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鲛人混进麒麟中的可行性》 第1章 不想学习 写在前面的提示: cp张起灵。 剧情进度缓慢，在成为张家族长之前，小哥有自己的名字。 有自设。 …… 【警告！警告！检测到编号006灵波已消失！检测到编号006灵波已消失！】 【已开启自查模式，01层未发现006灵波，02层未发现006灵波……3层未发现……】 【编号006灵波消失，触发最高警报，准备上报中……叮！上报成功！】 …… 苏星泽不爽的甩了下尾巴拍打水面，与本能体现出他心情的尾巴的反应相反，他嘴角翘起了弯弯的弧度，声音轻柔至极。 “你说你是什么？” 【宿主，我是诸天全能学习系统，能帮助宿主学习诸天万界存在的诸多技能。宿主可通过学习知识获得学习积分，学习积分可在系统中用于商城购物、课程学习、开启学习室等功能……】 学习系统并未察觉到宿主情绪上的异常，祂的声音冰冷而沉稳，带着几分电子音的质感，在介绍自己时语调平缓。 显然，祂对自身的功能充满自信，坚信知晓其能力的宿主，必定会折服于祂的强大。 “学习、系统？”苏星泽一字一顿的说出系统的名字，轻柔的嗓音渗出几丝冰冷，“你刚刚叫我什么？” 【宿主啊！你可是我千挑万选的宿主，根据我这里的检测显示，宿主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大，我们一定会成为非常契合的搭档，嘶∽】 脑海中，代表系统的白色光团忍不住抖了抖。 【我传送的地点好像有点失误，这里好冷，不过宿主你不用担心，只要开启第一个课程，获得的积分足够我们购买传送阵离开这里的。】 【事不宜迟，宿主我们现在就来选择第一个课程吧！】 “呵∽”苏星泽笑意加深，明明是一张带着婴儿肥的精致小脸，却诡异的带着蛊惑人心般的风情万种。 “宿主，啧！真是让人不爽的称呼。” 尾巴再次不爽的一拍，苏星泽如星空般无垠的精神海中，璀璨的星光化为冰冷沉重的锁链，将那不请自来，将他从‘家’中绑架到这奇怪世界的所谓系统禁锢起来。 系统还没有察觉到危险，正热情满满的向苏星泽推荐着祂觉得不错的课程。 【宿主你第一个课程要选什么？唱歌？幻术？这些鲛人学起来应该会很轻松吧。】 苏星泽闭上眼，整个人？鱼？在水面沉浮，精神海中，被此世规则压制的污染之力顺着星光锁链对那系统进行污染同化。 身为需要关入诡狱最底层的禁忌级诡异，苏星泽的污染能力非常强大，哪怕被此世规则所削弱，对付系统也足够了。 如果系统不在他精神海中他可能还要废些功夫，偏偏这系统无知无畏的绑定了他，还寄居在他的精神海中，这和亲自送进嘴里的食物没有什么区别。 系统自带的规则和能量非常强大，苏星泽顾忌祂那股能将自己带离原世界，并强迫使得自己退化为幼龄的能力，消化系统的速度放慢了不少。 当他触及系统核心程序时，傻乎乎的学习系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和尖叫。 【宿主你在干什么！住手！滋……住……手滋……】 系统开始反抗起来，但祂的任何反抗在禁忌的力量面前，都不过是送上门的小甜点，很快系统的意识在苏星泽的力量下泯灭，系统本体也彻底成了苏星泽的一部分。 系统的声音消失在脑海，苏星泽掌握整个学习系统的第一时间，便翻看起了学习系统的来历。 看完以后，知道系统没有威胁后，苏星泽心底的冷意彻底散开，尾巴悠悠然的甩了几下，他在水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漂着。 这个学习系统来自一个叫做诸天星域的地方，祂的制作者是此星域的主宰，系统没有记录星主制作学习系统的目的。 而同样的系统这位主宰制作了不少，系统们就像是主宰打发时间制作的小玩意，做好后就随手就扔进了空间乱流之中，任由他们飘落其他世界。 确定系统和主宰没有什么联系，苏星泽松了口气，不管这个系统是什么，现在这个系统彻底属于他了。 现在可以说学习系统就是苏星泽，但苏星泽却不是学习系统，在吞噬同化了系统后，苏星泽也拥有了系统的所有功能。 学习系统，顾名思义就是帮助人学习的系统，学习系统对苏星泽的介绍并没有夸张，甚至还有几分过于谦虚了。 系统学习库里储存的知识浩瀚无垠，课程目录几乎都拉不到底，从最普通的知识，到高深到无法理解、没有听说过的奇异课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 那又如何。 苏星泽嫌弃地吐了个泡泡，他讨厌学习，就算这个系统内有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知识，对他来说还不如一碗简单的美食来得好。 系统不知道将他传送到了什么世界里，苏星泽此时又成了幼体，力量被压制得厉害，暂时离不开这里。 这个地方除了不停流动的水，就只有一片半沉入水中废墟似的古城，城内他没感觉到强大的生命气息，除了几处散发着弱小的古怪气息外，这片区域简直像是被世界所遗忘。 苏星泽把系统当成了打发时间的东西，他讨厌学习，课程有关的东西一律不看，大多数时间都在翻看商城。 商城内的商品琳琅满目，近乎称得上科幻的科技产品，来自修仙界的神奇法器，来自万界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甚至还有完整的小世界售卖…… 有很多东西苏星泽都挺感兴趣的，但一看商品下方所需要的积分。 苏星泽：“……” 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也只能看看商品全息展示图解解馋了。 在此地摆烂了近一个月，苏星泽已经将系统的大部分功能摸索齐全。 除了系统课程没有体验外，其他功能苏星泽都用系统留下的保底积分体验了一遍。 几乎将系统拆开来玩的苏星泽最后得出结论，系统很厉害，但对不想学习的他来说同废品无疑。 想想他以前在诡狱称王称霸，想要什么那群镇狱卫们都会想尽办法满足他的要求。 只不过是在无比平凡的一天，他品尝了一顿镇狱卫精心提供的滋味寡淡的早饭，在他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时候，学习系统悄无声息的潜入诡狱之中，将他绑架到这个世界。 现在绑匪成了他的一部分，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现在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需要一亿积分作为传送费用。 苏星泽盯着传送金额看了看，觉得诡狱里的条件也就那样，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不好的，不回去应该也没有关系。 但是…… 他摸了摸肚子，不自觉的鼓起脸颊，他已经一个月没吃东西了。 不饿，但总觉得肚子空空的很难受。 就在他回忆起镇狱卫给他提供的丰盛却味道寡淡的美食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让人熟悉的血腥味，却并不难闻，甚至久违的让苏星泽产生了食欲。 苏星泽咽了下口水，有些受不住诱惑的摆尾游向了气味传来的方向。 第2章 张姓来人 这个地方有人进来了。 苏星泽顺着血液的味道前行，察觉到有人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他没有做出躲避的举动，在他和来人之间，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危险。 苏星泽之所以会停下来，只是想先了解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同时也为了做一些准备。 毕竟，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出现在普通人面前，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前提是出现在这里的真的是普通人。 这群人是从水边一处低洼泥潭进来的，水潭边缘有一条废弃的小路，苏星泽猜测这里应该是这座古城原本的出入口。只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曾经发生过一次大地震，导致这座古城沉入了地底，成了一座被水淹没的地下城市。 进入古城的人有十几个大人，古怪的是还带着几个小孩，年龄都不大，最小的看起来才六七岁。 苏星泽暗中打量着这群人，他们穿着毫无版型可言的复古灰黑色衣服，哪怕是这样穿着显得土气的衣服，穿在这些人身上，都显得他们身高腿长，精神气十足。 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伤口，苏星泽能看到他们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混着血液的水流到地面，在地面聚起一滩淡粉色的小水洼。 在这群人身后的水潭下，有阴邪的扭曲之物在不断试着靠近，觊觎着这群难得的血食，只是它们似乎有所畏惧，只得远远窥视，不敢靠近。 来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为首的男人回头看了水坑一眼，神情冷静的拧干衣服上的水，叮嘱身后的人。 “尽快处理好伤口，别再浪费时间。” 其他人听他吩咐，打开随身携带的鱼皮小包，加快处理伤口的速度。 苏星泽闻了闻飘散开的血液味道，这些人的血都挺香的，但最香的是人群中的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孩。 那小孩看起来七八岁，手臂上有几条血痕，从伤口形状看像是刀割的，同其他人身上那些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的痕迹完全不同。 有意思。 苏星泽靠近了些，他现在对这群人到这里来的目的突然感兴趣了一些。 恩？ 苏星泽又靠近了一些，心底有些惊讶起来。 是血裔者。 从他们飘散的血气中，苏星泽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只是一时间他无法确认他们是属于什么血统的血裔者。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一群有血缘关系的血裔者，这是空气中飘散的血液中，传递给苏星泽的信息。 苏星泽没有选择贸然接近这群人，既然发现了对方血裔者的身份，之前的打算就不合用了。 他之后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这些人。 他看着这群血裔者一路深入古城废墟，看见面对蜂拥而来的嗜血怪虫，这些人毫不犹豫抓起一个小孩，不顾小孩的恐惧哭喊，无情地割开小孩手腕，喷涌而出的鲜血逼退不断涌上来的怪虫。 伤口太大了，那小孩的血止不住的流，一张脸白得吓人。 这小孩活不了多久了，苏星泽看到他的生命力在随着血液流逝在快速消散，距离小孩最近的人当然也有所察觉。 他们没有丢弃那个小孩，准备在小孩死之前，要对他物尽其用。 跟了这群人一路，苏星泽大概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进入古城的这群人姓张，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家族，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回他们家族丢失的族长信物。 一个奇怪的家族。这是苏星泽对这个张家最初的印象。 张家人给那个小孩简单的止了下血，休整了一会儿，带着几个小孩继续往前。 最后来到了疑似这个古城边缘的地方，这里有一艘陷入了淤泥中的古船，在这里，包括那个虚弱的孩子在内，有三个小孩全都因放血而死。 张家人似乎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几具怪尸和怪蛇从船中涌出，打断了他们想做的事，在死掉几人后，剩下的张家人带着还活着的两个小孩一路原路逃出。 为了逼退尸和蛇，其中一个张家人毫不犹豫的捅了手中小孩一刀，蛇尸对小孩的血有所畏惧，这为他们争取了不少时间。 张家人一路上逃，最后进了一栋半淹满淤泥的建筑。 他记得这里正是他之前感应到的，拥有某种古怪气息的地方之一。 苏星泽尾巴摆动几下，悄无声息的从水中浮出，飘逸的泛着珠光的尾鳍层层叠叠的散开，像是拖了一条长长的纱质长裙，身为一条有着大尾巴的人鱼，他在空中的活动却同在水里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他活着的时候会受限于种族，但他现在是诡异这种不讲理的东西，所以他一个鲛人会飞也很正常。 苏星泽飞进那栋半塌的建筑内，除了躺在井口边的一具孩童尸体，苏星泽没有发现一个张家人。 苏星泽观察了下周围，最后将视线落到地上的小孩尸体上，尾巴动了动，层叠的薄纱尾鳍雾一般散开。 他凑近嗅了嗅小孩血的味道，伸出白玉般的手指粘了一点血，放入嘴里浅浅的尝了一口，终于从血残留的信息中分辨出了这群血裔者的血脉传承。 是麒麟血脉的血裔者。 知道这群张家人拥有的是麒麟血脉后，苏星泽心中突然生出浓浓的不解。 麒麟乃仁兽，祂的血裔者受到血脉影响，不说变成什么大圣母，至少都拥有一颗仁慈之心，性格大多温和，对于后代幼崽更是相当爱护。 但是这群麒麟血裔者却不同，对待族群中的幼崽狠辣冷血。 苏星泽一向不喜欢以血统来定义人的性格好坏，但麒麟血脉的血裔者却表现如此冷血残忍，完全出乎他的想象。 这群姓张的麒麟血裔者完全像是变异了一般。 抛开对变异麒麟血裔的猜测，苏星泽挥了挥手，小孩身下的泥土张开大口，将小孩尸体吞了下去。 半空中，苏星泽冷眼看着裂开的土地合隆，地面上小孩的尸体、血迹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随后他缓缓落下，尾巴尖在小孩尸体前方井口处轻轻一点，淤泥像是被什么东西排斥了一般，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被强制打开。 进入进口，苏星泽顺着麒麟血的味道一路前进。 井的终点是一个灌满泥浆的石厅，刚从泥水中出来，苏星泽便听到了从黑暗深处传来的打杀声，空中弥漫的味道很复杂。 血腥气、腐臭味、泥水的的味道…… 逐渐浓郁的血腥气彻底压制住了其它味道，预示着里面战斗的惨烈。 隐隐约约的铃声传来…… 苏星泽抬头，他看到一地的怪虫尸体，然后看到躺在泥水里的尸体，从它的姿势看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偷袭。 血腥味越发浓厚，苏星泽又遇到了一具身高两米的半腐烂人形生物，在这具人形生物周围，有一个之前见过的张家人的尸体。 之所以说它是人形生物，是因为它从内里散发着一股腐败的臭气，有绿水从它体内流出，它身体上残留着很多新鲜伤口，在伤口上，苏星泽闻到了残留的麒麟血味。 麒麟辟邪避灾，祂的血也不例外，蕴含着神奇的力量。 地上这个人形生物一看就不普通，看来刚刚那群张家人就是用麒麟血附魔，才杀死了这具像是丧尸和僵尸的结合体。 远处传来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化为一片平静。 苏星泽继续往前走，他也终于看到了张家人发生了什么事。 第3章 小麒麟 张家人的尸体四散在这个地下石厅之中，更多的尸体在靠近墙壁的位置。 除此之外泥水里还藏有不少蛇虫、怪尸的尸体。 石厅内的数具怪尸已经被张家人解决，但这里的蛇虫太多了，哪怕张家人解决了一部分，也还残留了不少，只是此时这些蛇虫畏惧于麒麟血的气息，只敢缩在泥水中不敢靠近。 当麒麟血的效果消失，它们就会再次显露出残忍嗜血的一面。 苏星泽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些张家人有些是死于怪尸，有些身上的致命伤却是人类造成的。 这个地方的人类只有张家人，看来是这群张家人在解决完怪尸后，突然发生了内讧，才造成了这幅惨烈的画面。 苏星泽最开始关注的那个小孩坐在一具尸体边，看那具尸体的位置和身上的伤口，他推测这具尸体应该是为了保护那小孩死的。 小孩脸上身上全是血，一张瘦弱的小脸表情空洞，显得有些呆。 苏星泽给自己套上一个防护罩，才显出身形，飘近了观察那小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从他出现后小孩的表情变化。 在发现他后，那小孩空洞的表情波动了一瞬，只是很快他又垂下了眼睫，看向他身前的尸体，似乎对苏星泽完全不感兴趣。 他的反应实在出乎苏星泽的意料，再怎么说他成为禁忌前也是神话种血裔，天生的美貌和鲛人生来附带的魅惑，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人会忽视他。 这种魅力是不分年龄性别的，没有人不会被鲛人所蛊惑，年龄幼小心智不坚的小孩反而会更容易受到影响。 但这个小孩他凭什么没反应！ 苏星泽原本只是对小孩有一点点兴趣，这点兴趣完全是因为他那与众不同的灵魂。 同其他人充满其他色彩，满是欲望的灵魂不同，这个小孩的灵魂很干净，这不奇怪，小孩子的灵魂都很干净，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会被染上各种味道。 但这个小孩的灵魂有别于其他小孩。 白色灵魂，却并不白得耀眼，淡淡的色彩，不起眼甚至有些寡淡，但给人的感觉却非常舒服。 奇怪的灵魂，苏星泽并不讨厌。 他再次飘到小孩面前，与小孩的距离只剩三十公分，近了才发现小孩面前那具尸体，在靠近他的方向，有一条刀口，刀口很深但并不致命。 苏星泽看看尸体上的刀口，又看看小孩身侧掉落的染血小刀，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在愧疚吗？” 突然出现的鲛人小孩嗓音稚嫩，鲛人故作深沉的声音实则又软又甜，小孩却像被尖锐的针刺了一下，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苏星泽满意的看着他的反应，绕着他飞了一圈，将头放在小孩肩膀，歪头看他。 “为什么要愧疚？” 近距离的观察之下，苏星泽能发现更多之前发现不到的细节。 “不管他和你是什么关系，这个人对你并不好的吧。” 苏星泽能确定那具尸体不是小孩的亲人，两人之间是有血缘关系，只是血缘不是很近，至少也出了五代了。 “如果要真对你好，你也不会是现在这副瘦弱的样子。” 面前的小孩长得很瘦，小孩脸上特有的婴儿肥都不是很明显，但这并不是营养不良的枯瘦。 小孩身体上有受过训练的痕迹。全身骨头上有残留的受损痕迹，在受训后又没有得到精心的照料，虽然没有留下不可逆的伤害，但却会残留下不少后遗症。 考虑到他的年龄，最有可能的就是会影响到他的发育，就算是麒麟血脉，身高也会因此而受到一定影响。 这个小孩的生活条件明显不是很好，身上的旧伤疤也不少，有些伤疤看着像是意外，有些则不像是意外造成的。 比如小孩手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刀口。 这样一个全身布满伤痕的小孩，完全不是被人爱着长大的。 小孩没有理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身前的尸体。 他当然知道那个人对他不是很好，他在张家被人人嫌弃着长大，这个人算是他目前的养父，给他提供了住所和食物。 这次被族人带着来到这个地方，只是因为他的血拥有驱虫的能力，这个人其实不用来这里的，他是因为自己才加入这个队伍。 之前陷入幻境中，他本能的对周围的一切进行攻击，那一刀是他下的手，不致命却害死了他。 在周围的人死的差不多时，他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着那个人的尸体，他只是觉得有些难受。 “小麒麟。” 鲛人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出现在他面前的脸颊肉微微膨起，是肉眼可见的柔软。 “你叫什么名字？” 苏星泽和小孩说了很多话，但这个奇怪的小孩都没有反应，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小孩是一具木偶，但他身体温热还会呼吸，怎么看也是活人。 “你是哑巴吗？”他凑近了观察小孩，然而他们的脸都快贴上，小孩依旧没什么反应。 不，小孩还是给出了反应。 他轻轻的皱了下眉，显然是在嫌弃苏星泽吵闹。 苏星泽看懂了这个表情。 “……” 苏星泽冷笑了一声，比他身体要长两倍以上的鱼尾无声缠绕上小孩，尾巴缓缓收紧，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小孩的声音。 ……他没有掌握好力度，小孩发出一声闷哼，本就虚弱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苏星泽表情一僵，像是做错事一样松开自己的尾巴。 他烦躁的甩了下尾巴，想用力拍打地面缓解心里的烦躁时，他突然想起地面脏污满是泥水、血和尸液的混合物。 落下的尾巴僵在半空，苏星泽回头打量着晕过去的小孩，心里啧了一声。 算了还是别和不懂事的小孩计较了。 难得这里来了一个不讨厌的活物，要是弄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来第二个人。 苏星泽飘到小孩身前，伸手在小孩伤口点了一下，原本还在渗血的伤口瞬间止住血。 他没有全部治好，因为在这片看似只有小孩一个活人的地洞中，其实还有一个活口。 死尸之中有人动了一下，苏星泽身形渐渐隐去，同时那位幸存的张家人坐了起来。 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肚子被捅了个对穿，手脚有被怪尸撕咬过的痕迹，伤口处微微泛黑，只是那黑色再渐渐变浅。 怪尸有毒，他会昏迷是因为失血和尸毒双重作用，好在张家人体质特殊，身体中毒不深能靠体质缓解，他才没被毒死，在那场内斗之中捡回了一条命。 战斗前洒出的麒麟血开始凝固，对于蛇虫的震慑力减弱，那人听到蛇虫不耐的细小动静，仗着麒麟血还有用，简单又快速的给自己处理起伤口。 处理好后，他开始检查起一地的尸体，最后在小孩身体旁停下。 他蹲下身探了下小孩的气息，认出这个小孩，表情略显复杂。 那么多人都死了，他居然还活着。 这时，幽深泥潭突然传来一阵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中出来。 他脸色一变，抱起还活着小孩，迅速离开了这里。 行动已经失败，想起之前被人恶意挑起的内斗，已经证实了家族内有内鬼的猜测，他得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回家族。 第4章 发烧 那人将小孩带到了一片古旧的住宅区域，穿过一片片对他来说相当复古的住宅，一路上遇到的张家人看到两人一身是血的回来，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见怪不怪的扫了一眼，便接着做自己的事。 那个张家人把小孩扔到了族医那里，简单交代了一句就进了张家住宅的深处，将古城遗迹的事汇报给族长。 族医看到小孩身上的伤口，习以为常的给他上药，不一会儿就将其包成了一只小粽子。 小孩躺在一间小屋子里，族医不知道去了哪里。 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苏星泽显出身形。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个昏睡过去的小孩，没有人察觉到这间屋子里多出了一只拖着长长尾鳍的鲛人。 这间屋子实在不大，苏星泽现在是幼体，同床上那小孩差不多大小，但与小孩不同的是他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纯白色的鱼尾上覆盖着一层温润细密的鳞片，仔细看才会发现白色鳞片并不是纯正的白色，只要有一点微光泛着珠光的白色鳞片就会折射出斑斓绚丽的色彩。 再往下鱼尾则拖着层层叠叠的薄纱般的尾鳍，像是穿上了一条华丽的纱裙，鱼尾轻轻摇摆，尾纱漾出轻柔飘逸的波浪。 整条尾巴连着尾鳍加起来，几乎达到了一米五。 苏星泽成年的时候，整条尾巴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米，当然其中有一半是属于那梦幻飘逸的尾鳍，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长。 小孩睡觉的屋子虽小，但也能容得下他这只连着尾巴加起来近乎有两米的鲛人，只是苏星泽觉得这逼仄的空间实在压抑，于是缩小了身体。 缩小身体后的苏星泽，整体长度不到二十厘米，小小的一只，显得格外精巧可爱。 他也不在意自己这一点都不威武的外形，飞到小孩边上，俯身探看起小孩的右手。 小孩的右手并没有孩童的柔嫩细腻，反而布满了很多陈年旧疤，疤痕重重叠叠。有的有些年头了，有些则看起来像是最近新添的，新疤盖旧疤，将这手塑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刀痕、烫伤、擦伤、烧伤……伤痕来源复杂，苏星泽从这双手上的痕迹，窥见到这个小孩短短一生中，所经历的非人折磨。 哪怕情感被异常吞噬大半，在看到这双手时，苏星泽心底也忍不住有一瞬发酸。不因别的，只是曾经为人时还残存的本能。 只是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果然。 小孩手上除了满满的疤痕外，他的食指和中指也比其它手指长，只是不像成人那样长得很明显。 在跟着小孩一起来到这个张家族地后，苏星泽就发现了这个家族的人右手食指和中指都格外的长。 这似乎是张家人的某种标志，不知道是天生的某种畸形，还是故意练成这样的。 这个张家果然很古怪，苏星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家族。 从张家族地的建筑和占地面积，苏星泽看出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整个张家族地说是家族其实比之一个小镇也不差。 张家外围分布着很多住宅房屋，拱卫着中心的七幢巨大的住宅。 这里具体居住有多少人他不知道，但他估计至少有千人以上，且张家的房子建造位置似乎暗含某种规律，有点像他以前见过的阵法。 看来这个张家藏着的秘密真的很多。 但这和他没有关系，苏星泽只思考了一会儿，就将张家的古怪抛之脑后。 他会跟着这个小孩出来，只是因为这个小孩身上有着世界的眷顾。 他一个严重被世界意识排斥的黑户，想要在这个世界自由行动，要么在那个地下古城遗址待到世界意识对他的限制没有那么大，要么就借助小孩这个世界眷顾之人的气息掩盖自己，使得世界认可他。 也不知道系统哪里来的勇气绑架他，除了自己的世界，他敢打赌没有任何一个世界意识会欢迎他的到来。 不过来都来了，苏星泽也不想一直呆在那个古城之下。 地下古城又黑又冷还潮，在有离开的机会时，苏星泽果断选择了和小孩一起离开。 只是离开以后，苏星泽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苏星泽是一只禁忌级的诡异，用某些人的话来说他相当于一位具有强大污染能力的邪神。 这群张家人拥有麒麟血脉，对于他收敛后散发的异常有不弱的抗性，但其他普通人却极易受到他的污染。不仅是普通人，就连周围的物品在他呆久了以后，也会发生某种异变。 不可抑制的污染是禁忌无法控制的本能，他能将污染降到最低，却始终无法做到完美清除，这也是他自愿呆在诡狱最底层的原因。 在那个特制的监狱里，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会造成可怕的灾难。 得想想办法解决那本能一般的污染，以他现在将污染压制到最低和被世界所限制的状态，他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去想办法，不然张家族地可就会闹诡了。 苏星泽在思考如何解决污染，突然他抬头看向床上的小孩。 小孩散发的灵波不太对劲。 这个波动…… 苏星泽歪着头思考一会儿，才想起这波动代表着什么。 飞近了伸手在小孩侧脸贴了一下，果然很烫。 在经历了被放血，失血过多又跟着进了古城下面的地下通道，同一群尸怪和心怀不轨的大人进行周旋后，小孩能撑到现在才发烧已经是麒麟血脉带来的超凡体质努力的作用。 换做是个普通小孩，在失血过多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 发烧了应该怎么做来着？ 脱离普通人太久，苏星泽一时想不起来了。 在他半个身体都被小孩的体温‘烤’得有些发烫时，他终于想起要叫医生。 但问题来了，他一个一看就是非人生物的鲛人，要怎么才能把外面那个族医给叫进来？ 苏星泽变大了一些，把自己冰冰凉凉的大尾巴贴在小孩身侧，大概是感觉到了凉意，小孩本能的抱住了他的鱼尾。 小孩的身体很烫，苏星泽久违的感受到了温暖的感觉。 有了！ 苏星泽抽走被小孩抱住的尾巴，冰冰凉凉让人非常舒服的尾巴不见了，昏睡中的小孩眉头微皱，夹带着几分委屈。大概是习惯了承受失去，他除了那几分委屈之色，甚至连一丝不满和挽留都不曾有过。 “小可怜。” 苏星泽伸手戳了下小孩不太明显的包子脸，一点凉意顺着他的指尖落在小孩身上。 无形的凉意包裹着他，小孩眉心舒展开，在这一刻苏星泽终于从他脸上看到了几分属于孩童的纯真。 见小孩情况还不错，苏星泽尾巴化为双腿，从系统里花了一点积分买了一套小孩同款衣服，脱下鲛纱衣换上。 苏星泽飞着出了房屋，去找那位给小孩处理伤口的族医去了。 没办法，他不知道多少年没走过路了，就算换上双腿也不会走路。 不过没关系，在别人眼里不会看到他是在飞，只会看到他用双脚走路的画面。 第5章 他的名字 “族医族医！那个小孩他发烧了！” 张也仪听到小孩的声音奇怪了一瞬，他这药房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声音。 而且他虽然是族医，但族医不止他一个，族人平时都叫他仪药师，没有人会直接称族医为族医。 张也仪生出几分警惕，只是在看到出现的那个小孩后，那分警惕就在恍惚中消失无踪。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小孩，七八岁左右，留着一头白色的长发，皮肤雪白不带一丝杂色，像个雪童子一样。 雪童子有着一双充满生机的绿色眼眸，莹莹的绿光，好像朦胧晨雾中碧波荡漾的小湖，澄澈、空灵，通透的绿折射着盎然春意。 族里有这样一个纯白色的孩子吗？ 张也仪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 是了，这是本家的一个孤儿，父母死在族中的一次任务中，他因为天生的白化病和先天的体质无法完成本家残酷的训练，在本家一直很边缘化。 如果不是他父母立过功劳，本身是纯血，还具有麒麟血，早就被放到了外家。 这次族里行动也带上了他，只是没想到他也居然回来了。 “族医，那小孩他发烧了。” 张也仪听到这也不着急，那孩子会发烧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平静的看向纯白色的小孩，有些生硬的叫出他的名字。 “张…星泽，把这药给他端过去吧，吃了药后再观察，两个小时后体温还没降，就来找我。” 苏星泽看着张也仪抬起炉子上汩汩冒泡的药罐，将散发着苦味的药汁倒入碗中。 深褐色的苦药汁触发了他的记忆，深埋在记忆中的回忆突然复活，记忆中苦涩到让人反胃的味道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看着药汁，苏星泽忍不住嫌弃的眼神。 没有接触药碗，苏星泽挥了挥手，那药碗便稳稳的飞在了他身后，跟着他一起进入小孩所在的屋子。 小孩处于昏迷状态，明显喝不了药，但这对苏星泽来说不是问题。 苏星泽只是看了药碗一眼，深褐色的药汁探出一条褐色的涓涓细流，自动飞到小孩唇边。 小孩感受到流进嘴里的苦味，排斥的想将嘴里的药汁吐出来，然而他刚一启唇，药汁就整个畅通无阻的流了进去。 不会吞咽也没有关系，药汁目标明确的流进咽喉，有灵性似的避开气管，流进胃里。 一碗药很快喂完，空掉的药碗自动落到桌上。 看见小孩因苦药汁皱成一团的小脸，苏星泽忍不住笑出了声。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嘲笑，小孩在睡梦中不满的哼了一声。 族医的药效果不错，一个多小时后，小孩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安静的小屋中，小孩艰难的睁开双眼。 他看着头顶的横梁，转头看到漂浮在空中看书的小鲛人，眨了下眼睛。 重新变小飞在空中看漫画的苏星泽注意到他的视线，把书往个人空间一扔，他便飞了下来。 “你醒了啊，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你可早就烧成了傻子，你现在能好好醒来的都是我的功劳，你要报答我知道不。” 苏星泽也不管小孩有没有清醒，上来就输入了一大段话。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小孩没有反应，苏星泽感到不满。 小孩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不到他手臂长的小鲛人，注意到他有些生气，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药。” 苏星泽用尾鳍在小孩脸侧轻轻一点，双手环抱面带不爽：“你说你喝药了，那你猜猜是谁告诉族医你发烧的事，又是谁喂你吃的药。” “忘恩负义的臭小孩，早知道不把尾巴借给你降温了。” 小孩看着气鼓鼓的小鲛人，目光移到他漂亮的大尾巴上，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原来梦中感觉抱着的冰冰凉凉的东西，是他的尾巴。 “谢谢。”知道是小鲛人帮了他，小孩乖乖道谢。 麒麟幼崽没什么表情变化，但他出色的长相足以弥补这一点。 苏星泽是个颜控，麒麟幼崽又长得精致可爱，面对他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他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麒麟幼崽的道歉。 小孩道完谢后，就看着头顶的横梁发起呆来，他在想一件事。 小鲛人是从古城遗迹中出来的，长得一副异于常人的样子，还有一条比他身高还高的大尾巴。 族医看到他真的不会把他抓起来吗？ 张家戒备森严，也不是会让异族随意进入的地方。 越想，小孩脸上的表情就越发迷茫。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产生的虚弱，再加上长久以来很少和人交流，想知道的话要说很多话，哪怕心里有所疑问，小孩也不想说话。 苏星泽对小孩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偶尔逗一下打发时间可以，玩具不配合他玩也没有关系。 见小孩不说话，他也懒得探究小孩心里在想什么，拿出没看完的那本漫画，翻开书的时候，苏星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尾巴在小孩身上扫了扫，叫小孩视线落在他身上，苏星泽才问：“小麒麟，你叫什么名字。” 苏星泽发现这个张家的人都是麒麟血脉的血裔者，区别只是血脉浓度不同而已。他到这个张家一路也见到了二十多个张家人，面前这个小麒麟不仅是其中血脉浓度最高也是血统最纯的那个。 不说面前这个小麒麟了，就连死在古城里的那几个小孩，血脉浓度都算比较高的。 这个张家真的是古古怪怪的，血脉浓度高的幼崽居然不好好保护着，反而把他们当成了消耗品。 啧啧！ 苏星泽脑中满是自己看过的狗血剧情，已经在脑中上演了一部张家为争权夺利，不断打压血脉浓度高的族人，避免自己权利被夺的大家族宅斗剧情。 当然等和张家接触久了，他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但张家在他心里那狠辣无情，冷血至极的印象怎么也消磨不掉。 名字？ 小孩眼神落在前方虚无的一点，视线有些失焦。 他当然是有名字的，只是在那件事后，所有人都回避了他的名字，甚至认为他不配叫那个名字。 久而久之，那个名字在他的记忆里渐渐淡化，似乎他成了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小麒麟？不是吧，我只是问了你名字而已，怎么是这个反应。” 一张可爱却充满非人感的精致小脸凑到他面前，小孩回过神来，往后撤了撤，可惜他躺在床上，哪怕再想避开小鲛人，也没有办法。 他移开视线，垂下眼睫，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张胜霖。” 他的声音又轻又淡，好像呼吸声再大一点，这几个字就会被吹散。 注:（关于小哥的名字，在成为张起灵前，他肯定是有一个名字的，这个在网上有很多猜测。首先小官只是个乳名，不能做为名字，而小哥是本家人，肯定不是海字辈，至于山字辈可能性也不大。小哥早期是作为圣婴存在，为了突出他这个身份，张家人给他取的名字应该会暗示他的身份，于是我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胜霖、圣灵，对应了小哥圣婴的身份，活了三千年的圣婴可不就能称得上圣灵。同时胜霖也可以看作是神灵的谐音，不论是把圣婴看作信仰与神灵无异的张家人，还是将小哥看作神明的读者，这个名字都很能突出他的身份。） 第6章 他的小院 小孩恢复些力气后，就拿着族医给他的伤药离开。 他的住处是一间大概只有9平左右的房间，是一个小院的偏房。 这里是他死去养父的房子，身为养父的养子，他有权继承这个小院。短时间内，族里不会收回去，但是如果他在之后几年，没有展现出足够的能力，养父的房子就会被收走。 正在收拾家里卫生的张胜霖动作顿了顿，他轻抿了下唇，继续手下的动作。 族里不会有机会收走他的房子。 苏星泽跟着小孩回了家，在进入这个小院的第一时间，他就将小院摸了个透彻。 表面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宅院，有一栋正房和左右两边的两个偏房，其中一个偏房是厨房，一个偏房就是张胜霖现在住的屋子。 小院有个小后院，后院里种了一些不难打理的蔬果，在后院角落有一处后门，后门旁边则有一间小房子，也就是小院厕所。 表面上看，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小院，但前提是苏星泽没有发现小院下的密室。 在主屋的书房里，苏星泽发现了一个暗道，暗道的机关并不隐蔽，苏星泽打开暗道一路往下，进入了一个并不是很大的密室。 一进入密室，迎面扑来一阵浓郁的血腥气，像是这里曾有人流出了大量的血液。 血的味道很熟悉，是小麒麟的血。 整个密室里除了小麒麟的血，再也没有其他的味道。 苏星泽眸色加深，整个密室的时间在他眼中开始倒退。 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孩，比现在要更小一点，他旁边是那个在古城中死在小孩前面的张家人，应该就是那小孩的养父。 张家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毫不留情的划过小孩手腕，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大股涌出来，不断流入下方的容器之中。 拥有麒麟血脉的人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但这个伤口实在太大了，直到那个容器即将装满，伤口也才将将愈合一半。 张家人将一副药膏糊在小孩的伤口上，简单包扎后，他连看都没看面色惨白的小孩一眼，端着装满小孩鲜血的容器，就离开了这间密室。 密室过去发生的事在苏星泽眼中不断闪现，他看到的画面无一例外，都是小孩被取血的画面。 感受到越发强烈的排斥和压制，苏星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 再看下去就出事了，断掉回溯，他幽幽叹了口气。 “好可怜的小麒麟啊。”居然会为了那种养父愧疚。 这样的小麒麟，倒是诡异的符合了他记忆中的麒麟印象。 或许张家人并没有像他猜测的那样发生变异，只是他们血脉浓度不够，不论是继承的麒麟力量，还是其他都相当有限罢了。 使用了回溯能力后，苏星泽肉眼可见的变得虚弱了许多。 他蔫哒哒的飞回小院，看到正在打扫院子的小孩，无精打采的飞到他头上趴下。 感受到头顶多出的重量，小孩：“……” 小鲛人的体重不重，只是把小孩的头发压得有些塌了。 “小麒麟，我累了。” 小孩有些不理解，累了为什么会趴在他头上。 小孩疑惑，但他不想说。 于是，在小孩的默认下，苏星泽彻底把小孩的头顶当成了移动的床。 没办法，这个世界对他严防死守、虎视眈眈，就他刚刚使用的回溯能力，在这个世界的消耗是他以前的十倍以上，使用时间越长，消耗越大。 且世界意识怕他逸散的能量污染，对他堪称冷酷无情，时间越长压迫越强，偏偏苏星泽还想试试自己的极限，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靠近小孩，那像无处不在的无形的禁锢会松开许多，小孩就像是一根好用的避雷针，为了避免被‘雷’劈，苏星泽当然要好好抱好他。 晚上，小孩熟练的生火做了简单的饭菜，是真的简单到不行。 蒸热的有些泛黄的馒头，只放了盐的青菜，这就是小孩的晚餐。 小孩还贴心的问苏星泽要吃不，苏星泽看向那卖相差到让人毫无食欲的饭菜，抽抽嘴角拒绝了。 同时他心里加深了小孩是个小可怜的印象。 这样的饭菜只能保证小孩饿不死罢了，在失血过多的恢复期里，只吃这样的饭菜，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哪怕是麒麟血脉，也不能无中生有造出恢复所需的能量。 苏星泽摇摇头，这小孩该庆幸他拥有的血脉浓度和纯度都不错。 族医给的伤药效果很强大，短短两天，小孩身上的伤就已经愈合，只在身上留下浅浅的疤痕。 跟在小孩身边两天，苏星泽算是看出了这小孩的孤僻。 整整两天时间，小孩都没有出过小院，每天早晨起来晨练半小时，然后吃早饭、看书、换伤药，然后去后院摘点青菜瓜果，做出一道让苏星泽毫无食欲的菜，一天也就过去了。 因为营养没跟上，小孩的伤愈合了，一张脸还毫无血色，苏星泽真怕自己这个人形buff没了，花掉了一大半所剩无几的积分，在商城买了一粒补血丹。 小孩拿到那粒散发着清香的雪白丹药，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为什么？”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他好，就像之前族人对他的尊敬，也是有目的的。 所以，在他的真实身份被揭穿的之后，那些抱有各种目的的族人瞬间转变了态度，仇视、厌恶、嫌弃……在他失去价值后，各种各样的目光他都见过。 这颗叫做补血丹的丹药一看就不简单，所以小鲛人想要从他身上的到什么？ 可是除了这栋继承自养父的房子，以及少量的金钱，他什么都没有。 张胜霖越发迷茫了。 苏星泽似笑非笑的伸出尾巴对他虚空一点：“你对我的作用，比你想象的要更大，吃了它，你死了我可是会很麻烦的。” 张胜霖并不知道他对小鲛人会有什么作用，他能看出小鲛人没有说谎，而且他没有感受到小鲛人的恶意，最后在小鲛人的催促下，服下了那颗补血丹。 补血丹很有用，张胜霖感受从胃部升起一股暖流，这股暖流蔓延至全身，驱散了身体中无处不在的冰冷。 他手里没有镜子，不然他会发现自己惨白的脸色，此时变得红润起来。 看见小孩脸色好起来，苏星泽满意的点点头。 只是，他看了一眼系统的积分余额，剩下的积分都不够他再买一粒补血丹的。 他要不要开门课程学学？ 一股恶寒涌上来，苏星泽在心里拍掉了这个想法。 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除非学习的人不是他。 莫名的，苏星泽看向了开始劈柴的小孩。 第7章 族学 苏星泽发现小孩居然出门了。 今天小孩起得很早，已经伤好的小孩不需要换药，也没有进行晨练。 起床、洗脸、换衣，吃掉两个蒸热的馒头，这是小孩的早餐，被吵醒的苏星泽好奇的观察着小孩的一系列动作。 小孩从卧室里翻出一个破旧小包背好，从回到张家族地以后，小孩第一次踏出了小院。 苏星泽飞到小孩头上趴着，对小孩今天的反常行动很是好奇。 扯了下小孩的头发，吸引到小孩的注意力后，苏星泽毫不心虚的发问：“你要去哪里？” 感受到头皮的刺痛，这两天已经习惯小鲛人没事就趴在他头上的张胜霖回道：“去族学。” 小孩对周围很熟悉，走过弯弯绕绕的小巷，走上了一条青石板路。 苏星泽发现路上的小孩多了起来，这些小孩三三两两的一起走，偶尔会有几个人用某种怪异的眼神看向小孩。 他发现张胜霖小朋友好像是被孤立了。 也不知道张家是怎么养的孩子，这些孩子年纪不大，但一个个都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哪怕是看起来最活泼的孩子，脸上也看不到孩童的天真。 张胜霖跨进张家族学，一路上没有一个小孩同他打招呼，他习以为常的坐到教室最后面，拿出书籍在桌面上摆好。 苏星泽看明白了，原来是来上学啊，小孩表现的太过成熟，他有时候都会忘记他还是个需要学习的孩子。 族学的老师也是张家人，面对一群可爱的学生，冷酷无情的张家人表情严肃到能吓哭小孩。 可怜的孩子们，苏星泽虚伪的摇摇头，为这群不到五点就要爬起来学习的小孩掬一捧同情的眼泪。 知道张胜霖是来学习的，苏星泽便没兴趣了，他从小孩头上飞下来，把自己缩小到只有手指那么大，钻进小孩衣兜里睡起了回笼觉。 族学老师的讲课声很有穿透力，半梦半醒间，苏星泽做了一个有关学习的噩梦。 那会儿他刚刚成为诡异，父亲们把他捡了回去，为了不浪费他的天赋，也为了让他的所有理智和情感都不被异常吞噬，父亲们想就一个特殊的办法，这个办法需要把他的日常排得很满。 诡异不用睡觉，也不用吃饭，更没有常人的生理需求，于是一天有24小时，而他有23.5个小时都在学习，剩下30分钟是留给他消化今天所学的时间。 他一天只学24小时，是因为一天只有24小时，这是一天的极限，远不是他学习的极限。 这样的日子他持续了很久，直到他的情况稳定，不会出现理智滑落深渊，成为必须被清除的诡异才停止了这样非人的学习日常。 当然，也只是把他一天24小时的学习时间，变成了一天12小时。 苏星泽从噩梦中惊醒，恍惚了一会儿才从小孩衣兜里飞出来，落到桌面上，懒懒的舒展了下身体，鱼尾拉成长长的一条，像是一只造型奇特的白玉簪子。 张胜霖余光扫到了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笑容很快消失，苏星泽没有发现小孩的偷笑。 伸完懒腰，苏星泽这才注意到族学老师居然还在讲课。 仔细听了听讲课内容，苏星泽沉默了。 之前在睡梦中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听到的内容好像有些不对。 谁会给七八九岁的小孩上什么风水、机关，还有各朝代的丧葬习俗啊！ 这是小孩应该学的内容吗？ 苏星泽震惊！ 他一个诡异学的知识都比这群张家人正常。 这堂课一直上到了天光大亮，被迫听了一个小时的苏星泽已经麻木了。 这学得都是什么啊。 风水、机关、丧葬文化、地理知识、古画鉴赏、古物鉴定…… 先不说这些高深到连成年人都有可能听不懂的知识这群小孩能不能学懂，就是你让家里的小孩学这些东西是想干嘛！ 张家真刑啊！ 苏星泽如此感叹。 早课结束，张胜霖收拾好书本，看了眼桌上的小鲛人，示意小鲛人跟上。 苏星泽跟着他去了族学后面，这里有一个小食堂，小孩在门口取了个大碗，走到负责打饭的族人面前，打了饭菜。 族学食堂的饭可比张胜霖家里吃的要好多了，满满的一碗米饭，一素一荤，还有一碗蛋花汤。 荤菜还不是那种只有几块肉的那种，不说一整份菜都是肉，一半以上的肉还是有的。 毕竟是张家内家的族学，张家传承千年，又不缺钱，再加上因体质特殊，张家的小孩特别是内家小孩也不是很多，供应张家的下一代吃好，对张家来说完全不是负担。 苏星泽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这么看来小孩果然不愧是个小可怜啊。 吃完饭后，小孩将碗放进统一回收的盆里，出了食堂又去了族学一侧的小屋子。 在这里领了一份笔墨纸砚后，小孩出了族学，继续往族学后面走。 “不回去吗？”苏星泽注意到小孩所走的路和来时不同，疑惑的问。 “要去练武场。” 苏星泽：“……” 这个张家真的好古怪。苏星泽对张家奇怪的印象增加了。 到了练武场，小孩进了一间屋子，打开其中一个小柜子，把书本和新领到的笔墨纸砚放进去，取出一套练功服换上，锁上柜门。 见小鲛人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钥匙上，小孩似乎误会了什么，看了眼手里的钥匙后，将钥匙递给苏星泽。 抱着只比他小一点的钥匙，苏星泽一脸莫名。 “钥匙要保存好。”小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唇拉直了一瞬。 进入练武场，小孩如在族学里那样，站到了队伍后面。 张家小孩都站得笔直，哪怕没有老师监督，也没有一个人乱动。 半个小时后，武学老师走了进来，先让这群少年打了几套拳热身，之后是绕着练武场跑二十圈。 张家的练武场比学校里的操场要大多了，苏星泽估算了一下，这二十圈下来差不多是跑了十多公里。 他看着跑步的队伍，小孩在这群张家人中跑得不是最快的，但他始终保持在队伍的中段，不快也不慢。 跑到后十圈的时候，张家小孩们的呼吸都重了起来，体质稍弱的渐渐落在了后面，但小孩表情除了变得有些涨红外，依旧是那样不紧不慢的样子，看起来还算轻松。 苏星泽突然眯了下眼，看向小孩旁边的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 他从那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针对小孩的恶意。 在苏星泽的注视下，他看到那个少年不经意的伸出了脚，想要绊倒小孩，好在小孩的反应很快，避开了他的暗算。 因为这个动作，少年彻底落后了，看见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小孩，那少年恨恨的咬咬牙，恶意更重了。 第8章 可怕的训练 二十圈很长，但这群张家的少年全都完成了。 跑步热身过后，武学老师带着这群张家少年到了练武场角落的梅花桩阵，练习轻身功夫。 十几位少年上了高矮不一的梅花桩，在上面挪移跳跃。 最矮的梅花桩只有20厘米，最高的那根却有近三十米，也不知道张家从哪里找到这么高的树干并搬了回来。 三米以上的梅花桩下，都缠绕着一张张网，哪怕从上面摔下来了，也不用怕会受伤。 轻身功夫的练习需要少年们上到最高的那根梅花桩上，期间不许落下来，一旦掉下来就得重新开始。 苏星泽发现小孩的身体很轻很稳，比起其他在人跳跃挪移时晃动不休的身体，他全程都没有出现过失误。 每一次换柱时都非常沉稳冷静，身体灵活的落到下一根柱子上，很快就成了最前面的那一批，此时已经站在了二十米高的梅花桩区域。 苏星泽又感受到了那股恶意，他看向那个眼中满是恶毒的少年，他此时站在一根18、9米的梅花桩上，与小孩隔着大概有两米左右。 那少年扯出一个阴狠的笑，脚下一蹬向着小孩所在的位置一跃而起。 小孩背对着他，似是发现了他的动作，但梅花桩上的空间只够一个人站立，他距离下一个桩有三米以上的距离，还有至少两米的高度差，无法避开。 少年狠狠的撞上小孩，两人齐齐从梅花桩上掉落。 苏星泽动了动手指，一道无形的风托住小孩，减缓了他下落的速度。 小孩落到网里，没有往常那种冲击造成的疼痛，想起下落时有什么托住他的感觉，他从网里坐起来看向梅花桩外的小鲛人。 他微微勾了下唇，轻盈地从网上跳跃而下，借着不同高度的网落到地上，来到最矮的那根梅花桩前。 梅花桩上的练习持续了两个小时，有一半的小孩到最后也没能登上最高的那根梅花桩，而小孩非常争气的登上了两次。 轻身功夫的学习告一段落，一众张姓少年站在武学老师面前，登上梅花桩顶的几个少年站在最前面，张胜霖小朋友也在其中，他年龄是这些人中最小的。 族学老师严肃着一张俊脸，手里拿着几块黑色的木牌，将木牌一一发给登顶的少年后，冷着脸看向其他未登顶的少年，让他们课后留下来加练，便宣布了少年们可以休息半个时辰。 终于可以休息了，明明没有参加张家少年们的训练，苏星泽在听到武学老师宣布的时候都狠狠松了口气。 小孩找到苏星泽，带着他去了食堂，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离开食堂后小孩又去了练武场附近竹林。 竹林里有一块大石头，小孩爬上石头往上面一躺。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今天跟在小孩身边半天，苏星泽发现他总是会生出新的疑惑。 小孩的话一向不多，简短的回答他：“休息。” 休息？ 苏星泽看向他身下的大石头，在这种又冷又硬的石头上休息？ 他没看错的话，其他小孩都进了练武场那栋楼。 苏星泽没有问小孩为什么不去那个楼里休息，经过他一个上午的观察，他知道那些张家孩子对小孩并不友好，其中更有不少和那个少年一样对小孩充满恶意的存在。 苏星泽只跟在小孩身边几天，连他一个正常人感情所剩不多的诡异，在看到小孩的生活后都忍不住心生怜惜，他不明白这个张家怎么会对身为自己族人的小孩这么冷血。 目前为止，除了那个族医对小孩的态度好点，他没有在张家看到一个对小孩心存善意的存在。 简短的午休结束，张家少年们又开始了学习。 下午的学习是武术，常规的练习过后是分组对打，小孩的对手是一个比他高一个半头的少年，看起来比他大了两岁。 小孩的武学基础很扎实，哪怕对手年龄比他大，甚至几次下阴手，最后还是成功将对手打趴下。 面对小孩胜利后看过来的目光，苏星泽赞扬似的鼓了鼓掌。 对打胜利的小孩一人获得了一根黑木片，马不停蹄的开始了下一个训练。 下一个练习是缩骨功。 苏星泽在一旁观看一众小孩们扭成麻花一般的锻炼，全身骨头都被卸掉，又重新接上，只感觉到一阵牙酸。 他算是知道小孩身上骨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这缩骨功的学习真不是普通人能坚持下来的。 十几个小孩，因为练习缩骨功时的疼痛，大部分都在惨叫，痛哭流涕起来，但在武学老师的严厉监督下，没有一个人敢偷懒。 漫长的痛苦过去，几个张家人抬着几个大浴桶放在练武场上，结束缩骨功的学习后，十几个小孩忍着全身骨头碎掉般的酸痛，爬进了浴桶中。 浴桶内是冒着热气的药水，苏星泽好奇的伸手探了下，水温保持在48度左右。 张家小孩一个个进入浴桶，惨叫声在练武场上此起彼伏。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看向泡在药水里的小孩。 小孩面部涨红，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痛苦，他不是感觉不到痛，只是他咬牙忍住没有发出一丝痛呼。 张家真可怕！ 苏星泽落在小孩肩上，探手查看了下小孩的情况。 还好，张家人还是有分寸的，练习缩骨功的过程虽然非常痛苦，但有了这桶药水，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已经减少到最小了。 只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后遗症会存在，比如说会影响身高发育之类的。 看张家人目前的成人身高，最高的不超过185，就能可见一斑。 对小孩的担心消散，苏星泽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发现泡在药浴中的张家少年们身上，在热气蒸腾下有图腾浮现出来。 少年们身上的图腾长得并不一样，但他依然辨认出了他们身上的纹身都是麒麟。 苏星泽看着麒麟纹身若有所思。 半个小时的药浴结束，张家孩子们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个个站在了燃烧着的火盆前。 燃烧着煤块的火盆里被人放入了沉重的铁块，以及数量不少的铁珠子，张家小孩需要用自己的两根手指夹出火盆里的铁块和珠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孩脸上渗出的汗越来越多，盆里的铁珠子还剩不少。 苏星泽好像闻到了烤肉的味道，他看向小孩在火盆中的手，只看到他手指上覆盖着一层黑灰。 张家真可怕！ 苏星泽再次发出这样的感叹。 如果张家人奇长的两根手指都是如此练出来的，那这个家族真的是太狠了。 发丘指的锻炼结束后，小孩们都把手泡入了特制的药水之中，小孩们一个个表情扭曲痛苦，显然这药水也并不简单。 第9章 继续训练 一天的学习结束，小孩换上来时的衣物，背上小包准备从练武场离开。 看了小孩一天的学习情况，苏星泽心里的某个想法越发清晰起来。 看了看自己和小孩之间的距离。 他觉得飞在小孩旁边跟个跟宠一样，不符合自己高大上的禁忌身份，于是落到小孩肩上，长长的尾巴从他肩上垂下，他抬手抓住小孩耳后的一绺碎发。 小孩从来没有和人这么亲近过，小鲛人之前趴到他头上不算，脖子对于人来说是个重要的部位，让人本能的不适。 他偏了下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苏星泽没有注意到小孩的反应，他还在心里构思怎么忽、劝说小孩做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新时代好少年。 等他终于想好怎么让小孩对学习更多知识感兴趣的时候，几个比小孩大一些的少年径直走过来撞了小孩一下。 在他们撞过来之前小孩就察觉到了，但他们接受的同样的训练，猜出了小孩会往哪里躲，完全封锁了他可能的动作。 最后小孩结结实实的被撞得一个踉跄，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身体，但苏星泽就没那么好运了。 顺着小孩跌倒时的惯性，苏星泽从小孩肩上滑落，眼看就要啪叽一下摔到青石板上，苏星泽及时控制住身体飞了起来。 想到刚刚的惊险，苏星泽不善的看向那几个堵住小孩的张家少年，其中一人正是屡屡对小孩展现恶意的那个人。 围住小孩的人一共四人，年龄都比小孩要来得大，最大的那个应该比小孩大了四岁。 “小鬼，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为首的少年对小孩充满了恶意，他对自己提到的东西并不在意，苏星泽从他神情中看出，比起随口一提的东西，他更想听到的是小孩拒绝的声音，因为这样他就有理由动手了。 小孩看着封住他所有去路的少年们，脸上没什么变化，从衣兜里拿出来一支黑色的木片。 他们此时已经走出了练武场，张家是不会管小孩子之间的内斗，只要不打出人命，发生什么事张家的大人都不会插手。 小孩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拒绝的后果就是被这群人打一顿，一两个人他有机会逃走，以前他就是这样做的，但他们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四个人封锁了他逃跑的四个方向。 如果被这几人殴打一顿，他一定会受伤的，之前他因为古城和受伤的事，已经缺席了半个多月的课程，如果再受伤他又会上不了课，这不利于他的成长。 小孩权衡利弊以后，决定拿出张家少年们要的东西。 拿到那个小黑片后，张家少年们的神色很是诧异，没想到他真会把这东西交出来。 但一想到这小鬼今天拿到了三根黑签，少年们脸部扭曲了一瞬，他们几人中也只有一人拿到了黑签。 少年们想再找点麻烦，但因为小孩已经给出了黑木片，碍于某种潜规则，他们只得放小孩离开。 苏星泽坐在小孩肩膀上，回头冷冷的看向那四个少年，而后他目光落在那个对小孩恶意十足的少年身上，准确的说是看着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佛。 指尖弹出一粒透明珍珠，珍珠像一滴水一样融入玉佛之中，庄严慈悲的玉佛上有血光一散而逝，玉佛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莫名让人觉得有些邪恶。 玉佛的变化很短，仅仅一两秒这些变化就消失了，快得像是错觉一般。 苏星泽将那群少年抛到脑后，扯了下小孩的一缕头发。 “他们经常这样对你吗？” 不论是那几个少年熟练堵人的动作，还是小孩应付他们的举动，都能看出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小孩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遭遇霸凌勒索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是经常。” 不是经常，不代表这是第一次。 苏星泽突然笑了一下：“他们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欺负你了。” 苏星泽没有问这些少年为什么会欺负小孩，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做了这件事。 小孩脚步顿了一下，对他的话感到有些不解，但没过两天他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但现在，小孩仅仅是因为他的话，心里产生了一种预感。 “那黑色的小木片是什么东西？” 思绪被打断，小孩继续往前走，同时给他解释：“那是奖励。” 是张家给在训练中表现优秀者的奖励，可以在张家换取各种有用的资源。 很快苏星泽就知道所谓的奖励是什么了。 小孩带着他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小院，将剩下的两个小木片递给小院里的高瘦男人。 “药，缩骨功、发丘指。” 高瘦男人看了他一眼，接过小木片，回到屋里，拿出了两盒药递给小孩。 回到家后，在苏星泽的再三询问下，小孩解释了从高瘦男人那里拿的药有什么作用。 不论是练习缩骨功还是发丘指，对身体的伤害都很大。张家人的自愈能力是不错，但受到的损伤也不会在一天之内就恢复好，哪怕是有药水辅助，在一次练习之后，至少也需要休养五天才能继续练习。 有了药就不同了，有药帮助，最多两天在练功时受到的损伤就能养好。 小孩想快点掌握好本领，只有快点强大，他才能保护好自己。 想要帮助练功的药，要么花钱向族内购买，要么自己买药材做，还有就是像小孩一样，在学习中拿到代表表现优秀的黑木片换取。 小孩很穷，没有多余的钱买药，只能从黑木片下手。 回到家后，小孩吃了一顿比食堂提供的饭菜简陋许多倍的晚饭。 烧好热水，就在院子里洗了个头和澡。 这是苏星泽强烈要求的，他最近喜欢把小孩的头发当沙发，偶尔还会在小孩肩上坐一坐，他不希望小孩变成一只小脏崽。 小孩很穷，家里只有两支蜡烛，他舍不得用蜡烛，也舍不得点油灯，于是小孩睡得很早。 第二天，小孩依旧是五点就起床去族学，今天换了个老师，上的课有一部分和昨天相同，其他的依然是如毒虫的辨认和应对、各朝代历史野史传说、各朝代器具特点、药草毒草辨认和使用、常见伤势处理等等根本不应该是小孩学习的东西。 文课结束后是武课，今天不用练缩骨功和发丘指，于是他们上了别的课程，其中还夹杂着几堂实践课。 游泳、潜水、闭气…… 嗅觉训练、感知训练、暗器、双手灵活度训练…… 一天下来，小孩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学习机器。 如果不是不能离开小孩太远，苏星泽恨不得离这种高强度的学习环境远远的。 好在系统那里有很多能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不幸的是最后一点积分已经被他用来买了一个万花筒。 积分的消耗殆尽和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让苏星泽把之前就准备做的事提上了日程。 第10章 契约 “少年，和我签订契约吗？” 苏星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张胜霖正在做机关，这是昨天机关课的一个作业。 手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小鲛人，二十厘米长\/高的小鲛人，躺在他新做的小躺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纯黑色的书，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书看，白纱一般的尾鳍惬意的随着鱼尾轻悠悠的飘动。 那书名缺胳膊少腿的，有些是他见过的简体字，有些则没见过，张胜霖只能连猜带蒙。 《魔法大师历险记》 在繁复、华丽的封面阵法图案上，隐约可见契约两个字。 小鲛人手里总是有各种奇怪的书籍，有全是图画的，小鲛人叫它漫画，也有全是文字的，小鲛人说这是小说。 张胜霖曾征得小鲛人的同意，翻看过他看的书，发现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书。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书，张胜霖一个日常生活枯燥无聊的小孩，很难不被其中光怪陆离的内容吸引，但是他有着不同于外表的自制力，看了一会儿就将书还给了小鲛人，之后哪怕小鲛人再怎么诱惑他，他也不为所动。 他现在还没有看闲书的资格，若是把时间都花在这些对实力没有提升的书籍上，那他可能连长大都很艰难。 他不看，小鲛人也不会强迫他，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自己翻看着打发时间。 有时候小鲛人看书看入迷了，也会突然演一演书里的台词和情节，他从最开始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到现在的见怪不怪，张胜霖以为小鲛人这次也是这样。 于是张胜霖习惯性忽略了小鲛人的话，继续专注的完成机关课的作业。 “啪！” 苏星泽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过来，纯白的鱼尾拍了张胜霖手一下。二十厘米大的小鲛人，力气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张胜霖的手背只轻微泛红了一下，以他的恢复能力，很快连那点红也消失了。 张胜霖低头看向小鲛人，眼中是非常明显的疑惑。 苏星泽叉腰：“我在和你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张胜霖实话实说：“我以为你在说书里的台词。” 台词确实从书里搬出来的苏星泽轻咳一声，他飞到小孩面前，手一挥，系统的课程推荐界面出现在小孩面前。 “算了，你先看看这个。” 白色透明的界面上，陈列着苏星泽根据小孩这段时间的学习内容，挑选出来其中的精华课程，以及课程宣传视频。 第一个视频正是小孩最近在学习的机关术，内容分为机关制作和破解机关两个内容。 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影快速将一堆木头金属制作成会飞行的巨大鸢鸟，启动机关鸢鸟展翅高飞，动作的灵活程度完全不像是木头制作。 这个视频结束，画面中又出现了一座宏伟的机关城，城内机关众多，地形千变万化，一人踏入城中，等他出城时，整座机关城再也没有一个完好的机关存在，之后他又返回城中，以一人之力将整座机关城复原。 第一个视频结束，第二个是轻功，首先出现的画面是一个男人在万丈悬崖上如履平地。 悬崖上，碎石在风中摇摇欲坠，男人在碎石上轻轻一点，借力飞起十几米，而那颗碎石直到他的身影已经无法看见，才在山谷狂风中彻底坠落。 第三个视频展示的是武术，手持横刀的男人位于万千敌人中心，只一人一刀抵住几乎无穷无尽的敌人，让敌人不能前进半步。 之后是风水、医术、奇门遁甲…… 第一次见识这样视频的小孩看得目不转睛，苏星泽似乎看到小孩眼中有耀眼的小火苗点燃，但仔细一看，小孩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依旧是那么平静淡然。 苏星泽关掉视频，在小孩看过来时，故作高深的压低了嗓子。 “吾乃上古神兽白泽之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异术，皆有收录。” “吾有万千法门，浩瀚知识，少年，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这一刻，苏星泽小小的身体仿若有万丈之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神秘的微光。 但面对小鲛人如此高大上的自我介绍，小孩只是默默的把视线落在了小鲛人仙气飘飘的鱼尾巴上，又缓缓抬头给了小鲛人一个眼神。 长鱼尾巴的白泽？ 看懂了小孩的眼神，苏星泽一甩尾巴：“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 小孩垂下眼摇摇头，他不觉得小鲛人在骗他。 小鲛人很神秘，明明是一只鲛人，他却不用生活在水里还会飞，小鲛人会凭空拿出东西，会变大变小，会御水、会治疗，还能让除他以外的人都看不到他。 有时候，小孩都会以为小鲛人是自己的幻觉。 见小孩否认，苏星泽哼了一声：“我体内有一部分白泽血统，继承了白泽的天赋，不然你以为我随便看到一个人都会跟着吗？” “古城遗迹那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总不可能是看你可爱吧。” 苏星泽没有说谎，他确实有一部分白泽血统，他感知世界意识、看到小孩身上的世界眷顾的能力就是来源于此。 “你要不要和我签订契约，放心我不害你，相反和我签订契约对你有很大的好处，你想变强是吧，你在张家学的课程我这里都有，甚至有比张家更高深的知识。” “别的不说，就说缩骨功。” 苏星泽拉出课程界面，点出缩骨功分类：“我了解了一下，你们张家的缩骨功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最顶级的那一种，但在我这里，它只能排在中上水平。” “好的缩骨功，能成人变小孩，壮汉变成瘦子，男人变女人而毫无破绽，且在练功的过程中不会存在后遗症。” “张家的缩骨功已经很厉害了，它的依然存在后遗症。” 说着，苏星泽上下扫了扫小孩的身高，不怀好意的笑道：“再这样练下去，你成年后的身高会很难超过一米八。” 张家的基因可不差，最高的那个连1.85都没超过，都是练缩骨功练的。 张胜霖无所谓和小鲛人签订契约，他能感觉到小鲛人没有恶意，只是或许有些隐瞒，而他不在意这点隐瞒。 小鲛人展示的那些内容对他很有吸引力，但张家掌握的知识也不差，或许没有小鲛人那么厉害，但对还不到九岁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他学上很久了。 谨慎一点的话，张胜霖应该拒绝和来历不明的神秘小鲛人签订契约，他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面对小鲛人澄澈漂亮的眼眸。 翠绿色的眼睛是他见过最美丽的色彩，清澈透明，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底，眼中偶尔闪过几丝狡黠，灵动异常，让人移不开视线。 张胜霖不想看到这双眼中出现失望，他选择了同意。 第11章 身世 签订契约后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第二天小孩依然要早起去族学上课。 只是在课程休息的间隙，小孩原本复盘所学知识的时间，换成了学习小鲛人给他安排的课程。 他面前有一面只有他和小鲛人才能看到的光幕，播放着最基础的数学课程。 没错，在和小孩签订契约后，苏星泽第一时间就选了三门课程，将课程位占满。 这三门课程分别是数学、物理和厨艺。 他原本是想选数理化三科的，但他实在受不了小孩那惨不忍睹的厨艺，哪怕不是他吃，对他的视觉也是一种摧残。于是将化学的学习推后，先让小孩把厨艺练好再说。 绝对不是因为厨艺练到专家级，可以做出诡异也能尝到味道的食物这个原因。 面对小孩对课程内容的疑惑，苏星泽振振有词：“俗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学好史地生，游遍天下不碰壁。好的厨艺能让你在恶劣的情况下，不至于饿死，能提高你的生存几率，这可都是必学的宝贵知识，等你学完这些，再去学其他，绝对能事半功倍。” 课程选择好后，在达到精通前无法更换课程，听了小鲛人的系统介绍后，他只是默默的打开课程开始学习。 反正在族学里，他也会学习算术，这对他来说也是有用的知识。 小孩最开始没有拒绝苏星泽的安排，在以后的日子也没了拒绝的机会。 苏星泽裹着小孩新做的小毛毯，在函数知识的背景音中趴在小孩的书本上看书。 下一堂课是学习历史名人的事迹，张家的课本上有不少名人野史，八卦小故事众多，苏星泽看得津津有味。 课间休息的族学有些吵闹，苏星泽尾巴略烦的甩动。 忽然，从周围说话的学生的话中，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耳朵竖起，偷听了起来。 “最近好像没看到张鹤山他们几个，这两天上学也没来。” “听说他们生病了。” “四个人一起生病？”最开始问的少年诧异反问。 他旁边的矮瘦少年左右看了看，将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 “我听说他们不是生病，是撞鬼了！” “鬼！”周边的少年们表情古怪又兴奋。 “什么鬼，居然敢来张家捣鬼？” “胜春，你这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啊。” 少年们大概都知道自家是干什么的，叔叔伯伯们或多或少的遇到过诡异的事件，这让他们对鬼并不陌生，说到鬼这东西，他们可不怕，甚至想要跃跃欲试的去抓鬼玩玩。 “他们不是一向自视甚高，鹤山更是因为自己是族长的孙子而自傲吗？怎么会区区撞鬼，就让他们病了。” 想到那四人平时嚣张的样子，少年们忍不住嘲笑了起来。 “大家都是族人，鹤山他们好几天没来学校了，要不今天下午大家一起去探望探望。” 探望是假，去看笑话是真。 “你们要去看望谁？可以带我一个吗？” 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以张胜春为首的少年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八九岁的纯白少年。 奇怪，他们家里有这样一个少年吗？ 疑惑从他们心中一闪而过，很快他们就想起来对方是谁。 为了保持血统纯正，血统不被稀释，张家长久以来坚持着内部通婚的传统，好在张家内部人口众多，长久以来都没闹出过什么伦理问题，但通婚的时间长了，也会出现不少意外。 张家时有有记忆力变差，免疫力有问题的病孩出生，这个小孩的白化病也是因为内部通婚造成的，好像身体也很弱，因为有麒麟血的原因，没有送去外家，只是很少在族学里出现。 少年们对于苏星泽的出现，不知不觉就有了一套说得通的解释，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我们要去看鹤山他们，想去的当然可以和大家一起去，只是……张星泽，你可以吗？那可是能把鹤山他们吓病的鬼。” 在记忆中，这个张星泽实力很弱，万一真遇到鬼，怕得连跑都跑不动怎么办。 苏星泽弯了弯眼，笑得颇为乖巧：“我没问题，我可以和阿霖一起，阿霖不会不管我的吧。” 他拉了拉小孩，小孩不解的看着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变成了张星泽，其他人对小鲛人的出现没有任何疑问。 小鲛人尾巴化成了双腿，站起来比他矮一点点，穿着一身漂亮的月白色长衫，在一众长相俊秀的张家少年中，也是最耀眼的那个。 张家少年看看张胜霖，又看看苏星泽，欲言又止：“……他跟着去不太好吧。” 张胜霖和张鹤山他们一向不对付，张觉山的父亲更是因为几年前跟张胜霖有关的某件事意外死亡，他跟着去，真不会让张觉山病情加重。 苏星泽满脸无辜，像是看不出张家少年的为难。 “为什么，大家都是同族，集体活动怎么能把阿霖给排除在外，这太过分了。” 苏星泽长得实在好看，鲛人又自带好感加成，张家少年对这种被动的种族特性没有抵抗力。 那个张家少年真觉得他因为不经常出门，不知道张胜霖和张觉山之间的恩怨，拉过苏星泽小声科普起来。 苏星泽也终于知道，张鹤山等人为什么总是找小孩麻烦了。 没人知道小孩的父母是谁，在小孩刚出生的时候，族里非常重视他，他的地位凌驾于众多族人之上，好像是想把他当做下任族长培养。那时他拥有全族最好的资源供养，有着张家最优秀的老师，不需要和其他少年一样在族学上课。 张鹤山身为族长的孙子，也没有像他这么受族人重视，当时张鹤山的爷爷、爸爸还有叔叔等一众人，心里眼里都只有张胜霖，他这个亲孙子反而像是被抱养来的。 因此张鹤山一直对张胜霖抢了他家人的事耿耿于怀。 几年后，家族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张家少年那时年纪太小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那次事件中，张家死了不少人，而张胜霖则地位一落千丈，成了一名普通的张家孤儿。 听完以后，苏星泽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小孩居然还有落难灰王子属性的。 身世成迷，经历坎坷、天赋超绝、族人欺压…… 苏星泽脸色越来越怪异，这小孩身世怎么越听越像是主角标配身世啊。 张胜霖小朋友不会真是什么小说的主角吧。 面对小鲛人越来越奇怪的目光，张胜霖小朋友头顶的问号都快具现化出来了。 第12章 探病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小孩依然是好好学习的乖小孩一枚，但他却时不时用那种迷茫不解的目光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小鲛人。 苏星泽装模作样的认真听课，实则在偷偷的看书上写的八卦，注意到小孩的视线，他晃晃腿，回了他一个怎么了的眼神。 张胜霖摇摇头，继续认真听课。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星泽端着自己那份饭坐到小孩面前。 “你好像有疑问。” 苏星泽尝了两口菜，诡异的味觉和常人不同，卖相看着不错的饭菜在他嘴里像是在吃纸。 把饭分给最近饭量明显上涨的小孩，捧着一杯茶水慢慢品着。 “为什么他们不奇怪？” 小鲛人的外表很特别，张家本家的小孩年龄差不多的都认识，突然出现一个外表怪异的人，不仅没有人觉得奇怪，看态度还把小鲛人当成了张家本家人。 在等待苏星泽回答的时候，小孩不嫌弃的捧起属于苏星泽的饭，慢慢吃了起来。 苏星泽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把他的头：“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不是用幻术控制了他们。” 在小孩‘你用了吗’的目光中，苏星泽也没卖关子。 “没有，只是一点点认知干扰，我很有分寸的。” 苏星泽很有分寸，也就是知道张家人血脉特殊——耐造，苏星泽才敢对他们使用能力。 他对小孩伸出一根手指，一滴红得晶莹的血出现在他指尖。 “还记得和你一起被带到古城遗迹的那几个小孩吗？” 小孩看到他指尖的那滴血，心跳快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这滴血与他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是我以其中一个小孩的血为绿本，提纯再造的麒麟血，张家的麒麟血系出同源，以血液为联系，他们会本能的把我当成那个小孩，对我的存在生出合理的解释。” 苏星泽是污染吞噬能力最强的禁忌级诡异，本身又来自自血裔者为主的世界，对各种特殊血脉了解和研究非常深入。 再加上他特殊的天赋能力，通过死去小孩的血液，模拟创造出一份麒麟血脉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小孩盯着那滴血看，只是珍珠大小的一滴血，却让他无法离开视线。 指尖轻轻一弹，那滴麒麟血飞到小孩面前。 面对小孩询问的目光，苏星泽表情：“饭后甜点，吃吧，正好补补身体了。” 小孩之前经常被取血，到底年龄小，有点伤到根基了，不补回来小孩以后可能会发展成贫血。 见小孩还想说什么，苏星泽直接一挥手，珍珠大的麒麟血趁机钻进他嘴里。 “你怎……”话还没说完，嘴里就多出了一股甜味，甜甜的麒麟血蕴含着浓郁的能量，小孩本能咽了一下。 一滴麒麟血的作用立竿见影，小孩上了一上午课的疲惫瞬间消失，现在精神得能出去跑一百圈都不带累的。 张胜霖：“……” 东西已经吃了，他也没有办法吐出来，只得无奈的看着小鲛人。 “下次不要这样。” 苏星泽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掐了几下小孩最近养起来的婴儿肥。 “这玩意儿我只要花点时间就能再造一大堆，只是会耗费些力量，不用担心我。” 吃了那滴提纯的麒麟血，小孩像是吃了什么大补药一样，下午的训练状态好得不行。 结束今天的训练后，苏星泽看到的就是一脸轻松的小孩和他周围半死不活的一群张家少年。 “这么强的训练强度，你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张胜春自来熟的勾搭小孩的肩，有气无力的跟着小孩走进换衣间。 “难怪鹤山他们总在你这里讨不了好，我服了。” 已经月底了，过两天就是月休日，张家族学每月月底有两天假期，为了防止放假的少年们懈怠，临近放假时，训练强度都会比之平常要翻了个好几倍。 要不是这群张家少年经常锻炼，今天怕是不能站着走出训练场了。因此，在同样的训练下，看起来仅仅出了些汗的张胜霖，让张家少年们心服口服。 苏星泽盯着他搭在小孩肩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拨下他的手，强行让张胜春站直，催促让小孩快点换衣服，小孩现在穿着训练的衣服早就脏得不成样了。 张胜春看着他这生怕自己把张胜霖压坏了的动作，给气笑了：“星泽啊，你怕是对咱张家人的体质有什么误解，我才多重，不可能压坏这小子。” 苏星泽有洁癖，张胜春跟在泥里打过滚一样，实在惨不忍睹，他默默后退了一步，提醒道：“我们还要去看望生病的人，再不快点就要天黑了。” 张胜春看看他和自己间的距离：“……区别对待是吧。” 嘴里这样说着，张胜春三两步进了换衣间，简单清洗了下身上的污垢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没有洁癖，但有条件的时候，谁会喜欢穿着脏衣服。 张家少年们说好了要去探望生病的同族，因此出了练武场大家也没互相分开。 “他们四个的住处不在一个地方，我们分一下组吧，三四个人去看一人，这样就不用每个都去了。” 张家内宅很大，四个生病的同族虽然没有没有相距很远，但一个一个看过来的话，结束时天早就黑透了，还是这样分开来更省时间一点。 因为张胜春自认同张胜霖和苏星泽比较熟悉，他家又和张鹤山在一个方向，于是他们三个人分成了一组，前往张鹤山家。 张鹤山是族长孙子，住的地方一看就和小孩那小破院子不同。 四进的小院，前院的花园也打理得非常不错。 张胜春敲门后，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短袄长裙的女子来开门。 大家都住在一个区域，除了苏星泽分不清谁是谁外，张胜春和张胜霖都认识开门的人。 “胜雪姑姑，我们听说鹤山生病几天了，一起来探望他。” 张胜雪是张鹤山的姑姑，看字辈也知道张胜春、张胜霖其实都是同辈，但张家人寿命太长，家族内部除了专门记录族谱的人在，很少会在意辈分。 如果真在意辈分，内部通婚就会出现孙子辈的娶了奶奶辈的，这种情况下出生的孩子，怎么排辈分也是一个问题。 除了在某些规矩方面，张家其实还是很开明的。 所以在张家，除了家人之间的辈分，其他的都没有算的那么清。 张胜雪对门口的两人都很熟悉，他和张胜春寒暄了下，而后表情略显复杂的看向张胜霖。 “胜…霖也是来看鹤山的？” 显然，张胜雪也听说自己侄子同张胜霖不对付的事。 张胜霖沉默的点头，张胜雪清楚他的性格，没有再多说，看向了唯一陌生的苏星泽。 张胜雪神情有些恍惚：“……星泽也来了，鹤山这几天都不太好，看到你们应该会高兴一些吧。” 这一次，张胜霖捕捉到了张胜雪面对小鲛人人时从陌生、戒备、疑惑到恍然的神情变化。 对苏星泽的态度不是很熟络，完全就是面对族中陌生小孩的态度。 张胜雪的变化不大，小鲛人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有分寸，小孩默默的松了口气。 苏星泽不知道小孩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乐于为小孩科普他进行认知干扰的原理。 苏星泽的认知干扰，不是简单粗暴的强行把一段认知塞进人脑子里，而是将人脑中本就存在的一点印象，巧妙的嫁接到自己身上。受影响者会自己进行逻辑自洽，变化自然，根本不会察觉到自己曾经受到过认知干扰。 第13章 张鹤山 张鹤山住的房子可比小孩大多了，房间里的物品，包括使用的器具、床上用品这些，质量都远超小孩那些破烂。 这个年代，只有少部分地方能用得起电，照明使用的大多都还是蜡烛和煤油灯，但张鹤山这里不同。 天还没有完全黑透，但张鹤山的屋子里却亮如白昼。 “嚯！这么多夜明珠。”张胜春咂吧着嘴感叹。 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张鹤山整个人就蜷缩在床架角落，几天不见，张鹤山的脸颊感觉都凹陷了下去。 听到门口有声音传来，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往后缩，表情惊慌。 张胜春扭头看向张胜雪：“胜雪姑姑，他这是？” “从那天回来以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拒绝所有人靠近，不管是谁靠近他，他都一副恐惧到神经质的样子。” 张胜雪表情有些无奈，身在张家，从小同各种邪异之事打交道，她没想到在本家住宅里，自己侄子居然会撞鬼。 撞鬼就算了，还变成了这副窝囊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我们为了不刺激他，只能不过于靠近，连饭也只给他送到门口，好在这两天他好多了，除了依然还怕黑外，也不怎么怕别人靠近。” 张鹤山在这时也认出进来的人，他脸上的恐惧渐散，但依旧缩在角落之中不愿出来，只是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些戒备和怀疑。 张胜雪看向他：“鹤山，你族学里的同学来看看你。” 张鹤山沉默的点点头，声音沙哑：“我知道了。” 经过两天的折磨，看到张胜霖也出现在自己家，张鹤山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纠结这事。 “我去给你们泡茶，鹤山，你们是同龄人，有什么事好好聊聊，不管是什么鬼，在张家都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你要战胜自己的恐惧。” 为了不刺激到张鹤山，三人都没有靠近床，只在外间远远的看着。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张胜霖保持着一惯的沉默，苏星泽和张鹤山不熟，最后只能由张胜春来挑起话题。 “鹤山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会让你变成这样。” 张鹤山眼底青黑一片，双眼布满红血丝，好像很久都没休息过一样。 “你不是听说了吗？”张鹤山苦笑，“你们是不是认为我是个胆小鬼，但你没有经历过那个夜晚，不知道我的恐惧。” 张胜春：“胜雪姑姑说你不愿意提起发生了什么事，我听我爹说他们现在在排查你们那天晚上走过的路线，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目前都还没有发现。” 张家不惧鬼神之事，但他们也不会任由鬼物在张家族地放肆。 只是到现在为止，调查的事都没有进展，张鹤山他们那天走过的路线一切正常，甚至连一点鬼物经过的阴邪之气都没。如果不是对自家从小训练的孩子有信心，都会有人怀疑孩子是不是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影子而被吓成了这样。 张胜春把族里的检查结果告诉张鹤山，结果他发现张鹤山身体颤抖起来，双眼瞪大，深入骨髓的恐惧几乎要溢满出来。 怕他发疯，张胜春连忙安抚他。 张鹤山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 “来，深呼吸，就是这样，鹤山你不能被你的恐惧打败。” 在张胜春的安抚下，张鹤山逐渐冷静。 “鹤山，你要把那天发生的事说出来，只有族里了解事情经过，我们才能帮你。” 背景板苏星泽看看缩在床脚没有安全感的张鹤山，又看看目的明确的引导张鹤山说出那天经历的张胜春。 看来今天所谓的探望，也不是少年们心血来潮决定的事。 再一看张胜霖那副毫不意外的表情，苏星泽鼓了下脸颊，戳了下小孩，小声问他。 “你早知道他们不是单纯来探望同学的？” 张胜霖点了点头，家族里找不到张鹤山等人遇到的鬼，四个撞鬼的少年又排斥所有靠近他们的人，不愿意说出发生了什么事。 找不到原因，族里人也不放心。 考虑到四个人一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族学，大家年龄相似，又一起长大关系亲密，或许四个少年会愿意将事情告诉同学。 这件事在训练结束时，武学老师又提醒了一遍，小鲛人没去练武场所以才不知道。 做这件事族里采取的是自愿原则，张胜霖和四人的恩怨大家都了解，他本来是不用跟着一起来的，但小鲛人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样子，张胜霖就跟着一起来了。 而且…… 张胜霖垂眸看向身侧的小鲛人。 张鹤山等人出事那天，正好是小鲛人第一次跟他去族学，见到张鹤山等人对他的恶意。 虽然这样想有点太自恋，但联想到小鲛人那天那句话，张胜霖直觉张鹤山四人遇鬼的事估计是小鲛人为了给他出气。 在张胜春的安抚和劝说下，张鹤山终于愿意松口。 “那天我们训练结束……” 张鹤山和张觉山等人年龄相仿，各自的父辈关系也不错，因此从小就在一起玩。 那天训练结束后，见天色还早，都不想现在就回家，于是几人结伴去了后山。 说是后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包，几人在后山消磨了一段时间才准备回家，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山下的张家族地不见了。 他们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几人都慌了。 那天天黑的特别早，天空中没有月亮，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黑压压的云层好像压在他们身上。 周围的树木都扭曲了形状，他们想要逃离这里，但他们发现后山居然是活的。 走过的山石回头再看居然变成了平地，爬上远眺的树木转眼间变成无数滑腻的毒蛇。 他们在林中奔跑，在几人急促的呼吸声中，张鹤山惊恐的发现他们之间多出了一道呼吸声。 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去看身边的伙伴，身边的人每一个都看着很熟悉，没有陌生人，他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还能会想起自己曾和这个人经历过什么事情。 但这才是最让张鹤山恐惧的地方，他们进山的时候明明是四个人，但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五个，多出来的一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鹤山装作没有发现，他屏息凝神努力寻找出路。 山林黑暗的看不到一丝光亮，可能是发现他们不见了，张鹤山听到了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喊他名字的声音很熟悉，是他的家人，随着声音的接近，张鹤山惊喜的看到有人举着火把接近。 他惊喜万分，连忙大声呼喊，他忘记了多出一个人的事，跟着来找他的家人们回到了张家族地。 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好像在山林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只是在回家的路上，道路两旁的建筑和植物，让他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回到家里，家人对他都非常关切，但他却忍不住的头皮发麻，他看着围着他的家人，忍不住战栗起来。 熟悉的人，熟悉的地点，为什么他会如此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张鹤山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的家人都没有皮。 不那不是他的家人，那是一只只由扭曲的不可名状的虫子抱团形成的人形生物。 回过神来，他哪里还在张家，周围的一切都是由无尽扭曲的生物构成，而那些生物似乎发现了他…… 第14章 诉说 “嘶！”张胜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激起无数鸡皮疙瘩的手臂。 “那你是怎么回到家的？” 张鹤山沉默：“我被那些虫子吞没，之后我发现那些丑陋的虫子都长着一张我熟悉的脸，这些或熟悉或见过一面的脸都在叫着我的名字。” “虫子太多了，甚至有十几只虫子长着同一张脸，我越熟悉的人出现的脸就越多，到最后我突然发现就连我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虫子。” “看见虫子复眼中倒映出来的我，我才恍然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张鹤山，我就是生活在这里的一只虫子。” “我接受这个事实后，就渐渐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就是在我家门口。” 张胜春只是旁听都感觉到了渗人，可以想象亲历经历这一切的张鹤山等人都多么害怕。 “听起来像是个噩梦。” 张鹤山声音干涩：“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太真实了。” 他撩起袖子，苏星泽三人都看到了他手上密密麻麻被什么啃咬过的伤口。 “这是我被变成树的那些毒蛇咬过留下的痕迹，这些伤口是那么真实，不是做梦，那绝对不是做梦。” 张胜春看着那些伤口，也说不出他只是做了个噩梦。 “叔叔伯伯们肯定会去后山探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鹤山，你不能陷入恐惧当中。” “蛇留下的伤口是真实的，不代表你的经历也是真实的，或许是因为你中了蛇毒，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幻觉。” 张胜霖低头看向张鹤山手臂上的伤口。 小鲛人有鳞片有尾巴，蛇也有鳞片有尾巴，难道是小鲛人指使毒蛇咬的？ “啪！” 旁边的小鲛人拍了他大腿一下，张胜霖侧头用眼神询问。 苏星泽皮笑肉不笑：“总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太礼貌的事情。” 张胜霖沉默，没有办法辩解。 他这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苏星泽怒视他。 从和张胜霖签订契约后，因为契约间的联系，两人都能隐约感觉到相互之间的一些想法。 契约是双向的，是苏星泽从他曾经掌握的契约和系统绑定契约改来的，契约带来的联系是被动的。 双方越信任，这种联系就越强，反之就越弱。 这才是张胜霖对小鲛人越来越放心的原因。 说出自己经历的那个恐怖夜晚后，张鹤山的脸色好了许多，又或者说他也偏向张胜春的幻觉论。 这个时候张胜雪也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进来。 “你们聊得怎么样？” 苏星泽看着她过于自然的表情，好像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张鹤山把一切都说完才进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张家人都是影帝。 苏星泽给张家人再次贴上了标签。 张胜雪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茶，连自己缩在床角的大侄子都没有放过。 张鹤山的床边有一个小桌子，张胜雪将茶杯和刚出炉的小点心放在上面，语重心长的对大侄子说： “鹤山，我们张家的传承注定了要和这些东西打交道，这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你来说，可能是有些可怕，但身为张家子孙，这是你的宿命。” 张鹤山白着脸点头：“姑姑，我明白的。” 张胜雪抬手摸了下他的头，这种动作在他两岁以后，就没有做过了。 张家人都早熟，虽然不算生而知之，但张家人有完整的自我认知能力的时间都挺早的。 “你和朋友好好聊，别想太多。” 张胜雪又交代几句，在姑侄俩交流的时候，苏星泽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茶。 一边喝还不忘提醒小孩也喝。 说是茶水，实际上这是用数十种有壮阳补气、固本培元作用的药材熬制而成的药水，但是没有药的苦涩反而格外清甜。 特制的药水，苏星泽喝起来也能尝到味道。 小孩可以多喝点，正好可以补补身子。 苏星泽他们没在张鹤山这里多留，小孩和张鹤山也没多熟，全程都是张胜春两人在聊天。 见时间差不多了，张胜春也向张鹤山提出告别。 张胜春家和小孩不在一个方向，三人直接在门口分别。 只剩他们两人后，苏星泽发现小孩明显自在了许多。 只有他们两人后，苏星泽恢复鲛人原形，变小后飞到小孩肩上偷懒。 “张鹤山会有事吗？”小孩对张鹤山会怎么样不在意，但他怕小鲛人因为这件事被人发现。 苏星泽正抓着小孩长了些的头发编辫子，闻言只以为小孩是在担心同族，恶狠狠的扯了下手里的头发。 听到小孩发出抽痛的声音，他松了松手，也没否认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不都说了只是幻觉吗？他自己胆子小，被吓得精气逸散，虚弱几天就没事了。” “再说了，就他家里人给他准备的那些补品，没准你明天就能在族学见到他了。” 想起张鹤山手上疑似蛇咬的伤口，小孩奇怪：“幻觉？” “就是幻觉，不过这个幻觉诡异了点，也危险了点。” 他一个诡异制造的幻觉，诡异点又怎么了。 “小麒麟。”苏星泽左右看看周围的环境，“这栋房子不是上次你换东西的那个吗？” 难道小孩今天又要来换药了？ 小孩恩了一声，走进院子。 院子里依然有一个人守着，不过不是他们上次见过的那个人。 小孩走到不知名张家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 “张胜霖，三个月。” 那个张家人看了小孩一眼，而后进了屋子，再出来就交给了小孩一个包裹和一个小钱袋。 回家的路上，苏星泽仗着身体小巧了上上下下的把那个包裹检查了个遍。 “是衣服，还是三套，你们家还给发衣服的啊，品质还不错，还有一套冬衣，比你之前穿的要好多了。” 苏星泽算了算日子，很是迷惑：“这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干嘛给你新衣服。” 小孩对小鲛人基本都是有问必答，这次也不例外。 “是家族给的份例，张家的孤儿，每月都有月钱发放，每年可以领取三套新衣。”这些东西会发放到开始放野，放野过后，就需要自己养活自己了。 “月钱？”没想到这个对家里小孩都那么狠辣的家族，给族里没有父母的孤儿的福利还挺不错的。 第15章 张家大集 苏星泽是被小孩薅起来的。 他这段时间已经熟悉了小孩的作息，这个张家简直不是人，那么小的小孩每天要起个大早去上学。 好在现在因为没有灯，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小孩每天睡得都早，不然就小孩现在这起床时间，长期下去，他都怀疑小孩会小小年纪就猝死。 小孩起得早，苏星泽不想每天都跟着起很早，于是他特地交代过小孩不用叫他起床，出门的时候记得把他带上就行。 今天也是如此，睡梦中，小孩捞起他，放轻动作将他放进自己新缝的小挎包里。 小挎包是纯棉的，这布料是他养父留下来的，挎包里垫着几层柔软的布。 一落到上面，苏星泽熟练的捞起一张棉布盖在自己身上。 苏星泽睡得很不安稳，按照之前的经验，小孩会先上一早上的文课，整个课堂上只会有老师的声音。 他自己习惯了在看书讲课的声音中入睡，但不知道是不是小孩今天换课了，吵得实在不行。 换了几个睡姿都无法避免那无孔不入的嘈杂，忍无可忍，苏星泽从挎包中飞出来，刚准备发飙，就因为看清周围的环境而呆立在半空。 察觉到他的动作，张胜霖转身看向小鲛人，抬手捞起他放到肩上，小声提醒：“人多，别乱跑。” 不是，他没乱跑啊！乱跑的明明是他身下坐着的这只小麒麟！ 苏星泽左看看右看看，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没见过这么多人。 他尾巴扫了扫小孩脖颈，目光落到旁边表演戏法的江湖人身上。 “小麒麟，你今天居然没去上学？”苏星泽对小孩的好学深有体会，没想到这小孩居然会像普通小孩一样逃学出来玩。 “话说，这里是哪里啊，好热闹。” 这里应该是个集市，看规模应该是在镇里举行的。 小鲛人的尾巴扫得他有些发痒，张胜霖忍了下，等那阵酥痒消失才回答：“今天月休不上课，这里是张家大集。” 张家居住在这里，张家外家绕着本家而居，形成了一个以张家为主体的村子。 张家排外，但他们本身足够强大，在这样的年代里，张家地界基本上没有出现土匪强盗，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是难得的和平之地。 因为这个原因，不少人迁居到附近，不敢靠近张家，就在离张家不远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小镇。 小镇里一半的店铺都属于张家，因此大部分人都只以为张家是这里传承了多年的望族，对张家真正做什么行当并不了解。 小镇每月有一次大集，有别的地方的商人带着稀奇货物前来贩卖，还有游走江湖的江湖奇人的卖艺表演。 因镇子依附着张家而建，这里住的张家人也最多，久而久之每月一次的大集就被称之为张家大集。 苏星泽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大集里人来人往，沿街卖各种小吃、果子的，外地来的杂技卖艺表演，很多在他那个年代已经失传的技艺，在这里依然还传承着。 “哇！”苏星泽看着一个老人拿着处理好的麦秆，三两下就编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他对面拿到的小女孩心满意足的接过小兔子，一蹦一跳的离开。 还有在老人旁边，有个女子拿着双刀舞得虎虎生威，观赏性十足。 “小麒麟！”苏星泽眼睛绿得发光，“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变人好不好。” 他已经不满足于做一个无人知道的旁观者了，这么热闹的集市，不好好的逛一逛怎么能行。 小孩听话的离开热闹的大集，寻找足够僻静的地方，苏星泽开始在系统里翻找起来。 张家大集和张家族地不同，这里普通人太多了，贴在小孩身边的时候他身上的污染会被麒麟瑞气净化，不会影响到别人。 但离远一点就不行了，不想张家大集今天变成张家诡集，苏星泽得先想办法控制好污染。 正好最近他没事就翻翻商城，看到过一个适合他现在这种情况使用的物品。 “壳”，一种专门为邪神研制的辅助用品。 据说使用了数十种拥有纯粹神圣之力的材料，融入体内能隔离、压制、过滤所有黑暗污秽邪异属性的力量，诡异的诡异污染力量也在限制范围内。 东西很好，就是有一些小缺陷。 首先‘壳’的价格非常昂贵，仅仅一颗枣大的壳就要一万积分，其次，因为使用者的生命形态和人类不同，融合壳后，使用者就能拥有类似人类的血肉之躯。 ‘壳’所使用的材料昂贵又稀少，融合‘壳’后转化的血肉之躯更是娇嫩，敏感又痛觉灵敏，因此很容易受伤。 苏星泽用系统权限翻看了‘壳’的来历，然后发现了一则八卦。 ‘壳’的制作者是某个世界的至高太阳神，制作‘壳’是因为他的爱人是一位天外邪神。 两神曾经历过一场长达万年的荡气回肠的爱情史诗，‘壳’正是太阳神为了让爱人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和他去各世界度蜜月才制作的，所以这个‘壳’转化的躯体还带着太阳神的一些小心机。 贵有贵的好处，这个‘壳’除了让他能毫无破绽的变人外，还不影响他力量的使用，只是要注意不要超过限度，不然壳也无法完全过滤力量用携带的污染能量。 根据使用说明书，一枣核大小的‘壳’能过滤的力量极限最多让他能制造出直径一米内的冰封区域。 花了一万积分买下‘壳’，苏星泽迫不及待的融合‘壳’后转化成人形。 他的人形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他伸手握住小孩的手，之前他的体温带着诡异特有的冰凉，但现在的体温却只比小孩低一点。 苏星泽在小孩面前转了一圈：“小麒麟，我现在和之前比有没有什么变化。” 小孩静静看着面前化成人形的小鲛人，小鲛人刚刚握着他的手细嫩柔软，和他有着伤痕的手完全不一样，棉花一样软的手松开，小孩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 “好看。” 面前的小鲛人长得很好看，之前也很好看，但今天的小鲛人却更好看，有一种小鲛人离他更近的感觉。 苏星泽被小孩夸得忍不住直笑，花10点积分买了一套翠竹长衫穿上。想到现在的人很少认识什么白化病，未免被人当成妖怪，他又买了一件斗篷穿上，遮住过于显眼的白发，又给自己加了一个忽略咒。 小孩开启课程以后，每学习一门课程系统会自动奖励一千积分，他代替了系统的角色，学习奖励的积分是分别发给他和小孩的。 小孩天生聪明，是个天才，学习数学物理的进度惊人，两天就开启了第一次考核，因成绩非常优秀，获得的奖励积分很多。 但小孩开启课程的时间不长，这两天也才攒了一万多，买了壳后，苏星泽就不剩多少了。 “我们走吧，逛大集去！” 苏星泽拉着小孩的手，往大集的方向跑去。 同时，他把系统自带的监控放进出来，充当他们的随行摄影机。 这种复古的热闹大集，见一次少一次，这可都是以后的珍贵回忆，拍下来都拍下来。 第16章 爆米花 张家大集非常热闹，苏星泽拉着小孩就像水滴一样汇入大集里。 两边的摊贩卖的东西各异，有些在他那个时代已经濒临失传能称为奢侈品的东西，在这个大集上甚至只是最廉价的手工艺品。 “话说，你今天来大集应该是有事吧。” 苏星泽手里拿着小孩给他买的爆米花，街头做的爆米花没有放很多糖，但玉米本身就带有些甜味。 融合‘壳’以后，苏星泽终于能品尝到食物的味道，但因为融合的‘壳’只是最低限度的量，味觉相对常人来说还是不够灵敏，那一点点的甜，他需要半天才能品尝出来。 即使这样，很久都没吃过什么正常食物的苏星泽都要感动的落泪了。 “这个好吃，甜甜的，你也尝尝。” 苏星泽将一粒云朵一样的爆米花递到小孩嘴边，他不是一个喜欢分享的人，但小孩能因为他多看了几眼爆爆米花的情景，愿意掏钱给买给他吃，他也乐于和小孩分享自己的食物。 小孩张开嘴吃下那粒爆米花，这种小零食，小孩从来没有吃过，他见过数次爆爆米花的情景，却从来没有花钱买过。 张胜霖来过大集好几次，每次都是买完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走，哪怕大集再热闹，新奇的事物再多，跟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细细的品尝嘴里的那粒爆米花，淡而不腻的甜味在他嘴里散开。 “很甜。” 张胜霖嘴角勾起一抹笑，在笑消失之前，苏星泽终于注意到小孩这个浅淡却弥足珍贵的笑容。 这是苏星泽认识小孩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明显的表情，平时偶尔的皱眉不算。 小孩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不大，如果不是离得足够近，甚至察觉不到这个笑容，但就是这样一个称不上笑的笑，苏星泽却觉得比那些明星所谓的完美微笑要好看无数倍。 “你应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笑了吗？ 小孩看向他，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懂。 “你刚笑了，很好看。”苏星泽又选了颗又大又蓬松的爆米花喂给小孩，“来再来一个，这个肯定更甜。” 小孩张嘴，那粒爆米花果然如小鲛人所说的那样更加的甜。 一小包爆米花很快就被两人分着吃完，那包街头买下的廉价爆米花，那一点点甜味，却让小孩记了很久。 苏星泽又问了一遍小孩来大集是想买什么，依他对小孩的了解，他就不是会来大集凑热闹的人，哪怕是在假期，他也更愿意在家里发呆或者看书。 “买盐、肉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张家族学每天会提供两顿饭，但不上课的时候，张家小孩们就得在家里吃饭。 张胜霖养父家之前囤有一些粮食，油也还剩一些，后院那一小片菜地产出的蔬菜也够他吃了。 他对食物的要求不高，哪怕是寡淡无味的饭菜他都能吃下去。 但小鲛人不同，张胜霖看出了小鲛人对他做的饭菜很不满，经常在他耳边说他做的那些饭菜没有营养，会影响身体发育，以后肯定是个长不高身体虚弱的矮冬瓜。 听得多了，张胜霖也记在了心里。 刚好到月底，他可以去领取新一季度的月例，就带着小鲛人来大集买一些小鲛人嘴里有营养的东西。 听了小孩来大集的目的，苏星泽感到非常欣慰。 “小麒麟，你终于想通不再虐待自己的味觉了吗？” 知道小孩要买肉，苏星泽也不再看街头的表演，拉着小孩去肉摊上挑选优质肉类。 苏星泽不会买肉，不过没关系，有系统的检测功能在，不可能买到劣质肉。 带着小孩挑了五斤五花肉，一份猪肝，又买了点排骨。 猪肝可以补血，排骨炖汤可以补充各种营养元素，促进对骨骼的生长。 小孩背上背了个大背篓，一看就是成人的尺寸，背在小孩身上更显得小孩瘦弱。 小孩年龄小力气却比之成人也不差，但苏星泽依然拉着小孩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装满的背篓收进了个人空间里。 没有沉重的背篓拖累，苏星泽拉着小孩一头钻进了大集之中。 知道小孩也没有什么钱，苏星泽遇到感兴趣的东西都只是看看，哪怕小孩表示愿意给他买，苏星泽也拒绝了。 笑话，他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诡异，怎么会去坑小孩的钱。 哪怕街头那些糖画、烤地瓜、冰糖葫芦看起来再诱人，苏星泽也只是多看两眼。 “回去你就带我去那个小院子，等我也领到钱，我就带你去吃芝麻汤圆。”他现在在张家人眼里也是张家小孩，他去领钱的话肯定也能领上。 系统可以用积分兑换金银，但有张家给发的钱，不领白不领。 “我刚刚听人说，那边那家汤圆铺卖的汤圆用料实在，价格还不贵，很多人来镇上都喜欢去他家点一碗汤圆给小孩吃。” 别人家小孩有的，他家小麒麟也必须有。 他们俩从大集这头逛到了那头，一路上苏星泽不是没有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但他手里没有这个时代的货币。 小孩领的月钱他看了，三个月的月钱加起来，买了那些肉后就差不多花了三分之一。 苏星泽其实也能用积分换点金银用，这两种贵重金属，从古至今都能当做硬通货币使用，但仔细观察了大集上其他人使用的货币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大集上连用个银元购物都会被周围人注意着，集市上又是张家人居多，他们两个张家眼里的孤儿拿出银子来使用，不是明摆着有问题？ 他可以想到，一旦他拿出金银来买东西，会给小孩带来多大麻烦。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大集末尾，这里卖的基本都是活体动物。 鸡鸭鱼，小猫小狗，甚至还有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羊，牛犊倒是没看到。 不管是什么动物，幼年的时候都不会很丑，在这里卖的禽类猫狗也不例外。 圆滚滚的小猫发出的一声声喵叫，叫得人心尖发软，苏星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他突然皱了下眉。 装着几只小猫的笼子旁边，放着几条小奶狗，奶狗体型比小猫大多了，一一只只的挤成一团，在活泼的打滚乱窜的小狗中，缩在角落里呼呼大睡的狗看起来很是不起眼。 苏星泽觉得那只狗的灵波有些奇怪还不等他走近看两眼，他就发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孩不见了。 灵波奇怪的小狗瞬间被他抛在了脑后，苏星泽回头去找小孩，往回走了几步，才在卖小鸡小鸭的摊位边找到他。 第17章 小黄鸡 小孩蹲在小鸡笼子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笼子里的小黄鸡。 这是和小孩认识以来，小孩第一次表现出对一件东西的关注。 “喜欢小鸡？”苏星泽在小孩旁边蹲下，侧头看他。 小孩表情平静，唯有那双眼睛比平时亮了好几个度，不用等小孩的回答，苏星泽就知道他很喜欢这些小鸡。 竹编的笼子里，黄澄澄、圆滚滚只用一只手就能捧住的小鸡张开粉嫩的小尖嘴，叽叽叽的对着小孩叫着。 好像在说着买我买我。 苏星泽笑了一下，抬手掐了一下小孩脸颊：“喜欢就买几只回去好了。” 听到他说要买，小孩眼神更亮了，但是很快他又失落的低下头：“不用。” 他站起来抿着唇看了眼那些小鸡，默默的离开了这里。 苏星泽实在受不了小孩那眼巴巴看向小鸡的视线，小麒麟那么可爱，想养几只和他一样可爱的小鸡怎么了。 买！必须买！ 张胜霖走出去一会儿，才发现小鲛人不见了，他刚准备回头去找，一团暖烘烘、毛茸茸的小东西就贴在他脸颊。 他垂眸看去，对上小鲛人那晨间林雾般的翠绿双眼，小鲛人捧着一只小鸡贴在他脸上，眼眸弯弯满是笑意。 “我把最可爱的小黄鸡送给最可爱的小麒麟。” 贴在脸颊上的东西细细的叫了一声，张胜霖接过那只小黄鸡抱着，软软的羽毛蹭得他手心有些发痒，又或者不仅仅是手心在痒。 小小的一只小麒麟，怀里抱着一只羽毛蓬松成球的小黄鸡，这萌到爆炸的画面连情感淡漠的诡异都快被萌晕了。 苏星泽招呼随身监控过来，没等小孩反应过来咔咔的就拍了数十张照片。 张胜霖没有注意他的动作，他抱着小黄鸡有些发愣，除了怀里抱着的那只，他看到小鲛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编的笼子，里面还有五只小黄鸡在叽叽喳喳的叫着。 看到那么多小鸡，小孩明显心情不错，但想到小鲛人身上没有钱，小孩脑海里就莫名闪过族学里的同族瞬间就把小鲛人当成熟悉的同族的事。 “小鸡……怎么来的？” 苏星泽手里拎着一个小钱袋甩了甩，钱袋里的钱币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用一只银镯子换的，老板说银镯子能买很多小鸡，还找了我许多钱。” 他勾着袋绳上下抛了两下小钱袋：“看，小麒麟，我也有钱了。” 小孩突然感到一阵内疚，小鲛人明明送他小鸡，他却怀疑小鲛人用法术骗鸡。 看到小孩眉眼突然耷拉下来，眼中的光都暗了不少，苏星泽一阵茫然。 小孩心，海底针。 怎么他买了小孩喜欢的小鸡，小孩却反而变难过了？ 苏星泽歪了下头：“不喜欢这几只，那我们回去重新选。” 小孩收紧手臂抱紧小鸡：“没有，我很喜欢。” 既然喜欢那为什么还一副沮丧的样子，苏星泽不明白，但既然不是小鸡的问题，那就不用回去继续挑了， 毕竟他们手里这六只小鸡，已经是摊主卖的小鸡里体质最强壮的了，剩下的可都比不上他精挑细选的小鸡。 他们差不多把整个大集逛了一遍，苏星泽还想再看一下古老的街头戏法表演，刚准备拉着小孩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小麒麟，那不是你同学吗？” 小孩抱着小鸡抬头看去，看到最近关系莫名和他好起来的张胜春蹲在了贩狗摊子上。 “对了！”苏星泽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手心，“我刚刚想说那小狗好像有点问题来着。” 看到张胜春卡着那只小狗的前肢，抬起来左看右看的检查，他突然想起了之前路过小狗摊子时，注意到那只小狗灵波不太对的样子。 “小狗怎么了？” 小孩盯着张胜春手里那只小狗，除了看起来懒洋洋的，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盯得久了，小孩也觉得小狗给他的感觉有点怪，他觉得小狗好像不是小狗。 两人一致觉得那只小狗并不普通，凑到张胜春身后，小孩仔细的打量起那只半睁着眼睛的黄色小土狗。 “张胜春，你要买狗吗？”苏星泽拍了下张胜春的肩膀，吓得皱着眉仔细检查小狗的张胜春差点就把小狗扔掉反击。 回头看到两人，张胜春有些幽怨：“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同族爱，差点吓死我了。” 对于他夸张的说话，小孩异常耿直：“张家人没那么容易吓死。” 张胜春被他打败了。 “你想买这只狗？” 离得近了，苏星泽已经确认这只小狗确实有问题。 看看对这只狗好像挺心动的张胜春，苏星泽露出些看好戏，张胜春可能买不到他心仪的小狗了。 “客人，我都给你说了，你看这只小狗它看着就不行，这是只病狗，我卖给你怕它活不过几天。这样我不坑你，客人你看你把这只狗还给我，我给你换一只健康的。” 店家苦着一张脸劝说，好像真怕张胜春把这只病狗买走。 张胜春看看摊位上的其他狗，又看看他手里那只看着就不太精神的小狗，犹豫了一下。 “这只狗给我的感觉很亲切，我还是想买这只。” “哎呀客人，你怎么就不听呢……” 在摊主的劝说背景音里，苏星泽弯腰戳了一下小狗鼓鼓的肚子。 “这只狗看着确实不太精神，咦？” 他惊讶的声音吸引了小孩两人的目光，以为是小狗感到不舒服抓了他，小孩担心的抓过他的手查看了一下，见细白的手指上没有任何伤痕，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 苏星泽满脸惊讶的指着张胜春手里的小狗，“这只小狗，好像是人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小狗毛茸茸的皮从它身上滑落一半，堆积在张胜春手上，露出了包裹在狗皮之中的小孩。 看着自己手里最多只有三岁的小孩，张胜春脸色难看了起来。 “这是我张家的孩子！”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孩子是谁，严格来说这孩子还得叫他一声表舅舅。 张胜春的小外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地睁着一双大眼睛，小脸上满是茫然。 张家大集一向很热闹，逛大集的人中十个里面之前有七八个和张家有关，张胜春的话一出，所有张家人立刻就看了过来。 这些张家人见多识广，一看披在那孩子身上的狗皮就知道这是造畜的一种，看向摊主的目光立刻就冷了下来。 那摊主一看事情败露，连那摊位都不要了，立刻见势不妙就溜，在张家的地盘上做出这种事，张家人能放过他就怪了，立刻就有十几人追了上去。 第18章 养鸡 张家人追了上去，那摊贩怎么也不可能跑掉，剩下的张家人围了过来，一部分人封锁整个大集，将大集所有进出的动物、小孩都检查了一遍。 他们的谨慎并不多余，很快就有人从小羊堆里也抱出了一个小孩。 在场的张家人脸色很不好，他们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大胆，就在张家的地界绑架张家的孩子，究竟为的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因为出了这么一件事，苏星泽想要继续在张家大集玩的事也泡汤了。 大集上的张家人以及闻讯赶来的张家人再次无死角的对大集进行检查，确定没有遗漏的人后，大人们把来大集的所有张家小孩都集中在一起，由两个人负责把这群小孩都带回去。 一月一次的大集，来逛集市的张家小孩还挺多，族学里的本家小孩一大半都在这里来，苏星泽和小孩混在这群或大或小的小孩里一点都不起眼。 小孩有了小鸡后，这大集逛不逛都没事，但一旁的张胜春则是唉声叹气的。 “这事一出，我们至少几个月都不能出来逛大集了。” 本来他们的训练强度就很高，一个月就休息那么两天，好不容易趁这个机会，可以去镇上好好玩玩，今天这事情过后，他们估计连外家的区域都不被允许去了。 张胜春心里一边为自己未来几个月的生活哀悼，一边又感到庆幸。 还好他们发现了被伪装成小狗的那孩子，如果他们没发现，那两个小孩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走，他们都无法想象这两个孩子会遭遇些什么。 他们很快就被大人们送回了族地。 一回到院子里，小孩就关上门把小鸡都放进出来。 小鸡不大能去的地方不多，就在小院里放养完全没有问题。 小孩从厨房里找了一个带缺口的大碗，装一碗放在一旁，这就是以后小鸡喝水的碗了。 他又从厨房的米缸里抓了一把小米，蹲在小院里兴致很高的喂小鸡。 从苏星泽这个方向看去，蹲在地上的小孩神似一只大号的毛茸茸。 小孩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身后却隐约可见不断冒出的粉红泡泡。 小麒麟是真的很开心，苏星泽又拍了不少照片，只是拍着拍着，苏星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小麒麟！”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小鸡拉出一坨，苏星泽发出了不能接受的声音，“你不把它们教会在指定的地方上厕所，我明天就把你的小鸡都炖蘑菇吃了！” 小鸡是很可爱，但到处乱拉不爱干净的小鸡一点都不可爱。 听到小鲛人的话，小孩眼神惊恐。 “不要小鸡炖蘑菇！” 表明自己态度以后，张胜霖立刻在苏星泽的催促下清理干净那坨便便，只是刚清理完那一坨，又有一只小鸡开始随地大小便。 隐约闻到不太美妙的味道，苏星泽脸色发青。 “……” 苏星泽迅速恢复鲛人原形，立刻缩小成巴掌大飞进小孩房间里，躲进了小孩的被子。 小孩很爱干净，他的被子才洗干净，在太阳下晒了一天，带着阳光暖暖的味道。 院子里，张胜霖将满院子乱跑的小鸡抓起来放回笼子里，将被小鸡弄脏的小院清理干净，之后在小院一角圈出一个区域，做为以后小鸡活动的区域。 盯着在鸡圈里散步、打闹的小鸡看看一会儿，张胜霖回到卧室，准备哄小鲛人出来。 “星泽，我把院子清理干净了。” 苏星泽这才从被子下钻出来，想到那几坨便便，脸色还有些发青：“小鸡太可怕了。” 他这种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还真没近距离接触过鸡鸭的粪便，成为诡异后就更不可能了。 出了卧室，苏星泽余光扫到了几朵嫩黄，这才发现小孩把小鸡都圈在了偏房一侧。 小孩有多喜欢小鸡他是知道的，苏星泽感动的拿出今天刚买的新鲜排骨。 “小麒麟，我们今天吃冬瓜炖排骨吧，正好检查一下你厨艺学得怎么样。” 看着面前背篓里的排骨，小孩诡异的沉默了。 苏星泽隐隐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几分心虚，他狐疑的看向小孩：“你不会没好好学厨艺吧？” 学厨艺和学数学物理不同，不是光看视频就能学会的，于是在小孩拿到开启课程奖励的三千积分时，苏星泽就让他花积分解锁了学习空间。 学习空间的使用是要花积分的，一百积分可以使用学习空间一小时，最高可调节10倍的时间流逝，学习空间还能免费提供需要的学习用具，除了不能带出学习空间，一切和真的没什么两样。 按理说有学习空间在，一些简单的菜式小孩怎么也学会了吧，但现在看小孩的表情，好像不是那样。 那他每天那两小时进学习空间干什么去了？ 带着怀疑，苏星泽翻看起了小孩的学习记录，然后他发现在他以为小孩在努力学习厨艺的时候，小孩研究出了学习空间的训练场模式。 每天那两小时都是在训练场中练习刀法，他甚至还会调出模拟战斗模式，和学习空间模拟出来的敌人进行战斗。 以小孩的身体和模拟出的敌人进行对打，最开始屡败屡战，到最后已经能险胜几次了。 “你可真是个武学奇才！”苏星泽看着监控中小孩以伤换伤杀死敌人，自己也几乎半身不遂的画面，咬牙切齿道。 小孩心虚的低垂下头。 苏星泽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又不是不让你学武，但你年纪那么小，本来每天的训练就排的满满的，怎么进了学习空间你还要这么卖命的战斗。” “这样不行，这对你的身心健康都不好。” 在苏星泽的劝说下，小孩妥协了，但看着小孩委屈巴巴的样子，想到他在张家无人依靠的处境，苏星泽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对强大的渴望。 “那以后你每天可以开一次模拟战斗。” 小孩的眼神亮了起来。 因为小孩厨艺课程的停滞，今天的冬瓜排骨是苏星泽和小孩一起对照着系统搜出来的食谱做出来的。 小孩负责把排骨剁成小块，冬瓜也切片，然后烧水煮排骨，跟着菜谱一步一步做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付出了劳动，苏星泽觉得今天的排骨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排骨。 当然，在小孩厨艺彻底练出来以后，苏星泽才打破了自己亲手所做的滤镜。 实际上他做的排骨盐放多了，冬瓜也煮得太烂了。 但现在，不论是苏星泽还是小孩，都对这碗冬瓜炖排骨非常满意。 第19章 过渡 两天的假期一晃而过，小孩又要开始去上族学。 族学里，张鹤山四人已经重新回到课堂，但现在族学的少年们对于他们撞鬼的事已经不感兴趣了，前几天张家大集发生的事才是他们现在的关注重点。 张胜春身为第一个发现者，一下课就被族学少年们的团团围住。 “胜春，你是怎么发现那只小狗是族中小孩的。” “听说胜春你一眼就看出了那只小狗的不对劲，不愧是胜春啊！” “族老们说那个小摊贩是个老手，他用这种造畜之法拐过很多孩子，都没被人发现过，胜春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面对同族们期待的目光，张胜春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张狗皮就自己从小孩身上滑下来了，有人信吗？ 张胜春如实说了，但张家少年们果然并不相信。 “胜春你就别谦虚了，那贼人敢把小孩混入贩卖的动物里，就不怕被人发现，还造畜法术自己失效，那贼人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张胜春耸耸肩，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我说真的，不信你们问问张胜霖和张星泽，他们当时也在。” 少年们将目光落在坐在最后面的张胜霖两人身上：“张星泽，胜春说的是真的吗？” 苏星泽一脸无辜：“好像是这样吧。” 张胜春：“什么是好像，就是这样的啊！” 他真不知道造畜法术是怎么失效的！ 其他少年把他的解释抛在脑后，开始猜测起那贼人是怎么绑架到族里小孩的。 少年们从小就知道他们张家血脉同外面的人不一样，在张家之外，有很多人觊觎着张家血脉的特殊。 张家族内通婚的规定，为了防止血脉稀释是其一，其二就是外人对张家血脉的虎视眈眈，为了防止血脉被窃取。 少年们小时候就听说过有人为了获得张家血脉，用阴谋抓住一个张家人，将其囚禁起来，意图换血，他用残忍的手法将这个张家人放血而死，而他也死在了换血之法中。 不论这个故事是不是大人们讲出来吓唬他们的，在从小的熏陶下，外人为了获得张家血脉会不择手段的事已经深入他们心中。 再怎么猜少年们也无法得知原因，他们还太小，连放野的年纪都不曾达到，族里的调查结果根本不会让他们知道。 这群少年们只了解到，那次大集过后，族里上上下下自查了好几遍，而张家本家更是封锁了一个多月，连外家想要进出本家都非常艰难。 一个多月后，绑架风波过去，张家内部好像少了些人，又好像没有，这些还在族学上学的小孩，只隐约察觉到了家族内的气氛比之以往更加压抑。 同时，张家内外的封锁终于打开，但还在上族学的少年们依旧不被允许离开张家族地。 能不能离开族地对张胜霖来说没有意义，他的生活圈子很小，每天去族学上学、训练，晚上回来做饭、喂鸡，之后再在系统学习空间里学习课程。 每天的日常规律又重复，他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通过一个月的努力，张胜霖的厨艺终于小有长进，达到了粗通厨艺的等级，而数学、物理两科更是进步神速，达到了精通境界。 苏星泽看了一下，精通阶段掌握的知识对应的应该是大学程度。 在学习系统内部，每个课程都划分为初学、粗通、掌握、精通、专精、专家、宗师、大宗师这几个阶段。 选定的课程达到精通阶段，就不用占用课程位也能继续学习，空出来的课程位则可以更换新的课程，也就是说小孩现在可以学习新的课程了。 苏星泽想按照计划给小孩选化史地生中的其中两科，但小孩并不愿意，经过两人一番协商。 主要是小孩就用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他，明明没有说什么，苏星泽却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是这些基础科目对小孩也很有好处啊，偏科对身心健康都不好，小孩家里学的内容已经很偏门了，很多都不是正经人会去学的东西。 至少小孩得完成十二年义务教育吧，做什么都不能做文盲，这是苏星泽的底线。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苏星泽指定了化学课程，而小孩则自己选了刀法。 以小孩对刀法的热爱，苏星泽怀疑这一课程不到终极阶段，小孩是不会放弃的。 又是几个月过去，族学里开了一门有趣的课程——易容术。 苏星泽对易容术很感兴趣，他能彻彻底底的变成另一个人，但是是用法术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易容术则不同，只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材料做出的面具，就能变成另一个人。 这些在历史中逐渐失传的古老技艺，在他的时代早就成了传说。 从学习这门课程开始，他一节课不漏的上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如今是族学中少数几个能制作出一张完整没有破绽的人皮面具的几个人之一。 临近年关，苏星泽发现张家族地里的人多了起来，平时在张家很少看到比族学里这群少年还大的孩子，大部分都是些成年人。 现在走在张家族地里，时不时就会遇到几个半大不大的少年。 听小孩所说，这些少年都是外出放野的张家人，还有的则是已经完成了放野，但平时在族外活动的。 放野少年们的回归，也预示着另一件事，族学要放假了。 不是每个月只放两天的月假，而是从现在开始，一直放到元宵的年假。 当然，在族学放假之前，这群少年们还得接受一次考核。 “这个考核听起来好好玩！” 苏星泽双眼放光，没想到族学会想出这么有趣的考核内容。 这一次的考核，不止族学里的少年们会参与，那群刚刚放野回来的少年以及已经完成放野，但还不到18岁的张家少年都会参与进来。 族里会给每人发放一份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并在族学老师那里进行抽签。 抽签箱里的签子，除了有写着别人名字的木签，还有不少空白签子。 抽到写着名字的签子，就代表你必须易容成这个人，至于空白签子，就是不需要进行易容，以自己的身份参与考核，是考核中的干扰项。 所有族里的少年在考核日只能以抽取的签子上的身份出现。 如果在考核中，被人认出了身份，这次考核就算失败，失败的少年需要接受惩罚，而成功揭穿他人身份的人则会获得族里的奖励。 “开始抽签吧。”族学的老师之一，一个看外表只有二十多岁，实际上已经一百多岁的年轻男人站在少年们面前。 张老师前面的桌子上放有一张木桌，木桌上是一个木制的抽签箱，少年们排好队一个个上前抽取签子。 前面的少年面无表情，看不清他抽出的身份是难是易，后面的少年则一个劲的祈祷不要抽到太过难扮演的人。 比如说苏星泽。 几个月的时间，苏星泽已经彻底在张家族地混熟了，他走出去，每个张家人都能叫出他的姓名。 实在是他的外表太过有特色，一看他那标志性的白发绿眸，就连不认识的人也知道他是谁。 考核要求完全扮演所抽取的那个人，比起其他人只要换个发型、调整下高矮胖瘦，再换个声什么的就行。扮演苏星泽不仅需要准备长长的白毛假发，把瞳色换成绿色，还得将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涂白，就算是这样也有穿帮的风险。 少年们抽完签就立刻收了起来，谁也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签上的内容。 抽签结束到考核日开始有五天的准备时间，三天后张家第一届‘人皮面具’工艺大赛将正式开始。 第20章 聚会 “小麒麟，考核那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苏星泽手里抱着族学发放的易容材料，看着其他少年笑嘻嘻的讨论考核日的事，那眉开眼笑的样子，瞬间让他意识到这个考核日应该不是随意选的。 张胜霖拿过小鲛人的易容材料和自己的放在一起，看了眼一旁明显不高兴的张鹤山，压低声音回他：“考核日那天是胜雪姑姑出嫁的日子，到时候张家外家也会来到本家来观礼，整个张家会是难得的热闹。” 胜雪姑姑？苏星泽眼前浮现出一位穿着袄裙的年轻女子。 “难怪张鹤山最近那么暴躁，原来是他姑姑要嫁人了。”苏星泽想起最近张鹤山吃了火药一样的行为，小声吐槽。 在闹鬼事件过后，张鹤山那几个人都变得沉默了许多，他们也没有再欺负小孩，只是看到小孩时会不待见的冷哼一声。 但这几天张鹤山又有找小孩麻烦的迹象出现，他还以为是小孩背着他把张鹤山怎么了呢，结果是因为这件事啊。 张家难得有一件喜事，又是在临近过年的时候，两事叠加，张家会是难得的热闹。 回到家中，苏星泽就忍不住去扒拉张胜霖：“小麒麟，给我看看你抽到的是谁，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张胜霖很少拒绝小鲛人，任由他翻出自己放在衣兜里的木签，等到小鲛人松开他，张胜霖才拿着两人的易容材料回到屋子里。 苏星泽拿着属于张胜霖的签子，简简单单的签子上书写了三个大字——张胜春。 看了又看，没有任何疑问，签子上的名字还是张胜春。 苏星泽脑中出现张胜春平时和同族少年们八卦的样子，张胜春性子活泼，在族学里和谁都玩得开，消息灵通，人缘广泛，是一个左右逢源的人物。 他又回想了下小孩平时的样子，聪明、冷静、少言寡语，严格来说还有点内向。 苏星泽：“……” 张胜春和小孩两人性格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让小孩易容成张胜春，还不能被人看出破绽，这对小孩来说太难了。 “小麒麟！你完了！你这次考核肯定会失败的。” 小孩从屋子里探出个头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很少有情绪起伏的眼睛看向他，好像在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小孩一直是个很努力的人，偏偏他还是个天才。 他的年龄在族学里偏小，但平时在族学的课程上，哪怕是最不擅长的课程，也能始终保持在前五。 易容术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做出来的面具非常逼真，戴上很难找到破绽。 他不觉得自己这次考核会失败，只觉得小鲛人是对他没有信心。 苏星泽看着他那不信邪的样子，心里摇了摇头：“你的易容术是很不错，但你的演技差啊！” 小孩的演技严格来说是没有演技，他遇到什么事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会像张胜春那样活泼。 小孩听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严肃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苏星泽一脸问号。 张胜霖花了一天时间做好面具，将人皮面具浸泡在特殊的药水里，第二天他便拉着小鲛人出了门。 张家本家是个很大的大宅子，小孩所住的小院在张家比较偏僻的位置。 一路走来，本家的连廊、树木上，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难得有些了节日的热闹氛围。 张胜霖带着小鲛人一路七拐八拐，最后到了应该是张家后院的一个地方。 东北早就入了冬，张家后院里大部分花树都已经枯了，只有几树腊梅盛开，满院散发着香味，两人到的时候，后院里非常热闹。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苏星泽认出了后院里的这些人，族学里的同学以及前两天才见过的完成放野的少年们。 “聚会。” 其实就是年前找个地方，给小辈们交流的机会，因为后院地方大，时间久了这里就成了固定的交流地点。 张家是个大家族，族人又寿命长久，这导致张家人的生育功能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衰弱，至少在一百岁以前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这一点张家人没有到一定年龄必须成婚的说法，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张家在这一方面真的很开明了。 但这也出现了一个问题，因为寿命长久，成亲后的张家人不会如现代那样只有一个孩子，一对张家夫妇，一生之中能有五六个孩子都很正常，多的十几个也不是没有。 于是，张家孩子多也是可以预见的。 就目前这个后院中，年龄在16岁以下的，就有二三十人。 人多，年龄差距不是很大，都是一个家族的，也不能只认识平时在一个族学的同龄人，这种不定时举办的聚会就是一个很好的平台。 以前张胜霖是不来凑这个热闹的，他知道自己处境尴尬，也没有人会愿意和他玩。 今年是因为身边有小鲛人，他觉得小鲛人应该会很喜欢这种热闹，而且在这里，可以让他更好的观察张胜春，相信今天来这里的很多人，都是来观察自己的易容目标。 苏星泽两人到的时候，张家少年们刚刚开始一场比赛。 比得不是别的，正是张家的指上功力。 一人手拿木盆，翻身上树，木盆内装了半盆松子，这人在树上将一盆松子往上抛出，星星点点的松子如雨一样落下。 下面的人需要用双指夹住掉落的松子放入布袋里，最后谁夹到的松子多，谁就是胜者。 参与比赛的少年苏星泽都不认识，听小孩说这是今年才开始放野的张家人。 张家人从小训练出的双指灵活而有力，他们的身法也都练得不错，夹松子的过程更像是一场即兴舞蹈，苏星泽看得津津有味。 “真会玩啊！” 普通人的聚会：打牌、喝酒、聊八卦。 张家人的聚会：打架、切磋、玩变脸。 没错，现在苏星泽就在看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热闹，此时这几个长相一样的人在大声争论自己才是正主。 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起哄起来。 “我看左边这位才是正主，他身高比我矮半个头，他比较像。” “你胡说，我明明就比你高一个指节，哪里来的半个头，他是假的。” “我这明明是用了缩骨功，来看看，我现在就和你一样高。” “你们都是假的，只有我才是真的。” “你个假货，快把裙子脱下来，那是我的脸！你们这群混蛋，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脸主人气急败坏，明明已经修炼出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此时面对坑货同族们顶着他的脸干出一系列丢脸的事，他快要气疯了。 “哈哈哈！” 看着这一幕，苏星泽再也忍不住靠在小孩身上大笑了起来。 小孩怕他摔倒，伸手扶住他，苏星泽就趴在他肩上不停的笑，笑到最后肚子都疼了。 “阿霖，你的同族们都好有趣啊！哈哈哈！” 苏星泽捂住肚子，那边围观的张家人明明都认出了正主是谁，但就是故意在一旁捣乱，脸的主人气得跳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张脸的主人得罪了同族，总之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话。 第21章 比试 苏星泽的外貌很是显眼，在他看别人的热闹时，其他人也在偷偷的关注他，也就是因为他一直跟在张胜霖身边，不然早有人上前来打招呼了。 比起年龄和张胜霖差不多的那些少年，这些过年才从各地赶回来的少年，对张胜霖的态度更加复杂一点。 张家人记事早，他们都还记得早些年，张胜霖在张家的地位说是尊贵无比也没有问题，全族所有人几乎都对他无比的狂热。 他们不知道族人那种狂热的情绪是为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过了几年，昔日对他狂热无比，几乎将其捧上神坛的族人们，一夜之间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恨不得将其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但不妨碍他们记住这个让族人们出现异常态度孩子。 经历过那段时期的半大少年们，总会受到父母长辈的影响，因此对张胜霖态度几乎都是忽视的。 张胜霖已经习惯了这种忽视，他带着身边专注看热闹的小鲛人找了个角落待着，然后开始在人群中搜索张胜春的身影。 他还是将小鲛人的话听了进去，所以找了个机会来偷偷观察张胜春。 张胜春在人群中还是挺好找的，只要往有热闹的地方中一看，他准在其中。 果然，张胜春就在夹松子比试的围观人群中，张胜霖刚一看到他，正好瞧到张胜春抬头看过来。 他是和张鹤山一起来的，见到张胜霖一脸惊喜，连忙拉着张鹤山一起过来。 “胜霖，你和星泽也来了，我们刚好说到你。” 张鹤山对他还是有些介意，态度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反而是对苏星泽这个假冒的张家人脸色要更好一点。 张胜霖只是看着热情的他，有些疑惑。 苏星泽看看小麒麟，又看看一看就在打什么主意的张胜春，眨了眨眼睛，绿眸流露出些许看好戏的意味。 “嘿嘿。”张胜春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这不刚刚才和鹤山说起我们中谁的发丘指练得最好，刚好讨论到你。我觉得胜霖你练得不错，鹤山认为你年龄比我们小，发丘指还差点火候。” “我们谁也不服气谁，就想也上去比一比，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张胜霖对比试没有什么兴趣，但一看到身边的小鲛人，触及他亮晶晶的绿眸，想到刚刚他对比试的族兄们的夸奖。 张胜霖：“好。” 正好前面已经比试过一轮，一位比他们大个三四岁的张家少年主动做为裁判，三个少年站在人群中心，新一盆松子像雨点一样落下。 松子落地的速度很快，但更快的是少年们挥出残影的右手，只松子抛起到落地这十几秒的时间，三个小少年手中的布小袋便半满。 在围观者看来，三位少年的速度都差不多快，但在裁判进行清点后，还是张胜霖稍胜一筹。 他确实因为比张胜春两人小两岁导致发丘指还比不上两人有力，但这次玩闹般的比试却考验的不是发丘指的力度，他反而更占一些便宜。 小麒麟获胜了，自认是亲友团的苏星泽把手都拍红了。 张胜霖带着获胜冠军的奖励，满满一大布袋的松子回来，触及小鲛人笑吟吟的眼神，顿了一下才上前。 “给。” 刚刚比赛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关注他，张胜霖其实挺不自在的，但看到小鲛人，那点不自在也瞬间消失了。 苏星泽接过那一大袋松子，有些意外：“这是给我的，确定给我了？这可是你比赛赢来的奖励。” 张胜霖点头：“给你，你想吃。” 苏星泽一脸感动，然后从布袋里抓出一把松子递给他：“阿霖，你发丘指那么厉害，帮我剥剥松仁呗。” 小鲛人从上到下都很白，手指更是如葱白一般，好像嫩得一掐就破，张胜霖低头看了看他指尖上那点粉，默默接过那一把松子，剥了起来。 两人之后没有再去凑热闹，准备找个比较安静又能纵观全局的地方围观。 他们找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个人，不过这个地方挺大的，那人默默低头做着手里的事，两人过来也没抬头，毫不在意的样子，两人就没有换地方。 在松子和张胜霖分享着吃完一半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少年走了过来，他是来找另一个人的。 那少年站在另一个人身后一会儿，突然满脸调侃道：“好啊，文城你居然偷偷在做玉连环，快说，你是不是看到阿荣叔要成亲了，也开始心思浮动起来？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唔唔唔！”” 在偷偷做玉连环的少年受到惊吓，眼看他就要把自己的秘密爆出来，连忙伸出双手捂住他的嘴。 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怎么说服的，被捂住嘴的少年最后只用揶揄的目光看了他几眼。 苏星泽把小麒麟剥好的松子咽下去，伸手戳了下小麒麟腰侧，压低声音问：“阿霖，玉连环是什么？” 张胜霖正在专注的剥松子，他剥松子的速度很快，剥出的松子没有一颗碎的，听到小鲛人的问题，他瞥了那边正在做玉连环的少年一眼，小声解释。 “玉连环是由几个互相套合的玉环构成的一种玉器，因为其环环相扣的设计，除非玉碎无法分离的结构，在古代被视为美满团圆和爱情永恒的象征。张家有以玉连环求亲的传统，将自己亲手所做的玉连环送给心仪的对象，便是告诉对方他的感情永恒不变至死不移，是代表对爱人承诺的定情信物。”（自设） 想不到狠辣冷血的张家人居然会有这么浪漫的习俗，苏星泽还真没有想到。 苏星泽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张家少年们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小，活泼好动、天真浪漫的天性还没因此磨灭，和沉默严肃的成年张家人完全不同。 张家少年的聚会很是热闹，直到月亮彻底占据夜幕，大家才陆陆续续散场。 苏星泽两人回到那个僻静的小院，寂静又冷清的小院同后院的热闹格格不入，但苏星泽很快就点起了灯笼，那点冷清之意几乎是瞬间消失。 距离张胜雪的大婚之日只剩两天，这两天不用去族学，但张胜霖每天都早出晚归，只有每天在家偷懒的苏星泽才知道（在有了‘壳’以后，他离开小孩一定距离也没问题了。），这小麒麟每天在忙着暗中观察张胜春。 显然他很在意苏星泽说他演技差的事，希望能用这两天对张胜春的观察弥补演技上的不足。 至于有没有效果，就只有考核日那天才能知道了。 第22章 日常 张胜霖观察完张胜春回来，看到小鲛人蹲在鸡圈边，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篱笆里养得肥肥的鸡。 他的眼神直白易懂，那几只鸡怕命丧鲛人之手，集体缩在鸡窝的一角瑟瑟发抖，生怕被嘴馋的鲛人抓去炖汤。 看见这一幕，张胜霖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养的鸡：“鸡长大了。” 苏星泽见他回来，连忙抹了把嘴角。 在小孩把鸡养得越来越肥后，他确实对小孩养得鸡垂涎万分，但他知道小孩对这些鸡的喜欢，最多只眼馋的看看。 看到小鲛人疑惑的眼神，张胜霖默默解释：“鸡长大了，可以吃了。” 苏星泽是真的惊讶了，他不是没打过这些鸡的主意，但明明之前小孩还对他严防死守，生怕他暗害这些鸡似的，现在怎么会…… 如果说上次和这次有什么区别…… 苏星泽看向那几只完全长成，变得又肥又健壮的鸡们，在对比之前那毛茸茸、圆滚滚的可爱小鸡。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孩喜欢的居然只是小鸡毛茸茸的可爱外表，长成大鸡以后他就完全不喜欢了。 咦惹！好渣！ 不过正合他意。 既然这样，苏星泽饥渴的目光落到了那只他觊觎多时的大公鸡身上。 大公鸡打了个激灵：“……”大事不妙。 当天晚上，苏星泽就吃上了鲜美的鸡汤，小孩的厨艺渐长，用仅有的材料让大公鸡能死得其所，没有辜负大公鸡的付出。 晚上，苏星泽缩小了趴在小孩的枕头上看书——他嫌弃小孩原来的枕头又硬又破，用小孩的积分在商城里买了一个超软的海绵内芯的记忆枕。 张胜霖提进来一桶热水，倒入小鲛人的专属小浴桶里。 他提醒了几次小鲛人可以洗澡了，但苏星泽沉迷于小说的世界，每次都只是敷衍的回答知道了。 张胜霖看了眼小鲛人手里那本书剩下的厚度，算了下小鲛人看完那本书需要的时间，默默的往浴桶里又加了一半热水。 苏星泽终于看完手里的书，他收起书伸了个懒腰，隐约想起小孩叫他洗澡的事，抬头一看，果然在桌上看到他的专属小浴桶。 他飞过去试了下水温，水温不凉也不是太烫刚刚好，他就知道这肯定是小孩算着时间调的水温。 他落到窗户边，从窗格里往外看，看到小孩在院中拿着水桶洗澡。 经过几个月的喂养，原本瘦弱的小孩长高了不少，身上也长出了不少肉，看着终于不再那么瘦。 小孩过得一直很糙，所谓的洗澡也只是用木桶打水倒在身上，然后用系统商城购买的香皂简单涂抹一下，起泡过后就用水冲掉，全程最多10分钟就能洗完。 看着看着，苏星泽有些惊讶的发现，小孩居然练出了腹肌，手臂上也隆起并不夸张的肌肉弧线，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一片，甚至有一点肉肉的小肚子，羡慕的冷哼了一声，不再多看飞到浴桶上空来了段花样跳水。 张家少年们每天的运动量都很大，会有腹肌是理所当然的事，他现在只是幼体，身体年龄太小，等他长到成年，他也会拥有腹肌，还是八块。 张胜霖洗完澡，换了一套干净的棉质睡衣，进房间的时候，小鲛人正享受的泡着泡泡浴。 长长的白发在浴桶边缘垂下，漂亮的大尾巴有一半搭在浴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浴桶。 张胜霖盯着那条上下摆动的大尾巴看了一会，隐约发现小鲛人的尾巴在打着一段充满节奏的陌生拍子。 注意到小孩的视线，苏星泽睁开眼，翘起尾巴向小孩发出邀请。 “这么热情的盯着我尾巴，是想摸摸吗？” 同幻想爱情小说里鲛人的尾巴都有着特殊含义不同，苏星泽的尾巴可没有什么伴侣才能触碰的破规矩，他的尾巴看着柔弱漂亮，实际上非常有力，是鲛人捕猎的重要工具之一。 什么尾巴敏感的设定，身为深海之中的霸主，如果连捕猎用的尾巴碰一下都敏感不已，那鲛人干脆别捕猎的，直接去当别人的宠物好了。 实际上，苏星泽早就发现了小孩的视线总是会落在他尾巴上，他只是装作没有发现，其实心里可得意了。他的大尾巴在同族之中都是最漂亮的，没有别的同族能比得上他。 鉴于小孩每次都只是看看，没有任何试图触碰的意图，苏星泽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没想到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感受到一道小心翼翼的力度，他睁开眼，看见小孩坐在桌子边，用堪称谨慎的态度，伸出手指碰他的尾巴。 见他没有反抗的行为，张胜霖才像顺毛一样用指尖摸了一遍他的尾巴。 不知道是不是小孩的动作太过小心，苏星泽感觉到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泛起了阵阵痒意。 不难受，就是感觉怪怪的。 张胜霖很有分寸，好奇的摸了一把鲛人的大尾巴，他就收起了手指。 他抬头看向苏星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小鲛人正在洗澡似的，他害羞的移开视线，苏星泽正好看到他红了的耳朵尖。 暗笑了一声，苏星泽从浴桶里飞起来，召唤出一道水流冲洗干净身上的泡泡，东北的冬天很冷，刚出浴桶就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他连忙拿出自己的浴巾将自己裹起来，连忙飞到小孩的床上，钻进被窝里变大了不少。 他自己睡姿不怎么样，就以己度人，觉得小孩也睡姿很差。 生怕变小了睡在床上，会在半夜被小孩压扁，在睡觉的时候，苏星泽都会特地变大不少。 苏星泽想起小孩也刚刚洗完澡，怕他冻感冒了连忙招呼他上床睡觉。 小孩正准备爬上床，眼角余光却扫到了放在角落的易容材料。 他领的材料在第一天就做成了人皮面具，这份连打开都不打开过的材料是属于小鲛人的， 他看着易容材料抿了下唇，疑惑问道：“你的面具没做。” 苏星泽打了个滚，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角落处的易容材料，道：“那个啊，其实我抽到的是空白签。” “好像是有不少人抗议，说是易容成我的难度太大了，所以老师给了我一根空白签。” 张胜霖垂眸看向他雪一样的长发，绿色的眼眸，以及白到没有一点杂质的皮肤，大概明白了老师为什么会给他空白签。 小孩没有疑问了，默默的爬上床，规规矩矩的睡到小鲛人旁边。 半夜，张胜霖被小鲛人的大尾巴拍醒时，他依然是睡前的姿势，但小鲛人却大半个身体都横在他胸前。 摸了一下搭在他手臂上的大尾巴，张胜霖调整了下不安分的小鲛人的睡姿，再次闭眼睡了过去。 第23章 演技 第二天一大早，张胜霖就戴上了张胜春的人皮面具，换上一件和张胜春曾穿过的同款浅青色带暗纹的长衫。 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确定易容没有破绽后，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睡得香甜的小鲛人。 小鲛人正抱着自己尾巴，软乎乎的侧脸压在尾巴上，挤出一小团微微鼓起的脸颊肉。 张胜霖：“……” 第一次见他还担心的怕小鲛人会骨折，见得多了，他已经对小鲛人比猫还千奇百怪的危险睡姿见怪不怪了。 伸出手把尾巴从小鲛人手里释放出来，让小鲛人稳稳的睡在枕头上，苏星泽已经很熟悉他的气息了，被他这样摆弄，都没有醒来只是不耐烦的用尾巴拍了他一下，就继续沉入梦乡。 张胜霖给他盖上被子后，拿出小鲛人那里换来的奇怪的笔，在纸上写上一行字后把纸压在桌子上，他便离开了小院。 苏星泽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刚过10点，起来没有看到小孩他也不奇怪，他知道今天是考核日，小孩肯定会早早去考核地点。 这时他看到了桌上的字条，看到小孩在厨房给他留了饭菜，提醒他记得吃，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用完早饭，苏星泽顺着感应去找小孩，一路走过一些熟悉的风景，最后在张鹤山家门外找到小孩，当然现在的小孩顶着一张张胜春的脸和张鹤山站在一起。 毫无疑问，这个张鹤山也是一个顶着人皮面具的人，他记得这个人也是小孩在族学的一个同学，和张胜春的关系很不错，是一起经常分享八卦的那种交情。 苏星泽认人是通过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灵波，有时候外表并不是那么重要。 在他的世界，会变身术的人很多，其中最顶级的变身术，甚至可以模拟出所变之人的灵波。 苏星泽只在最开始看了一眼小孩扮演的‘张胜春’，然后就走到了顶着‘张胜霖’脸的张胜春边上，特别甜的叫来一声‘阿霖’。 实际上知道两个人都顶着对方脸的他心里正不停狂笑，他知道这所谓的抽签有猫腻，每个人所抽到的易容目标其实都是族学老师已经暗箱操作好的，但他属实没想到老师会让小孩和张胜春互相易容成对方。 看来在族学的老师对自己所教的学生很了解，选择的易容对象正好和本人的性格南辕北辙。 ‘张胜霖’看到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他刚想说什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连忙闭了嘴，但身为一个喜欢和人交流的社牛，突然让他变成沉默寡言，真的是憋得他好难受啊。 另一边，张胜霖看到小鲛人仅仅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往‘他’的方向走去，瞳孔微缩，脚步反射性的迈出一步。 好在他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动作，然而他这反常的举动却让他身边的‘张鹤山’注意到了。 他顺着‘张胜春’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族学里的异类之一，那个叫张星泽的族人。 