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你赐我欢喜》 第001章 绝望的开端 六月—— 五点的x市海湾与一望无际的天交叠成一条微弱的横向线,激情澎湃的海浪拍打着沙滩上伫立着的巨石。 海风拂过林小梨面无波澜的脸颊,吹动着她微乱的发丝,她的手臂紧紧搂着自己的双腿,整个人缩卷着坐在沙滩上瑟瑟发抖,在这灰暗的环境里,将她融入其中。 海天交界,随着时间的步伐,微弱的交际线愈发的明显,渐渐疏离,海与天逐渐分离,天色越发明亮,驱逐了夜色的灰暗,也预示着新的一天也将来临。 林小梨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巨大的海浪声似乎拍打在了她的心里,颤得她喘不过气。 她已经在这待了整整一夜,大脑似乎停止运转,如同一座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她心乱如麻,不明白为什么她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糟糕至极。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活着了啊…… 就在昨天晚上,她经历了她人生中以来最恶心的事情!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九点,小梨疲惫的倚靠在椅子上,这个点,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但她还在焦虑的修改着海报。 众所周知——甲方是爸爸。 所以你得听话,你得服从,你得想方设法的让人家爸爸满意才是。 林小梨取下了眼镜,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眼睛,对上电脑,望着自己未修改完善的主题海报,没戴眼镜的她看着电脑屏幕显然一片模糊。 改了一整天的图,到现在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腹中早已空空如也,饿得头都有些许的昏。 这份工作对于林小梨来说非常重要,也并不是说工资有多高,而是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支撑着她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来。 月薪三千六的薪资,周末双休,朝九晚五。除了经常要加班外,想想,其实真的是份不错的工作。 林小梨并不是学设计专业的,客观来说,她都没上过大学。 去年在x市的培训机构学了十个月的2d原画专业,也拿到了资格证。 这个专业她很喜欢,但那个时候,她虽然已经步入社会,在餐饮店里做服务员,但服务员的工资并没有让林小梨存有多少积蓄,因此,学2d原画的钱,是和培训机构签贷款合同分期得来的,到现在,林小梨都还得为每个月的还款期而烦恼。 其实一毕业,林小梨就有在大大小小的网站上投递自己的简历,但无奈,简历就如扔进海底般,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偶尔有点水花,也是什么保险公司网红公司打来的邀约,让林小梨失望至极。 而当她三个月前接到这个公司的面试电话时,天知道她有多激动! 这是一家展览设计公司。 招聘的是海报设计师,可能是实在招不到这方面的人才了,因为林小梨的简历上有说精通ps软件,所以公司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联系了她。 尽管面试的时候,林小梨并没有对展览以及海报设计这块有着过多的了解,而hr也很细致的讲解给她听。 说实话,她并没有把握能把这份工作给做好,但由于她真的太需要一份工作了,学习贷款的钱,还有房租水电,这些都需要钱,因此这个机会,她要牢牢把握。 时间过的真的很快,一晃都已经六月尾了。 来公司也已经三月有余,积蓄嘛,确实也没存到。但好歹工资紧吧着用除了必用的钱余下的还算能填饱肚子。 小梨扶了扶额,又再次戴上了眼镜,正当她整理好思绪继续赶工时,耳朵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 不知怎的,许是想象力太好,这么晚了只有林小梨一人,气氛莫名诡异了起来。这让林小梨头皮都有些发麻,心跳加速夹杂着一丝恐惧。。 这时,脚步貌似越来越近,直到被一团黑影给挡了灯光,她怀着忐忑的心理猛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她的上司张总。 “张总好。”林小梨立即起了身,毕恭毕敬问了声好,缩着脖子唯唯诺诺的样子显得傻里傻气。 张金平挠了挠自己的地中海,和蔼的笑着,尽量显得自己亲和些,但在林小梨看来,满脸横肉尽显油腻。 今儿个下班,张金平去了趟展览中心处理了点事,刚处理好准备回家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没直接带过来,因此只好又返回公司拿。 到了公司一打开门,发现这么晚了公司的灯居然还亮着,想着都这个点了还有人在加班,就走进来看看。 明亮的灯光打在林小梨的红色的衬衣上,蓬松的黑长发自然垂下,与窗外的黑相呼应,竟显得有那么一丝魅惑。 张金平不由的有些看呆了,林小梨是他招进来的,当初面试的时候,就觉得这女孩儿吧,算不上特别好看的类型,但谈吐却格外的乖巧有礼,眼神特别干净单纯,尤其是她的声音,左一句张总好右一句张总的,哎呀,简直温柔得都能把人给叫酥咯~~要人老命就是。 进公司后,他也格外的照顾她,他也承认这姑娘虽说对海报设计没怎么接触,但特别努力认真,不得不说,是个好职工。 每次工作接触的时候,对上她那纯净的双眸,他就心痒痒~他一个人撑着这么个小公司不容易,有时候吧,招进来一些长得标致的小姑娘勾引他图他那点小钱的也有,他嘛,也好说话,姑娘家图钱他图色,只要肯给他睡给她们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这也算是给他在枯燥的工作里找到了那么一点乐子。 但他觉得林小梨跟那些女的不一样,老实又上进,每次不大懂的问题都会来请教他,教她的时候她总是特别认真的听他讲话,时不时的还会点点头,真的非常乖巧可爱。 每次看她认真的模样,他这颗老男人的心啊,居然会跳动的那么厉害。她感谢他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看着好骗又不忍的,真是让他心痒难耐! 已经大概过去了十分钟,林小梨见张总依旧笑容满面的盯着自己,不知怎的,让她觉得被盯的浑身都不舒服“张总,这么晚了,来公司还有什么事么?”林小梨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层寂静。 张金平挠了下自己的地中海,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随后又恢复以往体恤下属的好老板模样“小……小林啊,挺晚的了,回去吧啊。这x大医学院的肖老师就是这么难搞的,明天再弄吧,先回去休息。” 林小梨眼睛根本不敢看他,他总觉得这张总最近的眼神过于炙热,她虽说迟钝,但却不是傻子,她相貌平平,自我感觉长的还是很安全的,但这么明显的眼神让她又不得不多想,随即,她应了声好,便收拾起东西,关闭了电脑。 张金平见她收拾的急,便又走近了些“小林,这么晚了都没公交车了吧?我送你。我送你回去好不好?”说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张金平的举动,让林小梨内心慌得一批,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张总,这样太麻烦你了,我……我滴滴打车回家就好。” “小林,听话。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多危险,为了你的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家比较稳妥一点。” 林小梨见张总执意要送她回去,她只好背着包绕道而行,因为她有预感,倘若她答应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她才刚走了几步,却被一双短肥有力的手臂给抱住了,突挺的大肚腩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很是不舒服,加深的恐惧让林小梨感受到了无助“张……张总,别这样,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慌乱的挣扎,却无奈始终都挣脱不开,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眼里都是恐惧,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栗…… “小林,我喜欢你,张总喜欢你啊。你乖乖的好不好?张总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好的……” 林小梨的祈求和惧怕,他根本感受不到,他太喜欢她了,那么乖巧,那么温顺……那么想要她…… 他的厚嘴唇早已在她的脖子上游走,林小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她挣扎,嚎哭,语无伦次的呼喊着救命,泪眼朦胧早已看不清四周,只感受到了末日即将来临…… 而就在林小梨呼喊挣扎的快燃尽了一丝力气之际,却感觉到了拳头飞过左侧脸庞的风力,一时间,张金平被打的跟跄了几步,林小梨脱离了束缚,惊魂未定。 大脑一片混乱,束手无措之时,却被眼前戴着黑色口罩的神秘男人拉着手腕快步逃离了这里。 直到跑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停下了脚步。 “害怕么?” 林小梨正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本就没吃晚饭,这样剧烈奔跑,使得她胃绞着有些疼痛。听到一声清冷的嗓音,她抬眼望去,遇上一双鲜活的眼眸。 没错,是鲜活的眼眸,那般灵动,生气勃勃。 “谢谢。”她没有回答他自己害怕与否,只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他笑眼弯弯,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他嘴角的弧度,用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梢“这么多年了,还是个木头。” 她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这么多年了,他们认识吗?还说她是木头,这……她确实不否认,她的确有点木讷。 “去哪?” 不知该怎么回复他时,他又冒出了一句话,她咽了下口水,紧张的抿了抿嘴“想去海边。”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顺着她的意,应了声好。 随后,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屏幕“我帮你叫车。” “谢谢,我可以自己打车。”林小梨轻语道。 “那我帮自己叫辆车。”他不多语,显然被林小梨的生疏给凉到。 一阵无声,这时气氛有些尴尬。其实林小梨特别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但她并没有询问。 冷淡迟钝的性子让她在生活中处理许多事时都后知后觉,只是好奇,并没有深究的欲望。 就在此时,他叫的车缓缓开来,停在了她和他的身边。他朝车子招了招手,便打开车门上了车,对她连句告别也没有。 车子启动,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留她一人独自在这空巷里,仿佛今晚的经历都是一场梦,也不存在他。 她深呼吸,逐渐让自己平复下情绪。紧接着从包里拿出手机叫了辆车。 她想去海边,是真的…… 第002章 电话 清晨六点的x市海湾—— 男孩倚靠在距离林小梨不到十米的岩石旁,他的卡其色风衣随着海风肆意飘动着,本灵动的双眸续满泪水。 他动作缓慢的揉了揉太阳穴,骨节分明的手被冻得通红,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原来这些年,你就是这么折磨自己的……”他回首望着小梨缩倦颤栗着的侧影,心脏如万箭穿心般疼得千疮百孔……脑海里每分每秒都在穿插着昨晚的那个片段……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幻想着如何将那人面兽心的畜生给撕碎! 昨晚,若再迟一刻……他不敢想…… 他本以为离开了校园,她便迎来了新的生活,她不再是那个在学校里受人欺凌忍辱负重的小女孩了。 再没有人会对她指指点点,她会逃离那些本不该在她那个年纪所承受的所有屈辱,不再沉默寡言,不再把自己与世界隔离,将自己封锁在深渊……她会变得明媚,如暖阳、若星辰般璀璨,散发着属于自己应有的光芒。 他以为……她会过得很好的…… 但跟随着她脚步的这两个月,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她每天为生计奔波,看到她借酒消愁,每次下班回家都会去她家楼下那略有些老旧的杂食铺,出来时总提着几罐啤酒回家。 每次远远的看着她,却不见她的笑容,总是愁眉不展,她的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平淡无波,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时一般,毫无生气。 唐宣说的没错,他是个懦夫! 亦如当初少年时代里那般,明明对她早已情根深种,却当个旁观者般,眼看着她出丑难堪,心中萌发的喜欢被他连根否定,他从未想过…… 原来,第一眼便喜欢的人,即使多年未曾提及,再遇见——亦是欢喜。 他想看她笑,就像那年初夏在课堂上,他忍不住总回头瞧她,给她做鬼脸,她用诧异的眼神看向他,低头轻声浅笑。 他看得入迷,原来——她会笑,还笑得那么好看。 全班人都觉得她是异类,既不合群,又满脸阴沉,看了就让人觉得晦气。 而只有他知道,她眉眼柔情,笑靥如翡的模样如繁星般耀眼,他将她的一颦一笑都小心翼翼的珍藏在脑海里,深深的扎根在了心底最深处,再无消逝的可能。 —— 林小梨将手里一直紧握着的手机缓缓拿到距离眼睛二十厘米的位置,手指轻摁了下开关,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整。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长时间滴水不沾让她感到口干舌燥。艰难的爬起身,一起身便头晕目眩的,她今年着实贫血得厉害,这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小梨用手拍了拍沙土,由于坐了太久,路都走得有些不稳,走的第一步便跟跄得险些绊倒自己,不远处的男孩心揪了一下,眼里的担心不言而喻。 晨间的海湾平静而安逸,海湾沿边的过道偶有出现早起晨跑的老人家,她硬扯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朝老人家打了声招呼,老人家见她一身狼狈,却也回以微笑示好,和她隔空说了句加油,并朝她眨了下眼。 她紧张的咬着下唇,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可爱的鼓励自己,她愣了一会,而后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她想回家,睡个安稳觉。 至于工作,由着它去吧,丢了就丢了,她已经不稀罕了。 伴随着清晨平静如初的海浪,她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远处的公交车站伫立在她前方,公交车站旁冒着烟火气,卖早点的小贩正忙碌的为过路的客人打包装袋着早点。 她走上前,看着摊上摆得琳琅满目的早点,着实嘴馋的不行。打开手机查了查余额,眉头微皱,嗯……还是用花呗吧…… 吃了两个糯米鸡、一根玉米,一杯绿豆汤,林小梨终于恢复了些精气神。 八点十分,她等的公交车会到。 这会正好八点,还有十分钟车便来了。利用这十分钟,她打开邮箱,编辑着她的辞职信,并按了发送。 随即,车正巧缓缓开来,停在她的身旁,车门倒映出她憔悴不堪的模样,她下意识的低头,不想看到此刻她落魄的模样,只听一声清响,车门拉开,她这才快步迈上了车。 车子很快到站,车上三两乘客陆续下车,林小梨正向着窗外发呆,恍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的眼睛环绕下四周,见有几位乘客打量了下自己,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了车。 车子继续向前开启,车后排管冒出的尾气随风消散,她融入拥挤的人群,朝着家的方向前行…… 陈旧的食杂铺早已开张,她朝食杂铺的方向走去,却又忽然止步,今天她并没有想喝酒的欲望,可刚朝她家楼下迈了几个步子,又转念一想……囤好……明天没准就会想喝了,想喝的时候也省的下楼买。 她记得以前自己向来滴酒不沾,可因为今年鲜少有能让她开心的事发生,唯一让她开心的,貌似就是她的花呗额度今年涨了八百块钱,所以喝酒,成了她用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的好东西。 进到食杂铺,老板一眼便认出了她,林小梨和他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径直走向冰箱那,刚想拿起一瓶易拉罐装的百威,老板却走到她跟前拿起了一瓶玻璃瓶装的百威金尊,说这是他店里刚到的新款啤酒,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喝这款,要是瓶口沾点柠檬汁味道更赞,并笑称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追求仪式感。 仪式感……她在心里默念道。 林小梨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因为仪式感这三个字在她当下的生活现状里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这瓶精致的百威金尊,透过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金色的酒如高贵优雅的金发女郎般婀娜,她问了价格,比她想象中贵些,但她突然就想尝尝它的滋味,可家里并没有开瓶器,似乎还是易拉罐比较方便些。 于是林小梨向老板说明了不买的理由,老板也是慷慨,说她是常客,送她个开瓶器又何妨。见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巧的开瓶器,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买了一瓶百威金尊和几瓶易拉罐装的啤酒,付了钱,和老板道谢后,便回了家。 打开家门,她脱下了被沙粒弄脏了的帆布鞋,连同袜子也一并脱下,轻放在了旁边泛白的鞋架上,林小梨看了眼这个鞋架,它原来是粉红色的。 她将房门关上,狭小的出租屋内,没有厨房,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及一个衣柜,就连个椅子也没有。 林小梨将买来啤酒放在满是狼藉的桌上,而后便直接躺在了铺有泡沫板的地上,明明床离她只有两步,而她却好似已被抽光最后一口气般侧卧在地上。 