽一些,但那道坡道只有十几丈宽,大军便展不开,人多也没用,不仅没用,还会造成混乱。攻打的时候,他们从山上丢滚木巨石,一砸一大片,伤亡只会更大。” 呼延浩这一仗他打的是稀里糊涂,败的也是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听呼延信前前后后这么一剖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呼延浩看了一眼呼延信,这一眼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佩服了,同样是打败仗,义弟就比自己败的明白,这一点就比自己强。先前大哥说,他两万人,死伤近半也没打下来,先前他只觉得是大哥不够勇猛,现在想想,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时大帐的帘子被掀开,大王呼延烈走了进来。 呼延信连忙站起来就要行礼。 呼延烈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父王。”呼延浩看了眼呼延烈,一脸愧色。 呼延烈看向一旁在医卒:“伤的怎么样。” 医卒已经替呼延浩包好了伤口,忙向呼延烈道:“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呼延烈摆摆手:“那你退下吧。” 医卒退出军帐。 呼延浩道:“父王,今天是孩儿冒失,害死了一千黎族勇士,请父王责罚。” 呼延烈倒是没有发火,只是哼了一声,道:“免了罢,打仗嘛,失败也属常事,你现在还小,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跌一次跟斗你就知道打仗没那么简单了。打败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打了败仗,要知道败在哪里。” 第二十五章 考较 呼延浩知道父王驭下极严,战场上若是有人敢抗命,那是一定要被砍头的。呼延浩在明命不准出击的情况下,还带着自己的千人队去攻打南人的城池,这已经是死罪了,若是赢了也还罢了,可这一场打的惨不忍睹。虽说看先前父王的态度可能不会重责,但轻罚也是免不了的,谁想到父王一开口,虽说态度不算好,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呼延浩愣了愣神,有些意外,看向父王的脸,看到父王那不怒自威的脸真的没有怒意,这才松了口气,把心思放在父王的问题上。若是早一刻,呼延浩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刚才呼延信已经将战场的形势分析一了遍,父王的问题倒也难不倒他。 呼延浩道:“司州城是个坚城,位置特殊。城东面是山,西面是大河。东面的山,山势陡峭,又有人守着,上山不易。西面的河又宽,水流也急,咱们黎人又不识水性,水里也过不去。那路只有一条,从中间强攻。可如果咱们强攻,山上的南蛮子就会丢石头和木头,城前又是一片坡地,石头滚下来没人挡的住,这次虽说我带的人少,但失败跟人少也没有多大关系,人多了也铺排不开,就算再多上十倍百倍,这城依然攻不下来。” 呼延烈知道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一直爱打仗,自己只有百人亲兵,便到处劫掠。黎族尚武,自己的儿子自然也需要历练,便也由着他了,只是他打的都是一些逃难的南人平民,南人与黎人不同,黎族人人人都会骑射,所以个个都是勇士。南人却不同,只是军人才会训练,普勇百姓只会务农,所以差别极大。而自己儿子杀了这许多南人百姓,就会给他一种错觉,就是南蛮子都是不堪一击的,如此一来到了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 所以今天他来看儿子,主要是想知道,经历了这一场惨败,儿子是否认识到,战场并不是他以为的那般容易。没想到儿子一开口,竟说出这么有见识的话来,呼延烈神情温和了许多,有些赞赏地看了看儿子,道:“你能看到这这些,今天的人也算没有白死。那你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攻下司州城?” 呼延浩挠了挠头,想不出什么主意来,只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这个……” 呼延烈又转向呼延信:“信儿有没有什么主意?” 呼延烈随口叫了一声信儿,竟是极为亲昵,似已然把呼延信当做子侄一般。呼延信很是觉得温暖,更加想帮助大王分忧了。可吃了败仗之后,就一直在想如何攻城,却怎么也想不出。也是茫然地摇了摇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山上不去,是不是可以从河里过?