他平时都和张胜霖形影不离，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出现还有些不习惯，看到他走到‘张胜霖’身边，他才有种这样才对的感觉。 ‘张胜春’刚刚的动作，再加上他今天明明不太灵动的表情，也不像往常那样兴致勃勃的分享他知道的小道消息，哪怕他说话的习惯和平时差不多，他也对‘张胜春’皮下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胜春，我姑姑今天就要嫁给阿荣叔了，他们都说阿荣叔是个好人选，为族里立过功，还多次在古墓里救过我姑姑，他们是情投意合，但我总觉得我姑姑不喜欢他。” ‘张胜春’拍拍‘张鹤山’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说：“鹤山啊，我觉得你就是因为太舍不得你姑姑才产生了错觉。胜雪姑姑怎么会不喜欢阿荣叔，他们可是好几十年的交情，两人都搭档过多少次了，互相救对方的次数更是是数都数不过来。” “我记得最危险的是在三十年多前的公主墓中，阿荣叔冒死救下了机关下的胜雪姑姑，那一次进入公主墓的人中只有他们两个出来，从那以后胜雪姑姑基本上就只和阿荣叔下墓了，除非族里有别的安排，不然谁来请都不好使，也只有阿荣叔是最特别的。” “族里都说他们是患难见真情，胜雪姑姑会同意阿荣叔的求亲，不可能不喜欢阿荣叔。” 这个‘张胜春’说话模仿真正的张胜春说话的习惯模仿得很像，但是…… ‘张鹤山’忍不住笑了一下，说话习惯像，他说话的语气很‘张胜春’，但还是和真正的‘张胜春’有细微的差别，再加上这个‘张胜春’说话时表情透着的那股隐隐的冷淡劲，不用多想，是那小子没跑了。 苏星泽不知道小孩因为一个小动作和过于没有起伏的话，惨遭暴露，此时他正在和‘张胜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张胜霖’极力模仿着张胜霖平时那沉默少语、淡漠疏离的样子，但偶尔还是会不自觉暴露出属于张胜春的习惯。 比如现在他就忍不住把手搭在苏星泽的肩上，语气神秘兮兮道：“星泽啊，你猜我们现在都守在胜雪姑姑家门前，是为了等什么？” 苏星泽翻了个白眼，小孩身上独特的那种淡漠是不管别人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的。张胜春现在顶着小孩的脸，故作冷漠的样子真的好滑稽，他感觉以后自己看着小孩的脸，绝对会忍不住想起今天这个张胜春含量超标的张胜霖。 为了不让小孩的形象被张胜春败坏，苏星泽目光默默移向小孩，然后他又沉默了。 他心想小孩演技不好他早有预料，但这种间于好与不好间的演技，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小孩演技好在他把张胜春的习惯性动作很好的显现出来了，连所说的都和真正的张胜春会说的相差无几，差就差在他那不太灵动的表情，以及那双独特的看不出什么波澜的双眸。 这实在不像是一双孩子的眼睛，但在小孩身上却并不让人感到奇怪。 苏星泽在心里偷偷捂了下脸，默默的在小孩的学习计划上添加上了一门演技。 希望考核失败后，小孩不要太过难过。 第24章 迎亲 张胜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正在兢兢业业扮演着张胜春。 又在张鹤山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期间张胜春找到机会和张胜霖站到一起。拿到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设张胜春憋得实在是难受，好几次都想不管不顾的直接说话，但一想到族里的惩罚，张胜春张到一半的嘴就闭了回去。 “时间到了。”‘张胜春’如此提醒道。 苏星泽还在奇怪什么时间到了，下一秒，前方有一红色队伍吹吹打打的向张鹤山家方向走来，正是新郎前来迎亲的队伍。 听到动静，站在张家门前的少年们齐刷刷的看过去，那目光如果有温度，新郎的队伍估计立刻就会自燃起来。 少年们没有说一句话，但就像经过排练一样，默契的排成几排将迎亲队伍团团围住。 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新郎也不惊讶，他笑骂了一声：“这群臭小子。” 两个少年立刻就嬉笑着围了上去，很是亲近的对新郎说：“阿荣叔，你知道的，我们可都代表着胜雪姑姑，小气了可不行。” “知道了。”新郎张隆荣侧头看向身后的同他来迎亲的族人们，“兄弟们快去把这群臭小子打发了，胜雪还等着我去接她，可不能让她等急了。” “哈哈哈，阿荣别急，这群小子们好打发的很。” 两个高大的张家人走上前来，从兜里掏出一片片系着红绳的金叶子，一路散发给挡路的少年们。 “来来来，小子们赶紧拿上喜钱别堵路了，你们看阿荣那望眼欲穿的样子，再不让开阿荣可就耐不住性子好好等你们让开了啊。” 拿到喜钱的少年们满脸笑容，听到他的话为首的几位少年对视一眼，坏笑了一下，立刻从两边让开，然而新郎刚走出没几步，又遭遇了少年堵路。 为首的少年冷着一张脸，看向马背上的张隆荣一脸不善：“我可不是一点喜钱就能打发的，想要我让开，你必须答对九道关于新娘的问题。” “如果有一道回答错误，那就请阿荣叔回去吧。” 张隆荣正了正色，郑重道：“出题吧。” 少年：“请问新娘最厌恶什么。” 新郎：“鱼。” 张胜雪外表看起来偏温柔，实际上是作风彪悍的张家铁娘子，下墓时面对无数恶心可怕的虫子也面不改色的人，实际上对于鱼这种生物极其排斥厌恶。 少年接着又问：“怎么判断新娘是否生气。” 新郎没思考直接开口回答：“看手指的动作。” “……” 苏星泽在人群后面，看着两人一问一答，那少年长着一张陌生的脸，实际上正是新娘张胜雪的侄子张鹤山。 今日是他姑姑的大喜日子，本就对姑姑嫁人一事不满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新郎迎亲，然而新郎对新娘无比了解，不管张鹤山出什么刁难的问题，他几乎没有停顿就立刻回答出来了。 九道题问完，张鹤山表情是既欣慰又难过，至少从这九个问题中，他看出了张隆荣对他姑姑的真心。 新郎连闯两关，来到新娘家大门前，紧紧闭合的大门前是迎亲的最后一关，也是人数最多的一关。 新郎亲友团照例散发喜钱，苏星泽在里面混着也领上了两三片金叶子，领了喜钱后少年们便非常给面子的让开了路。 见他们让开得这么轻松，新郎的反而表情凝重了起来。 向前走了两步，果然在门上看到了一个复杂无比的机关。 他叹了口气，还以为很快就能带走新娘，难怪那群小鬼让开的这么爽快。 他沉下心，认真的观察起门上的机关。 无数细小的钢丝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在门上，这种机关就如同蛛网一样，只要碰触到其中一根，整个网都会被触动。在网收缩起来困住触发机关者的同时，钢丝网连接的机关也会同时启动，迎接触碰着的便是各种恐怖的攻击。 唯一的解法就是找出钢丝网中唯一安全的那条，但机关上的钢丝数以百计，想从中找到那根安全的钢丝非常艰难。 好在张隆荣有着丰富的经验，这个机关也没难住他多久。 机关被安全拆掉，与此同时，新娘家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身红色嫁衣，打扮得无比耀眼的新娘站在门口，她左右两边是她的几个哥哥，看到新郎出现，本就严肃的表情更冷了。 张胜雪大哥，也就是张鹤山他爹牵着妹妹的手，将妹妹亲手交到张隆荣手中。 “胜雪就交给你了。” 新郎与新娘同骑一匹马离开，苏星泽听到有张家少年在催促着同伴。 “走快点，我们快去阿荣叔家吃酒去。” 苏星泽还以为像张家这种大家族，在婚礼流程上会非常繁琐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接走新娘了。 而且在接亲时出现的多是年轻人，像新娘的爸妈就完全没有出现，不知道其中是有什么原因。 话说，他到张家这么久都没听到过有关族长夫人的事，不知道是族长夫人低调，还是什么原因。 ‘张胜霖’叫了他一声，就很有兴致的招呼着周围的少年一起去婚宴。 苏星泽还在思考张家到底有没有族长夫人的事，没有跟上去，旁边的‘张胜春’用眼神看了一下他，然后像是才想起自己目前的身份一样，伸手拉住他，语气轻快又急切。 “哎！星泽你发什么呆，我们去要去阿荣叔家参加婚宴了，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说你，看着大家都走了还在发呆，如果不是我发现，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身前拉着他的少年，气都喘一下的说了一长段话，听着少年滔滔不绝的说话声，苏星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对比少年平时那副简言意赅的样子，再看他现在为了扮演张胜春的话唠，停不下来的唠叨，真是牺牲太大了。 苏星泽确定，今天他说的话比他过去一个月说的话都要多。 张隆荣家住在张家主宅另一个方向，苏星泽他们到的时候喜宴已经开场，好在他们到得还不算晚，正好还有几个座位。 ‘张胜春’拉着苏星泽入座，苏星泽敏锐的发现刚刚在新娘家门口还很活跃的少年们，一个个都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沉默与严肃。 而这种氛围却是从旁边大人们所在的区域传来的，张家成年人和还很跳脱的少年完全不一样，沉甸甸的氛围悄无声息的笼罩着整个喜宴。 每个人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静默，就这样用黑沉沉的目光注视着新郎新娘。 说是喜宴，不说说更像是一场庄严的祭礼。 第25章 结果 喜宴结束后，少年们聚集在族学老师面前，紧张的等待着族学老师的宣布考核结果。 族学老师手里拿着一本记录本，见过这个本子的人知道，这上面记录的正是他们的考核成绩。 参与考核的少年们一个个上前，离开时或松了口气，或苦着一张脸。 苏星泽有独特的认人技巧，早在参加婚宴之前，他就把认出的名单交给了老师，也没太过分，只写了三个不太熟悉的人的名字。 身为没有易容任务的干扰项，他也有着自己的考核任务——从易容的张家少年中，辨认出三个人的真实身份，少一个人也会受到惩罚。 这个考核对他来说和开卷考试没什么区别，他更担心的是小孩，别的不说，至少近距离接触过的那个少年和张胜春绝对都认出了小孩。 果然，苏星泽从老师那里拿到考核通过的纸条后，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小孩才拿着纸条过来。 打量了一下小孩的表情，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看不出考核结果是好还是不好。 但出于对小孩的了解，苏星泽还是察觉到了小孩藏在平静外表下的不高兴。 果然，还是考核的结果不理想。 回到家，苏星泽看一眼小孩，又看一眼，终于问了出来：“结果怎么样。” 小孩垂眸，微微侧过脸，莫名透露出几分委屈。 “考核失败。” 他把纸条递过来，苏星泽低头看了一眼，纸条上是鲜红的一个陆，这代表有六个人认出了小孩。 这个数据苏星泽毫不意外，小孩的演技是真的……咳！ 看着小孩生闷气的样子，他还是装作很吃惊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你的易容完全没有问题啊。” 张胜霖眼眸低垂，明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苏星泽就有一种他在暗暗地生着闷气的感觉。 他心疼了一下，踮脚抬起手拍了拍小孩的头，满脸真诚：“你的易容真的没有问题，非常完美，真的！我没有骗你。” 在考核失败之前，张胜霖也认为自己的易容没有问题，但是现在有六个人指出了他，这说明他的易容还存在很大的问题。 苏星泽见不得他那副失落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不是你易容的错，或许是因为你过于出众的气质拖后腿的关系。” 张胜霖茫然：“气质？” 苏星泽连连点头，捏着他的小脸揉搓了一下，小孩乖乖任捏，只用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眸看着他。 看到小孩泛红的脸颊，也不知道这面具怎么这么逼真，苏星泽心虚两秒，而后放下手，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你看张胜春今天易容成你的样子，但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是张胜春，就是因为他没有你的气质，一看就很假。” 苏星泽唤出一面水镜对着小孩：“你看到的是张胜春吗？” 小孩脸上还顶着张胜春的脸，水镜很清晰的照出他的样子。 他与镜中的自己对上视线，看到一双平静中带着丝丝茫然的眼睛，‘张胜春’脸上的表情沉静淡然，和不笑时也似乎带着三分笑意的张胜春完全不同。 就算他现在顶着张胜春的脸，镜中的张胜春也陌生的可怕。 张胜霖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镜中的人是我。” 哪怕他有着一张张胜春的脸，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乃至他的动作，都在告诉看到的人，他不是张胜春而是张胜霖。 见他明白了，苏星泽欣慰的点点头：“好了，别难过了，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行了。等你的化学课程结束，我们就把演技课安排上，到时候你想演张胜春就演张胜春，绝对不会再出现被人识破这种事。” 这个事就算这么过去，苏星泽笑着凑到小孩面前，掏出自己拿到的几片金叶子。 “小麒麟，快把你的也拿出来，我们算算有多少。” 张胜霖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金叶子，比苏星泽还要多一片。 苏星泽将两人的金叶子合起来掂量了一下，心里就对金子的重量有数了。 “大概有一两半左右，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苏星泽这里说的一两和后世用惯了的一两不同，这里的一两大概是37-38克左右，一两半也就是大概56克左右。 他对现在这个年代的物价还是不太了解，但是他进诡狱之前，金子的价格就已经飙升到了700多，这56克的金子相当于三万九千多，对小孩来说完全是一大笔巨款。 “张家真有钱。”苏星泽现在已经知道张家是干什么的，对于张家的有钱也只是感叹一句。 族学里有着张胜春这个消息灵通的八卦分享者，苏星泽对张家已经不像初来时那么无知。 张家有族内通婚的规矩，但族里的女孩和男孩数量不对等，再加上血缘相近的关系，张家单身的男性很多，而张家女性的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 在这个封建得还让女人裹小脚的年代，张家女孩不仅不用裹小脚，还接受着和男孩同样的教育，有的女孩能力更是胜过张家男孩。 张胜雪是他们那一代的佼佼者，打遍他们那一代，是他们那一代公认的领头人。 据张胜春小声透露，张胜雪在族内爱慕者众多，对于张隆荣抱得美人归一事，有许多人暗中表示不满。 如果张隆荣在婚礼上委屈了张胜雪，这些人就有理由去撬张隆荣的墙角。 张家女性可没有嫁人后从一而终的想法，丈夫无能让她生不出孩子，她休夫再找族里都是支持的，丈夫不甘也只能同意。 张家寿命那么长，干得又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活，一不小心就会牺牲在墓里，没有说是要替丈夫守一辈子的事。 简直比他穿越来的未来还开放。 张家女人地位如此，对于张隆荣为了娶到张胜雪如此大出血的这件事，也就不难理解了。 将张家的事抛到脑后，苏星泽把小孩的金叶子还给他让他收进个人空间里。 小孩与他契约后，也有了一个一立方米的个人空间，想要扩大也很容易，一千积分就能扩容一立方米。 但小孩对个人空间的需求不大，又或者是他拥有的太少，目前空间里只放了他稀少的钱币和自己制作的部分机关暗器。 年前获得了一笔大收入，苏星泽已经计划好了等过年前最后一次大集和小孩一起去大买特买。 这次他要带着小孩从街头吃到街尾，让他感受到美食的魅力。 计划的很好，但计划总是会被意外打破。 第26章 惩罚 “你说什么？” 苏星泽瞪着眼睛看向小孩，清透漂亮的绿色眼眸中升腾起怒火。 张胜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乖乖的重复了一遍：“考核失败的惩罚下来了，我这几天要去练武场接受训练。” 考核失败有惩罚是早就知道的事，苏星泽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 “要几天。” “十天。” 听到小孩平淡的回答，苏星泽刚压下去的怒火立刻又燃了起来，情绪起伏不大的他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什么惩罚非得在这个时候吗！马上就是过年了，不放假就算了，还让你在练武场训练，那糟老头子是故意的吧！” 苏星泽很生气，过年一事在国人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只要不是天大的事，都得为过年让路，哪怕几百年后也不例外。 君不见他那会儿，连诡异都不会在过年时去找事，当然那些失智诡异除外。 现在族学里那糟老头子居然让小孩大过年的时候训练，还一连10天，苏星泽能不生气吗？ 平时苏星泽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是挺尊重老师的，现在已经气得开始叫那一百多岁却依然年轻的族学老师糟老头子了。 张胜霖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看向他。 “我考核失败了。” 失败的惩罚是早就定下的，不止是他，其他人的惩罚也是一样。 小孩的这种把惩罚视为正常的表现，让苏星泽有种说不出来的愤怒。 “那是过年，不是别的时候，就算要惩罚，也可以在过年结束后再继续。” 过年…… 这个反复出现在小鲛人嘴里的词语，让张胜霖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不过年也可以，没有关系，我以前也没有过年。” 张家没什么过年的氛围，外家还好，内宅冷冰冰的高墙大楼内完全看不出过节的气氛。在被现在的养父收养前，他很多时候都是坐在孤儿小院的门口发呆，之后也是换了个地方发呆。 过年对他说只是一个代表新的一年到来的日子，至于它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他不明白，也没有机会明白。 就是因为看出了小孩的想法，苏星泽才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此刻张家在苏星泽眼中，简直比诡异还诡异，像是盘踞在这里的无形阴影，一个可怖的怪谈，把那些还很年轻有活力的少年吞噬殆尽，扭曲成谁也不认不清的模样。 苏星泽‘哼’了一声，扭头回到屋内：“你要训练就训吧，到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去逛大集，你就自己孤零零的在练武场待着，反正我是不会去看你的，累死你得了。” 张胜霖安静的注视他气鼓鼓离开的背影，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睫毛颤动了一下，最后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卧室，才转身离开小院。 族学里的大部分少年都准时到达练武场，族学的少年们接触易容术都没多久，也没有什么演技可言，可想而知几乎所有人都在这次考核中全军覆没。 唯二两个逃过一劫的，除了凑人数的苏星泽外，只有一个在族学里存在感不是很强的少年。 这个少年也是一名本家的孤儿，比张胜霖大三岁左右，平时在族学很低调，各项功课在中上水平。在这次易容考核中，他的易容非常完美，就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所易容的那个人，没有一点破绽，是本人亲眼看见了，都会怀疑自己才是假冒的那个。 全程只有被易容那人知道他是假的，但知道没用，得指出是谁易容的才算成绩。 苏星泽看了都认为他是个天生的演员，再加上他和小孩一样是个孤儿，在张家的生活也不算多好，就算通过灵波认出了对方，他也没有写出他的名字。 族里给这群考核失败少年的惩罚是加练，就是在他们平时训练的内容上进行加倍，因为文课停了，所以训练是从早晨开始。 耐力、轻功、武功、对打、发丘指、缩骨功…… 少年们训练到后来，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个个都成了泥人一样，练完缩骨功后更是瘫在地上，没有一丁点力气再爬起来。 张胜霖躺在地上，全身是骨头被拆卸了一遍的疼痛，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是胸腔起伏的弧度稍微大一些，胸口就会隐隐作痛。 “真狼狈。”苏星泽弯腰从他头顶探出头往下看，白色的发丝垂下来，落到他脸上带出丝丝痒意。 张胜霖抬手抓住那一缕发丝，一双澄澈黑眸愣愣的与他清澈明亮的双眸对上，像是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苏星泽撇撇嘴，把头发从他手里抢回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没有伤到骨头。 ——他已经很能熟练的把自己全身骨头拆卸一遍，又重新装回去了。 “我来接某个笨蛋回家，不然我怕这个笨蛋今晚就得住在练武场了。” 说是不来练武场看他，但苏星泽还是放心不下，这和平时上课不一样。上课时，族学老师守在一边，有什么意外都能及时发现，但现在算是放假期间，练武场那里有没有人看着还不知道呢。 以小孩身上的眷顾，大的意外不会发生，但受伤什么的肯定是难免了。 “星、星泽！”旁边一个泥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露出张胜春那张有气无力的脸，“太过分了，你眼里只有胜霖那小子，至少也安慰安慰我吧。” 苏星泽瞥了他一眼：“还有力气耍宝，看来是训练的强度还不够。” 听到他这话，张胜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满脸悲愤：“不够，怎么不够，今天的训练量是平时的三倍啊！三倍！” “一倍就够我们吃一壶的，三倍简直是要人命啊，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三天，太可怕了！” 苏星泽目光闪了闪，问他：“你的惩罚只有三天吗？” 张胜春哀嚎：“什么叫只有三天，一天都很要命了好嘛！” 苏星泽又好奇的问旁边的张鹤山：“你呢。” “也是三天。” 张鹤山话没张胜春那么多，或者说一天训练下来，还能像张胜春那么能说的人才是少数。 苏星泽又问了几个人，大部分人都在三天，只有几个在一到两天之间。 听完这群少年的回答，苏星泽脸色变了变，他现在很确定，小孩肯定是被族学的老师给针对了。 三天，三天后正是三十，也就是说除了小孩外，其他人都能赶得上过年。 苏星泽很生气，但他知道如果他去质问老师的话，老师也不会承认他针对小孩这件事的，还会让小孩在族学的处境变得更差。 身为族学的老师，身份上有天然的优势，他想要动动手脚让一个孩子不好过，简直不要太轻松。 就像这次考核失败的惩罚一样，谁来也找不出问题。 但这不代表他就会让小孩就这样白白被欺负。 第27章 晚饭 张胜霖跟着小鲛人一起回了家，进了小院，他习惯性的往厨房走，然后手就被小鲛人抓住。 知道小孩今天练了发丘指和缩骨功，苏星泽抓着他左手时特地没有用力，是属于轻轻一动就能挣脱的力度。 但小孩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向他。 “星泽？”今天因为加训的事，回来得已经很晚了，张胜霖想快点去做晚饭。 苏星泽‘啧’了一声，拉着小孩进了他们平时吃饭的堂屋。 他们一踏进堂屋，靠墙桌上的蜡烛自动燃了起来。 堂屋正中放着一张八仙桌，看到桌上的饭菜，张胜霖瞳孔微微放大。 大红朱漆的八仙桌上，整齐摆放着两菜一汤，并两碗米饭，这三菜一汤外有气泡样的白色透明的罩子。 身边的小鲛人打了个响指，白色气泡轻轻炸开化为轻飘飘的泡沫升腾消失。 气泡炸开的同时，一股热气从桌面四散开来，与它一同蔓延的还有一阵浓郁霸道的香气。 冬天的东北可食用的蔬菜不多，但这对小鲛人来说不成问题。 菜是清脆鲜嫩的炒菜心和宫保鸡丁，汤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刚刚那气泡应该是用来保温的，三道菜看起来就像是刚出锅一样。 “吃吧，吃完再去泡个药浴。” 张家的药浴方子在张家内宅是公开的，苏星泽看了以后，利用系统功能推演修改了其中的一些药材，新的药浴方子对身体的修复和改造能力效果更强。 当然，所需要的药材也更稀有珍贵，部分药材还只有系统商城有卖，好在小孩开始学习以后，积分的积累就没停过。 张胜霖没想到小鲛人会做饭，意外的还很好吃，最后他一个人解决的大半饭菜。 饭后苏星泽没让小孩去洗碗，他打了个响指，脏了的碗筷自觉的飞去了厨房。一团白色的泡沫包裹住碗筷，泡沫再次散开，脏了的碗筷已经变得洁净，自动飞进了橱柜之中。 这种生活小术法是他很早以前为了偷懒开发出来的，他刚成为诡异那段时间，虽然还有着人类时的记忆，但特别暴躁，父亲就每天在学习之余，压着他做各种家务磨练性子。 张胜霖今天实在太累了，在泡药浴时就已经昏昏欲睡，药浴结束后更是沾床即睡。因此他不知道，在他睡着以后，苏星泽收起‘壳’化为诡异身的鲛人本体，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往张家内部的某个区域飞去。 药浴的效果很显着，第二天早晨醒来，张胜霖没有感觉到昨天训练残留的疲惫。 墨色眸底冷静而明亮，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才从睡梦中醒来的迷糊。 张胜霖低头看了眼趴在他胸口的小鲛人，他的睡姿一如既往的霸道豪迈。 尾巴露出被子横着搭在枕头上，几乎快贴着他的脸。上半身却趴在他胸前睡得正熟，整个人呈现出一个月牙的形状。 哪怕看了这么多次，张胜霖对于他这扭曲的睡姿总有种莫名的担忧。 伸手摸了一下小鲛人几乎折叠的腰身，轻轻按在脊骨上小心检查，生怕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折了。 大概是他指尖的温度有点凉，让小鲛人感到不舒服，他晃了晃尾巴，尾鳍以一个更加扭曲的姿势扫了几下腰间，像是要把惊扰他睡觉的‘虫子’赶走。 张胜霖轻轻叹了口气，放轻动作，捞起小鲛人把他身体捋直放在床上，哪怕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小鲛人又会恢复那种突破人体极限的睡姿。 张胜霖到练武场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来，他习惯性的开始晨练，绕着练武场跑步，刚跑了两圈族学的其他少年也陆陆续续的加入其中。 晨练结束，他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呼出的气在空中凝结成白气散开。 张胜春抬手搭在他肩上，和他打了个招呼：“你还是来的一如既往的早。” 张胜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轻轻的抖落肩上的手，他默不作声的打起了拳。 他如此勤奋的样子惊到了张胜春，张胜春夸张的大叫，当然这个大叫是相对其他张家少年来说的。 “你要不要这么刻苦！刚刚跑完这么多圈就开始打拳，多休息一会儿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今天老师也没空关注我们，多偷偷懒也没事。” 在这个大家都安静的调整呼吸进行简单放松的时候，张胜春的声音非常突兀，因此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胜春，老师没空关注我们是什么意思？” 族学的少年都知道老师手里有一只洋人那里得来的千里镜，练武场平坦又面积广阔，周围没有太高的墙阻隔视线，此镜隔着老远就能看到练武场中发生的事。 因此，哪怕老师没来，所有少年都乖乖的自行进行训练，就怕偷懒时不知道被在哪里的老师看到。 现在，听张胜春的话，老师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没精力关注他们。 张胜春嘿嘿两声，一脸神秘的样子。 其他少年就静静看着他，也不催促，反正以张胜春的性子，他自己就会忍不住说出来。 果然，很快张胜春就神神秘秘的说了起来。 “我听说啊，老师昨晚上在自己家睡迷糊了，起夜的时候意外触发家里的机关，倒霉的受了重伤，早晨仪医师才从他院子里离开。” “嚯！” “真的假的！” “老师真的在自己家被机关伤到了。” “这不可能吧！” “胜春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老师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吧。” 张家人是有在自己家设机关陷阱的爱好，所以张家人很少去别人家串门。 陌生的地方踩中机关就算了，在自己家中机关，听着就好不靠谱。 哪个张家人不是对自家的机关烂熟于心，得犯多低级的错误才会连自己的机关都避不开。 所以哪怕张胜春说得信誓旦旦，少年们依旧一副怀疑的样子。 “我骗你们做什么，不信你们问鹤山，他爷爷是族长，肯定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于是，少年们转头向张鹤山求证。 张鹤山确实知道这件事，因为爷爷是族长的关系，他知道的还更详细一些。 “老师确实受伤了。” “最开始是老师经过一个机关时，机关突然触发，意外之下老师为了躲开射出的暗器，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结冰的地面。薄冰表面太过光滑，老师脚下一滑又不小心触发了另一个机关。在不断的意外下，机关接二连三被触发，最后老师没能避过其中一道机关，这才受了伤。” “我爹半夜去检查了老师家的机关，发现最开始触发的那个机关有锈蚀过的痕迹，所以有一点轻微的震动就自动启动了，老师只是之后太倒霉了，不然凭他对自己家里的熟悉程度，也不会受伤。” 少年们这才相信老师真的在自己家，被自己设下的机关重伤了。 “这也太倒霉了吧。” “看来我回去也要提醒一下我爹，要是我们家的机关因为锈蚀失灵，我可没有老师的身手。” 听到这个少年的话，张鹤山保持着沉默，他还有一件事没说，老师说那个锈蚀的机关他前两天才保养过，当时根本没有任何锈蚀的痕迹。 第28章 除夕 嘴上说着要趁老师受伤，没空注意他们时偷懒，但长期以来的训练已经形成了习惯，少年们仅仅是凑完一起聊了会儿天，就各自默契的散开，开始自行训练起来。 中午的时候，族学的文课老师默默出现在练武场外，凝视在梅花桩上正认真训练的少年们，暗自颔首。 看来张瑞峰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张家的少年对待训练一向认真，怎么会出现偷懒的想法。 认真努力的少年们不知道有老师偷偷来过，只是在锻炼发丘指和缩骨功时，因为太过痛苦而在心中暗暗后悔。 明明今天老师没空关注他们，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偷偷懒也不会被老师知道的吧，要不休息一会儿。 每每有人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但最后也没有人真的偷懒。 所有少年最后还是完美完成了今天的训练。 过年的时间一点点临近，终于，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整个练武场只剩下张胜霖一个人。 他照例来到练武场。 清冷的练武场只有他一个人，空旷、寂静，只能听到他因锻炼而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这是一种会让人感到很孤独的环境，但张胜霖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他不觉得孤独，也不会因此而烦躁，他的心中是一片淡漠宁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他只是自如的进行着一项又一项烂熟于心的训练，汗水一滴滴滚落，将衣服浸湿，身体因剧烈的运动而散发着热气，藏在衣服下的麒麟纹身在高温之下无声显现。 张胜霖在练武场一个人锻炼了多久，苏星泽就在一旁暗暗看了多久。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小孩像是一个怪胎，但有时候他觉得小孩会长成现在这样很正常。 一个孤儿，在张家这样一个冷漠的家族独自长大，如果他真跟普通小孩一样，会哭会闹，怕疼怕苦，不够冷静耐不住寂寞。或许他现在就和那群在古城失去生命的小孩一样，又或者同其他悄无声息消失在张家的孩子一样。 直到小孩结束最后一项训练，苏星泽才从暗处走出来。 在小孩诧异的目光中，苏星泽抓住小孩的手臂，那一瞬间光线扭曲，像是落入了一片明亮又黑暗的空间。 仅一眨眼的时候，张胜霖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小院。 冬天天黑的较早，小院光线昏暗，因此张胜霖没有看到苏星泽突然变白的脸色。 苏星泽抚了下胸口，压下体内的疼痛。 果然，在这个世界使用瞬移之术还是太过勉强。 缓了一下，苏星泽才瞪了小孩一眼，没好气的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自己洗干净，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在小鲛人的催促下，张胜霖爬进浴桶把自己洗干净，泡了半个小时药浴，身体上的疲惫差不多没了，才从浴桶里出来。 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小鲛人正蹲在院子里的一堆纸箱前面，听到他的脚步声，小鲛人回头看着他歪了下头。 视线落在小孩湿漉漉滴水的头发上，苏星泽动了动手指，小孩头上的水珠瞬间蒸发，一头略长的短发变得干燥蓬松起来。 见他头发不再滴水，苏星泽才满意的一点头。 苏星泽对小孩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面前放了十几个箱子，全是他在商城内购买过年必备物品。 苏星泽打开最前面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叠厚厚的红纸，这是他联系上其他系统，特别定制的书法大家亲手写的春联。 将春联塞进小孩怀里，苏星泽又从箱子里接连取出几个福字和一叠窗花，这个箱子就差不多空了。 苏星泽收起空箱子，开始指挥起小孩干活。 “你先去把春联贴上，最上面那副贴在小院门上，其它的你看着贴就行。” 张胜霖抱着那叠春联，有些犹豫的看了两眼春联，这春联的字上一看就出自顶级的书法大家，不是他能有的东西。 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苏星泽解释：“我在上面下了障眼法，其他人看只会觉得这是你自己写的。” 张胜霖这才拿着春联和小鲛人递给他的叫固体胶的东西，带着一条板凳默默的出了院门。 他以前没贴过春联，内宅很少有人会贴春联，但也不是没有。 张家的文化课也不是白学的，虽然没贴过，却不妨碍他知道怎么贴。 张胜霖的动作很快，前院门、正屋、偏房以及厨房门前很快就贴上了颜色鲜艳的春联。 在他贴春联的时候，苏星泽也没闲着，他把剩下几个箱子都打开了，从中拿出了一个又一个物品。 见小孩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不动，他顺手把一旁的福字和窗花交给他，被交付了新的任务，小孩乖乖的去贴福字。 苏星泽取出定做的红灯笼，一个又一个的挂在院前屋下，在灯笼内放下红蜡烛一个个点上，不一会儿，整个小院就染上了一层火红的色彩。 小孩站在屋檐下方，看着从未如此喜庆过的小院，表情有些呆。 春联、福字、窗花、红灯笼…… 这是森冷的张家很少出现的色彩。 一片鲜艳的红出现在他眼前，张胜霖低头，小鲛人手中拿着一封画着精美烫金图案的红包。 有着一双青翠眼眸的小鲛人弯了下眼：“给你的压岁钱，快收起来。” 张胜霖呆愣在原地，只是凭本能的接过那封红包。 小鲛人在他收下压岁钱后，就快步回到纸箱子堆里继续翻找起来，注意到他还站在原地不动，回头喊他。 “小麒麟，你在发什么呆！快过来，我们一起来放鞭炮。” 剩下的几个箱子里，放了好几卷包着红纸鞭炮。 两人一起将鞭炮挂在院中那棵大树上，张胜霖手里拿着一支小鲛人口中的高科技火折子，站在鞭炮下方。 苏星泽捂着一侧耳朵，笑容灿烂的向小孩挥了挥手中的充电式火折子，大声道：“你放心点火，不用担心鞭炮的声音会被别人发现，我们院子现在和外界处于不同的空间，就算这里发生原子弹爆炸，外面也不会听到一丝动静。” 张胜霖不知道原子弹是什么，但他听懂了小鲛人想表达的意思。 他对小鲛人轻轻点头，手中的火折子缓缓靠近鞭炮的引线。 滋滋的燃烧声中，张胜霖动作敏捷的回到小鲛人身边，下一秒引线燃尽，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这个寂静的小院响起。 “小麒麟，除夕夜快乐啊！”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张胜霖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除夕节。 第29章 烟花 热热闹闹的鞭炮放完，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满地的红色纸屑，像是下了一场喜气洋洋的雪。 苏星泽招来一阵风，吹散了满院的火药味，宣布到了吃年夜饭的时间。 大红朱漆的八仙桌上，满满摆上了十道大菜，年夜饭必备的鸡鸭鱼肉几道大菜，还有张胜霖第一次见的白灼虾，现在不太容易吃到的炖牛肉，以及东北常见的锅包肉。 每一道菜的份量都很足，是他们俩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吃完的份量，但年夜饭不就讲究个年年有余嘛，吃不完正好。 张胜霖被按在凳子上坐下，面前是不知道小鲛人什么时候做的菜，一个超大的泡泡把一桌菜罩在里面，保证不管什么时候，两人能吃到最新鲜的年夜饭。 苏星泽给小孩倒上满满一杯灵牛乳，抬起自己的牛乳，笑眯眯的同他碰杯：“新的一年里，我们小麒麟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不要再受伤了。” 张胜霖有些无措，生涩的同小鲛人碰了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没人教过他这些，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应小鲛人的祝福。 “星泽……也要平安快乐！” 面对小孩过于生硬的祝词，苏星泽弯了弯眼，心情非常愉悦。 他知道小孩不是在随口敷衍，他能听住小孩满满的真心，这就足够了。 在离开父亲们后，终于又有人能陪他一起过年。 苏星泽静静看着对面表情柔和，难得露出几分高兴的小孩，青翠的眼眸瞬间柔和下来，眸底漾起粼粼波光。 年夜饭过后，两个都撑了个滚圆，哪怕如此，八仙桌上的菜却连一半都没吃完。 夜已经深了，按照习俗他们还需要进行守岁，苏星泽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取出提前在商城买下的双人摇摇椅放在屋檐下，苏星泽拉着张胜霖将他按在摇摇椅上躺下，让他躺好别动不，自己却跑到小院中心。 那一堆纸箱此时只剩下一个最大的箱子，那是他在商城特地购买的超大型烟花礼盒，据说有9999响烟花，有祛除邪祟、好运临身的效果，在商城卖到了一万积分，已经够他买到一个最低标准的‘壳’了。 但是过年嘛，只要开心，哪怕贵一点也没关系。 苏星泽拆开包装，找到烟花的引线，迅速点燃引线而后三两步跳上摇摇椅，同小孩贴在一起，两人缩在躺椅上，像是两只抱团取暖的小兽。 取出小毯子给两人盖上，苏星泽用肩膀碰了碰身侧的小孩，让他抬头看向天空。 “睁大眼睛，别眨眼哦，接下来是一场能震撼你一整年的烟花表演。” 张胜霖侧头看向身侧和他贴在一起的小鲛人，小鲛人正专注的看着天空，引线已经燃尽，‘嗖’得一声闷响过后，伴随着一声如雷鸣般的巨响，一团五彩斑斓的巨大烟花在夜空中绽开。 天空像是下起了一场星光雨，绚丽的烟花照亮了身旁小鲛人的脸。 张胜霖愣愣的看着小鲛人，心脏像突然暂停了一下，淡然清冷的墨瞳骤然放大，他透过小鲛人那双清泉一般的眼眸，看到灿烂绚丽的烟花在他眼中绽放，小鲛人的眼中好像盛着一片绚烂的浩瀚星河，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美’。 一发发烟花在天空中炸开，每一次绽放的烟花都并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烟花那令人窒息般的灿烂。 除夕夜的烟花放了很久，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静静的欣赏这一场独属于两人的璀璨。 大概是烟花美得让人太过陶醉，不知不觉两人就睡着了。 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张胜霖在凌晨5点准时醒来。 他们昨晚就这样在躺椅上睡着了，好在身上盖着的毯子非常温暖，两人都没有着凉。 小鲛人的头靠着他的肩窝，柔软的发丝蹭得他有些发痒，小鲛人双手霸道得抱住他的手臂不松手，一条腿放在他腰上，几乎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 张胜霖已经习惯了小鲛人的睡姿，但之前小鲛人都是缩小了原形，像现在这样以人形睡觉还是第一次。 身边多了一个和他不一样的体温，浅浅的呼吸喷在他耳垂，张胜霖耳根忍不住染上了一层薄红。 感觉有点别扭，但却并不讨厌。 今天是大年初一，是新一年的开始，对张胜霖来说，这一天本和过去的每一天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小鲛人的出现，却让他没有一丝波澜的枯燥生活起了一些变化。 按照他以前的习惯，此时他应该已经起床前往练武场晨练，但现在，看见靠着他睡得香甜的小鲛人，张胜霖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而后默默闭上了眼睛。 天边渐渐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张胜霖睁开眼，晨光下显得格外通透的墨眸中满是平静。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张胜霖放轻了动作将小鲛人从他身上移开。 他们靠得实在太近太亲密，哪怕他足够小心，苏星泽还是因此而惊醒。 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掀了下眼皮看了眼小孩，知道他是要去练武场，神情恹恹垂下眼眸，指了下两人的卧室。 “新年礼物，不许弄脏。” 他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说完这话就又缩进厚厚的毛毯中，只露出半张带着些微不高兴的小脸。 张胜霖没想到还有新年礼物，他很少有好奇这种情绪，但现在他却突然好奇起小鲛人的新年礼物是什么了。 他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整齐叠好的一套衣服，张胜霖展开看了看，是一套红色带暗纹的长袍棉服。 ——是给他的新衣服。 新年这一天本就应该穿新衣，只是他以前没有条件，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新年穿新衣的习俗。 除夕夜的一切给他如死水般沉寂的内心注入了一股活力，眼前鲜艳又喜庆的新衣又为他淡漠的眉眼染上了明亮的光彩。 张胜霖拿着新衣服的手微微收紧，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立刻松开手，抚平了衣服上那点褶皱。 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 ……他没有给小鲛人准备礼物。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张胜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透过窗户看向还陷入熟睡中的小鲛人，张胜霖突然改变了主意。 反正只要在今天结束前完成训练就行，至于什么时候去练武场，老师没有规定具体的时间。 张胜霖换上小鲛人送的新衣，进入了在养父去世后就再没进去过的那间暗室。 第30章 礼物 “张胜霖？” 张胜春叫住前边的人，有些迟疑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难得看你穿得这么喜庆。”直到瞅见他穿着一身红，一副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张胜春才有些恍然，原来他也是个不过九岁的孩子。 张胜霖回头，对他轻轻颔首。 “新年好啊，一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张胜春对他的冷淡见怪不怪，一手搭在他肩上，同时带着笑意满脸惊奇地上下打量着他，语气肯定道：“这衣服是张星泽送你的吧。” “没想到你穿起红色来还挺好看的。” 张胜霖听到他夸奖自己的新衣，眉眼柔和下来，带着丝丝笑意点头：“嗯，是阿泽送的。” 一向冷漠面瘫的人突然温柔下来杀伤力是巨大的，张胜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在他脖子和下颌边缘用力摸索起来。 张胜霖收起笑意，精致如玉的脸上又恢复平时的内敛淡然，那双如月下明月般清冷的眼眸轻轻扫了张胜春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眼中没什么情绪，张胜春却总觉得自己被骂了。 他干笑两声：“哈哈，这不是怕你是别人易容的吗！” 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像个傻子一样，主要是张胜霖这小子刚刚那表情和平时实在是判若两人。 他转移话题：“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小库房。” 张胜春很是奇怪：“你去那里干什么？你现在去领这个季度的例钱？大年初一去领例钱？” “你缺钱了我可以借你啊，要多少，不够我还可以去找鹤山借，小库房这会儿可没有人。” 张胜霖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张胜春平时过于灵通又准确的消息，他说小库房没人那应该就是真的。 少年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张胜霖想了想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既然小库房没人，那他去镇上也行，只是速度得加快一些了。 “欸？(⊙o⊙)你就这么走了？你去小库房有什么事，你说说啊，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张胜春没想到他一言不发就离开，好吧，也不是没想到，只是在张胜霖认识张星泽后，他好像就没有以前那么‘目中无人’了。 现在看来还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对，要是张星泽在的话，这小子肯定不会这么没礼貌。 张胜霖停了下来，他回头注视着张胜春，认真的吐出两个字。 “礼物。” “啊？” 张胜春茫然一瞬，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想准备礼物？给张星泽的？” 张胜霖点头。 看到他点头，张胜春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还真猜对了，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张胜霖来。 张家人的外貌一向都很出众，张胜霖也不例外，小小年纪就能看出长大后的风采，只是他的表情太过寡淡，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像是一个天生就不染俗世情感的木头娃娃。 现在真是想不到啊，张家的木头娃娃居然有了送人礼物的想法，不过张星泽确实长得漂亮，再加上那副天生的妖异模样。漂亮、体贴，只对一个人特殊的温柔，难怪木头娃娃也有变成人的一天。 张胜春摸了摸下巴，觉得张胜霖的变化很有趣，在张胜霖逐渐冰冷的目光下，他嬉皮笑脸的勾住张胜霖的脖子。 “你早说是要送礼物啊，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张胜霖还是不喜欢除了小鲛人外的人靠近他，他本能的抖掉肩上的手臂，想到张胜春还要带他去能准备礼物的地方，硬生生的压下想动手的想法。 张胜春当然了解张家人这种特地被培养出来的警惕，他没有再试图靠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带着张胜霖往内宅大门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给张胜霖解释他们这是去哪儿。 “我们这是要去外家，小库房的人现在也在外家。” “除夕前，海外张家的人回族地拜年，带来一批从海外以及南方来的货物，有很多洋人那边来的稀有玩意儿，你想送星泽礼物的话，海外张家带回来的东西里应该有合适的。” 说着，张胜春开始手舞足蹈的说起他听说过的洋人东西，什么洋酒、洋烟、洋布、洋笔、洋书，什么手表、八音盒、照相机。 有些东西在他们这个地方是很难买到的，但对张家其他人来说想买这些东西并不难。只是张家守旧的人多，这些来自国外的新奇物件很少出现在族内。 而他们都还是少年，连放野的年纪都没到，被允许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张家族地外的那座小镇。 小镇上和洋人有关的东西，只有镇中大商人店内那座自鸣钟了。 他今天早上会从家里出来，也是为了去外家看看海外张家来的洋货。 张家外家是几十户拱卫着本家而建的一个小村子，张胜春对这里颇为熟悉，带着张胜霖左拐右拐就进了一座三进大小的院子。 院子里几个熟悉的人在检查堆积在地面的货物，张胜霖两人一进去，那几人就警觉的看过来。 这几人正是平时负责小库房的人。 张胜春一见他们就笑着上去和几人打了个招呼，“拂晓叔、隆兴叔，我们想换一些东西。” 这些从外面进来的货物，都会经小库房的手检查过才会进去本家，在进入本家前，有族人想自行换取一些货物，只要货物拥有者同意，族里是默许的。 张胜春这么一说，小库房的人只是点点头，“去吧。” 站在货物一边，穿着西洋风格衣裙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两个进来的本家少年。 她也是张家本家的人，从小受本家教育长大，当然知道本家残酷训练下的少年们都是什么性子。 这两人居然会跑着来换某些本家族老眼里没用的洋货，难道现在的张家同她记忆中的张家不一样了？ 出于这点好奇心，张海沫好心的指了一下：“那片区域的东西是我刚从英国带回来的，你们应该会喜欢。” 张胜霖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中了放在盒子里的一对猫眼石耳扣。 那是一对深绿色的猫眼石，幽幽的绿色在阳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泽，宝石上那一条亮眼的光带，更是灵动无比，像是一只小猫在狡黠的眨眼。 张胜霖一见到那对绿色猫眼石，就想起了小鲛人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眸。 没有犹豫，他直接选定了那对绿色猫眼是耳扣。 看见他选择那对耳扣，张海沫挑了下眉：“眼光不错，这东西可是我特地从英国带回来的，来自英国的某个殖民地的特产宝石，在我见过的猫眼石中，品质也称得上顶级。” 张胜霖不会辨认珠宝的好坏，他只是觉得这对耳扣最适合戴在小鲛人耳垂上。 第31章 送礼 张胜霖用一件魏晋时期的古董换下了那对猫眼耳扣，这是一次他因取血昏迷一天多后养父给他的报酬，是他少量拥有的财产之一。 张海沫接过古董的时候，用一种颇为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张胜霖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习惯性的无视了那些意义不明的视线，他颇为珍惜的合上盖子，将装着猫眼耳扣的盒子贴身放好。 这是要送给小鲛人的礼物，要保管好。张胜霖摸了摸怀里的小盒子，浅浅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从他这一系列动作中确认了什么，张海沫笑了一下，从一堆货物箱子里翻出了一个长条纸盒。 在张胜霖看过来时，她肯定道：“那对猫眼耳扣你是买来送人的吧。” “现在的小孩子花样就是多，我那个时候能想到送一朵花都算聪明人，我猜你要送的人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张胜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张海沫却瞧见他那双淡然无波眼眸动了一下，像是在问她为什么会知道。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大概是真的年纪大了，见着家里的小孩便忍不住多说两句：“你能从那么多东西里选中那对猫眼石，说明在你眼里只有这猫眼石才能配得上对方。” 知道原因后，张胜霖便移开了视线，张海沫忍不住摇摇头，本家的孩子果然还是这么不讨喜。 “这东西送你了，拿去送给你的小佳人吧，你给那古董也挺值钱的，这就算是赠品吧。” 张胜春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照相机，嘻嘻一笑：“海沫姑姑，你可不能厚此彼薄，你都给张胜霖赠品了，可不能忘了我啊！” 很少在张家能看到如此活泼的孩子，张海沫回到张家后就不太好的情绪消散了些许。 “你选中了这个照相机？那我多送你一些相纸好了。” 张海沫嘴里随意的回着，心里却暗暗思索起来。 张胜霖……是之前被当做圣婴的那孩子？看来族里的老家伙眼光还算不错，只是可惜了…… 从外家回来，张胜霖抬头看了眼太阳，一言不发的快步往练武场走去。 去外家换礼物花的时间太长，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练武场里只有他一个人，张胜霖很喜欢小鲛人送他的新衣服，怕弄脏弄坏，到了练武场就立刻把新衣脱下，换上了之前放在这里的旧秋衣。 这个季节穿秋衣不保暖，不过活动起来以后，张胜霖就感觉不到冷了。 为了早点回家，张胜霖中午没选择休息，就算这样他今天回家的时间依然晚了。 院门两边是他亲手贴上的对联，门前檐下是小鲛人挂上的灯笼，灯笼里亮着微弱却刚好能照亮周围的烛光，幽幽灯光照亮了张胜霖回家的路。 回家…… 张胜霖停在门前，记忆中灰白的院门染上了鲜艳的色彩。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座没什么特别的小院，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住的地方，每天训练过后他都开始期待回家，因为他知道家里有着一个特别的人在等他。 张胜霖推开院门，穿着有白色绒毛滚边红色斗篷外套的小鲛人看着他不满的皱了下眉。 “你今天回来得好晚，再不回来我就得去找你了，夜不归宿可不是好孩子啊，小麒麟。” 没等到小孩的回答他也不在意，苏星泽走到小孩身边，绕着他观察了一圈，自夸道：“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穿这身还真是可爱中带着帅气，还有种翩翩小公子的感觉，不愧是我养的小麒麟，谁见了不说好。” 张胜霖被夸的有些害羞，他取出张海沫那里换来的盒子，交给小鲛人。 “新年礼物。” 苏星泽拿着那小盒子还有些懵，他低头看着这黑色的皮质小盒子，有点像戒指盒，不过比装戒指的盒子要大一些。 “给我的礼物？”苏星泽有些惊喜，他在给小孩准备新年礼物时，完全没想到小孩也会给他准备礼物，但不得不说苏星泽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 这种感觉就像你在野外捡了只警惕性极强的流浪猫，在费尽心思把他养得健健康康后，这只因早年流浪经历，对一切都非常警惕的小猫，突然有一天给你从外面叼回了一朵花、一只小鸟送给你。 那种心情，那种自家孩子终于愿意放下警惕亲近你的欣慰感，简直不能再让人欣喜了。 “我能打开看看吗？”苏星泽满眼期待又好奇的看着盒子。 小孩会送他什么礼物呢？ 本来就是要送给他的礼物，张胜霖也想知道小鲛人会不会喜欢，他点点头，用明亮清澈的眼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苏星泽缓缓打开盒子，看到盒子里那对猫眼耳扣后颇为惊喜。 “好漂亮的猫眼石！” 赞叹一声后，苏星泽便迫不及待的取出耳扣戴上，而后唤出水镜欣赏起来。 他是有耳洞的，鲛人有泣泪成珠的传说，这个传说是真实的，只是不是所有的眼泪都能成珠，鲛泪珠也不是普通的珍珠。 鲛人每一颗能凝结成珠的眼泪中蕴含着鲛人的生命力和精气神，泣泪成珠后鲛人会虚弱一段时间，所以想要鲛人哭出数不完的珍珠那是不可能的。 但鲛人确实会用珍珠宝石等装饰自己，自然界的动物中都是雄性的外表更加美丽，鲛人也不例外。 耳坠、项链、额饰、腰链……鲛人常常会用这些珠宝来装饰自己。 水镜中的少年耳垂上坠着的猫眼石，折射着一条灵动的绿色光带，那绿非常漂亮，像是北极上空梦幻绚丽的极光，但这绿却远远比不上少年眼中那么动人心魄的绿。 猫眼石耳扣在白发间若隐若现，苏星泽侧头把带着耳扣的耳朵展示给小孩看，心情愉快的询问他。 “怎么样，好看吗？” 绿色圆润的猫眼石衬得小鲛人的皮肤比雪更白，让人移不开视线。 张胜霖点点头：“好看。” 苏星泽高兴了，也就放过了小孩晚归的事。 当然，他没忘记问礼物是怎么来的，小孩有什么东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这对猫眼石可不是便宜货，也不是张家族地外那个小镇能拥有的东西。 张胜霖只是不爱说话，语言表达能力没有问题，将早晨遇到张胜春，被张胜春带去外家找归来的海外张家人换东西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小孩是用自己被取血换来的古董，‘买’来这对耳扣，苏星泽摸了一下耳垂上的猫眼石。 也就是小孩的养父已经死了，不然他一定会让他尝尝放血而死的痛苦。 第32章 照片 苏星泽是在第二天才发现了小孩带回来的另一个礼物。 小孩起床的时间一向很早，苏星泽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迷糊中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但今天同往常不同，他身下有一个硌人的东西，让他睡不安稳。 他揉了揉眼睛，用手摸索着那东西，是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像是一个盒子。 苏星泽睁开眼，好奇的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条绿色的钩花蕾丝发带。 他拎起那条蕾丝发带眼带迷茫：“小麒麟，这是什么东西？” 蕾丝发带这东西他当然认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东西会和小孩扯上关系，这不是女孩子用来装饰发型的东西吗？ “那是赠品。” 蕾丝这东西早就传入国内，但张胜霖现在见识有限，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蕾丝这种东西，见之只以为这是一种稍微特别一点的发带。 “赠品啊。” 苏星泽伸手扒拉了两下那条发带，这条蕾丝发带应该是手工编织的。 仔细看这玩意儿的做工精致，花纹清晰，纹样细腻，其中更有金银细丝编入其中，在光线下闪着细碎光芒。深绿色的蕾丝还散发着一种神秘优雅的气质，与他鲛人的身份很是符合。 “既然是猫眼是耳扣的赠品，那也算是我的礼物。” 礼物当然要物尽其用。 苏星泽也不睡了，他兴冲冲的从自己的收藏里翻出一把桃木梳子。 每一个鲛人的头发都很长，必要的时候它们也可以是引诱小鱼的陷阱，柔软却又坚韧，美丽却有毒，能网住海中最灵活狡猾的小鱼。 苏星泽想扎一个半高的马尾，但扎了几次却都不满意，反复拆了重来，一头顺滑的长发被他简单粗暴的动作弄得毛躁不堪。 在他烦躁地将要爆发时，张胜霖轻轻从他手中取走发带，拿起扔在桌子上的桃木梳，动作轻柔的将凌乱的长发梳顺。 他先将小鲛人的头发全部拢在手心，一手将发带固定在指间，一手将发带缠绕在头发之上。 张胜霖的动作很灵活，发带缠绕在头发上并没有扯得头发发疼，却意外的稳固。 他在做最后的固定，就在这时…… “咔嚓！” 苏星泽和张胜霖同时闻声看去，就看到张胜春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盒子蹲在他们院子的围墙上面。 刚刚那个声音？苏星泽有些疑惑的看了张胜春手里那个盒子一眼。 “那东西，不会是……照相机吧。”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古老的相机，而且他那个时候的相机外形小巧、功能强大，别说声音了，就算你手抖成帕金森，也能给你拍得无比清晰，不会出现重影的情况。 拍照时会发出声音的相机，他只见过故意做成能发出声音的复古照相机，那也没有这么复古的。 张胜霖将发带固定好，抿紧了唇，冷冷扫了一眼蹲在墙头的张胜春。 苏星泽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两眼：“张胜春，你在我们家墙头干什么，你不会是在偷窥吧。” 张胜春接受到张胜霖的警告，干笑两声，解释道：“哈哈，我这不刚一学会使用照相机就来找你们了，我够意思吧，这可是我拍的第一张照片。” 其实是他学会照相后手痒，但他爸妈可不惯着他，族学里其他人要么也是家里有人，要么孤儿小院里人多杂乱，他才灵光一闪，想到了独自住在小院的两人。 张胜霖不说话，但看着他那眼神却非常像是在骂人。 苏星泽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边，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他知道张家人起床时间早，但张胜春来得也太早了吧。 他们张家人是真的都不困吗？ 想起他上次去族学老师家里，大晚上的那老师最多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起床，好像多睡一会儿就亏了一样。 在两人不欢迎的目光下，张胜春情商终于上线，因为得到照相机而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他揉了下头，闭眼道歉：“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俩，你们继续，我这就回去洗照片，洗好就给你俩送过来。” 说完，张胜春就抱着自己的宝贝照相机跳下墙头。 有着一层围墙阻隔，远离张胜霖冷冰冰的视线，张胜春忍不住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 “亲手绾青丝哦∽小木头还挺贴心的嘛。” 苏星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第二天张胜春来送照片他才又想起就这件事。 现在的照片还是黑白的，他也不知道彩色相机现在有没有，至少张胜春手里那台拍出的照片还是黑白的。 只有黑白两色的照片，只能通过颜色的深浅大致辨认照片的色彩、光影的变化。 照片有些单调，但却具有一种彩色照片很难具有的神秘意境。 不得不说张胜春是有点摄影天赋在身上，整张照片拍得很有设计感。 小孩低头绾发时柔和的眉眼，手上细致的动作，他眼眸微弯时的弧度，慵懒从肩上垂下的发丝，乃至从屋檐边射下的那一缕阳光，一切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苏星泽拿着照片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将那照片放下，只是之后他就没有再看到那张照片，以为是小孩收起来了，他也没有在意。 年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小孩的惩罚眨眼间似乎就结束了，他们也终于等来了元宵节这天。 年前那场大集没能去，苏星泽还遗憾了好久，元宵节这天的大集他是绝对不会错过。 他早早就和小孩一起离开族地，今天他们带足了钱，两人先去吃了一碗元宵节特供的什锦汤圆，然后便开始沿街欣赏表演。 舞狮舞龙、踩高跷、扭秧歌等等，一个表演接着一个，看得两人目不暇接，当然主要是苏星泽，小孩有一半的注意都在他身上，表演也只是看了而已。 期间他们还碰到了其他熟识的张家少年，只是大家都默契的不过多寒暄，简单的打个招呼后，就各自散开去看自己感兴趣的表演。 苏星泽也做到了自己年前的愿望，从街头吃到街尾，小孩是他给什么就吃什么，最后两人需要靠系统商城的强效消食片，才能正常走路。 ——每当这个时候，苏星泽就会感叹人身的不方便，但不用‘壳’，元宵节可就会变鬼节了，而且也尝不到味道。 晚上，满街的灯笼亮了起来，苏星泽看到了无数精巧奇特的花灯。 街边还有卖做成各种形状的花灯：兔子灯、小老虎、鱼灯、螃蟹灯，还有能放在地上滚动的灯，全是苏星泽从未见过的花样。 有趣又好玩。 最后，苏星泽还和小孩一起去了小镇外，看了一场打铁花表演。 贫瘠的小镇上没有绚丽灿烂的烟花，但却有人间最璀璨的星火，那是不同于烟花梦幻的另一种美。 第33章 墓室 元宵过后，张家少年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族学再次开课，除了之前所学的内容，族学又新增了不少课程，难度也比上一年更大。 所学类型之繁，内容之广，让苏星泽叹为观止。 有时候他都在怀疑，是不是在张家也有一个学习系统存在，才会让自己家族里的小孩，从小就学那么多东西。 当然，这个疑问在他进入张家的藏书楼后就消失了。 张家的藏书楼在张家主楼地下，主楼据说有好几百年的历史，是从张家族地在东北建立就屹立在这里的建筑。 藏书楼位于主楼地下，存放有张家上千年积累的古籍秘术。 很多知识在外界早已经消失在历史洪流，但在这个传承了几千年的家族中，依然还有保存，只是有些东西已经没有人能真正学会，成了丰富张家人见识的传说故事。 比如苏星泽手里这本以甲骨文书写的《十灵经》，看第一页的‘序’上所说，这本《十灵经》涉及到古巫术、占卜祈福、巫医毒蛊之术等。 上面记录的一些巫术是真的神鬼莫测，诡谲无比，张家虽然收录了这本记录无数古巫传承的《十灵经》，却从来没有人能学会，因为拥有传说中的巫族血脉才达到学习的门槛。 不过这对苏星泽来说没有问题，他的天赋注定了他能突破各种限制，包括各种特殊血脉、体质才能学会的各种秘术种族技能等等。 也是因为他的天赋太过强大，引起了某些人的贪欲，才会因此而惨死。 藏书楼里摆在外面让张家人学习的内容都是副本，真正的真迹早就被张家人用特殊的方法保存在了藏书楼最底层。 张家主楼遍布机关，地下藏书楼更是设有特殊的血脉阵法，机关无数，是整个张家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之所以说到藏书楼，是因为从今年开始，除了族学所教授的知识外，张家少年还可以进入藏书楼中，选择自己所感兴趣的内容自行学习。 因为藏书楼的特殊性，张家人也只能每半年进出一次，每次只能呆上半个月，离开时连一张纸也不允许带走，所学知识全凭自身记忆。 在藏书楼半个月，苏星泽都在研究那本《十灵经》，张胜霖却很珍惜进入藏书楼的机会，尽量记忆着自己所能看到的古籍，丰富自己的见识。 因为太过专注，张胜霖多次忘记吃饭。 苏星泽因为体质原因，一次吃一些食物就能维持很久不饿，最开始都没发现他几天没吃饭，直到张胜霖差点饿晕，苏星泽才压着他每天按时进食。 从藏书楼出来以后，族学正常上了三个月课，然后再次将族学的少年们带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下洞穴里。 苏星泽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裹，包裹里放着两套换洗的衣服和足够吃十天左右的干粮。 这是昨天族学老师让他们准备，据说今天开始新的课程就不会在族学里进行，他们已经过了纯粹的理论课学习，将正式开始‘实践课’。 “我们是要下墓了吗？”说起下墓，苏星泽还有些小期待，在他那个年代早就已经没有人用土葬。 因为无处不在的污染力量，别说土葬了，连一百多年前盛行的水葬、冰葬、太空葬等等都已经消失殆尽。 只要有人死了，否管是怎么死的，都要以最快的时间将其火葬，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在死后变为异常。 张胜霖目光平淡的看着前方，平时冷静的张家少年们，此时都有些躁动。 他摇了下头，无法对小鲛人的问题给出确切的回答。 “张家可真奇怪，这里离族地那么近，为什么会把家修在墓地旁边。”又或者说是把墓地修在族地旁边？ 但一想到张家是干什么，苏星泽又觉得不奇怪了。 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族学老师站在所有少年身前，用张家人特有的两根齐长双指在墙壁上摸索起来。 手指按下一个机关，露出的小孔刚好足够一根手指进入。 老师将食指深入孔中，不知碰到了什么，指尖在孔洞中轻轻一勾一转，机关运转的声音响起，墙角打开一道黑洞洞的门。 门内隐约可见向下的楼梯，看不见尽头的楼梯，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 族学老师转身严肃的扫视眼前这群少年们，目中带着些微怜悯和叹息，这是每个张家人都会面临的一课。 “身为张家人，你们需要学会耐得住寂寞，学会忍受孤寂而不崩溃，这是要给你们上的最重要的一课。” 每次下墓都不可能一帆风顺，难免会有因各种缘由被困墓中的情形，长期在地下生活，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要能忍受孤寂，要有着能在黑暗中坚守下去，不至于因此而癫狂的意志力。 “这下面是无数个独立的墓室模型，下去吧，每人选择一个墓室进入，每个墓室只允许有一个人。我会将墓室封住，你们需要在没有光、没有同伴只有少量食物和水的墓穴中生存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会来接你们。” 苏星泽不知道其他张家少年听到老师的话是什么想法，他现在只觉得张家真的很变态。 他暗暗撇了撇嘴，张家也不缺钱啊，他现在对张家的历史也勉强算是略知一二。 先不说这个家族至少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就说张家人都是职业盗墓贼，专业的地下工作者，完全就是盗墓界的大世家。 一个发展到如此阶段的盗墓世家，所拥有的财富一定非常惊人，只从主楼那边随处可见的一些摆设都是古董就能窥见一二。 其他家族，无论是做杀人越货之事，还是犯下的抄家灭族的重罪，在发发迹之后的第一想法，皆是思忖着与过去划清界限，洗白自身。 然而张家却与众不同，明明已然如此强大，所拥财富堪称富可敌国亦不为过，却不想着就此收手给家族转型，使后代能清清白白做人，反倒执意将自家后辈自幼培养成见不得光的盗墓贼。 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张家，果然是奇怪又变态的家族。 不管苏星泽怎么想，在老师的注视下，第一个人开始进入墓室之中。 楼梯很长，墓道里没有光源，但对从小训练的张家少年们来说，黑暗无法阻拦他们前进的道路。 向下盘旋的楼梯像是没有尽头，受到这种阴森的气氛所影响，逐渐地少年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用说话了。 这种氛围实在是让人难受，苏星泽很想露出尾巴，将这憋屈又阴森的鬼地方拆了，但想想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他强行将冲动压抑下来。 张胜霖走在苏星泽身前，突然顿了一下，他暗暗伸手拉住苏星泽的手腕，继续往下走。 第34章 进墓室 手腕被小孩紧紧圈住，苏星泽以为小孩是害怕了，没想到平时看着像个小大人的小孩居然还怕黑。 心中的烦躁散了不少，苏星泽暗暗偷笑。 他开始恶趣味的猜想如果自己挣开手，让小孩一个人面对这又黑又长的墓道，他会不会怕得哭出来。 想看小孩哭起来是什么样子，苏星泽突然有些跃跃欲试。 要不要弄几只鬼出来吓吓小孩？或者突然消失看看小孩会不会惊慌失措？ 不过到最后，他也没有将想法付诸实践，反而回握住小孩的手，与他温暖的手心相贴。 算了，谁叫这是自己养的小麒麟呢。 似乎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坏主意，张胜霖扫了侧后方的小鲛人一眼，眼神微微有些无奈。 又走了两分钟，不断盘旋向下的墓道终于变得平坦，墓道阴森、幽冷，总让人感觉其中暗藏着恐怖的东西，拍恐怖片都不用上特效。 连两个人并排走都艰难的墓道内漆黑一片，墓道并不笔直，甚至不是只有一条墓道，让人无法窥视到墓道尽头。 他们继续向前走，所经过墓道两边偶尔会有一两道开启的墓门，但大部分墓门里都已经有人进入了。 两人继续往前，终于看到了两个挨得很近的墓门，苏星泽探头看了一下，两个墓室没有人。 “就这里了。 张胜霖进入两个挨得很近的墓室转了一圈，这真是很小很小的墓室，仅仅只有不到十平米。 墓室里很简陋，毕竟是张家修来训练族中下一代的墓室，除了正中的一个棺材，就只有摆在角落处的一个夜壶，应该是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 除此之外，这个墓室里再看不到第三种东西。 张家人从小就会接受节食训练，学会用很少的食物保持充沛的体力以及控制排便是张家人的必修课，他们最多带了能坚持十天左右的干粮和水，却要在墓室里待上一个月。 张胜霖看向小鲛人，面露担忧，他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上一个月没有问题，然而小鲛人似乎极为厌恶独处于黑暗狭窄的空间。 他又爱干净，墓室中难以时常有人清扫，尘土遍布、蛛网交错、蛛虫尸体横陈，更有难闻的腐朽恶臭弥漫。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族学老师走过来，冷声道。 黑暗中，他打量了两人几眼，认出了两人，目光闪了闪，看向墓道两边两个挨得很近的墓室，催促两人快点进去。 “选定了？那就快进去，还磨蹭什么。” 他要亲眼看到两人进去，在老师的监视下，张胜霖目送着小鲛人消失在对面的墓室之中。 老师按下机关，墓门合上，张胜霖与墓室里的小鲛人对视，下一秒，老师高大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担心他？”老师低头看着这位曾经的圣婴，黑暗中再不掩饰他厌恶的眼神，冷笑一声，“如果连这关都过不了，这样的废物还不如早点放弃为好，以他的长相，或许在那里会很受欢迎。” 放弃自己的张家本家人，在张家的地位连外家都不如，如果没有依附的主人他们甚至不被允许离开张家，唯一的职责就是成为繁衍的工具。 张胜霖站在墓室里，淡漠的眼眸沉了一下，染上森寒的冰冷，但在老师毒蛇一样的视线中，他压下眸中冷意，转身默不作声的走进墓室之中。 老师抬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在墓门缓缓合上时，他带着些恶意的讥讽声落入张胜霖耳中。 “还有空担心别人，希望一个月后我来接你的时候，你还活着，恶心的赝品。” 厚厚的墓门挡不住苏星泽的感知，老师的话全数落入他的耳中，也明白他话中暗藏的意思。 张家是个庞大又冷血的家族，在这个家族里，只有有价值的人才能活下来。 苏星泽平时有空会在张家偷偷溜达，他有天然的优势，一旦恢复本体，除了得到他允许的小麒麟外，张家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因此，张家内部有多黑暗，苏星泽也不是一无所知。 张家人口众多、体系庞大，族学设置的训练辛苦又危险，张家的少年15岁后又会面临残酷的放野活动。每次放野中都有为数不少的少年因此而丧命，有些孩子为了避免危险就会放弃训练。 这些放弃训练的孩子，如果没有特别的天赋，或者有愿意养着他们的‘主人’，族里也不会浪费资源去培养他们，张家不需要毫无用处之人。 但族里也不会放弃他们，因为他们还有着最后一个用处，那就是成为繁衍的工具。 苏星泽曾和张胜霖经过张家族地的一个不起眼的偏僻院子，那个院子大概有三进左右，从院子前经过的时候，苏星泽身为诡异的本能，捕捉到了笼罩在院子上空的痛苦、仇恨和怨念。 他当时问小孩那是什么地方，小孩只是面无表情的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然后拉着他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带他经过那里。 小孩说的肯定，但诡异对于这种负面情绪的感知非常灵敏，院子里还有着属于人却已经被怨念扭曲的灵波存在，说里面没有人，苏星泽是不信的。 所以苏星泽趁小孩不在偷偷潜入那个院子，然后他见识到了张家的黑暗之一。 居住在那个院子里的，都是那些被认为是没有价值的张家人。 他们没有愿意接纳他们，养着他们的亲人，也没有对张家有用的一技之长，他们是张家人嘴里的废物，只有繁衍和发泄的用处。 但是在里面却没有一个女性，因为女性是珍贵的，他们觉得这些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没有繁衍张家的下一代的资格。于是住在这里的人，要么成为各种试验品，要么成为某些人的发泄工具，总得有所作用。 张家的人在训练的初期会人为地抹消掉张家人的大部分情感，但情感淡漠又不代表没有欲望，不然这个家族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那个院子里的人会发生什么，可以想象。 苏星泽对族学老师的话并不生气，哪怕这对一个本就身体不好，在族学基本算是混日子的人来说，算是个恶毒的诅咒。 他知道族学老师恶意的揣测不会成真，但是对于他和小孩最后说的那句话有些在意。 赝品？小孩是谁的赝品？这和小孩受到重视的那几年有什么关系？ 族学老师已经离开，苏星泽环视了一圈这个墓室。 黑暗、安静、压抑、窒息…… 这是一个好像与世界与之隔离的地方，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世界只剩自己一人的孤独感，在这种环境待久了，没有过人的意志力和心理调节能力，不疯也会变态。 难怪张家人变态的那么多。 苏星泽觉得自己找到原因了。 想到安静乖巧的小孩说不定在这里待久了，也会变成张家人那副冷血无情残忍扭曲的样子，苏星泽也坐不住了。 第35章 袭击 墓室里一片黑暗，张胜霖站在其中抿了下唇。 他有些担心小鲛人，那个族学老师对他的恶意实在是太明显，这样的态度他已经习惯，在老师对他展现出恶意之后，他总会遭遇一些凶险之事。 但这次不一样，老师好像因为他而注意到了小鲛人，他怕小鲛人会被自己连累。 墓室内非常安静，因此有一点点声音就会非常明显。 咔咔！ 张胜霖耳朵动了一下，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凌厉地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咔！ 不止有一处响起机关启动的声音，室实在太黑，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张胜霖的夜视能力也有所影响。 有风！ 墓室凝滞的空气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张胜霖侧头看向变化出现的源头，平静淡漠的双眸没有一丝波动，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大，某种不属于墓室的腥臭味开始缓慢扩散开来。 在墓室的四角，机关启动后，露出四个有拳头大小的暗道，那些微弱的气流、腥臭之气、细小的动静正是从中发出。 张胜霖手腕微动，利刃划破空气带起嗖得一声，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准确的扎进从洞口蠕动而出蛇头之上。 半截蛇身暂时堵住了洞口，但是其他三个洞口却同时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虫蚁。 花花绿绿的蜘蛛，有鹅蛋大小的身体，一看就毒性剧烈，划着几条毛茸茸的大长腿，向着张胜霖逼近。 匕首刀柄上连着一条链条，另一端握在张胜霖手中，他手上用力，匕首就从蛇尸上拔出，而此时蜘蛛、毒蚁距离他只剩半米左右。 张胜霖眉眼清冷，指腹按在匕首刀刃之上，匕刃锋利，在指腹上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鲜红的血液从指尖滴落，在血滴到地面的瞬间，似有无形的威压降临。如潮水般逼近张胜霖的虫蚁僵硬了一瞬，下一秒就像遇到了可怖天敌，所有虫蚁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撤退。 墓室打开的机关口很小，无数虫蚁都想着逃离这有着可怕气息的地方，但洞口内却不断有虫蚁往外挤。 墓室里的虫蚁想往外逃，机关洞里的虫子却不断想进来，在这小小的墓室中上演了一幕虫界版围城。 这些特地被培养出来的虫蚁凶性十足，两者相遇就爆发了一场生死大战，拥堵在洞口的虫蚁们相遇、战斗、死亡。死掉的虫子又被后来者啃食，成了后来者的养分，洞口处没有一只虫蚁能逃得过。 张胜霖垂眸看着这一幕，直到指尖的伤口凝固，之前那滴血的效果衰退。 没了麒麟血的震慑，疯狂自相残杀的虫蚁们有了休战的迹象。 这些虫蚁比之其他同类来说，体型大了许多，但对张胜霖来说却太小了。 虫蚁辨认下方向，再次锁定张胜霖为目标，更不幸的是堵在洞口的蛇尸有被挤出洞口的迹象。 虫蚁再次朝他涌来。 数量多，体型小，又带剧毒，源源不断的虫蚁蜂拥而上，换成另一个没有麒麟血，或者麒麟血浓度稍低一些的人，这便是一场死局。 张胜霖一手握住刀刃，在掌心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比之前更多的鲜血滴落在地上，所有虫蚁诡异的僵在原地，而后以比之前更快、更凶猛的速度退去。 洞口处的战斗更加惨烈、血腥。 唯独张胜霖周围是一片不被蛇虫毒蚁侵蚀的绝对领域，不容侵犯、不容亵渎，没有任何一只虫子敢越界。 苏星泽瞬移到张胜霖身边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来不及思考这些自相残杀的蛇虫毒蚁是怎么来的，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麒麟血气，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目光落在张胜霖还在滴血的手心，长长的伤口触目惊心，一看时就没有留手。 幽绿眼眸中寒意涌动，比之麒麟血更加可怕的气息在墓室中降临，正在打生打死就为了争取那么点空间的蛇虫毒蚁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下一秒，无形的气流吹过，僵在原地的蛇虫毒蚁瞬间化为泡沫散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整个墓室之中，只剩下苏星泽和张胜霖两个活物，因为麒麟血的震慑，机关通道更深处的蛇虫毒蚁们不敢再继续涌入，仅仅在距离墓室一定距离的细小暗道中踌躇不前。 隐藏在某处的族学老师发现了这些蛇虫毒蚁的异常，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暗含嫉恨的声音飘散在无人的墓室之中。 “哼，麒麟血吗？” 他倒要看看，在这封闭的墓室之中，就算有着麒麟血护身，那假货又能坚持多久。 他们来日方长。 关掉故意打开的机关，张瑞峰离开了这个控制着整个地下墓室机关的中心墓室。 机关关闭的声音打破了苏星泽和张胜霖之间凝固的气氛。 苏星泽略带寒意的绿眸从小孩手心处扫了一眼，这么点时间已经足够他分析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很生气，气幕后之人的恶毒心思，也气小孩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哪怕他知道，当时那种情况，用麒麟血是最快又最有效的做法。 他手指轻点张胜霖手心，充满生机的力量在伤口处转了一圈，那条深深的伤口几乎是瞬间愈合，拇指上稍浅的伤口更是看不到一丝曾存在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些，苏星泽冷着一张脸，取出一盏大功率露营灯拎在手中。 露营灯散发着暖橘色的光芒，将长方形的狭窄墓室照得通明。 苏星泽将灯挂在墙上突出的烛台上，转身朝中心的棺材走去，全程没有分给张胜霖哪怕一点余光。 取出便携式清理机器人将整个墓室清理一遍，消毒、通风（空气净化器），放下除夕夜用过的双人躺椅，往上面一躺，闭眼睡觉。 张胜霖知道他生气了，但对小鲛人生气的原因，他却有些似懂非懂。 他心里模糊的明白小鲛人是因为他伤害自己而生气，但长期以来被取血驱虫的经历，让他将这件事视作平常。 他没有意识到这种自残的行为，会让关心他的人感到难受。 他也没有意识到，面对这些想要攻击他的虫子，他其实还有别的不用伤害自己的办法，这才是苏星泽对他生气的原因。 张胜霖试探的触碰了下小鲛人放在一边的手背，刚一接触他就脸色一变。 “阿泽！” 指尖触及的皮肤很凉，小鲛人的皮肤一直都比他的体温要更低一些，张胜霖早就已经习惯，但却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是被冻结的冰块一样。 他双手一撑落入躺椅之上，俯身抬手贴了一下苏星泽额头，冰冷的触感像是在摸着一块从冰川之中挖掘出来的冰块。 “阿泽……” 张胜霖抱住小鲛人，清冷淡漠的眼眸破碎失去一贯的平静。 “你怎么了……” 第36章 鲛人课堂 小孩抱着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耳边的声音带着难得显露的脆弱，让苏星泽再也无法继续生气。 他气恼的抬手揉搓了几下小孩的脸颊，恶狠狠道：“别以为你撒娇我就不生气了。” 张胜霖没有反抗，只用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他，清澈的眼中映出他的倒影。 苏星泽不高兴的放下手，想起自己现在体温异常，往后挪了挪，一边对小孩解释。 “没事，只是‘壳’坏了。” ‘壳’确实能抑制他力量中自带的污染，但壳能过滤的污染是有限的，一旦超过了一个限度，过于强大的力量会冲破‘壳’的限制。 刚刚在愤怒中，他使用的力量超过了‘壳’的限制，‘壳’会坏了很正常。 ‘壳’就相当于他的肉身，只是这个肉身无形无质，现在它坏掉了，表现在身体上的异常就是体温的极速降低。 张胜霖眼中的担忧稍退，他往前贴近着小鲛人，一点都没有因为小鲛人身上的冰冷有所退却。 苏星泽注意到他逐渐发白的脸色，刚刚消下去的火忍不住又涌了上来。 他一手抵住小孩额头，阻止他的靠近，精神力快速在商城里找到壳，点击购买。 一万积分就这样没了，他的积分又变成了个位数，这才是他在‘壳’坏了以后，没有立刻买新‘壳’融合的原因。 比起几乎不看商城，积分只用来购买学习空间使用时间的张胜霖，苏星泽有事没事就会去商城逛两圈，手里的积分不知不觉就花出去了。 带着积分差点归零的心痛，苏星泽融入新的‘壳’后体温迅速回暖，他也有了和小孩算账的心情。 “伤害自己嗯？” 张胜霖微微低垂下头，看似在忏悔，苏星泽却发现他其实没有在反思，显然他还是觉得这样做没有问题。 面对这样的小孩，苏星泽有些头疼的揉了一下眉心，叹了口气：“麒麟血不是你这么用的。” 诚然，麒麟血因为蕴含着麒麟的力量，对邪祟、毒虫等邪异之物非常克制，但麒麟血真的不是这么用的。 “太简单粗暴了，在伤害自己的同时，还是对麒麟血极大的浪费。” 小鲛人课堂开课了。 苏星泽换上一套斯文败类套装，戴上金丝眼镜，唤出系统屏幕，冰凝结而成的教鞭落在具现化的系统屏幕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小麒麟同学，请你尽快入座。” 一张成套的学习桌椅出现在墓室之中，在小鲛人带着莫名压力的目光下，张胜霖乖乖的端正坐下。 “第一堂课，我们来了解一下什么是血裔者。” “所谓血裔者，指的是身体里流淌着奇特血脉的人，比如你！” 教鞭在屏幕上一点，张胜霖的清晰全身照出现在屏幕上。 “张胜霖小同学体内流淌着传承自神兽麒麟的血脉。” “经过我的观察和检测，张胜霖同学的血脉浓度在30%左右，但其纯度却无限接近50%，这让你拥有其他张家人所无法拥有的特性。” “特性其一：血液中蕴含的麒麟气息和力量足够强大，也是你的血液能使毒虫、邪祟惧怕，甚至造成伤害的原因。” “归根究底，不是你的血液能驱邪驱虫，而是麒麟的力量天生凌驾于这些东西之上，它们面对来自神兽麒麟的力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特性其二：身体的强化。” “你的身体看似瘦弱，但在体内麒麟血脉的强化下，实际上身体的各方面素质都远超常人，只是你现在还太小的，麒麟血脉对身体的强化还没有真正显现出来。” “当然，如果你再这样放血下去，在身体没长成前，失去大量的血液，哪怕你有着麒麟血脉，长期以往对身体也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永久性伤害。” “贫血，伤口难以自愈，身高受到影响都是最轻的后遗症，最重要的是你生命本源会因此受损，寿命会衰减。” 哪怕血裔者因为其拥有的特殊血脉，寿命是普通人的许多倍，衰减的寿命因此很难察觉，但不代表伤害不存在。 “所以！” 想到小孩面不改色的划破皮肤，用自己的血驱散虫蚁的行为，苏星泽表情严肃。 “以血驱虫的方法并不可取！” “你的血液中蕴藏着麒麟的力量，但当麒麟血离体后，血中的力量就会快速逸散，从外在表现看就是麒麟血失效了，实际上就是血中的力量没有了。” “如果每次遇到危险，都要用到你的血，等有一天你陷入了无群无尽的毒虫包围中，当你的退路被截断，你的体内又有多少血让你从这无群无尽的毒虫攻击下活下来。” 张胜霖听得很认真，这都是他以前并不了解的知识，他知道张家的麒麟宝血能驱虫，对地下的邪物也能造成很大的伤害，但他从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作为一名学生时，苏星泽会感到非常难受烦躁，但以老师的身份站在讲台上给小孩上课，他直接心情舒畅到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张胜霖是个很好的学生，态度认真不敷衍，哪怕没说话，他的眼神却给了苏星泽足够的回应。 “现在我们来说说面对这种情况，正确的做法应该如何做。” “之前我们说过你的体内有着神兽麒麟的血脉，麒麟乃走兽之王，乃祥瑞，天生拥有辟邪驱灾的能力，身为麒麟血脉的拥有者，你整个人都可以算是行走的辟邪宝物。” “正常来说，你可以自己控制自己体内蕴含的力量，并不用伤害自己，就能以自身的力量达到驱虫辟邪的效果。” “这股源自你身体中的力量，不仅可以做到驱虫辟邪，还能净化污秽邪气，将力量附着于武器之上，能强化武器的攻击力，对邪祟造成成倍的伤害。” 系统屏幕上的画面散开，出现了一位金色头发，脸颊带有金色鳞片的高大男人。 男人手持长枪，正与一只小山大小的古怪异兽进行战斗，可以明显看到他的武器上包裹着一层无形的气，那是属于麒麟的力量。 “这是一只金麒麟血裔者，血脉浓度66%，纯度44%，当血裔者血脉浓度超过50%，就能自主控制身体上显现出一部分血脉特征，这会让血裔者得到战力上的提升。” “他的血脉纯度比你差点，但66%的血脉浓度使得他在血脉力量上的运用却远超于你。” 张胜霖眼睛亮了起来，淡漠的双眸专注的盯着屏幕上的战斗，观察金麒麟的战斗方式，学习其战斗技巧。 “仔细看看他对异种造成的伤害，麒麟的力量对这种污染中诞生的怪物伤害很大，能抑制怪物自身的自愈能力，并不断腐蚀它。” “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对你来说不是很难，只要提高你的血脉纯度和浓度，并且学会正确的力量操控方法，那么这件事便再容易不过了。” “现在我要教给你第二课，如何修炼你的血脉，掌控你的力量。” 金麒麟消失，一本装订大气的书本出现在大屏幕上。 《血裔者通用修炼手册及如何开发血裔者能力研究大全》 “只要你把这本书学会，一切都不成问题。” 第37章 继续上课 《血裔者通用修炼手册及如何开发血裔者能力研究大全》记录了苏星泽的世界从第一个血裔者诞生以来，所有血裔者有关的记录。 从修炼到种族特性，从能力分析到能力开发，堪称是干货满满。 整套大全一共一百零八本，每本两千二百页，记录了他的世界发现过的所有血裔者相关资料。 这么庞大的资料，没有哪个血裔者会真的把这本书读完，但苏星泽不仅读完了，还将其完整的背了下来。 为什么会去背这种枯燥无味的资料书，说起来都是他的血泪史。 资料就在他的脑中，有了系统后，这些储存在他脑中的知识，想要导出来也变得容易起来。 想想张胜霖放血驱虫的事，苏星泽决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同时‘壳’坏掉的事，也给了苏星泽一个提醒，他应该给‘壳’升级了。 之前为了省积分买别的东西，他的‘壳’都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量，导致这次力量使用过度，直接损失了一个‘壳’，也就是一万积分。 苏星泽要升级‘壳’，但积分没有了怎么办，那不是还有张胜霖的积分嘛。 他也不白用张胜霖的积分，他用《血裔者通用修炼手册及如何开发血裔者能力研究大全》全套资料书来换。 听了小鲛人的想法，张胜霖只用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睛注视着他，直白表示：“阿泽想要用积分可以直接拿去用，不用交换，我的就是阿泽的。” 对于小孩的话，苏星泽表示很感动，感动过后，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苏星泽挺喜欢小孩的，他也相信只要是小孩有的都愿意给他，但他不敢相信的是时间。 时间是最残酷的，他能将每个人雕琢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他相信现在的小孩对他的感情，但他不相信过了几十年、上百年后，小孩会不会后悔。 血裔者的寿命非常长，长到足以改变一切。 现在他在小孩心目中是最重要的，但随着小孩的长大，他会认识很多的人，他会有朋友、爱人，到了那个时候，苏星泽不知道自己对小孩来说还是重要的那个。 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持不变，这是苏星泽付出巨大代价后得出的结论。 当然，面对小孩满眼的信任，他也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只是笑着转移话题：“怎么，你想白嫖我的知识吗？小麒麟，你学坏了啊。” 听出了小鲛人的拒绝，张胜霖失落地垂下眼睫，过了两秒后他抬起眼，目光沉静的看向他：“那我用所有的积分换关于麒麟血脉的知识。” “不用，你先把个人空间升级一下。”话音刚落，苏星泽一挥手，地上就出现了一百零八本厚厚的书。 书本是纸质的，使用了系统中的书页压缩技术，两千二百页的书在压缩技术下，每本书的内容不变，但大小厚度却和普通书籍差不多，不像原本那样又大又厚又重。 哪怕使用了书页压缩，一百零八本书还是太多了，张胜霖那一立方的小空间根本无法放下。 张胜霖把全套《血裔者通用修炼手册及如何开发血裔者能力研究大全》放入升级到四立方米的空间里。 与此同时，苏星泽把张胜霖账户里的积分划掉大半，只给他留了一千积分。 看着账户里新增两万七千积分，苏星泽满足了，打开商城买下两个‘壳’融合自身后，心痛的关上个人账户。 融合新的壳后，苏星泽感应了番身体的变化。 首先是对冷热的感知灵敏了不少，墓室阴冷，但他之前只感觉到墓室里温度比外面低一些，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但现在他却感觉到了凉意。 扫了一眼衣着单薄的小孩，苏星泽忍不住皱了下眉。 下墓前刚过清明没多久，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依旧残留着些许冬天的气息。 血裔者对温度的耐受性很强，对普通人来说还有些冷的温度，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凉爽了，所以小孩穿的衣服其实不是很厚。 之前对温度并不敏感时还不觉得，现在知道墓室里真的很冷后，小孩那身单薄的春衣就很碍眼了。 从空间里拽出两件厚外套，自己套上一件，另一件则没什么好气的扔给小孩。 “穿上，冷怎么不早说，别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就这么糟蹋自己。” 张胜霖默默穿上小鲛人给他的外套，没有解释他只是没来得及穿上。 无视小孩欲言又止的目光，苏星泽开始试验起自己的能力。 三万积分的‘壳’果然不愧他昂贵的价格，使用能力的时候，没有以前那种畏首畏尾的感觉，能力使用时流畅自然。 如果把壳比做一件衣服，升级前的壳就是成人硬套上一件小孩的衣服，束手束脚不说，还让人感到压抑窒息。升级后的壳就是少年的衣服，虽然还是不合身，却不至于紧紧勒得人无法呼吸了。 张胜霖默默注视着小鲛人的表情变化，看到他眉梢带起的喜色，熟悉小鲛人性格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 他打开学习系统，扫了一眼自己的课程目录，在他这几个月的努力下，已经成功结束了化学课程的学习。 新增的演技课程刚步入粗通演技的阶段，倒是学了这么久的厨艺终于快接近精通。 张胜霖在厨艺上没什么天赋，哪怕有着学习空间的十倍时间，以及提供的无限食材进行练习，在学习厨艺一课上依然称得上进度缓慢。 苏星泽早就对小孩的厨艺不抱什么希望，能达到精通结束课程的学习，他就很满足了。 系统的精通级已经能算是很厉害的大厨，小孩在厨艺一道上天赋有限，不能成为厨神做出诡异也能吃的食物，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因为小鲛人获得新的‘壳’后明显的喜悦，张胜霖决定加快速度结束厨艺的学习，进入下一个课程的学习。 既然小鲛人喜欢积分，又不愿意用他的，那他可以再调整一下学习时间，加快课程的学习进度，让小鲛人能赚到更多积分。 苏星泽不知道小孩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忍不住抱抱小孩，这么贴心可爱的小麒麟，简直是太犯规了。 但他现在不知道，于是在体验‘壳’带给他的新体验后，苏星泽又想起了正事。 他对着张胜霖弯了弯眼，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小麒麟，那些珍贵的资料我可是打了个骨折价换给你的，你要知道这一百零八本书在我原本的……地方，那可是能让无数人倾家荡产的宝贵知识。” 张胜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隐约感受到后背泛起微微的凉意。 他知道那些书可能比小鲛人所说的还要珍贵，对于小鲛人的话，他淡淡的点头，表示明白。 苏星泽看着他那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相信小麒麟你不会辜负我的心意，一定会努力学会这些宝贵的知识吧。” 张胜霖点头，他确实不会忽视小鲛人的心意。 “我相信小麒麟一定能在年底之前看完所有书的吧。” “嗯，我会看完。” 看到张胜霖毫无所觉的点头，苏星泽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 第38章 墓中日常 张胜霖还没意识到那一百零八本书，并不是普通的书，对于自己答应了什么毫无所觉，苏星泽也不会去提醒他，等他开始学习自然会察觉。 “看书的事先放一边，我先帮你掌握麒麟的血脉之力。” 苏星泽还没忘记自己最开始上课的目的。 “把第一百零六本书给我。” 小鲛人给的书封面上一片空白，但张胜霖只扫了一眼个人空间里堆放的书籍，就本能地拿出来其中一本。 接过书后苏星泽将书籍翻开到其中一页，再将打开的书籍还给张胜霖。 “有关麒麟血脉的部分都在这里，在这之前，我们来做一下血脉检测。” “众所周知，麒麟血脉分为金木水火土等五大麒麟，此外又有墨麒麟、玉麒麟和雷麒麟，这是最主流的八大麒麟。在这八大之外又因血脉的传承和异变，又出现了更多类别的麒麟，但实际上都是从八大麒麟中延伸发展出去的。” “把你的手给我。” 张胜霖把手递给他，苏星泽托着他的手笑道：“这么相信我？” 他一手握住小孩指尖，一手从空间内取出一个类似八卦的小圆盘。 无形的风划破张胜霖指腹，一滴鲜血落入八卦圆盘中，中心的指针一接触到他的血液，便开始颤动起来。 没有去看测试结果，苏星泽手从小孩指腹上拂过，那道小伤口瞬间愈合，他才满意的看向八卦盘。 “看来我们阿霖是一只墨麒麟，还挺适合的。” 墨麒麟主战伐，性格沉稳、智慧过人，同小孩本身的性格很是相近。 知道血脉就好办了，他那个世界的研究人员对血脉的研究很深入，比大部分血裔者对自己的血脉还要了解。他们编写出来的书籍，已经将各血脉的血脉特性、修炼内容、注意事项，记录的很清楚了。 在这间小小的墓室里，张胜霖开始了修炼麒麟血脉的日常。 墓室与世隔绝，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如果只有张胜霖一个人，在墓室中的日子虽然很难熬，但他在黑暗孤独的墓室中也能待得很好。 从他有意识以来，他就已经与孤独为伴。 还很小的时候，面对族人狂热、崇敬的眼神，他好像变成了一尊被人敬仰的石像，没有人接近他，没有人去了解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训练，默默的看书，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他却好像与周围的人隔着不同的空间壁垒，孤独始终陪伴着他。 后来他的身世被揭穿，狂热崇拜他、信仰他的族人们觉得受到了欺骗，失望的、恶毒的、怨恨的一切被加诸己身。 他被扔进族里的孤儿小院，那里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小团体，他融不进去，更是因为其与众不同而遭到排斥。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不训练的时候，没有人打扰默默地在一旁发呆，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习惯了这样孤独的生活，但从认识小鲛人人以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本应只有他一人的黑暗墓室中，仅仅是多出了一个人，阴森可怕的墓室也变得温馨起来。 不大的墓室同第一天进来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墓室中间那尊棺材，在苏星泽确定那只是普通棺材后，就被他收进了系统空间。 他嫌弃棺材晦气，甚至都不愿意放入个人空间。 棺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1.5米的柔软大床，床的对面靠墙放着一个不大柜子，墓室中心则放着一张小餐桌，同时兼顾了书桌的作用。 张胜霖现在就坐在餐桌边看书，他已经看完了一遍关于麒麟的内容，现在正尝试着按书里所教的方法去感受体内蕴藏的力量。 而在墓室原本的入口处，则是一个小厨房，一张原木桌上放着煤气灶，苏星泽站在灶台边做着今天的晚饭。 至于两人带的那些干粮，又不是真的掀不开锅了，放着商城里那些新鲜的食物不吃，非得找虐吃又干又难吃，难以入口的干粮。 至于张家的训练，苏星泽管他去死。 在他眼里，张胜霖正是长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去训练什么抗饿的生存能力，简直是本末倒置。 他也自信有自己在，不管遇到什么事，小孩也不会缺少食物，就算他意外不在，张胜霖自己还有空间。 而且等以后真的陷入了食物稀少的绝地，那个时候张胜霖肯定已经掌握了自身的血脉，他早就能做到辟谷了。 晚饭做好，张胜霖收起书，帮着小鲛人端菜抬饭，两人一起坐在小餐桌上，享受着今晚的美食。 暖黄色的灯光营造出一种温暖的感觉，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对面是自己视为家人的小鲛人。 周围的一切总会让他忘记这里是阴冷可怕的墓室，甚至产生一种被称之为幸福的感觉。 抬眸看向对面的小鲛人，异族血脉的少年长着一副好相貌，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更是凸显出小鲛人毫无瑕疵的五官。 灯光柔和了他过于秾丽的长相，看向人时，那双潋滟绿眸宛如夕阳下的碧潭，温柔、通透，反射着粼粼波光，让人的心忍不住就此静下来。 张胜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 苏星泽在享受亲手所做的美食，要说他对‘壳’最满意的一点，就是对味觉的恢复了。 三万积分的‘壳’让他的味觉敏感性进一步提升。 他成为诡异的时间太久了，哪怕是镇狱卫提供的特殊食物，他能尝到的味道也非常浅淡，只是对比味如嚼蜡的其它食物，他勉强还能接受。 有了‘壳’以后，他也能尝到普通食物的味道，但也只是比特殊食物好一些，他之前还以为‘壳’的效果就这么点，倒是没想到对味觉的恢复会根据‘壳’的多少进行叠加。 天啦！他都错过了什么，要是早知道‘壳’的作用这么强大，他就不会嫌弃它太贵了。 注意到小孩嘴角的微笑，苏星泽不明所以地看向桌上的菜。 难道他今天超常发挥了？做出来的菜居然美味的让小孩笑了出来？ 带着几分狐疑，苏星泽夹了小孩刚刚吃的那道菜，菜的味道不错，但还是正常的水平啊。 满头问号的苏星泽只得把最后的结果归结于小孩心情不错。 饭后，张胜霖用苏星泽买的洗碗机清洗完脏碗，这种科技产品在商城的价格不贵，对于这些能改善生活的东西，苏星泽一向不会吝啬，只是要注意不能暴露在除小孩以外的人眼中。 两人坐在餐桌边，小孩也没有再看书了，他们在等着每天的保留项目。 沙沙…… 嘶嘶…… 墓室的机关再次开启，无数毒虫准时准点涌入墓室之中。 第39章 恶意 这些虫蛇也不知道张家人是怎么培养的，比之它们的同类，外貌更加狰狞恶心，让人不忍直视。 面对蜂拥而来的蛇虫，苏星泽只是给墓室里的家具加了个防护，便悠闲地托着下巴看向对面的小麒麟。 张胜霖这段时间已经能做到初步感应自身血脉中的力量，只是这种感应若有似无，就像握住一捧水一样，明明能感受到却怎么也捕捉不到。 他将自己的疑惑告诉小鲛人，苏星泽解释这是因为他的血脉浓度太低了。 张家的麒麟血脉不知道传承了多久，为了防止血脉稀释，到现在还坚持着族内通婚的习俗，但一代代下来，血脉还是不可避免的变得稀薄。 据苏星泽观察，族学里和张胜霖年龄差不多的那些少年，血脉浓度最多在20%左右，纯度更是不高，基本都在15%到25%左右。 根据血裔者研究会给出的解释，只有血脉浓度和纯度都达到10%以上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之为血裔者。 因为只有这两者都超过了10%，沉睡在体内的血脉才会外显。 比如张家麒麟血的驱虫能力，就是血脉外显的结果。 简单来说就是低于10%相当于是隐性基因，高于10%这部分血脉就成了显性基因。 当然张胜霖的血脉属于是基因突变型的，因为他不论是在血脉浓度上还是在血脉的纯度上，都远超于其他张家人。 张胜霖的血脉纯度比较高，所以能比较轻易地感应到血脉中的力量，但又由于他血脉浓度较低，血脉中的力量稀薄分散，很难受到控制。 在听完他的解释后，当天晚上，张胜霖若有所思的沉思了半晚。第二天在蛇虫来袭时，他第一次成功使用出了震慑技能，吓跑了入侵墓室的蛇虫。 ——虽然这个震慑技能只坚持了短短两秒，就熄火了。 比起第一次使用麒麟的力量，张胜霖现在对体内那股力量的掌握得已经很熟练了。 在蛇虫即将接近两人时，无形的力量以张胜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力量微弱却充斥着一种蓬勃生发、浩然厚重的力量，那是来自于上古神兽麒麟的力量。 智商底下，以本能活动的蛇虫感应到那股微弱却庞大的力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离得最近已经进入张胜霖力量笼罩范围的，更是承受不住那股力量，爆开成一团团血雾。 这一次张胜霖坚持的时间要长一些，十秒之后，那神秘的力量才彻底消散。 压制它们的可怕力量消失，墓室中密密麻麻的蛇虫再次获得了行动自由，但这一次它们却不敢再接近让它们无比恐惧的张胜霖，掉头往来时的方向退去。 苏星泽见小孩已经结束，手心翻转，一个白玉般的小鼎出现在他手中。 将小鼎往外一抛，鼎稳稳地悬浮在半空，无尽的吸力从鼎中出现，将无数长相可怕狰狞的蛇虫吸入鼎中。 他最近对《十灵经》里记录的一些巫蛊之术很感兴趣，这些品质上乘的蛇虫正好能成为他练习的材料。 收完免费送来门的材料，苏星泽抱着小鼎笑眯眯的看向小孩：“走，我们去另一个墓室。” 苏星泽在进入这里的第一天，就没在自己的墓室住过，而在张胜霖的墓室连续三天定时定点出现蛇虫袭击后，他终于察觉到异常。 他没有忘记他们进入墓室是一场训练，但是谁家给小辈训练，会每天都放大量的蛇虫毒蚁搞袭击啊。 那些蛇虫一看就不是普通品种，在这封闭的地方，一旦被咬中毒，等发现的时候估计尸体都腐烂了吧。 也就是张胜霖有麒麟血，可以驱虫，不然换个人试试。 从每天进入的大量蛇虫中，苏星泽就发现这针对张胜霖浓浓的恶意，他立刻就想到那个对他和小孩展现恶意的老师。 小孩又被针对这件事是明摆着的，苏星泽还是回了自己的墓室一趟。 黑暗的墓室并不影响他的视线，果不其然，苏星泽在自己的墓室发现了遗留下来的毒虫。 数量没有小孩那边的多，大概只有三分一左右，其中还杂夹着不少普通的品种。 他又掩饰身形去了其他人的墓室，其他墓室中有遭遇了蛇虫袭击，但数量和质量明显下降，甚至不到他墓室里蛇虫的十分之一。那些培育出来的剧毒品种更是只有一两只，完全是这些少年能应付的范围。 区别对待太过明显，苏星泽心底涌出一股怒意。 如果不是周围那从他恢复本体后，就时刻警惕着他的世界规则还存在，他真的会当场转身找到那对小孩如此恶毒的老师，让他尝尝被百虫噬咬的痛苦。 稍微平息下情绪，苏星泽眸底闪过一丝冷光。 没事，只是一个月而已，他等得起。 回到两人居住的墓室，苏星泽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小孩。 张胜霖听了后表情非常平淡，显然没有丝毫的意外。 “你知道这事是张瑞峰在故意针对你。”注视着小孩过于平静的双眼，苏星泽如此肯定道。 在第一天遭遇蛇虫潮袭击的时候，张胜霖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他已经习惯这带着恶意的针对，也不想小鲛人为他担心，就没有说出来。 看着张胜霖那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样子，苏星泽心中被强行压下去的愤怒以更汹涌的状态爆发。 怒火几欲从碧色眼眸中喷涌而出，苏星泽一拍桌子，怒骂一声：“张胜霖！” “你发现这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面对小鲛人的愤怒，张胜霖只淡淡的用一句话就浇灭了小鲛人的怒火。 “我习惯了。” 苏星泽眸中的怒意就此凝固，坐在他对面的小孩年底才满10岁，不到10岁的年纪，却已经磨练出了一副清冷淡漠的性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 他生在张家，没有父母的庇护，在这冰冷窒息、等级森严的家族，面对着权威一般的老师给予他的恶意，他能干什么？他又能反抗吗？ 答案是不能。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选择承受，因为他一旦反抗，说不定会使他处境更加糟糕的。 在他没有出现之前，小孩是不是就是这样说服自己忍耐下来，一点点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越想越伤心，苏星泽虽然变成了诡异失去了身为人类时的大半情感，但他小时候也是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他其实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孩子，要怎么去承受那些不应承受的恶意。 苏星泽上前抱住张胜霖，像是在安慰过去那受到委屈却无处依靠的小孩。 第40章 出墓室 苏星泽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张家有不少人对小孩满满都是恶意。 死在古城遗迹里的张家人、族学的老师、路上偶遇的张家人，以及年前回到张家的少年们。 除了族学里的少年们对张胜霖的态度稍微正常一些，大部分遇到的张家人对张胜霖态度都很是古怪。 复杂、仇恨、失望、愤怒、嘲讽、无视…… 对一个不到10岁的小孩这种态度，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和小孩的父母有关。 再联想到墓室前张瑞峰所说的话，张家人对小孩态度如此古怪复杂的真相，估计就藏在那句脱口而出的话中。 苏星泽趴在床上，纠结的皱起小脸，他觉得小孩的身世似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待遇？ 看向靠在床头柜上看书的张胜霖，伸手戳了戳小孩腰间的软肉。 张胜霖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小孩长得俊秀可爱，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也是无死角的好看。很难说当初会跟着小孩从古城遗迹里出来，有没有这张脸的原因。 这么可爱的小孩，父母应该也长得很不错吧。 带着对小孩身世的好奇，苏星泽问出了他的疑惑。 “小麒麟，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张瑞峰对你这么仇恨，会不会是因为你父母？” 苏星泽知道张胜霖是孤儿，养父还死在了古城遗址那里，所以平时都避免提到他的父母。 可是现在他想知道张家对小孩古怪态度的由来，这就无法避开提到他的父母。 将话说出口后，苏星泽就时刻注意着小孩的表情，打算如果他一表现出对这个话题的排斥，他就立刻转移话题。 小孩是最重要的，至于他的父母，他就不信张家其他人不知道关于小孩父母的事。 张胜霖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听到小鲛人的问题，他仅仅只是愣了一下，便平淡的回答。 “不知道，他们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我只知道我母亲是个外族人。” 这还是他刚刚被揭穿赝品身份时，那个拿出证据揭穿他身份的人，满脸嘲讽的说出来的。 “你们所信仰的圣婴就是一个与外族通婚的混血，看啊！你们居然把一个被你们所鄙视的混血捧向神坛，真是太可笑了！” 那天的记忆太过深刻，那人癫狂的大笑似乎还在耳中回荡。 至于他的父亲，他听养父提起过一次。 “我的父亲，据说他死在了一个墓中。” 张胜霖说着自己的身世时，表情很是平静，一点也不难过的样子，但是…… 苏星泽偏头注视着他似有波澜的双眸，还是有点在意的吧。 表现得再怎么成熟，他也只是个还没满10岁的孩子，哪有小孩会不渴望父母，不在意自己父母的？ 气氛有些沉静，苏星泽坐直起来和小孩贴近，突然想起什么，他又问了一句。 “张瑞峰说的赝品是指什么？” 张胜霖因为苏星泽的话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小鲛人写满关心的碧瞳，思量一会儿开口。 “这和一个骗局有关系，其实我知道也不是很多。” 没有人会和一个孩子解释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多事情都是张胜霖通过观察得到的。 张胜霖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说了出来，包括张家人的信仰危机，三千年圣婴、张家内乱以及疑似藏在暗处的不明力量，之后他做为永生圣婴的事被人揭穿，然后被丢入孤儿小院的事。 在他说着过去发生的事时，苏星泽只是静静的听着，张胜霖的声音和语气都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在讲一件与他无关的故事。 苏星泽却听得很揪心，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还没有自我认知能力的时候，就被那些人推上了圣婴之位。 在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要接受严苛的训练，没有人问他想不想这样，也没有人问他累不累。 他们就这样将一个明明不属于小孩的命运，强加在他身上，然后又在他身份被揭穿，跌落神坛时，将他弃之如敝履。 越听，苏星泽就越是愤怒。 “所以说，他们就是因为你假圣婴的身份，对你无比的仇视和厌恶，认为你愚弄了他们，于是恨不得你这个耻辱能就此消失。” 这就是那些张家人对小孩恶意满满的原由？ 这就是张瑞峰身为族学老师，却屡屡对学生下手的真相？ 苏星泽冷笑一声：“真是恶心的真相！人类的劣根性，真是换了个世界还是这么让人作呕。” 他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样的张家让小孩继续待在这里，真的好吗？ 小孩这样纯粹漂亮的灵魂，不会因为长期生活在张家，最后被张家给染黑了吧？ 如果就这样被污染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苏星泽开始暗中打算起来，现在小孩还太小了。这个年代兵荒马乱的，听说外面也不太平，还是等小孩长大点再带他离开张家吧。 张胜霖不知道苏星泽心里的打算，每天按部就班的进入学习空间训练、上课，空闲时间就捧着小鲛人给他的书看。 他已经知道小鲛人交给他的书藏着的奥秘，但同苏星泽想的不一样。他没有控诉苏星泽的误导，在他知道书页都是经过压缩，真正的书厚得能砸死人后，只是默默调整了自己的看书时间。 苏星泽还以为小孩会来找自己抗议，看着小孩那老实看书的乖巧样子，他难得感到有些心虚。 在墓室里的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去，每天的虫子依旧是按时报到，但大概是发现这些虫子损失巨大，且对张胜霖好像没有什么用，或者是认为他就算活着，也不好过。 在某一天过后，墓室里的机关再也没有启动过，虫子没有再主动送上来，不管是沉迷修炼麒麟力量的张胜霖，还是最近增加一项培养蛊虫爱好的苏星泽都表示很遗憾。 一个月之期很快就到了，在结束当天一大早，苏星泽两人就开始忙了起来。 他们需要在张瑞峰来开门前，将整个墓室恢复原状。 把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都收起来，放入系统空间里的棺材重新拿出来。 再次取出空气净化器把墓室里不可能出现的气味都消除，苏星泽捏着鼻子使用专门定制的腐臭味香水将整个墓室喷了个遍，再扔一些蛇虫毒蚁的尸体，墓室里的味道更复杂了。 这就是‘壳’不方便的地方，他的嗅觉太过灵敏了，一点点臭味都能让他受到刺激。 回到自己的墓室，苏星泽察觉到了破绽，又连忙把小孩的夜壶还回去。 他是诡异，哪怕披上了一层‘壳’看起来像个人了，实际上也不是人，不需要上厕所。 小孩却不一样，不过有商城在，能随时进入学习空间的休息室解决生理问题，所以小孩的夜壶早就被苏星泽扔到了他的墓室。 苏星泽：“……” 为了糊弄张瑞峰，他忍着恶心用术法把其他少年那里的秽物一人一点转移到了两人的夜壶当中。 因为实在是太恶心了，直到张瑞峰开门放他们出来，苏星泽依旧是一副恍惚恶心的表情。 张胜霖投来关心的目光，拉着小鲛人的手，担心的询问：“怎么了？” 他这一问，苏星泽又想起自己用术法做了些什么，脸瞬间更绿了。 他这一脸恍惚的样子，反而在张瑞峰眼里显得很正常，在黑暗孤寂的墓室里生活那么长时间，像张胜霖这种没什么变化的人才显得不正常。 张瑞峰扫了张胜霖一眼，虽然还是很厌恶这个赝品，但他的资质确实不愧是曾经的圣婴。 第41章 回礼 再次走出墓室，所有人都不免产生恍如隔世之感。 远离墓室后，苏星泽心底那股恶心渐渐压了下去，这才有精力打量起其他少年。 一个月封闭式的生活，给这群少年造成了心灵和身体方面的双重打击。 从地下洞穴出来，因为通道内光线过渡得很自然，给了少年们充足的适应时间，但在踏上地面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有泪滑落。 不知道是被阳光所刺激的，还是因为在庆幸终于结束了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曾经活力十足的张胜春此时狼狈的像个乞丐，油腻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长长了的头发打着结，杂乱无章的贴在头皮上。 脸色灰暗，眼神疲惫而涣散，失了焦距，整个人似乎还没有从墓室中回过神来。 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空洞而迷离的眼睛注视着光，眼睛因受到刺激而红肿流泪起来，他也舍不得移开视线。就这样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脸上的恍惚之色缓缓消失。 在出墓室的时候，苏星泽给自己和小孩套了个幻术，在别人眼里，他们大概也像是张胜春这样吧。 苏星泽的视线扫过其他人，大家的外表神情都大差不离，其中有几个人要更惨一点，不仅神色呆滞，身上还有一股腐烂的恶臭，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他们身上的伤口传来的味道。 这批张家少年都拥有麒麟血，其血液都拥有驱虫能力，只是强弱问题而已。 这几个人如何被毒虫咬到的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如果不是麒麟血脉对毒的抗性较强，这几个人或许早就死在了墓室之中。 张瑞峰给足了这群少年调整的时间，看他们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才宣布训练结束，可以回家休息了。 考虑到少年们第一次下墓，受到的影响比较大，族里给他们三天的休息时间，让他们调整好状态。 离开这里时，苏星泽看了眼看见小孩毫无心虚之色的张瑞峰，立刻拉着小孩走在了他的后面。 他还没有忘记张瑞峰对小孩做的事。 在苏星泽拉着张胜霖站在他身后那一刻，一股寒意从他脊骨蔓延开来，长久以来的生死磨练中获得的直觉让张瑞峰本能回头。 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张胜霖，张瑞峰自以为明白了原因。 他无声地扯了个冷笑，眼中满是恶劣和威胁。 小崽子，算你命大！ 他没有将苏星泽放在眼里，因而也错过了苏星泽那双被墨绿幽光所占满的眼眸，此时的苏星泽撕裂了平和的伪装，露出了属于诡异的冰山一角。 在其他人无法触及的视野之中，丝丝缕缕的灰气从苏星泽指尖蔓延开来，这些灰色不详的气体轻飘飘的缠绕在张瑞峰身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他自身的气场变得密不可分。 如果有会看相面的看到现在的张瑞峰，一定会感到惊惧万分，印堂发黑算什么，此时的张瑞峰已经成了一个被黑气笼罩的黑人。 可惜没有这么巧的事发生，几秒钟后，笼罩张瑞峰身上的黑气闪了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之前黑云笼罩之相全是错觉，就算是最顶尖的相面大师来，也察觉不到任何古怪。 苏星泽眨了眨眼睛，诡异的绿眸又恢复成如盛满一汪春水般澄澈。 走在他们前方的张瑞峰没有察觉到那一瞬间自己身上的变化，他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慌，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正在发生。 心跳咚咚咚的越跳越快，身体在无形的威胁中紧绷，冷汗冒出，直觉让他感受到危险，他却并不知道危险究竟来源于哪里，这种扼住他呼吸一般的恐惧的，使得他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刚刚从地下出来的少年们精神都还未恢复，只是长久以来的训练让他们本能地跟上张瑞峰，他们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注意别的。 没有人发现苏星泽刚刚的变化，只有跟在他身旁分了一部分注意在他身上的张胜霖隐约有所察觉。 他看了身旁的小鲛人一眼，小鲛人双眸含笑的看向他，白玉般的手指竖起放在唇边，于是他便垂下眼眸，什么也没问。 苏星泽其实也没对张瑞峰做什么，更不会明目张胆的杀了他，他只是从自己的本体上分出了一点诡异之气给张瑞峰而已。 诡异具有强大的污染之力，他身为禁忌级诡异，哪怕只是一点气息也有强大的污染能力。 就像张瑞峰对小孩做的，他没有对小孩下杀手，只是给小孩的墓室多放了些毒虫，他分给张瑞峰的诡异之气就如同进入小孩墓室的毒虫那样。 对张瑞峰有威胁，也有致命的风险，但如果他意志坚定，精神力强大，且运气好的话，这点诡异之气就只是让张瑞峰倒霉一段时间，最多也就是受一些不致命的伤，但如果他意志不够坚定，再不幸运一点，或许他就异化成理智崩溃的怪物。 他在张瑞峰身上做了手脚，若是他异化成怪物，最多五分钟他就会暴毙，防止他异化后继续传播污染。 只是在世界规则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还是太过刺激了，苏星泽受到了反噬，有点严重，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一行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了族地，各自散开回家。 一进入自家院子，苏星泽便脚下一软，再也坚持不住地往地面摔去。 意料之中，他摔进了一个带着清冽味道的怀抱。 “阿泽！”张胜霖急切的接住他，面上的担忧冲淡了他身上那股淡漠的气质。 苏星泽抬手抓着他肩膀靠在他身上，头靠在张胜霖肩上，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 世界意识也忒小气了，只是污染一个人而已，有必要这么报复他吗？ 腹诽了一句世界意识的警惕，苏星泽在张胜霖耳侧蹭了蹭，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句。 “阿霖，我给你出气了。” 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耳边，张胜霖耳朵动了动，不想知道他是如何出气的，他有些生气的一抿唇，抱起现在没什么力气的小鲛人。 苏星泽勾着他的脖子，手指夹着小孩长长的发丝，刚刚做了坏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这股愉悦在发现小孩准备把他放到床上后瞬间消失了。 “等等！”他紧紧环住张胜霖的脖子，用尽全力将自己挂在他的身上，嫌弃的瞥了眼那张床，“这床一个月没住人了，全是灰脏死了，我不要上去。” 张胜霖顿了一下，知道以小鲛人的洁癖，是不会愿意上去，他叹了口气。 “你的躺椅。” 苏星泽把躺椅放出来，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小孩打扫卫生。 “你不问我做了什么？” 张胜霖：“你做了什么。” 苏星泽笑得不怀好意：“张瑞峰不是喜欢给你送礼吗？礼向往来，我只是给了他一份回礼，希望他能喜欢。” 张胜霖低着头继续手下的事，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哪怕他知道张瑞峰应该是不会喜欢这份回礼。 第42章 三年 人一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去的很快。 从第一次下墓训练后，族里的训练项目越发紧凑。 他们开始学习使用枪械和炸药，没错，看似封闭古老的家族，居然会训练族中的子弟们用枪支炸药。 当然族里主要将训练的重点放在爆破上，这是为了让族人在被困墓中后，可以使用炸弹脱困。 这个时代的枪支炸药都很落后，苏星泽只好奇了一下现在的枪支是什么样，在训练中使用过一两次后，就失去了对枪支的兴趣，每次上课都极为敷衍。 即使如此随意，他的枪法也在所有少年中属于最顶尖的那一个，说是百发百中也不为过。 训练的日子忙碌又充实，转眼间，三年就这样过去。 在张胜霖十三岁这年，迎来了他们这一批少年放野的日子。 为了这一天，张家少年们已经训练了十几年，还连续三年进行艰苦的下墓预演。 从第一次下墓室封闭训练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张家的少年们就会被送入墓室之中，习惯地下的森冷、黑暗以及层出不穷的机关、毒虫。 没错，第一次的蛇虫只是个开胃菜，只是让少年们体验一下在地下的感觉。 从他们第二次开始，墓室里不仅会出现族里特地培养的蛇虫，尸鳖、机关、毒气甚至有一次还出现了粽子。 这也是苏星泽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特产，看了以后，苏星泽表示这些粽子和尸变的异种有点像，只是没有异种那么千奇百怪的长相和能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负责他们训练的老师张瑞峰，因为意外已经不适合教授他们，族里给他们换了一位老师。 放野前的最后一次训练后，这一批的张家少年聚集在练武场上。 经过几年高强度训练的洗礼，现在的张家少年们已经脱去了浮躁，一行人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面少年团，气势凌人。 当然这只是表象，不过是少年们在这几年魔鬼一般的训练中，逐渐变得内敛起来，性格还是那个性格，比如张胜春依然还是那么八卦、有活力。 “胜霖，星泽，放野的时候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张胜春过来时，苏星泽正躺在张胜霖腿上闭目养神。 族学的新武学老师有些过于负责了，日常划水的苏星泽都不免被他提溜出来盯着训练，导致他这两年来运动强度明显上升。 不是不可以用幻术作弊，但鬼知道这个新老师是怎么回事，精神抗性异常的高，普通的幻术对他不起作用，不普通的幻术一不小心就会让人精神错乱，沦为他的傀儡。 这个新老师还不错，特别是对小孩没有其他张家人那种偏见，他只得放弃用幻术控制他的想法。 至于认知干扰，这个能力可不能随便用，不然有可能会被雷劈，因为张瑞峰的事，世界意识现在对他可警惕了。 这个新老师是族里安排来接替张瑞峰的工作的。 两年多前，张瑞峰在诡异之气逐步污染下，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幻视，甚至遭遇到了邪诡之物的袭击。 虽然后面族里确认了这不过是他的幻觉，但这幻觉处于虚实之间，在幻觉中受到的伤害都会成为真实。 张瑞峰遭遇的幻觉越来越危险，为了找寻救治的方法，他和族人一同下墓，最后却精神崩溃的被族人带回来。 没死，但却成了一个疯子。 有时候苏星泽都挺佩服张家的人，能以自身的意志抵抗住污染的侵袭，最后只是理智清零成了个疯子。 但凡换成个普通人，接触到那些充满污染的诡异之力，妥妥的会堕落成怪物。 或许这和他们从小接受的训练有关系，哪怕再看不上张瑞峰，他也不得不承认张瑞峰的意志之坚强。 苏星泽懒洋洋的打个哈欠，一掀眼皮扫了一眼张胜春以及他身边的张鹤山。 “你们？” 大概是误以为他有答应的意思，张胜春眼神一亮，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小团队告诉他。 “有我、鹤山、惊山还有张也宣，如果加上你们就有六个人了。” “我和鹤山搞到了一个唐朝古墓的部分机关图，到时候我们直接去那个古墓完成任务，剩下的时间我们还可以自由分配。我们可以去所有想去的地方，只要年底回到族地就可以了。” 对于这群从小生活在张家，从未离开过张家族地范围的少年们来说，外面的世界对他们充满了强烈的吸引。 如果不是放野真的很危险，每年都有人会死在放野中，这些对外界无比向往的少年，恐怕恨不得将放野的时间提前好几年。 张胜春以为苏星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毕竟他们条件不错，大家都还算熟悉，而且他们还有古墓的线索和部分机关图，只要想完成放野的人都不会拒绝。 “我拒绝。” “你同意了，那我们……”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拒绝，张胜春瞪大眼睛了，“你拒绝了？你居然拒绝了我的邀请！” 张胜春满脸不可置信，甚至他还有些委屈，少年清澈的眼中写满了质问。 我们不是朋友吗？ 苏星泽咳了一声，他坐起身靠在张胜霖肩上，张胜霖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 张胜春把目标放在张胜霖身上：“胜霖，你怎么说？” “我听阿泽的。” 张胜霖对于张胜春的邀请兴趣不大，他这几天一直听着小鲛人念叨着放野中的计划，知道为了计划的成功，小鲛人是不会和任何一个张家人同行。 就算张胜春说得条件再好，他也不会答应。 “我真傻！”张胜春满眼幽怨，“我居然傻得去问你。” 他早该知道这个眼里只有张星泽的人，不会出现别的回答。 张胜春信心十足的过来，垂头丧气的离开。 连和他们关系较好的张胜春都被拒绝了，族学里的其他少年也不会来自找没趣，于是两人这里彻底成了一片独立在外的区域。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星泽站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叶，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少年。 十三岁的少年身形纤长，大概是所有的营养都用来长高了，看着有些过于瘦弱。 但苏星泽知道这些都是表象，实际上张胜霖瘦弱的身体中，蕴藏着大大的能量，说一拳打死老虎还不一定做到，但老虎一定抵不住他三拳就会趴下。 苏星泽笑着对张胜霖伸出手：“阿霖，我们回家收拾东西吧。” 张胜霖微微低头对上他那双满是笑意的碧色眼眸，伸手握住小鲛人的手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 三年过去，小鲛人的身高几乎没长多少，从三年前只比他矮一点点，到现在矮了他快一个头。 因为小鲛人没长高的事，张胜霖还关心则乱过，好在他很快就从小鲛人那里知道了原因。 血脉越纯的血裔者生长的速度越慢，他不知道小鲛人血脉纯度多少，但光看小鲛人本体的样子就知道血脉纯度不低。 其实张胜霖的生长速度也远比正常人长得慢，不过因为在张家，周围都是血裔者，所以这点差异看不出来，但等出了张家，他就会发现外面随便一个13岁的少年，实际上都比他要长得高。 苏星泽和张胜霖没有急着回家，他们都知道这次放野之后，就不会再回到张家，为了这一天，苏星泽已经计划了好久。 张家守卫森严，他们不能随意离开族地，哪怕是去镇上，实际上也在张家人的关注范围之内。只有放野的时候，张家才会允许这些少年离开张家，这是他们离开张家的机会。 苏星泽的打算是一离开张家，他们就直接往远离张家的地方去，找个墓简单伪装出死在墓中的假象，实际上两人金蝉脱壳脱离张家。 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两人没有急着回家。 张家毕竟是张胜霖长大的地方，可能这里留给他的美好不是很多，对张胜霖来说还是有特别的意义。 苏星泽同张胜霖两人漫步在张家大宅之中，第一次以欣赏的目光去看这个冰冷、森严的高楼古宅。 这本来是一场略带忧伤的告别之旅，如果忽略意外撞破一对小情侣的约会外，这次无声的告别对他们来说还算完美。 第43章 张小叶 张家大宅是典型的北方建筑，没有江南园林精致秀丽的园林景观，但这座庞大的宅园之中，也有着不少优美浪漫的风景。 比如距离他们家不远的某棵桃树。 大概是几十年前某个贪吃的张家少年在这里偷吃了桃，将果核扔到了墙角，几十年后这果核便长成了一棵高大的桃树。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苏星泽突然想起这棵桃树是张家难得的鲜艳色彩，想起桃树所结的酸涩果实。 便和小孩一同漫步到这里，准备最后一次欣赏这落英缤纷的美景。 然而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们两个，趁着大部分会到桃树这里来的少年都还在族学，一对年少的情侣此时正在飘落的粉色花瓣中诉说衷肠。 大概是场景实在太过美好，一高一矮两位少年忘情的拥吻。 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猝不及防之下看到有人在接吻，苏星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忘记了移开视线。 突然，一双手捂上他的眼睛，张胜霖瞥了一眼桃树下的两人，表情平淡的像是看到了两只小鸟在互啄。 张胜霖半揽着试图扒开他手的小鲛人，等到再也看不到桃树的区域，他才松开手。 知道没有八卦可看，苏星泽满脸遗憾。 在张家里的日子实在是规律又枯燥，在这里待久了，他都有一种自己在带发修行的错觉。 难得遇到一对谈恋爱的情侣，苏星泽实在是很好奇。 刚刚他只看到一眼就被小麒麟捂住了眼睛，但他还是看清了桃树下那两人都是男的。 男的诶！ 苏星泽喜欢和张胜春聊天，因为他总是能带来各种新鲜有趣的八卦，完全是他枯燥训练中的快乐源泉。 从张胜春那里他知道因为族内通婚，且女性稀少的原因，张家内部其实有不少同性搭伙的事发生。族里不见得不知道这些事，但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去，族里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初听到这种事的时候，苏星泽还颇为震惊张家的开放。 明明是一个还固执地坚持着族内通婚的封建家族，居然会默认族中同性在一起这种事。 大概在那些固执的族老眼里，自家人搞在一起，总比和外族在一起导致血脉外流的事发生来的好吧。 反正张家没有那么多女性，同性之间内部消化一下也不影响什么。 苏星泽回想起刚刚看到那两人的长相。 桃树下接吻那两人年纪都不大，族学里和他们一起训练的少年他都认识，这两人他看着很陌生，应该是早就从族学离开完成放野考验的那些少年。 两人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上面那人带着张家人特有的发丘指，但他抱着那人，苏星泽回忆了下他放在身上人肩上的手指，确定没有哪只手的食指中指是较长的。 那个人没有发丘指。 苏星泽也没有练发丘指，在张家他这种情况实则才是特例。 他又不是真的张家人，只是利用死在泗洲城中的张家小孩的血为媒介，用认知干扰的能力使张家人默认他的身份。 他对发丘指这种通过自虐来获得的能力不感兴趣，随便找了个机会引导武学老师认为他不适合练发丘指，老师也没有强制他必须练。 据他观察，除了他以外，所有进入族学的张家小孩，都逃不过发丘指的训练。 想起之前他好奇的跑去偷窥更小一些的张家小孩的训练，才三四岁大点的小豆丁，就要开始强制训练发丘指。 小豆丁们被老师强制压着训练发丘指时发出惨叫，让苏星泽这个诡异也忍不住心底发凉。 张胜霖已经带着苏星泽离开了桃树所在的范围，哪怕知道看不到了，苏星泽还是忍不住回头。 “阿霖，张家人里会有人没有发丘指吗？” 张胜霖知道他在问什么，他也看到了那个没有发丘指的人，不过他并不惊讶。 “有，所有自愿放弃训练的张家人，都没有发丘指。” “放弃训练的张家人……” 苏星泽一脸惊讶：“就是住在那个小院的人吗？” 注意到张胜霖看过来的眼神，苏星泽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他偷偷溜去查看那个奇怪小院的事，小麒麟可不知道，结果今天他却自己暴露了出来。 在张胜霖的目光下，苏星泽略带心虚的移开视线。 “我记得那个小院的人都是被张家放弃的人，他们平时都不被允许离开小院的。” 所以他们难道是撞破了一场隐秘恋情。 张胜霖默默看着小鲛人转移话题，心里暗暗记下他偷跑进无院的事，见小鲛人很好奇这件事，他才开口解释：“他不是无院的人。” 无院就是那个小院，里面住的都是被边缘化的张家人。 他们在本家没有一点地位，平时没事不被允许走出无院，但却在本家担任着很多不起眼的职位。 比如清理卫生、食堂掌厨、清洗训练服等，很多张家本家人不愿做的脏活累活，都由他们负责。 当然这只是他们做的一部分工作，还有很多更累很苦的活，也落在他们身上，是处于张家最底层的一批人。 如面对危险的试药、试毒还有更没有尊严的事，他们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小鲛人询问的目光中，张胜霖说起了一件旧事。 “他叫张小叶，他的母亲曾经也是无院的人。” 张家女性数量少，进了无院的女人几乎都待不了几天，就会被许配给族里有功的族人。 张小叶的母亲也是如此，她嫁人以后，很快就生下了张小叶同母异父的大哥，他没有见过他大哥，因为这个大哥在他出生前，和他母亲的第一任丈夫一起死在了墓里。 第一任丈夫死后，没过多久张小叶的母亲就又被许给了第二个人，有了新的孩子，也就是张小叶。 张小叶的父亲精通机关术，尤其擅长破解机关。 在张小叶还是胎儿的时候，他的父亲进入一个古墓，从中带回了一批古董。张小叶母亲没有经过张家严苛的训练，自身血脉也很稀薄，意外中了古董上暗藏的毒药，导致张小叶天生体弱，无法接受族里的训练。 虽然如此，但他有父母在就算本身没什么能力，他的父亲也足够护住他，可惜的是他的父亲在他十一岁时死在了墓中。 母亲再次被迫改嫁，很快又有了新的弟弟，而他继续住在父亲留下的家中。 因为自己不能接受训练，也没有特殊的才能，如果在二十岁之前不能展现出价值，族里就会收回他父亲的房子，他也会被送进无院。 而张胜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曾经被养父带着和张小叶父亲一起下过一次墓。 不是害死张小叶父亲的那个墓，但在他们下过的那个墓之后不久，张小叶父亲就死在了墓里。 他还记得当时张小叶父亲说起自己孩子时的那种表情。 而在他们说着张小叶的同时，张小叶那边也在讨论着两人。 “远山。”张小叶将脸埋进恋人怀里，身体害怕的微微颤抖，“有人看到我们了，万一他们告诉族里怎么办。” 张远山拍拍他的背安抚他：“我认识他们，他们不会告诉族里。” 有着恋人的安慰，张小叶镇定了些，抬起头充满了好奇地问：“远山，他们是谁啊，我看到那个小孩还有着一头白发，他也是有病吗。” “嗯，他好像也是身体不好，听说在族学里接受训练也很勉强。” 张小叶满脸忧郁：“真羡慕他，同样是身体不好，他还能接受族学的训练，我却连接受最简单的训练都做不到，再过两年我就必须进无院了吧。远山，我真的好害怕。” 张远山受不得他这自厌的样子，抱着他安慰。 “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小叶，我不会让你进无院的。” “我相信你。”张小叶从怀里掏出一份泛黄的绢布递给张远山。 “远山，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墓穴地图，我父亲说这里面藏着一件有关张家秘密的东西，你能帮我取出来吗？” “只要你把这件东西取出来，有了这个功劳，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我不想去无院，远山，我想和你在一起。” 张小叶长得一副好相貌，又天生体弱，哭起来梨花带雨，本就喜欢他的张远山根本无法抵抗他的请求。 “好，小叶你别哭，我会把东西取出来，我绝对不会让你进无院的。” 张远山低头亲了下他的侧脸，对他郑重保证。 得到张远山的承诺，张小叶终于破涕为笑，他环住张远山的脖子，踮脚依靠在他怀里，笑容甜蜜，满脸依恋。 “我相信你，远山。” 张远山抱住自己的爱人，沉浸在与爱人依恋中的他，没有看到怀中之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寒意。 第44章 不速之客 从桃树那里离开后，苏星泽两人直接回了小院。 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桃树下发生的对话。 而等到再次见到这对小情侣时，苏星泽几乎都认不出来这对情侣来。 临近放野，族学里的课和训练已经停了。 族里给的最后期限是三天，是留给少年们准备行李、盘缠，寻找队友的时间。 这次离开张家后，他们就不准备回来，所以他们要收拾的东西还挺多。 苏星泽喜欢在商城购物，但他的大部分东西因为不适合拿出来，都在空间里放着，所以只用把自己平时穿的那些衣服打包收进空间就行。 他们花了半天时间来收拾东西，主要是张胜霖在整理收拾。 这一收拾，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的物品也多了起来。 这几年新增添的衣物鞋靴，手作的机关暗器，商城买的一些武器，从藏书阁手抄的书籍，给小鲛人做的全套小家具，以及张胜春沉迷拍照时给他们拍的一些合照…… 个人空间已经装满，还有一部分行李没有放进去，看着桌上鼓鼓囊囊的几个大包裹，张胜霖也感到有些吃惊。 他其实是个物欲很低的人，这从他一年四季都穿着族里发放的衣服，就算破了也就是自己动手补补，短了也不在意继续穿这事就能看出来。 不只是衣服，就连食物他也不在意是否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但这一切在认识苏星泽后就成了过去。 苏星泽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张胜霖做为被他承认的人，他也看不得张胜霖委屈自己。 平时自己在商城买点什么东西，如果对张胜霖有用，他也不忘给他买一份。 从生活用品到衣食住等方面，都能看到他插手的影子。 没有行是因为根本用不上，在这个连自行车都还很昂贵的年代，不管买什么交通工具，哪怕是一匹马，在张家内部都太过显眼，所以苏星泽干脆什么都没买。 这就导致现在张胜霖的个人物品比他想象的要多太多了，他能说出这里每一样东西的来历，没有任何意外它们都和小鲛人有关。 有小鲛人亲自为他挑选的衣物，有生日送给他的榫卯积木玩具，还有小鲛人恶趣味发作时给他买的动物头箍，他一件也舍不得扔下。 最后，物欲很低，几年下来个人空间再也没扩大过的张胜霖，第一次选择花积分扩大了个人空间，这才将所有东西收好。 瞅见一向淡然的张胜霖为难纠结的样子，苏星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笑得毫不掩饰，张胜霖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清点是否有所遗漏。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张家了，他得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落下。 张胜霖同族里其他少年不一样，他是离开过张家的，只是每次离开张家去外面，给他的记忆都不是很美好。 所以他对外面的世界，并不向往。 这一次离开张家却不一样，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张胜霖心中却暗暗期待着。 他对张家没有什么留恋，只要和小鲛人一起，不管在哪里，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两人都有空间，收拾行李只是麻烦点而已，到下午的时候也差不多了，剩下就是把小院里一些不会带走，以后也不会再用到的东西都收到仓库里放好，这些做完太阳也快落山了。 他们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看了看天色，张胜霖照惯例进入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明天就要走了，今天的晚饭不需要做多丰盛，张胜霖看了眼厨房剩余的食材，准备简单的做两个炒菜。 苏星泽正等着张胜霖的爱心晚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院门。 族学的武学老师走了进来，他是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据苏星泽观察，他这身高在张家已经排得上前几。 张扶空笑着推开院门走进来，看见坐在院子里的苏星泽眸光闪了闪。 “这是还没吃晚饭？”闻着空气中飘浮的饭菜香味，张扶空随口问了一句。 在张扶空进来的那一刻，苏星泽眯了下眼，意识到了来者不善。 “不知先生来访，有何要事？”苏星泽站起来，没有说请张扶空入座之类的客套话，“先生也看到了，我和阿霖明天就要去放野，家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无法招待先生，还请见谅。” 张扶空看着他微笑：“无碍。” 在张扶空进入小院时，厨房里的张胜霖察觉到陌生的气息，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张扶空时不知怎的，心底突兀地浮现出一丝不安。 张扶空见到张胜霖也不奇怪，对两人的态度都相当和蔼。 “早就听说你们俩住在一起，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好。” 面对张扶空过于温和的态度，苏星泽很给面子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明白为什么冷肃的张家人中会出现张扶空这么一个笑面虎，这两年多来，他都是用那种笑里藏刀般的表情盯着他，搞得他想做点手脚偷懒都没办法。 “先生不用拐弯抹角，还请先生直接说明来意吧。” 苏星泽一向不喜欢这种狐狸一般的人，也不想和张扶空兜圈子，直接了当的问道。 张扶空也不生气，他还是笑，只是看向苏星泽的眼眸中，带上了某种让张胜霖忍不住戒备起来的意味。 “你们选好去哪里放野了吗？” 苏星泽当然不会说他们打算离开张家就不回来了，只随口敷衍：“还没选好，我们准备先去南方看一看。” “那正好。”张扶空声音里带上几分笑意，“我这里有一个古墓，是个战国墓，想邀请你一起去，不知你愿不愿意？” 苏星泽注意到他是对他一个人说的，话语中也没提到小麒麟，忍不住皱了下眉。 明知道他和小麒麟是一起的，邀请他下墓却把小麒麟排除在外，这不是明摆着让他拒绝吗。 “非常感谢先生的好意，但是我……” 张扶空打断他的话：“先别着急拒绝。” 他的视线从少年异于常人的白发上扫过，相当漂亮的颜色，在光线下隐隐折射出淡淡的浮光，如同最为丝滑的绸缎。 “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血脉应该属于八大麒麟之一水麒麟的变种雪麒麟吧。” “什么？”苏星泽觉得他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倒是他一旁的张胜霖仿佛听懂了张扶空的话，上前一步挡在苏星泽面前，以一种充满保护的姿态。 他的表情实在好懂，墨眸中对他的警惕让张扶空确认了一件事：“看来你也知道雪麒麟。” 张胜霖抿了下嘴，他已经把小鲛人给他的书看了一遍，因为自身拥有的麒麟血脉，对于《大全》里中的麒麟篇章，他是最为熟悉的。 雪麒麟，水麒麟的变种，继承了水麒麟在幻术方面的能力，是麒麟中幻术能力最强的一支。 注：雪麒麟和其擅长幻术都是我瞎编的，有没有真的雪麒麟，我也没查到。 第45章 交谈 张扶空也不在意张胜霖对他的不友好，他此行的目的只是苏星泽，越过挡在苏星泽面前的张胜霖，那看似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视线落在苏星泽身上。 “你知道张鹤山那几人和张瑞峰之间都有什么共同点吗？” 苏星泽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在他提到雪麒麟的时候他还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发现小麒麟突然的警惕，再加上张扶空提到张鹤山和张瑞峰，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是幻觉，他们都曾陷入过以假乱真的幻觉之中。” “在张家发生这样的事，连张瑞峰这个经过无数诡异奇事、身经百战的老人都落了个如此下场，我们再不警惕起来张家就白传承这么多年了。” 事情就发生在张家族地里，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又很近，只是一年而已，对长寿的张家人来说这和一两个月没什么区别。 都是遇到诡异难解的事，都仅仅是幻觉，幻觉中所受的伤同样会在现实中出现，很轻易的他们就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张鹤山那几人所谓的撞鬼，明显只是一个可怕一些的恶作剧，但张瑞峰所遭遇的一切，却充斥着对他浓浓的恶意，最后导致的后果也极为惨烈。 “我们前前后后调查过很多次，将两次事件进行对比，最后发现在这两人出事前后，或多或少都和你们有所接触。”有所接触不奇怪，但更重要的是张鹤山几人和张瑞峰都曾针对，甚至说是伤害过张胜霖。 张扶空看向苏星泽的视线中充斥着喜悦：“我查遍了典籍，最后把视线放在了你的身上。” “你的外貌实在是太特别，或许这是因为你拥有纯粹的雪麒麟血脉的原因。” 苏星泽撇了撇嘴，很遗憾他并没有什么雪麒麟血脉，不过他也不会傻得去否认。 “雪麒麟擅长幻术，而张瑞峰差点死在了无处不在的诡谲幻觉之中。在那之前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恶意向你们的墓室中释放了数以千计的蛇虫毒蚁。” “你是在报复他对你们，或者说是对张胜霖的恶意迫害。” 张胜霖淡然的眼眸变得冷冽起来，苏星泽按住他想取出武器的手，从他身后走出来。 泛着冷光的绿眸凝视着对现在的他来说高大无比的张扶空，身高差距如此大，他却丝毫不显弱势，从头到尾表现得格外从容。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对他们下的幻术。” 是他小看了在这个世界上传承了几千年的张家，大意的露出了些许破绽，被人顺藤摸瓜的找上门来。 但就算被揭穿所做的坏事，苏星泽也并不感到害怕，一是因为他自身实力带给他的底气，二则是因为他已经看出张扶空找上他是另有目的。 大概率和他刚刚提到的战国墓有关。 安抚的捏了捏小孩的手，苏星泽镇定道：“那先生是想怎么做，把我交给族里吗？” 张扶空真的开始欣赏起苏星泽了，聪明、胆大、心理素质强，除了训练时爱偷懒这一点瑕疵外，他哪里都很满意。 “我要你和我一起下战国墓，这个墓里的机关需要用到你的能力进行破解。” 他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 “只要你和我们一起下墓，关于你雪麒麟的血脉和对张瑞峰所做的事，我们绝不会往外提。” 苏星泽抓住了关键词：“我们？” 张扶空点头：“没错，我们。” 一个男人进入院内，苏星泽目光闪了闪，他发现自己认识这个男人。 他正是那个在古城遗迹中，除了小麒麟外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张家人。 “你的能力目前只有我和扶翊知道，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们绝对会对你的一切守口如瓶。” 看来张扶空和张扶翊另有目的，所以在族中隐瞒了他们的发现，又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在谋划着什么，而这件事必须避开族中行事。 “对了，扶翊你不是有事要找张胜霖吗？正好今天都在，要不你们去聊聊。” 张胜霖看也没看张扶翊一眼，视线完全在苏星泽身上，对于张扶空的话更是没有一点反应。 苏星泽看出他是想支开小麒麟，但他凭什么让他如愿，于是他当没有看出张扶空的暗示，笑意吟吟道： “先生让我跟着你们下墓，那我的放野怎么办，而且听先生的意思，如果我同意了下墓，你们似乎不准备带着阿霖一起。” 张扶翊冷声回道：“他不适合去那里。” 苏星泽能感觉到这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他们不希望张胜霖一起去，这是为什么？ “阿霖不去，那我也就只能拒绝了。” 张扶翊压迫感十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放野的事你不用担心，进入这个墓后，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到时你再独立取出墓中的物品，这次放野便能完成。” 张家的孩子在15岁时，便可以离开张家，自己去寻找古墓，建立自己的名声，这个行为在张家被称为放野。 因为放野的过程很危险，每年都有人死在放野过程中，因此张家的少年结伴而行是被允许的。 常理而言，放野是为了给张家的少年们建立自己的名声，所以族里并不允许放野的少年和成年族人一起下墓。 这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族里探得墓中十分危险，远超放野少年的能力，在族里进行报备以后，放野的少年可以同族人一同下墓。 只要最后放野的少年独立从墓中取出墓中的物品，这次放野就算过了。 ——张家人对放野这一传统相当看中，在张家只有完成放野的孩子，才算是成年了。 因此一起下墓的族人都会是其放野过程的见证者，不要想着让大人替你取上来，让你轻轻松松完成放野。 说真的，苏星泽真的很不想掺和张扶空两人下墓的事，但他从两人的态度中看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怕他继续拒绝下去，他们会对小麒麟下手，以此威胁他，苏星泽装作权衡利弊的样子，低头沉思了起来。 实际上他却利用自己和小麒麟之间的契约，暗自同张胜霖沟通起来。 【阿霖，我先装作答应他们，你先一个人往南边走，等我们分开后，时机差不多了，我就甩掉他们去找你。】 张胜霖心里的小人眉头紧皱：【很危险。】 苏星泽安抚他：【不危险，你忘了吗？我恢复本体后，只要我不想，他们就看不见我。】 心中小人的眉头散开些许，张胜霖压下心中的些许不愿，有些气闷的回道：【好，我会先去南边等你。】 苏星泽同意以后，张扶空两人就离开了，走前留下明天早上会来接他的，提醒他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第46章 别离前 张扶空两人离开后，张胜霖还是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苏星泽觉得可爱，忍不住抬手捏了一把他的脸颊，大概是抽条的原因，曾经可爱又手感极好的婴儿肥也消下去了大半。 秉着捏一次少一次的想法，苏星泽时不时就会偷袭一次，脸颊被袭击的次数多了，张胜霖也开始严防死守起来。 脸颊一痛，张胜霖从思绪中回过神。 他一把抓住苏星泽还未撤离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苏星泽被他看的心虚，缩了下手指，却因为手还在张胜霖手中，没能成功收回。 “阿霖，菜要冷了，我们先吃晚饭吧。”他眼珠乱转，试图转移话题。 张胜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少年越长大就越俊秀出挑的脸上表情专注。 “你会离开吗？” 小麒麟似乎很不安，苏星泽愣了一下，抬手放在他毛茸茸的头上揉了一把，语气肯定道：“当然不会。” “你猜到了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张胜霖眸光一闪，这是他一直埋在心里，不敢问出的事，他怕一旦自己说破小鲛人的来历，小鲛人就会如突然出现那样，又突然消失。 幼时初遇时，他只以为小鲛人是住在古城遗迹中的特殊种族，但随着和小鲛人越来越熟悉，小鲛人又并不掩饰自己的来历，再加上他对系统商城中那些超越时代的商品很熟悉。 以张胜霖的聪明和敏锐，猜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并不困难。 握着他的手有些用力，苏星泽感觉到有些疼。 说起这个他才发现‘壳’居然还埋着一个大坑。 在‘壳’的数量还很少的时候，他的身体各处感官都不是很灵敏，但随着这几年叠加的‘壳’数量逐渐增多，他发现自己的各种基于肉体的感知越发灵敏起来。 痛觉越发敏感就算了，身体也变得‘娇贵’起来。 因为疼痛，苏星泽轻轻蹙起眉头，小声的吸了口气，当然这是装的，但这一招确实好用。 张胜霖松了松手，看到他手腕上留下的红痕，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手下却还是没有放开。 手上的动作明明带着几分强势，垂眸看向苏星泽的目光却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动物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察觉到他心中不安的来源，苏星泽没想到平时看着风轻云淡的小麒麟，心里居然有着这样的担忧。 是一只闷骚的小麒麟呢。 “我不会离开的。”苏星泽弯了弯眼，“毕竟打开离开世界的通道要一亿积分，我老穷了，别说没有，就算有我也舍不得离开小麒麟啊。” 他嗓音轻柔，莹润透亮的绿眸里似乎只剩下张胜霖一个人。 苏星泽主动拉近与他的距离，歪着头看向他的眼神温柔：“毕竟，阿霖长得这么好看，离开了这世界，我可找不到下一个这么让我喜欢的人。” 他话音刚落，在他的注视下，张胜霖那白皙的耳垂几乎瞬间被染红。 小麒麟害羞了。 苏星泽看看小麒麟面无表情的俊秀小脸，又看看红得几乎滴血的耳垂，手指有些蠢蠢欲动。 张胜霖紧抿了下唇，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手中捏着他的力道紧了下，似乎在警告他不要打坏主意。 他的警告毫无杀伤力，苏星泽笑吟吟的凑近观察着那红透了的耳垂，很想动手好好把玩一下，当然怕小麒麟羞恼，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 在小麒麟颈窝蹭了蹭，苏星泽眼角微弯，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轻得近乎窃窃私语，却带着莫名的郑重：“我不会离开这里，毕竟你可是我选择的锚点啊。” 他一个诡异，精神早就在异化成诡异的那一刻，便受到了污染，诡异是一种精神混乱，暴虐弑杀的生物，满脑子都是吞噬污染一切能污染的事物，才是诡异的日常。 他刚刚成为诡异时，父亲用天赋强行让学习成为他的锚点，将他的理智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只要他还在学习，他的理智就不会滑落深渊，而等精神稳定后，学习时间缩减，父亲们也顺势成了他新的锚点。 后来他父亲们离开那个世界，他的锚点也就消失了，于是他半强迫半自愿的被关入诡狱，至少在那里，当他彻底失控，不会对世界造成更大的伤害。 在他被学习系统绑定之前，他的理智已经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来到这个世界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苏星泽选定了小麒麟为他的锚点，只要锚点还在他就不会失控。 “小麒麟∽”苏星泽晃了晃他的手，贴在他耳边撒娇似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张胜霖抿着唇，没有说话，眸光抬起又迅速垂下，低低回应，“好。” 面对小鲛人犯规一样的撒娇，张胜霖毫无办法。 回到厨房简单的热了一遍有些放凉的饭菜，因为明早要早起，两人用完晚餐，就早早地洗漱完回到卧室休息。 睡前未免小麒麟还是不安，苏星泽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找机会和他汇合。 “放心，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想跑，没有人能留下我，倒是你……” 苏星泽想到小麒麟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看着张胜霖托腮叹了一口气，颇为担忧的样子。 这就是有崽的感觉吗？ 心里满满都是送家里的崽第一次出门的担忧和不舍。 苏星泽看着张胜霖，暗暗想：小麒麟在遇到他之前都是一个人生活，应该知道钱怎么用，有钱的话能解决99%的麻烦。 但是小麒麟的性格…… 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算了，他还是尽快甩掉张扶空和小麒麟尽快汇合好了。 听到小鲛人的叹气声，张胜霖不明所以地回望他，清澈黑眸中满是疑问。 小鲛人这是什么了？ 想到明天两人就要分开，难道小鲛人是难过的睡不着？ 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张胜霖抖了抖被子，给两人盖上，然后抬手揽着小鲛人的腰，拉入自己怀里。 三四年没怎么长过的小鲛人，身体刚好能被他抱在怀里。 拍拍小鲛人的背，张胜霖淡淡哄道：“睡吧。” 苏星泽：“……” 他到底是在为谁担心啊！ 苏星泽瞪了小麒麟的胸膛两眼，决定不管了，反正有系统在，张胜霖肯定饿不死，至于别的，吃点亏也没什么。 说是这么说，第二天在张扶空来之前，苏星泽还是塞给了张胜霖两个小盒子。 第47章 暂别 张扶空来的很快，可以看得出他的时间很赶，几乎是太阳刚升起，他就迫不及待的来接苏星泽。 苏星泽看了张扶空一眼，无视他催促的眼神，拉着张胜霖继续叮嘱。 “出门在外也不要委屈自己，我们有钱，不要总是吃那些不好吃也不够营养的干粮。在外面也不要别人说什么都相信，记得要留个心眼。” “遇到不讲理的人也不要客气，当然，在打之前要先看清楚对方好不好惹，如果对方带枪还人多势众，我们先战术性撤退。记住我们不是怕了对方，只是没必要硬碰硬，你的暗器不是白学的，加上我做的巫药，哪怕他是神仙也得跪……” 听清楚了苏星泽说了什么，张扶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当他是傻子呢，咱老张家就没有真正单纯的人，那样的人在张家长不大。” 在张家这样养蛊似的教育下，能活下来的哪怕看着再单纯，身上的心眼子也少不到哪里去。 张家孩子都早熟，因为他们是小孩就把他们当傻子的人，才是真的傻子。 苏星泽对没有眼力劲的张扶空翻了个白眼，语气急转直下，丝毫没有面对张胜霖时的轻声细语，堪称冷酷无情。 “要你管。” 张扶空忍不住嘶了一声，这小鬼！ 也就是来的他，他惜才愿意忍着，换个人他还这么嚣张试试。 想是这么想，但张扶空直觉让他面对苏星泽时，选择更为和煦友好的态度，总觉得态度差了会倒大霉。 ……大概是因为有张瑞峰的前车之鉴在吧。 张胜霖一点都不嫌小鲛人唠叨，眉目柔和地听着他的叮嘱。 小麒麟乖乖巧巧的样子，安抚了莫名有些焦躁的苏星泽。 他勾指牵起张胜霖的手，声音柔和而清脆：“我给你的东西记得用，我会尽快去找你的。” 张胜霖点点头，看向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 张扶空只觉得一阵牙酸，他们家的人有时候真的…… 苏星泽和张扶空一起离开了，张胜霖站在小院里，只觉得小院太过寂静。 明明小院还是那个小院，但他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张胜霖盯着小鲛人离开的院门，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取出小鲛人给他的盒子，张胜霖打开盒子，看清楚盒子内的东西，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第一个盒子里放着一个精美的玻璃瓶，里面滚动着五六滴带着金色流光的血液。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纯度极高的麒麟血，这是小鲛人耗费力量凝聚出来的麒麟宝血。 配合《大全》中的修炼功法，有提纯血脉，提升血脉浓度的功效，重伤时服用一滴，能瞬间治愈伤势，遭遇强敌时，更是可以用其提升战斗力。 这样一滴血，哪怕是小鲛人想要凝聚出来，也要耗费很多力量。 想到过去一段时间显得莫名疲惫的小鲛人，张胜霖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波动。 察觉到什么，他手腕翻转，两个盒子消失在他手中，下一秒院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张胜霖慢步上前打开院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张扶翊。 张扶翊走进小院，反手关上院门。 面对这个昔日的圣婴，他冷硬的脸上带着些嘲讽：“没想到你居然会交到朋友。” 张胜霖抿着唇，没有说话。 张扶翊很熟悉他这副样子，露出一个冰冷混杂着些微讥诮的神情：“这次放野我有任务交给你。” “进入泗洲城遗址，我要你从里面取出一件青铜铃铛。” 张胜霖还记得和小鲛人的约定，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去。” 他知道张胜霖早就不是昔日无法反抗的小孩子，张扶翊当然是有备而来。 “怕是容不得你拒绝，我要你取出遗失在泗洲城的族长信物青铜铃铛，作为交换，当你成功取回信物，我会告诉你，你父亲最后所下之墓的信息。” 张胜霖的眼神变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族人从外面带回来的，知道自己的父亲因为和外族通婚生下他，受到族中的惩罚，因此而死在墓中。 但是因为圣婴之事，知道他真正身世的人很少，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经过这么些年的打探，他也只知道他的父亲因为与外族通婚，受到族内惩罚，最后死在了墓中。 想要真正知道他父母的消息，唯有当初经手他成为圣婴之事的那几人，而张扶翊正是其中之一。 “如果你父亲最后下的那个墓的价值不够，那你母亲的消息不知道份量够不够。” 这句话一出，张胜霖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他不再保持沉默不语： “我答应了。”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回答，张扶翊回头扫了一眼面前瘦弱又沉默的孩子，而后大步向前走去。 张家已经不干净了，希望这一次真的能够找出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张扶翊离开小院以后，张胜霖打开了苏星泽留下的另一个盒子，里面是苏星泽做的药粉。 《十灵经》里找到的方子，用十种毒虫十种毒草辅以多种珍贵草药，以古巫术制作的解毒疗伤圣品，用特殊的法子使用更是能将其转变为化尸无形的至毒之物。 是行走江湖、防身疗伤必不可少的珍药。 嘴角微微翘起，张胜霖看了那两个盒子一会儿，珍惜的将其收入空间，转身拿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裹。 最后看了一眼小院。 院中之前新养的那些鸡又长大了，苏星泽早就馋这些被张胜霖养得肥肥的大鸡，在知道他们都在放野名单里后，就一直撺掇着张胜霖把这些鸡都吃掉。 “我们离开后这些鸡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在离开之前把那些鸡做了吧，也不枉我们养了它们这么久。” 苏星泽两眼放光的看着篱笆里昂首挺胸大踏步的小公鸡们，开始狂报菜名。 “白斩鸡、黄焖鸡、大盘鸡、土豆烧鸡……小麒麟，你真的不想吃鸡吗？” 最后禁不住小鲛人渴望的眼神，张胜霖还是将还未长成的小公鸡们宰杀了。 在放野前一天，他们才成功吃完最后一只鸡。 锁上小院大门，张胜霖背着自己的行李，沉默而坚定的踏出张家内族的大门。 心中，张胜霖打开与苏星泽的通话频道。 【阿泽，这次放野我会努力完成，我决定暂时不离开张家了。】 正跟着张扶空进入张家一处宝库的苏星泽：【啊？】 他才刚刚离开多久，小麒麟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主意？ 眸光一冷，苏星泽心里很快有了猜测。 【发生什么事了？】 张胜霖没有隐瞒，将张扶翊到来的事，他让自己做的事，与自己所做的交换，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星泽。 张扶翊会用小麒麟父母的消息，要挟他替自己做事，苏星泽一点也不意外，他就是这么一个为达目的可以做任何事的人。 当时在古城遗址，为了逼退吸血怪虫，他不也让那些无辜的小孩为他铺路吗？ 苏星泽知道对于不知道自己来处的小麒麟来说，父母的消息有多重要，他不会阻止他去为这件事努力。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过，想要利用小麒麟的张扶翊。 这次的事他先记下了。 第48章 青铜铃铛 苏星泽跟着张扶空离开了小院。 “我们现在去哪里？”苏星泽冷淡地问。 张扶空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是他的错觉吗？ 总觉得苏星泽从踏出小院以后，好像就笼上一层无形的阴影，那阴影静静藏在暗处，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总觉得后背有些凉。 苏星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又问了一遍：“先生，我们要去哪里？” 张扶空咳了一下，回答道：“我们先去库房一趟。” 他说的库房，可不是张胜霖之前去领东西的那个小库房，而是存放了张家数百年积累的真正的宝库。 没有任何意外，张家的宝库也在地下。 在跟着张扶空走了不知道多长的地道后，苏星泽终于看到了一扇古旧的沉重铁门。 门内是如同墓室一般的结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张家宝库，不知情的人进来还以为这是张家祖坟呢。 苏星泽：“……” 张家人这都是什么爱好！把宝库修成墓室的样子，也不嫌晦气？ 两人进入了其中一个墓室，这个墓室里摆放着很多古朴陈旧的博古架，张扶空在其中一个博古架前停下。 “你选一个吧。” 苏星泽抬头看去，这个博古架上，每一个空格间，都放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青铜铃铛。 那是一只只一模一样的六角铜铃，铃铛六个面刻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这些铃铛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那些咒文上好像凝聚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有点像《十灵经》中所记录的巫器。 苏星泽拿起一只离他最近的铃铛摇了摇，空灵幽远的铃声在这空旷的库房中响起，如从遥远的幽冥之地而来。 听到铃声，苏星泽眼神一亮，又晃了晃手里的铃铛。 飘渺空灵的铃声不断响起，张扶空忍不住皱了下眉，但却没有打断他的动作。 “很好听的铃声，这铃铛真不错。” 没有发现张扶空的不适，苏星泽眯着眼睛，专注的晃动铃铛，随着他手中的动作或快或慢，铃声也忽远忽近，鬼魅异常。 不知不觉间，铃声杂乱的节奏逐渐变成一段古怪的韵律，而原本只有些轻微不适的张扶空，此时脸色彻底变了。 铃声似乎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而来，他睁开眼，面前已经不是族中地下的那个宝库，而是回到了他永远忘不掉的那个墓中。 他似乎忘记了身边的苏星泽，忘记了自己早就从这个墓中逃出。 那墓中发生的一切，再次在他身上重复，不，是比他曾经历过的一切更加恐怖。 那一次，他身边还有互相扶持的同伴，可是现在，同伴一个个凄惨死去，墓中诡异的藤蔓如影随形，明明出口就在眼前，他却绝望的发现他逃不掉了。 最后的记忆是他被那恐怖的藤蔓吞噬，他看到自己一点点被藤蔓所吃掉，那是一种种比凌迟还要绝望的死法。 他猛地睁开双眼，瞪大的眼睛中满是恐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极度真实的死亡体验让他心跳如擂鼓，汗水顺着脸侧滑落。 张扶空攥紧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个无比真实的幻境中回过神。 从他醒来开始，苏星泽就在不停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对于铃铛的效果相当的满意。 “铃铛的效果还不错嘛，你对幻术的抵抗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刚刚那个幻境换成张瑞峰，他可没有能力借助死亡趁机摆脱幻境。”最有可能的是随着幻境中自己的死亡而一起死去。 在拿起铃铛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张胜霖的消息，小麒麟已经决定了回泗洲古城取镇魂铃，此事涉及他父母的消息，苏星泽不会阻止，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 知道张扶空和张扶翊都是一伙的，他暂时找不了张扶翊的麻烦，当然要从张扶空这里收点利息。 张扶空也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他虚弱的叹息一声，扶额道：“小祖宗，你下次拉人进幻境能不能先打个招呼，我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他是经过特别的训练，拥有很强的幻术抗性，但这就不代表他就不怕幻术了。 他要是不怕幻术，他们就不用去寻找属于族长的那枚青铜铃铛，他直接进入张家古楼最下层那间房间，不是更来得方便。 不过苏星泽也给了他一个惊喜。 张扶空上下打量着苏星泽，全身雪白的少年生就一副妖异的美貌，就是这样看似弱小的少年，却掌握着最诡异难解的幻术。 而且他不怕青铜铃铛的迷幻之音，甚至能配合迷幻之音使用更加可怕的幻杀之术，使人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他掌中的傀儡。 这样的能力实在太过可怕，回过神，张扶空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当然，为了维持身为长辈和老师的面子，他表面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就这个了吗？” 苏星泽没有理他，他手里拎着那枚铃铛，视线却粘在了博古架上的其它铃铛身上。 这些铃铛都是好东西，只是一个铃铛就能大幅度增幅他的幻杀之术，包括更为诡异的精神异术。 ……如果他把这些铃铛做成一个整体。 这个设想一出，苏星泽看向博古架的眼神瞬间亮的惊人。 “我能把它们全都带走吗？” 小孩子才做选择，诡异的贪婪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退化成幼体，看似无害，他本质上始终是一只让无数人恐惧的诡异。 张扶空惊了，一只青铜铃铛已经足以让人疯狂，这里有72只铃铛，72只铃铛同时响起，如果没有属于族长的那枚镇魂铃，没有谁能抵抗住72枚青铜铃同时响动，所有人都会陷入疯狂。 他眼神怪异的看向苏星泽，本该拒绝的话到嘴边停住，想起他身上那在张家历史上没有记录的雪麒麟血脉，没有正面拒绝。 “如果你能带走的话，他们都是你的了。” 反正这些铃铛没了，他们还能再去取，而且张家目前为止，虽然掌握了使用青铜铃铛的方法，但却没有一人能像苏星泽如此轻松。 或许青铜铃铛只有在拥有雪麒麟血脉的苏星泽手中，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至于苏星泽会不会太过强大无法控制，只要他们能把张胜霖控制在手中，也不怕苏星泽会失控。 张扶空想得很好，但事情总不会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 在张扶空同意的那一刻，苏星泽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麻袋，开始在博古架上扫荡起来。 我的，都是我的！ 在扫荡博古架的间隙，苏星泽扫了一眼看似在发呆的张扶空，收回视线，手下的动作不停，隐在浓密睫毛下的眸中闪过一缕幽光。 张扶空打了个冷颤，他看了眼变得空荡荡的博古架，总觉得自己似乎放出了一头凶兽。 张扶空：“……我们走吧，其他人还在等我们。” 第49章 楚墓 苏星泽身后拖着一个大大的麻袋爬上了车。 这是一架外表朴素的马车，马车不大，里面的空间很狭小，仅能容下两三个人。 张扶空带着苏星泽到马车这里时，已经有四个张家人等在这里。 两人骑在马上，一人坐在马车上，还有一人半靠在木板车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 看见张扶空带着一个浑身雪白的孩子过来，那人呸了一声，吐掉嘴里的青草，吊儿郎当的撑在木板车上，看向苏星泽的视线充满了质疑。 “这就是你说的能帮我们破局的那个孩子？” 他伸手比划了下，动作中充满了对苏星泽身高的蔑视。 “这个雪白的矮冬瓜？” 张扶空理了理自己长衫上的褶皱，瞥了他一眼：“你别小看星泽，没有他我们都进不去那个地方。” 坐在马上的人也充满怀疑的看着苏星泽，不过碍于张扶空过往的威望，没有再表现出对苏星泽的质疑。 最先说话的那人耸了耸肩，从木板车上跳下来。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你是主事人，来，小鬼，我帮你把东西放到车上。” 他见苏星泽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麻袋，以为这是他的行李，好心的想帮他把袋子放到木板车上。 张扶空回头警告一声：“我劝你不要动他的袋子，那里面放的全是六角铜铃。” 那人的手刚刚碰触到麻袋表面，闻言立刻僵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眼前的小鬼背了什么，他连连后退，看向麻袋的眼中惊恐万分。 “(⊙o⊙)啥？啥玩意儿？”他不敢置信，“他居然背了一麻袋的晦气玩意儿？” 显然，他曾经中过六角铃铛的招，且教训惨烈。 苏星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轻的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不知名的张家人：“……” 张家的小鬼，果然从小到大都不讨喜。 上了马车后，这一队张家人就动了起来。 苏星泽离开了张家，却不是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带着小麒麟一起离开，再加上和小麒麟分开的不爽，一路上他的气压都很低。 跟他坐在马车中的张扶空成了首位受害者。 张扶空收起泛黄的地图，揉了揉有些酸软的鼻根。 身旁的苏星泽手里拿着一根鲜红得妖异不祥的绳子，身侧的小布袋里放着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缩小的青铜铃铛。 此时的青铜铃铛已经大变样，原本铜绿色的古旧铃铛，变成了温暖明亮的灿金色，散发着耀眼又温暖的色泽。 一枚枚拇指大的灿金色青铜铃铛，在苏星泽灵活的巧手下，被编入猩红的红绳之中，一条精致繁复的铃铛手串逐渐在他手中成形。 而在他的左手腕上，一条早已编好的手绳正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诡异的是不管他如何动作，这些铃铛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了两天，张扶空也看出他这是在做什么。 身为一名年龄在百岁以上的张家人，张扶空脑中掌握的知识远超人想象，藏书楼中的《十灵经》他当然也看过。 他又不是患有失魂症的族长，自己看过的书当然不会忘记。 苏星泽处理青铜铃铛，以特殊手法编织成手串的行为，正是《十灵经》中制作巫器的办法，不过他在细节处理上有些不同。 听说他从进入藏书楼以来就一直在研究那本《十灵经》，除此之外就是其它有关古巫的书籍，看来缩小青铜铃铛的方法应该也是从中学来的。 张家藏书楼里记录了多少奇诡的术法传承，没有人知道，每个张家人在藏书楼里，都有可能获得独属于自己的机缘。 张扶空自己也从中获得过的失传秘术，当然不会傻的去问别人的秘法。 “我说……”张扶空实在受不了车中冷漠的氛围，“你能不能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问那个战国墓在哪里，里面有什么，有没有危险之类的。” “而不是在这里，整天研究着怎么编手绳。” 马车里这冷冰冰的气氛，实在让他难受。 也不是说苏星泽冷漠，相反他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笑意，配上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活像个落入凡尘的小仙人。 但是就是那种，那种对方明明对你相当礼貌友好，但你就是会感觉到他隐藏在温和表面下的不在意。 是不在意不是冷漠，就好像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双漂亮的绿眸看向他时，如同在看路边的小花小草，那种没有一丝情绪的冰冷实在让人心惊。 张家养出来的小怪物。张扶空如此评价着苏星泽。 身为一名年龄在百岁以上的‘老人’，他见过的张家小孩无数，其中更古怪、更扭曲的也不是没见过，但只有一个苏星泽，在面对他时，会让他本能无比的戒备。 张扶空深感自己被骗了，明明和张胜霖在一起时，苏星泽就是一个又甜又软只是有点恶趣味的小可爱，怎么他一带出来，小可爱就变成了小怪物。 苏星泽微微偏头，那双生机勃勃的绿眸弯了弯，笑着开口道：“可以啊。” “那先生能告诉我那个战国墓的消息吗？” 张扶空：“……” 别以为他没听出这小鬼话里的敷衍，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算了，张扶空比较务实，既然苏星泽问了，他就把早就应该告诉他的信息说一遍。 “这是一个楚国墓，但它却不在荆楚地区范围内，而是在靠近中原的区域，经过我们的探查和对墓中壁画、古董的研究，这个墓大概是楚惠王时期的墓，当然这肯定不是楚惠王的墓。” “具体是谁的还待研究，我们在之前已经探查过墓中大部分区域，但在进入主墓室时却遇到了困难。” “我们发现一旦靠近主墓室，所有人就会陷入幻境之中，在幻境中经历无数折磨。一旦坚持不下去，就会在幻境中死亡，但哪怕坚持下去，也有彻底疯狂的危险。” 张扶空说了一遍他们在主墓室前数次陷入幻境的过程，而后说出来他们的猜测。 “考虑到楚人好巫，我们怀疑墓中有古楚巫设下的阵法或巫术。我回到族中潜心研究幻术相关，正好族内发生了张鹤山、张瑞峰等事，经过我的观察和查探，我发现了你的存在。” “所以你觉得我能对付这个古楚巫设下的巫术。” 苏星泽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双嫩绿色的眼眸似有一瞬间变得暗沉可怕，但等张扶空仔细看去，发现他正投来一个无辜的眼神。 张扶空：“……”有点不妙，这个小怪物的情绪怎么感觉不太稳定。 第50章 客栈 马车急行了大半个月，终于进入了河南境内，他们要去的楚墓正处于河南东部一个小镇附近的山中。 据张扶空说，这里是曾经属于战国时期陈国的领地，而陈国在楚惠王时期被楚灭国成了楚国的国土。 到达目的地附近，他们也终于不用风餐露宿，几人进入附近的小镇进行休整，顺便再次补充路上消耗的物资。 苏星泽从马车上下来，跟着张扶空等人住进了城外的路边客栈。 一下马车，苏星泽就忍不住活动了下身体。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肉体的疲惫，在坐了二十多天马车后，哪怕是以他的身体素质（诡异很难感受到累，但穿上‘壳’后苏星泽却会像普通人一样容易感到疲累），也有一种骨头都快散架的错觉。 这个世界出门在外风险很大，别的不说，苏星泽跟着这群张家大人一起出门，四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成年男人，带着一辆马车和一辆装满货物（张扶空等人的行李、下墓的工具及武器）的平板车，一路上都遇到了好几次劫匪。 在面对张家这种情况，还敢出来打劫的都称得上一句人多势众，好在张家人别的不说武力值那是相当不错，一路上的劫匪更像是枯燥无味的赶路生活中的一点调剂。 苏星泽放松完毕，这才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客栈，和几百年后他见过的那种特地修建的精致复古小楼客栈完全不同，几间土坯瓦屋围成一个大院子，好一点的有两层，但大部分都只有低矮的一层，房子上的木质窗户糊着一层泛黄的白纸。 他们一进院子，客栈的杂役就上来领着马儿进了搭在一旁的马棚。 客栈设在路边，除了住宿外，也有提供食水。 张扶空开了三间房，让老板送一桌菜上来，他们便进了屋子。 张扶空照例让苏星泽同他住一间房，进屋子放东西的时候，张扶空低声警告他：“警醒些，把自己的东西都看好了。” 苏星泽知道他的意思，族学的课堂上讲江湖事时提到过，这种路边的客栈档次不高，管理混乱，最会吸引一些偷盗之人聚集。 他们同客栈里的伙计互相勾连，偷盗住客的财物之事时有发生。会住在这里的都是些家财不丰的跑江湖人士，如果有客人不够警惕，被偷了东西没本事的也只能自认倒霉。 简单的吃了顿饭，张扶空就和张夏飞，也就是之前嘴里叼青草的那人一起进了镇。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张扶空如此叮嘱他，但他却带着张夏飞进了镇里直到深夜也没回来。 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他们是去镇上补充物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去镇里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大晚上的都不回来。 张扶空两人离开后不久，剩下的张家人也相继离开了客栈。 苏星泽幽幽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他们出去玩居然不带自己。 鱼鱼委屈.jpg 刚刚踏出客栈大门的张家人，被身后的视线盯的有些头皮发麻。 又走出去一段距离，确定苏星泽不会听到后，其中一个张家人压低了声音问旁边的同伴。 “我们不带那小鬼真的没事。” 他的同伴一脸你疯了的表情看着他：“你忘了上次的教训，我们是带他出去了，他是玩得满意了高兴了，我们呢！” 他满脸悲愤，很想问问同伴是不是有哪里想不开。 上次他们在天津的一个镇上修整，想着这小鬼天天窝在马车上也待烦了，好心带他进镇子放松。 好歹都是张家人，这里又只有他一个小孩，他难得心软一次，却换来了三天的噩梦。 刚进入镇里时还很正常，那小鬼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拿着从张扶空那里换的铜元从街头买到街尾。 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只要他能看上，就不会吝啬铜元，出手这样大方，自然就会被人盯上。 一个穿着打扮看着富裕的小少爷，乌发白肤（白发太显眼了，张扶空提供了张家特制染发剂），面色红润，长相精致，有钱还疑似有洋人血统——一双碧眼。 这样的少年，在某些胆大包天的人眼中，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大肥羊。 不出意外，苏星泽被人贩子盯上了。 他们最开始没有发现这件事，因为苏星泽在买东西的时候，趁着人多把他们甩掉了。 期间发生什么他们并不知道，等他们找到被拐子带到据点的苏星泽时，已经去晚了。 他们到的时候，那几个拐子就已经彻底疯了，当时的情景他们至今想起来还会感到心底发凉。 这些干着人命买卖的人，称得上是无恶不作了，但现在他们脸上全都挂着浅淡的笑意，用自己的手指、牙齿，硬生生的挖掉自己的眼睛、折断手脚、啃咬皮肉，就像他们曾对他们拐走的那些孩子、妇女所做的事情那样。 明明痛得面目扭曲，却没有一个人停止自己的动作，最可怕的是在做着这些的事时，他们都在笑，而那笑容和一旁静静站着的苏星泽一模一样。 似乎是注意到他们的到来，黑发少年将视线落到他们身上，歪了下头，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明明在笑那双幽绿色的眼眸却毫无生气。 “叔叔们，你们终于来了，星泽真的好害怕哦∽” 他的身前是一群将自己啃咬得血肉模糊，满脸癫狂却依旧在笑的拐子。 张家叔叔们：“……”不！我们觉得你更可怕一些！ 那可怕的小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不爽的‘嘁’了一声，那些疯狂的拐子终于安静下来。 他们血肉模糊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没有硬生生将自己啃咬致死，但他们都看得出来，就算苏星泽放过了他们，能成功活下来的概率还是不大。 那些伤实在太严重了，失血过多、伤口感染哪一种都能要他们的命，就算活下来，丑陋的外貌和残疾的身躯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几个张家人在苏星泽乖乖巧巧的视线下，尽心尽责的为他善后。 拐子临时据点里藏了不少小孩和少女，他们把这些被拐的人送走，看着他们醒来后各自离开，这才回到宅子处理那几个拐子。 他们不知道苏星泽为什么放过这些拐子，只以为他是为了折磨他们，这群张家人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看出苏星泽对这几人失了兴趣，便给了几人一个解脱。 他们想错了，苏星泽不是放过了他们，只是受到了警告，才会不情不愿的停止动作，虽然这几个灵魂恶臭的人他杀了也就杀了，哪怕是世界规则也拿他没有办法。 顶多是劈几道雷，让他受到来自规则的反噬，再加强对他的压制，让他更为难受而已。 但是没有必要，几个堕落的灵魂，不值得他付出这样的代价。 而且他真的是来这里做客的，身为还在考察期的客人，他还是不要做一些能让世界意识过激的事情好了。 要是做得太过了，世界意识忍无可忍，把他赶出去可就不妙了。 他才不要离开小麒麟，也不想在死寂虚无的混沌乱流中流浪！ 这个世界超好玩！他超喜欢这个世界，才不会想不开。 如此想着，苏星泽又对努力挖坑埋尸的张家叔伯们，露出一个乖巧礼貌的微笑，恢复嫩绿色的眼眸干干净净、纯洁无害，谁来看都像是谁家单纯无辜的小少爷。 “……” 已经对苏星泽笑容有心理阴影了的张家人手下一抖挖了个空。 第51章 少女 苏星泽撑着下巴坐在小木凳上，目送着张家人离开，郁闷地鼓了下脸颊。 他很确定那几个张家人看到他了，却故意把视线移开，好像生怕他跟上去一样。 留他一人客栈里，简直是太过分了，有什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带他。 苏星泽一脸愤愤，这些张家人真的是一点同族爱都没有，居然把他这么小一个孩子扔在客栈里，自己出去享受？ ……虽然他这个同族也是假的。 算了。 他小人有大量，对于这些人会去哪里，这半多个月来他早就摸清楚，无非就是酒馆、戏院之类的地方，去玩过几次后他就没兴趣了。 还是留下来有趣一些。 苏星泽回头看了眼客栈客堂，绿眸微不可见的亮了起来。 好迷人的恶意啊。 客堂里此时有四五桌人正在吃饭。 一桌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三个人分着两个菜，手里一手拿着发黄馒头，一手抬着碗胡辣汤。 一桌坐着一老一少，老人衣裳破烂，跟着他的年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背着陈旧的包裹，手里捧着一看就硬邦邦的烧饼，只就着一碗热水慢慢泡软了吃。 而另一桌就和这两桌完全不同了，人高马大的汉子，手里搂着个清秀少女。 少女看年龄不过十八九岁，面色蜡黄也掩盖不了其天生的好颜色，只是这少女清丽面容上没有天真之色，反而满是风尘之气。 柔弱无骨的靠在汉子怀中，脸颊绯红，而那汉子一双手毫不避违的伸入她的衣襟。 汉子一手搂着美人，一手拿着酒碗，同兄弟大声吹牛卖弄。 与他同桌的几人显然是其狐朋狗友，嘴里吹捧着那高大汉子，眼神却不住色眯眯的往那少女身上钱，手也不安分的往那少女身上摸去。 那少女也不拒绝，只是嗔怪的瞪了那人一眼，便娇笑着往汉子身上贴近。 “蔡爷，你瞧这小子，占人家便宜呢∽” 汉子眯着眼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粗声粗气道：“柱子摸你给他摸就是了，老子钱管够，好好照顾我们兄弟几个，好处少不了你……” 接下去是一连串污言秽语，旁边两桌的人听得极其不自在。 而听到钱管够，那少女便不再抗拒，甚至向桌上的其他人抛了个媚眼，然后转身坐在汉子腿上。 她刚一转身，就看到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正往里看，那孩子最多九岁，长得玉雪可爱，是她这么多年迎来送往都没见过的漂亮模样。 那小孩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碧眼，应该是有洋人血统，看向她的目中满是好奇，似乎不解他们是在做什么。 少女心中一跳，连忙从汉子腿上挪下来，脸颊微红，挽着汉子手臂软软道：“蔡爷，人家去……一下，也方便等下伺候几位爷呢∽” 蔡爷正和兄弟喝得热火朝天，闻言很满意她的识趣，爽快的拍了一下她屁股，满口粗鄙之言。 “要放水就去。”揉了把手下的软肉，又看向喝的七倒八歪的兄弟，“这小biao子可真烧，哥今天就请客，让哥几个今天一起乐呵呵……” 少女似乎没有听到汉子的话，只迈着步子扭腰走到苏星泽面前。 “哪里来的小屁孩，挡着姑奶奶路了，还不快滚。” 屋内的人闻言看去，因为苏星泽已经站起身，只隐约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便不在意的收回视线。 面对少女恶劣的态度，苏星泽抬起小脸，弯了弯绿眸，露出软乎乎的笑容。 “姐姐，你和另外几个姐姐为什么要挂在那个叔叔身上，叔叔背着这么多姐姐，不累吗？” 这孩子的话属实乱说，正和客堂之中明明只有少女一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好几个姐姐。 但小孩子天真好似胡言乱语的话，却让少女呼吸一下子加快了起来，她心砰砰跳了起来。 一把抓住小孩的手，她激动得无与伦比，压低声音问道： “小弟弟，你看到、你是不是看到……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想到常有老人说，小孩子的眼睛最是纯洁，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她呼吸一滞，回头看了眼客堂。 那群地痞流氓还在喝酒划拳，她拉着小孩往客栈院子的角落走去。 急躁又激动的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拉着的孩子，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一点重量。 走到接近马棚的位置，少女蹲下身来，手搭在苏星泽肩上，一双杏眼中满是期盼与痛苦。 “小孩，你能告诉姐姐你看到了什么吗？” 苏星泽是个喜欢助人为乐的小孩，面对漂亮小姐姐的请求，他当然是好心的把自己看到的全告诉她了。 “我看到了三四个姐姐趴在那个叔叔身上，姐姐们身上有血，没穿衣物，有的姐姐身上能看到血淋淋的骨头，有的姐姐没了眼睛耳朵，还有的姐姐没有手脚。” 苏星泽眼神清澈无辜的看着少女，满脸好奇的问：“姐姐，没有手脚的人要怎么趴在叔叔身上啊？” 少女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身体激动得浑身发抖，她捂住口鼻，蜷缩着躲在地下，低泣着自语：“是她们，是她们……为什么，唔…怎么会这样……” 她自语着，也不知道在问谁，压抑的哭了好一会儿，她擦了擦眼泪，对苏星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谢谢你，小弟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她站了起来，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成色不太好的玉佩，塞到苏星泽手里。 “那些人不是好人，你不要接近他们。” 少女叮嘱完便转身准备回到客堂，并不宽阔的后背挺得笔直，只是在接近客堂时，她挺得笔直的背微微弯下，腰肢轻浮摇摆。 “姐姐你在是想要杀掉那叔叔让那些姐姐们解脱吗？” 少女扭到一半的腰僵住，小孩子清澈柔和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明明是带着天真单纯的问话，她却突然从心底生出一抹恐惧。 这个小孩，这个小孩绝对不是普通人。 “就算你杀了人，那些姐姐也已经不得解脱了哦。” “她们已经成了阴灵和怨物的结合体，似鬼非鬼，似灵非灵，会永永远远被困在死前的痛苦之中，哪怕仇人死亡，她们也无法超脱，直至磨灭所有怨恨与残魂，灵才会与怨恨一同消散。” 一枚阴冷的硬物被塞入她手中，她低头一看，正是她送给小孩的那枚玉佩，只是她那枚玉佩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冷。 冷到她甚至觉得自己握住的是一块冰。 “这东西还是还给姐姐吧，这对姐姐来说很重要不是吗？” “去吧，姐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诡玉可以暂时恢复厉鬼神智，并增强她们的能力。” “之后以恶徒之心血浸泡阴玉，吞服诡玉后姐姐便可以触碰那些厉鬼。不想让她们永远禁困在生前的痛苦怨恨中，姐姐可以借助诡玉接纳她们的痛苦，容纳厉鬼予己身，只是那时候，姐姐还是不是人，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苏星泽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被少女刻入自己心中，她握紧手中的诡玉，面色不变的踏入客堂之中。 半个小时后，酒足饭饱的大汉搂着少女，身后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进入了客栈其中一间房内。 深夜，张扶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霸占了整张床，睡脸乖巧，睡姿豪迈的苏星泽。 他已经习惯了苏星泽的睡姿，只是看着床上小孩睡得香甜的小脸，他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怎么感觉这么自觉乖巧就睡觉的苏星泽有哪里不太对劲，不知道为什么，张扶空突兀地感到了一阵不安。 第52章 帝王蟹与张海客 【今天也是在做好事的一天。】 叉腰.jpg 超级自豪的苏星泽将自己的行为美化了一下，分享给了刚坐上轮船没几天的张胜霖。 【小麒麟，你不知道那些小姐姐有多可怜，每一个人身体都残缺不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明明仇恨的仇人就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继续潇洒作恶。】 苏星泽最开始是被那少女身上浓郁的恶意吸引了过去，然后才发现了身上趴着好几个怨气冲天厉鬼的大汉。 那大汉身上层层叠叠的背着四五个厉鬼，散发着浓烈阴气和怨气。一刻不停的用牙齿、指甲啃咬抓挠身下的仇人，但不论她们如何努力，都不能伤到仇人分毫。 或许等到时日成熟，又或有外力相助，这些厉鬼就能进化成鬼王，如愿替自己报仇，但现在却不过徒劳。 而那少女对大汉的恶意浓厚，这么重的恶意，在他的世界，这少女在污染的影响下估计已经异化，但在这个世界，她还是一个普通人。 她想杀了那个大汉，他能看出她的想法越发坚定，今晚估计就是她动手的时机。 可以她的实力，哪怕她把大汉灌得烂醉，又在男人最不会防备的时机动手，她的成功率也不会很高，同归于尽的可能很大。 苏星泽欣赏她那满身的恶意，又看到了那些厉鬼死前的场景，也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于是在她那块有特殊意义的玉佩中注满诡气。 别的作用没有，在诡气入体的帮助下，催动恶意帮助她异化，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小气的世界意识或许会有些意见。 这件事在他嘴里一转，到了张胜霖那里，版本就变成《恶贯满盈的恶人残害失足少女，好心鲛人帮助失足少女反杀恶人，誓要为凄惨死去的受害者报仇》。 张胜霖抱着双腿静静的坐在甲板角落，看似呆呆的看着海面漾起的水波，实际上在认真听着小鲛人改编过的小鲛人为民除害的小故事。 他从张家出来也过了半个多月，刚离开的时候就被外家的一个少年缠住。 他记得小时候见过这个人，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吵，是和张胜春不相上下的吵法，就算没有回应，他也能独自一个人说起来。 现在他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他是张海客，在外家少年中还算有名的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准备放野的时候，张海客没有和原定的伙伴一起去放野，反而跟上了他。 对于张胜霖来说，没有小鲛人一起，他自己去，或者随便和谁一起去放野都无所谓，所以在张海客表示了想和他一起同行时，他默认了。 张海客是一个比较有规划的人，他觉得洛阳、西安等古都，虽然古墓众多，但盗墓贼也多，他们两个小孩去这种老江湖出没较多的地方风险太大，不如一路南下，去江浙一带看看。 正好张胜霖的目标也在江浙一带，也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于是两人从山东坐船，准备先前往上海，此时他们俩正在去往上海的船上。 “你在这里啊。” 一个比张胜霖高一个头的少年在甲板上巡视一圈，熟练的在甲板角落找到张胜霖，拉着沉默瘦弱的少年进入船舱，一脸兴致勃勃的分享自己听到的消息。 “今天船上捕捞到了不少新鲜海鱼，听说有不少会送到餐厅那边，里面还有比脑袋还大的海蟹，我还没吃过海蟹，我们趁知道消息的人还不多，赶紧去点来尝尝。” 刚从张家出来，张海客带上的盘缠还较为充足，此时他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自信，觉得以他的能力去江浙随便找个墓下下，就有了资金来源，丝毫没有节省的概念。 不仅为了节省时间，奢侈的买了直接到上海的轮船的船票，在船上出现什么内陆没有的新鲜吃食时，也丝毫不吝啬花费银钱尝鲜。 张胜霖对张海客说的比人头还大的海蟹也有点好奇。 他想到小鲛人可怜巴巴向他抱怨坐了二十多天马车，张扶空还天天给他吃难吃的干粮，都吃得他消化不良了。 他也不知道小鲛人有没有吃过海鱼和海螃蟹，思量着买一些做好的海鱼、海蟹给小鲛人尝尝鲜。 抱着这个想法，张胜霖将刚刚拍下的落日照片发给小鲛人，便同张海客一同进了餐厅。 苏星泽收到张胜霖使用系统寄送功能送来的海鲜时，刚刚干完了一份商城里买的标价3000积分，据说是来自修仙界灵厨亲手所做的佛跳墙。 诱人的香味还在屋中没有散开，因为结界的封锁反而越发浓郁，苏星泽一手搭在微微鼓起的肚子上，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满脸回味无穷。 听到系统提示他有新邮件，漫不经心的打开邮件接收小麒麟送来的包裹，一只通体通红的大帝王蟹掉了出来。 怀里抱着小麒麟从黄海上寄来的清蒸帝王蟹，苏星泽又是感动又是心虚。 天天啃干粮，消化不良什么的，都是他胡说八道，骗取单纯可爱的小麒麟心疼的。 实际上以他的消化能力，真要说的话，连钢铁都能被他轻松消化掉，更不用说只是硬一些的干粮了。 而且每天啃了干粮以后，他还会趁其他人休息，撑开结界隔绝动静和气味，给自己进行加餐，不说天天大鱼大肉，至少也没委屈过自己。 苏星泽会通过系统商城给自己加餐的事，张胜霖真的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他也知道小鲛人那些博取他关心的话有多少水分，但这不妨碍他觉得苏星泽跟着张扶空等人啃干粮，是受委屈了。 苏星泽没有浪费张胜霖送来的爱心帝王蟹，一整只超大的帝王蟹下肚，他那肚子依旧是微微鼓起的样子，也不知道吃下的东西都去了哪里。 人吃饱后就容易犯困，强烈的饱腹感很快就让苏星泽昏昏欲睡，想到今晚客栈可能有好戏发生，他挥挥手清理掉满屋的香气，再没有抗拒睡意，闭眼睡了过去。 另一边，张海客发现张胜霖端着一盘清蒸大螃蟹出去，再次回来那只超大螃蟹连壳都不剩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盘子，忍不住瞪大眼睛扫了几眼张胜霖的肚子。 “你居然吃得这么快！那么大一只螃蟹，连肚子都不鼓一下，你吃到哪里去了？” 他满脸疑惑的围着张胜霖观察起来，甚至想伸手摸两下他的肚子，想看看螃蟹是不是在肚子里。 却被张胜霖侧身躲过，他站在一边，注意到张海客蠢蠢欲动的手，眼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张海客无奈放下手，至此留下来了张胜霖是个饭量很大的大胃王的印象。 第53章 夜战 张扶空已经习惯了这只雪麒麟的霸道，好在他定的是双人房，屋里有两张床，也不用为了休息，冒着吵醒苏星泽的风险。 上次意外吵醒苏星泽发生的事，张扶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头雪麒麟性子实在恶劣，起床气也大得很。 只是意外吵醒他一次，他就能让人半个月休息不好。 想到自己持续了半个月的噩梦循环，每次他一准备睡觉就会被拉入幻境之中，幻境一持续就大半个晚上。 他也不干别的，就是在幻境里制作一些让你无法入睡的动静，就不让你睡觉。 半个月没休息好，哪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张扶空也不免精神萎靡起来，他已经开始后悔了，你说他为什么要让苏星泽取走宝库中的青铜铃铛，这完全就是在自己坑自己。 为了能睡个好觉，张扶空趁着经过城镇的机会，寻摸来一些新鲜好玩的玩意儿送给苏星泽把玩，这每日不停的幻境折磨才就此作罢。 看了眼睡姿扭曲又霸道的苏星泽，张扶空再次庆幸自己开的是双人双床的房间。 张扶空和衣躺下，闭上眼准备休息，下一秒一声巨响，刚刚酝酿出睡意的张扶空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睁开眼，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 不是吧，还来？ 因为持续大半个月真假难辨的幻境折磨，张扶空第一反应是他又被拉入了幻境之中。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空气中飘来浓郁的血腥气，以及凄厉的鬼哭尖嚎之声。 客栈的温度瞬间下降，张扶空神色凝重起来。 他感觉到了浓郁的阴邪之气，体内血液微微沸腾，他的目光投向一侧，好像能穿透墙壁看到屋外的场景一般。 隐约中他感到一阵心悸，冥冥中感应到了屋外存在着极大的危险。 张扶空警觉的抓住放在枕边的刀，飞快穿好鞋子，侧身贴在门上侧耳倾听，此时屋外开始传来恐惧的尖叫。 另一张床上的苏星泽此时也醒了过来。 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微微不满的抱怨。 “好吵啊！” 张扶空回头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客栈的情况不对，有危险！” 一手制造出危险的苏星泽无辜的回望他，茫然重复：“危险？”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惨叫声渐渐变得微弱，客栈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在这种诡异的寂静，张扶空不由的屏住呼吸。 在危险中长久磨练出的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慢慢接近。 他调整呼吸，让呼吸的节奏变得平缓而绵长。 活动了下手腕，将刀横在身前，他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在逐步靠近他们的房间。 浓重的黑暗之中，一个高大的巨型阴影沉默的站在他们门前，似乎是发现了藏在其中的两人。 明白自己逃不过去了，张扶空从贴身暗袋中摸出一块血红色的皂状物从刀刃上擦过，亮白刀刃上泛起一层血光。 下一秒他双手持刀，趁外面的怪物不备，一脚踹开房门，向门口可怕的怪物劈去。 毫无防备的怪物结结实实受了他一刀，膨胀腐烂的青白肥肉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一条巨大的刀口出现在巨型怪物的大腿之上，黑色粘稠的液体从中滴落。 “啧！真丑！” 由于木门被张扶空踢飞，透过大开的门洞苏星泽看清了这怪物的长相，忍不住嫌弃的撇开视线。 此怪物身高三四米，一头滴着血水的长发垂在身前，发间隐约可见空洞洞的有蛆虫不断蠕动、掉落的眼眶。 脖间肿大，有一道巨大豁口，差点将怪物头颅一分为二，从那豁口中长出了许多带着碎肉血沫的筋肉，有点像是一条条血肉模糊的粗壮铁线虫，在空中张扬扭动，实在让人倒尽胃口。 怪物浑身赤裸，身上长了七只手，每只手都长得惊人，其中两只更是只剩血淋淋的白骨，而它膨胀恶心的身体上是纵横交错的裂口，裂口内有肉芽蠕动，不断向外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这么恶心的怪物，很难让人将它和白天那清秀少女联想到一起，但怪物那受到异化影响的灵波正活跃地不断向外张扬扩散，让苏星泽想不承认都不行。 不是，他知道低级诡物都长得很丑，半异化者的外貌也有别于常人，但他没想到初次尝试将诡物同半异化者进行融合，会得到这么一个恶心的玩意儿。 苏星泽有些不想承认这东西是他制造出来的，他撇开脸扁扁嘴道：“实在太恶心了。” 正挥刀砍下第二刀的张扶空险些脚下一滑，实在是感到无语，好在这时张夏飞等人也从屋里出来加入了战斗。 怪物似乎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想法，只是每当他们的攻击落在怪物身上时，他那脖子里长出的血淋淋的‘触手’就会本能的进行反击。 张家人的战斗意识很强，抬刀挡下‘触手’的攻击，反应灵敏的撤离原地，下一秒，手中刀影不断落在怪物身上。 张家人的刀上带着一股让怪物感到恐惧的力量，在身上又落了几刀以后，怪物藏在长发后空洞洞的双眼看了屋内的苏星泽一眼，而后用骨爪挡住砍向它的刀，手上用力将张家人推开。 怪物没有攻击他们，反而转身离开了客栈。 张扶空神情凝重的目送着怪物离开，他活了一百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异扭曲的怪物。 直到确定危险消失，张扶空才放下刀。 几个张家人对视一眼，很快默契地在客栈里查探起来。 张夏飞等人在客栈里找到了六个幸存者，正是白天在客堂里吃饭的另外两桌人和住在马棚附近的杂役，而客栈老板、伙计和嚣张大汉蔡爷以及他的兄弟们都成了一地分辨不清谁是谁的碎肉。 幸存的人们在院子里瑟瑟发抖，他们没想到不过是正常的投个宿，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那一地的碎肉他们只瞥到一眼，就这一眼就让他们吓得肝胆欲裂，客栈的那个杂役更是被吓得精神恍惚，嘴里连连说着“报应，都是报应”之类的话。 张扶空和张夏飞对视一眼，意识到那怪物出现的隐情就藏在其中，连忙追问起来。 杂役从破旧的棚屋里偷窥到了张扶空等人和怪物战斗的画面，认为最后怪物的退走是因为害怕他们。 为了向张扶空寻求庇护，他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大人，这不关我的事啊，这都是老板和蔡爷他们干的。” “这要从二十年前的大旱灾说起……” 第54章 陶燕 轰隆！ 雷声轰鸣，巨大的雷光仿佛要将天际撕裂开来。 浓重的乌云翻滚，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下来。 闪电在云层间穿梭，留下一道刺眼的光芒，又迅速消失。 又是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落地，暴风雨来了。 陶燕跌跌撞撞的行走在荒野地中，雨水如利剑般打在她身上。 她的身体很疼，是那种从身体内部连同灵魂一起撕裂的疼痛，使得她精神无比混乱。 她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很挤、很沉重，从灵魂深处涌出无尽的绝望和怨恨，不断在冲击着她的精神。 她意识到这些情绪来自哪里，她欣然接受这些不属于她的痛苦情绪，哪怕自己的理智岌岌可危，她也不曾有一分拒绝的想法。 轰隆！ 巨大的闪电在她头顶划过，陶燕怪物一样的身体一僵，轰然倒地。 “啊吼——”她口中发出怪异的如野兽咆哮般的惨叫。 凄厉可怕却远远比不上天上如天公发怒般的雷鸣。 陶燕感到一阵精神撕裂般的疼痛，那些让她无比痛苦的扭曲仇恨、怨念和绝望痛楚不断从她体内抽离。 一阵身体四分五裂般的巨痛过后，暴雨中小山般的怪物消失不见，陶燕浑身赤裸布满伤痕的身体躺在雨水流淌的泥泞地中。 天河泄露般的雨幕突兀被分开，陶燕为这突然的变化一愣，下一秒一套普通的棉布衣裳从天空落下，准确地盖在她身上。 陶燕顺着衣服飘来的方向看去，那个客栈中的诡异少年悬浮在上空，他身后是划破天穹的巨大闪电。 震天动地的雷声让她有一瞬间的失聪，头脑一片空白，她只觉得半空中的少年犹如降临尘世的小仙人，带给她的震撼让她无论过去多少年，也无法忘记。 浮在半空中的苏星泽满意的看着地上的清秀佳人，在看到刚刚那个怪物之后，再看到现在的陶燕，少女只是清秀的长相都被衬托得绝美起来。 天上的雷还在不断劈着，苏星泽感受到了头顶雷霆带给他的厚重压力，他忍不住皱了下眉，觉得自己很是无辜。 厉鬼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有的，他不过是在陶燕的异变中加了点小小的催化剂，让她能以半异化的状态容纳厉鬼，会成为低级诡物也是他没想到的。 明明低级诡物就是长得恶心了点、可怕了点，又不会像诡异那样不断散发着污染的能量，会自己报仇还不会伤害无辜，这么懂事的诡物，世界意识的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祂为什么不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世界规则有问题，为什么厉鬼都快怨气冲天了，却连为自己报仇都做不到，难道真的要让厉鬼进化成更加可怕的鬼王才行？ 暂时还能承受住世界意识的压力，苏星泽将祂抛到一边，将目光落在陶燕身边的几个呆滞厉鬼身上。 厉鬼在他的世界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厉害的鬼帝比之大诡异也不差，诡异唯一比厉鬼难缠的地方，就在于其无处不在的污染，可怕无解的规则领域，以及只有诡异才能杀死诡异的特性，或者说不是杀死而且吞噬。 这四个厉鬼都是女性，一人半张脸腐烂，脖子上带着一条大豁口；一人双手缺失，心脏裸露；一人少了一条腿，半个身体被剃得只剩白骨；一人被挖眼、剖心、剃骨，每一个人‘身体’上都残留着无数伤口，可以想象她们死前经过的折磨。 陶燕换上苏星泽提供的衣物，郑重的跪下，行了个大礼。 “陶燕感谢恩人大恩，恩人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余一条贱命，从今往后，尽供恩人驱使。” 她知道自己能成功报仇，多亏了来自苏星泽的帮助，她生如草芥，一生遭人践踏，除了这条命外再无它物，那从此以后，她这条命便属于恩人。 苏星泽对于陶燕要给他卖命的话反应不大，毕竟陶燕接受了他的诡气，生死早就已经掌握在他手中。 不过有一个下属还是比较方便的，等小麒麟得到父母的消息，他就可以带小麒麟离开张家，不如提前准备好落脚处，不管什么时候离开张家都能更加从容。 这样想着，苏星泽便接受了陶燕这个手下。 “你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吗？” 陶燕表情不变，诚实回答：“我能感受到体内多出了一股力量。” 她伸出手来，手心肉瘤蠕动一根尖尖的骨刺出现在她手心。 “是骨骼异变啊。”这个在他的世界还是挺常见的。 苏星泽简单的给她科普了一下异化者的常识。 这个世界没有异化者这种东西，陶燕完全是靠他的诡气催化而出，勉强属于半异化者。 半异化者能维持人的外貌和理智，但一旦力量之源枯竭就会彻底变成异种怪物。 她的异变来源于她的恶意，于是她的力量之源需要来自恶意的力量。 自己的恶意、他人的恶意，都是她成长的资粮。 除此之外…… 苏星泽将目光放在四个厉鬼之上：“你和她们之间产生了特殊的联系，现在的你也算得上是一个养鬼人。” “身为养鬼人，你可以将这些厉鬼融入己身，获得强大的力量，代价是你会时时刻刻承受她们怨恨和痛苦，一旦你理智失衡，你就会变成之前那副模样。但如果你不将她们收容进体内，她们就会一直如此浑浑噩噩，最后被磨灭怨气和残魂，相当于魂飞魄散。” 陶燕复杂的看向那四位女鬼，深吸一口气，面带祈求道：“大人，我能不能问问，有没有办法恢复她们生前的面貌，她们还有没有可能再拥有神智。” 她们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仇人已经死了，她们不能再活在仇人制造的痛苦当中。 “这很难，也需要你付出很大的代价。” 陶燕坚定道：“我不怕。” 苏星泽再次提醒：“这会让你很痛苦。” 陶燕依然坚持。 “或许这会让你的后半生永远处于无尽的痛苦之中。” 陶燕：“没有她们，就没有我。” 陶燕给苏星泽讲了个故事，一群生来低贱的女子在可怕荒年中，如何养大一个孩子的故事。 陶燕出生在丁戊奇荒的最后几个月，母亲是逃亡到此地的灾民，父亲死在了为母亲寻找食物的途中。 而在她母亲即将饿死之际，是被几个被人唾弃的妓子所救。 她们是附近村民家的子女，因为大旱天灾不断，粮食减产或者直接绝收，为了养活家人和自己，她们主动出卖了自己。 天灾往往对底层的百姓打击是最大的，但富人们家中都有存粮，哪怕粮食绝产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 在灾民们已经饿到食人肉的地步时，老爷们家的少爷还在挑剔饭菜不够好吃，将饭菜倒去喂狗，甚至还在醉生梦死，寻欢作乐。 “她那年只有十六岁，踏进镇上老爷的家门，三天后躺着出来，为我换来了一个月的吃食，让我成功活了下来。” 陶燕指向那个被剜了双眼的人。 “她将自己卖给一个丑陋得能做她爷爷的富商，为我们换来一车已经发霉的粮食。” 她指向没有双手的女人。 “她……” 她记得每个姨娘为她付出的一切，人人都可以唾弃她们，唯独她不可以，人人都能践踏一脚的她们，那却是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母亲们。 在度过了那可怕的灾年后，她们的日子明明逐渐好过起来，这个时候客栈的老板出现了。 他和蔡狗狼狈为奸，逼迫这些苦命的女子为他们工作，明明她们已经能摆脱这样的日子，却不得不继续在地狱中挣扎，最后甚至被蔡狗虐杀取乐。 她不想让自己的母亲们死后还陷入痛苦中无法解脱，就算她付出再大的代价，只要能减轻她们的痛苦，她也不会后悔。 第55章 视频 杂役知道的事不是很多，还都是听客栈的老人酒后透露的。 他只知道在二十年前荒年刚开始的时候，客栈老板提供场地，蔡爷带回来年轻美貌的女子，有附近村子里的女孩，也有逃荒而来的女子。 两人狼狈为奸，将这些女子介绍给镇上的富商们，让这些女子能换取陈粮、银两。但他们并不是好心，因为蔡爷带回来的女子在两年特大灾荒中，陆陆续续死到最后只剩几人。 据处理尸骨的人说，那些女子的尸骨全都残缺不全，他们暗地都在猜测，这些女子其实都被老板和蔡爷做成了肉干。 后来年景好起来了，就只剩下几个女人，但那几个女人在这些年也死在了蔡爷手下，只留下了一个她们收养的女孩。 杂役说这个女孩今天也跟着蔡爷宿在客栈之内。 客栈内留下的尸体只能称为尸块，但张扶空很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属于女性的尸块。 他眯了下眼睛，回想起那个怪物的样子，大概猜到了怪物的身份，只是那个女人为何会异变成怪物，他却没有什么头绪。 几个张家人以客栈为中心巡视了一遍，并未发现怪物的踪迹，为了以防万一，在天亮之前，他们会轮流守夜。 张扶空回到卧室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星泽坐在床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注意到他进来，他又打了个哈欠，嘟囔着抱怨：“好困呀！” 张扶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神情莫名。 脑海中，怪物退去前，空洞洞的眼洞看向的地方一闪而过。 现在想来，它看向的方向正是苏星泽所在。 眼前这个软乎乎的看似无害的少年，真的和那个怪物的出现没有关系吗？ 张扶空定了定神，觉得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有些过于荒谬。 这样恐怖怪异的怪物，就算是雪麒麟也没有办法制造出来吧。 打消心底的怀疑，张扶空熄了灯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休息。 苏星泽现在很难受，只有他能感受到的空间中，是密密麻麻交叠的世界规则，这些没有意识的冰冷规则就像一个个沉默的看守者，对他不断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无形的禁锢被加诸于身，苏星泽神情恹恹地床上打了个滚，连刚刚多了个手下的兴奋都没能持续多久。 苏星泽放了个无形的结界，打开系统，他戳了戳张胜霖，一个视频通话发了过去。 他知道小麒麟的作息时间很规律，每天早睡早起，现在已经五六点了，以小麒麟的习惯，他此时应该是在晨练。 果不其然，通话申请一发过去就被接通，张胜霖出现在屏幕上，白皙的脸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晕。 “阿泽。” 张胜霖看到小鲛人，本能地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在看到小鲛人微红的眼眶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阿泽，是谁欺负你了？”脸色微沉，他一向平淡的眸色一反常态的冰冷。 苏星泽摇摇头，往自带的被子里缩了缩。 “我想你了。” 听到小鲛人说想他，张胜霖眼神波动一瞬，压低了声音回道：“我也想你了。” 从小鲛人出现在他身边开始，他们就从没分开过这么久。 “今天的帝王蟹很好吃。” 苏星泽弯了弯眼，两人虽然不在一处，但张胜霖每每到一个地方，若有什么有趣的吃食、玩意儿，都会通过系统寄送给他。 拿着那些极具地域特色的小玩意儿把玩，品尝着各地的新鲜美食时，总是给他一种他正和小麒麟一起游玩的错觉。 “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一起走遍这个国家，再一起走遍世界，去看看那些记录在书上，被人百般惊叹的奇迹美景，品尝世界各地的美食。” 苏星泽说着对未来的规划，绿眸晶亮。 他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大灾变百年后了，听说在大灾变以前，世界上没有诡异也没有血裔者，没有从恶果中孕育而出的鬼物，污染、异变并不存在。 没有危险的污染区存在，人们想去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只需要考虑有没有带钱，不用担心会遭遇各种诡异可怕的危险。 苏星泽哪怕成了诡异，在他的一生中去过的地方也很有限，他出生的城市，阴森可怕遍地丑陋低级诡物、异种的污染区，以举国之力修建的诡狱就是他所去过的所有地方。 听说国家已经在组建队伍清理污染区，但他离开的时候，离他们最近的污染区也才清理到一半。 而这个世界不同，没有可怕污染的世界，还保留着大自然天然而又瑰丽的美景。 张家还是太小了，这个世界那么大，小麒麟又何必将自己困在腐朽封建的张家。 注视着小鲛人脸上浮现出的期待和憧憬之色，嘴角勾起一抹笑，张胜霖轻轻应道：“好。” 得到他的回答，苏星泽眉眼弯弯，绿眸倒映着海上奇瑰的日出之景，折射出漂亮的微光，同耳边的猫眼石交相辉映。 “我们今天就会进山，张扶空说如果顺利三天后就能找到那个战国楚墓。” 张胜霖嘴角的笑下降一个弧度，他知道下墓有多危险，哪怕他心里知道小鲛人很厉害，还是克制不住的担忧。 “要小心。”他忧心叮嘱，生怕小鲛人会在墓中受伤。 苏星泽蹭了下软软的枕头，柔顺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如流水般滑进脖颈，带起丝丝痒意。 随手把长发撩起搭在枕头上，苏星泽眼中闪过狐狸一般的狡黠。 “放心，一旦遇到危险，我就立刻跑掉，才不会管张扶空那个老狐狸。” 他不认为自己会遇到无法匹敌的危险，但他也不介意多说点好听的话哄哄小麒麟开心。 两人正聊得高高兴兴，一个脑袋从一侧探了出来，探头探脑、左看右看，发现周围除了张胜霖外再无他人，张海客面上满是狐疑。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张胜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冷冷的扫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张海客，转身继续练武。 他练得是张家的家传武术，每个习武的张家人都会学习，张海客也不例外。 只是，他看着张胜霖挥拳、踢腿间带动而出的猎猎风声，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的摸了下鼻头。 他问错什么了吗？张海客满目迷茫。 到最后，张海客也不知道张胜霖是在和谁说话，那天的事也成了张海客心中有关张家族长的未解之谜之一。 苏星泽将两人的交流看在眼底，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小麒麟有时候其实也挺小心眼的。 “阿霖，这就是你说的张海客吗？” 张胜霖瞥了眼身边的人，很轻微地点点头。 一旁的张海客在疑惑一瞬后，得不到答案也就暂时将之抛到脑后，很快就站在张胜霖旁边，一起在这个小角落中锻炼起来。 张家人都很自律，他们从来都不会放松增强自己的实力，对于他们来说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一直活下去。 开着视频陪着张胜霖晨练完，他这边天光也亮了起来，在张胜霖和张海客结伴前往餐厅吃饭时，隔壁床的张扶空睁开了眼。 张家人从小接受的训练中，有一项是如何用最短的时间恢复精力，因此哪怕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张扶空在简短的休息后，精力充沛的样子完全不像昨晚熬了个大夜，还和诡异怪物战斗过一场。 苏星泽结束和小麒麟的视频，跟着张扶空去了客栈客堂，客栈唯一剩下的杂役战战兢兢的替他们准备好早餐。 “各位大人，那个屋子里那些……那些怎么办？还有那个怪物，会、会不会再回、回来？”杂役恐惧的问出他一直担忧的问题。 张扶空扫了他一眼：“那个怪物已经离开，我们昨夜搜查时没发现它的踪迹，大概率已经不在这里。” “如果还担心，等我们离开后，你就去报官。” 现在的官府腐朽无能，但至少还是会起点作用。 吃完早饭张家人就开始收拾起行李，坐上马车前，张扶空看了一眼张夏飞。 见张夏飞微微点点头，他才迈步进入马车之中。 苏星泽好奇的眨了眨眼，他知道张夏飞在其他人休息时偷偷离开过客栈，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第56章 入墓 到了他们即将要进入的山脚，已经有留守的张家人等在那里，张扶空等人将带来的马、马车等物留在山脚留人看守。 张扶空则带着其余张家人，背上工具，一同入了山。 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意外，三天后他们成功到达楚墓所在的位置。 墓的入口位于一座低矮的石头山脚下。 苏星泽抬头看向山脚下这座庙宇废墟，这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庙宇，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如今已只剩残骸。 张扶空在前引路，绕过废墟，来到庙宇同山脚之间的空地上，只见他拨开地面蔓延的茂盛藤蔓，露出一个盗洞。 一行人沉默的从洞里进去，这个盗洞也不知道花费多少精力挖出来的，行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他们才进入一个稍大一些的墓室。 趁着张家人在墓室整理所带工具的时间，苏星泽回头望向身后那条长长的通道。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确定这下面就是墓室的，这条盗洞又长又深，斜斜向下，却又刚好连接到地下古墓的其中一个墓室。 “前面的区域我们经过数次探查，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我们直接去主墓室。” 一行人沉默的行走在墓道之中，如张扶空所说，这个墓他们早就已经探明，苏星泽跟着他们一路熟练的避过机关，成功来到了一个略微宽广的墓室之中。 张扶空停下脚步，目光越过空旷的墓室，指向前方那扇雕刻着奇异花纹的石门。 “那就是主墓室，我要你做的就是打开石门机关，进入主墓室内破坏掉楚巫设下的机关阵法。” “根据我们多年来翻阅古籍及从墓中留下的壁画、竹简了解到的，这里应该存在着一个楚巫设下的幻阵，幻阵的核心我推测是一颗蜃珠，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你只要将那颗蜃珠取出来，你此行的目的便算完成，到时候你随便在主墓室取几件古物，你的放野便无需担心。” “之后你是想回张家，还是去哪里，我们不会过问。” 蜃珠？ 苏星泽意外的挑挑眉，没想到这个墓里居然会有蜃珠这种宝物存在。 蜃是《山海经》中记载的神秘生物，称之为蜃龙，据说是龙的近亲。 蜃龙会吐出蜃气，形成种种奇异的景象，实际上蜃龙是一种精通幻术的异兽。 祂的蜃珠也就拥有使人在幻境中保持清醒、破除幻境、制造幻境的作用。 知道里面是蜃珠就好办了。 从进入这里以后，苏星泽闻到了浓重的腐臭腥味，像是曾有很多人死在这里腐烂发臭，但眼前这个空旷的墓室里却是一片空旷，什么东西都没有。 绿眸闪了闪，苏星泽抬眸再次看去，空旷的墓室此时在他眼中变了模样。 大概二十平米的墓室之中，不复之前的古朴陈旧，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干涸发臭的血迹，以及红到发黑的奇怪藤蔓，藤蔓交错间，能看到拳头大小，长相酷似蜱虫的怪虫在其间爬动。 墓室地面是躺了一地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粘稠的绿水、黑血淌了一地，长长的类似绦虫的长虫穿梭在尸体之间，墙壁上那些藤蔓的根须在陈列的尸体间长出，椰子大的尸鳖随处可见。 苏星泽脸色青白地侧过头，实在不想再看第二眼。 真的太恶心了！ 想到要跨过那些东西到达石门那里，苏星泽内心抗拒，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他久久没有动，张扶空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苏星泽满脸拒绝：“你知道那里都有些什么吗？” 张扶空精神抗性不错，对幻术有很强抵抗力，隐隐约约能看到些墓室原本的样子。 他这么一问，张扶空立刻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 “这里的幻阵太强了，哪怕是我再靠近一点也会陷入其中，死在这里的人我们也没有办法给他们收尸。” 他们发现这个墓已经十余年了，为了进入主墓室，组织人前前后后探过几次墓，每次都有不少人折在这里。 张家的人，外面带来的盗墓贼，还有抓来当做一次性工具的山匪等，人死在这里也无法收尸，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个积尸地。 他是知道苏星泽的小洁癖，实际上张家人都有着一脉相承的洁癖，但张家人下墓遇到的恶心情况多了去，在墓中也很难讲究干净，几乎不会让人察觉到他们的洁癖。 张扶空苍白安慰道：“只是恶心了一点，距离就这么点，忍忍就过去了。” 身后张夏飞调笑着怂恿道：“脏也没办法，墓里就这样，你早晚也要习惯的。快去吧，小张，早点结束我们也可以早点回去。” 因为苏星泽怎么也不愿意过去，人群中开始有人质疑。 “这小鬼，不会怕了吧？” 有人鄙夷道：“就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子，哪里有办法解决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的幻阵，我看是扶空老大被人骗了吧。” 质疑的人都是原本留守在山脚下那些，不管这些人是真鄙夷，还是假不屑，苏星泽说什么都不愿意走过那片满是腐烂尸体的地方。 他能看穿墓室这里存在的幻境，已经证实了自己的能力，眼看着取得蜃珠的希望就在眼前，张扶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张星泽，不要忘记我们的交易。” 一提到这个交易，苏星泽脸色就不好起来。 他原本的打算是趁着放野带着小麒麟离开张家的，但却被突然上门的张扶空以他用幻术谋害张瑞峰的事要挟。 要挟他就算了，他敢在张家做这件事，就不怕被张家知道后无法脱身。 但张扶空这个老狐狸，居然看出了他们想离开张家的想法，以此为交易。 张家屹立于这片大地上千年，各地都有他们留下的监察眼线，且手里还捏着不止一种掌控族人的方法。 不然张家也不至于在新思潮的冲击下，还能坚持这么久。 受到新思潮的影响，张家族人们也渐渐不再将族规看得无比神圣。 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意留在这腐朽张家的人比比皆是，但那些想离开张家的人，哪怕内心再蠢蠢欲动，也只得压下自己的想法，乖乖留在家族。 这一切都是因为张家拥有确定族人行踪、生死的手段，一旦发现族人行踪异常，族里就会进行调查。 是被困还是死亡又或者是背叛张家，在张家的神秘手段下，都没有办法掩盖。 为什么族内通婚的制度这么让人诟病，张家的人却不会阳奉阴违。 以张家人的长寿，也没有强制要求每个族人每年都必须回族内。 借着外出活动的机会，偷偷在张家外安一个家又不难，但很少会有人违反族规，原因就在此。 张家有办法确认族人的行踪，曾经想要逃离张家的人，最后都受到了族里的惩罚。 也就是说，就算他带着小麒麟离开也没有用，只要张家那能监控族人的办法还存在，小麒麟早晚会被张家重新找回去。 于是苏星泽偷偷和张扶空做了交易，他和张扶空下墓替他取出他想要的东西，张扶空则放他们离开张家。 他要带着小麒麟光明正大的离开张家，于是他同意了这个交易。 第57章 主墓室 为了小麒麟，他的牺牲真的是太大了。 苏星泽还是选择了踏进墓室里，他最近被世界意识盯得很严，偷偷做手脚的风险太大，所以他是实打实的踩到了尸液之上。 感受到脚下恶心的触感，苏星泽脸都是绿的。 在心里暗暗地给张扶空记下一笔，他继续往前走。 在他进入墓室，踏进幻阵范围的同时，那些活动在墓室中的尸鳖、蜱虫像是才感觉到他的存在，立刻兴奋舞动着长着倒刺的长螯向他涌来，墙上的藤蔓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不知道这里的尸体养出多少尸鳖，面对潮水般飞快涌来的尸鳖和蜱虫，苏星泽脸色难看，忍无可忍地放出属于诡异的气息。 “滚！” 墓室里的尸虫们被这可怕的气息吓得一僵，下一秒所有尸虫以更快的速度退了下去。 没有尸虫的威胁，苏星泽脸色好了些许，再往前走，一股奇异的力量波动像是水中荡开的涟漪一般，从石门之内扩散开来。 这是一种苏星泽从未感受过的力量，轻飘飘、若有似无的波正在构建一个真实的幻境，只要他一不留神就会被无声无息地拉入幻境。 “叮铃∽” “叮铃铃∽” 飘渺空灵的铃声自苏星泽手间响起，那两串平时无论怎么晃动，都不会发出一丝声音的铃铛手串，此时却无风自动。 灿金色青铜铃铛微微晃动，发出犹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铃声。 无形的声波同石门内发散出来的波相撞，两种不同的波交融、同化、破碎，那还未成型的幻境世界也一同消失。 没有阻碍，苏星泽走得无比从容，不一会儿就成功走到了石门前面。 张扶空看到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见他站在门前不动，连忙高声提醒。 “开机关，机关在门上！” 苏星泽当然知道机关在门上，跟着张胜霖上了几年课，他对墓中的常见机关也算是了解。 扫了一眼石门上凹凸不平的雕刻，他很快就判断出来只要按下正确的石刻事物，就能打开这道门。 一旦按错石刻，面对的就会是无数机关。 石门上除了常见的日月星辰，奇花异草外，雕刻了凤鸟、鹿、蛇、虫等物。 苏星泽沉思了一会儿，抬手按下凤鸟眼睛。 咔咔的机括运转声响起，石门震动起来，碎屑灰尘不断掉落。 苏星泽眯起眼，抬手挥开眼前的尘土，看到那扇高大的石门就这样缓缓打开。 一股陈旧的干燥气流从主墓室内迫不及待涌出，墓室中一片黑暗，苏星泽等了一会儿，才提起张扶空给他的煤油灯，踏进主墓室中。 煤油灯并不明亮，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苏星泽却并不受黑暗影响， 主墓室要比外面的墓室更大，室内摆放着各种精美的青铜玉器，墓室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型棺椁，棺椁上空悬挂有一浴火腾飞的凤鸟雕像。 雕像往下，棺椁四周，则用是玉器、金银、青铜等材料以镶嵌、雕刻、浇筑的方式做成的巨型日月星辰模型，将棺椁包裹其中。 模型正中也就是棺椁上方，悬浮着一颗银白珠子，正是那股不断散发着奇异波动的源头。 或者他可以把那股力量波动称之为蜃气。 这就是张扶空要他取出去的东西。 苏星泽没有上前试图取下蜃珠，他不确定这里除了以蜃珠为核心的幻阵外，楚巫还有没有留下别的杀招。 力量在指尖流转，一缕青烟似的诡力弹到蜃珠之上。 那丝诡力一落到蜃珠上，便迅速开始转变力量结构，向着与蜃珠相似的方向转变。诡力变幻几次，一次比一比更接近蜃珠的力量，不一会儿就连波动都变得同蜃珠一模一样。 显然蜃珠也辨认不清这丝诡力？蜃气？到底是不是属于自己，在诡力试图进入珠内时，蜃珠没有任何排斥就接纳了那丝伪装成蜃气的诡力。 苏星泽控制着诡力在蜃珠中转了一圈，快速解析着蜃珠的构成以及力量流转形式。 这个过程中，他对于蜃的力量形式，以及蜃气是如何构建幻境的理解在不断加深，自身的幻术水平也在这个过程中有所提升，同时那些进入蜃珠的诡力也在不断的吞噬、同化着蜃珠的力量。 他是答应了张扶空替他取蜃珠，但他没答应会把蜃珠完整的给他啊。 诡异都是贪婪的，但苏星泽还算有原则，他也不多贪，还给蜃珠留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蜃珠中那丝诡力从蜃珠中钻出来时变胖好大一圈，胖胖的诡力带着蜃珠的力量回到苏星泽体内，与之相反，原本散发着莹莹光辉的蜃珠却变得黯淡了许多。 这枚蜃珠放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里面所存的力量本就有所消耗，再被苏星泽吞了三分之二，所剩的力量大概只够张扶空使用个两三次，力量消耗完后，蜃珠便会风化消散。 蜃珠的力量质量不错，吞了这股力量后，苏星泽脸颊红润，体内力量充盈，地连身高都隐隐长高了一厘米，像是吃下了什么十全大补丹。 幻阵的力量因为蜃珠力量的衰弱，而有了破绽，苏星泽不再顾忌阵法抬手取下蜃珠。 主墓室外，笼罩着整个墓室的幻境在他取下蜃珠的那一刻散去，意识到幻阵破了，张扶空立刻带人进入主墓室。 苏星泽欣赏了一会儿蜃珠，便毫不留恋的将蜃珠扔给进来的张扶空。 他已经摸清这东西的构成形式，只要他想他就能耗费力量进行重构，当然这会耗费他很多力量，以他现在的能力，重构一枚蜃珠，大概能把他掏空。 “记得兑现你的承诺。” 张扶空准确接住蜃珠，拿到这个他们寻求了十几年的物品，就算此行再没有别的收获，也完全没有关系。 “放心，这次放野之后，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们不会再逼迫你们为张家做任何事。” 苏星泽安安静静地看向他：“希望你们遵守承诺。” 就算不遵守承诺也没有关系，他只会妥协这一次。 这次的主要目的达到，张扶空也有了闲心注意墓室里的其他东西。 “之前答应过你的，这里的物品，你可以挑选三件带走，至于之后你会去哪里，我不会过问。” 在他们谈话期间，其他张家人已经开始开棺，他们都是熟手，开棺的过程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棺内躺着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他脸上覆有一张玉覆面，看不清棺主人的长相，但从他的手部肌肤看，这人居然没有任何腐烂，皮肤看起来甚至还具有弹性。 这么诡异的一点，苏星泽没有在意，其他见多识广的张家人也没有在意，下得墓多了，各种古尸见得多了，千年不腐也不算稀奇。 苏星泽的注意力在那张玉覆面上，那张玉覆面的材质有点奇怪，总觉得它隐隐散发着一种类似于诡异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的第一件物品应该选什么了。 第58章 小溪 知道他要选那玉覆面，张扶空看了那面具一眼，面露犹豫之色。 那玉覆面的材质颇为奇特，但也只是奇特而已，它或许珍贵，墓中更珍贵的东西也不是没有。 心思转念间，张扶空便有了决定。 “玉覆面你可以带走，但剩下的两件物品，你只能在除凤鸟雕像和星辰幻阵以外的明器中选择。” 苏星泽不爽地翻了个白眼，不客气拿他之前的话堵他：“之前可是你说的除了蜃珠外都任我随便选的，现在又出尔反尔，这怎么让我信你之前的承诺。” 如果张扶空的承诺就是个屁，他不介意现在就将这里的人都留下来，正好这里还有座墓，连坑都不用挖了。 张扶空不知道他心中危险的想法，好在他还真没有毁约的打算。 张扶空手里还握着两人交易的蜃珠，无耻一点的话他完全可以撕毁两人之间的协议，不过他还真没无耻到连族中小孩都要欺负的程度。 “行吧，我不给你设限制，随便你选，不过你得等到我们将主墓室里的东西都清出去。” 反正墓里的东西只有卖出去才有价值，到时候看苏星泽选的什么，如果选了最重要的那两样，他以族内名义回收好了。 比起能看不能用的古董明器，相信苏星泽会更喜欢能用的金钱。 他这么一说，苏星泽就有点后悔了，那还不如随便选两件，早点离开去找小麒麟。 阴森森的主墓室肯定不是短时间内能清完的，想到自己还得在这里待一两天，这期间还得住在这墓地附近，苏星泽就想改口。 他还没开口呢，就立刻有人跳了出来。 “扶空老大，随便给他几样东西打发他得了，玉覆面还有凤鸟雕像这样珍贵的东西，给他这么一个小孩拿着也没什么用。” 闻言，苏星泽挑眉看向说话那人，那人是在山脚下和他们汇合的人之一。 身材在张家人中算矮小的，长相也特别平凡，在张家一众水准以上的长相中，完全称得上平庸。 这个长相平凡的人，此时完全就没把苏星泽这个小孩放在眼里，直接当着他的面嚣张放话。 “这些东西可是我们这么多兄弟牺牲才得来的，我看随便给点小玉器把这小鬼打发得了。” 他这话一出，张夏飞等人忍不住对他目露同情之色。 同行近一个月，他们可是知道苏星泽这小鬼有多小心眼，他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小孩，就他手里那两串看着像装饰的小铃铛，就够他们吃一壶了。 苏星泽弯了下眼，遮住眼底的冷光，笑得单纯又无害。 “这个大叔说的好有道理，扶空叔叔，我就在剩下的那些东西里选吧，这个玉覆面我可以先带上去玩玩吗？” 他用撒娇似的语气说着。 张扶空看了一眼说话那人，面上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怜悯，至于苏星泽要先取走玉覆面的要求，他直接同意了。 尸体面上的玉覆面是一整块的玉面具，这会儿张夏飞正好在棺椁一侧清点棺中的陪葬品。 闻言，在确定玉覆面没有连接任何机关后，便直接替他取下来。 那玉覆面刚一取下，众人同时看到了面具下的古尸真容。 同他的手部肌肤一样，古尸的面部肌肤饱满而充满弹性，古尸静静闭着眼睛，鲜活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惊醒。 棺中的人完全不像是一具死了几千年的尸体。 然而在张夏飞取下玉覆面短短几十秒内，古尸的脸上开始有黑斑浮现，众目睽睽之下，一具千年不腐的鲜活古尸，在短短两三分钟内腐烂发臭。 “给。” 张夏飞完全没有在意尸体的变化，直接将玉覆面越过棺椁递给苏星泽。 尸体腐烂散发的臭味萦绕在鼻尖，苏星泽低头看着那张刚从尸体上取下的玉覆面，可疑的沉默了。 许久没有等到他将玉覆面取走的张夏飞：“？” 张扶空一看就知道他那是洁癖又犯了，随手从张夏飞手里抽出玉覆面，扔进苏星泽怀里。 “好了，没事你就出去吧，这墓里的味道确实太过浑浊，只是你这爱干净的毛病恐怕得改改，太爱干净了可不行。” 张家人避免不了和墓打交道，就算不下墓也有别的在等着他们，再爱干净的张家人，时间久了，也不会太过讲究。 苏星泽条件反射的接过玉覆面，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他抱着玉覆面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后他抱着脏都脏了的念头，默默拿着玉覆面出了墓。 墓外那个庙宇废墟附近，已经有张家人动作麻利的开始搭建营地。 苏星泽和认识的张家人打了个招呼，借口身上脏了，从带来的行李堆中翻出自己的包裹，往水汽浓郁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他便听到清晰的水流声，再往前几步，便看到一条小溪在林间穿过。 小溪真的很小，宽不到一米，但是水流很是清澈。 苏星泽沿着小溪往前走了一会儿，水流声渐渐大了起来，原来是前面突然下陷，出现了一个落差不到两米的小悬崖瀑布。 小溪从高处坠落，在下方溅起雪白的泡沫。 小溪在小崖下汇聚成了一方水潭，潭水清澈幽绿，看着就不浅。 满意的点点头，苏星泽先指挥着系统全方位的拍下水潭瀑布的景色，山间潭溪之景颇为秀丽，是和大海完全不同的美。 把照片发给小麒麟，再小小抱怨了一下墓中的环境，提到自己的鞋在墓中弄脏，恐怕不能用了，絮絮叨叨的发了好长一段话，他才满足地发送过去。 随手处理掉已经脏得不能要的鞋子，苏星泽左右检查一遍，确定附近没有别的人，便恢复久违的原形，纵身跃入水潭之中。 山间水潭的水冰凉彻骨，身为鲛人，苏星泽并不怕这点冷。 尾鳍在潭水中舒展开，长长的白发在水中散开，随着水波微微荡漾，苏星泽闭着眼睛浮在水面上，任由水流推动自己有节奏的晃动。 潭中小鱼没见过这个色的‘水草’，确定突然进入潭里的大鱼没有动静后，它们颇为好奇的从水下探出头来。 随着水流摇摆的白发一晃一动间，有小鱼受不住诱惑张口咬了上去，在它即将咬上的时候，看似无害的白发突然动起来，将白发周围的小鱼穿了个对穿。 围绕在发间嬉戏的好奇小鱼眨眼间就成了鲛人的猎物。 第59章 玉覆面 吃饱喝足，又把自己洗干净的苏星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回到营地后，张家人已经将临时营地搭建完毕。 他是这里唯一的小孩，但这些冷漠的张家人显然不会有爱幼这种美德。 他刚一回去便被人指挥着去捡些柴火，手里顺便给塞了个小篮子，让他看见蘑菇就摘点回来。 他们也不怕苏星泽会辨认不出毒蘑菇，张家有专业的野外动植物辨认课程，别的不说，至少常见的几十种食用菌，正常进学的张家小孩都能认出来。 于是苏星泽一手拿着小镰刀，一手拎着小破竹篮再次进入山林之中。 林中挺多掉落的枯树枝，很快他就捡好一捆柴火。 至于要他带回去的蘑菇。 这个季节的山里各种蘑菇菌子还是挺好找的，苏星泽只随意的看一眼，确定吃不死人就直接把蘑菇从土里拔出来扔进小破篮里。 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营地，负责晚饭的张家大叔已经烧好了水。 苏星泽乖巧地把蘑菇篮子放在大叔边上，张家大叔低头瞅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么一个小不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挥挥手打发他自己去玩。 “那边那个小的是你的帐篷，你东西都给放里面了，好了，一边去别在这里捣乱。” 苏星泽眨眨眼，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好的哦。” 一进入自己的帐篷，苏星泽就从包裹里掏出那张被他反复清洗了好几遍玉覆面。 这张玉覆面是用一整块玉石雕刻出来的，墨绿色的玉石在经过清洗后，重新焕发了昔日光彩。 玉石表面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完全就是一块顶级好玉的样貌，但在任何对玉有所了解的人眼中，这张玉覆面所用之玉，却不属于任何一种他们所熟知的玉石。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吧。” 指腹从玉石边缘细细滑过，精神力探入玉石内部，轰得一下，他只觉得脑中遭受一记重锤。 无数混乱的、扭曲的、污秽又诡异的力量冲击着他的精神海。 那力量一接触到他的精神力，几乎是在瞬间就顺着精神力入侵他的精神海，试图污染占据他的精神海，将他同化成自己的傀儡。 显然它打错了算盘，这奇诡的力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入侵的是一只诡异的精神海，它的污染之力刚刚入侵，就被苏星泽的精神海瞬间吞噬、消化。 在玉石力量被他吞噬的同时，精神海读取到了几段破碎的画面。 第一段画面： 黑暗宇宙中坠落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陨石，陨石在蓝色星球外突然裂成无数块小陨石，四散开来坠落到蓝色星球之上。 第二段画面： 一群穿着原始兽皮衣的人类，围绕着一颗巨石跳舞，他们看向那颗陨石的目光充满了狂热与癫狂的信仰。 第三段画面： 一群穿着古装右手食指、中指奇长的人，沉默的坐在一颗巨大陨石前面，他们所处的环境极为黑暗，唯有那颗巨大陨石在不断散发着邪意古怪的波。 如水波般源源不断扩散开的奇特能量，在即将接近那群人时，被一股浩大威严的力量挡住，无法寸进一步。 “嘶∽” 苏星泽捂住发涨抽疼的额角，这奇怪的陨石玉也太奇怪了，力量属性同诡异如此相似就算了，连污染能力也极强。 要不是知道这股力量在本质上和诡异不同，他都快以为这是某位诡异前辈的遗留。 不过这块玉里蕴含的能量可真丰富啊，就是杂质太多了点，吸收时需要手动提纯。 从穿越世界退化成幼体后，能量极为缺乏的苏星泽对此相当满意。 回想到精神力看到的那幅画面，苏星泽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幽光，那颗坠落地球的陨石很大，他手里这块玉覆面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忍不住舔了下嘴唇，漂亮的绿瞳扩散开来，占据了整个眼球。看不到一丝杂色的绿越发幽深，如果此时有人正盯着它看，必然会被摄入心神，失去自己的灵魂，成为一具鲛人手中的活傀儡。 对于陨石的渴望，冲击着苏星泽，诡异本能的贪婪欲望开始翻腾，不断压制他的理智。 在两者交锋之间，他一向收敛控制得很好的污染不知不觉扩散开来。 营地中，下地的张家人已经回来了大半，部分人身上湿漉漉的，显然去附近那条小溪处清洗过。 两个人正在小心清点着从地下带上来的明器，做晚饭的张家大叔正在指挥两个人替他分菜，剩下的人也在自己做自己的事。 无形的污染像水波般一圈圈扩散开，污染力量所到之处，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一瞬，这一瞬间的时间很短，但就在这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锅中的蘑菇似乎跳动了一下，树上的藤蔓长出豆大的血肉似的畸形肉瘤，草丛间窸窸窣窣的虫子寂静了下来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轰隆！ 一声雷鸣突然响起，营地里的张家人抬起头打量一眼天空。 此时太阳刚落山不久，天色暗沉，但却可以看到天空中仅有一两朵轻飘飘的云朵。 “旱雷？难道是有邪物出世？” 但在那道雷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二道雷鸣，他们也就认为这只是普通的旱雷，随后就将之抛到脑后。 张扶空带着张夏飞等人从盗洞出来，营地里的一切如常，只是张扶空进入营地时，眼底隐约有狐疑之色浮现，仔细看营地里又没有什么异常。 张家大叔分好了自己煮的野菜蘑菇大乱炖，正好张扶空这会儿回来，招呼着大家快点收拾一下来吃饭。 见张扶空等人放下东西，前往小溪那边，大叔瞧了一眼营地中最小的那个帐篷。 “那个小孩别是睡着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放下手里的锅铲，大步走到苏星泽的帐篷前，大声叫他。 苏星泽此时正抱着一双皮鞋满脸感动。 几分钟前，在他因陨石玉能量的诱惑而隐隐失控的时候，脑中突然响起清脆的提示音。 他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没控制好自己，导致污染出现扩散，好在这个时间很短，这些污染还来不及造成更大的后果。 至于被污染的事物，那些小玩意儿，相信对强大的张家人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收回污染，卷吧卷吧压好，确定污染不会再突然冒出来后，他才有心思去看小麒麟发来的消息。 【很好看，水冷，不要玩久了。】 这是对他那张小瀑布水潭照片的回应。 除了这句话外，还有一个小麒麟发来的的邮件，附带的是一双小皮鞋。 以苏星泽的眼光看，这双皮鞋款式老旧，唯一可取的是材料很好、做工精细，完全是真材实料。 但这是小麒麟送给他的，在他抱怨自己的鞋子脏了不能穿之后，小麒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在陌生的上海摸索着买下这双鞋，立刻给他寄过来。 果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小麒麟！ 外面响起张家大叔催促他吃饭的声音，苏星泽珍惜的收好这双皮鞋，装作一副刚醒来的样子爬出帐篷。 第60章 财政危机 上海，某个陈旧的旅馆内，张海客正在点数着自己所剩无几的钱财，满脸愁容。 “一枚、两枚……五枚，还是五枚。”数来数去还是那么多，没有多出来的银元。 张海客不明白，自己从张家带出来的盘缠怎么就只剩这么一点了。 吱呀—— 旅馆老旧木门开启时，总会忍不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张胜霖在木门响起的吱嘎声里踏进屋内。 张海客抬起头，看向一脸淡然的张胜霖奇怪地问他：“你这是去哪里了？一下午不见人影。” 他习惯了张胜霖的沉默，没指望得到他的回应，于是不等他回答转而又说： “算了，你看看你还剩多少钱，我刚刚发现一件不太妙的事，我从张家带来的盘缠已经所剩不多了。” 他们离开张家时，族里提供的盘缠都一样，顶多是家中补贴多少的差距。 他有家人补贴一部分都只剩五枚了，张胜霖这个孤儿恐怕会更少吧。 经济危机使得张海客压力倍增，这才刚刚来到上海，昨天交了这破旅馆半个月的房费，现在手里仅剩下五枚银元。 说是旅馆，其实就是一栋三层小破楼，他们租的是三楼的小套房，只有两个卧室和一个小客厅，洗漱什么的都只能去外面走廊的公共盥洗室。 5枚银元听着挺少，实际上已经足够一个家庭一两个月的开销。 但这其实是扣除了家庭住和穿两方面的开销，而张海客他们现在身处上海，每天租住的旅馆都是要花钱的。 再加上吃饭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开销，这五枚银元省省能用一个月就不错了。 张胜霖没有提到自己去了哪里，听到张海客问自己所剩的盘缠，他想了想从随身小荷包里倒出了七枚银元。 “七枚！”张海客数了数，极为吃惊，“居然比我剩的还要多。” 仔细算算，他们这一路花的钱，看着是他买东西的时候多一些，但别忘了在轮船上的时候，张胜霖还买了不少新鲜海鲜，算下来他花的钱绝对是比自己更多。 就这样他还比自己多两枚银元，张海客没想到是他小瞧张胜霖了。 七枚银元比他所想的要好一些，但两人省省也最多坚持两个月。 开源的事已经刻不容缓了。 张海客神情凝重，握拳表示：“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张胜霖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 张海客没有接受到他的疑惑，并自顾自地自我动员起来：“明天开始我们就开始干正事，我先去打听这地界曾有什么殷实人家，你去准备些工具，等我一拿到地点，我们就立刻下地。” 上海这地也出过不少望族，他就不信自己的运气会差得连个油斗都找不到。 张胜霖抿了下唇，想说自己手里还有一些金子可以换钱，但张海客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听着张海客滔滔不绝的寻斗计划，张胜霖默默放空头脑，暗暗发起呆来。 算了，反正他们放野的目的就是为了下斗，多找几个斗下也没有关系。 等张海客拿到价值足够的古董，足以完成放野的考核，他就甩掉他前往泗水城遗址取镇魂铃。 第二天，张胜霖出门开始准备下斗要用的工具，而张海客则开始调查上海附近可能有价值的古墓。 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一个，据说是明朝时一个县令的墓，他的妻子是个老有钱的商户，墓中的陪葬品应该还可以。 张海客调查到确有其人后，立刻开始追寻起来，他也成功找到了其墓的位置。 来到上海的第五天，两人带着工具，摸寻到明朝县今的墓地所在，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下斗行动。 最后的结果实在让人喜闻乐见（划掉）欲哭无泪。 张海客盯着从斗里取出的东西，已经明白了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第一次下墓他们幸运的没有空手而归，不幸的是这和空手也没什么区别。 这个据说媳妇是有钱商户的县令，墓里放的居然全是自己的书画和自嗨的小说。 他到底是有多自恋！ 张海客盯着那堆字画咬牙切齿，哪怕这些字画有那么一幅属于名家真迹呢！ 但哪怕他把这堆字画书籍盯出个洞来，也改变不了这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县令的自嗨之作。 古董字画这种东西，最值钱的永远是作者知名度最高的那批，但这不代表不知名的人的字画不值钱，实际上只要字画蕴含的艺术价值足够高，也能卖出高价。 可有这种眼光的人非常稀少，绝大多数人一听作者名字不出名，就不会再看字画第二眼。 更何况小县令的字画也没到那个份上，也就顶多比一般人好上一些。 好在这好歹也算是古董，怎么也能卖出去，只是卖的价格绝对不会有多高就是了。 张海客的脸色变了又变，活像只神经质的哈士奇，一旁默默啃着冷硬肉饼的张胜霖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几步，眼底隐隐透露出几分嫌弃。 精通级的大厨所做的肉饼哪怕冷了，依然散发着勾人的香味。 丝丝缕缕的肉香几次三番的从张海客鼻尖溜过，鼻子忍不住动了动，嘴里已经开始自动分泌起唾液。 张海客咽了咽口水，小眼神往张胜霖手中的肉饼上瞄了几眼，放轻动作狗狗祟祟地挪到张胜霖边上。 张胜霖注意到他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张海客眼里就差写上‘想吃’两个字了。 默了默，他从一旁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包着油纸的肉饼，扔给一旁满眼渴望的张海客。 准确接住张胜霖送出的肉饼，张海客实在是受宠若惊。 “给我的？”问是这样问，拿到饼的第一时间，张海客就迫不及待的拆开油纸，大口啃了起来。 “还真别说，你这肉饼还挺好吃的，在哪里买的，下次我也买几个备着。” 张胜霖动作顿了顿，低垂着眼沉默不语。 这肉饼是他在商城买材料，抽空在学习空间的厨房做的。 直接说实话的话，张海客肯定会问个没完，为了省事，张胜霖干脆选择不回答。 张海客习惯他的沉默，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在意。 接下来两人又下了几个墓，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出师不利的原因，之后的墓越来越贫瘠，不是没有东西，就是东西的价值很低，两人的存款一直维持着即将见底的状态。 张海客忍无可忍，决定离开上海。 第61章 夜半异变 张家大叔的厨艺平平，唯一不错的就是野菜汤里的蘑菇特别鲜美。 苏星泽咬着嘴里汁水丰沛的小蘑菇，满意地眯起眼睛。 这带着家乡风味的蘑菇味道就是不错，原本的鲜味在污染的影响下增加了数倍，轻微异化所释放出的微弱能量像是一簇小电流，刺激着口腔内的神经末梢，使得味蕾细胞更加敏感。 鲜美的蘑菇让简陋的干粮粥也美味不少，周围的张家人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晚饭过后，分配好守夜之人，大家便各自进入帐篷休息。 深夜。 守夜的张家人坐在篝火边，时不时的往火堆中加入一两根木柴。 夜晚的林中并不寂静，不知名的虫鸣声时不时响起，周围支出的树枝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远处影影绰绰的树影幢幢，树叶在晚风中簌簌作响，氛围越发阴森可怕。 独自一人在这样的恐怖的林中守夜，守夜人却没有任何不适。 他曾在这样的夜中独自经历过数不清的夜晚，有时一晚平安无事，有时会迎来突发的意外，但最后他总会平安迎来新的一天。 今晚的守夜之事却注定了与过往完全不同。 守夜人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这是能给人带来温暖和光明的火堆，此时他却莫名感到有几分厌恶和畏惧。 手指动了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就放有一桶水，只要走几步，他就能浇灭这让人讨厌的火堆。 内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心底的声音不断催促着他，他却始终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守夜人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叫醒其他族人，但他这股意识朦朦胧胧的，更多的想法都是对火堆的厌恶。 沙沙—— 沙沙—— 似是树叶被夜风吹动，只是这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守夜人抬起眼，如果此时又另一个人在，他会惊骇地发现守夜人此时的眼瞳诡异地收缩成一个小点。 沙沙—— 树叶摇动的声音更近了，但最先出现的却是一只拳头大小，足间长着尖锐倒刺，有着锯齿状口器的怪异虫子。 怪虫扇动着翅膀张开口器向守夜人飞去，眼看就要一口咬在守夜人脸上，守夜人闪电般探出手，两指轻松夹住怪虫身体。 一接触到怪虫身体，守夜人手指上隐隐有黑色蔓延，显然虫子有毒。 面对这种情况没有扔开或杀死怪虫，反而张大嘴，一口将这虫子吞下。 在他张开嘴时，有无数比头发丝还细的黑丝张牙舞爪从他嘴里探出来，一根根细丝缠上怪虫，不一会儿就将其缠成一个大黑茧，将其拖入守夜人嘴中。 守夜人将怪虫嚼吧嚼吧咽下。 咔嚓咔嚓—— 沙沙—— 杂草丛间也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各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间的虫鸣之声消失不见。 有成年大猫那么大的鸟收拢翅膀，落在树枝上，它们歪着头，用那猩红的豆豆眼冰冷注视着下方的营地。 沙沙—沙沙——！ 周围树干上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手腕粗细的藤蔓，那藤蔓上长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仔细看才会发现那些疙瘩像是一张张长满利牙的大嘴，其间的尖刺在张开时，还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液体。 藤蔓、怪虫、红眼大鸟……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张家营地团团围住，而守夜人只是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火堆，似乎还在纠结要不要把火堆灭掉。 围着营地的三方与守夜人僵持不动，过了一会儿，红眼鸟率先张开翅膀，向着营地袭来，其它两物也按耐不住动了起来。 张扶空突兀的睁开眼，同时抓住身侧的弯刀，跃出帐篷就是抬手一劈，一只疾飞而来的红眼鸟就此被分为两半，腥臭粘稠的液体落了满地。 他没有看向那只已经死去的红眼鸟，而是继续抬刀朝带着重重力道挥来的藤蔓砍去。 藤蔓长相恶心怪异，看中它像是砍中了一根铁木，好在张扶空手里的刀并不普通，手上力道加重，长满利齿的藤蔓就此被砍断。 张家人本就警觉，在张扶空出来的同时，其它还醒着的张家人也加入了战斗，打斗的动静越发大起来，可其它张家人的帐篷却始终没有动静。 一脚踢碎一只怪虫，反手劈开一只红眼鸟，张扶空在战斗的间隙扫了一眼出来的张家人。 与红眼鸟、怪虫和藤蔓战斗的张夏飞等人；举止怪异，蹊跷偶有黑色细丝冒出捆住袭来的鸟虫的守夜人；以及晃动手腕以铃声控制着鸟虫自相残杀的苏星泽。 出来迎的人只有营地内三分之一的人，还有一部分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张扶空心忍不住沉了沉，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还有…… 他余光扫了一眼状态明显不对的守夜人，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将心中的疑惑压下，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些敌人。 怪虫和红眼鸟数量虽多，但对张扶空等人却无法构成威胁，真正棘手的是那些尖牙藤蔓。 藤蔓数量众多，且灵活多变，已经有几人在战斗中，反应不及时，被身后抽来的藤蔓死死勒住。 离得近的人，惊骇发现那藤蔓在勒住人的同时，张开藤蔓上密密麻麻的利口，死死咬住猎物的血肉。 鲜血从那人被勒住的地方流了出来，藤蔓接触到那些血液，不断收紧的力道一松，像是喝醉了一般，晕乎乎地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那个张家人抓住这个机会，用力一扯，受血液影响的藤蔓彻底断裂成几段，落在地上再无反应。 张扶空用眼角余光注意到这一幕，劈下的动作一顿。 这些藤蔓有古怪，就算藤蔓被砍断，断裂开的藤蔓也能顺利扎根土中，再次向众人攻击而来。 好在落土重生的藤蔓，不论是在粗细还是攻击力都远远比不上母株。 张扶空眼看着藤蔓越来越多，甚至有部分藤蔓趁机吞噬掉鸟虫尸体，变得更大更坚硬，脸上有不耐之色闪过。 他反手持刀划破手心，鲜血顺利染红刀刃。 周围的藤蔓似是感受到威胁，动作顿了一下，见这方法有用，张扶空抬刀朝最近的藤蔓劈去。 这次伤到的所有藤蔓，落地便化为一团污液。 几分钟后，周围的藤蔓终于被清理一空。 第62章 菌丝 来袭的怪异之物相继被清除干净，张扶空等人却并没有放松。 营地中的张家人握紧武器，戒备的视线落到守夜人身上。 此时的守夜人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异化，头顶突兀的长出又长又密的黑发，等他们仔细观察，才惊悚的发现，那些浓密黑发是由无数会自行蠕动的黑色细丝组成。 扭曲、不详的黑色细丝无风自动，似乎察觉到张扶空等人观察的视线，无数黑丝集合在一起，拧成几股手腕粗细的黑色触手。 远远看去，就像是守夜人头皮趴着一只八爪鱼一样。 看见这一幕，苏星泽眉头微微一皱，这些异种，哪怕是换个世界也依旧是那么丑陋。 张扶空不知道这从守夜人体内长出的东西是什么来历，在他过往的经历中，并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抬起手，张胜空试探性的往前靠近，用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掌接近守夜人。 守夜人周围漂浮、蠕动着的黑丝有些畏惧的后退一些，带动着守夜人身体也往后移动些许。 张扶空松了口气，好在现在发生异变的守夜人也非常畏惧他的麒麟血。 将伤口撕裂些许，张扶空注意着黑丝的反应，缓缓靠近守夜人，离得近了他才注意到那些怪异的黑丝，密密麻麻的从守夜人七窍之中，甚至是脸侧、脖子等部位的毛孔中长出来，那画面恶心又惊悚。 大概是流出的血多了，血中散发出的威压也重了越多，之前还张牙舞爪的黑丝直接萎了，对于张扶空的靠近，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苏星泽在一旁静静看着，心里偷偷吐槽这些异变菌丝毫无骨气的行为，此时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满身浓密菌丝的守夜人手上，没有人发现他眼中没收敛好的遗憾。 可惜了。 那点污染造成的异化物实在太弱了，甚至连称为异种都相当勉强，更不用说真的对张扶空造成威胁。 另一边，张扶空在思考一会儿后，趁着菌丝对他的血还感到畏惧，尝试着把血喂给守夜人。 守夜人服下血液没多久，便开始抽搐起来，过了一分钟左右，从他七窍、毛孔中生长出来的菌丝开始不断脱落，而守夜人在这个过程中出现剧烈的呕吐反应。 那动静，像是要将其内脏给呕出来，守夜人从嘴里呕出了几块黑色的腐烂肉块一样的东西，两眼一翻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张扶空上前检查起来。 守夜人气息虚弱，有气血亏空之相，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大哥！”张夏飞惊叫一声。 在守夜人服下麒麟血开始呕吐时，其它张家人便开始默契的进入帐篷中检查起来。 现在张夏飞这样的语气，显然帐篷内的人情况相当不好。 张扶空完全没了平时那副笑面虎的样子，他大步进入帐篷内，凝重的目光向帐篷中所住之人看去。 只见这个帐篷里所住那人完全成了那黑色菌丝的培养皿，茂盛的菌丝从他的血肉、毛孔中长出来，已经看不到他身体上有的任何一点裸露的皮肤。 张扶空沉默了一下，开口道：“烧了吧。” 他认出，这个人正是墓中对苏星泽表示不屑，试图用不值钱的小玉器打发他的那个矮个子。 张夏飞不知道这个黑丝有没有传染性，警惕的将这人直接连着帐篷一起烧掉。 之后他们又去其它帐篷看了看，幸运的是其他人都没有这个人这么严重，状态最糟糕那位，也不过是整个头部长满了菌丝。 这些人的症状有轻有重，张扶空对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着大致的猜测。 这种情况或许和他们的血脉浓度有关系。 他们张家的血脉克制着这黑丝，所以在黑色菌丝生长的过程中，张家人体内传承的血脉使得菌丝并不活跃，这才能等到他们的救援。 只是那个死去的人…… 张扶空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相继为中招的人喂下麒麟血，让其他人守着他们，张扶空出了帐篷，拎起在一边探头探脑的苏星泽，冷声问道： “今天的蘑菇是你采的。” 悬在半空的苏星泽晃了晃脚丫子，对于张扶空这种仗着身高欺负小孩的行为表示唾弃。 他无辜又纯洁的眨眨眼，点点头：“是我哦。” 这种事问问营地留守的人就知道了，没有必要隐瞒。 张扶空面色变幻不定，他可以确定今天的晚饭没有任何问题，哪怕是汤里的野生菌也都是没有毒性或者毒性很弱的品种。 而同样的蘑菇他们也都吃了，他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中招，有人没中。 那种黑色的怪异菌丝到底是什么东西？ 沉着一张脸，张扶空将苏星泽放下：“想想你都是在哪些地方采的蘑菇，等下带我去看看你采蘑菇的地方。” 思来想去，他认为这或许和蘑菇生长的地点有关，而他们只是恰巧吃到没有问题的蘑菇。 说完，他又转身去查探今晚袭击他们的藤蔓等物。 望着背对着他的张扶空，苏星泽实在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 就算他把捡蘑菇的地方翻了个遍，也查不出这些蘑菇的问题所在。 如他所想，不管是袭击他们的鸟虫藤蔓，还是使张家人异变的黑色菌丝，张扶空都并没有任何收获。 最后他只能归结于这是此地主人所养的守墓‘兽’，因为他们打开主墓室的举动，惊动了他们。 对于张扶空的结论，罪魁祸首苏星泽保持沉默。 外出查探没有收获，张扶空带着苏星泽回营地时，几个无伤或受伤很轻的人已经帮其他人包扎好伤口。 张扶空的好助手上前汇报情况。 “这次战斗中，受重伤的有两人，一人被怪异甲虫啃食左腿，一人遭藤蔓吞噬血肉，皆出现失血症状。” “帐篷中的人，除去烧掉的那个，其余人皆有精气空虚之相，需要长时间的修养。” 张扶空了解清楚情况，沉着脸点点头。 “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先把伤员带回去，半个月后，做好准备再继续清理主墓室。” 瞥到一旁的苏星泽，张扶空良心发现，让他从今天带出来的明器中挑选物品，从这里离开后，他是去是留自行决定。 主墓室中那只凤鸟和星辰幻阵正在其中。 苏星泽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他对死人的陪葬品不感兴趣，只随意选了两件没什么特殊花纹的玉器。 第二天，张扶空在洞口做好伪装，带着一群虚弱的伤员离开。 第63章 富商 因为受伤的人较多，拖慢了回程的速度，比起来时只用了三天，等到他们成功出山时，距离遭遇袭击那天已经足足过了五天时间。 好在张家人带足了急救药物，对这种情况也有着丰富的经验，那两个重伤的人眼看着情况不妙，却在这五天里始终都吊着一口气。 回到山脚的第一时间，张扶空就先让人把伤员带下去治疗，能不能保住他们的命，就看他们的体质和医师的能力了。 苏星泽见他忙着，给张夏飞打了声招呼，便彻底脱离了张扶空的队伍。 …… 距离山脚大概三十公里的一个村子里，陶燕驾着新买的马车出了村，去接她的新上司。 在成为小上司手下的第四天，她终于从上司那里获得了第一个任务。 ——买一辆马车，在这个村子附近等候他的通知。 这一等就是五天。 苏星泽在离开张家驻扎的山脚后，立刻就隐去身形，浮空飞了起来。 他飞行的速度很快，又不用受地形限制，顺着感应一路直飞就是，没多久就看到了陶燕驾驶的那辆马车。 这辆马车比张家那辆至少大个一倍左右，苏星泽用精神力扫了一眼马车内部，露出满意之色。 缓缓落到马车之上，苏星泽在陶燕惊讶的目光中显出身形。 不管几次，陶燕都会为自己小上司的神奇手段感到惊讶。 马车上，剪掉长发，穿上一身男装，看起来颇有几分俊俏少年模样的陶燕微微低下头。 苏星泽扫了她一眼，她体内的阴气收敛，气息稳定，看来这段时间她已经能熟练掌握自己的力量。 “先往杭州方向走。” 苏星泽简短地吩咐一句就一头钻进车内。 陶燕没有多问，只默默点点头，在她短暂的人生经历中，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从。 她的小上司手段诡谲，能将她从一个普通人变成现在这个掌握恐怖力量的半异化者，如果惹怒了他，后果绝对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苏星泽没有在意她的心理活动，钻进马车后，他就又掏出了那块玉覆面。 这玉中蕴含的能量相当充沛，上次因为事情太过突然，再加上因为玉中携带有污染辐射，导致他污染失控，此后一直在张扶空等人的眼下赶路，也就没有抽出时间处理这块陨石玉。 他原本的计划是全力飞往杭州，现在有了玉覆面，苏星泽也没有改变计划，但中间的一些细节却可以变化一下。 比如，让陶燕买一辆马车，先送他一程。 一方面，陶燕是个半异化者，又是一个养鬼人，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可以长时间不休息。另一方面，他也可以趁赶路的时间，把陨石玉覆面内的能量全部吸收了。 他对于自己现在的身高很有意见。 脑海里反射性回想起之前张扶空轻易拎起他的事，苏星泽脸色一臭。 以他的情况，想要正常长高就两个方法： 一是熬时间。因为血脉关系，大概过个百八十年他差不多就能长成少年模样，至于成年，那就要更久了。 第二个方法则是吸收充足的能量，充沛的能量能有助于他的成长，如之前的蜃珠，又像是手里的陨石玉。 别看玉覆面没有多大，但里面蕴含的能量真的很丰富，只是其中含有大量的奇特污染和其它杂质，为了不被这污染影响，苏星泽只得放慢了吸收的速度。 半多月后，换了一匹马的马车之中。 苏星泽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挥来一阵风吹走失去能量化为灰白碎渣的陨石玉。 体内满满的能量让他格外愉悦，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抛弃这个又颠簸又慢的马车。 打开系统，将自己的进度告诉张胜霖。 【小麒麟，我已经吸收完能量啦！很快就能来找你了(^～^)】 远在杭州，某个富裕江南小镇中，张胜霖收到消息时，正被张海客劝说着去某富商家骗吃骗喝。 由于两人的运气太差，从上海到杭州，两人下的斗无一例外都没有什么油水，所得仅仅只是不亏而已。 盘缠即将见底，再没有收获，两人都快乞讨去了。 正好路过这个小镇时，张海客听说了小镇富商家正在广邀身手不凡的奇人，据说只要确定了是有真本事之人，富商就拱手送上十个银元。 注意，是每人十个银元！ 张海客一听，立马就心动了。 当然，他还算有理智，在去之前先跟打听了一下富商寻找能人志士是为了什么。 富商在本地非常有名，他这一打听，立马就知道了原因。 这个富商是本地的大商人，家中豪富还有一个当官的姐夫。 自己本人也是一个有能力的，家业交到他手上后，不仅没有亏损，反而使得家中产业年年增多。 这样一个人，从不鱼肉百姓，反而还是当地人人称赞的大善人。 按理来说他应该没有什么烦恼，但这人他家中有一挚爱，乃是他老师的独女。 同其他肥头大耳的商人不一样，这富商长相清俊，是当地有名的美男子。 他和妻子是当地有名的金童玉女，两人从青梅竹马到举案齐眉，一直都是当地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 只是好景不长，三年前富商夫人生了病，那之后就一病不起，请了许多名医都摇头道一声无能为力。 为了治疗重病的妻子，那富商几乎是散尽家财，只为了寻找救治妻子的一线生机。 大概是他的深情感动了上天，三个月前，一名穿着破褂长衫的老大夫经过此地，被富商给出的丰厚报酬吸引，入府治疗。 那老大夫医术虽高明，但对富商妻子那怪病却无能无力。 虽然如此，老大夫却为绝望的富商指出一条明路。 他知道哪里有能救治富商妻子的奇物，只是那东西所在之地极其危险，需要身手极好的人才有可能取得。 因为那老大夫是目前为止唯一能缓解富商妻子的病情的人，富商对其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就有了这公开邀请能人志士之事。 “听着不像是骗人的，据说之前去的人，只要不是骗子，都拿到了十块银元。” 张海客思考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张胜霖寻求意见：“怎么样，我们去试试。” 他也不是光为了这十个银元，主要是听说了富商感人的爱情故事，他想帮帮这对有情人而已，跟十个银元的关系不大。 张胜霖盯着他：你就看我信不信。 最后他还是被张海客说服了，主要是张海客说他们就去混十个银元，如果事情太麻烦，他们就找机会溜走。 而在两人准备踏进富商家的大门的时候，他收到了苏星泽发的消息。 之后张胜霖就把心思放在和苏星泽聊天上，至于进富商家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在意。 在两人展示一番武艺后，那富商也不在意两人的年龄，立刻安排两人住进了家中。 直到被富商家好吃好喝的招待时，张胜霖才发现张海客似乎答应了不该答应的事。 张胜霖转头，默默盯着他。 不是说混一下就走吗？ 张海客心虚：这不是他给的太多了吗？ 第64章 汇合 苏星泽在马车上比划了一下，吸收掉那块陨石玉的能量后，他又长高了几厘米，现在大概有1米三左右。 之前的衣服有些不合适，苏星泽买了一套新衣服换上，准备打发掉陶燕，让她自由活动。 对于让自己自由活动这件事，陶燕相当茫然。 小时候，在姨娘们的庇护下，她只能在‘家’附近玩耍，长大后姨娘们被蔡狗残害，她就落入了蔡狗手下。 现在小上司让她自由活动，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主子，陶燕能为你做什么？” 苏星泽此时力量充足，感应了一番小麒麟的位置，准备直接瞬移过去。 听到陶燕的话时，他嘴角还带着笑意。 “去做你以前想做而无法做的事，然后拿着我给你的钱，替我多置办一些房产，我之后有用。” 想做而无法做的事？ 陶燕想起那些她曾经只能从客人嘴里听到的风景，迷茫渐渐散去，心中有了想法。 “看来你有了决定。” 苏星泽对顺手救下的陶燕不是很在意，陶燕在他这里的角色就是一个打杂的手下，但他对于自己人还是很宽容的，陶燕私下里想去做什么，他也不会限制。 “在我再次联系你之前，你的所有时间都是属于你的，我要走了，之后想做什么，都由你自己决定。” 由于想给小麒麟一个惊喜，苏星泽没告诉张胜霖自己要瞬移过去找的事。 闭眼定位了一下小麒麟所在的位置，苏星泽调动力量，瞬间消失在原地。 杭州地界，某座云雾缭绕的山中。 苏星泽突然出现在半空，身体被迫缩小成二十多厘米的大小。 拖着长长的尾巴，蔫哒哒的飞起来。 一个好消息，他成功瞬移到了小麒麟附近。 还有一个坏消息，他计算失误，瞬移的过程消耗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要更多，现在他只能维持这小不点的体型，等到力量回复一些才能恢复。 低落了一会儿，苏星泽打起精神辨认了下小麒麟的气息，往张胜霖所在的方向飞去。 张海客已经开始后悔接受富商委托，哪怕他给的钱真的很多。 他们正在爬山，爬一座称不上险峻但却很难爬的山。 一手探出捏住一只碧绿小蛇，张胜霖低头，那只拇指小蛇正吐着蛇信，被迫张开的嘴露出尖尖的毒牙。 “蛇越来越多了。” 一手捏死碧玉小蛇，他没什么表情的陈述道。 从他们踏入这座山以后，就开始陆陆续续遇到各种毒蛇，这些蛇对于进入山中的人，天然带有敌意，总会从各种地方突然出现袭击他们。 树上掉下一条黑色斑纹的大蛇，张海客条件反射的一刀劈去，然后被蛇血淋了一头。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蛇血，愤愤地扯下腰间的香囊，将其扔掉：“说这里面放了什么能避蛇虫的草药，我看都是骗人的。” 这草药要是有用，他们也不会一直遭遇毒蛇的袭击。 “嘘！” 张胜霖似乎发现了什么，收紧手中的匕首，谨慎的侧耳倾听起来。 四周植被茂密，很少有裸露在外的土石，这意味着漫山遍野的茂盛植物，完全能成为蛇虫移动的天然掩体。 蛇移动的声音很轻，在林间树叶簌簌的声音下几不可闻。 一条蛇很难察觉，但如果是十条、二十条、上百条呢？ 张胜霖发现，他们已经被无数条大蛇团团围住了。 江南气候好，江南山中的树木也比其他地方长得要更加茂盛，这些蛇正是藏在其间慢慢接近两人，等到他们察觉时，面对的正是无数虎视眈眈的阴冷蛇瞳。 张海客低骂了一声：“该死，我们不就杀了几条蛇，怎么这些蛇表现得好像我们刨了它们祖坟一样。” 张胜霖警惕的看向四周，这些蛇色彩斑斓、大小各异，他能感觉到蛇群面对两人时的蠢蠢欲动。 蛇在传说中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在东北更有五大仙的传说。 狐、黄、白、柳、黑五仙中的柳仙，指的正是蛇。 而他们在出发来这座山之前，林富商曾也说过山中曾有蛇仙出没的传说，他们在进入山中后更是频频遇蛇，这些或许不是巧合。 可能在他们杀死第一条蛇开始，他们就已经被这山中的‘蛇仙’给盯上了。 蛇太多了，一只两只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但周围有上百只蛇，张胜霖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似乎是觉得他们已经无处可逃，最前面的那十几条蛇支起脑袋，吐着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 瘆人的声音让张海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翻了翻包裹，从中取出一个纸包。 “知道这里有蛇后，我就买了一包雄黄粉，你觉得我这点雄黄能不能逼退这些蛇？”张海客底气有些不足地询问着。 张胜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张海客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但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容他细想，最前面那几条毒蛇做出了攻击的举动。 他反手将雄黄洒出去，趁着那些蛇畏惧的一瞬间，他连忙招呼张胜霖快跑。 蛇对雄黄还是颇为畏惧，面对洒下的雄黄瑟缩一瞬，但下一秒，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所有的蛇都游动起来，向两人扑咬而来。 蛇太多了，张胜霖眉目一冷，轻哼一声。 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极速游向两人的蛇群僵硬了下，部分蛇群更是畏惧后退。 距离此地几十米外，苏星泽抬起头看向这个方向。 “小麒麟的气息，是遇到危险了吗？”他加快速度赶过去。 啧，远距离传送就会出现这种的问题，因为传送的范围太广了，定位就会出现偏移。 张胜霖和张海客两人趁着蛇群被逼退的机会，继续深入山中。 左右两边的树木越发高大起来，林间的水雾越发浓郁。 张海客撑在树干上微微喘气，回头看一眼，庆幸道：“好像甩掉了，果然蛇还是怕雄黄。” 张胜霖打量了一圈周围，没发现危险才放松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苏星泽成功找到了两人。 苏星泽摆动着尾巴飘悠悠的飞到张胜霖身前，看到张胜霖的那一瞬间，绿眸瞬间亮了好几个度。 “小麒麟∽” 苏星泽飞过去，小小的身体扑到张胜霖脸上贴贴蹭蹭几下。 “我好想你啊！张扶空真不做人，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欺负我，我真的好可怜啊！” 张胜霖此时看似平静，好像对于苏星泽的出现一点反应都没有，实际上震惊到瞳孔紧缩，就差瞳孔地震了。 如果不是及时反应过来，可能张海客就能看到一向沉默冷静的同族，在像个傻子一样伸手在空气中乱抓的景象。 第65章 委托 【你怎么来了？】 听到张胜霖这仿佛不欢迎的问题，苏星泽对他露出幽怨的表情。 【小麒麟看到我不高兴吗？是不是因为有了别的朋友，觉得我碍眼，打扰到你和别的朋友相亲相爱了。】 这样说着，苏星泽目光幽幽地看向一旁的张海客。 张海客感到浑身一冷，忍不住哆嗦一下，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只能将其归结于这山中太过幽冷。 这个指责有点严重，张胜霖连忙解释。 【没有不高兴，没有别的朋友，只有阿泽。】 张海客不是朋友，只是勉强算同伴的同族。 张胜霖解释完才继续问：【阿泽怎么过来的，昨天你说还在安徽。】 安徽到杭州虽然近，但两者间的距离也不是一天就能跨越的。 【不就是安徽到杭州这点距离嘛，这可难不倒我，也就是瞬间的事。】 苏星泽得意的仰起小脑袋，甩了甩尾巴，绕着小麒麟飞了一圈，然后飘飘悠悠地落到小麒麟肩上坐下。 张胜霖曾经有过几次被他带着瞬移的体验，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只是他很意外，小鲛人的瞬移居然能传送到这么远。 在两人交谈间，张海客也休息够了，打开水袋喝口水，他左右看了看：“这里离林老爷说的那个地方应该很近，我去那边辨认下方向。” 说完，他便动作敏捷的爬上附近小山坡。 张海客离开后，张胜霖抬手在小鲛人的尾巴上轻轻捏了下，淡若似水的眸中流露出担心。 “阿泽，这么远的距离，对你有没有问题。” 他知道小鲛人因为不是此世之物的原因，不招世界意识的待见。 他原本也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有一次意外撞到小鲛人甩着尾巴，凶巴巴地拍打周围的空气，骂骂咧咧地指控世界意识对他的苛刻。 不大的一只小鲛人飞在空中，用尾巴凶恶的狂拍空气。 如果不是鱼尾拍打时会响起啪啪啪的声音，拍打的地方也不断有金色裂纹出现又消失。看到这一幕的张胜霖，或许已经开始忧虑起小鲛人真的发疯的话，他应该要怎么安抚了。 苏星泽绿眸中闪烁着心虚，脸颊往小麒麟脖子上贴了贴，语气轻松道：“怎么会，就这么点距离，我怎么可能不行！” 张胜霖拨弄着尾巴的动作一顿，小鲛人这小动作和语气一听就有问题。 正想问清楚时，张海客从远处回来。 “我看到那个地方了，距离我们这里不远，跟我往这边走。” 他在前面带路，一边走还一边抱怨道：“早知道这个委托这么麻烦，我就不接了，又要爬山又是蛇群，这山还和东北的山不一样，湿漉漉的，一不小心就会踩滑，太难爬了。” 天知道他在这座山里，因为满地的湿泥、苔藓和光滑的石头滑倒了几次，如果不是自己身手足够好，他现在估计已经成了泥人。 正絮絮叨叨说着，张海客一脚踩进了一个水洼之中，冰凉的泥水瞬间涌出来，一双鞋子彻底湿透。 张海客：“……” 没事的，他已经习惯了。 这一路上各种覆盖满枯叶看似平地的这种水坑，他也不是第一次踩了。 拔出脚，甩了甩鞋里的污水，张海客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 身后，苏星泽看见这倒霉的一幕，瞅瞅张海客那一身潮湿的像咸菜干一样的衣服，上面粘了青色、褐色的泥痕，衣领、衣袖间还有粘稠的血迹。 又看看小麒麟，虽然衣服也因为水汽浸染的关系格外潮湿，但外表怎么也称不上狼狈。 就算他的鞋也不可避免的沾满湿泥，也不至于像张海客的鞋那样一副饱经风雨的样子。 苏星泽懂了，小麒麟新认识的小伙伴是个小倒霉蛋。 张海客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自觉身为两人中的年长者，每次都很有担当地走在前面，为年幼的族人排除风险的行为，在他看不见的苏星泽眼中，留下了一个倒霉蛋的印象。 苏星泽从张海客话里捕捉到了两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有些疑惑地问： 【什么委托？】 张胜霖简单说了一下两人接到委托的经过。 杭州某个小镇的富商，妻子病重需要奇物作为药引，这奇物藏于杭州某地的深山之中，为获得能拯救妻子的奇物，富商以重金邀请奇人入山为其寻药。 张胜霖两人正是接了他的委托，才会来到这个山上。 略过林富商和妻子之间的爱情故事，苏星泽抓住重点，轻扯了下小麒麟的发丝，诧异道： 【你缺钱了？不可能啊，走之前我给了你那么多黄金。】 系统商城里商品包罗万象，只要积分足够，什么都能买到，小麒麟又是一个自律的人，对于自己需要的课程从不偷懒，几年下来，两人都没有缺过积分。 一两黄金在商城里也就五百积分，就算小麒麟身上的黄金用完了，他也随时能到商城里换取，不可能缺钱。 张胜霖抿了下唇。 【没有用。】 他目光看向走在前面的张海客，他不是独自一人，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黄金。 身为同族，就算张海客是外家，可张家少年们放野时的盘缠都是由族中那边提供，所有人拿到的钱都是统一的，顶多就是家里人会补贴一些，但这个补贴也很有限。 张海客从一路的消费中就能推测出他大概还剩多少钱，如果他的钱一直不见少，哪怕是个傻子也能意识到不对劲。 他不想暴露身上的异常，让人发现小鲛人的奇特。 所以这一路上，在张海客为两人见底的盘缠发愁的时候，不管他做什么安排，哪怕带着他去蹲别人的菜园，张胜霖也只是默默的听从安排。 【啧，真麻烦。】 苏星泽稍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小麒麟不动用那些黄金的原因。 【找个机会甩掉他吧。】 张海客可能是好心，他对小麒麟的善意在张家人里很是难得，或许这和他是外家有关。 就冲这一点，苏星泽对张海客的印象就还算不错。 但是有张海客在身边，他和小麒麟确实有很多事需要遮遮掩掩，明明能让自己过得更好，却因为各种顾虑不能做，苏星泽受不了这委屈，所以只能委屈张海客了。 还不知道苏星泽在撺掇着张胜霖甩掉他，张海客一路认真地寻路，终于，在又穿过一片灌木丛后，他眼前一亮。 “到了！” 第66章 天坑 “峰呈塔形，其下玉带环绕，没错，就是这里。” 张海客的语气中满是克制不住的喜悦。 “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塔峰之中。”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座高高的呈现塔形的山峰。 山峰位于一个下陷的天坑，天坑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坑中有积水形成的环形小湖，在阳光下像是一条玉带环绕着山峰。 天坑中心的山峰高有四五十米，怪石嶙峋，在阳光照射下，怪石之间隐隐反射着刺眼的光线。 苏星泽歪歪头，皱皱鼻子，有些嫌弃的别开脸，将头埋进小麒麟颈侧。 【这里好臭啊！】 景色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臭了一点。 臭？ 张胜霖闻言也轻嗅了下，山间的水汽浓郁，清新的空气中带着浅淡的树叶腐烂的味道，怎么也称不上难闻。 张胜霖不认为是小鲛人嗅觉有问题，看着前面那奇特的塔形山峰，暗暗提高了戒备。 “我们先下去。” 天坑不是很深，大概就是二十米左右，坑边形成一个陡峭的小悬崖，悬崖并不光滑，有凸出的山石和在崖边坚强生长的小树。 张海客取出林老爷提供的绳索，结结实实的将其绑在一旁的大树上，另一端分别系在两人腰间。 用力拉了拉绳索，确定足够结实后，两人踩着悬崖上的山石，一前一后下到天坑底部。 大概是因为地势低洼，天坑底部积水严重，地面湿润得像是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走在其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脚一滩泥水冒出，一不注意还会滑倒摔入泥潭之中。 张海客的鞋已经彻底成了泥做的，也不在意再脏一点，走在泥沼间的动作颇为自在。 张胜霖紧随其后，他低头看到张海客留下的脚印坑内有东西在蠕动，提声提醒：“小心，土里有东西！” 张海客警觉起来，尽量不在泥中停留，但因为泥土太过粘稠，脚总是陷入泥中，他再想加快速度也没有办法。 “靠！有东西在咬我！” 张海客一边骂着一边抽出脚甩了几下，然后甩出了几条黏糊糊的蚂蟥。 “x的，泥里有蚂蟥！” 这蚂蟥深褐色，长长的一条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一条小蛇。 感应到鲜活的人味，两人周围的泥土中出现一个个小鼓包，无数蚂蟥从中钻出来，最长的甚至有二十厘米以上。 无数蚂蟥蠕动着向两人靠近，张海客惊起一片鸡皮疙瘩。 “真特么恶心！” 苏星泽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很恶心，他扫了一眼那些蚂蟥，一个个长得颇为肥美，一看平时就营养丰富。 张海客一脚将离他最近的蚂蟥踩进泥里，用力碾了碾，感觉到脚下的触感不太对，脚下拨弄了一下泥水坑，露出埋在泥中的硬物。 那是一个骨架的一角，看其形状应该是胸骨，骨架上还扒着几只小一些的蚂蟥。 张海客抬头看了看天坑外，又低头看一眼泥潭中的骨架。 或许是这只不知名的动物，意外落入天坑之中，摔死或重伤，最后却成了这天坑中无数蚂蟥的食物。 蚂蟥越来越多，张胜霖放出麒麟气息，这种小东西最惧怕麒麟的气息，无形的气息扩散开来，几乎是瞬间那些蚂蟥就被震晕过去。 张海客挑了下眉，发现蠕动着靠近的蚂蟥不动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很会抓住机会，立刻加快速度离开这泥沼地。 泥沼的边缘正是那环绕塔形山峰的小湖。 大概是此地人迹罕至，湖中水草丰茂，湖水清澈见底，能清晰看到水中舒展开的清翠水草，以及在水草间嬉戏追逐的鱼群和蛇群。 蛇！ 张海客看着湖中不仔细看还真会误认成水草的蛇们，苦着脸道：“怎么又是蛇！” 他都快对蛇有阴影了。 张胜霖倒是不惧怕这些蛇，他目测了下他们与对岸之间的距离，大概在十米左右，这个距离想要过去，没有船就只能下水了。 “看来我们又要和蛇搏斗了。”张海客满脸无奈，这次之后，他绝对不想再看到蛇了。 好在这水看着还挺干净，如果不看湖水中游动、翻滚的蛇们的话。 张海客率先下了水，手中捏着护身的匕首，时刻警惕着蛇群的袭击。 与他所想的不同，湖底的蛇不知道是不是和山里那群关系不好，看到他也只是懒洋洋的摆了下尾巴，没有多余的动静。 张海客松了口气，看来湖里的水蛇同山上那群暴躁的陆地蛇不是一个品种，这脾气实在是太好了。 蛇群没有攻击他们，以防万一，张海客决定不在湖中过多停留。 “快走快走，万一蛇大哥们想试试人肉味，我们不就惨了。” 水里可不比陆地，他们再通水性也比不过这群水蛇。 蛇群静静的看着闯入这里的两脚兽从湖中游过，直到爬上岸边都没有任何反应。 在张胜霖两人过湖的时候，苏星泽从小麒麟的肩上下来，那水里养了那么多蛇，满是蛇的臭味，有洁癖的小鲛人一点都不想下水，哪怕那水质看着就非常优良。 回头看了眼满泥沼翻滚的蚂蟥群，品相这么好的蚂蟥可不容易遇到。 苏星泽摆摆尾，从个人空间里拿出一个鞋盒大小的盒子，点燃一块褐色的香料扔进盒子中。之后把燃着香料的盒子放在地面，立刻就有蚂蟥被香料吸引，爬进了盒子之中。 那盒子是使用空间折叠技术制作的养殖箱，不论有多少蚂蟥进去，都好像装不满一样。 从张家获得的《十灵经》上记载了十几种以蚂蟥为原材料的巫药，能制作有止血、解毒、麻醉止痛等功效的巫药，当然也能制作成有特殊效果的毒药。 至于用来养蛊，苏星泽在试过一两次就对养蛊这件事不感兴趣了，主要是他嫌养出来的蛊虫太过恶心，如果真的有用到蛊虫那天，他直接在商城买成品更方便。 放置好诱捕箱，苏星泽就飞过小湖与张胜霖汇合。 张胜霖和张海客正半蹲在几块石头边，低头查看石头上的东西。 苏星泽落到张胜霖头上，好奇地探头看去，石头上是一层白白的膜一样的东西，是蛇蜕。 在蛇蜕周围，还掉落着几片灰白的蛇鳞。 张胜霖直起身看向眼前这座塔形山峰，山峰之上如这样的蛇蜕还有很多，最大的一张目测有个二十多米长。 张海客看着那张蛇蜕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恍惚起来。 “不就是蛇吗？一路走来我们见得蛇难道就少了？区区蛇而已，不就是大了点吗？” 第67章 塔峰 “我x他祖宗的，难怪那林老爷测我们能力的时候要看我们跑得快不快，感情是知道这里有一只蛇祖宗啊！” 那么长的蛇蜕，说这不是蛇祖宗蜕下的他都不相信。 他们已经走到这里了，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的话，想想也不甘心。 张海客抬头看着峰顶，一咬牙，下了决定：“我们上去，如果情况不对就直接逃。” 至于豁出去性命也要拿到林老爷要的东西，抱歉，张海客还没有那种觉悟。 张胜霖没有意见，哪怕这个决定颇为冒险。 山峰上的蛇蜕，观其状态已经是多年以前留下的，那只蛇祖宗不知是否还在这里，接下来的路两人都走得格外警惕。 塔形的山峰，越往上越陡，到了最后三分之一的部位，与地面之间的角度更是几乎垂直。 好在这山峰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在几百年前有人故意挖凿的，从山脚开始，就有一圈圈的石头凸出环绕着整座山峰，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巨大的石蛇盘踞在山峰之上。 他们也终于知道之前远远看到的反光是什么了。 是蛇鳞。 张胜霖和张海客看着手中巴掌大的鳞片，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鳞片呈纯白色，触之冰凉，鳞片边缘隐隐泛着金属之色。 张胜霖伸手敲击几下，类似金属撞击的声音异常清脆。 听其声音，张胜霖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视线看向一旁生长的低矮灌木，他拿起鳞片在灌木枝干上劈去，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将那枝干劈断。 张海客凑近看了看，神色大惊，倒吸一口凉气：“好锋利的鳞片！” 那灌木虽然低矮，但枝干也有成人两指粗细，却轻易就被鳞片切断，断口光滑平整，没有一点倒刺凸出。 实在不敢想象，有着这样鳞片的巨蛇到底有多恐怖，他们带来的武器估计连破开蛇鳞都做不到。 两人爬上峰顶，出乎意料的是峰顶没有如他们所想那样蛇群遍地。 空旷的峰顶并未生长其它植物，看起来相当凄凉。 整个峰顶大概有三十多平，中心有一洞窟，深不见底。 看到那洞窟，张胜霖两人并不感到意外，在来之前，林老爷就已经把这里的大概情况告知他们。 两人缓缓靠近洞窟，越是接近目的地，张胜霖两人就越是警惕。 在到达峰顶后，苏星泽就忍不住带上了商城卖的高科技口罩，因为峰顶实在太臭了。 蛇的臭味、腐烂的味道以及浓郁扭曲的怨恨，或许其他诡异会很喜欢这股扭曲肮脏的怨恨，对爱干净的苏星泽来说，却没有什么吸引力。 【小心，这里有微弱的龙气。】 苏星泽戳戳小麒麟脸颊提醒他。 龙气？ 张胜霖脚步一顿，刚想提醒张海客警惕，可张海客已经率先跳进了洞窟之中。 事已至此，张胜霖握紧手中匕首，也跟着跳了下去。 洞窟内又黑又深，但在边缘又有一圈平缓的石台，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 “找到了！” 张海客进入洞窟后左右打量起来，看到石洞角落处放置的破旧锦盒，眼神一亮。 据林老爷所说，他所要的那件奇物就在峰顶洞窟的锦盒之中。 这一路所见所闻，实在让张海客不安，一看到这锦盒他便上前想立刻取走盒子，尽快和张胜霖一起撤退。 那山峰上的蛇蜕实在让他不安。 这样想着，他拿起锦盒的动作不免带上几分急切。 在他取走锦盒的同时，一道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同时身后响起张胜霖的提醒声。 “小心！” 一股巨力向张海客袭来，他神色一凝，反手将锦盒向张胜霖扔去，自己却很是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开未知敌人的攻击，但背部还是一痛，未能完全避开。 比起背对着那物的张海客，在他身后的张胜霖正好能看清那袭击他们的东西。 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怪物，身体半腐烂，面孔狰狞，身形佝偻，背部有凸出的骨刺，一击不成，它吐出一口恶臭的腥气，回头看向拿着锦盒的张胜霖。 张胜霖的动作敏捷，在躲避它攻击的时候，甚至还有余力用手中匕首向怪物劈去。 好在这怪物只是长相可怕，速度快了些，力气大了点，没有其他更加诡异的能力。 在张胜霖与之缠斗的时候，张海客也从地上爬起，来不及在意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背，立刻加入战斗。 两人互相配合，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苏星泽现在力量不足，再加上在场的还有一个不知情的张海客，只飘在半空为小麒麟两人提供辅助。 比如在怪物脏污腐烂的骨爪要抓到两人的时候，他摆摆尾巴，一道无形的风束缚住怪物，让两人能及时避开怪物的攻击范围。 又比如偷偷为两人手中的匕首附魔，让匕首对怪物造成的伤害能更强。 十几分钟后，一对三的怪物终于重伤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张胜霖目光一冷，无形的麒麟之力蔓延到手中匕首之上，至阳至纯的麒麟力量对这种邪异之物来说不亚于致命毒药。 怪物感受到张胜霖带来的致命威胁，浑浊的眼中露出人性化的畏惧之色。 张胜霖注意到了它的眼神，但手下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 在锋利的匕首即将刺入怪物心脏之中时，苏星泽突然神色一凝，发出无声的警告之声。 〖你敢！〗 无形的力量从洞窟深处涌出来，眼看就要击中张胜霖，苏星泽绿眸一冷，身形变大。 长长的尾巴用力一甩，与那股巨大的力量相撞，两者相交形成的冲击波扩散开，张胜霖两人连连后退几步才卸掉那股力道。 张海客警觉抬头，看向洞窟深处，背在后面的手对张胜霖做了个手势。 撤退！ 张胜霖抬头，墨眸担心的看向半空，体型恢复原本大小的小鲛人满脸煞气的正和洞窟深处东西对峙。 一声悠悠长叹从洞穴深处传来，洞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张海客见势不妙，正准备拉着张胜霖逃离，但下一秒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洞窟下有东西出来了，他们听到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 几秒后，沉重的金属撞击声越来越近，张胜霖两人也终于看清了洞窟深处的东西。 看清从洞窟深处的东西，哪怕有了心理准备，张海客依然忍不住露出惊骇之色。 第68章 半龙 那是一条巨大的白蛇，只一个蛇头出现，就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白蛇鳞片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如同最昂贵的红宝石，璀璨耀眼，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最让人惊讶的，是白蛇头顶居然长着一支龙角，虽然还未成形，但观其姿态是龙角没错。 这居然是一条半化龙的蛇祖宗！ 完了完了！ 张海客不免有些绝望起来，如果是普通巨蛇，他还能挣扎一下逃跑，但一条半龙，谁知道和这种传说中的神物扯上关系的白蛇，到底有多强大。 张胜霖心里并无慌乱，依然抬头看着半空，清冷淡然的眸中浮现出淡淡的忧色。 小鲛人的状态不太对。 