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以往她在睡着之前总是会胡思乱想的,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是……爱幻想。 但这一觉,大脑空空如也,睡眠质量也格外的好,这是小梨最近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又或许是她昨晚一夜没睡,太累了吧。 等她睡醒,整个屋子早已昏暗下来,她翻了个身,睡眼惺忪的摸索着什么,她在找她的手机,明明记得她就把手机放在了身旁的。 透过窗外微弱的光线,小梨在桌角处找到了她的手机。 打开手机,强烈的光煞是刺目,大概过了两分钟,眼睛才慢慢适应。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房间的灯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坏了,换灯泡需要钱,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修它,不过好在厕所的灯没有坏,又和房间相连,将厕所打开后,灯光会照射进房间,因此她便不打算修它,这样,换灯泡的钱也就可以剩下来。 她将厕所门打开,开起厕所的灯,感觉到房间不在一片黑暗,便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给关闭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没想到竟然睡了这么久。”她揉了揉眼睛,意识还没清醒。拖着沉重的身子又躺到了床上,她刷了眼手机,手机上显示有一封未读邮件以及一个未接电话。 林小梨并没有理会那封未读邮件,因为她知道,那是公司对于她辞职的回复,她现在并不想去看。 反倒是这个未接来电…… 她点开,是爷爷打来的电话。 爷爷向来很少打电话给她,偶尔打来,也是说些弟弟最近的精神状态和生活上的琐事。 这个点,爷爷应该还没睡。小梨这么想着,便回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 在第四声嘟声还未响起,电话那头便拨通了。 小梨清了下嗓子,轻声道“爷爷,我刚……睡着了,这会才刚醒,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传来阵阵咯咯的笑声“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外面工作辛不辛苦,要是实在辛苦,就回老家,爷爷养得起弟弟,也照样养得起你,我们家小梨也有二十了啊,是个大姑娘了!爷爷到时候啊,还会给你挑个绝世好男人,让你一辈子都安安稳稳,幸幸福福的!” 小梨一时语塞,她明白爷爷这些年来照顾弟弟非常辛苦,弟弟本就不同于其他健康的孩子,照顾起来非常艰辛。 但她知道,爷爷想让她回去是有别的目的的。 父亲锒铛入狱,和母亲离了婚。叔叔又是不婚主义,就连陪伴了爷爷大半辈子的奶奶也在四年前悄然离世,弟弟的的智力缺陷更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一个本可以幸福祥和的家被拆得支离破碎沦为了乡里邻居的谈资笑柄。 她能理解爷爷迫切想重建一个完整的家的期望,但她不能葬送自己本就布满裂缝的人生,去完成爷爷的心愿。 她想将自己的裂缝慢慢愈合,即使自己将自己划满伤痕,苟延残喘的活着,也绝不允许他人将她的人生彻底毁灭…… 第003章 想念小海 小梨,回家陪爷爷说说话吧…… 去年过年你们都只是回家看了一眼,买了些我都用不上的东西,连住都没住,其实爷爷不想要那些东西,只想你们来陪陪爷爷,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个年而已…… 你们有你们的家,爷爷已经没有家了…… 小梨,你从小就懂事,你不能不要了爷爷啊,从小爷爷就对你疼爱有加,爷爷没什么期望,只希望你能常回来看看爷爷,难道这点要求还过份么…… 小梨,就算不来看爷爷,看看弟弟吧…… 弟弟虽然不是个正常的孩子,但他永远都认得他的姐姐啊…… …… 这两日,除了没日没夜的投简历,找工作,便是爷爷一通又一通打来的电话。 林小梨投完最后一家公司,将人才网网页关闭,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爷爷的耳语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盘旋,这两天就跟头上被戴了个紧箍咒一般在循环反复着,使得自己头痛欲裂。 工作还没着落,本就已经让她情绪十分低落,从上家公司辞职后的工资也还没结给自己,除了这间破出租房,她现在在x市这座布满高楼大厦华灯璀璨的城市里什么也没有。 十里长街、八街九陌,穿行于此,自己如蝼蚁一般无二…… 林小梨将封闭的窗户打开,她想吹吹风。晚风吹进狭小的出租屋内,挂在窗外的衣服架子和铁制栏杆摩擦出滋滋啦啦的声响,她横卧在床头,思绪又涌上心头…… 漠安——那是她出生的地方 从记事起,林小梨便知道,她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她天性沉闷孤僻,不苟言笑,大人们偶有逗她的时候,她也只是低着个小脑袋,慢悠悠的走到离人群少的地方静静的一个人待着。 她怕生,特别怕生。 小时候的小梨,有些微胖,皮肤黝黑,还有点男生相。如若不是扎着个马尾辫,穿着小花裙子,别人都觉得她是个男孩子。 她不喜欢大人们用戏谑的语气和她说话,不喜欢大人们和自己的父母谈论她的长相,每次有亲戚来家里做客,见到小梨,总会说一句“你们家女儿皮肤是真黑啊,还有那胳膊,你看,都快有孩儿她爸的胳膊粗了吧!哈哈……” 尽管小梨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了,但每次听到大人们这么说她,她的自卑感便日渐增涨。 大人们永远都意识不到,每当他们用玩笑的语气评论着攻击着孩子的长相性格时,他们的嘴脸有多难看,孩子的心理上又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每个孩子都并不是天生自卑的,而是被周遭的环境,人为的恶语而行成的自我否定感。而这种自我否定感一旦形成,那便会永久的在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或许这一辈子都无法消除…… —— 犹记得七岁那年,小梨终于上一年级,而就在那一年,弟弟出生了。 弟弟是个很漂亮的孩子,浓眉大眼,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你时,如葡萄般诱人,如殷桃般小巧的嘴巴,红扑扑的小脸蛋,笑的时候眉眼弯弯,一脸天真无邪,真的非常机灵可爱。 爸爸给弟弟取名叫小海,她问爸爸为什么,爸爸没什么文化,也和小梨说不清楚,只觉得大海壮阔,是个好字。 小梨没有见过海,但看着弟弟透亮漂亮的大眼睛,她觉得海一定和弟弟的眼睛一样好看,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一定和弟弟银铃般的笑声一样动听,她每每看着弟弟可爱稚嫩的脸庞,便对大海有着无限的憧憬…… 弟弟一岁那年,模样更加好看,基本继承了爸爸和妈妈所有的好基因,亲戚和邻居都说弟弟是个漂亮的孩子,将来不愁娶不到老婆。 被乡里邻居夸赞,妈妈总是温柔客气的笑笑,窝在妈妈怀里的弟弟眨巴着眼睛,跟着呵呵直笑,嘴里有样学样的跟着说话“脑啵~脑啵~” 众人看着这牙牙学语的小娃子,发音还不准确的嘟囔着小嘴的模样,一时间都被逗笑了。 小梨八岁那年寒假的一个夜晚,她睡得正香甜,却隐约听见前门断断续续传出的争吵声,她翻了个身,用小肉手搓了搓眼睛,她被吵闹声吵醒。 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前门房间和自己的房间只有一帘之隔,她光着脚丫悄悄地走到帘边,用手拉开一点缝隙,她看到母亲坐在床角抱着弟弟的侧影,泪眼婆娑,还发出阵阵抽泣声,时不时的用手轻轻地抚摸下弟弟的额头,而母亲怀里的弟弟似乎哭了很久,嗓子都已哭哑,却还在扯着嗓子哭闹,来诉说着他此时有多难受。父亲和爷爷奶奶则在一旁似乎争论着些什么…… 她懵懵懂懂从帘里出来,走到母亲的身边,问她弟弟怎么哭了?妈妈为什么也哭了? 母亲微颤着告诉小梨,弟弟生病了,高烧不退。随后便赶着小梨回去睡觉,说大人的事情大人会解决好,小梨只要乖乖回去睡觉不要再让他们担心就好。小梨很乖很听话,听到母亲这样说,她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了事,于是便乖乖的回去继续睡觉了。 那一夜,小梨回去睡的很香甜…… 而后,直到小梨逐渐长大,她才彻底明白,那一夜,成了弟弟如今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转折点…… 记得小梨十二岁那年,她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看书,后脑勺突然被重重的打了一下,不用想都知道,又是班上那群男生闲着无聊将她当靶心,用纸团扔着玩了。 在学校,这种事情她已经习以为常,她生性懦弱,完全不懂得如何反抗,只能任由着他们辱骂欺凌。 “喂!林小梨,你弟弟是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啊,走路踮着脚走,看手不看路,真他妈是个智障!” “哈哈哈哈哈哈~~~” “诶,那智障是怎么走路的来着”说着那男生起身学起了小海走路。 “哈哈哈哈,好像,真的学的太像那智障了!哈哈哈哈~~~~” 讥讽的笑声此起彼伏,林小梨握紧着拳头,强忍着泪水,每根神经都在紧绷着,试图将那群面目可憎的男生打得满地找牙! “林小梨!你弟弟是不是每天晚上睡觉都尿裤子啊,你和你弟睡一张床的吧!你身上每天都一股臭尿骚的味道,简直熏死人了!” “就是,熏死个人噢!不然我们给你取个昵称吧,叫臭婆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臭婆,真有你的,取的很贴切嘛!” …… 终于,强忍着的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她快速的将书本收进书包里,两手紧抓着书包逃离了这里。 在他们眼里,她就如一个给他们取乐的跳梁小丑一般,他们笑得畅快淋漓,而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将自己深埋进尘埃里,就这样一日复一日暗无天日的过活着。 那天,她没有上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而是哭着逃回了家。 她猛的推开家门,母亲错愕的看着早已哭红了双眼的小梨。 小梨擦了擦掉落在脸颊的泪水走向母亲身边,小小年纪略带着质问的语气问“妈妈,弟弟已经五岁了,为什么他还不会说话,为什么他越来越不懂事,为什么他总会咬人抓人,为什么他有事没事就喜欢用头撞墙,为什么他不是个正常的孩子,他明明一岁的时候那么的可爱,他还会叫姐姐,可他为什么现在不会了,为什么!为什么!!” 小梨越说越激动,眼泪如泉涌般落下,她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仿佛就在那刻,她最后紧绷着的那根线被彻底瓦解,在崩溃边缘无力地挣扎着…… 母亲强忍着泪水不语,小梨知道,她这次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句句都扎在母亲的心头…… 母亲酷爱外婆酿的米酒,每次外婆来看望母亲,总是会带一小桶米酒过来,母亲总是爱不释手,小心的珍藏在厨房柜子最下面一层的最里面。 直到小梨成年后,在一次和母亲喝酒聊天时,便聊起了弟弟发烧的那个晚上。 那晚,母亲想带弟弟去医院看病,父亲本就是好吃懒做的人,林家祖祖辈辈都是靠山吃山,种田割麦的农民,爷爷看不上父亲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然也就不放心将山给他打理,父亲自己又啥也不懂,不会靠别的门路挣钱,身上自然也没什么钱。 所以那天晚上父亲想向爷爷奶奶借点钱,可爷爷奶奶却不想借给他这个儿子钱,他们觉得说是借的,但以父亲的老赖个性还就不一定会还了。便推脱说发烧不是什么大病用土方就可以治好了,根本不需要去医院花冤枉钱。 母亲听了自家公婆的这话,哭的泣不成声,坐在床角抽泣了起来。 他们的话,简直让她心寒…… 最后,母亲抱着怀里的弟弟走出了房门,并放话,倘若今天晚上不带小海去看医生,那便离婚收场! 听到母亲这么说,最终二老只好妥协,借给了父亲钱,父母二人连夜抱着小海去医院看了医生。 去医院挂了瓶后,烧也慢慢退了下来,母亲总算安下了心,第二天下午父亲和母亲抱着出院的弟弟回了家。 可自那次回来后,弟弟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会说话,教他说话他也不会跟着学了,就连旁人逗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起初母亲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半年……甚至一年后,和小海同龄的孩子都会说话,会走路了,只有小海,他再也不会叫爸爸妈妈了,也再不会嘟囔着嘴巴软软糯糯的叫小梨姐姐了。 除了哭闹,便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再后来,全家人都指责母亲,尤其是爷爷,他觉得就是因为那天晚上去医院,那医生给小海挂错了瓶,所以才导致自己孙子如今这般反常。 而他们却从来都不能理解母亲,小海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心头肉啊!母亲怎能不心如刀绞?难道最痛苦的不是母亲吗? 母亲夜夜以泪洗面,求求他们带小海去城里大医院看看吧,就算是借钱,甚至倾家荡产了,只要小海能好,她什么都愿意的。 母亲愿意,可他们不愿意。 爷爷奶奶的积蓄是准备给小儿子,也就是叔叔讨老婆的,怎么可能会拿出来。爸爸每天闲着在麻将馆里打麻将,脸都比兜儿还干净,不在外头欠着债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就更别说能拿出钱给弟弟看病了。 因此,弟弟的病情一拖再拖,直到如今,小梨已步入社会奔波漂泊,而弟弟却被关在漠安老家凄惨的过着他的童年…… 晚风拂过林小梨的脸颊,她想起过去种种遭遇,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小梨突然想回趟漠安,看看弟弟。 她有些想念小海了,那个在她心里永远眼若湛蓝的海洋般翻涌着波澜的孩子…… 第004章 执念 七月初——正直暑期 清晨五点时分,天微微苏醒,殷红的朝霞还未从天空中褪去,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草丛深处偶有几声蝉鸣。 一阵清风徐来,某间宿舍的窗帘被微风吹起帘角,浅色格子条纹窗帘尽显青春的气息,透过拉开的些许缝隙,屋内依旧昏暗,还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只听“嘎吱”一声~ 木质的床板发出一声清响,床上正呼呼熟睡的人翻了个身,显然有被某些奇怪的声响给打扰到。 他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好看的眼睑迷成了一条缝儿,侧身枕着手臂打量着离他不到两米那高挑挺拔的背影,随即发出一声哀怨“我说简大帅哥,这会儿天都还没醒呢,你在这扰人清梦个什么劲啊!” 简时谦闻言,嘴角扯出一个浅笑,明亮的双眸即使处在昏暗的环境里也依旧顾盼生辉。他径直走到门口,只听“啪”的一声,房间恢复一片通明。 白格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刺晃了眼,他猛的将双眼捂住,嘴里的埋怨更甚“简时谦,开灯跟我报备一声会死啊!我长这么帅眼睛要是被你搞瞎了我一定朝你泼硫酸我告诉你!” 简时谦靠在门沿处,有些无语地挠了挠高挺的鼻梁,而后随手拖着把椅子落座在白格的床边,他的双腿自然交叠,宽松的黑色运动裤由于翘腿略微上扬,露出纤细的脚踝,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他将手轻轻抬起,逐渐蓄力,上来就给了白格一个连续爆头,随后便是一顿数落。 “看你最近准备着考研,整天泡图书馆里累得跟狗似的,想说尽量不吵到你,没曾想你睡眠这么浅,随便一点声音就一惊一乍的,害得我这么偷偷摸摸的收拾行李,早知道就光明正大的了,反正无论怎么着你都是要泼我硫酸的。” 说着瘫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白格吃痛,捂着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显然被刚刚的一顿暴击给打蒙圈了。 “我就打个嘴炮,谁要真敢往你身上泼硫酸,那不得被咋学校里那群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友粉给撕咯!不过你又不考研,毕业了也就毕业了,估计你的女友粉们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完又用非常惋惜的口吻道:“唉!简时谦啊简时谦,你说你跟我一起考研多好,你这一走,得伤了多少少女的心啊!” “少给我贫嘴。”说着顺势又要往白格头上打,白格见状,迅速抓起枕头护头,这才免遭此难! 白格见桌上横放着的行李箱,突然转移了话题,半梦半醒的双眸仿佛铺上一层迷雾,疑惑道:“你大清早的打包行李去哪?” “回趟漠安。”他的声音清脆而纯净,眉眼轻佻,薄唇微扬,举手投足间皆是少年气。 听到简时谦如此说,白格倒是来了兴致,立马起身盘腿而坐,双眼透着股玩味“林小梨在漠安。”他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说道。 简时谦侧头不语,算是默认。 白格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笑得满怀“怎么,暗恋了人家这么多年,终于按耐不住要开始有所行动了吗!” 调侃完,他笑得更加放肆“还是早就已经有所行动了啊,近期你总是早出晚归的,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奈何我又有自己的事儿要忙活,也就没时间问,这么转念一想,莫不是你跟她早好上了,最近都忙着约会呢吧!” 简时谦瞧见白格那副德性,他是真想一板砖把他给拍死“别在这臆想连篇的。”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冷了几分。 察觉到简时谦的语气冷了几分,白格立马收敛“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过你们俩,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刚收敛一下,却又不死心的问了句。 简时谦一副早已了然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厮的八卦精神是极度顽强的,他俊郎的眉微微皱起“没表白,没在一起……没让她见到我。” 白格愣了半响,没太听懂他最后一句到底啥意思,而后才恍然大悟“和着这两个月你一直跟踪着人家啊!”说着屁股往后挪了挪,一副吃惊的表情“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变态啊!” 简时谦没有反驳,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确实额……有点变态。 “我只是想看看她。”