造船过河,把船造的大些,把云梯架在船上强攻?。” 呼延烈微微皱眉,不置可否。司州城虽处在险要处,却不算大,守军也不多,如果能把人展开,确实更容易些。城前是展不开了,然而司州城有一圈护城河绕了大半个司州城,所以大军展开确实只能在河中。那就得要有船,而且还得是大船。可大船造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造好的,黎族人不会造船。黎人不会,他们抓来的南蛮子里有人会造,但下面人来报,起码得两三个月,这一个小小的司州城,竟要耽搁他两三个月吗?呼延烈心中犹豫,随即站起身来。 “浩儿,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呼延烈大踏步的出了军帐,呼延信起身相送。 呼延烈走后,呼延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会被父王责罚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关了。” 呼延信笑道:“何止啊,刚才我看大王看你的神情,明明就很赞赏。” 呼延浩方才一直在忧心父亲会问罪自己,没有多想,此刻听呼延信这么一说,再想父王的神情,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嗯,父亲欣赏自己,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打了败仗,那就是因为方才的对答,这还要感谢自己这位义弟啊。忙道:“二弟,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先前跟我分析了一遍,父王问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你。” 呼延信笑道:“咱们兄弟,用的着说一个谢字?” 呼延浩道:“是,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咱们一起打的仗,我是没看明白,你又怎么想的到这些的?” 呼延信笑道:“我聪明呗,那山河地势地我看一眼,就一目了然,哪里能藏兵,哪里能设伏,哪里能攻城,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要我说,我就是一个军事天才,天生打仗的料。” 呼延浩也给呼延信逗乐了,笑道:“哈哈哈……我的好兄弟,你也是第一次上战场,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咱也别吹的太过分。” 呼延信也自觉吹的太过,自己要真是天生打仗的料,就不会在城下无计可施了,也笑道:“哈哈哈……好,不过大哥,刚才你要感谢我,不能光靠嘴啊,下次大王再给你兵,你要分我一半。” 呼延浩道:“好说,咱们兄弟谁跟谁?可眼下这司州城怎么办?” 呼延信道:“这个你可别问我,我可没主意。” 呼延烈带了二十万大军列阵司州城前,又试着发动了几次强攻,可地势所限,大军铺排不开,人多也是无用。只能是一拨又一拨的将士强冲,冲上去又被滚木大石砸回来,好不容易冲到城前,又被箭射,又被石头砸。大军再次压上,呼延烈试图消耗完南兵的滚木石头。岂知南兵直接把滚木点燃滚下,坡道阻塞的木头太多,很快便燃起大火。大军再无计可施,二十万大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坡道上的几千人葬身火窟。大火烧了一整天,滚木烧完,士兵尽数烧成灰烬,连大石都烧的崩裂了。 呼延烈眼见一天又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南蛮子定然又准备好了不少滚木、巨石,强攻不得不放弃。 第二十六章 再遇狗来 军营里造好了十几船小船,呼延烈又派兵送士兵过河,渡过河去从南门进攻,南门有护城河,城门前是吊桥,吊桥被拉起,人过都过不去。没办法,又在船上架云梯,想乘着夜色从另一侧悄无声息的爬上城去。可云梯还没架上,就被城上丢下火把,一把火把十余艘船烧个精光。进攻了一次又一次,又损失了数千人,却没半点进展,大军只得原地驻扎。 黎军自呼延破领兵南下,卡在这里已经两个月了,现在是进退两难。想着等城中粮草耗尽,如果城中有屯粮,那可不知道要在这里耽搁多久,万一城中的粮草够吃几个月甚至一年呢?难不成要在这里耗一年?绕过去吧,既担心被断粮道,又怕被偷袭,更多的是城下死了太多人,绕过去不甘心。 呼延浩的伤也早已好了,因为之前的一千人几乎死伤殆尽,呼延烈又拔给了呼延浩一支千人队,呼延浩想起了前日呼延信的话,也求着父王给呼延信一些人,呼延烈大手一挥,竟也拨给了呼延信一支千人队。 呼延信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自己军队的一天,高兴的几乎跳起来,对这个义兄自是十分感激。