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的田园生活》 第1章 穿越 “娘亲，你醒啦？”一个奶娃娃的声音在张绣耳边响起。 张绣揉揉眼睛，感觉脖子那里有一阵剧痛，她醒过来，发现自己竟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个奶娃娃是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孩子，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声音软酥酥的，顿时让张绣的心一软。 只不过这个奶娃娃脸色蜡黄，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的头上扎着两个丸子，身上穿着打着布丁的宽大的破旧的衣服。 张绣再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竟在一个破庙里。屋顶到处都是蜘蛛网，上面还有蜘蛛在细线上荡秋千。而自己正躺在稻草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她扶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想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娘亲，喝水！”奶娃娃又喊了一声，见她不理自己，便委屈地哭起来，“娘亲，怎么不理圆圆了？” 娘亲？谁是娘亲？ 看到奶娃娃哭得可怜巴巴的模样，她连忙哄道：“圆圆，别哭了，娘亲在这里呢！” 圆圆见娘亲理睬自己了，黑亮的眼眸里又有了光彩，脸上又重新绽放了笑容。 “嘶”，张绣突然感觉头一阵眩晕，来自原主的记忆唰地一下进入了自己的脑海。 原主由于去前夫家讨用医药费给圆圆治病，被狠心的江母活活地掐死了。张绣这才穿越到了原主的身体里。 张绣感叹，自己原先只是某高校服装学院的高材生，因为领奖时候不慎摔落高台，便穿越到了这里。这都是什么鬼地方？ 望着奶娃娃泪珠滴滴的眼睛，实在是无法忍心破口大骂。 “圆圆，你的病好了吗？”张绣摸摸圆圆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大奶奶来过了，她给我请了大夫，喝了药。娘亲，你都睡了一天了。可是大舅娘说你死了，要把我送人，我不信，就偷偷地跑过来了。”奶娃娃说着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张绣的心带着几分酸楚与无奈，这么小的孩子，送给谁，谁会好好对待？况且现在又失去了娘，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活呢？ “圆圆，娘亲只是一时太累了所以才昏睡过去了。放心，娘亲不会把你送人了，娘亲养着你。”张绣温柔地说道。 圆圆扑进了她的怀里，这才停止了哭泣，张绣又把她脸上断了线的珠子给轻轻地抹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圆圆，你在里面吗？” 圆圆听到她的声音，没有拧在了一起，严肃地说道：“娘亲，大奶奶来了，她也要把我送人了。” 圆圆口中的大奶奶，正是张绣的母亲。 张母踏进破庙，看到张绣活了过来，很是惊恐：“我的好女儿，你竟然活了？我没看错吧！” 原主未婚先孕，那个男子的样子，张绣倒是没看清。家中的父亲认为她有辱家门，就想把她不知不觉得给嫁了。于是便把她嫁给了当地的一家农户。农户在结婚的晚上才知道这件事，但为了丰厚的随礼，便把她留下了。 后来，等张绣诞下了孩子，养了三年之后，一户官家看中了江理，便要他做姑爷。江理的母亲便威胁张父，让他给一笔钱，要不然就把张绣未婚先孕的事给抖出去。张父无奈，便给了他钱之后，张绣便被江家一纸休书、带着孩子被扫地出门。而江家出尔反尔，把女主未婚先孕这件事给抖了出去，让女主在村子里无法立足。 原以为娘家会接纳他，但是张父就是固执地不让她进门。所以她就待在这个破庙里，有时候张母会偷偷地来救济她。 张绣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娘，你怎么来了？” 张母见张绣说话了，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她颤颤巍巍地走近张绣，捏了捏她的脸，从手指传来她的温度，她这才喜极而泣，“我的女儿，上天开眼，上天开眼啊！” “娘，你要把圆圆给送人？”张绣问道。 张母愣了一会，说道：“是你大哥那个刁蛮的媳妇，见你被婆家掐得没气了，以为你死了，便要把圆圆送人，你爹那个老糊涂也不管，我又无能，拦不住她。” 张绣愤愤地说道：“娘，我能把圆圆养大，他们休想要抢我的孩子！” 张母愣了愣，随即说道：“孩子啊，自从被夫家赶出门，在这个破庙里住了这么久，若不是娘救济你，你恐怕饿死了。你瞧瞧你这个孩子，饿得面黄肌瘦，跟着你哪里有好饭吃？” 圆圆一听，大奶这是劝娘把自己给送走啊！她立马拉住娘的衣袖，“娘亲，我不要离开你。吃不上饭，圆圆就不吃了。你别让大奶把我送人啊！” 张绣看着这个孩子哭地身子一抖一抖地，非常地惹人怜惜，连忙说道：“娘，我们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一定会把圆圆给抚养长大的。” “你有什么能力抚养圆圆？不是娘非要做恶人，把你的孩子送人。你说说你，为了她，你吃了多少苦？未婚先孕，要你吃落胎药，你也不吃，问你是谁的种，你也不说。这是要浸猪笼的啊，要不是我瞒着，你早就被人发现了，给抓走了。你爹把你嫁给那家农户，也是为了你好。不料，又被人家给赶出来。这孩子生病，你上门去问银子，被江母差点掐死。你说说你，哪一样不是为了这孩子？要你当初听了我的话，吃了落胎药，不就现在啥事都没有了？” 圆圆听到大奶在数落她，一个劲地拽着张绣的袖子，眼泪委屈地吧啦吧啦地流下来。 “娘，别说了。圆圆也是我亲生骨肉，我怎么舍得把她送走呢？何况都已经这样了，这孩子没了我，以后怎么活？娘，你也别劝了！”张绣坚定地说道，在看到这个孩子第一眼的时候，她就不忍心把她送走，算是和她有缘吧！ 张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娘，孩子在呢，别吓到她。”张绣轻轻地拍了拍圆圆，这个奶娃娃就顺势乖乖地躺到了她的怀里。 “娘亲，我就陪着你。圆圆吃得少，你别赶我走。”奶娃娃伤心地说道。 “圆圆，娘亲不赶你走，大奶是跟你闹着玩的呢！” 小孩子也懂大人的心思，她把头躲进张绣的怀里，撇着嘴，不看张母，似乎她是自己的仇人一样。 第2章 她还活着 “娘，你在里面吗？”这时，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 张母拍了一下腿，懊恼地说道：“女儿，你嫂子吴翠花来了。” 奶娃娃一听，赶紧往张绣的怀里再缩了缩。张绣轻柔地拍拍她的背，说道：“圆圆别怕，娘亲在呢！” 圆圆这才点点头，“娘亲，我不要去镇上伺候客人！” “什么伺候客人？”张绣说道。 这时候，吴翠花已经站在了她们几个人的面前，看到张绣醒过来也是一惊，说道：“妹子，你怎么还活着？” 张绣一想到她要抢孩子的嘴脸，便忍不住恶心。 吴翠花见张绣不与她说话，便又问道：“娘，你咋到这里来了？” 张母叹了一口气，“你也别惦记人家的孩子了，她到底是你的妹子。” 吴翠花听到这句话，便知道这个老家伙肯定是把自己想卖孩子的想法给透露了。 镇上有个青楼正好在买一些小孩子，五两银子一个呢！她刚好看到张绣死了，便想把这个孩子给偷偷地卖了。不料，她的话被这个死孩子给听到了，于是就飞快地跑了，这她还没追上呢！ 张绣从稻草上站起来，淡淡地说道：“嫂子，你先回去吧！孩子就不劳烦你了！” 吴翠花连忙舔着笑脸，装作好心地说道：“妹子啊，不是嫂子真的觊觎你的孩子。镇上那户人家不会亏待你的孩子，还有吃有喝，以后也前途无量。” “什么前途无量？”张绣问道。 张母把头撇过去，不敢看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接待客人。” 张绣这下倒是听懂了，这是要把她的孩子往青楼里送啊！ 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她既然穿越到原主的身上，占了人家的身体，就应该好好地照顾她的孩子。 “嫂子，你怎么不把你家的孩子送过去？”张绣提高了声音，带着几丝愤怒。 吴翠花心里也是被刺得血淋淋，她嫁到张家几年，没有生出一个孩子，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为此，她也是忍受了不少异样的眼光。如今张绣把这件事提出来，她倒是火得很。 “张绣，给你好路子，你竟然还反咬一口？” 吴翠花听到这里也火了，好心给她的孩子介绍出处，她竟然还一副“死狗要咬人的模样”。 于是便口无遮拦地骂道：“有其母就有其女！都不知道你这怀的是哪家的狗野种！” 奶娃娃听到吴翠花在骂她野种，不禁哇哇大哭起来。 张绣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她一个上前，给了吴翠花一个巴掌。 “总比你生不出孩子的强多了！”张绣毫不客气地顶嘴。 吴翠花自然也没想到平时软软弱弱的张绣，今日竟变得如此强悍，哭闹道：“娘，你管不管你女儿，她竟然打我！” 张母恨恨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偏要卖人家的孩子，谁会惹你？” 张绣感激地看了一眼张母，关键时刻，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吴翠花不服气，便上前和张绣扭打在一起。 张母拍拍腿，一个是儿媳妇，一个是女儿，哪个都不好帮啊！真是造孽啊！ 反倒是圆圆，趁着吴翠花不注意，上去咬了一口，嘴中不禁说道：“谁让你欺负我娘亲。” 吴翠花气不打一处来，又打不过张绣，头发也是乱蓬蓬的，新换的衣服也被撕烂了几块，活脱脱一个村里的泼妇。 她恶狠狠地威胁道：“我这就去告诉爹，说娘老是背着他救济这对不要脸的母女。” 张绣哼了一声笑道：“嫂子，你要是敢说，我不敢保证你的女儿明天会出现在青楼里。” 吴翠花被她的笑，给渗得全身发冷。语气有些减弱，说道：“你敢？” 张绣像猎豹一样凶狠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吴翠花，“那你就试试看！” 吴翠花被吓得腿脚不行，愣是扶着破庙的门出了。 张母便说道：“女儿，我也走了，万一你爹发现我不在家，就不好了。” “娘，”张绣马上拉住她的手，在这个地方，原主的娘还是心疼她的，“您下去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些刺绣之类的东西吧，我总不能每次都等着您来救济。我想绣点东西卖！” 张母点点头，“娘没本事，不能把你领回家，不过，今日我的女儿终于不再是弱弱让人欺负的模样了。” “娘，您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受欺负的。” 张母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就是你那个夫家娶亲了，娶的是管家的女儿罗敷。那个天杀的，威胁咱家，说不给钱就把你未婚先孕的事给抖出去。可是给了他家钱后，她依旧说出去了……弄得你在村子里不好做人！” 张绣心里了然，安慰道：“娘，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你赶紧回去吧，要是让爹看到，你也不好过。” 张母把身上仅剩的一些碎银子塞在了张绣的手里，“孩子，你身体刚好，带着圆圆出去吃点热乎乎的东西。” “谢谢娘。” 圆圆也开心地说道：“谢谢大奶。” 张母摸摸圆圆的头，这么可爱机灵的孩子，她也不忍心卖掉。于是便提提衣裙，回家了。 “娘，大奶对我们真好。”孩子的心永远都是纯真的，别人的一点好，都会记在心上。 张绣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圆圆饿了吗？娘亲带你出去吃点馄饨。” 奶娃娃开心地拍拍手，说道：“好好好。”接着又愁眉苦脸道，“娘亲，我们这顿把碎银子吃没了，下顿怎么办呢？” 望着这么一个听话的孩子，还时刻操心着下一顿怎么过，她心里真的是难受至极。 张绣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这个不该你操心的，娘亲会给你找吃的。” 圆圆开心地拍拍手，“娘亲，你真厉害！” 一路上，圆圆拉着张绣的手，开心说道她刚刚多么厉害地与吴翠花大家的事。 原主本身就是个软弱的性子，生完孩子，又天天被婆婆欺负。这不被婆家赶出门，名声又坏了。没有寻死就不错了，但是也不敢抛头露面去给人家干活挣钱。大家都嫌她晦气。 自然她们一直住在破庙里，接受着张母的救济，有一顿没一顿的。这个孩子都被原主弄得面黄肌瘦的，脸上没有一点营养。 第3章 抢亲 张绣带着一路上开心地蹦蹦跳跳的女儿，瞧着村子口有一家馄饨店，便带着女儿坐下来，要了两碗馄饨，四个铜板。 小店家看到她，忍不住指指点点，但是生意依旧要做的。便恨恨地给了她两碗馄饨。 “娘亲，那个人瞪着咱们呢！”圆圆吃了几口馄饨，放下勺子，一副大人忧愁的模样说道。 张绣从在村子一路上就看到大家对她指指点点，可是她不是原主，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闲人的眼神。 她灿烂地笑道：“圆圆啊，咱们又没偷没抢，他们也拿咱们没办法。” 旁边有个同样吃馄饨的村妇打扮的老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样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 坐她对面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说道：“大奶奶，别人家的事，咱们别管了。看她也挺可怜的！” 老婆子像是要上天似的，不仅没有平复愤怒，还大声地说道，“难道现在的人都不在乎老祖宗的礼义廉耻吗？” 她这一嚷嚷，把周围的一些人给吸引过来了。 大家都把张绣和孩子给围起来，指指点点，恨不得上去扒烂她的脸。 圆圆有些害怕，握着勺子的手瑟瑟发抖，“娘亲，我怕。” 张绣安慰道：“圆圆不怕，娘亲在呢，他们不敢欺负咱们！” 这个老婆子本来平时也和她无冤无仇，只是吴翠花想把圆圆这个孩子卖给她，让她带回镇上的青楼。可现在张绣活了，买卖黄了，她的几两银子也得不到了。 这不看到张绣带着孩子有说有笑地在摊子上吃馄饨，气便不打一处来。 老婆子指着张绣说道：“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这个野种招摇过市？” 张绣本来不想与她计较，但是人家都已经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她也不会任人欺负。 她把最后一个馄饨喂进了圆圆的嘴里，端起桌上的汤，就往老婆子脸上泼去。 老婆子被热汤烫得在地上打滚。 张绣从地上操起一条板凳，恶狠狠地看着对她们指指点点的人，说道：“我和孩子从来没有吃过各家的饭，也没有喝过各家的水，也没有用过各家的一片瓦，为什么要这么逼迫我们？” 顿时，人群中没有一丝声音。 “老板，你说，我们吃了你的馄饨，给了你钱吗？”张绣凌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老板也被她的气势给惊呆了，弱弱地说道：“给了，给了。” 张绣笑得让人感觉浑身寒风刺骨，“我虽是个弃妇，也曾未婚先孕，但是我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要是各位再敢来为难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村子原先的风俗就是未婚先孕的妇女，要被浸猪笼。但是当今的皇帝仁德，不愿妇女遭此罪，便取消了村子里的这一风俗。要不然张绣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过，风俗虽然取消了，但是村民们的老观念还在。