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南的笑脸谱》 一章 灵与浊 天地诛戮,诛的是良心,戮的那是仁心;有人有物的地方就有纷争,自天地开辟以来有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导向天物向善叫做‘灵’,其意思很深奥,存乎一心却只不过在人的念想间隙里,灵长天物都知道活下去的道理,却不知道为了什么活下去。但是,天地是两极对等的,有善自然就有恶,同时牵导灵物向恶的东西叫做‘浊’。 念之所向通心。 相传,在好杀的上古,最先占据心的是‘浊’,有了言语打起好的东西会代代相承,‘灵’就开始慢慢入侵心念,两者各占一半启导左右,善恶一念之间,其中弊端也一一显露;本心逐渐变得有心机,开始垂涎吃食以外的东西,启智之后便会摸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了分歧,自然有冲突,这使得人心叵测,涉及到利益即将发生什么也是变幻莫测,无关利益也有小纠纷,只要出了风头,名声大噪,也会有人于背后指指点点。 有人说,它就是这样子,应者留存。 道心根生,元气满满,同气归本,心根生有灵性,哪能不心善;反之亦然,道相土长浊杂之气,恶气加心,哪能一心向善。 天地不动恻隐,唯有人极至天,齐福鸿气。 活着就是神话,反侧便是笑话。 谁愿意当一个笑话。 毕竟,活着才是至强王道。 笑到最后才能把控着属于自己的将来。 假若,当了一个笑话,心境随心转,不在乎世俗之见,看开一点遇事也能一笑置之,谁到头来还不是尘归尘。 其实还有一种变数,即便一个笑话般活着,平平无奇,傻里傻气,却能笑到最后,这种变数有一种很好的叫法叫做,傻人有傻福。 自开天辟地以来,天地就是人吃人的地方,也真的有傻人有傻福的人存在。 天下以仙家为浩然正统,不过仙的存在很缥缈,谁不曾想以神仙之名逍遥天下,傲笑红尘。 大地彼方,四方垝垣,这是天下的诟病,历来纷争不断,自古也是这般,也许是永恒不变的规则,有物种的地方就有纷争,且不说人与人之间不和,就妖与兽之间也存在斗争。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的不解之谜,永远也没能找到了答案。 自神府天国‘扶摇’与女南一族没落之后,大地划分为南璃、北牧、阜东、西外,四境。这四处地方地大物众,灵气丰盈浓郁,自然也是孕养了不少修炼侠士。 争地、争利、争女人,但凡涉及到欲望、名利、入人法眼的东西,都会有人去争一争,比一比。 争端的由来往往是没来由的莫名其妙。 眼睛所到之处,亦皆是无尽处。 有时候争的是一口气,有时候只因一个无心之过,比的是拳头,谁的拳头够硬,谁说了算。也唯有自己的拳头够硬,才能守护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 天平开泰的钥匙却在否定。 道本回轮悬着,也不知怎么转。 自硝烟漫起,丛林法则里弱肉强食才的准则渗入世道,最原始的生存方式却是最好的生存之道。各大政权国掌控天下一切,天外事谁知道呢! 阜东是实力最横行的象征,能够在阜东站得稳的修士,拳头都很硬。 打不死人的拳头,可是一毛不值,甚至引人发笑! 虚浮无寻云生升。 随俗沉浮,孰是孰非。 纵观四地,为阜东实力最蛮横,其他三地见阜东如敬鬼神而远之,阜东大大小小有上百个藩属小政权国,三个大政权国,阜东山高近天,青山绿水循环不息自然是灵气浓郁。 阜东是权与修的聚集地域,由三大政国掌控着阜东的命脉,同时也形成了一个三国鼎立的局面,阜东的野心,不止仅限于此,一直以来阜东都想吞并其他三地的地脉、天源。 阜东的野心,一致对外,只不过阜东的野心勃勃只一些特别因素给阻挡了。 西外与阜东相差甚远,属于荒芜之地,山穷水尽,没能让阜东有所惦记。北牧有恶气阻拦,仙人都能毒死的恶气,谁敢拿命去试探。南璃有冥炎火墙,仙体也能焚烧殆尽的冥离火,也没人敢拿命去赌。就这样形成了制衡大地的一个四分天下的平衡局面,三千年前鼎盛的阜东对外扩战的野心最终也不了了之,如今,阜东几乎长年内战,以一统阜东为主,自己打自己,谁知越打越厉害,也丝毫没有没落的迹象。 阜东,人杰地灵,乃是以仙家之名证明立身之地,有人说,来到了阜东没见过仙人,此生枉然了,在阜东一夜成名的神仙很多,瞬间化成齑灰的也很多。 实际上这些所谓的神仙也就那样子。 ‘仙’不过是一个噱头,或者世上根本就没有仙,又或者人人都是神仙。 道可道,非常道!近天者近道。 人人都想证道,‘道’究竟是什么没人说得上,准确来说‘道’只能算作尘沫之中摸索不清的天理法则,今日的道,不代表是明天的道,仅仅为了道去向天证实,挺愚蠢的举动。 可是,有时候的愚蠢需要去尝试,最后才能明白究竟愚蠢还是不愚蠢。 自打神府没落之后,不光阜东,算上其他三地,将近六千年没有人迈进飞升之境了。 为了最后的真相去向天指教,意义冗长,虚无缥缈之中寻道,所谓的道心,一直都在悄然无息的迷雾底下遮掩着,冥冥之中等待着那个有缘人。 此时天青烟雨纷纷。 蒙蒙细雨飘着,使人厌烦的下雨天,一样是昏暗的天色,环境不同了也许变成了另一种情怀。 能与心目中相似的地方也这样了。 进时思退,有些原则可以不变,至少还是原来的自己。 异世界也能活出色彩,把往后的故事如花一样绽放。 一个莫约十六、七岁样子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稚嫩的笑脸如花,小姑娘开心的蹦蹦跶跶了一路。 突然,杀出一个胖墩儿挡住了小姑娘的去路,他挑眼打量一下小姑娘,闲花野草一朵,却给人欲取姑予的魅惑,胖墩儿打趣问,“小姐姐,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脚?” 这么一出,没讲过这种情况,小女孩顿时给吓坏了。 “啊……变态!救命啊!”小女孩如受惊的兔子,避远之,急忙逃窜。 这一幕恰好让一边一个路过的心善仁慈的道人目睹。 贼头贼脑的胖墩儿,长相一般,尤其是笑起来尤其猥琐,竟然敢光天化日调戏小姑娘家,又是何等道德败坏的举动。 绝不能视若无睹。 周围民声怨气杂乱不堪。 学道之人,济世为怀,此等欺压路人必然会路见不平,加上周围的不满恰好成为了灰衣道人除暴安良的决心,他一挥衣袖,浑身正气焕然。灰衣道长怒喝一声,“淫贼,胆敢在贫道面前惹是生非,立马给姑娘家赔个不是,然后有多远滚多远,别逼贫道出手教训!” 这老家伙好莫名其妙。 胖墩儿打量一下他。 这人讲话也未太免嚣张了? 他嚣张的气焰依仗的是什么,仗义民情的起哄?自己只不过和路过的小姑娘打了一个招呼,他就要打自己,这是又招惹谁了? 胖墩儿觉得自己很无辜。 他抬眼瞧着,灰衣牛鼻子老道一身清寒如洗,就这派头顾自己估计都成问题,这样的小事情也要插上一脚,管得路子是不是太宽了一点?墩儿打心眼不喜欢他,加上小脾气上来了,他反眼瞥视,冷感笑之,“我只不过和那小姑娘打了一个招呼,你便扰人清梦,老神仙你路走窄了,我准备要打你了哦!” 好狂妄的口气。 此人又矮又胖,更奇怪的是灰衣道士丝毫没察觉胖墩儿有半点修为,更让人气愤的犯了错误还敢如此放肆。 忍屎忍尿好过忍这种人。 心念慈悲为本,道士心软了,他再给胖墩儿一次机会。 灰衣道长一摔衣袖,背负着双手,“哼,谅你也没这个实力,我自幼修学风雷之变,如今已掌握九百六十局,任何一局都非同小可,呼风唤雨不过信手拈来,小贼赶紧向那位小姑娘道歉,不然……” 胖墩儿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然后默默的取下肩背上破烂布袋装着的键盘,破布一拉,轻轻按了按f1。 很突然,毫无征兆的突然。 天穹弥漫着一大片圣光,如圣灵降临、沐浴寰宇一样。 天地同辉,煌光圣照! 一只金泽照耀的轰天巨脚突然从圣光中穿过云海瞬间踩落,天地为之震荡,仿佛要把天地踩崩塌了一般。巨脚无坚不摧,如蛮古巨人亲临一般任意践踏大地,一阵尘土飞扬,灰衣道长瞬间被踩成泥浆。 嚣张本无罪,但是有些人的嚣张,嚣着嚣着人就突然没了,那就是罪过了,可悲可叹的是连尸骨也无存。 先不说假慈悲,那是绝对的悲催,胖墩儿摇摇头替他悲哀,“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一点觉悟都没有,可真难为你了。难道世上就没有人跟你说过这样的话‘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是很致命的错误’?” 这人不是死于话多,而是死于说错了话,因为胖墩儿听到了他最不愿听到那些话。 金色巨脚亦幡然消散,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这里刚刚的确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有许多双眼睛看着灰衣道人被瞬间轰杀,城里的街道也被压塌,地面还遗落下一只巨大的脚印,这都是眼睁睁看着的实情实现。 一息转眼间,有中三境修为的灰衣道士便死无全尸,此人不是善崽,之前指指点点的旁人吓得瑟瑟发抖。 个个以为是梦,擦亮眼睛了,那就真的了,街上那么多人,这大半天的不可能每个人都作着同一样的梦。 “三秒都撑不住,做神仙做成你这样子,罪过!呜呼哀哉啊!” 不理会旁人稀奇古怪的眼色,胖墩儿充当了一会好人,以键为名替死去的道长超度,但是他的脸色更像是嘲讽,劝诫的说话,他偏偏留到这个时候才说,“讲道理打你之前,我会事先给你说一声打个招呼。不讲道理,我直接就打你!而我两种人都是,我够客气的了,你这人非要咄咄逼人,非要把命搭上才肯罢休,这又是何苦呢!” 有人认出了瞬死的灰衣道人,是出自临天宗的一名略有名气的道士,修为似乎到了中三境中期,实力可想而知。谁曾可知不到瞬间的战斗,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那么这名面孔生疏的胖墩儿必定是某位深山高人的高徒才有这般硬实力!尤其是一息眨眼间便呼醒一尊金泽璀璨如隐约缠绕着远古气息降临于此手握天谴的古神。 古神临现裁刑执天法? 此人绝对可以披靡接近飞升的人,那么他又是师出何门? 有些人至今还未回过神来。 这会,一名军官带着部下匆匆忙忙赶到,他看到地面的巨脚深坑咽了咽口水。这人太可怕了,是个不得了的家伙,但是胖墩儿看起来完全就是凡人之躯,修为境界似有似无,他是怎么打死了一位开辟谷神的中三境道士?关键是,此人居然能召唤渊古神祗巨人。 只能这样子说,此人他招惹不起。又或者背后的人很可怕。 军官不管旁人的白眼,毕恭毕敬的哈了哈腰,“前辈,要不到府邸上喝点小酒,捋清楚来龙去脉?” 胖墩儿轻轻摆一摆手,“不了!” 胖墩儿离开了,偌大的身躯远看像一只野猪。 迎接到来的却是满大街的嘘声,军官实属无奈,他只能这样安抚群众,“若果非要讨公道,也只能秋后算账!” 执法之人却不执法,军官此话立马引来起哄“切……” “呵,废物……” “如果你们有人能把此人收拾,尽管去找麻烦,我全当没看见!”军官就一句话,让这些人言可畏看热闹的群众给闭嘴了。 渐渐的,大事化成小闹剧,该散了就散了。老道士以身作则身死了,旁人记得的只有他的见义勇为了。 不过胖墩儿倒是出名了。 二章 陆地键仙 此人其貌一般,顶多不过是三十出头,属于他的仙运才刚刚起步而已,自打娘胎开始学法,也做不到一招把中三境地境人物毙命当场。 既然惹不起,见者弓着腰避让。 胖墩儿究竟是什么来头,便有人以他为故事中心开始议论纷纷。 离奇的是那尊突然降临的远古神祗又去哪里了? 问题是怎么会是单脚的? 此事以于至外,逐渐传开来。 胖墩儿师出何处? 事情过去了大半个月仍然再谈论这个能够呼唤神明,手里握着明明是‘琴’之类的神器,却自称为‘键’的胖墩儿。 许多人都在猜测胖墩儿的身份,一传十十传百,猜来猜去,也无人知道胖墩儿的身份。 天大地大厉害的人可多了。 这个患有怪癖喜欢看脚的胖墩儿,但凡遇到一个姑娘都会问同样的话,旁人却左右不了他,因为惊怕惹得路人见到了都绕路走。尤其是年轻的小姑娘,如见鬼一样。 于一日同样的事情又要发生了。 细雨泥泞,泥嗒嗒的小街上,一个胖墩儿独自行走着,但凡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姑娘,他都会事先盯着小姑娘的胸大不大,然后再留意别人家的长相。这不,胖墩儿又看中了一个从自己面前路过的小姑娘,就十来岁芳龄,长得可标致了,胖墩儿坏坏的朝小姑娘微笑,“小姐姐你好!我叫杜明雨,很高兴认识你,我能看一下你的脚?” “啊……”此话一出,那个被当做是猎物的小姑娘,惊慌失措小脚一下子发软跌坐于地上,浑身颤抖着,接着哇的一声哭泣了起来,那哭声凄惨至极,泣涕涟涟,让人心生怜爱。 可怜的小娃子就这样给一个胖墩儿当街欺负了。 如此娴熟的做法必定不少于千百次。 此人名声不好有怪癖,这事一早传开。但是,人言可畏,几经辗转变得愈发夸大,变成了什么恶人霸占着街道,什么当街截拦闺女要看脚的事情,什么老色胚,众口纷纭。闹归闹,纵然心心不忿却无人敢上前劝其一二!以致于事情愈发严重,一些人更认为胖墩儿是个恶名远扬、恃势凌人的恶霸。 恶霸当道,横行乡里,天理又何在? “呜呜呜……”地上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胖墩儿也觉得很尴尬。 周围皆是看仇人一样的眼神,胖墩儿更无语了,他只是和小姑娘打个招呼而已这就给吓哭了,他也心生冤屈却无处感叹,难不成这个神仙满天飞的世界的人心理素质都那么差? 他莫名其妙穿越到异世界,从一脸茫然到不得不接受,恍恍惚惚度过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做什么!’灵魂哲学三问题,他才认清楚局势。 异世界漂泊,不管在哪,路子都是蜿蜒曲折,他稍微好点稳住了心态,至于老天爷为什么赏脸,他便无从说起。 从来到异世界被迫面对当下的窘境,困境里开阔眼界,再到绝境中重拾信心,最后逆境中自立谋生,步步匪夷所思的熬过来,不容易啊! 命运常常会开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 命运喜欢玩弄人,根本没得选择,唯一的选择坦然面对。 眼前小姑娘哭成泪人儿。 胖墩儿不再强人所难,他啧啧几声,叹了叹气就离开了!他看脚是有苦衷的,奈何世人不懂他,这日子也是过得憋屈。 他不想惹事,如果说看一下小姐姐的脚,怎么就有罪了?如果是这样,那他无话可说,世界上比他下流的人可多得去了。 归根到底还是实力问题。 日子长久下去,阜东也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看脚怪,可惜,实力不允许讨伐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欺压良家妇女! 因为胖墩儿行事诡异,又到处欺压姑娘,阜东一下子谣言纷飞,流言蜚语逐步扩大,此人依仗自己神通到处祸害良家妇女!后面的说法更是越传越夸张,许多人都给胖墩儿强加一顶帽子,阜东很多地方开始怨声四起。 大人物不管,小人物管不了!看不过眼,却又无可奈何。 安国立家,法大于一切,出了这么一个扰乱法规的人,自然是引起了阜东各种英豪公愤之。 积压一起的怨念,始终有一天会爆发的。 于是,各地洞天与福地派出弟子相约一处地方隐秘商议,目标一致,很快达成了共识,聚集成了一支强大的讨伐军,由一位上三境天境人物带领群雄共同讨伐此人。 下三境通人为之人境。 中三境通地为之地境。 上三境通天为之天境。 一位上三境圣人亲自出马带领这支讨伐军,足以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一日,天色滚滚昏沉。 胖墩儿出了城,换一换自然的清新。 就在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讨伐军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胖墩儿团团围住。 一切谋划的很完美,谁知此人实在太强大了,这些伸张正义的英豪,仿佛是中了圈套一样,胖墩儿如一尊执掌着天权的神使,各种雷劫、天谴、神罚、天罪、地诛,滔滔不绝。胖墩儿所向披靡简直是一位匡扶正义的尊者在此净洗污染之物,局势完全是一边倾倒,打斗的场面让人眼花缭乱,飞天遁地的神仙来多少死多少,简直就是以卵击石,群雄坚持不到半刻这支气概盖天的讨伐之师就溃不成军,纷纷落败,最终的下场是,生还者仅有一人。 迷惑自信的行为,下场老悲惨了。 无敌、锁血、歼灭、屏盾,集于一身,谁人是对手? 天谴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一地尸骸,见者胆战心寒,战场只剩下一个独杆木槿愣着哆嗦,“胖前辈……” 胖墩儿必然以胜者的站姿,顶着天,踩着地,傲立于纵横间。 但他颇有些失望。 过去心心念念仰望的那道白日光已然破光了。 神仙也不过如此而已。 昔日羡慕已久的神仙一点都不神。 神仙不再神了,还有什么值得仰慕? 过去,作为一个称职的键盘侠,只能狗在键盘后面怼天怼地怼空气。 如今,面对面与人开干,虽说草率了,有些事情不去试一试,咋知道行不行。结果说明了,凭实力显威风,要比嘴上神仙可强多了。 胖墩儿故意放此人一条生路,与良心发现无关,没赶尽杀绝目的是给别人一个告诫,别有事没事就来招惹自己。 一个人说他有错,那么他会毫不犹豫怼回去;如果有三个人说他有错,那么就要好好讲讲道理了;如果有五个人说他有错,就应该自我反思了;如果有七个人说他有错,那真的有问题了;当九个人说他有错,既然不服,那就只有开干了!这就是键盘侠。 谁还没有一点小脾气? 再一看看就好,再三也能忍了,再五,笑一笑这事也就过去了,再七就过分了,再九那就没情面可讲了。 键盘的力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感觉这片天地是一款游戏一样轻轻松松就能通关。有键就是大侠,有键盘就是正义,他向天质问一句,“垂古存青键盘侠,这玩意如此厉害,以后这里是不是由我说了算?” 无尘破壁,无净同光。 胖墩儿随口说说,战场上唯一生还者两腿发软没能站住脚,瘫在了地上,从惊慌失措之中仰慕一句,“胖神仙,你这琴究竟是何神器?” 他看了一眼他。 默不作声。 新的键盘人生是否还要继续走起? 这是一个很疑惑的问题。 至少现在他需要这些,莫若一切不是罪过。 以前在地球是键盘侠,如今来到异世还是要当键盘侠,看来键盘大仙这个称号,胖墩儿是永远摘除不了。 他静静的想了一想,于是乎直话直说了两个字,“键盘!” 这些,胖墩儿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正常人打架赢了都会显摆一下,那是自信的行为,他便以胜利者的站姿骄傲自满。 剑盘?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琴? “前辈,为什么我没能察觉到,此神器有任何仙力流转,难不成是天外来物?” 胖墩儿也是心里苦啊! 他直说键盘也是有苦衷的,键盘是一个暗号,只属于地球的一个暗号。 他只要把这个消息通过此人传开就好了,如果也有其他地球人和自己一样也穿越到了异世界,那么他们一定会前来寻找自己的。说不定哪天就找到了回家的路了? 三章 键与剑的对碰 今日的苍凉只为明天更好的春暖花开。 普世濡沫,回地球不比待在这里香? 恶人就恶人,等回到地球,谁还在意留在异世界的那些破名声。 该怎么回地球倒是值得动脑子的问题。 “你都叫它作神器了,是你这种凡夫俗子看的透彻的?” 作为最后一位生还者很侥幸,为了活命点头哈腰,幽怨的小眼神偷偷一瞄,“是的,前辈教训甚是!” 胖墩儿没有理他。 喜怒不形于色,光辉无尽,如圣人一般太缥缈了。 此时此刻,胖墩儿看起来似乎高深莫测,又似乎平凡简朴,男人飘忽迷离。 高不可攀的距离。 直到胖墩儿离去,这人都没能有勇气硬气起来,留给自己的依旧是惊魂未定。看着战场宝器碎满地,遍野骨骸,好歹也是顶着神仙名号开山立宗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结果大相庭径,他们只是一群蝗虫大军。 这场超度神仙的宴席也散了。这些一流带头人加二流的人物临时拼一起的三教九流毅然英勇无畏也化作成英魂,他们的折腾反而让胖墩儿锦上添花,名气越来越大了。 因为实力问题,别人也不在意胖墩儿的作恶多端。 渐渐的,开始有人仰慕了。 一手神器‘键盘’横扫百仙,敬畏者尊他的意思,称他为键盘大侠,自此‘键盘大侠’这个名号也于阜东传开来了。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听过这一号人物,似乎横空出世一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世。 秋叶落下已是冬季。 凛冬之美在于发霜。 时隔一个月,胖墩儿失算了,结果不是他想的那样,根本没有其他地球的人来找自己。 也许真的只有自己一人来到异世界,最孤独的时候熬过去了,却还要迎接更加寂寞的长伴。 他自认适应能力还可以。 但是没亲人,没与自己臭味相投的朋友,他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特殊的环境少了情怀的味道。 一键在手体会了无敌的寂寞,既然也回不去地球,他开始周游阜东各地,想寻找一处安身之所,专研一下异世界的这个修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回不了地球,留在这里做神仙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修道之人所吸纳的灵气估计是一种放射性元素,如果让他研究透彻,这可不得了。 有的目标胖墩儿不再是无头苍蝇一样。 因为名气大。 有些风雨不愿意承受,但是没有办法。 树大招风! 一朝成名了,想过一些安稳的日子很难。 不想冒犯人,却不见得人不会冒犯他。 这会,又有一个修为高深莫测的剑道高手,背负着一柄青剑出现,剑道高手是一个剑修,喜欢有挑战性的对决,因为多年寂寞,他不顾老少流言蜚语之说也要挑战这个刚刚崛起的后起之秀。 于一日,剑道高手找到了胖墩儿,并且拦住胖墩儿的去路,当着许多修士面前向他下了挑战书,以证剑道,斩去所有绊脚树藤方可得道。 “你可敢一战?” 胖墩儿也发觉来人气场很强,完全不是前面那些乌合之众可比拟的。 打架成本低,要打那就打呗! 胖墩儿也是这样想的,这老家伙顶多就是阅历资深的充钱玩家,充钱再多,也比不上外挂,他有外挂,谁怕谁。 “为何不敢?” “好,我等你!”此人腾步而行,千里彷如一步无踪,又似乎万步无迹。 最有资格称神仙的恐怕只有眼前的人了。 两人于众目睽睽之下约战,此战将见证最巅峰时刻,由于剑道高手成名已久,他的名号早就响彻阜东,除了阜东其他地方也有他的传说,这场对决一下子成为了阜东最引人注目的决战。 许多仙府福地洞天都有人专门前来目睹这一场巅峰时刻,也想从中得益。就凭剑道高手的名号,此战必为巅峰之战,如此轰动的场面,又怎能错过。 对决还未开始,阜东四面八方的人物蜂拥而来群聚此地。打架没开始,但是周围的异常有说不出的玄机,就冲着这阵势,胖墩儿便知道那个家伙不简单。 此处来了这么多人,加上旁人数不尽的复杂眼光,胖墩儿萌生了退避的念头。 话说出去了,想退也不见得别人同意。 正月二十,凌山之巅,绝顶之处。 胖墩儿和剑道高手各自屹立于一座山峰,针锋相对。 “老先生,你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只不过一个过客,不如算了吧!” 双双对望着,侠气豪宇,风骨铮铮。 他摇摇头。 气朗自可问天,天南地北里荡气回流,那一洗风溯,像是曾经背负了那么一段故事在里面。 胖墩儿作最后的劝告,“耍剑何必为难耍键的?如果你非要比一比,那我只好献丑了!” 阜东多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就值得去怀疑,若不去切磋一二,那修道也无意义了。剑道高手是阜东最接近飞升的人物,若是此战胜利了,那么他即可领悟出飞升的真谛,打破好多年无人得道飞升的说法。 他是为了迈入飞升之境才不顾别人劝说来挑战胖墩儿。不过三十出头便能手握天谴,胖墩儿的出现对于剑道高手来说是一场恰当时机的大机缘,所以非战不可。 有书籍《间人经》记载,有人夕落闭眼是凡夫,朝曦睁眼平地登天,月落阳升之间便参悟造化,以至功德圆满。 洞悉机缘,臻萃天巧,一夜得道成仙,不过只是书上记载。 这么一人,似乎石头蹦出来,也符合了一夜成仙的说法,这让别人更加相信《间人经》上记载的说法也许是真的。 宿命里的对手。 所以此战非战不可,不在意名誉的一战,仅仅为了更接近那虚无缥缈的境界。 只因他也做不到短时间把那么多人斩杀,尤其是带领群雄的是一位上三境的人。 “小盆友,为了切磋而已,你别太较真了!” 一副心高气傲瞧不起人样子,胖墩儿也打心眼看他不爽,他怼回去,“挑战我,你哪来的自信?” 面对挑衅,剑道高手满腔怒意,冷声一语,“手中的剑就是自信” 小神仙眼皮底下打大神仙,这有点看头了。 充钱的,要打开外挂的,他听都没听过能赢过一次。胖墩儿希望是自己期望的那样,将精彩无限延伸。 斗志起来了,长着一副死皮赖脸的胖墩儿笑了笑,“我家乡有句很出名的老话叫,键者无敌!你知道不?” ‘键’剑道高手听成了‘剑’ 玩剑玩了大半辈子,还未遇到用剑能伤他的人,这么狂的年轻人,他自然也是看不惯,一向以狂妄自居的剑道高手也出言不逊,“你说的对,剑者无敌!” “我也想知道一个问题,究竟是我的键厉害,还是你的剑厉害” 御风澜清渺渺茫茫。 剑道高手怒视着他,“好狂妄的家伙,看剑!” 天色有变化,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压顶。 一股正气浩威凌驾于九天之上。 无形的剑气凌横于天,云顶之巅也发生了扭变。 不自此来自何处! 剑诣把人引向光明,隐迹无踪的一道极天人之剑诣,不知从何而来。 剑气所指为境。 盖压诸天是界。 一息转眼间,剑随心念,无形空刃划过无数次,每一斩击都能轻易斩杀天境之下任何人。 然而,胖墩儿平安无事,不痛不痒没看头,胖墩儿干脆激一激他,“抓痒痒似的,今天没吃饭?” “果然有点东西,接下来注意了!”不动声色便接下来,剑道高手忍不住对他赞叹不已。 一道青色气虹纵横天地间,贯穿半边阜东。 方圆之间似有似无的剑势压着观战之人连勇气都渐渐覆灭。 同时,也有一些人心志澎湃。 “好厉害的气!” “不对,这是剑,还是……” “能一剑劈开南璃离火墙的男人,不愧是天下第一……” 彼剑非剑,形与影神形聚变让人眼花缭乱,令在场的人不禁惊叹。 气剑万象天地,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动过分毫一样。 像一个人在试剑,又好像许许多多的小人在虚幻无界里比剑。 但是那浩不可挡的剑势一点都不作假。 长长的剑气长虹照炽大地。 凌御青虹一字横扫,千百山岳,削平一头,崩塌下沉,胖墩儿依然平安无事。 阜东,西边某国主昂头感概,“这是那人出的剑?天下恐怕也只有那人能耍剑耍出这样的气势” 旁边一起走棋的国师手执黑子迟迟吾行,他给天穹的剑气影响了思绪,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 国师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天空,他只想好好走好这一步棋,奈何无法言喻的威压始终干预了他。 “宋国师,从此以后,这把棋恐怕给你要留下半生阴影!” 国主这一说,国师执棋子的手突然发抖,冷汗直流,虚汗也淋尽后背,手里那一颗棋子终究还是无法下手,国师悲叹,“废了废了!” 这步棋始终走不了,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他曾用小孩子玩耍的小木剑一招将我击败,我以为生平至死也不见他再出一剑” 两人看看天,这把棋似乎永恒定着,谁也走不下去了。 北边某国君主吓得从妃子的温柔乡里掉下床,受了惊吓,枕边娇媚妃子大声叫喊,“来人啊,有刺客!” 一会,一群侍卫匆匆忙忙赶来,抱拳礼跪,“回国主,不是有刺客,这是那人出的剑!” “什么?”完全是难以置信,国主惊讶到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谁人能让那人出剑?” “不知道!” 知道自己失态了,此国主立马竖立威严,回到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严脸相向,“如此紧要的消息为什么现在才汇报?” 侍卫回应,“事端发生离蜀国甚远,此事也是昨夜才传到蜀国!” “再探” “遵命!”侍卫行个尊礼,起身撤退。 回过神了,国主脑子也清醒了,他一想不对,立马喝住,“回来!” “末将待命”一行侍卫立马止步,回首礼跪。 “今天之事若有半点泄露,你们自己了断,明白了?” “领命!” 所有侍卫退下之后,国君也无奈的摇摇头,“一剑可挡百万师,今日总算涨见识了,夜深给这么一剑吓个半死,也不亏。只可惜当初没能邀请到此人来做客!” 四章 扶摇 虚空一剑诛逐千百界,一道气剑长虹直指苍云之巅。 足以有破天之势。 此时,斩天剑气更胜先前,青虹光芒愈发灼盛,天穹一片昏暗,天地间亦有崩塌的迹象。 须臾之间,半虚半实不断交替,也引动了无极剑意,万剑呼应鸣动,嗡嗡作响,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意。 反观这边,胖墩儿以自己平时的作风对待,对此无动于衷。在阜东但凡是一名修道之人都会卖几分面子,但是胖墩儿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这个人在阜东的影响力有多大。 “这家伙在装什么……” “不对,他好像在等什么……” “无知小儿,高人之间的对决,岂容是你能理解的?” 对,他在等。 等他出剑。 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 热身之后,这人也不过如此,胖墩墩以绝对自信伫立。 “不错,也仅仅只有不错而已!临时向天请命,请出一个奇迹,对后面的局势也无多大作用!”这表现略有小失望,不愿再缠斗,胖墩儿竖起三根手指,“剑耍得不错,帅得飞起。三秒,超过三秒算你赢!” 三秒? 剑道高手愣是没听懂,但是三根手指代表的意思,明面上就能略懂一二,“休得狂妄!” “一柄清涧现,剑从哪里来!剑为此生!” 剑道高手脚踏剑气青虹,骤然间飘忽着数不尽的形影似人又似剑,盖过了天穹。 天地无界,剑快,人更快。 “这个比……”骂完,胖墩儿吐一口唾沫。 任他凶狠,一键送他上路。 作为一个称职的键盘侠只要看人不爽,就会想办法抬杠,礼尚往来,胖墩儿有模有样的学了一句,“绝唱外挂党,键从哪里来!键为此生!” 杜明雨只按了按f4 轰的一声巨响,青云顶上,一只金光灿灿的巨手握住长长的气剑青虹,如执掌天法的古神,巨手轻轻一捏便破碎了贯穿阜东的剑气长虹,紧接着千百道神谕狱雷轰袭天地,风雨交加,雷电的浩威无可替代,剑道高手剑指而上。 万剑迎击万雷轰顶。 玄天之上参破造化的力量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然而,势不可挡的力量正在摧枯拉朽之势冲散气势汹汹的剑气。 “好强……” 谁人在执行天法? “这难道……难道这……就是飞升的力量?” 电光飞梭,跨越境界的威力,星茫璀璨,几乎刺瞎了眼。 刹那间的光辉,即是力量的象征。 “难不成是远古圣人亲临替天执法?” 旁人都睁不开眼。 “我眼睛要瞎了!” 轰的一声巨响,天空几乎要炸裂了一样。 不到片刻便分出胜负,几乎就一瞬间,剑道高手就落荒而逃,连引以为傲的清涧剑都损坏了,浑身伤痕累累,只得下半条命,落得一身残喘苟延。 有键就有天,是何可笑? 赢了就不会可笑。 胖墩儿不忘一句给他来一句赤裸裸的嘲讽,“就这?你的剑不如我的键!” 本意是狂傲的一句话,却变成了讽刺自己的一句话。听了此话,剑道高手远远回头一看,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 玩剑玩了大半辈子,剑下亡魂多不胜数,曾经他也是这般狂傲,如今也是自食其果了。 他无奈感概,“天道不容我?” 败了就是败了,这是不屈不挠不事实。 风声霍霍作响,风儿在吟咏,歌颂着只属于胜者的清风脆音。 雷暴滚滚的暗天色也渐渐平静下来。 放眼望去,数不尽的眼睛目睹了这场决战,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根本没看过瘾。 他们远远没想到那人会不堪一击。 人是自个找上门来挑战,胖墩儿打心里不喜欢这人,他继续用一些恶毒的言词来刺激剑道高手,一时激动过头,以至于唾沫横飞,“呸!什么破玩意?以键为剑,这才叫做键者无敌,你还是回家种地去吧!” 镜花水月一般,灿烂仅在片刻,却能把一个神话变成了笑话。 一个能掌握天谴的男人,是何惊恐,简直所向披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太可怕了。 恐怕只有飞升之上的虚无人物才有一战之力,观战之人暗生佩服同时也惊恐万状。 以后谁人能挡住此人? 胖墩儿的横空出世仿佛打破了天道常理,他的出现让阜东的修士明白一件事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过去的巅峰不是永恒,哪怕是神话般存在,也早晚有人打破神话。 观看此巅顶之战的修士,有些瞠目结舌、有些一脸茫然、有些吓破了胆、有些头皮发麻、也有一些嘘声不断、到处议论哗然,剑道高手如此不堪一击,以后谁能挡住胖墩儿的步伐? 直到剑道高手逐渐远去,胖墩儿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再次刺激他,“我呸!三秒都撑不住,亏你还是一个修仙之人!连小孩子都不如” 技不如人没办法,这口恶气咽不下也没辙。 此时,胖墩儿有资格嚣张,不过他仅仅嚣张一时;自幼个性傲慢,完全就是键盘侠的脾性,线上重拳出击,线下唯唯诺诺。 如今真人对打,哪怕是赢了,还是低调点为好,因为周围那些复杂眼神比鬼还渗人。自己的底细不用说,嚣张可以有,但是不能上头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上头了,于是他转变了态度,替剑道高手默念悲哀,“这是吃了冲动的亏,但凡乖巧点,别到处撩事斗非,下场也不至于这么惨,唉!” 人有名气了,想来巴结的人多不胜数。 这里很热闹,胖墩儿却心生厌烦,苦于自己没有任何修为不会踏空而行这些神通,这些人不散,他走不出这个包围圈。 心生不甘,剑道高手远远的遥望着,问他,“天局未开已在手,女南不出归扶摇。敢问你是‘扶摇’来使?” 简简单单一句话,无意间震撼了所有人。 一时间惊恐万状。 天局未开已在手,女南不出归扶摇! 这句话流传至今。 女南一族那是传说中最缥缈的存在,还有被誉为神府天国的‘扶摇’。 剑道高手的一句话,听闻者个个都寒毛直竖。 众目睽睽的见证下能耐通天,加上剑道高手的问询,他们也坚信此人一定是神府扶摇来人。 扶摇与女南,世人与其说敬佩不如说是忌惮。 六千年一度轮回,如今刚好过去了六千年,完全符合了书上说的那样,难不成要女南与扶摇要开始第三次净化人间了? 一下子变得人心惶惶。 女南与扶摇的纷争却是殃及池鱼之祸源。 六千年前才有人把这些故事记载在书上,那个时候大地分别由扶摇与女南统治,扶摇与女南一族大战之后,扶摇失去了踪迹,女南一族也是渺无音讯。如今扶摇再现,那么昔日唯一能与扶摇抗衡的女南一族又何在? 这消息是否意味着这天下可要再次大乱的征兆? 扶摇与女南的争端是因为什么而开始,书籍上没有任何记载,据说一万两千年前便已有恩怨。 突然间,许多人都压力倍增仿佛又回到以前书文记载以前,扶摇与女南支配大地的恐惧。 主人家出门了,客人还在,主人家久久不回,客人便占据地方反客为主,如今主人家回来了,却是那种必须让位的感受。 天局未开已在手,女南不出归扶摇。这句话掩埋在历史长流许久,早已让人遗忘了,仍然让不少人心有余悸。 因为一句话,变脸如变天,那些人不再仰慕胖墩儿了,几乎统一阵线视胖墩儿为眼中钉,只想除之而后快。 胖墩儿愣头愣脑的,他那知道什么女南什么扶摇。 他地地道道一个地球人,稀里糊涂来到异世,又莫名其妙扣上一顶天府来使的帽子,谁又和谁沾半点关系?胖墩儿质问他,“我不懂你在胡扯什么神什么国!我是一个地球人” 什么地球人? 听都没听说过,难不成,昔日至高无上的扶摇一族就是地球人? 扶摇与女南一族之间的迷雾是否又拨开了一层? 说者无心。 神府扶摇之说不得不提防,但是他们不敢上前一步,只能远远的戒备着,生怕惹了这个厉害的家伙。 打赢了,赢得干净利落,以绝对力量压倒了对方,他却不太高兴,因为旁边的苍蝇太多了。 给那些人盯着,仿佛自己才是猎物一样,浑身不自在。 天底下的杂草又除不完,胖墩儿只好把不满尽量收埋在心里,对事对人避而不见。 “你们不让路,休怪我不讲道理了!” 也没有接到死命令要与胖墩儿拼死一搏。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给胖墩儿让出一条路来,最厉害的也输了,实力不允许挑战此人,胖墩儿时刻都给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赤裸裸的一样,头一次遇到走得这么困难的路。 剑道高手了无踪迹,胖墩儿也黯然离去,这场期望的盛世大战也这样从许多失望的眼神中散去。 扶摇现世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也有许多人认为扶摇与女南既然没落了,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既然神府扶摇再现再想翻身也几乎不太可能。 那人败了之后下落不明。 剑道高手的身份可不得了,是阜东一名很有名气的剑修,生平战绩尚未一败,如今输了,输给了一个素未谋面、名气、地位远不如自己的后辈,这结果让剑道高手颜面扫地。 一键,一剑,一字之差,此键非剑。 这次挑战失败,剑意被破,飞升对剑道高手而言更是遥遥无望,加上胖墩儿那些羞辱人的言语,曾经威名远扬,如今颜面扫地,剑道高手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剑道高手也悄然无声的不知去向。 剑道高手失踪了之后,一些事情却静悄悄的开始发生,没有剑道高手的实力压制,阜东少了一个最高制衡准则,那些曾经的剑下败者开始蠢蠢欲动了。 有人说,剑道高手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潜心修行,等一个卷土重来。 有人说,剑道高手远去西外便下落不明了。 也有人说,剑道高手输不起,自尽了。 各执一词,纷纷籍籍。 此战,原以为是名垂千古的一段佳话,没想到只是一段笑话,阜东很多人都为剑道高手感到惋惜。毕竟剑道高手曾经也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 胖墩儿也因为打赢了剑道高手,他的名气持续放大,很快响切了整个阜东,地位也超过剑道高手,风头正盛。 从此胖墩儿代替了剑道高手成为阜东的大人物。 原本仰慕胖墩儿的通通变成了仇人一般,无论胖墩儿去哪都会有许许多多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 有人恨他,自然也有人喜欢他。 这个神话般的男人可以站在光明的地方让人绝望,他也可以站在黑暗里把人推向光明,有他的地方就是无尽的深渊。 各种力量集于一身,他的凭空出现让阜东各国垂涎三尺,有许多暗中小人都想攀上‘扶摇’做靠山,期望‘扶摇’现世之时分一杯羹。 胖墩儿初心不改。 没有让名利冲昏了头脑。 依然走着自己的路。 人出名了,难免会让人背后指指点点。阜东有一些讨厌他的人,会在背地里都称胖墩儿为‘三秒真男人’ 谁曾想过那人无意间的一句话酿成了悲剧性质变事故。 尤其是一些欢欢乐乐的小孩子,影响特别大,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小孩子喜欢跟风走,别人起了个头,你一句,我一句,便不由的哼出了那么一两句趣味小诗集,传开来了就变成了顺口溜。 雨三秒,秒秒雨! 事不过三秒。 小雨子,看脚怪。 大事小事都不是事,通通三秒完事。 雨天下,雨无敌。 昂首立天柱,结果三秒又三秒! 至于三秒是什么意思,有人评估了一下;三秒是时间的意思,大概就是一炷香还没点着,就已经熄灭了。 小孩子编集的小趣话自然也传到了胖墩儿耳朵里。 背后的舆论哗然,有了那个味道了,也应验了地球上的那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春来,秋去。 大半年过去了,山里的生活勉强能将就。 “这个世界,让我看到了希望,同时也看到了绝望!还是地球好啊!”给各种麻烦缠身,杀不尽,甩不掉,胖墩儿只好躲在山里看着青山绿水发呆。 回想三年前,初次接触这片天地。 三年苦熬无人问,一键在手天下知! 挺讽刺人的 这可不是应运而生。 别人都知道他天下无敌,谁人可曾知晓,他在成名之前,死抱着那个烂键盘,窝在深山老林里面整整敲了三年代码,才开发出一个适合在异世界生存的外挂。 他是地球人,三年前在打游戏,那一天一时兴起就打游戏打了一个通宵,后面迷迷糊糊的趴在键盘上就睡了,醒来之后却已不知身在何处,手里也就抱着一个破烂键盘。几天下来了,看着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凶猛无比,手握神兵利器的恶霸多之又多,还亲眼目睹一些会飞天遁地的人。就那一刻他就知道出事了。 他一定是穿越来到了异世界。 别人穿越可是都是带着不得了的东西穿越异世,自己却只有一个烂键盘,气的他把键盘扔地上狠狠蹂躏。 因为是机械键盘,抗得住他的蹂躏。 踩踏同时,他自然不经意的触碰了一些按键,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眼前的一座大山被一键削平了,他顿时也被吓懵了,久久才回过神来,才明白键盘简直比任何东西都厉害的宝物。 就那一刻,他也发现了随同自己一起来到异世的键盘妙用,加以修整,即可创造无限可能,他也幸得当初没有踩烂,要不然他今天后悔死了。 那一年,他埋头潜藏躲在山里苦心敲代码做外挂。 从最初的什么都不懂,加上又没有显示屏,惹出了不少麻烦,山里的很多凶恶野兽经常会给正在敲代码的他一键离奇轰死,因此也引来不少修士前来收取凶兽最有价值的胆囊,他也被逼躲在山洞里,熟悉一些流程之后,整整琢磨了三年,才做出来一个完整的外挂。 外挂的威力不容置疑,小试牛刀,就大杀四方了。 回首往事如风如烟,三年的苦熬值了。 开局就无敌了,他呵呵了。 以前在地球的时候,一键在手,怼天怼地怼空气,看着网络上各路神仙开喷,自己却会忍不住加入其中一个阵地,摘下一个参与奖。由吃瓜群众,一步一脚印,成为了见谁不顺眼就开喷的网络喷子。 来到异世,他依然脱离不了键盘侠这个名号,哪怕与神仙打架了还得借用了键盘的力量。 身在地球是键盘侠,来到异世也是键盘侠,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如果低调不了,那就坦然面对这一切,把嚣张收入囊中,低调的以学至用。 不过这些所谓的神仙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实在令人失望。 应该都是一些假的神仙。 有些东西一直都是静悄悄的流走,短时间内发觉不了,却慢慢的化作成情怀。任谁也感叹一句,对时间的无奈。 即使有一天回到地球,还会是原来的地球? 五章 奇怪的小伙子 南璃 南江璃疆将风解。 南璃,划分有八个藩属小政权国,一个大政权国,凌南国便是南璃的主人,南璃不像阜东好勇斗狠,相较于其他地方南璃最为民风淳朴,各个小政权国之间很和善,并无小纷争。由于一道冥火墙的存在完全阻隔了南璃与阜东的交集,南璃少有与其他三地有所接触,一些迷坏人心的风气也入侵不了南璃。 唯一没有给冥火墙截断的地方只有南璃与西外的边境瑶柱国的一条小道。 南璃重视教养,这里的人都比较和气,对面善一些由瑶柱国过境的外来人相当客气。 在南璃,哪怕是修士,也是一个比别的地方要安分的修士。 南璃地脉的特殊,南璃与阜东边境一直伫立着一面冥炎火墙,即使是神仙也飞不过这面火墙。冲烧焚天的气势,延续了几千年都不灭,从西边延伸至东方以万万里之长;也幸得这面长城般的火墙,才会一直把对南璃垂涎三尺的阜东杜绝在外。 这一面冲天火墙,书册上记载是三千年前一次战争留下的,这些记载并无作假,全然是南璃先祖拿血淋淋身体一笔一笔记述;当时不知谁人带的头说女南一族的传承就在南璃,阜东野心勃勃便举兵入侵南璃,只为捍卫国土南璃势必与阜东大战。由于双方实力悬殊,当时的南璃几乎倾尽了南璃所有人体肉墙来抵挡阜东的入侵,死去的亡魂数之不尽,满山遍野的尸骨在如今火墙的位置堆积成一条人体肉墙仿佛一条巨龙盘旋于此,南璃倒下的万万亡魂也许是感动了苍天才会引发了天火降临,一面一望无际的冲天火墙于暴雨滂沱中衍生,这才把战争止住了。 冥火长城至今屹立不倒,一直守护着南璃不受外敌入侵,顶天而立也是南璃的象征。更像是守护神一样,护着南璃子民。 仙体一碰即化飞灰!冥火墙的力量可想而知。 令人费解的事冥火久之不散,哪怕三千年来的风吹雨打也动摇不了分毫,事故变迁,世上并没有发现有永恒存在的东西。 南璃这几年也发生了巨变,那一面守护南璃几千年的冥炎离火墙突然变弱了,没有以前那般活跃了,似乎失去了当年的汹势,南璃十国上下因此变得人心惶惶,非常惧怕冥火墙消失之后,阜东再度越过边界来摧毁他们的家园。 