连日来只和义兄一起操练军队,讨论如何攻下眼前的司州城。可几天过去了,大军攻城没有结果,他们讨论也同样没有结果。 这一日,呼延信练完兵,回自己的营帐,觉得回去时候还早,便走出大帐,在大营中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前营,信步来到了后营。 军营分前后两营,前营驻扎大军,后营是辎重粮草,因为是攻城战,骑兵用的十几万乌牛也在后营。呼延信走到后营,到处都是南人奴隶,这次二十万大军出征,又从洛阳城带了十几万奴隶,在其他处的军队又送来了一些,加起来有二十多万奴隶。用来运送粮草和打造军械,修理运粮车等等粗活,这些南蛮子虽然羸弱,手倒是巧,做起杂活来比黎人要更快更好。而且这些坝蛮子,只要随便给他们一些牛马吃的饲料他们就能活,活不下去的,那就直接就地扔掉,也不费什么事。 呼延信走入后营,到处都能看到矮小的南人,打造兵器的打造兵器,搬运木料的搬运木料。这些人附近有高大的黎人监工,只要看到南人有偷懒的,就会毫不留情的给上一鞭子。 呼延信随手招呼一个黎人监工过来,那黎人监工忙跑过来。一路从洛阳出发,到司州城,呼延信都是跟随在大王身边,再加上呼延信和呼延浩结拜,两人更是共同攻打司州城,差点一起死在城下。这些事早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全军上下传开。现在谁都知道,这个不显眼的小矮子现在虽然还只是一个千夫长,却是大王亲信,四王子的结义兄弟,谁敢怠慢? 呼延信道“这是在做什么?” 监工道:“奉大王命,让这些南蛮子造渡河的船。” 呼延信心想,之前造了些小船,送士兵从南门攻打不成,又从河中进攻,却又被烧个精光,还造什么船?再看船的龙骨,呼延信似乎明白了,这船的龙骨巨大,大王这是要造大船直接开进护城河,从船上直上城墙。呼延信心想,这法子或许可行。这么大的船,只怕能从船上直接登上城墙,南蛮子想放火都来不及。只是不知道这样大的船要造多久,不知道在这城下还要耽搁多久。 又向大营深处走去,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看之下,竟然是那个教自己枪法的叫做狗来的南人奴隶。呼延信自从打赢了呼延浩,只找过他一次,还没找到,从此就再没去见过他,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便向狗来走了过去。 狗来正在做木工活,见到呼延信走过来也认出了他来,连忙跪倒在地:“大人。” 呼延信道:“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狗来道:“是,大人。” 呼延信道:“你怎么在这?” 狗来道:“小人只是一个奴隶,大人们叫我到哪里我自然到哪里,叫我做什么,我自然就做什么。” 呼延信眉头不展,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狗来忽又道:“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呼延信道:“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狗来道:“我看大人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呼延信道:“也没什么心事,就是大军攻城不利,我也无事可做。便随便走走散散心。” 狗来道:“是司州城攻不下来吗?” 呼延信道:“是,试了很多次了,正面打过,南门也试过,船上架云梯也试过,都打不进去。” 狗来道:“是,攻城战一向不容易,不过,再坚固的城池也有弱点,办法总比困难多。” 狗来低着头,又做回了木工活,似是没把呼延信的话放在心上。 呼延信本来正心不在焉,听他这么说,似有深意,忽然心中一动。这南人奴隶枪法厉害,好像他说过自己也曾是军人,那自然是懂得行军打仗的,说不定有办法呢。忙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狗来仍然低着头:“小人没见过司州城城防,说不上来。” 呼延信闻言心中一喜,道:“如果你见了司州城地形,是不是就能想出破城的办法?” “说不定可以,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狗来说完忽然抬头,直勾勾地看向呼延信。要知道,南人奴隶在黎军中的地位还不如畜生,命贱如草,这狗来竟然敢这么看呼延信,还敢提条件,可谓大胆之极了。 呼延信一怔,他没想到狗来会突然回了这么一句,心中有些恼怒,心想,你不过是个奴隶,奴隶的命比狗贱,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就得死。可转念一想,这狗来对自己有恩,自己可不能恩将仇报。