无论张绣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娘，前面有花轿！”她们走到一个桥上，圆圆突然拉着她的手说道，“前面那个人，不是爹爹吗？” 张绣定睛一看，竟然真是！ 而骑在马上的江理，也就是原主的前夫，老远就看到张绣和孩子站在他们必经的桥上，很疑惑。她不是被娘掐死了吗？还是娘让他把掐死的张绣给扛回了破庙里。他的检查过的，张绣确实是死了。可是，她现在为何在这里？ 难道是张绣的鬼魂来找他索命了？恍惚间，他不禁从马上摔了下来，吹打仪仗队和饺子便都停了下来。 江母看到自己的儿子摔了下来，头上有一块血迹，心疼地跑过去，“我的儿啊，你是怎么了？” 江理不住地指着前面的桥说：“张绣，张绣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带着孩子，站在桥上！” 江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张绣正裂开嘴，朝着她笑呢！ “我的儿啊，那女人怎么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呆了。这儿子这样疯癫，这娘怎么也疯癫了啊？ 江母本来出来迎亲是不合礼仪的，但是谁让人家姑娘是官家的女儿呢？她想攀龙附凤，自然得手脚勤快点。 江理扶起母亲，安慰道：“娘，肯定是我们看错了。那女人已经死了，不用怕。” 江母也连声应道，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对，儿子说的对，不能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小地插曲大家都没怎么在意，以为新郎官只是由于太过兴奋，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 有好事者在旁边说道：“江理这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之前娶了村子里最有钱的女儿，虽然是不知道和哪个鬼男人未婚先孕吧，但这么多年，也算把张家的钱财给捞了一遍。” 另一个好事者连连应道：“可不是么！骗了人家张家的钱，又把人家的姑娘给踢了出去。这不，还散布消息说人家未婚先孕，破坏人家的名声！” “张家那娘俩据说还住在破庙里呢，食不果腹的。你瞧见没，真的是惨啊！” “不过，这江理小子有一个心里有算盘的老娘。这不，官家看上了他，又把女人给嫁过来了！” “那个官家女儿不是有一个青梅竹马？” 两个人不言而喻地笑了起来，不可说，不可说。 轿子走到桥头的时候，张绣牵着女儿站在桥中央，这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毕竟大家都看到了她。 “咦，那不是张绣吗？”有人疑惑地问道。 随后，大家都望着一身凛然之气站在桥中央的张绣，对她的表现，又颇有些期待。又觉得以她那么软弱的性格，注定成不了什么气候。最多就是被江家那个厉害的娘给撕扯一番，再把她羞辱走。这不，好戏又有得看了。 江家娘俩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确定张绣并没有死。不过就算她不死，也没有好日子过。 桥上因为张绣的存在，被堵得围泄不通。江家的花轿被迫停了下来，江理在江母的帮助下，下了马。 但是他却跟在母亲的后面，往桥中央走去。 新娘罗敷也觉得疑惑，又不能掀开红盖头，便问道旁边的丫头，“前头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姑爷那个被休掉的妇人正挡在桥中央，不让咱们过去呢！”小丫头说道。 罗敷倒是毫不在意，“那咱们就好生地等着吧！” 这桩亲事也不是她答应的，她自然不上心。 桥两头，种着一些柳树，一阵风儿吹来，柳树随着风儿随意地舒展着全身的筋骨。那一条条伸向河里的柳条，惬意地汲取着清凉的喝水。一会儿，又正襟危坐，准备好好地观摩这出戏。 张绣望着气冲冲向她狂奔而来的江母，倒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手中握着奶娃娃的手。 江母看到张绣依旧好端端地活着，确定再三，不是死人，这才尖嗓子问道：“你这是要抢亲吗？” 第4章 桥上辩驳 身后的江理像个二愣子一样，一副乡下人的呆愣气。这让张绣觉得这个男人，做人太失败了。 张绣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唇角一勾，笑道：“桥这么大，我带着女儿在这看风景。” 江母心想：这个平时任由她欺负的张绣，今日怎么还反驳她了？要是自己继续凶狠一些，那么她应该就会害怕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家儿子今日娶亲吗？你是存心要在这添乱，要是错过了良辰吉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绣以退为进，“娘，还在您家前，您就天天这样打骂我。每日不到天亮，我就起床去灶间烧好水，做好饭，等着你们起床。家里的衣服都是我给洗，就是您冬天，我都上街给您买爱吃的果子……您今日为何要如此斥责我？” 只有邻舍才知道这种事。旁人只知这个女人是未婚先孕、不守妇道，才被江家休掉的。人群中不禁发出唏嘘一片。 江母被说得面红耳赤，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学会恶人先告状了。孝敬她这个婆婆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何况她还怀着别人的种，她大度没一开始就把她给赶出去。 “谁让你在这挡我的路？” “娘，前几日我的孩子生病，来向你索要几个铜板作为医药费，而你不仅打骂我，还差点把我掐死！”张绣为了让事实更加直观一些，便把脖子上的衣服往下挪了挪，让大家看清些。 张绣可能说谎，但是她脖子上的淤痕可不会说谎啊！大家都忍不住凑过头去看，果真如此！ “噢，原来如此啊！”人群中又有人脑补了一出婆媳大战。 “你胡说！”江母说道，“大家可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啊！” 可事实就摆在这里，江母多说也无益。 江母用手揪揪后头的江理，示意他说句话。江理本就是个听娘话的人。此刻的他，正穿着大红的红袍，倒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人模狗样的，但是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农户的气味。 “张绣，你不要污蔑我娘！”江理把江母护在后头，指着张绣的鼻子骂道。 张绣笑道：“我脖子的上的淤痕难道是我自己掐的吗？江理你说话得凭良心。” 江理连忙把张绣拉到一旁，小声地说道：“张绣，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相信你是不希望我在这个时候让众人戳我脊梁骨吧！” 张绣一向软弱，由于未婚先孕的事，老是在江理面前抬不起头来。江理的祖上是农户，只是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江母让他读了一些书，所以他一直自持清高，认为张绣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应该拉去浸猪笼，打死也不愿意去碰张绣。要不是江母为了张家那点钱，他才不愿意娶这个女人呢！ 然而，张绣倒是摇摇头，说道：“你们宣扬我未婚先孕、不守妇道的时候，为何没有考虑到我的名声？” 江母见儿子根本不行，于是把他推开，自己走上前，龇牙咧嘴地说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道轿子里坐的是谁？” 张绣无可置否地点点头，还不就是那个官家小姐罗敷。关于她的一些风流韵事，张绣也是有所耳闻的。他江理，也就只配捡着人家不要的东西。 江母看到她的神情，倒是有些得意，“那你还敢在这胡闹？还不速速退下？若你知趣点，我还能在新儿媳面前，替你说几句话。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叫你一声娘，倒是抬举了你！想当初，您来我们家提亲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大抵人都是会变的吧！”张绣装作一副畅想当年事的模样。 江母看到她这副高傲中带点蔑视的神情，无不想到当时张家人对她的眼神。当时，家徒四壁，儿子当时又患有重病，需要钱治病。当听说村子里富裕一些的张家的女儿正待嫁，媒婆不知为何找上门来了。 她心想这么好的事，怎么会降临到自家的头上？但是去了张家才知道，这个闺女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她对这种未婚先孕的女人多有鄙视，但是为了儿子的病，便把她娶了进来。 当时，张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无形中刺痛了江母的心。让她后来产生了畸形的心理，总想着千方百计去虐待这个媳妇。 这是江母最怕提起的事，所以她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想撕烂张绣的嘴。 张绣眼疾手快地跳到了一旁，让江母扑了个空。 “张绣，你竟敢如此对待我娘？”江理见自己的母亲已经摔落在地，哇哇作响，便把这个责任推卸到张绣身上，她就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 “大家可都看着呢，江理说话可得凭点良心。”张绣大声地说道 奶娃娃连忙握紧了张绣的手，软绵绵的声音，却坚定地说道：“娘亲，圆圆保护你，你别怕！” 江母看到这个孩子，气焰更加嚣张起来，“大家也都看看，这是哪里来的野种？” 奶娃娃听到“野种”这个词，不争气地大哭起来。 张绣连忙哄好她，“圆圆不哭啊，娘亲给你讨回公道。” “试问江母，您当初知道我有身孕，又千方百计地把我娶回门，这是何意？前阵日子，您去我家，向我那个爹勒索，说是不给你五十两银子，您就把我未婚先孕的事给抖出去。爹爱惜我，自然是心疼我的名声，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我给嫁了。他给了您银子，您也答应了要保守秘密，可是您转身就让您听话的儿子把我给休了。可是这也就算了，您为何要把我未婚先孕的事，给抖出去？是为了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迎娶这一个官家的女儿吗？” 张绣的一连套追问，倒是挑不出毛病。不明事理的人，原先只觉得未婚先孕的张绣可恨，可是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竟有这样一番悲惨的经历。 “我自问，做您儿媳的时候，我勤勤恳恳，起早贪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变成了任您使唤的丫鬟，可是您还是不满意。逮到空闲，就对我一顿打骂。这次，您却是要把我掐死！” 张绣想，自己好歹也是个现代人，宫斗剧和婆媳大戏也看了不少，若是作为强势一方咄咄逼人，还不如以退为进，让自己博得这些看众的同情。 自古以来，舆论的力量一直是无限大的。张绣巧妙地掌握着围观群众的心里，自然得好好演好这个弱势角色。 第5章 江母交出五十两 果不其然，大家对于这种婆媳大戏，总有些代入感。特别是看戏的妇女们，想到自己每日为这个家操劳，却换不回丈夫的半点怜惜，还要被婆婆打骂。心中的怒火不禁熊熊燃烧，她们已经把张绣看做了她们自己。 于是江母便看到桥上都是一群和张绣年龄相仿的妇女，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一个胖胖的妇女，已经撸起了袖子，要准备打人。 而村子里的男人们，认为江理丢他们的人，维持不好娘与媳妇的关系。虽然他们也做不好，但是在外面，他们愿意做个道德制高点上的人。厚着脸皮、昧着良心去指责江理。 而那些好事的婆婆们，整日也是吃着饭没事做，当然免不了被媳妇一阵指责，虽说张绣未婚先孕吧，但人家自从嫁入江家后，以夫为纲，细心伺候婆婆和丈夫。可这个江母竟然这样败坏她们做婆婆在媳妇中的形象，自然也是对她嗤之以鼻。 江母和江理感觉到了整个桥上的人对他们的恶意，江理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无法说出口。 他憋了憋气，不禁说道：“张绣，这三年，我可是没碰你一下，你要是有点尊严，就不要挡在这里不走，妨碍我娶亲！” 江母不敢相信地望着她的儿子，她知道儿子清高，不料竟到这种地步。 可是桥上的人却因为这句话笑起来了。他们可不会认为江理清高什么的，不愿意碰张绣。他们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江理不行。 这连张绣都忍不住笑起来，真是个草包！ 奶娃娃不知所以地问道：“娘亲，大家都在笑什么啊？” 张绣捂住嘴说道：“没什么宝贝，咱们待会中午吃好吃的。” 奶娃娃开心地拍拍手。 江理也是一副不明所以地样子，但是等到反应过来，却来不及收回这个话。江母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她的儿子怎读书读傻了呢？ 突然，那个胖胖的妇女，站了出来，“江母，你要是不把那五十两银子拿出来，那么你今日便不要娶亲，我们大家都不答应。” 胖胖的妇女，叫赵莲花，正是刚刚撸起了袖子要打人的那位，她异常同情张绣，便忍不住出来为她伸张正义。 这时候，大家也是一呼百应，纷纷嚷道。仿佛自己就是青天大老爷在世，一定要为这个弱女子主持公道。 江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娘，要不就把那五十两给拿出来，我们不要她的银子！”江理倒是一副洒脱地模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贵。 江母自然不会听他这个傻儿子的话。 江理又偷偷地凑过来，张绣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你还要做甚？” 江理的眼神动了动，便说道：“张绣，你先离开，等我娶完亲，我就纳你为妾，你在家好好等着我接你回家。我一定娶你！” 张绣哼了一声，把头撇过去了，“这种话，大家相信吗？” 桥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江母百般无奈，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受辱，不禁说道：“张绣，你不是要那五十两吗？” 张绣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那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我要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桥上的乡民们都点点头，指着江家娘俩的脊梁骂。 江母原先就非常地蛮横，但今日是她儿子的大喜之日。眼瞧着就要到晌午了，算命先生说过，若是过了晌午还没拜堂，那就是错过良辰吉日了。 她心里非常地盘算着，若是她今日把这五十两给她其实也没亏，罗家的随礼特别丰盛，一车一车的。罗家看中女儿，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不，还给她家儿子买了一个小官当当吗？ 况且一直在这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若是新娘等急了，不嫁给她家江理，那她可不就亏了。 想着这也是五十两银子！要她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确实是心在滴血。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一定得顾全大局。 