南璃,某中一个藩属国,其中一座小镇,一家空荡荡的小饭馆来了一位古怪的客人,莫约二十岁样子,衣着很光新,看起来像个公子爷,奇怪的是他左手边搂着一只鸭子,右手边也抱着一只大鹅。着小伙子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样子,又鸭子又大鹅,就这行头出门便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打瞌睡,半眯着眼的老板见状立马打起精神,他起身绕过柜台上前,客客气气一句,“年轻人,吃饭?” 小伙子不太善于语表,只点点头。 今天的开门红,舒心舒气。 老板朝着布帘遮挡一房间吆喝吆喝,“女儿,生意来了,你练手的机会来了,这顿饭由你操手” 一会,一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她嚷嚷着,“我不,我才不守着这家破烂小吃店,我要出门闯天下!” 当爹立马来气,他立即攥着藏在门角的鸡毛掸子追打小女孩。 打打闹闹才是一家人,父女俩人完全忽略了那个一只手抱着鸭子另一手抱着大鹅的小哥。此时近黄昏,一家空空荡荡的小客栈里一个吃饭的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一对父女却正在吵架。 难不成,不做生意了? 小伙子干等了好一阵子。 左手鸭子,右手大鹅,小伙子长得人模人样,却像个二傻愣子一样自顾自个,他挑了一个位置坐下。一人、一鸭子、一大鹅,给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他们的视野一直跟随者你追我跑的父女俩人身上,看了左边折腾,又看右边吵闹,静静的看着父女两人在玩猫追老鼠的嬉戏。 当爹的一边追着,一边叫嚷,“别逼我,等会我掀你老底!” 当女儿的一边跑着,一边反击,“别逼我,一会我拆你老锅!” 追着,打着,骂着。 半响,老板先败下阵来,人老了体力不支耗不过正直气旺的小女孩。 “一二三四五六七,忘八!” “孝悌忠信礼义廉,无耻!” 古古怪怪的父女二人连喘气的一小会时间都要面对面对骂。 当爹暂时搁下那颗暴躁的心,他劝导女儿,“人懒,锅底会生锈,你这么懒,当心以后嫁不出去!要是哪一天,夫家的锅都是锈迹斑斑,给人休了,我可不要你了!” 女孩不服,放大嗓门叫嚷着,“你那么勤劳,天天不是洗桌子,就是洗凳子!洗了厨房,还要洗地,天天忙个半死不活又没得工钱,你那么勤劳又没见你发大财,死守着这家破烂小吃店,没生意上门,又不知道改进。再说了,咋们家厨房里那口老锅不也生锈了吗?” 这些话好气人。 “你……”当爹的终究不及活力无限的小孩子,本身体能跟不上,加上一时受气,当爹的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女孩年纪还小不太懂事,得理不饶人,见当爹的给气着了,她理直气壮说,“天天叨叨絮絮,日日碎碎念念,都快气死我了,现在的大人真不让人省心,老是依着那些老套办法,都快把我也教坏了!” 老板闭一闭眼睛,深呼吸,缓过那一口堵着胸闷的恶气,一会又操起家伙追着女孩满屋子走。 爹爹苦追不上,她冷不防来了一句,“可怜我这个没娘的孩子,天天受爹爹欺压!” 听闻此话,老板愣神了,他停了下来不再追打小女孩,女儿自幼没娘,他也觉对不住孩子他娘,对不住孩子。 当爹的突然想起店里还有一门生意,忙完了活,一到了晚上关起家门,再顽劣的孩子还能逃哪去?对,关门打狗。当爹的恍然醒悟,露出久违的笑容,“只有勤勤劳劳,咋们家的锅,永远不会生锈!” 属实没毛病。 小女孩点头,下一刻她跑到厨房拿出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指着铁锅上面泛黄的锈迹,牛气哄哄的说,“喏,这不是生锈了?” 时至今日,老板才摸清楚女儿的脾性,小吃店老板愣神了。 祖传那口老锅可不能弄丢了。 祖传老底也不能翻了。 小女孩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只信奉自心,有一句说一句,“街头水画坊的李老师傅,也是自学老手艺,出手便是笔底生花,如妙笔丹青一样画出了柔情似水的美画!生意自然是火得不要不要的!” 挖苦,挖的太扎心了。 老板老脸一红,躲避的小眼神无处安放。 小女孩接着说,“看看旮旯巷尾的张大娘做的刺绣,也是自学许多年的老手艺,出手便是落低生韵,秀出最传神的惟丽,张大娘哪一件工艺品不是绣得栩栩如生?” 大家都是凭手艺谋日子,都是十多年的日日艰辛炼出老练,熟能生巧之后结果自己是最差的那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给自己女儿毫无情面可言的掀起了老底,一个人脸皮再厚,也不知道往哪里撂。 “东街口的陈工匠,几手打铁淬炼老手艺炉火纯青,一出手便是座低生精,哪一把兵器不锤的刚硬无比!还有咋们隔壁的卖花张师傅,十多年的妙手接花的老手艺何其奇妙,一出手便是根底生灵,哪一盘花不是活灵活现?” 童言无忌,就想吐槽一下,却没学会适可而止。 这那里是贴心小棉袄,简直是扎心小能手,当爹的愈发愧羞万分,想找一个洞钻进去。 “再看看……”正要再吐槽一下,小女孩欲言又止,瞧见爹爹脸色不太好,便没再拿别人来一一对比。什么大道理都是狗屁,至于是不是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道理小女孩也分不清,她只想爹爹认清楚眼下的时势,某生活不能太迂腐了,“再看看你自己与厨房打交道也有好多年了,十多年技艺,为何偏偏落得一个锅底生锈?” 当爹的给训得无言以对。 老板尴尬的笑了笑,瞥了小女孩一眼,夺过她手中的铁锅,小骂几句,走到小伙子面前,说了几句,小伙子点点头老板就回到了厨房。 勤奋程度可想而知。 一会厨房里烟雾缭绕,小女孩也走进厨房,听到叮呤咣啷的碰打声,小女孩打趣说,“人家都还未没点菜,爹爹你炒菜是给自己吃?” 小女孩还是在意亲爹,她虽然不愿意拿菜铲子,却默默地帮忙烧火,她给浓烟呛了几口,“咳咳……” “小屁孩,你懂个屁!”老板乒铃乓啷一顿忙活,小女孩端出一碟香喷喷的卷香肉。 半会儿,小女孩口瞪目呆看着。 老板介绍的几个小菜一上桌便一扫而空。 上一个吃一个。 尤其大鸭子和大鹅属实饿鬼投胎一样,长脖子一伸一缩一大块肉就不见了。 “爹爹……” 半响,厨房不见动静。 “爹爹,你快出来!” 连续的叫喊老板才一边擦手一边走来,眼前的一幕令人难以置信,桌子上只有几个空碟子空碗,老板一脸茫然,不可置信的翻看碗筷,也的确有用过的痕迹。老板傻眼了,十多年手艺烧菜居然比不上客人吃得快。 老板脑子一转,正正经经问,“小伙子要加菜?” 鸭头鹅脖子一上一下表现赞同。 大客户啊! 老板拉着小女孩回到厨房。 六章 鸭子鹅子 老板取下院子墙边上晾晒已久的腊肉,又搬出一个布满灰尘的坛子将里面的腌菜尽数拿出。 老板交代一下,“女儿,去小院摘两棵大白菜回来!” “哦!”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到院子,但是,老板看着小背影若有所思。 宗本同源,根在这里。 一旦飞了,谁晓得会在哪里落下,是否是此生再也寻得根迹。 趁着机会,面对面的距离,老板回想起之前的一个问题,这问题可大可小,总感觉女儿是给那个专门写鬼画符去坑蒙拐骗别人的臭道士骗了,老板试探一下,“女儿,之前的那些话谁教你说的?” 小女孩很贼,若无其事的装作不知道,“我说什么了?”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这年头当爹的真不好当爹的。 三句两句一个菜便做好了。 家风不正要慢慢扶,自家事有的是时间处理。目前,先搞定外面的大客户为正事,这可是十天不开张,开张吃十天的大客户,怠慢自己也不能落下了客人。 父女俩分工明确,很快又弄了三个菜,这一次老板亲自端菜,三个菜一起上桌。 他们什么也没说直接开吃。 “要酒?” 只要能吃能喝就行,小伙子点头。 小伙子看起来傻愣愣的,只知道吃,却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还没有旁边一只大鸭子精明。 老板眯了眯眼,犹豫了一下,便对小女孩说,“女儿,到柴房右角落小柜子拿半坛酒来给公子上酒!” 小女孩便走进一间房子抱着一坛酒出来放桌子上,然而桌子上早已干干净净,小女孩环顾四周爹爹早已不见人影,女孩子便问,“大哥哥,我爹爹上哪去了?” “厨房!” 寻常说这句话没什么,关键是这句话是旁边白胖胖的大鸭子说的。 小女孩顿时醒目,她同时一脸茫然的看着大鸭子,头一次遇见会讲人话的鸭子,太神奇了,好奇心作怪,小女孩正想伸手去逗一逗大鸭子。 小伙子啥也没说,眨眨眼,看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 “来啦!上菜了”这会,老板又端了几个菜出来,小女孩小小急意错乱之下收回发痒的小手。小女孩耍了个小聪明把几个碗碟叠加一起,才让无处安放的小手有了归落。 几碟菜摆放整整齐齐。 不管是什么菜,通通接受,古古怪怪的年轻人直接就开吃了,饭量大属实平常,令人最不可思议的是一只鸭子和一只大鹅居然吃得比人多,而且还酒肉不离口,一鸭一鹅一人食量巨恐怖,由于自己也要凑一份晚餐,老板放十斤米下锅,料想不到完全不够他们吃。最后,但凡店里能吃都给拿出来了,光是补足米饭就给吃了十斤。 更无语的还是父女俩连给自己准备的晚餐都没有了。 这可太能吃了。 “爹爹,咋们晚餐吃什么?” 一人一鸭一鹅吃相好难看,嘎嘎香,咯咯笑。 撒也不管,只顾着吃。 出门在外把自己装得古怪了,是不是在别人眼里就会显得价值一个很高的价格了? 年轻人看着发呆的父女俩,他眨眨眼说了一句,“这还有吃的?” 这还不够? 父女俩人看着口呆目瞪,像是在梦中,没睡醒一样,摇摇头。 小店没吃的了,年轻人准备离开了,他抱着鸭子和大鹅起身,老板面容一僵,笑脸逐渐消失,他立即上前拦住,就连态度也发生了大转变,“小伙子,不给钱就想走人?吃霸王餐要坐牢的,而且还吃了那么多,女儿快点去找官爷,我来拦阻这小瘪三,不能让他给跑了” “我没钱!” 听了这话,老板一时间气急攻心,脑袋子一昏,身子一晃,闭上眼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心心心念念的小女儿还小需要人去照顾,自己决不能就这样倒下,老板倒吸一口气,极力一甩头尽量保持清醒状态。 吃了这么多,一句没钱,就当没事?这谁肯,先前看他衣着得体,谁料到穷的叮当响,那时候自己心思全在和女儿吵架上面哪想那么多。 见过吃霸王餐耍无赖的,可是没见过像他们这样子吃得毛都不剩一根才耍无赖的,这完全是让原本生意惨淡的小店雪上加霜。 “没钱,你和官爷说去吧!”老板先是吓唬吓唬。 平时也许会窝里反,但是对抗外人那是一条心的。小女孩早已一手凳子,一手大扫把交给爹爹,然后挡在门口前。 “我想给,但是没钱!” 老板心中默念,这祖传老店果真要不保了?这人实在没钱,即使官爷来了,他又上哪去挽回这个损失? 这么能吃力气一定不小,与其交给官爷还不如留下了当苦力,挽回自己的损失,老板叫住了小女孩,“女儿回来!” 小女孩刚好出了门,听到爹爹的叫唤,立即转身,一个大字型挡在门口。 细想一下,捋一捋思绪。 谁家开店也不是开善堂,事已至此,见县衙最多也就关押几天而已,态度过硬两头都不是,到不如把人留下用劳力来弥补这些损失。 老板完全是以苦力工的态度对他们,连语气也不再那么柔和,“不给钱就把命留下,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做下人,你个小瘪三,听懂了?” 年轻人想了想,就点点头,难得有人收留,那么说来他就有家了。 态度大转变之后,老板很利索拿出知笔墨写下一张卖身契,然而他们连看都没看便签字画押了。 小女孩活泼,见爹爹态度一变,她也跟着变了,她蹦蹦跳跳小跑到小伙子身边问,“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扰扰头,“我没有名字” 难不成,这小伙子是个孤儿? 这么能吃,哪怕是当下人来使唤,他们家根本养不起,做事要懂得物尽其用,老板早有计谋,“你以后叫饭桶,知道不?” 小伙子点头应是了。 这一点头,老板突然怀疑人生了,觉得上当受骗了,这小伙子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敢这般衣着得体去掩人耳目,又明目张胆的好不客气当自己家一样骗吃骗喝的人,这种人还傻? 一想到这些,老板心里不平衡,隐隐绞痛。 这晚餐该怎么办! 饿自己可不能饿了孩子。 于是,老板把目光移向那只鸭子身上,他说,“这鸭子吃得那么饱,值个半钱,咋们店里已经没吃的了,今晚就它了,宰了也能管咋们一顿饱,算是弥补一下我们父女两人的损失!” 小伙子立即上前阻扰,“不行,小兜哥不能杀,杀了我也不能杀小兜哥” 小逗哥?什么鬼玩意。 这年头鸭子比人命值钱?老板于是又把主意打在大鹅身上,“这大鹅体型不错,吃得也多自然是长了不少肉,今晚就它了,够咋们两顿饭了!” 这次老板精明了,他不给饭桶反驳机会,立马转身进厨房拿刀了。 小伙子急忙劝说,“不行,大兜哥也不能杀” “反抗无效!”老板不以为然,他才不管,鸭子鹅子今天必须要宰一只来犒劳他们父女俩,他走进厨房提着大菜刀出来,刀口指向了大鸭子,接下的一幕让老板再次瞠目结舌。 情急之下,那只鸭子却说出话来,“敢杀我,小心我咬死你!” 哐的一声,菜刀落地,老板愣神了。 会讲话的鸭子? 讲起人话来非常麻溜利索。大鸭子讲人话,小女孩刚才见识了一番,老板可没见过。一边疑惑不解,老板只好将疑问的矛头转向另一边,结果全是颠覆认知的行为。 大鹅也是这样,居然喷火了,一口晶莹剔透的琉璃火,霎时绚丽七彩,父女两人擦亮眼睛,仔细认真看着,焰火瞬息即逝,身边的木柱子上留下了一团类似于柴火烧过一样的漆黑,这不是幻觉,大鹅的确是喷火了。 虽然喷出来的焰火,不忍直视,小的可怜,不过会喷火的大鹅绝对是世间少有闻所未闻,很新奇。 这一会儿的离奇古怪,全然是在梦里梦外去触摸去认识。小店里来了一个饭桶,还有一只会讲话的鸭子,加上一只喷火的大鹅,也属于奇闻异事了,小店老板闻所未闻,光怪陆离的认知让老板一下子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女儿,你看紧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我去去就回!”此话讲完,老板满怀期待,又黯然失色。他走进了柴房,噼里啪啦一顿响,这才翻出藏在角落里布满灰尘几乎能当柴火烧了的牌匾。 牌匾上雕刻着几个金色大字‘福满楼’ 七章 大食胃 老板深感愧疚,眼角泪滴落下,他抬手擦一擦,右手慢慢摸过去留下渐渐的印迹,小心翼翼的试擦牌匾上的灰尘,他自叹,“是否能扬眉吐气就这一把了!真的……” “大鸭子,别跑!” 大鸭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小短腿追赶着小女孩,“你别跑,我不追了” 一会儿大鹅子也加入了阵内。 雀跃欢愉的声音让冷冷清清的小吃店热闹起来。 外面小女孩早已与大鸭子大鹅子你追我赶的打成一片,小女孩嘻嘻哈哈,后面大鸭子大鹅子追着玩闹,仿佛左右护法一样伴守着,小短腿,长脖子,挥动着翅膀跑起来非常麻利,从一楼打闹到二楼,后面干脆玩起了捉迷藏。 一只鸭子、一只大鹅、一个饭桶,什么大兜哥小兜哥,完全是有预谋以虚假的体面去骗吃骗喝,吃完霸王餐还要装作‘哪有什么坏心思’的无辜脸,见识了这三个活宝很能吃的一幕,老板已然对‘傻瓜’两个字完全有所误解了,收纳了三个活宝,也算是因祸得福,就凭这惊人的进食量,老板有绝对有信心让满福楼重振往日风采。三个活宝,让冷冷清清的家热闹了些许,也等于说天赐财神爷,虽然说小店损失了很多,凡事有舍才有得,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血淋淋的道理,三个活宝只要利用得好,那就意味着他们家就要发财了。 问题是,光是想,又不做,也不靠谱。 老板情绪不太好,忧心忡忡的,沉着内疚里自责,醒不来。 好长一会儿过去了。 小吃店老板轻轻推开一点柴房的门,透过小小门缝看看外面,自己女儿早已与他们混熟了,感情是上辈子就是好朋友一样。 见此和善一幕,看来三个活宝也不打算离开了,自此女儿有玩伴不再是一个人的孤独,这画风多好啊,小吃店老板因此也打消了之前引贼入屋的猜测!可惜,老板却要面临艰巨的窘境,他养不起这食量惊人的三个活宝,他也在为了厅堂和和气气的欢愉一幕烦恼多多。且不说穷讲究这一回事,兴旺的开始就得讲究,必须有人手才撑得起门面,该有的人手就得有这才像一家小吃店该有的样子。 饭桶究竟有多能吃是个问题。 “究竟是老祖宗累积下来的阴德,还是缺德事做多了报应来了,就看明天了” 多年的备受打击,多少呛人的玩意让人望尘莫及。 从未有过惊惧明天的感觉。 一会他破口大骂,“呸呸呸,老祖宗的招牌怎么可能是报应!” 对空墙自骂是要骂醒自己。 光是脑子里想想是很轻松,迫在眉睫的后果,老板心里也没底,总要去尝试才知道结果。 老板对着‘满福楼’三个字牌匾发呆了很久,从徘徊不定到下定决心。 这家店姓陈,他当然也希望由姓陈的相承下去。所以他给女儿取了一个名字叫希望,结果她不愿意自行改名叫西望。 最后老板想清楚了。 心怀热腔期待的明天也许看不见期待,怎么划算怎么来,至于什么是感人肺腑都是漫长的后话了。 其实,老板呆在柴房那么久连后路都想好了,假若不成事,那就以一个好价格把三个活宝卖了,再不济就把小吃店给抵让了。 这些都是最坏的打算了。 老板出门很快带了几个烧饼回来,才不至于让今天饿肚子一晚上,可怜的饭桶还有鸭子鹅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尤其是鸭子鹅子口水不停流滴下地。 “来,给你们分点!”小女孩心善给他们各自分了一块,老板就没那么好心了,剩余的钱也只能够买几块烧饼,整家店铺给吃得一毛不剩,才过了一个时辰还要吃,他家开粮仓也经不起试探,他才不同情他们。 夜渐渐入凉,楼上空房间很多,老板便呈出房间给饭桶鸭子鹅子住一间房。 有生以来最能折磨人的一天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老板关起门面不开张,门口挂着一枚木牌‘东主有事停业三天’。 老板带着女儿,带着饭桶出门到处赊账,赊物资。 “老李啊,我预定半只大肥猪,两天后送我哪里去!这账先记着” 肉摊上倒吊着一排猪肉,卖猪肉的老李拨开倒吊的猪肉才看清楚来人,老李却不关心记账的问题,他看到小女孩旁边多了一个小伙子,于是半开玩笑的说,“呦,老陈,啥时候给小希希找了个女婿?你这也太不厚道了,老朋友一场,你居然都不说一声!” 饭桶一边杵着无动于衷,陈炆脸色有些难堪,饭桶旁边的陈西望羞得小脸通红,老陈带饭桶一起是防止饭桶跑了,结果闹出这误会可真的误会了,老陈连忙解释,“老李,千万别误会了,这是我新请来的伙计!” 卖猪肉老李才不信,他打量一番饭桶,苦头苦恼,他扰扰头自言自语说,“这小伙子看起来不错,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遇事不对,赶紧走! “两天啊,记得啊!”老陈一手捉住女儿小手臂转头赶紧就走。 刚步入一家杂货铺,便与一位老大娘相觑一笑,老大娘先开口,“诶呦呦,是老陈你呀,稀客啊!今天是抽了什么风,难不成你家的小希望要嫁人了,到我这来挑选嫁妆了?最近进了一批好货,时机碰对了,待我一一介绍!” 老陈很头大,很郁闷,怎么每个人都说一样的话?是不是都事先商量好了? “没有这一回事!宋婶婶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生气了!”陈西望不服气的嚷嚷。 见小女孩生气了,杂货铺老大娘不再取笑,她说,“喜欢什么随便挑,价格好商量”。老大娘嘴上不说,心里早就当那一回事看待了。 “先记着,回头再给!”撂下一句,老陈就进内挑选一些杂货物。 “没问题,这些都好说!话说回来,你这女婿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老大娘心思全在饭桶身上,总觉得饭桶好眼熟,她眉头一皱,有印象可她思虑再三也依然没能想起来。 “我们走了哦!改天再算一下账” 老板娘点头应了。 出了杂货铺,老陈怕了,他立即说,“女儿你回去找大鸭子大鹅子玩去,今天不知抽什么风,个个都阴阳怪气的,到时候误会闹大了,对你名声不好!” 陈西望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再这样子下去真让小镇的人说成一对去了,她心情低落碰碰磕磕的往店里走着。 老陈带着饭桶像过家家一样到处走。 饭桶吃得多力气必然不小,许多重手货全是饭桶一个包揽了。老板在小镇口碑不错,左邻右里的都愿意抬一手,事情进展很顺利,一下子赊了好多食材,来来回回好几趟才算完成任务。 忙里忙外的让街坊邻里摸不着头脑。 三天之后,敲锣打鼓,鸣炮祝贺,派头搞得可是热闹,又重新挂起‘福满楼’三个字的牌匾,仿佛新店铺开张一般。 一切按照老板的计划进展,一只鸭子在小搭台上讲话,“来了,来了,大食胃王比赛现在开始!” 老陈、饭桶、小女孩合力摆下菜谱阵。 饭桶按照老陈意思坐在不动,可他等不耐烦了,面前全是好吃的,暂时不能吃,搞得他心痒痒,亮晶的眼眸里闪烁的光芒全然是吃。伸出去的手就要摸到肉了,又立马收了回来,无处安放的手,恨不得自己绑起来。 大鸭子按照昨晚老板交代的那样,接着念,“今天本店今日大回馈特意摆下了菜谱阵,谁要是吃赢了他,这顿饭免费,输了的人就要按照桌面上的美食为准,付两份的价格” 一只会讲话的鸭子,实属罕有,远远看着都觉得挺新颖有看头,小镇坐落位置很好时常有陌生人经过,闹这么一出戏一下子就引来不少路人的好奇心,路过的行人凑凑热闹围成一排人墙。 菜谱阵一桌有香肉、菜、白米饭、各种糕点,摆满一桌,如长龙一样,估算起来起码有二十五斤左右。 这份量也让普通人望尘莫及。 这噱头却很有看头。 一个小伙子而已,食量能有多大? 越来越引人注目了,会讲人话的鸭子是焦点,免费吃东西更是焦点。 有人大声叫问,“赢了他果真不要钱?” “绝不骗人!” 围观的人有很多,里面有许多人也认识老陈,清楚他的为人处事,但是始终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尝试,老板也急啊!这都是真金白银赊账赊来的,里外都是钱啊! 没人参加他家的店铺就保不住了。 规矩里说明了,只要吃赢这个小伙子就算赢,可没说要吃完,这会有个魁伟的大汉仔细打量一下饭桶的身形,年轻小伙子一个,食量能大到哪里去,于是,一位壮实汉子大步走上了。 “不就小屁孩一个,我来会一会他” 饭桶意思一下,站了起来,互相打个招呼然后纷纷入座。 “听我口号开吃!” “一……”语气拖得老长了,不光是吊胃口,还要搞气氛,整得老紧张了。尤其是饭桶。 “二……” 哐当一声响,老板敲响铜锣,满满的一大盘,两人就开始吃了。 小女孩在后台探出一个小脑袋,笑嘻嘻的鼓励,“饭桶哥哥,加油” 饭桶没理她,三天没吃好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饭桶几乎进入忘我吃境。 左手烧肉,右手糕点,不忘吃上一口白米饭;饭桶啥也不管抓起来就是一口就吞,眼看吃不过,汉子急眼了,开始加快速度试图追上饭桶的进食。 一炷香过去了,俩人桌面上的美食分量一目了然,胜负已分,汉子已经吃不动,再勉强也吃不赢饭桶,干脆举手投降,汉子输得很彻底,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赖账,汉子认赌服输,两桌的美食价格也不低,汉子那人啧啧几声,极不情愿放下一千银锭,仿佛割了肉一样心疼,壮汉在群众的嘘声中,默默离开,而且还是扶着墙走路的。 “女儿,收钱” 小女孩雀跃不已提着一个木箱子蹦蹦跳跳的走出来,将钱全部收入里边,爹爹搞这么一出,好生灿烂,她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开心。 人气高了门庭若市的场面会令人莫名的跟着开心。 精彩这才刚刚开始,越往后越精彩。 三天时间里老陈摸索过饭桶的食量,挑最划算的面粉做成大面食来试探,整整吃了两大袋面粉,饭桶才说一句,快饱了,结果再吃了一整袋面粉才是真的饱了,老陈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谁如此胆大赌上一切。老板于繁杂的吵闹中发言,“今日本店的菜谱阵还能接受两人,我们不换人,因为我家的小伙子与人比试了一场,所以这一场输了的人要给菜谱阵四份的价格,谁人敢上前破阵?” “年轻人这样的吃法,估计肚子快炸了吧?” 老陈笑而不语。 前面就有人做了一个冤大头,一大桌好菜好肉,饭桶也几乎吃完了,没人相信饭桶还能继续吃下去。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心思,老板也是抓住了群众想占便宜的那点小心思。 这一次,没有如前面那样畏畏缩缩了,群众们踊跃参加。 “我来” “我也参加!” “我也参加,我多给五份的价钱” 价高者优先,唯利是图的人都这样,何况自己只是一家小吃店,当然向钱看。 老陈说,“规矩还是规矩,不过这一次是先交钱,赢了的话,我会原原本本双手奉还!” 老陈点名一人,那人也规规矩矩交了钱。 一顿忙活,老板和小女孩重新换上新的美食,一声铜锣响起,俩人又开始吃。 大约一炷香时间过去,眼看着饭桶桌面上的美食越来越少,自己却吃不动了,这人无奈的举手投降,满腔子怨愤,“老陈,你上哪里找来的怪物?” 老板笑不合拢回应,“回家慢慢消化,去吧!你媳妇在家等着呢!” 这人空有一腔怒火却生气不了,白花花的银子换得一肚子胀着疼,钱是小事,真是别人说得那样吃饱了撑的难受,苦于吃得太多他起不了身,老陈就让几个大汉扶着他离开。 赚大钱的味道是真的香。 大食胃王过程不变,等待的就是下一个愿打愿挨的冤大头。 老板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开心过,“还有最后一个,谁人敢上前挑战” 前面已有两人挑战过了,猪都没这么能吃,不信邪的人很多,再次踊跃报名。 一样的手法,价高者优先,但是,要先交钱。 一炷香时间,挑战者已有反胃的样子,吃撑了可难受死了,然而饭桶一点毛病都没有,像是刚刚开始一样轻松应对。 “加油,加油!”不服气的群众纷纷给挑战者打气。 有这么多人为自己贺彩,他又坚持了一会,最终他还是举手投降了,这小伙子太能吃了,简直饿鬼投胎一样。 老板欣然乐开了怀,他回头看看刷了一遍新的招牌,这几个活宝的到来让自家逢毕生辉,简直就是让‘满福楼’这枚牌匾注入了灵魂。 自此饭桶这个名号一吃成名,传遍了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家小店因此沾了不少光,从天天守空铺变成了客似云来的局面,很多人慕名而来,不光是当地人,就连附近小国的一些人都想目睹饭桶能吃的威名。 八章 瘴疫 北牧 青外牧野风萍逐。 辽阔的北牧以草原为主。 一望无边的草地,草绿萍影,天色暗淡有下雨的迹象,情况是下雪了,辽阔的草原因为没有阳光也慢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凝冰露珠,雪白的一片仿佛躺着一位冰美人一样,十分靓丽,美景如画却因为一道恶气缭绕而成的黑色参天巨柱而大煞了风景。 此时,天色不佳雪越下越大,白雪皑皑,一座大山周围却下着黑色的雪,点点飘落,大山看起来了无生机,死寂了一片,仿佛末世到临一样寂灭了所有生机,这座大山看起来很渗人。 这山是北牧鞥和的一座山,此山周围有一道巨量的瘟毒之气缭绕着,那冲天黑柱便是由瘟毒疫疠凝聚而成,云朵飘过亦是一团乌黑,此毒的厉害可见一斑。黑气环绕大山立成巨柱,衔接天地,笔直伫立,直冲云霄,屹立于天地间,仿佛有人用手臂托着天,疫气久之不散,更像一座灭绝生灵的炼地狱囚笼一样笼罩着鞥和一大片区域。 也因为这道黑气缭绕的冲天巨柱,把北牧从当年的水深火热之间拯救了下来,后时期北牧游民将风吹不散、雨淋不息,日晒不灭的瘴疫以毒神一样敬拜。 北牧一共四个藩属小政权国,一个大政权国。牧游之地,全是零散的部落集聚集成一些小政权,这些零散的部落虽然民风彪悍,但是从来不主动惹是生非少,大多数对抗阜东为主,一直以来北牧与阜东边境地界,北牧时常会却遭受阜东干扰,无奈能力有限无力讨伐一个公道。 这里原本一片绿油油的净土,三千年前阜东举兵入侵北牧,北牧游民揭竿而起守卫家园,这场争端阜东以所向披靡之势攻入北牧,死伤不计其数,阜东太蛮横了,北牧即使付出很沉重代价,弱小的北牧依然无法抵抗不住阜东的步伐,双方实力悬殊,短短几年北牧就给阜东抢走了两个政权国地界,以至今时今日属于北牧的地方越来越小了,实力无法与其他三地相比。 阜东有备而来的侵略却在北牧一个叫‘鞥和’的地方停止了。 仿佛天意要如此。 不然,北牧早已不复存在了。 牧野有风,呼啸而过,鞥和国其中一座小村落里有个老爷爷坐在树下给一群小孩子讲故事,老爷爷指着远处冲天黑团,“你们看到那个山头了?”。这些问题,他一年下来不少于三十次讲这些问题,每一次有面口生疏的孩子来听自己讲故事老爷爷都会不厌烦的给孩子们讲一次。 普通游民大多数没有固定的家,这里暂时住一段时间,说不定一个月就要转移到下一个地方了,牧民养牧哪里有青草哪里去,守在鞥和的只有世世代代的守山人。 跟着老爷爷的指示,一群孩童眺望,有个调皮的孩子问,“那山上有宝物?” “你们要切记,没事别乱上山!只要人不去招惹,它自然也不会招惹人!” 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宛似欢快的鸟儿,不知危险是何物。 一个小孩子天真的抢话了,“我听爹爹说过,山上有怪物!会吃人” 老爷爷笑了笑,“那不仅仅是一座山,那是北牧禁地,同时也是北牧的圣山,那里有比怪物还可怕的存在,何一个人上山了,都会死在了山上,你们要记住那黑色气虹,世世代代传扬下去,就是它把入侵者隔绝在外,就连神仙也不敢招惹的地方,那里也是咋们北牧的守护神!” “老爷爷,我今早看见了苗苗上山去了!” “什么?”老爷爷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过问由因,他知道这个闯山的孩子没救了,不管是什么靠近那个地方从未有过会活着的。 他很自责,守山人的职责就是不让不知情的人冤死在这里。 尽管他很努力劝说,终究挡不住悲剧的发生。 他看了看湮黑的山峰,黑气如一道气虹贯通天地,完全就是‘地毒穿天’,望着也胆战心惊。 这里是北牧临近阜东的一角,三千年前北牧也是一片荒凉,了无人烟,没有政权国,几乎全是一些零零碎碎牧民组成的小村子,胜在地方好,大部分牧民以牧养为主,大草原长年绿草香浓芬芳馥郁,也孕养了不少彪悍大汉。因为阜东,北牧游民才知道什么叫团结,老一辈的人以血淋淋的故事告诫后世,这才有了后时期北牧建界开国的局面。 三千年阜东主动挑事对北牧发起了战火,还有许多阜东散漫修士也踊跃而来争抢北牧灵源,北牧多数为平地大草原,并无任何大山河流阻碍,阜东举兵进攻非常顺利,北牧临时组建的牧游军没有组织体系去守住家园,自然在强大的阜东面前不堪一击,阻挡不了,北牧只能任由阜东的侵略者肆意妄为,掠夺他们的灵源。因为散人修士的胡作非为才引出很大麻烦,有一些人居然把冰封于尘土之下不知多年的瘴气给引出地面了,当年北牧鞥和一带就发生了一场大瘟疫,这场瘟疫来势汹汹比阜东入侵更可怕,几个月便传染了大半个北牧,这瘟疫霸道至极连修法的仙人也不例外,一场无情病疫以至当时的北牧死了好多人。 疟瘴祸患,瘴气久之不散,受伤最深的还是北牧的牧民。 一旦染上这种毒疫,下三境修炼者几乎两天毙命,即使有中三境修为也会境界受挫,一旦毒坏了仙体,这辈子算废了,即使命保住了,境界再想向前踏出一步,几乎不太可能了。 突然而来的瘟疫,鞥和偏地都是病死的尸体,眼睛所过之处满目疮痍,那是何等悲惨。 不是自己地方,阜东干脆撒手不管,在鞥和就地掩埋因病死去的随行军人,然后就果断退兵把损失减到最低,自此也不敢再踏入北牧一步,在北牧尝到了甜头,于是阜东又把战争的矛头指向南璃,料想南璃阴沟里翻船了。 由于鞥和这一带比较空阔,又离阜东近,为了避免战争的祸害北牧的牧民多数早已往北转移,阜东带大军压境自然也避免不了毒疫的渗透,死去的骑兵就地掩埋,阜东起了个头,北牧也认定了鞥和这地方,于是鞥和就成了掩埋那些因感染瘟疫死去的人一个最终归处,短短的几年,北牧不停往这里搬运尸首,当时还有一个很有名的要职叫做‘搬疫人’,承担搬疫人这个要职可是要莫大的勇气,每一个搬疫人全然是不顾个人拿命去完成每一个使命的,没有人愿意把毒疫带回去家园继续毒害自己的后辈,所以搬疫人一个个都有去无回,自此鞥和就变成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禁地。 在修炼者眼里,鞥和也是赫赫有名的仙人坟墓。 瘴疫祸患一事,闻者也然惊心悲魄。 若干年之后,瘴气已是不在北牧里随风飘荡了,这些都归功于搬疫人,直到最后一个搬疫人带着最后一批死于瘟疫的牧民来到鞥和掩埋,这场惊心动魄却又刻骨铭心的瘴疫才算有了一个了结,尽管不如人意,但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三千年了瘟疫依然存在,只是给困在一个地方,只要没人去招惹,一切平平安安。 那一场瘟疫究竟感染多少人,准确的数目也无人知晓。 有人说比阜东兵发南璃血拼的情况更为严重数倍。 北牧流传下来的说法是,在鞥和仅仅为了掩埋感染瘟疫而死去的人,光是万人坑,就一共挖了一百零八个,其中有一大半是阜东的军队,这里面还不算后续北牧收拾残局搬疫人运过来的尸首。 不知哪一年开始。 鞥和,日夜雨不停,这场雨仿佛是感动老天爷一样,北牧鞥和一带整整下了一百多年的大雨,地脉也因此移了形状,久而久之,掩埋感染瘴疫死者的地方突然就一座高山立地而起。 有人说,是圣人手笔。 恶瘴毒疫之气缭绕着禁山不愿散去,一道瘆人的通天黑柱,老一辈的人说,有一位本领通天的大能不愿看见北牧尸骸遍地,于是就把毒疫捆在这里不让瘴疫出去,这样才守住北牧的千千万万个盛好家园! 当故事说说而已,下面也无后文了。 平地高山起,这诡怪异象没能给出准确说法,这座山也给后世人称之为禁山。 既是圣山亦是禁山,游民只敢远观,无人敢靠近。 禁山里黑压压的冲天巨柱,是所有被感染瘟疫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毒疫聚压而成,瘴疫不散是因为地底下一朵‘万疫心莲’在地底下不断吸纳着毒疫,才导致毒疫不外散,这样才形成了以禁山为方圆的黑色顶天柱又非常渗人的奇观。 三千年过去了,毒疫依然伫立不倒。缭绕着禁山的毒疫,威势不减当年,是祸也是福,因为这场瘟疫使得当时野心勃勃的阜东止步不前,北牧游民也才安安稳稳过了三千年。 三千年的毒疫聚积不散也是有原因的,谁也不曾设想当年聚数千千万万计死于瘴疫的尸首,长埋于此,随着岁月蹉跎,世人只知表面,实际上禁山的地层深底下,凝集三千年毒疫久久不散却在一具从未腐化的干尸身上诞生了一朵千奇毒果‘万疫心莲’ 万疫心莲寄生长在一具干尸体内,与干尸融为一体,不断吸纳着禁山周围的瘴疫死气,有了毒疫的供养,而自身又能散发瘴疫,循环不息的情况下为万疫心莲塑造了良好滋生环境,时至今日已经是开花时期。若想除去这股冲天瘴疫,恐怕也只有毁掉这朵万疫心莲。 九章 大庭广众欺负人 西外 白云晴白天外天。 一片荒漠,如果手拿一块布,挡着视野下的荒土,只看天空,那是另一番美景。 西外是荒芜之地,有八个藩属小政权国,一个大政权国,放眼整个西外地大,平地一眼尽,黄沙荒地居多,很少有像阜东那样的高山河流,自然是对修道之人最为珍贵的灵脉地源也少得可怜。 座山高,占灵气,开洞天,立福地。这些话能留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关天国繁荣昌盛,西外以关天国为主,整个西外名声不好,西外在天下人眼里却是一个另类,闲云散修居多,比散修更多的是土匪盗贼,为了争取一席立足之地,散修之间也动辄便杀人掠货。 杀人掠货,无恶不作的人在西外可多得去了! 人喜欢跟风,不过盗贼也有道义。 就连最鼎盛的阜东对西外也不敢贸贸然发兵。 因为西外聚集了全天下的罪恶,曾经恶贯满盈,犯下滔天罪行的恶人,因为坏事做尽到了法不容人地步,这些人无处可去,最后只能栖身西外,原本人丁稀少的西外比北牧还荒凉,西外是依靠逃亡西外的盗匪为根底最后才慢慢脱变成今日的辉煌,祖一辈子的事端相承至今,盗匪根底深,许多地方自幼因为环境要素养就成了一身痞子恶性,有些地方更是以颂扬盗匪为荣,世世代代这样以致后世即使再努力想改正西外局面也无从下手。 西外名副其实的恶人天地,够凶够狠才能活着,由西外出身的家伙,个个都是狠角色。天下人还给西外取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的说法‘兵将盗匪一家亲,你家我家无好人’,关天国也给天下人扣上一顶土匪头头帽子。 天色风和日丽。 西外少雨,几乎都是这样的天,遗憾的是正阳烈日也裁决不了西外恶习。 尤其是西外西边最为难以管制,你偷我,我抢他,他便又算计你的日子,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连关天国对西边此也无可奈何。 西外的南部,关天国直属一个小国叫襄邢国,人数仅有数十万,五座城池。襄王在襄邢国境内没有实权,表面风光,襄邢国有一半政权早已移交给关天国,有时候一个愚蠢的决定才是最好的结果,为了百姓生计,牺牲自己换取全境保全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生在人吃人的西外,要么比人凶,要么依附恶势力,襄王只能以这样的代价来换取关天国的庇佑,襄邢在别人眼里,名副其实的亡国。 只差襄王给人赶下王位而已。 襄邢,襄州城里,一个少年郎提着一只鸡,一壶酒走着,雨后的泥泞路不好走,鞋子沾了不少泥巴,少年郎脸上始终保持着和善的笑脸。 三个月了,整整过了三个月才有一次机会逛一逛集市。 那种随性而为的愉悦心情只有自己知道。 少年郎面相不错,五官端正,后颈椎骨皮肤上有着树根一样的图腾,像被火烧过一样,有点类似于人为刺青刻印上去的,少年郎肤色比偏黑,才让根状图印看起来不太明显,背后有衣物遮住,别人更看不到最完整的树根形状图,别人只看到后颈位置的小小火烧一样图案。 树根图案一直延伸至腰脊骨,两只手上半截手臂也有,这诡异图案是自然天成,而且自幼就有了,像胎记,人一出生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胎记,不是傻子都知道根本不是胎记,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树根形状图案少年郎说不上,也没能问出原因来。 每一次问起,家里老头都一句话打发他,不提过去。 这些影响不了,少年郎意气风发。 细雨细说,谛听都俞吁咈之风,也拂起了无比快乐的心声,清逸和心,气朗如诗如歌。 守不住半寸光阴也要躺在阳光下攥紧的那半寸时光。 风儿引向一个开朗的少年郎,正直天真烂漫的时期,笑容便是说明了一切。 他有时候傻乎乎的好奇,究竟是鞋子脏还是平地脏,鞋子脏了才会把地踩脏了,地面脏了才会弄脏了鞋子,这个问题一直循环了好多年也没有答案。 少年郎脸上挂着柔柔的淡笑,像是一张天生会伪装的笑脸,永远只会对着别人笑,却不知道这样的笑脸下面隐藏着什么! 只怕心里是沧桑的,在别人眼里始终是一副不变的笑脸。 少年郎欢欣雀跃左手小酒右手烧鸡,蹦蹦跶跶的走在路上,只因擦肩而过的一群大汉样子十分凶恶,个个脸相似乎刻印了刀疤,看起来多半是土匪之类的人士,少年郎不经意向左一望。 一位十字刀疤大汉也看了少年郎一眼,对望一眼间,就冲着那张像是嘲讽自己的笑脸,汉子踢了少年郎一脚,“你笑什么?” 这一脚力度可不小,少年郎直接向前扑倒,他以本能动作滚了几滚,小酒坛却打个稀碎,一阵清香弥漫,油纸包着的烧鸡也跌落在一边。平白无故挨了一脚,纵然一身愤怒,少年郎只是与十字刀疤汉子怒视一眼就变柔弱了下来。 西外可不比其他地方,不管在哪里,人多的地方他会选择避让,不露锋芒! 周围若是人少了,他绝对毫不犹豫对抗到底。 在西外有句话说,有才尽可显摆自身过硬的技艺,有财却不得马虎要小心藏着不可外露。 有才与有财,他两样都不沾,只是因为一个笑容就挨了一顿打,这是招惹了谁? 暮云叆叇,天色一下子暗了下去。 他扫了一眼,街上行人比较多,不便暴露自己,他内心里一直告诫自己,忍着,一定要忍着! 崖子姜从脏兮兮的地面爬了起来,污泥渗透了衣物,都打湿了一半身,他没笑,但他撅着嘴巴给人看起来像是在笑,他倔强一句,“因为开心,我只是纯粹的想笑一笑而已,碍你事?” 啪的一声很干脆利索。 “混账东西!” 有着下三境修为的其中一名凶恶汉子赏了少年郎一巴掌,打得老响了,少年郎嘴角都给打出血了,属于自己的血,他倔强的咽了回去,少年郎没有一丝怒怨,仍然保持着不是笑容的微笑,憨态可掬。 “你又笑什么?” 凡事没有事端,忍一忍就过去的。 少年郎一言不发,骨子里有一股傲气撑着,但他笑容不减。 一群凶神恶煞的匪徒把少年郎围着,其中一人将少年郎的烧鸡捡了起来,分吃新鲜出炉还热气腾腾的烧鸡。 “烧鸡还我” “跪下!” 少年郎倔强的站着,一名汉子当头又是盖下一巴掌,少年郎又再一次倒在了凹陷不平的地上,低洼处积水不少,少年郎的小身板倒下去溅起了少许污浊的水花,嗤的一声绽开来,他趴着,双手撑起上半身,地上的脏水浑浊不堪同时也倒影出自己的狼狈样子。他抬头看着这群恶霸,一个个全是居高临下的面色,而自己像小丑鸭一样。 有人注意到奇怪的东西,他抢过少年郎腰间的骨刺,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就是一只普通野兽的骨头打造成。他冷言讽刺,“就你这个样还想当大侠?” 话说完,他一甩骨刺,恰好打在崖子姜背上。 噗! 好像是一个响屁,他居然还敢放了一个屁? 这是何等羞辱人。 凶恶汉子顿时大怒,又大力踹了少年郎一脚,有人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小屁孩没见过大场面,也许是吓出屎了吧!” “哈哈……”一群恶相满脸的人平分了少年郎真金白银买来的烧鸡,然后扬笑离开。 走远时,其中一人回头看看少年郎,他心里想,那么小的身躯怎么如此抗打? 一群大老爷们欺压一个小后生,却无人敢上前帮忙。 随着嬉笑声越来越小,他们离开了,崖子姜才慢慢起身,少年郎捡回骨刺收好,杵着半响,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目光,看事的人挺多的,全是事不关己的眼色,闪闪避避,漠然视之,压根没有人帮他的意思。 崖子姜明白个中道理,哪怕是心里边有‘想帮’的念头,也许都不会有一个,他众目睽睽下默默离开。 天知道一个小小善意,后面会迎来多少的报复,别指望别人会出手相助。欺压百姓的事情经常有,知府县太爷也管不过来,一切靠自己。 这就是西外。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谁愿意为了帮他而得罪别人,因此惹来自身难保的灾难? 怒气在哪,哪里就是杀戮。 他就是要把自己丢的脸找回来。 大山里的孩子,命就跟地上的泥土一样,都是从践踏之中成长起来的。 熙和的黄昏如曲如风,蒙上一层燎原之色,天上一片火烧诸天的迹象,像是末世来临前夕的盛宴,难得的景象定于山边,丝丝入扣。 近晚了,风有点大,云朵滚滚翻腾就要冲破了天穹一样。 少年郎却一直潜在暗角,偷偷的跟随着那几个欺负自己的人。 到了夜晚,一处山峦耸立的麓谷间,崖子姜紧跟着这些人,不知他们要去哪里,半山腰的时候,崖子姜往下看着,一半蓝天一半大地,仿佛天地连成一线,好景拦不住他的杀人之心,他朝着那些背影笑了笑说,“记住这样的夜色,这将是你们的永恒!” 一会他像好朋友一样安抚手里的骨刺。 “老朋友,今天摔疼了吧!那么,今夜你可要尽情饱餐一顿!”他紧握着骨刺,消失在绿野林子中。 这骨刺似是某只妖物的犄角,又像是牙齿,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不可置疑,这是他最亲近的小伙伴了。 日无常,月无常,一面是,一面非,无常的黑白该无常奉还了。 夜澜策风飞舆。 夤夜时分。 圆月之下,白霞斑斑,崖子姜眼里却布满了腥杀。 潇潇凉寒,少许无辜小生灵只因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给一伙人无情扼杀了,凄鸣的哀嚎,响切林子。 不光是白天欺负崖子姜的那些恶人,还有许多牛鬼蛇神聚集到一起,一伙整日无所事事的人相约在此,生火烤着野味,又说又笑。 一群盗匪齐聚还能干出什么好事? 十章 问题少年 谁对他好,他会记得。 谁对他坏,他也铭记在心。 但是,崖子姜不知道改变他一生就是从今夜一个决定开始。 夜风来袭,火堆里焰火正旺。 一伙亡命盗匪正在密谋干一票大的。 崖子姜早已悄声无息的站在他们身后。 令人厌恶的笑声不断回荡。这样的笑脸,不知明天会有多少人深受其害。 很久过去了,一位盗匪有意无意回头看一看,他愕然心惊,这小鬼是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的? 那么他们刚刚商议的秘密不是泄露出去了? 几十号人,十几堆大火中扎堆把酒言欢,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么一个小鬼头。 “混账东西这是你来的地方?”有人立马来气,提着刀走向崖子姜,有人拦住了他说,“急什么,有人自愿送肉,等等也无妨!” 一部分盗匪丢弃大碗酒站了起来,仍然坐着吃肉的盗匪不太上心的看着崖子姜。 少年郎飒然心定,不急不燥,一只手放在腰间握住骨刺,“西外没有青天大老爷,这是不辨不争的事实,今天很糟糕,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了吗?搞得我闹情绪了,我这人性子直爱记仇,我趁夜拿命来换回今天丢的脸,也就是你们口中说的犯贱,所以我来自取其辱想再丢第二次脸,不知你们赏脸不?” 他们在密谋策划一桩大买卖,结果来了这么一个晦气玩意,杀人之心立马涌上心头。 “废物,休得猖狂,今日城里一时心善饶你不死,还不知感谢,滚过来受死!” “废物!你敢吗?” 一下子喧闹繁杂,全是盗匪猖獗的叫嚣声。 崖子姜最喜欢口舌之争了,能吵架解决问题绝不打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偏偏今晚他动了杀人之心,他一贯作风既然认定的事情,必要时会因情况而行,情况已经帮他做出了决定,他还是他,是那个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意想不到会做出什么来的自己。崖子姜发笑,假笑的嘴角暗藏杀机,“呵呵……芸芸众生,平等都是靠自己争取的,我这不是来寻迹自找没趣了吗?很荒唐是不是,事实就这么荒唐,装模作样请务必让我来!” 忍不可忍了。 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伙盗匪气的不轻。有一些盗匪已经拔刀,准备与少年郎拼命。 几十把刀剑一一亮出来,于月光下闪耀不定,银光闪闪。 他们正要出手,崖子姜率先出手袭击,而且是全力以赴。崖子姜食指一弹一束鬼火般大小的炙热之火飞穿而过,紧接着一只小黑影比他们还快,神出鬼没一般根本看不清楚。 就只得一轮月环从身边划过。 嚯嚯作响一阵风吹响,风声占据的漫山遍野,小黑影与风并行划过一道弧线,鲜血慢慢流成了一条小溪流,一共有十多具尸体,死相惨烈,崖子姜又站在原来的位置,鲜血流过脚边,少年郎站在血泊之中弯了弯腰轻轻擦着凶器上的已经风干了的血迹。 这个时候,小火点才钉在一棵树上燃烧着,弱弱的火光照出山野树林里相继倒下了很多人。 “好俊逸的身手,你们看清楚了?”这位盗匪夸赞一句,看看身边的同伙希望有人给一个满意答复,结果全然是摇头表示看不清。 崖子姜也迷惑不解,他好奇问,“你们跟不上我的速度?” 这小鬼头还是今天给欺负的小鬼头?简直判若两人。 一出手便是震惊所有盗匪,几十号盗匪怔怔出神,愣是没反应过来。 崖子姜再问,“老老实实做个老实人,下场至于会这样?” 自强不强,敌人说了算。 现在看起来自己还是蛮厉害的,没白费老爷子的苦心。 试一试才明白,原来自己高估了这些贼人,少年郎敢来这里就是抱着拼死一搏的决心来拼死一个算一个。他以为今夜回少不了一番苦战,结果两极反转,这些人是如何的不堪一击。是他们激起自己的勇气,那么说来今天没有白白挨打。 年纪轻轻就比这些年长的人厉害,不是自己天资聪颖,而是自己有一个好老师,到了今夜,崖子姜才知道家里那位老爷子是个厉害的家伙,崖子姜也证明了没丢老爷子的脸。 地上东倒西歪躺着十多具逐步凉去的尸首却无人问津,他们都是拿命做买卖的狠人,刀锋上混饭吃哪有不挨刀,没想到今天惹了一个更狠的小栽种。 这小鬼绝对有中三境修为,若不然,不可能做到一阵风时间便夺取了十多条人命。 若是中三境修为,他们当中无人是对手。 许多盗匪已然放低姿态,一位盗匪和和气气说,“小伙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天不过是闹了个误会,在下给你赔个不是,这不就得了?” “哇……”自个哇一声,拖得很长。 接着,少年郎便不理不睬,半张脸沾了血迹,血点斑斑,半张脸让黑暗遮住,由着风儿吹的样子很随性而为。他站立与一伙亡命之徒对视,他激一激他们说,“我喜欢听拔刀的声音,你们难道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了?今天城里你们不是表现得很嚣张跋扈?” 崖子姜正愁长夜漫漫没有好玩的,奇怪的念头涌上心头,他改变了策略,由杀人之心变成了玩人之心,他酝酿一下该怎么去尝试。 夜深人静了,静得发慌,丝丝缕缕的雾霜飘着,冰寒渗入骨髓。 比寒冷更刺骨的是气人的说话。 “有人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依我之见,滴水之仇也不得马虎对待,你们说是不是?”崖子姜绵言细语一句,周围太安静了,即使崖子姜说话很小声,盗匪也然一清二楚。 没人听懂崖子姜的意思,细语绵绵,柔声柔气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听这口气绝没好事,这一伙暂时狼狈为奸的贼人为了应付崖子姜,也顺着少年郎的意思,“是是是,少侠说得对!” 没意思! 崖子姜很失望,他说,“好比容易才凑成一台戏,你们太让人失望了,我不想见到你们,这是‘蚀骨单’吃了它只会疼痛一会,吃了的蚀骨单的人就可以离开了!”少年郎随手一抛,丢下几颗黑色药丸。 十几人开始哄抢地上沾着泥巴的五颗药丸,抓住药丸的盗匪,几乎是连同泥土一并往嘴里塞。 肌肤从心脏位置开始溃烂,逐步扩大向全身蔓延,恶疟发作痛不欲生。全身皮肤溃烂鲜血淋漓不尽,一下子染成了血人。 少年郎毫无怜悯之心,他理直气壮的说,“不好意思,天色太暗了我拿错了药丸子。话说回来,这些人太可恶了,一点义气都没有居然丢下同伴自己逃命去了。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死?” 此话一出,瞬间觉得,他们变成是别人手里的玩物。 “修行是很漫长的等待,我不知怎么去找乐子,谢谢你们让我知道该怎么去寻找乐子!一命换一命,你们当中谁若能杀掉其中一人便可活着离开!” 听了这话,有人怒斥一句,“别不知好歹,给你几分面子就想逞威风,别以为我们真怕了你!” 话虽如此,一个个也是顶着亡命之徒的名号去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真要到了生死关头一定会漏出丑恶的一面,这才是人性的真面目,真正做到视死如归的仅有寥寥几人。 “啊……” 黑夜里一声惨叫,有人遇到了偷袭,这偷袭之人便是身边之人。 “我杀了,我杀人了,我……” 一股热血横飞,这个人由兴奋扭变成从容不可置信,倒下去的那一刻仍然瞪着昔日的老友,一个转眼间,刚才出手偷袭的人又给另一人结了性命。 一时间盗匪全部提高警惕,他们谁也不相信谁,自己就是贼,贼最难提防的是今朝是自己人入夜便是敌人的自己人,这得多可悲。 “我唢呐吹得可麻溜了,只可惜今天没带,不然定当吹一曲为了你们助威!”崖子姜冷嘲热讽,好好看着他们搞内讧就对了。 这种煎熬敲击心灵,稍微承受能力差点都立马崩溃,几十号人只剩的一半了,面对一个步步逼近的小黑影如见鬼一样向步步后退。 不走他们就得全部死。 旁边一个个悄然死去的同伴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远远想象不到,今天任由欺负的小屁孩居然是一名中三境的高手。 “听人家说,做人很苦困的,如果是这样子,那么我来解救你们。既然不好好做人,要不然,你们通通去做游魂野鬼好了!” 一只影子如风一样,然后一枚头颅喀喀几声带着鲜血滚落下来,好一会时间那具无头尸体才侧面倒下去。此时此刻的崖子姜已经盯准了下一个目标。 “饶命啊!少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否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狗命?”这人给逼得捉狂,快要疯了。 嗖一声,小黑影瞬间穿过,没有骨气求饶的人立马命丧黄泉,在盗匪眼里缓缓倒下,一阵抽搐便断绝了生机。 面无惭色的少年郎如一个夺命罗刹一样瘆人。崖子姜面无变化扫眼那些人,他说,“听……你们听到了没,刚刚有人在喊救命!” 纵然是愤怒,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倒下去。 “这小鬼头有问题,邪里邪气,不正常,难不成与白天交织的人是迥然不同的双重人格?又或者是他兄弟来寻仇?”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无应对办法。 “这什么人,做事这么绝?果真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一个个都是背负一身罪恶,连老天爷都不收,可逍遥快活去了,没想到今天栽在一个小鬼头手里。 恨啊! 废口水比废力气可轻松多了,崖子姜不紧不慢说,“做贼也有难处,整天打打杀杀过日子,这点我理解,为了使你们以后贼路更加顺顺利利,你们要过五关,多灾多难里各凭手段死里逃生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做土匪,是不是这个道理?” 过五关? 听了这些话,仿佛小鬼头才是盗匪,如果他才是盗匪,那么经常打家劫舍干勾当的他们又算什么? “我家的老头子说了,出门在外遇见坏人,那就想办法比坏人更坏!” 一套一套的不讲人话,仿佛夜神游说,勾魂夺魄。 噗通一声,又一人下跪求饶,“饶命啊!少侠!” 少年郎不理会,一步步向那人走近。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原来嚣张跋扈的你们是如此不堪一击!是你们的无能造就了我的快乐!” 沉夜中划过一道闪光,又一人直接给毙命。 此情此景简直人间修罗,有人吓破胆子急忙窜逃,“饶命啊!” 下一刻,崖子姜如影随形出现挡住此人逃路,这人立马下跪,惊慌失措的喊叫,“我错了,少侠饶了我吧” 十一章 夜行客 小小骨刺以血祭祀就会入魔,沾染了血迹骨刺仿佛有了生命会不自觉的散发着一股暴戾之气,就是这股戾气激发人性邪念。这点崖子姜非常清楚,崖子姜自幼便带着骨刺,几乎形影不离,但是他没想到小骨刺尤其吸人血之后变得更加残暴,一直煽动他杀人,心智半醒半迷,几乎要人失控。 崖子姜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人血使得小骨刺异常兴奋,杀人越多越澎湃,几乎要挣脱崖子姜的掌控,自行杀人。 崖子姜及时用内劲镇住,才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仍然有不少戾气影响崖子姜的野性。 “你在和我说话?好可惜啊,此时的我早已经让妖魔蒙蔽了心智。兔子逼急眼了也会咬人,你作为一个人能不能有点骨气?”崖子姜最喜欢搞人心理防线了。 流星长长的划过夜空,给人间给予希望,又仿佛带走所有希望。 霜冷,霜冷的气氛让人窒息,月黑风高夜,只要深夜才衬托出至暗时刻。 有人绝望了,这根本就是一头没有灵知的妖物,与其备受煎熬,不如,他无奈之下选择了自我了断。 一只手突然捉住就要挥刀了断的手,那人当头一巴掌,“有出息点,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去拼死一搏,也许拼出一条活路来?” 一股热腾腾的鲜血如云朵一般夜间绽开。 面对死亡,还能临危不乱,这种气魄最佩服人,崖子姜就是这种人。现在,崖子姜隐约有些失常,阴险的一面全然显露出来,其处事方式非常凶残,似乎不受控制一样。但是,他又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光与暗的交替时刻有我在守着呢,千万不要觉得绝望。所有的开始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结束只是为了延续另一个新的开始,所谓的第五关,叫做轮回,也可以理解为超度!”崖子姜又一眼扫过剩余的寥寥几人,从中寻找下一个该要收拾的人。 好气人啊! “你压根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此话一出,盗匪们明白过来,小鬼头是个疯子,也压根就没打算饶过他们,小鬼头说的那些话一直在磨灭他们的斗志,之前口头上说的过五关只是为消遣自己寻找的乐子。 有人气的吐血,他怒骂,“小王八蛋,杀人狂魔,你不得好死!” 眼睁睁看着少年郎一而再挑衅,气的牙痒痒,奈何境界相差太远了,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杀人需要很大的勇气,由于没有合适的理由,这道坎我一直没有勇气跨过去。是你们帮助了我,让我剥去最虚伪的人格,但凡是个人都懂的恩怨分明,为了能好好报答你们,我唯有用这道坎来一一回敬你们,接下来要为我喝彩?你们还可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离开这里,如果这点也无能为力,那么就把命留下!”崖子姜很平常的看着,寻常的目光,宛如小魔头一样,对视之间也然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拼出血路来。 “我跟你拼了!”怎知兵器未出,这人眉心瞬刻多了一道血痕,瞪着一双恐慌的大眼,无声无息,至死也站着也算是此人最后的不屈了。 “常人语,老实人不可欺,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我是个老实人?” 了结一人,崖子姜立马又转向下一个目标,崖子姜以今天他们欺负自己的笑脸反过来对着他们,一样是今天给欺负时候的笑脸,但是这样的笑容如鬼如魔。 骨刺沾了血变得锋利无比,轻轻松松就撕碎盗匪护甲。谁能想到,毫不起眼的骨头会如此锐利。 剩下的盗匪四处逃窜,简直老鼠钻洞一般,然而崖子姜是一只猫,一只具备野性的猫,逮一个,准一个。 身边能壮胆的同伴相继倒下,断绝生机,仿佛一个个给屠夫切肉一样对待,这人噗一声脚软跪在了地上,跪倒在地上男人不断向少年郎求饶,并且自打巴掌,一巴一巴的打得老响了,“是我不识货,恳请少侠饶了我一命吧!” 此人就是今日市集上对他又打又骂的人。 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了。 崖子姜是特意要把他留到最后一个,冷静下来了,崖子姜不再那样失常。 “你好紧张啊,来……先擦擦汗!”崖子姜从容淡定,递给他一块布料粗糙的白布。 这块布他没胆量接。 “呵……”少年郎发笑,看不透的笑容,是最危险的,没有人知道那一笑意味着什么。果不其然,崖子姜捡起地上等我一把断刀,横手一抹,寒光一照,疼痛使得土匪左手按着右臂。 土匪慌得发颤。 最后一个土匪连正眼看崖子姜的勇气都没有。 崖子姜面无表情,抿嘴微笑,“你都快死了,那我昧着良心和你废话几句吧!还记得今天市井,我的这个笑脸?你现在想要起来打我吗?” 死到临头,命给别人攥着,哪敢! 那笑颜如恶鬼带着索命梵音一样阴森,看着胆寒心惊,地上的男人浑身颤抖,“少侠……” 嗖一声,人影不见了,土匪东张西望依旧找不到崖子姜踪迹,他在身后踢了土匪一脚,土匪向前方扑去,跟狗吃屎一样,一头栽进掺杂了血迹等我泥土里。土匪翻过身,惊愕万分,他不再奢望崖子姜会给自己一条活路,极其气愤的他骂出,“小瘪头,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咒骂那是对命运无能的狂怒。 想要的已经是这样,还能咋样? 崖子姜索性再激怒一下,他说,“有些人杀人是为了寻找乐子,我杀人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底线,一般人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的能耐,知道的人都已经死光了,现在就差你了。我自认耐性不错,我一定等着你做了鬼回来找我,就怕你连鬼都做不成!” 少年郎握紧骨刺直刺土匪,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巴就连最后的惨叫声都不给机会他呐喊,崖子姜用骨刺一次次捅入那人的体内,以致于鲜血四溅,自个脸上还有衣服也都沾了不少血迹,浑身都是血点斑斑,那副奋力挣扎的躯体从颤抖中一点一点流失命气,直到死绝了,少年郎眨眨眼看着一会,愣是让笑意染上了血腥。 人世间最好的东西就是笑了。 此时此刻的笑却是最凶残。 “呵呵……” 这一笑,仿佛也如天上的明月般皎洁。 结束了。 如果是如果,普世间没有如果,如果永远代替不了结果,老爷子的这句话挺好。 “不要用狗眼看人低的眼光看待旁边的人,人心是对等的,以礼相待而已,所以你在我眼里连狗都不是,我并不讨厌你,但是你惹我了。投胎的时候记住这些话,下辈子眼睛放亮一点,不过你已经听不到了!” 结果就是手刃仇人之后一点都不痛快。 原来恨意是会慢慢消减。 眼里一刀子的货色,非要千刀百刀伺候着,这得多大仇恨?不是他与他们有多大仇恨,崖子姜只不过白天集市里欺负自己的人全部杀了。 “我为什么要全部杀光他们?” 一时迷惘了。 他心里的恨,不足以杀这么多人,一定是骨刺作怪致使自己也跟着作妖,所有作恶多端的盗匪都死了,崖子姜也从若迷若失状态中清醒,他望着小骨刺自言自语说,“是你认为他们该死,还是说他们真的该死?” 骨刺遇血奋发,弥漫着血戾,而崖子姜有一种大山里的野性,两者不谋而合,催发了彼此间的血性,所以崖子姜才止不住手。 袅袅凉风吹,清月幽色之中卷入了浓浓的血腥味。 没有雨水冲涮,这阵血味很久才会淡化。 杀了人之后,令人发指的魔声由骨刺发出,将这夜变得十分暴戾,崖子姜杀人也如耍技艺一气呵成。几分俊逸的脸容挂着幽幽清水一般的笑靥,却笑不出声音来,这样的笑容才最可怕,仿佛有一把刀永远都藏在笑容底下。 一种源自于山里的野性,确凿在少年郎身上显扬着。 小身板岁月里成长,心灵也在沧桑中成长,尽管有着难以启齿得苍凉悲壮,那些过去了都过去了。 少年郎就是含着这样的笑脸灭杀这些人,整个过程,这群夜行客远远就看在眼里,先摧残意志,再废手脚,少年郎的手段何其凶残。 月华冷冷洒落在那张掺染了血迹的笑脸上,杀了人居然还在笑,显现出十分瘆人的面相,腥气在此弥漫着,此时的崖子姜如恶鬼索命一样,森然狰狞。 咚咚…… 这时,路过了一行夜行客,以疾风兽骑代步,带头的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众随从。皎月如数倾洒于大地,女人肌肤如月光一般霜白,由于带着面纱半遮着脸,看不清容貌。 崖子姜含笑离开,正要到河边涮洗干净,却与另一帮人夜行客迎面相撞。 衣着打扮非常得体,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不知谁挡了谁的去路,少年郎与这一帮夜行客冷眼对峙,他仍然保持着一副笑脸,却暗地里紧握腰间小骨刺,他没几个朋友,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所以这些人多半是敌人,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拼死一搏的准备。 崖子姜来不及洗涮,浑身都是血,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他们从尸横遍野的情况,不难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鬼头居然能屠杀一群大老爷们,由此可见这小鬼头不好惹,而且非常狠毒。 彼时,他们疑惑不解,难不成西外的人都如此暴戾凶残的? 民风差异果然是不可翻越的鸿沟。 且不说恩怨情仇,就光是一个小鬼头敢与一群大汉拼杀,在他们眼里就非常厉害了。 现在看来阜东没敢出征踏足西外也是有原因的。 此行有收获,不白费心机。 为首蒙着半张脸的女人想招揽此人,来自己栽培成一个好下手,一行人目光都看着崖子姜,一张浮沉着故事可憨可掬的笑脸,面对一帮人崖子姜彷如一个老油条一样坦然自若,女人看着他,嫣然浅笑说,“年纪轻轻,有这么大的杀念可不好,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女人来削平骨子里的戾气!” 一席凉风秋意浓!哪有正常人会赶夜路,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崖子姜不动分毫。 女人接着说,“恰好,姐姐就能帮你这个忙,姐姐那里有好多好女人,任你挑选……” 十二章 小石头链子 月色突发皎洁,拨开云雾光明现,淡淡月光照下来,崖子姜也看清楚他们的服饰,人很多,一个个不是骑马便是骑着古怪骑兽,出行阵势很大。 消灭了一群蚊子,又来了一堆苍蝇,多事之秋啊。 天道厌生,回逐无常。 好人坏人不能光看外表。 崖子姜可以确定这帮人不是本地人。 一抹面纱半遮脸,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女人会是什么好人,尤其是显露在外的那双眼睛,眸光带着丝丝闪闪,水灵灵的非常好看,跟俏气仙女一样,少年郎却很反感,倔强倨傲,内心发笑,“我不需要女人这样的绊脚石!” 普世间还有男人不好女色的? 也许真的有。 “有点意思!”看样子小鬼头也不过十来岁,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身手,凭实力骄傲,一点毛病也挑不出,光是一敌数十的勇气,也值得拥有这份傲骨。一直听说西外民风彪悍,如今亲眼目睹,果然一回事,就怕这份属于娇子的傲气还没羽翼丰满就给人抹杀了。崖子姜处事方式狠,心狠才是做大事的人,崖子姜引起了女人的兴趣,她有心栽培这么一个后起之秀。 不懂礼貌的玩意,瞬间惹火了旁边一人,这人怒喝,“混账的东西,不知好歹!” “二哥……”貌美女人出言制止旁边男人,她生怕男人的冲动坏了事,他们出门时办事不是惹事,女人自然没给男人好脸色,“出门之前说好了,听我的,你是想我现在就请你回去了?” “哼!”男子脸色很难堪,心里很不爽,不过苍茫的野外没人看见而已,男子骂骂咧咧的走远,女人漠不关心,她只盯着少年郎,眨眨如水一样清澈的眸子,“弟弟,对于女人这回事,你现在还小,也许不太了解,你仅仅是一开始是拒绝,也仅此而已,若是品尝出了味道,你以后就会难舍难分了!” 少年郎不懂她的意思,他反问,“给她一刀,一刀两断,不就分了?” 匪夷所思的答复,把话说没边了,女人好奇问,“你一直在笑什么?” 突然狂风怒骤,仍然吹不走这满山的腥气,反而更加血戾。 “我没有笑,也许我给了别人一种错觉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我像是在笑,与生俱来就这样,你问我,那我去问谁呢?”还是那句话,崖子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也许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兴奋的原因,让似笑非笑的脸容愈发真实,他又说了一句,“不知道,我可能只是纯粹的想笑一笑而已!” 纯粹的笑一笑而已? 就目前状况,小鬼头杀了那么多人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就知道有问题,天知晓小鬼头背后有什么势力。即使再大的势力他们也无需担忧,担心的惹了事端因此耽误了紧要事情。 女人也嫣然一笑,“你的笑容很诡异,和寻常人不一样,你笑起来并不是以笑声去感化别人,而是把人心推向了黑暗!笑里藏刀的笑容很吓人,这样的笑容也告诉我,你也想杀了我们!” 一眼望穿心计,美丽不仅仅跃然于纸张画上,这样的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 害怕是多余的,将死之人必然活不了。 少年郎一声不吭,对目相视,眯了眯眼,暗沉的眼眸里蕴含着一缕杀气。 崖子姜时刻准备着。 就那一瞬间,杀气就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娑风沙沙,烛影如月,山林间树影呼呼。 这帮人里头隐藏着很厉害的人,白衣服外披着一件蓝外衣,高人逸士眼光独到,蓝衣先生隐约发现少年郎右手停在腰间握着的骨刺并非凡物,感觉比人还凶,杀气就是从骨刺发出来的。煌煌睛光一扫,小骨刺很怪异,似乎掩藏着一股以杀人为乐的邪气,无休无止境,就好像每杀一人,小骨刺都会饮血一滴,以血祭祀,化成戾气再左右持有者意识。 精益求精。 一滴血,即可代表所有。 蓝衣先生倒是希望是错觉。 一言不合就动了杀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细心探视仿佛散发出来的不止是一股煞气,厉害的宝器往往需要祭品来引活。 蓝衣先生认定此物一定是世间罕有的宝物,他暗中发出神念探知到底,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试图再发力却仍然探不出究竟,屡试无果便放弃了。崖子姜轻手按着骨刺,以心念安抚,一时间阴森寒息从骨刺弥漫开来,仿佛给山林幕落下寒潮,凉意渗入肌底,顿时让人毛骨悚然。 这一刻,蓝衣先生笑了,他的猜测没有错。问题是,以杀人饮血为意诣,天下有这样的邪器? 兵器比人凶,这已经是坠入魔道征兆了,看起来这少年郎也并无迷失心智的样子,这点就让人琢磨不透了。他对崖子姜说,“你的兵器很特殊,以你的修为压不住它的反噬之力,不如……” 他不明说,意思摆在那里,看崖子姜怎么做抉择。 “不!”崖子姜果断拒绝。 听老头子说,这骨刺名为‘削心’,是一只上古大恶兽的獠牙打造而成,小骨刺看起来很平常的兵器,骨刺继承了大恶兽饮血的意志,所以才会看起来骨刺比人凶。 老头子这样子说,崖子姜是信了。 主要还是骨刺是爹娘流下来的东西,爹娘也只有这玩意留给自己,他必须留在身边。 蓝衣先生亲自劝说无结果,半遮面女人从骑兽下来,旁边的一位高修为随从紧忙遏止,“少主,小心!” 女人不理会,慢慢向少年郎走去,“来,弟弟,姐姐给你一件礼物,就当是见面礼!” 收不了人心,收纳人情。 拿出诚意来,万事皆有可能。 女人摘下面纱,天仙之貌,绝代风华,少年郎始终不为所动,女人把面纱交给少年郎,“笑里藏刀的笑脸,会引来杀身之祸,姐姐把这面纱送给你,希望你用它遮着容易惹来灾祸的笑脸!不知这份礼物合不合你心意?” 第一次收到外人的礼物,很特别,是意义上的特别,某种意义上又像是对自己的一次衷告,少年郎当着她的面,用面纱擦去脸上的血迹,然后随手一扔,掉落到地上。 面纱轻如羽毛,缓缓落地。 不识趣的小鬼头,桀骜不驯,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头一次遇见敢勇于反抗自己的人,女人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这点气度都没有,还能做成什么事! 虽有杀心,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少年郎不会对他们下杀手,此行要事在身不便在此多逗留,她奉劝一句,“小弟弟再见了,姐姐言尽于此,你爱听不听!” 女人摇摇头,带着部下离开了。 崖子姜识趣,给他们让路了。 绝影飞尘不留踪影,走就走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该以血还血。 看着他们离去,少年郎突发奇想,做贼要有做贼样子,他从盗匪尸体上收刮一番,没搜到几个钱也走了!半响,他又回来了,捡起地上染了血腥的面纱,他走到河边用手搓洗一番,拧干水之后,并且收入衣襟里。 他犯傻了。 崖子姜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随手可弃的面纱又捡回来。 “这,真能遮脸?” 月下夜行,匆匆过客,一行人足有一百人之多。 “少主,刚刚怎么杀了那小贼为民除害?” 女人没有回话,一名中年人却说,“估计你不是对手” 那人不服,“开什么玩笑?就那小屁孩,小身板细胳膊细腿,又有何惧?” 蓝衣先生只摸一摸胡子,没说什么。 然而蓝衣先生的其中一名弟子开口说,“你在他这个年纪,单独面对一群有修为的土匪,依我估计你连刀都不一定拿得稳,更别说杀人了!气势上你已经输了。我在前面为你们打点开路,那一幕幕的杀戮,我都一清二楚,他的气随着风而凌厉,势也完全融入暗夜里面化身为暮夜的寂影,隐约掩藏着很暴戾恣睢的煞气,表面上看起来很虚,实际上很玄!看不清底细的人才算得上一个杀手,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孩” 女人也开口说了一句,“这,就是我想招揽此人的原因” “哈哈……”一位从来不说话的老人听闻,哈哈一笑,这一笑等于是认同了那个说法,很少见老人这么去认可一个人,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毛孩,就连最受尊敬的老师也都这么说了,他也认了,不再倔气。 迈着小步伐,走在绝对静谧的山涧小道,他抬头看看明月,自言自语,“我活到现在,好像是就凭一句,小心背后的人!” 他点头,对水面很认真,“额……好像就是这个道理……” 崖子姜把衣襟里的面纱取出,直接扔到河里了,站在河岸,看着那一条已然让流水淡化了血迹的面纱随着流波,慢慢飘远,他留意到脚边有一块颗拇指大点的小石头,于皎月照射下显得晶莹透亮,色泽就如一块很普通的小石头而已,他灵光一现,自言自语说,“有趣了!” 他以为的结束原来是另一个开始。 他捡起那颗牵动心灵的小石子攥在手里,起身就走了。 一颗路边小石头毫无价值可言,他从宋仁?哪里学了很多小石头玩法。今日,崖子姜领会了另一种有趣玩法,石子源于大好山河,情谊,仁义,回忆,友爱,这些通通以一颗小石头为印迹串连起来,一颗石子又能代表一段故事仿佛把全天下都衔接起来,山河因为有故事才会有人喝彩,只属于意义上的东西,那便不是价格就能衡量。 一个无意间举动越往后越无价,承载着毕生故事的小石头若能串连一起,成为一段佳话,也许会胜于任何。 串小石头链子听起来很幼稚,的确是小孩子玩意,但同时也是无价。 好奇怪,一切仿佛注定好了。 应了老头子的那句话,一段故事的开始只为了延续下一个更精彩的故事,他好像找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故事了。 皎洁月光倒垂于河面,一面粼白,一段流话,如那块流走的面纱浮荡起波光粼粼。 流逝如水! 转个头再回首就变得不一样了,渐渐的走心了,也渐行渐远了。 十三章 怪老头 少年郎往另一座山头走去,行至一处瀑布前,近水流溪旁边有一间茅草屋,彼时已经快天亮了,蝉鸣声声,鸟语初起,餐霞漱瀣,出尘脱俗,山风逐无月,巫山地上峰。溪边小木屋有一位老先生很有雅致的喝起茶水。但是,老人隐隐约约弥散着一股老骚臭味,仿佛湖心中一朵青莲底下的老藕,蜻蜓也不愿逗留。 清晨的一杯茶,诗情花意,清然幽趣。 汩汩流水,一手蒲扇子,闲云清欢不散。 其实喝的就是一杯普通白开水,老人家却能喝出茶的雅致,犹如云鹤仙居的隐士。 其实是对高雅的错误理解去装模作样。 清风不爽约,阵阵婆娑,同时也吹了一阵血腥味,老人猛然睁开眼,看着未打开的木门。 少年郎刚到木屋外,里面传出一声拖沉的声音。 “天大,还是地大?” 崖子姜止住脚步,深思熟虑。 这个问题让他心存芥蒂,彷如心病一样久之不除,老爷子已经是第二十三次问他了,第一次问他时,他说天大,老头子便列出一大堆长篇大论说地大。第二次问他时,他说地大,然后老头子又编出长篇大道理说天大。 就这样断断续续问了十多年,每一次回答老头子都和他唱反调,今天的发生的情况,让崖子姜明白一个道理,他移步踏上门前小楼梯推开木门,对里面的老人说,“必要时,自己最大!” 这答案不能让人信服,整体认读还不错,老人家没说什么,又躺了下去。 说完这话,老爷子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崖子姜呲牙笑,一张笑脸傻里傻气,掺着少许烂漫的意愿在这特别氛围下应运共潮生。 “你这爱傻笑毛病就不能收敛一点?”老人家忍不住了。 “人有七情六欲,爱笑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你教的,物竞天择,迥异人生往往因为一个错误决定开始,那我问你,杀伐算不算呢?” 老人家即时来气,从椅子上起身坐着,一动身就是骂人,“别什么好事坏事都赖我头上,我可没教你耍赖皮!” “别小给自己的掩饰找理由,坏人在没做坏事前都是好人,怎么奸诈狡猾怎么来,这个道理也是你教的,至今为止我还没学会呢!” 养了这么一个闹心玩意,气人的话,担待一下,忍忍就过去了。 他小时候不是这样子的,难不成真是自己教坏了?老人阴着脸,眼皮猛跳,“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你不说话,我不开口,就这样僵持了半响。 干等着,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 见崖子姜无动于衷,老人发飙了,不舍得打,那就开骂,“好你个小鬼头我养你这么大白养了,现在好了,趁我老了,你个平时不尊敬也就罢了还要反过来气我,你还有没有良心?看见握不开心了,就不知道哄一哄,比如像花儿一样呵护我?” 装无辜骗同情,倚老卖老,老手段了,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 讲得倒是那么回事,听着很委屈,换作别人一定会同情他,崖子姜就不迁就他,这戏演过了,同屋生活一起有十余年,他的老底虽然没能摸清楚,也有七七八八。 崖子姜夜没给好脸色,静静地看着他作妖,为老不尊,最能无赖的就是他了,因为杀了人,多少也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崖子姜像受罚的孩子站着不动,扯开话题,这样子对大家都好,“没办法,那一年的心悸,哭着哭着就莫名其妙的笑了,别人都说我在笑,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笑,明明是没有笑,他们硬说我在笑!” “你知道反抗了?” 今夜杀人这事早晚瞒不住,何不趁早交代了。瞒不住的小心思,崖子姜心虚也要理直气壮的说,“很狼狈的样子,是不是?” 对于这个老人,崖子姜向来都是直话直说,这次也不例外,“呃……恕我不争气的说句,我一直都知道反抗,只不过欠缺一个时机或者是一个合适的借口,他们不允许我笑,那么我只好笑着把他们都杀了!你说,这算作时机还是借口?” 下了一趟山,老人发现崖子姜变了许多,一副看不透的笑脸依然不变,但是隐约当中他笑起来比起以前要自然了许多,没有那么生硬了!里面的文章,一切的一切,老人家都看得很透彻,原因就在崖子姜手里握着的小石头上面,老人看转头着窗外,看月华半边洒落,“以后要是出远门,一定盖住自己有事无事的傻脸傻笑,不然你早晚会惹来杀身之祸!” 崖子姜明白老爷子是要自己掩盖的不是笑容,而是引来杀身之祸的锋芒,崖子姜随即反驳,“杀身之祸不早有了?” 言者谆谆,听者藐藐。 老人神色一变,紧锁眉头,心里瘆得慌,他自问,难不成她们碰面了?她们到底谈了什么? 老人微观崖子姜脸容变化,又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子,他索性啥也不说,借机糊弄过去。 当然,崖子姜的意思和老爷子的意思迥然不同。 “天没亮之前,有个不知害臊的大姑娘也这么说过,只需点点头就能……就是说……说得好听就是高攀权贵,难听一点就是替权贵卖命做替死鬼,她给了我一块面纱让我把脸给遮住!让我给扔掉了” 是与女子见面了,好在那个女人不是女孩。老人立即得劲,把先前的慌张送去九霄云外,他又是一副为老不尊样子,开始批评,“你犹豫了?” 形势不妙,回答不了问题,崖子姜也不服输,心高气傲的昂头,故意瞥视望着。 输人,不能输阵势。 很坚强,当初就是这点打动了自己,即使受了天大委屈也不会像一般孩童歇斯底里的哭闹。若不是这点,他还是他,而他已经没有他了。 这是老头子时常挂在嘴边的一门课,叫做警惕。 有危险时,老头子这里会是最安全的避风港,无危险时,糟老头子却变成了最危险的暴风雨。 老爷子才是最大的敌人,过了老爷子这一关,天下任他去闯,所以面对老爷子时不得半点马虎。 可能是自己让他失望了,少年郎看老人家的脸色不太高兴,他收敛了一点,不再斗气,一会便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买个乖,“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老爷子一棍子打下去,啪的一声棍子烂了,老人家督促一句,“赶紧打拳去,不然我就打你了” 这一棍子平平常常,谁可曾知道地底下打碎了数十块坚硬的大石。 动粗就对,说明这事算这样过去了,崖子姜也不愿再提,他堂堂正正的叫板,“天快亮了,我需要睡觉,不需要打拳,但是要打你一顿,可以有!” “好家伙,胆敢如此放肆,一会我打不死你!” 崖子姜跟着叫嚣,“一会输了别想不开,又哭着鼻子玩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行!” 俩人纷纷抡起袖子,摆好架势,身法轻盈,一跃飞天而起。 性格怪异的爷俩就这样一言不合就约架了。 这老头属于老不正经那种,不管怎么气他也不会上悬梁自尽,对他太好反而不领情,上梁不正下梁歪,崖子姜也深受其害,才会有如今孤僻怪异的一面。 平常寂静的山岭,今夜变得从来没有的吵闹,不是师徒却胜于师徒的二人,俩人对打了一夜,胜负未分,直到太阳升起。五行挨打法,淬炼经脉体魄,任崖子姜仙法出神,最终还很识趣,果断举手投降。 绝对力量专治一切花里胡哨。 藏拙草率了。 崖子姜发自内心的问,“我啥时候才能打赢你?” 老爷子笑而不语。 崖子姜非常清楚,这个从来没有认自己做徒弟的师傅一直都让着他了。得不到回应,崖子姜回屋里倒头大睡,老爷子也赤手空拳往深山走去。 志在年少,放眼四面八方,关不住的热腔。 年少难免会轻狂,有多大志向,就有多大狂妄,锋芒不是说收敛就能及时收住的。这小鬼头是自己一手一脚带大的,那心里的小故事不说也能猜出一二来,从他看见崖子姜手里捏着一块分文不值的小石头,老人便知道崖子姜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第一个故事,是时候让崖子姜下山游历长长见识了。 因为他知道崖子姜懂得了什么时候该反抗了。 几天后,一日崖子姜起身准备晨练,刚出方面,老人家就躺在一张椅子上,很悠哉的扇着蒲扇,看见崖子姜了,老人家从左边袖子里取出一个是他给了少年郎准备好的一个锦囊,“锦囊收好,没什么特殊原因千万别打开,除非到了目的地,知道不?” 小伙子乖乖点头。 老人家又从右边袖子取出一个竹节子,呈递给崖子姜,“上面有写,自己看!” 连续送两件礼物,这情况还是头一次遇见,就这几天古古怪怪的行为,崖子姜大概也懂他的意思,崖子姜还是故意一问,“你这是要赶我走了?” 忧郁的眼神就不必显露了。 这样才能保持着他在崖子姜心中高人雅士的形象,老人家一副慵懒的模样,不曾给过一个小眼神,“不赶,你早晚也要离开,还不如拿起小棍子来赶一赶,起码能像一只小狗听话一次,是仅仅听话那么一次……学几声小狗叫一叫听听!” “汪汪……”崖子姜果断学小狗叫了几声。 真要坏事了。 看破,不且说破! 十四章 最闹心的离别 一听到要离开,就好像身上突然长了一个疙瘩,自幼就跟着这个怪老头,崖子姜明白,这一次出门,以后可能就见不着这个怪老头了,老人这是要给自己教上最后的一门课。 大概的意思是,风头不可出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把控不了风,那么就要做一株迎风招展的树下的看热闹的小草。家门以外,看到的任何事物都与自己无关,除了自己的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假若不是那个意思,也所差无几。 崖子姜跟老人一起那么多年,自然属性老人的脾性。 浓情、烈酒、人情、世态。好多年了,味道一直在变,不再是往日那般无拘无束的欢快。 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有什么样的小辈。 崖子姜自幼受了老人的影响,对任何事都不上心,哪怕前面有人杀人,崖子姜也会选择转身就走。 除非有人招惹到他了。 老爷子不成文的教导方式很极端,那是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教导方式。 不做好人,也不做坏人,只做一个平凡人! 活着,才能做好一个平凡天涯客。 哪怕无情无义,也任人说去了。 “出门才会有大开眼界的际遇,窝在深山老林里能有啥出息,路不平,知足就好。记住一句话;最好的,有时候未必是最好的!最差的,有时候往往会出人意料!” 很较真,那么问题就来了,那么认真做啥? 虽然不懂说的是什么意思,崖子姜点头领教。 小道理,大智慧。 一根线也有其乐无穷的大智慧。 话说回来,他一回家老爷子就卖惨,卖惨这一套用多了也不管用。自己苦心哀求了好多次都不让下山,这一次,难不成是一场考验? 越想越不对劲,他恍然大悟,接二连三的闹认真,一定另有文章,显然易见,一定是老爷子又想故意卖弄苦恼情绪把自己给带偏了。 那几声狗叫不是白叫了? 思绪回转,崖子姜才想起老爷子精研心术,精通诡辩之道。信他半句一定会输得一塌糊涂。 世上最不要脸是谁人,崖子姜不知道,但是他认识最不要脸的一定就是眼前的老爷子,尤其是鬼鬼祟祟方面最能鬼鬼祟祟了。崖子姜也正儿八经的以老爷子平时说话的口气自我吹嘘,“谁那么大手笔,邀请我老人家出山?” 老爷子顿时岔气了。 差点没给气死,不想说小鬼头,别的没学好,唯独这方面深得真传,好苦恼啊!老爷子半天憋出一句真心话,“这次玩真的!” 崖子姜不以为然,甚至毫不客气的贬伐他,“你输了!” 平常懒散随意惯了,如今讲真心话,却得不到该有的认真对待,老爷子也是心里苦啊。老人索性自顾自暇,不管崖子姜爱听不听,耐着性子苦心叮嘱一句,“下山了,别太感情用事了,有机会一定要做禽兽,千万别做禽兽不如!” 禽兽跟禽兽不如,不都是禽兽?两者又有什么不一样?崖子姜漠不关心的样子问他,“有区别吗?” “做人没必要堂堂正正,差不多就得了,走路一定要竖着走,道理要横着讲,得失随缘!” 崖子姜好奇问他,“哇,我好感动哦!你这是给人偷了钱,向我发牢骚?” 小鬼头不相信,老人没辙,老人只对着空气继续说自己的,他说,“穷根迈向新枝叶,出门了就要好好玩,如果觉得外面不好玩,那就回来老老实实跟我修炼吧!” 啰里啰嗦,满腹心事,很少见他这样子,老家伙的怪道理可多得去了,听着云里雾里的。但是,他知道,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崖子姜依然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态度,他漠然浅笑问,“你是认真的?” “真真假假重要?” 老爷子一定有问题。 窗边的风铃叮叮响。 假若都是真的,那他自由了。 他怎么可能会回来,他死煎死熬十多年才得到这么一个同意他出门闯天下的机会。 但是,听了一番感人肺腑的唠叨话之后,他莫名其妙的突发一阵惋惜,如今看来以后少有机会再听老头子吹牛皮了,他吹的牛皮虽然没有市集说事老人讲得那么生动形象,以前觉得老头子吹牛皮听着烦,现在突然就变味了,想烦都没得烦了。 兴致昂扬同时他也隐约涌起了一阵失落。 出门也许会很遗憾,不出门更是此生遗憾,道不尽的割舍,好难做决定。 他们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怎么说也是唯一的亲人了,最不能相信的是老爷子,最可靠的也只有老爷子。 外面很大,有风有雨,头顶上更大。 正直燃情仕途,崖子姜想到要出去见世面了才挽回一丝欣慰。总是旁听别人的故事,今此开始寻找自己的故事。 是浮生,还是梦! 春华秋实,梦乎似幻。 远方有诗惬,风来了,只需跟着就好了。 候鸟也是这般。 “思年不少,暮霭!去吧……” 思年不少,暮霭? 什么鬼东西? 那一刻真的来了。 少年郎点点头,刚转身给老人叫住了,原本不想唠叨,可是他忍不住,“知遇而知安,去阜东之前,方便的话,顺便去看看你爹娘吧!” 少年急忙问,“他们葬在了哪里?” “就在瑶柱国果洲附近,具体地方我也忘记了,凭你个人感觉吧!找不到,说明你没良心,那我以后也不指望你了!” “知道了”崖子姜认真回应,他便回到房间,拔出腰间的骨刺,他看着手里这一把爹娘留个自己又不太听话的小伙伴发愣。良久,伴随十多年的骨刺往腰间一别,快手快脚收拾东西,从老人眼前飘过,招呼都不打一个便要出门去了,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恨不得快点离开一样。 刚到大门口,崖子姜回过头来,“老爷子,如果离别是为了下一个更好的重逢,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呼呼…… 老人的鼻鼾如雷。 崖子姜啧啧两声,这老头看起来像个不问世事的高人,很多时候崖子姜都会发现,这老头有心愿未了。 这老不死平时爱吹牛皮,对自己虽然也苛刻了一些,不可否认老头子的实力不是随口说说,每一次比试都是眼看就要赢了,结果都会给莫名其妙的打晕。 崖子姜将要千里寻梦,老爷子却在梦里寻香,静静地看着,仿佛最遥远的距离就在眼前。 