且这狗来敢如此说,必然是有些底气的,现在黎族大军被挡在这座小城两个月了,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如果这狗来能有主意,也算大功一件,便是有什么要求,满足一下他又有何妨? 第二十七章 交易 呼延信道:“你想要什么?” 狗来道:“我想要跟在大人身边,做大人的奴隶。” “就这个要求?”呼延信以为狗来要狮子大开口,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小小的要求,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很多黎族军官时不时会从南人中挑选一两个奴隶,干些杂活,因为南人奴隶比黎人更细心,但黎人几乎人人恨南人,心情稍有不好,黎族军官就会拿南人奴隶出气,所以被挑中的奴隶不光会干更多的活,还经常受非人的折磨,反正南人奴隶命贱,死了就挑新的。所以,如果在大队伍里,虽然活的不好,但至少不会经常受折磨,被黎族军官挑走了可就不一样了,那是随时都可能丢命的。所以这不是奖,更像是罚,显然,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呼延信道:“为什么?” 狗来道:“小人在这里干的是最繁重的活,每天吃的却都是麸糠,睡的是草堆,有时候连草堆也睡不上,我想过的好一点。” 呼延信心想,过的好一点就竟味着吃的好,睡的好,不受折磨,果然还是有要求的。总算这要求也不高,自己可以轻易满足。呼延信鄙夷地看了一眼狗来,要知道,司州城里的都是南蛮子,那都是狗来的族人。这狗来只是为了过的好一点就要出卖自己的族人,没半点良心,果然,南人没有一个有骨气的。 呼延信道:“好,就这么定了。” 狗来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呼延信不耐烦恼地道:“还有什么要求?” 狗来道:“我给大人出主意,大人不能说是我出的,只能说是自己想的。” 呼延信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要求,心想,如果不说,那破城之攻可就是自己的了,正是求之不得,满口答应,道:“好,两个要求我都答应。” 呼延信招呼一个不远处的黎族人监工,那监工小跑到呼延信跟前,低头看着呼延信,等着呼延信问话。 呼延信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狗来,说道:“这个奴隶我要了。” “好的大人,大人请便。”在这后营之中,黎族军官来挑南蛮子奴隶,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都是习以为常的事,监工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监工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狗来,他知道,被挑走的奴隶只会比这里过的更惨。吃不饱穿不暖在这里是常态,可到了将军校尉那里,能活多久才是最大的问题,因此,有的将军校尉甚至隔三差五就来挑一回,因为先前的奴隶早已被折磨致死。 呼延信转身离开,狗来畏畏缩缩地跟在呼延信身后。呼延信带走了狗来,将狗来带到大营西处的一座高地,去观察司州城的地形。狗来站在高地之上,左看右看,看了看东处的高山,又看了看西面的河流,来来回回走了几遍。 狗来道:“这司州城依山而建,这陡峭的山势便是天然屏障,不用多,只要几百人,足以抵挡千军万马。西面有河,黎族不习水性,水战只怕也难,船只也可能被烧。那只剩中间的坡道一条路了。可如果从中间攻打,山上的人往下放滚木,巨石,有多少人也没用,难哪,难。” 呼延信看狗来信口说来,头头是道,比之自己吃了亏才想明白这些可是强了不少,而且他还说出了乘船容易被火攻的事,这个事已经在之前发生过了,这一点自己可以没想到过的,果然,这狗来果然深谙兵道。可说了半天,狗来也没说出解决半法,呼延信有些失望,难道真的就啃不下这个硬骨头? 可呼延信还是不死心,又问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看后营在造船,看样子是要造大船,如果把几十只大船开进护城河,直接把大船排开,从船上攻城,大军齐上,这司州城人少,是不是就守不住守了?” 狗来看向呼延信一眼,轻声一笑,笑声中微带些轻蔑:“原来后营造船是打算这么用的?可惜这也太小瞧这里的守军了,大船船身高,如果能靠在城上,倒是真的能从船上上城。但船大吃水就深,这条河十余丈,大一点的船倒也开的进,这护城河就难说了,定然放有暗石,大船只怕连开进护城河都不能。你看这护城河,应该本是穿城而过的,是后来强行改道,改成护城河的,要是我是这里的守将,留前一段不放暗石,后面再放。等船开进来几只,撞上暗石进退不得的时候,所有的船都会堵在这个夹角处,到时候再放火,这些船真就进退不得了。” 