随即一声讥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胆怯“可我连迈向她的勇气都没有。” “她……活得很艰辛。” 他自说自语着,慢慢陷入沉思,她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每个眼神……此刻都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现着。 不知不觉,他眼眶微红,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在心疼。 白格闻言,收起自个儿不大正经的秉性,小心的询问“那……她现在已经回漠安了么?” 简时谦按了按有些泛酸的脖子,垂头微摇“不清楚,是唐宣与我说的,小梨向唐宣借了车费钱,说她要回漠安一趟,具体什么时间回去唐宣也没问。” “也没说突然回去做什么吗?” “唐宣说她想回去看看小海和爷爷。”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另他痛恨的事,眼里竟藏着丝狠厉“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怎么就不简单了,不就是想家了抽空回去看看吗?没什么不对劲的啊。”白格不以为然道。 简时谦看向白格,平日里鲜活明亮的眼眸此刻却不见一丝温度“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就在昨天,我接到了我发小的一个电话,他说小梨的爷爷给她谈了一门亲事。” 说到这,简时谦早已咬紧了后槽牙,侧额的青筋暴起,心里的怒火更盛“对方是个年近四十,有一只腿残了,到现在都还娶不到老婆的中年男人!” “什么!!”白格一脸震惊,眼里充满着难以置信“她爷爷疯了吗?那可是他亲孙女啊!他舍得让她被别人如此糟践!” 一提起这事,简时谦便满腔怒火,嘴角嗤笑,那笑却不见底“那中年男人承诺只要他和小梨的事成了,他便肯入赘林家,生的孩子自然也姓林。小海并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小梨的叔叔又是不婚主义,那老头眼看着林家要绝后,竟把主意打到了小梨的身上,他还真就是舍得!!” 看着简时谦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的表情,白格若有所思…… …… 林小梨这个名字,他最起初见到是在简时谦的一本陈旧的日记本上。 犹记得那天下午,他从操场打完篮球回宿舍,宿舍空无一人。他将篮球随手扔到一旁,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朝卫生间走去。 他想洗个冷水澡。 冲了几分钟的澡,他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他穿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结果一个不小心,被他刚刚扔到一旁的篮球给绊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抓住桌角,怎料惊吓过度,一个用力过猛,把人抽屉给扯了下来,然而就算这样结果自己还是摔了。 抽屉里的书本圆笔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掉落一地,他连忙蹲起收拾。也就是在他收拾的时候,一张照片从一本灰色的日记本里显露出半张来。 他好奇的将照片拿了出来,这是一张初中毕业照,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让他觉得特别的,大概就是初中时期的简时谦在照片的最左边,在合照中相比较其他人,他又瘦又矮,抛开还算端正的五官外,根本没办法跟如今神采俊逸的x大校草简时谦联系上。 而当他觉得没劲无意将照片翻过来时,却意外看见了照片背面的字。 “我很贪心,不希望你只出现在我的毕业照里,若有幸再遇见你,可否出现在我的婚纱照里,做我美丽的新娘,陪我共度余生。” 他本没想深究,毕竟这是人家的秘密。 但怪就怪他这人好奇心实在是太重,着实是没忍住,最后还是打开了那本夹着这张照片的灰色日记本。 自那以后,他知道了一个秘密。 在简时谦的心里,深深的藏着一个人,一个叫做林小梨的女孩,他的所有情绪……或喜、或悲——都因她而起。 他偷看了简时谦这么大一个秘密,那肯定是心虚的不行,连着几天都不敢正眼看他,而简时谦之后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麻烦偷看完后帮我把照片夹回原样,谢谢!” 听他说完这话,他立马觉得这几日自己的行为像个白痴似的!人家明明什么都知道,自己还在这傻了吧唧的掩饰。 后来和简时谦相处的几年大学时光里,简时谦都依旧没在他的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 但他知道,他并不曾忘记过她,只是偷偷的将她珍藏在心里,那般的小心翼翼…… 直到这次,若没有唐宣,他依旧会傻傻的以自己的方式偷偷爱着她。 很难想象,像简时谦这么优秀,自信的人居然会因为她,变得如此畏畏缩缩、诚惶诚恐…… 他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将爱隐藏得密不透风,不走漏半点风声。 白格见他气得浑身颤抖,他多嘴道:“简时谦,你开窍点行不?若这次再错过了她,我只能说你还是孤独终老吧。” 简时谦抬眸,眼里闪过一丝看不明的情绪“往后我只想护她周全。” 随后他的眉宇舒展,又恢复了以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细水长流或许更适合我们。若是她,让我等一辈子都没关系的。” “我只要她。” 他坚定的声音萦绕耳畔。 白格失语,但想想,这种等一个人便是一辈子的事,简时谦没准还真做得出来。 这么想着,忽然一股困意袭来,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连带着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话说你几点的车,要走就赶紧走吧,我还得补觉呢!” 简时谦看了眼挂在宿舍墙上的钟——六点五十分 他起身漫不经心的将行李从桌上提了下来“下午一点四十分的车,还早。” “哎呦我去!”白格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你下午的车,凌晨五点起来收行李,怎么滴,时间给你开了二倍速啊,你怕赶不上!” 这时,白格才注意到他的床单被褥都铺的整整齐齐,似乎就没动过“诶不是,你该不会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吧?” 简时谦坐在桌角处,表情略有些凝重“我担心她。” 他昨天一听到消息,就迫切的想回去,但不巧昨天车票售空,他只好预定,直到今天才预定到下午一点多的那班动车。 简时谦不再多想,朝他随意朝他摆了摆手“算了,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说完他起身,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门,白格与他道了声别,便继续倒头睡了。 简时谦走出校门,他喜欢夏天清晨的空气,温暖中带着清凉,让人心旷神怡,就好像生活才刚开始,一切都会实现。 第005章 怪人 午后,林小梨慵懒的卧在床上。 桌上的小型电风扇发出嗡嗡的声响,即使开到最大的风力,也抵挡不住这炎热的夏季。 屋内闷得发慌,而小梨却早已习惯,她盯着微信里的消息窗,组织好的语言又回删,删了又重新输入,如此循环反复。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小梨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将消息发送了出去。 “阿宣,能借我点钱吗?我想回趟漠安。” 消息刚发送过去,小梨面露纠结。她怕自己让唐宣太过为难,于是又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其实……回不回去都无所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不要因为我而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起,是唐宣发来的视频通话,小梨轻按了接听,将手机拉近了些,看着视频里头发凌乱,穿着睡衣卧在床上的唐宣,她满眼温柔,倾听着唐宣那犹如火山喷发般的怒吼声。 “林!小!梨!出门久了把老娘当外人了是吧?” 小梨认真的摇了摇头“阿宣永远是我的挚爱啊,怎么会是外人呢。” 视频内,唐宣红了眼眶,一滴泪顺着她姣好的面容缓缓落下,微乱的发丝遮住她那清澈的眼眸,更添一丝朦胧感。她望着林小梨消瘦的模样,眼中多了一丝温柔。 “小梨,我想你了。” 唐宣略带哭腔的低语,一句“我想你”暖入了林小梨的心里…… 她别过脸,尽量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落下,待稳定好了情绪,她转过头来,回以唐宣一个灿烂的微笑“我也想你了啊。” “你骗人……”唐宣嘟囔着小嘴,略带些撒娇的语气责怪起了小梨“你一点都不想我,自从你去了x市后,便什么也不与我说了,每次和你联系,问你好不好,你也总是搪塞我,说过得挺好,让我不要担心。你的难过不再与我倾诉,你的困境也不再让我为你分担了!你说,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 林小梨失笑,死皮赖脸道:“我这不就来找你分担了吗?” 随及用手轻轻地敲了下屏幕,只听“哎呦~”一声。 唐宣隔着屏幕揉着脑袋假装吃痛,小梨的笑意更浓“况且,你对我而言本就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你是我的小情人啊!” 唐宣用手顺了顺她此刻有些打结了的长发,笑意盎然“只有你受得住我这暴脾气,每次都败倒在你的甜言蜜语里,把炸毛的我给哄得温温顺顺的。林小梨,还是你有本事!” 紧接着,手机突然响起,是来消息的提醒。林小梨刚想将视频缩到右上角查看消息,却听见视频里唐宣的怒音“不准把我缩小,你都多久没见到我了,我不让你看别的东西,我就要你好好看看我。”说着她将自己的脸又怼近了些,硬是要让林小梨瞧个够。 小梨轻笑出声“幼稚。” 唐宣歪着脑袋抿嘴一笑“我给你转了三百块钱,这基本上是我全部家当了,小梨你知道的,养孩子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我要在家带小糖果,所以没办法去上班,杨硕每天起早贪黑的送货,赚不了多少钱,也就自然不会给我什么钱。” 说到这,唐宣面露苦涩“小梨,有时候我真的好佩服你,柔弱的外壳下藏着一股不认命的倔强。不像我,越过自己最好的年华里本该经历的精彩,变成了一个养儿带娃,烧水煮饭的家庭主妇。” 唐宣摸了摸自己略有些苍白的脸颊,眼里闪烁着慌乱与一丝绝望,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她的状态并不理想。 她将唇瓣微微张开,嘴唇微干,毫无波澜的自言自语着“你看看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变成一个黄脸婆了。” 小梨看着屏幕里暗自神伤的唐宣,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她紧咬了下嘴唇,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阿宣,别这样……我心疼……” 唐宣不语,小梨就那么隔着屏幕静静的陪着她。 一阵沉默过后,唐宣强颜欢笑着“小梨,你是我的光啊,你是我如今灰暗的日子里的一束光。因为有你在,我才有那么一丝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她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着。 “所以小梨,你一定要幸福啊!我也始终相信,无论你经历多少磨难,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那便一定会实现。” 一股暖意袭来,唐宣的每一言每一语都深深的浸入了她的内心深处。 小梨和唐宣从小一起长大,无论她做什么决定,唐宣都是那个永远无条件支持她的人! “我当然会幸福啊,而且我相信,像我们阿宣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幸福一定也在朝你迎面走来。”小梨望着屏幕里的唐宣,热泪盈眶“我还要养你和小糖果的呢。” 唐宣听到小梨的后面一句话,不经“噗哧”笑出了声“你是想挖杨硕墙角吗?” “他并没有把你照顾好。” 小梨其实想说,墙角并不牢固,不需要她撬,墙自然会坍塌。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唐宣哑语,失落的低下了头“小梨,我……”当她刚开口想和小梨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喧闹声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怎么了?”小梨连忙问道。 唐宣朝小梨莞尔一笑“没什么,小梨。”随后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哭嘤嘤道“这次回来,一定要来看看我啊,我是真的好想你。” 小梨扶额,满脸宠溺“小戏精一个~知道啦,我也很想你。” 随即,唐宣依依不舍的挂断了视频。 小梨看着与唐宣的对话框,之前那个她想看的消息,是唐宣转给她三百块钱的转账通知。 小梨满心自责,她还是让唐宣因她而委屈了自己。 她将手机紧紧攥着,此时的她,真的好想立即出现在唐宣面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侧卧在床上,思绪万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攥紧的手机渐渐松开,在这安逸的午后,小梨静静的进入了梦乡…… 七月初—— 今天是回漠安的日子。 这天,小梨起了个大早。 这次回漠安,或许待得也并不久,因此她只是随便整理了几套衣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而已。 现在不过八点,小梨买的是下午一点四十的动车,她将整理好的行李箱放置一旁。 靠近窗边的地上,放着一整箱的方便面。小梨走上前,弯腰翻了翻箱子,箱子里仅剩下最后两包方便面。 她拿出一包,将方便面捏碎后,撕开塑料袋又返回到床头盘腿而坐,然后取出调料包撒进袋子里,握紧开口使劲摇了摇,待摇得差不多后,便倚靠在床头吃了起来。 小梨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吃一口香喷喷的米饭了,前阵子还能泡碗面吃,但悲催的是她用了将近三年的烧水壶前两日竟然坏了,因此,连面也泡不了了,只能这么捏碎了干吃。 尤其她现在失业,在这个节骨眼上,花出去的每一毛钱都得精打细算着。 想着如今的处境,她举步维艰,不知自己到底该如何才能撑下去。 屋内依旧闷得发慌,小梨起身将吃了大半的方便面放在桌角,径直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她想透透气。 现在不过八点过半,小梨第一次觉得时间竟过得如此缓慢。 她思考片刻,最终拉着行李箱提前赶往了车站。 车站人山人海,人们怀揣着对于这座繁华都市的向往与自己的满腔热血来到这里,希望能凭借着自己的青春、热情、或是无尽的汗水挥洒奉献给这座城市。 他们每个人刚落地于此,眼里都充斥着璀璨的光芒,那般夺目……熠熠生辉。 小梨望着这偌大车站里人潮翻涌的人们,突然有些恍惚了神。 她突然想起自己两年前初到x市下车站时,心中那股莫名的斗志。那时的她,觉得那是自己人生新的开始;而到如今她才明白,那只不过是她坎坷人生中的又一个起点罢了…… 小梨扶了扶眼镜,不再多想。 她拉着行李箱,缓缓走到第二检票口,落座在候椅,从包里掏出耳机,听着周杰伦的稻香。 简时谦背靠候椅,若有若无的刷着手机,此时他隐约听得到坐在他身后的人耳机里的歌声,于是他侧头小声低语“嘿哥们儿,你耳机漏音了,建议换个好点的耳机,用劣质的耳机听歌很伤耳的。” 小梨音量开得并不大,因此,简时谦的话她听到了个大概,她就只当他是好意了,于是摘下一个耳机礼貌的回道“谢谢提醒。” 话音刚落,简时谦瞳孔微震,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似乎就定格在了这一刻般“不……不客气。” 小梨觉得她身后这人声音有点耳熟,但也没有多想,便又将耳机戴上并将音量又调小了些继续听着歌。 “你很喜欢周杰伦?” 大概过了十分钟,这次,她清晰的听到了身后那人的疑问。 “嗯,很喜欢。” 小梨依旧冷淡的回道。 简时谦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我的耳机忘带了。” 小梨眉头微皱,她不大明白这人话中的含义。 她将耳机摘下,侧身看向了他,他背对着她,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目测很高,因为即使坐着,他也比小梨要高出大半个头来,而他身穿的这件卡其色风衣…… 小梨似乎想到了什么,过后又在心里否定了这种猜测。 简时谦查觉到身后的女孩转过了头,他略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悸动,将手伸向身后“能给我听听么?” 他的声音宛若清风,佛入小梨的耳中,他的手指纤细修长,骨骼分明,手腕处戴着一条红色手绳。 这种手绳她以前初中的时候在两元店买过。不贵,一块钱一条,她似乎很久没见过有人会戴这种东西了。 他的手真的很好看,小梨盯得入神,似被蛊惑般的将耳机分给他一只,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掌心。 简时谦将耳机握住,头微微的朝她靠近了些,随后戴上了那只耳机。 耳机内正在播放着周杰伦的晴天,简时谦听得入迷,他闭上了双眼,静静的听着这熟悉而又悲伤的旋律……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还是说了再见 …… “故事的最后,一定不会再说再见。” 一曲结束,小梨听到她身后的人的低喃,她笑颜微扬,只觉得今天碰到了个有故事的怪人…… 第006章 梦魇 嘈杂的车站人潮人海。 小梨此时已经在原位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脖子酸疼,屁股都有些坐麻了。左耳由于长时间的塞着耳机早已泛红,塞得她的耳朵都隐隐生疼。 最最要命的是,她现在特别想上厕所。。。 但她现在却没法动弹。 因为她身后那人正头抵着她的肩酣睡如泥。 这是把她当靠枕了吗? 小梨不禁在心里嘀咕,好看的秀眉微皱,隐藏着丝不悦。 耳机内依旧播放着歌曲,但小梨此刻却完全听不进去,耳朵听得“嗡嗡”作响,只觉得连脑子都涨痛了起来。 她用手摁了摁后颈,之后拉了下耳机线,将耳机给拉了下来。 许是没有留心,随意一拉,便将身后之人右耳戴的那只耳机给一并拉了下来。 小梨下意识的将头转了过去,身后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丝动静,撇着嘴略有些不悦,只见他侧过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温润粉琢的薄唇无意从小梨的颈肩划过。如一片轻薄柔软的羽毛掉落到她的玉颈,让她浑身如被电击般一颤,一阵**感由内而外的渗透进心脏…… 此刻,她的心如麋鹿般不安分地跳动着。 