张海客注意到他的目光落点不在白蛇身上，隐隐感到好奇。 奇怪，那个方向有什么？ 就连白蛇出现时，张胜霖都没有移开过视线。 苏星泽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他本来就因为长距离传送，导致力量消耗过多，同小麒麟汇合后，力量确实有所恢复，但却不足以让他与这只半龙抗衡。 这不代表他就没有对付这条半龙的能力，如果这条半龙真的想对小麒麟动手，他也不是不能撕开正常的表象，露出诡异的本质。 这样想着，苏星泽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幽光。 白蛇能隐隐感觉到那只鲛人给祂的威胁之感，祂其实并不能看清半空中的鲛人，只能看到一抹并不清晰的幻影。 白蛇支起脑袋，看向苏星泽的眸中闪过一丝忌惮。 这只鲛人散发的气息隐隐有些古怪，明明给祂的感觉有些虚弱，却给祂一种强烈的威胁之感。 红宝石一样的蛇眸扫了一眼地下的人形怪物，祂微微低下头，表示自己并无敌意。 ‘我无意与你们为敌。’ 张海客听到脑海中莫名响起女人的声音，震惊的睁大眼睛。 蛇说话了！ 不愧是蛇祖宗啊！蛇祖宗刚刚说啥？不想和他们为敌？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东西你们可以带走，只要你们放他一命。’ 蛇头低下头看向地上的怪物，蛇眸中满是复杂之色。 苏星泽见这白蛇果真没有敌意，而且祂现在的状态未必比他好。 确定没有威胁，他收敛起蓄势待发的力量，缩小身形缓缓落到小麒麟肩上，看看地上气息虚弱的怪物，又看看已经长出一支龙角的半龙，绿眸晶亮。 他能认出地上那个人形怪物曾经是一个人，可惜已经彻底异化，哪怕是半龙也无法逆转这种异化。 有些好奇这条半龙和人的故事。 他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白蛇没有把自己的经历当故事讲给别人听的爱好。 祂侧了下脑袋，一道无形的力量出现托起地上的怪物，带着他缓缓退入洞窟之中。 在白蛇彻底消失在洞窟中前，一道幽幽的叹息落在几人耳边。 ‘死而复生乃是禁忌之术，一切试图染指生死领域之人，皆会付出沉重到无法接受的代价。’ 半龙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束缚着张海客的无形力量骤然消散。 太过突然，张海客没有心理准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活动了下身体，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心神一松，背部的疼痛就越发明显。 “嘶！真够痛。”他背过身将背部面对张胜霖，“你看看，那怪物是不是有毒，我怎么觉得这痛感不太正常。” 张海客背部的衣服有好长两道口子，边缘已经被血浸湿，透过两道破裂口子，能看到他已经发紫发胀的伤口。 “有毒。”张胜霖取出一包药粉，提醒道，“有些痛，忍着。” 还不等张海客问清楚什么有些痛，张胜霖就将那一包药粉直接倒在伤口上。 “啊！！！” 药粉一接触伤口，剧烈的疼痛刺激得张海客忍不住惨叫出声。 等过了一会儿，痛感逐渐减弱，他已经快痛虚脱了。 张胜霖低头看向张海客的伤口，小鲛人做的解毒粉起效很快，张海客的伤口边缘的紫黑之色已经消退，渗出的血珠恢复正常的血红之色。 他满意的点点头：“好了，没事了。” “谢谢你啊！”张海客扶着墙壁，满脸虚汗，回头看向张胜霖的目光中满是幽怨。 他们要取的东西已经拿到，哪怕知道那蛇祖宗放过他们一事有所蹊跷，张海客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去追根究底。 不管什么原因，总归他们拿到了林富商要的东西。 两人出了洞窟，看着天边染红半边天的夕阳，张海客才有种逃出生天的实感。 主要是洞窟里那蛇祖宗太可怕了，哪怕祂什么也没做，给人的压迫感依旧杠杠的。 “哎！这蛇祖宗就是林老爷说的那蛇仙吧。” 通体纯白的大蛇，还长着龙角，祂不是蛇仙谁是蛇仙。 张海客也没想得到张胜霖的回答，他低头一看下山的路，立马有一种眼前一晕的冲动。 上来的时候还好，下去的这坡度总给他一种立刻就能滚下去的感觉。 “走吧，回去把东西交给林老爷，还能赶得上吃顿夜宵。” 两人下了塔峰，又游过峰下环绕的小湖，这次从湖中过的时候，这些蛇没有要攻击他们的迹象，依旧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张海客依然觉得瘆得慌，蛇瞳天生就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更不用说有这么多蛇在看着你了。 张海客默默加快了游水的速度。 路过泥沼时，张胜霖趁张海客不注意，将小鲛人留下的养殖箱收入空间。 两人爬上天坑，在回收绳索的时候，张海客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伫立在天坑中的塔峰。 “你说，那蛇祖宗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胜霖低头将从塔峰带出的锦盒放入随身的布包中，没有回答张海客的问题，因为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那林老爷指名要塔峰洞窟中锦盒内的东西，白蛇又留下这样一句话，锦盒内的奇物作用是什么，已经很明朗了。 那富商的妻子，恐怕已经死了，或正处于濒死的状态，所以才会不计代价的找人为他取来宝物。 张胜霖不关心富商会付出什么代价，他现在在意的是小鲛人。 从洞窟出来后，小鲛人安静得太过异常了。 静静的贴在他颈侧，连时常摆动的尾巴都没有反应，对他的传音也没有任何回应。 张胜霖担心不已。 第69章 山脚 因为小鲛人的异常，回程时张胜霖急得连轻功都用上了。 张海客也急着回去，这湿漉漉的蛇山他实在不想再多待一会儿，因此也没有发现张胜霖过于异常的急切。 两人经过之前被蛇群追击的地方时，皆提高警惕防备蛇群袭击，没想到那些蛇只是挂在树上，蛇瞳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各种颜色的蛇，就这样目送着他们，张海客鸡皮疙瘩都忍不住冒了出来，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 他低下头，不再看那些蛇，脚下的动作加快，等出了这片区域，他才松了口气。 “真瘆人，难道是蛇祖宗打过招呼了？” 张胜霖没有回答他，出了蛇活动的这片区域，路就好走许多，再往前走，甚至能看到人类踩踏出来的小路。 沿着小路下山，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在山间等候的林老爷等人。 林老爷大概三十多岁，儒雅英俊，大概是天色渐晚，两人还未回来，他时不时的往山上看一眼。 因此，两人一靠近他便听到动静看过来，发现两人的身影，林老爷一双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两位小壮士！你们终于回来了！” 张胜霖两人一出现，林老爷就立刻招呼下人上前迎接两人，离得近了，他才发现两人现在颇为狼狈，咽下想要问的事，他连忙让人把张胜霖两人带下去修整一下。 “两位小壮士，我已经让人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大夫也在一旁等候，不管此行两位有没有拿到东西，我之前答应的事都不会变。” 林老爷的态度很是和蔼，明明心里很想知道两人有没有带出锦盒，见两人如此模样，却愿意压下急切，让两人先休整。 张胜霖路过林老爷时，随手将从塔峰带下来的锦盒扔给他。 林老爷拿着盒子有一瞬呆愣，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后，他满脸抑制不住的狂喜。 “拿到了，真的拿到了！”他反复的抚摸着那个破旧的锦盒，没拿到东西前他还能说服自己忍着，现在东西拿到了，救治妻子的希望就在里面，他连一刻也忍不住了。 “周叔！两位小壮士这里交给你，一定要把两位贵客招待好了，他们有什么事你都尽量满足。我现在就要回府，秋娘有救了！秋娘有救了！” 多年的希望就在眼前，林老爷已经高兴到失去了往常的从容。 林老爷什么反应，张胜霖并不在意，他进了林家搭起的简陋木屋中，木屋里已经放好了热气腾腾的浴桶，一旁搭建的木床上还放好了干净的衣物。 一进木屋，反手关上门，确定外面看不到屋内，张胜霖微微侧头，抬起手小心又轻柔的将肩上的小鲛人，拢在手心。 还没有他巴掌大的小鲛人躺在他手心上，长长的尾巴垂下，一点也没有往日的精神。 【阿泽？】 张胜霖看着手心恹恹的小鲛人，眼中的关切根本藏不住。 【你怎么样了，我要怎么才能帮你？】 苏星泽微微睁开眼，将小麒麟满眼的关心收入眼中，尾巴愉悦的摆了摆，他翻身抱住小麒麟的拇指蹭蹭，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我没事，就是力量消耗过度，缓一下就没事了。】 苏星泽现在是一丝力量都挤不出来，全身上下都被掏空，经脉、肌肉失去充盈的力量，身体就像生锈了一样，动一下都能感觉到拉扯的疼痛。 他实在不想多动，脑子像是被无数棉花包住一样，小麒麟的声音听着朦朦胧胧的，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他努力晃着小脑袋，想甩掉那股迷糊，可惜却收效甚微。 整条鱼迷迷糊糊的，他两只手抱着张胜霖的手指，用脸颊蹭了几下。 【我好困啊！小麒麟，我休息一下。】 几乎刚说完，他就闭上眼呼呼大睡起来。 张胜霖心中一惊，他伸出手指小心探了探小鲛人心脉，感受到指腹下平稳的跳动，几欲跳出的心才重新放下。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这个形态的小鲛人看着实在太过脆弱，好像他稍微用点力就会伤到他。 似乎是嫌他烦，睡梦中小鲛人翘起尾巴拍了他一下，可惜他现在人小力气也小，层层尾鳍蹭过，他只觉得指尖一阵发痒。 张胜霖忍不住轻勾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小鲛人看着没什么大碍，但他还是抽出一丝修炼出的力量，在小鲛人体内转了一圈，才完全放下心。 直到现在，张胜霖才有心思清理自己。 将手心的小鲛人小心放到床上，张胜霖脱掉早就脏得不行的衣服，进入浴桶快速将自己清理干净，换上林老爷提供的新鞋、新衣服。 此时，门外有听到水声停止的林府下人过来敲门。 “张公子，周管家已经为两位准备好晚饭，请您过去用餐。” 张胜霖应了一声，那下人得到回答，很快就离开木屋前去复命。 张胜霖低头看着床上小小一只的小鲛人，沉思一会儿，就在个人空间内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出了一个自己手工缝制的小挎包。 这是他专为小鲛人缝制的睡袋，以前小鲛人早上起不来，又不能离他太远，他就特地做了这个挎包，让小鲛人能在里面休息。 只是最近几年，小鲛人有了‘壳’，每天跟着他去上学，用到小挎包的机会不多，离开张家的时候，他顺手就收进了个人空间。 出去木屋，他就看到张海客正被林府的周管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这个地方原本是没有建筑的，距离最近的村子也有一定距离，只是林老爷为了山中塔峰里那东西，硬生生在这里建了一个小据点。 总共就六间木屋，其中两间还分给了张胜霖两人，因此饭桌直接摆在了外面。 张胜霖上了桌，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热饭，至于周管家说了什么，他一概没有理会。 反正有张海客在，周管家不至于受到冷落。 饭后，周管家叫来大夫为两人清理、包扎伤口。 张胜霖身上受伤不多，大多是在林间被刮蹭出来的小伤，张海客也差不多，只是他背上多了被怪物抓出来的伤，但有了苏星泽提供的巫药，那伤也没什么大碍。 大夫做了简单包扎后，周管家也不打扰他们，两人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跟着周管家一起回到林府。 一回到林府，周围路过的所有人都一脸喜气洋洋的表情，周管家一问便知道是林夫人的病情好转。 他将张胜霖两人送到居住的客院，也是一脸喜悦的离开。 第70章 仙杏 林府夫人病情好转，整个府里的人都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 张胜霖两人因为取得救命奇物的原因，在林府完全就是贵客的待遇，基本上是想要什么，只要告诉下人一声就行。 在这里住了几天，张海客觉得自己好像都胖了一圈，这几天晨练时都开始自觉加练起来。 林老爷说好的报酬在他们回到林府时就送来，本来两人准备拿到钱就离开，但林老爷很热情的留他们再多住一段时间。 张海客没能抗住他的热情，他伤还没好全，且林府大厨的手艺是真不错，便决定住几天再走也不迟。 当然，最主要的是张海客两人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正好利用在林府的机会，打探打探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古墓的消息。 苏星泽这一觉睡了三天，第一天的时候张胜霖还很镇定，等第二天还不见他醒就有些坐不住了。 只是每次检查都没什么问题，他再忧虑也没什么办法，还好第三天过去，小鲛人终于了醒过来。 他刚一醒来就嚷嚷着饿，好在他们住的客院里，下人每天都为这两位贵客准备着一些时令水果。 张胜霖取出一套精致小巧的餐桌椅，这小鲛人的专属用具。 小鲛人入座后，他取出一把雪白小刀，银色刀光闪过，手中的水果，几乎是瞬间就被削皮切块。 这些水果来自林府名下的果园，由果农精心侍候，成熟后经过挑选才会送入林府。 雪梨汁水丰沛，切开的果肉散发着甜蜜的香味。 苏星泽闻到这股香味，嘴里开始本能的分泌唾液，拿起自己的小刀叉三两下就将桌子上的雪梨吃完。 “小麒麟∽我还是好饿哦。”他眉眼耷拉着，可怜巴巴的看向张胜霖，满脸写着求投喂的字眼。 张胜霖连忙把屋里的水果包括个人空间里的存粮全都投喂给他，但苏星泽还是很饿。 苏星泽从醒来后开始，理智就差点被汹涌的饥饿感所淹没，胃部灼烧一般的饥饿催促着他快点进食，催促着他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殆尽。 他对这样的饥饿感很熟悉，事实上大部分诡异都时刻处于一种饥饿的状态。 他平时控制的很好，再加上有‘壳’的帮助，那点饥饿感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力量消耗过度，甚至最后压榨了一把自己，差点就展现诡异的本质后，这股饥饿就控制不住了。 只有大量的能量，才能消解这股饥饿，普通的食物提供的能量有限，就算他吃空这个镇上所有的粮食，作用也不大。 身边的小麒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香香的气味，对于处于这个状态的苏星泽来说，不亚于在一个饥饿许久的人面前，放下一块诱人的蛋糕。 苏星泽咽了咽口水，扩散开的绿瞳中闪着诡异幽光，他已经很努力在忍着了，但小麒麟真的好香啊。 怕自己真的失控扑上去，苏星泽立刻撇开头，不去看旁边的小麒麟，快速打开商城里花大笔积分买了几个来自修仙界的灵果。 麒麟后裔的香气和灵果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压下了苏星泽对自己积分再次见底的怨念。 抱着比他人还大个两三倍的灵果，整条鱼几乎是趴在上面小口小口啃着，纯粹浓郁的灵气从果肉中涌出来，温和又纯净的能量在体内蔓延开，安抚着他蠢蠢欲动的饥饿。 眼中扩散开的绿意渐渐消失，没了失控的风险，苏星泽才敢转过头看向小麒麟。 就着小麒麟的美貌和香味下饭，他觉得嘴里的灵果更香了。 一连吃了几个灵果，苏星泽才觉得胃中的饥饿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他几乎是伸直了尾巴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粉色的舌尖探出来将嘴角沾染上的果汁一一舔净，忍不住吧唧了几下，似乎还在回味灵果的美味。 张胜霖叹息一声，抬手用指腹轻轻揉按了几下他的腹部，确定肚子没有任何鼓起的迹象，知道他肯定没吃饱。 打开商城，找到小鲛人刚刚买的那种外形类似杏子的灵果，眼也不眨的就将自己的积分全部花掉。 十几个仙杏摆在苏星泽面前，惊得苏星泽眼睛睁得溜圆。 ！！！ 仙杏！十几个仙杏！ 一万多积分一个的仙杏！这里有十几个！ 苏星泽眨眨眼，桌上摆着的仙杏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他终于承受不住这个噩耗，惨叫一声。 “小麒麟！你个败家子啊！” 那是十几万的积分啊！是小麒麟存了那么久都没乱花掉的积分啊！ 明明不是花的自己的积分，苏星泽却心痛得快失控了。 “你没吃饱，我不想你难受。”说着，张胜霖拿起一颗仙杏塞进他怀里，“吃吧，阿泽。” 比起他不怎么用到的积分，还是小鲛人的感受更重要一些。 在张胜霖清冷而温柔注视下，苏星泽感动得泪眼汪汪。 抱着大大的仙杏，努力张大嘴，恶狠狠地开始消灭起这颗酸甜可口的罪恶杏子。 只吃了一颗，苏星泽就不肯再多吃了。 这东西据说在修仙界也很珍贵，他现在已经吃了个半饱，有‘壳’的帮助，那点饥饿几乎可以忽视，还是不要再浪费宝贵仙杏为好。 收起剩余的杏子，苏星泽只留下一颗。 苏星泽严肃注视着面前的果子，小手一挥，一道无形的风刃切下，拳头大的杏子一分为二。 这种仙杏没有核，切开后只能看到晶莹的果肉，从切口处渗出几滴玉露般的杏汁，颤巍巍地要落不落地挂在果肉上。 苏星泽从空间里掏出两个水晶杯，在杯中倒入半杯灵牛乳，又在其间加入几滴绿色的液体。 挥挥手，两瓣杏肉飞起分别落入杯中，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那杏色落入杯中，就融化成了一杯淡绿色的‘果汁’。 插入吸管，将其中一杯‘果汁’送到张胜霖面前。 “仙杏能量温和，只要控制好用量，是凡人也能吃的仙果，有强身健体、易筋伐髓、延年益寿之效。” 对于麒麟后裔来说，更是能纯净血脉的好东西。 苏星泽对他眨了下眼：“酸酸甜甜的滋味更是老少皆宜。” 小麒麟自己买的仙杏，怎么能不尝一尝。 张胜霖低头尝了一口杯中的杏汁，果然如小鲛人所说的那样酸甜可口。 杏汁一入口，一股精纯能量便从胃部扩散开来，身体散发着一股暖意，让他舒适的眯起眼。 将杯中的杏汁喝完，浑身暖洋洋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闭眼，几乎抵抗不住上涌的睡意。 苏星泽飞起来到他身前时身形瞬间变大，伸手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床边走去。 将人按在床上，自己飘起来落到他旁边，拍拍小麒麟的头，他低声道：“睡吧。” 张胜霖没有反抗，反手揽住身侧的小鲛人，在无尽的暖意中进入梦乡。 第71章 一天日常 再次醒来，张胜霖觉得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轻松。 白玉似的皮肤上一层莹莹光晕转瞬即逝，他活动了下身体，有一种脱胎化骨般的轻快。 在他活动时，他似乎幻听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皮肤、肌肉乃至经脉都强化了些许。 最大的变化是他体内的血脉。 张胜霖摊开手掌低头看去，一头活灵活现的麒麟幻影出现在掌心，那是由他体内的血脉之力凝结出的麒麟虚影，他的血脉之力比之前至少增加了两三倍。 苏星泽趴在床上，长长的尾巴从床上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动。 绿眸盯着张胜霖观察了一会儿，他就得出结论。 “血脉浓度39%，纯度只差一点就能到50%，很不错了，看来你没有偷懒。” 张胜霖从《大全》中学到的修炼方法，本就有提升血脉的作用，只是每次修炼能提升血脉的效果有限，需要长期坚持才能有效果。 这个世界能提纯血脉的宝物非常少见，有也不是张胜霖这个孤儿能拿到的，商城里那些又太过昂贵。 苏星泽重构出的麒麟血倒是有增加血脉浓度的作用，只是他重构一次需要的力量太多，也不能常用。 能在三年的时间里，将血脉浓度从30%提升到39%，已经是他非常勤奋的结果。 至于他的血脉纯度，纯度可比浓度更难提升，别看之前张胜霖的血脉纯度就无限接近50%，但纯度到达50%这个阶段，对血裔者来说本身就是一道难关。 要么就靠水磨工夫，水滴石穿，积累够了就突破50%了，要么就靠强大的天材地宝，特别是和血脉有关的天材地宝。 对于这一点，苏星泽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小麒麟。” 鱼尾化为双腿，苏星泽跳下床，在张胜霖面前来回显摆。 “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太一样了。” 张胜霖看着小鲛人扬起下巴，一脸期待的样子，眼带笑意很给面子的给出满意的答案。 “阿泽，你长高了！” 苏星泽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比了下两人之间的身高：“我再差一点点就和你一样高了。” “不对，我很快就会超过你了。” 他把自己在墓中发现的那块陨石玉告诉张胜霖。 “在我看到的画面中，这种含有大量能量的陨石玉原本是一大整块。只是在落入地球的时候，在大气摩擦中变成了数块大的陨石，最大的陨石主体，几块较小的陨石和无数块比较碎的小陨石。” “只要再多找到一些这种陨石，吸收了里面的能量，我很快就能长高。” 只是他成长所需要的能量是以几何倍增长的，一块玉覆面让他长高了几厘米，下一次同样大小的陨石估计连一厘米都够呛。 张胜霖看着他兴奋的样子，默默为他高兴起来，并将陨石的事记在心里。 他没见过陨石，但小鲛人说过陨石内含有一种奇特的能量，还模拟给他看过，下次看到他一定能够认出来。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张海客的声音。 “张胜霖，在不在？”房间里没有动静，张海客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奇怪？难道是还没起床吗？今天早上也没看到他晨练。” 这对自律的张胜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难道是病了？他暗自嘀咕着。 醒来后张胜霖就看了眼系统上的时间，他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也难怪张海客会来找他。 开门前张胜霖回头看了一眼小鲛人，苏星泽知道自己现在出现在小麒麟房内很难解释，几乎在张胜霖看他的同时，他就缩小了身形，变成小小鲛人的样子飞到张胜霖肩上坐下。 房门打开，张胜霖静静看着门外疑似要破门的张海客：“什么事？” 张海客收回自己抬到一半的脚，背着手故作无事发生。 “咳，你在啊。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怕张胜霖注意到他想踢门的动作，不等他回答，张海客连忙转移话题。 “这不都快中午了，也不见你准备出来吃饭，怕你有事嘛。” “不过看你现在这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来是我误会了。” 张胜霖面色柔和，点点头：“我没事，这就出来。” “那就好。”张海客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今天镇上有戏班子来镇上表演，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据说这是杭州最出名的戏班子，林夫人生病前最喜欢看他家的戏剧，这次为了庆祝林夫人病愈，林老爷特地将戏班子从杭州请来。” “林老爷做东，据说还从镇上最好的酒楼定了酒菜，最出名的点心坊定了点心。” 苏星泽一听有好吃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小麒麟，答应他！答应他！” 张胜霖点头：“好，我会去的。” 张胜霖对戏剧没有什么兴趣，小鲛人想去，答应也无妨。 此时距离晚上还有一点时间，张海客闲不住，和张胜霖打了个招呼，就找了个熟悉镇子的人带他出去逛逛，准备晚上直接去看戏。 张胜霖默默用完午饭，补上今天推迟的训练，然后就坐在园子里捧着一杯茶默默发呆起来。 看似是发呆，实际上他的精神体已经进入学习空间，开始日常的学习。 苏星泽靠在他身上，精神体也跟着进了学习空间。 张胜霖是个天才，除了在厨艺上天赋不高外，对于其他的学习向来掌握的很快。 从绑定系统开始学习以来，仅仅过了四年多，他不仅将苏星泽给他安排的基础科目学到了精通，还开拓了许多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在张家族学里学过的机关、暗器、易容术、轻功、缩骨功、武功、刀法等，这些碍于年龄的限制没有深入学习的内容，在学习空间的帮助下继续精进。 除了这些外，在小鲛人的建议一下，他又学习了演技、医术、种地、养殖等课程，只是他精力大多放在机关、暗器、刀法、武术上，这些课程除了演技到了精通外，其他都还处于粗通或掌握的阶段。 在精通的课程达到10个的时候，张胜霖的学习位就自动增加了一个，而精通的课程不用占用学习位也能继续学习。 现在占用他学习位的课程分别是种地、养殖、医术和演技。 按照往常的习惯，各门课程分别学习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按惯例是属于他的综合训练时间。 所谓综合训练时间，其实就是在训练场中和系统模拟出来的敌人进行战斗。 第72章 所谓试炼 微微喘着气收起刀，身后系统模拟出的敌人头部滚落在地，模拟敌人身体缓缓倒下，很快消散成一堆数据粒子。 张胜霖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眼中还残留着高强度战斗后的兴奋。 “小麒麟好厉害，比之前更强了，真的太厉害了！” 苏星泽满眼都是张胜霖刚刚堪称艺术的战斗，狂拍手掌。 几个月不见，张胜霖在刀法上的掌握更进一步了。 在苏星泽毫不委婉的夸奖下，张胜霖抿着唇，耳朵微红，表面上却维持着一副平淡的模样。 只是很快，他的表情变得迷茫起来。 “我最近的训练上有点问题。” “问题？”苏星泽绕着他飞了一圈，“什么问题？” 张胜霖有些犹豫：“我好像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状态，好像模模糊糊摸到了什么，又不太清晰。” 以前在训练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进步，但是现在他每天进行训练，却总感到别扭，就好像有什么在阻碍着他。 苏星泽听着小麒麟对遇到问题的描述，开始在系统的信息库里翻找起来，很快他就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苏星泽关上信息库，闪着亮光的眼眸看向张胜霖，声音上扬满是喜悦：“恭喜你啊，小麒麟，你这是遇到瓶颈了，只要突破瓶颈你的刀法就能突破专精。” “我们可以开始准备突破试炼了。” 苏星泽是真的很开心，突破专精不同于精通以前的等级。 精通以前的等级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学习，有点天赋再加上努力和足够的时间，怎么也能磨到精通。 而从专精开始，在突破前都会有一个关卡，这个关卡拦住了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唯有突破它才能真正突破极限。 学习系统强大就强大在，祂可以生成独属于绑定者的突破考核，通过完成试炼的方式帮助绑定者突破瓶颈。 同时，在技能到达专精以后，绑定者每次突破新的等级，系统的奖励将不再只有积分，还会获得各种专属奖励。 比如说种植的专精奖励就是一片随身农田，而每一次突破随身农田都会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升级。 大宗师后，随身农田就会升级成种植小世界。 苏星泽眼馋商城中的小世界很久了，但小世界实在太贵，他最富有的时候连百分之一的钱都凑不齐。 后来意外发现种植和养殖两种技能的奖励都能升级成小世界，如果两者都能升级到顶级，还能合成为小灵界。 本着能白嫖就白嫖的念头，他便哄着小麒麟开了这两门课程，期盼着自己有一天能免费获得一个小世界。 有了自己的小世界，他就可以在系统买灵植幼苗和灵兽幼崽搞种植养殖，同昂贵的成品不同，幼苗和幼崽在商城的价格都称得上便宜。 小麒麟的修炼和血脉提升越往后越难，所需要的资源也会越来越稀有，甚至很多这个世界都没有。 他的精力是有限的，每日能获得的积分也很有限。 这个世界资源又贫乏，靠商城还不如自己自产自销，用不完的还能卖商城换积分。 苏星泽想得很美，只是小麒麟这两门课程目前才刚刚起步，离获得随身农田都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现在最重要的是突破瓶颈的事。 “我看看，你的刀法和轻功都可以准备升专精了，两者进度差不多，我们可以进行合并考核，我现在给你生成属于你的试炼任务。” 试炼任务需要前往别的世界完成考验，试炼过程会遇到危险，但身为小麒麟的‘系统’，苏星泽会一直跟在小麒麟身边，如果遇到致命危险他能随时中断考核。 合并考核会使得试炼任务的难度上升，但却不会超过考核者的能力上限，最后的奖励也相当丰富。 这些内容，张胜霖也能查看，合并考核的危险他也明白，但他并没有对其中可能存在的危险感到害怕。 他拥有一个强者所应具备的品质，自信、镇定、果决以及不惧危险。 试炼任务生成的速度很快，根据张胜霖的数据，系统一共生成了六个试炼任务，他们只要在其中选择一个任务完成就行。 这些任务中有追踪魔道邪修并将其斩杀的任务，也有前往星际战场对抗异族，还有解决武道王朝中生出的邪异等等。 都是一看就无比危险的任务。 苏星泽将生成的任务排列在小麒麟面前，任他挑选：“选一个喜欢的吧。” 张胜霖看着六个任务沉思一会儿，很快就选定了其中一个。 “就这个了吗？看着也还不错。” 试炼任务选定后，不会立刻进入考核，系统会给三个月的缓冲时间，让考核者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在考核世界中，他们本世界的时间不会暂停，只是和不同的考核世界有着不同的时间比，大多考核世界的时间流逝都相对较快。 试炼任务的倒计时开始跳动，看着不断减少的时间，苏星泽有些期待起新世界来。 “我们要尽量在一个月内甩掉张海客。” 小麒麟年底就要回张家，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谁也不知道在试炼世界，他们会花费多长时间。 张胜霖点点头，他会尽快寻找一个合适的古墓完成放野，之后和小鲛人一起进入考核世界。 考核的事先暂时告一段落，今天的训练结束，两人一起离开学习空间。 张胜霖还记得张海客邀他去看戏的事，小鲛人也还惦记着戏楼会提供的美食，几乎是天边刚刚被晚霞染红，他就开始催促起来。 林府面积很大，从客院出去不免会经过一处与后院相连的院子。 张胜霖经过那里的时候，一位面色惨白的丫鬟快步从后院冲出来，张胜霖在她冲出来之前反应很快的闪开，那丫鬟甚至没察觉自己差点撞到人。 她看到张胜霖，像是哭过红了一圈的眼睛垂下，有礼的同他打了声招呼，便快步离去。 张胜霖目送着她离开，一双墨眸内依旧平静而冷淡。 在那丫鬟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闻到了她身上传来浓郁的血腥味，那绝不是什么小伤口会有的出血量。 “很在意？”张胜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注意到小麒麟那小小的异样。 苏星泽对于血腥味也非常敏锐，只是他对除了小麒麟以外的存在并不关心，对那丫鬟身上的血腥味也并不好奇。 张胜霖垂下眼眸：“有点，不过她应该是去找林老爷，我们走吧。” 那丫鬟只是哭过，身上可能受了伤，但表情却并不惊慌害怕，只是神色间有些迷茫。 这是林府，有林老爷在，那丫鬟也不可能找他们帮忙。 两人一起出了林府。 那个戏楼在小镇西边，中间会穿过镇上的一条主街道。 这个时代人的娱乐方式很少，看戏对大部分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娱乐方式。 林老爷请来杭州最有名的戏班子一事，在整个镇上的传遍了。 林老爷这次又是为了庆祝妻子病愈，因此早就传出话来，这次戏班子表演想来看的都可以看，不会将任何人拦在戏楼外面。 一路上，张胜霖两人遇到许多也要去戏楼的百姓，这些百姓表情喜悦，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关于林老爷和妻子的陈年故事。 张胜霖与他们目的地相同，也被迫听了一堆关于林老爷的八卦往事。 第73章 张海客的猜测 据说林老爷与林夫人年少相识，青梅竹马。 林老爷从小就倾心于林夫人，但当时林老夫人心仪的儿媳妇并不是现在这位林夫人。 据说当时林老夫人看中了一位格格的女儿，林老爷听说了这件事，立刻找上母亲据理力争，最后才成功求娶了现在这位林夫人。 而林夫人自小病弱，嫁人三四年了还没有怀孕的迹象。看了很多大夫，大夫都说林夫人身体太弱，能怀上的可能太小，但林老爷就是顶住了压力没有纳妾。 两人成婚六七年后，林夫人才终于有孕，八个月后早产生下了一个同样体弱的男婴，也就是现在林府的小公子。 因为生下这位小公子，林夫人的身体更弱了，那之后林老爷更不敢让林夫人再怀孕，对其珍之爱之，连唯一的儿子都比不过。 坐在张胜霖肩上，苏星泽也听了一耳朵关于林老爷的八卦。 “这林老爷听着可真是个情种！”苏星泽忍不住感叹。 情种吗？ 张胜霖回想起他拿到锦盒时近乎癫狂的喜悦，觉得这个词用在林老爷身上很是贴切。 “情种啊！”苏星泽心中微微一动，这个词触动了他某些回忆，“可是有时候情种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情种为了自己的情，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 听着他像是很有感触的样子。 “小麒麟。”苏星泽勾起他一缕发丝，“你可不要长成一个大情种啊！那样我就得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是见过父亲面对小爸爸时的偏执爱意，完全就是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人，再无旁人能分走他一分关注。 此生唯一的爱让人心生感动，人人向往，但对他这个被两人收养的小诡异来说，就有些不太美好了。 在小爸爸和他之间，父亲偏爱的从来都是小爸爸，对他别说关注了，能想起有他这个人的时候，就是他该倒霉的时候。 他有多少次莫名其妙增加的功课，都是因为打扰了父亲们的二人世界，他都不想去数了。 这样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体会了。 面对他的威胁，张胜霖很肯定道： “不会！” 张胜霖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什么情种，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小鲛人更重要，他和小鲛人之间不需要插入第二个人。 他有小鲛人就足够了。 跟着小镇居民一起踏进戏楼，远远的就看见张海客早就已经在戏台下坐下。 看到张胜霖到来，张海客连忙向他招手： “这里！” 张胜霖走到张海客旁边坐下，两人面前摆着的桌面上，已经放满了刚出炉不久的点心。 “尝尝这个，听说是江南有名的糕点，我尝了下还挺不错的。” 张海客指了下桌子上一叠精致的小点心。 张胜霖并不重口腹之欲，他低头看向那形状精致的小糕点，肩上的小鲛人早就迫不及待的扑到糕点边，眨着眼睛渴望的看着。 他心中一软，伸手推了一下那叠点心。 【吃吧。】 人声鼎沸的戏楼之中，隐隐有铃铛声响起，没有人发现张胜霖面前的桌子上，一只巴掌大的小鲛人，抱着比他身体还大的糕点满脸幸福地品尝。 (≧?≦) 张海客看向戏楼门外，林老爷家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口。 他们熟悉的林老爷率先下车，而后从车中扶下一位弱柳扶风般的美妇人。 那就是林夫人了。 【咦？】 苏星泽鼓着腮帮子，嘴里满满的香甜花香。 【那个林夫人……】 嚼嚼嚼…… 咽下糕点，他接着说： 【这个林夫人身上有股怪异的气息。】 说着，他鼻子又嗅了嗅。 【没错，还夹着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这林夫人是一个死人啊！】 林夫人有可能已经死了，张胜霖早有猜测，小鲛人的话只是证实了这一点。 他本不在意这件事的，只是白蛇那句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死而复生乃是禁忌之术，一切试图染指生死领域之人，皆会付出沉重到无法接受的代价。’ 林老爷为了复活林夫人付出了什么代价他不在意，只是他有些莫名在意出门时那个丫鬟身上的血腥味。 那个锦盒是他带出来的，如果…… 沉思中，他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张胜霖回过神，正好看到消散在小鲛人手中的冰块。 【怎么了？】他微微低眉。 苏星泽叉腰，瞪了他一眼。 【我才应该问你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在想着要调查一下林夫人死而复生的事吧！就因为复活她那东西是你带出来的？】 虽然看不来，但张胜霖确实是一个心软的人。 锦盒是小麒麟带出来的，如果真的因为林夫人的复活导致其他人受伤甚至丧命，小麒麟估计会很难过和自责。 张胜霖解释了句： 【只是有点在意。】 哼！ 苏星泽气哼哼的偏过头，他还不了解小麒麟，说是有点在意，他心里现在肯定已经在想调查那所谓的代价。 【算了，我对她现在的状态也有点好奇，我会帮你注意的。】 张胜霖眉目柔和下来，抬手轻蹭了下小鲛人柔顺的长发。 【阿泽真好！】 【咳！戏要开场了！】 苏星泽拙劣的转移话题。 实际上不管是苏星泽还是张胜霖，他们对戏剧都欣赏不来。 苏星泽只是觉得台上人唱得咿咿呀呀的还挺好听的，但具体唱了些什么就听不懂了。 张胜霖倒是看着一副认真的样子，但你问他这戏唱了个什么，他只会沉默着用一双淡然的眼眸注视着你。 在场唯一听懂的，反而是一旁的张海客。 张海客听得津津有味，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他晃着脑袋感叹：“这唱得是白蛇传啊。” 提到白蛇，他不免想起那塔峰之中的蛇祖宗。 张海客神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身体往张胜霖这边偏了一下，将声音压得低低地说：“你说那塔峰里的白蛇不会就是这白蛇传里那条吧。” “你看，又是被镇压到塔里。”塔峰的外形太像塔了，而白蛇出来时他们都听到沉重的金属碰撞声，现在想来，那应该是锁链。 “又是和人有着情感纠葛。”洞窟内那怪物看起来曾经就是个人，那白蛇看向那怪物的眼神复杂，说其中没有故事他可不信。 “还有那能起死回生的仙药。” 他虽然没见过锦盒里是什么，但他们都觉得那东西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这这个猜测在他这些天的打探中得到的消息看，也八九不离十了。 白蛇传里可就有许仙被吓死，白蛇取来能起死回生的仙药救人的情节。 越说，张海客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对，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想到故事中白蛇的能力，再对比塔中那几成半龙的白蛇，“那蛇祖宗是条雌蛇，不会真能变成大美女吧！” 第74章 林小少爷 自古民间就有着人妖相恋的传说，但世间是否真的有妖却没有人知道。 但对于张海客的问题，苏星泽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他，那条白蛇是半龙没错，但要说祂能化成人形，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诡异的神秘存在，但它们都被世界意识所压制着，控制着不影响正常世界的运转。】 【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喜欢这些拥有神秘力量的存在。】 之前见到的那些厉鬼，换个世界绝对能掀起腥风血雨，但在这个世界，甚至很难拥有影响现实的力量。 【那条半龙应该是机缘巧合下拥有了灵智，本身得到过一定机缘，才在经过无数年的积累，成就半龙。】 【或许等到祂成就龙身，便有能力化形。】 一句话，现在不行，因为世界意识不允许，而半龙还不够强大。 张胜霖点点头，那么张海客的猜测就是错的。 那个异变成怪物的人，同那条半龙的关系，或许只有半龙自己知道了。 苏星泽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其实也不一定，我记得你那里有半龙褪下的鳞片。】 半龙褪下的鳞片自带神异，苏星泽觉得这是一种绝好的材料，在塔峰时就提醒张胜霖把鳞片收集起来。 张胜霖清点了下个人空间的蛇鳞，他捡的数量还不少，有个二三十片。 【十灵经中有一巫术，可借助媒介回溯其过去的经历，有白蛇的鳞片在，巫术的施展不成问题。】 苏星泽其实也很好奇白蛇的故事，这样一条在这个世界的压制下成长成半龙的蛇，祂的过去曾发生过什么精心动魄的故事？ 张胜霖对于白蛇的过去并不好奇，听到小鲛人想施展巫术，他微微皱眉，拒绝小鲛人的提议。 他是想知道那起死回生的奇物使用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想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牵连其他无辜的人，但小鲛人永远是最重要的，他绝对不愿意让小鲛人冒一点风险。 特别是他之前因为力量消耗过度，差点出事以后。 小麒麟一但下了决定就很难被改变，苏星泽只得压下自己想八卦的心思。 没有八卦苏星泽的心情也很不错，小麒麟的关心不会直接说出来，他却能感觉到。 嘴角微微上扬，连台上看不懂的戏似乎都更加吸引人了。 戏剧散场，坐在最中间的林老爷护着夫人离开，张胜霖两人出了戏楼，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林老爷家的马车。 看到两人出来，车夫立刻笑道：“两位贵客，老爷让我送两位回去。” 张胜霖两人一回到林府客院，便看到了等在客院外的小孩。 大概五六岁左右的小孩，长得玉雪可爱，可惜的是他脸上没什么血色，使得他这份可爱削减几分。 一看到那小孩，张胜霖便认出这应当就是林老爷的独子。 林小少爷一看到两人，便非常有礼的给两人作了个揖。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两位先生，我听桂月姐姐说是你们救了我娘。” 苏星泽看到林小少爷时，双眼一亮，林小少爷的长相综合了林老爷和林夫人的优点，长相精致，圆圆的小脸更是可爱。 最重要的是他这故作成熟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初见时的小麒麟，两人的外貌和气质其实并不相像，特别是小麒麟从小就有一股超脱年龄的沉稳，使他在众多小孩中，也是最特别的那个。 但这不妨碍他在林小少爷身上看到半分小麒麟过去的影子。 林小少爷是来感谢两人的，为此还带来了他的小私库。 他出生的时候林夫人身体就开始不好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陪伴他更多的其实是奶娘和下人。 可哪有孩子不依恋母亲的，哪怕他很少见到娘，但娘至少还在，他还是有娘的孩子。 几个月前，娘突然病重，爹为了娘几乎求遍了名医，整个府中都笼罩在浓厚的阴影中。 没有人会和一个小孩说他娘的病情有多重，这不代表林小少爷什么都不知道。 小孩的感觉是很灵敏的，那段时间他常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更是几次突然莫名落泪。 他知道娘不好了，他就要成为没娘的孩子。 林小少爷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害怕失去娘，心里有很多无助和恐惧，可娘肯定会很担心他们，他不能让娘放下不下他。 他很坚强的没有哭，只是、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眼泪会调皮的偷溜出来。 可是突然有一天，爹和下人都告诉他娘的病好了。 林小少爷不懂，明明不久以前爹还伤心得连饭都吃不下，整天整天在屋里陪着娘，为什么没过几天娘就好了。 林小少爷只是很开心，他又是有娘的孩子了。 对于把娘还给他的两个大哥哥，林小少爷愿意拿出自己的所有宝贝送给他们。 “我把这些都给你们，大哥哥，你们能让娘以后也不要离开好吗？” 张海客看着林小少爷怀里那一匣子的金银豆子、珍珠玉石，对于林家的富有再次有了清晰的认识。 他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六岁小孩有钱。张海客一时心中充满悲伤。 张胜霖和张海客都不是贪图小孩私房钱的性格，两人没有趁机哄骗小孩。 张海客给他解释他们只是替林夫人取药，救了林夫人的不是他们。 林小少爷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桂月说没有你们取来的药，娘就不会好。” 他固执地把打开的匣子送到两人面前。 张海客有些无奈，他要是道德底线再低一点，干脆把这些东西都收下来好了。可对着林小少爷那双纯净的眼睛，他还真伸不出手，哪怕那匣子里的东西真的很诱人。 一只冷白的手从匣子里取出一粒碧玉小珠，张胜霖对上林小少爷惊喜的眼眸，淡淡地说：“我不能保证你娘以后都不会离开，但我会尽量帮她。” 或许林夫人的结局他们早就已经知道，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样，林夫人或许…… 回到卧室，苏星泽撑着头看小麒麟把那粒碧玉珠子编织进绳结中，笑着打趣道：“小麒麟还是心软了。” 手中绕线的动作不停，张胜霖静静的盯着手中成型的平安结手绳，拿起手绳在小鲛人手腕上比了一下，截取出合适的长度。 “我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 第75章 夜探 夜晚，林老爷的书房里依然灯光明亮。 张胜霖动作灵敏轻快，落在屋顶上时，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落下，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动静。 他趴在屋顶上，一双清冷无波的墨眸静静的盯着对面屋中的林老爷。 调动体内的血脉之力，他本就敏锐的感知力和听力增加到了极致，能清晰的听到屋中的谈话。 今天是限量版的梁上君子版小麒麟，身上的衣服是由苏星泽提供的简洁帅气的锦衣版夜行衣。 穿上这套衣服，小麒麟身上莫名多了股冷峻肃杀的气势，半蹲在屋顶上暗中观察的样子，再拿上一把刀完全就能cos冷漠无情的杀手。 苏星泽偷偷拍够了照片，这才体贴表示： 【我其实可以带你直接进去，光明正大的偷听的。】 有了72只青铜铃铛的辅助，连精神抗性经过特殊训练的张扶空，都不能抵抗他的幻术，更不用说林府里这些普通人了。 张胜霖：【没有必要。】 林府里都是些普通人，他的能力完全足以应付。 那边，林老爷和管家的谈话透露出关键的信息。 林老爷问管家：“府中还有多少生肉？” 周管家答：“不多了，老爷，明天是否再去收购几头肉猪回来？” 林老爷叹息一声：“买吧，多买一点，再让农庄那边再多养一些家畜，不拘什么种类。” “是。” 周管家应了一声后，犹豫片刻又道，“老爷，今天萍云来找我了，她说最近夫人对血的需求量越来越大，恐怕她们几个已经不能满足夫人的需求了。” 林老爷脸色白了一白：“知情的人就这么几个……” 他踱步思考起来，突然抬头：“我再去问问金大夫！” 金大夫就是那位提供救治林夫人方法的那个老大夫，在说出这个方法前，金大夫就已经告诉过林老爷复活林夫人这件事是有代价的。 林夫人死而复生后会喜爱生肉是必然的事，他早就令人在府中准备好足够的生肉，只要生肉补充的及时，林夫人便看着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林夫人需求的生肉量越来越大，如果不是林夫人逐渐表现出对人血的痴迷和喜爱。 回想起夫人像只野兽一样，贪婪而毫无形象啃食生肉，对人血无比渴望的样子。 林老爷感到一阵迷茫。 秋娘并没有自己每天进食时的记忆，如果她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感到恶心，她是那么爱干净又注意形象的一个人。 但让他看着秋娘就这样死去，林老爷也做不到。 在那与秋娘冰冷的尸体为伴的几天中，林老爷早就下了决定，只要能救回秋娘，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只是一些生食和血液而已，他还能负担的起。 但假如秋娘不再满足于普通的生食呢？ 这个想法突兀的从林老爷心中浮现，只是很快他就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不会的，秋娘不会变成那样。 心里这样想着，他却有种模糊的感觉。 这只会是个开始…… 张胜霖看了眼去分别离开的林老爷和周管家，沉思了一会儿，身体轻盈在屋顶掠过，进了林府后院。 林夫人居住的院子里，几个丫鬟低着头，藏在黑暗中的脸色惨白，神色惊慌，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垂到胸前。 她们不敢抬起头往夫人那里看一眼，此时的夫人完全没有白天时的温婉美丽。 不、那不是夫人，那就是一个从夫人体内苏醒的嗜血怪物。 其中一个丫鬟捂住自己还在渗血的手臂如此想着。 她们知道夫人从病好以后，晚上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变得非常恐怖。 夫人喜欢上了生食，没有经过处理的生肉被夫人细嫩的芊芊细手粗鲁的抓在手里，满脸狰狞的张大嘴撕扯着那肥腻的生肉，就算将自己弄得一片狼藉，夫人也不在意。 最开始还是生肉，这两天夫人在吃肉时，看向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扭曲的渴望。 夫人想吃了她们！ 丫鬟们被夫人那充满食欲的眼神瑟瑟发抖，在那双不复平时温柔，充满了非人兽性的眼神中，丫鬟们得出这个结论。 而之后发生的事，证实了她们的预感。 夫人她袭击了其中一个丫鬟，贪婪疯狂的吸食她的鲜血，啃食她的血肉，丫鬟们都吓怕了，好像喝了血后不久，夫人就安静了下来。 之后就是丫鬟们每日轮流放血，为夫人提供新鲜的血液。 如果不是林夫人以前对她们有恩，林老爷给的钱也足够多，且大部分丫鬟都是被买来的，已经无路可去。丫鬟们早在第一次看到夫人‘发病’的样子时，就害怕地逃走了。 张胜霖到时，便注意到夫人屋外，战战兢兢恨不得立刻消失的丫鬟们。 林夫人的房门紧闭着，却盖不住满园腥臭的血腥味。 隔着一道门，张胜霖能清晰的听见门内的动静。 门内传来贪婪而急切的吞咽声，因急切而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令人牙酸的咀嚼声音。 苏星泽隔空虚点了一下房门，房门在他们眼中变得虚化。 林夫人的卧室中，之前见过的优雅柔弱的夫人，此时像一只猪一样，身体几乎是半趴进地上的大木盆中。 她的头几乎埋进了肉盆之中，眼神浑浊而疯狂，整个进食过程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和贪婪。 张胜霖静静看着这一幕，他知道林夫人在此刻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小麒麟，她已经开始异化了。】 渴望血肉只是异化的开始，等这些血肉满足不了它时，对生灵之气的渴望会加速它的异化。 以这位林夫人的现在的状态，她最多还能撑上两天。 两天后，她或许连身为人的外貌都不会再拥有。 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张胜霖，苏星泽便没有再多说。 对于林夫人有此结局，他只是有些唏嘘，林老爷为了复活死去的爱人想尽一切办法，可他不知道复活以后的爱人，才是噩梦的开始。 如白蛇所说，死而复生是禁忌之术，不论在这个世界，还是他的世界，都是如此。 死而复生的人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他们会逐渐异化为怪异，失去所有为人时的理智、情感、记忆，成为疯狂和嗜血的结合体。 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或许作为一个人安静的死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要想着复活死人，死人只是死人而已。”从他死的那一刻起，他作为人的一生已经结束。 就如他一样。 身为人类血裔者的苏星泽早就已经死掉，现在活着的是鲛人怪异苏星泽，如果有一天他彻底失控，他会成为比林夫人恐怖万倍的可怕怪物。 所以，小麒麟…… 苏星泽弯了弯眼，无声的笑了笑。 你可要看好我了哦！ 张胜霖听后，看着门中的林夫人没有再说话。 第76章 老大夫 张胜霖守在屋顶，一直守到林夫人进食完。 林夫人吃饱后，很快就在一地狼藉中入睡。 听到屋内的动静消失，已经有足够经验的丫鬟们壮着胆子进入卧室内。 看见地上躺在血泊碎肉中的夫人，几个丫鬟反射性的干呕几下，这是她们无论见过几次，都会觉得不适的画面。 明明是那么美丽温柔的夫人，此时却像志怪传说中吃人的鬼怪。 “夫人不会真的……” 有个丫鬟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怕被人听见，她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之前夫人明明已经死了，现在活过来，现在这个夫人不会是传说中用血肉精气维持正常外貌的恶鬼吧。” “别胡说！”一个丫鬟低斥她，“神医在夫人死前就用药替夫人维持着一线生机，夫人只是处于濒死而已。后来老爷找来的人拿到了传说中的神药，神医才治好了夫人。” “什么恶鬼，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个丫鬟似乎有点地位，其她丫鬟都低下头不说话了，只是她们看向地上夫人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对异类的恐惧。 丫鬟们麻利的打扫起屋子，扶起夫人，准备替夫人清洗弄脏的身体。 看到这里，苏星泽便挥挥手，断开了法术连接。 之后确定那夫人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张胜霖便离开了这里。 来到林府这么多天，他们都没见过那位传闻中的老大夫，听说老大夫年龄大了，本就是为了回家乡养老才会经过这座小镇。 平时深居简出，好像除了林老爷和周管家，几乎就没别的人见过这位老大夫。 张胜霖判断了一下位置，准备去见一见这位老大夫。 老大夫居住的地方偏僻而幽静，并不过分幽冷，是个适合安静休养的地。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见到林老爷从客院出来，张胜霖矮下身子，只见林老爷神情恍惚，甚至在青石地上绊了一下。 稳住身子，林老爷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他一直挺着的背，在一声声低语中一点点弯下去。 张胜霖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确定他从老大夫这里知道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张胜霖收回视线翻过墙头进入院中，老大夫还没休息，点着烛火的屋内隐约能看到一个佝偻着身躯的人。 “咳咳！”沉重而短促的一声声咳嗽，像是破旧的风箱一般，每一声咳嗽都仿佛从肺部深处挤出来的。 苏星泽带着小麒麟穿过墙壁，墙壁如一片幻影，在他们穿过时有类似水波一样的波纹散开。 在苏星泽的幻术遮掩下，老大夫没有发现屋内多了一人一鱼。 坐在桌边看书的老人双眼深陷、眼球浑浊、皮肤松弛、身形佝偻，脊背似不堪重负一般，弯成一道夸张的弧线。 他托着书的双手干枯，上面布满了凸出的青筋和老人斑，甚至有一瞬间，张胜霖觉得那些老人斑像是尸斑的样子。 这真的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老得让人觉得他应当躺进棺材里。 【好浓的死人味啊！】苏星泽在鼻前挥手扇了扇，进入这屋内后，他几乎被刺鼻的死气熏得嗅觉失灵。 【比林夫人身上的死人味还浓。】 听到小鲛人的话，张胜霖的眼神变了。 上一个被小鲛人说有死人味的，正是死而复生的林夫人，她是真正死过一次的人，那同样有死人味的老大夫，难道是和林夫人同样的情况？ 苏星泽捏着鼻子，似是受不了过于刺激的味道，尾巴一甩就钻进了张胜霖衣襟内。 谨慎地只露出一双绿眸，他瞅了瞅老大夫，才迟疑着说： 【他是真正的活人，但他身上的死气却压过了生气，看着就像一个活死人，按理来说他应该早死了。】 总之，老大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而且他身上还有着一股熟悉的气，这种气息我在其他张家人那里见过，是经常和墓穴打交道所沾染的特殊阴气。】 小鲛人的话和张胜霖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两相结合，大脑迅速分析起来。 张胜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被林府中人所尊敬感激的老大夫，会来到林府绝不是巧合。 在张胜霖思考时，坐在昏黄灯光下的老人，橘子皮一样的脸皱缩起来，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心生寒意的笑容。 “嗬嗬嗬！晚咯，早就晚咯！” 浑浊的双眼中，隐藏着某种充满恶意的兴奋和期待。 不用再多想了，这老大夫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指点林老爷找人进塔峰找到那能起死回生的奇物，所做出的这一系列举动中，其中肯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干嘛要那么费劲的猜。】 苏星泽撇嘴。 【这老大夫一看就不是好人，身上一股子恶臭的血气，一看就没少害人。】 【对付这种人，我的建议是给他一个精神控制，他一定会很乐意把一切都告诉我们的。】 反正像这种异类，世界意识同样不会待见，他稍微过分一点，也没有关系。 对于苏星泽的提议，张胜霖只是沉吟片刻，关心了一下使用能力会不会对小鲛人有影响，得到不会有影响的回答后，便默认了小鲛人的提议。 张胜霖心中确实有着一份独属于他的善良心软，但他却不是圣父，不会无差别的对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存在播洒着他的怜悯。 苏星泽试探性的给了老大夫一个精神操控，微微抬头看了眼天上。 很好，没有雷声，他继续加大控制，正阴笑着的老大夫目光呆滞起来。 这个满身恶意的老人，现在已经成了他手中的提线木偶，对他不会再有一丝隐瞒。 苏星泽先问了一个他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那塔峰中的白蛇是什么，祂为什么在塔峰里，祂是传说中的那条白蛇吗？” 老大夫浑浊的双眼呆滞，愣愣的回答：“祂是传说中那条白蛇，也不是。” 苏星泽：“？” “什么意思？” “白蛇是白蛇，与人相恋的‘白蛇’却另有其人。” 苏星泽最讨厌说话莫宁两可的谜语人了，他没想到这一看就很阴险的老大夫遭了精神控制，居然还会搞谜语人那一套。 气得苏星泽懒得一点点问，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疑问和要问的问题都塞进老大夫脑子里，让他化身为全自动的答题机器。 或许在苏星泽看来，这老大夫也是一个全自动讲故事机。 这一切的起源要追溯到几百年前，那个时候还是主宰这片大地上的国家名为宋。 故事的主人是一位刚出生便被丢弃入深山的女婴。 第77章 白素和白蛇的故事 那女婴不过刚一出生，其父便嫌弃的将其扔掉。 她本应在山间如同其他弃婴一样，或成为野兽食物，或饥饿死去，可她的哭声却引来了一条白蛇。 白蛇天生不似凡蛇，具有神异之处，没有人知道祂是如何想的，后人所知便是祂将那婴儿带走养了起来。 村里人有人上山，曾在偶然的机会下，见过和蛇群为伴的女婴，当地开始流传起关于蛇女的传说。 蛇女大概五六岁时，有一富贵老爷带着下人上山寻药，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这富贵老爷取得灵药后，从那山中带走了蛇女。 这是蛇女自被弃入山中，与群蛇为伴后第一次被带入人类的社会。 她离开了养大她的白蛇，成了那富贵老爷的女儿，那富贵老爷姓白，为之取名为白素。 白老爷家中有一幼子，从小体弱多病，大夫断言其活不过三岁。其母迷信，听信算命先生的话，将儿子当做女儿养，堪堪将其养到五岁。 五岁这一年，白少爷生了一场重病，此次病情来势汹汹，各种珍贵药材砸下去，依旧药石无效。 此时白老爷想起了多年前那个算命先生，为了保住自己独子，白老爷开始派人寻找那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却好像知道白老爷在找他一样，在第二天便自行上门为白老爷指了条明路。 这才有了白老爷上山寻灵药一事。 带回灵药后，那白少爷服下灵药果然渐渐好了起来，甚至身子骨比之其他正常的孩子还要健康。 但因算命先生离开前留下的话，这白少爷在成年前依然被当成了女孩子养。 在这之后白素便成了白府小姐，白家姐弟渐渐长大，白府小姐的美貌之名远扬，但更出名的却是其爱蛇之名。 城中传言，那白府姐弟两人容色倾城，却在府中养有数十蛇群，疑似能同蛇言，有控蛇之法。 曾有人看见，那一身青衣的白家少爷，只是一挥手便有一青蛇从其袖中射出，将其对面调戏其姐的登徒子吓了个半死。 那登徒子被吓破了胆，之后更是在私下同人说，那白家少爷长着一双可怕蛇瞳。 城中很快流传起了白家姐弟乃是蛇精成形的传说，恰逢白母重病而亡，白老爷伤心欲绝，为送妻子回祖地安葬，也为了带一双儿女躲避城中谣言，白家举家迁到了杭州附近。 大概是以前被拘得太过，白少爷在为其母服丧过后，又开始不沾家的日子，白小姐身为其姐，怕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惹出什么乱子，出门时也时常会跟上。 一次姐弟二人在山中游玩，白素觉得这山颇为眼熟，她此时对于五六岁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她找到了白蛇所在。 那白蛇通体洁白，盘旋于一立于湖心的塔峰之上，庞大却精致的头颅搁在峰顶似在打盹，头顶隐隐有两凸出的鼓包，整条蛇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神圣而威严。 一见那白蛇，白素便惊喜叫了一声：“是龙！” 原来白素从小就在梦中见到有一白龙腾空的景象，从进入山中后，她就好似受到指引一般，一路来到这里，见到那白蛇时，更是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激动的心情在她心中涌动，她突然恍然自己是见到了母亲。 没错，是母亲！ 白素想起来了，她本是弃婴，被白蛇捡回去后，是白蛇用其血抚养她长大，对她来说白蛇就是母亲。 而在脱口惊呼一声龙后，塔峰上的白蛇此时发生了巨变，其气息瞬间变得无比强大，头上的两个小鼓包内有东西在生长，仔细一看有初生的龙角从中长出。 白蛇本就已经到了化龙边缘，只是这道关口却犹如天堑，白素的一句话，正好成就了祂化龙的机缘。 只是长出龙角对于白蛇来说已经是极限，如果祂想成就真龙，光靠‘讨封’取巧是不可能的。 白蛇看着湖边的白素，瞬间有了决定。 祂决定出世，走积攒功德的路子。 于是白蛇化为一道白光飞入白素体内，白蛇跟着白素行走世间，将力量借给白素。 白素从此成了一位特殊的‘出马仙’。 世间有魑魅魍魉乱世，白素姐弟二人因有白蛇相助，四处追寻这各地邪异之事，名声越来越大。 时间流转，几十年过去，白老爷寿尽而亡，回家为白老爷办理丧事的白家姐弟二人却依旧如年轻时候一样。 白素从小食灵蛇之血，现在又成了出马仙，有了化龙灵蛇的力量，因此不会衰老，白少爷则是所服灵药有异，寿命得到延长。 不会衰老的两人引得周围的人恐惧，同时长生的诱惑又遭人觊觎。 姐弟二人明白这里已不能久留，处理掉家中产业，只留一名家仆老家后，便低调离开。 此后几十年，姐弟二人一直在全国各地游历，解决了不少诡异之事，白蛇的龙角生长得越发巨大坚硬，不再如刚生出时那般‘营养不良’。 姐弟二人此时已经离家几十年，全国各地几乎去了个遍，正好白蛇需要一定时间消化这些年的积累，两人也需要停歇一段时间，便决定返回杭州祭拜父母。 哪想到，这一次回杭州却成了白素和白蛇的劫数。 白家姐弟二人以探亲的名义回到杭州后，认识了杭州一位经营着一家小破药铺的许大夫。 两人多次因巧合相遇，本已历经世事、看透人心的白素，不知怎么地就是看上那懦弱的小大夫。 大概是因为那许大夫实在是蠢得可笑吧。 某咬牙切齿的弟弟青如此想着。 总之，见过大风大浪的白素就是爱上了那平凡的小大夫，在弟弟不甘又不爽的心情下，白素穿上嫁衣，嫁给了那小大夫。 两人过了一段甜蜜幸福的普通夫妻日常，可白素不是普通女子，杭州城在这个时代也并不平静，开始出现了邪祟害人之事。 为追查邪祟，白素姐弟开始早出晚归，而许大夫在这期间外出为伤者治疗，却在途中失踪。 白素追查到邪祟踪迹，姐弟二人与那邪物打斗之中，不慎露出非人之相，而这一切却被那遭邪祟当做储备粮掳走的许大夫看到。 许大夫误以为结发妻子乃蛇妖化形，震惊之下惊叫一声，却正好吸引了邪祟注意，被处于下风的邪祟抓住当做补品吸食血液。 白素虽然救援及时，但许大夫却失血过多而亡。 白素伤心欲绝，白蛇不忍从小养大的孩子伤心，犹豫再三，还是主动提到了昆仑山上有能起死回生的仙药一事。 之后便是白素历经磨难，终于从昆仑山取来了仙药，果真复活了许大夫，但这却成了灾难的开始。 第78章 异变 复活后的许大夫看似正常，白素却发现丈夫每晚回来得越来越晚，问他也只得到外出行医的回答。 与此同时，杭州城内再次出现邪物害人一事，而白蛇也感觉到了属于自己的化龙劫数。 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老大夫只能说出个大概，这些事是他早年因明末战乱过不下去，意外进入一个墓中，从墓主人留下的记录中所知。 那墓主人便是白家姐弟中的弟弟，也就是民间传说中的青蛇。 白少爷记录，那年江南地区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雨，白蛇感应到有妖邪出世，即将造成一场波及整个江南地区的大洪灾，会使得这片大地上尸横遍野。 白素等人一路追查到镇江，白蛇在这里同妖邪发生战斗，最后成功解决这场大水灾，即将完美化龙之际。 一同来到镇江的许大夫却在避难的人群中彻底异化为怪物，周围手无寸铁的人类彻底成了他手下的猎物。 之后发生的事白少爷没有做记录，但从后面的记录看，其姐似乎因为这件事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因为在这之后的记录中，通篇都是白少爷对许大夫的痛骂。 而老大夫也是从白少爷留下的记录中窥见了长生之秘，获得了白少爷留下的长生宝物，得宝物相助，从明末一直活到了清末。 只是这长生之宝并不完美，他依然会衰老，若他老到极致，便会彻底老死。 为此在这三百年来，他一直在寻求解决办法，最后发现解决问题的方法正好在那让人死而复生的宝物之上。 于是，老大夫便来到杭州附近。找到爱妻心切的林老爷布了个局。 那‘仙药’处于白蛇看管之下，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白素身死，白蛇化龙失败，还失去了一只龙角，只勉强成为了半龙。 白少爷之后不久也为自己修建了陵墓，在寿命到了后也主动进入墓中，关闭墓门，躺进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棺材中。 老大夫需要有人为他取得‘仙药’，‘仙药’也需要一个祭品帮助吸饱足够的血气才能使用，林夫人便是他选中的祭品。 林老爷爱林夫人如命，在知道有办法让爱妻死而复生时，他绝对会拼尽所有去取得那份‘仙药’。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快到大限了，为此他不免急切起来，主动引诱死而复生的林夫人接触人血，这才有了林夫人主动袭击丫鬟一事。 那‘仙药’因为接触到血气，已经彻底在林夫人体内苏醒，药活了过来，它只会更加渴望鲜血。 苏星泽听后若有所思，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给林老爷说了什么？” 已经完全被控制的老大夫对他毫无隐瞒道：“我告诉他夫人接触了人血，已经开始变得不可控了，如果再继续下去，夫人会彻底变成只知追逐血肉的怪物。” “想要解决需要在天亮前收集不同的童男、童女，以及成年女子、男子各九人的血混合在一起，混合黑狗血、鸡冠血给夫人喂下，才能压制体内仙药的邪气。” “实际上，这对夫人来说却是致命的催化剂，一旦服下她便再无缓冲的时间，会开始异化成怪物。” “等到它吃空林府，开始消化沉睡时，我的机会就到了，只要刨出‘仙药’，解决我的不完美，我就能继续长生下去。” 张胜霖看到微微亮起的天边，突然脸色大变：“不好！” 老大夫讲得故事太长了，这一夜不知不觉间，就在白蛇和白家姐弟的故事中过去。 天亮了。 清晨，还未完全苏醒的林府上空，几声包含恐惧的尖叫彻底打破了林府的宁静。 张胜霖瞬间冲出房门，身形矫健灵巧，几乎是眨眼间就越过了墙头，往惨叫声响起的方向跑去。 老大夫坐在桌边，一张老得几乎脱相的脸上死气弥漫。 他快死了，他本来就已经在老死的边缘，只想着取到仙药搏一把。 在被苏星泽精神控制后，最后那点精气也在这个过程中消耗殆尽。 苏星泽将那已经处于死亡边缘的老大夫抛在身后，瞬间便出现在张胜霖身边。 两人离开后不久，老大夫微弱的呼吸彻底消失，枯瘦的身体摔在地上，逐渐变得僵硬。 过了一会儿，老大夫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它突然睁开眼，露出一双瞳孔缩到针尖大小的非人眼瞳。 老大夫的尸体发生了异变，几乎在瞬间就变成了类似僵尸的东西，只是还不待它完全站起来。 一阵风突兀的吹过，一颗瘦到近乎畸形的老人头掉落在地面，滚动几圈后突然停下。 几分钟后，尸首分离的僵尸尸体腐烂成一滩发臭黑水，像是在短短时间内经历了腐烂、分解的过程。 而在那滩黑水中，隐隐可见一颗拳头大的猩红珠子，散发着一股邪气，仔细看那猩红的珠子又像是一团腐烂的血肉。 留在老大夫那边的精神力一动，唤出一阵风卷走那珠子。 收回那一缕精神力，看到那老大夫在死后异变，苏星泽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之前他就觉得老大夫的气息不对，浓郁的阴气、死气中，暗藏着一股污浊的邪气。这邪气同此方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却同诡异的力量一样，具有某种难以清理的污染能力。 如果硬要说的话，这力量和陨石里的力量有一些像。 他好像找到这个世界要压制异类的一部分原因了。 收起心中的猜想，苏星泽将目光投向夫人的院子。 夫人已经彻底失了理智，嘴角挂着还在滴落的血液，脊背弯曲着，有灰白骨刺从中长出。 她的指甲暴长到近十几公分，黑色的长指甲泛着寒光，一看就又利又毒。 每一次与张海客的刀相撞击时，都会发出金石相击的声音，甚至在两者相撞时有火花闪现。 先不管张海客为什么在这里，夫人异化的怪物力大无比，刚刚进食过开始异化过的它，力量和速度远远不是塔峰中那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能比的。 见张海客落入下风，张胜霖立刻抽刀也加入战斗。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整个林府的注意，苏星泽的精神力笼罩范围中，他看到府中其他的人察觉到不对，正在从远处赶来。 他看了一旁呆立在原地，身上还带着一道伤口，看着异化的林夫人满脸难以置信，眼中有水光闪烁，盛满痛苦、绝望和后悔。 或许几百年前，白素看到异变成怪物的爱人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张胜霖和张海客联手与异化的怪物打了个旗鼓相当，随着对怪物招式的了解，两人还隐隐占据了上风。 苏星泽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他出场的好机会，他给正在战斗的小麒麟打了个招呼，身影瞬间消失在林府之中。 第79章 白素残魂 苏星泽瞬移到林府之外，在一处无人的小巷显出身形，而后直奔林府而去。 林府大门紧闭，他轻盈跃起翻过院墙，如同一只猫一般灵巧地在墙头跳跃、奔跑，脚尖只在墙面轻轻一点，便掠过一道道分割院落的高墙。 期间林府有人发现了他，轻灵的铃铛声响起，发现他的人便会一脸恍惚地忽略他的存在。 另一边，张胜霖和张海客配合的越发默契，而初初异化的怪物只会运用爪子攻击，几乎没有招式，完全纯靠自身蛮力和速度。 只是随着和张胜霖两人的交手，那怪物居然开始模仿起张胜霖两人曾使用过的招式。 尽管模仿得非常拙劣，像是一个刚刚学习走路的孩子，在张胜霖眼中充满破绽，可是它学会模仿这件事便已经是一个相当不妙的信号。 不能等下去了，张胜霖目光一凝，同张海客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想要速战速决的想法。 张海客微微点头，两人身形交错间，同时变换了招式，手中的刀不再以杀伤为目的，反而减弱了几分力度。 两人看似慢慢处于了下风，实际上怪物此时已经在两人的引导下失去了反抗的余地，怪物被两人所围困，不论从那个方向而去，面对的都是一把挥舞得密不透风的长刀。 破空声响起，晨光下刀锋寒光冷冽，张胜霖和张海客两人同时举刀砍向怪物头颅。 远处的林老爷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一声惊呼脱口而出：“不要杀她！” “娘！” 不知什么时候，或许是被院中打斗的声音所吸引，林小少爷突然出现在院门口，正好看到他昨天才拜托的大哥哥用刀砍向他娘。 他迈着小短腿冲了过去，他的出现出乎所有人意料，但异化的怪物早就失去了所有情感，林小少爷在它眼中只是一个新鲜的弱小的食物。 怪物眼中闪烁着恶意，趁着张海客因为林小少爷的出现露出破绽，怪物几乎是在瞬间越过张海客的封锁，如一道旋风向林小少爷冲去，伸出锋利的利爪向那小孩挥去。 眼看利爪即将伤到林小少爷，张胜霖脚尖轻点地面，凌空跃起回旋狠狠踢向怪物侧腰。 那怪物受了一记重击，当场踢飞重重落到到青石地面，身下的青石隐隐裂开。 林小少爷差点成为怪物猎物，清澈大眼睛中浮现出浓浓的恐惧，但在看到摔在地面面无狰狞的怪物时，林小少爷握着拳头冲到怪物面前，张开双手挡在怪物面前。 “不要伤害我娘！”他的声音非常稚嫩，但稚嫩的童音却不能让他的决心减弱半分。 他已经六岁了，年后就满七岁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娘的变化那么大，他怎么会不知道娘已经成了怪物。 可是那是他的娘啊，即使变成了怪物，他也能认出来那是他温柔的娘亲。 “常欢……”林老爷看见挡在妻子面前的小小人影，眼中有泪水闪现。 他看向地上眼中再无半分往日清明只余暴虐食欲的林夫人，目光透露着清晰的温柔。 林夫人所化的怪物自愈力很强，只短短时间身上所受的伤便已经愈合，它从地上爬起来，身体上的异化越发严重。 “秋娘……”林老爷叹息着走向林夫人，哪怕林夫人对他和儿子举起了满是血腥的狰狞利爪。 林老爷张开手，对着林夫人笑道：“我说过的，如果真的救不了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走。” 至于儿子，他还那么小，他和秋娘就不带他一起离开了。 眼看怪物的利爪即将穿过林老爷胸膛，张海客脸色一变，满脸焦急的冲过去意图阻止。 不是，怎么还有主动往怪物面前找死的？ 张胜霖没有动作，只是注视着林老爷的眸中隐隐有所触动。 他之所以没有动作，不是尊重林老爷的选择，而且他感应到小鲛人已经到了。 ——当然，如果林老爷执意要与林夫人一同赴死，他也不会阻止。 眼看利爪即将穿透林老爷胸前，张海客似乎已经幻听到了血肉被破开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 叮铃铃……叮铃…… 悠扬动听，每一声响动都带着极为空灵的铃声由远及近。 辨不清方向的飘渺铃声下，怪物的动作凝固了。 那双疯狂暴虐的怪物之眼中隐隐浮现出挣扎之色。 林老爷目露惊喜，上前抱住异化得比他还高的怪物：“秋娘！” 空灵悠远的铃声中，怪物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张海客茫然又懵逼地听着这响成一片的铃声，脑袋左右转动着试图找到铃声来源。 张胜霖目标明确地抬头看向院墙上方，眼神柔和下来。 “阿泽。” 苏星泽停下晃动铃铛的动作，轻灵地从墙上跃下，习惯性的想落在他肩上，却忘了自己现在的体型，结果一头撞进张胜霖怀里。 张胜霖扶住他，在张海客震惊的目光下，脸上浮现出一抹笑，轻声问：“没事吧？” 苏星泽揉了下撞得有些酸痛的鼻子，眼中冒出点点泪花。 “没事。” 在两人简单交流时，怪物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那怪物体内被苏星泽以铃声暂时唤醒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说实话异变后的怪物声音并不好听，嘶哑、扭曲，但说话之人的节奏轻缓，很有韵味，让人忽视了一种不适。 “我并不是秋娘，我是白素。” 林老爷陷入了一片茫然不知所措中，他抬头注视着白素那双与妻子截然不同的眼睛。 他不关心白素是谁，只急切追问道：“秋娘呢？” 白素脸上隐隐闪过复杂之色，“她在这具身体内沉睡，她的精神太过脆弱，撑不住异变的侵蚀，一旦她在这具身体中苏醒，她就会被异化侵蚀立刻死亡。” 她也没想到自己还有醒来的一天，这些年来她独留的这一缕残破魂魄在仙药中沉睡，直到听到那奇妙的铃声她才醒来。 白素不是普通人物，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有几百年前的亲身经历在，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一片虚弱的灵魂正依靠着她的残魂，那正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 身体主人只是一个天生病弱的女子，魂魄本就比常人更弱几分，本应在异变的时候精神也彻底扭曲异化。 可她很幸运，正好受到她身上力量的庇护，那是白龙赠予给她的力量，是白龙用一整只龙角为代价换来的。 林老爷手颤抖着放下，仅仅是一个早上，他看起来就老了许多。 “难道秋娘真的没救了吗？”他脸色变得灰白起来。 “也不一定，我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恢复正常的样子。” 苏星泽的声音缓缓响起，在林老爷惊喜的目光中，他接着道： “她已经死了，死而复生的后果你也见到了，那仙药力量神奇，只是副作用太强。” “我这个办法可以让她不被仙药异化为怪物，但她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三个月后她必死无疑。” “只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 第80章 同命灵咒 “代价是你的所有生命和灵魂的一半。” 苏星泽顿了一下，林老爷听到这代价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他嘴角笑意加深，接着往下说。 “我会一种传承自上古的巫术，可以为林夫人取出体内那邪异的‘仙药’，清除造成她异变的根源，可仙药的力量一旦失去，林夫人就会恢复成服下仙药前的样子。” “之后我可以用巫术将你的寿命与夫人的共享，这个过程中需要你付出一半灵魂形成一道桥梁。夫人每多活一天，就会成倍的消耗你的寿命和灵魂力量，三个月是极限，三个月一到，你便会和林夫人一同死亡。” 林老爷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看向身后靠着他的儿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歉意。 “常欢，你想娘活过来吗？” 林常欢当然是想的，但是…… 他伸开手抱住林老爷，闷声闷气道：“爹爹想让娘回来，常欢也想娘活过来，可是、可是……” “我不想也失去爹，我不想只剩我一个人，但是这样娘就会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那里，爹，常欢是不是个坏孩子。” 林老爷抬手按住林常欢的头，眼底是深深的歉疚和遗憾。 “对不起，常欢。”他已经有了决定。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苏星泽：“这位小友，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只剩三个月寿命。” 在场的人中，谁也没有试图劝说他，他的决心在刚刚面对那怪物时，就已经表露无疑。 苏星泽歪了歪头，伪装成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幽光：“这只是你救夫人的代价，我还没说请我出手的代价。” “想让我出手可以，我要那仙药和你林家的一半财产，我不要土地、建筑等无法带走的东西，要折合成容易带走的银钱珍宝。” 苏星泽的算盘打得很好，有商城在，他们是不会有缺钱的时候。 但商城的黄金要积分啊，不如自己想办法多挣点钱，把买黄金的积分省下来，把积分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张海客倒吸了一口凉气，林家豪富在这杭州地界是出了名的，开口就要林家一半财产，完全是狮子大开口了。 张海客看看他又看看张胜霖，他不认识新来的这个小孩是谁，但看他和张胜霖之间的交流，两人关系应该很好，这小孩应该也是个张家人。 同样是张家人，他和张胜霖这小子结伴几个月，他可没有对着自己露出那样的笑来。 张海客一时感到无比的心酸。 林老爷连自己的命都愿意付出，现在也不会怕眼前的少年索要的代价。 “我同意。” 钱财对他来说不过身外之物，那仙药虽然效用非凡，但实在太过诡异，给这少年也无碍。 林夫人体内的白素旁观一会儿后，突然开口：“小公子所说的巫术，不知是否是传说中巫族流传下来的同命灵咒。” 苏星泽有些诧异，他知道白素是一位历史留名的强大出马仙，曾和弟弟青一同游历全国解决过许多诡异事件，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很久就失传了的十灵经中记录的巫术。 “你知道同命灵咒？” 白素苦笑一声：“曾经听说过，可惜它早就已经失传。” 在许大夫死后，她也找过很多方法试图救他，其中就有关于同命灵咒的线索。 彼时她已经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出马仙，她的强大不完全来自她背后的白蛇，还有自己多年的苦心修炼。 同命灵咒名为同命，实际上是以命换命的法子，基本上是一年换一天命，以三个月为极限。但修炼者的生命层次不同，可以十年换一年，十年为极限。 白素已经活了许多年了，就算只有十年对她来说也足够了。 可等她终于寻到还残留于世的巫族遗族，却发现关于同命灵咒的内容早已失传。 直到看到她万念俱灰的样子，白蛇才犹豫着说出昆仑仙药的事。 没想到在几百年后，她却能亲眼见识到已经失传的同命灵咒。 “只是……”白素却有些疑虑，“你要如何清理仙药导致的异化，我曾试过净化仙药对人的污染异化，后果便是我只剩一缕残魂附在仙药上苟延残喘。” 如果不是那神秘的铃声，她或许会一直浑浑噩噩的被困在仙药之中，直到龙角的力量彻底耗尽。 白素几百年前是多强大的出马仙，张胜霖已经从老大夫那里知道了，她身后还有一只半步化龙的白蛇相助都落得这样的结局。 张胜霖闻言紧紧盯着小鲛人不说话，面对小麒麟担忧的目光，苏星泽扬了扬下巴，极为自信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 张胜霖没有再表示反对，但整个人还是隐隐冒着低气压，苏星泽拉了下他的手腕，抬头对他弯了弯眼。 “阿霖，相信我。” 他对张胜霖眨了眨眼，在心里同张胜霖传音。 【我怀疑那仙药同之前找到的陨石玉有点关系，我把它取出来好好研究一下，或许能通过它，找到更多的陨石玉也说不定。】 之前那仙药放在锦盒里时，他没有感应到有什么不对，等到看到异化成怪物的林夫人，他才惊觉异化林夫人那股力量极为熟悉。 不过，他最近遇到的和陨石玉有关的事物，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一点？ 而且还都是和寿命，或者说是长生有关。 玉覆面传说有防止灵魂出窍，保护身体的作用，他们见到楚墓主人的时候，他的尸体鲜活到好像下一秒就能活过来。 老大夫体内的血肉珠子散发着和陨石玉类似的气息，让老大夫从明末活到了现在，寿命得到延长。 而林夫人体内的仙药更是能让人起死回生，即使复活后会在一定时间里异化成怪物，它的能力依然逆天。 这些东西或多或少都和陨石玉有一定关系，偏偏他们的来历还各不相同。 难道陨石玉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古代就真的是人尽皆知？ 所有知道它存在的古人，都不约而同的利用起陨石玉的力量？ 苏星泽很眼馋其他的陨石玉，特别是在吞噬陨石玉时看到的那几块巨型陨石，其中一块最大的似乎被张家人守护着，这个他可以等回张家后再去向张扶空打探打探。 陨石玉中的力量对苏星泽来说是营养非常丰富的大补品，如果能吸收其中一块大陨石的力量，他不仅能恢复巅峰状态，还能有所突破。 陨石玉对他的吸引太大，但关于陨石他却了解得太少，除了之前看到的画面，他就没有别的消息来源。 但是现在，苏星泽看向白素的目光闪着异光，或许这位几百年前的出马仙能告诉他想知道的事。 知道陨石玉对小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张胜霖轻轻捏了他手指一下，便松开他的手。 苏星泽弯了下眼，给了他一个不会有事的眼神。 第81章 仪式 苏星泽再次晃动着铃铛，清脆空灵的铃声中，白素的眼神渐渐迷离。 近乎两米的高大怪物闭起眼，收起尖牙利爪，在铃声的控制下躺到地上。 做完这些，苏星泽让张胜霖把那小孩带走，接下来的画面可不适合小孩观看。 林常欢不乐意离开，他知道他爹选择了他娘，三个月后他会彻底失去父母，此时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张胜霖就不是一个会耐心劝小孩的人，面对林常欢撒泼打滚也要留下来的无赖行为，他直接伸出右手在小孩脖子上一捏，满脸泪水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的林常欢便瞬间晕了过去。 林老爷担心的看向晕过去的儿子，询问道：“常欢没事吧。” 张胜霖言简意赅地解释：“晕过去了，过段时间会醒来。” 说完他便抱起林常欢，转身交给了守在院子外的周管家。 林府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除了一部分听到铃声受到幻术影响忽略这里的人外，没有人到这里来，全靠周管家及时出面维持大局，包括那几个差点死在怪物下的丫鬟，都被他安排好了。 周管家抱着晕过去的小少爷，看向林老爷的眼中暗含担忧。 他爹是林府的老管家，他比林老爷大个十几岁，名义上他是林府管家，实际上两人之间的情谊亲如兄弟。 林老爷眼中满含歉疚：“周哥，以后林家就交给你和常欢了。”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周管家微微叹息一声，抱着林常欢转身暂时离开。 苏星泽指挥着林老爷在怪物旁边躺下，从衣兜里掏啊掏，掏出一把食指长得银色小刀。 握着小刀，他虎视眈眈的看向一旁的张海客。 张海客一脸莫名，不明白这个张家小孩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感受到身后有气流有异动，张海客反射性抬手挡住背后的攻击，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重击，他一转头就看到张胜霖还没收回的手刀。 张海客面色复杂，幽幽道：“这段时间的感情真的是错付了。” 张胜霖眼神默默飘忽一下，却没有半点改变主意的意思。 “接下来的事你不能看。” 眼看张海客还想再说什么，苏星泽默默举起手向他展示起自己的铃铛手串，威胁之意相当明显。 张海客见过那诡异灵声的威力，只好举手投降，“好吧，我不看就是了。” 虽然被排除在外的感受不太好，但张海客知道自己其实和刚出现的同族小孩并不熟悉，他们有顾虑是正常的。 张海客自觉走出院门，现在整个院子里只剩下苏星泽、张胜霖和林家夫妇几人。 没有外人在场，苏星泽也不隐藏了，他一挥手，躺在地上的林老爷瞬间就晕过去。 随手设下一个结界隔离整个院子，苏星泽指尖轻弹，手中的银色小刀化为一道银线在林家夫妇两人皮肤表面划过，等银刀停下时，能看到两人露出的皮肤上渗出的鲜血在皮肤上形成一个繁复的神秘图案。 苏星泽变回鲛人形态，指尖出现无形的吸力，将林夫人身上的诡异邪气一扫而空。 失去邪气的维持，林夫人的外貌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但更多的邪气却从她身体深处继续冒出来。 这邪气中充满了扭曲混乱的杂质，不过没关系，苏星泽并不嫌弃，对他有用就行。 没有再管林夫人再次变得邪气四溢，苏星泽从空间里掏出无数保存完好的毒虫尸体，来自他的收藏，其中还有数十只从天坑那里抓来的鲜活蚂蟥。 十灵经记录有很多诡异的巫术，苏星泽能使用的不多，因为很多材料现在都已经灭绝了，同命灵咒反而因为其代价太过严重，需要的仪式材料简单而得到保留。 精神力引导毒虫尸体堆积成一个尸骸祭坛，以十几只肥胖的蚂蟥为祭品，苏星泽念起诡异拗口的巫咒。 鲛人空灵诱惑的嗓音吟唱着仿佛来自远古荒野的咒语，虫尸祭坛上升起一缕青烟，十几只蚂蟥几乎是瞬间失去生命。 巫族的巫术在使用时，如果自身的能力不够，还能以自身血脉沟通巫祖，借助巫祖之力施展自己无法做到的巫力。 在这里，苏星泽将指向巫祖的咒语修改成指向自己，在仪式开始后他果然受到了一股隐约的感应。 分出一股压制在体内的力量回应祭坛，下一秒一股浓郁的血色雾气从祭坛中升腾而起扑向林家夫妇二人。 血色的雾气与两人身上的那些红色线条相互呼应、交融，以雾气为媒介，林老爷的生命力开始向林夫人流去，其中还夹着来自林老爷的细碎灵魂光点。 灵魂光点一进入林夫人体内，就自动流入林夫人的灵魂之中，修补、滋养她过于虚弱的魂魄。 “成功了。” 苏星泽吐出一口气，缓缓落在张胜霖旁边，他将头搁在小麒麟肩上，脸色有些微疲惫。 穿上‘壳’的他就相当于一个有特殊能量的普通人，身为诡异的很多手段都不能使用，一旦使用现在还在观察他的世界意识就会反击。 世界意识似乎在类似诡异污染的力量上吃过很大的亏，在发现他这个外来的古怪鲛人后，立刻对他抱有十二分的警惕。 好吧，在老大夫的尸体上的发现，苏星泽大概猜到了原因，只是自己还什么都没干就被这么警惕着，实在是让人郁闷。 所以他只能搞这种借用自己力量的把戏。 同命灵咒再怎么使用简单也是一个涉及到灵魂的巫术，术法的层次较高。 反正以他现在的能力，除非融入的‘壳’增加一倍，放开一部分他能力输出的限制，那个时候他就不用再使用这种自己借自己力量的仪式，就能轻松施展同命灵咒。 吸了会儿小麒麟，恢复些精神后，苏星泽抬起手对向血雾中渐渐恢复人形的林夫人。 通道已经建立成功，林夫人和林老爷已经有了同生共死的联系，那么是时候取出‘仙药’了。 无形的力量穿过血雾，探入林夫人体内，在心脏处找到不断散发着奇特力量的东西。 确定目标后，苏星泽的力量一涌而上，编织成一个繁复的牢笼，将那‘仙药’压制住。 确定‘仙药’没有反抗之力后，苏星泽勾了勾手指，那‘仙药’就从林夫人心脏剥离，在苏星泽的力量下穿过林夫人的身体悬浮在苏星泽手心。 那是一颗长得像脑子又像心脏的玉化灵芝，暗红色的色泽，层层叠叠的墨红沟壑其中好像凝固着鲜血，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起伏的表面却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在苏星泽和张胜霖的注视下，血色的玉化灵芝中浮现出一张秀丽的面孔，那正是困在玉化灵芝中白素的残魂。 此时苏星泽还是鲛人形态，白素看到他时目带惊叹。 “没想到现在还有活着的鲛人。” 苏星泽一脸好奇：“听这话，你以前见过鲛人？” 他可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感受到同族的气息，这个世界应该不存在同族了。 白素摇摇头，“我处理过一件和鲛人遗物有关的事件，所以对鲛人有一定了解。” 既然这小孩本体是一只鲛人，白素就放心来，以鲛人的能力这玉化灵芝再诡异，也没有办法异化一只血脉特殊的鲛人。 第82章 告别林府 林夫人恢复了正常，再次活了过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美丽温柔的夫人和她的丈夫的生命倒计时已经开启，三个月后，夫妻二人将一同面临死亡。 知道自己的结局，除了林夫人对林老爷的决定很生气外，其他人都已经接受了现实。 林常欢这段时间特别爱黏着母亲，他知道这是他还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三个月，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他连睡觉都不想和母亲分开。 林老爷在巫术成功的第三天，就整理出一半家产折算成黄金珠宝玉石等物，这是他答应给苏星泽的代价。 院子里，面对一箱箱璀璨夺目的珍宝，张海客眼睛都快被闪瞎了，就算是在张家的时候，他也没见过如此多的宝物。 当然，他并没有见过自家存放贵重宝物的宝库，只见过放普通宝物的库房，见识相当有限。 “这算不算一夜暴富？”张海客看着这一箱箱的财宝，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没有人能面对如此多宝物而无动于衷，但就算面对这泼天的财富，张海客眼中依然只有欣赏没有任何贪婪。 这两天苏星泽也和张海客混熟了，见张海客好像挺喜欢箱子表面的一把象牙镶金扇，拎起那扇子扔到张海客怀里。 “喜欢这个？那就送给你了。” 张海客拿着那珍贵的象牙折扇一脸懵的看着苏星泽：“真送给我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做工精美的象牙镶金折扇，这东西雕刻精美、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之物，苏星泽就这么送给他了？ “真的要送给我？这东西不便宜吧？看这重量，上面镶嵌的黄金也不少，你确定要送我了？” 听着张海客的碎碎念，苏星泽嫌弃的捂住耳朵侧头抵在小麒麟背上。 “别念了，再念叨就把东西还给我！”苏星泽烦躁地威胁他。 这话一出，张海客立刻不说话了，他摸了摸怀里的象牙折扇，别说这东西还真讨人喜欢。 张海客摸着心爱的宝贝折扇，看着面前这几大箱子财宝，他犹豫问道：“这么多东西，你们要怎么带走。” 张胜霖黑沉沉的目光看向张海客，张海客一时没看明白他的意思。 “看我干嘛？”张海客以为他是想叫自己帮忙，“看在同族和那把扇子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们带一部分，但这里东西太多了，就算把我压扁了我也只能带一部分。” 张胜霖在考虑要不要直说，把他赶走一段时间，等小鲛人收起这些东西再让他回来，小鲛人就用手戳了戳他的腰，没有让他把话直接说出口。 “我当然是有我的办法。” 苏星泽神秘的笑了笑，然后蹲在其中一口装满玉器的箱子前翻找起来。 张海客是真的很好奇他要如何带走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也跟着蹲在箱子边帮他一起翻找里面的东西。 一旁的张胜霖看着两人蹲在一起的画面，心底生出一股不爽，上前默默的把张海客挤开，也帮苏星泽翻找起玉石。 最后三人从一箱子玉石中找出几块合格的石头，张海客看着苏星泽在那几块石头里挑挑拣拣，最后选出了三块大小不一的玉石。 在他看来这些石头品质都相当不错，里面不是没有品质更好的玉石，箱子里还有一块非常极品的春带彩翡翠，但苏星泽和张胜霖心里好像有些一个他不知道的标准，一致略过那块翡翠，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苏星泽拿着选好的三块玉石进了屋，再出来手里就拿着一个碗，不怀好意的看向张海客。 “放血吧。” 张海客一脸茫然：“啊？” “让你放就放，别多话！” 张海客转头看向一旁发呆的张胜霖：“你不管管他？” 张胜霖眼神放空，一副没听到的表情。 苏星泽不耐烦的催促：“快放，你还想不想知道我们要怎么带走那些财宝了？” 张海客当然想知道，他见苏星泽一副他不放血就不罢休的样子，想想手里的折扇，苏星泽手里的碗不是很大，放点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满意的端着张海客的血回到屋子里，想起张海客放血时那副委屈的表情，苏星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他要现场做三块空间玉佩，张海客的血当然不是用来做材料的，他的血脉太过稀薄，血中蕴含的力量几乎察觉不到，连当辅料的资格都没有，当然不能用来制作空间玉佩。 这只是用来替张海绑定玉佩的，绑定玉佩也用不了几滴血，苏星泽不过是想逗弄一下他，谁叫他有拐带小麒麟的嫌疑。 拿出真正要做空间玉佩的材料，苏星泽开始炼制的第一步。 两个小时后，苏星泽拿着三块重新雕琢过的玉佩走了出来，将其中一枚玉佩扔给张海客。 “给你的，收好。” 他已经尽量挑选品质好的玉佩做为主材料了，可惜不是真正的空间灵玉，最后做出来的空间玉佩最大也不过只有十立方，被他塞给了张海客。 他和小麒麟都有个人空间，空间玉佩用处不大。 张海客好歹是小麒麟第一个主动交的朋友，两人能一起从东北到上海再到杭州，足以说明小麒麟并不讨厌他。 虽然有种小麒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小麒麟的感觉，苏星泽心底一时有些发酸，可对于小麒麟主动交朋友一事，他还是感到很欣慰。 张海客懵逼的接过玉佩，一接触到玉佩他就感应到一个虚无的空间，他懵逼的看着那个空间，试探性的将手中把玩的扇子放进去。 手中一空，那把象牙扇立刻出现在那虚无空间中。 张海客：“！！！” 他震惊的看看手里的玉佩，又看看那放着象牙扇的空间，激动的语无伦次起来：“这、这是、是传说中的袖里乾坤？” 苏星泽翻了个白眼，虽然如此，但张海客还是非常高兴。 这可是一个空间啊！传说中的东西现在他手里就有，他怎么会不激动呢？ 有了空间玉佩，那几大箱宝物就好带走了，但为了掩盖空间的存在，张海客还是去镇子上买了一辆马车，请林府的客人帮忙把几个箱子搬上马车。 他们现在有钱了，也不用像之前一样抠搜着过日子。 告别林府，至于林府之后的故事，那就和他们无关了。 林老爷肯定会在死前为林常欢安排好后路。 三人最后同林家一家三口告别，张胜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被林老爷抱在怀里的林常欢，六七岁的孩童腻歪父亲怀里，父母在低头看他时，双眸中充满温情爱意，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留给这一家三口的时间只剩最后三个月。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张胜霖垂下眼眸转身上了马车。 苏星泽隐隐察觉到他沉默外表下隐藏的复杂，他歪着头想了想，掏出一块白玉平安扣塞给林常欢。 “保平安的，记得随身带好。” 第83章 杭州游记 苏星泽一行人从镇上离开后，就径直去往杭州城。 按张海客的说法，这杭州好歹曾经做过南宋的都城，这里绝对会有价值不错的大墓存在，只看他们能不能找到关于大墓的线索。 杭州不愧是自古以来多出文人骚客的地方，一进入杭州城，他们就明确体会到了什么叫“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张海客一门子心思的想找到大墓完成放野，每天在杭州早出晚归，寻找线索。 而苏星泽就每天拉着张胜霖出入杭州闻名天下的那些风景名胜，他们去看了诗人嘴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西湖荷花。 走过苏堤，泛舟湖上，品过荷花酥，听过杭州名曲，两人在西湖这片地界留下无数照片。 之后两人又去爬山，看了九溪烟树，在溪涧中淌水抓鱼，吃了一顿亲手抓的小烤鱼。 他们还去了茶乡第一村之称的龙井村尝试在茶田里亲手采茶，在当地人的带领下参观了胡公庙十八棵御茶，又去看了传说中的龙井，还去龙井寺拜了拜，和那里的游人一起品茶听泉。 最后，两人带着从当地茶农那里买来的几大包龙井茶叶，心满意足的离开。 回到三人租下的江南小院，一推开门就对上一双幽怨的眼睛，张海客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怨气，看着悠闲自在的两个人，忍不住磨了磨牙。 “你们两个小日子过得挺乐呵啊！” 他此时的语气简直就像是个独守空闺的怨夫，苏星泽抽了抽嘴角，他知道自己和小麒麟这几天是玩得乐不思蜀了一些，但张海客这怨气是不是太大了一点，都快比得上陶燕姨娘的怨气了。 每天早出晚归，饿着肚子四处打探消息，挂着黑眼圈的张海客：“？？？” 这两个人却每天手挽着手亲亲密密，不是美景就是美食，再对比自己过的苦日子，张海客他不干了。 正待发作，突然苏星泽将一大包东西塞进他怀里，甜度飙升的声音一下子让他的怨气飘走了一大半。 “海客大哥最辛苦了，这是我们给你带的礼物，是龙井村今年新出的龙井茶。” 闻着飘到鼻前的清新茶香，张海客最后一缕怨气也彻底消散，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这几天别再出去玩了，我找到了一座古墓的线索，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我们就得出发。” 好吧，不出去玩也行，反正这几天他们几乎把附近有名的地方都逛了一遍，这几天就在杭州城内寻摸些好吃的好了。 苏星泽和张胜霖跨进房门，张胜霖从张海客身边走过的时候，没什么情绪的墨眸幽幽地扫了他一眼。 张海客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他满头问号的挠挠头，不知道张胜霖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在出发下墓前，苏星泽意外发现他们租的房子附近有一条挺热闹的小街。 街上有一茶楼，附近的本地人每天慢慢悠悠的跨进茶楼，点一盏清茶，品着清淡精致的茶点，闭目倾听着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 苏星泽是鲛人，鲛人天生就对音律有种特别的天赋，也很欣赏各种美妙的声音。 乐器、歌曲、自然之声、人声等等，简单来说鲛人都是一群声控。 苏星泽则是又声控又颜控，而张胜霖则刚好符合他的审美。 茶楼唱曲的小姐姐长相清秀，还会弹一首琵琶，苏星泽听了几曲后几乎是硬拉着小麒麟，利用自己的可爱外表在小姐姐面前混了个眼熟。 回家的路上，苏星泽摇头晃脑，模仿着吴语断断续续唱着从小姐姐那里学来的小曲。 鲛人的声音就没有难听的，苏星泽特有的清澈柔和的嗓音，加上软糯婉转的吴语，低浅吟唱的江南小曲带着几乎洗涤心灵的魔力。 张胜霖的脸色从走出茶楼时的难看，慢慢变得舒缓柔和，一双墨眸静静地注视着前面脚步轻快的小鲛人，放缓脚步闲适地听着小鲛人哼着小曲儿。 …… 在离开杭州城前去下墓之前，三人决定去去杭州有名的酒楼吃一顿特色杭帮菜。 杭帮菜以清淡闻名，在点菜时三人一直都点了其中最出名的几道。 杭菊鸡丝、东坡肉、西湖莼菜汤、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等等。 其它菜都不负盛名，哪怕有不合口味的也不能否认它们的美味，唯独西湖醋鱼这道菜着实让人沉默。 苏星泽的评价是还不如让它溺死在西湖里。 他在品尝西湖醋鱼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幻视了西湖醋鱼死不瞑目的灵魂从鱼身上飘了出来。 最后连对食物最不挑剔的张胜霖，都默默避开了那条醋鱼。 有些鱼还是让它保留全尸为好，这也算是他们对醋鱼的一点小小心意了。 最后满桌的菜，唯独剩下那条西湖醋鱼。 三人都默契的移开视线不去看那条鱼。 第二天，他们就收拾好行李，驾着马车离开了杭州城。 之后的日子里，苏星泽算是见识到了张海客的倒霉。 出了杭州的第一个墓，不负张海客的辛苦调查。 这确实是一个大墓，但这墓早就只剩些残渣破瓦，什么都没有剩下。 张海客满脸怎么会这样的表情从墓里出去，坐在在马车上沮丧了一会儿后又打起精神来。 “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去西边，去那些千年古都，文物大省去，总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墓。” 他们一路西行，期间也挖了几个墓，挖一个空一个，眼看早就已经超过了预想的一个月，苏星泽也对张海客的倒霉感到无比的无语。 直到遇到了另一群张家少年，苏星泽才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在商城翻找起来，今天就是他自己搭钱，也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墓，让小麒麟和张海客拿到足以证明他们实力的信物，完成这次放野。 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对找古墓有用处的道具。 【心的指引：能为你指引心中所想之物所在方向】 道具是一次性道具，价格也不贵，也就三千积分。 为了不再跟着张海客白费功夫，苏星泽也是下了血本了，在道具的指引下，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墓，成功取得了有价值的信物，还有了额外收获。 第84章 重回泗洲 张海客从墓里爬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喜意。 这个墓并不大，但里面的陪葬品众多，能让他们拿去做信物之余，每人都还能再分得两三件明器。 爬回地面，张海客转身从下面的同伴手中接过东西，正想叫张胜霖两人一起过来帮忙，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 张海客心里咯噔一下，他回头看了一遍盗洞周围，没有看到先行一步出来的张胜霖两人。 “张胜霖？张星泽？人呢？” 盗洞里有人听到声音，奇怪的问：“怎么回事？” 张海客一脸奇怪的回道：“张胜霖和张星泽不见了。” 盗洞里另一个人不在意地说：“是不是不想干活，偷跑回马车了？算了，我们自己来也行，加快速度，天亮之前我们要回到马车上。” 只是等到众人回到马车附近，依然还没有看到苏星泽两人，张海客便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回事？ 正当张海客预感不好时，一个张家少年从马车里出来，将一封信递给张海客。 “这好像是留给你的。” 张海客接过信看了起来，看完信里的内容，张海客的脸立刻臭了起来。 发现信的张家少年：“怎么？那两个自己走了。” 张海客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一起行动了这么久，三人怎么也算得上朋友，结果在取得信物以后，这两个只留下一份信就走，实在是让人火大。 他对面那个张家少年一副不出所料我的样子。 “我看他们两个这次不把你甩开，之后也会想办法甩开你。” 他说的肯定，张海客一听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那个张家少年还在毫无自觉的戳他痛脚：“张海客，你不觉得你跟在那两个人边上，像个多余的人吗？” “本家的人就是这么傲慢，他们本来就看不上我们这些外家人，往好处想想，他们至少还留了一封信，看开点，别生气了。” 张海客在那少年的劝说下，脸色是越来越冷，只是在摸到自己胸前挂着的那块玉佩时，他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散了。 能把这种珍贵的东西分他一个，他张海客在张胜霖两人眼中至少也能称得上一句朋友。 至于甩开他不告而别的事，他们信上也都写明了原因。 他们只是还有事情要去做，大家的目的各不相同，所以选择在这里分开，大家都是张家人，以后也还有再见的机会。 这样想着，张海客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 苏星泽和张胜霖在转道前往苏州的路上，在进入试炼世界前，他们需要再回一趟泗洲古城，拿到和上任族长尸体一起掩埋在古城下方的镇魂铃。 这是张胜霖同张扶翊之间的交易，关系着他父母的线索。 泗洲古城在苏州淮河边，是一座沉没的水下之城，大部分的区域都被掩埋在水下泥中。 苏星泽和张胜霖对泗洲古城都称得上熟悉，两人几乎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泗洲古城遗址的大概区域。 苏星泽还记得张扶翊是从哪里出来的，带着张胜霖一起走了那条至少到来的张家人遗留下的盗洞。 地下古城内还是那么黑暗又阴冷，无数蚂蟥怪虫在泥水中蠕动，深处的水下似乎藏着什么危险存在。 那东西力量波动隐晦平静，似乎正在沉睡。 几年前的张家人其实已经距离族长的埋骨之地很近了，张胜霖还记得前往那里的路线。 只是在去取镇魂铃前，张胜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要给泗洲古城里的人收尸，他死在泗洲古城中的养父，以及那些被带去古城，最后连生命都留在这里的张家小孩们，至于其他的张家人。 人实在太多了，张胜霖选择就地掩埋。 花了半天时间将所有人的尸骨收集起来，张胜霖在商城里定制了几口棺材，将养父和张家小孩们的尸首放入棺材中，暂时将棺材收入空间里。 之后两人在进入古城深处，成功取到定魂铃。 拿到定魂铃的第一时间，苏星泽便将这铃铛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这定魂铃同样是青铜材质，牛铃大小，其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繁复咒文，咒文同苏星泽手里铃铛上的并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青铜，似乎自有一种神秘之处，他现在见过的青铜器还是太少，看不出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苏星泽拿着铃铛晃几下，定魂铃发出的声音清脆，能使神志清醒，给人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研究了一下，他就把这东西扔给小麒麟。 这就是一件能定魂魄保持神智清醒的器具，作用太单一，对苏星泽和张胜霖来说基本没什么大用。 鲛人本就精通迷幻之术，自身的精神力就非常强大，对幻术、迷惑之术的抗性强得可怕，而麒麟在这方面就算比不过鲛人，也不是普通幻术能迷惑得了的。 从泗洲古城出来，两人找了一处风水不错，人烟罕至的地方，将从泗洲古城里带出来的尸骨埋了下去。 这群小孩还未长大就凄惨死在同族的残忍下，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喜欢回到那冰冷的张家。 张胜霖选的地方风景很好，能看到明媚的阳光，灿烂的春花，与阴冷的泗洲古城完全不同，这些小孩应该会喜欢。 他们选的地方人烟罕至，唯一的价值可能就是比较秀丽的景色，可能在百年后被开发成旅游圣地，为了以防万一，苏星泽还特地用了土系能力，在棺材周围进行了加固。 就算有人发现了棺材，想要破开墓穴周围坚硬的石层，必须要用到大型的机器。 祭拜完张胜霖养父和几个张家小孩，事情便告一段落。 此时，试炼任务强制开启的倒计时已经走了一半，距离年底还剩四个多月。 试炼任务会在别的世界进行，做为小麒麟的‘学习系统’，在进行传送时，苏星泽应该不会和小麒麟分开。 但为了以防万一，苏星泽在打开试炼传送界面时，还是紧紧的抓着张胜霖的手。 张胜霖的表情很平静，但他用力回握苏星泽的力道还是让人感受到了他起伏的心绪。 苏星泽忍不住笑了，原来小麒麟平静的外表下，也在偷偷害怕。 正正色，苏星泽严肃地点下传送。 很难用语言来描述这种感觉，他们好像落入了一个色彩斑斓的空间，能看到群星闪烁，一棵巨大的树贯穿无数世界，无数奇异的空间分为了数层，灿烂的光辉中隐约有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存在。 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很久，等苏星泽两人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站在了一片枯黄的草地上。 苏星泽皱了下眉，这个世界的空气太过干燥，温度也很高，是鲛人最讨厌的环境。 好在苏星泽很久以前就没了鲛人对水的依赖，这炎热干燥的环境只让他有些讨厌而已。 第85章 大禹 到达异世界的第一时间，张胜霖眼神警惕而迅速地扫视周围一圈。 为了不引人注意，系统传送的地方都是无人偏僻的野外。 这个世界好像处于旱季，周围是一片黄色，草木的枯黄，泥土干裂发黄，连空气都似乎飘着一层黄沙。 空气非常干燥，感觉下一秒就自燃，甚至给人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苏星泽召来一阵清风，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防护，隔离外界质量极差的空气，清风中夹带着一些水汽，使得两人呼吸的空气干净又清爽。 苏星泽突然奇怪地“咦”了一声。 张胜霖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危险，握着他的手将他往身后轻轻一带。 苏星泽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前面小麒麟紧绷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手指微微用力回握了下他，苏星泽解释道：“没事，这附近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这个世界好像有点元素失衡，水元素稀少到近乎没有，木元素萎靡不振，使用与水木属性相关联的能力时，消耗的能量出乎意料的多。” “倒是这里的火元素活跃得太不正常，不知道只是这片区域如此，还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张胜霖已经开始修炼，只是在他的世界能量匮乏，各类元素并不活跃，因此他大部分时候都在修炼自己的血脉之力。 他在元素感应上并不灵敏，现在听小鲛人这么一说，他才发现果然如此。 火系元素活跃的不成样子，如果这不是本地的特殊自然气候，那能将整片区域环境都异化成现在这样的存在，到底该有多么强大。 “先看看你的试炼任务。” 确定周围没有危险，苏星泽还是谨慎地在周围设了个结界才打开试炼面板。 系统提供给试炼者的任务提示很少，只提供了此世界的基础背景资料，以及任务目标的模糊信息。 这是一个武道昌盛的世界，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统治者是大禹王朝。 在这个世界有着数量众多的武者，除了最容易修炼，人数最多的武者外，还有修练文气的文修者和数量稀少却最为神秘的灵修。 这就是系统提供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全部免费资料，之所以提到免费，是苏星泽发现系统还自动开启了一个世界专属商城。 这个商城就在试炼面板右上角，点开第一本就是大禹风土人情大全，紧接着第二本是大禹武者基础常识，专属商城第一页全是各种关于大禹武者世界的资料书籍。 如果真把这些书全部看完，怎么也能成为一个大禹万事通。 看着这些每本最低标价一千积分的书籍，苏星泽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有这么坑钱的吗？这简直就是死要钱啊！ 哪怕自己现在就是系统，哪怕小麒麟买东西时，身为系统的自己会有一半分成，苏星泽还是要说一句：系统真特么黑！ 这些程序都是系统出场时设置好的，苏星泽只是融合了系统，但系统的核心程序他却没有办法更改，一旦动了核心，制作系统的那位存在就有可能注意到他这个假系统。 当然，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没有办法更改核心程序，弄清楚系统的所有秘密。因为没有办法百分百掌握系统，苏星泽吞噬系统后谨慎地没有将祂彻底融合，而是把祂当成了一个外置系统使用。 关上商城，两人才一起看向任务描述。 【大禹王朝有邪物现世，请试炼者与邪物之祖对战，并获得一滴邪物之祖的血液。】 下面还列有四种不同等级邪物可换的积分。 一级邪物：100积分。 二级邪物：500积分。 三级邪物：1000积分。 邪物之祖：积分。（注：独立造成1%的伤害可获得奖励。） 等等！ 苏星泽有些不确定的侧头看向小麒麟：“阿霖，我好像有点眼花了，这邪物之祖值多少积分来着？” “值十万。” 张胜霖声音很平静，好像那不是十万只是十积分。 “十万……”苏星泽有些恍惚了，只要和邪物之祖战斗并对祂造成累计1%的伤害，他们就能拿到十万，小麒麟那么努力学习，一年获得的积分也就在十万左右。 很快苏星泽就冷静下来，邪物之祖给的积分确实多，与前面三个等级的邪物所给积分一对比，奖励积分差距这么大，还只需要造成1%的伤害，这邪物之祖一定强得可怕。 张胜霖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握住手中之刀，眸中没有一丝畏惧。 邪物之祖有多强大，等他们先弄清楚邪物之祖是什么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入这个世界的城镇，只有在人群聚集之地，才好打探消息。 苏星泽将手搭在额头上，向远处眺望起来，试图能看到一星半点属于人类留下的痕迹。 空气中黄沙弥漫，远处更是笼罩在一片昏黄中。 张胜霖抬头望了望天，天空发黄，给人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先下山。” 他们在一座小山包上，身后是连绵的群山，群山之中一片枯黄，只在深山之中能看到一抹隐隐约约的绿。 两人下山的过程中，经过的树木叶子已经完全枯黄，萧瑟的风轻轻一吹，金黄色的树叶便如雨一般飘落。 如果换个地方，这秋叶飘零，金黄满地，又带着秋天独有的惆怅与伤感的唯美秋景，绝对能让人沉醉其中， 可是现在，苏星泽和张胜霖一路走来，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能感觉到周边的草木生命力在不断的流失、消散，这些草木枯黄凋零之景绝对不是因为秋天到了。 苏星泽甚至怀疑，这个世界现在真的正处于秋天吗？ 张胜霖心情有些沉重，麒麟乃瑞兽，主生机，他本能的不喜欢周围生机凋零，逐渐变得荒芜的环境。 这个世界，有一个未知的东西，引起了这场环境的异变，使得大地生机流失，再这样下去，等这些树木彻底枯死，这片大地估计会化为一片恶劣贫瘠的焦土。 两人沉默着继续往下走，大概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看到一条明显是人类踏出来的小路。 他们也不知道这道路通往哪里，这路还有人走，就代表附近有人居住，两人便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 又过半小时，两人看到了道路两边的村庄。 苏星泽眼神一亮，脚步都变得轻快几分。 看到村庄，张胜霖的表情也明显轻松了许多。 秋景本就萧瑟，给人一种凄凉之感，但秋天也是丰收的季节，绝不会只有荒芜和死寂。 可这个地方给他们的感受，就好像这整片大地都在逐渐死去。 第86章 村庄 那村庄距离他们已经不远，眼看着就快踏进村庄范围，苏星泽的脚步却慢慢停了下来。 张胜霖目光扫视了一眼村口枯黄的大树，离村口最近的那栋农户的门大开着，他良好的视力清楚的看到院中一片狼藉。 “不对！” 他的表情凝重起来，这个村庄里存在一种给他感觉很不好的气息。 一种让他很烦躁、厌恶的味道。 苏星泽眯了眯眼，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邪气，这邪气给他的感觉和这片大地上无处不在的毒辣的燥热有点像。 “小麒麟，看来我们马上就能见到这个世界的邪物了。” 也不知道村庄里的是几级邪物，但不管是几级邪物，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 给两人套上一层防护，苏星泽始终保持着伸手就能抓住小麒麟的距离，随时做好带小麒麟瞬移离开的打算。 他们对这邪物毫无了解，商城售卖的那么多本书，没有一本是和邪物相关的内容。 邪物是什么，有什么能力，有多强大他们都一概不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警惕。 两人一踏入村子范围，一道青黑色的残影就从村子里冲了出来。 那东西的速度很快，快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毫无防备之下，还可能真被它伤到，可张胜霖从接近村子开始，就始终没有放下警惕。 在黑影袭来的同时，张胜霖一手揽着旁边的小鲛人，同时脚上在地面一踩，整个人便借力飞了起来。 在被小麒麟带着落到村口的大树上时，苏星泽也没闲着。 手腕轻晃，72只灿金色铃铛同时响动。 轻灵的铃声中，那黑影动作迟缓起来，速度依然很快，比起之前什么都看不清的残影状，现在至少能看清袭击他们的邪物长什么样子。 “咦？这东西好像没什么神智。”他的精神幻术没能完全起效，这邪物就算有神智估计也有限。 邪物的速度降低，却并没有放过猎物的打算。 它张着一口尖利的獠牙，嘶吼一声，脚奇怪的没有弯曲，却突然高高跃起，跳到树上，用他那深黑色散发着邪气的长指甲向两人抓来。 张胜霖抬刀架住邪物利爪，同时抬腿重重向它肚子踹去，脚下的触感像是踢到一块铁板，好在自从修炼以后，他的力气就越来越大，这一踢直接将邪物踢到地面，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这邪物的身体极为沉重，在地面砸出一个人形的土坑。 那怪物好像不会痛一样，落到地上的下一秒，他便又直直的跳跃起来，这非常明显的特点，让张胜霖立刻就认出了邪物的身份。 “僵尸。” 这种邪物他的世界也有，多出现在墓穴中，是人死后的尸体因各种机缘巧合所异化而成。 只是这个世界的僵尸，明显与他世界的粽子有很大的不同。 这个世界的僵尸更强大，也更难缠。 力大无穷、速度极快、刀枪不入……身上还有一股同空气中相同的毒热之气，仅仅是接近一会儿，张胜霖就感觉自己的皮肤变得干燥缺水起来。 这一点就与传统印象中无比惧怕太阳和阳气的僵尸完全不同。 张胜霖眉眼沉了沉：“是旱魃。” 旱魃的层次比之僵尸更高一级，比之僵尸更加难缠。 当然，对现在的张胜霖也只是难缠而已。 力大无穷？ 他的力气同样不小。 速度极快？ 轻功已经快突破专精等级的他也不慢。 刀枪不入？ 他的刀确实不行，但有着麒麟血脉的他天克旱魃这种邪物。 结论就是能打过。 “在这里等我。” 扔下这句话，张胜霖便跳下大树，血脉力量从手中涌出，蔓延至整把刀身。 这是他的试炼任务，小鲛人只需要在一边看着。 神智残缺，本质上就是一具尸体的旱魃畏惧的看向他手中给尸不友好感觉的长刀。 尸没有那个脑子权衡利弊，发现威胁的第一反应是立刻毁掉威胁。 苏星泽的幻术效果早就结束，他没有再补，既然小麒麟让他等他，他要做的就是相信小麒麟。 至于小麒麟打不过这具旱魃尸，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没错，他就是对小麒麟如此有信心。 张胜霖也没让他失望，有天克邪物的麒麟血脉在，又有学习空间的十倍学习\/训练时间在，他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弱。 半个小时后，他成功砍下了旱魃头颅，弱点被攻击，失去头颅后，旱魃也彻底倒下不动了。 机械的提示音同时在两人耳边响起，两人同时入账500积分。 张胜霖手中的刀已经卷成了废铁，旱魃的身体比之钢铁还僵硬，能在麒麟力量的加持下，砍下旱魃头颅，已经是这把刀的极限了。 苏星泽从树上飞下来，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地上的旱魃尸体。 “这是一只二级邪物啊。”他歪歪头，回忆小麒麟和旱魃的战斗过程，“还好，这旱魃也不是特别强大。” 不过这只是二级，上面还有三级和邪物之祖存在，小麒麟对付二级还算游刃有余，三级及以上或许就比较难了。 视线落到小麒麟满是缺口卷刃的刀上，这只是从张家带出来的一把普通的刀，能斩杀一只旱魃已经足够到达它的刀身巅峰了。 “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摸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再顺便换上更好的装备。” 苏星泽打量了一圈这个小村庄，在旱魃死后，这片区域的温度都降低了一些。 拿出两个葫芦形状的水壶，其中一个递给小麒麟，在同旱魃的战斗中，小麒麟的水分大量流失，急需补充水分。 苏星泽在他战斗的时候也没有干看着，这个世界的邪物明显就是旱魃。 旱魃出世向来伴随着大旱，看这元素失衡的严重情况，出世的旱魃还不止一只，甚至有一只强大的邪物之祖，估计就是这些旱魃的祖先。 旱魃之祖不死，干旱缺水的情况会越发严重。 两个葫芦是修仙界的乾坤葫芦，看着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实则里面的空间能装下一片小湖泊。 其中的水还是带着淡淡灵气的灵泉水，不仅能解渴，还能消除疲惫等负面影响。 在小麒麟补充水分时，苏星泽凑近检查起旱魃尸体。 “这满身的尸毒，就这样放着可不行。” 一团火从他手中落到旱魃身上，很快就像是遇到丰富油脂一样，整具旱魃尸体瞬间燃烧起来。 他的火系能力相对其他能力来说较弱，但在这片火元素极为活跃的地界，却得到了几倍的加强。 很快旱魃就被烧成一团黑灰，而在黑灰中，苏星泽发现了旱魃残留下来的十根黑长指甲和两颗尖利的獠牙。 能在火中保存下来，这两样东西品质相当不凡。 收起战利品，苏星泽这才和小麒麟分开查探这个村庄的情况。 第87章 赵家村 从村口的石碑上，他们了解到这是一个叫赵家村的村庄。 村内总共只有三十多户，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庄。 在村庄内，他们前后发现了几具血液、精气被吸食一空的干尸，应该是这个村庄的村民。 两人将整个赵家村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每户人家的家里都一片混乱，各种工具、杂物和桌子摔了一地。 苏星泽还发现三十多户人家中的财物、粮食都被带走，无一例外，显然在旱魃袭击村庄前，赵家村提前得知了消息。 离开时看似混乱，却还有足够的时间收拾需要的东西。 那几个人，经过张胜霖仔细检查，他们不是身有残疾，就是本身年龄较大，不适合逃命，可能是或自愿或被迫留下来作为拖住旱魃的诱饵。 张胜霖在村里最好的房子里收拾了一间卧室，知道小鲛人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床上用品都换了新的。 今天两人就在这个村庄住下，张胜霖的刀坏了，需要换一把新的武器，他们也需要时间了解这个世界，光靠系统的简介完全不行。 这座房子好像是村里秀才家，不仅是村里独一份的青砖瓦房，家里还放了不少书籍。 这些书籍数量比较多，看得出来主人是个爱书之人，但逃命的时候，这些书哪怕再珍贵也只能忍痛舍弃。 看书架上留下的痕迹，主人应该只把最喜爱、最珍贵的书籍带走，现在正好便宜了苏星泽两人。 苏星泽取下一本，还没翻开他就知道自己看不懂这书。 书上封面写有几个大字，复杂程度和篆书有得一拼，但又不是篆书。 苏星泽：“……” 系统是有自动翻译器的，但仅限于语言翻译，文字翻译不免费提供。 “看来不买都不行了。” 想要了解这个世界，这些书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前提是能看懂这个世界的文字。 当然，他们也可以购买商城的那些书籍，内容全面，干货满满，唯一的问题就是贵。 而商城的大禹语言精通包只要一千积分，购买以后可以实时翻译并学习大禹语言文字，也不比平均价格在上千的各种书籍便宜，可胜在实用啊。 买下精通包，两人终于能看懂书上的内容了。 一个乡村秀才家的藏书想也知道没有太珍贵的书籍，多是些游记、农书和经史类书籍，这些也足够他们大致了解这个世界了。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小册子，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这是一本基础武学，主要内容以炼体为主，像是一本给小孩打基础用的。 在这个世界可能是打基础所用，但换个世界这本书中的基础炼体法，已经算得上极为优秀。 张胜霖有小鲛人给的修炼之法，这基础炼体法对他的作用不大，不过他还是将其记了下来。 之后他们把村子里能找到的有字的东西都翻看一遍，还真找到了一份陈旧的地图，总算对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有一定了解。 大禹一共有十三个州，赵家村位于大禹偏西的大泽州，听名字就知道这个州多水泽，是有名的水泽之地，但在旱魃出世后，这水泽之地的名声怕是名不符实了。 赵家村是个偏僻的小村庄，离它最近的镇子名为晴好镇，据说是一个连下雨也不会天阴的地方。 赵家村距离晴好镇有三十里，期间需要翻滚一座小山，一条小河。 “我们的第一站就是这里！” 苏星泽点着地图上的晴好镇，如此对小麒麟说着。 赵家村已经人去楼空，村里的旱魃已经死了，这里确实是一个安全之地。 初来乍到，谨慎点的做法应该留下来，等彻底摸清楚情况，再与这个世界的人接触。 但不管是苏星泽，还是张胜霖都不是怕事的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突破，而不管是刀法还是轻功，都需要在实战中磨砺，才能获得成长。 张胜霖的试炼任务需要与旱魃之祖对战，还要获得一滴旱魃之祖的血液。 旱魃之祖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无法想像，只看给祂造成1%的伤害系统就给十万积分一事，他们也知道这旱魃之祖绝不是张胜霖一个人能对付的。 这个任务他一个人是完不成的，就算加入苏星泽也不成，系统规则天然就对‘系统’存在一定限制。 ‘系统’不能太过干涉契约者的任务，其给予契约者的帮助不能超过一定限度。 而且苏星泽目前也不知道，这个旱魃之祖是否比他要强大。 所以，面对这样的任务，他们需要对旱魃与旱魃之祖有更多的了解，也需要混入本地人中，在本地人队伍对付旱魃时，趁机完成任务。 苏星泽不怕没有人去对付旱魃。 旱魃成灾，这个世界的人肯定会组织队伍前去讨伐旱魃之祖，不然让旱魃这种能大范围引发灾害，还具有传染性的物种继续下去，这个世界必定会变成以旱魃为主的死寂荒漠世界。 先去晴好镇看看这个世界对旱魃的态度，摸清楚情报再去多找点旱魃让小麒麟练练手。 张胜霖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就像苏星泽说的，想要完成任务，他们是必定需要这个世界的人的帮助。 “小麒麟，你还有多少白蛇的鳞片。”苏星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还有那些材料可以用，“你的刀坏了，那白蛇怎么说也是半龙，祂的鳞片是非常不错的铸造材料，趁现在有时间，我重新替你做把刀。” 苏星泽会一点铸造，白蛇的鳞片是极品铸造材料，哪怕技术稀烂，以它为材料做出来的刀也必定不是凡刀。 张胜霖直接将所有鳞片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一共二十九片鳞片，仔细看会发现这些鳞片大小有一定区别，显然不是一个部位的鳞片。 苏星泽拿起一块鳞片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这蛇鳞做出来的刀应该会很锋利。” 他拿起两片鳞片互相碰撞一下，两者发出非常清脆的金石相击之声。 打发小麒麟再去仔细检查一遍村里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苏星泽从个人空间里倒出一块人头大的陨铁石。 这是他从自己的世界带来的，据说还挺有来历，是他从一个诡异那里抢来的。 他自己本身有一个小空间，里面放了一些他收藏的杂物，如果不是想给小麒麟铸刀，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块石头。 又找出一些七七八八的零碎材料，苏星泽便带着这些材料进了系统空间。 他对铸造是不精通，但再不精通，要想造出一把好刀，一晚上也不可能，一个晚上估计连那块陨铁石都化不开。 苏星泽直接进了学习空间，花积分开一个炼器室然后把时间流速比调到最大，他才开始处理炼刀的材料。 小麒麟开了新的课程位后，学习空间的最大流速就升级成1：100，一百倍的时间差，足够他今天晚上就把小麒麟的新刀炼出来。 张胜霖巡视村庄回来，默默的在他身边坐下，闭目养神修炼起来。 村庄内暂时没有危险，但在这陌生的世界，他不放心，好在修炼也可以代替一部分睡眠。 第88章 途中 第二天，苏星泽睁开眼，一双兴奋的绿眸亮晶晶的看向张胜霖。 “刀做好了！小麒麟，炼刀时我的炼器术突然突破，最后做出来的刀品质比预计的还要好，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苏星泽非常兴奋，旁边的张胜霖轻轻的点了下头，不管刀的品质如何，只要是小鲛人做的刀，他都会很喜欢。 在苏星泽旁边坐着的张胜霖闭目修炼了一晚，只在晨练时出去过一趟，其他时候都守着精神体进了系统空间的小鲛人。 他没有提要看刀的事，不是对新刀不感兴趣，只是小鲛人更重要一些。 身为小鲛人的契约者，他能查看学习空间的使用情况，知道小鲛人为了炼刀开了百倍的时间流速。 对他来说是一晚上，对小鲛人来说就是近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就算身体上不疲惫，精神上也受不了。 拉着他的手到堂屋桌子边坐下，张胜霖取出保存在个人空间里的早餐，监督着累了一夜的小鲛人用完，又严肃着表情让他上床休息一会儿。 “不用休息了吧，我昨晚上也算休息了，我们今天还要去镇上，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有一个不知有多强的旱魃之祖在，小麒麟也早晚会和旱魃之祖对上。为了最后的考核能成功，小麒麟的所有时间都必须利用起来强大自身。 张胜霖静静的看着他：“你的事上，永远不会是浪费时间。” 还未经历变声的清冽嗓音并没有多郑重，平平淡淡就像随口一说，苏星泽却感觉自己心里中了一箭，又软又酸，简直快感动坏了。 他看着满脸认真的小麒麟，满脸感动的扑了上去，抱住小麒麟激动的蹭了蹭。 “小麒麟果然最好了！” 他知道小麒麟其实是一个目标明确又讲究效率的人，一旦有了目标，他就会坚定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直到目标达成。 在这个期间，他可以不怕麻烦，不怕疲累，不怕伤痛，甚至可以说不怕死亡。 这样的小麒麟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戳人了。 苏星泽本想说自己不用休息的，但张胜霖一副不赞同的样子看着他，最后拗不过他，苏星泽还是在他的监督下睡了两个小时。 躺下前，苏星泽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把刀。 这刀形状中有点横刀和苗刀的影子，流线型刀身，全长108厘米，刃长77厘米，刃宽3.8厘米，厚0.6厘米，刀重666斤。 刀身颜色乌黑，夹杂着银白色的龙形煅纹，刀刃锋利，泛着寒光，是一把颜值和实力并存的刀。 除了这把刀外，还有两把小匕首，是用剩下的材料做的，颜色花纹都和刀有点像。 把刀塞到张胜霖怀里，弯了弯眼，带着满眼期待。 “试试刀怎么样，喜不喜欢，用着顺不顺手。” 张胜霖拿着刀简单的试了一下，收刀后指尖轻轻从刀身上抚过，眸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它很好！” 苏星泽眉开眼笑地看着他：“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张胜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视线落在一旁期待看着他的小鲛人身上，目光柔和下来：“就叫星刃。” “诶！”苏星泽头上冒出一个大问号，“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还以为你会起一个霸气的名字呢！” 不过小麒麟不是一个张扬的人，怎么想他也不可能真取一个特别霸气的名字。 张胜霖不说话，还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他的动作太突然，苏星泽反射性的眨了两下眼，细密的睫毛扫在他手心带来丝丝痒意。 “你该休息了。” 小麒麟不想说的话，很难能逼出来，苏星泽气闷的闭上眼，刚刚还看似精神的人，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炼制星刃的过程很耗心力，苏星泽确实也累了。 等他醒来，已经中午了，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更不用说受旱魃影响，这里的气温还很不合常理的高。 苏星泽热得有些难受，用系统的测温功能测了一下，睁大眼睛瞪着系统上显示出的温度，他一脸不可思议。 “42度，这温度是认真的吗？” 他们俩一个鲛人一个麒麟血裔者，体质远超常人，对极端气温的耐受力也比普通人更强。 这个温度下，就连他们都觉得有些不舒服，那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如果旱魃之祸不除，这个气温肯定会越来越高。 苏星泽没有忽视这个世界的武者们，从那本基础炼体术看，他们的体质肯定也远超常人。 再怎么强大的体质，也耐不住旱魃带来的旱热二灾，在这威胁下这些本地的修炼者们，绝对不会放任旱魃继续肆虐。 从赵家村到晴好镇有三十多里，在这炎热又干燥的气候下，苏星泽才不会傻的用脚走过去。 他选择带着小麒麟飞过去。 赵家村到晴好镇的直线距离也就二十多里，苏星泽用幻术掩去两人身形，一路直行。 赵家村附近的环境比昨天更差了，草木枯萎、土地干裂，飞了一半路程，却连一个小水潭都没有看到。 他们看到了路边有十几具尸体，男的女的都有，里面还有两个小孩，看身上的伤口都是旱魃造成的。 尸体还算新鲜，应该就是最近几日发生的事，算算距离，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赵家村的村民。 好歹在赵家村借住了一晚，还看了人家的书，检查完以后苏星泽就顺手替这几个收敛尸身，埋进路边的林中，顺便还用枯木做了个简陋的墓碑。 再往前走两三里，两人看到路上出现打斗的痕迹，不像自然形成的深坑，土中残留的血迹，无不说明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 张胜霖蹲在一块焦地边，用手捻了捻地上焦黑物体。 “有人在这里焚烧过旱魃。” 焦黑的土地表面，细碎的泥灰中，还能翻找到一两块没烧掉的黑色骨块。 “这是一块头骨碎片，人最坚硬的骨头是头骨，就算变成了旱魃显然也不会例外。” 这个世界的人在杀掉旱魃后，会就地将旱魃尸骨焚烧，以绝后患。旱魃铜皮铁骨，没有足够温度的火焰是没有办法把他烧成这个样子的。 张胜霖：“他们掌握了烧灰旱魃尸骨的火焰。” 如果不是普通火，那就应该和这个世界的修炼者有关。 “我们继续走吧，去晴好镇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修炼者有多强。” 这条路通往晴好镇，杀掉晴好镇的人，就算不是晴好镇本地人，也必定会经过晴好镇。 第89章 晴好镇 两人顺利到达晴好镇。 到家后两人才发现旱魃之灾对这个世界的人造成了多大影响。 晴好镇外有条早已干涸的小河，在小河岸边，有数十上百位难民挤在这里，用枯木竹竿等物搭建成棚屋居住。 这些难民都是晴好镇附近的村民，村中遭遇旱魃，一路艰难逃到了晴好镇。 难民身体不算瘦弱，旱魃之灾持续时间还不长，目前还并不缺少食物，只是缺水和炎热，还是使得他们精神面貌非常萎靡。 大多难民都嘴唇干裂渗血，皮肤脱皮，浑身上下满是尘土污垢，头发油腻打结，目光呆滞的坐在棚屋边，甚至不敢走出晴好镇为他们划下的安全区域。 因为在安全区外，时不时就会遭遇几只袭击。 旱魃以生灵鲜血为食，晴好镇是一座中型小镇，居住有众多人口，散发的生灵之气吸引了众多旱魃前来，但这座小镇内有武者等修炼者坐镇，暂时已将旱魃挡在镇外。 可随着晴好镇方圆五十里内的村庄都受到旱魃袭击，分布在这片区域内的旱魃越聚越多，晴好镇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每天都有旱魃按捺不住，试图越过灵修设下的防线，但都被晴好镇的武者联合镇压在防线之外。 苏星泽两人赶到晴好镇时，刚好见识到了一场武者同旱魃之间的战斗。 青面獠牙的旱魃比之张胜霖之前杀的那只还要高大许多，其速度更快，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面对这只强大的旱魃，数十位武者并不惊慌，他们每人身上都挂着一块奇怪的木牌，在旱魃对其造成攻击时，木牌一闪，展开一个透明的护盾挡住旱魃的攻击。 有木牌的防护，这些武者在和旱魃的对战中彻底没了后顾之忧，他们手里拿着一根奇异的深黑色绳子与其对战。 那绳子一碰到旱魃身体，就如同接触到硫酸一般，发出滋滋滋的腐蚀声，在旱魃的痛苦嘶吼声中，有黑烟从两者接触的地方冒出。 数次之后，哪怕再没脑子，旱魃也学会了躲避那些黑绳，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众多战斗经验丰富的武者，早已对旱魃形成了围困之势。 以黑绳形成阵势将旱魃围困在这片区域，旱魃彻底失去了速度极快的优势。 没有极快的速度，旱魃就好对付了许多，只见数十位武者或以手足、或以刀剑，十八般武艺尽出，每一次出手都有至少一人对旱魃造成伤害。 苏星泽发现这些武者使用的攻击方式，应该和他修炼的功法有关。 比如其中有一人，总有用其腿或踢或扫，每次击中旱魃，都会发出沉重之声，他主修的应该便是一双腿。 好几次他清晰的看到旱魃的皮肉硬生生的被其踢得凹陷几寸，造成伤害最大的一次，是他一脚直踹旱魃左臂，清脆的骨裂声中，旱魃左臂彻底垂下。 “好厉害的腿！” 那旱魃有多硬他可太清楚了，这人居然硬生生踢断了旱魃的左臂。 失去左臂，旱魃的气势并未降低，但明显能感觉到它在武者们的围攻下陷入了弱势。 那位腿哥一跃几米高，借着重力飞速落下，一脚正中旱魃胸膛，将其紧紧压在地上。 重物落地带起的烟雾中，一持刀武者高举长刀，狠狠斩断了旱魃的头颅。 旱魃彻底死去，有几位武者在与旱魃对战之中，木牌裂开失去了防护作用，遭到旱魃重击，受了内伤，吐出的血块散发着浓郁的血气。 武者的气血强盛，对于旱魃来说诱惑力十足，血腥味刺激到附近的旱魃，数只旱魃逐渐聚集过来。 “不好！” 一持剑武者脸色一变，警告其他人，“旱魃要暴动了！” 闻言，其他武者脸色也神情凝重起来。 近来被吸引到晴好镇旱魃共有七只，刚刚他们联合斩杀这只是其中最强大的。 花了他们数十人之力，在将其斩杀，本以为能震慑到剩下的旱魃，哪知道这些旱魃居然神智如此之低，强大旱魃被杀带来的威胁还抵不过武者血气对它们的吸引。 一场战斗还未结束完，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很快这些还未喘口气的武者们又同剩下的旱魃打成了一片。 剩下六只旱魃不比之前那只强大，但武者们已经大战一场消耗众多，还有防护之法失效、受伤的武者，使得这场战斗渐渐落入下风。 暗中观察的苏星泽抓着张胜霖手臂，压低声音道： “小麒麟，好机会！” 眼看有几位武者一时不察，身上被旱魃抓出几道深深的抓痕，苏星泽和张胜霖不再旁观，立刻也加入了战斗。 这真是一个送上门的好机会，他们之前还在愁怎么和这个世界的武者们搭上关系，最好能关系友好，可以得知一些关于旱魃的内幕消息。 现在他们帮了这些武者一把，怎么也能将这些武者的声望升到友好吧。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瞬息之间，两人同时落入了混战之中。 张胜霖抬腿一扫，将一只即将对着一位武者脖子咬下的旱魃踢开。 死里逃生的武者感激的看了张胜霖一眼，没有多想对方是谁，立刻又拿起武器加入了战斗。 苏星泽身形灵动，总是能穿梭在交战的旱魃和武者之间，手中两把匕首带起两道银色流光，落在旱魃身上时，总能在它身上造成几道伤口。 见识了新炼制的匕首的锋利，苏星泽眼睛一转，视线突然落到了旱魃两只长着长指甲的手上。 于是在场的武者目光震惊的发现，突然出现的少年总能以灵活的走位从战斗中穿过，不管是打红了眼的武者，还是没脑子只知道攻击的旱魃，都没有对其造成一丝伤害。 反而是这少年，每当他从一只旱魃身边走过，身后都会落下几根长长的黑色物体。 仔细一看，那不是旱魃的长指甲吗？ 刚好有一片长指甲落在一位武者面前，他用刀拨了拨那长指甲，确定那指甲的硬度不比他的刀差。 确实是旱魃的指甲没错。 再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场几只旱魃都成了缺甲的旱魃，失去得力的武器，旱魃的威胁性立刻大减。 另一边，张胜霖正与一只旱魃对战，他没有使用身后背着的刀。 反而用上轻功，以极快的速度同旱魃周旋，他的姿态从容，步伐看似平缓，却总能躲过旱魃的尖牙利爪。 在躲避的同时，他还时不时一脚踢出，将旱魃踢退几米。 战斗节奏逐渐被他掌握在手中，张胜霖又一次踢飞旱魃，膝盖紧紧压在旱魃身上。 他起身跃起，落下后一双腿紧紧夹住旱魃脖子，腰部带动双腿一扭，旱魃的脖子便被硬生生扭断。 第90章 统武司 战斗结束，武者们没有选择立刻休息疗伤，也没有同突然出现的苏星泽两人寒暄。 他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两两配合把地下的旱魃尸体抬起，一直抬到镇外已经干涸的某个小湖中，才在赶来的几人书生的帮助下。 拿出几把黄色的符纸，念动咒语，符纸凭空燃烧，他们将燃烧的符纸扔到旱魃尸上，那火一接触到旱魃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注意到苏星泽好奇的眼神，其中一个武者解释道：“这是符师画的灵火符，旱魃死后必须立刻处理它的尸体，不然从它的身体上，会生出更可怕的旱魃。” 他眼神中有恐惧闪过，显然他见过这种更可怕的旱魃。 彻底处理掉旱魃尸身，几乎全员带伤的武者才有精力注意苏星泽两人。 那位腿法出众的武者以领头人的身份对两人表示感谢，并非常豪爽的称赞两人的身手。 在交谈中，这位腿法出众的武者屡屡表露出对张胜霖的欣赏，就算张胜霖回得话不多，他也不在意。 一行人边走边聊，苏星泽在交谈中对晴好镇也有了新的了解。 晴好镇只是一座中型城镇，没有驻军，也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好在朝廷设立的统武司在镇上有人驻守，联合镇上的一些武者，这才暂时守住了晴好镇。 那个腿法出众的武者名为李铭真，他不是晴好镇人，是晴好镇遭遇旱魃后向县里求援，从县里的统武司派下来的支援。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五人，其中两位是武者，另有一位主修符法的灵修和两位文修。 从李铭真话中可知，他们是最近五天才从县里赶到这里，结果发现晴好镇的情况比汇报的还要严重。 最近五天赶到？ 苏星泽想起他和小麒麟来晴好镇时，看到的那个焚烧过旱魃的焦坑。 不会李铭真一行人就是救下了赵家村的人吧？ 他这样想了，也就问了出来。 李铭真听了表示那应该就是他们。 “我们赶到后，就第一时间组织人前往各村救援，可你们也看到镇口的难民营了。” 李铭真摇摇头，一脸叹息：“普通人遇到旱魃，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那赵家村已经算是幸运，因村中出了一位文修，只是才刚入门，却能让其提前发现旱魃祸事，有他的预警，这赵家村才能提前避过这场祸事。” “其他村，唉……”他叹息一声。 “对了，两位小公子从何而来，看两位的身手也不是凡人，特别是这位大公子，那身法和腿功一看就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才会有如此之功。” 苏星泽和张胜霖对视一眼，胡编了一个来历。 “我们就住在赵家村后的山中，最近山中植物枯黄，水源也在逐渐枯竭，我们师父说这乃是有邪物出世，世间有大危机，就把我俩踹了出来。” 李铭真听了两人的来历并未怀疑，这样隐居山中的武者并不少，赵家村后那深山中有一位也并不稀奇。 “原来两位竟然是师兄弟，两位初初下山，不知有去处吗？” 李铭真眼中带着喜悦：“不瞒两位小兄弟，我们统武司因旱魃作乱的原因，司中也正在招募江湖好手，只要身家清白即可入内。” “我统武司直属于陛下，只听陛下一人号令，司中不仅有众多武者功法秘籍，就连灵修和文修的功法也不缺乏。” “自陛下建立统武司来，统武司的藏书便不断增加，除了那些大门派的传宗之法外，世间大半修炼之法都能藏于藏书库之中。” “现在旱魃出世，只要入我统武司，立下功勋，便可在统武司中以功勋换取奖励。” 听起来这个统武司在大禹很强大，再加上他是一个只属于皇帝的机构，权力应该也很大。 苏星泽有些心动，但他还是表示要和‘师兄’张胜霖商量一下。 李铭真：“应该的，考虑好了两位可以来统武司找我，有我的推荐，两位入统武司不会有任何问题。” 进了晴好镇，镇中的镇民光看外貌就比外面那些难民好许多，只是因为旱魃作祟的事，眼中都有些惶惶不安，如无必要，镇民都不会在外多呆。 苏星泽两人在李铭真的推荐下，住进了镇中唯一还开着的客栈。 这客栈环境还不错，大概是因为旱魃作祟，影响了往来商人游客，客栈的房价没有想象中那么贵。 但食物和水却与低廉的房费形成鲜明的对比，特别是水，用价比黄金来说也毫不夸张。 打发店小二给他们简单上两道菜后，苏星泽关上门，开始和小麒麟分析起今天进入晴好镇后得到的信息。 “目前看来，晴好镇的情况还算不错，怎么样，你想加入统武司吗？” 张胜霖沉思了一会儿，认真道：“我们加入。” 统武司是大禹官方部门，肯定有着自己的信息来源，所以说这个世界谁最想解决旱魃之灾，除了大禹皇帝外不做他想。 旱魃之灾存在一天，大禹内部的统治就有被动摇的风险，大禹皇帝绝对不会任由旱魃肆虐下去。 而且他还能通过统武司，寻找旱魃练手，清理旱魃也可以在统武司积累功勋。 这个世界的武者修炼有其独到之处，想到他们和旱魃战斗时展现的武力，那个旱魃应当是三级邪物，张胜霖估计它的力量要比二级邪物要强大三倍以上。 以李铭真为首的武者却能靠相互配合斩杀三级邪物，已经足够说明这些武者的强大。 张胜霖也想看看他们的功法，以他目前的能力，如果遇上三级旱魃，他最多只能过几招就得逃命。 加入统武司，借统武司的信息渠道寻找旱魃对战，以功勋换取功法强大自身。 这是张胜霖目前的想法。 听了他的打算，苏星泽表示赞同。 “加入统武司后的好处确实很多，之后如果大禹皇帝要对付旱魃之祖，身为统武司的一员，我们也有机会加入这场战斗，完成你的试炼任务。” 两人就这样决定好，今晚好好休息，第二天就去找李铭真加入统武司。 第91章 疑点 统武司大概是真的很缺人，苏星泽两人一告诉李铭真他们要加入的决定，李铭真便立刻给两人办理好手续。 刚一加入统武司，拿到统武司下发的制式横刀和一本秘籍，两人又立刻跟着李铭真出任务去了。 加入统武司半个月，他们在晴好镇的时间却连五天都没有。 刀光闪过，青面獠牙的头颅落地，张胜霖擦干净刀上的血渍，轻描淡写的插入刀鞘。 见他战斗结束，苏星泽才走过来，将手中燃起的符纸扔到旱魃尸体上。 火焰焚烧着旱魃，苏星泽看都没看它一眼，笑眯眯夸道：“小麒麟越来越厉害了，我看你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独立对付三级旱魃了。” 张胜霖的嘴角微勾，低头看了眼地下散发着难闻气息的旱魃，声音低沉而冷静：“附近的旱魃已经清理完了。” 苏星泽高兴的回答：“按情报来说，这已经是附近最后一只旱魃了。” 他们加入统武司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清理旱魃。 根据统武司得到的情报，晴好镇管辖范围内一共十三个村庄，每个村子都至少存在一到两只旱魃。 如赵家村那样幸运的逃出半个村的终归是少数，大多数村庄能逃出两三人已经算幸运。 而除了村庄里原本有的旱魃外，被旱魃伤到的人如果没有及时清除尸毒，会在两到三天的时间内变为旱魃。 同时中尸毒而死的尸体也会异变成新的旱魃，甚至就连死因与旱魃无关的尸体，也会在莫名的影响下，变为新的旱魃。 这种情况下，旱魃的数量是越来越多。 为避免这些旱魃集结起来围攻晴好镇，统武司及晴好镇的武者都收到了统武司下发的任务。 清理晴好镇范围内的旱魃，每只旱魃根据等级不同，可获得100至300功勋，当然对不属于统武司的武者，功勋换成了贡献。 不论是功勋还是贡献，都能从统武司内换取资源。 别看一只一级旱魃就值100功勋，但这功勋在统武司可值钱了，100功勋足以在统武司换取一本黄阶的武道秘籍了，当然也只是秘籍，没有心法。 可光是秘籍，也足以让修炼资源缺乏的普通武者心动了。 毕竟很多武者靠的都是普通的炼体功法成为武者，这样的武者甚至连入品都称不上，在真正的武者眼里，不过是比普通人强壮些而已。 因为他们缺乏秘籍、心法等东西，靠着那本基础炼体术，可能过上十年才能突破九品武者。 秘籍心法等东西，普通人想要得到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加入别的势力，比如说晴好镇内的一些武者帮派，才能获得一二秘籍。 苏星泽两人加入统武司后，统武司为两人下发的是一本身法秘籍。 据李铭真所说，这是每个加入统武司的武卫所共有的福利，秘籍种类涵盖很多方面，可由统卫自行挑选其中之一下发给新加入的武卫。 只是因为现在旱魃作祟，李铭真见两人武力上并不缺什么，于是自作主张给了两人这本身法秘籍。 统武司发给武卫的身法秘籍中规中矩，据李铭真所说这秘籍能评得上玄阶秘籍，且它之上还有能完美替换的上层秘籍。 而这本据说无限接近于天阶的身法秘籍，在统武司内部可以万点功勋换取。 统武司发放的身法秘籍比之张胜霖之前所学的轻功也不差，甚至更精妙几分 学会这本秘籍后，他的身法更加迅速敏捷，让他在与旱魃的对战之中更加轻松。 苏星泽捡起旱魃的两根尖牙，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学会了怎么去判断旱魃的等级。 没错，就是靠这两根尖牙。尖牙越长，旱魃的等级也就越高，再加上尖牙火烧不化的特性，这也成了统武司计算武卫功勋的信物。 负责区域的旱魃解决完，已经出来两天的两人决定先回晴好镇一趟。 一方面可以将手里的旱魃牙换成功勋，另一方面两人手里也攒了一千多功勋，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一换的秘籍。 按照这个世界的算法，张胜霖现在差不多处于初入炼骨的境界。 这个世界的武者分为九品，前三个境界为炼皮、炼肉、炼骨为下三品，中三品为炼脏、炼颅、通窍。 至于上三品是什么，连李铭真也不太了解，他只说上三品已经踏入了另一个境界，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 张胜霖的目标是在短期内突破到中三品，他所修的功法主要是借他的血脉之力强化自身，这个世界武者的修炼却不同，是借打磨气血强大肉身，武者肉身之强大，有劈山断海之能。 两者的修炼有所共通之处，张胜霖想研究一下武者的秘籍他是否也能修炼。 两人收拾东西回到晴好镇，镇前的难民在检查完没有携带尸毒者后，在官府的安排下，已经暂时进去镇中居住。 