一个轮回的距离。 虽然老爷子一直没有收自己做徒弟,甚至连名字都不告诉过自己,装得神神秘秘,崖子姜也懂得什么叫做厚道,崖子姜早已把他当做师父一样看待了,‘咚’一声,崖子姜双膝着地跪着,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孝敬不了爹娘,只能敬爱孤家老人一样孝敬这怪老头子了。 起身后,他看了看,老人无动于衷,崖子姜啥也不是,挺尴尬的,自己第一次那么诚恳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当做不知道也算了,好歹也给吱个声。 认真计较,他就输了。 他承认,他是输了,他也愿意输。 崖子姜叹气,摇摇头,背起一个小包袱,跨出了门,内心突然冒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好像是一种告诫,但是忠告里面又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大概就‘以前不给出去玩,只能偷偷下山出去玩,现在是爱怎么玩,那就怎么玩’这种感觉。 老人家睁开一只眼,看着少年郎的小背影,心情沉重,惆怅。 走出门口,崖子姜轻轻关好门,才走两步,他突然跳起来一个大转身双手用力推开门,“啊哈!老头子……” 他期望老人只是装睡,等自己离开就马上蹦跶起来让自己突然一个回马枪逮个正着。然而,老人依是不动声色。 老爷子除了挠痒痒,便是呼声如雷。 明知道老爷子装睡,他不理人,崖子姜也没办法,崖子姜显露了少许失落之色,默默关上了家门。 半天过去了。 崖子姜从窗口探出半张脸,大声叫喊,“嗯哼,老爷子,老家伙……我带了烧鸡和你最爱的陈皮酒!” 老人无动于衷。 “闹啥呢!一点都不好玩!” 崖子姜很失望的走开。 很久过去了,风儿轻轻吹,河边水光粼粼。 啪嗒一声,崖子姜头顶穿了地板,探出整个脑袋,欢喜一喊,“呦呼!“怪老头,老东西,老不死……” 呼呼…… 低沉的呼噜声,让尴尬更加尴尬,崖子姜都想骂人了。 “别这样,这样子我会哭鼻子的” 老爷子的不理不睬,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崖子姜不服,他就不信逮不着。 又很久过去了。 彼时,炎日当空,咔嚓一下,屋顶上破了一个洞,一顿噼里啪啦响,崖子姜从洞口掉下来,落在老爷子旁边。 “哦豁!老色鬼,老酒鬼……” 老爷子依旧如此,崖子姜很生气,甚至都想一脚踢翻他。 毕竟有养育之情,崖子姜下不了手也在情在理。 “你这个死爱吹牛皮的死老不死的老家伙一点良心都没有!”好绝情,这一次死心了,崖子姜真的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生活十余年的地方。 其实崖子姜并不清楚,老爷子是教他,必要时务必把事情做绝,不能让感情用事拖累了。何况,崖子姜再不离开,可能要出事了。 崖子姜离开之后,老人二指夹住架在自个脖子上的空刃。 “一刀子的事情,架了那么久,手不累?” 这时候,由空无一物逐渐显现出一个细嫩的小手,是一个妙龄女孩手里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女孩只需轻轻一抹老人就人头落地了。 “不请自来,虽说在山里隐藏了一年多,不速之客怎么也算客人一个,请坐!” 少女没坐下来,她收起刀刃说,“我来捎一句话就走!” “是捎一句话,还是看一个人,还是撵出一场战争?” 好厉害的老爷子。 少女对此避而不谈,她说,“听爷爷说,你可是个狠家伙,这不像你过去的处事手法,十年前就该死的人,是什么让你改变了自己救了他?就为了一跪三个响头,这买卖值得吗?” “陈年旧账有什么好吹牛皮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执着,不应该执着,对的……留下的也只有对情怀无奈的感叹!”老人突然欣慰的笑了笑说,“你刚刚算漏了,小鬼头刚才还有依依不舍的几次回头呢!” “有何区别?那小鬼心不够狠,难成气候!” “你还不是小丫头一个?你又有多狠,难不成你还杀人如麻了?”老爷子一句,少女哑口无言。 小鬼头狠不狠,老人养了十多年对此深知灼见,小鬼头只是没必要把一些笑事情做绝,而只要自己还在小鬼头一定会感情用事。一旦狠心起来,老人也不晓得崖子姜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世情如故,险恶的世道却没有人心凶。你心向往之天空,一片晴空,同时也一片迷茫,他心向朝阳,如风如光。或许以后你会赢,也许赢的背后得来却是输得一败涂地!” 少女回话,“我观察了他一年,我若要杀他,足以让他在这死上几百次,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踏入世道,游历四方,我估计他连活着都是个问题!” 老人对此也解释,“他只不过不熟悉山下的气味,此番下山了,历练一段时间,锻炼一下嗅觉就好了!你呢,想杀人又迟迟不愿动手,又为何来这里?” 对此不想解释,少女说,“才刚刚步入中三境,就敢轻易放人下山,依我看小鬼头多半是半途夭折了!” 老爷子轻指一指苍天。 少女不懂其意。 “这就是你修为止步的原因,你不也只有中三境,在你这年纪有这样的修为,世上也无多了,跑得快,个中弊端也显而易见,瓶颈那道坎可能会阻扰你很长时间,也许会更长!” 此番说话叩响了少女心声。 少女右手停放胸前,以她们族礼表示领教。 这时候,天色有变。 老人和少女同时望向四四方方的屋顶,崖子姜踹烂了的破洞暖阳照下,静待一会,老人极其厌烦的对着屋顶骂骂咧咧,“是的,十多年没杀人了,假仁假义那又怎么了?我欠的账就是用假仁假义来偿还又如何?我的事哪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少女点头回应虚空之人,慢慢退到了屋外。 天空发生扭曲,一时间神力超轮。 一只光白巨掌强势压下,小木屋瞬间给压成齑粉,周围也给一掌压成的凹陷,唯独老人和老人卧着的睡椅平安无事,老人不知哪里得来一把蒲扇,扇一扇好乘凉,虽然住了十多年的小木屋没了,但是他不生气,他还得意忘形的朝天讽刺一句,“很好,损耗三十年修为来换我这一间烂木屋,这买卖很划算!” 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 少女一动不动,两位老人家小打小闹也远超出她的理解,上三境的人物果然不同凡响,她各自投向羡慕的目光。 地陷三丈的巨大掌印见证了这一掌的威力非同小可。损耗三十年修为打出的一掌,威压强劲,足以让很多人冷汗直流,不过对老人而言不痛不痒。 因为有天道制衡在。 “我呸呸呸!”老人往上天吐了一大口浓浓的唾沫。 她爷爷不出面,自己和眼前老人谈的好好的,爷爷一出面,态度就立马发生了大转变,感觉是老冤家斗气一样,少女不知怎么去劝说。 老人再次讽刺一下,“你这一掌疲软乏力,是没吃饭,还是怎么滴?要不试一试不要命的方法动用你的神格之力,打破天道束缚,没准一定能保证打死我!” 装腔作势,气人太甚了。 明明是他错了,却还要理直气壮的显摆一下小傲慢,那人莫名的给老人举动激怒了,人都不傻,一击无果,再出手也是徒劳无功,虚空之上的老人没有再度出手来袭。 谁会那么傻把辛辛苦苦的修为毁于一旦。 “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是拔了萝卜留下巨坑,准备坑谁呢?” 少女看着天,点头应了一声然后默默离开了。 也不算不速之客,不过都走了,老人从椅子起来开始收拾周围的狼藉,翻出烂木头压着的两幅只得一半的春宫图,心疼的开启了碎碎念模式,“你大爷的,坏我宝贝了!亏死了!” 除了那张椅子,该毁的东西全数毁掉了,好好一间住了十多年的木屋,如今是废墟,老人却一点也不心疼,他再翻一翻杂乱的木屑,试图寻找还能凑合的东西。 小鬼头不善于抒发自个感情,很多事情喜欢藏在心里,普天之下,谁人不曾是这般,有难以言表的沧海桑田。 “长恨春秋,过念一差,也许……也许也只剩下也许了!” 收刮一番,老人面容逐步扭变,眼角抽搐,破口大骂,“兔崽子!” 原来,老人辛辛苦苦挣的几百两金子全部让崖子姜顺走了。 他望着崖子姜远去的方向愣着发呆,老半天过去了,他收拾一下残败累累的地方,追随前者的脚步也下山去了。 早已远去,崖子姜对山里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走在山脚下,莫名的身后来风了,崖子姜回头看看尖尖的山涧,最后一丝挂念仿佛也化成了风儿从心中吹来一样使得心身爽朗,就是爽歪歪的意思!这里面会是怎么一番际遇,外面的天地是否就是自己期待的那般。 过去,他是想方设法偷偷摸摸的去接触世途,如今真的演变成自由踏足世途,崖子姜对这个半梦半醒的天下没多大抱负,去看看就好了,让后面的精彩纷呈填充过去了的小遗憾,等记忆慢慢涂白了,玩够了,玩腻了,玩累了,这天下间估计也就那样子。 落叶还需归根。 就是因为老爷子不肯与自己道别,他才会一气之下骂着离开,现在冷静下来了,心情反而很沉重,繁杂。 事已至此,崖子姜依然想不明白老爷子会突然那么冷漠无情。 一言一语,一字一句,说不清的心情。 崖子姜自问,“这会不会就是老爷子愿意久居深山的原因?那我以后岂不是也要走老爷子的老路了?” 走出山脚下树林,他就想起一件事情,他翻了翻小布包找出老人赠予自己所谓的锦囊,并且打开一看,结果就一行九个字‘记得帮我找个师娘’ 还是那样爱开玩笑。 少年郎笑骂,“死老头想女人,想疯了吧!女人有什么好?喜欢干嘛不跟我一起下山?” 崖子姜没有打开竹节子,竹节子里面的手信是捎给别人的,他偷看并不太合适。 锦囊却是不同,这是怪老头给自己的,他想看随时随地就看,崖子姜才不相信老头子会有什么通天本领能预知未来。 不过老头子吹牛皮的功夫绝对是一流,朝夕相对十来年,老爷子对自己的评定就是十二个字‘一意孤行,败事不足!成事有余!’ 败事不足,成事有余! 崖子姜原以为老爷子说错了,结果老爷子就是这意思,鬼知道他什么意思。 老头子说,踏入世途那一刻,哪怕是处处避让,也会不清不楚的引来杀身之祸,必须要随时做好毫无征兆的拔刀相向的觉悟,一旦卷入了别人的刀刃漩涡里面,那就冷静看待,从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刀刃,大杀四方,让敌人的血为自己喝彩。 刀的魅力在于能给自己壮胆,孤身在外可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其中是好是坏自己权衡。 刀剑没人教耍不好,抡大锤太笨重,双剑有时候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崖子姜只好玩自己祖传的小骨刺,不说多好,但是也不坏。 其实是崖子姜一直都有一颗耍剑的心,奈何老爷子却说自己没资格耍剑,假若有那么一天自己领悟了‘剑从哪里来’这样的剑意,才有资格跟老爷子试着玩耍他的恶霸剑。 恶霸剑,就这破烂玩意,一听名字就不是个好东西。还说什么‘剑从哪里来’搞得很有悬念,装得又是狗模狗样,一点看头都没有。 崖子姜对老头子的那些破玩意无法作出评价,每一次和老头子打架,眼看自己快要打赢了,崖子姜终究会因为不明原因而落败。 老爷子说话就喜欢一本正经的放臭屁,信他三成都给熏得忍受不住,就平心而论,怪老头的玩意就是专门教坏小孩子的玩意。 崖子姜曾经向老头子请教过霸王剑的玩法,老头子也毫无保留把霸王剑的精髓告诉了自己,大概的意思是‘对手的强大,造就了自己的强大!’ 对此,崖子姜糊里糊涂的,摸不着门道,难不成要傻乎乎的到处寻找各种各样的强大对手来供自己练剑?话说回来,动不动就要找人打架,他有十条命都不够这样子挥霍。 这方法太愚蠢至极了。 长时间待在山里跟老头子修道,几乎置身于孤独尽角处,落寞悲秋的时分,崖子姜没少偷偷下山去小镇溜达溜达抒发情绪,每一次都会看见各种扛着刀剑的大汉,一副副凶神恶煞样子,他都会去想,走天下路,哪里才是终点?小人物也有小故事,崖子姜很有觉悟,市井上遇见的那些天生的凶相,他仿照不了,做好自己也是不错的。 后来老爷子又教诲,人心的丑恶永远不要去试探,老爷子说自己只适合做一个武夫,永远成不了一个遇事不服就干的莽夫。也许是因为自己不是一个莽夫,才学不来,老爷子那叫什么鬼,霸王剑。崖子姜远远不知道,这一手霸王剑可以在阜东掀起多大的风浪。 老头子就是这么奇怪,崖子姜永远都猜不透他想什么。 记得有一次,老爷子在幽深山涧的清泉边轻轻抚摸着一只小鹿,一边细心喂草食,一边给小鹿讲解一些奇闻趣事,谁知崖子姜离开一会,只练了半套功法时间,老爷子便笑着喊自己吃肉去,吃着一只小香腿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只小鹿给老爷子宰了,烤来吃了。 真悲催! 崖子姜至今为止,依然搞不清楚养大自己的老头子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能把自己养大,又教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心肠再坏,也不见得坏到哪里去。 他突然想起一事来。 崖子姜从衣襟里拿出那夜河边捡来的小石头,拿骨刺雕刻了一个歪七歪八的小字,又慢慢凿出一个小孔子,然后找了一条麻绳子穿成一条简陋的链子套在脖子上。虽然只有一颗石头的小链子,物轻意义非凡,属于自己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不对,是从那晚他杀人的时候就开始了。 朝夕相对了十年,少年郎仿佛也继承老人的古怪,他突然间露出狐狸般诡异的笑容,然后又摇摇头。 “老头子,等我赚钱了一定会……” 出了山,走在一样的路上,小路不变,依然是昔日踏足的泥黄山野小道,这一次,却悄然无声的变了味道。途中烟尘滚滚,一行匆忙过客骑着快骑眼前直奔而过,似乎急于执行什么重要任务,其中一人突然停在脸带微笑的少年郎面前。 “小伙子,大坎山怎么走?” 这些人去大坎山做什么?难不成是找老爷子的?看这些人来势汹汹的,穿着打扮方面不像是襄邢人,更不像是善类,崖子姜彬彬有礼的指了指前方,“出了树林,左转会有一条河,过来河之后有一大片沼泽,过了沼泽就是大坎山了” 说谎又不用死人,为什么不能说谎。 崖子姜说的是反方向。 “小伙子,谢谢啊!忠告你一句,别没事乱笑别人,你的脸似笑非笑就好像一直在嘲讽人一样,这样子很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少年郎脸色不变,其实他没有笑,只是自幼脸没长好,给别人看起来自己像在一直笑而已。加上他刚刚想起好笑的事情来,才会让这些人觉得诡异。 一阵尘土飞扬,那几人匆匆忙忙远去。 这些人提醒了崖子姜。 崖子姜犹豫了很久,还是拿出怀里的那支小竹节,他用力拧不开,封得很严密,想不出办法只好用石头砸烂,噼里啪啦的响个清脆,竹节子砸破后,里面的书信也仅有几个字而已。 ‘帮我去阙山头上撒泡尿’ 这死老头心术玩得好啊。这封信明摆着就是给自己的,他弯起嘴角,似笑非笑,骂骂咧咧,“故弄玄虚,这死老头?” 老爷子这么一出,崖子姜轻松了不少。 问题来了,阙山头上? 是人名,还是山名? 崖子姜自言自语,“老头子说的是‘去’,那么一定是山名” 十六章 好心情坏心情总会走的 云彩漫漫,天川飞过一群仙鹤,就好像满头都是神仙。 少年郎伸出一只手,就那一刻仿佛就要触摸到天空了,越来越近了,却始终摸不着边,天空会是什么样子的? “天空的另一头又是怎么样子的?” 心情无比的焦急。 从来没有过这样子,越在乎非常强烈,心里烦恼多多,整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噗!噗…… 一紧张,他放了几个臭响,傻傻的眨眨眼,自言自语说,“舒服了,没想到最先与风融合为一的是个屁!” 悠游尽长空,遗憾在人途廊道。 崖子姜看着晴天高川,眼里尽是羡慕的之色,像块木头一样杵着,最后暗自摇摇头,一边向前走,一边喃喃自语说,“神仙,那有爹娘好看!更没有我家满脸皱纹的老爷子好看!” 天上的飞鹤早已不见去向,崖子姜依是倾慕难舍,很久,很久过去了,“有机会我一定要抓住一个神仙问清楚” 说得倒是简单。 他又想玩,又想着修道。 也就是偶尔会贪玩的个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他突然觉得外面的天空不是想象的那样。目前,崖子姜前方是一片漆黑,看不着方向,也摸不着去路。 加上崖子姜对老爷子的是真感情,奈何一颗明月心照向沟渠,崖子姜对此耿耿于怀,不争气的情绪莫名而来,他一直纠结着老爷子没有给自己道别这个诟病。 崖子姜没有亲人,就属这个养育自己十余年的老爷子最亲了。 先天不足靠后天。 老爷子对自己期望有点高,修炼里有一门永恒不变的规律,不能偷懒。当然,这里面还有一门不成文的捷径,人人恨之入骨的那种叫做,夺取他人造化,天生就抢走别人的机缘,怎能不让人厌恨。 老爷子是厉害,看别人不知道,看自己很准,这点崖子姜不得不佩服,老爷子几乎总能看透自己心思。 少了监督,爱玩与修炼之间,崖子姜一定会偏向了贪玩这边。那么修炼也必然是落下。 这一点又让老爷子说中了。 崖子姜丢了魂一样碰碰磕磕的困惑了一路。 “我最近是怎么了?” 崖子姜干脆走到河边,看准了一处干净地方,然后坐了下来,脱下鞋子把双脚渗入清水里,舞动双脚,打滚起哗啦啦的水花。 心境不能乱。 修炼最忌惮的就是这玩意了。 他需要冷静一下。 这一次下山,一步一脚印向前走,带给自己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走出了家门,也许以后再也听不到老爷子吹牛皮了,这点挺失望的,反过来想想,这样子很好。 离开山里的钟灵毓秀,寻找更好的钟灵毓秀,学道之人就应该这样。不能因为一时间的迷茫而改了初衷。 遨游人世间,悠悠入我心,彷如白云一样从中飘过,从未留下什么来。 “书上说,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老爷子是对的!” 过去就是过去了,每一个不小心都是对自己的负责任,执着只是苦了自己,纠结了很长时间,崖子姜想通了,原来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想明白了,随即他对哪地方的最后一丝挂念也随风而去。此时此刻,他愿意把自己的快乐奉献给风,因为风会把更多的快乐带给自己。 崖子姜也希望能把思念寄托在风里飘向远方,捎给从未见过的亲人。 这就是崖子姜喜欢风的原因。 他坚信,风儿也会将一些精彩的故事趁夜悄悄的留给自己,只需要夜里陪伴着风,细心聆听就好。当有一天,拥有自己的精彩事迹了,那么他就把故事讲给风听,由风吹向远方,捎给已经不在世上的亲人,告诉他们自己很好。 要走就走得洒脱一点。 哪怕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也是有意思的抉择。 他摘了一朵蒲公英,把不能忘怀的回忆往山里吹去,希望这些蒲公英代替自己陪在老头子身边。 崖子姜穿好鞋子启程了。 先前的一众匆忙客的确是来找老爷子的,由于崖子姜指错了方向,导致他们赶到老爷子住处时已经空无一人,哪里是一片狼藉。 就剩的一张完好无损的椅子。 上了崖子姜的当,耽误了很重要的事情,顿时给气的骂人,“小王八蛋,别让我逮住你,不然要你好看!” “这里发生了什么?田老爷子人去哪了?” “不如……” 为了交差,他们只好把老爷子的椅子收好,搬回去。 —— 拨开遮住内心的迷雾后,崖子姜拿定自己的主意,一切随缘,他没有按照老爷子的去做立马就离开襄邢远赴阜东。他反而走进了襄州附近的一座小镇,他要在小镇驻足停留一天又或者好几天,他想和几个小伙伴道个别,然后了无牵挂的离开。等办完了事情,他一定会回来,这里有很多留恋,尤其许婶婶的糕点,香甜软糯,可口酥脆。 好的烧鸡要到襄州城里买,那个味勃勃香,好酒也是,唯独许婶婶的糕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襄湖镇,两千多户人家,地方小守卫方面人手不足,以致襄湖附近镇民饱受盗匪祸害,每一个和谐背后都有发怵的故事,所以家家户户必须要拿起武器守护家园也一致同心抵抗盗匪。 “许大老板娘,三两糯米糍,三两桂圆糕,三两茶香糕!” 许婶婶先是古怪眼神的看着,一会才露出笑意,“小姜子,好久没见你,许婶还以为你出远门了呢?” 崖子姜随即回应,“没有呢,我心心念念着许大老板娘的糕点,哪里舍得离开这里!” “那么久没见,嘴巴还是那么会说,喏,你要的糕点!” “好咧!”接过糕点,放下熟悉的价格,崖子姜离开了。 买了几块糕点,崖子姜一边吃着小糕点,快意洒然走进俞富小巷,逗留在其中一家不富不贫的人家墙边处,老规矩,他像是惯犯一般往里边丢几颗石子一部分石子砸到一处窗户上。 老半天过后,一个小孩偷偷打开自家后门,门缝儿探出半个脑袋瓜子,笑容可掬,“好家伙又偷偷溜下山了?” 一会良小亮僵住了。 良小亮最讨厌这种以告别为借口的开玩笑。 原以为崖子姜这次是贪玩偷偷下山,小男孩注意到崖子姜背上行囊时就知道问题,这一次玩真的了,良小亮表面上不太上心,其实心里不大高兴,最好的告别便是以最好的一面留在对方心目中。 袒露心声也不过是挖苦人。 吐不尽的苦水。 “宋仁?他家怎么?我三个月没下山,刚刚经过他家,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爹带着全家人不知道去哪了,听说投靠外家去了,按那个意思一定是去做贼了,你也要离开了?要是去做贼一定要叫上我,我学东西……” 话未讲完,良小亮做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他很突然的脱下裤子若无旁人的尿了起来,长长的水柱彷如神龙吸水一般,又黄又骚,热乎乎的白气冉冉升起,一阵哆嗦厚,他提起裤子,一边勒裤子,一边问,“你刚刚说什么开着?” 崖子姜轻轻摇摇头,表示什么也没说。 脑子回转,他才记起刚刚是自己说了探讨做贼这个问题。做贼这些话放在别处一定会挨一顿毒打,少不了屁股开花,这里是西外,有一颗做贼之心再也寻常不过了,因为只有贼才有办法应付贼人来犯。 崖子姜没有正面回话,他所有注意力放在了从门缝钻出来的小狗,小狗子围着崖子姜转身,摇头摆尾,崖子姜蹲下来摸一摸小家伙,他说,“亮亮,我早上给我家老爷子赶出来了,现在无家可归,我都饿了一整天了,这小狗子应该有两个月大了,要不炖了吧!就当是救济一下老朋友!” 汪汪汪! 小家伙似懂非懂冲崖子姜乱吠,一会就很害怕的溜回屋里老老实实呆着了。 以为崖子姜是开玩笑,小狗子可是他最喜欢的这一只,良小亮臭骂,“去去去,一边滚犊子去!” 崖子姜仍不死心,他卖弄一下过去的义气,他呵呵一笑说,“念在我为你打过架!” “滚滚滚,一边滚泥巴去!” 他接着客套一下,“念在我为你跑过腿送过情书,没功劳也有苦劳” “一边玩蛋犊子去” 诱惑不成,崖子姜干脆威胁他说,“回头我给你爹爹说,你给路口卖油饼张大爷小女儿写情信!” “好家伙有出息了,知道威胁人了,崖子姜我要和你绝交!” “认识我让你蒙羞,还是怎么了?” 自己没占道理,争不过,良小亮嘟着嘴,一脸不屑,“赶快去,俺爹说了,要是我看上谁家姑娘,他便厚着脸皮给我提亲去!”说完还两边扒开嘴巴,吐一吐舌头。 崖子姜一腔子怨声,他开骂,“磨磨叽叽个啥?赶紧炖了吧!炖好了,我去把瑶瑶找来一起开吃!” 一听瑶瑶这名字,良小亮立马态度大转变,他小脸一红,贴近崖子姜说,“炖五香,还是脆皮白斩,我喜欢偏辣一点,带辣味有劲,不过瑶瑶不喜欢吃辣!” 对付这小王八蛋还是女人好使。 崖子姜说这些只是开玩笑,消遣良小亮,下一次见面不知何时,崖子姜来道个别就离开了,他说,“算了吧,等我回来!等我云游四方回来,我不是要去做贼去了吗?等我偷着神仙炖狗法,神仙香料,神仙奇草异果,那个时候咋们一起去偷了吕瘸腿家的大恶狗回来炖了,炖他娘的神仙狗肉煲,这主意咋样?”。提起神仙二字,崖子姜突然想起很好玩的趣活,他补充一句打趣说,“到时候我顺势偷一个神仙用过的尿壶,不对……应该是神仙用过的尿布给你带回来,你用了沾有仙气的尿布,没准一个不小心就治好你尿床的老毛病了呢?” 仇视的眼神瞥了一眼即时消失。 “你他娘的才尿床呢!”崖子姜一说,尿意也跟着来了,气的良小亮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臭脸,嘴上骂骂咧咧。 笑了,闹了,真挚的友情就该这样。 提起吕家那只大恶狗,良小亮莫名的涌现出恨意,好多次都差点给咬了,他立马来劲,“说好了哦!到了那个时候不许炖我家小狗,去抓吕家那只大恶狗炖了,谁耍赖皮,谁是小狗!” 崖子姜点头,他掏出衣襟里的同心结递给良小亮,“这是好东西,千万别弄丢了哦!” 良小亮当宝贝一样收好,“你等等,我去去就回!” 崖子姜点头,等良小亮带着小礼物赶过来时,崖子姜已不知去向,气得良小亮捏实小拳头捶打在木门上。 老半天过去,他才抱起舔着脚趾头的小黄狗,关好家门。 悄然无声的道别,遗忘了会是最好的结局,天晓得还有没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十七章 出山 “云白抖天峰,仰望心中留,晦气啊!” 襄州城,一处装饰非常艳丽的楼院,名为缘胭楼,楼前十步左右站着一个自言自语的老头子,这老头脚底长根了一样,不动分毫,奇怪的是这老人神色慌慌失失,看起来像是得了怪病一样,按耐不住的急躁,无处安放的骚动,擦手又挪手。 有一点很真实,老人家为老不尊的样子,色眯眯的眼神盯准了每一个路过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没有姑娘家了,他便转移视野投向青楼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娇艳女子,一个个打扮的非常妖艳,也有一部分长得水灵灵,看起来非常年轻貌美,胭脂水粉,驻颜有术,老人色狼一样的眼神,仿佛要把她们每一个当做妖怪一样通通吃掉,尤其是皱纹层叠的老脸笑起来相当猥琐。 心在青楼眼望妹儿。 但凡是个人都清楚老人家在干什么。 为老不尊就是这种人。 一位衣着相较于暴露,打扮的非常妖艳的女人扭摆着大屁股从缘胭楼里出门来,很快便与老头子拉拉扯扯,“大爷,来嘛,到里面来嘛!” 说完了,女人抛个眉眼,卖弄一下风骚,撩起裙角露出大白腿,老人顿时丢了魂魄,身痒心更痒。 她在他眼里是猎物。 而他在她眼里是一门生意。 回过神了,猥琐老人打量一下风骚艳丽青楼女人,看起来有应该有四十出头了,不过这货色不错样貌端正,中年之际却没有中年丰腴,想必当年也是一个美人。如今是老了一点,毕竟轮廓清晰,也风韵犹存,比起新来的小姑娘扭扭捏捏那般更有味道,又胜在有经验,总得来讲,真的是还不错。 不是他挑剔,风流快活讲究的是情调,从中琢磨出味道,内行人才懂得这些,要不然‘裤子一脱干人事,完事了裤子一穿’有什么意思,上了年纪比较老练所以会说话讨人欢心,年纪小了罪孽深重,眼前的妖艳女人最合老人心意。 心动了,却无法行动。 老人倒是很想进烟花之地溜达一圈,奈何两袖清风,没钱啊。 心里恨啊! 恨那个小王八蛋把所有钱偷走了,他也得益于那个小王八蛋,家没了,钱也没了,被逼出来流离浪荡,到处游逛,该怎样开辟新天地,来青楼解解馋。老人家半推半就,“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请小娘子注重个人仪态!” 女人才不管这样,对各种各样的眼光早已见怪不怪,“来嘛,大爷里面寻开心,来……” 老人急忙推脱,一般假装推开女人的手,另一边又假装无力推不开,他开始忽悠,“我是外来人,今日来城里赶集不过是图个热闹,不适当宜胭脂客,买点盐酱料我就回去了,回去晚了家里老婆子可要杀人的,这影响不好!再说了,我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老人家表面上抗拒,心里面一万个他娘的。 青楼女人心想也是,几乎是老年不举。不过,眼巴巴的看着来之不易的生意溜走,那怎么行,不就一小片刻的事情,能耽误什么,美艳娇娘抛媚眼,撒个娇,“来嘛大爷,进来开心开心,快活快活,找个姑娘家谈谈心要不了多久时间!” 小小撒个娇,胸脯一抖一抖的,老人两眼放光。 “嫖就是嫖,不用刻意的修饰!我一个糟老头子,没那么清高!你很美,并且富有内在美,还有一种稳重的女人味,不可否认,我的确是动心了,我倒是有心有意,无奈……我是实在腾不出时间来!”老人家抬高右手,连连摆手拒绝,并且移动脚步呈出要离开样子。 对自己有兴趣,那这事就成了一半。 汉子的钱不好挣,卖力又难伺候,老人家的钱就不一样了,最容易到手,哄一哄,哄开心了钱财自然赖,青楼女人不想一桩生意就这样白白没了,她拉着老人的手不放手,“来嘛,大爷,里面快活快活,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徐娘半老的几声撒娇,几乎融化了内心,他是走心了,不过他没失态。他故作无奈之色,“今天出门急,没带几个钱!总不能回一趟家再来吧!我家老婆子管得严,我怕回去之后……” 钱多钱少总比没有强,女人继续撒娇,“喝杯水酒,交交心,要不了多少钱!” “本想谈感情,奈何你要谈钱,唉……罢了!”给钱的时候最潇洒,关键是没钱,只能出此下策。老人唉声叹气,然后他竖起一根手指,他笑眯眯的说,“假若钱财能换取你的欢心,我愿意出这个钱,只可惜……不如凑合凑合将就将就,咋们速战速决,一文钱,摸一哈,干不干?” 随便上哪去喝一杯茶水都不止这个钱。 原来是没钱的老色鬼,白白浪费那么多口水,美艳女人及时收住笑脸,面容一僵,嗤之以鼻,颇为难看,“后院有不要钱的老母猪,你要不要?” “我有一门绝技,我是靠它才养活了全家七口人。唉,相逢何必曾相识,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气,唉……只恨相见恨晚!”。猥琐老人无奈的摇头叹气,卖弄悲情,他接着有气无力的说,“咋们初次见面便一见如故,只恨咋们之间相遇太晚,你让我难以割舍,我身上没几个钱,唯一值钱的就是别人拿不走的老手艺,不如我卖一手绝技,以此换取,我这绝技可不得了,不知多少人曾以天价想见识一番我都没同意,如今为了你我愿意付出所有,我只想凭这门绝艺来换取一段可遇不可求的奇妙佳话,你认为如何?” “死老东西!”半老娇娘有礼貌的等他说完,然后才转身离开。 礼貌才是赚钱最基本的规矩,同时也是缘胭楼的规定。 艳色女人离开,老人急了,他叫喊,“我乡下人大老粗一个不懂什么规矩,如果有说错话得罪的地方,请见谅,我本人向你赔个不是。你人很好,我很喜欢,苦于我身上真没带几个钱!不如我就随意小小露一手,你看如何?” 青楼女人又回过头,有意无意的好奇问,“什么绝技那么了不起?” 情况还有婉转,老人里面上去客套一下,“轻视别人是生意人的大忌啊,我是卖,你也是卖,我卖的东西你用钱买下来了,你卖的东西我又用钱买下来了,这买卖不就这样子成了?” 稀里糊涂的,听起来蛮有道理,对于赚取钱财来讲没道理可讲,她呈现出离开样子。 “我这绝技从不外露,怕以后没有了这铁饭碗,若是你有兴趣,咋们房间演示,我只表演给你一个人看,可否?” 艳色女人鄙视一眼,哼笑,“你不是没空吗?” 老人反问,“时间仅仅是时间,合理运用才拥有过时间,谈谈心,露一手,仅此而已,需要很长时间?” 油嘴滑舌的老头子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男人女人也生不出孩子,两者一样的道理。我的这门手艺要做到无米之炊妥妥当当的!”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自己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讲过,自然不相信那些油嘴滑舌的花言巧语,不过,这老头最起码懂得如何尊重人,死老头子口风很紧,处处那么小心,想必是身藏一门什么不得了的绝技,若不是为了谋生谁愿意自我作贱,她索性先试一试究竟,赌对了从老头那里偷学一二,自己离开缘胭楼也不是没希望的。另一方面,她倒是想看看这老头搞什么花样,进了缘胭楼,自己地方,这老头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美艳女人领着老人穿过大厅的花天酒地,来到其中一间房。 “小娘子,一会切莫操之过急,好歹我也是顾客,你可要顾着我这老腰啊!” 娇艳女人妩媚一笑,“呵呵!”。她觉得这老头有点意思,有内涵,有故事,但是绝不是什么好鸟,再狡猾的狐狸尾巴总是会露出来的,放亮眼睛看看谁输谁赢,艳丽女人轻轻关上了房间大门。 今日是打烊了,却为某人另开后门,无妄情操自此诞生,你情我愿。 很长时间过去了,不曾有一人从房间里出来,里面也时常会发出一些剧烈的奇怪声音,仿佛去到了九霄云外的另一个极乐之地。不过,这种古怪声音只限于房间里荡漾,因为外面大厅更热闹,从未落下繁华,至于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缘胭楼,客人也换了一批人,欢笑声依然不断回荡着,无奈此房间门,依然反锁着。 十八章 崔从新玩报复 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两眼泪汪汪,哭哭啼啼的走在街头,衣着很简陋,全身上下全是粗布麻衣,实打实的普通人家。 他恰好与正要离开的崖子姜迎面相碰,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妖必然是作妖时给人收拾了。本来崖子姜没打算见他,崔从新这人够坚强,自己离不离开几乎对崔从新没多大影响,最多就是问一问就算了。既然凑巧遇见了,打声招呼少不了,崖子姜好奇问,“小兄弟,你哭啥子?谁人敢欺负你?” 崔从新眨一眨泪花晶晶亮的眸子,来人瞬间温暖了自己心窝,弱小无助的他如见救星一样看着崖子姜,自个哭哭啼啼了一路,终于来了一个能诉苦的人了,崔从新止一止哭腔,抹一把鼻涕摔在地上,然后一点也不客气把手往崖子姜衣服擦一擦,接着支支吾吾的叫腔,“贱人富欺负我!” 又是贱人富,都是老大不小的人还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崖子姜老早也打心眼看贱人富不爽。他心想,反正要离开,何不造福一方,趁机会给贱人富一个小小惩戒作教训,让这人收敛一点,以后别那么嚣张,这样对百姓而言只有好处没坏处。拿定了主意,崖子姜安慰崔从新一句,“来摊开手,我有好东西给你!” 崔从新乖乖伸直手臂。 “一只手装不下!” 他直率坦诚的伸直另一只手。 噗…… 崖子姜放了一个屁,右手包住立马放到崔从新双手上,动作如行云流水。 “小小心意,请笑纳!” 崔从新倒吸一口鼻涕,恨意使得他立马忍住泪水,崔从新收起对贱人富的怒意,却对崖子姜发出另一种怒眼,是一种开玩笑的怒气,“找打是不是?” 本想开个玩笑化解他对某人恨上心头的恨意,结果弄巧成拙。 崔从新这人爱记仇,憎恨贱人富,崖子姜替他感到不值,恨自己最起码崔从新不会干出很冲动的傻事来,所以他才和崔从新开这样的玩笑,见形势不对,他便向崔从新赔罪,“开个玩笑,别太认真,回家去吧!这几天会有惊喜,千万别做奸细就好了,口风一定要……” 话未讲完,崔从新打断了崖子姜说话,“豆芽子,你是要准备离开了?是不是?” 不等崖子姜回应,崔从新人已经跑没了,跑得飞快,似乎要忙什么紧要事情。小半会,他又跑了回来,跑得贼快,不难看出,崔从新兜里鼓鼓的,想必是去拿什么好东西去了。崔从新上气不接下气,喘过气了,他两指捏住鼻子拖出一大坨鼻涕往墙上一抹,他才徐徐发言,“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扰扰头,崖子姜不打扰,崔从新顿时脑瓜开明,“对了,这烂摊子还得我来收拾,谁叫我是老大,给小弟们操心是应该的。下次轮到我放屁,你来接!” 他不问,那就不说,崖子姜也避开道别的话语。 “那是!”崖子姜伸出右手,崔从新往崖子姜手里吐了一小口很稀碎的唾沫星子。 崔从新这人有个小毛病,从来不会觉得恶心,世人也如这般,谁人会嫌弃自己恶心,哪怕是自己拉出来的屎都会比别人的香。崖子姜很自然的往崔从新粗糙得衣服上面来回搓擦几下手。 这一番举动,崔从新对此也漠不关心,他只凝视着地上。 仅是一息间。 崖子姜从崔从新眼里看到了满眶怒色,完全是对贱人富的怨恨,不止是要对某人小小惩戒那么简单,仿佛哪怕不杀人也非要剥贱人富一层皮才解气一般,惹到这么一个大麻烦看来贱人富准没干好事。帮忙处置贱人富可以,问题是事情玩了之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然而崔从新还要需要小镇里生活,他可不能害了崔从新,崖子姜想推卸,以消遣方式问他,“今天就打贱人富小人怎么样?能解气不?” “不,为了小镇百姓着想,咋们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干倒贱人富为止!” 崖子姜不较真,听听就算,随口应付一说,“我家老爷子说过,恶人除不尽,收拾这个贱人富,还会有下一个贱人富,没准下一个贱人富更加令人厌恶呢!”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事不可能就这样算了。正如你所说,假若今天没人站出来收拾贱人富,他日也早晚有人站出来治一治贱人富,既然挨打过了,那么就由我来当这个牵头人!”崔从新雄赳赳气昂昂的叉腰,不讨理不解气样子。 从他眼里看到了坚持,崖子姜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活气满满的崔从新嘴刁得很,爱逞强。 输人不输阵,没理也要挺直腰板,这点与自己相似,这也是他们能成为死党的原因之一。 也许是因为口气大顶撞了人,才开罪了贱人富,具体什么原因,崖子姜不去过问。 崔从新再次问,“你真要走了?” 既然问了,那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崖子姜不隐瞒,“是的,良小亮那家伙还拜托我去偷一条神仙用过的尿布回来给他,说什么沾有仙气的尿布专门治尿床,我也不晓得真假!当时他还感动到哭哭啼啼呢!” “既然要走,何不大干一场,要走也走得阔气潇洒,可别让我恨上你!” 要么啥也不干,要干就大干一场,这话真合人意。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小家伙一定会找贱人富麻烦,说不定连小命都给搭上,寥寥无几的几个朋友之一,事已至此,崖子姜只好舍命陪小人了。 “告诉你一个好东西,韩雨长有一个怪癖喜欢吃人奶,听别人说,他整天有事没事就往自个媳妇怀里钻!” “呵呵……”崖子姜怪异一笑,崔从新人小鬼大,老精明了,他立马明白崖子姜的意思,他也阴嘴阴脸笑着。 各怀鬼胎的默契尽在不言笑语中,沁入心田。 “豆芽子,你好贱哦!” “彼此彼此!” 同样是诡诈一笑,崖子姜的笑容给人看起来纯傻笑,而崔从新的笑容是阴森森。 他们之间不訾诟耻的友谊就是从一个‘坏’字开始,这小家伙心肠是坏了些,脾气又臭,没有良小亮那么耿直,但是崔从新很讲义气。 “回头见!” 暂时道别了,崖子姜也离开,但他没走远,向着书院方向前去,四平八稳的步伐,走起路来感觉与往日都不一样了,转角处崔从新伸长脖子探出头来看着,扣了扣鼻子,扣出一大坨黑咕隆咚的玩意,习惯性放嘴里嘬嘬,直至崖子姜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缩回去头,接着掏出兜里一个装蝈蝈竹罐子,小声说话,“我的大将军,以后你跟着他,那家伙会不会亏待了你?” 玩斗蛐蛐儿是儿时必不可少,知道崖子姜要离开,崔从新就想把自己的大将军交给崖子姜,作为道别的礼物,有去无回的礼物,老珍贵了。他之所以没给,就等收拾贱人富之后再给。 崔从新也就因为这个大将军给贱人富欺负了。 能叫贱人的人会好哪去。 贱人富天生一副贱人相貌,也人如其名,此人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至于贱到什么程度,是别人学不会的贱出了格,大概就是‘别人要去上小号,他非得把人整出大号来’这么贱,就连崖子姜的深受感触,从中学会了不少。 对付这种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有一个恶人先告状韩雨长。 这两人在小镇上可谓恶名昭彰。任何一个出事情了,一定会大快人心。 小镇流传这么一句话,贱恶出行,闲人回避。 同样是恶人,贱人富与韩雨长本来就有恩怨,因为琐事谁也不服谁,导致心里不平衡最后闹大了自然不和,只需两人其中火上添油即可。 一马街,其中一条小巷子里面传来天真烂漫的呐喊声音。 “石头,剪刀,布” 没分出结果,几只小手丫收回去,很快同时落下。 “石头,剪刀,布” “我拆!”这一次多了一只大人的手,而这只手逐一拍打其他几只手,疼得孩子们赶紧缩回去。 “韩雨长……”不知谁一惊喊出。情况不对劲,所有孩子立马就开溜,结果让韩雨长两个手下一手一个小朋友,全部逮住了,五、六个孩子给逮了一个全军覆没,一个也没能逃脱。 “什么玩意?不交钱就想在我的地方玩耍?滚回家里往自个娘怀里钻,吃奶去吧!”韩雨长又逐一给孩子们一个咚咚响的脑瓜崩,疼得有两个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这几个顽劣小屁孩,经常背后说自己坏话,如今逮住了机会,韩雨长还不给他来一个一锅端。 胆子大的小孩不知道什么叫做童叟无忌,他叫嚣,“好你个韩雨长,你自个都不知害臊经常往自己媳妇怀里钻,凭什么说我们?该不是你媳妇今天不给吃奶,才灰溜溜的到处撒野,找人晦气吧!” “哈哈哈!”孩子们大笑一番,各种各样的笑声瞬间传开,其中有破涕为笑的,也有嘲讽的,一段取笑人的话,治愈了在场每一个孩子,唯有韩雨长脸色非常难看,他急忙喊出,“胡说八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越心急越有问题,压根不用给他摸黑。 一名生性顽劣的孩子跟着说了一句,“怪不得了,你儿子长不高,原来是你韩雨长把自个儿子的奶都抢完了!” “哈哈哈……” 笑声不断,引来周围不少目光,韩雨长愣着不知所以。他开始反思,此事越闹越大了,前些日子究竟是那个王八蛋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韩雨长捏实拳头,暗自发誓,要是让他逮住此人非得剥他十层皮不可。 韩雨长其中一个手下拎起说话的那个男孩,一段猛抽,“让你笑,我让你笑……” 当街打小孩,路人嘘声四起,个个皆是冷嘲热讽。 剧烈疼痛有时候使人坚强,加上路人的嘘声瞬间成为了另一种力量,小屁股嫩肉,抽打起来老响了,小男孩狠眼瞪着打自己的男人,再疼也忍着,给其他人做一个榜样,他不怕他韩雨长。 众目睽睽之下,闹大了只会更加丢人现眼,此事也就这样算啦。 韩雨长带着两个狗腿子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幕,崔从新远远看着,影儿一穿就从人群中离开。 十九章 怕什么来什么 寒夜凄凄凛冽。 夜色深香。 这夜就这么缓缓沉寂下去。 咣…… 洪亮的钟声突然敲响,只有一声,澄净空灵,满满的禅意扬长至远方,夜里撞钟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今晚是小镇一年一次的灯花会,夜里小镇不宵禁,小镇与襄州城只差十里,有不少权贵也会悄悄然参与这样热闹场面,权贵出行必然自带高手随身待命,凶悍的盗匪也不会蠢到这个节眼上来小镇打家劫舍与权贵交恶,小镇戒备方面自然很好,一年一次的庆典任意百姓折腾,怎么热闹怎么折腾。一声撞钟之后,家家户户开始门前挂起两只灯笼,灯笼是公家提前发放,没有偏向谁,对谁都是一视同仁。虽说灯笼大小一致,却花样百般,样色出彩,千奇百怪的图案在烛光照射下摇曳生姿,老好看了,仿佛给予了生命一般,街头巷尾花灯霓彩给到处洒落下绚丽,家家户户通明照出白日的盛况,二声鸣号角之后,才是好戏的开始,街上人又多,最热闹了。 好戏在三更天,隔岸观灯花,切夜笙歌。 酒楼无空房间,有钱也不好使,这些房间提前就已经给人定好了,有些人慕名而来又订不到房间甚至去民房借宿一晚。 不过睡觉也是白天的事情了。 今宵不夜天。 船家,小摊位,生意是最好。 小镇在湖中心腾出地方来临时搭建一个花花绿绿的水心楼台,当地人称之为莲花台,这里是灯花会小庆节的最后庆典,重头戏全都在楼台。 尤其是快天亮的时候抢青环节,谁也不知道这个‘青’是什么,只有楼台亭阁水月镜花过去之后才会有人公布‘青’是什么。 抢青,抢的是一个好意头,天亮之前第一青,天亮之后便是青天白日,天亮之前谁人能把‘青’抢下来将会走大运,抢青不单单只是抢青如此简单,青字预兆着,一个平步青云,一个青出于蓝,一个青山绿水,里面寓意可多得去了。 呜…… 二声鼓动人心的号角就此吹响。 湖中心许许多多的彩色绫罗绸缎飘然落下,长长的绫带随着夜风摇摆,神似仙女下凡尘挥舞一样,美不胜收。夜色幕闭原因只看到长绫的末端,而另一头没入了无尽的黑暗。 绫罗绸缎好像只有一条,又好像有数不尽的绫带,有人说是仙女持着另一头舞姿生花才会这般美丽,水中莲花台便是给仙女姐姐驻足的地方。 众说纷纭。 为了灯花会也是费煞苦心。 美丽飘拽,灯火璀璨。 敲锣打鼓戏响。 号角声只吹响了一阵子,便沉寂了下去,寥寥几声却意味着催促小镇百姓今晚走夜街,也是寻得一段好姻缘的最佳时节。 小冷抵不住热情,今夜几乎家家户户家里不留人,老百姓吃了洗了,纷纷自行出门游逛,不到一炷香时间街上行人慢慢变多了。 