听到这里,呼延信脊背都有些发凉,要真是这样的话,再多的船也经不住一把火啊,那可真就遭殃了,这个计策果然歹毒,这些南蛮子果然诡计多端。 呼延信急的直搓手:“那就真的没有半法了吗?” 狗来也是愁眉不展,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不够高,也无法看到整个城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围而不打,等他们粮尽了,自然城也就破了。只不过,如果城中的百姓都撤走的话,人少粮多,他们可能会跟我们对耗很久,只怕我们的粮食就要先不够了。” 呼延信道:“那怎么办?” 狗来道:“大人不要着急,让我好好看看这里的地势。” 狗来领着呼延信在方圆十几个的里方跑了一个遍,山势,大道,河流,树林,周围所有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呼延信跟在狗来身边,倒像是狗来的跟班,一圈跑下来,天也黑了。两人便回到大营。 呼延信带着狗来到自己的军帐之中,虽说狗来还没能找到破城的方法,好歹曾经教过自己枪法,帮他打败了义兄呼延浩,自己才有幸和义兄义节金兰,自己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狗来对自己帮助实是不小,就算最后他没能找到破城的方法,自己也不打算亏待他。何况今天虽无所获,但狗来已经显示出非一般的军事才能,留在自己身边,早晚一天用的着 第二十八章 妙计 呼延信便让狗来做照顾自己坐骑的奴隶,又吩咐大花、小葵她们,准备自己饭食的时候也给狗来准备一份,不能向其他奴隶一样,给麸糠吃。而是跟自己的伙食一样,也不准打骂。他知道,这三个侍女对自己很好,那是因为他是黎族人,又是大王看中的人,四王子的结义兄弟。但三个侍女是很讨厌南人奴隶的,如果自己不交代,只怕狗来要经常受到三个侍女的折磨了。 三个侍女很是不解,少爷怎么突然带回来一个南蛮子奴隶,而且还对他这么好。但少爷是主子,她们都是下人,少爷既然这么吩咐了,她们只能照做,也不好多问什么。三个婢女给狗来送了吃的,让他睡在马棚里,奴隶地位低下,要么睡在集中的窝棚,要么就和畜生睡一起。狗来早已习惯,倒也没有说什么。 当天晚上便下起了大雨,大雨一夜不止,幸而大营扎在高处,倒是没有被水淹。第二天天刚亮,大雨还为止歇,狗来便闯入大帐。呼延信还没睡醒,看着蓬头垢面,浑身湿透,满脚烂泥的狗来,一瘸一拐的进来,很是不满。 狗来兴冲冲地道:“大人,我找到破城的方法了。” 还没等呼延信发脾气,狗来先开口说话了。呼延信的气全消了,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忙问道:“什么办法。” 狗来道:“请大在跟我来。” 呼延信三两下穿好衣服,看到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些多,让大花他们准备饭食,和狗来一起吃了。吃完了饭,雨了止了,两人一起出了大帐。两人出了军营又到了昨天看司州城城防的高地。 狗来指着不远处的大河,道:“大人,你看这条大河有没有什么问题?” 呼延信疑惑地看向面前不远的大河,这大河阻碍了他们黎族大军的脚步已经两个月有余,已经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有什么奇处?看了几眼便狐疑地看向狗来,反问道:“大河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你看河的上游。”狗来向西指了过去,呼延信也顺着狗来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河上游地势高了一点,远一点就是林子了,也没什么奇特的。 “看到了。”呼延信心生疑惑,“大河又怎么样?难道大河可以破城吗?” 狗来道:“可以,昨天我看了司州城的护城河,就隐隐觉得哪里有不对,今夜下了一夜的大雨,我一下子想明白了。这个护城河是人工改造的,本来是应该穿城而过的,现在穿城的那一段被改成了围城,这样是有护城的效果,可因此也留下了一个隐患。” 呼延信道:“什么隐患?” 狗来道:“一条直的河道,水流就会很顺畅,一道拐弯的河道,尤其像拐了这么大的弯的河道,水流起来就不那么顺畅了,水小了还好,若是水大了,或者是来是洪水,你说会怎么样?” 狗来看向呼延信,似是在有意引导他一样。呼延信看着狗来看向自己的眼神,忽然眼前一亮。如果是滔天的洪水冲过来,首先撞上的必然是城墙,然后才会进入护城河,不过这城高两丈大,再加上城建在高处,加起来得有四五丈,只怕就算大洪水,也不能高过城墙,洪水难道能把城墙冲垮? 呼延信不是特别相信,试着问道:“你是说用水攻?” 狗来道:“不成吗?” 呼延信心想,这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转念一想又有些愁眉不展:“可哪里找洪水呢?” 