晴好镇的旱魃在统武司的武卫和自由武者们的努力下，已经被清理了大半，可是晴好镇的状况却并没有好转多少。 植物依然在枯死，温度上升了好几度，已经快接近五十度了，整片大地有黄沙飞扬，俨然一副大漠荒芜之景，可谁能想到一个月前的晴好镇，还是一片秀丽景色。 水泽、湖泊，青山绿水，仅仅是一个月便消失不见。 晴好镇的居民眼中满是恍惚之色，他们不明白仅仅是一个月，他们的家乡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回忆这一路所见，张胜霖的眉眼沉了沉。 “有点不对劲。” 旱魃之灾以来，晴好镇路上的行人就在逐渐减少，街道变得荒凉破败，若是不知情者前来，肯定会误以为这是座荒镇。 苏星泽觉得最近的黄沙越来越大了，空气干燥到他急需回到水中好好的泡一泡。 闻言只是疑惑地问：“哪里不对劲？” 张胜霖扫了一眼萧瑟街道边已经枯到只剩几根茎的不知名植物，语气平淡地回答：“晴好镇的情况没有好转。” 这场旱灾是由旱魃引发的，之前在赵家村杀掉那只旱魃时，环境都有明显的改变。 发生旱魃之灾的也不仅是晴好镇，据统武司内的情报表明整个大禹都有旱魃肆虐，只是其他地方的旱魃并不如大泽州严重而已。 对付旱魃，统武司已经有了经验。 旱魃一除，受旱魃影响的区域也会慢慢恢复正常。 可这半个月来，统武司和他们怎么也清理了晴好镇半数的旱魃，晴好镇的环境却没有明显的改变，仅仅是温度没有再往上升。 这不对劲。 “嗯……”苏星泽沉思了一会儿，“是哦，这是为什么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隐隐不安浮现。 “不会是……”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方的猜测。 “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来验证这个猜测。” 张胜霖点头：“先观察除掉剩下的旱魃后，晴好镇的环境会不会开始恢复。” 第92章 告知 又过了半个月，在府城的援兵再次到来后，晴好镇附近的旱魃几乎被清理一空。 但是，苏星泽他们发现晴好镇的情况没有得到改善，反而隐隐有更加糟糕的迹象。 统武司探查过后，确定晴好镇的旱魃已经清理完的第二天，有武者在晴好镇范围内再次发现旱魃的身影。 经统武司确认，这个消息已经得到证实。 “我们的猜测有很大可能是正确的。” 统武司给武卫安排的住所内，苏星泽撑开结界后，面色沉重的说道。 他没想到两人会如此幸运，一传送就直接传送入旱魃之祖的所在之地，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不用去花心思打探旱魃之祖的消息，可离旱魃之祖如此之近，却随时有直面旱魃之祖的危险。 张胜霖抚了抚放在腿上的刀身，统武司发的横刀在他和一只三级旱魃的战斗中断了，那之后他就一直用的是小鲛人为他锻造的星刃。 经过数次战斗，这把黑色的刀身上已经沾染上了浓浓杀气与血气。 “我们离开？” 走当然是走的，目前晴好镇没有一个强大的武者主持大局，最强大的李铭真哪怕距离炼脏只有一步之遥，终归还算不上强大。 此时退走不是怕了，而是审时度势后的最好选择。 在大禹组织起对付旱魃之祖的队伍前，张胜霖最需要做的是强大自身。 “明天我们去找李铭真，把我们的猜测告诉他。” 小麒麟不是自私的人，晴好镇人口上万，明知道旱魃之祖有可能在晴好镇附近，这上万人就像住在悬崖边一般危险，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离开。 至少要让李铭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放任这一万多人继续呆在晴好镇。 张胜霖赞同点头：“嗯，明天就去。” 第二天，还不等他们去找李铭真，就在统武司门前遇到面色难看的李铭真。 “李统卫！”苏星泽同他打了个招呼，张胜霖也礼貌地向他点头。 “你这是去哪儿？” 李铭真脚步急促，看到他俩后面色稍缓，但依然难看：“正好，秦符师有新的发现，你们跟我一起过去。” 就这样，苏星泽两人还未踏进统武司的大门，就被李铭真叫走了。 秦符师是统武司的一位灵修，正是和李铭真前来晴好镇支援的人之一，擅长各种符箓，焚烧旱魃尸体的灵火符正是出自他手。 苏星泽有些迷糊地跟着李铭真往前，不知道秦符师发现了什么，李铭真有些语焉不详，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暗自琢磨了下，互相传音讨论后，一致认为秦符师的发现绝对不是好消息。 以晴好镇现在的局势看，这个消息绝对是和旱魃有关。 这一个多月来，苏星泽两人也对晴好镇非常熟悉，一看李铭真所走的这条路，便知道这是去往衙门的方向。 果然，李铭真带着他们径直的进入衙门内。 秦符师此时正和仵作一起检查一具尸体，这是衙门今天接到报案，捕快们从镇外抬回来的一具尸体。 尸体半边呈青紫色，血管突出，犬牙微长，尸体双手指甲是奇怪的灰黑色，且指甲有些怪异的长。 这样的尸体苏星泽已经很熟悉了，这是一具处于尸变中的尸体。 秦符师将最后一根金针插入尸体之上，看到李铭真到来，直起身微微摇摇头。 一看秦符师的动作，李铭真的脸色沉了下来。 苏星泽有些没看懂他俩的眉眼官司，一见小麒麟看着那具尸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忍不住戳了戳小麒麟后腰。 “那具尸体有哪里不对劲？”不就是正处于尸变中的尸体吗？这些日子又不是没见过。 张胜霖看着尸体轻轻嗯了一声，小声给他解释：“尸变的速度太快了。” 张胜霖学过一点辨认尸体之法，看出这具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 在过去一个月内，他们所见的尸体中，尸变速度最快的一具尸体是被三级旱魃所伤。 在第一天时，这具尸体也仅仅出现皮肤发青的异象，直到第二天才长出獠牙。 可是眼前这具尸体，仅仅才过了一天，獠牙和指甲都出现明显的变化。 若不是秦符师以金针之法阻拦尸毒继续蔓延，或许他们现在看到的已经是一只新生的旱魃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杀死这具尸体的旱魃等级更在之前那只三级旱魃之上。” 听了小麒麟的解释，苏星泽算是知道李铭真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了。 “张小兄弟说的没错。”秦符师捋捋胡须，满眼欣赏的看着张胜霖，“这具尸体尸变的速度确实不同寻常，我推测……” 在周围捕快和李铭真灼热的注视下，他咳了一声继续道：“晴好镇附近出现了更加强大的旱魃。” 捕快们听到这个消息，一阵哗然。 衙门的捕快都是武者，不过都只是些炼皮境的小武者，甚至有个刚刚入品。 对他们来说，光是最弱的一级旱魃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比三级还要强大的旱魃，简直让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有多么强大。 甚至光是想想，就让人心生恐惧。 李铭真脸色倒还好，可能是因为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了。 他转头对一旁的县丞道：“先让人把这具尸体拖下去烧掉。” 县丞给一旁的捕快使了个眼色，有两个捕快出列，熟练的抬着尸体下去，不一会儿衙门后便隐隐传来焚烧尸体的臭味。 “李统卫。”县丞面带忧色的看向他，“这下可怎么办啊！” 晴好镇只是一个小镇，整个镇最强大的武者就是原统武司的统卫，这位统卫之前为了保护晴好镇，与入侵晴好镇的旱魃同归于尽了。 李铭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让我想想该怎么做，魏县城你放心，我们不会放任这只旱魃继续作恶。” 苏星泽想到他们之前的猜测，给了小麒麟一个眼神，示意他把他们的猜测告诉李铭真。 之前他就发现了，大概是因为小麒麟在初见时展示了一番自己的腿上功夫，李铭真这个主修腿功的半步炼脏对小麒麟很是欣赏。 这些日子他也不是白混的，从和李铭真一起来的那几个武者那里，他隐约得知李铭真在统武司的身份并不简单，小麒麟和他搭上线的话，能有利于小麒麟在统武司的发展。 张胜霖接收到他的眼神，轻轻点头，看向李铭真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 “李统卫，我和阿泽有一些发现要告诉你。” 第93章 国师 张胜霖有些为难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 他要说的事太过重要，实在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这些日子李铭真也算了解了他的性子，见他这副样子立刻猜到他要说的不是一件小事。 扫了一眼身边的县城和捕快们，他立刻下令：“带人去排查新出现的旱魃，一有消息立刻汇报。” 大禹统武司因只属于皇帝的原因，同样的职位统武司一向是默认官高半级。 在情况特殊时，更是能直接接管当地官府，所以现在整个晴好镇，包括县丞在内，都要听李铭真的。 李铭真安排好衙门的事，就带着两人回到自己的地盘。 统武司的武卫都出去猎杀新生的那些旱魃，整个统武司内一片寂静。 演武场内，李铭真严肃看向张胜霖两人。 “这里没人偷听，说吧。” 张胜霖把自己和小鲛人的猜测说了一遍，重点放在那旱魃之祖的位置，可能离晴好镇不远一事上。 李铭真听后，没有训斥他的胡乱猜测，看向他的眼中闪过惊讶、意外和恍然。 张胜霖一看他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了李铭真对旱魃之祖位于晴好镇一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你早就知道旱魃之祖在晴好镇。”张胜霖说得肯定，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他的上司就变得委婉一些。 李铭真倒是没生气，反而更加欣赏他了，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我之前其实也不确定旱魃之祖是否在晴好镇。” “旱魃初醒，天有异相。三个月前，国师夜观天象，预言天下将有妖邪降世，而这妖邪降世之地便为大泽州。” 张胜霖和苏星泽之前都不知道国师预言的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大禹还有一个国师。 他们静静的听着李铭真说着这些他们很难的内幕消息，这些消息，对相当缺乏此世情报的他们来说相当重要。 “陛下对国师的预言很是重视，启动在大泽州内的统武司武卫，时刻监视着大泽州内所有异事，因此在旱魃初现时，统武司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但旱魃异变得太快，而大泽州实在太大，即使统武司遍布大泽，也无法阻止旱魃的蔓延。正在这个时候，大禹各地也都各自出现旱魃伤人之事。” 李铭真抬头，从旱魃初现开始，这天空便是这昏黄样子，整个天空宛如一张褪色的老照片。太阳高悬空中，没有丝毫阴云的天空，散发着斑驳的光影，却比阴云密布时更让人压抑。 “旱魃现世后，国师测算到旱魃之祖即将出世，并将范围缩小到沐县范围，于是各方势力将目光投向了沐县。” 大禹疆域辽阔，哪怕只是沐县范围也依旧大的出奇。 旱魃出世这是一场大灾难，一旦处理不好，整个大禹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好在国师等人以寿命为代价测算，发现旱魃之祖仅是刚刚出世，还未完全醒来，大禹还有时间。 彻底苏醒的旱魃之祖太过可怕，那在国师的预言中会是一场惨烈的惊天战斗，整个大禹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国师给出的唯一解法是在旱魃之祖未彻底苏醒时，找到祂的沉睡之地强制唤醒祂。 没能完全苏醒便被强制唤醒，旱魃之祖会遭受到一定反噬。 为此，陛下下令让统武司全力寻找旱魃之祖的所在。 李铭真在统武司有点人脉，通过调查发现晴好镇中旱魃数量有点不太对劲，正好晴好镇统武司的统卫牺牲，李铭真操作了一番便带着人来到晴好镇。 进入晴好镇后，他们遇到的旱魃确实多，除了这点却再无发现，似乎旱魃过多一事只是巧合。 他都已经准备清理完旱魃后，安排好晴好镇内的事务，便带着人回到沐县，准备再寻可疑之地。 张胜霖两人是意外之喜，两位少年郎年龄不大，本事却不比他见过的一些少年天才小，特别是那位腿上功力出众的少年。 一方面是见猎心喜，另一方面是这少年总让他想起自己那早逝的小弟。 如果小弟还活着，他也应该这样大了吧。 没想到正是他欣赏的这个少年，带来了能证实旱魃之祖可能在晴好镇的消息。 环境的变化他们确实没有注意到，旱魃出世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越来越干旱炎热的气候，在清理旱魃后也没太注意气候是否有变化。 ——总归旱魃之祖不灭，干旱和炎热便不会彻底消失。 “这件事我会去确认，如果确认属实……” 李铭真拍拍张胜霖的肩：“你们算是立了大功了。” 张胜霖皱了下眉，他不关心什么功劳，“晴好镇的百姓们？” 见两人对这件事都很关心，李铭真笑道：“这个你们放心，我们尽快安排百姓们撤离，这件事说不定还得落到你们头上。” “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先解决晴好镇新出现的强大旱魃，我已经派人去查探，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趁这个机会，你们再提升一下能力。” 新出现的旱魃疑似从未出现过的四级旱魃，如果真确定是四级，那旱魃之祖在晴好附近的概率便更大了。 李铭真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册子，将这两本册子分别给两人。 “你们这段时间的辛苦我看在眼里，这算是我私人给你们的奖励，也希望你们能在这灾祸之中能保全自身。” 苏星泽两人接过册子，这是两本完全不同的秘籍。 他的是一本灵符大全，给小麒麟的是一本腿法秘籍《三十六路风雷腿法》。 两少年看看手中的秘籍，又抬头看看已人至中年却还一副青年模样的李铭真，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相同的疑惑。 他们已经不是刚来这个世界时一无所知的小土包了，灵符大全哪怕只记录了低级灵符，在统武司藏书阁内至少也需要5000功勋，更不用说是李铭真主修功法的《三十六路风雷腿法》了。 李铭真被他们的眼神逗得爽朗一笑，趁两少年不注意，大手按在两人头上揉了一把。 “就当我惜才吧，我看胜霖在腿法上有点天赋，这本风雷腿法是我早年所得，不受统武司藏书阁的限制，而那灵符大全放我这里没什么用，我看星泽似乎对各种灵符很感兴趣，说不定在灵符上很有天赋。” “你们好好练，不要有负担，你们带来的消息算是帮了我大忙。” 留下这句话，李铭真便去忙了。 苏星泽和张胜霖还是收下了李铭真给的秘籍，他们都知道李铭真说他们帮大忙的说法夸张了，以统武司的能力，哪怕最开始没发现，之后要不了多久也能察觉到晴好镇的异常。 两人收到礼物后，一致决定之后找到这个机会还掉这个人情。 第94章 对战旱魃 四级旱魃的消息很快就确认属实。 这几天里晴好镇内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害怕四级旱魃会冲进镇内，有部分百姓更是起了离开晴好镇的想法。 有这样心思的人不少，可他们都畏惧野外随时可能会遇到的旱魃，最后还是没有付出行动。 李铭真身为统武司统卫，对于百姓们的心思也有所察觉，不过他没有安抚百姓，而且放任百姓心思浮动。 今天统武司有新的任务，苏星泽两人一大早就来到统武司集合。 演武场上，所有统武司的武卫及编外人员聚集在这里。 统武司已经摸清楚那只四级旱魃的活动范围，今天所有人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对付这只四级旱魃。 整个统武司里最强大的武者就是李铭真和从府城前来支援的武者，他们也是这次对付旱魃的主力军。 张胜霖虽然已经有了炼骨境的实力，但他的外表太过具有欺骗性，因此两人分到的任务是在外围封锁旱魃的活动区域。 “你觉得李铭真他们能打过那只旱魃吗？”临行前，苏星泽这样问小麒麟。 张胜霖扫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李铭真等人，眸中神色深沉：“很悬。” 别看之前苏星泽说张胜霖要不了多久就能独立对付三级旱魃，那是建立在他身上的麒麟血脉对旱魃的克制上的。 三级旱魃有多强大，只看之前半步炼脏境的李铭真对付三级旱魃，还需要在多位炼骨境武者的辅助下，才能顺利斩杀，就可见一二。 更不用说比三级旱魃更为强大的四级，只怕只有真正的炼脏武者前来，才能对付吧。 李铭真不知道自己和四级旱魃间的差距吗？ 苏星泽偷偷看了眼最前面的李铭真，以及那几位从府城过来的武者，他们脸上都没有丝毫害怕。 他凑到小麒麟耳边，谨慎地在两人周围加了个隔音结界才小声蛐蛐：“你看，他们这姿态，可不像是去找死的样子。” 张胜霖抬眸，他这几天学习腿法时被李铭真指导过几次，对他有几分了解。 此人性格中不缺乏冒险精神，从他明明猜到晴好镇有问题，还依然接了这里的任务前来就可以窥见一二。 冒险归冒险，李铭真却不会盲目冒险，实际上他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只有确定情况在自己的掌握中，他才会放任自己冒险。 “他应该有自己的底牌。” 四级旱魃距离晴好镇并不远，祂早在诞生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满是血食的晴好镇。 只是碍于晴好镇外秦符师设下的灵符阵，祂只能远远观望，一旦有人离开晴好镇，必定会遭遇旱魃毒手。 苏星泽一行人刚踏出晴好镇，这只旱魃便立刻有所察觉。 四级旱魃已经有一些神智，祂天然就知道自己是这片区域最为强大的生物，如果不是晴好镇外让祂感到不适的奇怪东西，晴好镇早就成了祂的自助食堂。 现在食物主动从食堂里走出来，旱魃迫不及待就想要过来享用祂的美餐。 一个赶往旱魃所在，一个想过来享用美餐，两者很快就在半路相遇。 远远一瞧见如一道黑色旋风袭来的旱魃，李铭真沉声大喊：“列阵！”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炼骨武者们瞬间成阵。 四级旱魃如一阵龙卷风闯入阵势之中，一入阵就宛如落入了泥潭沼泽，处处受限，无法发挥起速度快的优势。 苏星泽也终于看清了这四级旱魃的外貌。 比起三级旱魃还有个人形，四级旱魃身上人类的特征已经更少。 身高四五米，体型庞大，头颅狰狞可怕，上下两排尖尖的獠牙顶开嘴唇，又密又长的两排獠牙能轻易撕裂开猎物。 祂双手很长，爪上五根尖利的指甲像是五柄锋利的刀刃，手臂上长有结实的长骨刺，身后长了一条两米长的尾巴，甩动时会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苏星泽和张胜霖只看了一眼，便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早就见识过旱魃的速度，这次他们拿上这几天秦符师加班画的灵符，需要在这片区域布下符阵，人为制造出一片牢笼，限制旱魃的行动。 在布符阵前，苏星泽打开装着厚厚一叠灵符的匣子，左右看了看周围各有任务的武者。 四级旱魃光气势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此时大家没有心思注意别人，全神贯注忙着自己手下的事，生怕一个失误导致这次任务失败。 借着小麒麟身形掩盖，苏星泽指尖弹出一滴泛着金丝的血液落入灵符之上。 似是察觉到这滴血液，那正和李铭真等人战斗的旱魃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李铭真眼神一利，浑身气势高涨，一跃而起，落在旱魃背上，双腿狠狠夹住旱魃脖子，腰间发力将旱魃直接掀倒。 旱魃重重摔在地上，祂双手向脖子上的李铭真抓去，可此时的李铭真已经翻起身，高高跃起一脚踢向旱魃太阳穴的位置。 与此同时，其他武者默契的一拥而上，每人手中都拖着一条沉重的黑铁链，迅速地缠绕上旱魃四肢，两三人拉着一根锁链往反方向跑去。 炼骨武者有千斤之力，两三位武者同拉一根锁链，哪怕旱魃力大无穷，一时不察间，被这群武者以五马分尸的姿势，悬吊在半空。 李铭真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出现一把寒光四射的大刀，以雷霆之势从空中落下。 所有人眼也不眨的看着他手中的刀，只见那刀深深地陷入旱魃脖子之中，欢呼声响起，却见李铭真用尽全力将刀往下压，刀刃却始终不能进入半分。 李铭真神色一沉，欢呼声戛然而止，谁也没有想到这旱魃身体居然如此僵硬，那一看便不凡的大刀居然会卡在旱魃颈骨之中。 旱魃发现那股不知来源的香味消失不见，还被看作食物的蝼蚁们如此挑衅，甚至还被蝼蚁给伤到，祂满心怒火四肢收力，四条沉重的锁链在两方拉锯中绷得紧紧的。 突然，旱魃仰天长啸一声，在旱魃更加强大的力量下，四条锁链四散崩开，拉着锁链的武者们因惯性向后重重摔下。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如同巨兽一般的旱魃再次站起来，一双狰狞愤怒的巨目瞪向李铭真。 李铭真握住手中长刀，身体紧绷，做好随时启动后手的准备。 没想到旱魃居然忽视他这个差点切断祂脖子的人，转头将目光投向了在外布置符阵的苏星泽等人。 祂记得之前闻到的香味就是从这个人手里传来。 旱魃再次化为一道旋风，闪电般向苏星泽等人袭去。 第95章 突破 秦符师所画之符是对旱魃极为克制的阳火雷霆符，再加上苏星泽再构的一滴麒麟血，灵符威力更上一层楼。 旱魃袭来时，他们已经在战场周围布下符阵。 哪怕苏星泽对这符阵的威力很有信心，张胜霖一见旱魃向两人席卷而来，他一手捞起一旁的小鲛人，迅速撤离原地。 旱魃巨大的身体狠狠撞在符阵网上，激起一圈圈的火焰雷霆在其身上游走，发出油炸一般的滋滋声。 整个旱魃被雷火海洋所淹没，庞大的身躯在不停颤抖。 一股说不出的臭气弥漫，旱魃惨烈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一见此景，李铭真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双腿一蹬，跑动起来时爆发力十足。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李铭真浑身气势爆涨，他给人的感觉比之前要强大了数倍，手中肌肉隆起，隔着衣物也能让人看到他绷起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手中的刀再次砍下，这一次，在李铭真突增的数十倍力量下，刀刃顺利斩入旱魃粗壮的脖子。 巨大的头颅落地，在地上滚动几圈，四级旱魃的生命力极其顽强，明明已经头颅落地，那狰狞可怕的头颅上，旱魃张开满口獠牙，欲从地上跃起咬向最近的武者。 那武者刚看战斗看得入迷，见旱魃头颅被斩心神一松，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眼看就要被咬中。 突然一条长腿横扫过来，砰得一声踢中那巨大头颅。 在张胜霖脚下巨大的力量下，失去身体变得脆弱许多的头颅发出清晰的骨裂声。 旱魃头颅远远飞起，如同一颗足球被踢入球门一样落入符阵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雷火彻底侵入头颅后，难听的吼叫声戛然而止。 “好球！” 苏星泽将手放在额头上，目送着旱魃牌足球入网。 另一边，见到这一幕松了口气的李铭真脚下踩着旱魃身体，失去头颅的旱魃还没死透，四肢挥舞着像将身上的虫子扫掉。 如果是在之前，李铭真还不一定压制住他，但在现在，他一只脚稳稳地踩在旱魃身上，身形庞大的旱魃却始终无法挣脱这一脚。 他反手将刀插入旱魃心脏，手中用力搅动，将旱魃心脏绞成碎片，旱魃抽搐起来，过了好几分钟才彻底不再动弹。 苏星泽看得叹为观止，这生命力，简直堪比蟑螂了。 四级旱魃被除，李铭真神情却未缓和，他低头审视着地下的旱魃尸体，目光越来越冷。 冷哼一声，他拔出长刀，下令道：“烧掉！” 张胜霖收回目光，开始帮苏星泽拆起剩下的符阵。 “旱魃生命力越来越强了。” 苏星泽最近在和秦符师学习画符，就算秦符师教授的内容都是基础，他也能看出秦符师在灵符上的知识有多渊博。 秦符师看着像是个和蔼随和的普通老人，但他所学甚广，画符、医术、阵法……他似乎什么都会、什么都精，秦符师绝不仅是一个普通符师。 看破不说破，秦符师会愿意教他还是看在李铭真的份上，当然他在灵符上的天分也是让秦符师心甘情愿教他的原因。 将剩余的灵符放入匣中，苏星泽偷偷瞄了眼气势不如战斗时压迫感那么强，却比战斗开始前更加强大的李铭真。 身体微微后仰，贴到小麒麟身上低声问：“李统卫好像突破了。” 张胜霖点点头嗯了一声，在战斗中他就发现了这一点，或许这就是他的后手，他随时都能突破进入下一境界，让他能在战斗中掌握主动权。 但张胜霖相信他的后手不仅只有这一个。 这次战斗除了被旱魃甩飞的那十几个武者受了些伤外，其他没参与战斗的人都毫发无损。 李铭真站在旱魃尸体前，看着在熊熊大火中逐渐化为焦炭的旱魃，神情冷凝，灼热的大火却融化不了他浑身冷凝的气势。 苏星泽知道李铭真在想什么，在这场人类同旱魃之间的战斗中，人类本就处于弱势。 只有武者能对付旱魃，而武者的成长需要时间。 整个晴好镇内，除去外来的李铭真等人，入品的武者不过五十之数，其中一半还是朝廷培养的捕快，大多是炼皮境，少数几个炼肉境，入炼骨境界的一个都没有。 但是旱魃呢，人类死掉的尸体有很大的几率发生尸变，被旱魃伤到也有几率变成旱魃，甚至是久埋地下的尸体，若不是尸骨彻底腐化，也会变成旱魃。 一只一级旱魃需要好几个炼皮境武者互相配合才能杀掉，但仅需要几具尸体就可能诞生新的旱魃。 本来旱魃就难以杀掉，现在这只旱魃在失去头颅后却依然还能战斗，绞碎心脏过了几分钟才彻底死掉，已经彻底暴露出一件事。 越强大的旱魃弱点越少，生命力越强，受旱魃之祖催化的旱魃都如此难以对付，那旱魃之祖呢？ 旱魃之祖真的是能被人类杀死的存在吗？ 李铭真暗暗吐出一口气，他已经进入炼脏境，但在这场旱魃之灾中，他依然弱小得不堪一击。 沐县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确认他的猜测，现在他已经把晴好镇的消息上报，会有更强大的人到此确认。 来到晴好镇的目的已经达成，他是时候回到沐县了。 在真正的大战到来前，他一定要借此机会强大自己，他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炼脏境武者。 焚烧旱魃的大火倒映在眸中，如同他此刻心底彻底燃烧起来的野心。 苏星泽在围观从旱魃身上取下的那十根如长刀般的指甲，纯黑色的指甲在火光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伸手敲了敲，完全就像是在敲一柄绝世凶刀。 见他这个危险的行为，张胜霖伸手抓住他的手，无奈警告：“别乱动。” “是啊，苏小兄弟，你哥哥说的没错，这旱魃指甲上可带着尸毒，一不小心被它伤到，你可就惨了。” 旁边有见到这一幕的武者如此说着，却得到了张胜霖的一记冷眼。 苏星泽撇撇嘴，表面一副乖巧的表情，心中却毫无反省之意。 “我不乱动。”他向小麒麟保证，“我只是觉得这么锋利的指甲，不利用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这可是旱魃身上最坚硬的两个部位，如果把它们做成武器，哪怕旱魃铜皮铁骨，也挡不住自己的指甲和獠牙吧。” “这就叫自食其果。” 他说得周围的人都心动起来，在对付旱魃时的一大问题就是旱魃身体实在太过坚硬，如果真用旱魃的指甲做成武器…… “你想得很好，但还是不要再想了。”李铭真一脸无奈，叹息着说道，试图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只要旱魃指甲和獠牙上的尸毒得不到解决，它便无法被制成武器。” 苏星泽很听劝地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只有他旁边的张胜霖注意到他彻底亮起来的眼神。 张胜霖：“……”算了，多注意一下吧。 第96章 准备离开 四级旱魃已死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整个晴好镇，但晴好镇居民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 就在昨天，巡逻的捕快们在镇外发现了一只动物变成的旱魃。 动物形态的旱魃比之人形旱魃更加强大，如果不是那队捕快身上放着秦符师所画的防护木符，他们能不能逃脱动物旱魃都难说。 知道这一消息，李铭真立刻点了几位炼骨武者去清理掉那只动物旱魃。 但晴好镇百姓心中的不安却彻底爆发了出来，无数百姓聚在统武司前，强烈要求逃离晴好镇。 晴好镇已经不再安全，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在百姓们沸沸扬扬的喧闹声中，苏星泽懒洋洋的靠在小麒麟身上，低头看着统武司门口发生的一幕。 “这就是李统卫想要的效果吧。” 早在知道晴好镇范围内可能藏有还未彻底醒来的旱魃之祖后，李铭真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晴好镇的镇民是必须撤离晴好镇的，一方面做为统武司的统卫，保护百姓是他的职责，另一方面如果放任这些百姓留在晴好镇，就是在变相的增强旱魃一方的力量。 悲观一点，上万个镇民，总会诞生一两个比较强大的，那不就是在资助敌人变强嘛。 不管从哪方面看，他们都必须将这一个镇的百姓带走。 可强迫百姓撤离，哪有百姓自己主动提出撤离效果来得好。 总有人会觉得故土难离，不配合他们，但如果是百姓自己觉得这里太过危险，自己要求离开呢？ 所以，明明李铭真已经在为撤离百姓做准备了，却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反而派人暗自传播关于旱魃的消息。 四级旱魃和动物旱魃的出现，晴好镇附近的旱魃越来越多，这些消息不断地传入百姓耳中。 百姓越来越害怕，终于在看到捕快们相互搀扶着回来的凄惨模样，百姓们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 张胜霖已经知道这场闹剧的结果，只是看了眼李铭真安抚百姓的场景，便低下头暗自琢磨起了新换的刀法秘籍。 事情的结果不出所料，在百姓们的主动请求下，李铭真‘万分无奈’地答应百姓们撤离晴好镇的要求。 “各位乡亲们，我们统武司和县丞经商量后决定同意你们撤离，但是因为撤离的人数众多，我们必须得分成三队撤离。” 听到要分成三队撤离，百姓们又炸开了锅，谁都不愿意做最后走的那个，场面一时更热闹了几分。 李铭真对于撤离一事已经琢磨好多天了，计划早就已经落实，容不得被质疑，在李铭真的强硬下，百姓也同意了分三批撤离的结果。 第二天，苏星泽两人就被叫到了统武司。 “你们两个加入第一批撤离的队伍。” 李铭真是以通知他们的态度说的，苏星泽不在意在第几批离开，早点离开还正合他意，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安排。 见他们没有异议，李铭真神色缓和下来：“第一批的人虽然能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你们也是最危险的。” “统武司只清理了晴好镇附近的旱魃，谁也不知道从晴好镇到沐县这一路上，有多少新诞生的旱魃，是否强大也是未知。” “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你们如果不想去，不用怕我生气，可以直说。” “我接受。” 张胜霖并不介意路上的危险，虽然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三个月，他的进步却是巨大的。 他就像是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这个世界的知识，身手、刀法、身法等方面完全有了脱胎换骨般的突破。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突破的临界点，但就是那一点距离却卡住了他许久，他还需要更多的战斗做为资粮。 张胜霖接受了这个任务，苏星泽更不会拒绝了。 “我也接受。” 离开晴好镇那天，李铭真来给他们送行，在其他武卫嫉妒的目光中，李铭真塞给了两人一块玉符。 “遇到无法解决的强敌，便激活玉符。” 张胜霖低头注视着那块一看就不简单的玉符，一向情绪清浅的眸中浮现出些许不解。 “为什么？” 李铭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郎每天的训练强度都很大，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长肉，好在身板看似清瘦，实则非常结实，训练也不算白费。 他凝视着眼前这位单薄的少年，就像看到了另一个倔强努力的孩子。 他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也不会将张胜霖当做小弟，那对死去的小弟太过不公平，也是对张胜霖的侮辱。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优秀的少年郎，做为前辈理应多多照顾一下。而且你还学了我的《三十六路风雷腿法》，勉强能算我半个徒弟，师父给徒弟点东西，没有什么理由。” “如果非要理由，那就是我想给！” 苏星泽目睹他睥睨的神色，鼓掌称道：“统卫霸气！” 看到他那副模样，李铭真被逗笑：“你比你哥会说话多了。” 听到小麒麟又被认为是他哥哥，苏星泽磨了磨牙，明明是他比小麒麟大，都怪系统！ 李铭真从身上摸出一支通体如水晶般的符笔，递给苏星泽。 “这东西是我的收藏，本想送给秦老做贺礼，奈何他已经有了更好的符笔，听秦老说你在符之一道上很有灵性，这笔就送你吧。” 苏星泽没想到自己还有礼物，他能感觉到李铭真做这些事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完全就是随性而为，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小麒麟也是真心的好。 当然，小麒麟也值得别人对他这么好，那些看不惯小麒麟的人，才是没有眼光。 就冲这一点，苏星泽对李铭真的好感就蹭蹭往上涨。 张胜霖收起玉符，深深看了李铭真一眼，恭敬地行了个弟子礼。 “多谢先生赠物。” 他转身走到队伍前面，那里有统武司为他们提供的马。 苏星泽友好的向李铭真挥了挥手，也跟了上去。 走在小麒麟旁边，苏星泽窥见他发丝下微红的耳朵，暗自偷笑。 他就知道小麒麟肯定是害羞了。 表面一副沉静冷淡的样子，实则心里已经不知所措了吧。 在小麒麟的一生中，似乎一直缺少这样一位纯粹对他好的长辈。 养父给了他一个居住之所，却也利用他的血液下墓，张扶翊更是拿他当苦力和血包，张扶空更不用说了。 突然遇到一个对他没有利用的李铭真，他不知道如何反应也很正常。 第97章 路上 破空之声响起，狼形旱魃笨重的身体被踢到半空，不等它翻过身稳住身形落地，一道身影从地面跃起，瞬间飞过狼形旱魃，跃到半空。 张胜霖没有用刀，清瘦的身躯落到那巨大的狼形旱魃身上，脚下用力一踩，狼以更快的速度落地，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但狼形旱魃还没有死，张胜霖落到它身上，双膝下压，它的脖间因这沉重的力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接着张胜霖腰部一扭，狼头以一个扭曲的姿态发出一声脆响。 从狼尸边站起来，张胜霖看也没看那具狼尸，身后自有人去处理那具狼尸。 他最近很少使用刀来战斗，他的刀法已经很久没有进步，现在更需要的是沉淀。 既然在刀法上进步不多，他也并不纠结，转而开始磨练自己的身手，特别是他得了李铭真的《三十六路风雷腿法》，更是需要在实战中磨练。 因为最近都是同旱魃近身战斗，身上难免会粘了一些不太好闻的尸液等物。 他一靠近，苏星泽嫌弃他身上粘上的狼毛和黏液，忍着后退的欲望，给他用了一张自己画的清洁符。 他最近也觉出了几分灵符的好处来，对学习灵符一事也积极几分，有时候他还能用灵符做幌子使用自己的能力。 他们现在已经离晴好镇大概五十里远，队伍庞大，三千多人的队伍总会吸引一些旱魃的注意，行进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这是这一路上张胜霖第五次同旱魃战斗，他干脆利落的身手，沉静漠然的气质，很快让那些最开始对他很是质疑的人折服。 张胜霖年纪虽小，但行事却极有章法，再加上强大的武力，哪怕是队伍中的一些武者，不知不觉间也对他生出几分崇敬。 他们这一队负责保护百姓的武卫加上张胜霖，一共有七人，都是炼骨境的武者，其他六人算是李铭真的亲信，因为李铭真对他们两人的态度，这些武者一直表现得相当友好。 除了他们外，还跟了二十个普通武者，有衙门的捕快，也有晴好镇帮派里的武者。 七位炼骨境武者一人负责一个小队，每人身边领三个普通武者，将三千多人的队伍分成七个小队，每个队伍五百人左右。 这样分队后，使得队伍终于不再那么臃肿，每个小队只需要负责保护自己那一队的百姓，有情况时互相之间也能守望互助。 至于苏星泽，在发现他和秦老学习画符，并在极短的时间里成功画出十几种不同的灵符后，这些武者就彻底将他当成了符师。 安排任务时都自动排除了苏星泽，对此苏星泽也没有异议，比起和满身臭味的旱魃战斗，他反而更喜欢画符。 有了他画的敛息符和防护符，队伍这段时间吸引来的旱魃都更少了，因此哪怕苏星泽和张胜霖两人都不怎么搭理别人，两人在队伍里的风评都还相当不错。 只是一个靠得是实力，另一个靠的就是符师的特殊地位了。 “苏符师！”一位比苏星泽两人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跑过来，“有人又昏迷了！” 只是有一点不好，有了符师这个受人尊敬的身份后，队伍里发生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他们都喜欢来找他帮忙了。 谁叫灵符师就是一个万金油一般的职业，画出来的符能攻击、能辅助、能救人、还能干杂事。 苏星泽记得这个少年，他是队伍里一个捕快的弟弟，名为董知乐，他从小跟着哥哥习武，只是还没有凝聚气血正式成为武者。 有他哥哥的那层关系在，再加上有些武功底子，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队伍里一个小管事。 他知道苏星泽不喜欢被人打扰，从来不会用一些杂事来打扰他，除非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苏星泽已经收到了李铭真的报酬，既然接了护送晴好镇百姓这件事，他就会好好做。 两人跟着董知乐一起找到昏迷的人。 从晴好镇离开后，昏迷的情况时有发生，旱魃现世以来，土地干旱、天气越发炎热。 他们已经尽量选择温度最低的凌晨和傍晚赶路，但还是有人因中暑、脱水等原因昏迷过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苏星泽的错觉，他总觉得队伍里昏迷的人越来越多。 昏迷过去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体结实强壮，但此时脸色惨白、嘴唇干裂、面色潮红。 苏星泽熟练的对他用了一张消病符，这是一种对很多症状都有用的灵符，中暑也在它的治疗范围中。 用了灵符后，那汉子的症状便缓解了许多，苏星泽又摸出一粒药丸子递给董知乐。 “喂他吃了，再补充点水分也就没事了。” 董知乐拿着药丸露出一丝为难：“苏符师，不瞒您说，队伍里的水不多了。” “什么？我记得我们准备的水足够用到沐县的啊？”苏星泽这次是真诧异了。 本就因旱魃成灾带来的干旱，使得有名的水泽之乡成了一片荒漠，大部分水源枯竭，从未缺过水的大泽州百姓第一次知道水源的珍贵。 这些日子用的水，一部分是从晴好镇内还残存的一口深井里打出来的，一部分则是秦符师画的凝水符。 只是因为现在元素失衡，区域内的水元素几乎没有，以前画起来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的凝水符，现在画一张的消耗是以前的几十倍。 即使如此，秦符师依然为他们准备了足够到达沐县的凝水符。 说到这个董知乐便一脸苦相：“不瞒您说，大家都知道这水的珍贵，用水都是节省又节省，但是这水就是一天比一天更少，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位也是知道水源紧张，不敢放开喝水，还把水让给他那小女儿，才会坚持不住晕倒。” 苏星泽看了眼一旁睁着一双大大眼睛的小姑娘，她原本应该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只是现在有些蓬头垢面，看起来有点小脏。 哪怕如此，依然能看出她父母把她照顾的很好。 “行，我知道了，我会去给水车装满水。” 在众人的眼里，苏星泽是使用凝水符给水车加水，实际上苏星泽直接从商城买几十吨水存放在系统那里，需要水的时候就取出来。 普通的水在商城也就1积分一吨，对他来说完全不值钱。 对他来说，水要多少有多少，但他不会傻傻的表露出这一点。 人心的恶意，有时候甚至能弑神。 计算着秦符师一次画凝水符的消耗，再套算到自己身上，每日严格计算自己应该能画的灵符数量，绝不多画。 在这样的环境下，苏星泽知道表现出与众不同不是好事。 他不会突出的用珍贵的水给自己搞清洁，但不说他的本体本就不染凡尘，大价钱买的‘壳’本身也不会产生各种污垢，除非他自己在泥地里打滚，不然他始终会是干干净净的小少年一枚。 好在还有清洁符这一好物做幌子，偶尔他也会拿出一部分清洁符给晴好镇百姓使用。 他只是一个小符师，为了把更多的力量用在画凝水符，画的清洁符也不多，只每日会集中一批情况最差的人一起使用。 这才没有让整个队伍没有变得恶臭不堪，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被熏得挑担子不干。 第98章 发现 黄沙越来越大，官道两边的树木早已枯得只剩树干。 荒凉、寂静、衰败……是这一路上的主色调。 苏星泽抬头望望天，忍不住露出狐疑之色：“小麒麟，我们真的已经出了晴好镇的范围？” 昏黄的天空只能看到一个蛋黄似的太阳，没有云层，但天空却被黄沙遮住了它原本的清澈湛蓝。 张胜霖点点头一脸肯定：“我们三天前就出了晴好镇的地界。” 这个世界的一个镇的范围很大，他们一行人走了近一个月，才走出晴好镇进入另一个镇的区域。 这个三千多人的队伍实在太过庞大。 旱魃之灾已经持续了快四五个月，水匮乏到自己都快喝不上了，更不用说给家畜喝了。 大部分人家的家畜早就已经宰杀了做成干粮，因此队伍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靠马、驴等物来代步，大部分人实际上都是徒步前行。 炎热、缺水的情况下，人们的状态明显不好，每天赶路的速度也就快不起来，再加上偶尔还有旱魃、野兽来袭，自然就拖慢了行程。 “那就怪了。”苏星泽满脸奇怪，“按理说出了晴好镇地界，情况怎么也能好一些，但怎么周围的温度几乎毫无变化。” 李铭真那里有能联系府城的法器，哪怕身在晴好镇也能知道外界的消息。 在离开之前，李铭真就给他们整理了一份关于整个大泽州的全新情报。 在那份厚厚的情报中，晴好镇外的地方虽然也受干旱和炎热影响，但怎么也没有晴好镇那么严重。 有的地方旱魃一发现就被清理，还没来得及受到旱魃影响，一定范围内甚至还保持着旱魃之灾前的环境。 一路上遇到的旱魃他们都清理了，小麒麟每天都会带着其他两个武者在队伍周围巡视，以确保安全。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周围应该是没有别的旱魃。 他们也已经远离旱魃之祖所在的区域，为什么周围的环境还是这么的热，没有丝毫要降下来的意思？ “这几天水的消耗也不是很正常，凭空蒸发了一半以上的水。” 苏星泽说起最近察觉到的种种疑点，又说出自己的猜测，“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一只旱魃在偷偷跟着我们，所以整个队伍的水会平空蒸发，所以周围的温度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 张胜霖眸色沉了沉，他握紧刀站起来：“我去查看一下。” 他去和另外两个捕快武者说了两句，便上马离开了队伍休整的区域。 旱魃自带干旱和炎热两个被动属性，等级不同的旱魃所带来的影响也有不同。 带来的干旱和炎热程度，影响的范围大小，等级越高的旱魃影响越大。 现在出现过的最强大的旱魃是四级旱魃，它所能影响的区域在方圆十里左右。 小麒麟已经去试探远离队伍后，温度是否会有明显的变化，苏星泽也没闲着。 他收起画符用的小桌子，招来董知乐。 “这几天队伍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董知乐面对苏星泽时，态度一向是带着几分尊敬的，哪怕苏星泽明显比他小好几岁，不管苏星泽让他做什么，他都相当配合。 听到苏符师的问题，董知乐思考了一会儿。 “要说奇怪的事还真有那么两三件。” “受炎热和缺水的影响，哪怕每日都会给镇民们提供一定量的水，但大多数镇民状态还是越来越差，除了赶路时会配合的跟上外，其他时候都是能不动弹就不动弹，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但是我发现每当队伍休整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偷偷离开队伍休整的地方，直到一两个时辰后才回来，他们的精神看着就比其他镇民要好很多。” “第二件事是镇上武馆的大师傅家的小儿子已经很久没从马车上下来过，赶路、吃饭、休息一应事务都在马车上解决。” “听附近的镇民说，每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武馆大师傅的马车里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他们在私下猜测，武馆大师傅是不是火气太重，在拿自己儿子出气。” 实际上董知乐还有一件事没说，那些镇民还在暗地里猜测，武馆大师傅是不是和他小儿子有什么龌龊，毕竟晚上车内传来的动静实在惹人遐想。 只是怕脏了苏符师的耳朵，董知乐便没有多说。 “对了，还有镇上最大的绣坊家的小姐，听说她在用金银、干粮还有珍贵的水换取路边的枯枝树叶、杂草和石头，据说是发现了一种新的绣法需要用到这些材料。” 但现在很多人都只能靠统武司每日接济的时候，这位大小姐还用珍贵的食物和水换取随处可见的玩意儿，就显得格外奇怪了。 “还有镇上酒楼的大老板他……” 一个三千多人的大队伍，发生几件奇怪的事很正常，苏星泽听了后也没说什么，就让董知乐自己去做自己的事了。 在营地里开始冒起饭菜的香气时，张胜霖终于骑着马回来了。 一看他的神情，苏星泽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 张胜霖下马，一双墨瞳漆黑泛着一丝寒意。 “我离开营地大概三四里左右，温度出现明显的下降。”不多，大概也就三四度，但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温度不会无缘无故就突然出现变化，为了防止是他错判，张胜霖还绕着晴好镇休整的营地巡视了一圈，顺便排查一下周围的环境。 结果只有接近晴好镇休整的那片区域，温度才会有所升高。 小鲛人的猜测成真了。 苏星泽也把自己从董知乐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他，见小麒麟听后沉思的模样，他叹了口气。 “所有受到旱魃影响的旱热之地都充斥着属于旱魃的力量，这些无处不在的力量影响了我的感知，不然队伍里出现旱魃，我绝对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张胜霖不认为这是他的错，小鲛人本来就没有义务保证队伍的安全。 他抬手安慰了下小鲛人，便开始分析起来： “旱魃有食人的本能，目前为止队伍中没有出现过不正常的死亡情况，如果不是这只旱魃等级高到已经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那就是有人将这只旱魃豢养起来。” 从离开晴好镇开始，因为环境的恶劣，缺水、缺食物、炎热还有心理因素，队伍里每天都有在死人。 缺水而死，热死，承受不住压力自杀的都有，这些人的死亡方式以现在的情况看都很正常。 张胜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眸色一变，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第99章 跟踪 “队里那些死去之人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苏星泽歪歪头，回想了一下，回道：“我记得是用食水做报酬，雇佣镇民把尸体带去野外焚烧掉。” 因为死去之人的尸体有几率会变成旱魃，所以一旦有死人出现，都会让人及时带去处理。 普通尸体不比旱魃难烧，用不上灵火符，镇民也不是全部都有存粮，所以队里会用水或食物雇佣镇民做一些杂事。 处理尸体有一定危险，但因为给的报酬相当丰富，每次都有镇民抢着做。 分配任务的人是从县衙出来的小吏，为了保证困难的居民也能获得奖励，每次都不会将事情交给同一批的镇民去做。 苏星泽突然想起董知乐所说，有几个镇民每个晚上都会离开营地一两个时辰。 一两个时辰，大概就是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习过武体力好的的人，完全足够在这次的休息点回到上一次的休息点之间走个来回。 “你是说？”苏星泽试探性的看向小麒麟的双眼，只见小麒麟微微点点头，他心中一惊，“这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应该不至于吧。” 张胜霖一脸冷然，为他们心中猜测的那个可能。 “猜测是否正确，今晚就能知道。” 夜晚，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晴好镇的队伍停下来不再赶路，选了一个平坦一些的地方驻扎营地，简单的吃完晚餐，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再也坚持不住进入了梦乡。 营地内鼾声四起，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每晚睡觉时打鼾的人越来越多，好在大家每天累得都是一沾地就睡，也不用怕会吵到别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确定营地内大部分人都睡着后，有几个人偷偷从地上爬起，进入了山林之中。 守夜的人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在意的收回视线。 起夜的人大多是去解决生理需求，不必在意。 又过了半刻钟，守夜的人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把同伴叫醒，两人进行换班。 守夜的人又换了一个，营地里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张胜霖和苏星泽两人从用棉布铺成的简陋睡袋中起来。 张胜霖对守夜的人点点头，便朝着之前那批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们也不怕过了这么久，会找不到人，如果真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那些人一定会回到他们中午休息的地方。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两者之间距离也不过九、十里。 黑夜不会影响两人的视力，脱离营地后苏星泽也不用再装成一个普通的符师。 他浮空飞起的同时不忘给小麒麟加一个轻身法术，有了轻身术的加持，小麒麟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倍。 他脚尖在树枝上轻点，整个人像是一只矫健的鹰一般，在半空中滑翔出去很长一段距离。 再次轻轻落到树枝之上，判断了下方向，他再次从树枝上飞起，地心引力好像在他身上失去了作用。 如果有人远远看到他，估计也会认为那只是一只在夜晚活动的鸟儿。 在这样的速度下，两人很快就追踪到了从营地离开的那几人。 那是几个高大的壮汉，这不奇怪，这个世界有武者这一存在，习过武的人除非所习功法特殊，大多都会长得高大健壮，他们的后代也很少会有长得瘦小的存在。 长期下来，就算是不练武的普通人，都能轻轻松松达到一米八以上，很少能在这个世界看到低于一米八的成年人，不论男女。 几个壮汉的速度并不慢，可以看得出他们还是有些练武的底子，在这个世界基础的炼体之法不难得到，难的是成功凝聚气血成为真正的武者。 朝廷不会限制基础炼体法的传播，普通的习武之人面对武者就和幼童没什么两样。 而能用基础炼体法凝聚气血成为武者之人，资质大多都不差，朝廷还能从中汲取人才，所以说对于民间修习基础炼体法的事，朝廷也是乐见其成。 苏星泽两人没有现身，悄无声息的跟上这几个明显是有鬼的壮汉。 过了一会儿，苏星泽发现周围的景物变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这里正是他们中午太过炎热时的休息点。 他记得中午的时候，董知乐感叹过又有人没能撑过去，好在他是吃饱了走的，也不至于做一个饿死鬼。 远离营地，几个壮汉不用怕人发现，手上很快点上自制的火把，为首的人观察了下同白天有些区别的山林，有了判断后继续往前走。 他们走到一个大树下面，扒开树下厚厚的树叶层，这些树叶已经干枯的不成样子，一碰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树叶被粗暴扫开，很快就露出掩盖在树叶下的一具尸体。 这个世界的人长得并不瘦弱，这具尸体大概一米八几，看穿着应该是个书生。 为首的大汉将尸体拖出来，他的同伴已经在一旁架起了篝火。 有人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拿出一把锃亮的大砍刀，举起砍刀面不改色的一刀砍下书生的整条大腿。 有人取出水壶，沾湿了布将那条腿擦干净，几个人各有分工开始忙碌起来。 苏星泽两人藏在暗处，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看向身侧的小麒麟。 张胜霖脸色冷白，黑沉沉的眼眸中有厌恶之色闪过。 “要阻止他们吗？”苏星泽问。 张胜霖没有给出回答，但他的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如一头猎豹从黑暗中跃出，几个身形是他两倍不止的大汉却在他手里走不过两个回合。 很快三个大汉就被卸下下巴、手脚，软趴趴的叠在一起，因为下巴被卸，大汉们像个傻子一样张大嘴，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苏星泽扫了一眼恐惧看向他们的几个大汉，不想多看一眼这群辣眼睛的人，他来到小麒麟身边。 张胜霖把那条人腿从简易烤架上取下来，又捡起另一条被布条包裹着，明显是要带走的腿。 将两条腿放回死者身下整齐放好，他站在尸体边，低垂着头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一旁的篝火燃烧着，发出轻微的爆裂声，火红的光照在张胜霖半张脸上。 少年眉眼低垂，明明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一张脸，苏星泽却好似从他脸上看到了几分悲悯。 第100章 败露 自燃的灵火符落在尸体之上，立刻就将整具尸体点燃。 等到尸体焚烧完，张胜霖在地上挖了个坑，把骨灰埋进去，这才将目光看向那三个大汉。 旱魃之灾已经持续了快五个月，其他普通镇民已经瘦得有几分脱相，就连有些家底的富户也清瘦许多，在这一视同仁的旱魃之灾中，大家的日子都并不好过。 但眼前这三个大汉，满脸横肉，膘肥体壮，除了因缺水脏了点，完全看不出是背井离乡逃亡他处的灾民。 想到他们是怎么保持这副样子的，苏星泽厌恶的移开视线，他们身上的每一寸肥肉，都吸饱了同胞的血肉。 张胜霖冷冷地看着这三个大汉，俯下身将最上面的那个大汉的下巴复位。 “说，另一条腿你们怎么拿走做什么。” 那大汉见过他杀旱魃的情景，此时这个年纪不大的杀神，用一种无情的冰冷目光注视着他，就像看着那些死在他手下的旱魃一样。 他充满恐惧的看向张胜霖，张嘴就开始喊冤：“饶命啊！张爷！我、我就是饿了，我没做什么坏事，我真的只是太饿了。” 他还想再喊冤，张胜霖却已经不耐烦了，他一手刀把这人砍晕，拎起这人衣襟粗暴的扔到一边。 他把目光又看向下一个人，正准备抬手给他把脱臼的下巴复位，苏星泽抬手按住了他。 “我来吧，你是不是忘了这个。”他举起手，手腕上一串灿金色的铃铛无声晃动起来。 苏星泽蹲在叠罗汉的两个大汉面前，伪装成黑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黑珍珠，注视着他们时没有丝毫情绪。 突然他弯了弯眼，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伴随着少年柔软的嗓音，两个大汉神情逐渐呆滞起来。 张胜霖合上两人下巴，苏星泽开始问：“你们要把那条腿带给谁？” “带给蔡师傅，每次给蔡师傅带去一部分肉，他会给我们每人一张凝水符做为报酬。” 两个大汉已经彻底成了苏星泽手中的傀儡，他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不会有丝毫隐瞒。 十几分钟后，三个打晕的大汉被自己的衣服互相捆在一起，苏星泽直起身揉了下有些发麻的腿。 “事情很清楚了，他们就是受不住饿，发现队伍里每次死了人，官吏都会让人把死人带走处理掉。” “一次刚好是他们接到处理尸体的任务，在焚烧尸体时闻到肉香味，腹中饥饿，觉得白白把尸体烧掉了实在浪费，于是放任了自己心中的欲望。” 这是第一次，接下来每次有死人尸体时，他们都会积极凑上去，但官吏不会把焚烧尸体的任务每次都交给同一个人。 他们就想了个办法，每次都用水或者食物收买处理尸体的人，实际上他们在半路将尸体带走藏起来， 至于他们的行为有没有被人察觉，肯定是有的，只是大家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那还有多余的精力却管别人做什么。 那个蔡师傅是晴好镇武馆的馆主，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家的马车上。 那天晚上大汉们吃饱喝足回来准备休息，遇到蔡师傅起夜，双方在半路偶遇。 蔡师傅嗅到他们身上残留的肉味，就这样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于是第二天蔡师傅找到他们，用凝水符交换他们手里的‘肉’。 对这几个大汉来说，肉并不珍贵，反正队伍里每天都在死人，反而是水更加珍贵，把多余的肉拿出去一些换水，对他们来说就是无本买卖。 苏星泽歪头看向身边的小麒麟，“这几个人要怎么办？” 张胜霖皱了皱眉，轻声道：“带回去吧。” 想要三个大汉配合着他们走回去很简单，苏星泽打了个响指，幽幽铃铛声中，三个大汉一脸呆滞的跟在他们身后。 因为带着三个拖油瓶，他们回到营地时天色已经微亮，休息的条件不好，大多数镇民早早就起来。 看到苏星泽两人带着三个五花大绑的人回来，营地里的人一脸惊讶。 董知乐和另一个小吏迎了上来，一脸诧异的看看那三个大汉。 “苏符师、张武卫，你们这是。” “哦，你说这个啊。”苏星泽指了指三个已经恢复神智，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回到营地，恐惧的双腿打摆子的大汉。 他脸沉下来，一副严肃沉重的表情。 “他们半夜从营地偷偷离开，我和阿霖意外撞到他们偷偷摸摸的行径，于是跟在他们身后，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结果……”苏星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神情冷凝下来，“我们发现他们居然、居然……” 他的声音逐渐因愤怒而颤抖，眼中似有水光。 张胜霖看了他一眼，而后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面不改色地站在一边任由他表演。 他们俩把这三人抓了回来，猜到这三人暗地里干什么勾当的人心知肚明他看到了什么，这些人的表情和不知情的人完全不一样，站在一旁的张胜霖不动声色的扫过这些知情人，而后垂下眼眸。 “这件事实在是骇人听闻，光听我说你们可能不信，你们还是自己看看吧。” 说着，苏星泽取出一张符纸：“这是一张显影符，他们做了什么已经被符纸录入下来。” 确实有显影符存在，不过苏星泽还没有学会画它，他只是以显影符的名义，用幻术把之前的情景再现了一遍。 昨晚两人所在的情景出现在半空中，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一再现出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两人所干的事，特别当他们看到三个大汉砍下那书生的大腿，将腿架在火堆上时。 厌恶、排斥、憎恶的眼神如利箭般不断落到三人身上。 “天啦，他们居然！” 营地一时沸沸扬扬，两个人的行为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这是吃人的恶魔！” 人群中一位男子突然大声道：“我记得这几个人，这几天他们看我家妞妞的眼神有点不对，现在想来，他们不会是想对我家妞妞做什么吧！” 这话一出，所有父母都立刻抱住自己孩子远离这里。 死掉书生的亲人看到他遗体被破坏，还被架在火上烤的一幕，接受不了的冲上来对着那三人拳打脚踢。 “你们这些畜牲！我和你们拼了！” 他们就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亲人被挫骨扬灰的那一幕，才让别人负责焚烧亲人的尸体，那想到居然会有畜牲不如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苏星泽当做没有看到三人被殴打的那一幕，转过头看向小麒麟的侧脸。 小麒麟的侧脸真的好好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几声尖叫，张胜霖突然脸色一变，抽出长刀，手腕一转便往身后斩去。 第101章 蔡师傅 两人身后，五花大绑的三个大汉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们之前本就被收拾一顿，在受害者家属的黑手下，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正在殴打他们的不仅只有书生的家属，还有前几天死去的那些人的家属。 看到苏符师展现出的画面，他们哪里还猜不到自己亲人的下场，一时间心中激愤，下手更重几分。 只是打着打着，有人突然发现手下的触感不对，似乎突然变硬了许多，好像打在了一块石头上。 狐疑之下他停下动作，低头看去，结果发现他打的哪里是人啊，他打的分明是一只青面獠牙的旱魃。 有了第一个人发现，很快就有了第二个人。 化为旱魃的大汉张开满嘴獠牙的嘴向最近的人咬去，近距离看到可怕的旱魃，那人再也忍不住惨叫出声。 眼看旱魃即将咬上他的脖子，一刀银光闪过，一颗狰狞可怕的头颅从旱魃脖子上掉落。 几乎是在眨眼间，张胜霖就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三只刚刚转化的旱魃。 惨叫声戛然而止，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多危险后，刚刚还群情激愤的受害者家属们连连后退。 只是他们互相之间疑惑地看几眼。 ‘你把他们打死了？’ ‘没有啊，我打的时候他们明明还活着。’ ‘难道是我们一起打死的？’ 众所周知，旱魃是死后的尸体异化而成，那这三个人是怎么突然变成旱魃的。 董知乐也有这样的疑问，于是他小声问苏星泽：“苏符师，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苏星泽和张胜霖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很快有了结论。 “他们这是体内堆积了太多尸毒，因为受伤体内的平衡被打破，所以才突然异变成旱魃。” 尸毒是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明白。 “活该！真是报应！” “还好苏符师和张武卫发现了他们做的事，不然……” 想到这三个大汉之前若无其事的和他们一起行动，如果张武卫他们没有发现他们所为，他们在人群中突然变成旱魃。 一时之间骂声更大了。 苏星泽没有在意那些骂声，反正又不是在骂他和小麒麟。 他招呼董知乐和另一个小吏，塞了三张灵符给董知乐。 “你们把这三具旱魃尸处理了，亲自看着别再出问题。” 交代完他又问了董知乐，那开武馆的蔡师傅家的马车在哪里，得到回答他就和小麒麟径直走过去。 经过的镇民给他们让开路，有那好奇的看两人不像是在散步的样子，也跟在他们后面走到了蔡师傅的马车前。 马车前面坐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他身材健壮高大，往那里一坐就像一堵墙一样。 这位就是蔡师傅？ 苏星泽好奇的打量他两眼，这蔡师傅的气势可不像是普通练武者，他应该是一位凝聚了气血的武者。 只是比起其他武者，他的气息要更虚弱些，像是身怀旧伤。 “蔡师傅。”苏星泽弯弯眼，“可以让我们看看你儿子吗？” 蔡师傅瞳孔一缩，低头看向两个年龄不大的小少年。 少年郎年龄不大，本事却不小，他完全不敢轻视他们。 “抱歉，苏符师，小儿身体不适，不宜离开马车。” 苏星泽像是没有听出他的拒绝，依然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不能离开马车也没事，我们可以上去见见，刚好我和秦老也学了那么点医术，说不定能帮你看看蔡公子是哪里不舒服。” 蔡师傅眯了下眼，坚毅的脸上有戾气浮现，只是他扫了眼小符师旁边的持刀少年，在围观的人群中后两个捕快时不时注意这边。 他动作顿了一下，一脚收起像是要让出一个上人的位置，突然他手中的鞭一扬。 眼看马鞭即将落到马臀上，张胜霖突然飞身而起，刀未出鞘，直接打掉蔡师傅手中鞭子，飘然落到马车上。 他抬手挡住蔡师傅的落下的拳头，抬起一脚踹向蔡师傅前胸，蔡师傅身经百战，立刻闪身躲开。 哪想他不过虚晃一招，直接一脚踹向马车门，将那木制车门踹了个四分五裂。 蔡师傅：“瀚儿！ 但一切都晚了，没有木门的遮挡，所有人都看到了车中，蔡师傅家那据说是身体不适的小儿子。 车中靠在车壁边坐着的哪里是一个人，完全就是一只可怕的旱魃。 大概是原本是个少年，哪怕变成了旱魃他的体型看起来也只有普通成年人那么大，这么瘦弱的旱魃，在旱魃群中应该算是营养不良。 小旱魃身上被不知名动物的筋做成的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嘴上带着口枷，迫使它嘴张得大大得没有办法合拢，即便如此这只旱魃闻到人味后还疯狂挣扎，试图一尝近在眼前的美味。 苏星泽一脸似笑非笑：“蔡师傅，这就是你家所谓的身体不适的儿子。” 蔡师傅沉默了。 看到这一幕的镇民们一脸震惊，震惊过后又是后怕又是愤怒。 这只旱魃离他们这么近的距离，一旦它挣脱束缚，这马车根本就困不住旱魃，而他们这段时间竟然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你、你居然把旱魃养在车上！” 背井离乡冒着危险逃亡，一路逃难的艰辛本就让这些镇民精神紧绷到极致。 结果今天却突然发现，他们一同逃命的人里，有三个食同类尸体的畜牲，身中尸毒还会变成旱魃，还有一个直接把旱魃养起来，完全不顾他们的安危。 “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蔡师傅脸上露出些许羞愧，他辩解道：“我拔掉了他的牙和指甲，用蟒王筋把他捆起来，我把他管得很好，他不会出去害人。” “瀚儿被我关得好好的，他已经没有攻击人的力量了。” 苏星泽摇摇头，为他这天真的想法。 张胜霖声音冰冷：“狮子被拴起来依旧是狮子，哪怕你拔掉旱魃的牙齿，剪掉指甲，将它豢养起来，它也成不了人。” “他没有害人，就算这样也不行吗？”蔡师傅神色悲苦。 苏星泽注意到旱魃口中的口枷已经微微变形，他指向口枷：“你看，你拔掉的牙又长出来了，你真的觉得你能永远看住它？” “你说它没有害人，你真觉得它没有害人吗？” 第102章 到达 苏星泽的话一出，蔡师傅表情一片空白，他喃喃道：“瀚儿没有害人。” “它是没有亲手害人。” 张胜霖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漠然而平静： “旱魃会带来干旱和高温，这段时间水车中的水不正常蒸发，队中因缺水和高温死去的那些人，都和它有关系。” “我、我……”他张了张嘴，他想说那些和瀚儿没有关系，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再看他的眼睛，对你何曾有半分孺慕。” 蔡师傅回头，对上小儿子那双非人的猩红之眼，那双眼中充满了食欲和兽性的疯狂，除此之外没无分毫感情。 小儿子对着他张开嘴嘶吼，却因为口枷的存在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嘴中刚长出来的獠牙尖锐狰狞，粘稠的唾液从嘴角流出，满眼全是对食物的贪婪和渴望。 苏星泽提醒他：“你抬头看看周围的乡亲们，你难道要让这些乡亲、街坊邻居们和你一起冒险？只为了这个早就不是你儿子的怪物。” 蔡师傅无力垂下手，不管他在怎么逃避，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儿子死了，眼前的是一只食人的旱魃，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旱魃就是旱魃，哪怕他没有伤人的意图，仅仅是存在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说这话时，张胜霖眼神沉静，声音并不洪亮，只是简简单单的陈述，却让人心中一震。 苏星泽眼睫微微一颤，垂下眼眸。 蔡师傅终于让开了，他颓然地低下头，不去看也不去想车厢内发生的事。 张胜霖走到旱魃面前，低下头看了它一会儿，他的目光平淡，仅仅只是单纯地注视着它。 片刻，张胜霖伸出手，还带着几分少年青涩柔软的修长手指放到旱魃脖颈上，手指收力，直接捏断旱魃的脖子。 旱魃已死，张胜霖也没阻止蔡师傅为他的小儿子收尸。 在所有人的监督下，蔡师傅用苏星泽提供的灵符焚烧儿子的尸身，最后他从骨灰堆中刨出两块没有烧完的黑骨片，将它默默的收了起来。 苏星泽跟在小麒麟身后，从小麒麟那句话后，他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在思考小麒麟的话，他知道小麒麟是在说旱魃，可他不免联想到自己的诡异身份，心里隐隐有些忧虑。 他和旱魃如此相似，甚至比旱魃还要可怕，如果小麒麟发现他如此危险，会不会像捏死旱魃一样，无情的拧断他的脖子？ 虽然拧断脖子他也不会死就是了。 他情绪有些低落起来。 “阿泽？”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走在前面的张胜霖回头，清冷淡漠的眸中浮现出担忧之色。 “你怎么了？” 苏星泽抬起头，对他弯弯眼，快步追上他，牵住小麒麟的手，清澈的声音好似毫无阴霾。 “没什么，阿霖，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沐县，好想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啊！” 他是已经不用像其他鲛人那样，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补充足够的水分，但不代表他就不喜欢泡水。 “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他瘪瘪嘴，微微抱怨着。 张胜霖安静地注视着他，他没有错过小鲛人刚刚的异样，见小鲛人不想说，他就装作没发现，只是他却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快了，以现在的速度，最多半个月就能到。” 他们一路向着沐县前进，此时距离沐县已经很近了。 藏在队伍中的旱魃解决后，周围的温度终于不再那么炎热，行进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不到半个月，晴好镇的灾民们成功到达沐县门口。 站在沐县城门前，晴好镇的镇民愣愣的看着城门口的两棵绿树。 一路走来，天是黄的，地也是黄的，连他们自己也灰黄灰黄，他们不知道有多久没看到过绿色。 这两棵不知在此地生长了多久的大树，树冠上的绿叶有些稀疏，可对这群晴好镇居民来说，再次看到这绿却恍如隔世。 沐县门口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守着，李铭真的手下之一上前同为守的官员说了几句，便回来通知大家。 “晴好镇的百姓们，沐县这边已经为你们划分好居住区，现在你们到这边进行登记。” 将晴好镇的镇民们送到沐县后，苏星泽他们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见百姓有沐县的官员接手，苏星泽无事一身轻，正准备拉着小麒麟一起去登记了，立刻就进沐县城中逛逛。 刚走两步，就被李铭真的手下之一叫住。 “张兄弟，苏符师！” 苏星泽歪头看他，一脸不解。 叫住他们的人叫李峤，是跟着李铭真去晴好镇的一位武者。 他对待两人的态度很友好，“两位，请跟我们走这边入城，我们统领想见见两位。” “统领？”苏星泽指了指自己又指指旁边的小麒麟，满脸诧异，“要见我们俩？” 统武司的职位划分不复杂，从上到下是大统领、统领、统卫以及统卫下面的校尉。 大统领是整个统武司的头，也是京城统武司的负责人，统领总管在各州，统领之下的统卫便负责各县、镇。 同样是统卫，负责县的统卫地位要比负责镇的统卫要低一级，当然更多时候镇统武司的负责人也只是校尉而已。 沐县只是一个县，是没有统领的，只不过因为国师算出这里是灾源之地，于是统领便第一时间赶到沐县。 苏星泽是真的奇怪，统领对他们这两个刚刚才加入统武司的小武卫来说，那真的就是一个大人物了。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指名要见他们？ 带着疑惑，苏星泽跟着李峤一起入了城。 沐县不愧是县城，面积是晴好镇的好几倍大，入城后笔直的大街两边，各种建筑鳞次栉比，整条街道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沐县的统武司非常大，李峤带着他们进去后，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穿过回廊和花园，在苏星泽越来越狐疑的目光中，带着他们来到一座水榭。 水榭位于池塘边，当然此时统武司的池塘中只有浅浅的一层水，里面种植的类似荷花的水生植物蔫巴巴地低垂着头，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水榭周围有白色轻纱垂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其中一个人影。 李峤站定在水榭外，恭敬地垂下头。 “统领，张兄弟和苏符师到了。” 白纱上印出一高挑人影，那人影越来越近，看清那人轮廓，苏星泽忍不住睁大眼睛。 第103章 泡澡 修长白皙的手指挑开白纱，穿着类似于圆领袍衣服的高挑女子从水榭中走出。 她凤眼微挑，眉目流转间满是久居上位的霸气。 “想必这位便是张胜霖张小公子吧。”凤眼只是从两人身上轻轻扫过，便准确的将目光落在张胜霖身上。 苏星泽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满是意外。 他眨眨眼，满脸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高挑明艳气势如虹的大姐姐，“姐姐就是统领吗？为什么猜他是张胜霖，而不是我呢？” 统领勾了勾唇，目光微微下移：“当然是真儿提前告诉我的。” “高一点比较沉默的那个就是他欣赏的少年郎，漂亮好看的那个是他弟弟，不过真儿只说你长得比小姑娘还好看，没说你嘴也这么甜啊。” “真儿？” 苏星泽瞅瞅眼前的大美人统领，从她明显和李铭真有几分相像的外貌，隐约猜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李铭真的背景这么强啊，背后居然有一位身为一州统领的长辈。 “我姓李，你们叫我李统领就行。” 李统领说这话的时候，凤眼明显是注视着张胜霖说的。 苏星泽忍不住蹙了下眉，这位李统领是不是太过注意小麒麟，当时李铭真也好像很注意小麒麟。 他们不会是在打偷偷小麒麟的主意吧？小麒麟是长得好看，但他已经有人养了，他们不会是要抢他的小麒麟吧！ 这样想着，苏星泽看向李统领的目光不免带上几分警惕。 察觉到小少年的戒备，李统领笑了一下。 “我今天就想看看能让真儿特地给我打招呼的少年长什么样，果然如他所说是个少年英才。” “既然真儿很看好你们，那我也不会小气。” 李统领手腕翻转间，两个玉甁准确落入两人手中。 “此乃淬体丹，最适合下三品武者修炼使用，做见面礼也勉强能送出手。” 苏星泽低头看看手中的玉瓶，他已经不是刚来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知道的土包子了，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丹药的珍贵。 这两个姓李的，都认识没多久就给小麒麟送各种东西，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苏星泽暗自磨牙。 苏星泽提高了警惕，不着痕迹的挪动到张胜霖身后，伸手戳了戳张胜霖的腰，提醒他不要被糖衣炮弹腐蚀。 张胜霖反手握住他的手，不明所以的回看他一眼。 阿泽这是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他还记得小鲛人之前吵着到沐县以后，要好好的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李统领见了人，满足了好奇心后也没有多留两人。 只是在目送着两人离开时，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张胜霖身上，锋利的凤眸柔和了一下。 她的瑜儿如果还活着，也该长这么大了吧。 两人其实长得不像，气质也完全不同，只是一看那沉静的眼神，就忍不住让她想起那个孩子。 看了一会儿，李统领转身回到水榭之中。 她当然不是在这里赏景，水榭之内，三四个铜镜立在桌上，李统领在桌边坐下，怪异的是铜镜内并没有倒映出她的面容。 她看向最中央的统领，微微低下头：“陛下，第一批晴好镇的百姓已经到达沐县。” “开始准备吧。”低沉的男声从镜中传出，铜镜中隐约可见一双锋利冷冽的眼眸。 身为统武司的一员，苏星泽两人能免费入住统武司的宿舍。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李铭真的面子上，李峤给两人安排的房子很大，住两个人完全不觉得拥挤。 李峤一走，苏星泽便装不了一点的趴在张胜霖的背上，可怜巴巴地开始撒娇： “阿霖，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泡澡吧，我都感觉自己是一条干巴巴的死鱼了。” 张胜霖托着背上的小鲛人，把他们不多的行李放下，听到他说自己是条死鱼，唇角拉直，他松开手，苏星泽身体便立刻往下滑。 “欸欸？”他连忙伸出腿夹住小麒麟的腰，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小麒麟，你怎么突然松开手啊？” 问了一下没得到回答他也不在意，指挥着张胜霖往内室而去。 “里面里面，浴室应该就在那里。” 张胜霖背着他进入卧室，在卧室侧面有一个小房间，上面放了一个木制浴桶。 给浴桶加满水，苏星泽恢复原型缩小成二十厘米左右的大小，扬起尾巴拍了拍水面。 “阿霖快进来啊，我变小了就不用怕挤了。” 这浴桶是单人的，刚好只够一个成年人使用。 张胜霖默默脱掉衣服，苏星泽就趴在浴桶边缘看着。 十几岁的少年郎身形清瘦，但脱掉衣服才会发现，看似瘦弱的少年该有的都有。 身体线条流畅漂亮，不夸张也不突兀，是充满生命力的健康的体型。 张胜霖跨进浴桶，苏星泽摆动尾巴给他让出位置，等他完全在桶中坐下，他才亮着双眼凑近，对着小麒麟手臂、胸部还有腹部的肌肉上下其手。 “哇！小麒麟的肌肉摸起来好有弹性，咦？怎么变硬了？”说着他不满的戳了下他的手臂，“小麒麟放松一点，让我再摸摸嘛∽” 张胜霖被小鲛人骚扰着，不知是泡热的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张胜霖忍了忍，直到小鲛人越来越过分，他才一把抓起几乎贴到他胸前的小鲛人，抓着他的长尾巴一阵揉搓。 “可以了可以了，再搓鳞片都要掉了。” 苏星泽很享受的躺在小麒麟掌心，只是在尾巴被搓得有些发热的时候，卷起尾巴拦住小麒麟还想继续的手。 他在张胜霖手心翻了个身，长长的白发从肩头垂下，在水中散开，他抱住张胜霖的手指，泡澡泡得酥软的声音不客气地指挥着他：“背上也要洗。” 张胜霖任劳任怨地给他搓背。 洗完小鲛人，张胜霖才开始给自己清洗。 两人又泡了二十分钟，才结束这次久违的泡澡。 回到卧室，苏星泽变大后落在床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果然还是床睡着舒服。” 赶路休息时，那随意铺的被子根本就不算床。 瞅了眼坐在床边正在擦头发的小麒麟，苏星泽打了个响指，湿漉漉的发丝立刻变得干爽起来。 他往里挪了下身体，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用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道：“快上床睡觉吧，这一个多月来，你也没有好好休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乱熬夜，小心以后长不高。” 张胜霖刚在床上躺下，睡在旁边的苏星泽便贴了过来。 在小麒麟颈间蹭了蹭，苏星泽抱抱枕一样抱住他。 “晚安，小麒麟。” 张胜霖抬手放在他背上，轻声回道：“晚安，阿泽。” 第104章 选马 进入沐县后，张胜霖被苏星泽压着休息了好几天。 说是休息，实际上两人几乎都泡在了统武司的书阁里。 书阁里的书都是些并不怎么珍贵的藏书，一个功勋就可以看一整天，天文地理、文学着作、各种杂书等等，算是一个小型的藏书阁。 张胜霖还意外在书阁里发现了一些武学秘籍，这些秘籍勉强才算入黄阶，因为等级不高不是很珍贵，放在这书阁里谁都可以看。 但这些武学秘籍放在外面，也是普通练武者接触不到的珍贵书籍。 看了书阁的书，两人对这个世界又多了几分了解。 休息几天后，两人在统武司接了个任务，出沐县继续找旱魃练手。 出任务、看书、休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苏星泽发现沐县里的人越来越多，还大多都是气势强大的武者。 听统武司里新认识的同事说这些都是从别的州赶来的，甚至还有大宗派的弟子也赶来了沐县。 越来越多的武者，让沐县越来越热闹的同时，也多了许多新奇的事物。 “这个是什么？” 苏星泽蹲在一个小摊边，手里拿着一个弯月型的白色果子晃了晃，果子内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摊主是一位炼肉武者，见他对那东西感兴趣，介绍道：“这是南海那边一座岛上的特产，叫弯弯果，是一种低级灵植。” “果实微甜，长期食用有明目之效。 听着挺不错的，问了问价格也不贵，苏星泽就买了下来。 剥开外面脆脆的果壳，苏星泽才发现里面的果实有些像是没有壳的瓜子，只是比瓜子要大个一两倍。 苏星泽眼睛亮起来，拿了一颗尝了一下，果实微甜，口感脆脆的，是可以做为瓜子替代品的一种小零食。 “阿霖，你也尝尝。”他抓了一颗弯弯果放在张胜霖唇边，张胜霖微微张口，吃下了那颗弯弯果。 “不错。”简单的两个字，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对弯弯果的夸奖了。 这里是武者举办的一个小集市，卖的东西大多都是武者使用的东西，当然也有卖灵符、丹药的，只是很少而且还大多品质都较低。 半个多月过去，李铭真早就带着最后一批晴好镇的镇民到达沐县。 那之后李统领、秦符师，还有一些一看就不简单的武者出去一趟后，便开始安排沐县内的普通人进行转移，那以后外地来的武者和其他修炼者就越来越多。 听李铭真说，他娘和其他几人是去确认旱魃之祖的状态，顺便封锁晴好镇，以免里面的旱魃跑了出来。 没错，看外貌比李铭真还年轻几岁的李统领，就是李铭真的亲娘，知道这一点后，苏星泽偷偷和张胜霖吐槽李铭真的后台果然很硬，以及李铭真和他娘站在一起真的完全不像母子，反而像是兄妹。 等他知道李统领还是大禹皇帝的妹妹，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后，苏星泽才知道他对李铭真的后台太过低估了。 看到一旁的小麒麟一点都不惊讶，苏星泽很疑惑。 张胜霖给他的解释是他早就猜到了。 书阁里的书不是白看的，同喜欢看一些游记或稀奇古怪的书的小鲛人不同，张胜霖看书时目的明确，最先看的就是史书。 然后他就知道了大禹的国姓为李，以及大禹有公主进入统武司，皇子、王爷镇守边关的传统。 知道李铭真是公主之子后，苏星泽八卦一下也就不感兴趣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沐县，在普通人逐渐撤出后，沐县也彻底成了一座几乎全是武者的城市。 同时，从大禹各地赶来的武者，也带来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几天苏星泽把从林老爷那里得来的金子都花完了，自己还倒贴了不少。 没办法，这个世界新奇的东西太多了，光好吃有特殊作用的低级灵植他就买了不少。 这段时间是沐县最轻松的时候，再过不久整个沐县都会变成战场，那个时候可就不会再有悠闲逛集市的时候。 …… 第二天，李铭真来找苏星泽两人，希望两人能加入他的小队。 “沐县一共有二十六个镇，我们反应已经很快，可人手不足无法顾及所有城镇。” “现在距离晴好镇最近的三个镇已经彻底沦陷，所有镇民或死或变成旱魃，其他镇虽没完全沦陷，却也损失巨大。” “统武司现在要组织人手清理全县范围内的旱魃，功勋还是按之前的算，我准备带队去安镇，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张胜霖已经察觉到沐县有暗流在涌动，他察觉到距离真正的大战已经不远，在这之前他需要进一步提升自己。 面对李铭真的邀请，张胜霖只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来到沐县半个多月后，两人再次跟着李铭真一起走出沐县。 只是这一次，与他们同去的都是武者，无一普通人。 前往安镇的队伍一共二十三人，除去包括苏星泽两人在内的统武司武者，还有七八个大门派武者。 苏星泽也见过那些所谓大门派的武者，身上的傲气是挺明显的，可要说看不起人什么的，那还是没有。 沐县城门口，大门派弟子看到他们两个小孩时，明显有意外之色，在向李铭真确定他们也是一起去安镇后，便没再多问。 苏星泽还以为会被人质疑，已经准备好掏出剥好的弯弯果，坐等小麒麟打脸，却没想到他们只是问问。 怎么说呢，他还有些小遗憾。 张胜霖见他眼也不眨的看着门派弟子那边，嘴角不高兴的拉平，抬手碰了碰他，等小鲛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一脸毫不心虚。 “要走了。” 在一行人前面，统武司的人牵着二十几匹长相奇怪的马过来。 那马身形高大，肌肉结实壮硕，皮毛光滑，在这马面前，普通的马被衬得像只刚出生的小马驹。 那几个门派弟子一见这马便双眼一亮。 “李统卫，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漠妖马？” 李铭真上前拍了拍为首的黑马，那黑马似乎认识他，马头低下在他头上蹭了蹭，李铭真笑了一下。 “没错，这就是大漠妖马，我们也是付出了一定代价才买到这几匹，数量相当有限。” 李铭真看向苏星泽两人，解释道：“这马算是妖兽的一种，是大漠军几十年前花费大代价才驯养成功，整个大禹除了大漠军外，也就只有我这里有。” 统领大漠军的将军是他亲舅舅，如果不是有这层关系在，哪怕他是公主之子也很难买到大漠妖马。 “这马耐力好、体力强、耐干旱高温，本身还是妖兽，并不会惧怕旱魃，乃是普天之下一等一的好马。” 他们有二十三人，马却只有二十一匹，李铭真思考了一会儿，对苏星泽两人提议： “马的数量不够，正好你们俩年龄最小，干脆就让人带你们一起走，能行吧。” 苏星泽已经被一匹黑色皮毛，脚上却洁白如雪的大马给吸引了，一听李铭真想剥夺他们骑马的权利，他连忙拉着小麒麟表示抗议。 “我们可以一起骑一匹，阿霖对吧！” 张胜霖也不喜欢和别人同骑一匹马，一脸抗拒。 见两人一副坚持的样子，李铭真还是给他们分了一匹马，正是苏星泽看中那匹。 第105章 骑马 沐县的官道上，地面震动，数十匹马疾驰狂奔，带起一条长长的黄色烟尘。 这一行人正是从沐县出来的苏星泽等人。 沐县外设有大阵，旱魃对其的影响有限，但一走出沐县，苏星泽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在短短半个月内，再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度又升高好几度，在高温的烘烤下，早就因缺水干透的枯枝树木时不时就会发生自燃。 沐县外黄沙漫天，偶尔还会看到一片烧焦的树林，整个世界似乎成了一片焦土，这种情况离晴好镇越近，情况就越严重。 苏星泽窝在小麒麟怀里，僵着一张脸，整个身体随着身下的马一颠一颠的。 他忍不住往小麒麟身上又靠了靠，大漠妖马的速度比普通马快太多了，耐力强、体力足又让它们不用经常停下来休息。 出了沐县以后他们便一路狂奔，他从一开始的新鲜到现在的痛苦。 因为真的是太疼了，他感觉自己大腿被磨破了，屁股也被颠得生疼，再不停下来，他觉得自己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 张胜霖拉着缰绳，两人贴的很近，他能听到小鲛人压抑的痛呼声，知道他肯定是受不了这么长时间骑马，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好在没过多久，前面领路的人终于停下来休整。 他们停下的位置是在一条干涸的河道边，河边有一座废弃没多久的驿站，这里就是他们今晚休息的地点。 “以大漠妖马的速度，我们明天就能到安镇，今晚好好休息，到安镇后可就没多少平静的日子了。” 李铭真溜达过来看了一圈，见两人还适应提醒一句便离开了。 李铭真一走，苏星泽就立刻变了脸，他眨眨眼，小声抽着气，眼底有水汽冒出。 “阿霖，我好疼。” 张胜霖看得出他有演的成分，但小鲛人受伤了却是真的。 “我看看。” “额……” 在他的注视下，苏星泽这才想起自己伤到的地方有些尴尬，他捂了一下屁股，连忙拒绝。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会治疗术，我自己治治就行了。” 他见好就收，让小麒麟心疼心疼就行了，真让小麒麟给他检查屁股有没有磨破，苏星泽还没那么厚脸皮。 驿站不大，分给他们的房也小得只能睡一个人。 好在两人都还是少年，体型纤细，挤一挤完全能睡下。 两人贴着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简单的吃过早饭后，便又再次开始赶路。 今天上马的时候，苏星泽第一眼就看到马鞍上多出了一个柔软的小垫子，不用猜他都知道这是谁放的。 张胜霖微微偏过头，不去看他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眸：“上去试试。” 大漠妖马长得极其高大，苏星泽踩着脚蹬，几乎是有些笨拙的爬了上去。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苏星泽目光一利，回头看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骑着大马停在他们身后。 那少年被两人同时看着，特别是张胜霖的眼神让他感觉压力颇大，收敛了下笑意，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行为的不对，立刻向苏星泽道歉。 “抱歉，是我太没礼貌了。” 苏星泽认出他是那些门派弟子里最小的那个小师弟，他还能把人怎么样不成，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接受了他的道歉。 只是那少年似乎误会了什么，立刻很热情的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莫伊，是玄武宗的弟子，你们是统武司的吧，你们比我小这么多都加入了统武司，师兄他们还不想带我一起出来，明明我都已经炼骨了，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这小子一看就被保护的很好，只是给了他一个笑，他就开始把苏星泽当成自己人，什么都开始往外说。 他们还得一起同行一段时间，不宜把关系弄僵，苏星泽便没有打断他，还时不时应两句。 莫伊便越发热情起来。 张胜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脚上一蹬，身姿飘逸的落在马背上，他环住苏星泽拉起缰绳一抖。 “走了。” 只是他还记得昨天小鲛人被磨破了腿，特地放慢了速度，让马背不再那么颠簸。 留在原地的莫伊呆了一会儿，有种自己被人讨厌了的感觉，直到他一个师兄叫他，才驱使马往前走去。 安镇在晴好镇的西南方向，没有普通人在，一行人的速度很快，在进去安镇地界后，他们便会时不时遇到几只旱魃。 遇到的旱魃等级都并不高，往往在刚出现不久，就被联合干掉，只是越是深入，遇到的旱魃就越多，他们干脆就以这里为据点，一点一点往安镇推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星泽年纪看起来最小，莫伊总是很喜欢来找他。 统武司里有一人擅长情报搜集，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了一只四级旱魃的位置，于是李铭真今天叫上小麒麟一起去找四级旱魃麻烦。 苏星泽是队伍里唯一一个符师，便留在营地里画符，同样被留在营地的还有莫伊。 莫伊被留下原本还有些不高兴，觉得师兄们是在小瞧他，但是一看时刻跟在、苏星泽身边那冷面神也走了，他立刻就高兴起来。 “苏弟弟，你和张公子也是师兄弟吗？”他满脸好奇地问。 苏星泽画符的动作一顿，“算是吧。” 莫伊最近总是很喜欢来找他说话，来得次数多了，小麒麟最近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冷，导致莫伊似乎有些怕小麒麟，小麒麟在的时候都不太敢过来。 “哎！我明明已经炼骨了，师兄他们还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 莫伊有些不高兴，“同样是炼骨境，为什么张公子就能跟着一起去。” 苏星泽闻言瞥了他一眼，腹诽道：‘还能是为什么，你菜呗。’ 莫伊这小子是炼骨中期的境界，小麒麟才刚刚初期，但是两者打起来的话，输得肯定会是莫伊，还会输得很惨。 “不行！我一定要证明给师兄他们看，我也有资格参与战斗！” “苏星泽！”莫伊拉住他的手，“我知道哪里有旱魃，我们一起去杀了那只旱魃，证明给他们看。” 苏星泽放下笔，深吸一口气：“我为什么要证明给他们看？” 他一点都不想和旱魃战斗，那臭烘烘脏兮兮的东西，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你难道不想让张公子对你刮目相看吗？他对你这么霸道，都不许你交朋友，你就一点意见都没有？” 莫伊还在劝说他离开营地和他去杀旱魃，苏星泽只觉得他太过吵闹。 “我知道了，你怕他生气是吧，不要怕，我偷偷告诉你，那只旱魃附近有一片灵药，那是一小片焰灵葵，只要我们把焰灵葵带回来，张公子肯定不会生你气的。” 焰灵葵是这个世界独有的一种灵药，非常稀有，服下后可以洗练体质，清除杂质，能辅助炼骨武者更好的突破炼脏境。 苏星泽目光闪了闪，在他再次劝说时，同意了莫伊偷溜出营地的提议。 第106章 焰灵葵 说是跟着莫伊一起偷溜出营地，实际上苏星泽压根就没瞒着张胜霖。 张胜霖从来没有把他当做需要保护的娇花，他也明白小鲛人只是看着柔弱，实际上能力并不弱。 只是小鲛人平时不喜欢打斗，觉得太累了，张胜霖也纵容他，把需要战斗的事都揽了下来，才让外人误会苏星泽的武力值很弱。 实际上，两人之中最强的那个一直是苏星泽。 知道他和莫伊出了营地，暗暗在心里给莫伊记了一笔，张胜霖便只是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明白归明白，因为重视还是会本能的担忧。 苏星泽对旱魃不感兴趣，但他对焰灵葵很感兴趣，他翻看这个世界的灵物志时，就觉得这东西对小麒麟应该有用。 只是这东西太过稀有，就算沐县有卖，他可能也买不起，但他还是把这灵药记在了心里。 现在有它的消息，苏星泽当然不会放弃。 别说和旱魃战斗了，就算要从旱魃体内摘药，他也不是不可……这还真不行，不过他可以用精神力隔空摘药。 “那个地方就在前面那座山后面的山沟里，焰灵葵就生长在向阳那面山坡上。” 莫伊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苏星泽愿意和他一起出来是为了那片焰灵葵，两人一溜出营地便主动提及焰灵葵的事。 苏星泽敷衍地点点头，两人往莫伊提及的那座小山跑去。 山脚下，见莫伊一脸紧张，苏星泽不走心的问及那只旱魃的情况。 “几级？应该是二级吧。”莫伊有些不确定道。 苏星泽：“……” 不是，你都不确定几级，就敢跑来扬言要除掉它。 莫伊很是理直气壮：“那是一只兔子样的旱魃，我只透过游光镜看了一眼，那体型一看就等级不高，再说兔子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只是很快，莫伊就知道兔子能有多强了。 莫伊像猴子一样窜到一棵枯木上，双手双脚死命抱着往上爬，嘴里发出凄厉的求救声。 “救救我！苏星泽救救我！” “啊！这兔子怎么能跳这么高，为什么这兔子的皮会那么厚！” 两人轻轻松松从山脚到小山顶时，莫伊还很得意的给他指了下山坡上那片焰灵葵。 “看，我没骗你吧。” 那真的是一片很美的葵花，焰灵葵是一种奇特的植物，它没有叶子，只有透明的根茎从土里长出来，最多长到一米左右，就会盛开出如同火焰般的花朵。 那一片盛开着的焰灵葵，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热烈灿烂，永不熄灭。 这种热烈的美，在这片因旱魃影响而生机渐失的土地上，这一片焰灵葵给人一种极致的震撼。 苏星泽在见到焰灵葵的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系统的拍照功能，他有些遗憾小麒麟没有亲眼见到这些焰灵葵。 不过没关系，他会拍下来分享给小麒麟。 两人欣赏了会儿半个山坡的焰灵葵，莫伊便迫不及待的想去找旱魃的麻烦。 那只兔形旱魃离焰灵葵花海很近，或者说它就在花海边守着。 一见那兔子，莫伊上去就给了它一剑，下一秒，小牛犊大的兔子睁着通红的大眼，上去就踹了他两脚，直接将莫伊踹飞了好几米。 直到被一脚踹飞，莫伊都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他哪能想到，这看着无害，甚至连皮毛都带着点淡粉的兔子，差点没把他一脚踹死。 莫伊脸色一变，这绝不是什么一级两级的低级旱魃，这一脚的力度至少有四级。 如果不是他随身带着师父给他的防御法器，或许他这时候已经被这兔子旱魃踹成了烂泥，就算这样，他自己也在刚刚那一踹中受了内伤。 大概是莫伊那一剑的威力，兔子旱魃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莫伊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没等他反应过来，兔子两只粗壮的后腿一蹬，牛犊大小的兔子高高跃起，看那落点的方向，正是莫伊被踹趴下的地方。 莫伊惊恐地睁大眼睛，眼看巨型兔子就要落下来，他连忙就地一滚，同时激活自己随身携带的高级神行符。 旱魃的速度是出了名的快，没有神行符的辅助，他绝对会成为兔子的身下亡魂。 莫伊连滚带爬的躲开，期间他也试过还击，但他手中的剑却连给旱魃破防都做不到。 于是他只能惨叫着逃命，就算屁股被兔子咬了好几口，他也丝毫不敢停下。 莫伊抱着大树，差点失声痛哭起来的他觉得自己估计得交代在这里了。 跟着师兄们出来一段时间，他也算积累了一些经验。 旱魃等级越高体型越大是常识，所以一看那兔子只有小牛犊那么大，他才会认为这是只二级左右的旱魃。 没想到这只兔子居然会搞诈骗，它的等级绝对在四级以上，他要不是身上保命的东西多，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那么在莫伊被兔子旱魃追杀的时候，苏星泽在干嘛呢？ 他在摘花。 没错，在莫伊将兔子引走，一人一兔上演‘你追我干嘛？’戏码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下到山坡上，拿出一把小剪刀，开始剪起焰灵葵的花盘。 焰灵葵的花盘大概有小皮球那么大，名字带葵实际上它的花盘并不像葵花那样像个盘子，而是类似于松塔的结构。 它如同火焰般的花朵，就是从‘松塔’上长出来的，花瓣层层叠叠地拱卫着中心的‘花塔’。 苏星泽拿着小剪刀，提着小花篮，嘴里哼着轻快的歌曲，像个辛勤的小花农一样穿梭在焰灵葵之中，背后是清蠢小师弟凄厉的惨叫声。 “啦啦啦∽啦∽” “啊！苏星泽救我！”莫伊抱着树干往上爬，兔子化身弹簧duang地一下跳起来，落地时地面不堪重负地震动几下。 苏星泽俯身轻嗅焰灵葵，浓密的睫毛下，清澈的眼眸带笑，却带着丝丝凉意。 大概是意识到苏星泽不会救他，莫伊没有再大喊，他鼓足了劲往上爬，不然他真怕自己成为兔子旱魃的盘中餐。 兔子旱魃没有再跳起来咬他，它猩红的双眼顶着莫伊看了一会儿，身体往后一缩，蓄力一跳便往那棵莫伊所在的那棵大树撞去。 眼看兔头就要撞倒那棵树，兔子牛犊大小的身躯却停滞在半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仔细看去，才发现是无数不知从哪里来的白色丝线，将整只兔子紧紧缠绕捆绑起来，使其动弹不得。 见兔子没有动静，莫伊鼓起勇气低头往下看，正好看到这一幕。 顺着那无数丝线的源头看去，他看到站在焰灵葵中的苏星泽，那无数纯白的丝线，正连接着他半披下来的头发。 莫伊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苏星泽不是符师吗？ 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 清脆的铃铛声中，莫伊眼皮突然沉重起来，无法抵抗的睡意袭来，莫伊手下一松，彻底进入梦乡。 无数发丝穿透兔子旱魃的身体，汲取着旱魃体内那股炎热的力量。 苏星泽脸颊通红，兔子旱魃的身体几乎瞬间干瘪下来，只剩一张淡粉色的皮毛，空荡荡的挂在尸体上。 他挥挥手，一阵风吹过，拖住从树上掉下来的莫伊。 闲杂人等没了，接下来是他快乐的收割时间。 苏星泽红着一张小脸，轻快地采摘着成熟的焰灵葵。 第107章 找来 “莫伊醒醒，醒醒！” 莫伊浑浑噩噩的睁开眼，脑子一片混沌，有些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和苏星泽一起来这里杀旱魃，结果那只二级旱魃兔子速度又快力气又大，他被撞飞了好几次。 最后靠着神行符和苏星泽的辅助，他艰难的战胜了兔子。 他一下子坐起来，连忙追问：“苏星泽，旱魃呢？” 一坐起来他就感到屁股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一声。 “嗷！痛死了！” 苏星泽淡淡回道：“哦，被我烧了。” 见莫伊捂着屁股，撅着臀趴在地上，苏星泽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你受伤了。”苏星泽眨眨眼，满脸关心的看着他。 莫伊艰难的爬起来，脸上冒着冷汗，强撑着说自己没事。 “既然旱魃已经死了，那我们快去采摘焰灵葵，尽快回去。” 莫伊有些心虚，居然在和二级旱魃战斗的时候受伤，师兄们知道了一定会使劲说教他，然后外出做事就更有理由不带他。 苏星泽瞄了他屁股几眼，担心地问他：“你真的没事吗？” 莫伊一脸坚强：“没事，我们快摘花吧。” 他要尽快在师兄他们发现前回去，这样他还可以提前疗好伤，说不定师兄们什么都不会发现。 莫伊姿势怪异的往花丛方向走去，他奇怪的望了苏星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出他忍了好一会儿的问题。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那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苏星泽眼神湿润，脸颊通红，身上的温度奇高，表面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莫伊将信将疑。 只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他便没有再多想，只想尽快摘完焰灵葵回去。 他的想法注定不可能实现，在焰灵葵被两人摘掉一半时，张胜霖和莫伊的师兄等人一起找来。 “莫伊！”莫伊的师兄黑着一张脸，见到莫伊立刻拧起他的耳朵。 “疼疼疼，师兄轻点轻点，给我留点面子……” 莫伊的求饶声还在耳边环绕，在张胜霖黑沉沉的目光下，苏星泽莫名有些气虚。 张胜霖注视着他通红的脸，脸色一变，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手下的温度滚烫，这种温度绝对能将一个普通人类烧傻。 “你发烧了？” 这是张胜霖的第一反应，他将人弯腰抱起，转身就要去找人治病。 感受到怀里火炉一般的温度，张胜霖脸色冷得可怕，心中满是对小鲛人的关心。 小鲛人这些年来从来没有生病过，他不知道以小鲛人的情况，普通的大夫有没有用。 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之前他不应该在学习上分散太多精力，导致现在医术不精，无法看出小鲛人的病因。 这么烫的温度，小鲛人真的会没事吗？ 苏星泽窝在他怀里，感受到他心中的恐慌，双手勾着他脖子，努力直起身和他贴贴，连忙安慰他：“我没事，真的没事，这是正常现象。” 旱魃体内蕴含的能量比他想象的要难以消化，又是干燥又灼热几乎要把他烤干的力量完全和他的鲛人本体冲突，导致消化缓慢，才会出现浑身发热的现象。 如果他是完全体，这股能量倒是起不了什么风浪，但他现在有‘壳’隔离了本体的力量，被‘壳’过滤过的那点能量想要消化旱魃的力量，还需要一定时间。 他碍于一旁的莫伊等人，连忙用系统传音道：“刚刚我们遇到一只旱魃，我吸收了它的力量后就这样了，等力量消化完就会好的。” “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在他再三确定等力量消化完，他真的会没事后，张胜霖的动作才不那么急切。 一旁的李铭真走过来，“胜霖，星泽这是生病了？” 张胜霖抱着人，抿着唇淡淡地嗯了一声，他看了眼正被师兄教训的莫伊，很快又收回视线。 “阿泽发烧了，我先带他回去。” 按住怀里想证明自己没生病的小鲛人，张胜霖面上带着些担忧。 李铭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莫伊等人，而后收回视线：“那你们先回去吧，放心，这从焰灵葵是莫小公子和星泽一起发现的，我会帮星泽把他那份一起带回来。” 张胜霖点点头，便抱着苏星泽离开这里。 正被师兄教训着，屁股还火辣辣痛的莫伊双眼含泪，注意到两人离开的背影，莫伊突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他们……他们原来……”没等他说完，他师兄一巴掌下来，把他八卦的心顺利打飞。 苏星泽回了营地后，就被小麒麟强硬又小心的放到帐篷床铺内。 不顾苏星泽湿漉漉的可怜眼神，他闭眼坐在床铺旁边，打开商城开始浏览起来。 小鲛人的体温太高，对身体来说总归不是好事，需要想点办法让体温降低一些。 苏星泽脸颊酡红，像是喝醉了似的，头晕乎乎的。 他将头枕在小麒麟腿上，在小麒麟身边他不用打起精神戒备周围，放松下来后他便感到眼皮格外沉重。 嗅着小麒麟身上清冷的气息，不知不觉他便进入了梦乡。 旱魃的力量燥热，让他睡得也并不安稳，睡梦中嘴边突然接触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他像找到了缓解难受的方法，抓住那股清凉贪婪地掠夺那股气息。 手中沾着的雪霜蜜已经被怀里的小鲛人吃干净，但小鲛人依然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添着。 感受到指腹上的温热，张胜霖耳廓彻底红透。 他轻拍着小鲛人的后背，轻声哄着他松开嘴，“阿泽，先放开我，我再给你喂雪霜蜜，好吗？吃了雪霜蜜，你会舒服很多。” 睡着的苏星泽是听不到他的话，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什么松开，什么舒服。 他本能知道这个声音是值得信任的，于是他终于愿意大发慈悲放过他。 手指被放开，张胜霖顾不得擦干净手指，见雪霜蜜有用，他立刻又从商城买下一粒雪霜蜜结晶捏在手中。 像是察觉到雪霜蜜的气息，怀里的小鲛人立刻又凑了过来，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吃着他指尖那小块雪霜蜜结晶。 就在这时，莫伊一拐一拐的走到他们帐篷前，风风火火的撩起帐篷。 “苏星泽！听说你生病……了。” 对上张胜霖冷冰冰的视线，莫伊声音低了下去，看清两人现在的姿势，然后他又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我打扰了。”他默默的退了出去，站在门帘合上的帐篷前，他突然打了自己手一下。 “叫你手快。” 第108章 战前 莫伊私自外出，自己受了伤不说，苏符师还因此高烧了几日，这之后他师兄就对他严加看管，每次出去打旱魃也不忘带上他。 他师兄的原话是既然喜欢杀旱魃，那就多杀点，导致最近他几乎都快累趴下了。 他再也不说师兄把他当小孩子的话，甚至恨不得回到过去打死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 莫伊忙碌起来后，也就没有时间过来骚扰苏星泽，苏星泽耳根安静的同时，张胜霖的心情指数有明显上升。 安镇的情况很是严重，在旱魃刚出现时，安镇的统武司没能抵抗住旱魃，在最强的校尉死后，整个安镇几乎就成了旱魃的血食食堂。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整个安县几乎成了一个旱魃窝，安镇上万人口不是变成旱魃，就是成了旱魃的食物。 一路走来尸横遍野，莫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人也越来越沉默。 他知道旱魃成灾很可怕，但只有真正近距离感受后，他才知道旱魃带来的影响有多可怕。 安镇的旱魃实在太多了，苏星泽一行人在这里耗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直到沐县终于传来要对付旱魃的消息，他们才决定回到沐县进行休整。 此时，他们才对安镇清理了五分之三左右。 在这两个月里，几乎所有人的气势都焕然一新，哪怕是来之前最无害的莫伊，此时浑身也染上了血与火的气息。 在与旱魃不断战斗的两个月中，张胜霖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的刀法在这两个月的磨砺中，更加纯熟、圆润，距离圆满就在一线契机。 在高强度的战斗磨砺中，淬体丹和焰灵葵的辅助下，张胜霖在前不久与一只四级旱魃的战斗中，成功突破，进入了炼脏境。 除了他之外，安镇清理旱魃小分队也各有各的提升，像张胜霖一样提升一个大境界的也有好几人，就连李铭真也从炼脏初期突破到了后期。 这飞一般的突破速度，让李铭忍不住感叹实战才是提升实力的最好途径。 当然，这也和李铭真走的厚积薄发的道路有关，迈过炼骨到炼脏那道坎，他的修炼速度便一日千里。 他们这个小队也不是没人牺牲，统武司和玄武宗的人都有，这也是莫伊越来越沉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的原因。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甚至来不及为失去的队友而伤心。 回到沐县，苏星泽和张胜霖好好休息了两天，又用两人积累的功勋在统武司换了些功法秘籍和各种物资。 有李铭真这个人脉在，他们的消息还算灵通，知道大禹的最顶尖的战力已经齐聚沐县。 大战已经近在咫尺，怕之后再没有机会花点辛苦赚来的功勋，两人在统武司大肆采购。 托沐县成为旱魃之祖诞生地的福，沐县的统武司内多出了无数功法秘籍和天材地宝可供兑换。 这是大禹皇帝对这些在沐县出生入死的统武司武卫的支持，很多难得一见的宝物，在这里也成了只要功勋足够就能兑换的奖励。 期间，莫伊也来拜访过他们，他是来感谢张胜霖对他的救命之恩，还给两人分别带了礼物。 在两个月的并肩作战中，莫伊的成长速度也很快，他现在已经没有初见时那副天真清蠢的样子。 莫伊同时还带来他师父——玄武宗的一位强大武者已经到沐县的消息，他的师父也是会参与对付旱魃之祖的顶级战力。 终于，在回到沐县七天后，统武司内开始点人，所有炼脏境内的武者，都需要跟随一同前往晴好镇。 国师已经测算到旱魃之祖最为虚弱的时间，在它真正苏醒的天地雷劫前，以全力打断它的积累蜕变，这是对付旱魃之祖最好的时机。 清理旱魃的队伍以统武司大统领为首的官方武者和以玄武宗等大门派为首的江湖门派组成。 这已经是整个大禹最为强大的两个势力，如果他们都不能对付旱魃之祖，那么这个世界再没有人能抵抗旱魃之祖了。 张胜霖混在统武司的队伍里，李铭真本想把他的名字去掉，旱魃之祖强大无比，绝不是他这么一个刚刚步入炼脏境的少年能对付的。 或者说，炼脏境的武者，在这次行动中也仅仅是负责打杂的杂兵。 在大佬们对付旱魃之祖时，负责清理周边的小旱魃，为大佬们做些跑腿的杂事等。 至于让他们正面同旱魃之祖对战，大佬们还不至于故意让他们这些小辈去送死。哪怕如此，这些并不会参与战斗的武者们，依然会时刻面临危险。 张胜霖拒绝了李铭真的好意，他很感激李铭真，可与旱魃之祖对战本就是他的任务，他不会在这个时候退缩。 大军出发的第二天，明面上留在沐县的苏星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沐县。 一出沐县他就恢复了原形，没有人看到的纯白鲛人飞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往张胜霖所在的方向赶去。 他隐去身形后，就是李铭真嘴里强大无比，被尊称为路上神仙的大统领也不能发现他。 也因此，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队伍中那个年纪最小沉默寡言的少年肩头，多了一只外形精致小巧的鲛人。 越是接近旱魃之祖，周围的温度便越是炎热，甚至能看到空气扭曲的现象。 周围黄沙满天，所有人都在外面罩上了能遮挡风沙的长袍。 张胜霖把衣袍上的兜帽带上，苏星泽就藏在兜帽内侧，从中探出头观察着外面。 这条路他们曾带着晴好镇的居民走过，可此时它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岩石裸露在地面，曾经生长着树林的山坡成了一片焦土，等到了晴好镇外围，周围更是出现了流动着的橙红色火焰，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居然是流动的岩浆。 晴好镇内熟悉的景物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流动的岩浆、扭曲的黑烟和冲天的热浪。 张胜霖眸色沉了沉，表情凝重。 旱魃之祖还未出现，光是这份改变环境的能力就让怀疑，他们真的能对付祂吗？ 感受到小麒麟如临大敌的情绪，苏星泽忍不住撇撇嘴。 只是改变一个镇范围内的环境而已，还只是多出了高温、干旱和岩浆，换做是他放开了限制的话，别说晴好镇了，整个沐县都会化为诡域。 他的诡域即是他的领域，领域中所有的一切都将被他掌握。 有人踏入他的领域，他第一时间便能知道，绝不会出现有人偷偷溜进来准备杀他，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 没错，他就是在点正在睡觉，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偷家的旱魃之祖。 张胜霖不知道苏星泽心底突生的攀比心，只是随着越来越接近旱魃之祖所在，他摸刀的次数在越来越多。 终于，讨伐旱魃之祖的大军停下来了，在晴好镇外就地扎营。 第109章 旱魃之祖 在统武司和玄武宗等大势力的带领下，武者们迅速推平了晴好镇范围内的所有旱魃。 可能是察觉到危机，晴好镇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恶劣。 苏星泽测量过后发现，整个晴好镇范围内的温度已经升到了快70度。 如果不是前来的武者最低都有炼脏境，光这份温度就会使踏入晴好镇地界的人类丧失战斗力，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久了只会迎来死亡。 在进入晴好镇后，苏星泽给张胜霖施加的清凉术就没停过。 近70度的高温对人体来说实在难以忍受，好在张胜霖已经进入炼脏境，对环境的耐受性进一步提高，只是有些难受。 苏星泽从外面飞回来，轻飘飘的落到张胜霖头上趴着。 “累死我了。” 他伸了伸胳膊腿，明明只是在一旁偷听，唯一的运动就是从统武司大统领的营帐飞回来，他却做出一副累坏了的模样。 张胜霖看破不说破，伸手将他从头上捧下来，看着趴在手心的小鲛人，眼含笑意：“辛苦了。” 苏星泽躺了一会儿才在他手心端坐好，一脸严肃的说起自己前去偷听的成果。 只是小小的一只精致小人，满脸严肃的用清软的嗓音说着话，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他可爱精致的外表上，很难让人去注意他话中的内容。 这样的小鲛人真的好可爱啊。张胜霖看着看着，眼神就忍不住飘忽起来。 苏星泽生气地掐了把身下的手心软肉，瞪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 张胜霖表情淡定的点点头。 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如果是别人可能就相信他了，但苏星泽就是知道他刚刚走神了。 “哼！”苏星泽鼓了鼓脸颊，还是没有拆穿他，选择从头说起。 “那个神秘的国师已经找到了旱魃之祖的沉睡之地，大统领等人已经商议好，今晚就会秘密赶到沉睡之地附近，准备守在那里，等待着旱魃之祖的天罚雷劫，他们准备趁旱魃之祖受雷劫虚弱的时候动手。” 如旱魃这种天地不容的似怪非怪、似神非神的怪物，在出世时都会有雷劫降下。 渡不过就会死在雷劫之中，一旦渡过便会实力大涨，大禹的这些强者估计联手也奈何不了它，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让旱魃之祖成功渡过雷劫。 “我已经探听到旱魃之祖的沉睡之地，今晚我们也去那边守着。”苏星泽双眼闪亮，“全盛的旱魃之祖现在对付不了，我们就等它和大禹的修炼者们先打个你死我活，我们则见机行事。” 张胜霖没有意见，以他的实力，也只有这样才能插入这场大禹的顶尖战斗之中。 这个晚上，苏星泽和张胜霖都没有选择入睡，等到营地安静下来后，他便立刻施展隐身咒，带着小麒麟从营地中离开。 旱魃之祖沉睡的地方离晴好镇不是很远，在晴好镇东南方向的一个凹陷下去的大坑中，这里曾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有无数文人墨客到此游玩，留下过不少诗篇的游记。 而那旱魃之祖，正好便沉睡在这湖底，当然这个湖现在早已干涸，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现在这片区域只有他们两人，苏星泽感应了一下，确实感应到湖底有一个能量强大的存在，便知道那个国师的推算没有出错。 “地点没错。” 张胜霖点点头，观察了一圈干湖周围的环境，带着小鲛人来到一座小山上。 这里估计是曾经的游客赏景的地方，修建有一座楼阁，只是此时这座楼阁早已经倒塌，一半被掩盖在山石之下。 张胜霖两人就躲藏在山石缝隙之中，苏星泽设下结界遮掩，两人便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夜色越发深沉，在月光彻底被乌云遮住时，七八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小湖周围。 为首的便是一身铠甲手持长枪的统武司大统领，在他的旁边是手拿拂尘的一位道长，以及一位手持长刀的刀客。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无一例外气势都非常强大，这便是大禹的顶尖战力。 乌云不知什么时候越来越厚，那八人就这样站在干湖周围，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天空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地间酝酿着一股强大而恐怖的力量。 忽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空，黑暗的大地骤然明亮起来。 天空被着闪电撕裂成两半，还没等雷电之光暗下，无数雷电骤然从空中落下，化为条条刺眼的电龙。 密密麻麻的雷电落入大湖之中，在这一刻那早已干涸的湖泊成了一片恐怖的雷霆之池。 看着那可怕的雷池，苏星泽往张胜霖颈后缩了缩，这连绵不断，彰显恐怖天威的雷霆，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妙的回忆。 上次见到这么大的雷霆还是上一次，那次他差点就被电成了炭烤鱼，心理阴影有点重。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整片大地都在雷霆下颤抖。 “嘭！”一声巨响中，伴随着可怖野兽般的吼叫声，一个身高两米的人形生物从湖底窜出，试图躲避雷霆。 旱魃之祖的速度很快，却快不过雷霆的速度。 无数雷霆加身，旱魃发出凄惨的吼叫声。 “吼！ 远远看着的八人看到旱魃气息衰弱，心中一喜。 “趁现在！” 在旱魃之祖经受天罚，最为虚弱的时候，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一瞬间，耀眼的刀光，如银龙怒吼的长枪，能焚尽万物般的火焰…… 八人在一瞬间，使出自己最强的一击。 毁天灭地般的攻击接二连三的落到旱魃之祖身上，旱魃之祖的气息再次衰弱下来。 旱魃之祖此时几乎被劈成半个骷髅架子，但它身上的伤势却在飞快的愈合。 此时身处雷霆中的旱魃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武者们，它一双黝黑的眼睛闪烁着兽性的狠意，朝着离它最近的持刀武者俯冲而去。 “小心！” 同伴的警告还未落下，那持刀武者的刀劈在旱魃身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他愣了一下，便被旱魃一击轰飞，深深地砸进地里。 所有人心中一惊，那持刀武者的刀不是凡品，却在旱魃身上留不下一点痕迹，这种身体强度寻常的手段根本无法伤到它。 “注意！它的身体是真正的金刚不坏之体。” 这才是真正的旱魃。 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所过之处赤地千里的旱魃。 之前那些被称为旱魃的怪物，不过是受它气息和力量的浸染，获得些许旱魃力量的异变尸体，比不上真正旱魃的千分之一。 第110章 大战旱魃 张胜霖隔着一层结界观看着这场战斗，墨眸倒映着万千雷霆风暴，在如此强大的天地之威下，他却眼也不眨一下，眼神中从未出现畏惧。 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八名大禹修炼者与旱魃的大战，努力看清他们的行动轨迹。 不论是大禹修炼者，还是旱魃，其一举一动间都带动着某种玄妙的神韵，那种神韵深深地吸引着他，他心神忍不住沉入其间。 “叮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张胜霖一个激灵从那种神妙中清醒，回过神来，他才感觉到自己体内精气消耗巨大，体内力量几近干涸。 一滴蕴含着浓郁能量的麒麟血喂进嘴里，纯粹的能量瞬间滋润他干涸的身体。 苏星泽见他脸色恢复红润，暗暗松了口气。 “这些修炼者的层次超过你太多，以你现在的能力，过多去观看不是什么好事。” 寻常人看到这样一场顶尖的战斗只会被战斗的余韵所重伤，也就是小麒麟的天资和悟性绝佳，才能在观看中有所领悟。 张胜霖轻轻点头，之后再看向战场那边时，很听话的不再过多沉入其中，即使这样，仅仅是旁观也让他受益匪浅。 或许这就是这场试炼的意义，让他能旁观到这场高层次的战斗，从中有所领悟。 此时，战场上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大统领等人趁着旱魃之祖遭受雷罚时偷袭它，确实也削弱了旱魃的力量。 可旱魃刀枪不入的身躯实在太过强大，在他们全力一击下才能破开它的防御，还不等几人露出喜色，下一秒那伤势就在旱魃能断肢重生的超强愈合力下恢复如初。 与旱魃战斗的时间越久，大统领等人的心情就越沉重。 旱魃的战斗技巧在身经百战的他们看来实在拙劣不堪，可它近乎瞬移的速度、力大无穷的力量以及那金刚不坏之身让这场对战越发艰难，现在再加上它断肢重生的自愈力，他们甚至开始怀疑他们真的能战胜旱魃吗？ “嘭！” 一个走神间，一位武者躲闪不及，旱魃鬼魅般的出现在它身后，一拳将他轰进地下，砸出一个深深的地坑。 “哇！”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浑身是骨碎般的疼痛。 一击得手，旱魃不去理会其他骚扰它的虫子，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对着它伸出手用手心对准他。 旱魃之祖的手指并不如其它旱魃那样有着夸张的长指甲，只是比正常人略长一厘米，受伤武者却知道这指甲有多锋利。 旱魃手心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精气都在不受控制的涌向旱魃手心。 他脸色涨红，抬手取出一张玉符用最快的速度激活，玉符发出一道光笼罩着他，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千米之外。 受伤武者脸色惨白，他强撑着从纳物法器中掏出一粒丹药服下，脸色才渐渐恢复红润。 见他脱离险境，其他人也连忙上前拖住旱魃。 大统领长枪化为一条游龙向旱魃扑咬而去，游龙穿胸而过，旱魃胸口出现一个大洞，但几乎是瞬间，那胸口的大洞周围的血肉就开始蠕动起来。 伤口越缩越小，仅仅几息，碗口大的伤口就愈合到拳头大小。 一旁的另一位武者眼神一利，手中涌出强大的气劲，全力挥出，拳势化为一头猛虎带着冲天威势向旱魃狂奔而去。 猛虎撞击到旱魃身上，紧紧咬住其左肩，将整只左手撕咬下来。 猛虎消散，旱魃左手从空中掉落，只是还不等它落地，那左手就化为一团黑雾，回到旱魃身体。 左肩处一阵蠕动，一只新手重新长了出来，同刚刚被咬下的那只手别无一二。 看到这一幕，所有武者心下一沉，这还怎么打？ 那拿着拂尘的道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凛然：“各位同道，我有一法可以破它这强悍的愈合力，但在施展此法后，我会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再无战斗力。” “还请各位掩护我一刻钟时间。” 在场武者对视一眼，所有人默契上前同旱魃缠斗起来，不为伤到旱魃，只为限制旱魃的行动。 道人盘腿坐下，将拂尘放与腿上，闭目诵读着玄之又玄的道经，玄妙的气息随着他的低诵萦绕在他身前。 似乎是察觉到威胁，旱魃怒吼一声，身影一闪便化为一团黑雾越过众武者的封锁，眼看它就要攻到道人面前，一位穿着黄衣的青年取出一沓灵光闪烁的灵符。 吐出一口鲜血喷在灵符之上，抬手一挥，灵符化为无数透明的锁链，几乎是瞬间就伸展到旱魃所黑雾之中，黑雾一阵涌动，重新现出旱魃真身。 黄衣青年气息萎靡，取出一块泛着青光的玉符，用最后的力量激活玉符。 梦幻而璀璨的星空笼罩整片区域，头顶星辰闪烁，一颗颗星子拖着长长的尾巴坠下，硕大的星辰带着毁灭的气息接二连三的砸到旱魃身上。 旱魃身体被轰成碎片，旱魃发出一声嘶吼，地上的残肢碎肉化为一团黑雾回到它体内。 旱魃再次恢复如初，只是气息再次衰弱下来。 用掉底牌的黄衣青年却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大统领看了他一眼，知道符师一身本领都在符上，那黄衣符师已经用掉了两大底牌，此时绝无再战的能力。 一挥手，一道疾风向符师飞去，将符师送出战场。 旱魃现在的力量已无最开始的强大，众人发出一道道攻击落在它身上，受限于身上的锁链，旱魃硬生生受了这几道攻击。 受伤让旱魃越发震怒，它仰头发出一声怒吼，无尽的力量涌出，束缚住他的那些锁链在这力量冲击下，瞬间断裂。 距离较近的武者收到这股强劲的力量冲击倒飞出去，吐出几口鲜血。 旱魃身体中涌现出一股强大吸力，武者受伤的伤口处喷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化为纯净的能量被旱魃吸收。 受伤的武者面露惊恐，立即后退，直到退出几里远，才成功摆脱那股可怕的吸力。 旱魃吸走的不仅是他们的鲜血，还包括他们体内精气，失去如此多的精气，他们几乎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看到这一幕，大统领握着长枪的手一紧，好在此时道人的术法已成，他面前聚起一道玄妙无比的金光。 那光化为一团耀眼的大日，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砸到旱魃身上。 “就趁现在！” 道人高声提醒。 唯二还有战力的大统领和那位持刀武者同时攻向旱魃。 那一瞬间，旁观的张胜霖似乎看到空间碎裂开来。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瞬，等他再次看清战场，他就看到一道耀眼无比的刀光和近乎毁天灭地的枪影同时落到旱魃身上。 旱魃僵在原地。 “嘭！” 旱魃身体炸开。 大统领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只是很快又被惊愕取代。 只见炸开的旱魃血肉不断蠕动、聚合，一只完整的手从血肉中伸出，以几乎瞬移的速度向两人抓去。 “呲啦！” 两人腹部撕裂开一个大洞，尸毒开始从腹部的伤口蔓延开。 两人表情同时一变，立刻拿出一粒金灿灿的丹药服下。 旱魃之祖的尸毒太过厉害，这丹药也只能勉强压制。 那只旱魃爪子在攻击他们以后就消散了。 为压制尸毒，两人立刻提气远离这里，坐下打坐调息。 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他们全心逼出尸毒，只能勉强用功配合药力压制旱魃尸毒，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团蠕动的血肉。 蠕动的血肉重新形成一个人形，看到旱魃恢复如初，大统领等人也不免露出绝望之色。 苏星泽双眸中有光芒闪烁，同绝望的大统领等人不同，在他的眼中旱魃身体散发的能量光辉已无最开始那般强大。 如果说最开始从雷劫中出现时，旱魃的能量光辉是皓日，现在的旱魃充其量算是一颗还算明亮的星辰。 那个道人的攻击对旱魃还是有效的，在他的眼中，一道神秘的清气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着旱魃的每一寸血肉，旱魃那强悍无比的自愈力还是受到了影响。 身体再次复原，旱魃有一双非人的冷酷残忍的眼睛，此时正用充满食欲的眼神盯着大统领等人。 它现在非常愤怒，本就因为出世时的雷劫被打断受了重伤，还被这群在它眼里弱小的蝼蚁重伤好几次。 它现在急需新鲜的血食恢复力量，而这群伤到它的蝼蚁就是最好的补品。 大统领等人当然看出了它的想法，他们是这个世界位于顶尖的强者，绝不允许自己成为这怪物的食物。 正当他们想与旱魃同归于尽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刀芒从空中斩下，陷入旱魃的血肉之中。 大统领等人定睛一看，只见一位身影瘦弱的少年手持一把长刀，出现在旱魃身前。 只一眼，他们就看出这少年只有炼脏境界，以他的年龄，能达到炼脏境已经能称得上一句少年天才。 如果是在别处看到这少年，大统领绝对会见猎心喜，夸赞几句，可这少年此时却出现在了这里，站在那恐怖无比的旱魃面前，他们只觉心中一片苦涩。 这旱魃已经毁了一州之地，整个大禹都因它而陷入了持续的天灾之中。 难道它真的是不可战胜的吗？ 肩上的伤在艰难的愈合，只是同之前相比几乎算是龟速，旱魃看着身形瘦小的少年，愤怒地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吼叫。 “该……死……的……蝼、蚁！” “咦？”苏星泽漂浮在半空，满脸惊奇，“这旱魃居然会说话啊！” 大统领这才震惊的发现他，他们看着这个飞在半空的白发少年，在他主动出声前，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们已经是整个大禹最强大的存在，哪怕受了伤其感知也无比的强大，他们自信哪怕是旱魃他们也能察觉到些微不对劲，可以他们的感知却没能发现这个少年。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这少年比旱魃还要强大吗？这可能吗？ 在他们震惊疑惑的时候，旱魃化为一道残影，挥爪攻向张胜霖。 张胜霖脚下一蹬，整个人便瞬间倒退数米，即使他反应如此之快，他也差点没能躲过，旱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些。 眼见旱魃差点伤到小麒麟，苏星泽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他手中出现一团一看就不详的黑光，将那黑光扔到旱魃身上。 在黑光落到旱魃身上的那一刻，无形锁链从系统内涌出，限制住他的行动，这是来自系统核心规则的限制，不允许他对绑定者的试炼过多的插手。 苏星泽很讨厌这种没有自由的感觉，只是他目前还不够强大，只得忍受这来自系统创造者设下的限制。 ……总有一天他会彻底侵蚀掉系统中创造者留下的力量。 另一边，那黑光融入旱魃体内后，追着小麒麟打的旱魃突然脚下一滑，整具尸以不合理的姿势摔倒在地。 张胜霖很会抓住机会，趁机斩出一道耀眼的刀光，长刀劈向旱魃胸膛，在旱魃胸前劈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伤口中没有血液流下，只能看到泛白的皮肉。 张胜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有血？不可能没有血，应该是方法不对。 此时的旱魃在多位强大武者的削弱下，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无可匹敌。 只是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张胜霖的力量无法与他相比，只能勉强在旱魃的攻击下躲闪，趁着旱魃出现失误时，抓住机会进行反击。 体力在飞速消耗，张胜霖喘息着躲过旱魃又一次挥爪，它的身影如鬼魅般如影随形，在它的逼迫下，张胜霖的身法突破了极限，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至极，身法灵动，一步踏出便已在数十米之外。 身法的突破使得他在和旱魃的战斗中越发游刃有余。 张胜霖握紧手中长刀，每一次挥动都会在旱魃身上留下或大或小的伤口。 旱魃身体坚硬，却无法抵御属于麒麟的力量，旱魃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自愈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随着同旱魃的战斗，张胜霖的气势越来越强，刀法越发凌厉，在这激烈的以命相搏的战斗中，他的眼神却冷静到了极点。 他身形一闪，躲过身后旱魃的袭击，腰身一拧，极强的腰部力量带动着手中长刀狠狠砍在旱魃身上，迸发出一道刺眼无比的耀眼刀光。 那是他斩出的刀意，他的刀法终于突破了。 第111章 结束 耀眼的刀光几乎斩断旱魃的半个身体，旱魃发出一声带着极致痛楚的怒吼。 “该、死、的人类！” 利爪暴涨带着浓郁的血雾向张胜霖抓去，那血雾带着浓郁不祥的气息。 张胜霖脚下一蹬，身形迅速后退，拉开距离后，在旱魃疾驰过来时，他反而欺身而上，血脉中至阳至纯的力量涌出，一道凌厉的刀光划破长空，斩向旱魃胸膛。 “呲啦！” 旱魃胸膛被剖开，一颗缓慢跳动的心脏上出现一道长长的刀口。 粘稠的血液从伤口中滴落。 张胜霖反应迅速的冲到旱魃面前，左手探出准确的用早就准备好的容器接住滴落的几滴血液。 在旱魃的怒吼声中，快速逃离原地。 精血被夺，旱魃发出惊天怒吼，气势高涨。 “轰隆！” 一道雷劈开天空，在亮得惊人的雷光中，张胜霖的身影瞬间消失。 在小麒麟完成任务的同时，苏星泽身上的束缚也消失不见。 重新获得行动力后，忍耐已久的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力量。 收起限制力量的‘壳’，苏星泽现出诡异原型。 有着长长鱼尾的鲛人少年出现在半空中，无形的可怕气息弥漫，比旱魃出世时更压抑更恐怖的力量封锁整个空间。 大统领等人眼睛一阵剧痛，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双目中有鲜血流出，血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如果说面对旱魃他们还能鼓起勇气与它对战，但是面对这个少年鲛人，只看了一眼，他们就感受到无尽的恐怖。 那绝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怪物！ “轰隆！” 比旱魃雷劫更可怕的雷霆正在聚集，失去张胜霖麒麟气息的掩盖和‘壳’的伪装，世界意识终于发现自己的世界多出了一位可怕的不速之客。 他的体内蕴含着无尽可怕的污染之意，只是感应到了那股力量，世界意识就觉得自己好似被侵染了。 这是祂绝对不能容忍的存在，如果放任这只鲛人继续存在，世界的规则必定会被其扭曲污染。 “轰隆隆！” 无尽雷霆从空中倾泻而下，带着可怕的毁灭气息，这雷霆的力量比旱魃面对的雷劫要可怕百倍，如果换做旱魃面对这雷霆，它此时已经化为劫灰。 原本盛怒的旱魃在这力量下瑟瑟发抖。 苏星泽撇撇嘴，厌恶的看了眼满天雷霆，尾巴摆动，那汹涌可怕的雷霆被未知的力量吸引疯狂涌入鱼尾之中。 雷霆的冲击下细密的鳞片炸开，苏星泽被电得身体一阵麻木，柔顺的白色长发在强大的雷电之力下变得卷曲，在世界意识的帮助下烫了个海藻般的卷发。 十几分钟后，漫天雷霆被他吸收一空，他还悠闲的甩了几下尾巴，甚至还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天空上无形的存在凝固了一瞬，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被挑衅的世界意识再次凝聚出汹涌可怕的雷霆。 苏星泽并不怕这些雷霆，只是小麒麟的任务完成后，他可以利用系统特权可以留下来一段时间，现在时间快到了，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要是不小心留在这个世界，同小麒麟分开了，他得哭死。 苏星泽朝旱魃缓缓伸出手，梦幻的泡泡从他手中涌出，无数泡泡簇拥着旱魃。 旱魃想要挣脱那些泡泡，可它却发现明明是脆弱无比的泡泡，它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它依然能感受到一股身体被融化一般的剧痛。 大统领等人没有看到，那他们拼尽全力也没有消灭的旱魃，就那么轻易的化为一片五彩的泡泡。 苏星泽手心一握，那漫天飞舞的五彩泡泡瞬间炸裂开。 吞噬完旱魃之祖的力量，苏星泽顾不得消化，抬头看了眼空中砸下的巨大雷霆，碧绿的眼眸扫了一眼大统领等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检测不到可怕入侵者的存在，空中砸下的雷霆凝固在半空。 世界意识再三搜寻，还是没有发现入侵者的痕迹，小心翼翼地再次检查一遍，确定入侵者是真的走了，漫天雷霆才散去。 旱魃之祖已死，受它影响的干旱炎热也在慢慢消失。 云层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厚重的云层中雷电闪烁，同之前那可怖雷霆相比，云中的闪电几乎称得上温柔。 一阵风轻柔吹过，带着湿润的气息。 云层再也承载不住无尽的水汽，在又一次闪电劈过时，几滴细雨试探着落下。 雨声淅沥沥地响着，雨势渐密，雨滴在空中交织成一片巨大的网，覆盖整个世界。 “下雨了！” 有人从屋中探出头，感受到落在脸上的清凉，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喜意。 “真的下雨了！” 天边有破晓之光穿过云层，照亮了整个世界。 细雨打落在干裂的大地之上，像是轻柔的抚摸着大地的伤口。 整个大泽州都在这场雨中醒来，他们走出房屋，走出庇护所，任由雨水亲吻着他们皲裂的脸。 灾难结束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喜悦，更有人因此失声痛哭起来。 旱魃之灾持续了近一年，正常来算此时正是暮冬，但现在大禹百姓提前迎来了春天。 如甘霖般的雨水滋润着每一片大地，干裂的大地散发着泥土的清香，有绿草从荒芜的大地上冒出，树苗抽条、野花盛开…… 在这一刻，大地上的一切都仿佛获得了新生。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才渐渐减弱，最终化为绵绵细雨，笼罩着整个世界。 在雨水刚下时，原本的旱魃战场上，大统领睁开眼看着满天细雨。 他们神情一阵恍惚，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画面闪过，最终却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擦去。 他们不再记得那个和旱魃战斗的持刀少年，也不记得那恐怖无比的少年鲛人。 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斩杀了引发这场灾难的旱魃。 旱魃之祖已死，哪怕全国各地都还有普通旱魃存在，那也不足为虑。 灾难已经过去，一场大雨带来无尽生机，整个大泽州在这次大雨过后，再次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 另一边，张胜霖的身影出现在一个山洞之中，这里是他们前往另一个世界前待的地方。 张胜霖是在战斗中被传送回来的，旱魃毕竟比他强大许多，就算被削弱了，对他来说也是要付出全力应对的对手。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手里紧紧握着刀，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双腿有些疲软，但他仍然坚定地支撑着身体不愿意倒下。 缓了一会儿，胸膛不再剧烈起伏，张胜霖用眼神扫了一圈周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胜霖眼神茫然中带着一丝恐慌。 小鲛人呢？ 第112章 回归 再次确认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小鲛人的身影。 张胜霖打开系统，系统能正常使用，但不管他怎么给小鲛人发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应。 等了十几分钟，系统中还是没有收到小鲛人的回复，张胜霖又给小鲛人发了几条消息，再次默默等待起来。 过了许久，没有收到回应，他终于意识到小鲛人不见了。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周围的环境似乎褪色成老旧灰暗的样子，世界逐渐变得模糊寂静，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身边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心里好像被掏了个洞，恐慌如潮水般涌来，张胜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他低垂着眼眸，静静的站在原地，浑身萦绕着一股淡漠孤冷的气息。 苏星泽骂骂咧咧地从传送通道中出来，身上还噼里啪啦的闪烁着电光，不顾自己炸起来的长卷发，嘴里不住地骂着无耻的想把他拦截在世界外的世界意识。 只是在看到张胜霖时，他立刻将到嘴边的辱骂收了回去，对着小麒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小麒麟……” 他夸赞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张胜霖一个用力拉入怀里紧紧抱住，嘴里的话就这样被咽了下去。 这时，系统才跟延迟了一样，叮叮咚咚的传来无数消息。 苏星泽快速翻看着小麒麟发来的消息，一边感受到小麒麟几乎快溢出来的情绪，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他伸出手心疼地回抱住他，双手在他背部轻拍着安抚他。 过了一会儿，张胜霖的情绪渐渐平复，苏星泽才继续开口。 “抱歉，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一会儿，下次不会了。” 他知道武者世界的时间流逝要比这个世界快，所以才敢仗着时间差在那边停留。 停留个几分钟再传送回来，最多也就比小麒麟晚个一两分钟而已，他哪想到世界意识怎么会这么无耻，居然把‘门’给他锁了，不让他进来。 他花了点时间友好地说服世界意识‘开门’，这才比预计的要多耽搁了一段时间。 张胜霖没有说话，他只是在心里想，下次一定不会再把小鲛人弄丢。 苏星泽在他脖颈间轻蹭，嗅着小麒麟身上洁净清冷的气息，放软声音轻轻哄道：“这边的世界还有一个半月就到年底了，我们现在就回张家好不好，我们今年还是一起在小院过年？”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艰涩沙哑。 张胜霖松开他，却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像是怕他消失不见。 苏星泽任由他握着，瞥到身侧小麒麟低垂的眉眼，他手中的力道握紧几分。 “我们走吧。”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入秋不久，回来时却已经是冬天，距离新年仅有一个半月。 两人出了山洞到最近的城镇休整，顺便盘点了一下从武者世界带回来的一些收获。 从统武司换来的功法秘籍，一本武者功法《极阳镇魔秘典》。 这本功法不是统武司里最好的功法，但却是最适合张胜霖体质的功法，光这一本就花费了他们积攒的大部分功勋。 除此之外还有两本刀法、一本暗器功法。 然后就是用剩余功勋兑换的灵药灵植，苏星泽用大量黄金买来的低级灵植等。 有些灵植味道不错，有些则是作用特殊，苏星泽想试试看这个世界能不能种活这些植物。 当然，不是他种。 他一个诡异，力量本质是混乱与毁灭，靠着特殊的天赋他能使用生命系的能力，威力也比其它系能力弱一半左右。 让他来种植物，十株植物九株死，剩下一株则是半死不活，还有一定机率会变成诡植。 还是让小麒麟种保险一点。 这些是从武者世界带回来的收获，还有系统所奖励的。 张胜霖的刀法、轻功突破专精，因为是合并考核，考核任务难度增大的同时，奖励也是异常丰富。 张胜霖在武者世界杀了很多旱魃，一级的有二十多，后期大多是二级、三级旱魃，四级的有几只，在安镇的时候还遇到过一只五级的旱魃，总共加起来有九万多积分。 再加上取得旱魃之祖精血的十万，完成试炼也奖励了十万，一共近三十万积分，完全是大丰收。 这只是积分奖励，还有突破专精给予的奖励。 刀法突破专精是一颗刀意感悟石，其中蕴含着数十位宗师级刀术强者的所有感悟，有几率从中悟得刀术宗师的刀法招式。 轻功突破的奖励就是一本轻功秘籍，还是只有第一层的秘籍，但这轻功秘籍听名字就很强大，名为《斗转星移》。 这本秘籍一共有九层，据秘籍首页介绍，练到第九层圆满时，便能借星辰之力进行大范围的瞬移。 张胜霖对系统给的奖励相当满意，只是现在的环境不适合他感悟刀法或者修炼轻功，于是很珍惜的将两件物品收进个人空间。 两人在小镇上又待了两天，等张胜霖整理好在和旱魃战斗中获得的感悟，自身状态也调整好后，两人才开始赶路。 回到东北张家时，东北刚好下了一场雪。 白雪覆盖着整个世界，整个张家族地像是按下暂停键一般宁静祥和。 张家外家已经妆点上了过年的红灯笼，红与白的对比格外鲜明，这静谧的冬日也显得热闹几分。 两人回到住了几年的小院，当时以为不会再回来，小院里很多东西都收了起来。 刚好很久没住了，两人一起给小院进行一次大扫除，利用这个机会，苏星泽也趁机把主屋的床换了。 主屋以前是小麒麟养父住着，在他养父死后他也没有选择搬进去，而是住在厢房内。 现在他越长越大，厢房内那张小床睡着就显得挤了一些。 把养父的东西清理一遍放进仓库，苏星泽把自己买的两米雕花大床放进去，铺上柔软的床垫，换上蓬松温暖的羽绒被。 屋子里的一些旧物也被换掉，包括那个曾经给小麒麟放过血的地下室，苏星泽都彻彻底底地清理了一遍。 回来的第一天，两人在焕然一新的小院中沉沉睡去。 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张胜霖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第一次没有在生物钟的影响下早早醒来。 身上是柔软而细腻的被子，身下奇怪材料的床垫贴合着身体，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被窝里面极致的温暖让人忍不住留恋，就连昨夜的梦境在这样的温暖下也变得格外温柔和美好。 熟睡的小鲛人紧紧依偎在身侧，他伸手就能触碰到他。 张胜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小鲛人香甜的睡脸，内心宁静而平和。 放任自己沉湎于这温暖中一会儿，天光大亮时，张胜霖终于抵抗住了诱惑选择起床。 他继续做着昨晚没做完的活，而小院也迎来了他们回家后的第一位客人。 第113章 张胜春带来的消息 张胜春踏进小院，没来得及同张胜霖打招呼，喘息气冲到桌边倒了一杯凉白开大口大口灌起来。 他额头上覆盖着一层薄汗，好像刚从哪里赶回来一样。 长舒了一口气，张胜春这才看向张胜霖。 “年底了你们还没回来，我差点以为你们没办法按时赶回来了。” 张胜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有点事耽搁了。” “好吧。”张胜春不客气的拉过来一条凳子在他旁边坐下，“你这是在干嘛？做衣服？话说，这是什么动物的皮毛？看起来怪好看的。” 张胜霖手里拿着一块形状巨型的粉色皮毛，正拿着剪刀进行修剪。 听到他这话，张胜霖目不斜视，没有回答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张胜春也习惯了他不想说话就装沉默，没得到回答也不意外。 抬头打量了一圈小院，他有些疑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张星泽呢？” 张胜霖眼睛动了动，张胜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主卧，然后忍不住抬头确认一下太阳的位置。 “不是，这都中午了，张星泽不会还在休息？” 他们张家就没起得这么晚的人。 面对他不可思议的表情，张胜霖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昨晚累到了。” 张胜春忍不住想歪一秒，但很快他就正经起来。 “你们昨晚才回来，应该还不知道吧，族里出大事了！”他故意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的语调说着。 张胜霖没有把目光投向他，继续做着手里的动作。 他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问，张胜春也会忍不住说的。 果然，见他没什么反应，张胜春没趣的叹了口气：“还是张星泽好，至少我这样说的时候，他会很捧场的配合我。” “什么大事！” 就像是安装了雷达一样，在张胜春怀念自己的八卦搭子苏星泽时，苏星泽顶着一头蓬蓬的长卷发，从窗户中探出头来，满脸好奇的看着张胜春。 张胜春吓了一跳，等他视线落在苏星泽披散下来的卷发上，眼睛差点瞪出来。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别说看起来还挺不错。” “有眼光，我也挺满意我的新发型。”天道亲自烫的，这可是世界独一份的。 苏星泽撩了一下自己的卷毛，从窗户直接翻出来，“张胜春，你刚刚说族里发生什么大事了，你知道我们才回来，你就别卖关子了。” 他眨着忽闪忽闪的绿眼睛，想从张胜春那里知道张家新鲜出炉的八卦内容。 张胜霖看着他身上不算多厚的长衫睡袍，轻轻叹了口气，回到主卧取出一件厚厚的长外套披在他身上。 “天气冷。” 苏星泽穿上外套抬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阿霖最好了！” 张胜霖嘴角轻勾了一下，回到原位坐下。 被两人一同忽视了的张胜春觉得一阵牙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卖关子。 “我刚从族中主楼那边过来，那边事情也刚结束没多久。” “你们回来得晚不知道，族长的小儿子被族人发现同外人在一起，还和外族人一起有了个孩子，那孩子都已经三岁多了。” 张胜霖抬眸，终于不再是一副没兴趣的样子。 见自己说出的消息，引得两人关注，张胜春满意了，他也没继续故弄玄虚，接着说他知道的消息。 为了防止血脉外流，张家的传统都是族内通婚，严禁族人同外人通婚，一旦发现族人同外人通婚，会遭受到族内严重的惩罚，甚至会被族里处死。 “扶风叔这次是犯了大错，族里找到他的妻儿带回族内，原本是想把他们一起处死，扶风叔为了保住妻儿，选择自断一臂。” “族里本不愿让那个混血继续活着，但扶风叔好歹是族长的儿子，不知道族长同长老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最后的结果是扶风叔自断一臂后，他们一家被逐出张家。 “因为他犯下大错，他的儿子将也送到外家接受训练。扶风叔的妻子在十年内不得离开镇上，扶风叔还要再为族内无偿工作十年，族里则不再追究他们违反族规的事。” 苏星泽眉眼冷了几分：“仅仅是这样？” 张胜春点头：“就是这样，这是族里做出的决定。” 他突然感到浑身一冷，抬头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他没注意到他对面的苏星泽笑了一下，那笑容凉薄没有丝毫温度。 “违反族规，仅仅是自断一臂，再加被逐出家族，这对已经违反族规，选择和外族人在一起的张扶风来说，确定不是奖赏？” 他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拥有很强的宗族观念，对他们来说被逐出家族说不定真的是很严重的惩罚，可这个惩罚在苏星泽看来就是有些不痛不痒。 至于自断一臂什么，对于从小训练的张家人来说，失去一只手臂，可能会使其实力下降，但却不会影响生活。 