花街上一重人山一重人海,崖子姜是第一次来参与灯花会,一直只是听说怎么个好玩法,如今亲身体会便随即给带入其中,他到处游逛目睹一切哪里热闹哪里赶,完全就是没见识的乡下小村民,新颖的玩意可太多,崖子姜快乐时,却无意间碰到了她。 想见的人一个没见着,不想见的陆续有来,好奇怪遭遇,怕什么来什么。走了一个崔从新,现在又来了一个诗悦瑶。 这什么情况? 既然躲不过,崖子姜倒是认了,与其躲避不如主动出击,不然让她瞧见自己刻意躲开她而开溜,下次见面有罪受了。 “瑶瑶!”崖子姜从拥挤的人群中高声喊她小名。像她这种九岁小女孩即便出门凑热闹,也应该有大人陪同,至于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崖子姜就想不明白了。 也许只是今晚,家人才会放心小女孩自己一个人出门逛夜街。 小女孩东张西望,并无发现有人喊她,街上行人实在太多了,繁杂喧哗,吵闹声又大,以至于她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瑶瑶!”几经辗转,挤过人群,崖子姜出现在一个女孩面前,两手空空的他却很神奇的变出来一条同心结要送给她,小女孩欢快跳了起来,她接过同心结后和崖子姜转到一处人少转角处,却依旧躲不过来来往往的人潮。她二话不说给崖子姜来一个大搜身,试图搜出其他礼物来,崖子姜微笑相对,展开双臂配合她。 “你一个人?” 小女孩不理不睬,专注自己的大搜查。 崖子姜比她大四岁,虽然懵懂,也略知一二男女之事,崖子姜无奈的劝一劝,“这是障眼法而已,下次我再教你,大庭广众的对一个男人摸摸搞搞对女孩子名声不好,你差不多就得了,这不好!” “哼……”小女孩却不当回事,继续给他搜身。 崖子姜怕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肆无忌惮做这些粗鲁举动,为了她着想,他直接求饶,“我怕你了,搜身就搜身,为啥要抓我痒痒!这里是大街有很多人看着,我不要面子了吗?” 搜了老半天啥也没搜出来,加上崖子姜废话又多,她便收回手来,小女孩略显失望,小女孩性子好,不愉快的气色一会便消失殆尽。 “你不觉得害臊,我也替你害臊!” 她停了下来,不服气的狠狠瞪了一眼,小机灵鬼精灵古怪的,崖子姜拿她没辙,诗悦瑶偏不信邪,她给崖子姜刚刚那番话激怒了,本来打算就此消停,结果她又开始搜身。翻来翻去,突然摸到好东西了,果真如此不放弃便一定有终果,她立马拿出来,红绳子编织低端串一枚铜钱大小银牌子连成的普通玩意,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其他其他特殊之处,她问,“姜子蒜子小哥,这东西这么丑,有什么用?” 这玩意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既然自己搜出来了,崖子姜顺理成章解释说,“今日不是灯会吗,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送你什么礼物好,这东西原来是一对的,是我在一家店铺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我见这东西挺有眼缘准备买下来,老板却对我说另一边已经让人给买去了。我仔细想了一想只剩一边才显得红绳子的贵重,若是有一天你碰到了红绳饰结的另一半,又是一个男孩子,那么说明了缘分把你们绑在一块去了,那么这个男孩子一定便是你往后的如意郎君,所以我才买下来送给你!” 她才不信这些鬼话。小女孩叉着腰,鼓着腮帮子,很生气的向崖子姜发难,“要是这玩意另一半是个糟老头子,那该怎么办?你拿什么给我赔?” 算起来差不多有两个月没见了,人变漂亮了,不变的是嘴巴还是那么刁钻,专门戳人病句,不亏是教书先生的女儿,牙尖嘴利,崖子姜无言以对,他撇着头,笑骂,“就你最调皮!” 诗悦瑶蛮有理的取笑崖子姜,“谁叫你不念书,不识大字?” 没读书不是自己的错,有时候书不是想读就读,一语说破心里疙瘩,果然是伶牙俐齿。 崖子姜郁闷死了,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好好一个开心果,怎么一下子变成了黑心果了?她是受了什么委屈,现在来拿自己出这口恶气? 趁崖子姜发呆,小女孩又开动,之前是搜身,这一次小女孩二话不说取下崖子姜背着的布袋,这一次她很仔细搜查,小小布包全是衣物,她一边搜查一边问,“你这是要离家出走吗?” “不是那样,今日我路过一富人家门前,他们丢弃的衣物没破没烂,我见浪费了就顺手捡来,这样的回答,你爱信不信!”崖子姜回答很干脆不给她机会找病句,别人还好,对她来说越解释越有问题,她一眼就能看穿。 “哦!”她没信,撒谎都不会撒,也理所当然的不相信。 粗糙布包给里里外外翻个彻底,依然是没有搜出想要的东西来,她把繁乱的衣物塞回去,原本整叠有序方方正正的布包一下子繁杂错乱,布包变得鼓鼓囊囊,她自找没趣泄气,失望至极的把布包还给崖子姜,眨一眨很迷人的大眼睛看着崖子姜,“我看你就是想故意作弄我,是吧?红绳子结另一边一定还在你这里,你编那么一个故事来,让我相信了,然后自己偷偷摸摸把红绳结的另一边拿出来,然后我就上了你的当顺其自然的让你骗回家了,是这样子对吧!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喜欢我,想用这种老掉牙的方法讨我欢心,是不是?爹爹说了,男人总是口是心非,你别藏了,我看见了,赶紧拿出来吧!” 真拿她没办法,泼人冷水一套,损人又一套,崖子姜认输,争取机会狡辩一下,“拜托了,我身上真的只有一边红绳子结,你爱信不信!” 得理不饶人。 小女孩接着逼问,“喜欢我就大声说出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情,良小亮那家伙还整天喊着要娶我呢!这家伙又胆小,每次一见到我就立马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得比谁都快,就只会耍嘴皮,啥也不是!还有徐乐那家伙整天说买好吃给我,结果啥也见着,更别说好吃,还有你,这般鬼鬼祟祟行为可一点不像你姜子蒜子小哥的作风,你是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 崖子姜一惊一乍,难不成他与崔从新的诡计泄露出去了?当时他们非常小心,仔细想想不太可能,蹬鼻子上脸,完全给她的过分打败,崖子姜应付不来,只好默不作声,默默扛下了一切。 小女孩继续逼问,“真的没有?” 所以他坚决不认,摇摇头,试图晃过去。 二十章 蛇鼠一窝 诗悦瑶小鬼精灵,娇俏可爱,性子又活泼,这也难怪良小亮会对她着迷,崖子姜也蛮喜欢她的,这个喜欢与另一个喜欢是两码事。她又翻看一下红绳饰结,一面刻着长字,一面刻着久字,她扰头,自觉莫名其妙,看不懂她就问,“上面一个久字,一个长字,这玩意又久又长,那是啥意思?世上有什么玩意能又久又长?” 拿两同心结做为道别小礼物,良小亮这家伙一直嚷嚷喜欢诗悦瑶,崖子姜索性买两个同心结来试着看看能不能成就一段好情缘,都是老朋友了,能帮则帮,崖子姜没想那么多,两人之间就看着随便给。原本打算是把刻印长久二字这一边是给良小亮的,另一边刻印天地二字才是给诗悦瑶的,错了就错了,影响不大,只要转移了话题那就好事,崖子姜对此做出解释,“你拿反了,这红绳结是刻印的是长久,意思是长长久久,象征着一段长长久久的美好姻缘从这里开始!” “哦!是那么长吗?”她当宝贝一样小心收好同心结,紧接着双手合起,慢慢左右两边张开,伸展到最宽,再往后伸展,直至手丫子往后屈折,两手曲反相接。 一会她收回去,两手又上下开分,她弯下腰一只手抵着地面,一只手恨不得伸到天上去,抬高头仰望着崖子姜问,“还是那么久?”。如果不是街上人多,诗悦瑶一定会跑到街尾再跑回来。 就喜欢搞怪,崖子姜是真服了她,他希望她永远天真活泼下去。 该怎么回答呢? 转念一想,崖子姜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圈,他说,“大概有这么长这么久!” 一个印迹浅淡的破圈圈会有多长了? 她摆动右腿学着画了一个圈。 诗悦瑶想破脑壳也没能搞懂,她变个样子取笑崖子姜,“姜子蒜子小哥,你以前老爱平白无故傻笑了,今天为什么不傻笑了?” “说明我长大了!” “长大个屁!本来不想戳穿你的小心机,看你嘚瑟就忍不住吐槽一句,我发现你身上漂浮着一阵腥味,就好像刚刚杀了人,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杀人了没?如果没杀人,一定是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这一次下山你该不会正要酝酿着什么杀人大计,所以才会飘发着一股血腥味,我诗悦瑶从来不与杀人魔头为伍,你可别害了我哦!” 一滴冷汗从后颈滑落下背脊骨。 这人属什么的?鼻子好灵通。 崖子姜自意识下往自个身上闻一闻,哪有什么血味,崖子姜不认,糊弄糊弄她,“前些日子,我和老爷子捉了一只山羊,宰杀时下手粗暴了一点,结果羊血一下子从脖子涌出来狂喷不止,血味一定是那个时候沾染了,可能我没留意这点细节,才导致今日没能冲洗干净!” “真的吗?……我嗅觉很好,尤其是对血很敏锐,我的鼻子告诉我,这气味是人血的味道!” 毫无脾气。 才有了很好狡辩去反击她,这事就此过去了,结果又给打脸。 崖子姜眼眸里闪烁不定,丝丝闪花里透露着沉重,他是杀了不少人,难不成这血腥气味会伴随自己一生? 她是找了个问题怼个淋漓尽致,苦了崖子姜。 他突然脑海里嗡嗡作响,无迹无踪的黑暗尽头有无数张鬼脸在嘲讽自己,一张接着一张面目狰狞,全是牛鬼蛇神。 崖子姜走神了。 仔细瞧瞧,没长肉没长高,啥也没变,硬要说奇怪之处也就他没有以前那般经常偷偷傻笑。诗悦瑶连问,“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是哪里长大了?”脸上都写满了忧虑困惑,诗悦瑶不让崖子姜难堪,才没有咄咄逼人。 到底哪里长大了。 这个问题,崖子姜回答不上,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长大了,很突然的给老爷子请出家门那一刻,他只是觉得自己突然就就长大了。 只要不提那事,其他好说,崖子姜阴脸变晴,他笑了笑说,“别说这些破烂东西。走,我请你吃好吃,吃饱了咋们跟着看好戏去!”有些话不是不该说,是不能去说,崖子姜没有应对方法,只好选择逃避。 崖子姜是出了名的抠门,他的大方仗义的是什么?心里话从不心里掖着,诗悦瑶直率问,“你有钱?” 崖子姜挺起胸膛,一本正经说,“不是有句话说了吗?有钱就是大爷,我偷了我家老爷子好多钱,尽情吃喝玩乐不成问题!我带你去充当一回大爷,这主意咋样?” 诗悦瑶欢喜的笑了,她取笑崖子姜,“有出息了,知道往家里偷钱给女孩子买这买那了?”。她眨一眨活力满满的眼睛问,“你到底偷了多少钱?” “多少才算多?” “那么说来,你能买好多好多吃的给我?” “买!” 就一会,诗悦瑶神色太转变,脸蛋颇有少许紧张,慌慌张张的问,“你能给我买胭脂水粉?” “买!”崖子姜相当豪气,喜欢什么给她买就是了,诗悦瑶一下子蹦起来,笑不合拢。崖子姜也心里存有疑问,要买胭脂水粉,这人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臭美了? 灯火嘹亮四处一片通明。 街上人很多,预防走散,俩人手牵手一起走。 没走多远便有一家卖飞饼的小摊位,老板手艺不错飞饼抛得很高,小孩子好奇心重,给深深吸引住了,诗悦瑶直勾勾的盯着一上一落下的飞饼不愿离开。 “喜欢,那就买!” 难得一次大方,诗悦瑶不可思议的望着崖子姜。 “瑶瑶,豆芽,是你们?” 说话之人是宋晓,又很巧合遇见了,宋晓便挣开亲娘的手来向崖子姜诗悦瑶打招呼,“我以为看错了,还真是你们啊,怎么了?你们两个家伙偷偷摸摸的学大人趁灯花会玩幽会是吗?” 杂七杂八的声音太吵了,当娘的听不到几个小家伙嘀咕什么。 刻意去过问也是瞎操心。 儿子遇到了好朋友,当娘的没有特意阻拦,她虽然不认识崖子姜,但是她认得教书先生的女儿,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能有什么坏心肠? 崖子姜不知所措,诗悦瑶连连摇头,她大方说,“如果真有那个意思一定不会偷偷摸摸,要玩就玩光明正大的,是不是?” 说完,她偷偷瞄一眼崖子姜,崖子姜却心思不在这上边,他出声,“老板,三个飞饼!” “好咧!” 接过飞饼,一个给宋晓,一个给诗悦瑶,自己一个,摊位上写着两文钱一个,崖子姜不问清楚就放下六文钱。 “你们等我一下!”宋晓交代一句,回到亲娘面前说,“娘,今晚我自玩自己的,行不行?” 诗悦瑶很活泼开朗,长相俏气,是当儿媳妇的好人选,若是对自己儿子有那个意思,而自己又管得严,以后儿子会不会对今夜的阻拦对自己记恨在心了?左看右看,崖子姜比自己儿子差远了,一定不会输给这小伙子,今夜是灯会,是找姻缘的好时机,友谊情爱尽在灯花会不言中,既然儿子发话了,最明知选择是放儿子一个人去好好玩,当娘的点头同意,“早点回家!” 宋晓心存感激,满心欢喜点点头。 她蹲下来对宋晓小声说,“儿子,加把劲,我看灯花之夜儿媳妇这事绝对成了!” 宋晓小脸一下子害羞的红了,他连忙解释,“娘你别瞎说,你再不走,我以后不理你了!” “好好好!”当娘的终于离开,宋晓才松了一大口气,突然一只手搭上宋晓后肩膀上,把他给吓了一大跳,“是你!” “你生病了?脸怎么那么红?刚刚我好像听到你娘说什么儿媳妇,你要取谁家女儿?” “没……没有!”宋晓顿时结巴了。 “陈呈,你什么时候来的?”几个人影一晃,诗悦瑶就发现了陈呈,她一上来就给陈呈分了半块飞饼。 崖子姜不认识这女孩,有诗悦瑶在他很快就认识了,他默默跟了过去,三五成群了,意味着这样的日子不多了,他必须好好享受这样的时光。 若果所有人都凑一块来了,那会是另一番美景,浓浓的美意加上今夜灯花之夜,更加惬意。 崖子姜提出建议,“大人有大人的极乐天地,小孩也有小孩子的快乐小山河。小孩子早晚也会长大,不如趁这好时机去亲身体验一下大人的天地究竟是啥样子” 她们无人听懂崖子姜的意思,傻了吧唧的愣着。 崖子姜劝说,“花钱能买来一刻快乐,何必不舍得花这个钱呢?” “你确定吗?”。几个人互相望望,诗悦瑶皱了皱鼻子,小鼻子孔阔开,女孩子家家,以这种用鼻子对人的搞怪行为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这个钱要用出去才知道快乐不快乐,谁愿意花钱买悲伤呢!”见她们无动于衷,崖子姜接着说,“咋们去座月楼订一桌,借地方观赏三更灯花戏,这主意怎么样?” 八只眼睛互相关注,年纪最大的是宋晓也就十六左右,座月楼会给一群不知所谓的小屁孩腾出桌子?这是个问题。 “这主意行得通?” 崖子姜拍拍胸口,“做生意的只认钱,有钱,不就得了?” “好,就这么定了!”正当所有人移步,崖子姜却不动分毫,他有意无意向左手边一望,一个妙龄少女相隔五步距离就这么走了过去,一下子没入人海茫茫中,崖子姜没看清楚她的脸,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很熟悉的杀气。 “豆芽子,快走啊!” 小伙伴那边高声呐喊,崖子姜没多想,快速跟上了她们的步伐,一伙人老鼠过街一样鬼鬼祟祟穿过一条小巷子,拐个弯角,座月楼就在眼前,五层之高的酒楼实属不多。 二十一章 小丫头闹趣事 座月楼临近湖边,近水楼台先得月,月色嘹亮之时薄薄的月光倒影在湖面上,那是另一番皎洁。 全小镇上唯一有五层楼的地方,今夜灯火无眠之夜,全镇一片通红,夜景格外绚丽多彩。站得高望得远,站在五楼虽说看得远,但是同时也看的是价钱。 “掌柜的,今日五楼有位置?” 掌柜低头作账不用抬头便看到来人,就几个小毛孩,掌柜多方留意,并无大人陪同。估计是小孩子贪玩瞎闹着玩,掌柜沉得住气,没有立马生气拿扫把驱赶他们。 生意人待客之道是客气。 掌柜客客气气态度,很有礼貌的柔声问,“你们有钱?” 若是平时座月楼五楼空桌很多,就今夜不一样,几乎是抢着要,低于五十两金生意老板看都不看一眼,不拿扫把赶扫他们出门算是这样了。 崖子姜放下几锭金子,“够不?” 几锭金目测很重手。 钱是王八蛋,关键时刻还是王八蛋好使,出手大方,崖子姜的小动作惊艳了她们,旁边几双小眼睛迅速向崖子姜投来羡慕之色。 掌柜立马换成了一副和善态度,笑容灿烂,“几位稍等片刻,五楼暂时没空位置,如果几位小客官愿意等一等,我马上我命人安排妥当了再带各位上楼!” 等一等也无妨,无论做啥事,心思缜密,耐性也非常很重要。崖子姜点了点头应是。 等归等,看看热闹也无碍事。 一眼望去,座月楼一楼也是热闹非凡,生意红红火火,好几十张桌子无一空座,好几百号人热情洋溢,与清晨市井赶集做买卖无两样,也可以说是乌烟瘴气,地方吵是吵了点,也是因为气氛好才会这样。 你敬一杯,他碰一杯。 各讲各的故事,烈酒一小杯,几分醉意,唠叨话说个不停,舞手弄脚的也颇为激动。 “逢时逢节新气象,今年小镇驻足停歇的人比往年要多出不少,这抢青不用猜都知道很有搞头,就是不晓得今年玩的是什么花样!” “可不是嘛,若是我能把青抢到手,我此生就走大运了!” “关天国护国大将军不就一土匪头子,十年前走了狗屎运,很离奇的让他抢到了青,结果真是平步青云,就十年左右便当上了关天国护国大将军!” “晦气啊……” “上一次灯花会,对,就去年的事情,一个穷酸书生,途径此地,大运临身,却傻乎乎的从所有人里脱颖而出抢到了青,结果当上了一派掌门!厉不厉害?” “也是,一个人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就穷酸书生而言,谁能猜出老镇长会把‘青’随随便便藏在给每家每户发放的其中一个灯笼上!书呆子刚好路过然而就这样给藏有‘青’的灯笼给砸中,你说气不气人,搞得那些侠气豪士,云游修士输给了一个穷酸书生,满腔怨怒却无可奈何!” 角落处,一位大汉怒拍桌子,叫嚣,“这‘青’我是势在必得!” “就你这样滚犊子玩意,未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大厅内繁冗杂音没一刻是消停的。 至于‘青’是什么,各有各的猜测。 哗然喧闹的气氛影响了崖子姜,他有些懂了,为什么老爷子每次吹牛皮都会唉声叹气,作为唯一的一个听众,左耳进右耳出,搁下老爷子一个人在哪里自圆其说,任谁心情会爽。 “几位来得很及时,刚刚五楼有客人借账走人了,几位楼上请!”掌柜对她们说完,紧接着他朝一个方向大声呼喊,“张直,带几位贵客上楼!” “几位小公子小小姐请跟我来!”小二客客气气,她们跟着小二走上了楼,装饰一层比一层华丽。 二楼也是吃喝地方,三楼与四楼是包间客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恰好有一座客人借账走人,若不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既然装大爷就要装到底,崖子姜大大方方给点小费。 刚上到五楼,瞬间向他们投来各色各样的目光。徐乐这小子不争气,给凶巴巴的眼神盯着手脚发抖。 店小二领着他们到指定位置。 座月楼五楼,地方不小,没有一楼那般阔卓,也能容纳一百人左右。相较于一楼,五楼安静不少。 环顾四周,每一桌子前面都会以屏风隔断,从中也看到不少。 崖子姜以为的大人不是刀剑相伴,就是不见兵刃深藏不露,一个个衣着鲜亮,达官显贵,豪气奔放。 这些人藏得住,从这点就看出这里的人大有来头。 崖子姜目的很简单,听闻天下事,人多的地方才会有,来听听这里的人说什么,吹什么牛皮,以后有遇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还有就是他约了一个人。 另一回事,老爷子平常没事爱吹牛皮,他倒是想知道这里的人吹牛皮和老爷子的吹牛皮有什么不同之处,崖子姜正想借此机会证明一下老爷子的一些道理,他一个人不好意思来,所以才会拉上她们做个伴。所以他约了崔从新来这里商议正事,只不过半途杀出诗悦瑶这小家伙,崖子姜索性也顺便带上了小丫头,试图化解她们之间的矛盾,小丫头与崔从新这俩人就好像前生仇人一样,路边见着了谁都没给谁好脸色。 果真如此,大部分都是壮汉,小部分书生公子哥,极小部分是一些身份显赫的大小姐与友人相聚。而他们是另类,全是屁点大的小毛孩。 一坐下去,身体没长全原因,诗悦瑶无论怎么折腾只要屁股不离开凳子,双脚永远够不着地。 “几位要点什么菜?” 以周围的人对比一下而言,他们装不了大爷,装一回小爷们倒是不错的主意,崖子姜大方说,“山珍海味上一上,冲一壶好茶,就这些吧!” 店小二问一问,“要酒吗?” 四人互相看看,没一个会喝酒的,就算是喝过也是不胜酒力,没准一小杯就倒下了,浪费。 “不要了!” 虽说屏风阻扰,多少也能探知一二,别处看不到情况,就近而言,左边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一口鸡腿,一口酒,在吃方面相当粗暴。 醒眼还是右边桌那个世家子弟,衣着光鲜华丽与一个妖艳女人搂搂抱抱,看情形想必是某位纨绔公子哥。他身边伴随着好几个保驾护航的人,这几人呼吸平稳,不动声色,偶尔会端起杯子喝一口茶水,好手不好手不清楚,就凭不为杂碎事情动容,目不转睛专注好一样事,这点就不简单。公子爷时不时摸一把大腿上坐着的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女人撒娇,嗯一声倒入公子哥怀里,两人双双调情,你情我愿的事,即便大庭广众之下,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诗悦瑶看见了隐隐作呕。 楼外护栏处一对小夫妻,笑说风语趣闻,卿卿我我。 还未上菜,一个壮汉提着杯子走来拿他们作消遣,汉子打趣说,“几位小家伙,赏脸干一杯?” 没人搭理,醉汉生气了,“还没戒奶的玩意学人家把酒言欢?回家嘬一口说不定就醉了!” “哈哈哈!”一下子引来了哄堂大笑。 笑声引人注目,觉得四个小东西有趣,有些人凑热闹过来围观。 恼羞成怒只会让人笑话,这样啊更加丢人现眼。 诗悦瑶冷静看待,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下来,狠狠的骂回去,“你没娘?你没喝过你娘的奶?那你是喝什么长大的?狗奶长大的?” “哈哈哈!”一下子引来了一大片大笑。 一个壮壮实实的汉子给一个小屁孩这般羞辱,却回答不上话,老脸顿时不知往哪里搁。 多了一桌小胳膊细腿,大人眼里看着她们有意思。然则,她们也觉得这里的大人很有意思。 壮汉三分醉意,又在旁人笑声中恼羞成怒,他着急挽面子,“小女娃,干不干与我比一比?” 诗悦瑶叉腰怒怼,“以大欺小,你不讲武德,要比就比石头剪刀布,输得人叫对方三声姑奶奶,敢不敢?” 大庭广众下输給了小丫头没面子,不敢与一个臭丫头比试更没面子。壮汉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说,“来,比就比!” 诗悦瑶气势不输。 “来啊,我要出剪刀哦!”半醉半醒的汉子准备出布,结果一出手,手臂一晃摆着一个出布的手势,诗悦瑶则是快速转身坐回原来位置上,她得意忘形的回头笑了笑,“哈哈,你傻,还会以为我跟你一样傻?石头剪刀布小孩子玩的玩意,也敢拿出来献丑!你傻不傻啊,哈哈哈……” 壮汉怒了,“臭丫头,不给教训就不知道爹娘是谁了,今天我来替你爹娘管教,免得你在别人手里吃苦头!” 接二连三的给一个小姑娘耍了,醉汉搁不下老脸,高高抬起手快速一巴掌打下去,崖子姜挪移了一下步子,一个眼神他又缩了回去。一位书生身影如风,手执一把纸扇帮小丫头挡了下来。书生说,“玩不起就滚,太他娘丢咋们男人的脸了!” 暗使内劲,绝非一般人。自知不是对手,汉子便灰溜溜回到原来位置上,咽不下这口气,他倒了一杯酒咕噜一口闷,以此发泄不满。 这一掌隐约带着少许掌风,若是打在诗悦瑶小身躯上,后果不堪设想。 瞧得小姑娘水灵灵,白白嫩嫩,执扇书生便想挑逗一下,书生故作彬彬有礼,“石头剪刀布的确是小孩子的玩意,小姑娘,不如咋们比一比猜字语,这主意怎么样?” 斯斯文文的样子,抿嘴微笑,这样的笑脸很厌恶,诗悦瑶一脸嫌弃,她毫不顾及其他,骂趣,“你是读书读傻了吧?这年头还有人玩这么老土的玩意?” “哈哈哈!”又引来了一片笑声,尤其是之前那位丢了面子的醉汉,他的笑声为之最洪亮。 生的一副好样好貌,确实不懂礼数,书生顾及自个文绉绉面子没有生气,他摇摇头,拱手礼让,“在下服气,小姑娘牙尖嘴利可是容易得罪人!” 闹笑不过持续一会儿,热情化淡了,也不觉得几个小家伙身上还有什么特殊好玩的地方了。不过,几个小家伙也确定给他们带来不少欢乐,闹剧一场空梦一场,他们又各自玩各自的。 山珍海味,一直都是听说,如今一盘盘端上来平放在桌子上,几个小家伙看直了眼,几乎同时喊出,“哇……” 二十二章 吵吵闹闹很正常 穷困潦倒的耄耋老头城里卖力谋生活,崖子姜却拿着老人的辛苦钱带着小伙伴们吃好喝好。 小日子可潇洒了。 此情此景若是老人看见了,一定会气炸了。 诗悦瑶才拿起筷子,立马又把筷子放下,她一下子变了脸,板着一副黑脸,她很生气走向一个五步之内的男孩,冲着他怒斥,“你来做什么?” 前面哗然起哄时,他就在身在这里了,看不到憎恨的那个人当众出丑,崔从新才慢悠悠走过来。男孩心高气傲,嗤之以鼻,“不文不类的小娘们玩意,这座月楼是你家开的?难不成只允许你来,我就不可以来?哪门子的道理?” 两人一见面就吵架,仿佛隔世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劝不了,不是第一次了。 崔从新没理她,二话不说自个找个位置坐下来,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一只手横放在脚关节处,一手一脚托着小脑袋,不嫌事大。崔从新冷笑一声,“何况,我是来找他的,关你屁事!你是谁?我的事情哪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你……”气的不成人样,诗悦瑶怒火冲冲指着崔从新鼻子。她何时受过这种气,诗悦瑶打心里讨厌这个人,咽不下这口恶气,她向崖子姜求助,“姜子蒜子,今天有他就没我,两人之间你选一个留下!” 崔从新不吃这一套,他态度硬朗,然则出言嘲讽她,“好大面子,你算什么东西?反正我不走,路是大家的你要走就赶紧走!好走不送,没人惯着伺候你!” 和事人不易当啊。 崖子姜认真回应,“我家老爷子说了,有些人一辈子过去了连碰面的机会不给,没准再过几辈子也不可能碰着面,你们应该庆幸今日还有吵架的这份福气,别人想吵架都没得吵呢!” 不帮自己就罢了,还一边说风凉话。 “哼!”诗悦瑶气鼓鼓的样子,气得牙打颤,捏实两小拳头,要打人的意思。 “猪一样的玩意,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与你碰面都显得我掉价了!” “不想理你个烂东西!死蠢驴一个!”归根到底,论吵架她从来没赢过崔从新,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才会一见面一言不合就开骂。 诗悦瑶是蛮不讲理,但她蛮不过崔从新。 一物降一物,挫其锐气,就是这么简单一回事。 自己丢的脸,崔从新给找回来了,崖子姜不出言制止,静待好戏。 崖子姜不掺合,不偏向谁,他不想自己花钱买来的东西白白浪费了,他笑嘻嘻的安慰她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吵架,不是么!” 旁边的徐乐与陈呈最尴尬,帮忙劝说也不是,帮忙对骂也没必要,搞得两头不是人,不知怎样是好。 旁边崔从新冷言冷语说,“怕了么?怕了就对了,下次见到我就要绕路走!” “你个蠢猪一样的死东西……你让我走,我偏不!奈我何呀!”诗悦瑶偏要反道而行,她不走了。 崔从新是故意激怒她,这一切,有心人都看在眼里。 崔从新不给正眼,冷漠说,“若是如是,罢了,我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对了,豆芽,一早上抢青之事,我有相应对策了!” 一下子几人立即竖直耳朵,生怕听漏了什么。 崔从新没理会那些眼光,他说,“有多大能力,掀起多大风浪来!豆芽,你懂我意思吧!” 三颗小脑袋整整齐齐的移向崖子姜,干巴巴的看着等好消息,然则崖子姜只是点了一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开吃!”崔从新从来不见外,动起筷子来,崖子姜随后跟着开吃。 三个小脑袋张开嘴巴木讷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搞得自己是一头蠢猪一样。 话不投机的尴尬。 一时心急,诗悦瑶怒拍桌子,“你们到底商量了啥?又准备了什么天大阴谋?” 阴谋二字自带不详预感,无意中听到的人,转头一看,个个全是小屁孩能有什么大阴谋,他们看一看就算了,并不放在心上。 崔从新撇眼斜视,心生厌烦,骂她,“请这位小娘们注意自己的仪态,还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别动不动就发大小姐脾气,没人会惯着你!” 崔从新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诗悦瑶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让你吃……”。她一怒之下把整张桌子掀翻了。 噼里啪啦一顿响,好菜洒满地,各种复杂眼光同时投来,哗然喧声,指指点点。 殃及池鱼啊! “这样子的吗?” 崖子姜左手拿碗,右手拿着筷子,杵着苦笑,无以言表,心头仿佛给人割了一刀,白花花的是自己的钱啊!这钱花得很糟心。 食物从来都不脏,糟蹋粮食的人才肮脏。 打心眼里厌恶,崔从新冷嘲热讽一句,“毫无大家闺秀气质也罢了,一点家教都没有,丢尽了你老爹的脸,以后谁敢要你!”。说完,他弯下腰去捡地上一个碟子,逐一捡回食物装好,凑成一小盘,坐凳子上接着吃。崖子姜跟着仿效。 还没吃上就没了,徐乐与陈呈也搞不懂情况,她们异口同声说,“这是啥玩意?” 一会她们也蹲下去找好吃的,看中哪一块抓起来就吃。 “对不起……”因为任性冲动的一幕,毕竟自己有份吃,自知理亏,为求得一个原谅,委屈巴巴的小眼神聛睨窥觎,见她们不搭理自己,诗悦瑶一下子变老实了不少,自己酿成的大错,苦头吃尽也要挺着,她有模有样的学着样捡地上的吃。 崔从新冲她怒吼一声,“你有资格吃?” “不吃就不吃,死蠢猪,你凶什么凶!”诗悦瑶小嘴巴嘟真老长了。 唯有崖子姜明白崔从新此时的心情,他出言调解,“既是误会一场,也是闹剧一场,瑶瑶你过来和食物说声对不起,就会好了……” 听闻这番话,小丫头诚恳的说一句,“对不起!” 崔从新瞥了一眼,不以为然,继续吃自己的。 “瑶瑶,如果不嫌弃,那就加入这个饿狗扑食的阵型吧!” 诗悦瑶拉不下面子没动分毫。崖子姜给她递了一只螃蟹,她认真一点头,随后天真的呲牙咧嘴,开抢开吃,很快融入其中打成一片,心里的不愉快随之烟消云散。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啥笑了,而这种傻笑声会感染人的,其他人也跟着不厚道的笑了。 “哈哈!” 五个人抢捡地上吃的,最莫名其妙的还是旁人,五人摸地上吃的迷惑行为看起来光怪陆离,仿佛给人虐待的小狗一样。 难不成故意打翻桌子捡着吃,会格外的香? “哈哈……花脸猫!” “哼,我乐意……” “呵呵……” 欢笑打破一切不合。 “徐乐,你脚边有一块肉呢!”徐乐扭头一看,一手抓起往崖子姜嘴里塞。 毁掉了一段快乐时光,却从哀怨里找到了另一段欢笑时刻。 人间繁絮,曾经的美,比不过刹那间忘记所有的片刻快乐。 一刻不羁化成情怀永留心中。 咚咚锵,锣鼓声突然响起,仿佛破开了天空一样。 重头戏来了。 莲花楼台上开始莺歌燕舞,宵色夜寐,喜气不断更替,清欢不散。 一番转替一番新风味。 戏班子一批接一批。 几人小家伙排排坐,坐在座月楼五楼护栏边,大惊小怪的望着湖中心莲花台。 直至天色渐亮,到处依然一片苍茫。 周围下着雪,又不是雪,盛夏时节怎么可能会下雪。 是一片片裁剪成的纸蝴蝶随风翩翩飘落,络绎不绝。 有人讶异喊,“青也许就在纸蝴蝶里面!” “很多年前的也有过一次这样情况,当时老镇长就把‘青’藏在其中一只纸蝴蝶里。也许真有这个可能……不过这天还没亮……” 发觉很玄乎。 在未公布‘青’是什么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所见略同。 宁可信其有。 许多人已经纷纷开始捡地上的纸蝴蝶,半空尚未落地纸蝴蝶已然给触手可及的人抓取在手里,不过拿在手里小停一会便扔掉了,纸蝴蝶依然飘扬着仿佛给予了生命一样,络绎不绝,白雪皑皑,高高飘飞的纸蝴蝶也有许多人睽睽守望。 “小二,结账!”见此情景,不光是崖子姜他们,就连整层五楼的人都蠢蠢欲动。 以老爷子古怪的个性,见此情此景,没准笑一笑就过去了。 崖子姜搞不懂诗悦瑶哪里来的力气掀翻一张又厚又重的白玉石桌子。这一顿,崖子姜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加上打翻桌子的赔付,老爷子的身价给他花去了一半,他一点都不心疼,崖子姜认为偶尔败一次家,还是能原谅自己的。 才走出座月楼,大街上一片混乱,哄抢纸蝴蝶场面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崖子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和崔从新的约定等的就是从这一刻开始。 万人哄抢的画面,叹为观止啊。 抢青开始那一刻是无忧的。 “我的……” “算上我一个……我家……” 一次次希望如期却让一个个失望打败。 “算命先生说我今年富贵年,这东西必定落我手里……” 觊觎之心不罢休。 发财是假,抢青才是王道。 群众抢纸蝴蝶乐在其中,不知疲惫是何物。 二十三章 鱼跃龙门 天上月,地上灯。 暗幕退去迎来光明。 人人只知哄抢纸蝴蝶,仅有寥寥几人发现湖中心莲花楼台处一个老人提着竹篓子走了上台,他将竹篓子的鲤鱼拿出来,将一件腊封的竹筒子绑在鱼儿的尾巴上,然后把鲤鱼扔到水里去,咚一声响鲤鱼落水,做完这些,老人才开口说话,“抢青讲求一个吉利,我已经把它放入水中,刚刚绑在鱼尾巴上面的就是你们需要的,风调雨顺,青是如青,来吧!” 此话一完,一道寒炼迅速穿过去直射湖中心莲花台下方,鲜血一阵翻滚小范围蔓延开,一条五斤重的鱼浮出水面。这人嗖一声踏着水面腾飞而至,一个纵然翻身就捞起死去的鱼儿,再跳上莲花楼台,下一刻他狠狠的将死鱼摔入湖中,脚尖踏水面,凌空上至莲花台。 “这都没中?” 道法仙术一出,引起了一片轰动,个个都职责这人的不是。 原来抛洒纸蝴蝶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噱头而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开了,才好方便进行放‘青’下水。今年湖水水位比较浅,老镇长便听从一个陌生人的建议,把‘青’绑在鱼尾巴上,让百姓们去摸,摸不到青,摸一些鱼虾蟹回家也管一顿丰盛。 的确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有了开头,有些人便不老实了。 一人施展道法,凭空捉起一条水柱,旋扭直半空,水柱当中不乏卷入一些鱼虾蟹,这人扫视一番便失望的止住了手,“溜了么!” 水柱四面溅散,哗啦啦的落下。 另一人也迅速跟上,他气华自升,一下子遁入湖水中,与水融接,水底下男人不受束缚如鬼影一样穿来穿去似乎追着什么东西不愿放手,在水里来去自由,也并非寻常人家了。 只要不伤人,耍点手段抢青也没人太在意。 青的疑云已然揭晓,知道‘青’是什么,老百姓生怕别人捷足先登,便纷纷脱去上衣光着膀子下水摸鱼,水性好的人潜入深水,反侧留在浅水一带试图靠捡漏这种狗屎运。 一名白衣女人卸下鞋子,平缓的走在湖面上,她并没有掉入水中,一步一波粼,如蜻蜓点水一样轻盈,女人行走到一处地方,静静地站在哪里,一心一意盯着脚下的水泊。关键是,白衣女人很艳丽,又会道法,简直仙子一般,普通老百姓都看直了眼。 “哇……” 又一下子,数十名会道法的人一跃而起,于湖心半空滞留不动,仿佛盯着猎物一样注视着下方,一个个悬空屹立,若不是天亮了,还以为这里闹鬼了。 抢青不过是小镇一带一年一次的风俗,但是今年的抢青很诡怪,没人清楚为什么会普通的习俗会一下子招引来这么多会道法的修士。 许多修士踏着法器停在湖面,半空也凌空立着许多,他们不为任何事情分心,专注污浊水底下,一有风吹草动便立马出手。抢青各凭手段,而老百姓只能考运气了。 由于人多,个个沉浸在满身泥巴的欢乐里头,仿佛回到了儿时童趣那一幕,以至湖底淤泥滚滚翻腾,湖水愈发浑浊,也为摸‘青’增加了难度。 任这些人道法神通,却一直找不出那条绑着‘青’的鲤鱼。 最终得‘青’者只有一个,万众瞩目下能把‘青’抢到手那一刻开始就不平凡,他们就为了抢这个不平凡,即使路边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有人去争了,再平凡的东西也会哄抢出一个价值来。 崖子姜自然也身在其中,其乐融融。 无形的杂念逐渐占据了湖,周围仿佛弥漫着一片乌浊。阳光普照大地,人们热情的善念化成另一种祈福之力冲淡了这些诡怪气息,欢欢乐乐,融融恰恰。每一个灵生长活物自身就是一个灵体,在特殊情况下引发出体中本命灵元也不足为奇。 有东西正在水底下吸纳着这股灵气。 一个个沉浸在欢乐里,知道的人不多。 “好难啊!”这么多人就抢一个竹筒子,瞬间看不到希望,但也不甘心啊,只能算凑凑热闹,拼拼运气。 重复一遍又一遍的事摸鱼捉虾其乐无穷的欢笑。 崖子姜心神一震,危险意识涌上心头,他一个踉跄往左躲闪,无迹可寻的气刃嗖一声从身边穿过,假若他不躲,只怕自己已经残废了。 “剑气?” 崖子姜昂然站着,锁着眉宇,很警惕的留意一下周围,全是抢青的人,欢笑声繁絮不断,哗然嬉笑的打闹声淹没了所有,他根本找不到气刃究竟是从哪里偷袭击出。 此时,他心里一万个去他娘的,他相当无语的嘀咕一句,“究竟是谁一直想杀我?如此鬼鬼祟祟,算什么东西!” 突然间,天雷滚滚。 飘着小雨。 热情如火一般燃烧,为了抢青,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比抢青更重要了,没人会在意天穹之上变幻无常的天色。 “要来了吗?那么贪吃?”就在此时,远处暗角一位打坐老者猛然睁开眼,收起周身散发的光华,他站了起来看着天穹突变,慢慢的移步前行,一会袖口飞出一条小蛇,“去吧!我配合你!” 骤然间,云彩扩散,天空突发异象光闪照灼,穿过薄薄的云层照下来,映出来的异象宛似一道门。 无风不起浪,这浪不太一样。 神奇的一幕悄然发生。 云野开外一道浩然正光,如数倾洒下来。 龙门开泰,一声浑厚龙吼长鸣声击破长空。 一条鲤鱼随即跃出水面,一眨眼就是十万丈,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鲤鱼就以瞬速之势跃过了云顶之上的龙门。 “就是它,这是要做什么?” “就是这东西一直吸着我们的灵气?” “这东西成妖了!” 鱼鳞片片脱落如一场绚丽的小雨琉璃闪晶,咚的一声直筒子随着撒开的鳞片一同落下最终掉入水中,水波荡漾,缓缓下沉。没有了鳞片,鲤鱼却衍生出更美丽的青色龙鳞,半空中鲤鱼慢慢变样,很快有了蛟的形态,一条犹如手臂一般的小小水蛟龙。 天顶着一座光色闪闪的门,鲤鱼跃出水面化成水蛟,一看便知是神话中流传的鱼跃龙门。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心思不在抢青上面了,纷纷停了下来,他们一同举目望天,不容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传说中,鱼跃龙门属于大器晚成盛景,千年难求一见,只不过这龙有点搞笑,化成龙了也仿佛难成大器一般离奇古怪。 与蛇一般大小的蛟龙简直闻所未闻。 没多少人会在意这个,亲眼目睹鲤鱼化成龙便是好兆头。 “这是鱼跃龙门化成龙的征兆?” “这乃是瑞祥之兆啊……” 青天白云现雷暴。 “若能得此瑞气,此生必然路路通青云!” 有龙气显现,使得小镇蓬荜生辉。 有人跪地膜拜。 有人祈福请命,佑平安。 有人争抢散落满地的鱼鳞。 有人看出了个中猫腻,静待一边,坐看好戏而已。 有人猛然醒转,他叫起,“这东西就是吸着我们的灵气化龙!” “这宝物归我了!”然而居心不良的人一跃直冲云霄,欲要将小蛟龙收入囊中。 “就你还想夺取此宝?各凭本事吧!”紧接着,一群人御驾随身法器直问青云顶。 谁不想收一条渡化成龙的鲤鱼作为护法神兽。 轰轰轰! 数十道天雷地火从云层劈下来,立马阻止了这些人的野心,最先的冲头的人当场让雷劫劈死,法器给炸碎,全身焦黑跌落下地面。 “天地认可的大机缘?谁人敢夺取天地造化的结晶?” 小蛟龙在诸多道修士里腾云驾雾离开了,他们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蛟龙离开,天边留下一道亮丽的彩虹。 “唉……” “这畜生又老天爷看着,无可奈何!” 损失大了又抓不到蛟龙,道修士一个个愤愤不平,遗憾当场。 老百姓倒是很高兴,青鲤化龙升天本是吉祥的征兆,这奇景又是发生在他们的小镇,有龙气降临于此以后小镇只会更加兴旺,这时,他们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青还在呢! 沾有龙气的‘青’是不是更加贵重了? 谁不想沾点龙气? “直筒子好像早早沉湖底了!” 一部分人已经骚动起来,想方设法捞竹筒子。 “不对,那东西是竹子做的,怎么会下沉?” “也许……” 趁着混乱,一只小手搭在一个人肩膀上。 “豆芽,我刚刚在后山小前林哪里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偷偷掩藏一支竹筒子,说不定就是……不如咋们去看看……”小男孩语气平平,脸上并无半点焦虑之色,隐约带有些兴奋。 这人眉头一皱,很警惕的回头望着,小男孩神色慌张立马捂住嘴巴,愣了一下,才惊慌失色的解释,“对不起,认错人!不好意思……”。崔从新很礼貌的道歉,悄然离去。 得此消息,男人留意一下四周围,人潮涌动,人人都在摸掉下来的竹筒子,刚才少年说的话不可尽信,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消息恐怕无多少人知道,与其在这与人争抢,自己何不去小前林寻索一番呢。说干就干,男人静悄悄上了岸,然后离开。 男人远远想不到,崔从新换到湖的另一个角落,又接着重复着这样的小动作,所有人心思都放在抢青环节上,谁会留意这么一个满腹是心机的崔从新。 说者是故意,听者浮想联翩。 竹筒子三个字在这关节很敏感。 小谎言一个两个人不会信,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不相信,一大帮人已经拿起锄头赶往后山小前林去了,正所谓靡然从风,有些人就喜欢跟风,有人争抢才会显著它的意义特殊,以至于挖祖坟的队伍越来越庞大。 二十四章 黄雀在后 小前林乃是祖坟所在地。 换作任何人都不会轻易让人亵渎老祖宗的安宁。 贱人富早早命人设置好重重路障。 贱人富祖坟就在小前林,这些人锄头犁耙一起上,必然有备而来,绝对是有人拿钱收买了,奈何人实在太多了,几乎全镇之力。 贱人富平常得罪人又很多。 那些人还不趁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尤其是死对头韩雨长也加入了行列。 人群涌动,黑压压一片全是人,一个白白净净,五官较好的男人瘫卧在椅子上,他不当回事的扫一眼人群,一个个全是日里见到自己立马夹着尾巴逃跑的人。 “冲啊,抢青啦!” “有龙气的宝物啊!” 即使人多,又何惧之有。 距离越来越近了,家丁打手紧张的要死,捏实斗械的手心冷汗直冒。 “淡定……”贱人富然则不以为然,他慢慢站立起来。 “谁敢……”结果,他立马给人推到在地上,人多就是力量,贱人富手下家丁加起来也不过数十人,哪里顶得住浩浩荡荡的寻宝大军,几重关卡如同摆设不堪一击。 “咋们人多怕他干嘛!” “平时贱人富欺负人多了,今天咋们把他祖坟给刨个精光!” “对!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一部分人是崔从新提前打点好的,几乎全是与贱人富有过节的人,随便说几句就能煽动他们的仇恨之心。 人多势众,胆子壮胆子。 以致怎么拦都拦不住,急得贱人富直骂人,“你们这些王八蛋!谁若敢动一下,我饶不了你!” “管他呢,找青要紧,鱼跃龙门留下来的可是宝啊!” 祖坟给刨了,还给千人踩踏。 他很艰辛的从密集人群中爬了出来,从椅子起来那一刻又多英姿飒然,下场就有多难堪,苦涩的滋味,各种心情百感交集,情何以堪,他苍凉的高声苦笑,“报应啊!” 平日里欺负人多了,如今旁边一个帮忙的都没有,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在小前林动土,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贱人富苦不堪言。 曾几何时有过这样的狼狈。 贱人富双目空洞无神,眼眶子泛红,隐约带着哭腔。 这一幕的难堪,画面映入眼帘非常舒适,崔从新默默一个人在远处嘀咕,“没死?对……你不应该死!” 他移动脚步,一边喃喃自语,“做人要厚道,这句话是对的!如果做不到,那就去学,学会了才懂得适当的时候放一边,报仇,从来不讲厚道!”碎碎念完了,他邪恶一笑,站在了贱人富面前,崔从新默默递了一颗糖给他,“给……吃颗糖压压惊,不就是给刨了祖坟,多大点事,你至于吗?” 