于是，江母搜罗全身，把身上的一张银票，认同放进了张绣的手里。“银票给你，你赶紧走，别耽误我们的良辰吉日。” 张绣手握银票，倒是没有表现地异常兴奋。 就是为了这点钱，这个妇人残忍得将原主给掐死了，让圆圆从此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若是她没有及时穿越过来，那么这个奶娃娃可能就被那个狠心的舅妈给卖到青楼去了。 这些，并不是这五十两能够弥补的。张绣看向江母的眼神中带着杀气，让江母一阵哆嗦。 江理此刻眼神里都是神气，依旧看不起她的模样，“张绣，你钱也拿了，气也撒了。还能不能让开？” 张绣把这张银票小心地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的口袋里。确保它安全之后，说道：“这五十两银子本来就是我们张家的，何况这座桥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到哪就到哪。” 江母第一次感觉她为何这么无赖，就跟她一样。这以前她柔柔弱弱的性子，任劳任怨的，这下为何变成这样了？ “张绣，你这个未婚先孕的女人，能不能别这么晦气？”江母说道。 “娘，您当年也是未婚先孕生的江理啊！”张绣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这可是江母多年的疼痛啊！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当年江母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在原先的那个地方待不下去，便到这里来定居。她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就谎称先夫已故，也总比未婚先孕的要好。 如今张绣如此不给情面地把这件事抖出来，倒是杀得张母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也是原主无意中在江母上坟的时候，听到她喃喃自语。 当然江理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他对张绣的污蔑嗤之以鼻，“张绣，你嘴巴放干净点，这可是你婆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守妇道，未婚先孕，都不知道是哪家的狗杂种？” “狗杂种，骂得好！”张绣拍拍手，“江理，像你这样子的‘妈宝’，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像个男子汉一样？噢，我忘了，‘妈宝’本来就是长不大的巨婴。” “妈宝”？“巨婴”？是一种怪物吗？ 大家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大体知道这是骂人的意思。 江理被怼得无处自容，毕竟他自己标榜是一个读书人，不能和这样的泼妇在街上骂街。 这时，罗敷让丫鬟去问问什么时候走？ 丫鬟的话音刚落， 江理就说道：“娘，我们走！” 江母愤愤不平地向张绣吐了一口痰，随即就扭头走了。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江母穿了一件碎花式的夹袄，走起来一扭一扭的，活脱脱一个马戏团的小丑。 奶娃娃拉着张绣说道：“娘亲，他们走了！” 张绣摸摸她的头，“那我们也走。” 在众人的眼光中，张绣开心地拉着一蹦一跳的孩子，走下了桥。但是她的方向却是轿子的方向。 微风浮躁，轿子旁的帘子被风扬起，她看到了里面盖着红盖头的罗敷，突然心里一阵怜悯。 嫁到这样的家庭，不知道她要如何忍受？只不过她瞧了一眼就走了。毕竟这是人家的选择，与她何关？ 第6章 开始新生活 轿子刚走，那个叫赵莲花的胖妇女，就紧紧地拉住张绣的手说道：“大妹子，别怕！像那个老妖婆要是以后再敢来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接着，她就把家的地址给说了一遍。 这个地方，虽说是穷乡僻壤的，但是人间的真情依然在啊！张绣感激地跟她再次道谢。 看着她胖胖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张绣觉得这是她在这里收获的最大的感动。 无论在哪个时代，总有一群为着女性利益而不断抗争的人。她们只要心连心，互帮互助，就能度过难关。她想到了妇女联盟，若是她在这个地方做出了一片天地的话，她一定要把这些地方的妇女们都给聚集起来，组成一个大联盟。 “少爷，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李小风小心地问了一遍站在桥旁的李赢。 自桥上那场戏开演，他的主子就一直停在那儿饶有兴趣地看女人吵架。他的主子啥时候这么闲了？这不就是一个妇女间的大战吗？天天争吵完，有什么意思？ 李赢气定神闲地合上了扇子，说道：“走吧！”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刚刚那个带着奶娃娃的张绣真有趣。口齿伶俐的，还能借助众人的力量把银子从那个恶毒的婆婆嘴里抠出来，也倒是一大人才。 他被她吸引，不仅是她那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的脸庞和神情，还有她说话的语气和逻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谈判家。若是把这份天赋用在商业上，那不知道要为自己的财富增多大的值。 斗完江家人，张绣手头也有了一张银票，但是她对这个时代确实是不太熟悉，于是带着奶娃娃去了一家茶馆，听听别人怎么唠嗑。免得以后出什么纰漏。 奶娃娃正在奋力地剥开一个花生，她脸上的神经绷得很紧，一心在对待和她作对的花生。 张绣笑着接过这个花生，给她剥好，又放到奶娃娃的手上。 奶娃娃娇滴滴地问道：“娘亲，咱们还要回庙里住吗？” 张绣说道：“不回去的话，大奶找不到咱们啊！” 奶娃娃眼睛里有些纠结，又说道：“娘亲，庙里有很多虫子和大大的蜘蛛，圆圆害怕。” 她惊恐的眼神，似乎像是看到了那些东西。确实，她手里已经有了一大笔钱，但是难保那个嫂子不会听到刚才桥上的事，对这个钱起歹心。 张绣刚到这个地方，还没想到养活自己和孩子的办法，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把这个钱给拿出来。况且，这个钱确实是已经给了江母，到时候赛个理由过去搪塞，也没啥啊！ 村子里的茶馆到底是简陋，只有一些穿金戴银的乡绅才在这里喝喝茶。而张绣的打扮倒是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路过的人望着张绣，都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这样的一个年轻妇人，带着孩子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虽然民风较开放，但是他们的思想里还是带着这种观念。 这些乡绅偶尔谈到这个小村子的风俗人情，但大多的都是附庸文雅的东西。 张绣听得差不多，便带着孩子去了集市，听听乡民们的看法。奶娃娃有些走不动路，于是张绣就把奶娃娃抱起来。 奶娃娃有些累了，趴在张绣的肩膀上睡了起来。 张绣走了一天也倒是累了，身上的这张五十两的银票，不能就这样随身带着。前头刚好有一个类似于现代银行的地方，张绣就进去把这笔钱给存了起来。 然后又取了一些碎银子出来用，这平时的开支什么的，都应该顾及到。 她昨天刚约好与娘在这里汇合，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张绣先把奶娃娃放到稻草上，用薄被子盖住她的身子，这个地方确实潮湿、不通风，还有老鼠和不知名的虫子。明日，她一定要去租个房子，离开这个地方。 她自己都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更何况是这个奶娃娃。她摸摸奶娃娃的头，心中的母性之爱突然间爆发出来。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与这个奶娃娃有缘，既来之，则安之。她以后一定要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在现代，她一心忙着学业，忙着家里四大刺绣的传承，确实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二十几岁，倒还没有个对象，更何况孩子了！ 不过原主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呢？她的记忆中竟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不过也好，万一孩子她爹来抢孩子，或者要与她成亲，那就玩大了。所以还是现在安安分分地带着孩子过日子，比较舒服 恍惚间，破庙的门被推开了，张母轻声地唤道：“女儿，娘来了！” 张绣听到张母的声音，心中一喜，马上站起来，“娘，我在这。” 张母寻着一丝火光，走了进来。看到张绣，马上说道：“我是趁着老爷子睡着溜出来的，这个大布包里，都是刺绣用的工具。这个小包都是有些干粮，留着你和圆圆两个人吃。” “娘，要是爹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张绣感恩于张母对她的这份心，“娘，你以后别再来了，我也准备带着圆圆离开这里，再寻一个住处。” “也好，这里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听闻村子与镇上之间的屋子，倒是便宜，你也许到时候去看看。”张母说道。 “好的，娘，谢谢你。” “娘俩之间哪还用这么客气？娘就是无能，没让你吃好穿暖，还让你流浪在外的，娘的这颗心痛啊！”说着，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张绣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拂去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喧闹声。突然庙里的破门被踢开，传来吴翠花尖锐的声音：“爹，娘和那个贱货就在里面！” 张母一惊，说道：“孩子，快带着圆圆跑，你爹他们来了！” 张绣安抚好张母，“娘，没事的，不怕！” 这时，圆圆也被惊醒了，看着屋子里的人，缩了缩，“娘亲~” 张绣这时倒有些后悔，晓得应该住客栈的，这个吴翠花倒是嗅到铜板的臭味来了。 前面背着手站着的颇有威严的，应该就是张父了。 第7章 吴翠花怀孕 张母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吴翠花倒是先说话了，“娘，你拿家里的东西给这个女人，还需要我们多说吗？” 张母冷哼一声，“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那我呢？”张父威严的声音响起。 吴翠花马上就来了底气，说道：“爹，听说白天张绣在桥上把江家勒索咱家的五十两给问回来了！” 这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她当时就奇怪这个老头子为何要拿这么多钱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不行，这可是他们张家的财产，可不能落到这个女人的手里。有这么多钱，她又可以天天吃肉，家里的娃又没有孩子的，倒是小生活可以滋润些。 张父问道：“张绣，有这回事吗？” 张绣走上前，款款说道：“爹爹，没这回事。” 吴翠花听到她说谎，气不打一处来，嚷道：“桥上那么多人看到了，你休要抵赖！” 张绣依然大气不出，丝毫不慌乱，“我说没有就没有，难道你在现场看到了？” 吴翠花被怼得没话说，“你……” “嫂子，你也知道我以前的婆婆吃人不吐骨头，吞进去的银子又怎么会吐出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 张父咳了一声，对着张母说道：“你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老头子，这可是咱们的女儿啊，你愿意让她在外面流窜吗？”张母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张父上下扫了一周四面的环境，确实比较糟糕，这女儿住在这，还带着一个孩子，确实是不放心。 但是张绣的性子一向倔，当初问她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她打死也咬紧牙关不说。他又是个爱女如命的人，让她喝了堕胎药，给她重新找一个婆家，她也不干。 最后，他只能找一个愿意接纳她的婆家，没想到却弄成了今天这副局面。要是她开口认个错，他保不准会心软。 张绣望着张父布满皱纹的脸上，倒是心中有些戚戚然，按道理说，一般父母都心疼自己的儿女。张父也应该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要是说他不关爱原主，又怎么会一心要给她找个不嫌弃她的婆家，还出了五十两去堵他们的嘴。 也许是原主太过倔强，没有处理好与老父亲的关系。在这个时代，未婚先孕对于家庭和父母来讲，也是一件要命的事。张父没有在她大着肚子的时候，踢她出门，也算是好的了。 “爹爹，您忍心女儿独自带着孩子在外面吗？”张绣低着头，硬是从眼眶里挤出了几滴眼泪，再抬头楚楚可怜地望着张父。 张父当时也是用心去栽培这个女儿的，性子像他，所以异常偏爱。望着她这副模样，他的心又软了。 但是嘴上依旧说道：“要你喝药，你倒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被婆家赶了出来？名声也毁了吧？现在满意了？” “大爷爷！”圆圆倒是个能懂大人心思的可人儿，恰到好处地软糯糯地叫道，“大爷爷，要抱抱。” 圆圆一脚一脚地朝着张父跑去。 这么一个小孩子，声音倒是甜丝丝的，听在张父的耳朵里也是心里一阵暖。 圆圆才不管这个大爷爷喜不喜欢自己，她就用两只手抱住了张父的大腿。 张父平时不愿意待见张绣，更别提这个孩子了。今日一见，这个孩子竟长得如此让人怜惜，偏偏还这么惹人爱。只是她的脸上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有些蜡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着的，明显就是大人的衣服改制的。 “大爷爷，不要圆圆了吗？”奶娃娃委屈地抽着鼻子，一搭一搭的，黑亮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泪珠子都在那打转转儿，似乎要马上落下来似的。 张父一大把年纪，想到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个娃娃绕着，心中也是凄苦。大儿的媳妇吴翠花嫁到张家这么多年了，肚子愣是没有动静。如今这个奶娃娃倒是满足了自己要当爷爷的心情。 “你叫什么名字？”张父问道。 奶娃娃说道：“大爷爷，我叫圆圆。圆圆的月亮的圆。” 大爷爷倒是低下了身子，抱了抱这孩子，生得倒像是张绣小时候，非常可爱。 吴翠花看到这一幕，心里恨得牙痒痒，“爹，您忘了咱们来的目的吗？” 张父疑惑地说道：“啥目的？” “爹，张绣她私自拿回了江母的五十两银子，却没拿回家给咱们！”吴翠花都快气哭了，平时张老头子倒是凡事会听她哆嗦几句。就像当初张绣被婆家休了，想要进门，都是她哆嗦了，不让这个女人进门。 吴翠花心里有着一副好算盘。她自己没有生一个孩子，自然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若是张绣进门，这一个唯一的孩子足以占据在老头子心中的地位。 张父本来就不缺这五十两，要不然平时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张母去救济张绣。 吴翠花观望到这里感觉不太对劲，心生一计，“哎哟！” 她望着地上有稻草的地方，顺势跌在了地上。 