每个张家人，都特地训练过双手的灵活性，右手能干的事，左手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再说那十年无偿为张家做事的惩罚，张家人因麒麟血脉都非常长寿，只是十年而已，对他们来说时间真的很短，这惩罚完全没什么可怕。 张胜春不明白他怎么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小心的反驳：“也不能这样说吧，这只是我们知道的惩罚，族长肯定也付出了别的代价。” 张扶风的孩子送到外家训练的事，他们谁也没提，每个张家人很小就会接受族内的训练，在他们看来这很正常。 苏星泽冷哼了一声，小麒麟的身世在族内知道的人很少，之前他会被同族少年们排斥，也不是因为知道他是混血，而是因为父母对小麒麟的态度。 当族内大部分人都不待见一个人的时候，是非观念还没形成的小孩子会非常容易受周围人态度的影响。 他知道张胜春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就是非常不爽。 同样是和外族人通婚，凭什么小麒麟的父亲就要被逼死，导致小麒麟成为一个孤儿，还要被张家人欺负，而张扶风只用付出一条手臂，妻儿却不受什么影响。 这迁怒来得很没道理，苏星泽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就是偏爱小麒麟怎么了。 张胜霖握住他的手，漆黑的眼底微微有所波动，他知道小鲛人这么生气是为了他。 苏星泽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张胜春见他情绪平复，便立刻转移话题，分享起自己的放野日常。 离开前，张胜春还在提醒两人，记得去参加年前的张家小辈聚会。 两人回到张家的日常非常平淡，放野在张家相当于是一个特殊的成年礼。 完成放野的少年不用再每日按时到族学那边接受训练，但不代表他们就不训练了，只是从以前的集中训练，变成了自己训练，偶尔会去找族人请教一些问题。 张胜霖不是一个多喜欢出门的人，回到张家的第二天，他拿着镇魂铃去找张扶翊，得知张扶翊外出还未回来后，他就基本上没有出门。 他在家里也没闲着，修炼、学习以及研究从武者世界带回来的那些功法，每天的日子就这么过去。 苏星泽这几天热衷于出门，在小麒麟忙着修炼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张胜春认识了不少张家小辈。 从这些张家小辈嘴里，他得知了很多关于张扶风一家的消息。 “他那个儿子看起来小，倒是很能吃苦，挺有张家人的风范。” 这是和张胜春玩得好的一个少年，他有个堂哥在外家，经常会出入外家，见过张扶风的儿子几次。 一个三岁的小孩，看着就是被父母宠着的，在第一次接受训练的时候就很能忍痛，在一众小豆丁中算是表现非常亮眼。 苏星泽听过之后就把这事抛到脑后，直到他遇到来内家拜年的张海客。 “张星泽！”张海客从父亲长辈家里出来，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和父亲打过招呼以后，他就气势汹汹的追了上去。 三人一起活动了那么长时间，他当然见过苏星泽的原貌，一看那头白发他就认出对方是谁。 下墓的事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直到过去了这么久，他还在耿耿于怀自己被张胜霖两人抛下的事。 苏星泽提着从某个同族少年那里换的大肥鸡，马上要过年了，这鸡正好可以用来给年夜饭添一道大菜。 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便见到张海客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是海客大哥啊，好久不见！” 一声海客大哥，张海客的怒气瞬间消散于无形。 “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啊。” 苏星泽点点头，“对啊，家里只有我和阿霖一个人，这快过年了，阿霖在家里准备过年的杂事，我就出来寻摸一些食材。” “你们俩之前怎么什么也不说就走了。”说到这件事，张海客就忍不住生闷气。 苏星泽一脸歉意：“抱歉吧，我和阿霖真的有急事，你看我们前两天才赶回族里，还差点就没赶上时限。” 张海客也只是心里还有点别扭，他一道歉心里那点气就立刻消了，就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你和张胜霖的东西还放在我那里，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取一下。” “什么东西？”他们的东西都随身放在个人空间里，哪有什么东西会落在张海客那里。 张海客提醒：“你们忘了，那个墓里的收获我们不是说好了平分吗？你们两个提前走了，属于你们的收获我就替你们收起来了。” 苏星泽想起来了，“哪个啊，你拿着就行吧，最后搬东西的时候我们也没怎么帮忙。” “不行！”张海客很有原则，“我们提前商量好的，再说这个墓还是你带大家找到的，东西我带回来放家里了，你们抽个时间来取就行。” 在张海客的强烈要求下，苏星泽不得已答应明天就和小麒麟去他家取东西。 回到小院，同小麒麟说了声遇到张海客的事。 张胜霖听了点点头，对明天去张海客家没什么意见。 张家族地的范围很大，张家本家的住宅前后有十三进之多，占地面积非常广阔，生活在本家的小孩们除了偶尔去一次张家大集，平时很少离开本家。 在张家本家的外围，有几十户小宅院，这就是是张家外家的住宅，本家和外家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村落。 “张海客说他家是在东南边的一栋三进宅子。” 他们对外族不是很熟悉，只得根据他的描述一边看一边找。 两人沿着青石路走着，然后看到一片平整的黄土小广场。 广场上放着他们熟悉的训练器材，这里应该就是外家的训练场了。 一群年龄在三四五岁左右的小豆丁们，在老师的看护下训练后空翻。 刚刚接触训练的小豆丁们动作笨拙，没翻成功摔在垫子上了也不哭不闹，拍拍屁股从垫子上下来，又迈着小短腿非常自觉地跑到队伍后面排队。 看着看着苏星泽突然就笑了，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小麒麟，歪着头眉梢眼角满是笑意：“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训练的吗？” 他有点难以想象，两三岁的小麒麟，也是这样动作笨拙，会像只小鸭子一样，迈着小短腿训练身手。 张胜霖淡淡的看了眼训练场上的小孩，轻轻点头：“我当时是单独训练的，武学先生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每天都至少得翻上两百个。” 因为圣婴的身份，张胜霖比所有人都要更早接受训练，教导他的都是族里最好的老师，对他的要求异常严格。 拿后空翻来说，在他训练一段时间后，他每天就被要求翻满两百个，而且必须是标准的后空翻，有一点失误都不被记入次数。 没有达到要求，他就不能吃饭，不能休息，直到完成当天的训练为止。 对于自己小时候接受的训练，张胜霖只提了寥寥几句，但苏星泽从这几句中就能窥见他幼年枯燥无味的生活。 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身边只有对他要求严格的老师，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每天只有严格的训练。 他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他面对无尽的学习时，至少还有父亲们陪着他。 虽然父亲会在他抗议的时候用雷劈他，让他从小就对雷产生了深深的阴影。 联想到自己幼年的经历，苏星泽看向小麒麟的眼中带上一抹心疼。 “我就猜到你们到了。” 张海客快步走过来，脸上的笑容灿烂。 两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张海客总觉得自己有点发冷。 第114章 外家 “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时候来？”昨天分别的时候他可没说什么时候来找他，苏星泽是真有点好奇。 张海客呵呵笑道：“好歹也一起生活了一两个月，你什么作息我还不了解。” 张家特殊的家族传承在那里，每个张家人从小接受的训练里就有一项是如何保持旺盛的精力和快速恢复精力。 这已经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习惯，在张家还真没有人会赖床的。 对他们来说睡个三四个小时，精力就能回满，很少会把时间浪费在睡觉这种事情上。 在讲究效率的张家人中，就出了苏星泽这么一个异类。 “算算你什么时候起床，再除掉吃饭和从本家到外家的时间，大概就能猜到你们什么时候到了。” 苏星泽点点头，至于张海客点他赖床的事，他就当没听到了。 张海客瞄了训练场一眼，没有要走的迹象，“你们之前在看小崽子们训练？” 一个小孩后空翻没做好，直接在垫子上滚了一圈，露出圆滚滚的小肉肚，苏星泽看得乐呵呵的笑：“挺有趣的。” 说着他还偷偷瞄了眼张胜霖的肚子，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他幼年时有没有同款小肉肚。 张胜霖抬眸看他一眼，略显无奈。 “看这些小东西训练确实有趣。”张海客赞同点头，“也正好这个点了，先等一下我再带你们去我家。” 训练场上最后几个小孩练完，训练师傅就宣布上午的训练结束。 一群小萝卜头欢呼着散开，三五成群的离开训练场。 “哥哥！”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穿着脏脏的训练服跑过来，“你是来接我的吗？” 张海客弯腰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诚实的回道：“不是，哥哥是来接朋友的。” 小姑娘肉乎乎的脸蛋鼓了鼓，看起来挺愤怒的样子。 张海客见苏星泽有些好奇，笑了下给他们介绍：“我妹妹，张海杏。” 张海杏今年只有三岁，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还会为哥哥不是来接自己回家的事生闷气。 她也是个心特别大的小姑娘，很快就开心的和哥哥分享起训练时的乐事。 她说到新来参加训练的小孩，说他住在镇上，话不是很多，来了训练场没多久，好几个小孩都喜欢跟着他玩。 他总能带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有小伙伴好奇想玩，他也会很大方的分给大家，没几天就成了小孩子中最受欢迎的玩伴。 “我给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不好玩吗？”张海客听出小海杏对新开的小孩有很多新奇玩具很羡慕，黑着脸问她。 小海杏对了对手指，扭扭捏捏道：“好玩是好玩，但是别人的看着也挺好玩的。” 张海客看着这不知足的小丫头冷笑一声：“下次出门别指望我给你带礼物。” 张海杏有恃无恐地朝他吐了吐舌头。看得出来，这兄妹俩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张海客的家是个三进的宅院，到家以后张海杏就被两人母亲抱走，苏星泽两人则跟着张海客来到他的房间。 一路走来，他们看到的是和本家完全不同的画面。 本家的宅子冷冰冰的，哪怕是过年也很少有热闹的装饰，走在路上很难看到有小孩玩耍，但在外家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小孩们在路边追逐玩耍，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苏星泽再次意识到，张家的外家和本家真的完全不同。 张海客的卧室还是很大，还有一个专属的书房，他钻进书房搬出一个木箱子。 “我把分给你们那几件古董放这里面了，你们看看。” 箱子里装了一共六件器具，大多都是墓中常见的陪葬品，唯一特别一点的就是那盏雕刻精美的灯盏。 苏星泽看了一眼，便示意小麒麟收起来。 这里也没有外人，张海客也知道他们有储物玉佩，张胜霖便直接把这大箱子收进了空间。 来这里的目的达成，苏星泽两人本想告辞，但硬被张海客留下来，他们没有见到张海客的父亲，但他的母亲对两人非常和蔼、热情。 从张海客家出来，回本家的路上，两人偶遇了几个本家的少年。 几人都是族学里熟悉的面孔，双方遇到时相当冷淡地点了点头，就算是互相打过招呼。 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星泽面上闪过一丝狐疑。 “咦？” 苏星泽奇怪的看了几眼那几个少年，在张胜霖询问的眼神下，他摇摇头。 “没什么，应该跟我们没关系，先回家吧。” 结果刚到小院门口，还没踏进小院，张胜霖就伸出手拦住他，如果不是他反应过来这是在张家，张胜霖差点就本能取出刀来。 推开小院大门，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小院中，似乎在欣赏院中的雪景。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许久不见的张扶空。 苏星泽看到张扶空的新造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差点没憋住笑。 张扶空是张家难得的笑面虎，在外的形象一向是走儒雅风，但现在他一头长发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只剩短短的一簇，看起来有点像以前在电视上见的非洲人。 一双手被包扎起来挂在脖子上，半张脸也被包裹起来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活像是半个从非洲来的木乃伊。 木乃伊无奈地笑了下：“出了点意外，听说你们之前在找我们。” 他和张扶翊是一伙的，找张扶翊也算是在找他了。 张胜霖没有废话：“我已经拿到镇魂铃。” 得知这个消息，张扶空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父亲最后的消息只有扶翊知道，但现在他处于重伤昏迷中，只能等他醒来才能告诉你了。” 苏星泽见识过张扶空的能力，能让他受这样的重伤，他们去做的事一定非常凶险。 他对张扶空他们想做什么没有兴趣，只好奇了一瞬就抛到了脑后。 “我们可以等张扶空醒来，但你们之前答应我们的事？” 张扶空很是爽快：“我们已经办成了。” “你们回来后应该已经听说那件事了。” “什么事？” 苏星泽不想干站着和他说话，从一边拖过来一条长凳子，拉着张胜霖一起并排着坐下。 张扶空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他还受了伤，更不会一直站着说话。 “那个关于张扶风和外族人通婚生下一个孩子的事。” “这件事是我们发现的。” 苏星泽：“啊？” 张扶空解释：“我之前说过，族里有能检测族人状态的办法，实际上那是从很久以前传下来的一件神器，每个张家人出生，它上面都有所记录。” “我们是去修改你们俩的记录，意外发现张扶空的事。” 神器上，代表张扶空的记录下多出了一行，那么明显的事他们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再加上当时又不止他们两个人在场，事情就这么闹大了。 苏星泽眨了眨眼睛，他还真没想到在族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张扶风事件，还和自己有点关系。 “那个神器这么厉害的吗？有人偷偷生孩子都能发现？” 难怪张家人都不会阳奉阴违，宁愿单身百年也不会偷偷搞小动作。 “没你想的那么神奇，只是这件神器和张家传承的血脉有关系，有新生命出生它会有所感应，同时张家人逝去，它也会有反应。” 那东西放在主楼旁边的小书房里，平时没什么事大家都不会去翻看它，主要是大家都不太喜欢这件神器。 “我要来说的事就是这些，镇魂铃先放在你们这里，等扶翊好了我们会拿你们感兴趣的消息来交换。” 张扶空没指望现在就拿到镇魂铃，他们现在也没有精力再去一次张家古楼。 在苏星泽的帮助下，张扶空拿到蜃珠后就和张扶翊等人一同前往张家古楼。 他们一直想知道张家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这件事在上任族长死在泗洲古城后，便成了一个秘密。 可以确定的是那绝不是什么长生，长生更像是因为张家的使命出现传承断代，为了不让张家彻底内乱分裂，而给出的一个让张家人能重新凝聚起来的谎言。 他们一直都知道，关于张家存在几千年来的使命就藏在张家古楼最下层的那个秘密的房间里。 知道却不代表他们能进去，没有族长信物镇魂铃，任何踏入最下层的人都会触动最下层挂着的无数青铜铃铛，受青铜铃铛影响彻底陷入疯狂。 张扶空和张扶翊兵分两路，张扶翊去寻找族长信物镇魂铃，而张扶空则想另辟蹊径，于是他找到了蜃珠。 拿到蜃珠后，两人决定先行进入古楼最后一层，他们也成功了，蜃珠的力量确实能护住他们不被青铜铃铛的力量影响。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手下中会混入了心怀鬼胎的外人，在队伍里制造混乱触动了古楼机关，最后进入的人中只有手持蜃珠并对幻术有一定抗性的他，带着重伤的张扶翊一起逃了出来。 经过这次古楼之行，他明显发现蜃珠的力量已经快消耗殆尽，这个时候张胜霖带回来镇魂铃就变得非常重要。 张家古楼最下面一层，他们是必须去的，吸取这次教训，下一次他们一定会更加隐秘。 张扶空离开小院后，张胜霖坐在凳子上沉思一会儿，苏星泽有些担心的捏捏他的手。 张胜霖回过神来，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目光，轻声回道：“我没事。” 他的父亲已经死了，这是早就已经确认过的事，只是迟一点知道他的消息罢了，这点时间他还能等得起。 距离过年只剩两天，苏星泽和张胜霖两人早早便出了门。 今天是张家小辈们交流聚会的日子，张胜春之前还特地提醒过他们，让他们不要错过。 张家的小辈人数不多，偌大一个本家，二十岁以下的张家人，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 大家平时都有自己的小圈子，这个聚会的目的其实就是让小辈互相眼熟、互相交流的。 只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大家都会来这里待上一会儿。 本家很少会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算是一个属于小辈们的小年会。 苏星泽看到了聚会上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张家人不多，几年下来他也差不多认全了。 第一次聚会时他和小麒麟看到那个雕刻玉连环的人也在，他身边跟着一个飒爽少女，看来他终于追求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视线在人群中扫过，苏星泽试图从中找到张胜春的身影，只是很快随着看到的熟悉面孔越多，他嘴角的笑意就越淡。 抓着张胜霖的手忍不住紧缩一下，之前他还以为是错觉，但是现在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他才意识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中，真的混进来了一些陌生人。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张胜霖低头询问。 苏星泽此时已经看到了张胜春，给了他一个眼神，表示回去再说。 张胜春正和张鹤山在一起，难得没有去凑热闹。 张鹤山的表情不是很好，也是他家现在出了张扶风那件事，对他怎么也会造成一些影响。 张胜春一向会察言观色，一看苏星泽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 “怎么了，张胜霖这小子惹你生气了。” 苏星泽摇摇头，在宴会中指了几个人问他：“这几个人的情况你了解吗？” 他指的那几个人，其中有两人是他们一起上族学的同学。 张胜春看了两眼：“什么情况？你想知道什么。” 苏星泽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算了。” 张胜春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一旁的张胜霖将他指的那几人记住，又担心的看了他两眼。 小鲛人的心情似乎变得很不好。 苏星泽心情确实很差，他对张家没什么好感，但不能否认的是张家确实很安全，但是现在这个在他眼中靠谱、安全的张家，似乎变得不再安全了。 每个人都散发着独一无二的灵波，这是一个人不论怎么掩盖也无法改变的标识，苏星泽能感应到这无形的波动，他认人从来不是靠看人的脸。 他指的那几个人，都是他还算熟悉的人，大家怎么也算是一起上过几年学，当然也还记得他们的灵波。 现在，这几个人的灵波却变了。 灵波无法改变，唯一的真相就是这几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擅长易容术的张家人，却被人易容成张家人混了进来，听起来实在有点讽刺。 苏星泽不关心他们对张家有什么阴谋，只是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些人会影响到小麒麟。 难道他们还想把小麒麟也顶替掉？ 他记起来了，那几个人好像和小麒麟一样也是孤儿，人际关系简单，想要顶替掉他们的身份，实在再简单不过。 想到这里，苏星泽目光一冷。 第115章 顶替者 苏星泽冷眼旁观着那几个灵波陌生的人，他们顶着一张他还算熟悉的脸，从表面完全看不出有不对的地方。 张胜霖转头看了两眼他看的那几个人，眉眼压低，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说：“他们有点不对劲。” 他没有小鲛人作弊般的能力，但他的观察力非常强大，更拥有敏锐的直觉。 那几人看着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若不是小鲛人太关注他们，张胜霖也不会去过多注意。 好歹是一起训练、学习过好几年的关系，张胜霖对他们的一些小动作很是熟悉。 小鲛人关注的那些人，看体型、外貌和习惯性的动作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张胜霖就是直觉有问题。 看着小鲛人着重注意的那几个人，他忍不住皱了下眉。 苏星泽挠了挠他的手心，提醒他注意别一直看那几人。 因为这个发现，两人都没有继续在聚会上多待。 回到小院，苏星泽便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张胜霖，说完以后他还小心的观察了下张胜霖的表情。 听到聚会上，小鲛人着重注意的那几个人，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后，张胜霖才恍然自己为什么直觉这几人有些怪。 如果说是被人顶替了，那种让他直觉别扭的地方就说得通了。 回想起那几个人的信息，张胜霖眼睛微微一眯。 苏星泽注意到的事情，他当然也注意到了，而且他可以很确定，不仅是和他们上族学的那两人，另外几个人同样也是父母因下墓或其他原因去世，在张家属于没什么存在感的孤儿。 而像这种父母双亡的孤儿，在张家并不少见。 发现自己的族人被人顶替，张胜霖不得不去想另一个问题。 这些被人顶替身份的族人，是否还活着？ 张家族人之间关系冷淡，这不代表他在知道这样的消息后，依然能无动于衷。 张胜霖看着淡漠，实际上他也很重视族人。 他眉头紧皱，为自己被人顶替身份的族人。 苏星泽看他皱起的眉头，心疼了一下。 “他们应该没事，张家有那个能记录族人生死的神器，如果死了神器应该会有反应。” “张扶风的事刚刚发生，族里为防止同样的事再发生，这段时间绝对会加强关注，如果族里有族人莫名死去，一定会被注意到。” 小鲛人说的很有道理，张胜霖调整好了心态，很快有了决定。 “今晚我去试探一下。” 他要先确认被顶替的人是否有危险，顶替他们的人又有什么目的。 身为一个张家人，在知道有人冒名顶替张家人潜入张家，张胜霖实在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苏星泽就知道他会这样选择，撇撇嘴轻哼一声：“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我能让他们吐出实情。” 而且他也想知道，这些潜入张家的人，是否胆大包天的也想对他的小麒麟动手。 张胜霖点点头。 夜晚，整个张家大宅似乎已经安静下来。 张家大宅看似平静，实则戒备森严，大宅内部错综复杂，走廊曲折蜿蜒，暗合迷阵格局。 每隔一段距离暗处还有守夜的张家人巡视，除了巡视的张家人外，宅中还设有无数机关陷阱，这些机关巧妙的藏在宅中每一片角落。 非熟悉机关的人，一旦踏入张家大宅，那必定是有来无回。 苏星泽和张胜霖两人光明正大的踏出小院。 静谧的夜色下，一层无形的幻术覆盖在两人身上，他和张胜霖往被替换了的人的住处走去，一路上巡视的张家族人对两人完全视而不见。 张家的孤儿会被安排进专门安置孤儿的地方，张胜霖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对孤儿小院的格局还算熟悉。 张胜霖灵活地翻进院子里，身体轻盈如同一片树叶，无声无息地落地。 苏星泽脚不沾地的飞在他边上，一路上用幻术笼罩着两人，让暗处的张家人发现不了他们。 一进孤儿小院，苏星泽手中一张灵符无风自燃。 无形的波动荡开，院中熟睡的人们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确定哪怕动作再大，也不会吵醒其他人后，张胜霖几乎是粗暴的把那两个人从房间中拖出来。 他俯下身抬手在两人耳后摸索起来，不一会儿果然摸到一处和皮肤不太一样的地方。 撕拉一声，那两人脸上的人皮面具直接被他撕下来。 面具下的脸年纪不大，最多十五六岁，张胜霖并不意外。 让他感到心惊的是这两人，居然能完美扮演被他们顶替了身份的张家少年。 能将体型、走姿、体态还有各种小动作都做到同身份主人一模一样，没有经过长期的观察模仿根本不可能做到。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他们能扮演从小经过严格训练的张家少年而不露破绽。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肯定也经受过和张家人一样的训练。 张胜霖审视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食指中指并拢，在两人胸腹部穴位上快速点了几下。 不知道他点了哪几个穴位，一阵剧痛从胸腹部蔓延开，持续不断的痛楚让那两个假冒的张家痛醒过来。 两人忍不住发出惨叫哀痛，好在苏星泽及时布了一个静音结界，不会有人听到这里发出的动静。 两个假冒者适应了胸口剧痛，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抬头看到站在前面眼神冷漠少年，心中一惊。 “张胜霖！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还不知道自己的面具已经被揭下，其中一人厉声质问。 另一人就比较细心一点，他暗暗观察一下周围，看到了一边扔下的人皮面具，瞳孔骤缩，条件反射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他的动作让旁边的假冒者意识到了什么，他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手下触感不对，脸色一变。 两人知道自己暴露了，看向张胜霖的目光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张家人有多冷酷他们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暴露落在张家人手中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还暴露了家族的谋划。 苏星泽原本还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表演，一见两人用看怪物一样的恐惧目光看向小麒麟，他心里一阵不爽。 抬脚踢了两人一下，苏星泽决定速战速决。 他蹲在比较冷静的那个假冒者面前，手指托起这人下巴，翠绿的双眼与他的眼睛对视。 双眸中绿色微光一闪，那假冒者神情立刻呆滞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第116章 审问 “我叫汪浩。” 苏星泽唇边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温柔：“汪浩，告诉我，是谁让你潜伏进张家，你假扮成张智学有什么目的？” 他问话时，看向汪浩的眼神习惯性地带着几分微凉的温柔，张胜霖抿了下唇，望向汪浩的视线更冷了几分。 已经被苏星泽控制的汪浩没有注意到这份危险，只呆滞的回答苏星泽的问题。 在另一个少年惊恐的目光下，他毫无隐瞒的说出他们的秘密。 “是我们汪家的长老，长老只让我顶替张智学的身份，先在张家成功潜伏下来，等候他下一步的命令。” “汪家？”苏星泽偏了偏头，试探性的看向小麒麟。 张胜霖接收到他的疑惑，但他也不知道这个汪家到底和张家有什么恩怨，只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他转过头继续问那假冒者，“说说你们汪家。” “不许shu——” 一听他问出这个问题，另一个假冒者神情大变，高声大喊试图唤醒同伴。 张胜霖在他开口的同时，极为迅速的伸出手，手指在那人胸前一点，便彻底失声不能动弹。 他只能睁着一双惊恐、不甘的眼睛，看着被控制的同伴吐出家族的秘密。 汪浩不知道同伴的绝望，他在苏星泽的询问下，顺从的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关于汪家的全部信息。 “我们汪家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与深厚底蕴的家族，我们的祖先曾在历史留名，我们汪家人，分布在各行各业看似不起眼却又无处不在。作为汪家人，我们背负着属于我们的使命，我们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教育和训练，以确保我们拥有足够的智慧、勇气与忠诚度来承担这份重任。” “我们穿梭在各个古墓之中，探索着隐藏在历史之中的秘密……我们汪家一直在暗中观察、记录、分析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我们要找到那些被遗忘的真相，揭示那些被掩盖的谎言。” 苏星泽抽了抽嘴角，汪浩说起汪家时，大部分都是在说些崇拜和夸赞话语，真正有用的信息却没有多少，一看就是被洗脑了。 只是，汪浩嘴里的汪家，怎么给他一股莫名的即视感？ 苏星泽沉思两秒，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张胜霖。 “这拥有悠久历史与深厚底蕴，经常下墓，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等等，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张家？” 所以汪家等于盗版张家吗？ 这个汪浩嘴里关于汪家的话听听就得了，一个被洗脑的人，不可能知道汪家更多的秘密。 苏星泽换了一个问题：“你是如何顶替的张智学？你又是怎么把张智学扮演的这么完美？” “我从八年前开始模仿张智学的一举一动，我接受和他同样的训练，在老师的要求下，我必须和他拥有同样的走路姿势，同样的小动作和口头禅。” “和我一起训练的人有上百个，最后只有我成为了真正的‘张智学’。” 张胜霖眉头微微蹙起，低声道：“张智学好像就是八年前来到孤儿小院的。” 会住进孤儿小院的张家孩童，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而在八年前，张胜霖才6岁，就已经住进孤儿小院。 也就是说，从张智学进入孤儿小院开始，就有上百个不知名的小孩开始模仿他的一举一动，为在八年后顶替他做准备了。 汪浩并不知道自己顶替张智学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被汪家洗脑，觉得自己在做一项非常伟大有意义的事，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荣耀。 苏星泽又问了他，他们是如何模仿张智学，又是如何知道关于张智学的一举一动。 汪浩说他们有一份关于张智学的厚厚的资料，每个月还有一个穿黑袍的老师来指点他们，也是这个老师从众多‘张智学’中，挑出了他这个完美的‘张智学’。 张胜霖眼中有戾气浮现：“他们不是第一批潜入张家的人。” 这很明显，如果不是张家内部有人在不断地给汪家人提供消息，如汪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完美顶替张家人。 苏星泽知道小麒麟很气，他给了小麒麟一个安抚的眼神，回头继续试图从汪浩这里压榨出一些信息。 其他潜伏在张家的汪家人的身份，他们联系的上线，他们顶替之人在哪里等等。 以及最重要的，这些汪家人有没有试图对小麒麟下手。 汪浩能提供的消息很少，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然后关于最重要的那个问题，汪浩的回答差点让苏星泽失控。 苏星泽面无表情地盯着汪浩，白发少年眼中的情绪层层褪去，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眸中只留下不属于人类的无机质的冰冷之色。 “你说汪家准备了好几个‘张胜霖’，准备随时替换他？”所谓的替换就是把人控制起来，只要保证他活着，弄死还是弄残都没有关系。 汪浩机械的回答：“是的，长老说他的身份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空气中有沉重、压抑的东西在涌动。 苏星泽盯着汪浩，眸色越来越深，而处于他控制中的汪浩表情扭曲，眼神越来越痛苦，一双眼睛在无形的威压下越来越凸出。 “嘭！” 汪浩双眼炸开，血液和各种眼球内容物溅出。 张胜霖揽着苏星泽飞快后退，躲开了那些东西。 他低头看着怀里面无表情的小鲛人，手指顺着他脊背抚过，轻声安抚：“不要怕，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我就在这里，没有任何事。” “我没事，别怕！” 苏星泽环抱着小麒麟，嗅着小麒麟身上冰雪一般清冷的气息，平复了一下心情。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苏星泽扫过地上的汪浩，眉眼一片凉意。 之后他又控制了另一个假冒者，将之前问过汪浩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都大差不离。 汪家挑选几批孩童，从这些孩童幼小的时候就开始严格训练他们，每一批孩童都对应张家的一个孩子。 他们挑选的都是张家的孤儿以及人际关系差，本身不起眼存在感也不高的人。 潜伏在张家的人会每月将对这些人的观察记录带去训练的基地，根据这样记录调整对汪家孩童的训练。 直到张家少年15岁放野，他们便会寻找机会替换对应的张家人。 汪家人替换掉的张家少年也不会被杀掉，他们知道一旦张家人死亡，张家就能得到消息，甚至有办法得知张家人的死亡地点。 不杀归不杀，但生存条件有多好就不可能了。 第117章 半夜砸门 确定两个假冒者知道的信息都彻底榨出来后，苏星泽才结束这次审问。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对于张家被人暗中盯上一事，并不在意，但这群汪家人还盯上了他的小麒麟，这就让他不能忍了。 作为被盯上的当事人，一旁的张胜霖倒是并不怎么生气，反而是充满担忧地看着他。 “阿泽，别生气。” 苏星泽瞪了他一眼，他这是为了谁的事生气啊。 张胜霖无辜的看向他。 “算了，我们去找外援。” 说到底，这就是张家的事，小麒麟只是因为是张家人才会被人盯上。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既然这群姓汪的觊觎小麒麟，那他让他们再也觊觎不了就行了。 苏星泽让张胜霖把那两个汪家人弄晕，他打了个响指，那两个汪家人缓缓漂浮起来。 “走吧，我们去找张扶空。” 他转身招呼着张胜霖离开这里。 轻飘飘的飞过院墙，身后跟随的两个人duang的一下撞到墙上，头部撞出一个大大的肿块。 苏星泽目不斜视走在前面，至于跟随的两个昏迷的人又撞到哪里了，他看不到也听不到。 听着身后充满节奏的哐当声，张胜霖望了身后已经鼻青脸肿的两人一眼，生怕他们还没有到张扶空住的院子，这两人就坚持不住了。 偷瞄了眼满身低气压的小鲛人，张胜霖识相的保持沉默。 小鲛人有分寸，他要相信他。 苏星泽当然是故意的，他也如张胜霖所想的那样很有分寸，保证不会伤到这两人性命，至于会不会伤了残了那就看运气了。 有幻术笼罩，两人在张家完全是畅通无阻，没多久就到了张扶空家的院子。 仗着有幻术结界，动静传不到外界，苏星泽不客气抬脚猛踹一脚院门，输出的话语相当激烈。 “睡睡睡！就知道睡觉！张家出大事了！” “嘭——！” 睡梦中，张扶空听到一声巨响立刻惊醒过来。 眼中一丝茫然立刻被戒备和警惕取代。 是谁？ 下一秒，听到苏星泽不客气的声音，张扶空愣了一下。 张家出大事了？ 他侧耳倾听，整个张家一片寂静，除了门口发出的哐哐哐的砸门声。 带着疑惑，张扶空穿上外套出了门。 院门口前，苏星泽拖着两个已经肿得不成人形的生物，双手环抱满脸不耐烦的看着他，脚下还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门。 “这是谁惹他生气了？” 张扶空看向张胜霖，张胜霖沉默不语，视线飘向地下的两个汪家人。 “这两人是谁？他们惹的人？”目光移到那两个人形生物身上，张扶空都感觉自己好没好透的伤口出现了幻疼。 他对苏星泽的脾气还是摸透了一些，性格诡谲又阴晴不定，完全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 据他观察，有张胜霖在身边时，苏星泽还会收敛许多，能在张胜霖面前把这两人折腾成这副不成人形的样子，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对于张扶空的问题，苏星泽极冷的笑了一声：“你这个年纪怎么还能睡得着，家都快被人偷了，还睡呢？” 张扶空：“……”他这个年纪怎么了，一百多岁在张家完全称得上风华正茂。 他有些头疼的揉了下额头，知道两人不是会大晚上无聊跑来打扰人的性子，他立刻捕捉到苏星泽话中的关键词，表情严肃起来。 “偷家？什么意思？” 张胜霖看了眼小鲛人，见他没有说的意思，便把他们发现的事简单的说一遍。 越听张扶空的脸色便越是冰冷，直到听到汪浩两人提供的几个人名，他表情才稍微缓和。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把这两人交给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张家在被人渗透一事，他们在几年前就已经有所察觉，怀疑的对象也有几个，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张胜霖他们俩带来的这两人，正好成为这件事的突破口。 汪浩给出的其中一人，正好在他的怀疑名单上。 根据两人提供的名字，他们可以顺藤摸瓜，至少能找出很大一部分，潜藏在张家的外人。 “你们现在回去休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苏星泽来这里就是想把这件事甩给他，对于他的话没有异议。 离开前，他阴恻恻地扫了地上两人一眼：“找到他们那个基地后，请务必通知我们一声。” 那些无耻的冒牌货们，包括制造出冒牌货的汪家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张扶空开始有些同情那些人了，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忘了通知苏星泽。 他可不敢小看苏星泽，这小鬼年纪是小，但他的手段一般人可受不住。 张扶空不会去同情落在苏星泽手上的人，反正只要不折腾他就行。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处理家族内部被人渗透的问题，今晚他恐怕是彻底不能睡了。 张扶空沉下脸来，眼色冷厉。 将昏迷的两个汪家人关进地下室，张扶空披着夜色去了一趟族长的家。 现在这个情况，必须要联系族长和长老封锁张家，秘密抓捕这些心怀鬼胎的汪家人，同时确保内部的消息传不出去。 张扶空和族长、长老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也没人发现张家有几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为了使顶替张家人的事变得容易，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张家，汪家挑选出来的人在张家都格外不起眼。 人际关系简单，孤僻、不起眼，也就代表了失踪也不会有人很快发现，这给张扶空等人争取了一定时间。 在张扶空带上起来忙着深夜加班的时候，苏星泽抱着小麒麟牌抱枕，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他的想法很简单，张扶空那里的事肯定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顺藤摸瓜找到汪浩说的那个训练他们的基地。 ——为了以防万一，汪浩等人出入基地时，都是被蒙眼带走，他们是不知道真正的基地在哪里的。 在这件事之前，他们要做的是快快乐乐的过好这个新年。 什么汪家人，什么潜入张家的阴谋诡计，连那几个按着小麒麟模板训练出来的假冒伪劣产品，都不如和小麒麟一起过年来得重要。 第118章 庙会 除夕这天，苏星泽穿上了张胜霖给他做的新衣服。 这是一件淡粉色的裘衣，还有一顶带兔耳朵的毛皮帽子。 裘衣剪裁合理，再加上兔皮柔软，穿上后并不显得臃肿，柔软细腻的兔毛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光看着就觉得柔软和舒适。 少年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精致兔耳帽，两侧立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兔耳朵，粉嫩而柔软，为他增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 在毛茸茸的衬托下，显得苏星泽的脸更精致小巧，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韵味。 少年面容精致，眉眼如画，嘴里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配上这套精心搭配的冬日套装，让人眼前一亮。 张胜霖看了他一眼、两眼，他微微抿了下唇，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动了下。 可爱，想揉！ 苏星泽在水镜前欣赏够了，才挥挥手散去水镜，笑吟吟的扑过去抱住张胜霖蹭蹭。 “谢谢阿霖，这个新年礼物我非常非常喜欢！” 这套衣服正是用上次他杀的那只兔形旱魃做的，把兔子皮毛给小麒麟的时候他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皮毛还算好看，没想到小麒麟会把它偷偷做成衣服送给他。 旱魃的皮刀枪不入，这只兔形旱魃皮毛非常柔韧，小麒麟能把它成功做成衣服，肯定花费了许多心思。 兔皮带有旱魃的部分特性，因此这件裘衣穿上非常暖和，连吹来的寒风都变温暖了许多。 感受到抱住他的这份温暖，耳边是小鲛人温热的呼吸，张胜霖耳朵微微变红。 今天张胜霖难得也穿了一套红色的衣服，他不是很喜欢穿这么张扬的颜色，但在小鲛人期待的目光下，他还是默默穿上这套小鲛人亲自挑选的新衣。 苏星泽盯着穿上新衣的小麒麟，少年骨相优越，五官俊秀，皮肤在红色新衣的映衬下更显白皙，连他周身那股超凡脱俗般的淡漠都消散不少，更显鲜活。 苏星泽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抬手勾起少年下巴，态度轻佻： “小美人，今天打扮得如此好看，是不是很期待和我一起去庙会。” 张胜霖静静地看着他搞怪，睫毛颤动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 “咳咳！” 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两人同时向门外看去。 张胜春倚在门上，做出一副没眼看的嫌弃表情，他旁边是面无表情眉头微皱的张鹤山。 “我们在外面吹着寒风等你们，你们两个在这里你依我侬的，张胜霖、张星泽，你俩不会把我们给忘了吧。” 他们在约定的地方左等右等，不见两人来，还以为他们怎么了。 过来一看，好嘛，两人在这里亲亲密密的玩小情、趣呢！ 苏星泽确实忘了和他们约好了一起去庙会，但他能表现出来吗？必然不能。 他站直身体，眨了眨眼睛，绿色眼眸中是清晰可见的无辜。 张胜春啧啧两声，没有再多调侃几句，没看兔耳小美人旁边那冷面神吗？他要再多说一句，这黑心肠的小子准会给他记上一笔。 离张家不远处的另一个大镇今天有庙会，初一的庙会热闹非常，再今天又是他们正式完成放野考核的第一年，对张家人的意义非凡，张胜春便提议一起去庙会过节。 这个镇离他们大概三四十里，说是镇已经完全称得上城，不是张家外的那个镇能比的。 为了不错过庙会最热闹的时候，张胜春特地找族里租借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到达举办庙会的地方，还没接近庙会，一股喧嚣之声便扑面而来。 张鹤山把马车赶到庙会外，这里预留了一个专门停车的空地，他目光一扫便发现角落处有刻着张家族纹的木棚，应该是驻守本地的张家人搭的，便将马车交给了木棚前沉默的族人。 踏入庙会，苏星泽只觉得庙会的热闹实在让他应接不暇。 一路上，街道两旁商贩云集，各式各样的小摊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有扛着卖糖葫芦的，有卖花灯的，有卖各种小吃的，还有卖泥人、卖木雕、卖剪纸…… 人群中，孩子们欢笑着穿梭其间，父母无奈又纵容地跟在他们身后，在这难得的节日中，哪怕家庭条件再不好，在孩子们期待的目光下，家长都会咬咬牙买下一两种小吃、玩具，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苏星泽被捏泥人的小摊吸引了注意。 在泥人小摊前，一个父亲抱着孩子，头发花白的摊主睁着浑浊的双眼，手指灵活的捏着手中的泥人，那泥人在他手中逐渐成型，仔细一看，同他面前的那对父子很是相似。 “这个好有趣！”苏星泽拉着张胜霖挤了过去，见那对父子的泥人差不多捏好，他连忙让摊主给他们俩也捏了一个。 摊主看了两眼他们，乐呵呵的开始捏了起来。 张鹤山瞅了眼任由苏星泽把他拉着捏泥人的张胜霖，不屑的哼了一声。 “幼稚。” 张胜春摸摸下巴，满脸兴趣：“鹤山，我们也去捏一个吧。” 这东西在张家他还真没有玩过，他们唯一玩过的泥巴，是学造假技术时捏的陶瓷罐子。 捏完泥人，四人继续往前。 除了各种摊位外，庙会里最不能缺的便是各色表演。 舞狮、踩高跷这是最常见的，还有皮影、杂技、变戏法等等。 几人在凑热闹时，意外撞见同样逛庙会的张家少年，大家初遇见时还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凑在一起快快乐乐玩了起来。 都是半大少年，在压抑冰冷的张家内宅长大，15岁以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张家外的镇子，像这种热闹的庙会对这群生活枯燥规律的少年来说很有吸引力。 靠近庙会中心的时候，苏星泽听到有人在叫他和小麒麟的名字。 回头一看发现是张海客那小子，他脖子上还坐着一个揪着他头发的小女孩，正是他的妹妹张海杏。 张海客带着妹妹加入张家庙会小分队，苏星泽给两方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知道张海客是外家的人后，这群少年立刻矜持了起来，不过没玩一会儿就原形毕露。特别是张胜春和张海客两个人简直是一见如故，不一会儿两人就勾搭在一起称兄道弟起来，就连对张海杏的称呼都直接变成了妹妹。 苏星泽鄙夷了一秒张胜春的变脸，很快又竖起耳朵偷听起两人的谈话，表情随着两人说的话而不断变化。 噫∽没想到看着古板的张家内部居然会有这么多八卦。 张胜春、张海客两人分别掌握了本家和外家的小道消息来源，有了这两人，整个张家的八卦尽在掌握。 第119章 审问收获 在苏星泽快快乐乐过年的时候，张家内部却弥漫着一层看不见的阴影。 张扶空带伤连夜同族长、族老秘密开会，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同另一个张家人一起，按照汪浩两人提供的人名秘密抓捕潜伏在张家的顶替者。 这次行动必须要隐秘，不能让潜入者们察觉到他们已经发现了他们，将消息传出去，威胁到还活着的被顶替者。 为此，族长特地取出神器，以自身血脉为引，亲自确认所有参与的身份没有被替换。 这也有一定风险，从汪浩的话中，他们看出张家有内鬼存在，但谁也不能保证内鬼不在他们之中。 这导致知情者之间隐隐存在着一份猜疑，最后是一位长老分析内鬼在张家地位应该不会太高，从他们选择对族内还未长成的下一代动手就能窥见一二。 诚然下一代更容易被顶替，也更不易被察觉不对，但没有长成的下一代能获得的情报也必然不会太重要。 要等他们能进入张家核心，少说也要几十年。 这个时间太过漫长，只能说内鬼没有更好的选择。 将汪浩两人给出的人秘密抓回后，张家人分成了三批。 一批负责审问记录，一批暗中封锁张家确认消息没有泄露，最后一批则有更重要的任务。 张扶空身上带伤因此负责审问，抓到的顶替者们嘴很硬，在抓起来的第三天才有人在张家的手段下撑不住，吐露出有用信息。 有人开口后，剩下的人也终于撑不住开口，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张扶空拿着记录着汪家人口供的一叠纸，脸色难看得可怕。 情况比他所想的还要糟糕，名单上记录了一个名字，同之前抓出来的人不同，他在十几年前，在张家就已经颇有名声。 连这样的人都被替代了，很难说张家到底被渗透到了什么地步，在张家近些年发生的事件中，这些人是否也有参与其中，有所算计？ 问题接踵而来，张扶空却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感慨。 在十五来临前，张扶空趁着夜色，秘密踏入张胜霖的小院。 主卧，张胜霖无声无息地睁开眼，黑暗中一双眼眸明亮得好似从未睡过。 他肩膀上贴着一个脑袋，略做犹豫，他放轻动作将身边的人放在枕头上，无声出了卧室。 张扶空正在院子中等他，看到他出来，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警惕性不错。” 张胜霖默默看着他，直白询问：“什么事。” 张扶空也不介意他的态度，直接回答：“扶翊醒了，你明天可以去见他。” 张胜霖静静看着他，他知道张扶空半夜前来，绝对不止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院中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突然，张扶空轻轻叹气，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现在张家的情况还能更糟吗？ “族里需要你们去做一件事。”他表情严肃。 张胜霖敏锐的从他的态度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张扶空简单说了下他们从顶替者身上获得的信息。 对顶替者进行审讯后，他获得了很多情报，根据这些情报，他们光从本家里就揪出了不下十个顶替者。 除了如汪浩等顶替的是年龄不大的下一代外，剩下的都是些能力不足，留在张家担任一些不起眼却不可或缺的职位。 连本家都如此，不用说管理更加松散一些的外家。 这些顶替者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有同一批进入张家的人才互相有联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潜伏起来听从上线命令。 在与他们单线联系的上线找上他们前，他们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这种情况下，他们想有更多收获几乎是不可能，幸运的是汪浩几人刚刚潜入张家，上线要求他们每月汇报一次，利用这个汇报的机会，他们成功抓到了汪浩几人的上线。 从这个上线口中，他们获得了极为重要的情报。 张扶空的思绪从这几日的忙碌中抽离： “我们已经成功从他们嘴里问出关押族人的地点。” 得到族人被关押的地点，却是来找他，应该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张胜霖微微偏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张扶空也没有卖关子：“我们都被监视着。” 那些人是真的无孔不入，族老在得知族人被关押的地点后，便点了几人准备先去把族人救回来。 派去的人刚刚走出张家没多久，便隐隐察觉到暗中的视线。 族里刚刚发生这样的事，他正是警觉的时候，便暗中留意，发现自己不管去哪里，似乎都有一双藏在暗处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心中一凛，随便找了个由头，往最近的城市逛了一圈，同城中驻守的外家人联系一番，便若无其事的回了张家。 族里知道这件事后，再次派出人进行试探，发现只要他们一踏出张家，要不了多久就能感觉到暗中的监视。 无一例外。 这些监视的人并不起眼，街边擦肩而过的一个老农，走街串巷的小贩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人，实在防不胜防。 张扶空的声音一顿，神色中添了几分无奈。 “为了防止被内鬼察觉，族里让人暂时伪装成被顶替者活动，短时间内足以糊弄过去。” 可内鬼的身份成谜，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发现问题，为了被关押的族人的安全，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 “而我们发现，他们只会监视张家比较重要的人物。”如族长和长老，以及在张家早有名声的人都在他们的监视范围之内。 张胜霖默不作声。 “你们这些还未长成的张家人完全不在他们的监视范围之中，所以族里决定将救援族人的任务交给你们。” 张扶空想起今天在主楼密室里的讨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族老们对于选谁去这件事争执不下。 人多了，太引人注意，人少了又怕出意外，争执半天，最后是张扶空力排众议，将张胜霖两人也安排了进去。 “明天你去见扶翊，他会告诉你关于你父亲最后所下之墓的消息。” 张扶空眸底幽深，平淡的语气中暗藏着危险。 张胜霖眸色微动，知道他是在防着张家内部还有人没揪出来。 十五还没过就出门确实显眼，但如果是为了寻找父亲的葬身之墓，着急一点也很正常，完全不会惹人怀疑。 张扶空选择张胜霖不仅是因为他的身手在年轻一代中较为拔尖，更是因为他真的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件事非常危险，谁也不知道关押族人的地方是什么情况，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听到危险，黑发少年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只静静应道：“我知道了。” 第120章 出发 张扶空离开了，张胜霖回到卧室，站在床边周身气血运转，驱散掉从外面带来的寒意，确定身体暖和了，这才轻轻上了床。 刚在床上躺下，身边的人便贴了上。 “张扶空和你说了什么？”睡意朦胧的声音很轻，如同梦语呢喃。 他在身边人起床时就已经半醒，只是张扶空是来找小麒麟的，而外面实在太冷，他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他也可以散开精神力偷听，确保绝对不会有人察觉，但他不能打着为小麒麟好的旗号，去窥探小麒麟的隐私，这样做是对他的不尊重。 而且他自信只要自己开口问，小麒麟不会对他有所隐瞒，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张胜霖将被子拉下一些，露出他闷在被中的脸。 如他所想的那样，张胜霖很少对他有隐瞒的事，他将张扶空所说的话挑挑拣拣告诉苏星泽，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决定。 苏星泽睁开眼，对于他的选择并不感到意外。 他身在张家，天然就与张家这个家族绑定在一起，这是他哪怕想要远离张家也摆脱不了的联系。 身为张家中的一员，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家处于危险之中。 而且那些人也盯上了他，他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不将这些人解决，他就算离开张家也不会安心。 “那我们就去。” 苏星泽将头搁在他颈窝，嗓音轻柔，“把那些想冒充你的虫子引出来，一起解决掉。” 第二天，张胜霖两人如约去了族医的院子，张扶翊伤得太重，虽然已经醒来，但现在还不能随意移动。 张胜霖是一个人进去见张扶翊，出来时苏星泽正在帮族医整理药材柜。 放下手中没见过的奇特药材，视线从他空空的手中掠过，进去前拿着的青铜铃铛已经不见，看来已经给了张扶翊。 和族医打了个招呼，苏星泽走到张胜霖身边，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怎么样。” 张胜霖点点头。 “那里很危险，是一个大墓，以我现在的能力，短时间内无法进去。” 苏星泽却不以为意：“没事，我们时间很多，先去找些小墓练练手，等能力足够了再去也没问题。” 张胜霖沉吟片刻：“我还是想去看看。” 苏星泽侧头看向他，弯了弯眼，“那就去，阿霖想干什么都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回家，完全没有想要掩饰他们要去一个大墓的信息。 回到院子，苏星泽和张胜霖对视一眼，知道他们要离开张家的事应该传到有心的人耳中。 他们俩在路上的对话，一半是演戏一半是真实。 他们早就决定等得到小麒麟父亲最后所下之墓的消息后，就会前往墓中带回他的尸体，这是根本不需要犹豫的事。 从族医那里出来开始，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带着目的。 觉得自己能力不足还不能下墓是假，从武者世界回来后，张胜霖的武力值便成倍增长，哪怕身体依旧没能长成，在与成年张家人的对战中，赢得也会是他。 说自己能力不足，还不能去那个墓，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下其他墓穴找个借口，目的只是为了让人知道，他们要离开张家四处下墓。 这一切一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到他们的真正目的，二是为了引出那些想要顶替小麒麟身份的人。 苏星泽完全受不了，在世界的某一处，有人在时刻关注着小麒麟的一举一动，模仿他的一举一动，只为了成为‘他’，顶替他的身份。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控制不住满心的杀意。 从族医那里一回来，两人就开始收拾起出门的行李，当天下午苏星泽两人便离开张家。 据张扶空所说，张家族人被关押的地点，就在一个隐秘的墓穴中。 他们需要掩饰行踪，尽快赶往墓穴，因此一出张家地界没多久，两人便换了一张脸。 相比之前过于出众的长相，两人现在只能称得上清秀，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较为粗劣的大棉袄，脸色蜡黄，身材瘦弱，完全就是两个家境贫寒的普通少年。 这一路上，两人几乎都是露宿荒野，尽量不在人群众多的地方过多停留。 又是一个晚上，今天他们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木屋，看样子原本应该是个茶铺，只是不知为何被废弃了。 张胜霖在茶铺内室铺好床，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苏星泽。 苏星泽接过包子，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鲜美的内馅。 嘴里咬着小麒麟提供的包子，他伸手在手中拿着的地图上点了点。 “我们现在在这里，墓穴在这里，以我们俩的速度，再过三四天就能到达。” 他手里拿着的地图和现在常见的地图不同，地图上的信息非常详细，一条小路一条小河都记录其中，而且还能在地图上实时看到两人的位置，相当于一个私人的gps定位。 从张家出来后，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他们是十五前离开的张家，除了十五那天两人停下来简单过了个元宵节外，整整一个月他们都在路上赶路。 现在，两人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 张胜霖轻轻应了一声，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小鲛人本来可以在家里舒舒服服度过这个寒冬，现在却和他奔波在赶路上。 这一路上条件艰苦，两人每天休息的地方都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条件非常艰苦，更谈不上有多舒服。 鲛人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他越是体贴，张胜霖就越是觉得小鲛人受了委屈。 现在终于快到目的地了，他决定尽快解决这件事，让小鲛人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苏星泽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如果知道他绝对会感到哭笑不得。 要说赶路有多舒服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但两人有系统在，一路上只要没有外人，他们吃的用的都不比在家里差。 晚上休息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也不怕，他们有全自动搭建适应多种地形的帐篷，就连睡觉用的睡袋也是舒适保暖的高级睡袋。 唯一吃的苦也就是在赶路上，但就连赶路他也是能偷懒就偷懒。 不是时不时脚不沾地的飞行，就是让小麒麟背他，偶尔还有马车、驴车坐坐，他还真没吃多大的苦。 不过如果真知道了小麒麟内心的想法，哭笑不得后他绝对不会反驳，甚至有可能还会露出一个憔悴的笑容，让小麒麟更加心疼也说不定。 两人又研究了下地图，找出一条距离最近的小路，便收拾收拾休息了。 第121章 方家村 几天后，两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方家村。 这是一个坐落于群山之外的普通村庄，远远望去村中房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 有农人扛着农具回家，村外农田交错，有的田地中，正有浅浅的绿色冒出来。 “就是这里了。” 张胜霖站在一棵双手环抱的大树之上，注视着远处那幅平静的田园之景。 苏星泽坐在树枝上，双腿轻轻晃动。 “这怎么看也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不像是藏着什么秘密的样子。” 张胜霖眯着眼，表情冷漠的盯着下面的村子。 “张扶空提供的消息不会出错，那个墓就在这座村子背后的深山之中，张智学几人被关押在墓中，汪家人每个月会去送一次物资，必然避不开这个村子。” 苏星泽歪歪头，细碎的阳光从叶间落下，阳光下绿眸通透如琉璃。 “要么这个村子就是他们的一个据点，要么这个村子里有他们的人在。” 苏星泽从树枝上站起来，拍拍手心的灰，整理一下身上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同张胜霖并肩站在一起。 “去试探一番？”他微微偏头，询问张胜霖。 张胜霖轻轻点头，纵身一跃，像风吹落的树叶一样，轻飘飘的落地，苏星泽紧随其后。 方家村位于山中，不说与世隔绝，但也偏僻异常，除了背着货翻山越岭到各个村子卖货的走货郎外，很少有外人前来。 今天却不一样，方家村外今天来了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孩。 村里的木匠扛着锄头回家时，眯着眼睛看了那两小孩一眼，用充满地域特色的方言问道：“娃子，你几个到村里寻谁哩？” 苏星泽弯了弯眼，笑得又甜又乖：“大爷，我和哥哥是来寻亲的，路过这个村子，想来村子借住一晚。” “寻亲？” 那大爷仔细看看两小孩，年龄不大，穿得还算不错，看着不像是什么坏人。 “对啊，大爷，我和哥哥没了亲人，以前听爹说，爷爷就是从这边山里的村子出去的，爹死后我和哥哥就想来这边看看爷爷的亲人还在不在。” 大爷听着他们胡编乱造的身世，已经信了一大半了。 “你爷爷那辈的，那还不一定能找到，前些年那天灾死人太多了。” 苏星泽微微垂下眼，一副哀伤的样子，“不管能不能找到，都没有关系，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爷叹了口气：“你们想借住一晚是吧？大爷我儿子去城里做工去了，正好家里空了一间屋，你们和大爷我回去吧。” 苏星泽眼睛一弯，满脸感激：“谢谢大爷。” 说着还往大爷手上塞了十几个铜板，“放心我和哥哥不白住，这是我和哥哥的心意，大爷你快收下。” 大爷推拒了一下，便乐呵呵的收起这十几个铜板，钱不多，对他来说也是一份意外的收入。 等走货郎来村里，他还可以给小孙子买点糖甜甜嘴。 苏星泽两人跟着大爷回了家，一路上遇到一些村民，大爷在村民的询问下，将两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没多久，整个方家村都知道外面来了两个寻亲的小伙子，今天会暂时住在方大爷家。 大概是村子很少来外人，苏星泽发现总有村民会时不时路过方大爷家，投来一两分好奇的目光。 苏星泽和张胜霖都装作没有发现，只暗暗将那几个在方大爷家徘徊，时不时看他们两眼的人记下来。 村子里没有多少娱乐方式，天色暗下来以后村民都要准备休息。 张胜霖塞给方大爷一把铜元，从方大爷那里换来几碗米、一只大公鸡和几把青菜，发挥厨艺做了一份晚餐。 吃饭前，苏星泽注意到大爷家那小孙子渴望的眼神，还不等他说什么，方大娘就赶紧抱着小孙子走了。 方大爷拿着烟杆站起来，乐呵呵笑道：“小孩子嘴馋，没事，你们继续吃。” 苏星泽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一路过来吃的都是些干粮，哥哥心疼我，趁着有条件的时候想让我吃好一点。” 方大爷表示明白，这俩后生穿的衣服看起来破旧，却很干净整洁，往那儿一坐，那气质一看就和他们村里人不同。 城里来的嘛，他能理解。 苏星泽吃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舒心的一顿饭。 时间悄然流逝，静谧的夜色彻底笼罩整座村子。 白天的时候，张胜霖便大致摸清了方家村的情况。 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他们不需要一一探查过去，只需要关注那几个白天时，总是偷偷往他和小鲛人身上瞧的人就行。 苏星泽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印记，也不怕找不到他们居住的房子。 接连查了两三人，他们都早早上床睡觉，看不出有没有问题，在他们以为今天会无功而返时，他们探查到的最后几人时，终于有了发现。 坐落在村尾的某个农家中，隐隐有微弱的烛光从窗户缝隙中透出来。 张胜霖悄无声息的移动到窗下，面无表情的听着屋内传出的动静。 苏星泽蹲在他旁边，模糊不清的声音从窗户缝隙传出。 “……成哥过几天就来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一个声音不以为意道：“就是两个寻亲的小孩，他们能做什么事。” “成哥不是说要警惕每一个进村的人吗？后面那地方可关了不少人，那些人你也见过，那几个小孩那么凶，如果这两个小孩也像他们一样……” 他的话让另一人有些犹豫，他是见过后面关着的小孩的，明明年纪不大，却比野兽还凶，如果今天到村里的两个小孩和他们有关。 他脸色一变：“那我们给成哥传消息，就用成哥给我们的那东西。” 他是学过两招，但如果今天来村子里的小孩真是来寻后山关着的人，他肯定是打不过他们。 两人商议好了，一致决定立刻就给成哥传消息。 达成一致后，两人从房间中出来，趁着夜色进入家中地窖，只是刚下地窖，身后突然落下两个人影。 两人心中一惊，还不等两人反应，只觉眼前一黑，两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苏星泽从昏迷的两人身上跨过，走到地窖角落处摆着的木桌前，看清桌上摆着的东西，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这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第122章 方家兄弟 张胜霖转头盯着桌上那东西，表情深沉。 桌子上的东西正是一台老式电报机。 说是老式的，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很先进了。 在这样一个偏僻贫困的山村里，出现一台在这个时代很是先进的电报机，怎么看怎么违和。 苏星泽走到电报机前，盯着那机器看了一会儿，眉头一挑：“看来我们找对人了。” 这个汪家的能量还真是大，居然为了能方便信息传递，就弄来一台电报机。 苏星泽拿出一条麻绳，那麻绳像蛇一样自动游走起来，爬到两人身上将两人背对背捆绑起来。 召唤出一团冰水扔到稍年轻那人脸上，只是一对视他就被苏星泽控制住，目光呆滞的开始回答起苏星泽的问题。 通过这个年轻人，苏星泽两人了解到后山墓穴的一些信息。 他们方家村因为地处偏僻，没有太多收入来源，村民们大多穷困。 大概是十几年前，方家村突然来了一批人进山，这兄弟俩是村里猎户的儿子，因为长期在村里活动，这兄弟俩极其熟悉山里环境，被那群人雇为向导。 他们带着人在山里摸索几天，才终于找到了地方。 兄弟俩拿着钱被这群人打发走，这群人人多势众的，带着的东西也奇奇怪怪，很多东西两人都不认识。 兄弟两人越想越不对劲，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特地跑到这深山里来，是为了什么？ 因为这点好奇，两兄弟最后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偷偷跟着这群人，这个选择差点害死了兄弟俩，好在最后这群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放过了两人。 死里逃生的兄弟俩被吓破了胆，哪怕这群人已经离开，他们也不敢再回到这里。 直到三年前，当时跟着这群人一起来的汪成找上了兄弟俩。 汪成带来了大量的银元，问两人想不想发财。 那么多银元摆在兄弟俩面前，充满了诱惑力，受不了诱惑兄弟俩便成了汪成的手下。 他们回到了当初那群人前往的地方，那是一个深山中的一处山石裂缝，在那深不见底的山缝之中藏有一座古墓。 汪成没让他们干别的，就是把古墓里的墓室清扫一遍，陆陆续续增添一些生活用品。 在墓室被改造成勉强能住人的地方后，汪成再次来到方家村，这次他是以货郎的身份来到的方家村。 方家兄弟看到汪成顶着一张货郎的脸找上门来，吓得两股颤颤，从那以后汪成每次来方家村，都是用的货郎的脸。 方家兄弟偷偷摸摸去货郎家看过，发现货郎家的老父老母已经过世，家里只有货郎一个人，而那货郎明显就是汪成假冒的。 他们不敢多想立刻跑回了方家村，只是从那之后他们便无比听话，汪成让他们干什么，他们便干什么，从不多问。 在古墓被改造好后，有一天汪成秘密带来一个人，让他们俩两人关进古墓之中。 那人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挺出众，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个少年的双脚双手都用锁链锁住，能活动的范围很小。 兄弟俩很怕汪成，哪怕这个少年一看就是汪成不知道从哪里绑来的，他们也只能听从汪成吩咐，把这少年带去墓中关起来。 其间弟弟有些好奇为什么会用铁链把这少年锁起来，上去动了动锁链，结果没想到那少年突然睁眼，双手紧紧掐住弟弟的脖子。 那双手力气极大，若不是那少年被铁链限制，且长时间没吃饭，力气不足，哥哥又及时将人打晕，弟弟可能就已经死了。 那之后兄弟两人再也不敢小看这少年。 之后的日子，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前往古墓送一定量的物资，那少年长期吃不饱，身形渐渐消瘦下来，看着瘦弱不堪，但兄弟两人还是怕他。 他们亲眼见过，一只手腕那么粗的蛇被那人活生生咬断，那人咬断那蛇身时，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两人，好像他咬断的不是蛇身而是兄弟两人的脖子。 汪成又陆陆续续带来几个少年，他们吸取教训，趁着昏迷的少年们还没苏醒时，快快将人送入墓室之中，即使是这样，好几次他们也差点让人逃掉，几次遭到少年们的反击。 前几个月，汪成又送来几人，这次人较多，兄弟俩已经怕了这些人，趁着人没醒，直接打断他们的手脚，这才分批把人送进墓中。 因为汪成只说让这些人活着就行，兄弟俩才会如此大胆。 听完方家兄弟的话，确定两人没找错地方，失踪的张家人就被关在这里，苏星泽看向张胜霖。 “阿霖，这两个人怎么办。” 张胜霖面色冷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让他们先带我们找到墓穴，由张智学几人自己决定。” 苏星泽转头看向那兄弟二人，目露遗憾：“看来你们还能再多活一段时间。” 他偏了偏头，突然笑了起来，“珍惜你们最后还活着的时间，或许现在死掉会比较幸运哦。” 落在小麒麟手里，这两人可能就简简单单死去，但落到被两人囚禁的张家少年手中，那可就惨了。 已经清醒过来的兄弟两人睁大眼睛，恐惧的看着他，嘴里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他们嘴里明明没有东西，但就像嘴巴被粘住了一般，怎么都没有办法张开嘴。 “嘘！”苏星泽手指轻轻抵在唇边，“看着我，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你们今天晚上早早就睡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人来找你们，村里来的两个少年第二天就早早的走了，村里没有任何异常。” “明天早上，借住在村里的两个少年走后，你们将前往后山，在能看到村庄的那片树林里等待。” 兄弟俩身上的绳子自动脱落，游走到苏星泽手中，两人目光呆滞地爬出地窖，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样，各自回到自己的卧室，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天醒来，他们将不会记得今晚的一切。 做完这些，苏星泽两人也趁着夜色回到方大爷家。 第二天，两人吃过早饭，同方大爷一家告别，便在村民们的注视下走出方家村。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村民眼中，他们也不在意的收回视线，没多久就将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忘在脑后。 没有人注意到，村中的猎户两兄弟悄悄的上了山。 第123章 石缝 苏星泽两人表面上是离开了方家村，实际上一脱离村民视线，便以极快的速度绕道向后山赶去。 昨晚离开前，苏星泽在方家兄弟身上留有标记，这会儿只需要跟着标记走就行，果然没一会儿两人就看到等在树林中的方家兄弟。 直到看到苏星泽两人，直挺挺站在林中的兄弟二人才如梦初醒般，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兄弟俩满脸惊恐，知道这两个少年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双腿一软立刻跪下不停的朝两人磕头。 “两位爷爷，是我们错了，但我们都是受那汪成指使的……那汪成那么可怕，我们只是为了自保，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错了，我们带你们去那墓里，求你放过我们。” “哦？”苏星泽挑眉，对于两人痛哭流涕的辩解不以为然，“你们认为自己还有别的选择。” 听到他这句话，方家兄弟二人脸色一片惨白。 昨晚的经历不断在脑海中回荡，有些事他们根本想不起来，但他们只在那绿眼少年一句话下，就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忘掉，早上不知不觉就走到后山来。 这完全不是人能拥有的能力，这个绿眼睛的少年，简直就是故事里的山精野怪。 想到这里，兄弟俩更是害怕的浑身颤抖。 “带路。” 张胜霖淡淡地扫了那兄弟二人一眼，明明是如此平淡的目光，那两人却吓得浑身一震。 在张胜霖不耐烦的眼神中，方家兄弟撑着软得像面条一样的双腿，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带路。 没办法，虽然带路也是死，不带路也是死，但两人都不想现在就死。 而且那个大一点的少年的目光实在太可怕了，直觉告诉他们不好好带路的话，肯定会有恐怖的事发生。 方家兄弟从小就在这深山之中活动，对山里无比熟悉。 其间两人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对山中的熟悉，把这两人带去危险的地方，意图摆脱掉他们。 只是他们才刚有动作，那绿眼睛的少年就状似无辜地眨眨眼，一脸天真的问他们“是往这边走吗？” 他这一问，那大一些的少年就看过来，方家兄弟只感到一阵寒意，再也不敢搞小动作。 这兄弟俩对山里无比熟悉，去往那古墓的路他们走过无数次，一路过去无比顺畅。 那地方位于深山之中，得走一两天的路，到了夜晚兄弟俩熟练的找到一栋破旧的小屋。 这是他们自己修建的房屋，屋子里有他们特地准备的大量物资。 别看这屋子修得破破烂烂，这里面的东西可比村里那房子里的要好上许多。 很多他们不敢放在村子里享受的东西，都被他们放在这里。 比如地窖里放着的数只大猪腿腊肉，各种有名的烈酒，甚至有洋人那里传来的葡萄酒，各种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在这个木屋里都能找到。 只是怕村民们发现不对，他们只敢在这山中偷偷摸摸的享受。 进入木屋后，张胜霖就一手一个将两人捏晕过去。之前的麻绳再次利用起来，将两人捆绑好，苏星泽毫不客气的使用起木屋中的物资。 别说，这俩人还挺会享受的，这里甚至还有不少海鲜干货。 第二天，叫醒昏睡的方家兄弟，在方家兄弟捧着一碗稀饭，敢怒不敢言的窝囊眼神中，苏星泽两人悠悠然地吃完丰盛的早餐。 早饭过后又是枯燥的赶路时间，对普通人来说山中地形复杂，难以行走，对苏星泽两人来说却完全不成问题。 因此到达那处山缝的时间，比方家兄弟预估的时间要快上不少。 然而两人站在那道山缝前，表情却并不开心，越早到达那里，离他们俩的死期就越近。 现在方家兄弟看那条细细的缝隙，完全就是在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 “继续带路。” 死神一样冰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方家兄弟俩人再害怕依然只能选择带路。 苏星泽取出一盏精致的手提灯，外观特地做成了复古的煤油灯，中心的灯芯散发着暖暖的灯光，照亮整个细细的山缝。 这条山缝狭长，像是一道伤疤从一整块崖壁上裂开，最宽处也不过六十厘米左右，身形稍微壮一点，就必须侧着身子走路。 山缝内碎石很多，在灯光下能看到不少人类踏出的痕迹。 一进入缝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阴冷，这股冷意似乎连正午的阳光也无法驱散。 水滴从岩壁上滑落，发出清脆而悠长的滴答声，在这寂静的石缝中显得格外响亮，行走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清晰。 脚步声在石缝中回荡，随着深入，石缝愈发狭窄，方家兄弟两人不得不侧着身子，才能从前面那道夹缝中挤过去。 苏星泽两人倒不必这么麻烦，两人都是少年体型，稍微一侧身子就能过去。 他们在不停的往下走，越往下空气中的水汽便越是浓郁，山石上湿漉漉的有细小的水流从中流下。 弓着身子穿过一个狭洞，狭窄的空间突然变大，眼前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下面是一汪深绿色的地下湖。 方家兄弟有些忌惮的看了眼那地下湖。 “进入古墓的入口处就在湖中，但是那湖里有条大鱼，我们必须速度快才不会被鱼追上。” 那古墓入口就在湖下一米左右的山石中，是一条人为挖掘出来的通道，听汪成说这是修建古墓的工匠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方家兄弟率先下水，极为熟练的潜入水中，瞬间消失在水面。 远处有巨大的水声传来，苏星泽绿眸倏地转动，那水声忽地一停，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苏星泽拉着张胜霖一起下水，准确的找到位于湖边的一个大窟窿，一头钻了进去。 窟窿里是一条长长的水道，好在往前游了没多久，水面就开始下降，刚一出水面，还没看清周围，只听到一阵疾风声。 张胜霖心底警觉，本能地抬手抓住上方之人的手，然后抬脚一踢，一个重物被他踢飞出去，发出一声惨叫。 苏星泽从水中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湿透的长发，这才往周围看去。 只见方家兄弟中的大哥，手里举着一块尖锐的石头，被小麒麟牢牢地抓住手腕动弹不得，弟弟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不停打滚，嘴里有暗色的血液流下。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忧愁：“本来还想把你们完整的留给张智学他们的。”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折断声，哥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张胜霖没有留情，直接折断了他的手腕。 张胜霖单手接住掉落的石头，将方家大哥打晕推开。 “我们走吧。” 至于方家兄弟，就暂时让他们躺在这里吧。 麻绳从苏星泽手下落下，游蛇一样将兄弟二人捆绑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第124章 怪人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机关，这就是一条普通的长长的暗道。 对墓穴结构有点认识的两人，都看出这暗道更像是被人后来挖掘出来，应该是工匠为了活命偷偷挖的。 走了几分钟，两人终于到了尽头。 再次取出煤油灯，苏星泽看到暗道尽头有一座高大的石制神像，这暗道入口极为巧妙，利用神像神龛进行遮掩，只要不到神像身后，就不会发现暗道。 两人从神龛上下来，空荡荡的墓室早已被搬空，只剩下那无法搬走的巨大神像。 这个墓室没有什么好看的，被关押的张家人明显不在这里。 出了墓室，便直接进到甬道中，甬道连接着好几个墓室，除了储存的一些物资，都没有发现任何张家人的踪迹。 张胜霖目光一转，看向甬道两边的砖石，古墓的大致结构在他脑中重新被构造出来，每个墓室的大小被他记在心中。 转过身他缓缓走到其中一扇墙前，伸出手指在墙上细细摸索起来。 他指腹摸到一点异样凸起，正想按下去，突然墙壁一阵震动，旋转打开。 温暖的黄色灯光下，两人清晰地看到墙壁后面站着的人。 那真的是一个外表如恶鬼般可怕的人。 扭曲的布满腐蚀性烧伤的面孔，整张脸畸形扭曲得可怕，身体微微佝偻起来，双手漆黑皮肉萎缩如鸟爪，上面同样布满严重的烧伤。 如怪物一般的人，唯一能看的是他的双眼，那双纯黑的眼睛中充斥着满满麻木、愤怒、仇恨和绝望，这双麻木的双眼看着他们满是吃惊。 苏星泽看着这个人歪了下头，眉头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一样皱起。 见张胜霖反射性要攻击那人，苏星泽突然大声阻止。 “等等！阿霖先别动手。” 张胜霖挥出的拳头停在那人面前，他回头看向苏星泽，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苏星泽却看出了他的疑惑。 此时那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张开嘴激动地啊啊啊起来。 苏星泽这时才发现，他嘴里空洞洞的，本应存在的舌头消失不见。 他走到那人面前，抬眸看向那个怪物一般的人，神情中带着一丝犹疑。 “我应该见过你。” 那人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变成这样了，苏星泽还能认出他。 这个人的灵波他应该见过，苏星泽的记忆力很出色，只是有时候懒得去想。 这个人他应该只见过一次，应该是张家人，他体内的构建的麒麟血对这人有些感应。 只是这人体内的麒麟血应该不是很浓郁，所以麒麟血的反应有点过于懒洋洋了，他才第一时间没有发现。 这时张胜霖也感应到了这人身上的麒麟血，他目光一变，漆黑的眸中升腾起怒意。 他们知道张家人被关在这里，过得肯定不是很好，但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恶毒。 苏星泽也终于从过往的记忆中找出这人是谁，他满脸惊讶的看向张胜霖，“阿霖，他是那谁，就是我们放野前撞见和人接吻的那谁。” 当时小麒麟捂眼捂得太快，他没有看清那两人的长相，之后两人又很快离开，他其实不知道接吻的两人是谁，但是两人的灵波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张胜霖根据他的提示回想了一下，再结合他的身高，便知道应该是谁叫。 他皱着眉看向面目全非的那人，语气有些迟疑：“……张远山？” 那人也就是张远山激动的点点头，一双眼中满是喜极而泣的喜悦。 他真的很激动，变成这个样子后，他成了哑巴，手指被折断又被烧伤，无法干一些精细的活。 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认出他来，却没想到会有人一个照面，就有人从遥远的记忆中，翻出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且已经面目全非到爹娘都无法认出的‘怪物’。 张胜霖神色复杂起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只是一问出口，他便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 张远山听到这个问题，漆黑眼眸中绽放出无尽的憎恨，他张着嘴啊啊啊的激动着想说什么，可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无意义的声音。 他黯然的垂下头，满身凄凉。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往里走去，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像是在催促两人跟上。 张胜霖没有犹豫，迈开腿跟着他走进这个隐藏的墓室。 煤油灯的光照亮整个墓室，说是墓室还不如说是一个山洞，只有靠近墙壁的这一部分被修建成了一个墓室，再往外是一个大型山洞。 洞壁怪石嶙峋，其上有手臂粗的锁链交错纵横，石壁上有水流从石缝中流出，在角落形成一汪水潭。 在山洞一角堆叠着不少白骨，密密麻麻大概有几百人，看来这里应该是墓室的殉葬坑。 而张家的少年们，手脚上有冰冷的铁链束缚，身上的铁链又和墙壁上的铁链相连，将张家少年们的活动限制在一定范围内。 山洞内的气味不是很好闻，但可能是石缝与其他洞穴相连，带来了一定的气流，味道反而不是很大。 这三年来，陆续被关进这里的张家人有九人，再加上能自由活动，实际上几乎和废人没什么两样的张远山，一共是十人。 十个人的情况都不是很好，张远山不必说，就连才进来没几个月的张智学等人，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苏星泽两人从方家兄弟那里知道他们打断了张智学等人的手脚。 在这阴冷的洞穴中，只经过简单处理的伤口，已经化脓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几个人脸颊通红，烧得迷迷糊糊，就连洞中突然亮起的灯光，都只让他们微微睁开眼，烧得模糊的脑子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完全转不过来。 其他人的身体也很是虚弱，特别是最先进来那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但他依然还活着，坚强的活着。 张胜霖沉默了一会儿，掏出小鲛人炼制的匕首，动作快狠准的砍断束缚着少年们手脚的铁链。 虚弱的张家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有的认出了他，有的只是从他的行为中认出了他是同族。 还能活动的在失去束缚的那一刻，活动了下身体，便开始帮助其他虚弱的人。 苏星泽看着还算熟悉的张智学等人，轻轻摇了下头。 “你们也就是遇到了我。” 看在在一起学习过几年的面子上，苏星泽取出从武者世界获得的丹药。 第125章 返回方家村 他们能买到的丹药都是中低级丹药，但缓解他们的伤势已经足够了。 玉珠子一样的丹药一入口，便化为清甜的药液。 张智学等人的面色在服下丹药后，脸色不再那么潮红，涣散的目光隐隐变得清明。 其中一个少年睁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一双碧绿的眼眸是那么清晰。 “张……星泽。” 这样一双特别的眼睛，只有一个人拥有。 “是我们，不用担心，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看到放野前还算意气风发的几个少年变成这样，苏星泽难得有些心软，当然只有一点点。 再怎么说也是和小麒麟在一起训练那么久那么久的族人，大家都相处的不错。 张胜霖走过来，在几个同族面前蹲下，仔细检查起来。 万幸的是张家人体质都不错，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是高烧不退，打断的骨骼已经愈合，有些长错位的骨头需要重新打断接骨。 “他们现在不能长途跋涉，而且……”他转头看向几位骨瘦嶙峋的同族，“他们也需要时间好好休养。” 方家兄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一定物资，按理来说关在这里的张家人不会饿成这个样子。 前提是方家兄弟没有贪下汪成送来的物资。 那一小木屋的物品，可不仅仅有方家兄弟自己买来的，还有原本给张家人准备的物资。 因为方家兄弟昧下了一大半，导致关押在墓中的张家人食物匮乏，那一点的食物能让他们坚持到现在，已经算他们生命力顽强了。 这一群人的情况都不是很好，想带着他们从这地底墓室中出去，非常艰难，不过这对苏星泽来说不成问题。 苏星泽给了张胜霖一个眼神，张胜霖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出手将在场的其他人捏晕。 张家人晕了一地，张胜霖一个一个将人摆放整齐，又从暗道里把方家兄弟拎过来，粗暴的扔到地下。 苏星泽满意地点点头，拉住小麒麟的手，“走吧。” 一道白光闪过，墓室里除了角落处那堆白骨，空无一人。 带着一众伤残人士，苏星泽暂时没在方家村周围停留，收走了方家兄弟藏在木屋中的物资，他便再次带着昏迷过去的几个伤员一起离开。 三天后，在距离方家村百里以外的某个城镇中。 张远山推开门，屋子里的小张们经过了治疗，目前手脚都被上了夹板，在骨头重新愈合前，他们只能躺在床上。 小张们通过苏星泽的解释，已经知道这个在他们眼里的‘看守’是张远山。 想起之前见到的张远山和现在怪物一样的张远山，他们目光不由复杂起来。 张远山无法说话，手也因为烧伤能做的事很少，无法写字述说自己的遭遇。 苏星泽等人无法得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光看他那外表，就足以让人猜测万千。 张远山是来给他们喂饭的。 几个小张从关进墓室后，因为手脚上的伤势，就一直没有得到过好的治疗，这样一直拖着，他们都快以为自己就要残废了。 直到苏星泽两人把他们救出来，这才得到好的治疗，只是在骨头长好之前，他们都不能自由活动。 另外几个人，长期营养不良使得他们肌肉萎缩，但好歹还能自由活动，只是目前不能干些重活，活动久了更是头晕目眩。 因此目前照顾小张们的事情，都压在张远山身上。 至于苏星泽和张胜霖两人去哪儿了？ 他们在安置好小张们，又采购了一大批足够他们使用的药材、食物后，就带着方家兄弟两人又回到了方家村。 前往方家村的马车上，比起来时的辛苦，此时苏星泽捧着一杯热茶，悠闲的同陶燕下着五子棋。 陶燕是他们进山前被叫来的。 从方家兄弟那里知道关押起来的张家人的遭遇后，苏星泽知道他们需要一个安全舒适的养伤。 正好陶燕此时正在隔壁省就被他叫过来，帮忙买下了那个让小张们休养的院子。 苏星泽又喝了口茶，手上的棋子落下，五颗白色棋子连成一条直线，他扬扬下巴往身后的张胜霖身上一靠。 “我赢了。” 陶燕嘴角带着笑意，将自己面前的一叠覆盆子往他面前一推，柔声道：“这些都是主子的。” 白皙的手指捏起一粒深紫色的覆盆子，他侧身把覆盆子递到小麒麟唇边。 张胜霖坐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本医书认真看着，他顺从地微微张开嘴，含下那粒覆盆子。 紫色的汁水将他的唇瓣染出一小块紫红。 小张们的伤势还是有点严重，以当前世界的医学水平，治好了也有很大的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他最近在商城淘了几本相关的医书，试着改进一下治疗方案。 苏星泽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认真看书的小麒麟，小麒麟长得是真好看，不管看多少次都是那么得合他心意。 “还有多久到。” 陶燕出马车问了一下赶马车的方家兄弟，得到答案后回道：“还有半个时辰。” “唉∽”他幽怨地叹了口气。 本来回到方家村不用那么麻烦，只是之前带着一群小张们瞬移，消耗了太多力量，虚弱了两天。 这次想故技重施就被小麒麟严厉阻止，最后只能坐着陶燕买来的马车，慢悠悠的坐马车回方家村。 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汪成，据方家兄弟交代，汪成每个月会带着一批物资来方家村一次，这几天就是他来的日子。 方家兄弟已经被苏星泽控制住，只等小张们养好身体，就把这两兄弟送给小张们做康复礼物。 方家兄弟只是听命行事的喽啰，把他们关押起来的主谋他们也不会放过。 这个汪成既然是负责关押小张们的汪家人，他知道的东西应该会更多。 苏星泽还想知道培养假张家人的基地在哪里，可惜被抓出来的汪家人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只能指望这个汪成。 如果汪成也不知道，那就继续追踪他上面的人，顺藤摸瓜下去，总有一个人会知道。 马车一摇一晃的往前走着，终于看到了方家村的房屋。 苏星泽两人前几天才来过一次方家村，村里人还记得他们，对于他们坐着马车又回来很是惊奇。 面对村里人的询问，两人用顺利找到亲人，只是找到的亲人身体不是很好，来找方家兄弟买些野味，给亲人补身子的理由就打发掉了村里人。 马车开进方家兄弟的屋子，苏星泽几人没准备下马车，他们又不是真来买野味的，接下来只要等汪成来就可以了。 第126章 汪成 汪成顶替了走货郎的身份，低调地住在走货郎的家里。 他们本想直接去走货郎家找汪成，然而汪成选择走货郎的身份，本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时不时消失的事变得合理。 他们赶到走货郎家时，汪成恰好不在家，他也没有亲人，邻居什么的就更不知道他的动向。 没有办法，只能回到方家村守株待汪。 汪成每月会来方家村一次，这个月已经快要结束，汪成最迟也会在这几天过来。 事情比他们所想的顺利，在到达方家村的第二天，一个赶着驴车的青年人就出现在方家村外。 这是一个皮肤粗糙黝黑的青年，长相平凡，身材精瘦。 他一出现，方家村的村民立刻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走货郎在这个村里里很受欢迎，特别是这个走货郎每次过来时，都会带上不少村里缺少的货物，价格还便宜。 汪成已经习惯了方家村人的热情，熟练的收钱卖货，方家兄弟也在买货的队伍里，只是在双方交易的时候，汪成将一张纸条夹在了方家兄弟购买的盐包里。 卖完货后，汪成也没多留，他非常谨慎，从来不会在外做出不符合走货郎身份的表现。 他和方家兄弟的交流都放在暗处，连方家村人都没发现过两方有所联系。 方家兄弟拿着盐包回到家，苏星泽拿到汪成夹在其中的纸条。 上面只写了两个简单的字：杏林。 方家兄弟没有读过书，他们少数会认的几个字，还是这两年来汪成为了方便教给他们的，所认之字都是汪家村附近的地名。 马车拉着方家兄弟贡献的野味干货驶出方家村，方家兄弟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确定所有村民都看到他们后，才偷偷离开村子，上了马车。 等几天后，村民们发现方家兄弟消失不见，也不会将兄弟俩的失踪和苏星泽等人联系在一起。 他们只会认为方家兄弟又进山打猎，或许是在山中出了事。 此时，在方家兄弟的指引下，马车已经来到杏林外。 藏在林中的汪成注意到那辆停在杏林外的马车，微微有些疑惑。 这马车看了起来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但这杏林处于偏僻山野中，且杏花还未完全盛开，哪个大户人家会闲得这个时候跑来赏花？ 不对！ 汪成看到驱使着马车的方家兄弟，意识到不妙。 这马车是冲他来的。 他心底生出这样的想法，刻在骨子里的谨慎让他连确认都没有做，立刻转身就跑。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方家兄弟落到他们手里，就说明自己已经暴露。 “咦？还挺警觉。”苏星泽趴在马车窗前，姿态悠闲。 他并不怕汪成会跑掉。 坐在一边的陶燕身上有黑影一闪而过，那是她养的鬼物，经过一年的温养，这些鬼物已经能离开陶燕自由活动一段时间。 汪成鼓足了劲往前跑，现在他只庆幸自己这几年都在这样的山野之中活动，在山中跑起来时才能如此灵活矫健。 他没有回头看有没有人追上来，这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汪成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间就跑出了杏林，他没有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逃脱时，他没有看到，一团黑影嗖得一下从远处飞来，一下子钻进他的身体。 冷！极致的冰冷从他体内飞快蔓延。 汪成的动作僵硬了，一股阴冷的力量在他体内乱窜，没有力量支撑的身体一下子摔倒在地，不停抽搐起来。 苏星泽拿起树枝戳了戳他，地上的人翻着白眼，面无血色，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是典型的中邪症状。 “缺德事干太多，阳气不足，看来祖上也没积多少阴德，才被吸了这么点精气就不行了。” 太没有用了。 扔掉树枝，苏星泽站起身，暗暗给汪成下了没用的评价。 陶燕一旁看着，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她家姨娘可不是普通的厉鬼，这汪成撑不住完全很正常。 她瞄了一眼一旁的张胜霖，在他看过来之前立刻移开视线。 明明只是一个少年，在她的感知中却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如果姨娘附身的是这位的话，可能只是一靠近就会被他周身那股可怕的力量灼伤。 抓到汪成后也不着急审问，反正落到苏星泽手里，再不情愿也无法向他隐瞒。 苦力两兄弟任劳任怨的将汪成搬上马车，来这里的目的暂时达成，几人便准备回去。 一群伤残小张还在另一个县城，伤的伤残的残，在养好之前都没什么自保能力，离开时间久了，苏星泽两人都不太放心。 汪成醒来时，感觉身下一阵摇摇晃晃，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马车上，反应极快的继续装做昏迷的样子。 可是在坐的几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一醒来三人就立刻发现。 陶燕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再装睡，我就让你这样永远睡下去。” 人家都已经放狠话了，汪成再装下去也没有什么用。 他睁开眼，脑子里飞速想着要怎么脱困，只是刚一看到坐在前面的张胜霖，他就神情一愣，瞬间明白抓他的人是谁，心立刻沉到谷底。 苏星泽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变化，朝张胜霖开心的弯了下眼。 “阿霖，这个汪成认识你诶！” 他当然很开心了，小麒麟在张家就是个不起眼的孤儿，既不是族长孙子，也和什么长老之类的人物没什么关系。 就算他曾是张家的圣婴，在他的身份被揭穿后，也成了过去。 这个汪成能一眼就认出小麒麟，只能说他曾经见过小麒麟，而且印象非常深刻，这才能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 张胜霖打量了汪成两眼，在抓住汪成后，他们就撕下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是一张陌生的脸，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他不认识汪成，汪成却认识他，汪成是在哪里见过他的就足以让人深思了。 知道汪成可能见过汪家培养的‘张胜霖’，苏星泽一下子就积极起来。 汪成已经预感到了大事不妙，落到张家人手里，他还能得了好？ 但让他出卖家族的秘密，那也必不可能。 正当他还在思考如何脱困的时候，张家那白毛怪物在他身边蹲下，一脸兴致勃勃的问道：“你们汪家培养假张家人的基地在哪里？” 汪成心中不屑，就这么问他怎么可能回答，结果刚这么想，他就感觉自己思维凝滞起来。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嘴不受控制，开始不断吐露出家族的秘密，只要那白毛怪物一问，就乖乖地把什么都说了出来，毫无隐瞒。 汪成知道的东西比抓到的那几个假人多多了，从他嘴里，苏星泽几人知道了不少有关汪家人的图谋。 第127章 汪家 这个汪家传承自明朝有名的风水大师——汪臧海。 汪家从明朝开始发展壮大，不断收养孤儿、招收人才，发展到现在已经形成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 汪成便是这个家族的一员，当然他不是汪家嫡系。 汪家传承到现在，真正算得上汪臧海后人的人已经没有几个，现在的汪家组成很复杂，大多都是汪家曾经吸纳的人才的后人。 这些来历各不相同，甚至并不拥有相同血脉的人，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家族。 这个目标是从汪家的创建人汪臧海那里传承下来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也成了所有汪家人的执念。 为了这个目标，汪家人做了许多努力，抓捕、囚禁、顶替张家人其目的都是为了完成这个目标。 至于让汪家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汪成只是汪家长老一个孙辈的儿子，还不够资格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汪家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削弱张家，甚至说摧毁张家，以此从张家那里获取一个秘密。 听到这里，苏星泽皱了下眉，询问似的看向张胜霖。 “张家有藏着什么秘密吗？” 要说秘密，行事如此神秘的张家肯定是有的，不仅有秘密还不少，但能让一个建立几百年的家族惦记如此之久，甚至花费几代人的力量去击溃一个家族。 那是什么秘密能让他们做到如此地步？ 在苏星泽的目光下，张胜霖轻轻摇头，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秘密如此招人惦记。 苏星泽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有了几个猜测：“为了张家的财富？或者张家的长寿？” 他只能想到这两点，特别是张家人的长寿基因，他相信任何一个普通人知道了张家人的寿命，为了得到这份长寿，做出什么都能理解。 张家人因为血脉的特殊，普遍能活到两百多岁以上，体内的血脉再浓郁一点的三五百岁也不成问题。 当然，张家人只是长寿，不是不死，实际上，大多数张家人都活不到寿终正寝那天。 这么说来，他有件事奇怪了很久。 据张家内部的记录，张家至少在两三千年前便存在。 这样一个传承久远的家族，却仅仅龟缩于东北那片地界，家中的后代学得知识又杂又多，大多还都和盗墓有关。 每个人的行为，背后都有一个能解释这种行为的原因。同理，张家这个传承多年的盗墓世家，种种行为的背后也一定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原由。 难道这就是汪家所觊觎的秘密？ 甩甩头，苏星泽不再多想，管他什么秘密，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基地在哪里。 他又继续问，汪成在心里不断大喊，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吐露出所有的秘密。 那个基地正好就在这个省内，比起对汪家核心秘密的一知半解，关于这个基地的消息，汪成知道的无比详细。 汪成的父亲，正好就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这也是他能接到这个看守小张们任务的原因。 通过汪成，苏星泽对那个基地有了不少了解。 基地建立在一个山谷之中，汪家这些年来收养的孤儿都会在基地中接受训练。 汪家掌握了一套非常强大的洗脑手法，能将那些收养来的孤儿洗脑得无比忠诚于汪家。 在这些孤儿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中挑选一部分符合条件的人，单独接受训练。 这些人是为了顶替张家人而做准备，他们的面部会从小用秘法调整，无限接近他们所要顶替的对象，这样再用易容术后，被发现的几率会大大降低。 在这些挑选出来的人中，只有一个人能脱颖而出，其他人都将失去自己的脸，活动于暗处，为汪家做事。 像这种培养孤儿的基地，汪家还有好几个，不过其它基地是由别的汪家人负责，汪成并不知道其它基地的所在。 而这些孤儿训练的内容，同张家的训练内容高度重合。 苏星泽心想自己之前猜的果然没错，这个汪家简直是处处都在学张家。 把汪成知道的关于基地的信息搜刮干净，苏星泽才暂时放过他。 “先把他放回去。”汪成还不能杀，他父亲既然是那个基地的负责人，如果动了汪成，难免会被惊动他父亲。 如果基地因此提前有了警惕，甚至进行转移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张胜霖眉眼冰冷，知道这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马车往镇子驶去，在距离镇子还有一定距离的野外，汪成背着自己的货篓下了马车。 马车继续往前走去，汪成站在原地许久，一阵风吹过，他浑身一颤突然惊醒过来。 他没有怀疑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刚从方家村回来。 方家村内情况一切正常，后山墓中关着的人也没有问题。 他背着空了的货篓，慢慢往镇上走去。 他不再记得见过张胜霖的事，他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今天会感觉那么累？ 一回到货郎家，汪成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头栽进床上不一会儿，鼾声四起。 苏星泽在汪成身上留了标记，不管跑到哪里都逃脱不了他的感应。 几人回到小张们休养的院子，陶燕赶走马车，她住在别的地方，苏星泽没有让她出现在张家人面前的意思，他对陶燕还另有安排。 院子里的小张们精神还不错，只是或长或短的囚禁生活还是造成了很大影响，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调养，才能恢复正常。 稍微好一点后，小张们也从苏星泽这里知道了他们被抓走后发生的事。 知道有人顶替他们的身份潜入张家后，小张们一个个气得面色涨红，愤怒不已。 如果现在有个汪家人站在他们面前，或许会被他们活生生撕碎也不一定。 汪家人没有，但汪家人的手下却有两个。 方家兄弟已经彻底成了苏星泽的傀儡，苏星泽对小张们的说法是他用蛊控制了这两人。 张智学他们知道他在研究十灵经，上面记了许多失传的蛊术，因此并无怀疑。 小张们行动不便，他们舍不得让遭了大难的张远山帮忙，于是帮汪家助纣为虐的方家兄弟就成了他们折腾的对象。 对于他们故意折磨方家兄弟的行为，苏星泽只当做不知道，本来就是要送给小张们出气，小张们想怎么折磨他们都可以。 因为小张们的情况，苏星泽两人都准备在这个镇上停留一段时间，等小张们伤好后再前往汪家的基地。 正好从武者世界回来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张胜霖获得的各种秘籍都没有时间研究。 在等小张们恢复的时候，张胜霖也没闲着，再次沉浸入学习的汪洋大海之中。 对付汪家基地的事，在知道基地里的人数后，苏星泽便决定拉上张家其他人做苦力。 因此把关于基地的消息传回了张家，他在等支援的张家人到来，却没想到等来的会是熟人。 第128章 等来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春天刚刚过去，正是不冷不热极为舒适的天气。 苏星泽和张胜霖背着背篓出门，准备去菜市买菜，顺便借此散散心。 家里养着那么一群大胃王，每天的粮食都要消耗许多。 好在方家兄弟在小木屋藏的粮食等物资数量众多挺多，足够他们用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其中没有新鲜蔬菜，需要他们每天出门购买。 几个严重营养不良的小张，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和营养补充，已经有所恢复，只是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肯定还需要长时间的复健训练。 张智学几人就没那么快恢复，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更不用说他们还是骨头长歪后又重新打断了接骨。 能有希望在今年年底恢复，都是苏星泽尽量给他们用最好的药治疗的结果。 情况较好的张家人一能自由活动，他们就自觉接下了照顾张智学等人的任务，以及家中的众多杂事，包括买菜等事，也是他们和苏星泽两人轮流去做。 今天正好轮到苏星泽两人。 刚出门没一会儿，苏星泽两人就与张胜春等人迎面相逢。 背着小麒麟牌小背篓的苏星泽眨眨眼，满脸奇怪：“怎么来的会是你们？” 张胜春一听他这话，一脸受伤。 他毫不见外的上前勾搭上苏星泽的肩，咬牙威胁道：“来，仔细说说，什么叫来的怎么会是我们？这么不欢迎我们？说不清楚今天你就别走了啊。” 面对他威胁的话语，苏星泽翻了个白眼。 张胜霖扫了一下张胜春搭在小鲛人肩上的手，露出嫌弃之色，将他的手拨开，甚至还动手轻拍他搭过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张胜春都快被他气笑了。 他就是搭一下肩，有必要这么嫌弃吗！ “春儿啊，他们这明显就是不欢迎我们啊，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张海客虚假的抹了把眼泪，满脸凄凄惨惨戚戚。 苏星泽有时候真会感到无语，他将目光投向更靠谱一些的张鹤山。 “就只有你们几个人来吗？” 不应该啊，那汪家都这样冒犯张家的，他传回去的情报也把汪家基地的事说的很清楚。 先不说基地里训练的孤儿有多少，只是训练孤儿的那些师傅数量就不少，不可能只来这么几个人。 张鹤山不像张胜春两人那样不靠谱，他扫了一眼周围，只模糊的回了一句：“家里让我们先来。” 苏星泽听后点点头，看来后续还会有人过来。 “我们现在住在那边，你们先过去，我和阿霖还要去买菜。” 家里又增加了几个人，看来这菜还得再多买点。 张胜春他们早就看到两人背上的背篓，一听要买菜，他们就来了兴致。 “我们人这么多，你们两个买得少了可不够，正好我们也来了，还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一起去一起去！就当熟悉环境了。” 他们一行来了七八人，内家和外家的人都有，都属于这一代的佼佼者。 张胜春和张海客想要凑热闹，张鹤山就带着剩下的人去了临时居住的张家院子。 四人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家，一踏进院门，就听见从院内传来的呜咽痛呼声。 扫了一眼院内，张胜霖不动声色的关上院门。 只见铺满灰色石块的院子里，方家兄弟嘴里被塞进了两块灰扑扑的布团，两个张家来的少年沉着脸，双手在方家兄弟身上有技巧的按压。 在他们的动作下，隐隐能听到骨头发出的咔吧声，伴随着这清脆的声音，方家兄弟压抑不住痛苦的惨叫被布团堵在嘴里。 还好他们选的这个院子很大，周围的邻居离得很远，不然这动静早就传出去了。 苏星泽认出这是张家孩子学习缩骨功时的分骨手法，那可是全身骨头都被拆卸过一遍的痛苦。 在练习缩骨功被分骨前，张家小孩需要泡上之前一个月的药浴，才会正式开始分骨，在每次分骨后还要泡上一段时间的药浴，减轻痛苦和对身体的影响。 而方家兄弟不仅没有泡过药浴，还早就已经成年许久，那一身僵硬的骨头使用这分骨法，不亚于受了一场酷刑。 动手的两个少年，都是本家的孩子，估计是看到了张智学等人的样子，在用这种方法为族人出气。 其中一个苏星泽还认识，正是早年对小麒麟充满敌意的那位张觉山。 他记得那次后山遇鬼的事件后，张觉山大病一场后，就没有再做过针对小麒麟的事，只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训练上。 他还是不喜欢小麒麟，对小麒麟的敌意也没有减弱，只是不会再如之前那样，故意去针对小麒麟。 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始终淡淡。 张鹤山等人站在一边，静静注视着方家兄弟痛苦的样子，表情平淡地就像在看杀鸡一样。 见到四人回来，也不再旁观方家兄弟受刑，上来给四人分担身上的重物。 苏星泽盯着地上购买的食材，满脸苦恼。 他清点了下院子里住进来的人，前前后后加起来快二十个人，还都是处于成长期饭量极大的半大小子。 光是每天做够他们要吃的饭菜就是一个大问题，之前也就算了，家里不是伤员就是病号，张远山都成那样了，他们还不至于这样压榨人。 但是现在，苏星泽把目光投向张胜春、张海客等人。 张海客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各位！”见吸引大家目光后，苏星泽露出一个颇为纯良的笑容，“大家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们商量一下关于做饭的事吧。” 张家少年们看看地下的一堆食材，又看看眼中满含威胁的苏星泽，脸上的表情凝滞下来。 做饭？他们当然会做饭了。 不就是把饭菜弄熟嘛，他们当然会了。 只是这味道嘛…… 见他们试图挣扎，苏星泽眼神一利，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这房子和食材都是我和阿霖提供的，所以做饭这件事我们就不参与了。” “之后你们在这里的一应吃住我们俩都全包了，只是这饭菜每天谁负责做，就由你们自己商量出个章程来。” 反正想让小麒麟给他们做饭，那是不可能的。 伤残人士就算了，这些四肢健全的人没门！想都别想！ 第129章 寻来 苏星泽高估了小张们的厨艺。 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这桌色香味全无的饭菜，苏星泽完全没有一丝食欲。 他知道这群从小只有训练的小张们厨艺差，但差到这种程度，简直和初见时的小麒麟没什么两样。 张胜霖不挑嘴，不管饭菜味道再差他也能吃下，但这是没有条件的情况下，有条件的时候他也不会故意找虐。 他是可以勉强自己吃下这桌菜，但他知道小鲛人在吃上非常挑嘴，味道不行，他宁愿饿肚子也不会吃。 苏星泽：“……”他好不容易才有的味觉，是用来品尝世间美味，而不是委屈自己吃这猪食都不如的东西！ 张胜霖突然站起身，在所有小张的注视下进了厨房。 很快，一阵霸道的香气从厨房传来，不一会儿，张胜霖便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辣子鸡出来。 把新炒的菜放在小鲛人面前，张胜霖声音柔和，“吃吧。” 苏星泽眼泪汪汪的抓住他的手，满脸感动：“还是阿霖你最好了。” 在小张们的注视下，他得意的扬扬眉。 “你们，都学着点！” 小张们看看他面前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辣子鸡，又看看满桌看着就索然无味的‘大餐’，如果不是经过专业训练，他们的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不是，兄弟！你这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吧！”张胜春不服地大叫。 张胜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句话就让他偃旗息鼓。 “想吃就自己做。” 他要能做，他要能做还会坐在这里，羡慕嫉妒地看着苏星泽。 张胜春端起碗来，像是在消灭敌人一样，满脸狰狞的吃着饭。 凭什么啊！大家都是一个家族的，接受的是同样的训练，凭什么张胜霖这小子就有这么好的厨艺！ 他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张胜春很是确定。 同他的激动相比，张海客就表现得很淡定，只是他偶尔看向两人的目光中暗含幽怨。 他和这两人可是一同放野的情谊，在三人同行的那段时间里，他早就见识过了张胜霖的双标。 他做给大家吃的你随便吃都可以，但他单独给苏星泽开的小灶，你是想都别想。 是他不想吃美味的辣子鸡吗？他是不想自取其辱。 张海客等人到来的第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厨艺确实不好，又或者是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虐待自己的味觉，这群张家少年们都开始陆陆续续的跑来向张胜霖请教厨艺。 苏星泽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抽空看了眼小麒麟新开的‘厨艺培训班’，忍不住摇摇头。 就这群张家人那严肃到好像面临什么生死难题的表情，谁能猜到他们是在学厨艺，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要预谋暗杀谁。 好在这些张家的少年都不是什么厨房杀手，半个月过去，做出来的菜终于快赶上家常菜的水准。 居住在这里的日子是平淡的，在他已经快忘掉张家还安排了人的时候，这一天，张家小院的门被敲响。 张海客在头疼的听课，他对厨艺上没什么天分，只是硬着头皮在学。 一听有人敲门，他立刻自告奋勇地蹿过去打开门。 张海客低下头，疑惑的看了两眼门口的人，“大爷，你是不是走错地了？” 他们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脸上沟壑纵横，大概七八十岁的样子，佝偻着的身子只到张海客胸前。 大爷颤巍巍地咳嗽两声，苍老的声音有气无力。 “咳、咳……我没走错，就是这儿。” 张海客觉得这大爷肯定是年龄大了，记错了地方，连忙劝道：“大爷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但那个大爷就跟听不懂话一样，不管他怎么劝说，都坚称自己没有错。 两人争执的声音有些吵到一旁闭目养神的苏星泽，他微微睁开眼，往那边瞧了一眼，只隐约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 他一脸困惑的走过去，注意到门口的人后，双眸忍不住睁大。 有些奇怪，再看一眼。 门口站着的风烛残年的老人，还在固执的同张海客重复无意义的对话。 苏星泽有些无语，用手肘撞了张海客几下，他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张海客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下一秒，苏星泽脸色一变，满脸笑容的上前扶着那老爷子往院子里走。 “海客大哥，这不是你家老爷子吗？老爷子这么老远来找你，干嘛不让他进门。” 说着他一脸怀疑的看向张海客，“难道你也被老爷子的健忘传染了？不应该啊！老爷子是年龄太大了，没有办法，你还年纪轻轻的，要不我们明天去镇西医馆那里看看……” 张海客合上门，不明所以地跟上去。 “不是，张小泽，谁年纪轻轻地就健忘了，还有这老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带他进来干什么。” 苏星泽又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 他扶着的老人也有些受不了他，他咳了一声，男人沉稳冷静的声音响起。 “是我。” 七八十岁的老头嘴里发出青年男子的声音，哪怕自身也学过变声技巧，张海客还是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人就是来支援他们的人。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眼前的老头身高瞬间拉长，变成一个身形挺拔的成年男子。 张扶空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他脸上的伤早就已经好了，只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道灼烧过的伤疤。 “我们被盯着，花了一些功夫才甩掉那些人。” 他们和小辈们是前后脚出的门，只是一出张家他们就被盯上，为了甩掉盯梢者，从张家出来后大家就各自分开伪装起来。 张扶空想到出了张家后，那些隐蔽的监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还好族长带人出门时，吸引走了很大一部分暗处的视线，不然我想要甩掉他们还得再费点功夫。” 苏星泽奇怪：“族长出门？这次行动族长不参与吗？” 苏星泽知道张家选族长时，第一选择是血脉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族人。 一般来说血脉越浓郁，血裔者的资质会越好，实力也会越强，因此族长算是张家最强大的人之一。 张扶空说：“族长得到了一份和张家有关的墓穴地图，那个比较重要。” 苏星泽奇怪，什么墓穴地图会比对付暗中盯着张家的敌人要更重要？ “砰！”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浑身藏在斗篷里的人突然冲过来，对着张扶空不断地发出嘶哑难听的‘啊啊’声。 第130章 混入 斗篷人正是张远山，他从被救出来以后，想办法让张胜霖帮他买来一个斗篷套上，那之后他就将自己畸形可怕的身体藏在斗篷之下。 此时他焦急的张着嘴，不停的想说些什么，只是他舌头已经被切掉，声带也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 现在的他，不管有多么急切的话要说，都没有办法再表达出来。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激动的动作僵硬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中。 “你是想说族长有危险？” 少年干净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张胜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苏星泽身边。 苏星泽看看身旁的小麒麟，又看看听到小麒麟的问话，激动地不断点头的张远山，困惑地戳了下小麒麟的腰，低声问：“你能看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张胜霖握住他的手，表情淡定：“猜到的。” 张扶空问：“族长有危险？你怎么知道？” 刚问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斗篷人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回答他。 张扶空探究的看了两眼张远山：“你是从汪家人那里知道的？” 张扶空隐约知道族长这次下的墓和他们家有点关系，其中有危险是肯定的，但如果这个对张家虎视眈眈的汪家也参与其中，那墓里的危险将不仅仅来自墓中。 族长早他们半个月出发，时间过去这么久，估计早就已经到墓穴所在，现在他只能相信族长的能力，不会出问题。 张远山摇头又点头，瞳孔深处是极致的痛苦和悲哀。 失去说话的能力，双手半残的他甚至不能用手语和人进行交流，就算他心里藏着再多秘密，也没有办法传达给族人。 张胜霖传回张家的信息更简洁，只大致说了被囚禁的张家人的情况，重点都放在汪家基地的情报上。 张远山的容貌毁了，张扶空没有认出他，直到苏星泽介绍，他才瞳孔骤缩，满脸震惊。 “张远山！那不是……”他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脸上浮现出忧心之色。 族长得到的那张墓穴的线索，正是由‘张远山’从外面带回来。 如果眼前这人是张远山，跟着族长出去那人是假冒的，那族长这次下的墓便是针对族长的陷阱。 现在提醒族长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先压下心中不安，先把此行之事做好。 之后张扶空又去看了其它几个少年，书信里的描述怎么也没有亲眼所见来的深刻。 看完几人后，张扶空脸色彻底冰冷下来。 “汪家！该死！” 张家人可以死在危险之中，他们在第一次下墓时就做好了随时可能死亡的准备。 但是被这样一个藏在暗处的敌人，以这样的方式羞辱，甚至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毁了他张家一个后辈，这种行为彻底惹怒了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张扶空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所谓的汪家，早在十几年前张家的众多事件就已经隐隐有着他们的影子存在。 张扶空来了以后，院子里的氛围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张家少年们连每天划拳决定谁做饭洗碗的乐趣也没了，每天乖乖的轮流干活。 在张扶空到达这里的几天内，其它张家人也陆陆续续到达。 确定人到得差不多了，突袭汪家基地的事也提上日程。 张家人分批离开这座镇子，分散开来前往汪家基地附近，苏星泽和张胜霖两人则易容成方家兄弟的样子，带着汪成过去汪家基地。 汪成是汪家基地负责人的儿子，方家兄弟之前也曾跟着汪成来过基地几次，算是熟面孔。 他们来这里都是为了领自己的‘酬劳’，每次进出时，都会被蒙住眼睛，实际上并不知道汪家基地的位置。 有汪成在，苏星泽两人在进入基地时，依然遭到了极为严格的检查。 大概是自己就经常用假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汪家人在检查时会着重检查进入者是否易容。 包括汪成在内检查无误后，汪家人才放行。 这也是让苏星泽和张胜霖先行混进来的原因，苏星泽掌握的幻术，可以让他们不用易容就完美伪装成方家兄弟。 至于说他可以用认知干扰的能力，使汪家人忽略张家人，让所有张家人跟着一起进来？ 认知干扰的能力太强，他才不会傻得在除了小麒麟之外的人面前暴露出来呢！ 汪家基地说是在一个山谷里，实际上这个说法并不准确。 它是两座陡峭的山峰相连的地方形成的一个低谷，而在这个低谷两端则是深深的悬崖。 因为地势原因，这个山谷只有一条路能进，这条路需要翻过山，只要守在最高处，一旦有外人入侵就能立刻发现。 张家人想要偷偷潜入完全不可能，所以他们选择从内部突破。 两人跟着汪成先去见了这里的负责人，也就是汪成父亲，主要是给他汇报张家人的情况。 方家兄弟每次汇报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发现两人贪污的事，但汪成父亲其实不在意张家人过得如何，反正只要活着就行。 果然，负责人听着两人敷衍的汇报不是很在意，挥挥手就让两人去领取自己的酬劳，而汪成则被他留下来，看来是要进行父子间的谈话。 两人装作胆小又贪婪的样子离开，一人领取了一块金子，便被安排在一座小木屋中，等待汪成和负责人谈完。 一般来说他们会在这里吃顿饭再离开，这点时间完全足够他们搞事了。 苏星泽和张胜霖对视一眼，一人朝监视他们的汪家人笑笑，瞬间将其拉入死亡幻境；一人轻巧的跃到门口守着的人身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伸出双手一扭，他便没了气息。 为了不让进出的其他人看到更多的秘密，这座给如方家兄弟这种并不能完全信任的人暂住的建筑，特地修在山谷比较偏僻的地方，因此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发生的事。 两人在建筑阴影隐藏着摸到山谷的核心位置，也就是汪家训练孤儿的场地。 据汪成透露，这里一共有近一百多个孤儿在训练。 本来还有更多的，但为了培养出合格的‘张家人’，报废了太多资质不够坚持不住残酷训练的人。 接近训练场，苏星泽才发现汪成嘴里的一百多个孤儿，有一大半都是五六岁的小孩，其他的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在这群少年前面，他能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张胜霖’正在其中。 盯着那几个长得和小麒麟有七八分相像的少年，苏星泽眸色越来越深，扭曲诡谲的恶意蠢蠢欲动。 在他即将忍不住的时候，身后的少年捂住他的眼睛，贴在他耳边轻声说：“还不是时候。” 苏星泽顺从的放松下来，扁扁嘴，不太高兴道：“要把他们都留给我解决。” 他知道这些被迫成为另一个人的少年们很无辜，但那又如何？ 他是诡异，除了最特别的那个人，其它人在他眼里并无什么分别。 第131章 谷中变故 最后再看一眼训练场，苏星泽着重注意那几个假‘张胜霖’。 两人在这里分开，苏星泽往出口方向走去，张胜霖则根据汪成提供的情报，寻找关押族人的地点。 从汪成口中，他们得知这里也关押着几个张家族人。 张家人不会长时间待在族地，大部分张家人都活跃在全国各地，甚至就连国外也分布有不少张家外家的人。 这些人长期远离张家核心，每隔一段时间会传信回张家，一方面是传递情报，一方面就算是在报平安。 一旦固定的通信突然断掉，就代表这个族人或许出事了，张家会派出距离最近的族人进行调查。 这么多年来，失踪的族人有很多，大多数的都找到了尸骨，少部分确认还活着的族人却不知去向，在失踪一段时间后才确定死亡。 其中一部分应当便是被汪家所囚禁。 山谷出口处，搭着一个简陋的棚屋，这里只有两个人守着。 这里地势居高临下，一有外人出现便能一览无遗。 苏星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身后，两个守卫还在无聊的掷骰子玩，下一秒他们只觉脖子一紧，苏星泽抓着两人后衣领，拎起来往狠狠一撞。 duang的一声响，两人额头破裂，血液流了满脸，彻底晕了过去。 做完这些，苏星泽从棚屋里出来，探头往山下瞅，藏在山脚林中的张扶空一看他，便知道监视的守卫已经解决，招呼族人一起上山。 张家人的速度很快，很快便通过山道进入山谷。 走在最后的人干净利落的解决昏迷的守卫，防止他们醒来暴露他们。 一行人进入谷中便立刻四散开来，他们潜入谷中，先行解决落单的汪家人。 苏星泽没有管张家人的行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 训练场上，正在训练孤儿的老师们还没察觉到危险正在接近。 严肃的瘦高个老师手里拎着藤鞭，从一个个小孩间穿过，一旦有哪个小孩做得不够标准，或者说意图偷懒，他手中的藤鞭就会高高举起，狠狠的打在小孩身上。 他从一个瘦弱的男孩身边经过，那孩子身体畏惧的一抖，染血的藤鞭立刻落到小孩身上。 小孩发出一声惨叫，意识到自己叫出声，他小脸瞬间惨白一片。 果然，下一秒，师傅再次举起藤鞭，藤鞭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落下来，知道那有多疼的小孩忍不住闭上眼。 “叮铃∽” 清脆的铃声中，小孩迟迟没有等到落下的藤鞭，好奇心起他偷偷睁开眼，而后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只见一把雪亮的刀尖从师傅胸前穿过，小孩还能看的刀尖上颤巍巍落下的一滴鲜血。 啪嗒！ 鲜红的血液从刀尖砸到地面，小孩回过神，充满畏惧的目光小心的看向师傅身后的人。 “大哥哥？” 他惊恐的目光中很是不解。 杀掉师傅的人是谷里最大的哥哥之一，谷里比他们大很多的哥哥们，都是师傅嘴里夸奖的对象，也是他们所有小孩崇拜和羡慕的对象。 “啧！” 这里的小孩实在太多了，苏星泽还不至于连小孩都不放过。 空灵的铃声再次响起，在场的小孩们很快便眼神涣散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属于他们的‘宿舍’，在拥挤的大通铺上闭上眼睛躺下。 清场后，苏星泽再次将目光投向场上被他控制的人们。 几个少年完全陷入幻境，那几个汪家人倒还是清醒，可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口不能言，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训练出来的工具对他们举起了刀。 “一方面的屠杀是不是太单调了？”苏星泽嘴角勾起，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那就这样吧。” 再次催动铃声，工具人少年们眼中有几丝清明出现，他们现在即处于苏星泽为他们构建的幻境中，又有几分理智，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个长相相似的少年，用同样的眼神看向他们的‘师傅’，那眼中却再无往日半分的敬畏，反而弥漫着浓郁的杀意。 他们知道这是教导他们的师傅，是他们必须听从的对象。 此时，他们脑中却不断闪过过去的一幕幕。 被带回来时以为能有家人的欣喜，训练时的辛苦，受罚时的痛苦和委屈……失去自己的名字和脸时的迷茫……过往积累的各种情绪在这一刻同时爆发出来。 他们看过来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汪家人心中一惊，这时他们终于发现自己能动了。 “你们想干什么！” “有敌袭！” 在能动的第一时间，一部分汪家人警惕的看着明显不对的工具，一部分人试图高声向同伴预警。 很快，他们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没法传出这个训练场。 苏星泽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手里是新买的吃瓜大礼包，一边嗑着各种瓜子干果，一边欣赏着场上即将开始的表演。 “那就让我看看，汪家人究竟有什么信心认为你们能顶替小麒麟吧。” 长相相似的少年们向昔日的师傅举起了刀，汪家人不再试图提醒其它同伴，浑身紧绷着看向想杀了他们的少年。 张胜霖无声的行走在山洞内，这是汪家人直接在山体内挖出的空间，也是同样囚禁张家族人的地方。 一路走来，他已经解决了不少守在洞中的汪家人，身上染上了几分血腥气，脸上的表情却格外平淡。 又走进了一处洞穴，在洞内的人看过来前，他持刀闪过，最前面的脖颈间出现一条血线，鲜血从中喷涌而出。 他低下头却在下一秒重重倒地。 张胜霖没有回头看，甚至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再次向下一个人攻去。 两方的差距实在太大，汪家人在他手下几乎无法撑到第二招，同伴一个个倒下，洞中的汪家人脸上渐渐染上惊惧。 “怪物！”有人惨叫一声，在他杀了那么多人，依旧淡漠平静的目光下彻底崩溃。 张胜霖眼中毫无波动，只是重复着挥刀。 汪家人一个个倒下，几分钟后，整个洞穴除了张胜霖外，已经没有再站着的人。 血液几乎染红了整个洞底，在浓郁的血腥气中，张胜霖的耳朵动了一下。 第132章 洞中发现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内深处传来。 良好的视力让他看清从洞穴深处爬出来的东西。 长着无数腿的蜈蚣如一片血云涌来，拥挤扭曲的蜈蚣一看便让人脊背发凉。 成人手臂粗细，比普通蛇身还长，外形狰狞又恶心，油亮亮的暗红色外壳，如同凝固的鲜血。 不、不仅是像，随着这群巨型蜈蚣出现，一团腥臭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 张胜霖眼神冰冷，他从蜈蚣带来的这股腥气中嗅到血的味道，散发着他熟悉的气息。 ——那是藏在张家人体内血脉的味道。 这群蜈蚣身上的血味还很新鲜，它们刚刚才接触了张家人的血。 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密密麻麻涌来的蜈蚣动作一滞，忌惮于眼前这人散发的可怕气息，不敢靠近却也不肯退开。 其中有几只试探性的动动腿，划动着密密麻麻的腿继续向张胜霖爬来，有了第一只就有了第二只，很快所有蜈蚣再次涌向他，只是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看到这一幕，张胜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只是很快他眼底染上森寒。 手中长刀一挥，寒芒一闪而过，凌厉刀气扫过虫群，巨型蜈蚣瞬间四分五裂。 张胜霖一甩刀，目光冰冷的看向洞穴深处。 他身影一闪，整个人从新涌出来的虫群上方掠过，刀光闪烁，无数巨型蜈蚣死在这凌厉的刀光之下。 终于，他进到了洞穴最深处。 这里是一个挖掘出来的巨型地坑，巨大的坑底铺着数具白骨，仅剩的几只巨型蜈蚣在森森白骨上爬动，那画面恶心又狰狞。 地坑中心的平台上，躺着几个满身伤痕的人，在他们身上有无数细小的蜈蚣在爬动，啃食着他们身上的血肉。 一个人站在坑边看向张胜霖的目光满是恐惧，颤抖的声音几乎破音，“你、你怎么可能进来！” 在他的认知中，这些经过无数年才培育出来的巨型蜈蚣无比可怕，哪怕是一头熊，那么多只蜈蚣也足以将熊瞬间吃空。 这个人，这个看起来甚至还未成年的少年，他居然毫发无伤的走到了最深处。 张胜霖面无表情的看着坑中平台，在那个人暗暗后退时，眼神冷漠的扫过他，然后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砰！” 张胜霖抓住洞中人的脑袋，狠狠地摁在地面上，因所用力量太大，地面隐隐开裂。 他收回手，地上的人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训练场上，苏星泽突然脸色一变。 他转头看向身后嶙峋的山石，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训练场上，少年们的刀砍向僵硬在原地的师傅，那让他们畏惧，日夜不停训练，就怕自己成为‘消失’的其中一员的梦魇，终于死在他们的刀下。 其中一个少年怔怔看着倒下的师傅，一滴泪从眼间滑落。 他的头脑此时无比的清醒，这些年被灌输的各种认知像烟一样散去，他突然回想起被带来这里之前的自己。 一个失去父母的小乞丐，每天靠镇上的好心人施舍，饥一顿饱一顿地活着。 如果他不被带到这里，他或许已经死去，又或者还是一个吃不饱饭的小乞丐，但他还是他，而不是一个顶着别人的脸，却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的工具。 泪水在他脸上冲出的一条血痕，他伸出手在自己的颈侧摸去，摸到那好像不存在的薄薄面具。 手上一用力，‘撕拉’一声，面具连着他脸上的皮一同被撕下来。 ——面具带得太久，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少年缓缓倒在地上，在他死去的这一刻，他终于又做回了自己。 他的动作好似启发了其他少年，他们缓缓伸手摸到那好像不存在的面具，将早已长进肉中的面具撕下来。 苏星泽出现在张胜霖身边，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便满眼担心的上下检查着张胜霖的身体。 “阿霖！你有没有事？” 他察觉小麒麟情绪突然剧烈波动了一下，立刻便扔下训练场上的事瞬移过来。 张胜霖轻轻摇摇头，淡漠清冷的眉眼无悲无喜，看不出心情好坏，苏星泽却能隐约感受到他心底暗藏的愤怒。 他眼角沾染着几滴鲜血，应当是被溅上去的，苏星泽抬手擦掉那滴血，注意到小麒麟眼中的波动，立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这才看到这个巨型山洞中的大坑，也看到了坑中平台上躺着的几个人，或者说尸体。 苏星泽闻到了血裔者的气息，那几个人身上的血脉很熟悉，是同小麒麟系出一脉的血脉。 死掉的是张家人。 张胜霖艰涩开口，“汪家人用他们来培养毒虫。” 那些蜈蚣身上有着张家血脉的气息，很淡，但确实存在。 巨型蜈蚣不怕他的威压，实际上不是不怕，只是已经习惯了张家人血液中的力量。 怎么会不习惯呢？他们的食物就是张家人，哪怕最开始会畏惧张家人的血，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 数十代下来，甚至在张家人血肉的喂养下，出现变异。 苏星泽轻叹一声，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抱抱。 张胜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他纵身一跃跳入坑中，缓缓走到中心，他经过的地方，刀光闪过，还活着的蜈蚣瞬间分为两半。 低头看向平台上的几具尸体，尸体已经被啃食得面目全非，辨认不出身份，但他们的血液不会说谎。 这确实是他的族人。 一股庞大浩然的力量涌出，在张家人尸体上攀爬的小蜈蚣们接触到这股力量，很快便承受不住暴体而亡。 苏星泽此时注意到洞穴深处有一扇深色铁门，他刚一靠近就闻到有浓浓的血腥味。 定睛一看，只见那铁门内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 “阿霖，这里还有一个！是活着的！” 那个年轻人还活着，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呼吸非常微弱，又被关在这里，两人才没有察觉。 张胜霖迅速从坑底过来。 铁门很小还锁着，刀一挥，门上的铁链瞬间变成两截。 正当两人在检查地上那人的伤势时，地面猛地晃动起来，伴随着隔得很远的数声沉闷的爆炸声，有碎石从洞顶掉落。 “阿泽！走！” 张胜霖背起了受伤的那人，有些焦急的催促道。 洞里晃动的很剧烈，外面的爆炸声隔着那么远都能传进来，爆炸的范围和威力都相当巨大。 不想被埋在这里，两人必须得立刻离开。 和小麒麟一起瞬移前，苏星泽打了个响指。 坑地的尸骨飞了起来，又是一个响指，包括那些尸骨在内，洞中除了那具属于汪家人的尸体外，便只剩满地的蜈蚣。 第133章 爆炸 “我x！” 张海客一脚踹开砸过来的木板，骂骂咧咧的冲向爆炸的地方。 “张胜春！张鹤山！你们两个还活着吗？” 又是一声巨响，张海客稳住身体，等震动停止后，他再次飞快向前方的爆炸废墟靠近。 “该死！你们两个到底干了什么！怎么突然就炸了，我等下不会捡到你们俩的胳膊腿儿吧！” 第一次爆炸好像是个引子，之后山谷各处都开始陆续爆炸起来。 还好他们这里没有再发生第二次爆炸，张海客在心里庆幸着。 张海客已经接近爆炸点，目光在熊熊燃烧的建筑上扫视，寻找着张胜春两人的身影。 忽然，他目光一凝，立刻越过倒塌的房屋，冲过去推开压着张胜春的木板子。 木板子下，张胜春怀里抱着两本厚厚的书，吐出一口血沫，艰难怒骂道：“你才咳、胳膊腿儿断了咳咳咳……哥、哥哥我好得很！” 张海客小心把他扶起来，边走边劝，“好了，别再说了，就你这说两句吐一口血的架势，我怕你没死在爆炸中，反而因为话太多吐血过多死了，多冤呐！” “滚、犊子！”张胜春捂着胸口抽了几口气，“痛死爷爷了，小客子，你去看看鹤山怎么样，怎么半天没有动静。” 爆炸时，张胜春率先发现了藏在角落的炸弹。 在楼里的汪家人发现他们点燃炸弹时，张胜春提声警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地下室。 张鹤山比他幸运点，他被破碎的木墙拍飞，但张鹤山只是受到爆炸的冲击波的余波影响。 “我没事……” 张鹤山捂着头从一堆碎石堆中走出来，额头上撞了偌大一个包，一滴滴血液从手指中滴落。 说他幸运也不算幸运，他在被爆炸的余波推出去时，倒霉的撞到一块石头上。 还好那石头表面还算平整，在缓了一会儿后，除了脑瓜还嗡嗡作响，又晕又想吐外，没什么大碍。 如果不是他走路都走成波浪形，张海客还真信了他没事的话。 张海客叹了口气，身为三人中唯一完好那人，他深感责任重大。 他们这里发生爆炸的时候，其他地方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样，接二连三的爆炸起来。 好在第一次爆炸，让四散在基地中的张家人提高了警惕，最后的伤亡并不高。 基地中的汪家人数量已经不多，张家人从小接受残酷训练，非人的体质和长久的寿命让每一个成年的张家人恍若人形兵器，汪家根本在他们手中坚持不了多久。 或许是意识到基地已经不保，剩下的汪家人直接开始销毁谷中存放的重要资料，这也是谷中那一场场爆炸的由来。 苏星泽和张胜霖两人从碎石不停掉落的山洞中出来，山洞最深处，在他带着小麒麟两人一起瞬移没多久，便突然发生爆炸。 受到最深处的爆炸影响，出口处的洞穴通道也在不停摇晃。 张胜霖一站稳，便单手扛起受伤的族人，另一只手抓住苏星泽手腕，拉着他飞快跑出山洞。 一出山洞，滚滚浓烟扑面而来，整个山谷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硝烟味。 苏星泽捂住鼻子，“这是在山谷里埋了多少炸弹！”实在是太刺鼻了，他第一次恨自己的嗅觉如此灵敏。 滚滚热浪中，张胜霖迅速判断出上风口的位置，带着苏星泽绕开燃烧着的建筑，跑到没有浓烟存在的上风口。 “咳咳咳！” 有人手里抱着三个，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孩从火里冲出来，见到苏星泽两人双眼一亮，立刻把几个孩子往他们面前一放语速飞快地说： “张星泽，这小孩就交给你们了，这汪家也不知道在哪里拐了这么多小孩，那边还有不少人，我得再去帮忙。” 那张家少年说完便又急冲冲地往浓烟中跑去。 徒留被扔下的四个小孩，睁着要哭不哭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两人。 苏星泽：“……”也就是遇到这群小孩的是还年轻的张家少年，若是张扶空那种冷血老狐狸，还真不一定救下这群不知道有没有被成功洗脑的小孩。 张胜霖扫了那几个小孩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继续给救出来的族人进行急救。 那几个小孩一看他那张熟悉的脸，立刻避开白发绿眸，在小孩眼里长相怪异的苏星泽，在靠近张胜霖的位置蹲下。 苏星泽瞪了两眼几个小孩，学着小孩们的样子在小麒麟边上蹲下，而后小步挪动暗暗将小孩们挤开。 小孩们有点怕他，只能被迫让开位置。 直到他们拉开与小麒麟的距离，苏星泽才得意轻哼几声。 他扭身抱住张胜霖，朝小孩们扬头，“我的！”才不会和任何人分享他的小麒麟。 张胜霖没有在意他宣示主权般的动作，只伸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抱得太紧。 上风口的位置在火灾中是最安全的，这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 张海客带着的两个伤员也在其中，他摸了一把额头的汗。 “谢天谢地，终于把你们带出来了。” 张胜霖刚给不知名族人包扎完，就又被塞了两个伤员。 他低头盯着两个熟悉的同族，表情没有变化，但张海客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在骂两人菜。 “我去那边帮忙！”张海客立刻溜了。 赶来上风口的少年，受伤的还是少数。 有伤的留下来互相包扎，没伤的听说谷里还有一群小孩，也忍不住加入救援小孩的行动中。 只能说少年们还很单纯，善心也还没被时光和现实磨灭。 于是，张扶空和其他成年族人带着半死不活的负责人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围绕着小张们的小豆丁。 张扶空无语：“……” 他看向蹲在一边无所事事的苏星泽，“这些小孩怎么回事？” 苏星泽扔掉手心的瓜子壳，无辜的眨了眨眼。 “你问他们。”他一指浑身灰扑扑，像是在煤堆里刚打完滚回来的小张们。 张扶空目光落在小张们身上，小张们拍灰的手僵在半空，看天看地就不看张扶空。 一见他们这样，又看那些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满眼惶恐的小孩们。 张扶空：“算了。” 反正只是些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就是数量多了点。 交给外家安排好了。 第134章 张远山 谷中的火烧了一天，好在山谷两边皆是荒山，没有造成更大的火灾。 小张们在火稍微小一些后，就开始在谷内四处探查起来。 他们也不怕遇到残留的汪家人，在那样的大火中，还活着的汪家人数量绝不会多，在明知谷内有敌人的情况下，更大概率选择逃跑。 张扶空没有带人在谷中搜查汪家人的踪迹，谷中出口处早已有张家族人守着，汪家人很难逃出去。 小张们在谷中四处探险，还真摸出了一些残存下来的东西。 一整个山洞的物资，因藏在洞中，未受火灾波及，保留了下来。 见到这些物资，张扶空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决定暂时留下来。 一方面，带着那几十个小孩离开，光是吃住就是一个大问题，另一方面，他需要一个地方审问山谷负责人，从他嘴里撬出更多汪家对张家的图谋。 苏星泽没准备跟着他留在这里，总归这次的目的已经达成，他和小麒麟准备返回城中。 同行的还有几个受伤的小张们，张胜春等人也正在其中。 至于张海客，不知道张扶空从哪里知道他会带小孩，便将那一众小孩交给他和另一个家里有弟弟妹妹的小张负责。 沦为奶爸的张海客只得含泪送走小伙伴们。 回到镇中暂住的院子，留守在此，因受伤没有参与此次行动的小张们立刻围了上来。 看着少年们黑沉沉看过来的目光，张胜霖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直接点头，“给你们报仇了。” 就算被打断手脚也没哭过的小张们瞬间红了眼眶。 大家也知道他们遭了大罪，纷纷默契的当做没有看到。 张胜春是竖着走出出去横着回来的，他坐在原本给手脚不便的小张们准备的轮椅上，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山谷里那些孩子要怎么办？给他们找个家庭收养？” 苏星泽听了他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一个找人收养他们？你没病吧！” 他上来就是人身攻击，张胜春也知道要给那几十个小孩找能收养的家庭是个大难题，但也不能放任那些孩子不管啊。 “啧，别说现在这年景，家家户户都不一定能吃饱，哪有闲钱去收养别人的小孩，还是五六岁大已经记事的孩子。” “就说让普通人收养这些经过汪家人训练的孩子，你认为这样的孩子放在普通人家，对普通人来说是好事？” 而且那些孩子数量实在太多了，哪怕是大城市也不可能有足够多的愿意收养的人家。 “那他们怎么办？” 苏星泽还真知道张扶空对这些孩子的安排。 那些孩子遭此大变，对其他张家人都有些怕，唯独对小麒麟有些亲近。 小麒麟表面上对那些孩子不假辞色，走之前却问过张扶空怎么处理他们，得到答案后才放心离开。 “放心吧，这些孩子会被送到各地驻守的外家人那里。” 张家这个存在千年的大世家在各地都留有监视、驻守的人手，时时记录各地发生的事情，将这些记录汇总后传回主宅。 张家在各地埋下的眼线有可能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干着最普通的活计，也可能是一地富商，甚至混进公门的也有。 这些人都是张家外家人，不仅是那些血脉不足以外显的张家族人，还有张家收养、培养的一些冠以张姓的孤儿。 四五十个孩子听着很多，但往驻守各地的探子那里一送，就没剩几个了。 张胜春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汪家人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苏星泽准备和小麒麟直接离开，他们这次出门本就是为了寻找小麒麟父亲的尸骨，现在出发也算有始有终。 只是在他们准备离开前，两人看到孤零零藏在屋子阴影下的张远山，张胜霖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 他的身形比从地下墓室中出来后，似乎更消瘦几分，那件小麒麟寻来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像披在一根木头架子上一样，空荡荡的，风一吹便能折断。 哪怕是手脚被打断的张智学等人，也有痊愈的那天，但张远山那一身残缺，如无奇迹便只会以这副样子存活于世。 这对寿命长久的张家人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张远山愣愣地看着树枝上扑翅的小鸟，斗篷阴影下的眸中是说不出的羡慕。 