狗来看着呼延信的神情,好像是有些失望,转身指向上流,继续说道:“在上游建一个水坝把上游的水截住,积蓄足够多的水之后,就拆坝放水,你想会怎样?” “水能把城淹了?”呼延信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狗来,又看了看看远处两三丈高的城墙,还有眼前不远处因一夜大雨已经变得有些湍急的河水,哪里肯信。狗来见自己话都说的如此明白,这呼延信竟然还是这么不开窍,不禁有些泄气。然后轻声叹了口气,拉着呼延信向河的上流走去,边走边给呼延信讲解如何选地,如何拦水,如何筑坝,坝筑多高,多长,蓄水多少。 呼延信听狗来这么一细说,似是有点道理,但从来没试过,总不是太有信心,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反正这法子也没费多少力气,不如就先试试。 狗来道:“只不过惟一要注意的是,咱们这里地势也低,会连同这里一起淹了,所以要提前转移到高地。开战之前再准备好船筏,到时候大水灌城之时,军队便可顺水进城。就算水淹不了城,只要水抬高了船,打进城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呼延信点了点头,讲解完之后,呼延信便撇下狗来去找呼延浩去了,找到呼延浩之后,就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呼延浩听了呼延信的想法之后也是兴奋地直拍大腿,似是比呼延信还兴奋。 呼延浩问道:“这主意你怎么想到的?” 呼延信张口就想说是狗来想出来的,话到嘴边了,又想起了和狗来的约定,不能将他出主意的事说出去,话到嘴边只得改口,说道:“刚才我在营西的高坡上看司州城时,看到河的上游地势很高,就忽然想到了,就不知道这主意成不成。” “成,当然成了,这个主意太妙了,走,咱们找父王去。”呼延浩拉着呼延信就往帐外跑,直奔大营正中的王帐。呼延信也是有点懵,他对这个计划是否能成还没多大信心,怎么这个义兄就这么兴奋呢? “父王,父王!”呼延浩拉着呼延信直接闯了进去,呼延烈和大王子呼延破,还有几位将军正在帐中围坐在一起议事。 呼延烈一脸不悦:“什么事,风风火火的。” 呼延浩兴奋地叫道:“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大王子呼延破插了一嘴:“有什么办法?” 呼延浩道:“大哥,有破城的办法了。” 第二十九章 破城 呼延破笑道:“哦?四弟长进了,我和父王两个月都攻不下的城池,四弟竟然能想到办法来,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不需要攻城云梯的办法?” 呼延浩初次领兵打仗,攻城连云梯都不带,惨败而归,已经成为军中笑谈。呼延破出言调侃,众将都是哈哈大笑,要说他第一次上战场就全军覆没的弟弟,能想到破城的办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呼延烈倒是没有笑,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呼延浩:“什么办法,你说。” 呼延浩狠狠地白了呼延破一眼,道:“确实不用云梯,用水,用水,父王,咱们可以派人在大河上游筑起一道水坝,等蓄满水之后,再掘开水坝放水,将司州城淹了。” 呼延烈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一下子豁然开朗,他在司州城外勘察了多次,周围地形他早已了然于胸,可他从来没想过用水。经呼延浩这么一说,果然如此,上游高处确实合筑坝拦水,蓄水淹城这个主意完全行的通。心道这真是个好主意。 呼延破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张大了嘴巴看着呼延浩,他久在军中,征战无数,水火无情的道理他比谁都懂,这个法子那是必然可行的。呼延破不可置信地看向呼延浩,这个小城打了两个多月也没办法攻破,四弟初上战场就能想出这个绝妙主意,还真是不简单。 呼延烈拍案而起,道:“呼延雄。” 大将军呼延雄站起来,道:“在。” 呼延烈道:“带上你的人,去河上游查看地势,找合适的地方伐木,拦水筑坝。” 呼延雄道:“领命。” 呼延烈道:“须卜三。” 都尉须卜三站起身来,道:“在。” 呼延烈道:“传命下去,大营后退二十里,迁往高地。” 须卜三道“领命。” 呼延烈道:“呼延破。” 呼延破站起身来道:“孩儿在。” 呼延烈道:“你去准备军队船只,等大水淹了司州城,你带领你的部下乘船拿下司州城。” 呼延破道:“儿领命。” 呼延烈道:“其他人各回军准备。” 众将应道:“是。” 众将纷纷领命离开,王帐之内只剩下呼延烈、呼延浩、呼延信三人。