愣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大哥，看到媳妇这种样子，心知肚明，知道她这副花花肠子又在搞事情。 “我……我肚子疼，好像是怀孕了！”吴翠花痛苦地说道。 张母也是一惊，连忙跑过去，急切地问道：“几个月没来月事了？” 吴翠花状似思考起来，“娘，我记不清了。只是这几日，老是嗜睡，想吐。” 张父也连忙放下圆圆，三步并作两步，“老大，你还杵在这干啥啊？你媳妇都怀孕了！” 老大不情愿地抱起地上的吴翠花，“走，回家去！” 张父连忙说道：“赶紧去请隔壁村的刘大夫来诊断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了？” 吴翠花心里一喜，她早上提着桶子去河里洗衣服的时候，听几个妇女在唠嗑，隔壁村的刘大夫一大早就带着老伴进城了，听说他闺女要生了，他们要一起去看着。 这下，没有了大夫，没人知道她是否真的怀孕了。以她的演技，足够能过关。 吴翠花带着挑衅的眼神望着张绣，似乎在说，就算你在吃几年饭，也不是我的对手。 第8章 挣钱 张绣望着一脸是戏的吴翠花，倒是得把她的谎言给戳破。 可是她一时想不出对策，也只能看着她演戏。 倒是圆圆这个人精，说道：“大舅娘，你是有小宝宝了吗？那等她出生的时候，我能不能带她一起玩？” 张父倒是笑眯眯地说道：“儿孙满堂，儿孙绕膝，隔壁的李老头看着我这么多孙子孙女，肯定是要嫉妒我的。” 张父这句话不就是暗示，要带着张绣一起回家吗？ 但是，在这一刻，张绣迟疑了。她毕竟不是原主，与张父的相处方式也肯定不一样。而张父对女儿的秉性是如此的熟悉，自然是能看穿她并不是自己的女儿。 因此，张绣决定先不拆穿吴翠花，也不跟着回家。 “爹爹、娘、大哥，嫂子怀孕了，您们先回去吧！”张绣说道，只要关系能改善，那就是大功一件，住一起确实是没必要。 她可不想这个蛮横的大嫂天天来找自己的茬。况且，若是住家，爹肯定是不乐意她抛头露面去做点事情养活自己。而这样被束缚，并不是张绣要的。 她深知，只有自己手头有了足够的银子，那么自己是有底气说话的。 吴翠花又假装适时地叫起来，“哎哟，疼死我啦！” “快走，快走！”老大连忙叫起来了。 张母往后回头看了张绣几眼，似乎在召唤她一起回去，但是张绣朝她招了招手，“娘，你们先回去吧！” 张父心里倒是有些气，但是此刻也顾不上生气了。这个儿媳妇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 奶娃娃拉着张绣的手，问道：“娘亲，咱们为啥不跟着大爷爷大奶奶一起回家啊？” “你想回家吗？”张绣问道。 “我要跟着娘亲，娘亲在哪，哪就是圆圆的家。”奶娃娃软糯糯地说道。 “真乖。”有这么乖巧的女儿作伴，张绣觉得日子未必那么难过，“娘亲明日就去金水镇上找些活干，娘亲一定会养活你的。” “嗯！”奶娃娃往张绣身边靠了靠，抱着她取暖。 张绣看得一阵心疼，暗暗发誓一定要多赚点钱，带这奶娃娃脱离苦海。 第二日一大早，张绣叫醒圆圆，洗漱干净就往附近的镇走去。 才走了半个时辰，圆圆摸摸干瘪的肚子，可怜巴巴得说：“娘亲，圆圆肚子饿了。” 张绣这才想起，昨晚张母带的粮食都被吴翠花给弄脏了，他们娘俩从昨夜饿到现在。 “乖圆圆，再走一会，到了镇上娘亲给你买面吃。” “好。”圆圆一听可以吃面，走得更快了。 一进镇里，张绣一脸迷茫，四处张望。一个猥琐得男人迎上来，笑嘻嘻地问张绣：“这位夫人，要不要租房子住啊？” 张绣想了想，“哪里的房子？” “就在云水街附近，热闹的很。而且很宽敞，租金绝对便宜，一个月这个子儿都不到。”男人比了个二，示意张绣二钱银子都不到。 张绣轻蔑得扯了扯嘴角，吐出两个字：“不租。”拉起圆圆就走。 男人啐了一口，“这么好的房子都不住，还想住皇宫不成。” 等她们走远了，圆圆才奇怪得问：“娘亲，为什么不住啊？咱们不正要租房子吗？刚刚那叔叔说租金很便宜啊。” 张绣正色道：“圆圆，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更要小心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这么好的房子他租我们那么便宜，多半是有诈。” “哦。”圆圆似懂非懂得点头，反正她跟着娘亲就对了。 再往前走，渐渐走近镇子里，张绣找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小面摊，点了两碗面。 面一上来，张绣特意拿了一个小碗，挑出一碗放凉后再给圆圆吃。 “你这娘亲做得真好，不像我，我们家那小子不吃饭我还得打一顿，可没你这耐心。”面摊老板娘一边擦桌子一边和她搭话。 张绣看了看老板娘，虽然身材肥胖，倒是一脸慈眉善目。 她笑笑，“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当然得对她好。” 不知不觉间，不过几日的相处，她已经把圆圆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了。 圆圆听了这话心里甜甜的，埋头吃面。 张绣边吃边和老板娘聊天，聊的多是金水镇的情况。她突然问道：“老板娘，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招绣娘？” 昨夜她想了一整晚，她做不了力气活，带着圆圆也有诸多不方便，不如找个绣工的活计最好。时间自由，而且可以发挥她的特长。 “绣娘？”老板娘笑的爽朗，“这金水镇以绣品闻名，三步一个大绣坊，哪个绣坊不招绣娘啊？” 对啊！张绣点头，她换股了一周，确实看到了两三家绣房，她三两口把面吃完，擦擦嘴。 “老板娘，您能帮我看一会孩子么？我去去就回。” “没问题！”老板娘爽快得答应，横竖现在也不是饭点，而且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比家里得混小子可爱多了。 “圆圆，你先吃一会，娘亲很快来接你。”张绣摸摸圆圆的头，等她乖巧得点头后才放心离开。 她直奔最近的一家绣坊去了，店小二一看见她就笑，“夫人，您要买什么？” 张绣也不废话，一开口就问：“你们招不招绣娘？” 店小二翻了个白眼，叫来了管事。管事一看张绣穿的衣服布料粗糙，好像只是几件破衣服缝在一起，心下厌恶：“你是绣娘？” “我是。” “那你走吧，一个绣娘自己的衣服都这么难看，我们招了干什么？”管事多看她两眼都带着厌恶。 张绣皱眉，“我是来做绣娘的，与我穿什么衣服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你看穿的什么粗布麻衣，给客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做绣娘看得不是手艺么？什么时候成了看衣服了？你连我的手艺都还没见识过，如此以貌取人以后你们的绣坊怎么做大？”张绣说得振振有词。 管事被她的气势给吓到了，没想到一个女人也这么有威慑力，好半天才说话：“那你住哪？” “三里外。”张绣以为有希望了，连忙补充道：“我很快就会搬到镇上来住。” “家里有人可以给你担保么？” 张绣想了想，张父那种固执又要面子的性格，宁愿她在家受吴翠花的气也不会放她出来找活做，更不会给她做担保了。 “没有。” 管事眉毛一竖，“你走吧，没人担保我怎么雇你，要是你跑了怎么办！” “我……”张绣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店小二和管事一起上手赶人，她只好先离开。 后来又问了几家大绣坊，都因为同样的原因拒绝雇她。 她沮丧得走回面摊，老板娘一看她这脸色就知道她没找到活干，劝她：“这些大绣坊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不如你去找找看又没有别的活可以干。” “嗯。”谢过老板娘，张绣带着圆圆慢慢往回走。 “娘亲，你没找到活吗？”圆圆奶声奶气得问。 张绣点点头，“不过娘亲很快就会找到的，绝对不会让圆圆饿肚子。” 回去的路上两边都是卖吃食的小摊子，香气一阵阵地侵袭着母女俩，圆圆吞了吞口水，被张绣看到了。 第9章 摆摊 “是不是想吃啊？”张绣问。 圆圆想了一下，摇头，“娘亲还没找到活呢，我们的钱要省着点花。” 张绣感叹这个小女孩的懂事，还是从荷包里拿出一文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给圆圆。 拿着冰糖葫芦，圆圆笑得开心极了，看得张绣一阵心疼。 但是圆圆的笑容很快变得忧愁，“咱们的钱又少了。” 满街的叫卖声，她突然有了个主意。虽然绣坊不要她，但是她可以自己做一些绣品来卖啊！她上一世可是服装学院的高材生，四大刺绣的手艺还没忘，难道还不能在这时代养活自己和圆圆吗？ 有了这个主意，张绣很有动力，在小摊上买了些物美价廉的布料和针线，还有几个馒头当作晚饭回去。 一路上，圆圆都忧心忡忡，拿着冰糖葫芦吃也不敢吃。 张绣吓唬她，“要是再不吃，下次我可不买给你吃啦。” 圆圆吓得赶紧吃，把张绣逗得哈哈大笑。 圆圆疑惑得看着张绣，她们都快吃不饱饭了，为什么娘亲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呢？ 回到破庙里，她们意外得发现了几床干净的被褥，还有两套衣服，一套大的，一套小的。 一看就是张母准备的，圆圆捧着新衣服无比兴奋，“大奶奶来过了吗？” 张绣摸着不太新的衣服，心中还是温暖的。 破庙夜里很冷，还好有圆圆之前捡回来的柴火，她们艰难得生起了火堆。 围着温暖的火堆吃了馒头，张绣把几床被褥铺在一起，让圆圆先去睡。 “那娘亲呢？”圆圆早就累得不行了，今天一天来回六里的路，她走得双脚都起水泡了。 “娘亲要干活呀。”张绣拿起先前买的布料和针线，借着火堆开始思考样式。 “好吧，娘亲你早点来休息哦！”圆圆敌不过困意，很快就睡了过去。 因为没有纸笔，张绣只好在地板上借着尘土画了图样，所幸她选的都是轻薄又透气的料子，她把一块布料裁成好几块小帕子，一一把画好的样式缝在了帕子上。 虽然换了个身体，但是好在这个身体的主人也是个刺绣好手，手指灵活得有如神助。 她缝的手帕简单又别致，大多只有一个图案，但是绣的十分好看。 火堆的光不是跳动着，照的张绣认真得脸格外专注，她的眼睛没有一下离开过针头，手指更是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天方大亮，晨曦的第一缕光照进庙里，圆圆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惊讶地大叫：“娘亲，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张绣抬头，肩膀已经僵硬了，她的胳膊更是酸得抬不起来，勉强得笑笑。 “圆圆醒啦。” 她一晚上都不曾离手的针线，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 “娘亲，你怎么能不睡觉啊！”圆圆心疼不已，“你绣这么多帕子干什么啊？” 张绣虽然累，但是看着自己绣了一晚上的帕子颇有成就感。 “圆圆，你还睡不睡？要是不睡起来洗漱一下跟娘亲卖帕子去！” “不睡了！”圆圆立刻起来梳洗，张绣洗了一把脸，昨夜的疲惫的一扫而空。 把一个馒头烤热了一分为二，娘俩吃了一顿简便的早饭。 不多时就到了金水镇，到的时候好几间绣坊才刚刚开门。 她拿着帕子，直接进绣坊找管事的。 “我有几件绣品，你买不买？”张绣晃了晃手里的帕子，管事接过一看，表情惊讶。 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手艺啊！ 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反而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你看看这个配色，俗气！还有这个收边也不够紧。” 张绣绣了一晚上的劳动成果被他贬低的一无是处，张绣气极，“那我不卖了！” “我可以勉强出五文钱买下你所有的帕子。”管事以施舍的口吻说。 张绣气急反笑，“五文钱买我的布料和针线都不够。” “嘿，你爱卖不卖。给你五文钱是照顾你了，就你这东西谁要啊！”管事招呼店小二过来赶人。 此时，门口来了一个盘着头发、婀娜多姿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 店小二立刻转头去招呼那女人，张绣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罗小姐，今天想买点什么呀？”店小二讪笑。 听他叫罗小姐，张绣才想起来，这不是江理前几天刚过门的妻子罗敷吗？ 罗敷的小丫头骂道：“我家小姐现在已经嫁人了，你该叫她江夫人。” “是是是，江夫人。”店小二点头哈腰，“江夫人要买些什么？” “我家小姐今天想来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帕子。” “有有有，”管事拿出带着罗敷走到一个陈列着数十条手帕的柜子前，“江夫人，这都是我们绣坊最好的绣娘新绣好的，您可是第一个挑的人。” 罗敷点头，只略微扫了一眼，轻轻摇头，都不是很满意。 “这……”管事也不知如何是好。 罗敷瞥见张绣手里的帕子，很感兴趣，指着张绣手里的帕子说道：“这一块倒是很不错。” “哦？”管事一看罗敷喜欢，硬是从张绣手里抢过来给罗敷看。 手帕上的牡丹绣的活灵活现，仿佛还能闻到香味似的，罗敷很中意：“我就要这一块了。多少钱？” “五百文！”管事狮子大开口，叫出的价钱让张绣都吓得张大了嘴。 市面上一条帕子不过二十文，有名的绣坊里的顶多只要一百文，管事这一开口就是五百文。傻子才会上当！ 没想到罗敷立刻让丫鬟拿钱，买走了帕子。 管事美滋滋地数着钱，拿出十文给张绣：“你的这些帕子我都要了，明日再给我送十条来！” 张绣接过钱冷笑，“黑心钱赚的痛快么？这十文当做是刚刚那条帕子我卖给你的，剩下这些，我就是烧了也不会卖给你！” 张绣拉起圆圆就走，她不会和这种黑心的绣坊合作。 出了绣坊，她想去找罗敷告诉她被骗了，可惜四处逛了逛都没看见罗敷的身影，反倒是她们走得两腿酸软。 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着，圆圆苦着脸问张绣：“娘亲，怎么办呀？咱们只挣了十文钱。” 张绣灵机一动，“谁说只挣十文？” 她立刻叫卖起来，“卖帕子了~卖帕子了~便宜看好物美价廉的帕子~” 她声音清脆悦耳，不一会就吸引了好多人来围观。 有年轻爱美的姑娘上前询问，她就会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帕子给她们展示，后来干脆把布包摆在地上，把一条条帕子整齐地罗列好。 “一条二十文，随意挑选，卖完即止。” 张绣开始做起卖帕子的生意，还做得有模有样。 第10章 四处找房子 “咦，你们看，她的帕子绣的都怪好看的哩。” “对呀对呀，那茉莉花好清新好淡雅啊！” “还有鲤鱼，水花都绣出来了。” “……” 这些夸赞虽然让张绣听得很开心，但她也很着急，你们一直夸，倒是买两条啊！ 客人不买，她只好推销了。 张绣随手拿起一块帕子朝一个姑娘走去，她看这姑娘好像很喜欢他的帕子，主动说道：“这位姑娘，这块帕子特别适合你呢，要不要买？” “哦？”那姑娘拿起帕子左看右看，确实喜欢极了，“多少钱？” “二十文！统统只要二十文！”张绣趁机也向别的人推销，不止妙龄少女，一些村妇她也当作是潜在客户。 “这位婶子，你看你穿的这么朴素，要是配上这么好看的手帕，多有女人味啊！” 被她说的村妇都红了脸，但是确实被说得心动了，犹豫了一会还是掏出二十文买下。 开张第一笔，她高兴极了，把钱给圆圆，低声嘱咐：“收好了我们的钱。” 圆圆郑重其事地收下，小心翼翼地藏好，生怕被人抢走了。 一开始只是三五个人围上来挑选，最后只剩几条，便有一群人围上来抢。 “好，最后一条了，没了没了。”张绣挥挥手。 买到的人觉得心满意足，美滋滋地走了。 没买到的人觉得很可惜，不肯离开，一直在旁边追问：“明儿有没有？我明天再来买！” 张绣的眼珠子转了转，灵机一动，“有啊，后日在这里，我还在这摆摊。” “成！” 那些人散了，圆圆才站起来，方才张绣给她的钱她都收好了。 “娘亲，”圆圆惊喜地说，“我刚刚偷偷数了数，咱们今天挣了两百文呢！” 从前在江家，多吃两块馒头都要看她爹的脸色，现在和娘亲一起能挣两百文！ 张绣揪了揪圆圆小巧的鼻头，“以后还会挣更多的。” “可是…”圆圆的脸突然皱了起来，“那娘亲更辛苦了，你昨晚都一夜没睡了。” “没事，娘亲不辛苦，走吧，我们去找个住处。” 