苏星泽眨眨眼，拉着小麒麟的手晃了晃，对于他心里的想法可谓一清二楚。 “阿霖在担心他？” 张胜霖轻轻嗯了一声，他确实在担心张远山。 他能看出张远山的消沉，他平时也很少往其他族人面前凑，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出现在院中，张扶空到后他的精神状态就变得更差。 张胜霖心中有所预感，就这样走掉的话，或许这会是他们和张远山最后一次见面。 苏星泽转头看了两眼张远山，若有所思道，“或许我可以治好他。” 听到同族有救，张胜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反而皱了下眉。 “对你会有什么影响？” 张远山是同族没错，可在张胜霖眼里没有谁能比得上小鲛人，若是治好张远山对小鲛人有害，就算张远山在可怜，张胜霖也不会让小鲛人损害自身去救人。 苏星泽打了个响指，“小意思。” 那就是不会影响自身。 “走吧，我们去找张胜春他们商量一下，这件事还得他们帮忙。” 反正小麒麟父亲所在的那个墓位置有点特殊，现在花时间赶到地方，也不能立刻下墓。 在墓附近等也是等，在这里等张远山好了再出发也来得及。 苏星泽找齐了还住在这里的所有小张们，大家避开张远山暗自密谋起来。 同住一间小院，张远山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们的动向，只是他已经成了一位废人，被同族排斥在外也很正常。 他只是黯然的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小院那一方天空发呆。 苏星泽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使用他改良版的巫术。 以《十灵经》中记录的重塑身体的巫术为蓝本，结合从某几个诡异那里拷贝来的诡术，便能让张远山恢复如初。 能重塑身体的巫术哪怕是巫族传承还未断绝时，也是属于使用要求极为苛刻的巫术。 使用巫术的代价巨大，甚至施展过程中需要大量活牲献祭，包括施展巫术的巫术师，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经过苏星泽修改后，施展的难度大大降低，诡术的副作用也削弱了七八成，不过两三天，积极的小张们就将他需要的材料收集齐了。 毫无所知的张远山，在又一次看着院中小鸟发呆时，被心黑的张胜春直接打晕绑走。 第135章 恢复 张远山没有晕多久，醒来时他躺在一块巨大的木板之上，一睁眼他便对上一张阴笑着的脸。 “桀桀桀！” 屋内光线昏暗阴森，衬得这低哑渗人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盯着他那人笑脸扭曲，“张远山，你害怕吗？你的死期到了。” “桀桀桀！” “哎哟！” 笑得猖狂又渗人的人头部遭到重击，差点一头撞到张远山身上，他捂住遭到痛击的后脑勺揉了两把。 他这一低头，让张远山清楚的看到他身后的人。 苏星泽收回手冷笑，“大晚上的笑这么瘆人，你巫婆转世吗？” 张胜春脑瓜子疼，偷偷腹诽苏星泽的怪力，忍不住抱怨，“我只是烘托下氛围，氛围懂吗！” 烛光无声亮起，张远山终于彻底看清周围的一切。 张胜霖手持烛台，从门外进来，一个个他所熟悉的面孔跟在他的后面，每一个族人手里都拿着一样东西。 活鸡、活鸭、活鱼甚至还有一头小猪仔…… 蚯蚓、壁虎、蚂蝗还有蛇。 族人将东西围绕着他放下，而后站在那些奇怪的动物之后，敛息闭目。 张远山越看越迷糊，完全看不懂族人们在干什么，他还没有办法问。 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被迫躺在这似乎是杀猪所用的大木板上，静静看着族人们神经兮兮的举动。 在张远山看来，族人们举止怪异，疑似中邪，他心中焦急不已。 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更加忧心族人们的精神状态。 张远山的想法没人在意，大家各回各位后，便将目光投向苏星泽。 张胜霖端着烛台站在苏星泽身后，烛火跳动间，大家都看不清这位外表异于常人的族人是什么表情。 苏星泽扫了一眼张远山，确定一切准备充足后，取出那块寄居着出马仙白素残魂的古怪‘灵芝仙药’。 苏星泽早就给白素的残魂换了一个寄居地，使用起仙药来也不怕伤了白素仅存的一点魂魄。 这能让人死而复生的仙药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生机之力，这股力量与一种混乱狂躁充满侵蚀性的负面能量纠缠在一起，使得明明生机浓郁却没有办法利用。 那股混乱的能量对别人来说是致命的毒药，对苏星泽却与补品无疑。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苏星泽陆陆续续吸收了其中的大部分能量，残留的这点能量正好用来替张远山重塑身躯。 苏星泽嘴里念起空灵神秘的语言，这是鲛人语，能沟通某种神秘。 随着他的吟诵，一阵风凭空升腾，木板上的张远山在这股力量下缓缓漂浮。 小张们齐齐拿出一把匕首，眼也不眨地划破手心，汩汩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古怪的是那血液并没有往下滴落，反而像失去重力影响，拉成一条长长的红线，缠绕在张远山身上，将其裹成一枚巨型血茧。 随着血茧成型，小张们的脸色就越发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星泽手中的仙药突然融化，飞快融入血茧之中。 咚、咚、咚…… 一声声沉闷的心脏跳动声中，血茧突然破裂开来。 张胜春等人脸上露出喜色，破裂的血茧中，张远山裸露出来的皮肤完整光滑，看不到一丝曾受过烧伤的样子。 “好了，成功了。” 他一发话，小张们这才心神一松，他们这时才发现，他们带来的活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一团腐臭的烂肉。 张胜春捂着鼻子刚想骂一句臭，嘴巴不断开合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这才想起作为帮张远山恢复说话能力的代价，他们会集体失去声音三个月。 不会说话也没事，张家内部自有一套暗号手势，不耽误他的表达。 张胜春手指不停比划着，张胜霖觉得吵得眼睛疼，默默移开了视线。 苏星泽拍拍手，对张胜春的手势视而不见，“大功告成，阿霖我们去休息吧。” 至于其他小张们，只是失去声音，又不是断腿断脚，他们能照顾好自己。 张胜春：“……”不是，你们看看我啊，我还有问题啊！ 几个小张没有理他，上前把木板上昏睡的张远山搬进卧室。 张鹤山拍拍他的肩膀，对他摇摇头，也开始和其他族人一起清理残局。 张远山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族人行为举止怪异，阴森可怕。 还好那只是梦。 只是很快，张远山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失去声音的第一天，张胜春忧郁了。 没有办法说话，他就靠暗号和同族们交流，但族人们往往看了两眼很快就移开视线，没有回应，想分享的‘话’分享不出去，张胜春实在憋得难受。 族人好像各有各的事，没有谁停下来看他比划，寂寞的张胜春立刻想起还有一个张远山，眼前一亮，便偷溜到张远山的屋子里。 张远山发现自己手脚软绵，动弹艰难，有点像昨天梦中的感觉。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张胜春推开门进来，对着他飞快地一顿比划。 ‘你醒了啊。’ ‘感觉怎么样。’ ‘对了，你还不能说话，好像也不能动。’ ‘没事，张星泽说还得再过几天，等身体适应了就可以动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告诉你啊，是这样的，张星泽……我们……’ 张远山第一次知道，一个人不说话，光靠手势也能如此吵闹。 如果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张远山恨不得闭上眼睛。 张胜春比划的手势眼花缭乱，实在是伤眼。 不过张远山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转动眼珠，竭力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手称不上白皙，比之从火中活下来后畸形如鸡爪般的样子，他的手同受伤前没什么两样。 不，还是有区别的，这新生的手上没有从小训练留下的硬茧和伤痕。 他真的恢复了？ 张远山目光从张胜春包扎着的手上扫过一眼，神情震惊又恍惚。 他真的已经恢复了吗？ 不可置信和惊喜交织，张远山的心情复杂至极。 第136章 族长身死 张海客终于摆脱了那群小孩，回来时一路走路带风，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到镇上。 推开暂住小院的门，他提高声音。 “张胜霖，张星泽，我终于回来了！” 迎接激动的他的是满院寂静，院中小张们紧紧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张海客：“？” 这反应不对啊，大家一起出来这么久，好歹有了点同族情谊，怎么看大家好像不太欢迎他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飞快地冲出来，张海客定睛一看，这不是他的好兄弟张胜春吗？ 就是好兄弟为什么不说话，光给他比划暗号？ 张海客困惑。 听到张海客的声音，张胜春立刻激动起来，抛下被他骚扰了两天的张远山，他立刻冲了出去。 张远山终于获得清静，狠狠松了口气。 苏星泽听到动静，趴在窗户上往外瞧。 张胜春就像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亲人一样，激动又快速的向张海客分享这些天发生的事。 他彻底发挥了张家人手指灵活的优势，比划出来的手势都带着残影，稍微一不留神就会错过很多信息。 张海客惊讶：“这么说除了张星泽他们，你们都成了哑巴？” 张胜春满脸郁闷地点头，只有失去过才能知道不能说话的痛苦，这两天简直憋死他了。 但要说后悔的话，他是没有的。如果再来一次，张胜春还是会选择付出这三个月的代价。 忧郁一下，他又继续比划。 ‘你不知道，张星泽那个混蛋真是太偏心张胜霖了，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参与仪式，结果就他没有受伤也没有变哑巴。’他不停抱怨着苏星泽的偏心和特殊对待。 张海客瞅到他身后的人影，憋住笑意，一脸惊讶，“难怪我看你们脸色都很苍白。” ‘是啊，也就张胜霖还有点良心，这两天特地做了几道补血的菜。’一边比划，张胜春忍不住露出回味的表情。 ‘哪里像张星泽那小子，我们吃点菜都要威胁我们，我可是伤员啊，应该好好补血休养，吃点菜还要看他脸色，菜又不是他做的……’ “要看谁脸色啊！” 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张胜春瞬间炸毛。 张海客似乎都能听见他转动时，脖子发出的咔咔声。 “哼，今天的猪肝你们自己做，阿霖也该休息休息了。” 背后说人坏话被逮到，张胜春心虚地缩小存在感。 苏星泽也懒得理他，这两天他被四处找人交流的张胜春烦得难受，一看到他就感觉眼睛疼。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他有些奇怪。 张海客解释：“小孩送出去我就先走了，扶空叔他们都在后面。” 苏星泽又随便问了两句。 回到室内，苏星泽把从张海客那里打听的消息说给张胜霖听。 “那些小孩都送去驻守各地的外家。” 张胜霖点头，眉头微微舒展。 张扶空是当天晚上回来的，神色明显不对，一张脸冷的吓人。 “收拾收拾，我们立刻回东北张家。” 小张们从他的表情意识到不妙，虽然满头疑惑，还是立刻飞速收拾起东西。 苏星泽没有动，他们还要去找小麒麟父亲，不准备回东北张家。 哪知张扶空突然看向他俩，神情严肃，“你们也一起回去。” 苏星泽不是那么听话的人，比起一句话不问就听令行事的小张们，不给他一个理由他才不会听张扶空的话。 张扶空沉默，“族中传来消息，族长去世，神器被烧毁。” 苏星泽：“啊？” 就连张胜霖也惊愕地睁大眼。 “族长去世了？” 张扶空揉了下眉心，“族长在墓中因失魂症发作，遇上机关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他现在心情很是沉重，族长对张家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领头人，更有特殊的意义，现在族长死了，张家或许会混乱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选出新的族长。 而且现在族中本就人心不齐，还有内鬼在暗处心怀不轨，现在的张家已经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失魂症？”苏星泽默念这个词，猜测着这是一种什么病。 这还是苏星泽第一次听说族长患有失魂症。 族长有失魂症在家族中是个半公开的秘密，哪怕半公开，也不是他们这种刚刚结束放野没两年的小辈能知道的。 砰！ 听到族长去世，张鹤山冲过来激动的想问什么，他太过震惊和激动，忘了暂时失去了声音没法说话的事。 张胜霖抬手一点他眉心，沉声道，“冷静！” 张鹤山只感到额头一阵凉意，听到族长去世后一片空白的脑子终于清醒。 他嘴唇动了动，知道自己现在受不了话，伸出手用暗语同张扶空交流。 ‘族长，我爷爷他，真的、真的去世了？’ 他比划手势的动作带着迟疑，可以看得出他内心受到的冲击。 那个在他眼里那么强大的人？真的死了？ “你声音怎么了？”张扶空这才发现他好像没有办法说话。 “这是族里传来的消息，他们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你先收拾东西，具体的我们在路上说。” 张鹤山得到回答，眼神仿徨起来。 “张、张小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远山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身体竭力靠在门上，用还未完全恢复的声音，满是仇恨的嘶吼出一个名字。 “是张小叶！” 张远山的身体在逐渐恢复，按理来说现在只是能动而已，他原本躺在屋子里，因为小张们集体失声，整个院子可以说非常安静，隔着墙他清晰的听见张扶空所说的话。 一听到族长死在墓中，他的眸中立刻升腾起一股仇恨的火焰，这股仇恨和愤怒支撑着他站起来，硬撑着走出卧室。 他残缺的身体在族人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之前以为再也无法说出口的秘密终于能告诉族人。 苏星泽凑到张胜霖身边，小声问，“张小叶是谁。” 张胜霖的记忆很好，立刻想起了张小叶和张远山的关系。 他低声告诉苏星泽。 苏星泽听了一脸奇怪，那张小叶应该是张远山的情人没错吧，怎么现在他说起这个名字时，怎么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接下来的话就顺畅了，张远山用干涩嘶哑的嗓音把他所知道的事都说了一遍。 张扶空认真听着，他也终于从张远山这里得知潜藏在张家的内鬼身份，只是这个内鬼的身份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第137章 无院叛乱 张远山出事是在一个墓中，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墓是一个精心针对他的陷阱。 进入墓中后不久，他就遭遇机关，机关内喷出的不是致命的暗器或毒药，全是粘稠的火油。 机关触动后，墓室就自动封闭起来，哪怕张远山身手再好，在这密封的墓室中，面对满地的火油他也无处可躲。 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火箭点燃火油，火油被引燃火焰腾得一下燃烧起来，张远山瞬间置身火海，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在他烧死之前，墓室上方的机关突然打开，无数流沙落下来，将火连着他一起掩埋。 再次醒来他已经不在墓中，而是在汪家人的一处据点，他身上的伤势太重，那段时间他迷迷糊糊的，唯独离得他面前站着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站在另一个人面前，两人在商量着如何完美的替代他，将那份致命的地图送到族长手中。 张远山看不清他对面那人长什么样，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只是浑身的伤太疼，疼得他脑子混沌一片怎么也无法想起来。 直到后来他伤好，确定他不会死后，汪家人把他关入方家村后的墓中，在那漫长的黑暗中，他一直在回想那个人的身份。 终于有一天，他突然想明白了那人是谁。 想明白的那一刻，张远山如坠冰窟。 张扶空追问：“是谁？” 张远山目光复杂，“是张瑞柳。” “不可能！” 张扶空一听这名字，便脸色大变。 怎么会是她呢？不可能是她啊！ 苏星泽满脸迷茫，他对张家的人真的不是很熟，除了年龄差不多的小张们，其他成年张家人，他认识的十个手指头就能数清。 张胜霖初听张瑞柳这个名字也感到几分陌生，只是很快他便露出恍然之色。 见小鲛人和张鹤山都面露不解，他低声解释，“张瑞柳是张小叶的母亲。” 张小叶的母亲原本属于无院，在族里的安排下嫁了好几次，前两任丈夫和长子都死在墓中，次子因胎中毒导致先天体弱，幼子不过五六岁。 “她的第三任丈夫是族中一位长老的孙子。” 身为长老的孙媳，再加上她同无院那边联系颇深，她确实能不知不觉就掌握不少张家的隐秘。 无院的人就相当于张家的仆人，本家没有外人，很多底层苦活都是由他们负责，他们不起眼，但在张家又无处不在，是对张家内部最了解又最容易被忽视的人。 “怎么会是她……”如果内鬼就是张瑞柳，很多事情张扶空都能想通了，可他还是很是诧异。 张远山双眼通红，声音颤抖，“我去的那个墓，线索是张小叶给我的。” “张小叶告诉我这份地图是他父亲留下的，据说里面藏着一件有关张家秘密的东西，我本想用这个功劳换取与张小叶的相守。” 却没想到，他在为两人的幸福努力，张小叶却直接把他卖了。 张远山想了很久都无法想通，他和张小叶是邻居，他比张小叶大一些，从小就照顾这个身体不好的弟弟，两人算是一起长大。 十几岁情窦初开时，两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为了能和张小叶在一起，他拼命训练，因为只要在族中立下功劳，他就可以和张小叶在一起，张小叶也不会被送进无院。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从小保护的爱人，会这样对他。 张远山心中一阵抽痛，而后他熟练将那痛楚压下。 他在养伤的期间听到过不少秘密，他知道他们不会让自己死去，因为张家有能监视族人生死的神器，一旦他死去，假冒他的人立刻就会被拆穿。 现在，他一股脑的将这些秘密都告诉张扶空，而后便不再说话。 徒留张扶空一人满腹愁绪。 小张们也收拾好行李，告别这个他们住了一段时间的小院。 族长的死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所有在外行走的张家人，在接到消息后都在往东北张家赶去。 东北张家，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这个盘踞在这里的隐秘大族上空笼罩着一层压抑沉闷的气氛。 严肃冰冷的本家大宅似乎变得更加冰冷，宅中的族人来去匆匆，神情冷肃，使得宅中的气氛更加凝重。 回到张家后，苏星泽才知道这些族里这些人为何会这样。 在族长的死讯传来之前，族中存放神器的院子首先起了大火，这场大火极其诡异，怎么扑都无法扑灭，直到那个院子烧成一片废墟，大火才自动熄灭。 所有建筑都烧没了，那能感应族人生死的神器当然也没了。 在知道神器没了以后，张家内部的暗流便越发汹涌起来，而在族长死讯传来后，这股暗流彻底浮出水面。 族长死讯传来的第二天，无院的人在内部制造混乱，杀死七人重伤十几人后逃离了张家。 “无院的人？杀了七个张家人，还顺利逃出了张家？”一连圈的反问足以表达苏星泽的震惊。 无院的人在张家有废物之称，他们放弃了训练，主动选择了没有危险的生活，从出生到死亡离开张家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这样的人是别说杀死从小训练的张家人，就连重伤都是天方夜谭。 张胜霖眉眼低沉，“是下毒。” 无院本就负责了本家的大部分琐碎事务，在张家最主要的几个水源地下毒，对他们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本家有几口大井，有些院子内也有小井，这些井实际上联通的是同一条地下水系，只要下的毒分量足够多，足以扩散到整个地下水系中。 无院在张家的水源中下毒，为了防止被族人察觉，他们使用的毒药不是有明显特征的致命毒药，又是被水稀释过。这点毒对于张家人的体质来说，能起效的时间非常短。 可有心算无心，毫无防备中毒的张家人，在无院的突然袭击下，损失了好几人。 “族里现在就两件事，一是准备葬礼以及为族长和其他几个族人送葬之事，二就是追捕反叛的无院之人。” 葬礼和送葬的事宜有张扶空等老一辈负责，张胜霖这些年轻人则负责追捕无院之人。 无院逃出的人加上张瑞柳母子一共三十多人，这三十多人从张家逃出后目标太大，他们一定会选择分开藏匿。 张家人并不怕找不到人，无院的人以为毁掉了神器就万无一失，实际上张家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 张家人体内流淌的血液，就是天然的指引。 第138章 追踪 无院的人没有什么在外界行走的经验，在张家他们能利用自己的身份，知道很多本家的隐秘，却不知道张家铺设各地的眼线。 张家就没有长得丑，三四十个江湖经验不足的人出现，在驻守各地的眼线眼里，鲜明得和灯泡差不多。 等到张胜霖出发时，张家已经成功抓回了十几个人。 其中没有张瑞柳母子。 无院之人是分开跑的，没有人知道张瑞柳母子去了哪里。 距离张家大宅数百里外的县城，张远山冷着一张脸站在张胜霖身后。 他们面前是一栋破旧的楼阁，驻守此地的张家人传来消息，这里在五天前住进了两三个长相出众的青年男子，那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们从这里出去。 苏星泽低头注视着手中罗盘，罗盘的指针正直直指着楼阁。 “就在这里没错。” 听见这话，张远山将目光投向张胜霖。 张胜霖轻轻点头，得到同意，张远山上前两步，抬脚踹开大门。 砰得一声巨响中，守在门口的大茶壶一惊，“你们是干什么的！” 气势汹汹的表情在看到张远山冷肃凶恶的眼神后，立刻软了下来。 “客人我们白天不开门，你们再不走，我、我叫人了啊！” 张远山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在整个楼阁中乱蹿，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哎哟！”“谁呀！”“欸！你哪里来的人，不知道我们楼都是晚上开门的吗？” 白天沉寂的花楼，在张远山闯进去后瞬间热闹起来，更有几个打手从后院冲出去，结果在张远山手里还没走上几个来回，便倒了一地。 “哎呀！你们到底是谁啊，我真是招谁惹谁了！”胖乎乎的女人见自己养的打手都打不过他们，只得哭丧着一脸。 苏星泽一脸似笑非笑，“我们要找谁你们真不知道？” 胖女人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大声哭诉起来，“我们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各位大爷，你们想找谁，秋棠？晓雪？” “哎呀！我把人都叫出来，你们看上谁就当我请客了，只求大爷们放过我们，我们这里真的是小本经营，受不得折腾啊！” 张胜霖冷冷扫了她一眼，伸手拉着苏星泽往后院走去。 张远山已经在后院摸索许久，这藏在后院的暗室机关非常隐秘，却难不倒精通各类机关的张家人。 很快，后院的假山下露出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暗道口。 张远山率先进去，苏星泽和张胜霖紧随其后，在进入暗道之前，苏星泽回头看向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老鸨和花楼姑娘们。 他打了个响指，楼中的人瞬间倒下。 这里有可能是汪家人的一个据点，在他们出来前，最好不让这些人有联系外界的机会。 暗道不长，很快他们就到了尽头。 打开暗道出口的机关，三人陆续进了一个农家小院。 单从外面看院子普普通通，完全看不出这个农家院子有什么不对。 张远山踏进室内，正好看到有三男三女在吃饭。 其中一个女子一看他们，便放下筷子，“哎！你们是谁啊，怎么乱闯别人家。” 说完她就上前来推人，在靠近张远山时，从一旁杂物柜下抽出一把大砍刀，向张远山砍去。 这好像是一个信号，其他两个女子同时抽出雪亮的长刀，迎了上去。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三个女人招式凌厉，招招奔着伤人所去。 一见刚还和他们吃饭，一脸温柔小意的女人们瞬间变成高手，三个无院之人傻眼了。 苏星泽眨眨眼，满眼惊奇，“这汪家还给人分配老婆呢？” 这是基于院中间晒的衣服和吃饭时六人所坐的位置得出的结论。 张胜霖神情冷凝，明白这汪家是在觊觎张家人特殊的血脉。 无院的人再怎么样也流着张家的血，虽然与外族通婚有血脉被稀释的风险，但怎么稀释也比普通人强上许多，万一撞上返祖的，那更是撞了大运。 只是之前张家实行严格的内部通婚制度，他们无处下手，现在有了无院的这群人，汪家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几个汪家女人身手很好，缠斗半个小时后，张远山才让三人失去战斗力。 没有管那几个女人，张远山扫过那三个无院人，眉头一皱。 “张小叶去哪里了。”他冷声问。 三个无院人脸色灰白，知道被抓回去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咬紧了牙什么都不说。 张远山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伸手抓住其中一人，捏住他的手臂反手一压，在那人的惨叫中，他眼底闪过森寒之色。 “张小叶在哪里！” 那人惨叫着回答，“我、我们不知道！” 张远山认为他们在说谎，正准备加大几分力度，张胜霖一手按在他肩上。 “他没说谎。” 张瑞柳能联合外人策划出谋害族长，杀害族人逃出张家的事，在成功逃离张家后，她必定不会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其他人。 这些人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张瑞柳和张小叶的去向。 张远山很听劝，他心里压着汹涌的怒火，松开手。 “我已经通知这里的族人，这里会有他们来收拾残局。” 苏星泽刚刚回了一趟花楼，驻守本地的张家人正在清理花楼，把这里的事给他们说了一下，他就快速回来了。 “走吧，去下一个地点。” 三人继续追踪逃出的张家人，连续跑了四五个城镇，不是没有找到人，就是找到的不是张瑞柳两人。 “这两个人好能藏啊。” 垂头丧气的趴在张胜霖身上，苏星泽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为了赶路，他们舍弃了还算舒适的马车，每天骑马急行，连续几天赶路，精力再充沛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张胜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段时间小鲛人好像瘦了许多。 苏星泽顺从地蹭蹭他的手心，动作乖巧。 张胜霖心软道：“找完这里我们就回去。” 至于张瑞柳两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两人的踪迹，足以说明他们在逃跑前，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短时间内不一定能找不到两人。 坐在两人对面的张远山心中苦闷，他是最想找到张小叶的人，但也没有反驳张胜霖的决定。 三人放缓了寻找的节奏，没有如之前一样，飞快寻找完一个地方就去往另一个地方。 大概是无心插柳，在没有抱着希望找到人后，张远山反而意外发现了张小叶的行踪。 第139章 张瑞柳 三人难得放松下来逛街，苏星泽被新鲜出炉的栗子糕吸引注意，三人站在栗子糕摊位前，等着摊贩称好糕点。 张远山有些心不在焉，从知道张小叶一开始就在算计他后，他心中压了无数个问题。 他想知道的事太多了，可找不到人，他想再多也是徒劳。 就当他心情苦闷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张小叶！ 他绝对没有看错，张远山转身追了上去。 “诶？”刚刚接过栗子糕的苏星泽疑惑歪头，“他怎么了。” 张胜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苏星泽立刻追了上去。 张远山的动作急切，甚至来不及告知他们一声，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街道上人来人往，张远山又只顾着往前冲，很快两人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张胜霖也不急，带着苏星泽放缓脚步。 避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继续往前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好像进入了本地的富人区，周围全是修建得精致气派的住宅。 张胜霖突然停下脚步，前方张远山正静静的看着前面一栋气派的府邸。 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张远山看了他们一眼又垂下眼，神色复杂。 “我看到张小叶了。” 张胜霖抬眸看向眼前的宅邸，眸色深沉不明。 “这里？” 前方气派的府邸上书几个大字——冯府。 这是当地的豪强，在此地盘踞了上百年。 张小叶怎么会和冯家扯上关系？ 三人暗暗潜入冯家，避开来往的下人，三人将冯家摸索一遍，终于发现了张小叶。 “少爷，你又偷跑出去了。” 张小叶刚回到自己的院子，他娘给他安排的下人就迎了上来。 “夫人不让你出去，少爷你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张小叶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如果不能随意出门，在这个冰冷的大宅中和在张家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张小叶也知道母亲是为了他好，他敷衍的应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之后不会再随便出去，我只是听说今天城里很热闹，我有点好奇。” “小棋，你别告诉我娘好不好。” 张小叶长了副出众的美貌，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眉头微蹙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小棋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回道，“少、少爷，这、这次我、我不会、告诉夫人，下次少爷还是不要偷偷出去了，外面不安全。” 打发走小棋，张小叶烦闷地端起杯子大口喝了口茶。 离开张家后的生活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美好，如果不是娘总是限制他离开就好了。 要他说娘就是太谨慎了，这里离张家多远，而且冯家在本地势力那么大，他只是出去逛逛怎么可能这么巧就遇到张家人。 “小叶。” 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同以往充满柔情的声音不同，充斥着满满的寒意。 张小叶身体一僵，神色中充满了恐慌。 是张远山的声音！ 他不敢回头，怕看到一张狰狞可怕的脸。 “小叶，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 张小叶身体颤抖起来，他、他是遇到鬼了吗？ “你在怕我，你不敢看我。”张远山眸底再无一丝爱意，看向张小叶的眸中一片猩红，“你明知道进入墓中我会遇到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引我进去。” 张远山森寒的质问在他背后响起，张小叶突然低泣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着实让人怜爱。 “远山，我也不想的，我、我是有苦衷的。” 张远山脸色更冷了，他了解张小叶，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想狡辩，可他已经不是那个连他皱一下眉都会心疼的张远山了。 张远山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桌上，神色晦暗的盯着他。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来帮你，小叶，我会好好让你说出实话。”他在好好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张小叶满脸惊愕的看着他，“你没事！” 张远山冷笑，“你果然知道一切。” 他不再留手，张家人有得是办法撬开敌人的嘴。 “真残暴啊。” 苏星泽往张胜霖身后缩了下，空气中满是张小叶凄厉的惨叫声。 “好歹是个美人，张远山下手可真狠。”苏星泽摇摇头，很是惋惜的样子。 张胜霖眸色转淡，抓住他的手，声音微冷，“美人？” 苏星泽对他讨好的笑了一下，“当然是阿霖最好看，张小叶根本比不上阿霖一根发丝。” 张胜霖墨眸微眯，确定他不是在哄自己，才收回视线。 另一边，张小叶已经坚持不住把知道的一切都抖落出来。 “是，我是故意引你去那个墓，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摆脱张家人的身份！” “你们这些人根本不理解我的恐惧，我无法接受训练，年龄一到我就会被送到无院。” “无院是什么样子你们知道吗！” “那里阴暗、狭窄，一个房间三四个人挤在一起，每天有做不完的活，本家人有什么需求，不管多危险、多无理，哪怕会死无院的人都没有资格拒绝！” “我不想去无院，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张家！” 他嘶吼着说出自己心底最深的想法，满脸狰狞，充满恨意。 张远山表情空白，“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去无院的。” 张小叶冷笑：“我为什么要靠你，我也是个男人，你知道每次和你亲近时我有多恶心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张远山被他满目的厌恶的憎恨刺到，忍不住后退一步。 苏星泽睁大眼睛，双眼放光，就差手里拿一包瓜子。 注意到他太过明显的表情，张胜霖往他身前走了两步，挡住他的视线。 他不管那两人有什么情感纠葛，沉声道，“先带走他，我们去找张瑞柳。” 他们潜入冯府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摸清了整个冯府，偷听到了府中下人的谈话，知道张瑞柳现在是冯家当家人的妻子。 先不管张瑞柳是怎么做到的，这反而让他们能快速锁定张瑞柳的位置。 冯府最大最豪华的住所中，张胜霖两人突然出现，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主院的下人眼神瞬间呆滞。 苏星泽跟在两人身后进来主屋，张瑞柳和冯家家主坐在主屋前，冯家家主看见他们大摇大摆的进来满脸愕然。 “你们是什么人，来人！来人！” 张远山迅速上前打晕他，张瑞柳看到这一幕仅仅是挑了下眉。 苏星泽好奇，“你不害怕吗？” 张瑞柳笑道：“怕，但怕没有什么用。”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如果依然无法逃离张家，我也会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 张瑞柳表情平静，好像面对的不是来抓捕她的人。 “在带我走之前，你们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140章 张瑞柳死 张瑞柳出生在六十多年前，她上面有三个哥哥，父母都是家族中的重要人物，甚至可以说很受族长看中。 小时候的张瑞柳是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三岁开始训练的时候，她因为训练时的磕磕碰碰，闹着不愿意训练。 可每个张家人都必须接受训练，张瑞柳最多在哥哥们的纵容下，偶尔偷偷懒。 在张瑞柳六岁时，她三哥年满15岁，按照张家的习俗，需要外出放野。 那个时候张瑞柳还不知道放野的危险，只觉得三哥终于可以摆脱训练去外面玩。 三哥离开前，她还非常开心的叮嘱三哥要给她带礼物。 她等啊等，最后等来的却是三哥残缺不全的尸体。 张瑞柳被三哥可怕的尸体吓得做了半个月噩梦，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放野的危险。 从那以后，她训练不再偷懒，她不想变成三哥那样。 但没两年，她母亲也死在墓里，像是受了诅咒一样，短短几年间，她的父母、哥哥，接二连三的折在墓中。 张瑞柳成了孤儿，而在她成为孤儿这一年，她做了个决定。 她要放弃训练。 她知道掌握力量才能保护自己，但她也知道有了力量后她必定会下墓，一次两次她可能平安回来，三次四次呢？只要有一次失误，她就会像她父母一样死在墓中。 张瑞柳不想死，于是她退缩了。 放弃训练后，她就不用面对危险，她可以长长久久活下去。 但她却忽视了一个问题，在张家这样的家族中，没有力量，你就失去了主导自己命运的权利。 张瑞柳年满20岁，她被族里指给了一个族人，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族人。 她无法反抗，心里再不情愿她也只能听从族中的吩咐。 她花了一段时间才说服自己认命，然后她怀孕了，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 孩子越长越大，在她满心忧虑之下，她的孩子迎来放野，好在她的孩子顺利回来。 她却知道自己还不能放心，只要她的孩子还要继续下墓，她就不能安心。 果然，在她孩子二十多岁时，他同他父亲一起死在墓中。 张瑞柳甚至都没伤心多久，就又被族里许配给了别人，有了张小叶。 命运好像在不停重复，在第二任丈夫死后，张瑞柳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她还在张家，她就会不停的重复这个过程，嫁人、生子，然后看着自己的丈夫孩子死去，再嫁人，再生子，直到自己死去。 她不想自己的一生如此可悲，于是她联合藏在张家的汪家人，开始策划摧毁张家。 哪怕不能摧毁这个强大的家族，她也要分裂张家，制造混乱，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张家。 “你们应该能理解我才对。”张瑞柳眉心微蹙，眸中满是忧伤。 哪怕已经六十多岁了，张瑞柳看起来依然同二十多岁没什么区别，张小叶的美貌继承自他的母亲，可以想象张瑞柳是个怎样的美人。 听完她的故事，张胜霖三人却连表情都没有皱一下。 张瑞柳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很快她又压下自己的情绪，平静的看着两人。 “张家是不应该存在的家族，你们都是因为张家才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如果没有族规严苛的张家存在，你们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成为孤儿。” “我们是一样的，张胜霖你原本应该拥有一对很爱你的父母。” 她语气柔和下来，用充满蛊惑的语气继续说着。 “你父亲仅仅是爱上了一个藏族姑娘，一起有了你就被族里处死，可是张扶风却仅仅付出一条胳膊。” “被逐出张家算什么惩罚，能离开这个腐朽冷酷的家族，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张胜霖目中有了波动，张瑞柳以为自己说服了他，哪知他只是拧起眉，目光清冷的看向她。 “说完了吗？” 听着他这毫无变化的语调，知道自己没有成功蛊惑他们，张瑞柳瞬间恼羞成怒，发出恶毒的诅咒。 “你们这些被张家洗脑的杂种，这肮脏腐朽的家族已经走到末路，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暗处有多少敌人。” “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看着这个令人厌恶的家族是如何走向毁灭。” 无形的雾突兀升起，为防这雾有毒，张胜霖立刻拉着苏星泽后退。 确定离开雾的笼罩范围后，张胜霖给了张远山一个眼神，张远山瞬间会意，跃到墙头目光凌厉的扫视着主院。 他们早就猜到张瑞柳不会乖乖和他们回去，一个怕死怕到主动放弃训练，对死亡充满恐惧的人，是绝对不会认命。 以她犯下的罪行，回到张家也会被处死，她从一开始就是在拖延时间。 苏星泽观察了下那些雾，发现那雾实际上不是雾，而是无数沙子大小的不知名虫卵。 认出那是虫卵后，苏星泽差点恶心坏了。 他忍不住拍了拍衣服，哪怕小麒麟带着他退得及时，身上不可能粘上虫卵。 张胜霖注意到他不停拍打自己的动作，皱着眉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难道是他反应慢了，小鲛人还是接触到了雾。 苏星泽摇摇头，把那雾是虫卵的事告诉他。 张胜霖闻言下意识看向那些雾。 原本张瑞柳所坐的位置被无数虫卵包围，似乎是感受到人类的体温，不少雾逐渐飘向晕倒在一边的冯老爷。 细小的卵在人类的体温下孵化，孵化后的虫子蠕动着钻进冯老爷的肉里，开始孵化后的第一次进食。 无形的气息扩散开，那些孵化的小虫僵了一下，很快就免疫了麒麟气息的威慑。 又是这样。 张胜霖不感到意外，在汪家基地他就已经见识过不受气息威慑的蜈蚣。 张瑞柳和汪家有联系，手里有这样诡异的虫卵很正常。 收敛在体内的力量透体而出，那些细小的虫子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很快便一一死去。 冯老爷保住一条命，只是不知道醒来后能不能接受。 张远山很快便提着一个人回来，张瑞柳逃跑失败，没有再进行无用的诅咒。 她只是满脸阴沉的看着张胜霖，冷笑一声。 “你以为张家会放过你，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音落，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没有声息，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弧度。 苏星泽遗憾地收回视线，如果不是张瑞柳死得够快，他还真会让她敢尝尝诅咒小麒麟的后果。 第141章 送葬 张家主宅内一片素色，这是整个张家人最多的一天。 在外的张家人大多都回了主宅，就连平时很少允许进入主宅的外家，在今天也聚集在主宅内部。 明明如此多的人，整个张家却寂静一片，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再无一丝其他声响。 族长和其他族人的棺材停在庭院中心，无数身着素衣的张家人面无表情站在外围。 在棺材的正前方，死者的家属在同死去的亲人告别。 张家人对生死看得很淡，他们几乎一生都在同墓打交道，早早就明白生死之间的界限有时候不是那么分明。 张家没有哭灵的习俗，面对亲人的尸身，也仅仅是目露忧伤。 张启山紧紧跟在父亲身后，他能感觉到父亲牵着他的手很紧。 他抬起头来，却只看到父亲格外沉默的面孔。 张启山知道今天是他爷爷的葬礼，爷爷就是他爹的父亲。 爹的父亲去世了，爹一定非常伤心，张启山却不为爷爷的死去难过。 他不喜欢爷爷，他只见过爷爷两次，一次他差点杀了他娘和他，一次就是现在。 同他姥爷不同，爷爷长得很年轻，看着像爹的哥哥，他初见时就觉得爷爷很亲切。 可在他冷冰冰的对娘举起刀，逼得爹砍断自己一只手臂后，张启山就讨厌上了爷爷。 他讨厌爷爷，也讨厌张家，为什么他爹和娘在一起，爷爷就要杀了他和娘。 明明没有爷爷之前，他和爹娘一起生活得很好。 没有人在意这个混血的想法，所有人都静默着为族人送葬。 苏星泽和小麒麟站在人群最后，他们没有如张鹤山一样披麻戴孝，仅仅穿了一身素衣。 族长葬礼这天正好是小雪，没有巧合得下雪，但天气也颇为萧瑟寒冷，一如张家此时的氛围。 葬礼过后，张扶风等人会带着族人的尸体离开，他们会穿过大半个国家，将族人的尸身送入张家古楼。 这不是苏星泽第一次听说张家古楼，之前就听张扶空说过几次，据说在张家古楼最下方的一个房间里，记录着张家的秘密。 他们取蜃珠和定魂铃，都是为了获得张家的秘密，想知道张家人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直到现在，苏星泽才知道这张家古楼，实际上就是张家人的祖坟，只不过这个祖坟会经常转移地点。 所以这次送葬后，张扶空想来会趁机进入古楼最下层，查看张家传承这么多年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苏星泽现在还很天真的认为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对于张家的使命丝毫不感兴趣。 葬的队伍出发，葬礼结束，前来参加葬礼的族人四散开来。 张扶风已经被逐出张家，按理说是不能再进入主宅，但今天是为族长送葬的日子，他和儿子才破例允许进来。 葬礼结束，他们也该离开。 张启山牵着爹的手走在人群中，目光在张家大宅中好奇的张望。 突然，他拉了拉爹的手，指了一下走在前面人群。 “爹，那个人为什么是白头发，他是不是比爷爷还老吗？” 张启山已经懵懵懂懂知道张家人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一个明明看着和他爹差不多大的人，有可能比他姥爷还要大好多岁。 走在前面的苏星泽眉心一跳，他立刻委屈巴巴地看向张胜霖：“阿霖，那小孩他污蔑我，我不老，我这明明是天生的。” 张胜霖扫了一眼跟在张扶风身边的小孩，安抚地捏捏他的手。 “不老，白发很漂亮。” 张扶风有些尴尬，立刻给张启山解释了那白发是天生的，为防止他再问出什么尴尬的问题，立刻加快脚步带着张启山离开这里。 苏星泽不善的眯起眼，敢在小麒麟面前说他老，这死小孩他记住了。 张海客强忍住笑，把手搭在张胜霖肩上，“不是吧，你难道还想和一个小孩计较不成。” 苏星泽冷哼一声：“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他是那么宽容大度的人吗？ “那就是张扶风家的那个小崽子啊，哼！” 过得可真幸福，不愧是族长孙子。 张海客对他的态度有些不解，只是想起自己来找两人的事，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对了，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 张胜霖抬眸，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 “什么告别？”苏星泽有些吃惊。 张海客笑笑，露出一个笑容，“我要准备和父母一起去海外，本来海字辈就是负责在海外发展，现在也算是履行海字辈的职责吧。” “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希望到时候我们再见，你们别认不出我了。” 说真的，比起在张家，张海客对海外的事物充满了好奇，或许离开张家也不是一件坏事。 就是好不容易交上的朋友，这一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不过没关系，张家人寿命长，只要还活着总会再见的。 张海客有预感，张胜霖和张星泽两个人，绝对会比大部分张家人还活得长久。 这一天似乎非常适合离别，告别张海客后，张鹤山和张胜春也分别来向他们告别。 张鹤山要跟着父母去为爷爷送葬，这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让人惊讶的张胜春。 “你要去驻守藏区？” 张胜春托着下巴，轻叹一口气，“我是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藏区那边环境那么恶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不开跑到那边去。” 苏星泽和张胜霖对视一眼，他看到小麒麟眸中淡淡的波澜。 他突然心中一动。 “去藏区也好，那边远离东北，族长死后张家肯定要乱上一段时间，你父亲应该是不想淌这趟浑水。” 张胜春当然也明白这点，但是张胜春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远藏区。 那边地处高原，气温温差大，物资匮乏，环境又恶劣，而且那边是土司当家，当地土司完全就是土皇帝，去了那里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生活有多悲催了。 再怎么不愿意，张胜春也没法反抗父亲的决定，只在张胜霖的小院暗暗抱怨一番。 他离开前，苏星泽严肃地拜托他一件事。 之前从张扶翊那里，张胜霖用定魂铃换来了父母的消息。 其中关于他父亲的倒是很详细，可关于他母亲的消息，张扶翊知道的也不够清楚。 他只知道那是个藏族姑娘，是张拂林去藏区执行任务时意外认识，因为各自的任务都是秘密，张扶翊也不知道张拂林是去藏区的哪个区域。 苏星泽拜托张胜春帮忙探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小麒麟父亲曾经去哪里执行过任务。 张胜春还是第一次听说张胜霖的身世，知道他母亲可能在藏区后，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帮两人调查。 送走张胜春没两天，苏星泽突然觉得主宅突然变空了许多，大概是沉默关闭的院门太多，张家显得越发寂寥。 在给小麒麟过完15岁生日后，两人也终于走出张家，一路往西南走去。 第142章 抚仙湖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后世那些方便的交通工具。 想要从东北走到西南，需要横穿大半个中国，路途遥远艰难。 东北到西南的路上，只有很少的地方铺设了铁路，没有连通铁路的地方，他们需要乘坐马车、驴车等交通工具，有时候还要徒步翻山越岭。 这一路走得颇为艰难，哪怕两人有着系统提供的大量物资，苏星泽偶尔还会带着小麒麟瞬移，使得路途轻松许多。 但出过远门的人都知道，哪怕是交通发达的现代，乘坐舒适的车辆从东北开车到西南，都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更不用说他们还没有现代那么好的条件。 走走停停，等他们到了，春天也快过去了。 西南的风颇为温柔，同东北的寒风凛冽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踩着春天的尾巴到达云南，进了云南以后，所见的天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澄净。 蓝天似画布，白云朵朵点缀其中，在这片天空下，一切都是那样的明亮夺目，熠熠生辉。 “真美啊！” 苏星泽站在山上，远远眺望着眼前那片巨大湖泊。 这里是云南抚仙湖，也就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张胜霖静静凝视着眼前这片湖泊，深邃幽深的目光好像能穿透湖水，看到沉睡到湖底的人。 他深深地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走吧。” 探抚仙湖的事不急于一时，他们早就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苏星泽感应一番，走在上方带路，“走这边，陶燕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住所。” 在方家村一事结束后，苏星泽便让陶燕立刻赶来云南抚仙湖。 据张扶翊透露，张拂林同外族通婚违反族规，按照族规需要处死。 只是在死之前，为了他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能活下去，张拂林与族里做了交换，接受了族内的敢死任务。 他在张扶翊的监视下来到抚仙湖，潜下湖底，探查抚仙湖的秘密。 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但为了自己的孩子，张拂林明知自己可能葬身湖底，依然选择了下水。 想要找回小麒麟父亲的尸身，他们是必定要下水，而抚仙湖面积很大，水位极深，想要从中找到一具不知在哪儿的尸体非常艰难。 苏星泽早就预料到他们可能会在这里长期停留，早早就让陶燕过来准备好一切。 陶燕为他们准备的房子靠近一个小渔村，靠近湖边，以前是个渔民的房子，房子内早已收拾妥当，只等他们来就能立刻入住。 一见房子，旅途的疲惫立刻涌了上来。 到达抚仙湖的第一天，两人什么都没做，结结实实的休息一晚。 第二天，张胜霖早早起床，在晨练时就将抚仙湖周围查看了一遍，对周围的环境有了大致了解。 抚仙湖面积巨大，周围有不少渔村靠着抚仙湖内的鱼过日子，完全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张胜霖从渔民那里了解到抚仙湖的水位很奇特，湖水距离岸边九、十米范围内，水位最高不过腰线，一旦继续往前走，水位便会断崖式下跌。 落入湖中，运气好还能及时爬上来，运气不好便会葬身湖底，尸体沉入水中永远不见天日。 而据说抚仙湖水位最深的地方，能深入地底，没有人知道湖底最深处到底有什么。 因为这奇特又可怕的水位，渔民每次出湖打渔都会相当小心，生怕落入水中再也无法回来。 张胜霖站在抚仙湖边，云南的天气少有不好的，明亮的阳光下，深蓝色的抚仙湖蓝得像一块嵌在地表上的蓝宝石。 他看了一会儿，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 留下一条裤子，他迈步走进湖中。 云南的春天并不寒冷，二十多度的温度，对张胜霖来说非常适宜，可随着他继续往前，湖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等到水位差不多到他胸前时，湖水几乎和冰水没什么两样。 头顶是明媚灿烂的阳光，身体就犹如泡在寒冰之中。 适应了下水温，张胜霖游鱼一般钻进水里。 在决定来抚仙湖前，他就重新开了一门潜水课程。 经过几个月的学习，他的潜水技术已经训练得非常高超，在没有专业设备的帮助下，他也能轻轻松松潜入水下50米左右。 非人的强悍体质能让他适应水深处的水压，闭气时长更能达到惊人的50到60分钟。 潜入湖水中没多久，周围渐渐黑暗起来，连阳光也奈何不了这过于幽深的湖水。 一片黑暗中，张胜霖静静的往下游，只是越往下，水温便越冷，也越难以下潜。 肺中的氧气快要消失殆尽时，他也没能见到湖底，或者说他什么都没有见到。 目之所及全是一片压抑的黑暗。 这次试探已经有了结果，张胜霖不再下潜，开始往上游去。 湖中非常安静，只能听到湖水涌动的声音，在这水中久了更是会产生一种天地间仅有一人的孤独感。 张胜霖却不受这环境影响，头顶能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光团，他就朝着这光游去。 忽然，在那朦胧的光团中，他看到一条折射着莹莹珠光的鱼尾。 鱼尾修长，透明轻薄的尾鳍在水中散开，随着水波荡漾。 张胜霖看到向他游来的小鲛人，那双幽绿色的眼眸在水中闪着莹莹幽光，明明给人阴冷之感的色彩，在看向他时柔和的不可思议。 张胜霖注视着向他游来的小鲛人，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小鲛人灵动的游到他身边，勾指轻轻牵起他的手，传入他脑中的声音带着鲛人特有的空灵神秘。 “你好冷啊！”小鲛人似被他的体温吓到，眉头轻轻蹙起。 张胜霖回握住他的手，传音道，“不用担心。” 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过简短，他又回道，“没有大碍，这点温度还能承受。” 虽然这么说，但抚仙湖的湖水实在太过寒冷，张胜霖又在这下面潜了四十多分钟，体温早已被湖水同化。 苏星泽抱住他，鲛人的体温一向很低，可此时和小麒麟贴在一起，已然算得上温暖。 水中不是人类的领域，再厉害的人类在水里都不会有鱼那般自在。 苏星泽搓出一个巨型泡泡，将小麒麟装进泡泡里。 泡泡没有隔绝湖水，但处于泡泡中的张胜霖发现自己现在可以在水中呼吸。 泡泡内的水似乎也比外面的温暖几分，只是湖水实在太冷，所能提升的温度相当有限。 苏星泽揽着小麒麟往水面游去，水中散开的白发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的蹭在张胜霖脖颈，带来丝丝痒意。 第143章 找到 第一次下水，只是张胜霖的一次试探。 探过之后，他差不多就有数了。 这湖水的深度绝对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经过训练后，张胜霖的潜水速度绝对不慢，哪怕随着水深的变化，导致下潜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大概也下到了6、70米左右。 张胜霖并不是垂直下潜，他的重点在于探测水下的环境，每下潜一定深度，他都会停留一段时间，确定湖水里没危险因素。 遇到的本地人告诉他，这湖中有着吃人的水妖。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疑似水妖的东西。 第一次下水过后，他们做足了充足的准备才开始第二次下水。 这一次苏星泽从商城淘了一个防水抗压的深水探照灯，类似于一个小太阳的形状，可以绑在身体上，跟在人身后漂着。 亮度足以照亮周围50米范围。 照例召唤出一个泡泡圈住小麒麟，苏星泽在水中化为原型，牵着小麒麟沉入水中。 不需要考虑换气问题，两人开着探照灯深入水中。 探照灯的光亮吸引来不少鱼，抚仙湖够大又够深，湖内生存的鱼数量众多，越往下能看到的鱼就越大。 一条卡车头那么大的怪鱼受到光线的吸引游过来，对准两人张开鱼嘴，鱼嘴里长着交错的獠牙。 苏星泽目测这鱼能一口吞掉一个人。 这鱼居然胆大包天的想吃他们，苏星泽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鱼尾一甩，在水中掀起巨浪，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怪鱼身上，鲛人在水里的战斗力完全不是陆地上能比的。 卡车头大小的鱼被鱼尾拍出去几十米，拉出一条长长的巨大水线，等到停下来时，鱼身已经半塌陷下去，悬浮于湖水中。 周围的鱼受惊一般的游远，鲜血在水中蔓延，湖鱼发现怪鱼没有再动，试探性的游过去咬一口。 这好像是一个信号，没多久无数鱼围着怪鱼尸体进食。 苏星泽把怪鱼拍出去后，便拉着小麒麟继续向下。 抚仙湖真是很深，两人猜测湖底深度至少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两人终于来到湖底，探照灯的光芒也随之照亮这绝地一般的湖底。 无数破碎的沉船在湖底堆积，基本是木船，有些腐朽得一碰就碎，有得虽然长满水草，却能看出是最近几年才沉入湖中的。 两人在湖底慢慢游着，冰冷的湖底寂静一片，连时间似乎都被这冰冷冻结，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张胜霖冷静扫视着周围，这湖底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有可能是他们下湖的位置不对。 他很有耐心的一寸寸检查过去，忽然，他眯了下眼，注意到远处隐隐绰绰的影子。 探照灯的照明是周围50米左右，这不代表50米以外就没有光了，只是光线微弱，让人看不太清。 张胜霖捏了捏苏星泽的手指，抬手指了下前面。 苏星泽看过去，发现远处能看到一片朦朦胧胧的影子。 不像是沉船，倒像是人影。 张胜霖做了个手势，表示要去那边看看，苏星泽没有意见，两人便加快速度向人影方向游去。 往前游了五六分钟，他们才看清楚那片人影是什么。 那是无数站立在湖底的尸体，尸体上覆盖着暗绿色的水草，还有贝壳之类的生物寄居其上。 大概是湖底实在太冷，水草覆盖下的尸体并未腐烂。 张胜霖运转力量，使用一个从《大全》内学来的能力。 苏星泽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波动以小麒麟为中心扩散开来，立刻意识到他可能在使用血源寻踪术。 力量波动中断，他看向小麒麟，传音问道：‘找到了吗？’ 张胜霖摇摇头：‘没有发现。’ 说完，他带着小鲛人往尸群深处游去。 越是深入尸群，他们发现尸体越发密集，随着见到的尸体越多，他们发现这些诡异站立在湖底的尸体都面对着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到底有什么？ 带着疑问，两人继续前进。 终于穿过这片湖底尸林后，两人看到一片古旧的建筑物废墟。 苏星泽有些惊讶：‘这里居然有一座古城遗迹，张家人怎么总喜欢往有水下古城的地方钻？’ 泗洲古城下有定魂铃，那这抚仙湖下的古城中又藏着什么东西，引得张家人派出族人冒死入湖？ 张胜霖目前在张家就是个边缘人物，对于张家的秘密一概不知，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他带着探照灯靠近古城，古城是由巨大的石头建造出来，从建筑上的花纹和建筑风格判断，这应该是古滇国的遗址。 两人继续深入，在接近古滇国遗址中心时，张胜霖从遇到尸群后，一直没有间断的血缘寻踪术终于有了反应。 张胜霖同小鲛人交代一句，加快速度往感应到的方向游去，苏星泽紧随其后。 遗址中心的巨型石质建筑前，张胜霖放慢速度。 探照灯的光照亮石门，石门内一片黑暗，吞噬着所有进入其中的光线。 血缘寻踪术传来的位置就是这里。 没有再犹豫，张胜霖提起警戒，率先走在前面。 巨大建筑内也是一片废墟，空旷寂静，偶尔能看到散落在地面的青铜器，两人进入类似走廊的通道。 这条通道倾斜向下，大概有15米左右，游到通道尽头，空间突兀变大，巨大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心有着一座巨大的祭坛。 祭坛边缘立着一座覆盖着冰霜的尸体，不断回应着与他同源的波动。 张胜霖站在通道口，默默看着那具尸体。 零下十几度的湖底，就是一座大型的保险库，哪怕那人已经死了有十几年了，他的尸身依然保存完整，甚至还能看清他死前惊愕的表情。 向来清冷淡漠的人此时表情有一片空白，似乎遗忘了行动能力，呆呆地站在原地。 又或者是近乡情怯。 这是他见到父亲的第一面，他的父亲在这暗无天地的冰冷湖底静静等待了十几年，才终于等来他用生命爱着的孩子。 苏星泽笑着推了他一把，对他眨眨眼，语气轻快地说，‘去见见你的父亲吧，然后我们一起带他回家。’ 张胜霖这才如梦初醒。 少年没有多少外露的情绪，只有加快的速度说明他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相隔十六年后，这一对父子终于再次相见。 早已死去的张拂林已经无法给予张胜霖回应，而张胜霖习惯了沉默，一人一尸只得面面相对。 第144章 黑藤 苏星泽浮在水中，没有打扰小麒麟和父亲的‘交流’。 借此机会他打量起那个巨大的祭坛。 这时他才发现，巨大的祭坛中间有一道裂缝，裂缝内黑沉沉一片，看不到底。 他忍不住靠近用探照灯看了看，明亮的光线照入其中似乎惊扰了裂缝中的存在。 水好似在沸腾，咕噜咕噜冒起泡来，无数黑色扭曲的藤蔓从裂缝中涌出，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出去。 黑色藤蔓不过手指粗，但它在水中的速度实在太快，藤蔓顶端如利箭般尖锐，向着苏星泽疾速‘射’来。 苏星泽伸出手，无数水蜂拥而来，在他身前形成一面水盾，藤蔓扎进水盾之中，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裂缝中还在不停涌出藤蔓，无群无尽的藤蔓不断重复着自己的攻击，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巨大的力道，水盾开始颤抖起来，隐隐有溃散的迹象。 苏星泽挑了下眉，没想到这藤蔓的攻击性如此强。 他再次凝出一面水盾，回头看向张胜霖。 张胜霖早已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星刃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看出他的想法，苏星泽散掉水盾，尾巴一摆，瞬间就游到小麒麟身后躲着。 阻碍突然消失，黑色藤蔓迷茫一瞬，下一秒它们身体一弹，飞快向张胜霖攻击而来。 张胜霖眉目疏冷，星刃刀迸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斩向那无数黑藤，所过之处湖水被强行分开，过了几秒才再次合上，再无一丝痕迹。 刀光落在黑藤之上，凌厉的刀气直接将那黑藤搅碎，湖水中漂浮着无数黑藤残肢。 苏星泽嗅到了一股臭腥腥的血气，他目光落在那些残肢上，断裂的黑藤蠕动着长出小肉芽，他顿时恍然大悟，这些黑藤和藤蔓没有任何关系，它们居然是一种虫子。 断裂的虫肢很快重新长成一条条黑虫，面对这无数扭曲的虫子，苏星泽脸都绿了。 他不是害怕，只是感到非常非常的恶心。 ‘啊啊啊！小麒麟我脏了！’他一边在传音中尖叫着，一边召唤出一个大大泡泡，嗖得一下钻进泡泡里。 泡泡可以过滤水质，将杂质、污染等异物隔绝在外，但与那些恶心的虫子处于同一水域中，苏星泽还是非常膈应。 脑海里是小鲛人惊恐的声音，张胜霖看向那些虫子的目光更冷了，他再次挥刀，这次刀芒中带着一抹血色。 刚刚长成的黑虫在带着麒麟力量的刀气之中瞬间湮灭。 苏星泽注意到裂缝处又有新的黑虫肢体钻出来，立刻提醒小麒麟。 张胜霖斩了几刀，但那黑虫好像无法斩尽一般，斩断一部分，又钻出一部分。 到后面苏星泽已经彻底麻木了。 周围的湖水中散发着浓浓的腥臭气，好在两人有能过滤水质的泡泡。 又一次砍掉一批黑虫，张胜霖收起刀看向苏星泽。 苏星泽明白他的想法，他又搓出一个泡泡将张拂林的尸体圈住，同他和小麒麟身上的泡泡不同，这个泡泡散发着一股寒气，主要是为了能保存尸身。 一条水线链接在泡泡上，苏星泽勾了勾手指，带动着泡泡了动了一下，确定水线还算结实，他才往出口方向游去。 张胜霖紧随其后。 两人花了一点时间回到岸上，一出水，张胜霖便将父亲的尸体放入空间中保存好。 他准备等找到母亲后，再将父母合葬。 苏星泽出了水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被腥臭气腌入味了。 而且那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黑虫给他的感觉也非常不好，很像以前见过的一种连诡异都嫌弃的深渊魔虫。 他足足洗了一个小时，将自己皮肤都搓得通红才放过自己。 从浴室出来，他看到小麒麟静静坐在门口，夕阳的光打在他身上，挺拔的背影透着几分脆弱。 苏星泽顿了一下，走上前替他顺了顺湿发，还在滴水的发丝在他的动作下逐渐干爽。 张胜霖只是心绪有几分复杂，在小鲛人接近他时就回过神。 他没有动作，任由小鲛人在他头上动作。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夕阳落下，明明都没有说话，此时的气氛却格外温馨。 找到张拂林的事比他们想象的要顺利，不过两人在找到人后却并没有离开，反而就在这里居住了一下。 他们下一步本想去西藏寻找张胜霖母亲，但苏星泽在抚仙湖下面祭坛的裂缝中，感应到了陨石的气息。 仙药吃完后，他就好久没有再长高过，目前已经比小麒麟矮了一个头。 因为血脉纯度过高，他的成长期极为漫长，而吸收陨石的力量能催化他的成长。 知道抚仙湖下可能有陨石后，两人也不急着离开，准备等拿到陨石后再前往西藏寻找张胜霖母亲。 裂缝中的黑虫有些棘手，好像无穷无尽一般，每次斩了一部分，几乎是瞬间又涌出许多，到目前为止两人都还没看到裂缝中是什么东西。 偏偏这黑虫特性和深渊魔虫很像，诡异对其本能厌恶，甚至生不起吞噬同化的念头。 好在两人时间很多，在与黑虫拉锯的时间，张胜霖在他们居住的房子外开辟了两亩田地，种下了部分从武者世界带回来的植物。 闲着也是闲着，张胜霖决定刷一刷种植经验。 两人来到抚仙湖半年后，寻找陨石的进度才终于有了进展。 苏星泽实在受够了无穷无尽的黑虫，顶着被雷劈的风险，现出一部分本体冰封了整个祭坛。 祭坛下是一条狭长的水中裂缝，下到几十米深后，两人进入满是断裂的地下空间，这里大部分是天然形成的溶洞空间，但在一些地方也能看到人工的痕迹。 他们也看到了黑虫的源头，黑虫长长的躯体连接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从鼎内长出的黑虫虫躯比蟒蛇还粗。 无数条黑虫就像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藤蔓一样，攀爬、覆盖在整个地下溶洞中，一路延伸到裂缝之中。 看到那个鼎，苏星泽瞬间生无可恋，因为他感觉到的陨石波动，正是从那鼎中传出来。 最后他是硬着头皮打碎冻得实实的黑虫，从青铜大鼎内找到一块石墩子大小的陨石。 陨石中的力量颇为狂暴混乱，还自带和诡异相似却不同的污染。 这块陨石又比之前的玉覆面更大，苏星泽花了近六七月才真正吸收完陨石的力量。 在种下的第一批低级灵植血灵米收获后不久，两人平静的生活再次起了波澜。 第145章 失忆 梦中一阵心悸。 苏星泽突然惊醒，他捂着心口心跳慌乱如麻。 忽然，绿眸微动，他看向身边的张胜霖，脸色一变。 他们在抚仙湖一住便是两年。 两年多过去，张胜霖面容多了几分成熟，熟睡中的少年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好像深陷梦魇之中。 张胜霖的警觉性一向很好，张家特殊的休息之法更是让他时刻警觉，周围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应。 可是现在…… 他动作如此之大，小麒麟却没有丝毫反应。 不对劲！ 小麒麟的梦有问题。 苏星泽俯下身贴上张胜霖的额头，细细感应一番，他忽然勃然大怒。 居然有东西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小麒麟动手！ 分出一股精神力进入小麒麟的精神海，小麒麟的精神海对他毫无防备，精神力畅通无阻进入精神海中，开始驱逐小麒麟精神海中多出来的奇怪力量。 古怪的是那力量如同虚无，又像是小麒麟精神海中原本就存在的东西，驱逐的效果不大。 苏星泽试了好几次，精神力却怎么也触摸不到那股力量，更何况驱逐或者绞杀。 这里又是小麒麟的精神海，投鼠忌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力量彻底占据小麒麟的精神海。 苏星泽眸中闪着森冷之光，直到那股无形的古怪力量触及到带有他印记的记忆，他才终于借助印记，感应到那股力量。 他无比愤怒冷斥一声：“滚出去！” 磅礴的精神力从自己的记忆影像中涌出，那股神秘的无形力量在他碾压性的精神力下，彻底消失。 神秘力量一消失，苏星泽的精神力便立刻撤出小麒麟的精神海，生怕多待一会儿会影响到小麒麟的精神海。 他坐在小麒麟旁边，压下满心担忧，眼巴巴的注视着小麒麟醒来。 张胜霖睁开眼，眼眸中有一瞬迷惘。 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 记忆一片空白，他好像什么都无法想起。 就在这时，脑中闪过几幅破碎的画面，画面中是一个含笑向着他的昳丽少年。 张胜霖茫然的看向面前的少年，少正是他脑中出现的少年。 “你……阿泽？” 一个名字突兀的出现，张胜霖愣愣地叫出少年的名字。 苏星泽将小麒麟醒来后的所有神态变化收入眼中，他心中一沉，立刻明白过来小麒麟还是失忆了。 那股突兀出现的神秘力量，以一种快速又诡异的方式，抹去了小麒麟绝大多数力量，唯独留下了有他的记忆。 苏星泽咬了一下唇，小麒麟还记得他，这是好事，他却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唇上的凉意将他的理智唤回，苏星泽便见小麒麟眼中满是自己。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唇肉，将这可怜的嫩肉从齿间解救出来。 注意到他的注视，张胜霖抬眸，眸中充满安抚之意。 过往的记忆尽失，他的声音依然清冷沉稳，“别咬，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抹去了小麒麟的记忆，这让他心中极为焦躁不安。 藏于深处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动，强烈的威胁感不断刺激着他，绿眸深处有火焰熊熊燃烧。 苏星泽深深看了张胜霖一眼，他忽然伸手抱住张胜霖，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会弄清楚那是什么。” 张胜霖现在处于失忆状态，他只记得一些和苏星泽有关的破碎画面。 他本能的知道眼前这个名为阿泽的少年对他来说很重要，从少年的话语中，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正要阻止，他却眼前一黑。 苏星泽神情冷凝，手下的动作却格外小心翼翼。 小心将沉睡的小麒麟放在床上，苏星泽设下一个结界，转身便消失在屋内。 再次出现他以本体立于天空之中，疯狂和冰冷在绿眸中不断拉扯，就像苏星泽在理智和疯狂中交替的情绪。 他确实对那股神秘的力量毫无了解，没关系，在此方世界中，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世界意识。 鱼尾高高扬起，苏星泽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释放属于自己的力量。 诡异扭曲充满污染力的力量缓缓蔓延开。 轰隆隆！ 晴空万里的天空霎时电闪雷鸣。 世界意识受到威胁，做出了本能反应。 感应到世界意识如临大敌的封锁，苏星泽缓缓扯出一抹浅笑。 鱼尾重重落下，明明是拍打在空气之上，恍惚中听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如果有人能看着此时的场景，他绝对会感到无比的惊骇。 天裂了！ 像是碎裂的玻璃一样，天空裂开密密麻麻的碎片，下一秒碎玻璃一样的天空又再次恢复。 苏星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复原，下一秒鱼尾又恶狠狠地拍下，这次没有再给世界意识反应的时间，硬生生打碎了此地空间，无形的空间风暴从破碎的空间中席卷而来。 面对可怕的风暴，苏星泽避也不避，继续搞着破坏。 破坏空间的稳定性只是其一，实际上属于他的污染之一早已摸寻着世界意识的所在，试图污染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无法感知，存在又并不存在的另一个维度中，无形却有无处不在的世界意识斩断纠缠上来的一截污染，再也受不住苏星泽的威胁。 【汝欲如何？】 终于得到如缩头乌龟般的世界意识的回复，苏星泽眼神幽深，甚至显得有些阴冷。 【你对阿霖做了什么！】他如此质问道。 小麒麟失忆一事是不是世界意识做的，苏星泽并不确定，但不妨碍他把锅扣在世界意识头上。 身为此世界的意识集合体，世界意识能掌握属于这个世界的万物，他才不信抹去小麒麟记忆的存在和世界意识没有关系。 在他询问时，他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继续暴力拆着周围的空间，肆无忌惮的散发着污染之力。 感受到他的威胁，世界意识也确实害怕遭到污染，只得憋屈回答。 【不是吾！】 苏星泽才不信，继续拆空间。 眼看他就要拆掉世界壁垒，世界意识终于急了。 【那是张氏一族的使命，是根植于他们血脉深处的约定！】 苏星泽的动作终于停下，他继续问：【什么使命？什么约定？】 世界意识没有回答，只是苏星泽再次看到曾经看到的那幅画面。 无数张氏族人围坐在一块巨型陨石周围，那陨石大如小山，不断散发着无形可怕的力量，却被张氏族人以身铸成的墙所挡住。 【根植于血脉中的使命会使张氏之人不断遭遇天授，天授当引导张氏族人完成古老的约定。】 苏星泽大概有些明白了。 因为张家祖先曾和某个未知存在有过约定，从此张家人有了某种使命。 为了让张家人能不忘记使命，背弃约定，他们的血脉中隐藏着一股力量，这个力量被世界意识称之为天授。 名为天授，实际上和类似于天道的世界意识并无多大关系。 他将四散的污染之力收回，清澈绿眸生出几分深沉之色。 【如何解决天授。】 第146章 张扶空来访 在与世界意识友好交流后，苏星泽再次穿戴上无害的‘壳’，若无其事的回到房间。 张胜霖还在沉睡当中，苏星泽爬上床，小心翼翼的抱住他，眸中满是怜惜。 张胜霖失忆了，除了苏星泽他什么也不记得。 明明记忆一片空白，他从醒来开始却表现得非常冷静，除了最开始的茫然外，之后张胜霖的表现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失忆了。 苏星泽这两天在帮小麒麟找回记忆，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有记录两人生活的习惯。 系统中存着不少他拍下的录像，这些原本做为纪念的录像和照片，此时正好能辅助小麒麟找回一部分记忆。 据世界意识所说，天授虽会抹去记忆，但这记忆却不会彻底消失，再次见到能触动记忆的东西后，便能再次想起来。 苏星泽点开一个视频，看着画面中冷着脸的小孩眼含笑意，“这是我们刚认识一个月的时候，你因为练习缩骨功不当疼晕了过去，我把你拖回房间进行治疗后，还顺便给你换上向日葵套装。” “小孩子还是活泼点可爱，你看你那时多活泼。” 张胜霖看着画面中，头上套着巨大向日葵头套的自己，默默沉默了。 “对了！”苏星泽又调出几张照片，“我这里还有小恐龙霖、黑猫霖、毛毛虫霖、小黄鸡霖等等。” 都是趁着小麒麟训练后无法反抗，偷偷给他换上的。 眼看着他还想展示更多，张胜霖按住他的手，满脸无奈。 “不用看了。”他已经记起来了。 张胜霖被照片刺激得回忆起不少自己被迫换衣记忆，现在再看当时的记忆，羞耻中又带着几分温情。 苏星泽懵懵地抬头看他，“这就想起来了？”不是，他还想重温一遍百变小麒麟啊！ 平时小麒麟都把照片锁上，系统的隐私功能特别强大，他根本不能绕开小麒麟打开相册。 之后张胜霖又通过录像和照片找回了不少记忆，大多都和苏星泽有关，更多的记忆依然没有恢复的迹象。 时间一天天过去，张胜霖失忆后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改变，他对自己的过去有好奇，却又不是那么好奇，因为他想不起来的记忆，也由他的小鲛人一一告诉他。 张胜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小鲛人似乎格外焦躁。 小鸟收翅落在窗边，探头往窗内看去。 仅有一米五的木床上，两个少年头颈相交，几乎脸贴着脸睡着。 张胜霖睁开眼，静静注视着贴在他颈侧的小鲛人。 白雪一样的肌肤透着健康的淡粉，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隐隐能看到缝中的一点红。 他手指忍不住动了动，莫名想起记忆空白一片醒来时，接触到的那柔软的触感。 手指轻轻在唇上按出一个陷坑，果然如他记忆中那么柔软。 一个画面忽然从他脑海中闪过，记忆中温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他忍不住蜷缩了下手指，看着被揉得更红的唇，他眸光微动，耳根隐隐泛红。 盯着小鲛人看了良久，他才起床进行每日的例行晨练。 从失忆醒来那天开始，张胜霖每日晨练都会将抚仙湖附近巡视一番，现在已经将抚仙湖周围地势尽数摸清。 张胜霖轻轻合上门，苏星泽微睁眼，抱着被子转了个身再次睡去。 大概是失去了过往记忆，小麒麟变得有些没有安全感，而每天的巡湖巡山之事能让他安心。 抚仙湖范围很大，张胜霖巡湖回来已经几近中午。 他提着一只肥兔子，想着小鲛人最近念叨着想吃辣，心里盘算着今天中午做个麻辣兔丁。 他们家在抚仙湖边一个山坡上，远远就能看到屋顶一角。 张胜霖加快速度往家赶去，忽然他神情一冷，手本能向身后摸去。 握住刀柄，压低身子，脚步无声接近他们的家。 他和小鲛人的家门外，站着两个陌生男人。 张瑞祥打量眼前这座农家小院，不确定问张扶空：“他们住在这里？” 篱笆扎起来的院子里，一只趾高气昂的大公鸡带着十几只半大不大的小鸡一溜烟过去。 注意到张家两人的视线，大公鸡歪头用豆豆眼盯着两人，翅膀微张。 张扶空肯定点头，“眼线传来的消息应该没错。” 张扶空豁然抬眸，上方一道雪亮的刀光劈下来，他反应极快立刻抽刀格挡，那刀劈下来的力气极大，刀又极为锋利，他那把随身长刀直被那银色刀光劈成两半。 好在刀为他阻了片刻，张扶空拉着张瑞祥立刻后退，眸光狠厉的射向突兀出现的少年。 见到张胜霖，他面色一缓，见他还欲攻击，立刻提声道：“住手，是我！” 张胜霖动作一顿，他不认识眼前这人，但他看向自己的神情却带着几分熟稔。 是他以前认识的人？ “你是谁？”他问。 张扶空早在发现攻击他的乃是张胜霖后，对他的情况便有了猜测，现在他更是如此戒备的问他身份，看向他的目光充满陌生。 他了然道：“你果然失忆了。” “听扶空长老这意思，你这是早就料到我家阿霖会失忆？” 苏星泽靠在木门上，清泉般的眼眸定定的看向张扶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这笑却不带丝毫温度。 “阿泽。” 张胜霖拎着肥兔子，快步走到苏星泽面前，替他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又把手中的肥兔子塞到他怀里。 “起风了，冷。” 苏星泽目光转动，视线一落到身前的小麒麟身上，眼中的冷意瞬间散去。 他怀里抱着小麒麟捉回来的兔子，眼眸一弯，眉眼间满是笑意，“这是捉回来给我做麻辣兔的？” 张胜霖：“嗯，中午给你做。” 张扶空带着张瑞祥走进院子，打断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 “你没失忆？” 一听苏星泽叫他扶空长老，张扶空便猜到他没有如张胜霖一样失忆。 这让他有些诧异，毕竟苏星泽继承雪麒麟的血脉，外貌如此显眼，还天生拥有幻术之能，血脉浓度一看就不低。 还是说？是受异变的雪麒麟血脉影响？ 苏星泽调整了下姿势，抱着兔子靠在小麒麟胸前，听到张扶空的反问，眸中冷光一闪。 “看到我没失忆，扶空长老很是惊讶？”苏星泽眼眸微眯，手指轻抚怀中兔子，腕间铃铛晃动间碰撞出叮当之声。 “长老看到阿霖失忆也毫不意外，不知长老能否给我解解惑？” 张扶空盯着那数十枚晃动的铃铛，瞬间领悟到他无声的威胁。 第147章 失魂症 知道自己若不解释清楚，苏星泽那小疯子绝不会因为自己现在成了长老，就对他手下留情。 张扶空轻叹一口气，“我确实知道。” 他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说来话长，我们可否入内详谈。” 堂屋之内，四人相对而坐。 “扶空长老不在东北张家，特地来我们这小地方，是有事找我们？” 苏星泽从世界意识那里知道了解决天授的办法，天授已经同张家人的血脉密不可分，想要解决天授，也必须从张家的使命入手。 他本想带着小麒麟回到张家，结果世界意识告诉他近期就会有张家人找来，他们的目的正好与天授有关。 张扶空来找两人，自然是有事，他没有顾弄玄虚，直言道：“族里需要选出新的族长。” “老族长都死了这么久了，张家居然还没选出新的族长。” 苏星泽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意外，他目光在张扶空和张瑞祥身上转了转。 张扶空在帮助族里解决汪家人渗透的危机后，便成了长老，张瑞祥他不认识，能和张扶空一起出来，在族里怎么也是个中高层。 只是通知他们要选族长的消息，张扶空怎么会亲自来通知他们？ “你们来找我们，不仅仅是来通知我们那么简单，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为了阿霖失忆之事来的。” 张扶空没有否认，他目光复杂的看向张胜霖，“此乃张家遗传之症。” “遗传？”苏星泽诧异。 张扶空微微叹息：“张家人这令人艳羡的长寿可不是毫无代价的，失魂症正是张家人从血脉中传承下来的无解病症。” “患有此病的族人，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突然发作，发作之后族人将失去过往所有记忆，而血脉浓度越高的族人，越有可能患上失魂症。” “也就是说阿霖会不仅失忆这一次？只要这失魂症不治好，哪怕他恢复了记忆，也随时有再次失忆的风险。” 苏星泽偏头看向小麒麟，听到自己患有如此麻烦的失魂症，张胜霖只是眼睫轻颤。 他不怕失忆，但他却怕自己下次会忘记小鲛人。 苏星泽放在桌下的手，摸过去抓住张胜霖的手，那天授的力量确实玄妙，但想动小麒麟脑中有关他的记忆，那绝不可能。 小麒麟是他的锚点，小麒麟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是有他印记的锚点，触动他的锚点，神秘的天授力量也会被他的力量反过来侵蚀污染。 “每个族人都有可能患上失魂症，那下墓的时候变数不就太多了？”如果每个张家人都有随时随地失忆的可能，这个家族能传到现在还真是一个奇迹。 张扶空肯定点头：“失魂症发作时没有预兆，上任族长正是在墓中失魂症发作，才会去世。” “族长死后，族内患上失魂症的族人日渐增多，近两年多来有数名族人因失魂症发作时，神情恍惚没有及时躲避危机身亡。” “族里需要尽快选出族长，正是因为这失魂症。不然张家还没被汪家摧毁，就先自我毁灭了。” 张扶空接下来说的是张家的秘事，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张家人患有祖传的失魂症，偏偏他们干得又都是危险的活，为了防止族人受失魂症影响大批量死亡。 到了后来，张家找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由族长一人承担这失魂之症。 正是因为族长死亡，近年来再次患上失魂症的族人越来越多。 选出一位新的族长，是张家目前重中之重的事。 张家的族长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担任，想要成为族长，必须满足两个要求：一是血脉浓度必须要高，二是族长能力必须强大。 苏星泽注意到张瑞祥在张扶空说话时，不住地看向小麒麟，神色一冷，心中警铃大作。 他目光如利剑射向张扶空两人： “长老来这里，该不会打着让阿霖做族长的想法吧？” 张扶空尴尬的咳了一声，压下心虚，认真回道：“是有此意。” “啪！” 苏星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得美！” “你明明知道成为族长会负担所有族人的失魂症，还想让阿霖成为族长，你是不是当我好欺负！” 张胜霖瞧了张扶空一眼，清冷淡漠的眉眼间满是冷意。 很快他又收回视线，握住苏星泽拍红的手轻轻揉了揉。 张扶空不意外他的爆发，他摸了下鼻子，连忙解释：“你先冷静听我说。” “冷静不下来！”这样说着，苏星泽轻哼一声，还是给了张扶空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不是给张扶空面子，而且想起世界意识告诉他的话。 来找他们的张家人，带着解决天授的办法。 解决天授的办法难道就是成为族长？ “族长要选择血脉浓度最高的人，那是因为族长只能承担血脉低于他的族人的失魂症，如果血脉浓度过高，该失忆还是会失忆，不会因为有族长而不受失魂症影响。” “张胜霖的血脉浓度……”他沉默一会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血脉是张家目前最高的一人。” 若不是发现他的血脉浓度超越常人的高，族里当时就不会将他推上圣婴之位。 圣婴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找来的小婴儿就能当的。 “若他不是族长，就算有族长以秘法承受失魂症，他的失魂症依然会存在。” “实不相瞒，在来找你们之前，族里已经事先筛选过一次族长，但没有一人满足成为族长的最低条件，他是唯一的选择。” 张家为防止血脉稀释，一直奉行族内通婚的制度，可这也仅仅是减缓了张家人血脉逐渐稀薄，没有真正解决问题。 到了这一代，甚至连一位合格的族长都挑选不出来。 苏星泽讽笑：“我说呢，扶空长老怎么会有闲心亲至西南。” 张扶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直直看向张胜霖：“张家现在需要一个族长，一个能承担起责任，率领张家避开灭族危机的族长。” 张胜霖沉默不语，他失去了过往记忆，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张家的生活，对张家的了解都是从小鲛人那里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张家拥有几个朋友，也知道自己以前在张家过得不太好。 张家如何，在现在的他眼里都无所谓。 张扶空知道失忆的张胜霖对家族没有多大感情，他开始加大砝码。 “张家古楼下有一个只有族长能进的房间，那里藏着张家所有的秘密，在那个房间里藏着一个密匣，这个密匣只有族长能开，里面记录着张家最重要的使命，也有可能藏着关于治疗失魂症的方法。” 张家上上任族长死得太过突然，张家真正的使命没能传承下来，导致失去目标的张家人人心涣散，隐隐有分裂之相，为了稳住族人，才有了后来的圣婴骗局。 张扶空原本认为进入那个只有族长才能进的房间后，他就可以知道张家真正的使命，但显然张家祖先早就防着一手，将记录张家使命的秘密放入密匣之中，只有张家当代族长才能打开密匣。 张家现在必须要有一个族长，不管是族内逐渐蔓延开的失魂症，还是为了张家人的使命。 第148章 谈判 苏星泽将张扶空两人轰出去了。 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张扶空无奈摇头，知道自己是彻底把苏星泽得罪了，好在此行的目的达成，也不算亏。 只是之后必须要时刻注意周围，预防来自苏星泽的报复。 门内，张胜霖半蹲在苏星泽面前，眉眼微垂，显得有几分柔软。 苏星泽恨恨地抬手捏了下他的脸颊，小麒麟年前已满十八岁，原本青涩的脸在逐渐长开，手感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好了。 “阿泽。”因为脸颊被拉扯着，他的声音有些含糊。 “你别说话！”苏星泽还是很气，手下的力度忍不住加重了些。 松开手后，看到张胜霖一张俊逸的脸上布满红痕，他忍不住笑出声。 “为什么答应张扶空？” 现在张家完全就是个烂摊子，成为族长还得负担族人的病症，这意味着整个张家只有小麒麟一人会时刻面临失魂症。 一个有失魂症的族长，现在的张家人真的会忠诚于这样的族长吗？ 苏星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其实在听到藏着张家使命有关的秘密是在张家古楼下那个房间里后，苏星泽就决定下一步前往张家古楼，暴力获取张家的秘密。 只是小麒麟先他一步答应张扶空，哪怕再不爽，他也尊重小麒麟的意愿。 张胜霖低声解释：“我不想有一天忘记你。” 他不想有一天，当他醒来后，连最后一个还记得的人都不再记得。 失去记忆后，张胜霖外表看着淡然，实际上他心中也有惶恐无措，如果他身边没有小鲛人，失忆后的他会不会如此冷静，他不知道。 既然当不当族长，都会受到失魂症影响，与其被动面对，他宁愿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听了小麒麟的解释，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定，苏星泽立刻改变他的计划。 既然小麒麟想当这张家族长，那么张家人就必须忠于小麒麟。 享受了族长的付出，还想脱离张家逍遥自在，让小麒麟成为一个空壳族长，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小麒麟还没有成为族长，苏星泽已经将整个张家视为两人的所有物了。 有了主意，苏星泽开始积极主动起来。 张扶空没有带着他们回到东北张家，反而一路往南，进入广西地界。 这一路走来，张扶空像是霉神附体一样，几乎每天都会遇到各种突发事件，不要人命，就是恶心人。 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倒霉，哪怕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依然被折腾的不轻。 终于到达巴乃，张扶空狠狠松了口气。 广西巴乃，这里是张家古楼所在之地。 大概是张扶空早就传信回去，他们到时，张家人大半都已经到了。 甚至族里已经准备好继任族长的仪式，就等着张胜霖过来，立刻就能将其推上族长之位。 临时收拾出来的空地上人满为患。 苏星泽还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张胜春神情复杂的看着两人，他想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 他还能说什么，张胜霖会回来就代表族长之位必定会是他的，族人们不会允许他临阵脱逃。 他现在劝他不要接下族长之位，又有什么用？ 苏星泽扫过几个目露担心之色的少年，心里感到有几分满意，看来这个张家里，还是有关心小麒麟的人。 一个在张家难得外貌年老的老人走上来，严肃着脸要将小麒麟带走。 “慢着！” 苏星泽突然上前，笑眯眯的挡在小麒麟面前。 那老人立刻沉下脸：“你想干什么，耽误了吉时你能担当得起！” 苏星泽可不惧怕族老的威严，他眉眼弯弯，笑得像个乖巧可爱的小辈，说出来的话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好歹是阿霖继任族长的大事，我当然不会捣乱，但是……” 他扫过主楼前沉默一片的张家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想让阿霖成为族长，为你们这些人承担失魂症，你们这些处于族长庇护之下的人，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族长的责任和义务都有了，那族长的权利呢？” 见到以老人为首的族老还没有反应，苏星泽讽笑道： “你们不会是打着让阿霖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族长，自己逍遥自在的主意吧。” 族老没有回应，他将目光转向张胜霖，沉声问：“你就任由他胡闹！” 张胜霖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听阿泽的。” 言下之意就是苏星泽同意他才会继承族长之位。 族长死后，族老就是整个张家地位最高的人，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正当他想强硬让人把张胜霖带走时，苏星泽抬起手，两串缩小的青铜铃铛被他握在手里。 他歪歪头，翠绿眼眸在阳光下折射着好看的光，说出的话却充满威胁。 “别动哦，不然这七十多枚一起响起，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族老一见那些看着眼熟的铃铛，满脸怒气地向一旁的张扶空瞪去。 “这就是你说的几颗铃铛！” 张扶空看天，装作没有看到族老的眼神。 没有人比张家人更了解青铜铃铛的致幻能力有多么可怕，一颗铃铛都是如此，更不用说苏星泽手里握着72枚铃铛。 族老眼角抽痛一下，咬着牙问：“你想如何！” 苏星泽笑道：“不如何，阿霖既然是族长，身为族长整个张家应该都是他的吧。” “对了！”他扫过在场的张家人，“阿霖成为族长后，会独自承受失魂症，你们应该不会趁着阿霖失忆时，一哄而散，将一个空荡荡的张家留给阿霖吧。” 族老：“不会！” 苏星泽勾起一抹微笑：“我不信！” 他早就看出来，张家人的人心早就散了，特别是族长死后，能监视他们的神器又被毁掉。 那长期压抑在心里的渴望，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疯长，他们已经不愿意再受到这个陈旧腐败的家族束缚。 当一个家族的人心都不齐时，这个家族就已经走向了末路。 这样的家族，就算小麒麟成了族长，那也不过是一个空壳。 他可能怎么允许这种事发生！ 想享受小麒麟的付出，自己去逍遥自在？ 苏星泽勾勾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空口保证可不行，第一，我要你们现场与阿霖交接清楚，族内的藏宝地点、机关密图、机密档案等等，过去族长掌握的权利，要一丝不少的交接到阿霖手里。” “第二，所有族人都必须与我签订契约，保证对族长的忠诚，不做任何对族长不利之事，无条件遵从族长的命令。” 苏星泽取出一张印刻着玄妙花纹的皮纸，有那博览会群书的张家人立刻认出这是古籍上记载的古老契约书。 就算有那不识货的人，也能隐隐感受到契约书的玄妙。 张扶空在族老的示意下开口，“这条件是否太过苛刻。” “遵守族长的命令是自然的，但无条件遵守命令……” 苏星泽点头：“当然这些是可以商量。” “但是！”他神色冷厉的扫过在场的张家族人，“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享受了阿霖的庇护，却什么都不付出。” 第149章 进古楼 经过苏星泽和张家一方人的激烈讨论，定下来的契约内容如下： 一、张胜霖将继承张家族长之位，继任张家族长之位后，须修改部分不合理的族规。 二、张家人必须忠诚于族长，不得做出任何威胁族长生命安全的举动。 三、族长的合理命令，张家人不得质疑，不得阳奉阴违。 四、族里将不再限制族人的自由，但族人在外行走应当隐姓埋名，不可将张家的秘密暴露给外人。 五、张家人无论身处各地，只要接到族长的命令，都以完成族长的命令为先。 六、张家不是属于族长一个人的，为了张家的延续，每个族人都应付出努力。 七、签订契约者的后代，也将自动遵守契约内容。 …… 还有一些详细的条款，苏星泽确定小麒麟继承的张家不会成为一个空壳，便让在场的张家人一个个上来签订契约。 有了契约的保证，苏星泽便没再阻拦小麒麟的族长继任仪式。 成为族长需要小麒麟独自进入一个房间，服下一碗秘药，而后躺入早已准备的棺椁之中，由族人带入古楼之中。 张胜霖跟着族老离开，回头看了苏星泽一眼，苏星泽对他眨眨眼，示意他安心。 他放心的垂下眼眸，一路跟着族老来到一座破旧寺庙的后山，这里有一栋陈旧庙堂，居住在内的是一位避世的张氏族老。 领他来的族老停在后山前，由他一人进入屋内。 在这里，他失去了自己的名字，背负上属于张家起灵人的责任。 转身走出庙堂，巨大的棺椁停在院子中间，有人递来一杯红色的酒，张胜霖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之后张胜霖进入棺材内静静躺好，闭上眼睛，棺椁盖上，他陷于了一片黑暗之中。 身下的棺椁缓缓升起，他听到了枯枝这段的声音，听到了张家人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他能感受到从心底涌出的沉沉睡意，脑海中本就不多的记忆如沙漏之中的沙子般散去，无法抓住。 最后一片空白的脑中只留下含笑看着他的白发绿眸少年。 “阿泽……”他浅浅叫出这个名字，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叫。 “我在。” 轻柔的声音伴随着突然出现的一具温热身体落在他耳边，少年纤细的身躯轻轻依偎在他怀里。 “阿泽。”张胜霖双手圈住身上的人，感受到怀里的重量，内心的空洞瞬间被填满，他不再反抗彻底陷入睡眠之中。 棺椁内的空间够大，苏星泽躺在张胜霖胸膛上，耳朵贴在胸前，听着他越来越缓慢的心跳声。 棺椁还在移动，他和小麒麟相互依偎着，一起被沉默不语的张家族人们，送进那承担着墓葬之用的张家古楼。 棺椁停了下来，苏星泽听到张家人离去的脚步声。 无尽的寂静中，他靠在小麒麟身边，等待着小麒麟的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小麒麟的心跳逐渐正常，他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浅绿色的瞳孔。 “阿泽……”环抱着少年的双手收紧，张胜霖不、应该张起灵，他抱得很紧，就像在抱着自己唯一能拥有的东西。 苏星泽没有动，任由他抱着，缓解他再次失去记忆的不安。 他的不反抗很好的安抚了张启灵，他终于有了动作。 张启灵打开棺椁盖，从棺椁中坐起，在做这些动作时，一只手依然紧紧圈住苏星泽的手腕。 棺椁很大，高度在一米五以上。 张启灵手上用力，将苏星泽拉入怀里，将人打横抱起，从棺椁中跳下。 苏星泽也终于看清了张家古楼内部的样子。 这是一个极大的空间，有四根巨大的柱子立于大厅中间，柱子上雕着几只麒麟。 整个大厅空旷一片，看不到任何上楼的楼梯。 正当苏星泽好奇这个古楼要如何上楼下楼时，张启灵抱着他走到其中一根柱子前。 一只手松开苏星泽，但另一只手依然托着他，以抱小孩的方式抱着他。 苏星泽也没反抗，环着他的脖子，安静看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 张家人的手指都很长，却不是畸形的长，手指修长，骨节清晰分明，手背上隐隐可见青色血管。 这是一只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手，好看却有力，能轻易捏碎一个人的喉骨。 他曲起手指，在柱子上有规律、有节奏的轻敲几下，而后又来到下一根柱子前，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值得一提的是他选择柱子的先后顺序也是有讲究的，不是按照常规的远近顺序，就连敲在柱子上的次数、节奏以及位置都各不相同。 敲完一遍四根柱子，张启灵还没有停下，再次继续敲柱子，四根柱子都被敲了三遍后。 两人清楚听到‘咔’的一声，而后是机关启动的动静。 四根柱子中间的地板突然下沉，等到机关停止后，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出现在一楼大厅正中。 张启灵没有犹豫，抱着苏星泽迈步走下楼梯。 楼梯很长，光线很暗。 苏星泽环着小麒麟的脖子，做一个乖巧的挂件，他靠在小麒麟肩窝，好奇的看着看不到底的楼梯。 “阿霖，你怎么知道打开机关的方法。” 张启灵的声音很平静，“看到就知道了。” 苏星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张家人的族长传承比他想象的要神秘。 清脆的脚步声在幽深的楼梯间回荡，如果是普通人，走在这好像无限存在的楼梯上，早就受不住精神压力崩溃。 张启灵却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脚步不急不缓。 看似无限的楼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一扇石门。 走下楼梯，踏入石门之中。 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端牵引着无数丝线，丝线上悬挂着无数六角青铜铃铛。 张启灵取出一枚青铜铃铛挂在腰间，随着他的走动，定魂铃清脆的声音在走廊内回荡。 呈网状分布的六角铃铛无风自动，奏出一曲神秘而古老的乐曲。 苏星泽靠在小麒麟肩膀上，闭上眼睛轻轻哼唱着，鲛人的歌声和铃声产生某种奇妙的共鸣。 张家古楼最下层那个秘密的房间中，新一任的族长在盛大的欢迎仪式下，踏入盛放着远古秘密的古室。 第150章 前往西藏 除了苏星泽外，没有人知道张启灵在那个房间看到了什么。 他带着苏星泽回到张家临时营地时，营地中的所有人一个不少。 苏星泽早就隐身汇入人群中，张启灵缓缓从森林中走出来。 “族长。”以张扶空为首的人低下头，恭敬迎接族长的到来。 那是张家新一任的族长，哪怕他只是个18岁的少年。 张启灵没有理会他们，他目光淡淡的从人群中扫过，苏星泽站在张胜春旁边，对他眨眨眼。 张启灵收回视线，面对族人们时神色冷淡。 在族人们的目光下，他下了成为族长后的第一个命令。 “召回所有在外的张家人，包括所有外家人，以一年为期限。” 张胜霖说的外家人，不仅是血脉不显的张家外家，还有以血热的方式成为张家人的普通人。 张扶空对于他这个命令很疑惑，同时又很激动，张家遗失已久的使命，终于能再次回到张家了吗？ 对于族长的命令，所有张家人毫无异议地应下。 张启灵下完令后，就不再理会其他人，越过人群径直走到苏星泽面前，牵起他的手，在众人复杂的视线下，带着人缓缓离开。 张扶空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皮突然一跳。 “怎么会……” 成为族长后，张启灵会因失魂症失去所有记忆才对，怎么现在他看着像是还记得苏星泽的样子。 张扶空怎么想的，苏星泽和张启灵都不在意。 两人手拉着手走出森林，苏星泽侧头看向身边的张启灵。 张启灵注意到他的视线，疑问似的低头。 他的表情变化本来不大，经过两次天授后，身上那点仅有的人气也越发少，微微垂下的眼眸，染上些许无悲无喜的神性。 唯有在看到他时，眼中的淡然才会散开。 苏星泽喜欢小麒麟看他的眼神，他对小麒麟笑道： “我们接下来去西藏？” 张家古楼最下层的房间记录了张家许多秘密，包括让普通人拥有类似于张家长寿体质的方法。 这种方法需要用到一种独特的植物，这种植物只能在西藏墨脱才能种活。 张家会时不时派人到墨脱去采药，张扶翊曾说过张拂林是在西藏做任务时，认识了小麒麟的母亲，他们准备前往墨脱看看是否有线索。 除了去西藏找小麒麟母亲外，他们还准备去一个地方。 一个和张家使命有关的地方，正好，那个地方就在墨脱。 张启灵圈着他的手腕，只静静地听着他说，苏星泽一看他那表情，就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把他蓬松的黑发。 “好乖啊！” 张启灵的反应只是低垂下头，方便他摸得更轻松。 苏星泽有被取悦到，看向张启灵的目光越发柔和，充满怜爱。 西藏墨脱，在西藏东南部，位于雅鲁藏布江下游，距离广西巴乃大约三千公里左右。 张启灵临走前让张扶空召集张家所有族人，因为大部分张家人分布在全国各地，还有一部分在海外活动，他给了一年时间。 这一年也是他留给自己的时间。 两人走走停停，有时候没有找到借住的村庄，两人就自己在野外搭帐篷。 坐在原始无污染的野外营地，吃着张启灵烤得香喷喷的烤肉，苏星泽绘声绘色的给他讲着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故事。 每当这个时候，张启灵那双越发淡然的眼眸都会认真的看着他，实在是他忍不住心软。 走了一个月后，苏星泽终于对枯燥的赶路生出几分厌烦之感。 他恹恹地坐在牛车边，手里拿着一根柳条无聊地甩着。 张启灵徒步走在牛车边，他的腿长，牛车拉着货物速度又慢，完全能跟上牛车的速度。 苏星泽又叹了口气。 这声轻轻的叹息吸引来张启灵的注意，低头看向他问道，“渴了吗？” 苏星泽摇头，他不渴，一点都不渴。 第一次叹气的时候，小麒麟就这样问他，他又不知道怎么给小麒麟说自己的复杂心情，纠结中就接过小麒麟递来的水壶，咕噜咕噜就喝了半壶水。 第二次叹气的时候，小麒麟又问他是不是饿了，并且已经摸出了随身带着的肉干准备投喂他。 第三次…… 现在他如果再回答渴了，估计连好心载他的大叔都会惊讶他的大胃口了。 “我不渴，我就是感到心情很复杂。” 张启灵满脸不解。 “最近几年，我们好像一直在赶路。”一想到在短短四年时间里，两人就换了好几个地图，苏星泽只觉得一阵心累。 “每次刚在一个地方停下来几个月，就又要启程，这算什么？人生在旅途吗？” 交通不发达的时代，想看去一个地方，花在路程上的时间远超现代想象。 每次要去一个地方，大部分时间都会花在赶路上，在路上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难怪说在古代的每一次分别都可能是一场永别。 苏星泽开始怀念起现代方便又舒适的交通工具，哪怕是他曾嫌弃人多的火车也好。 可现在火车有是有了，但建好的铁路却没有几条，还大多集中在北方。 张启灵没有见过他那个交通无比发达的时代，不明白他的感慨，不过他知道一点，小鲛人感到累了。 抬眸远望道路尽头，赶牛车的大叔说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到达下一个镇子。 牛车的速度很难，路也是凹凸不平的土路，坐在上面苏星泽时不时晃来晃去，反而感到头晕。 张启灵突然伸手勾住苏星泽腰身，一勾一提一放，还没反应过来，苏星泽就已经落到了他背上。 趴在小麒麟宽阔的背上，苏星泽手放在他肩上愣住了。 “阿霖？” 张启灵声音平淡：“离下一个镇子不远，我的速度更快一点。” 这样，他们就能早点赶到镇中，小鲛人才能好好休息。 同赶牛车的大叔说一声，张启灵背着人快步往前走去。 牛车大叔目送着两人离开，乐呵呵感叹道：“还是小伙子体力足。” 张启灵的速度很快，背上背着的人对他来说称不上负重，甚至他还觉得有些太轻了。 大概是总是在赶路，在路上吃睡都不好，影响了小鲛人的体重。 打定主意要给小鲛人好好补补身体，张启灵背着苏星泽踏入了这座并不大的川蜀小镇。 他们从广西出来，穿过贵州进入云南又从云南进入四川，现在距离西藏已经不远。 但张启灵已经不准备继续赶路。 第151章 风雪 苏星泽在床上来回翻滚，做好心理准备才一咬牙强迫自己起床。 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苏星泽呆呆的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很亮，特别亮，完全不像是清晨的阳光。 心里一咯噔，连忙穿上鞋子跑出去。 张启灵坐在客栈门前发呆，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阿霖！你怎么都不叫我！”居然睡过头了，现在出发的话，晚上估计又要露宿荒野了。 张启灵起身替他理了下凌乱的发丝，声音平静：“我们今天不走。” 连续赶路确实太累人了，确实应该停下来休整一下。 正好他也可以联系附近的张家人，规划一下前往墨脱的路线，同时打探一下张家在墨脱联络点。 张启灵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苏星泽歪了下头，笑眯眯的抱住他蹭蹭。 “你怎么能这么好啊！” 既然不用继续赶路，苏星泽立刻就放松了下来，也有心情拉着张启灵一起去逛街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前后只有一条街，没用半小时，他们就从街头走到街尾。 两人在镇上休整两天，张启灵找到一个正好要入藏的商队，两人跟着商队一起入藏。 西藏属于高原气候，一入藏苏星泽就在商队老板的推荐下，买了好几套藏服。 别说穿着藏服的小麒麟有种异域风情的帅气，苏星泽开始沉迷于打扮张启灵，而张启灵又很少拒绝他的请求。 告别商队，两人雇了一个向导，踏入了前往墨脱的旅程。 “墨脱是个神奇的地方。”皮肤在这高原晒得黝黑发红的汉子带着他们一边爬山一边介绍，“在那里你可以经历一年四季，甚至你还能在墨脱看到森林。” 苏星泽有些狐疑，“这里真的有那么神奇？” 藏族汉子神秘的笑笑，“你到了就能知道了。” 他们爬得特别艰难，爬到一半时，风雪突然大了起来。 “糟了！快走，我们必须去前面避风，不然暴风雪会把我们掩埋。” 张启灵长臂一伸，将苏星泽拢在怀里，跟着向导一起往前跑去。 前面有个凹陷下去的山洞，三人一前一后进去，却发现这里面已经有人了。 对面一共六个人，穿着和他们类似的藏袍，其中两人应该也是向导，另外四人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 好在山洞还算大，九个人也不算很挤。 张启灵带着苏星泽走到山洞一角坐下，没有要和那群人打招呼的样子。 倒是那群人里相对年轻的青年，时不时看向两人，似乎对他们很是感兴趣。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只能看到呼啸的大块雪花，见这暴风雪不像是短时间会停，那个年轻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兄弟。“年轻人偷偷挪过来，“你们也是要去墨脱的吗？” 张启灵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苏星泽靠在张启灵身边，只觉得自己快要冻成一条死鱼。 见两人不理他，那个年轻人也不恼，开始絮絮叨叨介绍起自己来。 他叫钟竹章，是和二叔一起去墨脱收购药材的，这是他第一次来西藏，刚来的第一天就因为喘不过气来，差点就被他二叔送回去了。 好在他脸皮够厚，硬是跟了上来。 “这一趟还真是没来错，我在家乡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风雪，不过这也太冷了吧。” 苏星泽有些无语，这个人是不是太过自来熟了，他和小麒麟明显都不想理他，这人怎么一个人就说起来了。 “冷就少说点话。”苏星泽瞥他一眼，没好气道。 他的回应让钟竹章瞬间精神起来，也不在意他的不欢迎。 “就是因为冷才要多说，我跟你说越冷的时候越要活动，越是不动才会越冷。” “可惜暴风雪来得太快了，不然我们还能捡些柴火，在这里烤火，甚至能喝点热汤。” 他摇头晃脑，一脸可惜。 “竹章！”另一边的中年男人高声喊他，“你别打扰别人休息，好好保存体力。” 钟竹章抓了抓脸，在二叔的淫威下，不情不愿的回到原位。 苏星泽耳边终于安静了，风雪呼啸之声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缩进了张启灵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张启灵没有休息，他一手环着小鲛人，只闭目养神。 整个山洞除了外面的风雪之声外，静得能听清楚每个人的呼吸声。 风声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安静下来。 张启灵睁开眼，他们的向导和对面那六个人靠着洞壁休息。 洞口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昨晚的风雪显然极大。 张启灵伸手捏捏苏星泽的脖子，苏星泽揉着眼睛起来，迷迷糊糊地问：“雪停了？” 张启灵轻轻嗯了一声，开始收拾起两人的行李。 雪山的天气变幻莫测，他们得趁风雪停息抓紧时间赶路。 两人的动作惊醒了另一批人，钟竹章伸了个懒腰，看到将洞口堵住的雪，夸张的跳起来。 “这雪也太大了吧！” 一行人花了点时间在洞口刨出一个通道，从洞口爬出去。 雪后的地形有了新的变化，但这难不倒向导。 辨认了下方向，向导很快又开始在前面引路。 钟竹章一行人也是要前往墨脱，于是两拨人算是结伴而行。 一路上钟竹章总是跑来找苏星泽两人说话，哪怕两人都不怎么理他，他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钟竹章：“你们俩是兄弟吗？你们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去墨脱做什么，这里天气这么恶劣也不是适合游玩的地方……” 他实在太聒噪了，张启灵冷冷看了他一眼，但钟竹章似乎没有接到他的警告，还在继续询问。 苏星泽捏了下张启灵的手，笑眯眯的看向钟竹章。 “钟公子，我认为我们俩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我们并不想和你交流，你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说另有目的？” 钟竹章被他不客气的话说得表情一僵，脸色难看起来。 “我只是觉得大家目的地相同，又巧合的在同一个山洞躲避风雨，觉得大家很有缘而已。” 都被人那样说了，他也不是真的厚脸皮的人，哪能再纠缠下去。 “既然你们不想和我交朋友，那就算了吧，我之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那之后果然如他所说，钟竹章没有再来打扰过两人，只是在看到两人时，生闷气似的冷哼一声。 看起来就像一个主动交朋友被拒绝后，心里受挫的单纯大少爷。 但真的是这样吗？苏星泽很是怀疑。 第152章 埋伏 西藏最不缺的就是雪山了，又翻过一座雪山，向导指了下半山腰处。 “那里有个给人休息的木屋，我们今晚会在那里住一晚，明天再翻过一座雪山，就能到墨脱。” 苏星泽抬头，远远就看到雪山腰一块巴掌大的黑点，应该就是向导说的木屋。 那木屋看着近，实际上爬起来可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雪山陡峭，还没有修建规整的道路，全靠向导带领，找一些或自然形成或被藏民踏出来的小道。 一行人走得气喘吁吁，终于爬上了山腰。 钟竹章双手撑着腿大口大口喘气，“实在、实在是太累了。这藏区和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早知道就不来了。” 缓过来后，他立刻冲进木屋里，“今晚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苏星泽抬头打量着木屋，说是木屋，就是用木板简易搭建的房屋，一共两层，外表已经破旧不堪。 在这雪山之上，能有这样一栋木屋用来休息，已经很幸运了。 苏星泽和张启灵两人缓缓靠近木屋，钟老板和几个向导走在后面，像是太过疲惫，走的速度很慢。 张启灵抬手放在门上，正准备推门，身后钟老板屏住呼吸，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但张启灵却没如他所想那样推开门，他表情一僵，若无其事问道，“小兄弟，怎么不开门。” 听到他的催促，张启灵手上用力，木门发出长长一声响，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张启灵扫了一眼身后的钟老板，突然向后侧方退了一步，指间夹着的石头弹出去打在门上，木门在那力道下砰得一下打开。 ‘嗖嗖嗖！’ 破空声不断响起，密密麻麻的黑色箭影从屋内射出来，钟老板脸上得逞的笑容僵住了。 噗！噗！噗！ 他被屋内射出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钟老板看向张启灵，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 话还没说完，他便倒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等钟老板的同伴反应过来，钟老板已经躺在地上。 几个藏族向导和钟老板的两个同伴呆愣一下，下一秒几人同时从随身的行李抽出一把雪亮的长刀，向张启灵劈去。 “二叔！” 钟竹章意识到情况不对，从木屋里冲了出来，一眼就看到地上被射成刺猬的钟老板。 他红着眼恨恨瞪向苏星泽，一挥手，指挥躲在木屋里的杀手。 “杀了他们。” 暗器没能弄死他们也没事，他就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拿不下。 事先埋伏好的人手从木屋里冲出来，一部分人加入围攻张启灵的队伍，一部分人则挥刀砍向苏星泽。 苏星泽一脚踹飞一人，那人受了他一脚，倒飞出去重重落到冰面上。 他手里没有武器，但他也不需要武器。 苏星泽扫了一眼周围的杀手，他这里有四五个人，小麒麟那边有七八人，看来在他们心里，还是更忌惮小麒麟一些。 他们的忌惮也没错，七八人现在还站着的也只有两三人，其他人早就已经躺在地上凉得透透的了。 苏星泽收回视线，动作灵巧地避开劈来的长刀。 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空气中凝结出数根晶莹剔透的冰箭，那些杀手看到这不符合常理的冰箭，动作惊讶的一顿。 抓住这个机会，冰箭瞬间化为一道道银光，以杀手无法避开的速度射向他们。 冰箭穿胸而过，持刀的杀手脚步一个踉跄，冰箭化为雪花散开，鲜血从胸前涌出来，杀手愣愣地盯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死去前心中满是不解。 那凭空召唤冰箭的能力，真的是人能拥有的吗？ 苏星泽解决完所有敌人，他抬起头，张启灵也早已将他那边的杀手解决掉，脚边躺了一地的尸体。 “你们不许动！” 苏星泽闻声望过去，“哇哦！” 破旧木屋前，钟竹章拿着一把枪，握枪的手微微颤抖，一张脸惨白得吓人。 显然，不管是张启灵独自解决掉七八个杀手，还是苏星泽凭空召出冰箭都把他吓坏了。 在钟竹章恐惧的目光下，苏星泽眨了眨眼，“你们都是汪家的人吧。” 他们的感觉没有错，从巴乃出来以后，就有一股力量在暗中盯着他们，联想到之前张家发生的事，盯着他们的是谁的人，也就有了答案。 钟竹章没有回答，他真的是被吓坏了，这两个人真的是人吗？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钟竹章往后退了几步，戒备又恐惧的盯着两人。 “啧。”苏星泽不满，“不是你们想要先杀我们吗？你这副样子显得好像我们才是恶人一样，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 张启灵紧紧盯着钟竹章的动作，只要他一有动作就将手中的刀投掷出去。 钟竹章被他盯得一阵腿软，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可怕的野兽盯上了。 他现在只感到万分后悔，他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这两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因为恐惧，他握着枪的手晃动了几下。 “砰！” “喂，你拿枪能不能稳一点！” 苏星泽往后跳去，躲开射到他脚边的子弹，同时张启灵的刀脱手飞出，刀背重重打到钟竹章的手上，手中一松，手枪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手枪在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钟竹章脸色灰白。 完了。 张启灵脚下一蹬，以钟竹章无法反应的速度来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一扭一按，钟竹章就被死死压在地面。 苏星泽在钟竹章面前蹲下，很是好奇的问：“你真的叫钟竹章吗？” 钟竹章死命挣扎了好几下，但那按在他背上的手像沉重的铁钳一般，无论他怎么动都摆脱不了，反而因为挣扎，被张启灵按得更紧了。 “不回答？那我还是自己来吧。” 苏星泽托起钟竹章的下巴，眼眸与钟竹章的眼睛对视，“你是汪家人吗？” 钟竹章神情恍惚，“是。” “从广西到西藏，是你们的人一直跟着我们？” “是，我们注意到张家的异动，一直监视着巴乃。” “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接到消息，张家新任族长就在你们之中，为了得到张家的秘密，上面命令我们抓住族长，抓不住杀掉也行。” 苏星泽又问了几个问题，有些钟竹章能回答出来，有些则不能。 问完后，钟竹章也没有用处了，苏星泽不会放任一个想让小麒麟死的人活着，所以只好请钟竹章去死了。 站起身，苏星泽看着满地尸体，幽幽叹了口气。 “我还想早点休息呢。” 最后两人还是花了点时间，把这一地尸体处理掉。 第153章 墨脱 一晚无梦，第二天苏星泽俩人继续爬山。 他们的向导在昨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好在翻过这座山就能到墨脱，没有向导也没有关系。 没有外人以后，苏星泽不再苦哈哈的爬山，他打了个响指，带着张启灵飞起来，一起往山顶飞去。 不用到处绕道只为找一条能下脚的小道，从空中走直线，很快两人就到了山顶。 很难想象，明明他们站在雪山之上，往下看去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 明明都是在藏区，只翻过一座雪山，他们就像突然跨越了大半个地球，来到湿润的热带雨林。 苏星泽眺望整个墨脱，目之所及是一片翠绿之色，远远的甚至能看到雅鲁藏布江从山脚蜿蜒而过。 “看来那假向导没说错，墨脱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张启灵看了那绵延的山脉两眼，收回视线，迈开长腿往山下走去。 “走吧。”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山间，周边的环境变化也越来越大。 明明山顶还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走到山腰时云雾弥漫，山地间长有浅浅的不知名植物，再往下走绿色越来越多，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湿润。 从山顶到山脚，他们也从冬天来到夏天 山脚下，两人几乎被茂密的植物所包围。 “阿霖，这里好像没有路来着。” 周围有很多高大的树木，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肆意生长，苏星泽眼尖地看到有各种虫子在树丛间爬来爬去。 墨脱的森林中，物种还真是丰富。 没有找到一条正经的路，两人在林间穿梭，因为植物实在太过茂密，简直比雪山里还难走。 期间他们撞见过羽毛艳丽的飞鸟，也看到趴在叶间密密麻麻的蚂蝗，甚至还看到一只外形像猫一样的动物动作灵动的从树林间闪过。 张启灵耳朵突然动了动，他侧了下头，而后往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 往前走了十几步，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过森林蜿蜒而下，两人沿着小溪走了许久，前面是一个不大的断崖，小溪垂直而下，形成一道小型瀑布。 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他们终于看到了属于人类的建筑。 “这里真的好像被世界遗忘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森林高山，人类足迹稀少，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自然的，人类反而更像是这里的入侵者。 两人走出森林后，首先看到的是奔腾的溪流，然后才是远处极具民族特色的鲜艳屋顶。 两人走出森林，往有人居住的地方走去。 他们也终于看到本地人的人影，苏星泽想同本地人打听打听，上前简单地问了一句，得到本地人一个冷淡的眼神。 这里的本地人对外来人很是戒备，当然也有可能是语言不通的原因，在两人上前询问的时候，只对两人摆摆手就离开了。 苏星泽一手叉腰，长长地叹了口气，“阿霖，张家在墨脱的联络点在哪里？” 张启灵往远处看了一眼，思考了一会儿，迈开长腿往前走去。 墨脱这里很少有外人来，但也不是没有，本地人只好奇的看了两人几眼，就转移开了视线。 张启灵继续往前走，几乎已经快走出镇子范围，才在一个类似于杂货铺的地方停下。 杂货铺老板正趴在柜台上睡觉，感觉到有人挡住了光线，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抓了把头发。 “??????????????????????????????????????????????????（客人，你想买什么？）”（藏语用软件翻译的，如果有错请忽略） 苏星泽瞅了一眼这老板的外貌，明显的汉族人长相，穿着藏袍，嘴里说着一口流利的藏语，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张启灵：“你姓张？” 那老板迷糊的眼神瞬间清醒，眼底闪过一丝警觉，只是很快他又乐呵呵起来。 “对，客人你是听镇里人介绍过来的吧。我老张家的杂货店在这里开了这么久，街里街坊的都知道我老张家的货是整个墨脱最全的，客人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张启灵垂头看他，“我找你。” 杂货店老板直起身，盯着张启灵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两眼苏星泽的长卷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听说族里选了新的族长，在继任族长的当天就带着长着一头长卷发的族人一起跑了。” 他看着张启灵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您不会就是族长吧。” “张家的消息传递速度已经这么快了？”苏星泽好奇的看向他。 听这个杂货店老板的话，他显然没去凑族长继任仪式的热闹，明明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墨脱，消息却能这么灵通。 杂货店老板：“哪儿能啊，不过是我半个月前去了一趟蜀中，那里的兄弟告诉我的。” 他招呼两人进屋，暂时关了店门，带着两人往里走。 “我没想到族长会来墨脱。” 苏星泽拉着小麒麟一起坐下，杂货店老板给两人倒了一杯茶。 “这是墨脱本地的茶叶，我亲自上山去采的野生茶叶。” 苏星泽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很不错。” “对了，我们来墨脱是来找人的，一个来过墨脱的张家人。” 杂货店老板疑惑：“找人？我在这里驻守了近十年，每个来的张家人我都记得，十年内的问我就可以，但如果是十年以前，就得去查记录了。” 苏星泽：“这个人应该是在十八或者十九年前来过墨脱。” “十八、九年前啊，他叫什么名字，我去查一下记录。” 张启灵眼眸微动，沉静道：“张拂林。” 杂货店老板念叨着张拂林的名字，走进最深处的房间，在堆满资料的架子上翻找起来。 “十九或者十八年前……张拂林，找到了！” 他拿着一本泛黄的本子走出来。 “十九年前，张拂林确实来过墨脱，我看看，他是去雪山上采药，是只在墨脱雪山上生长的藏海花。” 看来张拂林真的来过这里，那小麒麟的母亲应该也是在墨脱。 “那个册子……”苏星泽指了指杂货店老板手里的记录册子，“我能看看吗？” “原则上是不能随便翻看，但族长在这里，族长就是原则。”说着，杂货店老板把册子递给两人。 苏星泽将册子放在他和小麒麟中间翻看着，发现上面的记录很少，只记录了谁谁谁什么时候到过这里，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记录。 看来想从张家的记录上找到小麒麟的母亲是行不通了。 不过他们还有寻找另一个方向。 也就是张拂林来到墨脱的主要目的——藏海花。 第154章 老喇嘛 循着杂货店老板的指引，来到墨脱的第二天，两人又开始爬雪山。 藏海花是一种只生长在墨脱雪山之上的花，在南迦巴瓦峰上生长着一片藏海花海。 “藏海花是什么花，我只听说过藏红花。” 凛冽的寒风中，苏星泽藏在张启灵背后，半张脸藏在厚厚的围巾之下。 张启灵走在陡峭雪山上的脚步依然稳健，而苏星泽就踩在他的脚印上往前走。 “我也没见过。”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雪山上爬去。 他们今天的目标是山上那座喇嘛庙，这是他们今晚暂定休息的地方。 杂货店老板告诉他们，喇嘛庙是前往生长着藏海花的雪山的必经之处，整个雪山上，也只有一座喇嘛庙能让人暂时休息。 大概是山上有一座喇嘛庙，雪山上修有一条雪阶，陡峭难走却总比没有路好。 两人顶着寒风又爬了一会儿，终于看到那座喇嘛庙长什么样。 这是一座修在陡峭雪山上的喇嘛庙，有一扇很小的破旧的门，门内是一座庭院，然后是依着山而建向上延伸的房屋。 他们走进庭院，有个喇嘛正在打扫庭院。 张启灵看到喇嘛庙后，眼神便有些恍惚起来，他走进庭院，抬头看着眼前壮观的建筑，无声张了张嘴。 “……白玛。” 苏星泽叫了他几声，他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 他回头看向苏星泽，目光复杂，“她叫白玛。” “你来了。”苍老又平和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闻声看去，一个老喇嘛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中，年轻喇嘛正站在他身边。 老喇嘛注视着张启灵，平和的眼中有些许复杂。 张启灵语气笃定：“你认识我？” 老喇嘛微微垂头，“跟我来吧，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包括白玛。” 苏星泽看看老喇嘛又看看张启灵，他们俩都提到了白玛这个名字，想到他们来墨脱的目的，白玛是谁不难猜测。 “所以阿霖的母亲就是白玛？” 张启灵轻轻点头，从踏入这座喇嘛庙开始，白玛的名字就莫名出现在他脑中。 实在是太巧了吧，他们要找白玛，结果上雪山的第一天准备暂时借住的喇嘛庙里，就遇到了认识白玛的老喇嘛。 他们跟着老喇嘛进入喇嘛庙其中一个房间，他们环绕着一个陶锅坐下，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苏星泽没注意温度，喝的时候被烫了一下，张启灵忙接过他手里的酥油茶放到一边，托起他下巴让他张开嘴检查。 苏星泽乖乖张开嘴，张启灵仔细看了看，好在只是被烫得有些发红，并无什么大碍。 老喇嘛旁观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有些讶异，“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张启灵没什么反应，倒是苏星泽有些好奇，“你想象中？” 老喇嘛含笑看向他，解释道，“其实不是我，是他母亲，他母亲很怕张家把他养成一块石头般无心无念的人，现在看来，他长得很好，比白玛想象中还好。” 看老喇嘛对小麒麟的态度，他和白玛关系应该很好，苏星泽问他： “上师，我们是来找白玛的，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先见见白玛。” 老喇嘛微叹：“现在不行，你们来得太早了。” “太早？”苏星泽不解。 张启灵也看向老喇嘛。 老喇嘛却没给他们正面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会慢慢为你们解答。” 好吧，为了见到白玛，他们开始认真听老喇嘛说话。 然后他们从老喇嘛这里知道了白玛和张拂林两人的故事。 张拂林出自有族内通婚风俗的张家，这注定了他一旦和外人结合，面临的便是族中的惩罚。 但有时候缘分是不讲道理的。 受族里命令来到墨脱采药的张拂林，意外遇到了美丽的藏医白玛，两人几次巧遇，渐渐地互生情愫。 两情相悦对这对有情人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对有情人，都知道自己和对方不会有任何结果。 张家族规严苛，白玛也不是普通的藏族女孩。 她来自一个隐世的神秘族群，是被选中的阎王新娘，她的命运早已注定。 两个不应该在一起的人，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两人在这与世隔绝的雪山之中过了一段普通的日子。 为了不让张家人发现，张拂林还是会经常下山，以迷惑山下的族人，他做得很成功，山下的张家人没有发现他和白玛的事。 而白玛很快怀孕，与此同时张拂林却接到了新的任务。 他告别白玛，承诺很快会回来找她，等他从外面回来，会为她和宝宝带来礼物。 他这一去直到孩子出生，白玛被族人带走，才被张家人押着来到这里，之后张拂林和孩子都被张家人强行带走。 老喇嘛平淡的语气让这个故事也显得格外平淡，或许对于当初生活在这里的张拂林和白玛来说，这样的平淡是他们最为幸福的日子。 苏星泽托着腮，一脸好奇，“也就是说，阿霖他是在这座喇嘛庙里出生的？” 得知这一点后，这个经历百年风雪依然伫立在这里的喇嘛庙，霎时间在苏星泽眼里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张启灵眼睫轻颤，知道了父母的故事后，他的心绪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老喇嘛突然起身，“两位可暂时先在此住下，等白玛到了，我会来通知两位。” 既然知道了白玛的消息，他们就没有必须进山的理由。 两人就这样在喇嘛庙里住了下来，这里很少有外人来，这段时间只住了他们两个人。 喇嘛庙里住着的日子相当平静，正好两人也可以借此机会放松一下，这一放松，苏星泽甚至连床都不想起。 没办法，这里实在太冷，还是被窝里温暖，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暖烘烘的人形抱枕，更是让他舍不得离开被窝。 来到喇嘛庙的半个多月后，老喇嘛的弟子通知他们，老喇嘛有请。 终于来了！ 苏星泽打起精神，和张启灵一起跟在小喇嘛身后，来到一间屋子上。 老喇嘛站在门口，身后是垂挂着挂毯紧闭的房门。 老喇嘛见两人过来，对两人点点头。 “白玛就在里面。” 第155章 白玛 老喇嘛推开房门，踏入房中，苏星泽两人紧随其后。 苏星泽想过好几次见到白玛的场面，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白玛躺在床上，静静地闭着双眼。 白玛长得非常漂亮，肤色是与其他藏地人截然不同的白皙，只是没有一丝血色显得格外苍白。 现在，在他们的注视下，她苍白的脸色，正渐渐恢复些许血色。 “你们只有三天时间，我只能为你们争取这三天时间。” 她还没有死，但她距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三天。 当藏海花的药效褪去，三天后，白玛也将彻底成为一个死人。 张启灵站在床边，垂眸安静看着白玛，听着她缓缓恢复的呼吸声。 白玛没有醒来，但或许她已经感受到自己孩子的到来。 苏星泽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静静旁观白玛的状态。 白玛的状态很奇怪，介于死与活之间，实际上她已经是个死人，只是看起来活着。 她应该死了很久了，只是用什么办法强行留住了一丝生气，状态有些类似于活死人。 张启灵的表情一片空白，他不自觉的握住白玛的手，淡然清冷的眸中是不自觉的彷徨无助。 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苏星泽从未见过小麒麟这副样子，他感到心中刺痛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对小麒麟过分残忍。 他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别的小孩都能拥有的，他的小麒麟凭什么不能拥有！ 这是他一眼看中的小孩，他舍不得他难过。 隔着一段距离，苏星泽仔细检查了一遍白玛，精神力触碰到她头部时，他感受到一股微弱且正在以缓慢速度消散的灵波。 苏星泽眼眸陡然亮了亮，灵波还未消散完，说明白玛的灵魂还未消散，至少还有一部分残留在身体里。 新的发现让他的某个想法有了实现的可能，他心中有了决定。 心里有了想法，苏星泽走到张启灵身后抱住他，轻轻将手放在了张启灵握住白玛的手上。 他的手要小一些，透过指缝能看见他手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这只手食指和中指要比其它手指长上许多，他知道这只手有多有力，但这样有力强大的手，此时握住母亲逐渐冰凉的手，却是那样的无力。 “白玛的灵魂还在。” 张启灵一怔，本能抓紧了手心微凉的手。 苏星泽对张启灵露出一个笑，眸中隐隐有星光浮现。 “死而复生是禁忌之术，我没有办法做到复活白玛，但白玛灵魂还未完全消散，还能为你争取一些时间，我想让你能真正地拥有一次妈妈。” 一道柔和而不刺眼的光从三人相交的手中蔓延开，在张启灵的惊愕之中，瞬间淹没了三人。 …… 微风拂过，吹动着发丝带来丝丝痒意，张启灵睁开眼，看到的是如同蓝宝石般湛蓝的天空。 柔软而洁白的云朵点缀在天空中，偶尔有几只小鸟从中掠过。 “小官！”柔和而温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张启灵撑起身体，穿着藏服的女人站在前方，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阿妈。”张启灵轻轻开口。 “诶！”白玛笑容灿烂的应声，她微微弯腰抬手揉了揉张启灵的头，“我们家小官是睡懵了吗？” 张启灵抿了下唇，一脸严肃，“没有。” 看见自家儿子这副样子，白玛眼角眉梢是忍不住的笑意。 “好，我们家小官刚刚没有睡觉。” 牵起张启灵的手，白玛弯腰轻轻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尘土，抬头看到张启灵微怔的表情，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头。 “怎么这样看着阿妈？一副很久没见过阿妈的表情。” 张启灵抬头看向白玛，沉静的眼眸认真地注射着她鲜活灿烂的笑脸。 白玛被他看得有些莫名，抬手捏了下儿子脸颊，喃喃道：“还真是睡懵了。” 感受到脸颊微痛，张启灵默默盯着她。 “好了。”白玛背上装得满满的药篓，牵着张启灵的手带着他往前走，“阿妈已经采完药了，我们回家吧。” 张启灵顺从地跟着她走，只是目光忍不住在周围搜寻着什么。 等到两人远离，苏星泽才从一棵树上跳下来。 轻轻拍了下胸口，呼出一口气。 “差点没忍住出现在小麒麟面前。” 不过，苏星泽想起亦步亦趋跟在白玛身边的张启灵，眼中满是笑意。 “变小的小麒麟真的太可爱了。”这样小小一只的小麒麟，真是令人怀念。 苏星泽偷偷跟在张启灵和白玛身后，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家。 这里还是墨脱，不过是苏星泽精心制造出来的墨脱幻境。 在幻境中，没有骨肉分离与生死之隔，白玛是个普通的藏医，张启灵是她唯一的孩子。 虽是幻境，但白玛是真，张启灵也是真。 他们的相处是真实的，白玛对张启灵的爱也是真的，就算这里是幻境，这里经历的一切对他们而言怎么就不是另一种是真实呢？ 白玛带着张启灵回到他们的家，那是山脚下的一栋墨脱传统的吊脚楼。 房屋距离地面1.5米，最下面一层四周用石块砌起来，养了一些牛羊。 从一侧楼梯上到二楼，是延伸出来一层小平台，种满了各色花草，穿过平台才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白玛回到家后也没有闲下来，从屋内拿出一个箩筐，给采来的药材进行简单处理。 她正在忙碌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搬来一把小板凳坐在她旁边，从背篓中拿起一株药草，动作熟练地处理起来。 白玛惊讶了，她发现小官处理的药草很是完美，完全没有一点失误。 她心中涌出一股骄傲，她的小官继承了她在草药上的天分呢！ 母子俩合力处理完草药，白玛将箩筐端到一边放着，再打来一盆水洗手，白玛又进入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白玛做的是墨脱常见的菜式，她的厨艺称不上非常优秀，但足以做出让人回味的家常菜。 饭后，白玛也没有闲着。 他们的家不算很大，白玛在家里忙碌着的时候，张启灵就静静跟在她身后，有时候还会帮一帮忙。 白玛走进卧室，好笑的看着今天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张启灵。 “小官一直跟着妈妈，是不是今晚想和妈妈睡呀？” 在她温柔的目光下，张启灵耳朵微红。 “我自己睡。” 白玛遗憾地叹了口气。 晚上，独自一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张启灵却觉得心里空洞洞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身边应该还有另一个人才对。 张启灵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头顶的横梁，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阿泽……” 苏星泽出现在他身侧，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笑意。 “我在，阿霖，我一直在。”只要你叫我，我总会出现。 笼罩着记忆的迷雾终于散开，张启灵伸手紧紧抓住他，声音微冷，“没有下次。” 他可以忘了所有，唯独不能忘记他的小鲛人。 第156章 幻境日常 白玛是个好妈妈。 她会在夜晚悄悄替张启灵捻被子，会记得他爱吃的所有菜，会为他亲手缝制新衣。 每天，白玛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处理采来的草药，偶尔会接待一两个来看病的病人。 大多数时候，白玛都会把注意力放在张启灵身上。 教他辨认草药，亲自教他识字写字，用温柔的嗓音讲着雪山之中的神话故事。 这个时候，张启灵会抬着头，很认真的听着故事。 每当白玛瞧见自家儿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心尖发软。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小官，她总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这让她忍不住对小官好一点，再好一点。 她总觉得自己的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总是一阵揪心的疼。 她要让自己的孩子知道他是被爱着的，他是她的宝贝，这是不容置疑的事。 今天的故事讲完，白玛摸摸张启灵的头，“小官，今天想不想出去玩？” 张启灵摇头，他没有玩的概念，他对玩也没有兴趣，他想多看看白玛，看看现在这个鲜活的，会对他笑，会关心他的白玛。 得到否定的回答，白玛反而忧虑起来。 没有小孩不想去玩的，这些日子小官总是静静跟在她身边，这让她高兴的同时也有几分心疼。 她抱了一下张启灵，而后笑着说，“今天天气很好，小官陪妈妈去放风筝好不好？” 张启灵又不是真的小孩，当然能看出她想让他玩的想法，为了不让白玛担心，他只得同意。 苏星泽看到这一幕，眼睛转了转，突然有了主意。 小官好不容易要出去玩，白玛当然不会敷衍，她不仅准备好了风筝，还提前准备了些糕点、茶水。 放风筝需要空旷的地带，白玛带着张启灵来到江边，这里有一小片河滩，空间足够广阔。 “咦？” 白玛两人到时，才发现河滩上已经有人在放风筝了，那是个和小官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孩子，穿着红色的服装，手里放的是一只麒麟样的风筝。 忽然一阵风吹过，风筝忽然落下，一路飘到了河滩边的树枝上挂着。 红衣小孩在树下跳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够到风筝，他沮丧的垂下头。 白玛带着张启灵走过来，小孩注意到他们，对白玛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阿泽的风筝掉在树上了，姨姨能帮阿泽取一下吗？” 这孩子长得太过可爱，精致得像个娃娃一样，白玛一见就喜欢得不行，而且这孩子和自家小官差不多大，小官还是太孤独了，有个同龄的朋友或许会让小官开朗一些。 白玛取风筝的时候，张启灵望向同样缩水的苏星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苏星泽调皮的对他眨眨眼，在白玛转过身来后，又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给你，你叫阿泽是吧。”白玛语气很是柔和，“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你们要不要一起放风筝。” 苏星泽眨巴眨巴大眼睛，他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和小麒麟一起玩，当然不会拒绝。 在白玛含笑的注视下，张启灵拿着亲手挑选的小鱼风筝，被苏星泽拉着小跑到河滩边。 苏星泽挑剔的打量那条小鱼风筝，鼓了下脸颊，“阿霖选的鱼太没气势了，明明我还特地选了很像阿霖的墨麒麟。” 张启灵看看手里的小鱼风筝，又看看脸颊肉嘟嘟的苏星泽，“很像。” “哪里像了！”苏星泽自认自己是一只凶残的鲛人，怎么可能和小麒麟手里那除了尾巴漂亮点外就普普通通的鱼很像。 吵吵闹闹一会儿，两人开始放起风筝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放风筝，刚开始还没掌握要领，风筝不是飞不起来，就是飞不高，好在两人都很聪明，很快风筝就飞得越飞越高。 白玛说得没错，今天是个好天气。 微风乍起，将风筝送上高空，澄澈的湛蓝天空中，一鱼一麒麟互相追逐，又似在打闹，两者靠得很近很近，就像地面上牵引着风筝的主人一般。 苏星泽玩得很尽兴，同时他还正式的出现在了白玛面前。 在白玛面前过了明路，以后就能每天去找小麒麟玩了。 放风筝过后，张启灵又安静了几天，然后在白玛温柔的注视下，被跑来他家玩的苏星泽拐出去。 “白玛妈妈，我和小官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苏星泽开心的朝白玛挥手，头顶戴着一顶带小花的草帽，是来自白玛的礼物。 身旁的张启灵打扮和他类似，只是他的草帽上只有一圈柳叶。 再次变小以后，苏星泽就像放飞了自我，拉着张启灵满山遍野的疯玩。 他在山上发现了一处水潭，里面生长有一种巴掌大的小鱼，为了尝一尝鱼的味道，他带着小麒麟一起跳进水潭中捉鱼。 因为是在幻境里，他没有使用什么特殊手段，结果那鱼动作太过敏捷，抓了好几次都没抓到。 苏星泽感到很不服气，意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捉鱼，没想到脚下一滑，自己成了在水潭里扑腾的小鱼一只，还连带着张启灵一起滑倒。 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人在这水潭里打起了水仗，将满池的鱼惊的躲进石缝中。 最后他们还是捉到了鱼，苏星泽玩累了以后，张启灵蹲在潭边，鱼一出现，手指并拢眼疾手快的伸进水中准确地夹住鱼。 因为玩得太过疯狂，当天晚上白玛收获了两只脏兮兮的小泥猴，嘴角温柔的笑意都僵硬了一瞬。 幻境里的日子过得很快，昨天两人还是一米出头的小不点儿，没过多久就抽条长高了。 他们依然住在这个不大的高脚楼里，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白玛依然那么温柔那么和蔼，她所有的包容和爱都给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又多了一个苏星泽。 白玛正在做衣服，家里的孩子长得太快，去年的衣服有些短了，她要给孩子们多做几件新衣服。 苏星泽蹲在一边，好奇的看着一件衣服在她手下成形。 “白玛妈妈，这衣服小官穿会不会太大了？” 他拿着一件衣服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衣服明显大了好几个尺寸。 白玛温柔笑，“小官长得很快，我想多做点衣服，他长大了就可以穿上。” 第157章 幻境终 白玛继续缝制衣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就缝好了两件新衣服。 幻境很大，可以说是一比一复刻了墨脱的环境。 幻境里的这几年里，他们跟着白玛上过雪山，走遍森林。 白玛去哪里他们也要跟着一起才行，闹得白玛笑话他们是两只小跟屁虫。 苏星泽脸皮厚，笑眯眯的应下，张启灵脸也没红一下，只静静看着白玛。 两个小的都长得极为出众，让白玛忍不住抱住两人好一顿稀罕。 “阿泽！” 白玛拿着刚做好的衣服，朝门口和张启灵一起看书的苏星泽招招手。 苏星泽在白玛这里的身份是村里的孤儿，家里没有大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白玛在知道他一个人生活后，询问过张启灵的意见，在认识后的某一天，相当正式的邀请他和他们一起生活。 受到白玛的邀请，哪怕苏星泽心智成熟，在白玛包容温暖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心脏受到了重击。 白玛真的太好了！ 好到苏星泽一点也不后悔，为了白玛构建出这个庞大到近乎真实的幻境。 温柔、强大、坚定、包容，这是白玛，独一无二的白玛。 小麒麟身上的某些特质，应该便是来自于白玛。 不愧是小麒麟的妈妈！ 苏星泽小跑到白玛跟前，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白玛手中的藏袍。 “白玛妈妈，这是给我做的新衣服吗？” 白玛笑着抖开藏袍，为他披在身上。 “是送给阿泽的，快试试。” 苏星泽美滋滋地穿上新藏袍，三两步小跑到张启灵跟前，一脸得意。 “我好看吗？” 张启灵视线落到他身上，红色的藏袍颜色太过艳丽，肤色不够白的人穿上只会显黑，穿在小鲛人身上，却只会显得他唇红齿白，格外明艳。 “好看。”他说的认真，不带一丝敷衍。 苏星泽笑得更开心了。 白玛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只是看着看着她的目光浮现出几分忧伤之色。 抬手摸了摸心口，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近来越来越虚弱的状态骗不得人，她可能陪不了孩子们多久。 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至少她还能看着孩子们长大。 想到这里，白玛嘴边的笑意越发温柔。 白玛的情绪变化很细微，但苏星泽和张启灵这两个时刻注意着白玛的人，不会错过她的任何一丝变化。 俩人对视一眼，心里明白，白玛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苏星泽构建的幻境非常真实，幻境里的时间是真的在往前走。 幻境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世界要快许多，他已经尽量的把时间流速比拉到最大，外界三天，幻境十年，现在十年快到了，白玛的时间将彻底走向终结。 白玛的状态越来越差，张启灵就哪里也不去，每天在家里陪着白玛。 哪怕白玛说她没事，张启灵也只是用那双沉静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苏星泽把白玛的变化看在眼里，他能看到的东西更多。 他能看到，白玛仅仅是有些虚弱的外表下，是不断逸散的灵魂，像是风中飘散开的沙子，怎么抓都无法抓住。 “阿霖，我能留下白玛吗？” 半夜，苏星泽翻身面对着张启灵，突然这样问他。 白玛的灵魂还未完全飘散，这个世界是有鬼的，白玛还有灵魂在，理论上白玛是可以变成鬼的，这样白玛就能永远留下。 苏星泽不想白玛彻底死去，只是变成鬼后，白玛也会失去大部分情感和记忆，变得如其它鬼物一般疯狂。 张启灵脸上没什么情绪，那双眸子始终淡淡的，可对他极为熟悉的苏星泽，从这双平静无比的眸中，感受到了他心中的难过和痛苦。 那是他的母亲，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张启灵没有回答他，但苏星泽已经从他的表现看出了他的想法。 第二天，苏星泽看到脸色越发苍白虚弱的白玛，心里是止不住的难过。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有一天白玛再也无法起来。 白玛躺在床上，她依然是那么美丽，苍白的脸色遮不住她的风采，一双和张启灵极为相似的眼眸，在这极度虚弱的时刻却亮得惊人。 张启灵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她的手，苏星泽趴在床边，看向她的目光满是难过。 白玛细细打量着张启灵，用目光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长相，想要将他的样子深深地记在心里。 她突然笑了，带着满满的自豪。 