小梨用手轻抚着胸口,试图将这种令她从未有过的情绪给压制住。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有些许不安感。 而他那干净修长的手缩成了一个拳头,如猫的爪子般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显得他温顺极了。 小梨却并没有在意她身后这人到底是何种姿态,她冒着热汗,强忍着腹部都有些胀痛,她现在迫切的想上厕所。 “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吗?” 一道温和清甜的声线从旁边传来。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梨侧头望去。 只见一位仪态优雅的阿姨两颊带笑眸含秋水,脸庞化着精致的妆容,将栗色的长发梳在后侧,额间留有几许青丝,身着一条宝蓝色的长款旗袍,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嫩细腻。 小梨不由得有些看入神了。 “小姑娘?” 而后,感觉到纤纤玉指在她的眼前摆动着,她呆滞的眼睛忽闪,这才又缓过神来。 “不……不是的,阿姨您别误会,我与他不相识。”由于长时间未开口说话,此时小梨的嗓子有些嘶哑,她朝这位阿姨解释过后,便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简清桐的凤眼一刻也不曾在小梨的身上离开过,看着这丫头老实巴交,被她这么一问,脸红得都红到耳根子后面的模样,她知道,这丫头说的是实话。 “我帮你瞅了眼,这小伙子长得可俊了!我瞧着你们也挺般配的啊,不妨接触试试?” 林小梨略带丝尴尬的礼貌一笑“这……” 她突然觉得这阿姨什么都好,就是爱给人乱点鸳鸯谱“阿姨,就算我答应,那也不见得人家会答应,您说是吧。” “他答应的!”说着突然激动了起来,之前那婉转悠扬绵言细语,如江南女子般温柔贤淑的蜜嗓俨然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拉高了几个度的厚嗓,惊得小梨一个激灵。 空气瞬间凝固,林小梨咽了下口水,她承认自己被这位阿姨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简清桐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嘴角含笑的拨弄几下她额前的青丝,随即又恢复之前那恬静淡雅的姿态“我倒觉得你这小姑娘可招人喜欢了,阿姨这第一次见你啊,就打心里喜欢。” 小梨看着简清桐那娇艳欲滴的朱唇一张一合,莫名觉得这位阿姨很可爱是怎么回事。 “谢谢阿姨。”这是林小梨二十岁以来第二次被人喜欢。 第一个说喜欢她的,是唐宣。 “这有什么值得说谢谢的,你这丫头。”这话虽说带着几分指责的意味,但给人听着却是格外的宠溺。 简时谦这一觉,睡得很沉。 在睡梦中,一抹娇俏的倩影朝着他翩翩而来,随着身影越走越近,他渐渐清晰的看清了她的面容,清冷略有些寡淡的娇容晕染着丝红晕,平淡无奇的双目饱含着波澜不惊的神色;圆润小巧的俏鼻增添一丝别样的灵气;而那天生如樱桃般红润的绛唇犹如那开在山间悬崖峭壁处鲜艳欲滴的映山红般夺目,散发着阵阵沁人炽热的魅惑。 简时谦快步朝她而去,猛的紧紧抱住了那抹令他无数个日夜都朝思暮想的倩影。 心中那股压抑的情感霎时间如海啸般喷发。他将她束缚在自己的怀中,生怕一松开双臂,她便化为青烟烟消云散。 就如当初中考时,语文的最后一个写作大题他故意只字未动,为的就是能在普高(普通高中)再次与她重逢。 但事态的发展往往总是不尽人意。 简时谦确实如他所愿顺利进了普高,而他偷偷向老师询问了小梨的成绩,在得知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却仅仅只差了两分与普高失之交臂的时候,他眼中布满的期待逐渐被落寞笼罩。 那天,他心如死灰,满脸阴郁的将电话挂断,满是担忧的猜想着当小梨知晓了自己的成绩时心里该是多么的难过。 一想到这,他快速地将外套穿上,手脚麻利的穿戴好鞋子后,便飞奔下楼骑着自行车朝着小梨的家飞驰而去。 骑到离小梨家不远处的一拱木桥上时,由于行驶的太快,下坡时没能调整好速度。他想极速刹车之际却又为时已晚。 车子跌跌撞撞的左右摇摆在下坡后的水泥路上。车子晃动得厉害,最终他还是没能控制住,人车其倒。 他的手肘不幸被硬如磐石的地面磕到,刺痛逐渐蔓延,疼得简时谦冷汗直出,他忍着疼痛爬起,将倒地的自行车扶起,缓慢的推着。 他无意抬眼,旁晚的晚霞似火烧云般铺满天空一角,明明是那般充满朝气的景致,但在他看来,却似鬼魅要将整片天空吞噬一般令他不寒而栗。 简时谦单手拖着自行车来到了林小梨的家门口,二楼的窗户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那是小梨的弟弟,林小海。 小海是个智力有缺陷的漂亮孩子,他露出自认为最善意的笑容,朝小海亲和的招了招手。 而小海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紧接着好似受了什么刺激般用头使劲撞击着窗框,大声嘶吼着。 简时谦有些无措,就在他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窗户那又出现了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小梨从身后将小海抱紧,他仰头望着小梨稚嫩的脸庞,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脸上却多了几分大人的沉着模样。她似使出了浑身力气般,将暴躁的小海拖离了窗户。 直至身影逐渐从窗户消失,她都未曾看到楼下的他。 简时谦垂下头,他受伤的手正磨搓着自行车把手,他将自行车停到旁边不远处的桂花树下,随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梨家楼下的长椅上。 旁晚过后,天色渐暗了下来。二楼传出了无尽的争吵声。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我没要求你必须考上重点高中,怎么连普高都没考上!” “丢人!丢人啊!!” “还读什么!直接嫁人就是了,还能收到一点彩礼钱,这闺女也算没白养!” “你还真是生的好啊,生的全他妈都是个顶个的废物!” “一个个的就知道惹我生气!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只听一声摔碗的巨响,似乎要将他的耳膜震碎般刺耳。一楼紧闭的防盗门终于打开,林爸林勇一脸戾气凶神恶煞的大步出了门。 望着林勇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简时谦心里蒂结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终于,他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起身朝着远去的背影呐喊“小梨她已经很努力了!她在学校受的委屈,身为父亲的你,有关心过吗!” 林勇听见身后那孩子无谓的指责,不由得停下来脚步,他的心里莫名有些难受,但这种异样的情绪他随即便丢到了脑后,丝毫没放在心上,他继续向前大步流星的走着,不与身后那胡言乱语的孩子计较。 简时谦见他没有任何愧疚,眼下更是对他失望透顶。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木椅,紧到指甲都陷进木屑,插进他的指缝,鲜血顺着他瘦长的指尖缓缓落下,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你的手流血了。” 一声小若蚊叫的细嗓在这鸦雀无声的空气里飘入他的耳中。 简时谦转身睨去,见小梨不知何时下了楼,她穿着一套浅蓝色的长款睡衣,乌黑的长发束成一颗饱满的丸子头,平日里安静内敛的女孩今日瞧见竟多了丝小俏皮。 “我……” 简时谦哑语,他将手缩到身后,面容涨得通红。 每次一遇到林小梨,他的心就好似锣鼓敲击般震得他乱了阵脚,那张伶俐的嘴也跟吞了黄连似的,半响都憋不出半个字来。 “谢谢。” 一句感激从林小梨粉若暖玉的唇瓣里清吐出来。 简时谦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嘴角微扬,眉梢带笑,露出洁白无瑕的玉齿,如朝阳般散发着温暖和煦的光芒。 “谢我什么?” 似乎再正常不过的一句疑问,但从简时谦的口吻里说出来,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低下小脑袋,手有些不自然的整了整衣角“刚刚的话,我有听到。” 简时谦心中了然她在谢他什么,但他就是想逗逗她,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真是个木头。”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榆木脑袋一个。 他俊眉微挑,嘴角的笑意更浓。 林小梨如樱桃般小巧的嘴唇微嘟,眼中掺杂着一丝不悦,但最终,她并没有开口反驳什么。 “要读下去。” 过了一会儿,简时谦转变了之前那玩笑般的语气,突然认真的说道。 他炽热的目光紧盯着她那素淡的容颜,略有些拘谨的女孩听到他的这句话,将头抬起,眼中带些诧异,双眸泛着点点星光。 随后星光暗淡,她淡然一笑“我连普高都没考上,要怎么读下去。” “那就不念普高,职专也可以读。” 小梨抬眼望了望临近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天空,嘴角扯出一丝轻笑“简时谦。”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我们还只是孩子,只要还未成年,那当前的命运便紧握在大人的手中,我们的话语权几乎为零。” 她满是无奈的说着,平静而又自若。 “所以没有大人会征求你的意见,他们只会固执己见,为你铺一条他们认为最适合你的路,无情的在你的身后推着你走罢了。” “我不知道其他孩子的父母为他们铺的是一条怎样的路,但我清楚的知道,我的路上必是布满荆棘的。” 语毕,她收回停留在天空的视线“你的手要记得擦药。”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便关上了防盗门上了楼。 而后,防盗门忽然消失不见,紧接着,楼房也如幻境般破碎…… 简时谦错愕惊惶的环顾着四周,最后,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声熟悉的声音。 他猛的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依旧人潮翻涌的车站。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原来又是一场回忆的旧梦罢了…… 第007章 旧识 小梨感觉到自己的肩瞬间如负释重。 她手扶着腰,由于一直保持着一个坐姿太久,膝盖酸麻得险些站不直,她用手捏了捏膝盖骨缓慢起身。 林小梨转身刹那,一抹挺拔高耸的背影几乎覆盖了她所有的视线。 仿佛在她的眼中,仅仅只容得他一人般。 简时谦略微急促的轻喘着气,大梦初醒,他有些茫然的望了望四周,却对上一双淡然的双眸。 四目对视,迎面扑来的熟悉感让林小梨不禁陷入了沉思。她的大脑快速的翻阅着,似乎在寻找着关于她面前这人的一丝丝记忆。 而后,脑海中的片段定格在了那个夜晚…… 那个拉起她的手带她逃离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神秘男孩。 林小梨专注的望着他的双眸,那双眼睛,饱含着太多生机,让她忍不住一探究竟。 那双眼眸即使在夜晚,也掩盖不了它应有的光芒,那双鲜活的眼眸她曾记得的! 简时谦额上的冷汗层层浮起,晶莹透彻的汗粒覆盖着他本就细腻白嫩的肌肤,衬得他的肌肤更加光滑,更是为他添加了一丝性感。 此时的他,认真且怂的注视着林小梨。 他不敢出声,不敢靠近,甚至连招呼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才算自然。 他略有些机械式的将手插进口袋,嘴角扬笑,若仔细观察,还能清晰的瞧见他下颚隐隐有些颤抖。 林小梨被他的笑颜感染,不禁也扯出一抹笑意。 没过一会儿,她轻声道来“你只有这一身衣服吗?” 瞧着他今日与那晚一模一样的装束,林小梨略带些戏谑的疑问道,眉眼间竟莫名有一丝与她气质不相符的娇俏。 小梨略带调侃的语气让简时谦有些错愕,他眼神忽然有些闪躲,心虚的摸了摸鼻梁,心里暗自懊恼:艹!草率了! 简时谦那般聪明,当然知道小梨这么问,肯定是已经认出那晚的他来了。他吸了吸鼻子,嘴角的笑意未减“衣服千千万,这身比较帅。” 林小梨成功被他的回答给逗笑,如此痞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一丝的油腻。 她轻笑出声“长得好看是不挑衣服的,不过那晚的你真的很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本就该当面再和你说声谢谢的!” 简时谦心中一颤,两颊挂红,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因为她的一句称赞给整害羞了。 活像这辈子都没被人夸过长得帅似的,他轻咬下唇,嘴角藏笑“除了那晚,你对我再没别的印象了吗?比如……” “比如?” 林小梨磨搓着袖口,满是深究的等待着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比如……小时候?”简时谦单膝跪着座位,双手支撑着靠椅,上身朝她前倾。拉近了她与他的距离,双眸似在给她某种暗示般满含着深意。 突如其来放大的俊颜让林小梨有些猝不及防,甚至忘记了躲避。 心脏处更是不安分的跳动了起来,她被他眼中的炙热给灼伤,她有些招架不住的移开了视线“不……不不大记得了。” “简时谦。” 温热的气息浮入她的耳畔,他突然的低沉声线似紧贴在她耳边低喃。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林小梨霎时有些恍惚。 简时谦见她不曾有一点反应,心中倍感失落“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的。”林小梨抬起了头,即使心里有再多的诧异,语气也依旧淡淡的回道。 简时谦顿时心中一喜“小梨,你能记得我,我很高兴。”他无比真挚的说道,语中的温柔似蜜般快要溢了出来。 林小梨微微点头,礼貌中带着一丝生疏“我……去个洗手间。” 而后她便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诶,我儿媳妇这是被你给撩跑了吗?” 听到过于熟悉的声音,简时谦有些怔住“妈,你怎么在这?” “时谦啊,等回家了记得让小梨来咱家做客听到没?男孩子可不能怂,再怂下去媳妇就成别人的了,你可得给我长点记性!”简清桐自顾自的教导着他,自动屏蔽了简时谦的疑问。 “妈,我和小梨……”简时谦顿了半响“我和小梨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简清桐打量着自己这中看不中用的儿子,深深的呼了口气“你要是不给我主动点追,那妈妈可就帮你追了,唉!果然靠儿子没用,想要有儿媳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才靠谱。” “我说母亲大人,您老可别给我瞎掺和。”他和小梨这才刚相识,小梨又是个慢热的性子,她可招架不住他母亲大人的连翻轰炸。 简清桐优雅的起身,没好气的指了指简时谦的额头“怎么,我还能比你更没用?” 尊敬的旅客,由x市赶往y市的动车d3302趟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请旅客们提前到二号检票口等待检票…… 简时谦本还想反驳,却被站内的提示声给打断了。 简清桐瞟了眼检票口,再看了看手表“时谦啊,不跟你说了,我得上车了。”说着边急忙的在包里翻找着证件边叮嘱道“好好照顾人家小梨听到没?献殷勤懂吧,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砸给她,这不也是你从小的心愿吗!” 简时谦错愕,母亲她怎么会知道? 愣了几秒后,他的眼中一闪“妈,你偷看我日记本!” 此时简清桐已前往检票口,嘈杂的车站内,她清晰的听到了自家儿子炸毛的声响。而后,她随声望去,嘴角噙笑,并不带任何歉意的朝他招了招手,潇洒转身而去。 简时谦这会气的正直跺脚,和着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一直有人在暗处偷窥啊,真是越想越气! 气得两颊鼓鼓,坐在座位上,两只手各紧扣着座椅,莫名有些孩子气。 林小梨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可爱又孩子气的简时谦。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就去了趟厕所没多久,这简时谦怎么像被人给降智了似的,林小梨扶了扶额,心里泛着嘀咕“她这是错过什么了吗?” 小梨缓缓走了过去,停顿了一会,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坐到了简时谦的身旁。 “几点的车?”她似寒暄般问道。 简时谦环抱双臂,小梨香草般清香的发丝与衣服散发出来淡淡的肥皂味混为一体,让他有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他轻轻闭上眼睛“真好啊。”她就在自己的身边,近在咫尺。靠他那么近……那么近…… “嗯?”他又在自言自语什么?看他闭着眼睛一副安详的模样,怎么,倚着她睡了那么久都没睡够? 属猪的吗?小梨在心里暗自吐槽。 “一点四十的车。” 过了半响,简时谦突然缓缓开口道。 林小梨有些无语。 这人的反射弧可真不是一般的长啊…… 她也懒得再和他唠嗑,他竟然和自己坐的是同一班车,那等时间到了把他叫醒就是了。 林小梨别过脸,不再看他。刷起手机消磨起了时间。 第008章 拐回家 旁晚的漠安格外凄冷。 小梨一下站,南方独有的湿漉天气与空气中阴冷的凉风相恰。 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昏暗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为她增添一丝朦胧的气质,形形**的人群从她的身侧匆匆走过,她迈着步子,随波逐流。 坐了将近六个小时的车,她脑子着实有些模糊了,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无数人来人往的人踩踏,她有些醉意般的不悦。 而仔细观察,小梨发现有一个影子从始至终都跟在她的身侧,紧跟着她的步伐,跟随着她的节奏。 她知道那是谁。 “你……毕业了吗?” 小梨将视线落到地上那比她矮了半截的影子上,轻声问道。 算算时间,也该是毕业了。她在心中暗想。 自她与简时谦一同上车,她觉得,她和简时谦大概是把以前所有的缘分都留到了今天吧。 同一天回漠安,同一辆班车,同一个车厢,同排相坐…… “小梨,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这座位与座位之间的距离太近,我腿都没处放了!” “下个月貌似有周杰伦的演唱会,小梨,我们抢票去看吧。” “呀!出门得急忘带水了,这车里卖的水又太贵,要十块钱一瓶,简直是丧尽天良。” “小梨,你渴不渴?” “饿不饿?我给你买份饭!” …… 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简时谦这张嘴巴拉巴拉的就没停下来过,简直让林小梨刮目相看。 对方说得那么起劲,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断,于是便礼貌性的附和几声。 