贱人富抬头一看,傻愣愣的看着,啥也不说,也没心思恨谁了。 贱人富瘫坐在地上,崔从新站着,这画面就好像大人哄小孩一样,不过是反了过来。 “不要就算了!祝你好运!” 转身离开那一刻,崔从新半张脸没入阴暗之中,阴晴不定。 “这事还没完呢!” 所有人都去小前林挖贱人富祖坟找宝贝了,其实就是挖人祖坟,抢不抢青是其次,扳倒贱人富才是主要问题。 崔从新以身作则,崖子姜便舍命与他沆瀣一气。 挖祖坟这事不在约定里边,发生这种变数,崖子姜依照原计划进行。 原先计划里在抢青进行到一半,趁大家玩的正兴之时,小镇必然防范松懈,崖子姜就借此机会去抄贱人富老底,崖子姜负责鬼鬼祟祟的把贱人富侍妾的亵衣藏在韩雨长床底下,他身手不凡,不动声色完成这些,小菜一碟。 他临走前还顺手摸走韩雨长媳妇的肚兜。 搞搞小动作,等下一个时机再来摆一出好戏,要么不做,要做就干大的。 好好得祖坟给人挖了,还无法讨理,贱人富够呛了,也应得有的教训。 挖祖坟这事是崔从新临时变卦决定的,从未与崖子姜有过商量,所以崖子姜仍然蒙在鼓里。 群众挖祖坟这事,最后还是由官衙出面才有了收场,再闹下去贱人富想死的心都有了。话说回来,罪不责众,老百姓不但一点事情都没有,贱人富还赔上不少真金白银来疏通这群刁民。 —— 清清汩汩响流,凉风习习,一阵飒爽。 河边小桥,一位老者衣袖里阵阵骚动,他晃一晃衣袖,宽阔的袖口钻出来一条青色小蛇,龙角龙头,长须浮游飘然,四脚三爪,似蛟又似龙,有龙的形态却没有龙的威严,这样的小蛟龙很可爱。 它就是之前湖中心抢青之时鱼跃龙门腾云驾雾远去的小蛟龙。 小蛟龙慵懒的依偎在老者手臂上。 一只白皙的手摸了一摸小小个龙头,她笑嘻嘻的说,“跃了九次龙门才勉强像一条龙,就你这体型,难不成前面八次转化都是一条虫?” 呼…… 小蛇吐出一小口很有悬念的水龙波,表示这样的评价不满意。 水龙波犹如吐了一口口水,有气无力,少女满脸嫌弃,“别乱吼乱叫,你有口臭!” 呜嗷! 小水蛟不满,嫉恶如仇一般盯着少女。 少女阴着脸,杀意弥漫,半开玩笑说,“我长这么大没吃过龙肉,我听说天底下的龙肉很珍贵,别说有价无市,几乎没有龙肉卖,就你这样缺斤少两的玩意,剥光了也没几斤肉,应该会贵上加贵!” 小蛟龙冷汗直冒一下子蜷缩回老者的衣袖口里。 少女俏皮一笑,笑靥如花。 老者问,“你没杀那人?” 她认真说,“出手试探了一下,结果他活了下来,要么是天暂时不绝他,要么他命大。咋们走吧!以后机会多得是,要杀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株小草,等他开花无妨,再等他结果也无大碍,有挑战才有意思,不是吗?” 少女从容自若,老人不刻意去过问,“罢了,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插手干扰!走吧……” 老者与妙龄少女同行离开。 匿影藏形,无影亦无踪。 这个时候,一棵树后悄悄走出一个人影,望着一老一小离去,叹气,“如今天下四分,天下走势亦是如此,众生相亦无尽相。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把戏,你们这些给世人早已遗忘的人,即便卷土重来也终究玩不过天!” 一会他傻傻的笑了,“对哦,这样才有好戏才精彩!” 喜庆的日子里,这一方天地却飘漫着阴谋的气息,而且还无人发现,唯独这个白发老人发现了这一切。 “爹爹,你在做啥子嘛?不待在家里坐井观天?不是我拆穿你,鬼鬼祟祟的来这里准没好事!” 样貌相当苍老的老大爷先是一愣,一会便若无其事的淡定从容,“我在家好好看着,结果一个不留神,老天爷就跑出来了,栓都栓不住,我这不是追着追着就到这里了吗!哪里有问题?” 老油条一个了,对付这些鸡毛消失,嬉皮笑脸与严脸之间随意转换自然得心应手。 小家伙哪能猜到老家伙的老奸巨猾。 小女孩嘟着嘴,要不是自己亲爹她早就开骂了,“我看你是坐井观天看天把自己给看傻了,也好,出来走走才不至于老年痴呆!” 好像不对劲,她小声嘀咕,“呃……他本来就有痴呆,自己爹爹还能怎么办?” 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当爹的人。 一言点醒梦中人,化解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老人傻里傻气的笑了笑,“咋们回家吧!接着坐井观天!爹爹把天找回来了,这一次一定不让它再跑了!” 满口子胡说八道,小女孩狠狠的瞥了一眼,“还敢回家,看娘亲一会怎么收拾你个老家伙!” 老人装作没看见起步离开,小女孩仿佛自己才是家长一般在身后督促着。 这一老一少非常古怪。 老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里面的猫腻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老的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几乎是半只脚踏入棺材里的人了,小的却只有细皮嫩肉的九岁,可以说是老来得女。 也许老人在没来小镇之前就有妻室儿女,不过这些都没听老人提起。 老人看起来很老,但是身体很硬朗,走路能健步如飞,一点病态都没有。 诗悦瑶,天生美人胚子一个。她爹是一位教书先生,十五年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不知为何取了一个二十五岁的小寡妇,然后生下了诗悦瑶。她爹也是小镇上面出了名的怪人,教书教得不错,有个怪毛病就是整天有事没事喜欢看着老天爷发呆,也就人们常说的坐井观天。白发老人的小媳妇如今也才三十多,小女儿九岁,这一家子就年纪而言完全就是三代人,可是就这么一家别人不看好的家,日子过得相当融融恰恰。 很多人问过老先生坐井观天的问题。 他只回答十来个字,盛极必衰之象,斗转星移天下变。 天色一直都在变,风雨雷电交加,唯独没有他说的天下变象。 诗悦瑶的怪脾气多半是继承了怪老人。 “爹爹,给你一个谜语猜一猜” 白发老头点点头。 “属于长的东西很多,这个久是什么意思?那么……什么东西又长又久!” 老人随口胡诌,“天各一方吧!” 二十五章 树下指点 小鬼头,小诡计得逞。 春风小得意,忘形呵呵笑。 崔从新一个人在街头浪荡,望着几个树下老人,丑恶诡计再次得以施展,阴森的嘴脸变得可怕。 他走走停停然后扎进一群树下乘凉老人旁边歇一歇,一会竖直耳朵听风说雨,听得津津有味,很快他也便融入其中,一起有说有笑。 小小身躯却那与一群老人家勾肩搭背,甚至称兄道弟,就差肝胆相照了,如果不是暗藏心机,隔着一甲子年的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去。 待一群老人无话可说了,安静的崔从新开始搭话,他毫不夸张的小声对他们说起一些有目的性的风趣奇闻,“我听说,贱人富的小侍妾趁抢青喜庆的时候与韩雨长勾搭上了,有人在昨天看见两人偷偷走进一间无人居住的黄泥屋,好长时间不见人。韩雨长第一个从黄泥屋出来,还小心翼翼的把一件女人贴身衣物小心掖着藏好先行一步离开,最后一人衣衫也不整的出来,还满脸潮红,就好像意犹未尽一样,小小黄泥屋能玩出什么花样呢,是吧!贱人富小妾不是刚刚才怀上了?贱人富与韩雨长两人之间本身就有恩怨,莫不是韩雨长愁苦找不到报复贱人富的机会,估计是韩雨长想喝人奶了,所以才想方设法去勾搭上贱人富小妾侍……”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里面的猫腻不太让人可信。各种各样的杂色目光一并向崔从新看齐! “真假?” 面对诸多质疑,崔从新立马推脱责任,“我也是从别人哪里听说而已!不是我吓唬你们,贱人富那个小妾未入门之前便与韩雨长眉来眼去!多半是贱人富先下手为强,所以韩雨长才会怀恨在心,以致两人至今不和!”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假的东西,有时候也可以给弄成真的。 不知是谁人在旁边,冷不丁的煽风点起火来,“这两人是一直不和,这没错。我也听说过一事,之前韩雨长爱喝人奶的事情就是从贱人富哪里说出去的。现在看来,韩雨长干起了窃玉偷香的勾当,趁大家都去抢青这个好机会去勾搭贱人富小妾以此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层紊乱的关系,就值得人去深思,尤其是这些出自一个小家伙口中。 一位老人对此半信半疑,松弛的脸庞非常显老,就是这样子布满皱纹的脸才看不到任何脸色变化,老人盯着崔从新,他问,“小伙子,没有真凭实据,乱编故事来中伤他人,年纪轻轻就这样子背后说人坏话未免也太缺德了?” 性子要强的他打死也不承认,他稍作调整,作出解释,“老人家,别以一般见识的眼光看人,我小孩子一个而已,只是把听来的故事又说出去,哪有你说的那么坏么?” “呵呵……”老头奸诈的笑了笑,然而这个笑容逐渐恐怖,“有……慷他人之慨,人皆可以,年幼可不是你娇纵的理由……一个小孩子不会平白无故的混进我们这里,从你坐下来都不带喘气的,如果只是为了歇一歇,走路都能喘过气来,不是么?” “嗯……”旁边几个老头像是有预谋一样同时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异样眼光一同压过来。 好犀利的老头,自己的小秘密仿佛无所遁形一般,崔从新心虚了,内心颤抖着,无法安放的焦虑,整得自己左右为难。 老头善于观察人,很明显这奸狡的小家伙心虚了,他再逼问,“你刚刚的狡辩很生硬,很明显没有料到我会反道而行整这么一出拆穿了你临时编出来的理由!你说的那些风流事比念还熟悉,编出来的小故事又不够引人入胜,必定是以造谣生事来达到恶意中伤他人的目的……” 小心机给一眼看穿,那个尴尬,崔从新小脸不知往哪搁,颤颤巍巍的惊出一阵虚汗,不争气的冷汗哗啦啦的染遍了后背。 “小伙子,你很有耐心,一直耐着性子守候在一边,我们笑跟着笑,我们认真跟着认真!由此说明了,自打你坐下来便一直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趁机而入的机会!你有这份耐心若能用在正确的途径上,日后必成大事,我奉劝你一句,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心机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得头头是道,崔从新无力反驳,丢脸丢到无地自容。 瞧见崔从新低着头,几乎头贴胸口,老人迷惑一笑,“不过……你编的那些事我很喜欢听!” “哈哈哈……”喜欢搞怪的老人,瞬间引起了一片笑声哗然。 哄然大笑又跟不上气的笑声,沉深里略带少许淘气,这让崔从新立马打起精神来。 原来是想摸自己底子。 这老不死,很狡猾,年轻时一定是个坏东西。 崔从新心里臭骂了他一顿。 不过他说得没错,瑕瑜互见! 道理永远是道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年幼不是娇纵的理由。 一定是有故事的老油条了。 崔从新终于明白,西外的这句话毋庸置疑的至理名言,假若不是贼,那么一定是曾经做过贼! 对这个贼老头,崔从新暗生敬畏之心,也发自内心的佩服。 “小伙子……不管你是出于私心,还是心系百姓,这个忙我帮了!” 短短几句话,点醒了自己,今日欠下的不止是人情了,崔从新轻笑,仿佛焕发了新生,“崔从新在此谢谢老先生!” 老头谦虚的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小事不必言谢,嘴巴长在人身上不是吃喝就是说话,我只不过是把听来的故事又说出去,仅此而已!” 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耍笑的方式绝非一般儿戏,反倒是让自己先乱了分寸,西外果然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崔从新问他,“敢问老先生的威名?” “一个树下乘凉专门讲人是非普普通通的糟老头而已,哪有什么大名!” 这一变化老头看在眼里,他一句奉劝说,“小伙子,做坏人也需要天分的!天分你有,但是我不建议你用!瞧你印堂润光焕然,似乎举头三尺有一道灵光照着,假若用心,你将来非同小可,不要因为芝麻小事误了大事!” 忍得住气,才等到一个机会来大放异彩,他有信心,如今欠缺的只是机缘,这点他认同。崔从新老实巴交的接受,“领教了!” “别高兴,我一直看人不准,给人指点迷津看了十个九个不准,也就常常说的十有八九之变数。我……刚刚说的你权当笑话听完转个身笑一笑便罢了!” —— 夜深了,意兴阑珊,抢青民俗喜节过后再接一夜繁盛,这一夜即便意犹未尽也终将圆满落幕。 夙兴夜寐。 严阵以待。 做人要有始有终,承诺的东西不说一定言出必行,按道理来说说出来的话就应该信守承诺。 崔从新早早准备好了两桶好东西,一桶尿,一桶屎。而崖子姜消失了一天,在附近几个树林兜兜转转才找到了一窝马蜂,趁夜里行动拿布袋把蜂窝套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 铛铛铛…… 连续几声打更声响完,这是最后的一更了,打完更打更人走进一条巷子回家了,两个小身影鬼鬼祟祟摸黑出动。 两人有默契的会心一点头,分开来走。 崖子姜去韩雨长家,崔从新负责搞定贱人富。 最简单的快乐往往就在身边。 虽然是做贼,又很缺德,但他一点也不心虚。 崔从新拿黑布绕后绑住,遮着半张脸,趁天没亮潜入贱人富家中,拿事先准备好加了料的烧肉把一群恶犬整晕。 然后他几经波折才把两桶好东西提上来正屋顶上,潜伏在贱人富家里正院屋顶上伺机待发。 有耐心的他整整潜伏了一夜,崖子姜也是这样,依仗自个身手好,他无声无息潜入韩雨长房中偷偷拿走了夜壶。 剩下来的就是等。 如果韩雨长不出来,那就天亮之后把蜂窝扔房里去。 这一趟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白忙活。 崖子姜躲在角落一直留意着韩雨长家中变化,来来回回不少人去茅厕,就是没等到该等的人,崖子姜一直等到天就快亮了,崖子姜等了天快亮了目标才慢悠悠的出现。 “韩雨长,你可等苦了我!” 他等了一夜就是等现在,一大早贱人富急急忙忙的去茅房。 无声无息走到茅房外面,拿绳索缠死茅房的竹门,把装有马蜂窝的布袋扔里面去,崖子姜就走得远远,也必须走远,这玩意蜇人可疼了,蛰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茅坑里的人叫嚣,“干你大爷的,谁丢的玩意,等你大爷拉好了,逮到你个栽种,饶不了你!” 嗡嗡嗡! 好妙不可言的声音,崖子姜偷偷笑着。 “救……救命啊!要死人啦!” 一阵惊慌失措的惨叫,里面的男人乱窜乱跳,崖子姜捂嘴笑,笑出眼泪来了。 砰砰砰! 很暴力的拍门声音。 听到动静,韩宅的下人提着火把陆续赶来,“老爷,我来救你!” 拆掉茅厕一个肿成猪头的人又惹了一身屎尿,那个狼狈,无法直视。 好好一个人模人样的韩雨长给叮咬成胖子。 几乎半条命没了。 韩雨长倒在地上有气无力。 二十六章 道别(最近很烦很苦恼) —— —— 天色茫茫,暮苍笼罩着大地。 鸡打鸣,咯咯咯! 蛐蛐儿也叫,吱吱吱! 晨鸟之歌,嘤吱吱! 一个影子走过正院,屋顶上的人抬手一泼,一瓢臭烘烘的粪便泼洒下去,洒落到了这人身上。 阵阵恶臭随即侵入鼻腔,那个味差点没把人给烘晕。 他随即破口大骂,“这什么东西,好臭!” 他抹一抹,结果越抹越脏,他一惊一乍的叫出,“啊……这什么东西……” 捏一捏揉一揉,像是泥巴,世上哪有这么臭的泥巴,仅此少许,凭气味判断,他大概猜出了什么东西。 “日你个仙人板板正正!” 给莫名其妙泼得半身污臭,一时间就连自己都嫌弃了自己,这人满腔嗔恨东张西望,由于天色一半阴一半暗,苍茫的一片,他啥也没见着,以为是见鬼了,这闷亏只好自己咽着。他骂骂咧咧的黯然退走,往浴室方向飞奔。 “嘻嘻!”正院屋顶上,快要笑死个人了,崔从新得意洋洋。 下人起身要比主子早,所以先遭殃的还是下人。崔从新可不管这些,要怪就怪吃贱人富喝贱人富的,受罪也定当一起享用。 “啊……” 他不心软,而且很讲究,但凡每路过一个人,屋顶上的崔从新就会给他赏一勺子,不管男女老少,见人就泼洒,一视同仁,一致对待,不曾落下过任意一人。 一个接一个。 “啊……这谁呀……” “谁啊,这么缺德,有没有教养?” 尖叫声一浪压过一浪。 “你们看瓦顶上有个小鬼在搞鬼!”一位侍女指着屋顶上,惊叫。 崔从新不以为然。 别人是那个酸爽,他是那个爽歪歪,再扳回一局崔从新才算是解气了。如果崖子姜知道这边会更好玩,他一定会和崔从新换过来,可惜…… 没有可惜了! 当然,崔从新也暴露了自己,可他一点也不慌,他反而瓦顶上打起坐来,有几分小道士模样,道风飒然,指点迷津,“本大仙周游列国,途径此地发现一股污浊之气在此作恶,此气聚积了疟、疾、痞、癖、痃、癥、瘕、疝、瘴,可谓非常凶险,恶气也正然侵蚀着人的本善之心,本大仙于心不忍便决定舍身取义,赐予神丹妙药拯救于水深火热的苦命人,咽一口有病治病,舔一口无病也会百病不侵!” 一群壮丁护院闻风而来,聚集在正大院,指着崔从新直骂,“你个小王八蛋滚下来!看我抽不死你!” “别心急,人人有份!”崔从新不慌不忙的一勺大杂烩泼下,叫嚣的人又是一身脏兮兮,周围的人连忙捂着鼻子躲避。 “臭小子,逮到你就死!” 半响。 五、六名壮丁提着长长的竹竿敲打崔从新,并且叫嚣,“斗胆下来!” 崔从新躲在最顶处,他们压根碰不着自己,他还出言挑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本神仙可是下了重本赏你们的神仙汤药,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不懂答谢也罢了还出手痛击我,这太让人伤心了,不过……本大仙岂非小气之人,拯救苍生就该舍己为人,神仙汤药多得很,请尽情享用,千万别跟本仙人客气!” 一勺接一勺,泼得满院子都是,恶臭熏天。 贱人富也到场,全程板着一张黑脸,他怒斥,“全部人拿梯子来,大家一起上瓦,看这小王八蛋往哪里跑,擒住赏一百金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个都不顾一身邋遢。 “逮住这龟蛋,要他好看!” 崔从新也并非善类,谁先靠近就赏谁一瓢,无奈自己一人难敌四方,分身乏术,几名壮丁和几名护院分别从四个方向往上爬,不到一小会,通通爬上来了。 尽管后面储备不多了,他也依旧不服输,崔从新一手提着臭桶,一手拿着瓢,见谁泼谁,然而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心擒拿崔从新,瓦顶处你追我赶,最后连桶子也给人当头盖下。 上房揭瓦,噼里啪啦一顿响。 最终结果是,崔从新给人围个滴水不漏,两个大汉一个抓双手一个抓双脚,跟抬小猪一样,他们将崔从新抬到了瓦顶边缘,直直的站着,等待主子如何处置。 贱人富非常生气,最近已经够烦了,这小王八蛋还来家里闹,杀人心的有了,他怒然叫说,“给我扔下来!死活不说,死了扔山上喂狼去!” 有点高,不死也疼死人,没想到这么狠,崔从新开始求饶了,“大富官人,请听我解释……” “一……” 崔从新给两人前摇后摇,像荡秋千一样摇着。 “这些……都是韩雨长花钱让我这样做的,包括挖祖坟那件事也是,最后面还有……” “二……” “韩雨长勾结你小妾的事情,也是韩雨长背后搞鬼,目的就是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三!” 滴答滴答,突然就下起雨来,浑身恶臭的护院心思不在崔从新身上,他们只想这场雨越大越好。 及时雨啊! 就因为这场雨,崔从新才不至于给人从瓦顶扔下来。 因为这场雨他们放松了戒备,崔从新趁机挣脱,嗖一声从上面往下跳,钻狗洞出去,一下子就没影了。 贱人富算是狠上了韩雨长,他带着几十家丁护院手持棍棒冲入韩雨长家中,二话不说一顿打砸。 —— 人非圣贤,小小年纪根本做不到不拘小节,不计前嫌。 人死了是一回事,给他长记性又是一回事。 虽然舍不得这里,他还是要离开,能为小伙伴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独特风味的烧饼,糕点,崖子姜离开时通通带了一些。 怕以后吃不着了,也没舍得吃。 他慢悠悠来到高林坡等候崔从新,然而崔从新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他问,“假若有一天咋们拔剑相向,你会不会因为帮了我,而悔不当初?” 崔从新藏得住,不做没把握的事,他不习惯受人恩惠。 真小人,也比伪君子正直,崖子姜就欣赏他这一点,愿意帮他这个忙。 立场不一样,对错难分,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有什么道理可言。崖子姜一只手搭着他肩膀,表示对他信任,崖子姜平淡说,“不会,最多也就觉得遗憾了!不过话说回来世上有后悔药?” 这样的问题无法作答,崔从新默不作声。 泯然相视,总有说不出的心情。 “春天埋下了忆往,四季之后,也许”什么都没有了!” 搁这闹着玩的,习以为常。 彼此之间只需一个认同便是最大的鼓励。 崖子姜仰望着天,呼一口气,“我连明天是什么都没搞清楚,何必在意什么为以后去烦恼,鬼知道有没有以后!依我看来,人活着像风一样就知足了!” 缝缝补补的关系,终究系不住。 珍惜此刻便好了。 委婉的说声再见,也许就真的再见了。 崔从新认真了,他说,“我崔从新贱命一条,能认识你这个朋友,这辈子够了!” 任何理由都不能作为蒙蔽自己的理由,跨越距离的选择方为选择。 有句话说的,哀莫大于心死,真的无所谓了反而更悲哀。 对以后欠缺了考虑,也考虑不出什么来。 两人双双无言,干巴巴的杵着。 暖风习习,暖不了心窝。 “你要上哪去?” “天大地大,自有留人处。我准备要到关天国闯一番天地,若是闯出头了,我会执行自己的正义!” 崖子姜从来不相信正义这玩意。 不过…… 正义二字从崔从新嘴里说出来感觉变味了,听着挺渗人的。 他莫不上心问他,“你所指的正义指的又是什么?” “谁的拳头够硬谁就是正义!” 崖子姜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代替不了正义,崖子姜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吵起来,笑一笑就算了。 “正义这玩意是很矛盾,非常荒谬可笑。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迟到的正义,公义必要时要自己亲自执行。更可笑的是,天下需要这些该死的正义,去他大爷的正义!” 自己的选择,结果是好是坏,还需自己承担。 拗不过他,崖子姜劝说,“保住小命才是硬道理!” “老天爷欠我的,我会要回来!你呢?” 崖子姜不想与他争辩这些。 “这样的一幕以后不在有了。即使有,也会失去原来的意义,好自为之!”。作为最后的道别,崖子姜给崔从新一把小剑,这是他花钱买来送给他的,崖子姜知道崔从新一直有一个大侠梦,左思右想才想到给他一把小剑。 而崔从新则是把蝈蝈大将军交到崖子姜手里,崖子姜没要,这好东西在他手里,早晚会饿死。 “给我一颗小石头吧!” 崔从新将装蝈蝈小桶子塞回去往兜里,手出来那一刻,掉了一个东西出来,崖子姜瞬间瞪亮了眼,这东西他再也熟悉不过了,他故作不知情问,“你上哪里找的破烂玩意?” “良小亮那家伙说看见这东西就讨厌,结果就送给我了,一面天,一面地,天地天地很好意头,早晚要出去闯天地,这东西不是给我准备的?”崔从新扰扰头,脑光一灵,他说,“送石头太没意思了,这个‘天地’玩意送你了” 自己送出去的又给送了回来。 崖子姜服气了,“不不不,你就捡一颗石头给我就好!” 既然阴差阳错的发生了稀里糊涂事情,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崖子姜倒是希望这东西能够在以后化解崔从新与诗悦瑶之间的矛盾。 决心与坚定。 崔从新没辙,他捡起脚边一颗白色圆溜溜的石头,“喏,就这个吧!” 崖子姜点头,随即说,“不出意外,咋们关天国再见!” 二十七章 过境 瑶柱国,这几年经常受到西南方位风竹国侵略,现时掌管风竹国的是野蛮人,风竹国统治者始终卸不去野蛮人的本性,只懂得抢夺,却不懂得如何自作自供。 野蛮人,西外之西流放之地,了无人烟而栖息的蛮族,野蛮人体魄强横、肤色黝黑、天生懒惰散漫、爱无理取闹、暴戾恣睢、只知索取不知反思、一心想着别人欠他们的是应该的,最令人头疼的是,他们的繁衍能力非常强。 风竹国之前从来没有先例,没有任何一方国土愿意接收这些连国连家都不知道怎么建立的野蛮人。 五百年前,风竹国开了一个头,好心接收了一大批肤色黝黑的难民,一是;因为战争以致人口不足,为了弥补因为战争流失的子民。二是;为了加强阵线,为了巩固江山,风竹国需要这些苦力。三是;为了借助野蛮人强壮体魄来打战争的前列,勾引敌人主力骑兵。 出于人道正统,风竹国给吃、给住、又给钱,这做法很公道了。 没有任何强迫,拿了钱就出力,在情在理,野蛮人和风竹国自此就形成了相依相偎的局面。 这样的战略布置,成果斐然。 风竹国的确尝到了一些甜头,后来野蛮人陆续有来,最初这些野蛮人是心存感激的,毕竟有吃有住,偶尔出出力,日子可要比以前餐风露宿要安逸。 有了蛮力作前锋,战争自然是无往不利,风竹国日夜壮大,野蛮人因此也在风竹国扎根了,但是不安分的野蛮人渐渐暴露他们的天性,开始无理取闹了,想方设法的无理取闹,任何东西只要野蛮人想要都会要求风竹国无条件给予他们,因为他们为风竹国流过血,以同伴参战的死大作文章。 争端那有不流血的。 风竹国倒在战场的骑兵不比野蛮人少,为了平复浮躁的野蛮人,风竹国做出了让步。 谁知,这只是隐患的开始。 长达几百年的内乱自此拉开帷幕。 野蛮人就此在风竹国落地生根,由于他们繁衍能力过于强大,隐患便日夜阔大,以至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风竹国一些城池几乎全城皆是野蛮人,然则,当地人却给反客为主的野蛮人赶出家乡。 异己之心是为天敌。 野蛮人体魄强大,逞强好胜,桀骜不驯,几乎是以一敌十,根本不好管治,风竹国当初收留野蛮人虽说心存私心,实在也属一片好心。第一次发生暴乱事件就是因为一个野蛮人在抢民食的时候,让风竹国百姓给错手打死了,野蛮人就开始组织起来给同伴讨一个公道,暴乱蔓延开来,很多原本很幸福的家园因为这场暴乱被摧毁了,为了平复暴乱,于是乎风竹国就给了野蛮人一些小官,属于最底层的巡逻一职,野蛮人尝到了甜头,才算平复的风竹国的第一次骚乱。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西外是西外,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靠抢,就能抢回来的,野蛮人便以这理由反客为主。 安稳日子没过多久,野蛮人依旧贪得无厌,平静的日子安安稳稳过了十年,野蛮人又开始无理取闹了,他们要求干预风竹国的政事了,参与内政意味着一国的命脉就此由外人指指点点了,这要求风竹国是零容忍,风竹国上下全国子民发起联名要求驱除鞑虏。 内战一触即发。 野蛮人因为肤色原因,到了天色稍微暗淡少许几乎看不见人,到了夜晚野蛮人的特殊体质完美的融入黑夜之中,黑夜提供的伪装,夜战的野蛮人几乎无往不利,优势全部倾向于野蛮人,最后风竹国成了亡国,强大的野蛮人占领了风竹国,但是他们并不会管治风竹国,新上任的国主只懂得享受,却不知道享受从何而来,全国的野蛮人都是这样,只知坐享其成,游手好闲,哄抢钱财,仅仅是五百年,鼎盛的风竹国没落了。 昔日繁荣昌盛的风竹国,如今的风竹国不堪入目。变得风烛残年,不堪入目,逐渐没落下去,原来属于风竹国的子民被迫迁移瑶柱国,老爷子说了,他爹娘就是这群被迫离开的悲催人之一。 最后也客死异乡。 瑶柱国原本也是风竹国的攀附国,风竹国灭亡之后,瑶柱为了万千瑶柱国子民的生计,只好攀上西外唯一的大政权国,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政权国,高攀关天国,自此瑶柱国便无后顾之忧。 以人之需换人之需,这规矩根本没毛病,总会有人要破坏规矩,甚至无视规矩。 西外,关天国就是规矩。 所以瑶柱国才会攀上关天国这座大靠山。 关天国,顾名思义就是在西外这样的荒芜之地,能够把天关起来管治,那是何其强大,何其嚣张。 这就是大政权国的实力,人人敬畏,地方都是打出来的!不过,关天国的一切是抢回来的。 土匪头的名号可是公认的。 西外乱不乱,关天国说了算。 关天国凭什么做主人,就凭三百万黑甲骑卫镇慑了西外所有小国,这支所向披靡的精锐之师,在西外而言名声响当当的土匪头头。 瑶柱国这样的小国,抱着关天国的这棵大树,不但借关天国的兵力挡住了野蛮人的入侵,还日夜壮大。但是瑶柱国的边境依旧饱受野蛮人的骚扰,这样的局面,总比瑶柱国让野蛮人慢慢侵略了,最后灭国亡家好。 过往是云烟,浊笑凌云志,父母的死亡是一语箴言、是衷心的忠告。 出门时,崖子姜虽然没得老爷子认可,但他维持初衷,心坚不移。 正直少年时,踌躇满志,意气奔放。 老爷子的意思,让他北上到关天国,然后转方向东去到阜东长长见识,其实是找一个人,一个好人里掺坏风气的人。第二个选择就是祭拜完爹娘再去阜东,崖子姜果断选择了南下了,他好想祭拜一下当年因暴乱而死去的爹娘。 若不是自己问题,他也北上到关天国去了,正好与崔从新同路。天可大地也大,爹娘才是天地,去阜东山长水远不急于一时,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必祭拜爹娘更重要。 崖子姜不知不觉也到了襄邢与瑶柱的边境。 这里守卫森严,层层把关,想过去可不容易。 没有通关文书,崖子姜在一个茶水摊位坐一坐歇一歇,他问店家要了一壶茶水,一份糕点。 “老板,没通关文书,这关卡过不去了?” “小公子,西外盗匪猖狂,这是不争不辩的事实,最近不是有一富贵人家给盗匪一夜之间除名了?县衙要抓人,所以查的严,你想过关?” 崖子姜装作非常焦虑,“是的……我通关文书给盗匪追赶时弄丢了,我急着出关去瑶柱,不够时间补失,有什么可行法子?” 摊主急心一震,细心打量崖子姜,这么个孩子不像是坏人。于是,摊主指了一个方向,“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就会看到一条黄泥路,再前行半里路会有一个分岔路口,右边到襄邢,而左边是往山里去的,哪里也许……不过……” 崖子姜放下茶水钱起身。 过不了关,他唯有走崎岖不平的山路,绕山路过去瑶柱国,襄邢与瑶柱边境有一座山为尧山,雨后的山路,泥泞不堪,山泥路不好走。 走山路,溜溜弯。浑浑噩噩的团打团撞,过了这座山,也许就顺心了。 他相信很快就要见爹娘了。 迷迷糊糊的记忆,不断回想。 始终还是迷迷糊糊。 记得,初次踏入丰采靡人的地方,哪里有沉溺于古庙钟声回荡,钟堂琉溯,钟声很洪亮,叫人舍不得移开脚步,随着天穹的几声鹤鸣,抵达了灵魂的最深处,醉人故心,那里有亲人的声音,也是最憧憬的向往,爹娘就在哪里。 瑕不掩瑜。 认不着路,一个人瞎跑,人都犯困了,打了一个哈欠。 “我去,多大的屁事啊!我居然迷路了!” 半山腰位置,吼的一声,怒吼声音很嘹亮。 前面突然窜出一只像大狗一样的野兽,它朝着崖子姜呲牙怒吼,以示威风,长长的獠牙十分狰狞。 崖子姜顿时来劲,“大狗子,你来的正好了,我好像迷路了,恰好需要一个带路的,你给我带路,我给你包子,这买卖没问题吧!” 吼吼吼。 小狗子猛然迁怒,一下子站立起来,那偌大的躯体比大汉还要雄伟一大圈,年纪处于成长阶段的崖子姜在它面前根本不够看。 刚好才有大狗子小肚子那么一点高。 大狗子凶神恶煞,仿佛就要吃人一样,震切满山遍野的吼声,大狗子似乎以吼声来警告崖子姜,兽人永不为奴。 崖子姜哂笑,扔给它一个小肉包,“快吃,吃了给我带路!走出这鬼地方再给你包子!” 嗷呜…… 肉包子,不够它一口吞,吃了之后大狗子底鸣几声,乱窜乱跳,那得意非常样子犹如三岁孩子一样开心得一批,崖子姜表示看不懂,大狗子晃一晃大爪子示意崖子姜跟着。 一熊山里面瞎溜达,一人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崖子姜闲着无趣,换方位思考一下,半开玩笑问大狗子,“你个熊孩子不回去找爹娘,在这里瞎屁屁浪荡做啥子?”。说到这里,崖子姜看着它,等它一个答案,就这一眼崖子姜看这体型不太对劲,“对哦,你是熊对不对?” 大狗子点点头。 “果然,熊孩子是没爹娘的!” 吼吼…… 大狗子不服,怒吼着。 崖子姜安抚它的情绪,其实也在安慰自己,“我也没爹娘,咋们算是同病相怜了!这样吧,我再给你包子,让我骑着走,怎么样?” 大狗子舞手弄脚嘲讽崖子姜,“呵哈……吐子!” 崖子姜傻痴痴的看着它,莫不成这大熊成精了?还会讲人话了,很莫名其妙,崖子姜问它,“那里有兔子?兔子肉可好吃了,你抓来我烤熟,然后一起分了” “吐子……” 不太准确的发言,尾音拖得特别长,崖子姜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大熊嘴巴蹭了蹭崖子姜的手肘,崖子姜反手指一指自己,“你说我是兔子?” 它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答非所问。 崖子姜笑骂,“你他娘的才是兔子呢!” 其实大熊的意思是说崖子姜小气,没给自己吃饱就命令它干活。 “吐子……” “做小狗要大度知道不,别为了一些小事斤斤计较!”崖子姜朝它做个鬼脸,反它一句,“兔子!” “吐子!” 双双逞口舌之争,难成大器,胜在一起快乐啊! 一人,一熊欢乐中前行。 下山可不止下山那么简单。 不知为何,遇见大狗子之后,他右眼一直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莫不成…… 二十八章 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对爹娘的记忆很迷糊,但是他记得名字。 他爹好像叫崖子邱,亲娘姓姬。 襄邢与瑶柱国一山之隔,爹娘就葬在瑶柱国的其中一个小山头,看爹娘也许会耽误一些时间,但是不看后悔一辈子,都安不下心,崖子姜也认为祭拜爹娘,不需要很久时间。 一个包子的买卖很划算,有了大狗子的带路,崖子姜顺利踏入了瑶柱国,分开时,大狗子不愿离开,死要跟着崖子姜。那个什么意思崖子姜懂,他笑了笑扔给狗子一个肉包子,“我要下山去玩耍了,不过我没钱没法带你一起去玩,你再不走,肚子饿了,我可要用你来做肉馅了哦!” 太小气了,忙活了大半天。居然只给了一个小肉包,大黑熊气得冒烟,直拔的站立,双爪叉腰,一会怒拍胸口抗议,再给崖子姜一个仇视的小眼神。 耍脾气了,学足了人精那一套,也不知道它上哪学来的,崖子姜翻开小包袱给它看,里头就一个肉包子了,好吃的早让崖子姜自己收拾干净,“你一个,我一个,公平公正,不服气,那个……怎么说,假若你有钱,我就带你吃好的去!” “吐子……”大黑熊歪头看着,反瞥一眼。 就那小眼神,傲娇恣睢,顿时让崖子姜哭笑不得,“哪里学来的臭脾气?说你两句就立马翻脸不认人!” “吐子……”大黑熊张牙舞爪。 一大一小对瞪眼。 崖子姜先服气了,“就你这熊样,就只盯着一个包子不放,能不能成一事?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笑骂由他了。 大黑熊默默地一口吞了地上肉包子,好过一会,很失望的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大黑熊又回过头,歪头歪脑看着崖子姜,“吐子!” 小肉包子不够塞牙缝,感觉没吃一样,越想越亏,心里一时不忿,大黑熊怒吼几声,算作是最后的不服气。 随着大熊离开,小乐子也没了,崖子姜又开始踽踽独行。 心海无疆,心大婆娑。 半山腰路碑上刻着两个字‘尧山’ “啊,不要……啊……” 隐约传来一声女人求饶的哭腔声,又掺杂着一丝丝急促的呼吟声,崖子姜顺着声音,好奇的向前走去,歪头望着左侧,高高盛开的杂草丛里一个男人粗蛮的压着一个女人,并且粗暴的撕扯着女人的衣物。 “小娘子,从了本公子,以后保证你风风光光!” 女人绝望的哭泣,尽最大能力去挣扎,对此,男人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一个反抗,一个施暴,一男一女的喘息声,妙化成一支小曲儿,崖子姜一时之间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傻楞楞的看着,脸不红心不跳,怪异的扰扰头。 十多年的大山生活哪里知晓山下的风月事迹。 不过,这画面似曾相识,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过去与外世接触少,有时候偷偷下山去玩,也曾了解到一些男女之事,但是他也一知半解,十二年大山生活,除了自己偷偷下山去玩,几乎没机会下山。懵懵懂懂的崖子姜以眼前的衣衫凌乱的画面作为参照物,捋一捋朦胧的记忆,却依然似懂非懂。 崖子姜定睛看着,越来越有印象了,苦思回想,脑子里有感觉了,他细声的自顾自说,“这好像是老头子那间破烂茅厕里左右挂着的两副画一样,难怪老头子经常说,山上是野兽,山下是禽兽,这家伙干的不正是禽兽的行为?” 不是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女人一定是被公子爷强迫了做了一些不愿意的事情。问题是崖子姜就是这些傻子中的其中一个,此情此景他只在老爷子视为珍宝的那些画中见过,所以才会迷惑。 那么问题就来了。 崖子姜小声嘀咕,“为什么死老头每一次上茅厕都要蹲一个时辰?” 无意间的一句话,惊动了草丛里面的男人。 有一双眼睛在旁边偷偷看着,也给扰乱了雅兴,坏了心情,自然不厌烦了,衣不蔽体的公子哥很生气,披着衣服下面仅仅一条长裤,怒气冲冲的公子爷提着一把剑从草丛里冲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向崖子姜刺杀而来。 崖子姜一下子就认出了此人,这人就是座月楼五楼与妖艳女子搂搂抱抱的公子爷,就不知道他认不认得自己。 按照崔从新那一句话说的,做坏人,果然需要讲天分。 他不惹事,不代表他怕事,他也从来不怕事。 崖子姜迅速拔出系在腰间的骨刺,身影微微一侧就避开攻击,崖子姜迅速作出反击,一手骨刺直接刺穿了公子爷的手臂,骨刺饮血之后,崖子姜立即收了手,不然公子爷的手要废了。 “你是谁……”公子爷失手了,一时惊愕。 手臂上仿佛给凶兽咬掉了一块肉一样,疼得公子爷嗷嗷叫,剑都握不住,哐当一声剑离手掉地上了。 手握艳红鲜色的骨刺,此时的少年郎如一尊邪恶的小魔头。 鲜血一点一滴从手臂流下。 疼痛让公子爷几乎站不住脚,踉跄后退几步,随即背靠在一棵树慌慌忙忙的搭了一把手才稳住不至于倒下去,受了伤的右手依然不由原因的颤抖,痛楚不曾减弱丝毫,他另一只手捂紧伤口,不让伤口流血过多导致死亡,“敢伤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很值钱么?有一头猪价格?”崖子姜好奇问。 这人是个二愣子? 嚣张公子哥仔细打量着,这个粗布麻衣少年,一身粗糙行装,铁定背后没有什么势力,普普通通样子,即便死在荒山野岭也不会有人多关心几句,这样子反而助长了公子哥的气焰。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少年郎身手如此厉害,一出手就吃瘪了。 从见面开始,这少年郎一直在笑,又感觉不像在笑,很浑浊的笑容,让人看不懂,公子爷疑惑问,“你笑什么?” 崖子姜没理他。 即是侠骨凛然,救人从来都不是天经地义的。 作为一个路人,撒手尘寰,做好旁观者经过就是了,里面的纷杂有一些麻烦,他就不掺和了,崖子姜不说话,转身就离开。 这会,一个衣衫不整、蓬头散发,衣物很单薄的姑娘捂紧衣襟,抖着胸从草丛神色仓皇的走了出来,拉住崖子姜求救,“公子,救我……” 这女人有几分姿色,衣物虽然已有几分不堪,但是淡淡妆容依然几分妩媚,妖艳欲滴,衣物凌乱几乎遮不住的酥胸呼之欲出,雪白的肌肤也若隐若现,女人哭红了双眼,哽咽难言,晶莹发亮的泪珠夺眶而出,崖子姜的出现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衣着暴露的她顾不得了那么多了,“公子,救救奴家吧!” 女人惊悸不安,惊慌失色的躲在了崖子姜身后不敢直视前方,她紧捉住崖子姜的衣袖不放手,泣不成声。 为非作歹、威逼良家姑娘,斗胆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猖狂的苟且之事,公子哥的来头一定不简单,崖子姜来这只为了祭拜一下爹娘,祭拜了他就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呢,崖子姜根本不想惹麻烦上身。 崖子姜扫了一眼女人,那水汪汪的眼眸霎时可怜,不过这不是崖子姜要救人的理由,他的决心,雷打不动,他绝对不会盲目的强出头去充当这个冤大头。 “我要走了,你们的恩怨,我不干预,麻烦你高抬贵手……” “公子……你……”无情的崖子姜,表露着深深的恶气,比起那位公子哥仿佛更要吓人,女人绝望了,也迷失了心智,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唯一的能救自己的也只有他了,她是一定不能让崖子姜离开。女人不相信崖子姜会这么绝情,她仍然对崖子姜抱有一丝希望,紧紧抓住崖子姜的衣袖不放,可怜兮兮的样子。 眼前的小孩身手不凡,他不走一直是个麻烦,公子抛砖引玉,“小子,这么好的货色,要不然一起享用?” 崖子姜并没在意公子说的话,他发现身后的女人很害怕,完全是处于惊魂未定状况,应该是给公子哥那句话给吓到了,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可想而知她经历了什么。普世间有句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那些闹心的玩意崖子姜跟老头子学多了,任何同情心对自己来说都是讽刺,崖子姜并不打算充当这个没有价值的好人,“如果因为今天救了你,以致后面让我引来杀身之祸!那么问题来了,一旦我横尸街头了,谁又来同情我?” 无言以对。 崖子姜冷漠的一句话让女人更绝望了,他根本没有打算救自己的意思,女人即时脸色惨白,双目呆滞,软弱无力的摇摇欲坠。 崖子姜也并没有伸出援助,眼睁睁看着她跌坐下去。 二十九章 好人不易当 崖子姜的那番话,公子爷也突然一愣,一会他大笑,“臭小子,算你识相!” 此话一出,女人更加害怕了,她死死抱住崖子姜的脚,说什么怎么都不让他离开,实在挪不出脚步,糟心啊! 凌乱不堪的女人,衣衫不整的样子,淡淡幽香扑鼻而来,芬芳清然。 意味着这种气味很危险,崖子姜心生讨厌,他毫无怜悯之心,“麻烦你,让一让路……” 瞧见公子爷的愣头愣脑模样铁定不认得自己,不过比起公子爷,崖子姜更担心搂着自己左脚不放的女人,零距离接触哪能放心,崖子姜时刻留意,对她保持戒备。熙熙攘攘十多年,啥也没见过,他宁可信老爷子吹过的牛皮,也不信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的女人,崖子姜总觉得稍有不慎,情况就是老爷子说的那样,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人说不定会冷不防的给自己来一刀子。 公子爷手臂鲜血淋漓,见崖子姜无动于衷便以为小家伙给自己吓到了,他还持着一副嚣张的模样,哈哈大笑,“哈哈……臭小子,识相一点赶紧离开,那女人今天本公子是要定了,谁也救不了她,女人,本公子也劝你一句,乖乖服从了本公子,缠绵与共,大家一起快活,才是最快乐的活!”。公子爷喘着大气,他说这些话很吃力,自个事自个清楚,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失,疼痛使得他冷汗直冒,仿佛有怪物钻心蚀骨一般。 女人静一静缓一缓,这小家伙嘴上说不愿帮忙,可他也没离开,看起来小家伙也不是绝情之人。 也是最后一根稻草了。 “我不……” 崖子姜从不当一个冤大头去多管闲事,这次也不例外。 除非是他认同的人。 人之初性本善。 本善之心,还在? 不是因为善良了,就一定会遇见光明,自己给人冷眼旁观的时候,谁人可曾来温暖自己?前路茫茫,他还是坚定以老头子的教诲方式去对待问题。 仙风侠骨,柔肠百结,一切与自己无关,自己压根不适合做好人。 一直都是,他相信,以后也是! 公子哥接着叫嚣,“小子,我奉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不然等我的人来了,你想跑都跑不掉!” 崖子姜点点头,就要走人了,感觉崖子姜移动了,女人立马搂紧崖子姜不放,她抬起涩涩的眸子,眼眶里泪花晶莹一下子涌现出泪滴,几乎哗啦啦往下流,她哭腔求助,“公子,你难道见死不救?” 此等悲凉状况一目了然。 受了这么大委屈,尽管她哭成泪人,崖子姜也不为所动,“别抓我衣服,扯烂了,你赔得起?” 崖子姜坚决要离开,一光二白的女人抓得更紧了死死抱着,崖子姜拖行了几步,女人又再哭哭啼啼,再三苦苦哀求,“公子,求你了,替我杀了他,以后……奴家……就是……就是你的人了!” 女人鼓起很大勇气说完这些,下一刻她低着头,无脸见人。 然则,崖子姜不是这样想,他紧锁眉宇,心里很惊讶,怎么突然间飘来了陷阱的味道? 有的人是人,有的人是禽兽。 