白玛伸出手贴在张启灵的侧脸，轻轻叹息，“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不，你比我想象中更加优秀。”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白玛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她想起自己被族人强行带走，想起她从上师那里知道张家人带走她的孩子。 她曾无比担心张家人会不会好好照顾她的孩子，张家那么冰冷，她的孩子在这里会不会受到欺负，会不会活得不开心。 她担心了许多，曾日日夜夜为她的孩子祈祷，直到她生命的尽头，她依然在担忧她的孩子。 所以她请求喇嘛庙的上师，以她的所有换来与孩子的三天相处，哪怕她只能沉睡着感受孩子的呼吸。 她的孩子来了，她感受到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就在她的身边。 之后的一切简直如同梦境，不、这里就是梦境，一场让人沉醉其中不愿清醒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白玛知道自己该走了，这一次她真的毫无遗憾。 她的孩子长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出色，他没有如她担心的那样，被张家养成一块无心的石头。 他也并不孤独，他的身边有能陪着他走下去的人，这样她就放心了。 视线缓缓移到白发少年身上，白玛露出一个有些虚幻的笑容。 “谢谢你。”她轻声说，谢谢你一直陪着小官，谢谢你给了她这样一场美梦。 能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看着他长成一个优秀的少年，她真的再无遗憾。 她将手放在苏星泽头上，如往常一样亲昵的揉了揉。 “阿泽，小官以后就拜托你了。” “白玛。”苏星泽抽了抽鼻子，眼尾微红，“你能一直陪着我们吗？” 他把自己可以把她强行变成鬼的事飞快的告诉白玛。 白玛愣了一下，而后坚定的摇摇头。 “生死是自然之道，成为鬼强行滞留世间或许不是好事。” 她很能看得开，面对死亡她毫无畏惧，或许死亡才是另一个开始。 苏星泽更难过了。 第158章 藏海花海 白玛死了，这个为她创建的幻境也随之消散。 他们再次回到喇嘛庙内的房间，躺在床上的白玛身体彻底冰凉，苏星泽再也感受不到她一点灵波波动，如同地面上的每一块石头一样。 苏星泽把头埋进张启灵肩窝，肩膀微微颤抖着。 他真的很喜欢白玛，白玛的爱温暖而包容，那种名为母爱的情感，是诡异也无法抗拒的美好。 张启灵双手抱住他，很安静的看着白玛，面上还是那平静而冷淡的样子，眸底却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悲痛。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用尽全力抓住自己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丝联系。 冰凉的温度烫到了苏星泽的脖颈，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 小麒麟哭了！苏星泽瞳孔地震。 脖颈间的冰冷做不得假，这个事实让苏星泽感到极为震撼，从他认识小麒麟开始，不管多累多苦，小麒麟都能咬牙坚持，从未哭过。 现在小麒麟居然哭了。 苏星泽挣扎着想确定一下，却被张启灵紧紧按在怀里。 好吧，小麒麟刚刚失去了母亲，他现在应该做的是静静的陪着他，而不是探究他到底哭没哭。 张启灵眉眼低垂，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在苏星泽耳边响起，“阿泽，我们走吧。” 他松开苏星泽，抓着苏星泽的手却收得更紧了。 苏星泽抬头向张启灵看去，少年眉目疏冷，身上的人气又更淡了几分，那双本就极静的眸子更静，如同雪山之巅亘古不变的积雪。 清冷凛冽，超凡脱俗。 白玛已经死了，他们询问了老喇嘛后，得知南迦巴瓦峰上那片藏海花生长的地点。 老喇嘛说那片花海长在南迦巴瓦峰背阴的某个山坑里，从喇嘛庙到那里需要走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 “一个月！”苏星泽惊讶，“那您之前说我们来得太早是？” 老喇嘛点点头，“接到消息后，我们便立刻赶往藏海花海，没想到你们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更早。” 苏星泽心虚笑，这得要怪他，他中间嫌赶路太麻烦，带着小麒麟瞬移过几次来着，不然以他们的速度，赶到墨脱还得再晚一两个月。 “接到消息？”苏星泽看向张启灵，“阿霖你传消息了？” 张启灵轻轻摇头，他目中也有些疑惑。 老喇嘛说了一个名字，苏星泽并不认识他，不过张启灵眼中却是恍然。 他轻轻在苏星泽耳边解释，“是大长老。” 大长老就是隐世在张家古楼外那个庙宇里的老人，也是张启灵在成为起灵人前最后所见的那个人。 他是张家现存年纪最大的族人，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明朝都还未灭亡。 他活得实在太久了，知道张家许多隐秘之事，包括张家布置在各地的暗手。 没错，这座喇嘛庙实际上是张家在此建立的。 据老喇嘛说张家建立喇嘛庙的初衷是为了监视，监视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不同寻常的事，将其记录下来等待张家人来接收。 只是时间流逝，知道这个地方的张家人越来越少，喇嘛庙也成了一座真正的喇嘛庙。 庙内只有一支，还在隐秘地传承着为张家记录的职责，其他喇嘛则对此毫不知情。 或许知情，但并不在意。 记录不同寻常的事。苏星泽很轻易地就将其同张家古楼里看到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张家古楼最下层的房间，记录着张家乃至这个国家从古至今的众多秘密。 其中最重要也就是张家背负了几千年的使命，就藏在一个只有族长才能打开的盒子里。 苏星泽在看到里面的真相以后，感到极为吃惊，而后便是庆幸。 还好他留下了张家人，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张家背负的使命关联着世界的真相，这件事仅凭一个人是很难完成的。 张家的使命等回到东北张家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前往藏海花海。 老喇嘛叫来自己年轻的弟子，他从小在这雪山上活动，藏海花海他也去过很多次，这次会由他来做他们的向导。 年轻喇嘛叫达瓦，是一个看起来憨厚的年轻人。 他们将白玛放进早就准备的棺材里，雪山陡峭难走，棺材做得小巧又轻薄，也就将将能放下一个白玛。 张启灵和达瓦一前一后抬着棺材，踏进了这片变幻莫测的雪山之中。 南迦巴瓦峰陡峭险峻，天气极难预测，年轻喇嘛对这座雪山却非常了解，往往在暴风雪来临之前，就带着他们找到躲避风雪的地方，雪停后又能准备找准方向继续往前走。 他们在雪山上走了一个多月，已经彻底适应了雪山的环境，到达花海的那一天是雪山上难得的晴天。 阳光直射在雪山之上，反射着灿金色的光芒。 一大片蓝色的小花铺满整个地坑，远远看去，如同一片蓝莹莹的巨大湖泊。 他们带着白玛的尸身来到藏海花花海中，这些雪原上的精灵们像是感受到白玛的到来，无数蓝色的藏海花在轻轻摇曳着。 站在花海边缘，凝望着这片花海，蓝色花海倒映在张启灵沉静的眼中，因为那眼太静太淡，有那么一瞬间让人心底生出几分疑惑，这花是否从一开始就生长在他眼中。 因为他们还要将白玛和张拂林葬在一处，不适合让外人看到，两人以还要在雪山上待几天为借口，让达瓦先行回去。 达瓦再三确定他们能找得到路，这才转身离开。 空旷的雪山上只有他们两人，苏星泽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张拂林。 张拂林的尸身保存得很好，十几年过去也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同白玛的尸身并排在一看，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张启灵在两人尸身前跪下，平静而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取出早已定制好的双人水晶棺，将两人的尸体小心放入其中，做这些事的时候，张启灵神情极为虔诚。 苏星泽没有打扰他，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张启灵同父母告别。 张启灵最后看了眼父母，这才合上棺材盖。 白玛和张拂林这对活着的时候不能相守，死后也天各一方的有情人，在时隔十八年后，终于能永远在一起，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苏星泽将手放在寒冷刺骨的冰层上，在他的控制下，冰层慢慢蠕动，缓缓将那巨大的双人水晶棺吞噬。 水晶棺沉入冰层之下，表面上的冰层依然完整，隔着厚厚的冰蓝色的坚冰，他们只能隐约看到冰层中的影子。 苏星泽顺手在水晶棺周围留下一层保护和陷阱，这才收回按在冰层上的手。 他刚一收回手，手就被张启灵抓住，两只比他大一号的手非常暖和，苏星泽根本舍不得抽出自己的手。 “我在白玛他们的棺材周围留了保护，就算有人发现并挖开了冰层，也不可能触碰到白玛他们的尸身。” 张启灵垂眸，静静听着他说。 “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来祭拜一次吧，白玛肯定很想知道我们在外面的经历，这样白玛他们就不会担心了。” 第159章 康巴落 两人站在花海中，静静凝视着冰层下方隐约可见的阴影。 深吸一口气，苏星泽开始打量起生长在冰川之上的蓝色小花。 “这就是藏海花。”看起来并不惊艳的小花，不普通的是它是生长在冰川之上的。 在这片花海周围的冰层下，能看到许多黑影，那些黑影是人的尸体，这里是一个神秘部族的墓地，白玛就是老喇嘛让人从这里带出去的。 康巴落族，一个世代守在雪山之中的部族。 同时，这个隐藏在雪山的神秘部族，也是张家从很早以前分出来的一个分支，也就是说这个部族同张家是同出一源的关系。 而白玛就是康巴落人。 说来讽刺，张拂林非得死的理由是他违反了张家不可与外族通婚的族训，但实际上来自康巴落族的白玛，某种方面来说也能算是张家人。 康巴落族的由来原原本本记录在张家古楼下的秘密房间中，可是张家传承断代，许多秘密都没有传下来，直到张启灵成为新一任族长，进入古楼下那个房间。 苏星泽和张启灵此次来西藏，除了寻找白玛外，另一个目的就是康巴落族。 “走吧。” 张启灵站起身，看向连绵不断的雪峰。 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找到藏于雪山腹地中的康巴落族。 他身上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藏袍，同苏星泽身上的红色藏袍绣着同样的花纹，都是由白玛亲手所做。 在幻境中的最后两年里，白玛似乎早已预见自己的结局，几乎每个晚上都点着灯，亲手替两人做了许多衣服。 像是要在这最后的时间中，将他们以后所有衣服都做出来。 她的动作瞒不过身为幻境制造者的苏星泽，他默默替换了商店中售卖的布料毛皮等材料，这是白玛亲手所做的衣服，他不想白玛的心血成为一场空。 两人再次踏入雪山之中。 没有人领路，那几座高耸陡峭的山峰就是最好的指引。 康巴落人居住地距离藏海花花海不远，继续往前走了一个星期左右，视线豁然开朗。 雪峰之下，一片宁静湛蓝的湖泊倒映着高耸雪峰，湖泊形状并不规则，从他们这个方向看下去，像是一块镶嵌在雪域之上的异形宝石。 在宝石延伸出去的尖端一角的悬崖之上，凌空搭建了一座庙宇，一座喇嘛庙。 喇嘛庙立于悬崖之上，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它的宏伟，很难想象在雪域最深处，有着这样一座建筑。 张启灵站在雪峰之上，眺望着那座庙宇，压低的眉眼下，那双眼也好像染上了雪峰的寂静。 “到了。”他只是简单的陈述。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苏星泽，抬手轻轻拂过他的发间，发丝间的雪被拍落。 他们是有康巴落人居住地的地图，康巴落人世代居住在此，自有自己的使命，如无大事不会轻易更换居住地。 山间起风了，凛冽的寒风打在脸上刺骨的疼，张启灵检查了下装备，替苏星泽整理头上戴的帽子，整块大围巾遮住他大半张脸，两人继续往前。 翻越雪山对两人来说都不是难事，没多久两人就走到庙宇所在的山峰之上。 从这山上眺望，他们能远远看到一片绿色的山谷。 在这雪山腹地中，无数雪峰下有着一片绿色的山谷。 谷中有农田、溪流还有房屋，这里就是康巴落人居住的地方。 山谷之中有康巴落人发现了他们，有人互相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人向他们走来。 苏星泽没感觉到康巴落人的恶意，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康巴落人到来。 离得近了，他们才发现过来的康巴落人长得非常年轻，二十几岁的年龄，长相有着藏族人的特征。 “两位可是姓张？”年轻的康巴洛人用带着些口音的汉语如此问。 苏星泽看了身边的张启灵一眼，回答，“是，我们来自张家。” 那康巴落人松了一口气，面对两人时隐约带着的戒备消失。 “我们土司已经等你们很久了。”康巴落人转身，带着两人往山谷中走去。 “两位，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土司。” 苏星泽和张启灵跟在康巴洛人身后，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土司等他们？康巴落人的土司知道他们要来？ 真奇怪，他和小麒麟决定来西藏的事谁也没说，康巴落人的土司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还等了他们很久。 他暗中戳了下张启灵后腰，在他看过来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阿霖，这些康巴洛人不会有诈吧？】 不怪他这么想，康巴落人是张家一个分支，但他们脱离张家太久了，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的来处？ 张启灵小幅度的摇摇头，解释道： 【他们等的是张家人。】 只要来的是张家人，不管是谁都可以。 苏星泽两人跟着年轻康巴落进入山谷之中，康巴洛人的房屋是用奇怪的白色石头搭建而成，散落在山谷里，大概有两百户左右。 康巴落人避世而居，人数不多很正常。 年轻康巴洛人带着他们来到谷内最高的房子，这就是土司的房子。 “土司在里面等你们。” 张启灵率先进入，率先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年轻人。 苏星泽惊讶的看向主位上的人，康巴落人的土司居然不是藏民，而是一个年轻的汉族人。 土司看到两人也很诧异，他视线落到苏星泽标志性的白发上，从回忆中找出了两人的身份。 他上次回到张家是在七八年前，那时候张家确实多了一个白发的小孩。 董灿：“……” 他在等张家人，为了解决那扇门后的东西，但这两个还不满20岁的少年，真的有能力解决那东西？ 董灿心中叹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是董灿，你们也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张瑞灿。” 土司居然是张家人，苏星泽盯着他看了很久，十分好奇他是如何当上这个土司的。 “我没想到来的人会这么年轻，坐吧，我们还有时间慢慢聊。” 有康巴洛人给三人各倒了一杯酥油茶，面对董灿时，康巴洛人看他的目光很是崇敬，看起来他们是真的非常尊敬他这个土司。 董灿问了两人的名字。 张启灵：“张启灵。” 听到这个名字董灿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新任族长？” 他在这雪山腹地好几年，与张家就失去联系几年，对于张家近些年发生的大事并不清楚。 但他离开前，族长还非常健康，也没有寿尽的预兆，会在短短几年里更换族长，只有上任族长死去一个原因。 看来张家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董灿并不好奇，在他手里这件事完成之前，他分不清多余的精力来关注别的事。 第160章 董灿 在几年之前，董灿将一些货物从国外带回，他们是一支联合马队，在这支马队里有三方势力，分别是以董灿为主的中国商人，一对印度兄弟为主的印度人，以及一个不丹人。 他们这支混合马队，在进入喜马拉雅地区后，因为遭遇严重塌方，只好选择另外的道路继续前进。 因为风雪较大，他们在攀爬悬崖的时候摔下了路边悬崖，在这场事故中，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山谷。 山谷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在黑色金属球体周围，他们找到了成千上万的小金属球。 这些金属球中有一部分是黄金制成，幸存的人为了这些黄金球体发生了抢夺事件，最后只有包括董灿在内的六个人活着离开山谷。 其他人带着黄金回到自己的国家，而只有董灿一人留了下来，找到了康巴落族，为了某个秘密留在康巴落族。 “康巴落族面临着一个危机，一旦那件事发生，康巴落族随时面临灭族的风险。” 在康巴落族的山里，藏着一个秘密，那是他们世代在此守护的东西，也是他们的危机来源。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解决康巴落族的危机。” 董灿沉默的点头：“我没有太多时间再等另一批张家人，你们是我最后的希望。” 苏星泽不明白他嘴里最后的希望是什么，直到第二天，他和张启灵再次来找董灿时，看到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走进董灿家中。 那真的是个漂亮的女孩儿，笑起来时像山间的清泉一般清澈。 她正在同董灿说话，两人之间距离相当的近，近到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苏星泽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在张启灵耳边小声八卦，“这是董灿喜欢的女孩吧。” 董灿的性格同大部分张家人很像，冷静理智、沉默寡言，但在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他的眼神的亮的，他不再保持着张家一脉相承的安静，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坠入爱河的年轻人。 张启灵看了两人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没有过去打扰两人，转身去了河谷中其他地方。 康巴落人对他们非常友善，一路走来他们也看到了不少康巴落族的小孩，大概是受到大人的吩咐，这些小孩即使对两人感到好奇，也只是偷偷多瞧两人几眼。 两人在一片农田驻足，接他们进谷的那个年轻人正在农田边忙碌。 看到两人过来，他很热情的向两人打招呼。 “你们没去找土司吗？” 他知道董灿等张家人的目的，对于董灿他们相当感激，只是他并不认为这两个比他们还年轻的少年，是能解决康巴落危机的关键。 心里这样想着，年轻人对两人的态度依然非常友好。 “去了，他已经有客人了，不太适合现在去打扰他。”苏星泽解释。 “客人？” 年轻人先是一愣，而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是桑珠吧。” 他不欲多说，将手中的工具交给旁边的族人。 “既然土司在忙，那由我带你们去附近逛逛。” 张启灵没有拒绝，他们也想更了解康巴落一些。 通过和年轻人交流，他们知道了这个年轻人叫德勒。 康巴落人居住在这雪山腹地之中，但不代表他们过得封闭原始，他们也会定期出入雪山，带来外界的消息，而德勒的叔叔就是康巴落负责与外面联系的人。 康巴落人的居住地中，他们能做到自给自足，但山谷之中物资匮乏，不管是种地用的工具也好，种子也好，都需要到外面补充。 德勒以后会接下他叔叔的职责，也曾和他叔叔去过几次外面，所以德勒的汉语说得很好，是整个康巴落中除了他叔叔外说得最好的人。 康巴落像是雪山之中的一处幻境，这里同墨脱很像，有河谷溪流、密林草原，再往上就是白雪覆盖的雪峰。 同德勒熟悉以后，苏星泽向他打听了下白玛的消息。 听到白玛的名字，德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白玛是谁，白玛这个名字在女孩中很常见，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 德勒也没问他们找白玛要干什么，他们族看似封闭，实际上经常会有人穿过雪山到外面去。 苏星泽也是从德勒这里了解到这点，才会大方询问白玛的消息。 白玛来自康巴落族，这是老喇嘛告诉他们的事，老喇嘛和康巴落族有一些联系，但对于康巴落族内的秘事却一无所知。 他唯一知道的是白玛在康巴落中地位特殊。 他们在德勒的带领下，见识了康巴落独特的风景，并在德勒的热情下，吃了一顿具有康巴落特殊的烤肉。 康巴落外的森林里生活着许多兔子，这是康巴落人一大肉类来源。 打发完上午的时间，盘算着董灿那里应该闲下来了，苏星泽两人才去土司家寻找董灿。 董灿果然一个人呆在土司家中，翻看着用康巴落族文字书写的古籍。 他没问上午两人为什么没来，那是显而易见的事。 “你们来了。”他指了下旁边的座椅，苏星泽和张起灵没有客气。 刚一坐下，苏星泽就忍不住问起来。 “你想替康巴落族解决麻烦，是因为那个女孩？” 董灿沉默：“是也不是。” 董灿是经常活动在西藏这片区域的张家人，他能耐得住寂寞与艰苦，默默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他是喜欢桑珠的，但他同时也是理智的。 他能为了桑珠留下来，选择为康巴落族解决麻烦，但不会选择把张家牵扯到这件事里。 他会在此等待张家人的到来，并将康巴落这里的事传回张家，只有一个原因康巴落的秘密同张家有关。 董灿从屋内取出一张挂毯放在桌上，“你们看这个。” 苏星泽和张启灵凑近仔细观看起来，那挂毯看着就是藏区最普通的挂毯，上面编织着一幅惊悚可怕的图画。 “这是阎王骑尸图，康巴落本地有着阎王骑尸的传说，但这传说在康巴落却不仅仅是传说那么简单。” “在康巴落的后山之中，关押着传说中的地狱阎王。” 张启灵：“这就是康巴落的麻烦？” 董灿：“是也不是，麻烦的不是关在山中的阎王，而是从他身体复苏的东西。” “那东西每隔十年就做一次怪，为了平息那东西，康巴落人按照传说每隔十年为阎王献上祭品，桑珠正是这个十年的祭品。” “经过我这几年的调查，我发现康巴落的阎王与张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或者说……是张家制造了阎王。” 第161章 醉酒 阎王最初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何，董灿并不知道，但它早已脱离了张家人最初的预想，有东西在它体内活了过来。 张启灵听了董灿对康巴落阎王的调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董灿盯着他，直言：“你知道康巴落后山的‘阎王’。” 张启灵：“那是一个陷阱。” 董灿不想知道张家耗时耗力做出这样一个陷阱是为何，他只关心一个问题。 “能否解决？” 张启灵：“可以。” 苏星泽两人又从土司家里出来，此时天已经暗下来。 雪原深处的部落非常落后，还是以篝火、火把等方式来照明。 如蜡烛等物，在这里算得上奢侈品。 他们出去时，康巴落人正在篝火边烤火聊天，有人吃着烤肉兴致上来便在篝火旁跳舞，吸引了一众小孩跟着一起跳。 他们脸上的笑容淳朴而又快乐，看不出面临着名为阎王的怪物的威胁。 德勒也在人群中看到两人，他朝两人招了招手，邀请两人一起。 苏星泽对康巴落族还有些好奇，便拉着张启灵一起过去。 熊熊燃烧的篝火非常暖和，康巴落人对客人也相当热情，他们品尝了粗犷的烤肉，坐在一旁欣赏康巴落的舞蹈。 德勒递给两人一个酒壶，又拿着自己手里的酒袋豪气地喝了一口，爽朗笑道，“这是我们自酿的‘康巴酒’，只有康巴落认可的朋友才能喝到。” 张启灵没有拒绝他的示好，打开酒壶喝了一口。 康巴酒带着一股青草香，清冽的酒并不刺激，也并不像果酒那样甜腻，清新中又带着雪原独有的凛冽，口感极为独特。 苏星泽嗅到了酒香，他是不喜欢酒味的，觉得太臭又太刺鼻了些，但这康巴酒的酒香却很淡，带着雪域特有的冰凉之意。 “好喝吗？”他盯着张启灵被酒水润湿的唇，满眼好奇。 张启灵不自在的抿了下唇，把酒壶递给他，微微侧过头，像是在专心看着小孩们笨拙模仿的舞姿，火光映照下，他藏于发丝间的耳垂覆盖上一层红意。 “不错。” 苏星泽没有注意到他的羞意，抱着酒壶试探性的喝了一口，而后他双眼一亮。 “真的好喝啊！” 一点都没有酒的臭味，清冽的酒水入口，带着一股浓郁的冰雪寒意，不断刺激着感官，有种在喝雪碧的感觉。 找到熟悉的感觉，苏星泽直接把康巴酒当成雪碧，一口酒一口烤肉，眼睛还在看着康巴落人热情的舞蹈，最后将整整一壶酒喝完。 篝火渐渐熄灭，苏星泽已经彻底喝醉，整个人软绵绵地依靠在张启灵身上，好在他的酒品很好，除了比较粘人外，没有别的动作。 张启灵扶着小醉鱼，一脸无语，他只是一个不注意，小鲛人就把酒当水喝完了。 德勒看看喝醉的白发少年，憨厚的摸摸后脑勺，“我忘记说了，康巴酒的后劲比较大。”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张启灵把空了的酒壶还给德勒，弯下腰手臂穿过苏星泽腋下，将喝得迷迷糊糊的小酒鬼拦腰抱起。 苏星泽还没醉得彻底，只是反应变得有些慢，脑子也迟钝起来。 被抱起来时，他本能伸出手勾住张启灵脖子，然后就是盯着张启灵的侧脸发呆。 张启灵从小长相就相当出众，苏星泽哪怕喝醉也不改颜控属性。 从他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张启灵五官轮廓极为清晰，深目高鼻，唇瓣微抿，锋利俊美。 苏星泽抬手指腹按在他眼角，张启灵压低眉眼看过来时，他懵懵的笑了，“好看。” 张启灵视线落在他泛红的脸颊上，视线移动在那红润唇瓣上停留片刻，大步往前进入康巴落为他们提供的住所。 苏星泽坐在床边，脑子晕成一团浆糊，张启灵打来水给他洗漱，让他抬手就抬手，让他低头就低头，乖得让人心中发软。 洗漱完，张启灵抬手在他头上拍了拍，语气无奈，“睡觉吧。” 苏星泽歪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对他伸出双手傻笑。 “阿霖，抱。” 张启灵弯腰抱了他一下，他才往床上一倒，翻滚到床铺里侧，乖巧地眨着一双绿眸。 紧抿了下唇，张启灵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自己才去洗漱。 等他回来，带着一身的凛冽冷意，气血运转，身体瞬间暖和起来。 刚一上床，苏星泽立刻就滚到他的怀里。 这只喝醉的小醉鱼居然还没睡，伸手抱着张启灵，脑袋在他胸前颈侧蹭来蹭去，极为不安分。 张启灵无奈伸手镇压，将人固定在怀里，手掌按了按苏星泽的脑袋，“睡觉。” 苏星泽：“？”他不想睡啊，小麒麟干嘛这么霸道。 小麒麟不让动，苏星泽干脆就以这个姿势，盯着眼前的脖颈看。 睡觉时，张启灵当然不会穿着厚重的衣袍，衣领微微敞开，白皙修长的脖颈露出来，隐约能看到皮下流淌着鲜血的青色血管。 苏星泽看着看着就突然感到有些渴了，酒意让他思维变得迟钝，同时也让他多了几分放纵。 张启灵突然睁开眼，温软微凉的触感还停留在脖间，脖子突然一阵刺痛，怀里的小醉鱼齿间叼着一点颈肉轻轻磨了磨。 墨眸微暗，张启灵盯着苏星泽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才抬手在他颈间轻轻一捏。 怀里的人终于安分了，张启灵闭上眼，收紧手臂，感受着怀里的份量，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苏星泽一脸严肃的盯着张启灵看，那表情像是遇到了千古难题。 张启灵穿上厚重的外袍，注意到他的视线，回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苏星泽沉着一张脸指向他脖子，臭着一张脸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麒麟光洁的脖子上居然多出了一个牙印，看那清晰的齿痕，就算是傻子都不会信那会是被虫子咬的， 苏星泽盯着那个牙印，眼底有冰冷之色浮现。 张启灵抬手摸了下颈侧的牙印，他的目光落在苏星泽含着怒意的双眼上，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你昨晚咬的。” “我？”苏星泽反射性舔了一下牙齿，表情突然变得空白。 好像他醒来后，嘴里却是有残留的清甜味道，他以为是昨晚喝的酒，结果是小麒麟的血吗？ 想到那股清甜，他忍不住又舔了下唇。 绿眸不自觉落在张启灵颈侧，看到上面清晰的牙印，他终于忍不住红了脸。 注:两个主角都已经成年。 第162章 白玛往事 两人吃了一顿早饭后，等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苏星泽看看张启灵，又看看他面前一脸复杂表情的男人，向德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是谁啊，干嘛这样看着他家小麒麟。’ 德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脸，开口给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叔叔洛丹。 他又看向洛丹，“叔叔，这两位就是土司等的客人，张启灵和张星泽。” 洛丹点点头，他看起来只比德勒大个几岁，光从外表看不出他的年龄。 苏星泽若有所思，看来康巴落人也和张家人一样也是长寿种。 张启灵对洛丹的到来没有什么反应，哪怕洛丹从进屋开始就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也仅仅只是扫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威胁后，就收回视线静静发呆。 “听说你在打听白玛。”他一句话同时吸引了苏星泽和张启灵的视线。 “康巴落叫白玛的女孩有很多个，但最特别的只有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找的就是她。” 张启灵开口：“原因。” 苏星泽也很好奇，他们也只是向德勒打听关于白玛的事，甚至都没提到白玛已经死了，洛丹怎会知道他们找得是哪个白玛。 “康巴落和张家人有关系的白玛只有一个，她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但她还留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姓张。” 洛丹目光在张启灵脸上，笃定道，“你是白玛的儿子吧。” 知道白玛有个儿子，还知道她儿子姓张，看来这个洛丹还真认识白玛。 苏星泽两人也就没有否认，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他们想从洛丹这里知道关于白玛的事，特别是关于白玛的死因。 听了他们的问题，洛丹神情更加复杂难辨。 “白玛是阎王选定的新娘，也是阎王的祭品，十七年前，她被献祭给阎王，杀死她的凶手是阎王，但我们这些受到庇护，将她献祭给阎王的人也都是帮凶。” 知道白玛死亡的真相，张启灵掀起眼皮，一向平静的眸子冰冷可怕。 苏星泽也没想到白玛会是作为献给祭品，现在他看着对他们满脸友好的洛丹，觉得他突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洛丹当然察觉到两人态度的改变，继续说着：“其实我们知道白玛和外族人在一起的事，只是大家都默契的装作不知道。” “阎王的祭品是由阎王指定，上一任祭品死去的同时，新的祭品也会诞生，从此以后，不论他是何身份、是何性别，10年后他都会成为献祭给阎王的祭品。” “因为知道祭品的命运，康巴落对被选定的祭品都相当宽容。” “白玛和那个外面来的张家人在一起的事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孩子的事在康巴落里也不是秘密。” 洛丹仔细打量了下张启灵，眼神中充满感慨，“当年张家人带走你时，我们就在暗中看着。” “白玛很担心张家人发现你的存在后不会放过你，在得到张家人出现的消息后，我们就一直在暗处守着一旦发现张家人有要对你动手的迹象，我们就会把你抢走带回康巴落，好在张家人把你安全的带走了。” 他们以为白玛的孩子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不会知道他的母亲是谁，不知道自己还和这雪域有着这样的渊源。 没想到在十七年后，他会从侄子那里听到康巴落新来的张家人，在寻找白玛。 洛丹一见到他，就认出了他是白玛的孩子，他长得和他的母亲很像，特别是那双如雪域般静谧的眼眸。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命运的奇妙，十几年前，白玛爱上了一个张家人，生下孩子后，从容的面对自己的命运。 十几年后，同样身为祭品的桑珠，也同来到康巴落的张家人结缘，这个张家人知道了祭品的真相，他自愿留下来，想要替康巴落解决困扰了他们上百年的难题。 董灿等来了他的帮手，而他等来的帮手，却是昔日的阎王祭品白玛之子。 “村子东边那栋房子以前是属于白玛的，白玛死后我们就将那里封闭，我们没有再动过里面的东西，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那边看看。” 洛丹和德勒告别离开，屋子里安静下来。 “阿霖。”苏星泽蹲在张启灵身边，眼中有些担忧。 张启灵伸手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肩上，轻轻闭上眼，遮住眼中的复杂。 苏星泽没有反抗，安静而顺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要去白玛的家里看看吗？” 张启灵轻轻嗯了一声。 白玛的家在村子的东边，大概是洛丹有过交代，苏星泽问路的时候，随手抓来的人很热情的给他们指了路。 白玛的房子和康巴落的其他房子没有什么区别。 轻轻推开门，门轴因久未转动而发出沉闷的吱嘎声，一股霉味夹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果然如洛丹说的一样许久没人来了，两人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等开门带起的尘土散去，这才踏入屋中。 屋里布满了蜘蛛网，桌椅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墙上的挂毯破旧不堪。 两人小心绕过屋里的杂物，进入内间的卧室，一张陈旧的小床靠在墙边，床单变得极为脆弱，似乎一碰就碎。 床边的柜子里放着几个箱子，其中一个箱子上放着一把褪色的拨浪鼓。 张启灵拿起那个拨浪鼓，扬起的尘土中，恍惚中他耳边好像响起了从遥远时空传来的清脆鼓声。 收起拨浪鼓，他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精心缝制的衣服。 藏族的传统服饰、小马褂、虎头帽等等，全是给小孩准备的衣物，从一岁到三岁都有。 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放着一把纯银打制的平安锁，还有两个银手镯，在手镯旁边放着一封叠起来书信。 书信已经泛黄，打开时甚至能听到它不堪重负的声音，好在信纸质量不错，没有真的破损。 信纸上写着一行字，字写得并不是很好，却非常端整。 【愿吾儿平平安安，万事顺遂。——母白玛留】 张启灵垂眸注视着这行比书法初学者好不了多少的字迹，短短的一行字中，蕴含着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无私的祝愿。 在白玛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她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张启灵看了那行字许久，久到苏星泽都忍不住担忧起来，他才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折好放入箱中。 擦掉箱子上的灰尘，张启灵将几个箱子收入个人空间中保存好。 第163章 战‘阎王\’ 来到康巴落的第十天，康巴落村子里点燃巨大的篝火。 穿着自制铠甲的康巴落战士手持武器，身后是老弱妇孺。 桑珠穿上红色的嫁衣，在族人的护送下，往后山上那座巨大的山体走去。 她是做为诱饵而去的，只有献祭给阎王的新娘才能引诱阎王出现，但如若阎王没有被杀死，她就会做为祭品死去。 桑珠并不感到害怕，她前方是一个高大的背影，只要他还在她身前，她心里便一片安心。 苏星泽和张启灵也在这个队伍之中，白雪覆盖的山体极为陡峭，康巴落对这条路线很熟悉，带着他们攀爬在雪山上，越往前山势越险。 那个地方说是在康巴落后山，但光是走到目的地，他们就走了五天左右。 这里是那座巨大山体的底部，有着一条巨大的缝隙，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那巨大缝隙的尽头。 他们还没走到缝隙尽头，康巴落人就突然停了下来。 苏星泽抬头，远远地就看到一扇巨大的青铜巨门镶嵌在山体上。 巨山底部狭长的缝隙，镶嵌在山体上的巨大青铜门，这样巨大的门完全不像是人力可以制造出来，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地狱大门，难怪康巴落本地会流传着地狱阎王的传说。 “这居然只是个陷阱！”苏星泽吐槽。 张启灵仰头深深凝视着那扇青铜门，这是古老的张家为了保护他们所守护的秘密，精心做出来的陷阱，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陷阱。 康巴落人原地驻扎起营地，到达这里的第一天，他们没有贸然靠近。 所有人好好休息一天后，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最艰难的战斗要开始了。 桑珠跪坐在青铜巨门前方，散开的斑斓裙摆如同一朵热烈盛开的花朵。 康巴落人拿出四五个小香炉围绕着桑珠摆放，点燃一种奇怪的黑色骨片，将其放入香炉之中。 古怪的香气开始弥漫，闻到这股香气，苏星泽忍不住干呕，这种古怪的气味让他觉得恶心。 但有东西喜欢这种味道。 随着烟气升腾，香味越发浓郁，青铜巨门也开始簌簌颤抖起来。 忽然，一只巨大的青色手臂从门中伸出来，五指张开，滴着油腻腥臭的尸液。 尸手伸向桑珠，桑珠跪坐在原地，烟雾缭绕中她缓缓勾起一抹笑。 “嗤！” 银色刀光从侧面斩下，深深陷入巨手之中，董灿一个翻跃，脚下用力往刀上一踢，陷入尸手中的刀锋在这股力下直接切断整只手。 青色巨手在地上滚动几圈才停下，桑珠凝视着那只快速腐烂的巨手，嘴角的笑意更深，眼中满是快意。 青铜门后传来一声巨大怒吼，董灿站在桑珠身前，神色凝重。 “退后！” 数十只青色巨手从门中伸出来，比柱子还粗的手像是一条条青色的触手。 桑珠起身快步离开即将沦为战场的此地，康巴落人手中的武器对准那些大手。 张启灵抽出星刃刀，加入战斗。 星刃刀不是凡刀，张启灵力气又大，每次巨刀劈下，都能斩断一只巨手。 在损失四五只手后，‘阎王’终于意识到了这所伤它的人的难缠。 一个巨大的头颅从门中钻出来，它穿着青铜盔甲，身上长满了数只巨手，张启灵站在它面前，就像是小孩和大人站在一起。 巨大的身形很有压迫感，张启灵却并不感到畏惧。 他提着刀冲了上去，脚下在地面一踏，便一跃而上，手中的刀朝着‘阎王’脖颈劈去。 感觉到危机，‘阎王’抬手试图抓住那玩具一样的刀，星刃刀极其锋利，挡在前面的手被刀切豆腐一样劈成两半。 在张启灵和‘阎王’战斗的时候，董灿等人也没闲着。 这里武力值最高的就是张启灵和董灿，董灿见张启灵吸引了‘阎王’的注意，拿手中的刀开始不停骚扰阎王，他的刀没有星刃刀利，往往需要多砍几次，才能砍下一只手。 康巴落人也三五人配合，被他们砍下的手数量也不少，很快在‘阎王’的哀嚎中，他只剩下最后的一两只手。 一时间，他们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苏星泽旁观他们的战斗，很快就发现‘阎王’的不对，‘阎王’被斩断的断口处有血肉在涌动，他目光一凝，提声警告。 “快闪开！” 张启灵听到他警告的第一时间，便往后撤去，董灿出于对同族的信任也紧随其后，康巴落人慢了一步，也就是这一步导致他们中出现了伤亡。 噗！噗！噗！啪！ ‘阎王’断手处瞬间长出数十米长的暗红色触手，触手湿哒哒的，上面不断滴落着腥臭的粘液。 那液体一落到地面，地上的山石便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触手胡乱舞动着，来不及闪开的康巴落人被手腕粗的触手扫开。 每一根触手都像是一条铁鞭，带着重重的力道落在康巴洛人身上，离得最近的康巴洛人直接被触手一分为二。 “呲——！” 刺耳的声波从‘阎王’身体里发出，那诡异的叫声让听到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康巴落人躲避触手的动作一顿，数根触手接二连三的将人打飞出去，伤势最轻的人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张启灵面色有些苍白，那奇怪的扭曲声音对他也有些影响。 他看了一眼重伤的康巴洛人，德勒正在其中，好在德勒只是被触手扫飞，张启灵收回视线，提刀冲进飞舞的触手网中。 “阿泽！” “明白！”苏星泽晃动青铜铃，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并不高亢，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压过了‘阎王’的嘶吼。 董灿放下捂着头的手，头中的刺痛在减弱，‘阎王’的声音还在响，对他们却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影响。 他抬头看向触手中身姿敏捷的张启灵，他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触手的舞动没有规律，雨网般密集的触手根本无法碰触他，反而被张启灵借机斩了不少触手。 董灿持刀冲进触手网中，没有奇怪声波的干扰，这些触手能对他造成的伤害有限。 苏星泽也没干站着，铃铛声越发急促起来，他在试着反向控制‘阎王’。 ‘阎王’本是一具尸体，没有神智，但它体内有未知的东西复苏了，苏星泽在寻找它体内的那个东西。 终于，在铃声的干扰下，那东西露出了破绽。 苏星泽睁开眼，无影的精神力禁锢住‘阎王’体内的黑影。 舞动的触手有一瞬间停顿，抓住这个机会，张启灵在‘阎王’身上借力飞起，落下时星刃刀对准‘阎王’脖子狠狠劈下。 冰冷的刀身毫无阻碍的斩断巨尸头颅，巨大的头颅落在地面上，滚动了几圈才停下。 伤痕累累的康巴落人看到那几乎瞬间腐烂的头颅，重重吐出一口气。 阎王死了。 还不等他们高兴，一团黑影撕开阎王尸胸膛从中钻出来，飞快向苏星泽射去。 “阿泽！” 第164章 古怪金属球 张启灵提声警告的同时，也在快速向苏星泽靠近。 那黑影的速度太快了，在其他人都以为他必然躲不开时，苏星泽慢悠悠地抬起手，准确的抓住那不明黑影。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苏星泽挑了下眉，难道他看起来很弱？ 手中用力一捏，怪异的黑影瞬间化为一团黑烟飘散。 张启灵赶过来，握着他的手检查了一遍，手心里的手白皙修长，连一条伤痕都没有，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沉着脸盯着苏星泽看，苏星泽本来还挺享受他的关心，结果被他盯得心虚起来。 知道小麒麟在气什么，苏星泽无奈举手投降：“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躲开。” 他没躲是确信那东西伤不了他，却忽略了小麒麟的感受。 ‘阎王’死去，康巴落人欢呼了一会儿，就又悲伤起来。 在刚刚的战斗中，因为躲避不及时，他们损失了七八个族人，还有不少人受伤。 康巴洛人沉默的收拾起战场，将死去的族人尸体整齐的摆放在一起，还能自由行动的人帮受伤的族人包扎伤口。 他们损失惨重，但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阎王死了，康巴落再也不用每10年献祭一个新娘。 苏星泽两人都没受伤，只是张启灵的衣服弄脏了一些。 张启灵换上干净的衣服，苏星泽碰了碰他，向董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看。” 穿着嫁衣的桑珠抱住董灿，流出劫后余生的泪水，董灿没有推开她，极为温柔的擦掉她眼角的泪水。 “你说他以后会怎么做。” 董灿之前可不知道张家和康巴落的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选择和桑珠在一起，就是触犯了族规。 只是之前桑珠是阎王祭品，注定她会被献祭给‘阎王’，族规什么的肯定是要排在桑珠后面。 现在桑珠不再有被献祭的风险，董灿会如何选择呢？ 实际上，董灿的早已做出了选择。 张启灵收回视线，对于董灿的选择不置可否。 董灿低头同桑珠说了句什么，桑珠不安的松开手，目光忐忑的看着董灿向张启灵走去。 董灿在张启灵面前停下，挺直背缓缓跪下，他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张启灵垂眸看他：“你决定了。” 董灿目光坚定：“决定了。” 他这一生都在为张家而活，但现在他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他想试着为自己活一次。 哪怕违反族规，或许会失去生命。 张启灵对张家那些落后腐朽的族规没有什么好感，他自己就是族规的最大受害者。 他抬起头，扫视一眼周围有意无意注意着他们的康巴落人。 张起灵轻轻叹了口气，“康巴落族是张家久远年代里分出的一支。” 董灿眼中有些许波动，族长这意思是…… “他们同张家分离太久，已经不再算是张家人，陷阱出现异变，为防还有变，你留在这里做为张家和康巴落之间的纽带，无故不得离开。” 董灿欣喜领命，至于以后不能离开康巴落的事，在他看来都是小事。 目送着董灿离开的背影，苏星泽笑了一下。 小麒麟果然还是心软了。 阎王已死，他们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 没受伤和伤势轻微的康巴落人将阎王的尸体收集起来，就地进行焚烧。 苏星泽坐在远处一块平台上，远远看着那那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后，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那里面有陨石。”或者不应该称为石，据张家留下的记载，那是一块内部空心的巨大陨铜。 这陨铜从天外而来，他之前发现的那些陨石玉，实际上都来自同一块巨大的陨石。 在坠落地球的时候，那块完整的巨大陨石在半空碎裂，不知经过了什么变化，脱离主体的陨石外在表现的材质发生了变化。 有的陨石呈现玉质，有得则像是青铜，但本质上它们都是含有巨大能量的陨石。 只是这块陨石的能量有点怪，没有想象中那么充沛，苏星泽只偷偷吸收了一会儿，那些能量彻底没了。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满脸遗憾。 张启灵安慰地拍拍他的头，“走吧。” 回到康巴落族，得知阎王死去的消息，康巴落的上空响起一阵欢呼声。 康巴落的族长为两人送上五彩的哈达，听说他们喜欢喝康巴酒，更是把康巴酒的大半存货送给他们。 两人又在康巴落住了几天，在准备离开前，董灿一个人来到他们的住所。 “族长，有个地方需要你去看一下。” 董灿说了一遍他进入康巴落之前的遭遇，重点放在那个有着巨大黑球的奇怪山谷。 想起那山谷中黑色巨大金属球，他有些迟疑起来。 “那个球给我的感觉，有点类似于那扇青铜门，我怀疑那个球同那青铜门有所关联。” 康巴洛这里的青铜巨门是张家的手笔，那个巨大金属球和青铜门给人的感觉很像，难道那也和张家有关。 因为这一点，在离开康巴落之前，他们和董灿一起前往那个山谷。 那个山谷离康巴落不是很远，翻过两座雪山便到了。 一进入山谷，苏星泽就被山谷中心三四层楼高的巨大金属球体吸引了注意力。 金属球呈现黑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表面有着严重的磨损和氧化，隐隐约约能看到球体表面原本繁复的花纹。 张启灵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球体，恍惚中迈开长腿走向那个金属球。 苏星泽发现他的不对，及时拉住他，“阿霖！” 张启灵清醒过来，看向黑色金属巨球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那里面有东西，能引起我的血脉共鸣。” 那让他血脉共鸣的东西，对他充满了吸引力，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胁。 苏星泽拉着张启灵后退，几乎快退到山谷边缘，他才问，“现在还有感觉吗？” 张启灵摇头。 为了防止张启灵受到球体影响，苏星泽严令禁止他靠近，由他自己上前检查巨球。 那巨球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任何缝隙，但苏星泽却能确认那球体内绝对有东西。 他又绕着球体走了几圈，对这金属巨球毫无办法，一怒之下，他直接用精神力穿过球体表面，想要探查球体内部。 精神力穿过球体外层，内部却像是一层虚无，什么都没有，但又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一股庞大的能量。 好在精神力也不是一无所获，精神力触碰到球体内部某个点。 忽然，金属球表面磨损的纹路亮起，苏星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球体表面突然裂开几个洞口，十几个拳头大的东西从洞口中滚落出来，落到地面。 苏星泽低头看着地面上，那几个新鲜出炉的颜色、材质各不相同的金属球，有些不确定道，“这是生了？” 第165章 麒麟 山谷中那成千上万的小金属球居然是那大金属球生出来的。 苏星泽也是长了见识。 在巨型金属球的洞口打开时，就算隔着十几米远，张启灵也能感受到一股来自血脉的强烈共鸣。 苏星泽更加确定这里面藏着和麒麟有关的东西。 他们还要继续研究这个金属球，董灿在这里的话，苏星泽很多手段都无法使用。 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走董灿，苏星泽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他先制造出无数冰箭，万箭攻势下，球体表面出现坑坑洼洼的伤痕，可惜下一秒那些痕迹就瞬间愈合。 他也不气馁，继续试验。 试过雷劈、水淹、火烧后，苏星泽力量消耗过大，累得气喘吁吁，但那金属巨球却仅仅是掉了一层金属屑。 黑色的金属巨球依旧沉默的伫立在山谷中央，毫无变化的样子好像在嘲讽苏星泽。 苏星泽感觉到自己被挑衅了，他压下额角跳动的青筋，瞬间化成本体鲛人。 扬起长长的鱼尾，携带着万钧之力向巨球拍去。 球终于动了，在鲛人含怒的一拍下，它滚出去十几米远，外表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这到底是什么材料啊！”苏星泽要暴躁了。 张启灵无奈叹息，他抱住想要再次冲过去的苏星泽，带着安抚的意味顺了顺他的脊背。 “我来吧。” 苏星泽有些担忧的看向他，“可是那球……” 张启灵走到他身前，声音沉稳，“没事。” 他走到巨大金属球前，那金属球好像真的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张启灵盯着巨球看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手在球体表面细细摩挲着。 绕着球体走了一圈，他突然停下来，取下背上背着的长刀，手心在刀刃上划过，一股带着诱人气息的血味在空气中弥漫。 “阿霖！” 苏星泽脸色一变，抓住他的手查看起来，他的掌心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线，两边血肉翻出，一看就没对自己留手。 张启灵对他摇摇头，将受伤的手放在球体上，鲜血一沾染到球体，以他手掌为中心，无数繁复怪异的血色纹路亮起。 巨大金属球震动起来，忽然震动停止，整个巨大的球体从中心裂开。 张启灵目光一凝，长臂一伸揽住苏星泽，抱着人快速后撤，他的反应非常迅速。 下一秒…… 轰！ 两人刚刚所站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深坑，深坑之中，出现一只三米多高的巨型金属兽。 这只金属兽外形有些像麒麟，鳞片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它暗金色的瞳孔冷酷的注视着张启灵。 金属兽一踩地面，整只巨兽向两人奔跑而来，它张开大嘴，无数金属箭从它嘴中射出来。 苏星泽抬手，成千上万的金属箭在距离他们半米左右的位置，被无形的护盾所挡住。 金属箭失去动力掉在地面，发出叮叮当当一阵响。 张启灵脚下一踏高高跃起，在金属兽冲过来的同时，他翻身落到了兽头之上，他握紧手中的星刃刀，插入鳞片缝隙之中，撬出大片金属鳞片。 金属兽发出一声怒吼，不断甩着兽头，试图甩掉身上的张启灵。 张启灵在它背上一蹬，便又稳稳落到地面，在下落时，双手持刀在金属兽身上划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苏星泽抓住这个机会，召来一道雷云，水桶粗细的噼里啪啦地往金属兽身上劈，每次都盯准了它身上的伤口。 金属兽被雷劈得身体不停抖动，发出凄厉的嘶吼。 雷云消散，金属兽外表一片焦黑，整只兽像是遭受重创一样，几乎已经站立不稳。 趁它病要它命，张启灵提着刀上前给予它最后一击。 长刀从鳞片缝隙深深插入金属兽头中，金属兽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重重倒在地下，成了一堆真正的金属死物。 张启灵拔出刀，金属兽的身体中飞出一团红色的光团，那光团速度太快，几乎瞬间进入了张启灵体内。 苏星泽目光一凝，精神力仔细检查一遍，才发现那红色光团正是他之前感应到的庞大的能量团。 他也认出了那是什么，是麒麟精血，现在这团麒麟精血融入了张启灵体内，正在快速改造着他的身体。 “阿霖，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苏星泽一碰到他手臂，便发现他体温高得不正常。 张启灵那双一向淡漠的双眼有些发红，低头看向他时，理智更是在破碎的边缘。 张启灵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体温迅速上升，一股庞大的力量在他体内乱窜，他在努力梳理控制那狂乱的能量，可惜那股能量太过庞大，他的努力收效甚微。 “阿泽。” 张启灵痛苦喘息着，那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改造他的身体，好像骨头被一寸寸粉碎的痛苦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只能本能抓住身前的人。 苏星泽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抱着他的手臂像是两根铁钳一样死死禁锢着他，张启灵的脑袋贴在他的肩窝上，他能听到他发出的喘息声。 急促、灼热，苏星泽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染上了他身上的热度。 苏星泽蹙着眉，双手抱着他的脑袋轻轻抚摸，同时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顺着他的手指进入他体内，中和着他体内那股过于霸道强大的力量。 “唔！” 张启灵发出似舒服似难受的闷哼，他身体散发的温度更高了，汗水早已浸湿他的发丝，连着苏星泽整个人也被汗湿。 他本能的抓住能让他舒服的人，毛茸茸的脑袋在苏星泽脖颈蹭来蹭去，他突然低下头，张口咬住苏星泽颈间的嫩肉。 他还记得自己抱着的人是谁，只是用牙齿叼着嫩肉磨了磨，没有真的用力，但苏星泽依然感觉怪异极了。 灼热的吐息，湿热的触感，再加上张启灵身上传来的温度，他热得几乎快晕了过去。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苏星泽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他只觉得身下冰冰凉凉的。 迷糊中他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熟悉的人，手下反而是玉石般冰冷坚硬的触感。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只比金属兽小不了多少的巨兽圈在中间。 巨兽的头部宛如龙头，威严而庄重，额间生长着一枚璀璨的宝石，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头上有一对龙角，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低头看向苏星泽时，双眼深邃而明亮，墨色双瞳中满是柔和。 是麒麟！ 哪里来的麒麟？ 想到某个可能，苏星泽一下子坐起来，试探性的对着麒麟喊道，“阿霖？” 麒麟轻轻点头，确定了他的猜测。 注:两个主角已成年，即将满19岁。 第166章 明悟 小麒麟变成了真的麒麟，呆滞过后苏星泽很快就兴奋起来。 这可是麒麟啊！ 在他的世界出现过几位麒麟血脉的血裔者，但从来没有人真的能变出麒麟真身。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麒麟，这帅气的身姿，这霸气威压的气势，一下子就戳中了苏星泽的心巴。 确定这只麒麟就是张启灵后，他立刻就对身下的麒麟上下其手起来。 从如玉一般的角，到光洁冰凉的鳞片，眼看他的手越来越往下，麒麟无奈地叹息一声。 尾巴一甩，挡住他毫无自觉的动作。 苏星泽抬头，对上麒麟黑沉的眸子，讪讪放下手。 “我就是好奇。” 张启灵盯着他看，眼神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苏星泽撇撇嘴，双手抱住麒麟的脖子贴贴。 新奇过后，另一个问题也从心底浮现。 苏星泽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麒麟鳞片，抬头看向麒麟，“知道怎么变回来吗？” 麒麟很好，但他还是更喜欢人形的小麒麟。 张启灵闭目感应一下，略带些迟疑地传音。 【……等精血的力量彻底消化完，大概需要四五天。】 那团麒麟精血也不知道是谁保存在那球里的，能量极其庞大，一举将张启灵的血脉纯度推到70%以上。 转化出麒麟真身后，居然还有一部分能量没被消化完，也就是接收这团精血的是张启灵，血脉纯度本就很高。 换个人估计在精血入体的瞬间，就承受不住那庞大的力量直接爆体。 这对张启灵来说是一件好事，苏星泽也不在意耽搁这四五天的时间。 这时苏星泽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转头看向山谷四周，那具奇怪的金属兽还躺在原地，而在黑球裂开的地方，苏星泽发现了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陨石玉。 他从麒麟的包围下钻出来，先收起陨石玉，又围着金属兽转了几圈。 “这种金属不太像是地球上任何一种金属。”苏星泽蹲在金属兽边，抬手敲了几下金属兽身，不负责任的猜测，“不会是和陨石一起从外太空来的吧！” 这种金属韧性很强，还非常坚硬，地球上的大多数金属都比不上它。 苏星泽看着金属巨兽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张启灵，“阿霖，你说我用这些金属，把星刃刀重铸一番如何。” 越说他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张启灵从来不会拒绝他，哪怕这只是他的突发奇想。 因为张启灵暂时变不回来，他们在这山谷里住了一下，苏星泽带着金属兽一头钻进系统内，准备研究着给星刃刀升级。 那金属兽身上的材料果然奇特，直到张启灵变回来了，苏星泽也还没能将金属兽彻底融化，看来想给星刃刀升级是个长期的过程。 张启灵变回来后，他们没在山谷多留，回到康巴落同董灿报个平安，两人便告别离开。 一个多月后，墨脱。 墨脱下了一场大雨，本就湿润的天气更湿了。 茂密的丛林内，随便一踩就是一条小溪流，更不用说本就潺潺流淌的山溪。 苏星泽正在玩水，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在水中拨动水波。 那真的是一双美到极致的腿，匀称修长，白皙到没有一点杂色的皮肤，在水色润泽下更显动人。 苏星泽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张启灵，绿眸一转，露出一个坏笑。 突然，他拨水的动作幅度变大，双腿从水中猛然抬起，溅起一片水花。 冰凉的河水泼了张启灵一脸，将他上半身打湿。 张启灵眼睛眨了一下，水珠从眼睫上滚落，他定定的看着那双恶作剧成功的长腿。 水珠顺着小腿线条滚动，缓缓滑动，最后在脚尖滴落，落入水中，漾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张起灵眸色微微加深，喉结微微滚动几下。 苏星泽脸上灿烂的笑容一僵，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腿，他怎么觉得小麒麟的眼神有点危险。 这样想着，他气恼的瞪了张起灵一眼。 “看什么看！” 两人在墨脱前前后后待了有三四个月，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经过凛冽风霜的磨砺，张启灵脸上的青涩彻底消失。 脸庞线条轮廓立体，眼眸深邃，已经完全有了青年的模样。 血脉大幅度提纯后，一夜之间身高又长高了几厘米，苏星泽站在他面前，只能勉强够到他肩膀。 想到张启灵从麒麟化为人形后，突然长高的身高，苏星泽忍不住鼓了下腮帮子。 他现在迫切的想回到张家，先把山谷里得到的那颗陨石‘吃’了，然后再去找张家守护的那颗陨石。 他才要长得比小麒麟高才行！ 苏星泽抬头，今天墨脱的温度保持在二十度以上，张启灵换下了厚重的藏袍，穿上比较轻薄的外套，湿透的衣服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紧实的肌肉轮廓。 那隐隐约约看不清晰的线条，看得苏星泽有些眼馋起来。 他眼珠转了转，朝旁边的张启灵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 张启灵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狡黠，知道他没安心，但还是顺从的弯下腰，看看他想做什么。 一双手勾在他脖子上，精致的脸庞突然凑近，张启灵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 “阿霖。” 苏星泽离得很近，张启灵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他开合的红唇上。 苏星泽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他嘴角翘起一个弯弯的弧度，声音轻柔，“你的衣服湿了，我替你弄干一下好不好。” 张启灵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喉结上下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允许，苏星泽眼神一亮，立刻将手贴在他宽阔的背肌上。 他背部、手臂、胸膛上的肌肉锻炼得紧实流畅，让人嫉妒又羡慕。 苏星泽满足地摸着结实的肌肉，同时催动能力，将他衣服上的水分抽离。 他也没有太过分，衣服差不多干了以后，他就收手了。 只是有点奇怪。 小麒麟干嘛还弯着腰和他贴这么近？ 苏星泽不明所以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隐忍的墨瞳中。 “阿霖……”苏星泽茫然叫着他的名字。 张启灵轻轻抓住他的手掌，以一种缓慢又强势地方式，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 直到手心相贴，才他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亲密，比这更亲密的动作他们不是没有过，但苏星泽就是觉得不一样。 是真的不一样了。他看着张启灵淡然的眉眼，恍然中意识到了什么。 注:两个主角已成年。 第167章 喜欢 小麒麟大概可能也许是喜欢他。 在暗中观察好几天后，苏星泽得出了如上结论。 他们此时正在攀爬雪山，苏星泽跟在张启灵身后，每一步都准确地踩在张启灵留下的脚印上。 前面有人开路，他本能地跟着张启灵往上爬，自己却沉浸在这几天的发现当中。 经过这几天的复盘，他越发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小麒麟喜欢他这件事早有迹象，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小麒麟，将所有的那些亲密当做了习以为常的事。 现在一回想，那些模糊了界限的亲密相处，那些区别对待，无一不在展现小麒麟对他的特殊。 那么，他喜欢小麒麟吗？ 他当然是喜欢的，只是这份喜欢和他一样吗？ 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人，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的苏星泽迷茫了。 他抬头看看身前的背影，恍然中发现记忆中身形单薄的小孩，现在已经初具成年人的体型。 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他宽阔的背部结实而充满安全感。 正在思索时，因为想得太过入神，脚下一滑，脚下的雪层塌陷下去，身下一空整个人往雪坡下滑。 刚滑了两步，他手上一紧，张启灵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手上一用力便将他拉起来。 苏星泽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他靠在张启灵胸前，听到他平稳的心跳骤然加快，显然是被他吓的。 张启灵低下头，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对他在爬雪山时走神的行为很不赞同。 苏星泽本能地对他讨好一笑，抬头看着抱着他的张启灵，恍惚中他心中充满了感叹。 小麒麟已经不再是需要人保护的小孩，他已经是一个能让人足够安心的男人。 他喜欢小麒麟吗？苏星泽又想到这个问题。 他思索片刻，还是得不出结论。 那他讨厌吗？ 苏星泽认真打量着张启灵，他正垂眸注视着他，似乎察觉到他的纠结，只是静静的看着，看似镇定，微微抿起的唇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阿霖。” 苏星泽突然弯弯眼，他勾着张启灵的脖子，踮起脚将自己送到张启灵面前。 张启灵瞳孔骤然紧缩，带着凉意的温软落在唇角，心脏突然停顿一下，而后又快速跳动起来。 一个吻轻轻落在张启灵唇角，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少年眼睛轻闭，眼尾微微上挑，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显然他心里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放在苏星泽腰间的手缓缓收紧，两人的身体越发贴近，苏星泽忍不住舔了一下相贴的唇瓣，抱住他的人身体一僵。 下一秒，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拦住他的退路，加深了这个充满了试探之意的吻。 高原雪山上，空气本就稀薄，再被人这样深吻，苏星泽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起来，脑袋晕乎乎的，分不清到底是高原反应，还是呼吸被掠夺导致的缺氧。 良久，苏星泽才获得了自由呼吸的权力。 他靠在张启灵肩膀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他真的差点以为自己会丢脸的晕过去。 缓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 苏星泽轻轻呼出一口气，眨了眨被吻得水汪汪的一双绿眸。 “阿霖，你喜欢我。”他直直望进张启灵眼中。 “嗯。”张启灵声音低沉，还带着些微沙哑，“喜欢你。” 他直白的话让苏星泽心里猛地一跳，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在他毫不掩饰地承认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欣喜。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听到小麒麟告白时的喜悦做不得假，他应该也是喜欢小麒麟的。 得出结论后，苏星泽也不纠结，大大方方的回抱张启灵，眼角眉梢时掩饰不住的喜意。 “我也很喜欢阿霖，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吧！” 张启灵注视着他眼睛里盛满星光一样的闪闪发亮，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嗯。” 在给出回应的同时，他握住苏星泽的手，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套在他手上。 苏星泽感受到腕间的凉意，抬起手好奇的看向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 随着他的动作，那冰凉坚硬的东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也看清了手腕上的东西，是一对玉连环。 碧绿的颜色，犹如一汪流动的春水，衬得他腕间的皮肤越发莹润白皙。 这是一对做成手环样式的玉连环，指节粗细的手镯像从同一块玉石中掏出来，手镯环环相扣，随着他的每一次动作互相碰撞，发出清亮悦耳的声音。 苏星泽摸了摸手上的玉连环，眼尾微挑，看向张启灵。 “什么时候准备的？” 张启灵耳朵微红，生着茧子的手握住他光滑的手腕摩挲，他的手比苏星泽大一些，从手背到指尖都落入他手中。 “在抚仙湖的时候。”他的记忆早就已经恢复了大半，也记起了两人居住在抚仙湖的那段记忆。 苏星泽有些惊讶，他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玉连环，没想到在那么早以前，张启灵就已经把这对玉连环准备好了。 他牵着张启灵的手，得意的翘了翘嘴角。 “原来阿霖你这么早就喜欢我了啊。” “嗯，很喜欢阿泽。” 张启灵垂眸看着他，明明是同往常一样的淡漠平静，苏星泽却好像被他这个眼神烫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拙劣的转移话题。 “啊，下雪了！我们快点找个地方躲雪吧！” 张启灵任由他拉着往前走，黑眸注视少年略带慌乱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互相确定对方心意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两人变得更加亲密，哪怕是一个抬眸、一个触碰，似乎都带上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 雪原上凛冽的风雪，似乎都变得暖和温柔起来。 关系的转变，让苏星泽的一些行为越发大胆起来。 有时候苏星泽会坏心眼的摸摸张启灵的喉结，在张启灵眸色深沉的看过来时，又猛地收回手。 有时候他会故意撩拨人，却不给人尝尝甜头，当然最后的结局是被人按着，被迫体验了一番缺氧的感受。 在这样的氛围下，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出了雪原。 注:两个主角已成年 第168章 打扫 不知不觉间，张启灵正式成为张家族长已经快10个月了。 从西藏出来后，两人又去了杭州一趟，将白素的残魂交给白蛇，从白蛇这里换取到一个有关陨石的消息。 告别白素和白蛇后，两人便不再停留，直接回到东北张家。 东北张家，在外面越发动荡的时候，这里反而格外的平静。 大概是张启灵现在已经是族长，他们回到张家后，同以前的待遇完全不同。 以前他们从外面回来，都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们，顶多就只有相熟的几个人关注到他们。 现在，他们还没踏进张家主宅，明里暗里就有不少人在暗中观察他们，同以前小透明的待遇完全不同。 恍惚中，苏星泽都快以为他俩是什么大明星了。 刚一踏进主宅，苏星泽就看到张扶空。 同之前再怎么和蔼近人也端着长辈架子不同，张扶空这次面对张启灵时，态度放得很低，甚至称得上尊敬。 “族长。” 看到两人回来，他大大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张启灵走之前让他召集所有张家人，还给了一年期限。 就他刚成为族长就不见踪影的行为，张扶空真的会怀疑他是带着自己的小竹马私奔了。 左等右等，眼看距离一年期限越来越近，族长却还是不见人影，张扶空越发忐忑起来。特别是在外活动的张家人一个接一个回来，连同海外的族人都到了，族长却还没回。 好在他终于等到族长回来了。 张启灵抬眸，对于张扶空有些激动的表现并不好奇。 “族长，大部分张家人都已经回来，海外张家也已经到了，不知你还有什么吩咐。” 张启灵没什么反应，苏星泽不爽得‘啧’了一声，没好气道，“我说扶空长老，我们这才回来，你就不能让我们先休息几天，压榨人也不是这么压榨的。” 张扶空看了一眼张启灵，向他询问意见。 以他对新任族长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反驳苏星泽的话。 果然…… “三天后，主楼。” 扔下这句话，张启灵便带着苏星泽越过张扶空，往他们的小院走去。 成为族长后，族里也想给他们的族长换一个院子，张启灵对住的没有太高要求，而且他已经习惯了那个小院，这个小院也记录了他们很多美好的回忆，他便直接拒绝了族里换住所的提议。 张启灵牵着苏星泽从他身边走过时，张扶空听到两声清脆的玉石碰撞声，他寻声望去，眼尖的看到苏星泽腕间那抹翠绿。 那独特的样式，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玉连环。 很好，提心吊胆了那么久的事果然成真了。 知道自己在新任族长这里没什么地位，张扶空淡定的移开视线。 算了，早就预料到的事，他还是不要去招人嫌了。 张家族长最大，他只是个长老，张扶空相当有自知之明。 苏星泽两人又回到了他们的小院，不出意外，整个小院又布满了尘土，需要一次全方位的大扫除。 两人撸起袖子，开始回家后的例行大扫除，在干到一半的时候，张胜春几人闻声赶来。 “族长，需要你忠诚的族人帮忙吗？” 张启灵扫了他一眼，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苏星泽听得翻了个白眼，将扫把塞进他怀里，不客气地指挥他去打扫院子。 打发掉张胜春后，苏星泽看向跟着他一起来的张海客。 “海客大哥，你也来啦。” 张启灵也友好的对他点点头，“好久不见。” 张海客突然感到几分不自在，他没想到自己当初一起放野的小伙伴居然会成为族长，但尴尬也就一会儿，见他对自己的态度没有变化后，心里的那点别扭瞬间消失不见。 “好久不见，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回到张家。”在他的预想中，去了海外他最快也得三五年，迟的话可能十几年才能回来。 世事难料，他不过才走了一两年，就得知一起放野的小伙伴成了新任族长，还下了召集所有张家人的命令。 既然来了，苏星泽就不会放过现成的劳动力，张海客、张胜春包括保持沉默的张鹤山都被他指挥得团团转。 指挥也是个力气活，苏星泽话说得太多，嗓子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咳了一下，旁边适时递过来一杯温水。 接过水喝了一口，苏星泽捧着杯子对张启灵露出一个灿笑。 “谢谢阿霖。” 张启灵目光从他润泽的唇上扫过，眸光闪了闪。 注意到他的视线，苏星泽坏心眼的舔了下唇，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更加深沉，嘴角的笑意更深。 在他接过空杯时，苏星泽指尖在他手心勾了勾，在张启灵反手握住他时，又无辜的眨眨眼。 “你抓我的手干嘛啊，我还要干活呢！”他倒打一耙。 张启灵嘴唇紧抿，沉静的双眸染上了几分锐利。 “等着。”张启灵威胁似的捏了捏掌心的手指，才松开抓着他的手。 旁边偷看的张胜春和张海客双眼一亮，两人无声‘哦∽’了一声，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脸上挂着同款的八卦表情。 正在擦窗户的张鹤山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觉得这两人真的是不知死活。 有了张胜春几人的帮忙，没多久整个院子就打扫干净。 张胜春还是有点眼力劲，知道他们刚刚回来肯定没精力寒暄，打扫完就识相的和张鹤山一起离开。 张海客也没有多留，很快整个小院就只剩下苏星泽两人。 对上张启灵平静的双眸，苏星泽在心里发出一声‘哦豁！’。 他好像调戏的太过了。 为防止被小麒麟收拾，苏星泽故作镇定的看着他，“我去厨房看看有些什么食材。” 久不住人的小院当然不可能有吃的，好在张扶空考虑到了这一点，让人送来了不少新鲜食材。 张启灵无声的跟着他走进厨房，黑沉沉的双眼极具压迫感。 苏星泽被看得心底发虚，他眨眨眼，可怜巴巴的揉了下肚子，“阿霖，我好饿哦。” 装可怜可耻但有效，张启灵移开目光，暂时放过了他。 饭后天也彻底黑了，到了该休息的时候，苏星泽磨磨蹭蹭的不肯回房，刚走到门口，就被张启灵拦腰抱起，强行带回房中。 白天的撩拨，在晚上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星泽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差点就成了第一个因接吻而晕过去的鲛人。 注:两个主角都已成年 第169章 推销的‘女人\’ 他们早已不是昔日的小透明，刚一回到张家，消息灵通的人当天就得到族长回族的消息。 张启灵说三日后在主楼召集族人，但在此之前，不管是张家遗失已久的使命也好，还是早就说好需要更改的族规也好，都需要同族内的其他主事人通一通气。 于是回族中的第二天，张启灵就忙了起来。 苏星泽早就知道他要和张家其他高层商议的内容，不耐烦见那些明明长着一副青中年模样却古板封建的老古董们，拒绝了一同前去的提议。 张启灵只好独自一人，早早出门前往主楼，去和那些心眼子比蜂窝还多的老张们打交道，而苏星泽则一觉睡到正午，然后被张胜春的敲门声吵醒。 “你最好真的有事！”苏星泽打开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胜春。 在外奔波近一年，好不容易没有杂事打扰，想安安心心休息几天就被张胜春吵醒，苏星泽能对张胜春这货有好态度就怪了。 张胜春被凶得一脸懵逼，他干笑两声，偷偷移动到张鹤山身后，小声解释。 “我们看你一个人在家，想邀请你出去逛逛来着。” “海外那些族人也回来了，现在外家那边可热闹了，海外的族人带回很多新奇的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外家？” 苏星泽理了下睡得蓬松凌乱的头发，想起昨天回来时经过的外家，好像确实比以前多了很多。 “海外？海外那么多地方，都有从哪里回来的人？” 张鹤山：“有活动在德国、英国、美国还有南洋、南海等地的族人。” 可以说能收到消息的族人，基本上都回来了。 张胜春适时补充：“不止是海外本族人，还有海外张家培养的外族分支，这段时间我认识了几个特别有趣的人，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呀。” 张家以本家为尊，是一个以血脉为纽带的庞大家族，但张家内部也有没有张家血脉的外族人。 这些姓张的外族人在张家地位不高，足够优秀的话也能通过血热的方式获得类似于张家的长寿体质，在张家的地位同外家相仿。 在张家，大部分本家人都平等的看不起本家以外的人，不论是外家还是外族分支，在傲慢的本家人看来都并无不同。 但最近这些傲慢的本家人却频频出入外家，皆是因为从海外回来的外家人，回到族地时还带来了不少有趣又新奇的东西。 吸引本家人的不仅有那些海外来的那些新奇事物，还有来自海外各国的奇异见闻。 如此种种，对从小生活在张家的年轻人来说，都颇具吸引力。 比这些东西更具吸引力的，是来自西方的思想和文化。 这些和古老封建的张家格格不入的事物和思想，使得被严苛族规压抑性情的本家年轻人们心思浮动。 张胜春正是这些年轻人中的一员，听张鹤山揭露他最近没少往外家跑，更是和一些海外来的外族分支族人相见恨晚，没几天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他最近闯了点祸，被云叔禁足了。”张鹤山毫不留情的揭短。 张胜春的父亲张瑞云，正是今天去主楼开会的张家高层之一，是个端正古板的守旧派。 张胜春性格跳脱，从小就活泼得让人头疼，没少被他父亲收拾。现在被禁足，他不敢直接反抗父亲偷溜出本家，但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安分多久。 正好现在苏星泽他们回来了，张胜春的心思也就活络起来。 张启灵现在可是族长，苏星泽又和族长关系匪浅，他父亲再怎么样也得听族长的，于是他就把算盘打在了苏星泽身上。 苏星泽恍然，原来是想以他为借口出本家啊！ 见张胜春忐忑的表情收入眼中，苏星泽打了个哈欠，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没兴趣，我还是等阿霖回来再说吧。” 一听这话，张胜春立刻急了，他可知道主楼那边的事没那么容易结束，为了早点去外家，他开始绞尽脑汁想还有什么可以吸引苏星泽。 “去嘛去嘛，真的没有骗你，不会让你失望的，他们带来了自行车、照相机还有不用火也能发光的手电筒，对了，还有会自动缝衣服的缝纫机、会自动放音乐的留声机。”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从国外带回来的书籍、画册等等。” “而且为了方便交流，外家新建了一个小集市，方便大家交易这些从外面带回来的货物。” 他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盼有其中一样东西能让苏星泽感兴趣，这样他就能有借口去外家了。 他那副焦急的样子让苏星泽有些忍俊不禁，他记得张胜春从以前就很喜欢海外来的新奇物件。 他手里还有一个从外家换来的照相机，拿到这个照相机后，族学里的同龄人包括更小一些的孩子都被他骚扰了个遍。 现在这么多从海外回来的族人，带着各式各样的事物齐聚张家，他会心痒难耐也是很让人理解。 直到瞅到苏星泽上扬的嘴角，张胜春才恍然自己是被他涮了，他也不生气，反而借此机会赖着苏星泽。 “那就说好了，我们一起去外家，我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 禁不住张胜春的劝说，那些新奇物件他倒是不稀奇，主要是想瞧瞧从海外来的张家人。 “你等等，我洗漱一下。” 苏星泽在睡梦中被张胜春吵醒，到现在为止还穿着睡衣。 达到目的，张胜春也不痴缠了，甚至狗腿的替苏星泽打来洗脸水，盼着他早点洗漱完一起出去。 换上轻薄的春衫，乃是一身浅蓝色的长衫，长发以同色发带半扎起，左手腕间佩戴玉连环，右手则是两串灿金色的青铜铃铛，行走间伴有玉石相击之声。 自上次被天道烫了个卷发后，他的头发就没直过，他又长得一副昳丽之貌，半扎起的卷发在身后散开，不仔细看还真会认错性别。 于是，他在外家被人认错性别，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苏星泽也不会为此而感到生气。 只是被个扮成女人的男人搭讪，还被推销一堆从国外来的洋装、首饰和化妆品就让他有些心情复杂了。 特别是那扮女人的男人话里话外，拐着弯地在说他的身材，又说他年纪小还能再发育，借此推销他那国外带来的丰胸产品，保证能让他抓住发育期的尾巴，让他找回自信。 见他好像对此不感兴趣，他还压低声音偷偷摸摸的给他推销内衣，各种推销词简直是一套一套的，换个人哪怕害羞可能也就买了，可惜这人他眼神不好，认错性别了。 第170章 张海楼 “你看这条洋裙，是xx公司的最新款，我敢说整个中国也只此一件，看看这提花，再看看胸前垂下的蕾丝花边，还有这收腰，能很好的遮住你的缺点，完美展现你的优点。” “小姐，我相信穿上这条洋裙的你，一定能成为整个张家最动人的明珠。” “你看，这条洋裙还有配套的珍珠项链和头饰，正好小姐有一头漂亮的白色卷发，如果小姐不会做发型也不用担心，我们有非常完善的售后服务，发型、妆容都是免费服务……” 在苏星泽面前滔滔不绝的‘女人’身材高挑，穿着一条淡绿色的长袖连衣裙，头发盘起，脸上画着当下时髦的妆容。 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破绽，甚至连喉结都被过高的衣领遮住，除了过高的身高外，就凭他对女性服饰、妆容的熟悉，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性别。 苏星泽揉了揉太阳穴，他以为张胜春已经是张家最能说的人了，没想到这人同张胜春相比也不遑多让。 他们两个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眼前的‘女人’还在说着，苏星泽的表情已经放空了，如果这里不是张家外家，眼前的‘女人’估计也是赶回来的张家人之一，他早就强制让人闭嘴了。 他的表情越来越冷，张胜春让他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一时不察就被这个‘女人’缠上，他决定最后再等两分钟。 ‘女人’身边的同伴原本正在配合着‘女人’展示他们的‘商品’，感受到他身上逐渐散发的低气压，那人警惕的抬头看过来。 张海侠：“……” 他之前只瞧了海楼瞄上的大客户一眼，只觉得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现在仔细一看，对方明显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 注意到少年越来越不耐烦的神情，张海侠无奈叹了口气。 “海楼。”他的语气并不多严厉，但熟悉他的张海楼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张海楼停下介绍西洋化妆品的动作，侧头看了他一眼。 张海侠给了他一个眼神，而后面对苏星泽一脸歉意。 “这位公子，很抱歉，是我们冒犯了。 苏星泽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的眼神倒是比你这位喜欢女装的同伴好一点。”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清脆动听但怎么也不至于认错性别。 张海楼表情空白一瞬，而后意识到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不过他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被人发现女装也面不改色。 “原来这是位公子啊，抱歉抱歉，小公子长得一副芝兰玉树的好相貌，是我们眼拙了。” “看来这洋裙是推荐错人了，不过没关系，但我们还有从西洋带来的西装、皮鞋，如果这些都不满意，我们还有两款手表，小公子要不要一起看看。” 张海楼今天非把自己从厦门带来的这些洋货卖出去不可，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忽悠兄弟们凑钱一起做的大生意，为此还借了干娘好大一笔钱。 要是卖不出去，还不起钱，他可就真的要卖身给干娘了。 这次跟着干娘回到张家本族的机会，可是他们打败一众兄弟才争取来的。 张海楼在干娘说要带他回张家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家干娘实际上来自这样一个庞大又神秘的家族。 在来之前，他曾想过张家是什么样，身为孤儿他对家族之类的东西有着本能的向往。 在到达张家后，张家庞大的主宅确实惊艳到他，但他很快就察觉到了隐藏在这个庞大家族下的弊病。 张家有本家和外家的分别，而像他这样被张家收养的孤儿可能比外家更没地位，他为此还偷偷和海侠吐槽了一下张家这封建的制度。 张海楼在脑子里编排过自己和海楼因为孤儿身份，在张家受欺负的情景，但幻想终归是幻想，在认识几个张家人后，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张家外族人在张家确实没什么地位，但最多不过遭人冷眼，欺负什么是没有的。 而且这些张家人大概是在这封建的大家族内压抑得狠了，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借助这一点，张海楼两人在张家也算积累了不少人脉。 反而是眼前这个疑似有白化病的张家人，给他的感觉像是对外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张海楼偷偷窥了一眼白发少年，他看向他从外国商人那里买来的洋货的目光非常平淡，平淡地就像是在看一片叶子、一棵草一样。 这是个不好忽悠的人，或者说张家人都不好忽悠，就看他这些天都没真的卖出几件东西就能知道了。 苏星泽不知道他的想法，扫过他推销的西服。 怎么说呢，他手里那套西服挺复古的，版型也不错，看得出来不是粗制滥造，但也仅此而已。 张海楼已经从他的眼神，看出他不会买自己的东西，他心里一阵沮丧，没想到第一次尝试着做生意就要亏本。 “那块表给我看看。” 苏星泽扫过张海楼拿出来的那块表。 张海楼眼神一亮，连忙把表递给他，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浮夸的推荐词。 这是一块暗金色的机械表，表盘为蓝色。 苏星泽觉得这块表真的很适合张启灵，如果没问题的话，他就买下来送给小麒麟。 在他和张海楼达成第一笔交易时，张胜春终于回来。 “星泽，你这是看上什么了？”他手搭在苏星泽肩上，轻叹一口气，“我去找了新认识的朋友，他们好像还没到，没有在这里看到他们。” 张海楼听到他的声音，接钱的动作一顿，银元从指缝掉落，摔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胜春听到动静看过去，见是一个陌生女人。 不认识，只是总觉得对方的五官有点熟悉，‘她’身后那人看着身形也有点眼熟。 张胜春摸着下巴一脸狐疑，试探性地开口道，“张海楼？张海侠？” 张海楼干笑两声，在新朋友关注到他的装扮之前，他先发制人，“张胜春，你之前放我们鸽子，后来也没个消息，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们绝交呢。” 苏星泽收起手表，瞥了张海楼和张海侠一眼。 “他们就是你说的朋友？” 亲身体验过张海楼的话唠，对于他能和张胜春成为朋友，苏星泽并不感到意外。 这大概就是同类之间的吸引力吧。 第171章 认识 “我是那种随便和朋友绝交的人吗？” 失约的事是张胜春理亏，他挠了挠脸颊，解释道，“之前和人在外家打架的事被我爹知道了，我爹那老古板直接禁了我的足，这不现在一有机会，我就立刻来找你们了。” 说着，他又郑重的向两人道歉，不管原因是什么，他确实是失约了。 听说他被禁足，张海楼立刻又回想起干娘对他的惩罚，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得到张胜春的解释，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张海楼很大度的原谅了张胜春。 误会说通，两人又和好如初，张胜春拉着苏星泽，介绍双方认识。 “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是张星泽。星泽，这两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张海楼和张海侠，张家外族海字辈，从厦门回来的。” 苏星泽对两人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他看向张胜春，“张鹤山呢？” 他们一起来外家，怎么离开一趟张鹤山就不见了？ 张胜春正翻看着好兄弟张海楼带来的货物，闻言随口答道，“他刚刚看到阿荣叔了，自从老族长死后，胜雪姑姑也失去了踪迹，鹤山看到阿荣叔哪还有心情和我们一起玩。” “他跟阿荣叔一起走了，可能是去见胜雪姑姑了吧。” 老族长有六个子女，除了有两人死在墓中外，他还剩下四个活着的子女。 其中一个因和外族通婚已被逐出张家，在老族长死后就带着儿子离开张家，但暗中还在为张家做事。 张胜雪是老族长的小女儿，在无院叛乱时就与张家失了联系，没想到会在张启灵继任族长后第一次回张家后，出现有关她的线索。 苏星泽皱了下眉，张胜雪在这个时候出现，应该不会是偶然。 张隆荣应该是故意引走张鹤山，他又想做什么？ 不是苏星泽要多想，实在是张胜雪夫妇太过可疑，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他们刚一回到张家就现身。 他可没忘了还有个汪家在暗中窥探着张家的秘密，张胜雪是老族长女儿，夫妇俩失踪的时间又如此巧合，想不将她的失踪和汪家联系在一起都难。 压下心里的思量，苏星泽没有表露出心里的想法，只是正帮张海楼收拾东西的张海侠抬头看了他一眼。 张胜春要给张海楼两人介绍一个好生意，拍着胸脯表示要帮他们把货物卖出去。 张海楼立刻和他勾肩搭背起来，嘴里不住夸着张胜春这个好兄弟。 苏星泽还在奇怪他怎么这么有自信，结果就看到张胜春带着张海楼两人径直去了镇上，同不知道什么时候联系上镇上大户的张海客汇合，忽悠得镇上大户把张海楼带来的那批货物全买下来了， 苏星泽：“……” 张海客、张胜春还有张海楼这几个人联合起来是能干大事的，就算他们不靠谱，还有张海侠这个理智冷静又智商高的军师在。 看那镇上大户被他们联手忽悠得爽快掏钱的样子，简直是被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海楼的个人爱好，他带回来的货物大多是女性用品，而镇上大户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和五十多岁的妻子，而且他家里也没女儿。 张海楼收到货款，立刻大摇大摆的带着几人进了镇上最好的酒楼。 苏星泽不讨厌张海楼两人，就是张胜春和他凑一起实在太吵了一点，于是吃完饭就在酒楼打包了一份饭菜，找了个借口溜了。 “天色已晚，阿霖忙了一天，也不知道长老们放没放人，我怕阿霖饿着，就先回去了。” 张胜春虚着眼看他，“你这话可不能让我老爹他们听见。”张家真的还没落魄到会让自家族长饿肚子的地步。 “你还不知道他。”张海客见怪不怪，“他和张、那小子一向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他能跟我们出来这么久已经让我很惊讶了。” 他习惯性想叫张启灵名字，突然想起他现在已经是族长，只得把名字咽了回去。 苏星泽提着食盒笑道：“还是海客大哥了解我，那我就先走了。” 张海楼对张家的了解来自于自家干娘和新认识的两个好兄弟，现在对张家仅限于这是一个传承多年的封建大家族，对于这个家族的人更不用说认识。 一起卖了货吃了饭，在他看来大家也算是朋友了，因而他有些好奇。 “这个阿霖是张星泽的哥哥？” 张胜春摸着下巴笑得有些猥琐，“说是他哥哥好像也没错。”情哥哥也是哥哥嘛。 张海楼：笑成这个样子，看来自己是猜错了。 张海客给了张胜春一手肘，“正经点，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们，小心被收拾。” 张海客的警告很有用，张胜春咳了一声，“你看到他手上那手镯了吧。” “看到了。” 那种品质的玉石镯子，一看就是有钱人，也不怪他一眼就盯上张星泽。 “那镯子是一对玉连环，在张家你收下别人送的玉连环，就代表着接受了对方的求爱，现在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你明白了吧。” “哦∽”张海楼瞬间明白了，“那玉连环手镯不就是定情信物。” 不过这个阿霖是男的吧，难道是他猜错了，张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封建？ 既封建又开明，张家真是个奇怪又让人好奇的家族。 苏星泽可不知道他走后，张胜春等人的谈话。 提着食盒回到小院，张启灵还没回来，他抬头看了眼天边的余晖，嘴角的笑意微微泛冷。 放下食盒，他转身离开小院，往主楼的方向走去。 他倒是想看看，张家这群老古董是怎么为难他家小麒麟。 担心张启灵饿着不是他随便找的借口，他知道张启灵今天会和长老高层们谈些什么，也知道有些老古董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但是天都黑了，还不让他家小麒麟回家，就是他们的错了。 主楼这里的气氛不是很好，坐在张启灵下首的张家长老和高层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相当难看。 其中最难看的要数年纪最大的二长老，与他们相反的是坐在上首的张启灵。 张启灵一脸平静，甚至眼神有一点放空。 他这么久没回去，不知道阿泽会不会担心。 他瞥了眼窗外沉下的落日，时间已经拖得太久，长老们应该做出决定了。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他一开口，长老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这小族长，看似礼貌的问着他们的意见，实际上根本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张家族长权利最大，他们这些长老说到底也只是辅助族长而已，再加上他们之前签了那样的契约，什么架空族长，让族长只挂名之类的事完全不可能。 长老咬着牙憋屈道，“没有意见，按族长的想法来便可。” “但是，要取消禁止与外族通婚这条族规一事，还请族长再考虑考虑。” 第172章 争执 有人率先开口，其他人也不再保持沉默。 “族长，我们知道你想改变张家积弊的想法，也知道你们年轻人觉得族内通婚一事太过愚昧，但这正是张家能成功传承下来的原因。” 现在族里留下来的高层和长老，已经算是比较能接受新兴事物的一批人。 更加封建古板，坚持族规不可更改的那些人，早在张启灵成为族长前，就因为不能接受苏星泽提出来的条件，一部分被现在这些长老架空，一部分彻底离开张家四散而去。 坐在上首的张启灵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倾听他们的意见。 一位中年模样的高层叹道，“族内通婚不仅是为了防止血脉被稀释，保证张家血脉的传承，实际上这也是对族人的一种保护。” 张家人拥有的长寿血脉，从古至今都不缺少觊觎的人，最近渗透入张家造成张家叛乱的汪家人就是其中典型。 在还没有族内通婚这个族规前，有张家人不慎暴露自己的特殊，在几百几千年前，张家人的长寿一旦被暴露在人前，引来的只会是人类无穷无尽的贪欲。 人类的贪欲是非常可怕的，为了得到张家人长寿的秘密，他们能做出比恶鬼还要更加可怕的事。 在张家的记录中，那个暴露自己特殊的张家人结局相当不好，那些为了长生而疯魔的人，几乎将其剥皮拆骨，恨不得将其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族中找到他的时候，他的骨架都无法凑齐。 还有与外族相爱的张家人，结局也大多并不美好。 张家人长寿，普通人的寿命却相当短暂。 一年两年看不出来，可十年二十年，你的外貌毫无变化，身为普通人的另一半却在逐渐衰老。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垂垂老矣，爱人却依然年轻。 同外族相爱的张家人不外乎几种结果：年老的另一人因张家人的青春不老心生贪欲，多年的感情抵不过长寿的秘密，背叛自己的爱人；逐渐衰老的过程中，意识到自己与爱人之间寿命的不对等，绝望或心灰意冷，与爱人决裂分开，感情破裂，张家人受到情伤；接受自己和爱人之间的差距，豁达乐观，选择和爱人一起度过自己人生最后一段时间，但往往在其死后，与其相爱的张家人也同其一起离去，或是一蹶不振…… 还有发现张家人的长寿，觊觎张家血脉的人，故意为张家人设下以爱为名的陷阱，试图谋夺张家血脉。 总之，长寿的张家人同外族人相爱，最后的结局都将以悲剧结尾。 这种悲剧发生得多了，再加上当时发现出生的孩子继承的血脉越发稀薄，为了保住传承，张家从此有了族内通婚的传统。 “族长，你真的要在张家风雨飘零之际，执意废除族内通婚通婚的传统吗？” 这位长老对张启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好像张启灵还要废除这个族规，就是张家的罪人一样。 “但现在有了血热之法。”苏星泽推开门进来，两颗漂亮的绿眼珠幽幽看向那个长老，“长老所担心的寿命问题，血热之法能完美解决。” 说实话，张家好不好、能不能继续传承下去，苏星泽一点都不关心。 但现在小麒麟是张家族长了，在他眼里张家已经是属于小麒麟的东西，值得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在上面。 族内通婚一事确实不能在继续下去，张家说是一个大家族，经过叛乱和一部分族人的出走，现在所剩的人数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 其中女性更是稀少，再抱着那些陈旧的族规不放，估计再过几十年，张家还能不能有新生儿都难说。 张启灵接手的张家完全就是一个烂摊子，张家现在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局面，内有人心不齐的族人，外有觊觎张家秘密的敌人。 张家想要继续存传承，就不能再死守着那些腐朽陈旧的族规。 这个世界已经进入了新世纪，这片大地上正在进行前所未有的变革，如果张家不能与时俱进，适时改变，那这个在这片大陆传承千年的家族，也终将被历史淘汰。 “这位长老。”苏星泽走到张启灵身边，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位长老，“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族里那些生病的孩子，真正的病因是从哪里来。” “你真的觉得这样腐朽的族规继续存在，对张家是有好处的吗？” 被这样一个小辈当众顶撞，那长老沉下脸怒道，“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听到这话，苏星泽也不生气，他挑了下眉，当着众多长老的面直接坐在扶手上靠着张启灵。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手搭在张启灵肩膀上，低头询问，“阿霖，我不可以说话吗？” 张启灵眉眼柔和，“可以。” 那个长老更生气了，只是碍于族长的身份，他只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了，另一人叹道，“族长可能认为我们太过固执，但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对张家来说真的好吗？” “为了保证血脉传承，我们想尽了办法，我们也深知族内通婚的弊端，但为了传承我们别无办法。” “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怕血脉越发稀薄，最后失去这特殊的血脉罢了。”什么为了家族的传承，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连张胜春都骗不到。 苏星泽的话并不好听，在场的人却无法反驳，这确实是他们所担心的内容。 一直沉默的张扶空突然开口： “族内通婚的族规确实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早期它在保存张家上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张家，甚至对现在的张家来说已经是一种拖累。” 张扶空知道张启灵看似年轻，实际上不好说服，他对那些繁琐压抑的族规也并不推崇，对于那位长老的举动，更是冷眼旁观。 现在开口一是觉得再争执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二则是向族长表忠心。 毕竟现任族长的上位张扶空也出了份力，在其他人眼里，他天然就是属于族长一派的人，张扶空当然是选择支持族长。 张扶空开口后像是给了其他人信号，也纷纷出声表示赞同。 这么多人都支持，两位持反对意见的长老也没有必要继续反对，他们面露迟疑，“但是这血脉稀释的问题……” “这个我有办法解决。”苏星泽打了个响指，“我有个药浴方子，长期使用可以提纯血脉浓度，看在阿霖的份上我可以免费提供给大家，但我也要长老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没有人傻的去怀疑药方的真假，他们可以之后进行实验确认，现在重要的是…… 所有长老看向苏星泽：“什么条件。” “很简单，我要你们……” 第173章 守门 “我要你们作为第一批守门人。” “这……” 下首的长老们面面相觑，关于守门的事，他们听族长说过一二，只是门内有什么，只有族长知道，他们一时不敢贸然答应。 “各位长老都是为张家立下过功劳的长辈，可以说是张家目前最德高望重的存在。长白山青铜门内乃是张家守护多年的东西，张家已经失去自己的使命多年，我相信现在各位长老一定很迫不及待为家族奉献。” 在场的人，哪怕有私心，本质上还是希望张家能好。 为了苏星泽手里那份药浴方子，再加上守护长白山青铜门内的东西确乃张家的使命，长老们心中已经倾向于答应。 苏星泽见他们有所动摇，他弯起眉眼，翠绿双眸闪着无害的光芒。 “非得要长老们去守门，可不是我们在故意为难长老们。” 苏星泽轻轻叹息，“实际上这门还真的需要长老们先行入内才行。” 长老们面露不解。 张启灵指节轻叩桌面，长老们看过来后，他淡淡开口：“门内滋生怪异，久无人守护，门内怪异良多。” 青铜门那块陨石，乃是天外降落的陨石母体，连那些破碎的小陨石都拥有不可以思议的力量，长白山的陨石只会更加神异。 族里关于青铜门内的记录很少，仅仅留下的只言片语，也在警告后人门内的危险。 青铜门内的那块陨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衍生出邪恶怪异的怪物，守门人的任务之一就是在怪物滋生的第一时间解决它，防止怪物从门里出来。 但从上上任族长死后，张家丢失使命多年，门内的怪物却不会停止诞生。 这么多年过去，里面的怪物有多少，又有多少逃脱出来，门外的人都不得而知。 “门内危险众多，第一批进门的人，必须足够强大。” 苏星泽扫视在场的众人，“各位身经百战，又有多年经验傍身，是进门的不二人选。” 能在张家活下来，成为长老的人，必定是活得够久、擅长保命并且自身能力足够强的人。 别的可以质疑，但他们的实力却是从实战中实打实练出来的。 “我答应了。”坐在张扶空左侧方的青年突然开口。 苏星泽眼中有一丝诧异，他认出这人正是张胜春的父亲。 张瑞云坐直身体，长叹一口气，“如果门内真像族长所说那般危险，让族内那群小崽子们进去才是找死。” “张家再如何不堪，也不至于故意送小辈去死。” “算我一个。”张扶空笑了一下，对苏星泽轻轻点头，“我对张家守护这么多年的东西，早已神往已久，现在有机会一睹真容，哪能因为危险放弃。” 陆陆续续又有几人答应下来，就像张瑞云所说，族里的小辈们实力有限，进入门内就是找死。 张启灵开口：“青铜门一年一开，需以鬼玺和麒麟血为钥匙，守门人可每年轮换一次。” 他又把古楼中关于青铜门后的记录说了一遍，长老们对于门后的情况也心里有数了。 “我们这群老家伙挑挑拣拣也能凑出二三十人，再在族内挑选一批好手，第一批进门的人算是探路，为防意外可让实力最强者带队先行进入。” 张家人寿命长，也不在乎这守门的几年时间。 “青铜门这里可暂时由我们这群老家伙顶着，等族内新一代成长起来，门内也不会有初期这么危险，到时再来接替我们也不迟。” 张启灵点头：“以50年为限，50年后，族内会派新人前去接替各位长老。” 长老们没有意见，总归守门一时可以轮换进行，这50年分配在每个人身上，最多也就5年。 5年对张家人来说，不过转瞬即逝，而他们争取来的50年，对如今的张家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时间。 长老们同意了守门一事，苏星泽也不吝啬，当场将药浴方子交给长老。 最擅长医术的长老拿着药方思索片刻，“这药方可行。” 虽说药方中有许多珍稀药材，但对传承多年的张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这位长老的肯定，其他人面色和缓起来。 既然这药浴方子可行，他们也不是迂腐到底之人。 “这禁止与外族通婚的族规可以取消，但这件事本身就有风险，血热之法也不可滥用，我们需要讨论如何将这风险降到最低。” 就如之前那位长老所说，张家长寿一事本身惹人觊觎，一旦暴露，将会引来无尽的豺狼虎豹。 人心不可测，长老们对于让族人与外人结合一事并不看好，但迫于张家目前的处境，且族内通婚弊端太大，只得妥协。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也终于讨论出了一个章程。 明面上，族内对于族人和外族通婚一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如果族人执意要与外族结合，必须经过族内的考验，且不得暴露张家的存在。 若想使用血热之法延长寿命，需让外族人通过族内设下的幻境考验，考验通过便可接受血热成为张家人的一员，考验未通过则会抹去其对张家的所有记忆。 血热之法本质上是以张家人的血液为引，辅以藏海花和一些特殊材料，使得普通人能拥有类似于张家人的长寿体质。 因血热之法需要张家人本身的血液，张家内部，对接受血热之法的每一个人都慎之又慎，不会随随便便就会赋予外人。 与外族通婚一事，本就带有风险，族里只能将其中蕴含的危险降到最低，以保证张家的传承。 经过讨论后，双方都得到了各自满意的结果。 张启灵成为族长后的第一次家族会议，顺利结束。 更多的细节还需要接下来两天继续讨论，才能将张家接下来的发展方针告知族人。 从主楼走出去的长老们，对于张家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心里都有数。 长老们陆续离开，坐得满满当当的室内就只剩下苏星泽两人。 苏星泽伸了个懒腰，复又靠在张启灵身上，把玩着他的手掌。 “有没有后悔做这个族长？”张家积弊已久，外面还有敌人虎视眈眈，想要扭转这个庞大家族摇摇欲坠的局面，需要付出更多的心力。 张启灵摇摇头，他并没有后悔，这些事情在接任族长时，他就有所预料。 “太晚了。”张启灵站起身，回头向苏星泽伸出手，“我们回家吧。” 苏星泽笑着握住他的手，两人并肩走出主楼，伴着如水月光一步一步回到属于他们的小院。 第174章 清扫 几日后，张家主楼前。 一大早，不论是本家还是外家外族，都聚集于张家主楼前。 上百人几乎将主楼前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人数很多，周围却奇异的安静。 张海楼两人跟在干娘身后，惊叹于张家庞大的人口。 两个从厦门来的小子，第一次感受到封建大家族的庞大，而这还是张家已经没落的情况下。 周围的张家人屏息凝神，表情是如出一辙的严肃，受周围的环境感染，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张海楼默默把话咽下。 好严肃的氛围。 张启灵和长老从主楼走出来时，面对的就是族人们齐齐看过来的视线。 二长老轻咳了一声，在族人平静又暗含期待的眼神下，宣布他们这么多天商议出来的结果。 “经过族中商议和部分族人的意愿，我们决定对族规进行修改，使之能更适应如今的张家。” “同时，从今天开始，张家无院也将不复存在。” “无院的存在，本是为了保护无法训练，能力不足的族人，给这些族人一个安身之所，但在漫长的发展中，无院逐渐失去最初的意义，导致叛乱发生。” “如今，无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至于无院的人要如何安排，会由六长老负责此事。” 这两件事的宣布，让一片安静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相熟之人交换着眼神，视线交错间满是震惊和犹疑。 二长老给了族人们消化这两个消息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才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 主楼前再次安静下来。 “肃静，今日将各地的族人召集于此，乃是族长命令。” “今日，族长有族中要事向大家宣布。” 在众人的目光下，二长老恭敬的向张启灵拱了拱手，“族长，您请。” 张启灵淡淡扫视了下方的族人，下方的张家人神色各异，不论心里是何想法，都以同样的目光静静的看着他们年轻的族长。 下方人群中，第一次见到张家族长的张海楼震惊的瞪大眼睛，他忍不住向张海侠使了个眼色。 张家族长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 上方那个长相俊秀的少年，与他脑海中所想的一脸严肃威严的中年男人形象大相径庭。 惊讶归惊讶，张海楼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感受到干娘警告的视线，张海楼立刻低下头做乖巧状。 张启灵清明平淡的视线在撞上一对绿眸时顿了顿，目光柔和一瞬，而后再次变得平静无波起来。 他语气平淡的向族人宣布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围剿族地附近窥视的汪家人。” “第二件事，各地档案馆负责人，重建并扩建张家档案馆。” “第三件事，转移族地，分而聚之。” 从几年前张家被渗透事件过后，张家族地周围就出现了很多监视的眼睛，暗中窥视着张家的一举一动。 散在各地的张家人被召回，汪家察觉到张家有大动作，期间也曾企图混进回归的张家人中，意图获取张家如此大动作的缘由。 可惜张家吃过一次亏后，早已有所防备，这些日子张扶空带人揪出了不少伪装成张家人试图混进族中的外人。 这些假人一旦被发现，就立刻咬破嘴中毒囊自杀。 但就算没有证据，张家内部对于这些假人的身份也心知肚明。 汪家，已经彻底和张家不死不休了。 张家族地已经暴露在汪家人眼中，这里不再安全，转移族地势在必行。 在转移族地前，首先需要清理干净周围窥视的眼睛，再秘密转移族人。 在场的族人将被分成两个队伍，一队由他带队，清理张家族地附近潜藏的汪家人。一队由族老带队，暗中转移族人和财物，前往新的族地。 三件事宣布完后，这次族会也就此结束，但造成的影响还在继续。 如何分队，如何分辨哪些是监视的汪家人，新族地的选址，转移的方案等等琐事需要族长和族老共同决定。 结果就是族会过后，张启灵变得更加繁忙，几乎每天都被族老们叫去开会。 苏星泽旁听过一次他和族老的开会，然后他就再也不肯去听第二次。 名为开会，实为吵架。 光是为了一个新族地的位置，族老们就能吵整整一天，吵得人耳朵生疼，最后被张启灵强行镇压，以投票的方式来选取新族地的地点。 第二天，苏星泽就在张启灵控诉的眼神下，签订了不少不平等条约，通过贿赂族长，才得以不用继续去听族老吵架。 好在这忙碌的日子只持续了两三天，关于清剿汪家人和转移族地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张启灵带上族人，以张家为中心，开始围剿潜藏在附近的汪家人。 汪家人藏得很深，贩夫走卒、商人捕快甚至是街边的乞丐，都有可能被他们替代。 好在张家也不是吃素的，在这一年里，他们已经大致摸清了附近村镇有哪些人被替代。 张启灵离开时是深夜，带领数十名族人离开，按着名单开始清扫附近监视的汪家人。 他这一去，直到半个月后才回来。 这次张家的行动雷厉风行，取得的成果也相当巨大。 附近村镇的汪家探子被清扫一空，极大的震慑了心怀不轨的汪家人。 经过清扫过后，张家附近干净了许多。 张家人出行，再也没有感受到暗中窥视的视线。 他们的动作太大，汪家想不知道都难。 但汪家不知道他们如此大动作的目的，为了获取原因，接连派了几波人试图打探情况，最后的结果却是探子有来无回，甚至没能传回只言片语。 几次过后，汪家不再派探子过来，暗中蛰伏起来，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趁此机会，张家暗中转移部分族人，族中还留下部分族人继续正常生活，以此迷惑敌人。 清扫和转移同时进行，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三个月后族老们也带队离开张家，前往长白山开始他们的守门生涯。 偌大一个张家，顷刻间变得安静起来。 族老们离开一个月后，张鹤山带着一个人出现在张启灵面前。 他押着那人在张启灵面前跪下，看着张启灵的目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后低下头，用充满祈求的语气道： “族长，我想请您和星泽救救我姑姑。” 张启灵扫过地下跪着那人，那人长着一张‘张隆荣’的脸。 “他不是张隆荣。”张启灵肯定道。 张鹤山：“他是汪家人。” 第175章 张隆荣之死 苏星泽打量着张鹤山的表情，这个一向有点傲气的青年，此时双目通红，布满血丝，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前段时间，张胜春告诉过他张鹤山遇到了张隆荣的事，说是有了张胜雪的消息，这才过了多久，张鹤山就如此狼狈的来求他们救张胜雪。 一旁的张胜春安抚地拍拍张鹤山的背，他平复了下心情，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几个月前，张鹤山遇到的那个张隆荣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张隆荣。 真正的张隆荣已经死了，死在张家叛乱的第二年，张胜雪则是身受重伤，被汪家人囚禁。 假张隆荣是故意出现在小集市上，就是为了引走张鹤山。 张鹤山跟到一半发现了‘张隆荣’的不对劲，当场对他动手，‘张隆荣’不是他的对手，两人在过了几招后‘张隆荣’就被拿下。 眼看自己不是张鹤山的对手，‘张隆荣’立刻告诉张鹤山自己知道张胜雪的消息。 张鹤山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他，但他拿出了张胜雪的随身物品，证明自己所说。 为了得知张胜雪的消息，张鹤山刻意留了他一命。 之后因为族里忙着清扫汪家探子的事，他将这人暂时关押起来，直到事情告一段落，张鹤山才想起这人。 奇怪的是几个月过去，这个‘张隆荣’没有任何试图逃跑的举动，他就安安分分的呆在张鹤山关押他的地方，直到张鹤山再次想起他。 看到张鹤山进来，‘张隆荣’眼神一亮，“怎么样，你相信我了吗？” 张鹤山顿了顿，为他这突然热情的态度感到迷惑。 刚好抓到这人的时候，他除了说知道张胜雪的消息外，可是什么都不说，甚至面对他时还带着几分警惕。 看到他疑惑的眼神，‘张隆荣’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是胜雪姐的侄子，胜雪姐说可以信任你，但我怕你也有问题，就留了一手。” 张鹤山：“你现在不怕我有问题？” ‘张隆荣’咧嘴笑：“给我送饭那两小子为了刺激我，每次来都会故意告诉我汪家的探子又被拔除的消息。” “算算他们来的频率，张家附近的探子，应该已经清理完了吧。” “所以你才有空来找我。” 闻言张鹤山冷冷瞧了试图偷偷后退的张胜春一眼。 “胜春。” 本想偷偷溜走的张胜春一个激灵，转过身来摸着头傻笑：“哈哈哈，这个人嘴巴太硬，什么都不肯说，他又知道胜雪姑姑的消息，我就是想让他开口。” 这人一看就是汪家的人，他把汪家损失惨重的消息告诉他，万一他觉得没希望，就说了呢。 “你看他现在不就开口了吗，说明我的方法没错。”心虚一瞬后，张胜春又理直气壮起来。 张鹤山也懒得和他计较，目光落在‘张隆荣’身上。 “我姑姑张胜雪在哪里？为什么你会以张隆荣的身份出现在张家附近。” ‘张隆荣’沉默一会儿才开口，“张隆荣已经死了。” 张胜春惊讶：“什么！” 张鹤山倒是有所猜测，这个人能顶着阿荣叔的脸出现在张家，不怕被拆穿，显然是确定脸的主人不会出现。 虽然早有猜测，现在猜想被证实，想到张隆荣这个对他不错的姑丈遇害，张鹤山心中难过和愤怒交织。 感受到张鹤山散发出来的杀意，假‘张隆荣’一个激灵。 “别误会，张隆荣不是我杀的，我只是争取到了易容成他的机会而已。” 张家人有多凶残，他已经从张隆荣那里见识过了，他又不是真的被汪家洗脑的傻子，才不会傻得背锅。 张鹤山充满杀气的眼神微顿，抓住机会，‘张隆荣’连忙解释： “几年前，汪家意外发现落单的张胜雪夫妇，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后，他们有了意外发现，集结人手试图活捉两人。” “我不是当时的参与者，关于这次的事我都是道听途说。” “总之为了让胜雪姐逃出汪家的围剿，张隆荣重伤并损失一条胳膊，落入汪家手中。” “几个月后，胜雪姐意图潜入汪家据点营救张隆荣，意外被我撞到。” “我本来想替她掩护一二，没想到他们反应太快，胜雪姐为了不连累我，故意打伤我后，同赶来的汪家人周旋，最后胜雪姐不敌汪家在武器上所下的毒，被据点的汪家人抓住。” 听着‘张隆荣’好像对张家没有恶意，但张鹤山依然对他充满了怀疑。 “你一个汪家人，会这么好心帮胜雪姑姑？”张胜春质疑道。 对于两人的怀疑，‘张隆荣’并不感到意外。 “我是被汪家培养的孤儿，从训练营中脱颖而出的孤儿，汪家会用药物洗掉我们的记忆，对这些孤儿进行洗脑，所以汪家训练出来的人对汪家都非常忠诚，甚至能为了汪家去死。” “我不一样，我体质特殊，从小就对药物不敏感，每次生病普通剂量的药物对我不起效，必须得加大几倍力量才有效果。” “汪家用药物洗掉我记忆的时候，因为剂量不足，没能成功洗掉我的记忆，我在训练营几年，对汪家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如果让汪家知道我没被洗脑，我必定会被他们处理掉。” “于是，我只能装做被洗脑的样子，等待一个能报仇汪家的机会。” “你们可以相信我，因为我也和汪家有着深仇大恨，我是孤儿，但会变成孤儿也是拜汪家所赐。” 张鹤山定定看着‘张隆荣’，似乎想看进他的内心，在他冰冷的视线下，‘张隆荣’挺挺胸，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张鹤山暂且相信他，杀气稍减。 “张隆荣是怎么死的。” 感受那股针对他的杀意消失，‘张隆荣’松了口气。 “我在据点里只是个小喽啰，也就是因为抓捕胜雪姐有功，获得了给胜雪姐送饭的机会。” “那天发生的事我不是亲历者，似乎是汪家做了什么惹怒了张隆升，明明他已经被囚禁，还中了毒，却疯了一样，现场所有人被他不计代价当场杀死。” “最后，他是在战斗中力竭而死。” 张隆荣死后，据点的老大发了好大的火，据点气氛紧张了几天后，老大决定让人顶替张隆荣回到张家。 ‘张隆荣’抓住了这个机会，所以才能以‘张隆荣’的身份离开。 “张隆荣死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胜雪姐，直到我获得顶替张隆荣的机会，我才最后一次见到她。” 第176章 村内无人 ‘张隆荣’声音微哑：“她受了重伤，不用担心，她对汪家还有用，给她找了最好的大夫，用的是最好的药，不会让她死去。” 张鹤山提起的心放下来，至少姑姑还活着。 “你叫什么名字。” ‘张隆荣’眼神复杂，“汪家给我的名字是汪石山，但在被带入汪家前，我叫韩青云。” 之后韩青云交代了关押张胜雪的据点所在，包括汪家的人手数量、据点外的机关陷阱。 张鹤山当然不会仅凭韩青云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他。 这次谈话过后，他也没有放下戒心，韩青云始终被他严密关押着。 族里的事告一段落后，他和张胜春便根据韩青云所交代，前往那个关押着张胜雪的据点。 那个据点果然如韩青云所说的那样守卫严密，张鹤山用望远镜远远观察了几天，对这个据点有了更多的了解。 据点位于山脚，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以为是一座普通的村庄，实际上村庄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训练有素。 每时每刻，村庄里都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周围，且村庄外围还设有阵法，一旦有外人接近，就会触发机关。 张鹤山意识到这不是靠他和张胜春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于是才有了他带着韩青云来求张启灵的事。 听完张鹤山所说，张启灵也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现在还留在张家的人不是很多，张启灵带走一批熟悉的族人，又留了一半人留守张家，便由韩青云带路离开张家。 张家周围已经被清理一遍，暂时没有盯着他们的探子，但出了张家后不久，他们还是做了伪装。 关押张胜雪的据点距离张家并不近，他们骑了快马，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路，也不过走了一半。 夜晚，他们一行人露宿野外，张启灵带着张远山等人巡视周围，顺手抓了几只野味。 “这些汪家人真的是阴魂不散。” 坐在篝火前，苏星泽一脸厌恶，这些汪家人简直比苍蝇还烦人，真就盯着张家不放是吧。 张启灵拿着小刀在散发着阵阵香气的野鸡身上划拉几圈，将烤熟的野鸡递给他。 “别气，他们这次吃了这么大亏，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下一步动作。” “希望如此。” 苏星泽接过烤鸡咬了一口，他将烤鸡递到张启灵面前，张启灵低头咬了一口，两人分享着将这只烤鸡吃完。 擦干净手上和嘴边的油，明天还得去赶路，苏星泽便拉着张启灵去不远处的小溪洗漱。 十几分钟后，两人回来，苏星泽路过火堆，顺手倒了一杯烧的热水，橘红的火焰映照下，红肿的唇异常显眼。 篝火周围，张鹤山等人目不斜视的吃着手里的野味，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快速解决完晚餐，分配好守夜之人，大家陆陆续续入睡。 一条手臂横在苏星泽腰间，将他揽在怀里，苏星泽靠在张启灵胸前，打着哈欠缓缓闭上眼睛。 野外的条件有限，想要睡得多舒服是不可能，但在张启灵的体温包围下，苏星泽睡得相当安心。 第二天一早，他们清理掉周围的痕迹，再次骑上马赶路。 几天过后，在即将接近关押张胜雪的地点时，为防被汪家人提前察觉，他们弃马步行。 翻过一座山，带路的韩青云突然停下。 “就在前面。” 张启灵拿出一支望远镜观察，只见前方山间下，有一片不大的小村落。 几十户人家分散在山脚下，村中房屋多以青石和黄土砌成，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少部分人家屋顶是陈旧的瓦片。 村落周围种着一些柳树、槐树，村落之中及道路两旁开满了红色的野花。 韩青云手里没有望远镜，他指了下远处，从这里看过去村中的房屋只有巴掌大。 “胜雪姐就被关在这里，村里有三十六户人家，藏着大概有一百多人，村落周围设有很多陷阱机关，村庄外有一个铃铛阵，出入村庄需要以特定的方法，一旦触动阵法，就会陷入幻境之中。” “铃铛阵？”苏星泽拨弄了下手腕上的铃铛手串，清脆的撞击声中，嘴角的笑容甜腻，“汪家也有青铜铃铛，还真是不让人意外。” 看来在过去对张家的渗透中，汪家真的从张家偷走了许多东西。 张启灵闷不作声的观察远处的村庄，突然他皱了下眉，“情况不对。”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但山脚下村落里却看不到一个人，整个村庄有些过于寂静了。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村中一片萧瑟之景。 他把看到的情况向大家说了一遍。 听他说村中无人，像是早已无人居住，张鹤山脸色一白，连忙拿起望远镜查看起来。 果然，看到的村庄如张启灵所说，毫无人烟，寂静到诡异。 “不对，我上次来时明明就看到有打扮成村民的守卫在巡逻。” 难道是他当时不慎暴露了？又或者是他们这边有内鬼，汪家提前收到消息进行转移？ 怀疑的目光落到韩青云身上。 韩青云哪能注意不到他的怀疑，连忙伸出手保证。 “和我没有关系，我这段时间吃喝拉撒都在你们的监视下，不可能向外传递消息，再说我和汪家有仇，怎么可能会通知他们。” “而且这个据点的消息还是我告诉你们的，我又是把据点的消息暴露出去，又是提醒汪家撤退，我图什么啊！” 张启灵眯了下眼，远处的村落给他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先就近观察。” 既然村子里没人，他们也不必如此小心。 为了防止无人是汪家故意做出的陷阱，张启灵还是留了一部分人在山坡上，让张远山和另一个比较沉稳谨慎的族人带队时刻注意村内，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发出警告，并随时支援。 张启灵带着人缓缓靠近村庄，在距离村庄还有五十米左右，他突然停下，瞥了眼前方通往村庄的道路。 “有陷阱。” 张家人从小训练，对于机关陷阱的存在极其敏锐，前方的陷阱几乎毫无破绽，但对从小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张家人来说，就和白纸上的墨水一样显眼。 陷阱一旦被发现，那它就失去了作用。 张启灵走在前方，带着族人一路绕过机关，走到村口，才再次停下。 苏星泽抬头，村口有两棵高大的槐树，槐树上挂着七八枚六角青铜铃铛，隐约间能看到青铜铃铛间连接着细小的丝线。 丝线数量众多，一部分一路延伸到地面，另一部分则延长到村内，若是避开了村口的机关，村内的人也能手动制造铃响。 村内无人，这青铜铃铛阵已经被废了一半。 而有苏星泽在，这铃铛阵便直接成了摆设。 几人刚一踏入村口，一阵浓郁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第177章 藤与虫 这黏腻腐烂的臭味反而打消了他们心里的怀疑。 张胜春忍不住捏了下鼻子，“看来这村里应该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么重的尸臭味，这是死了多少人？” 张启灵淡漠的双眼扫过村内，眉头皱起。 村里家家户户的大门打开，屋内空无一人，连鸡犬都不见踪影，整个村庄的人一夜之间蒸发，只余一片死寂。 张启灵率先走进最近的农家，这家人的院门有一半脱落，门上有着一片干涸的黑色血迹，同时他在门框边缘发现了一块撕裂的布料。 而在农家院子里，各种工具四散，泥土翻开，他们在地面、墙上都发现了或深或浅的打斗痕迹。 苏星泽看了一眼墙上的凹痕，长长的一条，凹进去的深度有半个指节左右，宽度在两厘米左右，不像是刀剑能造成的。 张鹤山几人分散开，各自进入屋内检查。 张启灵径直进入堂屋，屋中也是一片狼藉。 在农户的房间中，他们也发现了许多和墙上类似的痕迹，堂屋内的桌椅四分五裂，细细检查发现碎裂的边缘，有类似鞭痕一样的东西。 地面上有干涸的血脚印，拖拽留下的擦痕。 苏星泽离开墙边，回头看向院中的菜地。 这菜地已经荒废已久，长出了不少杂草，更多的却是一种红色的野花。 这种不过指甲大小的野花，从进入村子以来，可以在村中各个角落看见，似乎是这个村子常见的一种植物。 苏星泽走到最近的野花丛边蹲下，伸手掐下一朵野花，深红色的汁液瞬间染红他的指尖，随之而来的带着古怪腥气的血腥味。 指尖捏着的小花形状类似桃心，在苏星泽的注视下，沾染了血色液体的野花动了动。 指尖的小花张开翅膀，仔细一看那哪里是花，分明是一只红色的虫子。 花朵变成虫子，苏星泽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手指用力一捏，那血红色的虫子瞬间变成了一团黏糊糊。 “找到了。” 堂屋里，张启灵通过屋中留下的痕迹，大致推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忽然，他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一些不属于他们发出的细小动静。 视线落到院中蹲着的少年时，目光忽而一冷，反手握紧手中长刀，不动声色的靠近，动作狠厉向下一劈。 嗤！ 清脆的断裂声中，红色液体溅到苏星泽背后，有几滴更是溅到了脸侧，甩手扔掉手中的虫尸，看也不看地上被砍断，汩汩冒着血色液体的藤条。 他瘪瘪嘴，指了指自己被红色液体弄脏了衣服，嘴角不太高兴地向下耷拉一点。 “阿霖，我脏了。” 张启灵一脚踩在地面还在扭动的暗红藤条上，视线落在他洁白侧脸上的几滴血液上，抿了抿唇。 白与红的对比异常鲜明，衬得本就明艳的少年多了几分妖异。 “不脏。” 张启灵伸出手指抹去那几滴鲜血，而后握住苏星泽的手，将他拉起来。 “先后退。” 他将人挡在自己身后，抬眸看向泥土不停向上隆起的菜地。 苏星泽从张启灵背后探头，正好看到数根血色藤条破开泥土，嗖的一声中向两人抽过来。 听那破空的声音，藤条抽过来的力度显然不轻，张启灵却眼都没眨一下，拔刀一挥，无形的刀气蔓延开，空中张牙舞爪的藤条瞬间碎了一地。 张鹤山等人听到动静，从屋内出来，正好看到地上断裂的藤条聚集起来拧成一股，再次向张启灵抽去。 比人还粗的藤条柱滴滴答答往下滴着粘稠的猩红色液体，很快就在地面积起一滩黏腻的血泊。 面对巨型藤条的攻击，张启灵揽着苏星泽迅速后撤，同时抬腿一踢，巨大的力道下藤条柱偏离原本的方向。 轰！ 巨型藤条在地面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靠！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张胜春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那无数暗红色的藤条上粘稠的液体不断滴落，乍一看有点像一根巨型的大肠。 张鹤山没有接话，眼看地上、围墙外不断有藤条飞舞，张启灵正在对付那根巨藤，他握住自己的刀，挡住那些张牙舞爪的藤条。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发呆，同样持刀挡住攻击而来的藤条。 巨型藤条攻势气势汹汹，实际上在张启灵的刀下不断被劈裂，只是这些藤条从土地里源源不断长出，极其麻烦。 苏星泽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在那腐烂腥臭中，闻到一丝麒麟血的味道。 他直勾勾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藤条，断裂的部位渗出粘稠的血液，那微不可察的麒麟血的气息，正是从中散发出来的。 这藤条和张胜雪有关系。 苏星泽视线扫过和暗红藤条战斗的张鹤山等人，那些藤条生命力很强，又坚韧往往需要多劈几刀才会彻底死去。 这些藤条难缠在于强悍的生命力和源源不断的数量，见张鹤山他们在藤条的攻击下游刃有余，苏星泽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墙角、石板缝间盛开的红色小花上。 他可没忘记在藤条出现前的发现，这些看似平凡的野花，实际上是一只只奇怪的红色虫子。 在这座村庄中，这样的花随处可见。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目之所及的红色小花无风自动起来。 张开透明翅膀，无数暗红色的虫子脱离茎叶，振翅飞起。 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不断汇聚成一片红云，笼罩在他们头顶。 张启灵抽空看了头顶的虫云，拧身一旋，手中长刀顺势一挥，银白刀芒落入红云之中。 虫尸啪啪啪地掉落一地，空中像下起了血雨。 张鹤山感到头顶一凉，他抬手摸了一下头顶，低头一看手心沾染上一堆黏糊糊的虫尸，一想到自己头上全是这玩意，一时间脸都绿了。 虫云在张启灵这一刀下损失惨重，但下一秒从院外不断有新虫子补充进来，虫云反而比之前更大一倍。 张胜春突然捂了下耳朵，虫子振翅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脑中好像也钻进了无数虫子在撕咬、吞噬着自己的大脑。 啪！ 握刀的手一松，沾满鲜血的刀落点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没有长刀的阻拦，从墙外延伸进来的血藤，带着破空之声抽向满脸痛苦之色的张胜春。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危险的一幕，在虫云翅膀颤动的声波下，所有人都被带入极致的幻痛之中。 在场的人中，只有苏星泽和张启灵两人还清醒着。 苏星泽见大家都捂着头，表情扭曲痛苦。 抬眸看向抽来的众多藤条，周围的温度突然极速下降，洁白的冰霜瞬间在血藤上蔓延开。 所有藤条都被寒冰冻结，一阵风吹过，寒冰连带着藤条一起化为冰屑被风吹走。 陷入痛苦幻觉中的张鹤山等人，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幕。 第178章 藤、虫和尸 头顶的虫云振翅频率越发快起来，无形的声波使得张鹤山等人越发头痛欲裂，如同有人拿着一把凿子在脑中搅拌，让人难以忍受。 几人都是久经训练之人，对痛苦的忍耐上远超常人，就是这样在这虫鸣之下，一个个面孔因疼痛而变得扭曲狰狞，还能保持站立已经是他们意志力惊人了。 苏星泽看也不看散去的冰屑，转而晃动腕间铜铃。 铃声如清风，恰到好处地拂去张鹤山等人的痛楚。 清灵悠扬的铃声中，几人眉眼舒展开，神情恢复清明。 张胜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向虫云的目光满是惊惧之色。 “好歹毒的虫鸣之音，若不是有星泽在，这次我们还真会着了道。” 那红色小虫，外形精巧，通体红血红，振翅发出的无形声波却极为阴险。 恐怕这伪装成村民的汪家人，便是遭了这小虫的暗算，又有那肉条一般的藤条在一旁虎视眈眈。 想明白这些后，张鹤山等人看向虫云的目光越发忌惮。 张启灵抬起眼眸盯着空中虫云，沉静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声音清冷沉稳：“这藤、虫之物来自门内。” 在苏星泽出手制住铺天盖地而来的红藤时，张启灵也未闲着。 他一手抚刀，无形的气势蔓延开来，拥有麒麟之身后，他的威压比之更胜。 可那满天的红虫却仅仅是往上撤了半米，依然徘徊半空不肯离去，甚至连振翅频率都未变过。 最重要的是他从这东西身上，嗅到一股不祥的气息，流淌在体内的血脉更是因此而沸腾。 张启灵还未进过长白山那扇青铜门，但在嗅到那股不祥气息时，他便明了这应当便是从门内出来的东西，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张鹤山几人乃是本家子弟，又同张启灵关系不错，且他们家中长辈都有担任守门之责，对族中使命也不是一无所知。 闻言几人心中一凛，看向那虫云的目光更加慎重。 门里出来的东西，只是一些小虫，几根藤条就如此难缠，那门内又是如何危机重重。 一时之间，他们忍不住为前往守门的长辈担忧起来。 心忧归心忧，现在最要紧的是眼前的危机。 院外被苏星泽清掉一批的红藤卷土重来，头顶的虫云密密麻麻，振翅之音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张胜春扫了一眼院内，眼睛突然一亮。 “鹤山，你先顶着，我去去就回。” 张鹤山劈断一根藤条，余光扫了他一眼，便握紧手中之刀，挥刀的速度更快，每一次挥刀，都有一节血藤被斩断。 张胜春冲进一间屋子，不一会儿就举着一个简易制成的火把走出来。 火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仔细一看，才发现卷在木棍上的衣物上浸满油脂，那火才能烧得如此之烈。 张胜春举着火把扫过头顶，那火苗还未靠近，密密麻麻的虫群便立刻避开。 见这方法有效，他面露得色，又将火把举高，虫群避得更远了。 张启灵看了他一眼，持刀劈开袭来的血藤，粘稠的血色藤汁洒落一地。 “先出去。” 这农家小院，院内虽开辟有农田，空间却相当有限。 上有虫群骚扰，下有无尽藤条，他们一行六七人，又都是成年男子，往院内一站就显得院中逼仄不已。 红藤和虫子都极为怕火，有张胜春在前方开路，众人顺利出了农院，空间豁然开朗，战斗也不再束手束脚。 明明形势大好，出了院子的众人却蓦地心中一沉。 院外的情况比之农院之中更加险峻，入目满是刺眼血红，手腕粗细的藤蔓数量众多，攀爬在地面、墙面、屋檐之上。 整个山村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这里已经成了血藤的天下。 密密麻麻的血藤之间，无数血色小花盛开，他们的出现惊动了伪装成小花的血虫，繁星般的小花花瓣颤动，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血虫飞了起来，虫群越发壮大。 血藤、虫群这些他们早有准备，可那血色黏腻液体中蠕动着的花藤间，悄无声息站立着数十道人影。 说是人影实际上只勉强拥有人形，崩裂的皮肤中不是血肉，血色的细藤缠绕在骨骼之上，从裂开的皮肤中探出头，滴滴答答落下几滴血水。 指节大小的血藤，颜色稍浅，粉嫩藤条在皮肉下蠕动时，远远看去像是一条条粉色的蛆虫。 “这特么什么东西！”张胜春有点被恶心到，死尸他不是没见过，墓里边各种尸体多了去，这么恶心的他还真没见过。 苏星泽也忍不住别开眼，那几十具已经被血藤寄生的尸体外貌实在称不上好看。 “这些想来就是村中的汪家人了。” 只是这人数比韩青云交代的要更少。 苏星泽瞥了一眼看到尸群后面色苍白，战战兢兢的韩青云一眼。 他应该没撒谎，可能没出现的汪家人已经成了这满村藤虫的肥料了吧。 苏星泽心里划过这样的想法。 被血藤寄生的尸体向众人攻击而来，几人从容举刀，在尸、藤、虫的包围下，他们看起来优势不大，但以张启灵为中心，那漫天藤影却始终奈何不了他们，甚至隐隐有被压制的迹象。 刀芒斩下，一颗腐烂头颅滚落，只是还未落地，数根血藤从脖下生长蠕动而出，血藤生长的极快，瞬间长成数十根粗大的血藤，挥舞着长藤，抽出无数藤影。 “真难杀。” 苏星泽骂了一句，懒得去管张鹤山等人还在，一挥手，无尽妖艳红莲绽放，将藤影尽数吞噬。 面对张鹤山等人满目震惊，苏星泽面不改色忽悠道：“此乃幻术之极致，化虚为实。” 反正他在张家就是出了名的幻术大家，他也不算说谎，幻术修到极致却是能做到化虚为实、炼假成真。 张鹤山等人恍然，而后砍起藤尸来更加卖力。 张启灵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火之一系是苏星泽弱项，但火焰正是这尸、藤克星，一粘上这红莲之火，尸、藤便再也摆脱不了。 有了他的火焰，再加上张启灵等人不断削弱尸、藤，使它们变得更碎，更易燃烧。 此消彼长之下，蔓延整个村庄的血藤逐渐消失在火焰之下，奇怪的是那高涨的火焰下，村庄的建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张胜春好奇的将手伸进火焰，张鹤山注意到他的动作，神色一冷，手中刀鞘打中他的手腕。 吃痛之下，张胜春还不忘惊呼：“这火果真如虚幻！” 第179章 脐带 瞅见这一幕，苏星泽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张胜春，“手不想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如果不是他控制着火焰，就张胜春这鲁莽的行为，他这只手此时已经变成焦炭。 张启灵扫了一眼张胜春，声音如清泉击石，既清又冷： “归族后，训练加三倍。” “啊！族长不要啊！” 张胜春哀嚎出声，又在张启灵的目光下委委屈屈闭上嘴。 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瞧了眼苏星泽，不知道求星泽有没有用，训练翻倍真的是要死人的！ 没有在意张胜春的一番表演，火焰渐弱，血藤虫群一同化为灰烬，血藤寄生之尸体最终只剩焦黑碎骨。 张启灵带头领队深入山村，越往里走村中腐臭之气越发浓郁，熏得人双眼发红。 张鹤山瞥了一眼不着调的张胜春，心道冷哼一声。 这么大人了，做事还如此随意，是该受受教训。 这样想着，张鹤山一点面子都给他留，结结实实将人批了一顿。 受了罚，又被发小不客气的骂了一顿，张胜春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却丝毫不敢反驳。 他刚刚那失了谨慎的举动，别说张鹤山了，就连在场其他同族见了，都得道一声活该。 苏星泽走在张启灵身侧，注意到张胜春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又看看身侧踏在碎骨血水中，依然神色镇定的张启灵，他突然笑了笑。 小麒麟也越来越有族长的威严了。 山村并不大，没一会儿前面领头走着的张启灵突然停下。 张启灵抬眸看向前方的青石瓦房，这是村内最大最好的房子，此时却泡在尸山血水中，只余恶臭。 “剩下的人应该都在这里。” 从倒塌的青石墙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院中的尸坑。 这些尸体早已不再完整，血肉尽失，带着血色的骨头架子间，还能看到一些带着细小啃咬痕迹的碎肉。 大致一看，这尸坑内的尸体比之袭击他们的寄生尸还要多。 骨架层层叠叠堆在坑里，血色骨架间偶有几只血虫爬动。 张启灵忽然皱了下眉，瓦房内有与他同源的血脉波动存在，只是很奇怪，他生出的感应时隐时现，并不明晰。 山村中最具威胁的便是那门内出来的藤虫二物，现这二物在苏星泽的火焰下损失惨重，不足为惧。 跨过倒塌的青石墙，苏星泽跟着张启灵进入瓦房院子。 毕竟是山村农家，哪怕是村里最气派的瓦房，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走进屋子，一眼便看到躺在地面的张胜雪，在她身边还有几具散乱的骨架。 “姑姑！” 张鹤山快步上前，想将人扶起来，却不知如何下手。 只见张胜雪面如金纸，昔日动人的美貌已然一副枯萎之相。 这都不是让张鹤山失态的原因，苏星泽视线落在这位见过一面的张家女子腹部。 女子平坦的腹部血肉模糊，在翻飞的血肉之间，可隐隐看到裸露的大肠，有甲盖大的虫子穿梭其中，吸食从伤口中渗出的血液。 忽然，苏星泽发现张胜雪腹部蠕动，仔细一看是几根指节长短的血藤从中钻出，落到地上，血藤一端扎入地面，以缓慢的速度向着几人靠近。 苏星泽一脚踩断血藤，脚下吧唧一声，新生血藤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爆浆。 脚下软乎乎又黏腻的感觉让他心情不是很好，碾了碾鞋底，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麒麟血气息，算是知道那些血虫和血藤是从哪里来的了。 张启灵蹲下身检查张胜雪腹部伤口，他手指灵活，将伤口中的血虫一一夹出捏死。 清理干净伤口上覆盖的小虫细藤，看清张胜雪腹部的情况，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究竟是谁如此歹毒！” 人的腹部有肠道和肝脏等器官，张胜雪几乎是被开膛破肚，因而他们能清晰看到她腹部的一些情况。 张胜雪的肚子少了一些东西，又多了一些东西。 少掉的是肾脏器官和女性的子宫，多出来的则是一截油腻污秽的诡异脐带。 定睛一看那脐带长得不就是和那些血藤一模一样，那截脐带上还糊满了一粒一粒的扁圆颗粒，在几人的注视下，一只血色虫子正巧从中孵化出来。 苏星泽：“……” 这是把张胜雪的当做寄体还是孵化的温船了？ 张胜雪都这样了还没死，她体内这个邪异的脐带显然是起了大作用。 见到如此诡异之物出现在姑姑腹中，张鹤山神情冷酷，“汪家！” 森冷的杀意喷涌而出。 张鹤山伸手欲取出那截脐带，他的发丘指练得不错，力度速度都在族中同龄人前列。 但他没能如愿夹出那截脐带，手腕被张启灵紧紧扣住，任由张鹤山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为何阻止我？”张鹤山眼中血丝密布。 张启灵轻轻摇头，“不可。” “这东西一取出，张胜雪便会没命。” 张鹤山眼中充满怒意：“难道就这样任由我姑姑被那肮脏玩意吸取精气而亡。” 不取，是死，取也是死，难道他姑姑真的没救了？ 张启灵沉吟片刻，突然抽出刀划破手心。 “阿霖！”苏星泽差点尖叫出声。 张启灵任由血珠滴落到脐带上，转头看向他的双眸中满是安抚之意，“无事。” 怎么可能没事。 练武多年，又得麒麟身，张启灵光是表面的皮肤都练得极为坚韧，想要破开他皮肤的防御，非得神兵利器不可。 苏星泽没有注意麒麟血落在脐带上后的反应，他抓过张启灵的手仔细查看。 手心伤口细长，好在伤口很浅，他下手极有分寸，这点小伤口以他的体质来看，最多不过半小时就能愈合。 心下一松，目中流露出心疼之意。 就算能愈合，这么长一条伤口那该多疼。 舍不得怪张启灵，苏星泽看向那脐带的目光浮现出几分幽诡。 张启灵的血滴落到脐带上，油腻肮脏的脐带便骤然紧缩，受到了麒麟血的压制，那脐带看起来也平凡些许。 “这血大概能压制半个月。”半个月足够了。 张鹤山小心为张胜雪包扎伤口，张胜春和族人一起去外面砍了几根竹子做成担架，两人一组抬着张胜雪离开村庄。 张启灵留下来，在村中仔细探查一圈。 村中出现变故太过突然，汪家人来不及销毁众多资料，他们这次算是收获颇丰。 第180章 汪家所为 张胜雪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留下张鹤山和一位擅长医术的族人守在她身边。 张启灵在探查村庄的过程中，发现几处密室，回到村外叫上几个村外警戒的族人，再次入了村庄。 汪家人做事很是谨慎，既然这个据点以村庄为伪装，放在表面上的东西就不会有多重要。 张启灵带着族人在青石瓦房内敲敲打打，成功打开了一条暗道。 村庄地下被汪家挖得如蜘蛛网般复杂，进了这里若不是有熟悉的人带着，在里面迷路事小，暗道内的机关才是让人防不胜防。 好在张启灵带来的是一批好手，这些都难不倒他们。 张启灵站在一处坑洞前，手中的煤油灯光线微弱，对他来说却足够了。 “是张隆荣。” 尸体已经半腐烂，张启灵也仅能从尸体的一些特征上辨认出来。 这里是汪家人用以抛尸的地方，洞中不仅只有张隆荣一具尸体，在张隆荣身下，还压着数具腐烂的尸体。 坑洞里的味道很不好闻，苏星泽却没有抱怨，他只是担心的看向张启灵。 “要把他带回去吗？” 张启灵轻轻点头：“既然看到了，就让他魂归故里。” 两人记下这个位置，不知道那个方向传来呼喊，应当是进来的其他人有所发现。 辨认了下方向，两人很快找到呼喊张启灵的族人。 这个族人也是和他们一起从族学出来的，苏星泽记得他最擅长的便是易容之术和缩骨功。 这个族人长相在张家算是平凡，人也相当低调，一旦他易容成他人，就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这个人，甚至是易容之人的亲近之人都看不出破绽。 “张瑞峰，你有什么发现。” 张瑞峰递给他一份小册子，“族长你看这个。” 张启灵接过册子，苏星泽凑过去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看着小册子上的记录，苏星泽的眼睛缓缓睁大。 “我的天！” 这本册子是关于孩童的出生记录，记录上一共十七人，都是有张家血脉的孩童。 汪家暗中掳来落单的张家人关押在地底，以各种手段谋取张家血脉。 只是张家血脉本就稀薄，本家结合都不一定拥有麒麟血，更不用说和外族结合了。 因此这本册子上记录的孩童，都是血脉稀薄到不足以拥有麒麟血。 说是孩童也不对，这上面记录的最大的一人，如今也该有30多岁了，最小的也有十二三岁。 除了少数几个优秀的进了汪家还活着，其他人都留在这里，死在村庄异变中。 从这些人的年龄跨度看，汪家实在是耐性十足。 张启灵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本泛黄的册子，一双眼睛沉而深，苏星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差。 也是，这十几个拥有张家血脉的人是怎么来的，稍微动点脑子就能知道，自己的族人被这样对待，他心情能好就怪了。 “等等！”苏星泽想起张胜雪腹部失去的器官，猛地看向张启灵，“汪家人抓张胜雪，不会是看重她是前族长一脉的吧！” 张胜雪身为本家人，又是前族长的女儿，同样拥有麒麟血。 汪家人不计代价捉住她，是为了她体内的这份血脉？ 张启灵抿了抿唇，眸色冰冷。 一向低调的张瑞峰此时也满脸怒意，愤而骂道：“汪家该死！” 张启灵收起那份册子，又看了一眼这个地下暗室里的其他东西。 “叫其他人一起搬出去。” 走出暗道，两人重新站在阳光下，斜射的太阳落到两人身上，他们却根本没心思去感受这阳光的温暖。 从村庄里翻出来的东西很多，几个小张一起将东西整理出来，他们获得了汪家之间来往的信件，留存的资料，据点积攒的财富和珍贵药材等东西。 根据从中找出的东西拼拼凑凑，他们也大致知道了汪家的谋算。 一起来的几个人，在知道汪家在干嘛后，有一个算一个都对汪家恨极了。 其中数张鹤山对汪家最为憎恨。 跟着张启灵出来的小张们都是男人，张胜雪受伤的地方也不是很方便，在出了村庄后张启灵就联系了族内，族中派了一个离得最近的女性族人过来。 很巧合的是赶来的这个族人，正好是他们认识的张海楼的干娘——张海琪。 张海琪是南部档案馆的负责人，族会结束后没多久，便带着自家两个不省心的养子准备回到厦门。 族长要求重建、扩建档案馆，她得抓紧时间回去，看看自己收养的那批孩子还有没有得用的，长成了的正好可以派出去扩大南部档案馆的监察范围。 以他们的速度，此时本应该回到厦门，只是出门在外难免有意外。 张海楼在经过某一大城时，带着张海侠偷溜出去，就撞见了一件诡异之事。 张海楼才从张家获知了些许隐秘，知道张家建有收集和解决各地诡异事件的档案馆，自家干娘正是南部档案馆的现任负责人。 目前还有些中二的张海楼，在发现诡异之事时，当即就拉着张海侠一起调查。 因为此事，他们耽搁了行程。 张海琪一到，就立刻去查看起张胜雪的情况。 在替张胜雪重新清理伤口时，她也从张鹤山那里知道了汪家所做的事。 张海琪手下动作轻柔，面上却冷笑一声，“这汪家还真是欺我张家无人啊！” 张海琪在替张胜雪清创、上药的过程中，对张胜雪的伤势也心中有数了。 说实在的，张海琪对本家也没多喜欢，但她只是讨厌族中那腐朽落后的族规，对张家的感情也相当复杂。 可这汪家算是什么东西，黑暗里的蛆虫，只敢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张海楼见到自家干娘发怒，对这汪家也毫无好感。 他暗自嘟囔着： “这种藏在暗中的毒蛇，最好能揪出来打死才好。” 张家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汪家实在太能藏了，他们对汪家的了解又太少。 不过这一次，张启灵在汪家留下的信件资料中，知道了一件关于汪家的隐秘。 没多久张胜雪也醒了过来，休息一段时间后，她将自己的遭遇告诉几人，又说出了她在汪家据点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有了张胜雪补充的信息，对于如何解决汪家，张启灵有了初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