他的声音清脆又富有磁性,她撑着头满是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言语如一条长长的河流般,絮絮叨叨流不尽的模样,竟让她觉得热闹不少。 而细究之下,又觉得他脸上那抹神情很怪,于明媚之中还带着些许玩味,像是对她有莫大的兴趣一般。 是她的错觉吗? 估计是她的错觉吧。小梨这么想着。 在快到站之际,她将袋子里的矿泉水递给了他,看着他连咽几声口水,本红润好看的唇瓣布上一层淡淡的白,却始终露出那极为明朗的笑意。 小梨低声浅笑。 他的笑容总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感染到她。 许久未见的简时谦,还是依旧如悬在夜间那通体发亮的玉似的明月般熠熠生辉。 她下站后,感觉到那条在她眼前瘦长的影子紧跟着她的步伐步履前行,大脑都还未被冷风吹清醒,便随口问了一句,等待着身后那人的回答。 “嗯,毕业了。”简时谦保持着简洁的语速回道。 他怕小梨嫌他烦,于是便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刚刚在车上……是他太吵了。 简时谦在心里反思着。 “挺好的。”林小梨听到身后那人的回复,淡淡的回道。 一阵无声后,没过一会,两人便走到了出站口。 小梨这才注意,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丝一缕一缕地向下飘落,像是随风飘扬的珍珠帘子。 她静静的观赏着这场细雨,雨点婉转如无数条丝线般落下地面,也渗入了她的心里,令她将所有的忧愁都在此刻随风而逝。 她紧绷着的神经突然舒展,默默将背在自己肩上的灰色包包打开,掏出一把雨伞。 正打算撑起,手中的动作却又一顿。 她将头转向身后,简时谦正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他也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小梨将视线移向他的手中,只见他就只拿着个小型的行李箱便再无其他,想来是没带伞。 “要不要一起走?”在这凄凉雨夜的氛围中,更加彰显得林小梨语气的疏离。 但简时谦了然,他的小梨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小孩子啊。 “要!”简时谦快速回道,并走到了她的身旁,好看修长的手拿过她手中的透明色雨伞,不经意间划过小梨略有些粗糙的小手,两人的第一次触碰仅仅0.01秒。 但对于简时谦来说,这短短的0.01秒,足矣将他的心搅得翻江倒海。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悸动,将伞偏向了林小梨,自己的一半身子都暴露在这阴凉的空气中。 雨点打在他们透明色的伞上,缓缓滑下,小梨朝着顶在头上的雨伞看了眼,又快速的移开目光,左顾右盼着,第一次和男生共同撑一把伞,她的表情莫名有些不自然。 “这个点,到下洋的运车应该没有了吧。” 是肯定没有了。小梨在心里低喃。 “是啊。”简时谦歪头撇见她的发梢上缠着一片白色的碎屑,他用手悄无声息的偷偷摘掉,克制着自己想拢她入怀的冲动,宠溺的笑了笑。 林小梨满目愁态,她是漠安市下洋镇人,从漠安到下洋最晚的运车是晚上六点十分。倘若没能赶上的话那就只能在漠安找个宾馆住了。 但最最让自己觉得可悲的是,她身上的钱仅仅只够她回x市的了,住宾馆?呵,简直是妄想,她还是比较一下这附近哪个公园不是露天的,可以将就睡一晚比较实际一点。 “小梨,要不要跟我回家?” “嗯。”小梨此刻正琢磨着能睡觉的去处,没大听清简时谦说了些什么,只是随口应答一声。 待她思索回来他说了什么后,她瞪大着双眼一脸懵状“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回家。” 简时谦早就看出了她心里在愁什么,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心里更是不自觉跟着期待着她的回答。 “这……这不大好吧,我觉得住宾馆就挺好。”小梨有些诧异,不明白简时谦为什么会这么说。 简时谦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而后又浮现出一抹狡黠“我的意思是,老同学许久未见,想请你来我家吃顿晚饭,不是睡觉噢。”睡觉两个字,他故意加重了丝语气,一股暧昧的氛围油然而生。 “什么?”是她会错意了吗?小梨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胭脂般的红润。似火烧云般蔓延至耳根,讷讷半天不知开口说什么。 简时谦见她沉默了许久,知道她脸皮薄,从小便跟个闷葫芦似的,无论是喜是悲都不善于表露。 他总是暗暗的想,人的心明明不大,可他的小梨啊,却能藏下那么多无法抑制的悲痛。 他就做不到,因为仅仅一个林小梨,就已经将他的心毫无缝隙的填满了。 “你还记得中午和你在候车室聊天的那个女人吗?”过了半响,简时谦温柔的问道。他心中自是明白,逗媳妇儿还是得适可而止的。 小梨忽闪着卷翘浓密的睫毛点了点头。 “他是我妈。” “嗯?”所以呢?小梨在心里暗自想着。 “她和你聊得很开心,又听闻我们是同学,所以特地交代了我,一定要请你回去吃个晚饭,她会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说完还不忘补一句“我妈好像很喜欢你啊小梨!” “这样啊……小梨此刻已经能代入那位漂亮阿姨交代这些话给简时谦的语气了。 你妈妈可真是个热情的美人啊!小梨在心里诽腹。 “那……好吧,那就先提前谢过阿姨了。”这种真挚又温暖的热情,小梨总是很难拒绝。 简时谦见她答应,眉眼中尽是温柔“嗯,那……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小梨总觉得这话有些怪,对上简时谦的双眸,她竟有种“他好像喜欢自己”的错觉。小梨顿时觉得自己脑中闪过的这个错觉更是奇怪。 她承认自己的心……有些乱了。 简时谦透过余光,欣赏着小梨胡思乱想的复杂神情,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的小梨啊,总是如此自卑,明明已经查觉到了他对她的心意,却还在自我否决着…… 不急,慢慢来。 他在心中默念。 第009章 剁椒鱼头 雨渐渐越下越大。 他们此时正在车流最多的高桥路上。 简时谦沿路拦车,没过一会便有一辆出租车转弯停在了他们身旁。 高桥路离简时谦的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左右。 简时谦打开车门,一手撑着伞一手为小梨挡着车沿,担心她被磕到头。待她进入后坐,随后自己收起雨伞也一并钻进了后座。 “师傅,去淮南区高一路汇景嘉园谢谢!” “好嘞!”司机应声道。 小梨缩着身子左侧紧紧贴着车门,给简时谦留了个大大的空位,待他关好车门钻进来后,她抬眼才注意到他的右侧肩膀全都湿透了“你的衣服……” 简时谦顺着她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右肩,见自己右侧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却朝她一脸的无所谓道“没事,这不是正往家里赶了嘛!一会到家就把湿衣服给换下来。” 小梨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他“先擦擦。” 简时谦笑着接过纸巾“好。” “怪我。”小梨自喃道,这么大的雨,身上又弄得湿淋淋的,她有些担心他会感冒。 “怪你?怎么就是你的错了?”简时谦有些无奈的笑道。 “嗯…”小梨思考片刻,随即开口道“怪我的伞,不够大。” 听到这个回答,简时谦嘴角洋溢的笑意更浓,按照小梨这脑回路,那他也只能怪自己个头太大只了。 简时谦望着她那略带歉意的小表情,趁她不注意,他情不自禁的将手伸向她的发梢,他想摸摸她的小脑袋。 可当快要触碰到她的发丝之时,他的手却突然悬在了半空。半响过后,轻轻握拳,缓缓收了回来。 他怕自己的动作,太过唐突。 他的手紧攥着她递给他的那包纸巾,突然便想起那日牵着她的手逃跑的场景。 那晚,他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他感觉到小梨的手心布满着老茧,纤瘦的小手无论怎么紧紧握着,都像会从指尖溜走一般瘦小,他便满是心疼。 他看着她反应迟钝的模样,和小时候的她如出一辙。 长久的思念,让他鬼斧神差的摸了摸她的头,指尖穿过她那蓬松柔软的发丝,我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外面雨水打湿了车窗,小梨将手抵在玻璃窗上,撑着脑袋欣赏着窗外的夜景,马路上车灯与路灯交相辉映,流光溢彩。 她突然觉得一束炙热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好奇的转过了头。 她一转头,便捕捉到简时谦躲避的眼神,他深深叹息,眼神有些飘忽,半晌后又重新将视线聚焦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她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小梨心想。 “没事。”安静的车内,简时谦的声音显得格外动听,犹如低沉的大提琴般撩拨心弦,和他平时的声音大不相同。而细品,声线微颤得又好似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似的。 小梨撇见他手里握着自己的纸巾“不擦擦吗?”她提醒道。 “擦一下会干些,穿着更不会难受。”她又继续说着。 简时谦闻言,他就当小梨是在关心他了,这么想着,他唇边的笑容渐盛,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好,听你的。” 说完便将纸巾摊开,听话的擦拭着肩处的浸湿处。 “两位,到了!” 司机的提醒打断了车后有些微妙的气氛。 “谢谢!” “谢谢。” 两人异口同声道。 下车后,瓢泼的大雨令小梨的眼镜布满的雨水,模糊得看不清四周,她仅凭着感觉紧跟在简时谦身侧,两人一起快步走进了汇景嘉园。 “快到了。” 简时谦手中转着钥匙圈,迈着轻快的步子说道。 小梨嗯了一声,她将眼镜取下,由于整包纸巾都给了简时谦,因此她只能用袖子来擦拭眼镜。 两人出电梯门后,简时谦停在了一扇门前,熟练地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只听滋啦一声~ 门打开了。 “妈,我们回来了。”简时谦边脱着淋湿的运动鞋边朝屋内叫唤。 “诶!菜马上就好,赶紧叫小梨进来先坐。” 简时谦细心的将拖鞋从鞋架弯腰拿下,摆放整齐在小梨的面前,就差没帮人家亲自穿上了。 小梨有些迟疑,她拖鞋的动作慢得似乌龟跑步般,简时谦就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与她一同进门。 似察觉到了小梨的反常,以为她有些反悔了,他低落而又充满关怀的语气默默响起“怎么了?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好不好?”语气中似还带着一丝丝恳求。 小梨有些难启齿,她神色慌乱,脸上挂着难以言说的纠结吞吞吐吐道“我…我的袜子湿了……” 小梨的这双鞋子的鞋底已经磨破了条细缝儿,她昨天看过天气预报的,今天漠安明明是多云转晴,所以她选择穿了这双小白鞋。 可没想到的是晚上竟下起了倾盆大雨,因此,雨水彻彻底底的踏湿了袜子,包裹着脚黏黏糊糊的,简直难受极了! 简时谦会意,立马快步去厕所拿了条毛巾递给了她“给,赶紧把袜子脱了,用毛巾擦擦脚。” 小梨缓缓接过毛巾,再次迟疑。 简时谦连忙解释“这毛巾我擦脸的,不脏。” 小梨垂下脑袋略微憋笑,她觉得此刻的简时谦有点憨憨的。 她不是在意毛巾脏不脏,只是觉得他拿毛巾给她的那一瞬间特别让她暖心,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罢了。 “谢谢。”小梨擦了擦脚,换上了简时谦早就为她摆好的粉色拖鞋。 “诶呀时谦,磨磨蹭蹭在门口干嘛呢!赶紧带人进来啊!”简清桐催喊道。 简时谦等小梨换好鞋后,将门关上“来了。” 欧式风格的客厅简约又时尚,暖黄色的灯光为冷色调的氛围添加一股温馨的暖意。 饭桌上早已摆放着几盘飘香四溢的菜肴。简时谦将两人的行李箱放置一旁,拉开饭桌下的椅子,朝小梨坐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坐下。 小梨也不好推脱,有些紧张的揪着自己斜挎着的包缓缓落座。 “来了来了,菜齐了!” 穿着一身居家服的简清桐,素颜朝天,将自己秀丽的长发扎起,绑着可爱的大蝴蝶结,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鱼头端到了饭桌上的正中间。 “快!小梨,尝尝伯母的手艺!”简清桐满眼期待的招呼着小梨。 坐在小梨身旁的简时谦满脸质疑的看着简清桐,好像在说“这些菜一看就是酒店级别水准,确定是你做的?” 简清桐似读懂了他的质疑,无声朝他对了个口型“叫外卖的。”说完还摆了摆手,wi k了一下。 简时谦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叹了声气,他就说半年未见,自己老妈的厨艺怎么可能精湛到这个地步,原来是叫“外援”了啊。 小梨尝了一口剁椒鱼头,她意外觉得这碗鱼头的味道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吃过似的。 在哪里吃过呢?小梨陷入沉思中…… “小梨,伯母做的菜还合胃口吗?”简清桐边帮小梨夹着菜边寻问道。 小梨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这个味道在哪吃过了“嗯,伯母做的菜就跟新月路那家墉城记大酒楼一样好吃。” 小梨十六岁那年暑假,有在墉城记做过兼职,有次客人吃完走的时候,她瞧见桌上那碗剁椒鱼头丝毫没动过筷,于是便偷偷打包回家吃了。 不得不感叹,当年那碗鱼头的滋味是真美啊!这个味道她一直记到现在。 听到小梨的回答,简清桐嘴角一搐,夹菜的手显些没拿稳筷子,一脸的心虚无处安放“嘿…好吃…好吃就多吃点哈……” 身旁的简时谦笑得一口鱼刺差点卡喉,他吃饭一般真不笑,除非忍不住。 第010章 偷吻 晚饭过后,小梨愈打算走,简时谦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小梨,外头雨太大了,出门不安全,留下来好吗?” 小梨垂眉面露纠结。 她当然知道,一旦出了这个门,等待她的,便只能留宿街头。 简清桐见小梨有些犹豫,迈着悠然的步子上前劝阻,拉起她的手护在掌心“小梨,别走了吧,我把客房收拾一下,你睡客房好不好?这么大的暴风雨就让你这么走了的话,伯母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面对人家的善意,小梨再三犹豫过后,最终还是决定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简清桐连连摇头,亲昵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伯母就先去给你把客房给收拾出来,你和时谦啊,就先在待在客厅里聊聊你们年轻人的话题,等收拾好了我再出来叫你啊!” “好,谢谢伯母了。”小梨满是真挚的朝她一笑,眼睛在灯光的笼罩下似缀满夜空的点点繁星般璀璨。 简时谦看得入神,他第一次从小梨的眼中看到了该有的灵动,不似以前双眼如一滩死水那般毫无生气。 他想要她的眼中永远保留住此刻犹如碎钻般闪耀的异彩。 简时谦暗自想着。 简清桐离开后,两人一阵无言。 小梨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一股困意袭来,坐了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她无力地揉了揉泛酸的眼睛,眼睛作半咪状态,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看上去很是疲劳。 “小梨,好了噢!” 听到叫唤,小梨支撑着仅有的精神走了几步,但却没太注意是哪个方向传来的叫喊,于是呆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往哪走。 没过一会儿,一抹人影闯入了她的视野,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给轻轻扣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简时谦拽到了房内。 简清桐转身便看到两人拉着手这一幕,于是忍不住打趣“哎呀呀,这…这都上手了噢,进展不错嘛!” 简时谦有些不舍地将手放开,没有理会简清桐的调侃,对小梨温柔细语道“小梨,早点休息。” 说完便出了房门。 小梨懵懵的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右手搭在刚刚被他握住的手腕磨蹭,她竟不反感,反而觉得有那么一点甜。 “小梨啊,累了吧?” 小梨闻声,收回了落在门外的视线“还好,伯母。” 简清桐理了理她额上有些凌乱的发丝“换洗的衣服我帮你放床角了,洗个热水澡去去疲劳,好好睡一觉知不知道?” 小梨觉得简清桐对她简直好得过分,她始终都弄不明白,明明她们今天才第一次见,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般好。 “好,谢谢伯母。”小梨乖巧应答道。 “嗯,真乖!”说着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那伯母就不打扰你休息,先回房了。” “嗯,伯母晚安。” “晚安,小宝贝。”说完简清桐便出了房门,顺带关上房门。 小梨此时被简清桐的一句“小宝贝”给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睡意都降了几分,额…她有些受不了这么肉麻亲昵的称呼。 她得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消化掉这个称呼才行。 她朝床边走去,弯腰拿起叠放整齐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迷雾围绕,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厕所花洒哗哗而落的声响。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卫生间的门“嘎吱”打开,小梨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 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仅仅一秒,柔缓而又细腻的呼吸声在这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响起,小梨已然熟睡。 大概沉睡了很久很久,在睡梦中,小梨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慢慢靠近她。 淡淡的牛奶香味浓郁缭绕,她被他独有的温暖气息给渐渐包围。 好似过了好久好久,那人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小酌一口,落下一个温柔入骨的吻。唇瓣微凉,在她温热的额上落下那刻,一股从未有过的醉意蒙上心头,牵引着她的心…… “好梦。”她没能听清那人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觉得有他在的气息,格外的令她安心。 她紧闭的唇瓣微张,全身如跌入云端般摇摇欲坠,更沉的睡去…… 清晨,小梨慵懒地翻了个身。 