这禽兽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这样情势只会拖累自己,崖子姜只好换一种方式来让女人松开手,崖子姜决定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向前端,他开始变方设法怂恿她,“现在他受伤了,而地上有一把锋利兵器,你完全有能力捡起地上的剑然后杀了他,给自己解恨!至于……”。崖子姜只管教唆,至于她怎么作抉择,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一旦她松开手,自己就走。 女人的眼神迷离徜仿与崖子姜对视一会,瞬息即逝,她会意之后,立即冲过去捡起地上的剑,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向公子哥走去,公子依然保持着一副桀骜不驯的嚣张,“哈哈,女人你胆敢对我动一根汗毛,我保证你的下场会很惨!” 有时候,愤怒就是鼓励自己最好的东西。 一剑刺入公子爷胸口,夹带血丝回抽。 痛感连心,公子爷大呼大叫,“啊……女人,别给小爷逮住,不然……” 这个时候,女人顾不得其他,抬起剑,一刀落下一刀起,她已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给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以剑为刀对着公子爷乱砍乱刺,一剑接着一剑,公子爷那惨烈的嚎叫反而致使女人更加心狠手辣,那些受到的委屈在此尽情释放了,化悲愤为血腥,女人也不记得自己斩了多少剑,直至公子哥血肉模糊,血红横溢,到处露出白骨,她看了看自己,一身血衣,再望着已经死去的恶人,女人才从迷失自我中恢复过来,她惊怕的跌坐在地上,两只血手捂着脸,苦涩的眼眶子的泪水忍不住哗啦啦的直流。 “呜呜……” 地上的女人又再是哭腔哽咽。 公子爷给杀了,死相惨烈,杀了人,从迷惑中醒转,却依然惊悸不安,心有余悸,她回头给一个微笑,然而崖子姜早已悄悄然不知了去向,至于崖子姜是什么时候离开,女人便不知道了。 “小恩公人呢?” 女人慌惶无措,瞧见地面小脚印便重新振作,追寻脚步而去。 不高兴也仅此一会。 什么怜香惜玉,在崖子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情爱是累赘,人之上,太上忘情。 只有无情才能保护自己,既然这种情况碰巧路过遇见,适当的引导几句话,也算作尽人事了,崖子姜完全不顾后面的事情了。 大梦三千,繁繁絮絮,可曾有谁真的忘记了情意。 面着青天白日,他也敢说一句,自己没做错。 丰阳天边守着。 山涧幽风阵阵清爽。 走了很长一段路程,崖子姜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路,四通八达,咋们不是一路人,也永远不同路,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 “公子,奴家不美?”此时,女人气色好转了,不再是惊恐状况,也是小美人一个。 “还行……吧!”女人整理一番之后,虽说花脸猫一样,但轮廓清晰,五官精致,也的确有几分姿色,如果美丽就能任意妄为,世上的美丽又何止她一个美丽,崖子姜没有把话说绝,已是很尊重她了。 公子爷死了,女人也不敢回去果洲,她现在只能希望崖子姜螚带自己离开果洲,“奴家跟着你,让你丢脸了?还是说,奴家不配跟着你?” 以为自己有地方没弄好,女人再整理一下仪容,看起来整洁了许多,瞧见她周身是血迹,这样一直跟着也不是办法,崖子姜又提出建议,“去河边洗一洗吧!” “如果有人偷偷拿走衣服,我怎么办?”女人心急问。 这是个问题。 这女人纠缠不休更是个问题,女人没招惹自己,崖子姜狠不下心杀了她,崖子姜只好用小法子拖延一下,“你尽管洗,我在旁边等你洗完,自此,咋们两不相欠!” 小家伙虽然没有直接救了自己,如果没有崖子姜,自己早已是别人的囊下玩物,小家伙路过也算是间接的救了自己一命,女人存心感激崖子姜,眼下有家不能回,她也无地可去,只能跟着崖子姜,哪怕是当一个伺服丫鬟,女人也认了,“奴家,在此谢谢小公子!” 崖子姜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算是默认自己了? 女人与崖子姜一前一后,前行十余丈,到了河边,崖子姜背过身,女人脱了衣服下水,直至听到了耍水的声音,崖子姜才转过身,抓起她所有的衣物拿捏一会,虽然料子看起来很像绫罗绸缎,但是捏一捏就会知道女人的衣物只属于劣质的绸缎,很粗糙,没有丝滑感,崖子姜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他可分辨出女人的衣物与杀人那一夜另一个女人给的面纱料子是天壤之别,加上女人毫不犹豫杀了公子哥,可以见得她们之间不是在演戏,这女人也确实是普通人家一个,这一刻,他才放下戒备之心。不过,崖子姜不再多想其他,将手里的衣物甩手一抛,粗糙的衣物于空中翩跹,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绸缎如一张网盖在女人的头上,“衣服也脏,顺手也一起洗了……好自为之吧!” 留下这么一句,崖子姜如一阵风迅速离开。 “小恩公,你……” 女人一手拉扯开遮着自己头顶上的衣服,目光转移到往岸,崖子姜早已不知踪影,这小家伙说好了替自己看好衣物,他居然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扔水里了。给崖子姜这样无情的丢在荒山野岭里边,女人明显觉得崖子姜是嫌弃自己,崖子姜的举动让女人又爱又恨,没穿衣物无法上岸追随,水中女人无辜与无助的小眼神不知道该如何安放,气得拳头捶打如平镜一样清水,水花四溅,清波浮萍。 “以后……没有以后了!” 不该惹的麻烦,必须快刀斩乱麻。 崖子姜运用妙法,莲华羽绽,快速穿行于幽谷清静小道,尽快把女人甩开。 心如果都肮脏了,那是怎么都洗不干净!种种迹象表明女人没问题,崖子姜隐约觉得那女人不简单,怎么可能会有人自己一个人出现在山里,又恰好给人逮住做那些苟且事。 疑心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世人皆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流云飘飘,天上又飞过一群巨鹤。 心彷如白云一样,了无牵挂,那才是神仙般逍遥,崖子姜看着头顶上,白云翩翩,羽朵升平,他叹了叹。 “唉……苦恼啊!纠结啊!” 去阜东看神仙任老爷子讲的出神入化,也只不过是个噱头而已,神仙那有看爹娘好看! 三十章 圈套 岸上有一双眼睛盯着水里的女人。 汩汩淌响,如诗如歌一般清弦。 清清流水中,白皙的肌肤几乎若隐若现。 水中鱼月,一寸芙蓉一寸白,妙不可言。 他咯吱咯吱的怪笑。 水中游耍的女人,突发警惕,拈指一弹,一滴水飞速朝人影射去,咔嚓几声,一下子打断了好几根树枝。 “娇美娘子老夫来了,可让你好等啊!哈哈哈……” 一个年轻男人缓缓走出来,笑意盈盈的嘴脸相当丑恶,奇怪的是,男人的长相与之前惨死的公子爷一模一样。 女人怒斥,“滚!” 男人皮笑肉不笑,“你这吸元大法真是驭男有术,三百年了居然还是白白嫩嫩小姑娘一个,连我也给迷得神魂颠倒了!方才见你未能尽兴,不如咋们水里云游一番,如何?”。说着,男人便脱去上衣下水。 “打住!你敢……” 男人不以为然,一步步走近。 “又不是第一次,只是水中第一次,凡事都有第一次,那我为何不敢呢?”男人已然走到女人面前,就要一把抱住女人,这青天白日照着,她如受惊小兔子连忙躲避,男人逼近,笑容逐渐猥琐,“来嘛!鱼水之欢,可遇不可求啊!” 就要得手了,女人咬着嘴巴,面色不太好,她说,“你去把那个小家伙处理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没心情玩别的!一会回来再说……” 男人止住了笑容,停下来,他习惯性捻一捻下巴,“等我!” 男人上岸之后,又变了一副模样。 —— 踏入果州城,崖子姜四处打听,都以无果而终,这里的人根本没有听说过附近有人姓崖的,连个同姓都没能问着,天大地大真不好找。 一来就深受打击,崖子姜不灰心。 肚子饿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其他的,街头都是一些襄邢没有见过的小吃 问题是吃什么? 跟着鼻子走,闻香留步,崖子姜随便停在一家摊位前,客客气气说,“老板,两个烧饼!” “好咧!” 崖子姜上手就咬几口,滋滋脆,味道还可以,他放下几个铜板,“老板,手艺不错,我想问一下您,你在这里摆摊有多久了?” “刚学的手艺,才开摊不到一年,怎么了小伙子!” “没什么,就好奇一下你这手艺!” 从未到过瑶柱国,老板才开摊一年根本无迹可寻,再问也浪费时间,崖子姜略显失望咬着烧饼离开。 才挪了几步,前路拐弯处便有一个仆役带着一支守卫浩浩荡荡的赶过来,一排排重装出行,派头十足,看样子匆匆忙忙,严阵以待,想必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让开,不相关的人,赶紧一边去……” 远远看着不像是找自己的麻烦,他初来乍到也没惹了谁,崖子姜不当一回事,老老实实退到人群中待着,淡定吃着花了钱刚买的烧饼。 随着守卫队越来越接近。 谁知家丁领着一队守卫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家丁从众多闲人直中指明崖子姜叫嚷,“就是他和那个贱人一起密谋杀害了公子!” 上百名守卫立马把崖子姜团团围住,崖子姜脸色一变,立即警惕了起来。 不对呀! 也许真的是个误会,淡定应对这事就过去了。 崖子姜放缓心思,呵呵一笑,当场解释,“各位官爷,你们认错人了吧!” 啷啷…… 过百兵器几乎同时出鞘。 寒光闪闪照得老刺眼睛。 崖子姜眼珠四转,专注回想当时山里情形,当时自己并无大意,也没有发现有第四个人在场,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消息又是谁放出去的? 这家丁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自己? 莫不成…… “从我踏进城里就暴露了自己?”他心里发起了一句自问。 无法弥补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面对这个难关,是福是祸还是造化,他也不可做一只待宰的小羊羔。 捕捉一个人就要出动一支守卫军,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人不是自己杀的,但他唆使了女人斩杀公子哥,一样有罪,崖子姜默默收好没吃完的烧饼,他说,“清者自清,没有的事情,我相信老天爷必然还我一个公道,我跟你们回……”。话讲一半,他很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咦……你们看,你们家公子这不就过来了吗?” 全守卫目光齐整往右望去。 “公子惨死,几乎给剁成碎尸怎么可能还活着!他知道公子长啥样,这里就有问题!”家丁不信有这么邪门玩意发生,连忙反驳。 好聪明!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家丁? 目前情形,不适宜考虑这个问题,崖子姜一心留意这支亮着兵器的守卫。 崖子姜假意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也的确起效了,侍卫都往那个方向望去,分心只在一刻,这一刻够了,崖子姜比他们的目光还迅速,他们移目他移影,崖子姜脚下发力瞬生神妙身法,连过十人,一个空翻跃过了包围自己的守卫人墙。 人微言轻,落在别人手里,哪怕没罪也有一种罪名叫欲加之罪,崖子姜逃跑更是说明了一切。 家丁急得大骂,“去他娘的,你们上当了!一个个蠢得跟猪一样,居然给这种小把戏耍了,他逃走说明他心虚了,还不赶紧追……” 侍卫长赶急下命令,“赶紧追,别让他跑了……” 此风不吹自来,是诬蔑之风。 以当前的情势,没人会因为陌生的自己去得罪这样的势力,哪怕是帮他说一句公道话,崖子姜相信都不会有。所谓的公义只会站在权势的一方,他不走,让人逮住也会屈打成招,最终下场不死也只剩半条命。走人,他就把所有嫌疑包揽了。 走与不走,选那样都是无奈。 左右为难这样的窘境,容不得他去犹豫,与西外土匪讲人情法证,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所以他得走! 家丁跟在后方,着急叫喊,“他逃跑了,一定心虚了,公子绝对是给他害死的,赶紧追,一定别让他跑了……” “家主说了,缉拿凶手赏银五千!”家丁苦追着大喊大叫,待与守卫完全脱节了,他便鬼鬼祟祟进去了一条巷子里,阴森森的笑了,“你不死,我家老妖婆可是念念不忘啊!所以你得死……” 崖子姜顾着逃走,后有追兵,街头上一片混乱。 他必须跑。 有命才能有命运,本命才是所有的希望。 命运可以止步于此,毕竟转折点依然由自己握在手里,逃脱了便可尚有存在反败为胜的可能,前提是命不能交代在这里。 所以崖子姜刻不容缓,才果断选择先逃离,再做打算,以他的个性,哪怕是死也只会选择死在自己手里。 崖子姜快速街市人群中穿梭,大城门就在前面,他眼看着城门一点一点关上,想要从城门口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身手灵敏的他捋清局面,避过城墙楼梯上的卫兵登上城墙,城墙有十五丈的高度,崖子姜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了下去,如此高的城墙不足以喻,小片刻,崖子姜是落地了,滚了好多圈沾惹一身黄泥,他快速做出调整稳住身体,逃离刻不容缓,他紧接着一个箭步疾速前冲,此时高高的城墙上已经布满了弓箭守卫,成千上万弓弩一字排开,所有利箭都对准了他,一声令下,弓箭离弦,千钧之势如巨浪滔天,黑压压的一片啸杀而来,万钧之威,箭雨滂沱,利箭尽数没入荒土里,只剩余一小截尾端,崖子姜侥幸从万箭齐发中逃离,没给第二次射杀自己的机会。崖子姜虽然顺利逃脱,但也身中几箭,侥幸的是没有射中要害,崖子姜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忍着伤痛逃命,鲜血流了一路,走到哪里血迹就在哪里滴地生花。 崖子姜是逃脱了。 他们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城门一开,百余骑兵一个个身穿银光鳞甲组成了的一支精锐之师,踊跃而出,疾速追杀崖子姜而来,崖子姜早早躲进了山里,山上山林茂密,容身之处很多,崖子姜暂时脱离危险后,他躲在了一处草丛里面用骨刺削断了箭的前端。 “我刚来此地,从未得罪人,你们就要我命,哼……” 忿忿不平,好气人。 他从布包取出一块粗布放嘴里咬着,他忍着痛,捂着伤口。 一箭,一箭拔出来!钻心刺骨的痛,每拔出一箭如绞心一样痛,拔出所有箭,他一共中了五箭,已是疼得他虚汗如雨急下,崖子姜接着就地取材找了一些灵草药包扎伤口,这才算止血了。 那些年崖子姜几乎是忍着疼痛长大的,无论沧桑、还是箭伤,这些痛本来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痛,但他还是承担了,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自己坚强就好了。 他在想,后面发生的情况一定和自己所想无差。 不知是得罪了何方神圣,这次受伤绝对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教训,正义从来不会主动降临,所以要自己争取。 崖子姜开始认同崔从新的说法了。 崖子姜心境如水,既不悲观,也不乐观,遗憾的是逃跑速度慢了。 粗糙的处理了伤口,躺在地上歇一歇,就这么躺着,如虚脱了一般,冷汗早已浸湿了衣服。 此行真是自寻三分短见。 “这阵势可真狠,我有那么大面子?需要那么多人设下埋伏,一直等我自投罗网?” 稍微减轻了一些痛感,崖子姜动身启程,看着地上的一行血,如一条长长的血路一般,这些可都是自己的血,崖子姜暗下发誓,目前欠缺一个好时机而已,决不会让自己的血白流了。 这地方是不能待了,危险在向自己逼近,眼下他必须要立即转移地方,向深山探入,借山里的优势去寻找一个容身之所。 于是他又进入了尧山。 三十一章 尧山 这里是瑶柱国境内,崖子姜所在山脉凶险,一山靠一山,一脉连一脉,如果不熟路就很容易迷路,统称为(绕)尧山,山势险峻无比,常有狼出没,不过尧山地理位置很好,北面下了山,东北方向过了关就是襄邢。 尧山东面有一条宽敞的河流,西边就是果州城,南面下去是南云石窟,从这里过去就是南璃,离火墙就是从这里开始蔓延至东尽头,南云石窟也是西外与南璃唯一一条通路。 崖子姜也不是身在何处,几乎是迷路状况,不过他隐约认得一些印象深刻的地方,因为受了伤,只要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就会停下来歇一歇。 听到有流水的声音,崖子姜沿着小径去到河边,河水冰凉触手很舒服,他双手捧起一把清水洗一洗脸再擦洗一下身上的血迹,就这时,河里飘来了一件白布,类似于丝巾一样的物体,崖子姜顺手捞起来,拿来擦洗血迹,可是他拿在手里,愣着看了好久,这丝巾好眼熟,“这么巧的?” 这一条随波漂流的白丝巾居然是那一晚一个女人赠送自己却让自己当场扔掉的面纱,时至今日巧妙的从眼前流过,又意味着什么? “隔着大老远跑过来嘲讽我?真够意思!” 静静地,崖子姜苦心思索良久。 一百骑卫跟着残留地面丝丝缕缕的血迹找到崖子姜先前的藏身之所,但是崖子姜已不见了踪影。 “人在这里!” “人受伤了,跑不了多远,一定就在附近” “咋们继续往山里围捕,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 正要继续搜捕,一名骑兵上报,“要不要多加人手,封山处理?” 指挥官嗤之以鼻,“区区一个小毛孩,需要大费周章?丢人不?” “是……” 一百银光鳞甲骑卫军,一支精锐小行军,分为十支小队对尧山展开搜捕,在血迹不再延伸的落处逐步扩大范围搜查,一直到了傍晚依然找不到崖子姜踪迹。 这个时候已是近黄昏了,晚霞如秋落,一片金灿灿。 这时机很好,总算熬过来了,入夜了,他就安全了。趁夜色躲开了这支小军队,崖子姜躲在一个山洞里歇着,静心待平气了,脑海里还是那个问题,一直挥之不去。 好的不灵坏的灵,他真想抽自己一巴。 “我这乌鸦嘴挺出类萃拔,比人优秀多了,我这条小命值得那些人处心积虑的去加害?” 先想自己,再想人人,尽管自己再小心,却终究还是挡不住灾祸的降临。 那么是谁在诬蔑自己? 洞里养伤,趁如今有时间,他仔细捋一捋记忆,依然想不出谁在搞鬼,印象里与自己有关联的也只有那件事了,整理一下,崖子姜便联想到那个曾好几次对自己下暗下手段的女子。 “那么一定是那样子不会错的,阳奉阴违的小人……那么她是谁?” 崖子姜本身就没想救那个女人,是灾祸终究是躲不了,这一趟他只想来祭拜爹娘而已,顺便查一查自己身世问题,如今捅了娄子,几乎陷入困境,从瑶柱退回襄邢也是办法之一。 不过…… 知人智,自长人智。 他起身站在洞口处,晚霞很美,高山看流水,越看越舒服,也治愈了心灵一样,另外却陷入迷惘的局面。 山上人不知山下事,第一次出门去玩,就遇到了不讲道理的山下人。 刚出门就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以后绝对是个笑话!爹娘始终在某个角落里饱受风雨,十二年了,身为儿子却从未尽过孝道,一次坟前祭奠都没有。 “退回襄邢,难不成我要一辈子缩头乌龟,不敢踏入瑶柱国了?” 前面是深渊,可退可进。 退了视为不孝,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一根筋的勇往直前也许小命会弄丢了。 这问题很困扰人。 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还有什么勇气背着小布包说出去玩。 “可是……我的这条小命好悬!” 阴差阳错的糟心事还要不要继续阴差阳错下去,这个问题很纠结人。 “好想站在那个地方叫一声爹,一声娘!” 这一趟是浑水,不光是为了爹娘,还有自己,他也希望找出自己的身世之谜。 这个问题更是折磨人。 只因犹豫不决,心情越发焦灼,自己把自己给整复杂了。 以往不顺利的时候,他会把心里话说出来给风听。 虽然风给不了自己答复,但是有风在身边伴着,慢慢的就会自己排解心中苦恼。 果真是糟了个糕,望天望地不如问一问风,朝天朝地不如朝自心。 风不会说话,给出的答案只限意会。还不如扪心自问,还是那一句话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该认的怂那就得认,他可不想因为初生牛犊一般的迷之自信而丧失了性命。 寒风凛冽中摇曳,刺骨寒啸刺激着脑海,意识无比清醒,是走是留崖子姜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只有废物才会一蹶不振。 自己现在就是半个废物。 腰间突然锵锵锵响。 崖子姜拿出腰间小骨刺轻轻抚摸,骨刺上有四个小洞现时有些古怪,仿佛给一只吞噬血元凶兽盯着一样,一会更像是一种混沌无声的呼唤,几乎时时刻刻就要唤醒某一只尘封已久的混沌古兽。 “没有血,我已经够烦了!别闹了行不行?” “我的血?你是看我福大命大死不掉,要往死里整我是吧!” 骨刺上四个小洞能吞不尽的鲜血,完全就是无底洞,一旦嗜血了就会散发出暴戾之气,诱人丧失理智,他从小就带在身边,当它朋友一样对待,才懂得怎么控制好骨刺饮血之后的噬血狂袭。这玩意平静的时候又能当作小乐器一样吹小曲子玩,能杀人又能吹小曲,小骨刺怪就怪在这里,时至今日崖子姜都没搞懂这玩意算是个啥。 他将骨刺放在嘴巴,几根手指按着三个小洞,上下按压,有轻有重,浅浅的吹响了骨刺,比吹哨子多了几分热血。 这一首小曲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哼唱几句,自己为自己排解烦恼,小曲调子配合小骨刺却能谱出很励志的响音,每一次吹响都会振奋内心。 一曲如浪海潮汐般,哨子音很灵动。 现在他正需要鼓励。 顺便安慰一下这个暴躁的小伙伴。 “听到吗?有人吹曲子” “我看到了,那小鬼头就在前面!” “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尧山夜里有恶狼!” 指挥官斥骂,“有狼就屠,来虎就杀,这些不是咋们应该做的事?” “是……” 心血来潮吹一曲却暴露了踪迹,他望着一支身穿银甲精壮的骑兵小队逐渐围捕过来,自己受伤了,不好对付这些骑兵,目前还是养伤要紧!敌进我退,崖子姜只能选择了避让三分。 他避开锋芒后,躲在暗角,有机会就停在一边歇着,这是何等狼狈,奈何这一支骑兵小队并没有退走的意思。 崖子姜对此哭笑不得。 第一次背着小布包出门闯荡天下,是给自己长长见识,如今却要他做好背着自己坟墓出门的觉悟,老爷子说过,不管放不下,还是放得下,有些东西注定要带入坟墓的又何必在此纠结。 目前遇到的窘境与老头子讲的所差无几。 崖子姜臭骂一顿,“他怎么会知道我一定有危险?这死老头,净是教一些会应验的东西,那有人像他那样专门教坏小孩子的?” 即使势均力敌,崖子姜也真没打算招惹他们的意思。实在不行就退回襄邢,这已经是崖子姜最坏的打算了。 臆想也莫由己啊!给这些骑兵追得无止无休,现在他都找不着回去襄邢的路了。 有不想正面对敌。 遇事不对,能让的他都选择让了。 他还在纠结当中,一幕幕的追杀,一直忍让,他有自己的道理,自然是不愿拿命奉陪,除非…… 现在还未到那一步,无奈敌人一步步紧逼,也在消磨他的耐心。 “我是走人?还是……走吧……” 刚出门就像只过街老鼠一样缩回襄邢,老头子一定会说自己丢尽他的脸面。 一旦人没有了耐心,谁会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月黑高夜,一夜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一只狼也没见着,似乎很平静,又似乎意味着会有更危险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白天搜捕当中一名骑兵又发现了一只小身影,不管是人,还是野兽,孤军作战一点作战能力都没有,这名骑兵果断选择支援请示,他秘密发出了一个属于精骑军的暗号。 这一切,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都看着眼里。 信号传开后,骑兵队也迅速赶了过来,看着这一支精装出巡的骑兵队一步步逼近,崖子姜再次选择了退让三分,闪速穿过丛林,脱离危险了,他傻愣愣的坐在一块石头上面,迟疑观望,望着林子里,绿叶婆娑,听闻鸟语花香,自言自语说,“原本是一小段快乐的小时光,非要整那些打打杀杀的玩意,整得那么压抑,不累人?” 搜捕依然在进行,毫无撤退的意图,再一忍了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再二罢了总有消停的那一刻、再三再四就真的过分了。 给逼成一只过街老鼠一样,从来不轻易生气的崖子姜这下子真的生气了。 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就是命?有本事就拿去!” 三十二章 蓄势待发 给人欺负崖子姜从来都不觉得丢人,小仇恨笑一笑就过去了,大仇恨他会铭记在心里转化成动力,人的忍耐也有一个度,如今都给欺负到头上了,哪有还一直忍让的道理。 一笑泯得了恩仇吗? 突然一股厉流从骨刺发出奋激心灵,崖子姜心神一震,他说,“这不是怂不怂问题,那你懂不懂什么叫,不做无谓的牺牲?” 骨刺血戾怒放,周围阵阵发渗,崖子姜大概猜出它的意思,他一声哼唧,“不服气是吧!有本事你自己去……” 不知道为什么,小骨刺自打进入这座山反应比较激进,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是没有这么强烈。 山里像是有某种邪煞东西在牵扯着骨刺,以至血煞弥漫,小脾气上来了。 小小骨刺不会说话,他们之间全凭心与灵融会贯通。 单凭念识传递,崖子姜有时候也会会错意,他也希望自己会错意。 “别瞎闹腾了,我养好了伤,才有能力带你吃血,这样子够意思了吧!”崖子姜这话讲完,小骨刺安分多了,戾气慢慢消逝,仿佛进入了睡眠状态。 搞定这玩意不容易啊! 骨刺是自己的精神支柱,只要有它在,仿佛爹娘也在身边陪伴,它是很好的小伙伴,也是最难管治的小伙伴。 一队骑兵搜捕仍然在继续。 一有风吹草动,崖子姜立马开溜,跑得比谁都快。 主意是定好了,等伤势好转,如果他们再不走,那他就真的不客气了。 养伤期间,不适宜作战,也就这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起初给激怒了热血沸腾那股劲渐渐的莫名其妙给磨削了一样,不如原先那不止不休一般偏执。虽然发生了一些小闹剧,这一趟下来仿佛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有些迷乱浮如。 总觉得怪怪的。 明明前方看得清清楚楚的路,仿佛一下子给迷雾遮住了。 他们在追捕,他在躲避养伤。 跑了累了,他需要冷静,也需要养伤,找个地方躺在草地上,摘下一株小草咬着,昂望着蔚蓝天空,一片晴空。 “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天色,老天爷是开眼了?” 山里凉风拂面,是一阵慵懒风,致使人的睡意都来了。 “那我该不该信?” 信天不如信自己,坚定自己的信念比什么都重要,即将要面对的窘况,也早晚要面对,何不挺直腰杆子。 崖子姜现时是处于年少气盛阶段,一直忍让只是不想惹麻烦上身,他从来不会主动找麻烦,如今麻烦找上门来,他也不怕麻烦,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要死也要拉上一堆垫背的! 天下行万程路,餐风露宿,吟咏诗集,风来时笑哼小歌谣,砥砺征远,五味杂陈的故事都在这里面,起码也有三成要带着血腥味,身为男儿身本该满腔热血,提刀出门那有不沾血? 热血沸腾与冷血无情都是战场上挥洒,为了拼一个借口。 “老头子说得对,成就一段美丽故事可以没遇着贵人,因为自己就是一个贵人!但是一定要有敌人,一段千古佳话必须有一个好对手来充当这样的一个人物,这样的故事才会演绎的精彩,这些人的出现,是不是恰好让我看到了精彩背后依然是精彩绝伦呢……那么说来,养好了伤,仅是为了下一次流血做准备?” 血写的小故事,血淋淋的,也坦荡荡。问心向阳,错不在自己身上,又何须惧怕? “试一试不就……那就准备流血吧!” 这时,他想起了老朋友。 他拉出脖子上,一条只串连两块小石头的链子,他轻轻揉搓揉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决定,我相信也一定会是那样子!” 一块小石头怎么可能会说话,但是其中一颗代表了最好的挚友崔从新。 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平衡那些人虚伪感的谎话。 “或者……他是对的,如果错了,那就由我来证实这一切!” 以后见面,崖子姜不想让他给嘲笑了。最好的时光仅在过去,谁愿意让它成为永远。 记忆是个好东西,有道不尽的情怀,能苦中作乐的也是这不值钱的玩意了。 他自言自语说,“记忆真是无价?” “好像是这样子!” 崖子姜拿下石头链子比拟一番,一颗石头代表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这些往事真的是多少钱都买不来。 其实自己不屈不挠的性子已经帮崖子姜做了决定,嘀嘀咕咕的自圆自说,只为了求得一份鼓励,之前的犹豫也是因为连一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才会灰溜溜的没有斗志。 “我只有一条命,那么我就拿这条命跟你们玩到底!” 认准了的决定,流着血也要坚持下去,犟是犟了一点,归根到底还是心里不服气。 逃了三天,以中三境地人之境玄妙修为,他的伤势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忍无可忍亦无需再忍,他已经做好赌命的觉悟了。 山里崎岖不平的地形就是自己的依靠,他在暗敌人在明,自幼山里长大优势就在自己这边,既然不死不休,那就不死不休好了。 人敬一尺回敬一丈,一直躲避也躲烦人了。 不给点颜色看看,以后只会有更多的人骑在自己头上。 不给那些人一点教训,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若果他们觉得不够血腥,那么就让它变成了一个猎杀者的战场! “我得好好尽一份力,不然真的辜负了你们的热情招待!” 清风卷积着,朦胧的水雾袭来,轻轻的打在脸上,凉凉的,衣着粗劣的一个少年郎不断地捡起石块,玩起打水漂,河面荡起来的浪花一朵又接一朵,水波潋滟,直到手里所有的石块都沉落了河底,他自问,“第一次正式下山就……我又能打起多少浪花?” 后浪推前浪,不知道一生的规则是不是也这样的规律? 崖子姜突然自打一巴,“我这么那么笨?这都想不到……” “我为什么要跟他们拼命?”崖子姜就差那么一点就拿命去拼了。一直忍着、忍着,脑子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冲昏了,他现在才想起来,山上有恶狼出没,而自己才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那一方。 他笑了。 这一笑,意味着一场大大的血色盛宴也将由此刻开始准备着。 也许,他酝酿的还不止是一场血的宴会。 渐渐地夜了,骑兵们点着火把,几乎把满山遍野都给照个通明,彷如点点星雨燃烧着苍夜。 先前那几箭,他要从那些人身上讨回来,一直给穷追猛打,条件也允许他反击,如果一切顺利,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宴。 骑兵举着火把整齐前进,逐渐越往山林的更深处靠近,他们也终于在一棵树旁边发现了崖子姜,崖子姜也远看着这支精骑,其实是崖子姜故意停在显眼的地方等这支骑兵。 “快!他就在前面,快去前方截拦他的去路!他无路可逃了” 一百双眼睛盯着,崖子姜面无表情,他慢慢站了起来,“挡我者,我给你让路,惹我者,铁定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们做好了觉悟了?” “小毛贼,休得猖狂!待我擒获看你还敢如此斗胆!” “弟兄们,擒拿此子,将军之位离咋们不远了!” 这话一出,这一支小精锐军,军心澎湃,战意迸发,一个个暴戾恣睢仿佛誓要捉拿崖子姜才能解恨。 给发现了,崖子姜依然选择了躲让,他对山里的动静不太满意,所以计划不能如期行动,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 嗖一声,崖子姜如灵猴一样不见了人影。 给人逼到这个地步,时机未到灰溜溜的走了,这般无趣,快要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夜寒半啸啸瑟,刀刃未动,杀气已是盖满了尧山,这是崖子姜最喜欢的夜晚,没有之一。 他习惯了大山的廖寂,白天黑夜对他来说几乎无差,总而言之一旦到了夜里他就会精神焕发,他实打实的一只夜耗子。 “打架要绝对修为压制,而不是量力而为!如果你不偷懒,如今一定是法人之巅!” 那时,他气昂昂叫嚣,“偷懒跟不偷懒同样是下三境,既然人天生下来就有偷懒这本事,那我为什么还不想尽办法偷懒?”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然后崖子姜给老爷子吊起来打一顿。 打完之后,老爷子摇头叹息,“恨铁不成钢啊!” 回想起九岁那一次与老爷子骂趣,崖子姜傻里傻气的笑了。 春暖大地不归燕,东南西北都是家。 也许做一个流浪客会很不错吧!先提是保住小命。 “我不能再偷懒了!” 这句话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提醒自己了,他希望是最后一次。 他戴回链子,趁着有时间,练一练老爷子传授的《无别功》 这套无别功法,他倒背如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无别功法如其名一样别无奥妙之处,至少他练了十多年没发觉,大概就是积少成多的修炼方式。 来来去去几个动作,纳气再吸气再度气。 虽然不能短时间之内突破,多累积一分力量,便多一分胜算,多一分生存机会。 三十三章 狼来了 皎月明照之下,一只影子在高处斜着印在地面。 清风习习与明月冉冉。 他一人伫立在其中一座小山峰,俯瞰着几名与自己较近的位置的骑兵。 只身一人的无奈,果然是对很多难题措手无策,脑子都不灵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傻,他也是醉了,那是多么窝囊。明明有一些时机是需要人为去创造,而自己只知道等。 简直蠢到家了。 “与正义对抗拼的是什么,拼的是一条命,等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自身就是正义!”这句话是崔从新说的,当初一知半解,如今自己也用的上了。 几名骑兵一同望来,一人叫喊,“小贼,有本事别跑!” 崖子姜从容淡定,对他们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们欺负我不是罪过,但是你们非要逼着我杀人那就是罪过了!” “你个小王八蛋,可让咋们好找了!” “斗胆别跑!”闻风而动,附近几名骑兵瞬速列好阵势,朝崖子姜出击。 一人,一手握着一把大概一尺长的骨刺,周身散发着一股阴气如厉鬼索命一样阴翳,于夜里潜隐啸杀,一下子冲破他们的阵型,他冷不防就一句,“做坏事是要折福的,那么杀人算不算坏事?既然你们非要逼着我折福,那我也只好坦然接受!” “小毛贼休得猖狂,死到临头还嘴硬,简直找死!”他们轻敌了,自知不是对手,三人与崖子姜周旋,一人发出求救信号。 谁知,崖子姜是故意给他发出信号的机会,要不然逐个击破太麻烦了。 连续躲了三天,崖子姜细心观察过了,鲵兽真是一点都不适合山里作战,骑兵虽然强,但是笨重,尤其是胯下骑着的身躯强壮的鲵兽,在山里反而没有一般战马那么灵活,崖子姜以矫健的从鲵兽肚子下面窜来窜去,很轻易就避开了许多攻击。 崖子姜身手太快了,他们根本看不清楚,有人惊恐叫出,“他在哪里?” 就在他们苦苦寻找时,一棵树后走出一人影,这人就是崖子姜,他们就连崖子姜什么时候溜到树后都没发觉。 就这一下子,麻烦了。 他们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小毛贼了。 “千万别轻易提起‘死’字,唯有无限接近才明白个中真谛,这样才有资格评论那个字,今天你们就深深体会到那个滋味!机会我给……这话我说的!”。 吹着风衣袂飘飘。 嘲讽他们同时,崖子姜不忘给鲵兽补上一骨刺,鲵兽给刺中皮肉之内一个血洞,霎时间疼得乱蹦乱跳,还给摔下不一名骑卫,崖子姜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骑卫说,“流星也有刹那间的璀璨,不是人人都会怕了你们!” 接到信号,其余骑卫陆续赶来。 大部分骑兵未齐,十多名骑兵先到便很有默契列好的阵型,结果给崖子姜一下子击破,又再次逐个分散开来,有人发出命令,高呼一声,“稳住!乱军者斩之!” 望着少年郎灵猴般的矫健,疾速穿梭在他们的阵型当中,无可奈何啊。 崖子姜继续刺激他们,“你们可笑不!手握大是大非,资金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这样就想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来欺负老实人?” 一名将领一步当先,大声喝出,“小毛贼,休得猖狂,看爷爷来收拾你!” 这人迈步向前,下一刻一道血红飘过,这人就跪下了,紧接着一边倒下,断无生机。 “自身在黑暗却要喊着正义的口号来警恶惩奸,你们才是大奸大恶之人” 受不了崖子姜的再三挑衅,两名骑兵提着利剑冲过来,口中怒吼,“还我兄弟命来!” 影子永远是影子,却是带着杀气的影子,出手就是要命那种,崖子姜执手骨刺迅速穿透坚硬的盔甲刺破了心脏,两名骑兵惨烈哀嚎,一会就没有了呼吸。 人死了,血还在在流,肉也在跳动,仅存的一丝生机却依然在为了活着挣扎。 骑兵的作战能力很强,信号才发出没多久就集合齐人了。 带头将领不惊不怒坐在鲵兽上看着,威势十足,“你很好,你的好就止步于今夜吧!” “真的吗?”试出了骑兵的实力,果真如此,骑兵不适宜山里作战,以至威力大减,崖子姜更加无所畏惧了。 “你要做什么?” 血路律动,崖子姜惊讶万状,他头一次遇见小骨刺亮起了血色纹路,好兴奋,一脉一力冲击着自己灵魂,沉寂已久的腥煞催发了崖子姜杀念。 好强烈的感觉,崖子姜几乎把控不住。 现时,他只有一半良知。 不管骑兵怎么进攻都给崖子姜一一化解,甚至还死伤多弟兄。 “此子,必定是地人之境!” “我们人多,也不是没胜算的,只有配合好一定……” 死亡如风,掠过之处无一生还。 此风卷席而至的只有血腥。 一条命解恨,一条命解怨,剩下的寻开心了。 “嗷呜……”野山狼王的一声嗷叫,崖子姜阴脸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早已占据着天时地利,他需要的‘人和’也来了,虽然比预想中慢许多,不过影响不大。 崖子姜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身银甲骑着鲵兽,一个个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些胆子小的骑兵崖子姜那恶鬼般的眼神给硬生生吓愣了,打了一个冷颤,却无人敢上前擒拿崖子姜。 “风给不了的答案,那么交给杀戮就好了,由我来牵起这场血肉宴会,你们觉得这么样?”。以无别功法为底子,踏着轻盈的身法,崖子姜化身为山涧西风的影子快速游走于夜林之中,几乎无所不在,一旦遇见了谁,那谁就遭殃。 带头将领以身作则,他奋勇当先打头阵,“坏事了,居然引来了野山狼,弟兄们,还有时间,咋们速战速决,家主等着咋们凯旋而归,千万别让这小毛贼的给吓到了,咋们是瑶柱国一支精锐的银光精骑,瑶柱天威,气势不倒!” “冲……” 恒之已久,必然是破之。 “破击” 势合形离,手中骨刺血纹隐现如无坚不摧的利器,崖子姜不但击杀了带头将领,骑兵冲过来一个,便倒下一个,崖子姜以自身的灵活的手段,逐个击破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阵型。 晚风把腥味再次扩大,野山狼群闻腥发狂,也奔疾而来。 死了主要将领,这支骑兵小队便阵型溃散,作战能力再次大减,将领死不死对崖子姜影响不大,逐个击破也是一样的结果,将领死了自然是好,崖子姜也可以省去不少力气。 狼就来了,据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家伙,他们也怕了,他们远远想不到,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居然如此厉害。 “今夜不知抽什么风,几日不见的野山狼就要来了,陈副将,咋们怎么办?” “快走,以咋们的能力斗不赢此子……如果狼来了,咋们更无胜算,快走……走一个算一个!” 黑影嗖一声过去了。 崖子姜挡着他们的退路,“留下来嘛,陪那些大狗玩一玩嘛!着什么急呢,还没到时间吃饭呢,是吧?” 面对崖子姜的叫嚣,咬牙切齿。 “弟兄们,跟我冲!” 传递命令的陈副将一人当先直冲崖子姜,哪怕丢了性命,也要带着弟兄们杀出一条活路,陈副将只见红光一抹,于这刻,瞬息之间断绝了命气,他缓缓向侧面倾倒,最后那一丝不甘眼神全都停在崖子姜身上,一会就毫无意识了。 “嗷呜!”再一声狼啸山川。 听声音好像是一群狼。 狼王洪亮的叫声,几乎断绝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再不走就真的没机会了。 “弟兄们,快走……” 一个、两个…… 骑兵前冲一个,崖子姜杀一个,完全断绝他们最后的退路,“我一心跟着风,平凡的拂过普世间,你们非要逼我成为一阵无情的风暴,如果十八层地狱是我的囚牢,那么我也要把你们拉进十七层地狱” 这个夜里,一张笑脸却是主宰此山大凶大恶的魔头,比恶鬼还瘆人,见者有份,崖子姜通通在山狼群赶到之前给送去见阎王爷了。 夜半寒风笑,如厉鬼般嚎哭,惨怆怛悼,崖子姜从来没有过像今夜这般如此强烈的杀人念头。 剩余骑兵临死前的惨叫声,化成了这夜里唯一的哀嚎,不远处却还有更吓人的狼嚎,活着简直比死更难受。 剩下来的骑兵逐个开始奔溃,甚至发了疯一样大喊大叫。 他们也是人,也知道痛,活路是靠自己拼出来的,有人高声大叫,“弟兄们,家里有老有小,千万别放弃!” 士气已经荡然无存,崖子姜一人站在前面,杜绝了退路,他们冲不过崖子姜的那一关。 没事给追着满山遍野到处跑,本来就是他理亏,崖子姜大义凛然说,“假若你们的正义界定是为了擒拿我,那么以我的正义标准衡量,那我是不是要反抗?” 一而再认怂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战略,特意退走为了把自信交给出敌人,过度的骄傲就会犯错误,一支军队士气涨得再高,一旦露出败绩,很快就军心一散百师溃。 一直忍让只不过让双方都有一个台阶下。对方不仁,那他只好不义了。 “嗷呜……” 今夜,崖子姜就是刑场上的审判官,而那满山的狼嚎鬼叫就是刽子手。 血的味道也就那样! 骑兵们已无心恋战,只想活着回去城里,奈何崖子姜一直挡着了去路。 狼啸击垮了他们的战意,有骑兵忍不住求饶了,“放我过去……吧!我不想死在这里” 由于崖子姜手刃了不少骑兵,以至腥味越来越浓了,一大群野山狼闻腥而来,崖子姜巡视地形的时候,早已发觉山上有野山狼,那几天,老想着‘让了’,错失了寻找狼群的领地布置计略的时机,好在他最信任的风给力,风吹让血腥蔓延开来,也延伸到狼群的鼻子上,这才引起狼群的注意。其实是骨刺散发的血煞引动了狼群。 一旦狼来了,狼的叫声一定会撕碎他们的内心,这样一来对付骑兵,也将不费吹灰之力。 “你们代替不了正义,你们那些自以为是的正义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今天我来纠正你们的错误” 根本不知道会有多少只恶狼赶来,单单狼王那几声咆哮般嚎怒,说实在,面对狼群,崖子姜也虚,心里压根就没底,他说,“你们向我道歉,我就让路给你们离开这里!” 狼群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还隐隐约约听到浑重的呼吸声。 骑兵里边有人连忙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 崖子姜不是天生的屠夫,既然道歉了,他就让了。 然而,就一会,草丛里窜出数十来只凶狠的山狼。 “快走……狼来了!” 话音刚落,已经给狼群重重包围了。 情急之下有几名骑兵勇往当先,为了活命一心直冲了出去,后面的就没那么走运了,他们冲不出去狼群的包围圈。 