呼延烈看了呼延浩两眼,又看向了呼延信,最后又把目光转回头呼延浩身上,微微一笑,道:“浩儿,这筑坝拦水的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呼延浩嘿嘿笑了起来,抓了抓头:“是我义弟想出来的。” 呼延烈看向呼延信,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随即又恢复如常:“信儿还是有些军事天赋,本来我想请巫族赤龙前来助战,但巫族在梁州,一来一回只怕得月余,太久了,我们等不及。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这个小城就欠巫族人情,现在可以,用不着了。你们两个准备准备,明天天一亮,咱们就攻城。” 当天,阴雨连绵,时下时不下,黎军冒起伐木筑坝。第二天,天就晴了。天刚亮,呼延信、呼延浩便随着呼延烈来到大河上游,只一夜的工夫,大坝已然筑成。呼延信先前不太相信水能淹城。但在看到水坝的那一刻,他一下子就信了。黎军伐倒了一大片树林,做成一个一个的大树桩,在河中插了无数根,将无数棵大树连枝带叶堆在一起做成了一个两丈多高的水坝,上游积成了一片小的湖泊,再加上上下游的落差,只怕有四五丈,这大坝要是决口,这滔天的洪水必然会将司州城吞没。 大王子呼延破亲自指挥,破坝放水。随着一声令下,积蓄的河水倾泻而下,洪水卷着巨浪,如狂怒的巨兽一般,转眼之间便将司州城吞没。呼延信跟着呼延烈等人站在高处,远远地看着司州城,惊骇莫名,这洪水的威力远比他想象的大。司州城中的士兵哪想到会有洪水,全无防备,很快就被洪水吞没,只有一部份士兵在山上侥幸逃过一劫。大王子带领军队乘着为数不多的新造的船趁着水势上了城。 司州城破了,就这么轻易地破了,大水散去,城中的南军几乎都被淹死,侥幸存活下来的,也都被黎兵抓起来起拷打审问,最后折磨而死。黎族大军入了城。发现从城中到山上还有一条修好的山道。司州城下战死了近两万黎兵,黎族士兵早已恨极了城中的南军,从城中的山道上强攻上山,将山上的南军尽数杀死,一个不留。 跟预想的并不一样,城中百姓早已转移,城中只有士兵尸首一两千具。原来打了这么多天,司州城的守军只有这么点,连同山上的,只怕也不过三千人。又搜罗了城中的粮草,城中已然断粮,连树的树皮都被剥干净了。再看看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个个瘦骨嶙峋,想是断粮有些天了。 呼延信本来不太瞧的上这些南人,此刻看到这城中数千尸首,不由的感慨,这三千弱兵,面对二十万的黎族大军,仍然坚守,抵御外敌。不由的心生敬佩,看来南人并不全是软骨头。 打了一个大胜仗,虽然城是小城,歼敌也不多,且自身伤亡远远多于敌军,大王呼延烈仍然十分高兴。下令大摆宴席,犒赏三军。水淹司州城是呼延信的主意,但军中无人知道,只以为是呼延浩的主意,呼延浩便是攻城首功,封将军,领兵一万,呼延信为副将。 宴会就在城中空地处,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宴席之上,众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呼延信和呼延浩就近坐着,两人也极是高兴,呼延信没喝过酒,今天高兴,也跟着喝了几杯,呼延浩却是豪饮,呼延信见状也不甘示弱,你一杯我一碗的喝着。喝到了一半,走进一群黎族少女上来跳舞。呼延信看了几眼,这群黎族少女,只是蹦蹦跳跳,配合着舞动衣袖,姿势甚不好看,呼延信不禁眉头微蹙。 呼延浩正自高兴,忽看到呼延信突然皱眉,似是不乐,便问道:“二弟,怎么了?是不是父王没有封赏你,你不高兴了?” 第三十章 庆功宴 呼延浩心想,破城的主意是义弟呼延信出的,按理说,首功理所当然的该归交弟呼延信。可父王对此事只字未提,最后还把功劳全安在了自己头上,义弟因此不快也属正常。 “啊?”呼延信回过神来,看向呼延浩。“没有,大哥,大王待我恩重如山,虽然没有明确我的功劳,但让我做你的副将,已经算是恩赏了,咱们兄弟没什么领兵的经验,两人带一支军队,我已经很满足了。” 呼延信说的是实话,他只是一个不知父母的孤儿,大王用黎族秘药救自己的命,给自己取名,又让他领兵打仗,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他今生都报不完,还能奢求什么呢?更何况,真要算到头,破城的主意也不是他想出来的,是那个狗来的奴隶,要是把功劳安自己头上,自己才真的不安呢。 呼延浩道:“那你为什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呼延信凑到呼延浩耳边小声耳语:“嗯,嗯,我觉得这些姑娘跳舞实在没什么看头。” 呼延浩看了眼跳舞的少女,点了点头,这些人蹦蹦跳跳的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忽然凑过来,小声说道:“那等下回去,去我的帐中,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呼延信道:“什么好东西?” 