轻哼一声后,半支起身子眼睛微张,试图适应早已明亮的房间。 “几点了……”小梨嘟囔道。 倾身拿起放在床柜上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三十分。 小梨看了眼时间,便龟速般缓慢起身。 她揉了揉泛疼的脖子,似陷入了沉思…… 昨晚,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到……有人偷亲她?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没谈过恋爱的她倒做起春梦来了。 她该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了,谈恋爱什么的她还真不敢想,她现在啊,只想搞钱! 边这么想着,小梨边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小梨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随便翻了一身衣服换上,然后将房间整理得就跟没人进来睡过似的。 待她觉得已经整理得一丝不苟后,便拖着行李箱出了房门。 小梨本以为时间还早,他们应该都还没睡醒,却没想到在走廊就听到了母子两人的“掐架声”。 她步入客厅,正巧落入了坐在沙发上的简时谦眼中“早啊。”简时谦温和而又明朗的声音响起。 “早。”小梨点头应声道。 她感觉到简时谦的目光似有似无的盯着她的唇看,皱着眉头的样子好似带着些懊恼。 而正如小梨所想,某人确实挺懊恼的,望着小梨那柔软嫩滑的嘴唇,他觉得自己昨晚没品尝到实在是太损失了! 简时谦就单单这么在远处观赏着,就让他口渴难耐,要真覆上的话该是何种好滋味啊…… “我得走了,昨晚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小梨的话打断了此时正在浮想联翩的简时谦。 他吞了吞口水,舌头似故意撩拨般舔了舔下唇“吃完早饭我送你吧。” “不了,我已经在这里打扰了很长时间了,况且我还得赶早上八点四十的运车,就不多再打扰了。” 简时谦见她执意要走,垂眸道“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替我向伯母说声我先走了。” “好。” 说完她便拖着行李出了简时谦家。 小梨前脚刚走,简清桐便从厨房出来了“诶,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和小梨说话,她人呢?” 简时谦揉捏着手中的橙子说道“小梨让我转告您老人家一声,她得赶车就先走了。” 简清桐一听,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就连声音也拉高了好几度“嘿,那你就在这坐着也不送送人家?像话吗!” 简时谦沉默半响,突然开口道“妈,咱们下洋县是不是还有一栋房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要岔开话题!”简清桐疑狐片刻,依旧气愤道。 “我认真的,把下洋县那栋房子的钥匙给我,我要过去住几天。” 简清桐见她儿子一脸的认真脸,思绪片刻开口道“咱家下洋县确实有栋房子,你要想去住几天就去住,省得每天在我眼前晃悠,看着来气!” 说完没好气的转身回了房。 简时谦看着自家老妈嫌弃自己的嘴脸,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自己怕不是她老人家在垃圾桶里捡的吧。 过了好久,简时谦都不见简清桐出来,于是快步朝她的房间迈去“妈,还没找到吗?” “钥匙太多了,等我再找找。” “还得找多久啊,我今天就得去下洋。”简时谦语速有些急切道。 简清桐朝他翻了个白眼“这能怪我吗,谁叫咱家房产太多。” 好吧……简时谦顿时语塞,无话可说。 第011章 如平民窟般的家 十点整。 运车停靠在下洋县广电局站。 小梨轻拖着行李下了车。 由于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地上依旧湿漉一片,车站旁一排排并列着的常青树遭到了昨夜狂风骤雨的袭击后,早已溃不成军,翠嫩的落叶肆无忌惮的铺满整条长街。 此时正在清扫着街道的环卫工人一遍清扫着地上堆积的落叶,嘴边还一边没好气的念叨着什么,似乎在不满这暴雨的无情。 小梨拉着手中的行李箱,脚踏着一地的落叶渐行渐远…… 她穿过热闹繁华的农贸市场,走进狭长而僻静的青石小巷里。 巷子里稀稀疏疏住着几户人家,都是几十年的街坊老邻了。 房屋长年失修,由于昨夜雨下得太大,每家每户屋檐上或多或少都有几片灰瓦摔落地上,碎了一地。 而此刻,有三两户人正搬来梯子,打算补一补这屋檐上的漏洞。 “诶,这不是老林家的小梨吗!” 正攀爬着梯子的邹婶撇见她后,迅速认出了她来。 小梨停下了脚步,抬眼闻声望去“邹婶好。” 即使是多年的邻居,但由于小梨从小便是个沉默寡言、不太与人亲近的孩子,因此并不与他们熟识,于是只礼貌性的朝她问了声好。 “小梨,你们家盖新房子了你知道吗!” 小梨愈打算走,并不想过多的交流。 但邹婶却似故意要挑起话题般,硬是让她走不得。 小梨轻叹了声息,但还是礼貌的回道“不曾听爷爷提起过。” 邹婶精明的眼神里,立即闪过一丝了然的意味“我就知道你爷爷不会告诉你的。” “你叔叔前段时间带回来了个女朋友,可把你爷爷高兴坏了呢!” 所以呢?新房子是给叔叔结婚准备的吗? “叔叔也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在能安定下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安定?”邹婶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你叔叔啊,可是被那狐狸精给骗惨了!” 邹婶的话让小梨一头雾水,心里似缠绕着上千根丝絮般凌乱不堪“邹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邹婶察觉到小梨语中的踹踹不安,于是便点到为止“害,等你回家自然一切都清楚便是,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小梨你看,邹婶还得忙着补屋檐上的窟窿呢,就不和你多聊了哈,改日你要有空啊,就来邹婶家坐坐,咱们好好唠嗑唠嗑!” 小梨眉眼间带着一缕混乱,心中隐隐有些焦躁不安。 她愣在原地几秒,连招呼都忘打便快步赶回了家。 沿着巷子一直走到尾侧,便是小梨的家。 小梨定定的观望着伫立在她眼前的陌生房子。 邹婶刚刚说什么来着? 盖了新房子? 良久,小梨垂眸冷哼了一声。 视线再次落在眼前这栋“半成品”上。 房子仅仅只有两层,灰白色的水泥墙下方铺满污渍,但不难看出房子确实是刚装修不久的,污渍大概是她的弟弟小海涂弄上去的,而门沿两侧挂着一对崭新火红的灯笼,着实格外突兀。 二楼的阳台,就连个栏杆都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长方形的框架而已,连玻璃都还未安装,显然是一栋还没建好的半成品罢了。 小梨都有些不敢相信,这里是真的可以住人吗?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随后找到爷爷的电话号码,便立即拨通了过去。 还没等到拨通,一楼右边的门窗里便响起了轻快洪亮的铃声。 小梨将电话挂断,她现在确信爷爷和小海确实住在这栋房子里。 一楼的大门敞开着,小梨径直走了进去,右侧有一扇红木色的门,她迈着小步子缓缓靠近,在距离房门不到二十厘米处停下了脚步。 她将手轻轻抬起,正打算敲门,却被包里手机的震动声给打断。 小梨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是爷爷回给她的电话。 她再次挂断,随即敲了几声房门“爷爷,我是小梨。” “诶!来了来了!”屋内传出了爷爷略带着丝激动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 “小梨回来看爷爷了?” 林国生红着眼眶,惊喜的望着小梨,眼中的疲惫逐渐削薄,眼含着的热泪划过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双颊深深的凹进内齿,瘦骨嶙峋得近乎病态。 他微微颤抖的双手粗糙不堪,好似只铺着一层薄如纸屑般褶皱的皮一般,激动的拉着小梨的胳膊。 小梨望着爷爷这副病弱穷苦的模样,她的心为之动容。 她的爷爷,今年也不过六十出头,看上去却年迈得好似半只脚踏进棺材般令她心痛。 “是啊,我回来看您了。”小梨低下了头,她有些不敢面对林国生眼中泛起的丝丝想念,一对上他那布满皱纹的眼镜,她心里的愧疚便更加重几分。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国生脸上堆满了笑意,由于笑着的缘故,那眉眼间的皱纹便更加明显了。 小梨抬手,轻轻将林国生眼角的泪抚去,而那眼角的皱纹却怎么也无法抚平。 而林国生却哭得更加肆意,就如开了闸洪水般泪流满面,他侧头避开了小梨落在他眼角的手“饿了吧?爷爷去给你做好吃的。”他嘶哑的语气中带着浓厚的哭腔,令人听得心酸不已。 林国生正要去做饭,却被小梨连忙拉住“爷爷,我还不饿,小海呢?我想看看小海。” 林国生见小梨提起小海,迟疑了一会儿“小海……”他顿了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小海在二楼呢。我带你去看看这孩子吧”说着他牵着小梨的手迈着缓慢的步子朝二楼走去。 小梨正被林国生牵着上楼,楼梯边缘没安装扶手,因此上楼要格外的小心,以免踩空摔下楼去。 到了二楼,在卫生间的右侧,隐隐约约能传出屋内“咿咿呀呀”放声大笑、拍掌捶头的声响。 小梨心中揪起,鼻头发酸…… 这么多年了,小海的精神还是没有任何的好转,这让她此刻的心如死灰一般死寂。 林国生从裤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慢慢插进了锁孔里。 小梨皱眉。 似乎察觉到了小梨的不悦,林国生边转动着钥匙边朝她解释道“小海这两年精神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情绪不稳定了,经常光着身子跑出去瞎晃悠,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把他锁在了房间里,这样他才不会出门被人耻笑啊。” 语毕,房门打开。 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小梨眉头紧锁,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气愤而又痛心的将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第012章 小海不是畜生! 不到十平米的屋内。 四壁的墙上还未糊上水泥,砖石整整齐齐的叠铺成墙,地上堆积着厚厚一层浮灰,几件陈旧肮脏的衣服随地丢在地上,被褥破旧不堪的躺在地上,被子里的棉花袒露在外沾染着大片的黑黄色污垢。 而靠近窗户的木质板床上,一个全身chiluo的少年将头深深的埋下,看不清脸。缩着脖子紧挨着床头,哆哆嗦嗦的小手像在驱赶鬼怪般挥动着,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给吓着了。 温热的阳光沿着窗户上缝隙偷钻进了屋,洒在那少年凌乱如杂草般的长发上,无数颗细小的尘埃借着那束阳光盘旋围绕在他的身旁,似要将他淹没一般肆意飘扬。 小梨颤抖的身躯瞬间僵住,她不敢置信地走近了几步,只听“咣啦”一声,小梨的脚好似踢到了什么东西让她一顿。 她垂眸看去,只见一个铁质的碗被她踢倒一旁。碗内装着一小块米饭,碗的周边围绕着的斑斑铁锈沾染到了白色的饭粒上,这饭也好似已经隔了好几天的剩饭那般肉眼可见的生硬。 “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小梨双眼空洞的盯着地上那碗混满灰尘的饭。她的心好似被人生生撕裂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林国生脸色难掩心虚,他快步的走上前,将地上的脏衣服胡乱捡起放置床头后,又将被褥弯腰抱起,看似暖心的盖在了小海**的身躯上。 “这几日天气又闷又热,小海实在是穿不住衣服。”他双手磨搓着,不知该如何解释。 林国生撇了眼小梨,脸上装出一副痛苦扭曲的模样,弯着腰用他那犹如枯树皮般干涸粗糙的手揉了揉腰肢“小梨,咱们小海今年也十四了,爷爷呢,也老了啊。” 小梨依旧站在原地,似雕像般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她将落在地上的视线收回“不怪爷爷,爷爷已经尽力了。” 她的语气不带丝毫情绪,平静得就连说着话嘴角都没有任何起伏。 小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支撑着沉重的步子迈向床沿。 “小海?”她侧身坐在木板床上,手轻轻地拉住小海胡乱挥动着的手。 他的手附着一层黑浊的泥垢,指甲由于太长了,竟开始慢慢变弯曲,而黑色的淤泥也堆满每根手指的指甲缝内。 小梨拉着的手突然收紧,心刺痛了一下。 被触碰的小海,害怕得张牙舞爪,但听到小梨的呼唤声后,他猛然抬头。 他眼中的惊惶渐渐褪去,那双明亮透彻大葡萄眼逐渐露出心喜,连带着蔓延至嘴角,发出真正悦心的嬉笑声。 “啊,啊,啊,,,” 小海焦急的扯着嗓子胡乱叫喊,好似在用他的方式来回应小梨。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低落手背…… 小梨仰头眨了几下眼,试图阻止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沉重的呼了声息,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用手抚了抚小海那脏兮兮的小脸。 随后将小海拉近与她的距离,让他的头贴近她的肩膀,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道“小海乖噢,姐姐给你洗个香喷喷的澡好不好?洗了全身都香香的噢。” 小海似听懂了她的话般,在她的怀中将头埋得更深,满脸享受的蹭了蹭脑袋。 小海的动作,让小梨心头一软“那姐姐把小海抱起来了噢,小海要抓紧姐姐知不知道?” 小梨想将他环腰抱起,可十四岁的少年即使再消瘦单薄也还是有些重量的。她要紧牙关,一个蓄力的将他环腰抱起,起身时,脚还有些不稳的左右晃动着。 待小梨稳住脚后,她手中托抱着小海打算走出这间杂乱的房间。 一旁的林国生张着嘴似想说些什么,但嘴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给噎住般,一时无声。 滋啦…滋啦…… 小梨才刚走一步,耳边却仿佛听到了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 小梨弯头朝身下探去,只见床脚绕着一条明晃晃的铁链,而铁链的令一端则紧紧的锁着小海的右脚。 右脚的脚踝骨被铁链生生的摩擦掉一层皮,血肉已泛白出脓,显而易见这伤口定是拼命挣扎所致。 小梨立即将他轻轻放下,让小海坐在床边,她蹲下身子检查着他脚踝处的伤口。 脚铐很紧,仅仅只能空出一厘米的空隙。 此时小梨的眸光一暗,眼里饱含着歇斯底里的愤火。 她靠着仅有的理智,压制住心里的怒气“这是怎么回事。”冷漠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质问。 屋内的气温瞬间拉低了几度,一股凉意蔓延至林国生的全身,他被如此冷漠的林小梨给吓到。 但转眼,笼罩在他心里那层如薄薄的轻纱般缥缈的害怕被剔除,取而代之的是对林小梨对自己这个长辈的无理而感到愤慨。 “小梨,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他将双手背过,摆出一副严厉长辈在教育孩子般的语气,训斥声铺天盖地的落入她的耳中。 “你这是在指责你的爷爷吗!小海是个怎样的孩子你不知道?我要不把他用锁链锁在房子里他就会到处乱跑,万一我们找不到他了怎么办?万一他碰到危险了你又怎么办?到时候你又要像现在一样冷言冷语的指责我这个遭老头子吗!” 林小梨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着小海脚踝上的脓水。林国生的辩解她充耳不闻,一直专注的清理着小海的伤口。 一定很疼很疼吧。 她在心里想着。仅仅只是这么看着,她的身体就似掉入一个冰窖般,冷得刺痛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直直扎入她心里。 所以她的小海…怎能不疼? “钥匙。” 过了半响,小梨如一个毫无情绪的傀儡般缓缓开口。 林国生一听到钥匙两字,脸立刻拉拢了下来“不行!” 紧接着又语重心长的劝告小梨道“小梨,你看看小海这幅模样,还能称作个人吗?这孩子现在充其量只能叫个畜生!” “这狗给它吃口饭还知道摇尾巴讨好主人,小海呢,给它口饭吃吃饱了还不知好歹的敢撕咬我这个爷爷!” “他不仅是畜生,还是畜生里最凶恶的犬!”林国生不以为然的愤愤道。 畜生? 小梨心头一阵冷笑。 她听到了什么…… 她听到小海被自己的亲爷爷一口一个畜生和狗的辱骂,小梨刻意的隐忍被彻底摧毁! 她起身,直直的盯着林国生,林国生被她眼中的锐利给刺到,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小海不是畜生!” 她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震慑着整间屋子,直至许久都依旧回荡在房间里。 “小海是我的亲弟弟,您的亲孙子!我们和小海是骨肉之亲,倘若小海是畜生的话,那我们岂不是畜生不如?” 林国生被小梨说得无地自容,但他心里就是不想承认他有小海这么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孙子,可一对上小梨那双愤然的眼眸,他竟不敢反驳什么。 “钥匙给我!” 小梨将手伸向他的面前,语气里尽是决然和坚定。 林国生顿了顿,最后还是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将钥匙放在了她的手心。 第013章 争执 第十三章令她作呕的男人 拿到钥匙后,小梨赶紧将小海右脚的锁链给解开。 随着“啪哒”一声,锁链从小海满是伤口的右脚脱落。 小海得到了自由。 此时,他坐在床沿,犹如漆上一层厚厚的污渍般削瘦的手乖乖的搭在小梨的肩上,动都不动一下。 直至锁链解除,他灰头土脸的脸上才渐渐明朗,嘴角扯着开怀的大笑,他额前杂乱的长发有些遮挡住了他的双眼,但却更突现了他明亮如宝石般纯净、璀璨夺目的眼眸。 小海将手突然从她的肩上移到了她的脸颊,时而轻抚,时而揉捏。 脸上随着他手中的动作笑得更加灿烂,好似在玩耍着一件玩具一般高兴得摇头晃脑。 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小梨感受到他磨搓着她脸颊的手有些粗糙,好像脱皮得有些严重,浓浓的异味透过鼻尖更是格外的难闻。 而她左侧靠近耳朵的脸颊处突然隐隐有些生疼。 正揉捏着她脸的手也突然停了下来,他擦了擦她的脸,将手缩回。 小梨这才看到,他的指尖残留着红色的鲜血,想来是因为指甲太长,将她的脸颊给不小心划破了。 她看着小海用破烂的被褥遮盖住的身体,小梨抚了抚他那糙扎的头发,缓缓开口对身后的林国生说道“我要帮小海剪一下头发和指甲,爷爷,你能帮忙烧点热水吗?” 林国生不语,他挺着自己直不起来的腰转身下了楼。 她边说着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套在小海chiluo的身上,待她转头望去,已不见林国生的踪影,而她也不知,她的爷爷会不会帮忙烧水。 她转过头不再多想,若爷爷没烧,那她一会儿自己下楼烧便是。 小梨帮小海套上外套后,将拉链拉起,正好能遮挡住私处。 