张绣牵起圆圆的手，四处找人打听哪儿有房子可以租。 然而那些房东、地主一听她们是母女俩住，不是有意提高租金就是拿色眯眯的眼神看张绣。有一个还流着口水说，只要张绣肯做他的姘头，可以把房子给他们住。 张绣当场摔了那人一个巴掌，那男人从来只有打女人的份，还没被女人打过，捂着脸气得就要冲上来揍张绣。 她叉着腰，气势丝毫不输男人，“好啊，你前脚打我，我后脚就去报官！” “你报什么官！别想唬老子。”男人撸起来袖子就要动粗，张绣赶紧抱起圆圆拔腿就跑。 跑了好一会跑进闹市的街区，看周围的人多了起来她才放心，张绣放下圆圆直喘气。 圆圆虽然还小，但是隐隐也能感觉到刚刚那个男人是坏人，很乖巧地没有多问。 “娘亲，咱们就住破庙吧，住那里挺好的。” “不行，现在天热倒也无妨，可是再下去就要立秋了，天气一冷破庙怎么住人？”张绣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不成，必须得租一个房子。 可是她们娘俩人生地不熟，上哪去找房子？ 又找了一会已经接近晌午了，张绣便带圆圆去上会的面摊吃面，老板娘还记得她们，高兴地给她们多加了几片菜。 “老板娘，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房子可以租么？”张绣吹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面条，问老板娘。 “房子？有哇！我家后面就有房子要租，你要租么？”老板娘擦擦手，给张绣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喏，就是那里，你去找刘大娘问问，说是面摊老板娘介绍的，保证给你便宜。” 张绣谢过老板娘，吃完之后带着圆圆按她说的地方找去了。 那房子在面摊附近的一条街，环境和云水街有天壤之别，破败老旧不说，还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恶臭。 圆圆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贴近张绣，“娘亲……” “乖，别怕。”张绣拍拍圆圆的手，逮着一个住户问：“刘大娘是哪一户？” “那一户。”住户给她指了指就走开了，仿佛很害怕似的。 张绣没当回事，敲门。 没一会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走动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很缓慢，像动物在爬行一样。 门忽然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拄着一个用树枝做的拐杖，打量着她们：“你们是来干啥的？” “刘大娘，我们来租房子的。”张绣打量了一下，院子虽然不大但是还算干净整洁，日后晒个衣服种点花草什么的十分方便。 “租房子？”刘大娘的表情很诧异，“你们想好了么？” “让我们看看成吗？” 张绣决定让圆圆来决定要不要住这里。 “行。”刘大娘侧身让她们进去，张绣抱起圆圆进去逛了一圈，总共也就两间屋子，外面用篱笆围了一圈。 虽然这里环境也不好，但是总比破庙强，圆圆抱着张绣猛点头，示意她很喜欢这里。 “那咱们就住这了。刘大娘，您这房子一个月租金多少钱？” “一个月三百文。每个月月初的时候给我送到镇东边的豆腐坊，那是我侄子开的，我平时和他住。”刘大娘见有人租自己的房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张绣拿了一百文给刘大娘，“这个月已经下旬了，月初我再给您送三百文去。” 刘大娘掂了掂钱，喜上眉梢，“行行行，你这个丫头还挺精打细算。” 那可不么？ 把房子租出去了刘大娘便收拾东西回豆腐坊住去了。她一走，圆圆抱着张绣的大腿说：“娘亲，咱们有地方住啦！” “对啊。”张绣捏捏圆圆的小脸，“你不用再去拾柴火取暖了。” “嗯！”圆圆点头，高兴不已。 “走吧，咱们去买点东西回来布置我们的小家。”张绣牵起圆圆，给门上锁，问了附近的住户哪有集市便去了。 就算是个租的房子，也要有些情趣不是？ 第11章 精打细算 集市上，叫卖吃食的，叫卖胭脂水粉的，叫卖笔墨纸砚的不绝于耳。 圆圆毕竟年纪小，一看见些新奇的玩意就走不动路了，非得张绣等等她看完了才好。 “娘亲，我们要买什么呀？”圆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锅碗瓢盆刘大娘家已经有了，咱们买些枕头被褥回去，这些东西不能用旧的。” 张绣早就打算好了，朝一处买被褥的摊子走去，“你这被褥怎么买？” “一床一百五十文。”买被褥的撇了一眼张绣，见她穿的衣服很粗糙心知是个买不起好东西的，也就没拿正眼看她。 张绣在他说的一百五十文一床的那一堆里翻找，翻来翻去都是一些下等货色，粗糙地让人感觉一躺上去皮肤都会划伤。 “还有没有好一点的？” “好一点的？”卖被褥的嘲笑她，“好一点的你买得起么？” “呵呵，”张绣冷笑，“你且给我说说看。” “好一点的就是这种了，二百五十文的，这可是鸭子毛做的，舒服极了。”卖被褥的发现张绣深藏不露，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很殷勤地给她介绍。 “圆圆，挑一个你喜欢的。”张绣把决定权交给圆圆。 圆圆左看右看，最后决定了一床绣着百鸟朝凤的被褥。 “娘亲，我喜欢这一个！” “嗯，”张绣觉得可以，“老板，你这百鸟朝凤绣地跟山鸡似的也好意思拿出来卖？不如便宜点我就买下。二百二十文，怎么样？” 卖被褥的急眼了，一把夺过圆圆手里的被褥，“穷光蛋别来买，还不稀的做你这生意。” “你自己瞅瞅你的被褥，针脚收边都不行，这要是别人买回去了不到两天就得回来跟你闹。”张绣挑着被褥的不是说，卖被褥的被她这么一说，渐渐也觉得自己的被褥不值这钱。 “行吧行吧！二百二十文就二百二十文！”卖被褥的怕了张绣的伶牙俐齿，只能按她说得做。 买了被褥，还买了一些茶米油盐，张绣和圆圆大包小包地往家里走。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圆圆说：“娘亲，我饿了。” “好，娘亲给你做饭吃。” 她们刚刚租了房子，还买了一堆东西，这钱得省着点花。天天在外面吃可不行，还是得在家开火才省钱。 让圆圆到院子里玩一会，她在厨房研究灶台怎么使用，上一世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主要是每天都在做设计，没有时间下厨。 好在一拿起勺子，原主的记忆就回来了，她凭着感觉倒也能够淘米煮饭。 张绣一边煮饭一边感叹，那江家到底是有多苛责原主啊，一拿起锅勺就有记忆了。 灶台不大，倒是开了两个锅炉，其中一锅用来煮饭，另一锅则是炒菜。 炒菜才是真的让张绣为难，总不能拿起鸡蛋就想起菜谱吧？ 琢磨了半天，张绣只能拿一个碗打鸡蛋，最后隔水蒸一会。蒸鸡蛋出锅后放在一边，盖上盘子保温。 洗了一把白菜，直接下锅炒，瞬间整个厨房香气扑鼻，圆圆在院子里闻见了高兴不已。 炒好了白菜，饭也煮好了，圆圆搬了一张小桌子到院里，张绣把煮好的饭和菜端上桌子，母女俩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了。 月亮已经爬上了天空，月下吃饭，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圆圆吃的津津有味，张绣看着她不自觉地心里满是疼爱，“怎么样？娘亲做得好吃吗？” “好吃！”圆圆一边含着米饭，勿囵吞枣地回答。 看她这个样子，张绣心疼极了，前几天在破庙圆圆都是饿着肚子过来的，偶尔能吃个馒头还是张母带来的。 母女俩正吃着饭，面摊老板娘来了。 她一脸焦急，跑得满头大汗。 “你们已经租下了啊？” “是啊。”张绣邀请面摊老板娘进来一起吃，老板娘却很害怕。 “都是我害了你们啊，我才知道这家先前的租户死了人，面摊一收摊我就过来了，你们赶紧去跟刘大娘退钱。” “退钱？为何要退钱？”张绣不以为意，“不就是死了人么，谁家还不死个人。” 面摊老板娘咂舌，“可是，这不详啊！万一闹鬼…” 正在吃饭的圆圆吓得一哆嗦，筷子掉到地板上了。 张绣可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一点都不信这种鬼神之说，她表示无所谓。 “若是真的闹鬼，冤有头债有主，与我何干？” “这…好吧，”面摊老板娘也被张绣的勇气给折服了，“我家的小子还等我回去做饭呢，我先走了。” 走了两步，那老板娘又回来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就住你们对面。” 张绣关了门继续吃饭，圆圆却被吓得胃口全无。 “娘亲，真的会闹鬼么？” “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我们可有做过害人的事，骗人的事？” “没有。”圆圆摇头。 “我们的钱是不是坑蒙拐骗，偷来的？”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既然咱们没有做亏心的事，为什么要怕？” “是！娘亲，圆圆知道了。”圆圆埋头继续吃饭。 “乖。” 饭后，张绣烧了一锅水，给圆圆擦身子。 擦好身子，铺上新买的被褥，还有下午去集市买的蜡烛，圆圆终于能在床上睡觉了。 张绣就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以水代替，在桌上小算了一笔账。 今日赚了二百文，租房子花了一百文，买被褥二百二十文，七七八八的东西花了一百文。 她点了点剩余的钱，足够她们娘俩活好几个月的，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坐吃山空的人。 第二天一早，圆圆还没醒，张绣便上早市去逛，准备买些早点回来。 经过卖帕子的摊位，她随手拿起一块帕子问：“这多少钱？” “七十文！” 张绣丢下帕子就走了，不过是比她的帕子绣的图案多了些就敢漫天要价七十文。当真如此她也可以绣一些复杂的图案买五十文啊！ 说干就干，张绣买了早餐还买了针线和布料回去。 第12章 懂事的圆圆 圆圆一觉睡醒发现张绣不在，慌慌张张地下床，大喊：“娘亲！娘亲！” “……”没有人应她，圆圆强忍着哭意去开门，门却从外面锁住了。 圆圆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以为张绣不要她了，蹲在地上大哭。 张绣远远地便听见了有小孩在哭，她心想可千万别是圆圆，结果走近一听，还真是圆圆！ 她三两步跑回了家，打开锁发现圆圆蹲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娘亲……你别……别不要圆圆，圆圆会很乖的……我可以少吃点饭……” 圆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断断续续地，抓着张绣的手不放。 张绣给她顺着气，解释：“傻圆圆，你这么乖，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娘亲去买早餐给你吃，怕有坏人来才把门落了锁。你看你，白哭了吧？” 圆圆听了她的话，眨巴了两下眼睛，像路边被捡到的小狗一样欣喜起来。 “原来娘亲没有不要我呀。” “你这么乖，怎么舍得不要你。”张绣捏捏圆圆的脸，打了盆水给圆圆洗干净脸，娘俩坐在简陋的“餐桌”边吃饭。 早饭买的是豆浆和糍粑，圆圆没吃过糍粑，觉得新奇极了，放在手里不敢吃。 张绣逛了一早上，早就饿了，一连吃了三个糍粑喝了半碗豆浆，正嚼着，发现圆圆的碗里什么都没减少。 “圆圆，你怎么不吃？不爱吃吗？” “不是的！”圆圆赶紧解释，“我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我想留起来，多看一会再吃。” 只是普通的糍粑而已啊，张绣哭笑不得，但她想到，许是以前江家从没给圆圆吃过好东西，才会让圆圆看见糍粑都惊奇不已。 她吓唬圆圆，“你再不吃，我就倒掉了。” “别！”圆圆抓起一个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好好吃呀！” 张绣摸摸圆圆的头发，疼爱地看着她。 圆圆的个子不算矮，但是和同龄人比起来实在太瘦了，以至于看起来总是营养不良病怏怏的样子。再加上总是穿着破旧的衣裳，脏兮兮地像个小乞丐一样。 估计是原主顾不上照料圆圆，只给她一日三餐饭就是了。 “圆圆，你想不想读书？” 算算年纪，要是现代，圆圆该是准备上小学的年纪了。 “我……”圆圆吞下嚼了半天的糍粑，小声地说：“我想……” 可是娘亲没有钱供她读书吧？ 从前她去捡柴火的时候经过书院，听到里面的读书声很是羡慕，回家跟奶奶说她想读书，被奶奶毒打了一顿，后来她就再也不敢提这件事了。 张绣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变故，暗自思忖要让圆圆上学的事。 吃过饭后，见天气实在不错，张绣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拿出布料和针线，一边地上画图样，一边让圆圆挑选哪个好看。 “这个！三只鸟的好看！”圆圆指着“凤凰鸾鸣”图兴奋地说。 张绣撇了一眼，差点笑出声，她纠正道：“这叫凤凰鸾鸣图。这三只鸟是神鸟凤、凰、鸾。” 圆圆似懂非懂地点头。 定了图案，选好绣线的颜色，张绣开始刺绣了。圆圆坐在一旁盯着她的手看。 张绣的手又细又白又长，刺绣时动地非常好看。她绣地飞快，不到一个时辰，凤凰鸾鸣图已经绣了大半，初见雏形。 “哇—”圆圆惊呼，“娘亲，你绣地好好看呀！” “是么，”张绣笑着摸摸圆圆的头，“以后娘亲也教你刺绣。” “真的么？太好啦！”圆圆手舞足蹈地鼓起掌来。 张绣继续刺绣，圆圆看着看着打起了瞌睡，最后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张绣忍俊不禁，悄悄放下手上的针线、抱起圆圆进房去。 她专心致志地刺绣，进度还不错，一个上午绣了三幅。绣好之后她便去做饭。 往淘好的米里加了几根掰断的地瓜，煮出来的饭又香又甜，香味把正在睡觉的圆圆都勾醒了。 “娘亲！好香呀！”圆圆一溜烟地跑来，围着她转圈。 “乖，去外面玩一会，娘亲再煮个菜就好了。” 圆圆听话地出去了，把有些乱的院子收拾了一番，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 张绣又炒了一碗青菜，把剁得碎碎的肉丸子加上蛋炖成肉丸子羹，香气四溢。 圆圆早就等的口水都流出来了，饭菜一上桌，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好了，开始吃吧，小馋猫。”张绣宠爱得摸了摸圆圆的头，圆圆一得到她的许可，立刻夹起一筷子青菜，却不敢动那碗肉丸子。 张绣很奇怪，问圆圆：“你怎么不吃肉丸子呀？不喜欢么？” “不是的！”圆圆急急否认，“圆圆喜欢吃肉，但是圆圆不可以吃肉……肉是要留给爹吃的。现在圆圆没有爹，肉当然要留给娘亲吃！” 张绣怔怔得看了圆圆一会，这孩子已经懂事到卑微的地步了。说起来她就恨江家母子，到底是多么虐待原主和圆圆。 她舀了一大勺热乎乎得肉丸子放在圆圆的碗里，“你可以吃肉，以后娘亲会经常做肉给你吃的。” 圆圆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香嫩的肉丸子入口即化，她差点开心得哭了。 吃过饭后，张绣收拾了桌子，抱着圆圆午睡了一会，下午继续刺绣。 她早就跟面摊老板娘说好了，明日老板娘出摊时记得给她占一席之地，她也要摆摊去。 翌日一大早，张绣就出门了。 圆圆虽然还困着，但还是坚持要跟着张绣一起摆摊。 张绣买了一个肉包子给圆圆吃，她自己则是做起生意。 那些帕子精巧又好看，有好几个妇人都驻足挑选，“帕子怎么卖？” “五十文！”张绣见妇人们面露犹豫，开始侃侃而谈，“你看这帕子得样式是不是很别致，这都是我亲自设计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我保证整个金水镇，不，整个云州都只有这一条！” “真的么？” 虽然是乡野妇人，但是被张绣这么一说也动了心，纷纷掏钱买下帕子。 她昨天一天的成果，出摊一个时辰不到就被哄抢一空。 她掂了掂钱，足足有五百文呢。 