呼延浩神秘兮兮地说道:“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会你就知道了。” 宴会还没有结束,呼延浩和呼延信便悄悄离席,两人到帐中的时候,帐中早已摆好了酒菜。呼延信一脸兴奋地进来,满眼失望地看着,他还以为义兄帐中藏了什么好东西呢,没想到还是酒肉,不禁大失所望,这些东西他早就吃腻了,要不是因为打了胜仗,心里高兴,今天都吃不了那么多。 呼延浩招呼呼延信:“坐坐坐,兄弟。” 呼延信很不情愿的坐下。呼延浩轻轻击了三下掌,帐内走出四个黎族少女,呼延信又是一呆,不知呼延浩是什么用意。 呼延浩却是笑道:“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美人,年纪和你我相仿,怎么样兄弟?是不是很美?” 呼延信眼珠子瞪的老大,四个黎族少女,都是一头红发,高大微胖的身形,棱角分明的四方脸,高大壮硕。这样的美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实话说,不仅算不上好看,甚至连他帐中的几个侍女都不如。要说拉上战场杀敌,那只怕不让须眉。 呼延浩看到呼延信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只道呼延信被这个几美人的样貌惊住了,这可是相识以来,第一次从呼延信脸上看到这种神情。呼延浩对呼延信的表情十分满意。 呼延浩一指其中两个少女,说道:“你们两个,过去伺候。” 呼延信模模糊糊地知道呼延浩大概的用意,这几个姑娘看着就已经很让人难受了,让她们伺候,这不是要人的命吗?一脸惊恐,急忙推脱:“啊?大哥,不用了吧?” “没事,二弟,她们两个,你今晚可以带回去。”呼延浩只当呼延信害羞,自己冒领了义弟的军功,实是无法补偿。自己这个做义兄的说什么也要让他舒服舒服。 两个黎族少女分坐在呼延信两边,另外两个坐在呼延浩两边。两个少女,一个端酒,一个切肉喂到呼延信嘴边,殷勤之极。呼延信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倒是呼延浩,左拥右抱,享受之极。呼延信难受之极,这两个青皮姑娘真是又壮又丑,还跟自己贴的那么近。要不是看义兄如此享受,定然以为他要整治自己。现在看来,义兄倒真是真心对自己好,自己也不好弗了义兄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喝酒吃肉。至于左拥右抱,他是不会的,不是不敢,实在是下不去手,偏生两个黎族少女对他是越靠越近。 “二弟,喝酒。” 呼延浩举起大碗,呼延信也跟着举起碗来。再看呼延浩,一只手端碗喝酒,另一只在右边的黎族少女身上轻抚。呼延信眉头都快拧成团了,那火红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青色的皮肤,清晰可见的汗毛,再加上那壮硕的身形,义兄怎么会觉得这两个黎族少女好看呢?他是怎么下的去手的?竟还乐在其中,他是真得觉得这两个姑娘美吗?呼延信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和义兄也是一般无二,只不过,他可没义兄那个心情。不敢去看自己左右的姑娘,但离的太近,避也避不开,似乎还闻到她们身上有一股奇怪的体味,呼延信几乎要吐了出来,逃又不好逃,只好继续喝酒。 好不容易等到呼延浩吃饱喝足,人也神智不清晕头晃脑的的,呼延信赶紧要撒丫子开溜:“大哥,我吃饱喝足了,先回去睡了。” 呼延浩起身相送,刚一站起,又坐倒在地,依依不舍道:“兄弟,我不能送你了,让她们两个送你回你的军帐,今晚就让她们两个陪你吧。” 呼延信也是喝了不少酒,喝的都有些迷糊了。可当他听到义兄这句话时,一下子清醒了一大半,心想,大哥你就饶了我吧,这两个丑姑娘你就自己留着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大哥,我不需要,四个都留下陪你吧。” 呼延浩道:“二弟,两个陪我就够了,这两个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 “不用了,大哥,我真的不需要。”呼延信飞也似的跑了,只剩下呼延浩和四个黎族少女。 狂欢持续了三日,除了第一日,呼延信去了宴会,后两日就没再去过。一来,宴会的食物不合自己的胃口,再就是黎族的舞女不合自己的审美,总是觉得人难看,舞也难看。想到这里,呼延信总会陷入一种自我怀疑,为什么自己会与黎族有这么多不合拍的地方,长的不像,食物吃不惯,舞蹈看不来,莫不是自己不是黎人。想想又觉得不对,自己这青色的皮肤,红色的头发,不是黎人又会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