穿好后,她起身坐在了小海的身边,将他搂在怀中。 明明已是十四岁的少年郎,身高却不足一米五,干枯的头发蜡黄的气色都在明示着眼前的少年是多么的营养不良。 “小海,姐姐活得好累啊。”小梨将头紧紧倚靠着小海,无力的说着。 “但我会拼劲全力,把你照顾好的。”她用下巴温柔地蹭了蹭他“小海,你相信姐姐吗?嗯?” 怀里的少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小手紧揪着她的衣角,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她的怀中。 小梨的眼里满是落寞,她泄气似的将头埋得更深,而后,硬扯出一个笑容,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说话那姐姐就当小海相信啦。” 说着,将小海抱得更紧。 小海似感觉到了不适,他吧唧了几声,揪住衣角的手缓缓垂下,头自然的偏倒向后,小梨眼疾稳稳接住了他的后脑,她这才发现,小海早已在她怀中熟睡。 她将那床破旧的被褥拿开,抱起小海离开了这间糟糕的房间。 她抱着小海来到了叔叔的房间。 叔叔的房间除了胡乱丢在床头的几件衣服,倒还算整洁,尤其这是唯一一间铺上了地砖的房间,与外面杂乱幽闭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梨小心翼翼地将小海放置床上,轻轻的帮他拉过被子,见他依旧睡得香甜,她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她蹲下身子,从包里拿出一个指甲剪,细心的帮他剪起了指甲。她动作轻柔,深怕一个不注意,便吵醒了这会儿正安稳沉睡着的小海。 半刻后。 小梨见爷爷还没上楼,想来是并没有烧水。 她将小海最后一个指甲缝儿里的淤泥清理干净后,便起身下楼去寻林国生。 而正当她刚踏出房门,却见爷爷正朝她迎面走来,身后还带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 林国生见小梨从林文房里出来,心里顿时感到些许不悦,就连眉头都跟着紧皱了起来,迎面竟让小梨感到心里一阵泛怵。 “小梨,你把小海带到你叔叔房里了?” 林国生一脸严肃,平缓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警告。 “小海睡着了,可那间房根本就没法住人,所以我把小海抱到了叔叔房里。”她满脸坦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哼!”听到小梨这么说,林国生的怒气更甚“没法住人?” “小海都被关在那房里将近四年了,有什么住不得的,再者说,那间房本就不是给人住的,畜生能单独有间遮风挡雨的住处就该知足了!还挑什么能住不……” “爷爷!”还没等林国生把话说完,却被小梨给当即打断。 她咬紧着后槽牙,眼里迸发出的火光试图将人燃成灰烬“我敬重您无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都是我的亲人,但您别太过分,毕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 林国生被她气得哑语。 “小梨,出门久了,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就连爷爷你也敢顶撞!”林国生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你要是嫌我把你的宝贝弟弟当畜生养,那你就让你妈回来把他带走!” 小梨静静的站在原地凝视着林国生,她回想起小时候,她的爷爷明明还算疼她,可如今……怎么就变了呢? “爷爷。”小梨紧咬着下唇,好看的绣眉皱起,齿处摩挲着,连带脸颊都有些许抖动。 “妈妈自打花季年华便嫁入林家,她便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她总有做不完的家务,耕不完的地,一大家子所有的大事小事全都丢给了她一人承担,就连怀着我们的时候,她依旧挺着个大肚子辛勤劳累着。” “可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抱怨过一句,她矜矜业业的当好爸爸温柔贤良的好妻子、您的好儿媳。” “可你们呢?四年前她患上肝炎,日渐消瘦,全身发黄,就连眼珠和指甲盖都蜡黄得吓人,她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毫无生气的缩卷在床上瑟瑟发抖,浑身上下仅提着一口气的时候,你们做了些什么?” 说到这,小梨忍不住哽咽,泪水在眼眶不停的打转“” 声明:本章未完,明日续上 狗头保命。。。 第014章 令她作呕的男人 “你…” 林国生不可置信的审视着站在他面前的林小梨。 这还是他那个从小逆来顺受,懂事乖巧的孙女么? “小梨,你脾气给我收敛着点!别拿过去的陈年旧事来说事儿,没看到家里来客了吗?在客人面前如此这般刁钻无理像什么样子!” 此时的林国生早已被小梨气得卸下了他的伪善,扯着年迈沙哑的嗓子大声呵斥着她的无理。 小梨不卑不亢,丝毫没被他的怒斥给吓倒。 而也就在这时,她才真正的注意到林国生身后的中年男子。那人见小梨一双似敷上一层朦胧雾气般的眼眸直直盯着他看,他习惯性地挠了挠裤裆,满脸猥琐的朝小梨点头哈腰。 小梨眉头一蹙,一股莫名的厌恶油然而生。 “我说林老,这小梨也是个大姑娘了,有些自己的小性子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您老就别板着张冷脸吓着小梨了。” 那男人扯着一股大碴子味的塑料普通话,一嘴参差不齐的龅牙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张一合,唾沫星子满天飞舞。 他死死的盯着小梨,仿佛是在瞄准猎物般,眼里暗藏戾气。 这让小梨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名猥琐男子,这人也不过四十多岁,却早早地攒了一堆皱纹,每一根褶皱里都隐藏着愚昧的狡猾和凶狠。 “你是哪位?”小梨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戒备。 听到小梨冷漠的语气,他摸了摸自己嘴角黑白相间的胡渣“我叫朱永昌,是你爷爷的棋友。” “我和你爷爷呀,是在江滨公园下棋认识的,这下棋时间长了关系自然好得没话讲!” 小梨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她可没兴趣知道他和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她只想知道,这都快过响午了,这人好端端的登门拜访到底有何意图。 “猪伯伯好。” 她想问个究竟,但碍于爷爷的面子,便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淡淡的问了声好。 “诶诶诶,叫伯伯可就见外了,你别看我人已到中年,但我这体力和精神气啊可不比年轻小伙子差!” 朱永昌激动的手舞足蹈着,手有意无意地掀起衣襟,露出油腻狐臭的身体部位,眼中透着股令她作呕的色情气息,嘴角的笑容犹如处于发情期的野兽般恐怖如斯,试图在极力证明着自己的体力惊人。 小梨满脸鄙夷的转过了头,语气里的客气也随之消磨殆尽“请你马上出去!” 还没等朱永昌开口讨好,身旁林国生的呵斥声又再次响起。 “小梨!说什么胡话呢,永昌是爷爷请来的客人,茶都未请人喝一口便急着赶人,怎能如此待客?” “我不欢迎他,看他不顺眼不行吗?”小梨的语气喷发出难得的怒气,此时她的心里焦躁不已,隐隐有些揣测不安。 “看不顺眼?” 林国生极力保持着他中气十足的嗓音,以一副不容抗拒的口吻说道“看不顺眼那就努力看顺眼来,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顺眼。” “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梨有些错愕,眼神微眯,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心里却在不断的否定着。 她不相信…不相信爷爷会如此那般对她。 “永昌无意见过你一次,自那一眼便喜欢上了你,想讨你做老婆。” “起初他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吧,我也曾犹豫过,毕竟你们年龄确实有些悬殊。” “可永昌后来一脸诚恳的向我保证了,说他愿意入赘咱们家,想来是真心看上你了,我也就帮你应下了这门亲事。” 小梨看着林国生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般淡然,可在她听来,从他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令她作呕! “你替我答应?” 小梨扯出一声冷笑,眼里浮上阵阵悲悯…… 她在耻笑。 耻笑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可悲! 她平息心中冰若刺骨的寒意,毫无情意的问“敢问爷爷,你有什么权利为我今后的人生做决定。” “就凭你是我林国生的孙女,我们林家的子孙后代。” 林国生堂而皇之道,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父亲自出狱后,便和肖芸在外头过得潇洒快活、乐不思蜀,从没考虑过传宗接代这等正事,你叔叔三十多岁的人了,做事就如个孩童那般头脑简单,前阵子好不容易带来个女朋友,还被人给骗了个精光,想来是更加恐婚了。” “所以小梨,你说咱家还能指望谁传宗后代?爷爷老了,” 先看,一会码完续上 第014章 令她作呕的男人 “你…” 林国生不可置信的审视着站在他面前的林小梨。 这还是他那个从小逆来顺受,懂事乖巧的孙女么? “小梨,你脾气给我收敛着点!别拿过去的陈年旧事来说事儿,没看到家里来客了吗?在客人面前如此这般刁钻无理像什么样子!” 此时的林国生早已被小梨气得卸下了他的伪善,扯着年迈沙哑的嗓子大声呵斥着她的无理。 小梨不卑不亢,丝毫没被他的怒斥给吓倒。 而也就在这时,她才真正的注意到林国生身后的中年男子。那人见小梨一双似敷上一层朦胧雾气般的眼眸直直盯着他看,他习惯性地挠了挠裤裆,满脸猥琐的朝小梨点头哈腰。 小梨眉头一蹙,一股莫名的厌恶油然而生。 “我说林老,这小梨也是个大姑娘了,有些自己的小性子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您老就别板着张冷脸吓着小梨了。” 那男人扯着一股大碴子味的塑料普通话,一嘴参差不齐的龅牙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张一合,唾沫星子满天飞舞。 他死死的盯着小梨,仿佛是在瞄准猎物般,眼里暗藏戾气。 这让小梨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名猥琐男子,这人也不过四十多岁,却早早地攒了一堆皱纹,每一根褶皱里都隐藏着愚昧的狡猾和凶狠。 “你是哪位?”小梨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戒备。 听到小梨冷漠的语气,他摸了摸自己嘴角黑白相间的胡渣“我叫朱永昌,是你爷爷的棋友。” “我和你爷爷呀,是在江滨公园下棋认识的,这下棋时间长了关系自然好得没话讲!” 小梨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她可没兴趣知道他和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她只想知道,这都快过响午了,这人好端端的登门拜访到底有何意图。 “猪伯伯好。” 她想问个究竟,但碍于爷爷的面子,便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淡淡的问了声好。 “诶诶诶,叫伯伯可就见外了,你别看我人已到中年,但我这体力和精神气啊可不比年轻小伙子差!” 朱永昌激动的手舞足蹈着,手有意无意地掀起衣襟,露出油腻狐臭的身体部位,眼中透着股令她作呕的色情气息,嘴角的笑容犹如处于发情期的野兽般恐怖如斯,试图在极力证明着自己的体力惊人。 小梨满脸鄙夷的转过了头,语气里的客气也随之消磨殆尽“请你马上出去!” 还没等朱永昌开口讨好,身旁林国生的呵斥声又再次响起。 “小梨!说什么胡话呢,永昌是爷爷请来的客人,茶都未请人喝一口便急着赶人,怎能如此待客?” “我不欢迎他,看他不顺眼不行吗?”小梨的语气喷发出难得的怒气,此时她的心里焦躁不已,隐隐有些揣测不安。 “看不顺眼?” 林国生极力保持着他中气十足的嗓音,以一副不容抗拒的口吻说道“看不顺眼那就努力看顺眼来,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顺眼。” “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梨有些错愕,眼神微眯,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心里却在不断的否定着。 她不相信…不相信爷爷会如此那般对她。 “永昌无意间见过你一次,自那一眼便喜欢上了你,想讨你做老婆。” “起初他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吧,我也曾犹豫过,毕竟你们年龄确实相差得有些悬殊。” “可永昌后来一脸诚恳的向我保证了,说他愿意入赘咱们家,想来是真心看上你了,我也就帮你应下了这门亲事。” 小梨看着林国生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般淡然,可在她听来,从他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令她作呕! “你替我答应?” 小梨扯出一声冷笑,眼里浮上阵阵悲悯…… 她在耻笑。 耻笑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可悲! 她平息心中冰若刺骨的寒意,毫无情意的问“敢问爷爷,你有什么权利为我今后的人生做决定。” “就凭你是我林国生的孙女,我们林家的子孙后代。” 林国生堂而皇之道,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你父亲自出狱后,便和肖芸在外头过得潇洒快活、乐不思蜀,从没考虑过传宗接代此等正事,你叔叔三十多岁的人了,做事就如个孩童那般头脑简单,前阵子好不容易带来个女朋友,还被人给骗了个精光,更加恐婚了。” “所以小梨,你说咱家还能指望谁传宗后代?爷爷老了,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在将死之前抱上个孙子,那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小梨嘴角的笑意不减反增,但那笑却不见底。 “所以,你就等着我这次回来自投罗网的是吧?” 周围一片寂静,林国生难掩心虚般的垂下了头。 “我也是为我们林家着想,你若嫁出去了那咱们林家便真的没后了,如今永昌肯入赘我们林家不是天大的喜事嘛!” “后代…后代……” 小梨绝望般无尽的喃喃自语着,眼中尽是一片茫然。 半响,小梨嗤笑,面露嘲讽“家里是有皇位要继承,还是有财产分割?咱们家除了这栋如贫民窟般破旧不堪的房子还剩什么?” “从小到大我一违背您的意愿,您便说我不懂事了,不乖巧了…爷爷,我不是个提线木偶,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有我自己的独立思维,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做任何决定!” “这件事情,我绝不会答应!” 她的眼里参透着一丝凌厉,与她独有的冷淡疏离相间,让人觉得是那般的切合,又感到拒人于千里。 “你是要提前气死我是吗!”林国生居高临下的怒瞪着双眼,身体内的戾气更加旺盛。 “哎呀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呢!这样,我先回去,过段时间再特地登门拜访。你们爷孙之间都消消气,消消气啊!” 在小梨与林国生的僵持下,朱永昌连忙开口劝说着,希望能赶紧打破这层僵局。 “永昌,别替这丫头开脱,这孩子呀就是被我们给惯的!如此这般目无尊长,没大没小!” 林国生对朱永昌的态度与小梨截然不同,一副和气和蔼的模样尽显慈态。 朱永昌咧嘴憨笑,小声在他耳边低语“这,这自家媳妇儿肯定是得护着的,您说是吧林老。” 见他如此说道,林国生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还是永昌明事理,我这孙女啊偶尔脾气略加暴躁,你呀可得多担待着点。” “林老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小梨都快成我媳妇儿了,那我自然会加倍疼惜她的。”说着眼睛还时不时的瞄向小梨,眼珠不安分的扫视着她的身子,贪婪的咽着口水。 小梨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见他似一只浑身是疙瘩的癞蛤蟆般粘稠恶心,便令她感到一阵反胃! 小梨快速进了房间,锁上了房门。 她若再与他待上一秒,她怕自己真的会吐出来! 第015章 侵犯计划(一) “话说小梨的爷爷这两日真没任何动静?” “哎呦,我说简大少爷,不是跟你汇报了上百遍了嘛,对方压根就没啥动静。” 邹书瑞卧在床头,手中一边把玩着钢笔,一边欣赏着这钢笔上那精美雕琢的纹路。 黑色如墨的钢笔在灯光的映衬下,笔尖散发着锐利的锋芒,笔身的金色镂空雕花也更为立体,栩栩如生般盘旋周身,钢笔随着手指的转动轻巧的缠绕于指尖。 简时谦扫了眼此刻正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邹书瑞,眉头紧蹙,一股不悦感涌上心头。 于是他快步走到床头,将邹书瑞手中的钢笔给夺了回来“邹书瑞,你给我认真点,我可没在和你开玩笑!” 邹书瑞见上一秒还在自己手中的宝贝,一眨眼的功夫便落入了简时谦的手里,他连忙起身,一秒变乖巧的坐直了身子“嘿,我这不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吗。” 嘴里吐着字,可那双机灵的眼珠子却贪念的盯着简时谦手中的钢笔,深怕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你再给我敷衍一句,信不信我把它掰断?”说着两只手便作势准备掰。 “诶诶别别别,祖宗!我叫你祖宗成吗?咱有话好好说,你要是高兴把我掰了都行,可千万别动我的宝贝啊!” 邹书瑞急得顺势伸手去抢,却被简时谦轻松躲过。 简时谦仔细观摩着手中的钢笔“这只钢笔我瞅着价格不菲啊,你小子哪偷来的?” 说完扔给他一个审视的眼神,这也不禁让邹书瑞直冒冷汗“嘿嘿嘿嘿…捡的,我捡的!” 邹书瑞心里泛着嘀咕,这简时谦一旦翻脸起来,眼睑都能杀人了。 “哎呀,别…别岔开话题了,你不是叫我盯着林老嘛,这几日林老上哪我便跟到哪,我发誓我可是丝毫不曾懈怠半分。” “可也正如我所说,除了小梨刚回去那天,林老有把那瘸子喊到家来过,后面几天一切如常,再也没下文了啊。” 邹书瑞有些口干的舔了舔下唇,睨眼瞧见桌上放着的橘子,便随手拿起剥开,一瓣儿一瓣儿的扔进自己嘴里。 见吃得只剩最后一瓣儿了,才舔着脸讨好似的递到简时谦的嘴边“你也尝尝,还怪甜的。” 简时谦满脸嫌弃的将他的手拍走,澄亮的眼眸逐渐变暗,陷入了沉思。 他隐隐觉得林国生并不会就此作罢。 思来想去,他的心依旧是忐忑不安“不,事情绝没这么简单,他们一定在背地里正预谋着什么……” 邹书瑞不以为然,只觉得简时谦是太过于紧张林小梨了,因此搞得自己神经紧绷,疑神疑鬼的。 “哎呦老兄,你家小梨好歹也是林老的亲孙女啊,林老怎么会真舍得把她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瘸子啊!” “我估摸着,只要你家小梨不乐意嫁,那林老也拿她没辙。” 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把瓜子,坐在床头翘着二郎腿磕了起来。 简时谦闻言,抬眼对他反驳道“那只是你个人的猜测罢了,反正在小梨没离开之前,你必须得给我寸步不离的跟着林国生,以免他过激做出一些糊涂事!” 邹书瑞无奈地垂下了头,这几天他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被简时谦念叨着起茧子了“诶呀知道了知道了。” 过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用略带提醒的口吻说道“话说林老倒真没什么,反倒是你跟着的那瘸子一脸猥琐相,看着心术就不大正,你自己可得防着点才行。” 提到朱永昌,简时谦瞳孔一紧,眼里泛着暗沉“我自有办法。” 这会儿已过凌晨,两人各自交待了情况后,简时谦并不敢过多逗留,便匆匆赶回朱永昌的住所楼下继续潜伏着。 次日。 小梨抱着小海睡得正香甜,窗外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洒进屋内,洁白无瑕的地砖被轻轻的铺上一束微光,犹如一块明镜般穿透人心。 小梨微微睁开双眼,小心翼翼地将环在她腰间的小手拿开,轻拿轻放,好似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充满爱抚。 她起身拉开窗帘,清晨的蒙蒙亮光破窗而出,房内一片光明。 没穿拖鞋的她,踩在光滑的地板上,透过脚心渗进丝丝寒意。 她站在窗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即便迈着步子走出了叔叔的房间。 前日,小叔林文回家,见小梨正帮小海洗着澡,他怕小梨没地方住,于是便让小梨住自己房间,自己收拾了几件衣物便立即出门住宾馆了。 因此这几日,她与小海都睡在小叔的房间。 记得那天小梨帮小海洗完澡穿了身干净是衣服后,由于小海没有凉拖鞋,因此小梨将他抱回了小叔的房间。 刚将小海抱到床上,便见一撮褶皱的厕纸突兀的摆在枕头上,于是她下意识的伸手打算拿去丢掉,但却意外发觉皱巴巴的厕纸内包裹着将近一千块钱。 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叮”的一声响起,小梨拿起手机一看,是小叔发来的消息。 “小梨,这次回来看完弟弟和爷爷,便尽早回去罢,切记别在家里久留。” “枕头上的钱是小叔留给你买零食吃的,记得咱们家小梨从小就是个贪吃的小馋猫,无论小叔把好吃的藏在洗衣机里还是衣柜暗格深处,总是能被你轻易的翻到,那时我啊拿你是真没辙。” “对你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好些年没见到你啊,发觉咱们家小梨长高了不少,却也消瘦了太多。你呀,以后出门在外可得好好照顾自己,没钱可以跟小叔说,别一个人硬撑着知道了吗?” “小叔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再不济,自家的小侄女还是知道疼的。咱们家小梨自小便懂事听话,怎么会不招人疼呢?” “最后切记,尽早回x市,以后若没有什么重要是事也最好别回来,有时间的话小叔会过去看你的,听话。” 小梨想起小叔发来的那段真挚的话,鼻头突然泛酸,眼眶一热,险些再次落下泪来。 她的小叔,永远都像个长不大是大男孩,三十好几的人了,心思依旧那般单纯。 自己被人骗得体无完肤,却还在为她着想。 想到小叔,小梨的心里一阵温暖袭来…… “小梨,起床了?” 小梨刚下楼,林国生的叫唤打断了她此刻的思绪,思绪散去,她朝厨房走了过去。 “嗯,起来了。” 她淡淡的应答,由于前几日小梨与爷爷发生了争执,到现在,小梨心里都一直心生芥蒂,对林国生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的。 林国生似乎也不太在意小梨对他是何般态度,依旧满脸的慈爱,好似之前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来!先吃饭,吃完饭爷爷有事同你讲。” 林国生盛好饭摆在小梨的面前,神情一脸轻松的说笑道。 可这话进到小梨的耳中,却隐隐有些疑虑,她若有所思的戳弄着碗里的米饭,最终放下了筷子,抬眼望向了林国生。 “爷爷若有什么事要同我说的话,那便现在就说吧。” 林国生刚扒进一口饭,听到小梨掷地有声的将筷子一放,他老脸一红,略显尴尬的将碗筷放下,随后支支吾吾的说道“小梨啊…爷爷的房间……有些杂乱,所以想你帮爷爷整理一下。” 林小梨眸光微闪,心里不禁疑问,只是帮忙整理房间这么简单吗? 她半信半疑着,却也没再过多追问“好,那一会吃完饭我便去整理。” “不着急,晚上再来整理。” “晚上?” 小梨刚拿起的筷子又立即放下,满脸问号的注视着林国生。 林国生略显紧张的吧拉了一大口饭,嘴里裹着饭含糊不清道“小海这几日一刻也离不开你,我是想啊,让你多陪陪他,等他晚上睡着了再下楼整理那是最好不过了。” 小梨听爷爷这么说,也觉得说得确实在理,于是也便点头应下了。 第016章 侵犯计划(二) “永昌啊,这样…真的好吗?” “林老,什么好不好的,小梨什么性子你可比我清楚,她前日态度那般坚决,你就说,除了生米煮成熟饭还能怎么着?” 听着电话那头朱永昌那言辞凿凿的语气,林国生面露纠结,他将头抵着墙,用斑斑枯手遮掩着嘴心惊胆战的开口问道“这……会不会触及到法律了?” “林老!” 林国生颤颤忧忧的说完,被电话那头似拉高了海拔般的语气给吓得一哆嗦,即刻,他脚上的重心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紧接着,电话那头怒气更甚,语气不悦的继续说道“瞧你这话儿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触及法律?这咱中国古代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要按我说,此等优良传统应当从古保持至今的,也不晓得是哪个朝代的狗皇帝将其制度给废除的,简直是庸人之脑!” 林国生此时正趴在自己房间的墙角,额上的冷汗直冒,汗水浸湿了粘稠的墙壁,喉咙干燥紧绷,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那么静静的聆听着电话那头朱永昌的大言不惭。 “所以啊,您老是小梨的爷爷,是长辈,小梨若是反抗那便是大逆不道。既然你已做主将小梨许配给我,那同房不是迟早的事儿嘛!” “再者说,你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嘛,这早些同房…岂不是能早抱得儿孙?” 一听到儿孙二字,林国生眼眸一亮,眼神迷离眺望远处,似乎在幻想着自己抱着曾孙眉开眼笑乐不思蜀的场景。 猛然的,他视线一暗,似打定了什么主意般,擦了擦额前的汗粒,过会儿眉头又突然一皱,心生顾虑缓缓开口道“可小梨……不愿,若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来,可如何是好?” 电话那头的朱永昌一听,嘴角发出淫笑,黄豆般大小的眼透着股难以言说的下作。 “嘿嘿嘿嘿……” 朱永昌淫笑几声,嘴角缓缓流出透明液体,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口水已遍布衣领,他用大拇指撇去嘴角残留的口水,盯着拇指上的液体发神了好久,随即送进了自己嘴里猛嘬了几口,闭眼陷入了回味。 林国生将耳朵又凑近了些,却始终没听到电话那头有什么动静。 直到过了许久,才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自言自语声。 “呵!这还未出嫁的清白姑娘身子若被男人给占了,还指望她能掀起什么大风浪,顶多只能顺从命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了。” 语毕,林国生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般,使得他此刻呼吸都略感到窒息。 “您说是吧林老?” 电话那头犹如魔音般的声线又再次飘来,林国生先是一愣,随后大喘息般的反应了过来,鬼斧神差的连忙应了声是。 两人达成了共识后,便开始商讨着这一场丑陋的罪恶…… 晚上八点,小梨将小海哄熟睡了之后,便起身拿起支架上挂着的外套,穿上外套后脚步轻悄的出了房门。 她早上答应过爷爷得下楼帮忙整理房间这事她一直记得。 因此小海熟睡后,她便快步下了楼来到了一楼爷爷的房间。 可才刚一下楼,便瞧见爷爷正一动不动的杵在门口,双手摩挲着,眼里满是焦急。 小梨不禁皱眉,不就是整理个房间嘛,有必要弄得如此急切吗? 小梨正在原地愣神,而此时,林国生却侧头撇见了她,他脸上顿时大喜“小梨,快过来!” 见爷爷如此急促地朝她招手,她有些不安的迈着步子,明明距离隔得不远,可她却仿佛走了半个世纪那般久。 不远处的林国生见小梨磨磨蹭蹭的,终于,他耐不住性子快步朝她走来,拉起她的手进了里屋。 还没等到小梨反应过来,自己便已经进到了爷爷的房内。 小梨左右打量了下房间,除了靠右侧用木箱高高堆起的一些杂物外,屋内并无太过凌乱。 床上的被套似被人换过般焕然一新,水泥制的地板也被人给有意打扫过。小梨眉眼微蹙,眼里闪烁着丝疑惑,随后转身道“爷爷,您的房间蛮干净的,没必要怎么整理,我看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我就先回房了。” 说着小梨便打算绕过林国生身侧,准备离开。 却猛地被林国生给拽住了手腕,小梨见她爷爷此番举动,眼中的疑惑更甚。 林国生被她的眼神给盯得一阵心颤,他转动着眼珠,用手指了指右侧重叠的木箱说道“小…小梨啊,爷爷说的……就是这几个木箱子,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堆,你帮爷爷把一些能用的挑出来,其他没用处的东西你直接帮爷爷扔了可好?” 小梨侧头盯着木箱子愣神了几秒,随即点头应下。 林国生见小梨点头应好,他似松了口气般重重的呼气,用枯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那行,那爷爷就上楼看看小海,等你整理好了啊再上楼叫我。” 交代完后,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小梨也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到了木箱子前。既然爷爷交代她要把这几个箱子清理出来,她也只好照做罢。 而小梨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的门其实并未关上。 而是虚掩着的…… 小梨将层在最上面的木箱给抬了下来,里面并没有什么值得保留的东西,除了一些塑料制的高脚碟外,就只有一对烛台。 烛台上的蜡烛经过岁月漫长的沉淀已逐渐泛白,本漆上一层金光的烛台早已锈迹斑斑,高脚蝶上也都布上了一层灰烬,想来已经闲置在这木箱里好些年了。 屋内泛黄的灯光延伸进窗外漆黑的夜色中,更加彰显了夜色萧萧溶于微风幻化成影的凉薄冷冽。 忽然的,窗外闪过一丝鬼影。 小梨下意识的侧头探去,夜色依旧平静如水痕。 她收回了视线,心里不禁犯怵。 明明她强烈的感觉到有人从窗外经过的,可待她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隐隐有些焦躁不安,呼吸也愈发的不顺畅,难道是她最近疲劳使然而产生的错觉吗? 随后,只听“滋啦”一声,房门被悄悄推开。 小梨此刻确信,自己并未产生什么莫须有的错觉。 随着脚步朝她越走越近,她手中烛台上的蜡烛被她生生拔掉,露出细长尖锐的长钉。 她的手紧紧握着烛台,因为她感知到危险正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 第017章 误伤 小梨隐约感知到自己身后那人微促的呼气声,她顿时面色煞白,就连咬紧牙关面庞都略带颤动,握着烛台的手也在不断收缩抓紧。 察觉到身后那人仅距离她不到半米,她极力压制住自己惶恐的心跳,快速起身,将尖锐的烛台对向那人奋力刺下。 她紧抿着唇瓣,双眼紧闭,若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她眼皮似飞蛾般扑闪抖动着。 只听那人一声“闷哼”,额上隐约爆起青筋,痛苦的要紧牙关,面色顿时增添一抹病态般的苍白。 “小梨,是我。” 简时谦略带虚弱的声音响起。 小梨双眼微微松懈,愣神了一秒。 随后,她缓缓睁开双眼,她的双眸直直的对着简时谦胸口逐渐盛开扩散着的那抹红,细长的烛台深深的刺入他的身体近三分之一。 而毫无疑问,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便是她自己。 小梨慌乱不已,猛然缩回发颤着的双手,言语由于收到惊吓略带些许混乱“对……对不起……我以为……以以为……我……我我……”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不安分的磨搓扣紧,嫩白的指尖被指甲陷进一弯弯细小如月牙般的划痕,泛红的划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弯弯暗紫。 可见小梨的力道之大,以及她当下是多么的惶恐不安。 简时谦用仅有的力气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试想阻止她对自己的惩罚。 “别这样小梨……”他的眼眸满是心疼,更含着对她的一丝丝责备,责备她总是学不会爱惜自己,将自己的手伤成这般。 简时谦强忍着胸口撕心钻骨的疼痛尽可能让自己的气息平稳道“小梨,跟我走。” 林小梨抬眼撞上他那虔诚的双眼,她的心跳毫无征兆的跳漏了一拍…… 她似做错了事的孩子,慌乱的避开了他的视线,他胸口那抹掺血的艳红着实醒目,令她更加懊恼“你伤的太重了,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小梨鼻尖泛酸,话语中都带着哭腔。 简时谦执拗的摇了摇头“你先答应跟我走,跟我……离开这里。” “你伤得这么重,我们当然要离开这里,赶紧带你去医……” “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回x市,现在、立刻、马上!” “院”字还没说出口,便被简时谦强行打断。 林小梨再次对上他那程亮的眼眸,那眼眸中好似夜色的一轮圆月倒映着湖面般波光粼粼,含情秋水。 让她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好。”鬼斧神差的,她像是被他那对含情眼蛊惑般,轻声答应道。 简时谦双眼含情脉脉的专注着她的朱唇,见她应下,微蹙的眉头这才渐渐舒展。 他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掌心温热的湿汗浸湿了她的手。 她的手被他毫无间隙包裹着,粘稠的汗紧贴着手心,明明应该很难受的,但她却没表现出一点抵触的意思,反而温暖进了她的心。 简时谦一手摁着重伤的胸口,一手牵着林小梨,便跌跌撞撞往门的方向抬步,“我们走。”他虚弱又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小梨看着他蹒跚的步伐,她站在原地不动,手微微用力,便将他给拉了回来。 简时谦不解,本以为她的此番举动是要反悔,却不想下一步,他便被一只瘦小的手环住了腰。 小梨将被他握紧的手缩回,随后便将他的手臂扶到自己的肩处“靠着我。” 寂静而又阴沉的屋内,她的声音温柔如一束暖阳般丝丝沁入他的心房。 他照着她的话,温顺地靠在她的发间,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轻风拂过,她的发丝微微飘扬,缠绕于他的鼻尖,令他感到阵阵痒意。 简时谦苍白的唇瓣微挑,靠得更加紧密。 “嗯……呼……” 下洋山路崎岖,凹凸不平,若一个不留神,摔下田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里没有到漠安的运车,我们就一直徒步走到漠安怕是得走一夜……”小梨急喘的声音拂过耳畔,起伏不定的呼喘声刺激着简时谦的大脑神经。 他的脑海里因为这一声声酥软入骨的喘息而浮现出许多令人脸红心跳的不良画面。 他带着痛苦面具,发出一声闷哼。 小梨耳侧隐约听到他的痛苦**,自责道“是不是太痛了?对不起对不起,当时我以为你是那个死变态,所以才有所防备,可我怎么也料不到来的人会是你。” “那个死变态走不到你这的。”简时谦温柔地顺了顺她额前的碎发,闭眼一脸享受嗅着她发丝的清香,语气平和的说道。 林小梨被他的话一时给整懵了。 为什么走不到这儿? 简时谦眼睛微睁,眼波蜜意,嘴角勾起“我把他的另一条腿也打瘸了。” 听到他的回答,林小梨霎时顿住,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简时谦狠戾的那一面。 “我厉不厉害?” 简时谦的嘴角凑近她的耳朵,喷出温热的气息,声音如孩童变得软糯天真,活像个跟大人讨糖果的小机灵虫。 “厉害。” “那你不夸夸我吗?”简时谦依旧不依不饶道。 “我不是夸你厉害了吗?” “就这啊~我把他腿打折了你不开心吗?”简时谦嘟囔道,显而易见的感到了他的不满。 简时谦的手无力的从她肩上滑落,小梨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又再次环上她的颈肩,艰难的前行着“我很开心但也很担心。” “担心?”简时谦喃喃自语道,而后,眼里闪烁着一丝光芒,嘴角含笑“你不可能担心他,那么小梨……你是在担心我吗?” 小梨下意识将视线撇向别处“明知故问。” 她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娇俏,这让简时谦嘴角的笑意更浓。 “我担心某人啊,宰鱼还惹得自己一身腥。” “以他那种小人之心,就怕你他遭报复。” 简时谦在她的发间宠溺的轻轻蹭了蹭“放心,我自有办法治他。” 感受到他的轻蹭,林小梨将头埋低,因为她感觉自己此时的脸烫得吓人可以在上面煎鸡蛋了,心里不禁嘀咕“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撩人不自知吗?” 她不再吭声,一路沉默着搀着他默默走着。 但由于走了太久,再加上驮着这么个高大的青壮年,她着实是有些体力透支了,就连走路都颠颠倒倒的站不稳。 简时谦看在眼里“我来之前让邹书瑞那臭小子来接驾了,可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他人影,这小子怕是皮痒又欠抽了!”此时简时谦已在心里咒骂了他成百上千回。 半响。 简时谦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小梨,要是累了,就坐下来歇会儿吧。” 林小梨连忙摇头“不行,你的伤不能再拖了,走一步是一步,我相信你朋友已经在路上了。” “哈~咱们和你的朋友一起双向奔赴不好吗?”说完俏皮一笑,仿佛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简时谦也被她逗笑,他觉得此刻的小梨格外的灵动,“好,依你。” 他歪着头,满眼柔情的凝望着她香汗淋漓却又倔强前行的模样,暖流蔓延全身,他的小梨原来是他的光啊。 第018章 结局 简时谦因为碰到了个新手医生,没能得到正确的治疗,失血过多而亡。 林小梨逃离了老家,在小县城里租了套房子安逸的过完了此生。(全文完) 《孤独的你赐我欢喜》第018章 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孤独的你赐我欢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