第13章 火爆生意 “娘亲！今天又挣了好多钱是不是？”圆圆毕竟还小，一看见那么多钱难免兴奋，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张绣捂着她的嘴，“小心，财不可外露，要是让人知道了就该打我们的坏主意了。” 圆圆乖乖得点头。 她们正要走，一个妇人行色匆匆得赶来，“你们可是卖帕子的人？” “是啊，不过我卖完了。”张绣抱歉地笑笑，灵机一动，“不过你可以定制。” “太好了，我订一件嫁衣，给我的女儿。你能缝么？”妇人面露喜色。 “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张绣很爽快地答应了，“先交定金三百文。” “好好好。”妇人满口答应，“红布料我都准备好了，我半个月后来取，行么？” “可以！” “但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钱跑了？”妇人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只是村妇们之间互相传闻街头有个无名卖帕子的绣娘手极巧，又没有任何店面，若是她拿钱跑了当真叫天天不应。 “这么跟你说吧，我是要在这长久做生意的人，不会为了三百文丢了口碑。面摊的老板娘是我的邻居，你要是半个月后没找到我，你找她也可以。” “那就好。”妇人总算放心了。 和妇人商量了一会嫁衣的样式，难度并不高，要知道她上一世的毕业设计就是嫁衣。 圆圆很乖地在一边等着，虽然肚子饿极了也不吵不闹。 等确定好了之后已经是晌午了，张绣干脆带着圆圆在面摊上吃了面。 于是这半个月，张绣每日都绣上几条帕子去集市卖，赚足了口碑和客源，其余时间便留在家里绣嫁衣。 渐渐的，不少其他的妇人都知道可以向张绣订制，都纷纷向她下单。 有的是绣大户人家要的婴孩的衣服，有的是姑娘要的肚兜，还有的都是一些桌布之类的小玩意儿。 这算算，要做的活竟然都排到下个月了。她不愿以真名卖绣品，生怕会引得张家那些人来，别人问她姓名她只是笑着摇摇头。渐渐的，别人都叫她无名绣娘。 无名绣娘的名声越大，口口相传，订单越来越多。她收钱收的不亦乐乎，镇上的几家绣坊却愁云惨雾的。 月底是每个绣坊盘账的日子，月初则有个老板们的茶会，往日这个日子老板们聚在一起聊地风生水起，推杯换盏，横竖彼此都是赚钱的。 但是今天，一个个都有些提不起兴致。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布料还算紧俏，其他的东西都滞销了似的。”玲珑绣坊的姚老板率先说。 “我们也是啊！往日一个月定做的东西有上百件，这个月居然骤减了一半。”吉祥绣坊的蒋老板也跟着表示。 “我们也是……” 抱怨声不绝于耳，玲珑绣坊的老板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是最近外面有一些绣娘开始跟咱们抢活干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这些个绣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干脆我们……” 门忽然开了，一个手持折扇，眉飞入鬓，目若寒星的男人走进来，众老板纷纷起身迎接。 “李堡主。” 来人是云州第一家族李家的继承人李赢，当年云州还是一个荒芜之地，李家祖上来云州开疆拓土，硬是把云州的经济发展起来。 李家祖上独具慧眼，购入大量云州的土地，渐渐的，李家竟然成为了占有云州三分之一土地的大家族，更别说金水镇发达之后，李家拥有三分之二的商铺。 几乎是富可敌国的李家代代相传，到了李赢这一代已经拥有了云州第一堡，而李赢作为新一代的堡主，没有像别人期待的那样成为败家子，反而比祖辈更有经商头脑。李家的产业到了他的手里又拓展了一倍，养活了上千人口。 而这些老板，每个月还要向李赢上缴价格不菲的店租。 “各位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李赢坐上主位，虽然他年纪最轻，但是他坐这个位置没有人能说什么。 “我们在聊最近外面有些绣娘开始接私活，这是不允许的啊，朝廷规定，只有绣坊才可以接活。”姚老板抱怨。 “哦？只是几个绣娘，难道影响了你们的生意么？”李赢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眼里寒光乍现。 “这原先朝廷出这个规定，不就是为了向我们收税，现在那些绣娘既不用交税，还赚了咱们的钱，凭什么啊！”姚老板止不住的抱怨，“而且一直以来那些绣娘都安分守己的，就是最近镇上来了个什么无名绣娘，在街头卖绣品，其他绣娘纷纷效仿，这才抢了咱们的生意。” “无名绣娘？”李赢来了兴趣。 姚老板接着说，“是啊，带着一个女儿。一个女人罢了，敢搅和我们的生意……”姚老板说着，眼里已经有了戾气。 “姚忠。”李赢看出他的想法，低喝一声，“不许动她。” “啊？”姚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堡主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以往做生意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这次居然对一个陌生的女人起了怜悯之心？ 李赢神色冷淡，他对这个无名绣娘还有些兴趣，他有兴趣的人绝对不允许别人动。 “是！”姚忠连忙答应。 有了李赢的命令，姚忠等人虽然恨地牙痒痒，但是当真不敢去动。 茶会尚未结束，李赢就走了。他本来也只是心血来潮来茶会听听，没想到知道了个这么有趣的消息。一个绣娘能影响这么多大绣坊的生意，这绣娘真不是个普通人。 有空他得去见见。 张绣不知道其中的来来往往，只知道她的生意兴隆，好的不得了。 她已经不绣帕子了，每日去原来那个地方待一两个时辰，总有人自己来找她订做东西。后来她还没去，人们已经排起队了。 长此以往，不但她的工作量大了，连原先已经答应的绣品都没法做好。 不成，她得想个法子。 第14章 混混来闹事 接的活越来越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张绣便想出一个法子，找几个手艺过得去的绣娘，把活给她们做，她收介绍费。 面摊老板娘给她介绍了好几个绣娘，全都是和她的原主一样，在家做家务伺候公婆的。她们都想靠自己的手艺挣点钱，在婆家也好挺直腰板。张绣验过手艺之后便把活交给她们做。 因为有她的把关，绣娘们做出来的绣品水平十分高超，顾客也满意。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来找她定制绣品，也有不少绣娘慕名而来。 “娘亲，你休息一会儿吧。”圆圆给张绣洗了一个苹果，两只手捧来张绣面前。 张绣接过苹果，听话得放下针线，抱歉地对圆圆说：“这段时间娘亲忙着挣钱，都没空陪你玩。” 不仅没空陪她玩，还要圆圆一大早跟着她起来出去忙活，张绣心里愧疚极了。 圆圆却不这么想，她摇摇头，“娘亲去哪都带上我，圆圆很高兴呢！圆圆才不要离开娘亲！” “啊？可是娘亲准备把你送去……”张绣故意停下，圆圆急得直问：“娘亲要把圆圆送去哪儿呀！” “送你去书院上学。”张绣摸摸圆圆的头。 她早就决定了要送圆圆去读书，现在已经攒够了钱，不日就带圆圆去书院。 圆圆兴奋地不行，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相信：“真的吗？圆圆真的可以去书院吗！” “真的。”张绣捏捏圆圆的脸，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看，这是娘亲给你做的新衣服，去书院上学不穿新衣服怎么行。” 说完，她起身回屋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布包，不大但是够装几本书，上面绣着可爱的老虎，小巧但精美。 “这是你的书包，娘亲匆忙做的，等过段时间娘亲没这么忙了再给你做一个新的。” 圆圆抱着衣服和书包，感动地眼泪直流。 “呜呜，娘亲！”圆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遍遍地叫着娘亲。 张绣笑着摸摸她的头，自从她带圆圆在镇上定居，圆圆活泼开朗多了。 她们的生活真的越来越好了。 …… 虽然有李赢的警告，但是姚老板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尤其是连续两个月，绣坊的生意大幅下降，再这样下去绣坊都要倒闭关门了！ 姚老板气不过，找了两个喽啰去张绣的摊子上闹事。 这日，张绣带着圆圆出摊，今日说好要把一个披风交给客人。 她刚刚到摊上，已经有人排起了长队，她一一交涉，正在商谈价钱，有一个凶声恶煞的混混来了。 “滚开滚开！不要挡在老子面前！”混混拨开众人，走到张绣面前。 那混混生的獐头鼠目，脸上还有一道疤，说话时又凶，张绣下意识地把圆圆护在身后。 “这是你的摊子么？”混混恶声恶气地问张绣。 张绣定了定心神，虽然她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是绝对不能在混混面前露怯。 她佯装镇定，“是，怎么了？” “这条街是老子的地盘，你在老子的地盘上摆摊，经过老子同意了么？” “……”张绣蹙眉，她在这里摆摊二月有余，还没听说过这里是谁的地盘，“这不是公家的地方么？” “胡说！”混混急了，“老子说是老子的地盘那就是老子的地盘！你要在这里摆摊就要交五十两的保护费！” 五十两……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十两这是一家几口人三年的吃穿用度啊。 混混还没完，“一个月五十两。” 张绣先是震惊，后是冷笑，“我且问你，我在这里摆摊一个月能不能挣五十两？” “我怎么知道！” “按你所说我占了你的地方要给你五十两，但我用了这地方根本挣不到五十两！你简直狮子大开口，再说这里是朝廷、是公家的地方，你私自占为己有，还要收五十两保护费，这可以报官了吧？” 张绣虽然比混混小了一大截，但是气势丝毫不输，甚至还把混混震住了。 混混被她说得一愣，自己也有点怵。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为张绣叫好，这些个混混整天为非作歹，可把他们这些平民给害惨了。 人群外还站着一个男人，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张绣说出那一番话，似笑非笑地扬着扇子。 李小风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少爷，咱们不是来收租的吗？您在看什么呀？” “看好戏。”李赢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示意李小风安静点别吵他。 李小风只好闭嘴，顺着李赢的视线看去，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的张绣。 这……这不是那天在桥上的那个女人么？ 光天化日被一个女人这样说得哑口无言，混混觉得很没面子，立刻扬起手吓唬张绣：“老子不管什么朝廷，也不管你要不要报官。不交钱就给老子滚！” 圆圆虽然躲在张绣身后，但是听了这恶人的声音不自觉地吓哭了。张绣赶紧转身把圆圆抱进怀里哄，“乖，不要怕，娘亲会保护你的。” 周围有人看不下去了，“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啊！” “就是！也就欺负欺负女人！” 混混怒吼了一声，“谁不服就站出来啊！谁敢替他们说话老子一块儿揍！” 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张绣抱着圆圆不知所措，混混得意忘形。 “我。”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李赢拨开人群走进来。 “少爷！”李小风没想到自家少爷还会掺和这种事，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张绣惊讶地看着李赢，周围的人避之不及，只有他站出来。 混混看李赢身材颀长但是看上去很瘦弱，还以为他好欺负，根本不把李赢放在眼里。 “就你也想挑战老子？”混混抬手就是一拳往李赢脸上招呼。 张绣吓得捂起圆圆的眼，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把脸别向一边，不忍直视。 片刻后，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惨叫，张绣转头一看，混混的拳头不但没有打到李赢身上，反而被他抓住了。 李赢手上微微用力，混混立刻痛得大叫。 “哎哟，快放手！疼死我了！” 第15章 圆圆入学难 李赢看着混混惨叫的样子，丝毫不手软。 “刚刚你不是很横么？” “饶了我吧！求求您了！”混混求爷爷告奶奶地求着李赢，后者就是不肯松手，还越发用力。 “是谁派你来闹市的？” “是姚老板！姚老板说给我一钱银子，只要我能把她们赶走！”混混全都招了。 李赢眉头一皱，甩开他的手，混混赶紧推开人群跑了。 这场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张绣松了一口气，赶紧用自己随身的帕子给圆圆擦干净脸。 李小风走到李赢身边，诧异地想：少爷什么时候开始见义勇为了？ 看着悉心照料圆圆的张绣，李赢不知为何心里一动，情不自禁朝她走去。 “你没事吧？” 李小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地跟别人说过话。 “我没事，谢谢你！”张绣连忙起身和李赢道谢，“你真是一个好人。” 李赢淡淡微笑，“你没事就好。” 圆圆好奇地看着李赢，虽然刚刚他对付混混的时候也很凶，但是莫名的，圆圆不害怕李赢。 “娘亲……”圆圆弱弱地出声，“圆圆想回家。” “好，娘亲马上带你回去。”张绣抱起圆圆，对李赢说，“不好意思，我女儿吓坏了。下次我一定好好谢你！” “嗯。”李赢摇着扇子，目送他们娘俩离开。 李小风忍不住提醒：“少爷，咱们该接着去手租了，各家老板都在等着呢。” 李赢看了一会才收回目光，“走吧。” 回到家里，张绣给圆圆换了一身衣服，刚刚那一吓，吓出了圆圆一身的冷汗。 “娘亲，刚刚那个人好帅啊。”圆圆毕竟是小孩，不一会就把刚刚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张绣整理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回想李赢刚刚的样子，莫名地脸红了。 “是很帅。” “要是他能做爹爹就好了。”圆圆感叹，张绣听了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圆圆！别胡说！” 圆圆扁扁嘴，“知道了。” 李赢和李小风就这么一路沿街逛，反正每家每户都要向他们缴纳租金，直到逛到锦绣绣坊，姚老板早就准备好上好的茶点等着了。 “李堡主，我等你很久了。”姚老板大腹便便一副贪婪相，他刻意拉拢李赢。 李赢不露声色地皱了皱眉，“姚老板，我只是顺道来收个租。” “应该的应该的。”姚老板带着李赢上楼，房里早就有美人在等候，李赢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 “姚老板，有话直说。” 姚老板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李家堡今年的地要外扩，我想买下十亩……不知道李堡主方不方便给个好价钱……” 若是以往，李赢便也答应了，他不缺这点钱。 但是今天…… “不行。”李赢摇摇扇子，云淡风轻得拒绝了。 “为什么？！”姚老板一时没忍住，“您都答应分蒋老板，为什么不愿意分我？！” 李赢收起折扇，沉声道：“我让蒋老板别动绣娘，他做到了，你为什么做不到！” 姚老板肥胖的身躯晃了一晃，差点没站住。 “我……” “嗯？”李赢挑着眉毛看他，看他能编出什么说辞来。 “李堡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姚老板赶紧讨饶，生怕李赢今后的生意都不带他做了。 李赢对他这样不屑一顾，径自站起身走了。 姚老板还想追上去，被李小风拦住。 “姚老板，你明知道我家少爷是什么脾气。他要保的人，你这样做不是打少爷的脸么？你还妄想少爷能带你做生意。” 姚老板不知所措得呆立在原地，他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绣娘居然会让李赢断了他的生意。 …… 为了安抚圆圆，这两日张绣都没出摊。 第三天终于起了个大早，带圆圆去了镇长最大的书院—白马书院。 书院的老先生一听圆圆要入学，当即拍板—不成。 圆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落寞，但她很懂事，还是拉着张绣的手说：“娘亲，算了吧。” 张绣不允，“凭什么不准我女儿入学？” “自古都是男儿读书识字，女子无才便是德。再说我们书院都是男孩，你一个女娃娃来入学成何体统？！”老先生捋着胡子说。 张绣冷笑，“想不到先生虽然是个读书人思想却这么迂腐，不知道您这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老先生急眼了，“你这妇人在这放什么厥词！赶紧给我滚！” “娘亲，咱们走吧。”圆圆拉着张绣的衣服祈求，虽然她很想读书，但是不想张绣难堪。 张绣不肯，决心要让圆圆入学。 这一来一回，白马书院好不热闹。 那一日回去之后，按李小风的说法，李赢对张绣是念念不忘。 说是念念不忘，其实也就是多提了两遍，以及第二日、第三日都特意起个大早赶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姚老板找来的混混吓到了，她们竟然两天都没去摆摊。 “少爷，今天要不要再去看一下？”李小风提议。 李赢摇摇头，“不去，今天去白马书院看看，赵夫子一直派人来请我，今天去看看。” “是。” 到了白马书院门口，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李小风奇怪：“平时书院哪有这么多人啊？今天……” 李赢示意他闭嘴，仔细听了听，似乎是有个女人在和赵夫子吵架。 声音不大却据理力争，张绣的声音娇嫩却铿锵有力，“难道孩童也要分三六九等？” 赵夫子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老夫说了不教女娃娃就是不教女娃娃！” 李赢听出是张绣的声音，提脚迈入白马书院。 赵夫子一看李赢来了，以为救星来了，连忙走到李赢身边：“李堡主！你快给我做做主吧！” “赵夫子，出了什么事？”李赢虽然是在问赵夫子，眼睛却一瞬不瞬得盯着张绣。 第16章 吃个便饭 张绣认出李赢就是那天在集市上救了她的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一次两次都被他撞见，这是命么？！ “还不是这个无知的妇人，非要让她女儿来我的白马书院上学。老夫的书院从来都是男儿上学，什么时候来过女孩？不成不成！”赵夫子之前可被张绣这利落的嘴皮欺负怕了，一见李赢来，只当他会向着自己，赶紧抱怨。 李赢听了，但笑不语，似乎在等张绣解释。 到底是救过她一次的恩人，张绣的气焰没有先前那么盛了。 “为什么女孩儿不能上学？女孩哪儿比男孩儿差了？难道女孩儿一辈子只能洗衣做饭？” “瞧瞧你这话说，女孩儿不做这些还能做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女孩儿只要以后给她找个好亲事嫁了不就成了。”赵夫子的话引起周围人的共鸣，他们纷纷给赵父子帮腔。 张绣恨透了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冷冷地扯起嘴角：“人人都这么想，怪不得连女人都看不起女人。照这么说，各位都看不起自己的母亲咯？” “这这这，我们可没这么说！” “就是就是！” 李赢看她一个人惹得一群人跳脚，只觉得好笑。 张绣见他笑了，不由得有些恼，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咳，”李赢轻咳一声，顿时全场鸦雀无声，赵父子期待地看着他。 “其实女儿家也是可以上学的。”李赢一开口，赵夫子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 “李堡主……”赵夫子错愕，李赢不是来帮自己说话的么？ “赵夫子少安毋躁，其实只要是聪明的孩子，何必介意男还是女对不对？只要这孩子够聪明，就算是女孩儿也一样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李赢看着张绣，心想这女孩的母亲如此刚强，她的姿势应该不会很差。 张绣也放软了语气，“刚刚是我太着急了。赵夫子，我先给你赔个不是。你仔细想想，要是你收了圆圆，圆圆天资聪颖。教会一个女娃娃读书您得多出名啊。” 赵夫子被李赢和张绣一来一回地忽悠地飘飘欲仙，想过之后觉得张绣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可是在众人面前他又拉不下脸答应，只能板着脸说：“我再考虑考虑。” 张绣虽然想听赵夫子现在就答应收了圆圆，但是她看到李赢对她眨了眨眼，她明白了。 “那我就等赵夫子的好消息了。” 张绣牵起圆圆就走，围观的人便也散了。 李赢对赵夫子做了个揖，“赵夫子，恭喜你马上就要有个女学生了。” “啊？”赵夫子傻眼了，“我还没说要收啊。” “您马上就要收了。我书院的角楼是不是有点坏了？上头的匾额也该换新的了，还有先生的文房四宝，我那里有苏州新到的宣纸……”李赢只微微数了几样，赵夫子的眼睛放了光似的。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赵夫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李赢说的这些都是他约李赢来想要李赢赞助的。 李赢一脸“我懂”，云淡风轻地摇着扇子，“只要夫子收下刚刚那女娃娃就好。” “成！我收了！让她明日来上学吧！” 赵夫子送走李赢，李小风纳闷：“少爷，你给白马书院那么多东西就为了让那个女娃娃上学。您图什么呀？” 李赢摇着扇子，想起张绣那张清丽可人的脸，“图她高兴。” 街边不易察觉的一处，张绣抱着圆圆，在等着什么。 圆圆早就饿了，眼巴巴地看着张绣：“娘亲，咱们在等什么呀？” “等刚刚那个叔叔。”张绣四处张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看见李赢的机会。 “叔叔？”圆圆疑问，“就是指那个男人吗？” “嗯。”张绣摸了摸圆圆的脑袋，暗自吐舌，她用词还是太现代了。 “咱们为什么等他呀？” “人家帮了我们两次，咱们应该要道谢的。”张绣点点圆圆的鼻子教育她。 “你们就是躲在墙角里谢我？”李赢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张绣抱着圆圆吓了一大跳。 “公子，你怎么从背后冒出来啊？”张绣捂着心口埋怨道，“走路都没声的么！” “我们少爷轻功极好，差点考上了武状元，自然走路没有声音。”李小风听不出讽刺，还是自豪。 李赢看着张绣，“赵夫子说了，明天让她去上学。” “真的呀？圆圆可以上学了！”圆圆抱着张绣开心地转圈圈。 被救一次她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这下她该如何答谢李赢啊？ 张绣不知道这个时代怎么行礼，只能给李赢鞠了个躬。 “谢谢公子为我们母女做的，我们感激不尽。” 李赢不自然地点点头，“不用一直叫我公子，叫我李赢就好。” 李小风大惊失色，“少爷！” 自从少爷接管李家以来，都是被人敬称李堡主，只有老夫人可以直呼少爷的名字。 少爷居然给了这个女人特权…… 张绣也觉得非亲非故直呼其名不好，“李公子，你两次救了我们母女。我们很谢谢你，公子富贵之相，想必我们的钱公子也看不上。公子若有什么需要……” 其实她也就是客气一番，李赢这种钱都不需要的人，怎么会有别的需要？ 但是，李赢吃准了她有这样的想法，他说：“我有需要。” “哈？”张绣一时没反应过来，“您需要什么？” 她有点害怕，原主长得也有几分姿色，这个李赢不会是人面兽心的人渣…… 她心里早就上演了一出大戏，脸上的表情一直变化来变换去。 李赢看地开心，片刻后才说，“你要是真的谢我，明日请我吃顿家常便饭吧。” 好奇怪的要求！可是人家是恩人，人家说什么张绣也只能答应。 “那就请李公子明日到那家面摊隔壁两条街的巷子等等我。”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张绣带着圆圆先走了。 李小风忍不住问：“少爷，您怎么突然想到去人家家里吃饭去啊！” “家里的菜吃腻了。”李赢心情大好，往前走去。 她的手艺怎么样？会和她的性格一样好吗？ 他很期待。 第17章 吴翠花找上门 回到家，张绣的脸彻底垮了。 “娘亲，明天那个叔叔会来吃饭呀？”圆圆好奇地看着张绣。 “嗯。”张绣抓着头发，怎么办，她的厨艺根本不能见人？ 平时圆圆很好养活的，一餐饭只需要炒个鸡蛋、炒个青菜，做点简单的白菜汤。可是请人吃饭总不能请人家吃这样简陋的饭菜吧？ 更难的她也不会做…… 无奈之下，张绣只好趁面摊老板娘收摊回来，找她学习两招。 老板娘很爽快地答应了，还说要把家传的菜谱教她，张绣受宠若惊。 白菜下锅焖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张绣正记着，老板娘突然开口了。 “我听说今天你被刁难了？说到底啊，家里没个男人就是容易受欺负。” “……”张绣权当没听见，眼睛死死地盯着锅。 “圆圆才这么大，赶紧找个好男人再嫁了，我三绳的外甥就很不错，虽然爱喝酒但是……”老板娘接下来的话张绣都知道了。 她赶紧打断老板娘，“我不想找男人。” 老板娘急了，“为啥不找？你不过日子啦？将来圆圆嫁人人家知道她没爹要遭白眼的！” 张绣摸了摸下巴，“呃……” 她的思想和这个时代的思想可不一样，她的思想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儿当自强。 可是在这个时代，女人依附男人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她也不强求他们理解。 再说了面摊老板娘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她，她不好说什么。 可是要是不说，以后老板娘还是会想着法子给她介绍个男人…… 张绣眼睛转了转，忽然娇羞地说：“其实我心里有人了。” “真的？！”老板娘的声音高了八度，“那可太好了，俊不俊啊？” 张绣莫名地想到了李赢。大概是这段时间接触过的男人只有他吧。 她点头：“很英俊。” “男人英俊不好，太花心。”老板娘有模有样地教育她。 张绣忍着笑学完了菜，回去给圆圆洗了个澡只等着第二天去上学。 翌日，她特意给赵夫子准备了文房四宝当作入学的见面礼。 所谓礼多人不怪，昨天还对张绣冷言冷语的赵夫子一看她提着这么多东西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教好这个女娃娃的。” 把圆圆交给赵夫子，张绣便转战菜市场。 想着李赢来吃饭，横竖都要煮点好的。 但是她心里还没决定好要煮什么菜，便凭着感觉买了一大块牛骨，还有不少海鲜。 拿着这一堆东西回去，张绣准备就凭直觉做菜，昨日老板娘教的做法她早就忘了。 虾洗净了去了虾线，鱼也去了腥味，牛骨肉腌好放在一边等着入味，张绣算了算时间，很充裕。 她在厨房忙活，外面悄悄聚集了好几个人。 吴翠花从篱笆边看见张绣的身影，立刻冲上去拍门，大叫道：“开门开门！” 张绣擦了手来开门，见是吴翠花，脸立刻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 “呸！”吴翠花先啐了她一口，“你爹妈把我赶出来了，我自然要来找你算账了。” “算账？”张绣差点笑出声，冷眼看着她，“其实你没怀孕吧？上次我就看出来了，一个怀孕的人居然身手那么敏捷，好像丝毫没有顾忌一样。当时我就怀疑你是骗我爹娘的。” “是啊，我没怀孕怎么样？还不是你那个大哥没有用。”吴翠花撇撇嘴。 其实那日回去之后，张家父母对她极好，就差没把她捧在手心里了。 可是第二天大夫来看了她，确认她没怀孕之后，张父张母态度大变。 不但狠狠地骂了她一顿，还说她心思恶毒，非让张老大休了她。 她气不过，思来想去那两老家伙这么生气无非就是因为张绣出现了，对她的不满多了。 张绣蹙眉，“你和他们的恩怨回去说啊，我现在已经搬出来独居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李赢一会就要来了，这要是让他看见怎么好？ 吴翠花不依，“我被他们赶出张家现在娘家也不要我，知道我多丢人么？你得赔我钱，听说你最近摆了个摊很赚钱，正好赔了老娘的钱！” 吴翠花叉着腰，一副泼妇的样子。 周围的几个男人凶神恶煞，都是吴翠花找来的娘家兄弟，她夸下海口今天能在张绣这里拿到一大笔钱他们才肯来。 “快给我们钱！否则你这日子别想好过！”那群男人拍着大门喊。 张绣琢磨了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假意笑笑，“我回屋里去拿钱。” 吴翠花以为她害怕了，得意地松开了手，下一秒，她眼睁睁地看着张绣关上大门落锁。 “吴翠花，你被赶出来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来跟我要钱脸皮未免太厚了些！” 吴翠花气得要死，拿出泼妇骂街的架势，两个人隔着篱笆对瞪。 直到张绣闻到一阵糊了的味道，她赶紧跑回厨房解救她的虾。 找了一个干净的白瓷盘，把数十只大虾围成一个圈，张绣还用白萝卜雕了个兔子放在盘中央，好看极了。 吴翠花还在外面大吵大闹，张绣充耳不闻，只专心做自己的菜。 反正他们喊累了自然就不喊了。 街坊邻居这个时候大多在外面谋生，没几个在家，也不会被人看了笑话。 只是她没想到，李赢来的比约定的时间早。 李赢和李小风到了张绣说的那条巷子，却等不到张绣来接他们。 李赢毫不在意，差李小风去打听张绣家在哪里。 到了张绣家门口，只见一群人吵吵闹闹，其中有个妇人不顾形象倒在地上大喊。 屋里还有阵阵饭菜香传来。 李小风护着李赢，“少爷，这应该不是那个绣娘家吧？咱们要不先走吧？” 李赢摇头，示意李小风安静。 院里饭香扑鼻，除了炒菜切菜的声音，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歌声。 李赢静下心听了一会，突然笑出声来。 该说这个女人心太大还是心智太强硬，这么多人堵在她家门口她还能泰然自若地做饭做菜。 他李赢活了现在还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女人。 第18章 粗茶淡饭 吴翠花看见李赢风度翩翩，一副贵公子相，立刻收起刚刚泼妇般的模样，娇笑着说：“公子，您别见怪。因这家人欠着我的钱，我特意讨债来了。” “哦？欠你多少钱？”李赢摇着扇子，似是好奇，其实根本不信张绣会欠他们的钱。 只是和张绣见过几次面，他已经可以断定张绣是那种性格强硬、坚韧不屈的女人，怎么会拉下脸面和别人借钱？ “欠了我……二十两！”吴翠花随口扯了个数字。 张绣恰好从厨房里出来，见李赢和吴翠花都在门口，暗骂一声遭了。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李赢会提前来。 她赶紧走到篱笆边：“李公子，你等等！” 她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吴翠花！你给我走，你嫁的是我哥又不是我！要钱找我哥要去。” “嘿，你怎么说话的？你哥要不是没钱我能来找你？” 一提钱，吴翠花立刻变回原先那副市侩的嘴脸。 李赢站在一旁摇着扇子，但笑不语。 张绣干脆一把把李赢拉进来，趁吴翠花和他们的人不注意把门关上。连李小风都被关在外面。 “你们要站就站个够，反正一会就是晌午了，这日头会替我好好伺候你们的！” 张绣转头对李赢盈盈一笑：“走吧，我早就做好饭菜等你了。” “嗯。”李赢一进来就闻到了扑鼻的饭香，想不到张绣不但伶牙俐齿头脑灵活，而且做饭也不差。 张绣做了三菜一汤，其中一碗还是海鲜，意外地都是李赢爱吃的菜。他很诧异，想问张绣是不是提前打听过他的喜好，张绣一碗饭塞到他手里。 “吃吧。” 饭香就这么飘着飘着，穿过院子，外面的人也闻得饥肠辘辘。 好几个壮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对吴翠花说：“我饿了，你得先带我们吃饭。否则以后不来堵门了。” 吴翠花口袋空空如也，今天来还是想带他们来要钱的。 她叉着腰说：“我没钱啊！你们得先帮我要到了钱，我才有钱请你们吃饭。” 那几个汉子不干了，纷纷甩手走人，吴翠花跺了跺脚，没有人给她帮腔，她怎么比得过牙尖嘴利的张绣？她只能灰溜溜地逃走了。 没一会门口只剩下李小风，他隔着篱笆冲李赢喊：“少爷！我还在外面呢！” 李赢觉得丢人，不想理他这小跟班。 张绣笑着开了门，也给李小风装了一碗饭。 小跟班感动极了，不过少爷没吃完，他可不敢吃。 张绣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李赢碗里，笑得纯良无害：“这个鱼我烧的很好吃的。” 碗里的鱼肉晶莹剔透，烹饪的人细心地去了鱼刺，冒着热气的莹白鱼肉看上去十分诱人。 李赢一口送入口中，由衷地感叹：“好吃。” “少爷！”李小风差点戳瞎自己的眼睛，他很着急：“您怎么能不验毒就吃了呢！” 李赢身份尊贵，却也有很多人视他为眼中钉，想法设法地要除掉他。在食物里下毒是最常见的做法，因此不论是在李家还是在外面，李赢吃饭之前都要下人验过毒才能吃。 今天在张绣家居然破例了。 “验毒？”张绣放下筷子，神情严肃，“你怀疑我下毒？” 她好气，一大早起来买菜做菜，他居然还怀疑她下毒？！ 李赢瞪了李小风一眼，赶紧解释：“不，不是我怀疑你。小风太大惊小怪了。” “什么大惊小怪啊，少爷您忘了八年前你吃了一块绿豆糕吐了两天的血吗？”李小风红着眼睛控诉。 还有这种事…… 张绣默然，李赢紧张地看着她。 “那你们平时要怎么验？”张绣好奇地看着他们，“你们想怎么验都行，只是不要浪费了我这一桌子菜。” “用银针验！”李小风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正要下手，李赢喝止了他。 “小风，不许验。” “少爷！”李小风埋怨地看着他。 李赢坚定地夹起一筷子菜，毫不犹豫地入口，张绣和李小风都诧异地看着他。 “我相信你不会对我下毒的。” 张绣笑了，“嗯！” 牛骨头汤她熬了一个上午，已经十分入味，还加入了枸杞、决明子等中药材，又香又健康。李赢似乎很喜欢这一碗，连喝了好几碗汤。 他时不时还夹一筷子菜放在张绣碗里，嘱咐道：“你太瘦了，多吃一点。” 张绣诚惶诚恐地吃下，赶紧又回夹了一筷子菜给李赢。 两个人就这么你夹给我，我夹给你。一顿饭吃得你来我往、宾主尽欢。 李小风在一边可是饿坏了肚子，好不容易等他们吃完才能吃。 饭后，张绣削了几个苹果还有其他当季水果，摆成果盘状，好看极了。 李赢觉得有趣，指着一个小兔子状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橙皮。” “哈哈哈，妙。”李赢称赞。 李小风囫囵吞枣地吃了两碗，还想吃第三碗的时候被李赢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才收敛了。 怪不得少爷这么爱吃呢，这绣娘的手艺真不错。 张绣收拾碗筷时，李赢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男人生活的迹象，暗藏喜悦地问：“你丈夫呢？” 她想也不想地回答：“找了个比我更有钱的娘子，把我给休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对她丝毫没有影响似的。 要知道，在当地，被休妻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 不少女子因为承受不了休妻后的侮辱而跳河自尽，她却能毅然决然地带着圆圆重新开始新生活，这其中的魄力，李赢光是想想都觉得很欣赏。 “小风。”李赢轻轻一句话，李小风立刻明白了。 李小风赶紧抢过张绣手里的碗筷，“我来收拾，您和少爷坐在一边喝茶就好。” 张绣眨眨眼，她家可没有茶，不过有昨日摘回来的菊花。 她灵机一动，凭着直觉煮了杯清香的菊花茶，李赢看着这一碗清茶，觉得颇有野趣。 可怜的李小风只能任劳任怨地洗碗，洗完之后还按李赢的要求又把院子给扫了一遍。 第19章 要他做我爹爹 “少爷，全都收拾好了。”李小风擦擦手，看着他家少爷，眼里满是疑问：咱们该走了吧？ 李赢装没看到，“我想看看你的绣品。” “我的绣品？”张绣爽快地一笑，“好啊。” 她把先前那些妇人订的披风、坎肩、帕子全都拿出来，给李赢看。 李赢接过一看，赞叹道：“这都是你绣的？” “嗯。”张绣点头。 李赢看着手里的绣品，每个走线、收边手艺都好得不行，而且很干净利落。样式都很别致，和市面上常见的绣品不一样。 张绣绣的牡丹有花中之王的气魄，凤凰有一飞冲天的架势，李赢看得津津有味。 “你这些绣品要是放在绣坊里卖，定能卖个好价钱。” 张绣一听这话撇撇嘴，“我买给绣坊的那些人，他们只愿意花十文买我的绣品。” “那是他们没有眼光，若是我，花十两银子也买。”李赢说的认真，张绣愣了一下。 “真的？” “嗯。” 张绣开心地笑了，“只要有人愿意花钱买我的绣品我就很开心了。” “放心，以后一定还有更多的人买。”李赢情不自禁摸摸张绣的头发。 于是这一个下午，张绣都在和李赢讨论绣品的绣法，针线的走法。 他们聊的十分投契，而且都时下流行的绣品看法一致，李小风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惊讶。 很少有女人跟少爷的品味这么和。 堡里有好几个老夫人强行安排给少爷的姬妾，少爷一个都不碰，还有人给少爷送过兔儿爷，少爷也是不碰。 现在看来，没遇上喜欢的罢了。 天色渐晚，眼看就要日落西山，李小风轻轻在李赢耳边说：“少爷，咱们该回去了，夫人特意交代了今晚让您回去吃饭。” “小风，”李赢微笑，李小风却觉得他这笑容十分瘆人，“你最近话有点多。” 李小风立刻缄口，再也不敢说话了。 张绣赶紧放下绣品，“我也该去接圆圆了。” “我跟你一起去。”李赢跟着她起身，收到她诧异的眼神，李赢面色不改。 “我和赵夫子比较熟，去打个招呼也好。” “好。”张绣和李赢一起走去白马书院，李小风跟在后面，莫名地觉得这绣娘和少爷还真有些配。 不过他一想又摇摇头，少爷是李家堡的堡主，怎么能娶一个绣娘为妻？就算少爷想，夫人也不会允许的。 白马书院门口，到了赵夫子下课的时间，娃娃们跟赵夫子鞠躬后冲出书院，李赢和张绣就在人群里找圆圆。 圆圆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畏畏缩缩地靠着墙慢慢走，眼睛和小鼻子都红红的。 张绣一看心疼极了，急忙把她抱起来，“圆圆，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李赢也很心疼这个可爱的女孩儿，“谁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 张绣感激地看一眼李赢。 圆圆抱着张绣的脖子大哭，“娘亲，同学们都笑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哪个同学这么笑你，娘亲明天非把他打倒满地找牙不可。”张绣气愤。 “每个同学都这么说，还有人拿书打我。”圆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极了。 李赢听了倍感心痛，这个女孩儿明明和他没有关系啊。 “圆圆乖，我去跟夫子说，以后让你坐第一排，在夫子的眼皮底下没人敢欺负你了。” 圆圆抽抽嗒嗒，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李赢，“夫子也不喜欢我。夫子嫌我笨。” “不会的。以后有不懂的功课就问我，我来教你。”李赢情不自禁伸手抱过圆圆。 一向怕生的圆圆竟然也任由他抱着，勾着李赢的脖子像一对父女一样亲密。 “小风，去跟夫子说一下。”李赢吩咐，李小风应了一声朝白马书院走去。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少爷，跟赵夫子说好了。” “嗯。” 李赢点点圆圆的鼻子，“好了，现在不能再哭了。快跟着你娘亲回去吧，不会的功课就留着，明日问我。” 李赢把圆圆还给张绣，张绣抱过来，和李赢道别后转身离开。 圆圆偷偷瞄着李赢，“娘亲，我想要这个帅叔叔做我爹爹。” 张绣差点踉跄一下，她放下圆圆自己走，低声说：“别胡说。” “怎么胡说了，只要他做我爹爹，就没人欺负我了。”圆圆理直气壮。 张绣彻底无语了，“快走。” 母女俩的话一字不落得落入李赢的耳朵里，他微微一笑。 “少爷，快走吧，晚回去了夫人要发脾气了。”李小风催促。 李赢这才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李家堡，李赢一踏进李家堡大门，他回来的消息就传到了李母那里。 李赢还没能坐下来休息，李母就叫他去见她，李赢只得转头去李母住的宝月楼。 “娘。” 李母一看见这唯一的儿子，简直心花怒放，“来来来，快来，我做了你爱吃的糕点。” “娘，我在外面吃了东西。不饿。”李赢坐在李母旁边的椅子，摇着扇子。 “听说你最近天天往外面跑，家里声音都稳定了，你也该想想传宗接代的大事了。”李母点着儿子的头教训。 “娘，”李赢蹙眉，“谁说家里的声音稳定了，东西木二镇还有十几块地被官府扣着，下半年的商会会长还没确定，我好多事情忙着。没空传宗接代。” 李母不允，“你这意思是，这一年你都不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娘，不能。”李赢轻飘飘地打破了李母的希望。 李母勃然大怒，“不成，最迟三个月，你必须当你的姬妾们怀上孩子。” 李赢也沉下脸，虽没反驳，但是也没好脸色。 母子俩僵持不下，还是李母先服了软，“那你想怎么样？你说你房里的姬妾，哪一个不是我给你娶的，可是你呢？你不但碰都没碰过她们，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们。” “娘，那些女人我不喜欢。” “那你娶一个喜欢的回来！我只要孙子！”李母怒吼。 李赢唇角一钩，“这可是您说的。” 第20章 叫我爹爹 圆圆上学已经一周了，张绣的摊子也重新开张，每日做上几条帕子拿去卖，再接点订单。 只不过今天圆圆有些反常。 她先是怯怯地提出：“娘亲，今天我能不能不去书院呀？” “嗯？为什么？”张绣放下汤勺，揽着圆圆的肩膀紧张地问：“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说你没爹爹什么的？” “不是不是！”圆圆连忙摆手，“我……没事，我还是去上学吧。” 知道圆圆不是被欺负了，张绣松了口气，没再多问。 照例吃了早饭送圆圆到白马书院的门口，看着圆圆进了书院她才转身去自己的摊子。 哪曾想她一转身，圆圆又从书院跑了出来。 她绕道书院后面的树林里找了个棵大树靠着，把她小小的书包抱在怀里，一脸地苦闷。 书包是娘亲为了让她上学亲手做的，上面绣的样式她从没见过，花儿一层叠一层，好看极了。 她皱着小脸，思考这一天该干点什么。 片刻后，她听到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圆圆屏住呼吸，小小的身子缩在大树后面，竟然也能够完全被遮挡住。 “少爷，您说您何必呢，这么上赶着找她。要是喜欢，你跟老夫人说一声，做正房不可以，做小妾不就……” 李小风还没说完，就被李赢用扇子敲了一下头。 “说话给我注意点分寸。” 李小风抱着头嘀咕，他跟着少爷多少年了，什么话没说过，现在要他讲分寸了。 “嘘。”李赢示意李小风安静，他习武多年，一下就听出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应该不是练武的人，呼吸杂而乱，却很轻。 他寻着呼吸声走去，发现了躲在树后面的圆圆。 圆圆还抱着小书包，躲在大树后面眼巴巴地看着李赢。 李赢忍俊不禁，长臂一伸把圆圆抱进怀里，“你不是张绣的女儿么？” 圆圆点点头，脆生生地叫了一句：“李叔叔。” “叔叔？”李赢蹙眉，这是个什么称呼，他眼睛一转，“我不介意你叫我爹爹。” “我可以叫你爹爹吗？”圆圆怯生生地看着他，惊喜又害怕，生怕他会拒绝。 李赢笑笑，捏捏她可爱的脸蛋：“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现在该是在书院上课的时间，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圆圆摇摇头，不肯说话。李小风见状，替她回答，“这您还看不出来吗？逃学了呗！” 圆圆着急地说：“我不是故意要逃学的！” “哦？”李赢挑眉，“那你是真的逃学了？” “我……”圆圆的嘴巴扁了起来，“先生说我管教不好，非让我把爹爹叫去书院。可是我哪有爹爹呀……我说我只有娘亲，先生不信，他说我娘亲只会纵容我。还说今天我要是不带我爹爹去，以后都不要去书院了。所以……” “所以你就逃学了。”李赢替她接着往下说，掂了掂手里的肉团子，李赢轻笑：“难为你娘亲了，又当爹又当妈。” 圆圆搂着李赢的脖子祈求：“你别告诉我娘亲，好吗？娘亲一定会生我气的，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送我去上学，我却逃学了。我怕娘亲知道了，就不喜欢圆圆了。” 她说着，趴在李赢的肩头低声地哭泣。 这可把李赢心疼坏了，他又不知道怎么哄小女孩，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背，“乖了，别哭，我给你想个法子。” 圆圆擦擦眼泪，眼睛红彤彤地看着他：“真的吗？” “嗯。”李赢用随身的帕子让李小风弄了点清水，他仔细地给圆圆擦干净脸。 李小风在一边感叹，少爷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要知道以前少爷多么讨厌小孩啊，尤其是小女孩，嫌她们爱哭爱闹。 擦干净脸，李赢牵起圆圆的手，“走吧，咱们去上学。” “我不去！”圆圆一只手被李赢牵着，便用另一只手去勾住一旁的大树，“我去了先生一定会狠狠骂我的，我没有带爹爹去。” “怎么没有？我不是么？”李赢一把抱起圆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爹爹。” “真的吗？”圆圆很开心，但很快又冷下来，“你上次说教我做功课，都没来呢！” 上次……李赢想起来了。 他失笑，“我母亲生病了，我在家陪了她几天，否则一定会来看圆圆的。” 圆圆开心极了，抱着李赢的脖子不撒手，李小风唯恐李赢会累，连忙张开手：“少爷，让我来抱吧。” 换来的是李赢恶狠狠的一瞪。 李小风委屈地走在一边，“我还不是怕您累嘛……” 李赢腿长，没一会就走回了书院，她把圆圆放下，告诉她：“一会进去就说你迟到了，还有，你的爹爹就在外面知道么？” “嗯！”圆圆点点头，蹦蹦跳跳地准备进去，还没进门，就被一路跑来的张绣抱了个满怀。 张绣一脸的慌张：“圆圆！夫子说你今天没有去上学，怎么回事？吓死娘亲了！娘亲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娘亲。”圆圆害怕地看着张绣，娘亲知道了她逃学，会不会讨厌她？ 她只顾着躲起来，都忘了先生会告诉娘亲。 李赢走到她们身边：“圆圆没有逃学，今天是我不好，带圆圆去玩忘记告诉你一声。” “李公子，”张绣站起身来直视他的眼睛，“你带圆圆去玩？圆圆上学时间你带她去玩？” “呃，”李赢微微尴尬，还是点头，“是我的错，我会和赵夫子解释。” 说曹操曹操到，张绣还将信将疑，赵夫子等了许久等不来人，自己着急地出来找了。 “张圆圆！你这个女娃娃怎么这么顽劣！叫你爹爹来不来，你还敢逃学！” 圆圆躲在张绣身后，张绣眯起眼：“赵夫子，你对圆圆这么凶，圆圆怎么敢上学？” “我叫她把她爹爹叫来，说了四五天了连个人影都有。我给她下个最后通牒，她干脆不来了！”赵夫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张绣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事，惊讶地看着圆圆。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905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905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