三十四章 猎杀时刻 苍夜淡淡之中突然多出一双猩红的眼睛,而这如烛光一般红色眼睛盯着他们。 一双,两双…… 以至越来越多,数之不尽。 “嗷呜……” 狼王一声吼叫,带着一大群野狼到来,能看见的数量已是剩余骑兵的几倍之多,密密麻麻的一片,保守估计过千,单单是看着都冷汗直流。 狼群围着不动露出凶目与骑兵瞪对片刻,就这样僵持着也折磨人啊! “完了,回不去了……”如今再想离开已经为时已晚了。 “邓副将该怎么办……” 对着这么一群凶狠残暴的狼,数量过于庞大,一时之间也束手无策,他们根本毫无胜算可言,这次他们真的怕了,几乎失去了一半信心。 “吼!” 狼王二次吼叫,几只山狼行前勇猛的扑了上去,开始攻击撕咬骑兵。 “啊!”一声痛叫,被咬之人一剑刺穿狼的肚子。 这一举动不但没有吓到狼群,反而激怒了它们。 两只黑影一闪,就有两只野山狼撕咬着一名骑兵,“救命啊……”此话一完,此人一只手臂给撕扯掉,当场鲜血淋漓,痛楚令此人立即晕倒了,从鲵兽背上掉下来。 谁知,下一刻就有几只小狼崽扑上去撕咬,痛觉使得此人立马醒来,可惜狼崽子太多了,此人很快就断气了,最终皮肉给一块一块的撕了下来。 这一幕,震慑了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了崖子姜。 白光一闪,有人斩杀了这两只狼崽子,赶跑了它们,而它们走远时还叼着同伴的骨肉,一滴滴的鲜血从皮肉上滴下来,看着都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最需要士气。 不然,他们就会全部成为恶狼的食物。 这人鼓励身边的同伴,“拿起手中的兵器,哪怕是死,也给弟兄们杀出一条活路!” “啊……”突然一声惨叫。 又有人给撕咬掉一条手臂,顿时痛晕了过去,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已经没机会再醒来了,有六、七只母狼带着狼崽子跟着扑了上去,一口一块肉的给分尸了。 这群山狼很有组织性,强壮的公狼负责进攻,而母狼带着狼崽享用战利品。 狼群已经让腥味沾染红了眼,非常凶恶,笨重的鲵兽给灵活的狼群耍得团团转,鲵兽受惊,阵型乱了,骑兵完全失去了威势。 “大家背对背靠着,别人这群畜生有机可乘……” 这些不在鲵兽背上的骑兵尽管背靠背,还是挡不住恶狼的攻击,没有骑着鲵兽的骑兵给逐个咬杀,尸体给叼走。 太残忍了。 早已躲在树上的崖子姜看不下去了,便对他们叫出,“快,快到树上去……” 不晓得谁人喊的一句,一部分骑兵反应过来,踩着骑兽的后背借力跳跃到十丈高的树上。谁可曾知晓,恶狼也跟着踊跃而上,跳到鲵兽背上借力飞跃至半空,一下子咬住那些反应慢的,给恶狼咬住立马失去平衡往下掉,眼看即将脱离地狱,却在半空给撕扯了下来。 恨啊! “这群畜生,若我活着回去,势必带领大军踏平你们……” 给咬着的骑兵一落地便遭受一小群狼的分尸遭遇。 侥幸有那么寥寥几人没有让疯狂的山狼咬着,他们浑身颤抖的站在高树之上却也是一副惊惧万状样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坐骑与同伴给狼群当食物了,心里仿佛给刺了一刀。 他们暂时是安全了,如今处境也属堪忧,缓不过来劲。 人与兽骑的下场一样,一边给狼撕咬着嚎啕大叫,叫爹喊娘的哀鸣惨怆,一边作最后的反抗。只剩下一半身体仍然在挣扎的画面,尤其惨烈,不忍直视。 兽骑的嘶鸣声,骑兵的惨叫声,悲绝了彻夜。 骑兵手里掉落在地上的火把一点一点正在消减,惨叫声连绵不绝仿佛阎王亲临点名夺命一样,一夜之间,七成骑卫几乎全部死在狼群的围攻之下,一部分也成为崖子姜血祭骨刺的亡魂。 崖子姜识趣,躲在一颗最高树上看热闹,他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好凶狠的畜生啊!” “崔从新你个小王八蛋要保佑我啊!”这种情况求神拜佛也没用,崖子姜只能骂崔从新了,他开始后悔阻止那些骑兵离开了。 “嗷呜!”狼王一声咆啸,仿佛要传递什么命令一样。 群狼跟着一起嚎叫,“呜呜……” 果然如此。 此事还未完结,狼群分食完地面的鲵兽加骑兵尸骨就开始把目标转移到树上的骑兵身上,三只狼盯准一个目标,同时飞箭般奔跑过去,快到目标所在的那棵树下,很有默契的同时跳跃起来,两只狼踩着同伴的身体再度跳跃,最后一只狼又踩着另一个同伴的身体进行三次连连跳跃,十来丈之高的大树就这样轻轻松松跳上去了,用此法一只接一只踏着同伴的身体登天,分工细明一跃就是十丈高,一连串动作配合得完美无瑕,仿佛有了猛虎添翼的气势。 一只狼跃起至树上精准的咬住一名骑兵的脚,这名骑兵给狼咬着不放,惊慌失措之下拔出小剑刺中了狼,谁知狼越挫越勇,不管疼痛,无所畏惧的拿生命换生命,死咬着骑兵的脚甩来甩去,这名骑兵突然重心不稳,脚一滑就给狼拖下去了。 “啊!” 一声惨叫,人一落地,狼群涌了过来,这名不幸掉下去的骑兵瞬间给分尸。 “这些畜生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又疯,又狂……大家一定稳住!” 说得倒是轻巧。 其他骑兵侥幸躲到树上,又看见同伴这幅下次也是惊魂未定状态再度毛骨悚然,早已吓破了胆汁。 “啊啊……”一次又一次目睹这样的情况,有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选择自我了断。 哪怕是自尽了,下场都是一样,只要掉落到地面绝无生还。 狼群以同样的方法又用到了第二、第三个骑兵身上,一次不行接着再来,即使是躲到树上的骑兵也给一个一个收拾掉了。 拿命去给同伴争取食物,如此聪明的狼实在太可怕了。 最后一名骑兵双目无神,精神涣散的玩着远方,“逃出去的弟兄一路平安,记得回来给兄弟们报仇!” 说完此话,他逼于无奈的选择了自尽。 好可怜啊! 崖子姜看着他慢慢掉落,鲜红的血半空中挥洒着,最愚蠢的无奈却是最英豪迈的,相比之下,自己的可怜要比他们幸运多了,实属不幸中的大幸。 医者,救死扶伤,那么屠夫呢! 这群恶狼简直比屠夫更可怕。 漫漫嘹空,繁星正直璀璨,光明的前夕都是黑暗的,那是让人绝望的黑暗,今夜就是猎人的猎杀时刻,只不过猎人的角色是狼。 这会,天色逐渐明亮,不再那么暗淡了,有微弱的光明了,几双凶光依然四溢,一些恶狼也盯准了最高那棵树上的崖子姜。 崖子姜身子轻小,底子练得还好,几乎能躲到树的最高处,哪怕迎风摇摆又摇摇欲坠,他都抱紧树尖不放手也没能掉下来。如今他忍不了骂着,“你们这群畜生,果然是畜生,难道……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野性的呼唤,它们是没有理性的。 果断朝崖子姜进攻。 由于太高了,狼群屡试没能得逞,崖子姜骄横的挑衅,“去你畜生个大爷的,我宁愿去惹老虎,都不愿看见你们这些畜生!有本事上来咬我啊!畜生,畜你他娘的生!” 这些直拔的大树几乎都一样高,由于骑兵个个都是穿着盔甲,又是恨强壮的大汉,体型方面与崖子姜不是一个体量的,术法开道方面也没崖子姜高明,根本做不到像崖子姜那样轻盈矫健能够待在到大树的最高之顶,所以骑兵才没能从群狼中活下来。 “嗷呜!” 狼王的一声响亮嚎叫,狼群又开始活跃起来了,一群狼团了过来,围住崖子姜所在的那棵树,张开狰狞血口,利用锋利的獠牙开始疯狂的撕咬树身。 虽然看不到下方是什么个情况,但是他明显觉得这棵树有晃动感,命与这树绑着,崖子姜再也笑不出来了,“你们不会咬树这么没品吧,畜生大哥!呸……” 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不得不佩服,临死之前都得赞一赞,这根本不是畜生能够相提并论。 “畜生兄弟,我错了,放过我吧!”。与畜生称兄道弟,那自己岂不是狼狈为奸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崖子姜立即改口,“畜生大爷,小弟……” 咔咔…… 遇事不对首要是淡定。 尤其是这种生死关头。 树身的爆裂声越发响亮,一会大树开始倾倒,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大树直倒下去,狼群飞扑过去,找了老半天都没能找到崖子姜的身影。 “嗷呜!” 狼王再次发出的命令,狼群便不再去搭理身在另一棵树上抱着树顶不放的崖子姜,狼群开始享用满地残余的食物。 当时的机会只有一次,大树倒下,崖子姜猴子般身手半空中就跳到另一棵树上面去了,嗖一声又溜到最顶上,这次他彻底给折服了,“好狠的畜生,真的牛批!” 狼群试了几次都没能碰着崖子姜,见崖子姜身子瘦小,又无几两肉,在这么一个小家伙身上耗费精力不值得,狼群最后也放弃了猎杀崖子姜。 这群畜生不再为难自己,崖子姜才敢放一万个心,原本是稍微的借用一下狼群的力量,这一借差点把自己借没了。 崖子姜给恶狼的聪明折服。 他突然想起老头子的那句忠告‘败事不足,成事有余’。 “这死老头讲话不会那么准吧,我现在上又上不了,下又下不去!是不是他说的那样子?” 三十五章 封山 目前的处境就是那样,不上不下的。至于符不符合老头子说的那样,崖子姜就一知半解以待将来分晓了,既然想不明白,他就不花心思去多想。 苦心等来的帮手却是阎王老爷子的得力帮手。 晨曦渐露,破晓在即,亮丽的景色让血的颜色就此落幕了,他庆幸,“这事是……” 话音未落,他锁着眉梢,眼角不断跳动。 “这群畜生真是顶呱呱,老爷子,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埋怨了一句,他傻里傻气的笑了,悬着的小命终于是保住了,一切便是万事顺遂。 狼还在,他一动也不敢动紧抱着树干不放,很长时间才稍微舒展一下筋骨,结果腿麻了,“哎呦,哎哎哎……” 静待一会,血气回流便无事了。 嗜血好杀,天道也是否这般好杀? 破晓朝阳起,山谷里白骨累累,这群杀伐果决的野狼太残暴了。 满地尸骸,举目疮痍,他腿软了。 “骂人比求神拜佛灵验多了,以后有什么不对劲,干脆骂他一顿好了……呃,好像真是这样……以后就骂崔从新这小王八蛋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告别了余生,崖子姜望着地面咽了咽口水,冷汗直流,喘着大气,一脸惊慌失措,那场面多看几眼都会做噩梦。 听了一夜惨叫声,光明的到临以为是希望,结果这才是绝望的开始。 “我他娘的活着也受罪啊!” 晨阳渐渐升起越来越明晰了。 崖子姜能够看清楚的局面是;东边,一只手是人的手骨,有两只山狼在争抢,分别咬着一头,咬的喀咔响;西边,一只脚是鲵兽的脚非常粗壮,还留有几分肉,因此几只恶狼为此互相呲牙咧嘴,几乎就要大打出手;北边,一群恶狼围着一具刚刚死去的鲵兽尸体撕咬着,一口就能咬下来一大块肉,由此可见恶狼的獠牙有多锋利;南边,一群肚子鼓鼓的山狼,互相舔着沾染到毛发上的血迹,像是意犹未尽;还有一些小狼崽叼着头颅来回追着玩耍,毛色一只比一只鲜红,象征着胜利的喜悦,可是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血啊!这些场面何其凶残,崖子姜看着都头皮发麻,还有几只狼来来回回在崖子姜所在的那棵树下转动,一双双狰狞凶狠的眼神猩红的发瘆,时而那往上方崖子姜瞭望几眼,时而呲牙切齿,恨不得要把崖子姜分尸,这里一夜之间变成了狼的玩乐天地,画面再度惨绝人寰,一幕惨胜一幕,崖子姜摸一摸心胸自问,“比起狼群,我是不是要善良多了?若不是自己……唉……” 事已至此。 叹气只是无能表现。 满地的尸首,完全分不清谁跟谁,有鲵兽有人的骸骨,骨头也尽是支离破碎,大多数全都给恶狼咬个稀巴烂,乱葬岗都比这里好。想想都心有余悸,寒毛直竖,庆幸祖宗保佑才让自己有惊无险捡回了这条小命。 下方成为了狼群的人肉盛宴,另外又是一处惊愕不已的尸骨冢地,很混杂,分不清谁是谁,多看两眼都会内心发颤,现时他想走却不敢走,崖子姜躲在高树上面死活也在上面了。 他一直等到狼群逐步撤退,哪怕狼王带着狼群退走了,崖子姜也没敢下去,余留着几只没吃饱的恶狼依然在啃咬着人骨头。 明显是有假意退走把人骗下树的意思,然后再杀一个回马枪,再把仅存的生还者一同剿灭。 崖子姜臭骂一顿,“好聪明的畜生!” 夜里有黑暗遮着没那么恐怖,这天亮之后见识到惨无人道的一幕,差点没把尿吓出来,虽说没给吓丢了魂,但也把人都给吓瘦了半圈,裤头也在往下掉,尿意也来了。他嘞一嘞裤头,嘘嘘的吹哨子,“你大爷,腿给吓麻了,又给吓软了,你们这些畜生容我先缓一缓撒跑尿先!” 一道细小尿流从天而降。 仿佛顶天一道黄霞洒落凡尘,这也是崖子姜唯一能苦中作乐的小法子了,看着自己的尿又长又黄,他不地道的笑了,“这尿好黄,我好慌啊!我去你大爷的……哈哈哈……” 见识了恶狼的凶残,崖子姜突然觉悟了,他想明白了,为什么老头子会说自己没资格跟他学剑,他老是老头子听讲故事,时常说那谁谁谁曾一人挡千军,那谁谁谁曾只手按着神仙打,听着是何等豪迈。以自己当前的阅历非常浅薄,纵使一身豪气干云,燃烧的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气魄,等他找到自己的故事了,那才是属于自己的故事,到时候自己也有吹牛皮的本钱了。 跟着风走,一路上碰碰磕磕每一段经历都是自己的故事,何愁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意志? 崖子姜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很快就会知道‘剑从哪里来’的涵义。 彻夜悲鸣,骑兵与狼群厮杀,全阵覆灭,气势也全部让狼群占尽,也没有残兵能从狼群包围中逃脱,那些寥寥无几的骑兵而且还是崖子姜在狼群赶来之前有意放走的,目的是作一次告诫,崖子姜的意思是让他们做事情别太咄咄逼人,至于懂不懂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发生这样惨烈一幕。 这仇他想化解很难了,他们不死,那么死的就是自己,只是结果不在自己预想中的那样。 崖子姜凝望着前面笔直的峻岭,如巨塔一样陡峭,山里长大的孩子都喜欢大山的气息,崖子姜踌躇少许,再三确认周围没有恶狼了,一束闪影迅速掠过丛林,他决定移步向那方峻山高岭,寻找容身之所,险峻的山岭是憧憬的居所,山之巅,最险恶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活着还能挤出笑容,要笑着活下去可不容易啊!” 立于高山之巅,崖子姜蹲在河边清洗伤口,严重的伤口就用早已准备好的山草药敷在上面再包扎一下,小伤压根不去不搭理,河边流沙中一颗乳白色的小石头引起崖子姜的注意,他默默地捡起起来,凿开一个小孔子,卸下脖子上的链子,串联一起了。 这样子,这一条粗糙的小链子也有了第三颗小石头了,不在是孤零零了,这条小石头链子以后只会积累越来越多,路边捡的小石头对别人有什么价值可言,但是这些小石头对少年郎来说意义冗长。 一支残兵败卒仅存几人,仪容狼狈,无精打采拖着一身残血之躯回到了果州城里,一个个几乎与血融为一体,情况惨不忍睹。身穿银光鳞甲在瑶柱国是何等尊贵荣耀,何时受过这样的打击,就这身银甲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师才有资格穿,实力自然不在话下,一百银光骑卫居然一夜之间,几乎全军覆灭。 尧山有恶狼袭击人这消息也一下子就传开震惊了全城,为了老百姓安全,果州镇抚使杨贺立马下令封山。 忌惮有狼,崖子姜很小心行事,这个时候崖子姜再想下山几乎不可能了。 驻兵三万,封住了尧山十多个主要上下山位置,尤其是尧山北边襄邢与瑶柱国的边界,还有尧山南端唯一能够通往南璃的南云石窟。 杨家这次是轻敌了,山里是有狼出没但是很少会主动攻击人,所以杨贺才派出一百人左右的骑兵小队上山擒拿崖子姜。 此次封山,这阵势百年难得一见,假若有人侥幸下了山,除去尧山北边的襄邢与南端南云石窟,其他地方多数是平地,一旦暴露在泥黄的路面下,任何人下山都会遭受骑兵的连环包夹。 一旦发现目标下场只会任人宰割,除非他是神仙。 一己之力引来狼群覆灭了一小支瑶柱国引以为傲的银甲精骑,虽然借用了狼群的力量,但是敌人仅仅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这口气始终难以咽下! 杨贺心里疑问多多,即使是一名修士,自打娘胎开始,境界也不可能如此高深。他又是怎么做到完全避开骑兵的围剿,又借用狼群的力量来覆灭了一支骑兵的?难不成这个小毛孩有飞天遁地的通天本领?这可是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有这样的玄妙功法做到这等壮举。 如今结下的梁子是无法解开了。 果州城向来都是以杨家为秩序,如今有人触犯了他们的威严,这一次,有人是真的生气了,瑶柱国果洲方圆千里之内都是他们说了算,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从残部的口中得知一些骇人闻听,杨贺保持着家主的风度,没有大怒,“传令下去,阵列千军出师,老夫就以这幅老骨头亲自出马带领将士们,上尧山围剿狼群为民除害,为果州老百姓尽一份微薄之力。顺势把那小魔头斩杀剑下,为我儿偿命,为了死在尧山的将士讨一个公道!” 英雄暮年,锐气犹存,杨贺眼神坚定,铁骨铮铮站中位,在别人眼里可谓是豪气冲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 管家说,“那小鬼头多半是与将士陪葬去了吧!过去尧山上的野狼没有这般凶残,为何这次这么异常?” 杨贺虽然丧失了儿子,不过他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还有仔细去听管家后面说的那句话。 至于是什么原因,杨贺没心思去钻研,当下首要任务去除去恶狼群,如果小鬼头还活着再想办法除之而后快。 果州以杨家为主,尧山恶狼攻击人这件事早晚还得是他们杨家去处理,这一次杨贺不但要狼群见人绕路,而且还一心把这些凶残无比的狼群给清除了,还果州百姓一个安宁。 三十六章 意气风发的时候 “踵儿……别闹……” 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从后堂走出,一妇人拉都拉不住,年轻人上前抱拳请示,“爹,这次灭狼行动孩儿认为孩儿能胜任,还有小瘪头谋害了舍弟一事也容许孩儿前去一并处理,此事办妥了孩儿必然能扬名立威……” 山里那些可是吃人啃骨头的畜生,光是听着都骇人心目。 二儿子没了,大儿子再出意外,她可就不活了。妇人心惊胆颤给儿子闹这一出吓得不轻,她也在后堂冲了出来,一手拉住年轻人,硬拽着走,“听话,跟娘回去,别妨碍你爹爹谈要事……” 年轻人抬手奋力甩开妇人,再次抱拳向正堂正坐一中年男人请示,“若是爹爹给踵儿一个机会大展宏图,我一定不丢杨家脸,让这个家再创辉煌。还有一事,这一次不但是为舍弟报仇雪恨,还为果州老百姓除去心头大患,以后也定当给踵儿还有杨家带来一定的无比高光的声誉,谁人名望不都是靠自己一手一脚打出来的。还望爹爹让孩儿……!” 说得在情在理,有斗志才是好儿郎。 不过,现时儿子不过十六,年纪还小,阅历不够,杨贺怕他不能胜任如此要紧一职位,杨贺犹豫不决并没有当场同意这个请求,管家附身贴着杨贺耳边细声说了几句,“鸟儿天生长有翅膀,终究要天穹之上展翅飞翔!前提是不光有羽毛,还要胆量与气魄。究竟是主宰天空的雄鹰,还是任由欺负的麻雀,何不试一试?” 听了管家一番说话,杨贺只是点头称是,依旧犹豫其中,他担心儿子经验不足会栽在山里,同样的道理,不给机会去历练,将来又何德何能去继承这个家,哪怕强行挑选一个无作为的继承人,资历浅薄恐怕以后也震不住家族里边那些老家伙的面色,杨贺当然希望自己儿子好,谁人不是这样。儿子一颗赤诚之心,苦心栽培以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他这个当爹的就应该适当的助一手,当下就是一个好时机,杨贺严肃问,“你可有信心?” “老爷!”妇人面色大变,有些惨白,奈何父子一心,妇人心痛儿子,极力反对也无多大作用。想骂人也无人可骂。 杨踵一鼓作气,“一群不见得光的野兽,加上区区一个小毛贼,这有何难处之说?” 啪啪啪! “好,好,好……讲的好!”杨贺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他为儿子的这份勇气事先鼓掌,等儿子凯旋归来那一刻,一定会风光无限。 “你们……”拗不过的气傲,两人性格方面太像了,父子俩执意要这样,妇人再也忍不住,要拿杨贺出气,“杨贺,好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乘儿日前才遭受不测,如今乘儿才入土且未能安息,你还要把踵儿推入火坑,你有何资格当人父?” 妇人之见,有时候也是对的。 她想到的杨贺也自然想到。 作为长子杨贺对杨踵的期望很高,他不理妇人,给儿子十足信心,“不愧是咋们杨家的男儿郎,铁骨铮铮,豪情气迈,我们杨家就需要这样的男儿郎,以防不测,爹就多派出一支银甲精骑助你功成名就……”杨贺从袖口取出一样黑色小物件,交给杨踵,“这东西能传召帮军,你仔细保管,必要时就打开!” 杨踵单膝跪地,抱拳感谢,“谢谢爹!” 几乎当自己透明一样,妇人气得当场乱打乱砸东西,咽哽住,非常失望的离开,走在门口时抱起一小孩下去了。 小孩好奇问,“娘,你为什么哭了?” 妇人一言不发,也说不出话来,她只紧抱着小儿子,越抱越紧生怕会突然丢了,小孩挣扎一下,“娘,你压着我手疼!” “娘以后只有能靠你了!”妇人一声感叹,五味杂陈,小孩子却不懂意思。 正堂内言笑晏晏。 出动银甲精骑两千,杨贺也是下了血本,儿子是杨家将来的栋梁,也是自己心头肉,杨贺不容许出半点差错,以防万一所以杨贺再添加五百骑兵,再另外准备了后招,即便豺狼虎豹来了都要给它吓破胆。 “杨家男儿一定不会丢杨家的颜面!踵儿你放开拳脚,好好表现一番给果州的父老乡亲看看,让他们知道咋们杨家的男儿是何等有气魄!” “是!”杨踵信心满满。 银甲骑卫是瑶柱国倾力打造成的一国之精英,无非就是参照关天国的黑甲骑卫下足血本塑造成的军队。黑甲骑卫在西外可都赫赫有名的土匪军,黑甲骑卫里面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好勇斗狠的狠角色,五十万黑甲精骑足以踏平西外任何一方国土,可见其威风,关天国足足掌握着两百万黑甲骑卫,一旦开战必然是势不可挡踏平一切。 除非是…… 不过,那个除非极小。 关天国是土匪头头,那瑶柱国便是土匪小弟,有关天国这颗大树遮着乘凉,瑶柱国也甘愿认作小弟。 一个国的立在大地上是为了守住百姓每一个家。一个仙派的成立是为了参破玄虚,一国与一派,相辅相成,宛似兵卒和统领一样,上了战场没有将领,再厉害的小兵也是一盘散沙,没有小兵再厉害的将领也是孤寡老人一个,一只受困的野兽再凶狠也属毫无作为,早晚会给消磨掉所有锐气。 所以说,战场上小兵与将军两者缺一不可。 生于西外,要么参军,要么参仙,也就这两条路最合适年轻人。 一支远征军,每一个军营里一对一,能打赢统领的士兵自然是有,小兵只能当一名奋勇的普通小兵,自然是没有强大的靠山。 有靠山的孩子们,稍微有点天赋都想法子送到专门修法的仙派里培养、修炼功法、参悟神仙去了。 侥幸给看中,入了山里练几年功法,若是修得五界修为再下山,某种意义上也算作一名不值一提的小神仙了,在世俗门户之见,坑蒙拐骗的简单活自然也不在话下,所谓的真神仙也只有悠久以前在阜东有过听闻! 其实做一个散漫的小修士远比当一名军人要逍遥自在得多了,若不是个别原因,世上又有几人愿意刀锋口子上谋生活,一般来说在西外参军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有固定俸禄,这一点也是流离失所的小修士远远不能相比较的。 参军不容易,做神仙,又谈何容易? 今日果州城里热闹非凡,一支长长的骑兵占住了整个街道,一个个整装出行,阳光下照着,银甲反射出耀目光芒,非常刺眼,同时也非常有气势,因此城里头许多人也目送杨家大公子的风光时刻,杨贺率领家眷给儿子送行。 “踵儿……”妇人忍不住叫出,眼眶子涩涩的。 见此状况,杨踵立马上前去给妇人拜一重礼,“娘,别这样子。日前是孩儿不对,自顾自己没能顾及你的感受,孩儿如今向你赔个不是,孩儿答应你一定会凯旋归来!” “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娘也管不住了,你爱咋样就咋样。记住!有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跑,知道了?”时至今日,妇人才有一丝笑容。 杨踵无比欢雀,他几乎要跳起来,“这么说来。娘,你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怎样?我说不同意,你会止住?”杨踵不语,妇人鼓励他说,“既然是这样,娘何不让你大干一场,了却一桩心事。有机会,记得给你弟弟报仇雪恨!” 杨踵一时间感动不已,只点头应是,妇人将一平安符交给杨踵,妇人说,“这东西虽说不太管用,不过有这东西心里会踏实许多。娘也安心,你就带着吧!” 杨踵将平安符收好,走三步回头看一看,有这么多人给自己打气,他心里暗下誓约‘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杨踵昂首阔步,英姿飒爽,一跃而起,坐落于一只飞兽背上,领两千骑兵浩浩荡荡的前进。 人群拥挤,高呼声不断,“为民除害!” “烈魂专踵!” “利国利民!” 杨踵深深感受到果州人的热诚,在群众欢呼声中,顿时热血沸腾,雄心壮志,他回应,“大家有心了,我杨踵定当不负大家心意!” 这次发兵尧山,一半在私,一半在公,杨贺也顾不得以多欺负小辈那些世俗之见。 为了擒拿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出动千军之师,流传出去一定会贻笑大方。所以,杨家人耍了一点小伎俩,这一次是打着上尧山消灭狼群为民除害的名义出师。 山里有狼伤人,就是最好的理由,这次发兵果州老百姓只会记得他们杨家剿灭了狼群,主要目的也是消灭狼群,其次却没人知道他们另外目的是追杀一个小毛孩。 属于自己的辉煌就如高挂的盛阳,让果州百姓值得歌颂功德的就是此时此刻开始。 此战之后,扬名立万了,下一个对手就是缕缕来犯瑶柱国边境的野蛮人了。 威望,谁不是一手一脚打出来的。 杨踵骑着飞兽,带领一支精挑细选的银甲精骑出了城,往尧山前去,千军出师,旗帜一面,威风八面,正直年华盛开时,杨踵根本不把孤家寡人的崖子姜放在眼里,上一次派出一对骑兵栽了是大意了,话说回来,大意也只是栽在狼群里而不是小毛贼手里。千军之势,足以在果州横着走,尽管山里不能施展骑兵的威力,杨踵坚信单凭人数优势也绝对能压死崖子姜。 跃过天空前方是一道天诞白光衔接着将来,杨踵回首望着果州城。 他仿佛听到了果洲的万千子民为他喝彩,那是凯旋而归的呐喊。 “我……那一天离我不远了!” 想着那一刻的热血,他瞬间斗志来了,满腔豪气,蓄势待发,只等一场战绩。 千军出行、虎狼之师,尧山上全力搜索崖子姜,前进一步,仿佛山里都要晃一晃。 风儿谣,云当歌,风云鉴赏 一缕清风拂楚眉。 高山险要之地,崖子姜如鹰一样注视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炎阳高高朝天。 捕风晴和。 花开有序风不误信。 “我要去哪好呢?” 很多地方都有官兵驻守,崖子姜人未乱,周围却乱七八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几经辗转,原来是封山了,贸贸然下山,最后也就贸贸然的下场了。 下方密密麻麻的骑兵军,可谓是驰骋大平原,可见出手真纨绔,其中一面黑色军旗尤其引人注目,上面的‘杨’字相当宏伟,骑兵数量上比狼群更胜一筹,估计狼群见着了都要绕路走,如此大动干戈,完全就是不死不休的意思。 “他们不是来找我玩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果真是阴魂不散啊!崖子姜服了。 后无退路时,自己就是唯一的光。 他就那一点本事,是这杨家人让自己长本事了。 三十七章 灵鹿 再度陷入困境,进退两难。 放好心境,亦可依旧风帆。 老头子常常挂嘴边那句话说得很合胃口,打得过那就打呗,打不过那就有多快就跑多快呗。如果连跑都跑不赢,那就做好玉石俱焚的觉悟。 “哼,我才不会拿自己小命自找没趣呢?” 山上有恶狼,山下有恶人。好在山里那群畜生好像突然蒸发了一般,崖子姜驻留过好多地方也没能发觉它们走动的踪迹。 “这尧山真大!不知道我的小命有没有这么大!”最无语的叹息一声。 一个人望着最远,很多骑兵正式入山,特别是领头人,年纪不大,白白净净的脸,颇有几分帅气,年轻人骑着会飞的灵兽,灵气飘逸,气派十足。崖子姜都看直了眼,羡慕死人了,他实在太想要一只这样会飞的家伙了。 “你们不是来缉拿我的吧。如果是,你们这些姓杨的家伙,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光是地面骑兵的踩踏声就气势磅礴,身在远处也发觉山地在摇动。这一趟下来,啥事也做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他想正儿八经的跪在爹娘坟前上个香啥的,真的不容易! 耀目晶光的一整排不见首尾,来势汹汹,崖子姜大概推测一番。 “少说也有两千骑兵,你们可真太给面子了!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事,你们去找恶狼好了!”说是这样说,崖子姜也没敢露面。 崖子姜躲在一高山峰顶,山高看得远,没去一个地方他都会仔细观察过这一带地形,做记号若不然很容易迷路。他也定好了应对策略,他如果下山了,四周围全是草地平原,完全没有任何容身之所,一旦暴露在外,那支凶狠骑兵迅速压过来十次都不够死,所以还是山里待着安全。 “浩浩荡荡的一支骑兵,这个祸越惹越大了,一锅装不下,我好像惹了不得了的势力。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我不拜爹娘了,我回去襄邢不就得了。这才多大点事,你们至于吗?” 下山时因为没有得到老爷子的认可,以至很多时候崖子姜给犹豫约束了自己,不像以前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此事犹豫不得,趁着夜色昏暗,崖子姜试着退到襄邢的边境了正准备离开尧山,情况果然与自己想象中那样,崖子姜只好迅速转移地方,再另想办法。 “老爷子,该出来救救我了!” 朝天一声无奈感叹,声音回荡于山谷里,心心念念的慈爱老人没有出现,草丛里却探出一只小鹿来。 崖子姜与小鹿四目对视,一定时一只坠入迷途不知返的小鹿,崖子姜两眼放光,不过他稳住内心的急躁,温柔的问,“老爷子,这就才是你的本体么?” “如果是……”不经间,崖子姜撅起了丝丝笑意,崖子姜一步当先,以最快速度就要将小鹿击杀,就差一点点,小鹿迷移身影,很离奇的避开崖子姜的攻击。 肚子有点饿,崖子姜想杀鹿补足,可惜逮不住它。 再一次突然进攻,风一样,嗖一声就过去了,然而还是逮不住小鹿。 “那么快的?” 崖子姜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好矫健的身手,我若学会了,那不是以后老爷子都逮不住我了?” 远方,小鹿回头歪着头不屑的眼神看着。 “这个可是神鹿?” 现在才看清楚小鹿头顶上还有一只犄角,三角鹿是灵鹿,崖子姜是第一次见,就连老爷子吹过那么多牛皮都不曾提及有三角灵鹿的存在。 此物一定不是凡物。 神物才是淬炼筋骨的好东西,这等好机会,崖子姜一定不会错过。 “小家伙别跑啊,一起玩呗!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哦!” 嘴上说是这样子,行为可太真实了,崖子姜右手抵着腰椎,牢牢握住骨刺慢慢一点点靠近小鹿,“捉迷藏不好玩,咋们玩别的,可行?” 小鹿不动眼睁睁看着崖子姜靠近。 “好,就这样!这样子,对了……”一步距离,就要触摸到小鹿,崖子姜瞬间发起突袭小骨刺抹过去这事就成了。 他突然给一股浑厚的劲力弹开。 完全不可抵挡的力量。 “好强!这可真是光怪陆离的地方,追他娘的……” “吁……”小鹿怪叫几声,明显是赤裸裸的嘲讽。 “窝囊啊!”能力有限,既然杀不了,将此物收入座下当灵兽也是不错的主意,崖子姜果然去追,两只影子一前一后的穿过密林,崖子姜以为自己很能跑,可惜死追不上,小鹿太灵活了,又聪明,简直像一个人。 视野不断更换,而他慢慢感觉到自己才是被戏耍的那一个玩物,即使这样他也不放弃。陡然间,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乱石,这些乱石个头很大,一部分乱石还印着类似于符咒一样的图文。 “这地方有鬼吧!”崖子姜不再追逐小鹿了,他得防着点,这地方有说不上来的古怪。 这里很大像是迷宫一般。 小鹿就停在乱石阵中,双蹄踏着一块巨石,以尊贵姿势,昂头仰天。 崖子姜摸一摸旁边一块怪石,轻轻的顺着图文痕迹摸过去,纹路有些古旧,破损不堪,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图文风烛残年存在应该很长时间,“这什么意思?” 他反应过来了,“好你个小王八蛋,特意引来我来这里是要准备做什么坏事?” 小鹿连续跳踏蹄子下面的巨石,崖子姜懂它的意思了,他慢慢过去,只是看一眼崖子姜便失去心魂,不知给什么勾引一般,崖子姜一言不发看着巨石上面画着的一只怪物,一只栩栩如生的怪物,全身上下都是眼睛,估计有一百多双眼睛,活灵活现的怪物图画与周围残旧古迹格格不入,这点就让人心生质疑,“这什么鬼东西,眼睛比我头发还多!” 离奇的地方是这只怪物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只要有人看着就会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是心细之人绝无发觉此时怪物有一只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好痛!”眼睛突然发痛,眼睛仿佛瞬间给刀割一样疼痛,直情是要瞎了,崖子姜立马捂着眼睛,以防不测,他转过身才敢眯开眼睛。 眼睛眯成一线,却什么也看不见,痛楚愈发增加,痛感丝毫没有缓解。 “我这是要瞎了?” 真的看不见了。 揉一揉,搓一搓,结果还是这般。 “我多事做吗?灾祸不断,我可太难了!”崖子姜并没有因此而气妥。 他坐下来,闭目养养神。 风儿化作思声,沙沙作响。 小鹿跑到崖子姜面子,狠狠地朝崖子姜吐了一口唾沫,一股量大的唾沫半空横飞,喷道崖子姜脸上,他自然习惯抹一抹脸上的口沫,无意间却有一丝丝唾沫渗入眸子里。 “好你个小王八蛋,要杀便杀,拿水泼我几个意思?” “吁……”小鹿又怪叫几声。 眼睛疼觉得以缓解,稍停一会儿,一点也不痛了,他眯着眼看看周围,眼界明亮,“咦,我他娘的又看见了?害我,为什么要救我?好你个大头鬼,玩我是吧……”瞎了眼,又给治好了,简直就是它的小玩物,越想越气人,崖子姜就不服这个气,又追着小鹿漫山遍野走。 他们离开不久,画着怪物的石块出现了一阵晃动,不少沙石抖落下地,周围沙尘仆仆。 轰轰轰! 乱石堆中,晴天盛阳之下,一点点凝积着丝丝缕缕微弱的妖气。 妖气节节攀升之后便消失殆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又像是呼唤醒了什么大妖大恶。 “吁……”小鹿不断用鹿角挑起地上的泥石。 这副贱样子,明摆着欺负人。 每一次就要抓到小鹿,偏偏就差那么一点,崖子姜给气的不行了,“我只是肚子饿了而已,哪有什么坏心思,你为什么不让我得逞?” 小鹿原地蹦蹦跳跳,贱样子更是得意忘形。 “小家伙等等我啊,不听我的话,今晚你可要成为恶狼的口中食物了!”崖子姜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他只管追。 密林诡影几度转闪,树影婆娑,窸窣淌响。 他们俩很突然的从一对骑兵面前飞快横穿过去,又很快不见了踪迹。 几人摸不着头脑,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 “对,就是他!” “竟然还没死,快快……咋们回去禀报公子!” 越不服气越是中了它的诡计,崖子姜明明知道是这样子。 不服气是一码事,崖子姜从中也找到了乐趣,那种苦追不上小鹿的感觉就像是追风一样,快乐! 崖子姜用了小伎俩,把小鹿一步步逼上了悬崖,狭窄的悬崖峭壁就两条路,要么会飞,要么跳下去摔死。 “你不是会飞么,你飞呀,飞给我看!”崖子姜打死也不信它会飞。 小鹿朝前踩踏跺下脚,挑一挑鹿角一脸不屑态度,几次较量,崖子姜大概懂它的意思,就它那副欠揍的嘴脸真可恶,一定是自己尽管来的意思。 “今晚就拿你开荤了!” 下一刻,崖子姜服了,小鹿踏空行走,半空中围着崖子姜打转,一脚一停,还不忘做出一些欠揍的动作,那贱贱的模样更是桀骜不驯。 “哼……不就是会飞么,有什么了不起,若是有宝物在身我也能飞天。你他娘的,说好了不准耍赖,你却耍赖了,我不跟你玩了!” 没有翅膀却能自由自在游走于天空,仿佛天空才是它的,羡慕死人了,不知多少个日与夜,他都曾试想自己在天空中飞来飞去。 任意践踏虚空与飞天是两码事,现时段,崖子姜分不出来个中奥妙。 看着空中的小鹿如鱼得水一般自在,心里挺不是滋味。 “我服了!” 输得一塌糊涂,这年头畜生都不好对付,崖子姜没辙没敢继续追了,一方面他要留着一些体力对付骑兵,另一方面他也怕追着不放,追着追着然后再度出现那种情况稀里糊涂的把自己送到敌人手里。 三十八章 坑中人 尧山位置很好,贯通三地。 这里有古怪事情发生的太多了,知情人认为尧山是个不吉利的地方,不知情的人会对尧山流连忘返。 却没人在尧山开山立派。 早年,大概是五百年前,有散游道人途径尧山,观山之后知道这地方不错,这道人便在尧山开创宗派,取名叫‘碧云宫’ 昔日,碧云宫借着尧山灵气充沛优势扩展之快难以置信,悄悄然的崛起到名声大噪之后,势头很猛,以一跃就要冲天之势出名势,碧云宫一下子盖过了许多西外建立了千年之久的宗派。 碧云宫最鼎盛的时候,任谁也没想到,碧云宫又在一夜之间悄无声色的没落了,门派内半数弟子一个接一个的离奇失明了,门派内长老掌门绞尽脑汁也没发现是怎么一回事,后来碧云宫逼于无奈只好带着所有弟子撤离尧山,再另寻好地方。 悄悄地崛起,却又悄悄地衰败,算作为惊鸿一场,又如做梦一场般草率,朝起夜落直情比小孩子打架还草率。 至于碧云宫半数弟子突然致盲至今为止仍然是一个不解之谜。 此事西外传得沸沸扬扬。 碧云宫因此事沦为众说笑柄,每次有碧云宫弟子参与一些重大要仪,只要碧云宫与其他门派意见不合,其他人都以此事来取笑碧云宫,这诟病伴随碧云宫历代后世除之不去,除非碧云宫不在了。 碧云宫一事影响甚大,自此以后,没几人敢在尧山开创辉煌,这地方再好也只能荒废了,曾经有大本领的人来过尧山的人巡察地势之际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他将此事告知果州老百姓,然后这个消息再度在瑶柱国传开,瑶柱国人一致认为再有本事的人一定是忌惮着尧山上某种东西才没胆量在尧山建立宗门。 曾经有个老和尚领着几个徒弟挑了一个不错位置开始搭建一座寺庙,修寺庙是出于一面善念,目的是方便那些路过尧山的过路人累了困了有个临时落脚的地方,结果寺庙只修了一半就让大风一刮就没了。老和尚不信邪,捋一捋心绪重拾信心又从新开始修建寺庙,寺庙眼看就要建成,夜里一场大雨就把寺庙冲垮了,老和尚誓死守着却也把小命搭上了,直情真是悲催,寺庙还没修成,还把命弄丢了。 从此以后没人上尧山打响第一指如意算盘。 尧山一直有似有似无的迷雾笼罩着。 “你今年七岁了,是练习无别功的最好阶段,我的无别功厉害得很,好好学,用心点,没有什么是学不好的,假若真的不行,那是你人有问题!” “嗯,对的,你人有问题!”崖子姜斜着眼看人,懵懵懂懂的无辜态度。 老人家没有立马生气。 很滑稽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说明了居心不良,如果单单是鄙视一眼还好说,就怕这样的眼神暗藏是别的意思,天底下就这种眼神最欠揍,直情就是目无尊长,长大了还得了。 老人家沉住气,假意关心问,“你这什么意思?” “没!”崖子姜摇摇头,神情气爽,样子古怪起来又略带几分严肃。 “你老实说,不说我抽你!” 崖子姜也不懂里面是什么意思,哪里说得上来其意思,但是,气势不能输,他气昂昂说,“老爷子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不是‘你想多了’的那个意思,我究竟是哪个意思,我不说,我想你应该也懂了吧?”学以致用,望空捉影这招都是从老人家那里学来的,崖子姜引导性解释就是勾引出他搞不懂的意思。 老人家没想到自己最擅长捉弄别人字语,这个时候居然栽了。 这问题太狡猾了,尤其是那个‘你想多了’的意思,直情就是话中有话。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但是那个意思几乎能把人带到深坑里的意思。 老人家眯着眼,两人对视一会,老爷子将崖子姜吊起来狠狠地抽打。 “啊啊啊……”他迷迷糊糊的蹬着腿,挥动手臂,小时候的毒打,仿佛昨日重现,一模一样的场面在梦里不知所以的将他毒打痛醒,似是而非,亦真亦假,一时间他没反应过来,崖子姜摸了一把汗水,四周明媚如春,他闭目倒吸一口气,爽心爽身,然后才起身视察周围,“好不容易做个梦,你个老东西不厚道啊,做梦了还要隔着大老远来修理我么!” 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意识逐步清晰,如此糟糕的窘境,真不如梦里来得开心。 “这尧山如此古怪,什么乱七八糟玩意都有,会不会也有神仙的存在?” 迷途小鹿没见了,治愈自己的欢乐时刻也没有了,崖子姜回归原来那般寥寂。 崖子姜摘了不少野果充饥,枝头一只黑鸦凝望着这一切,黑鸦怪叫几声,一会就飞走了。 不到半柱香,天色突然暗下来,崖子姜抬头看看,一只巨大的飞兽遮住了阳光挥动着大翅膀掠过长空,庞大的影子几乎遮住半个天空。 杨踵骑飞兽半空来回游旋,仔细搜擦这附近每一片区域,他有些不耐烦的语气,“黑鸦带回来的消息明明是指明人在这里,那么人呢?” 崖子姜闻风而逃,在未被发现之时小影子飞快的藏身于一凹洞,这凹洞很小个,刚好能容纳崖子姜的小身板,一些倒垂直下的麦草恰好能充当掩护。 “他们不是来找狼兄弟叙旧吗?” 周围动静没有了,他仔细想想,来人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想必自己是暴露了位置,既然有问题,不管是不是那样,他连忙抓起身边一些花草,将花草碾碎涂在自己身上,以花草的清气掩盖住人的味道。 “你飞那么高,风头可洒尽意了,如果我是你,我会比你更狂,但是我不会像你这么张扬。我现在不如你,一点也不可惜,我只会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所以咋们之间要玩阴的!” 周围静的心慌,什么乱七八糟的糗事不请自来。 以前练修练得心烦之时会偷偷下山去玩,偶尔会接触一些奇奇怪怪的天涯客,有句话说得最入心入肺,崖子姜至今颇为深刻,与人相斗‘实力不够,运气来凑’,崖子姜也没想到还真让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 有一次偷偷下山去玩,回去的时候给老爷子逮住了,老头子逼着要自己跟他打赌,说是赢了相安无事,输了就此生难忘。 那会,老头子还说,关爱遗孤儿童,先让一把,三局两胜直接从零比二开始。 吵架,吵了一个时辰,输了。 打架,打了两个时辰,还是输了。 简直就是关爱智障一样。 打赌输了之后,他就给老头子扔到深山老林喂蚊子去了,他与野兽斗智斗勇斗了三天才找到回去的路,表面上是打赌输了给抛弃深山老林里,事实上是老爷子的一片苦心,假若不是哪一次历练,崖子姜也发觉不了究竟是祖传第几代老祖宗遗留下来的骨刺还会饮血。 自此以后,老头子经常找崖子姜打赌,长了这么大,打赌一共输了二十四把,赢了三次,脾气倔的人偏偏不信邪,崖子姜也是这般,结果还是输多,不关乎运气,实在是实力不允许他赢! “果真如此……”崖子姜顿时屏住呼吸。 好事不见坏事连串,一绝扫横山。 千钧千军如浩然之始。 咚咚咚…… 连续赶来的骑兵将崖子姜吓到了。 骑兵数量太多,他躲在凹洞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慢了,透过掩遮住自身的野草余留丝丝小视野看着列好阵势的骑兵从眼前走过。 咚咚咚…… 不知道是心跳声还是比骑兵的踩踏声。 直到静无声息,崖子姜也不敢莽撞,舒舒服服吸了一口气,整整一个时辰他都没吸过这么舒坦的空气,暂时过去了,舒怀心胸,“呼……这么多人,一点也不好玩!” 趁现在周边无人,他换了一个安身地方。 乘天地之正气。 一灵正经,活气回流,贯通全身经络经脉,舒筋活络。 他练了一会无别功,这一次练起来很顺,一点阻滞也没有,累积的本气很浑厚,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说不上。 “我已是坑中人,此坑再挖三尺,又有何区别,那我何惧之有?” 潺潺清泉,流水长响,清心朗气,崖子姜坐在岸边的石块上面,脚放水里打着水花四溅。 追忆往事,好的坏的不堪回忘,那就将它们埋葬在小石头里串成一串链子,一颗石头代表一段故事。 “老天爷可怜一下孩子吧!” 凉透了心的糟心历程仍在持续。 有个问题一直没有证实,跟着老天爷混饭吃,手里破碗都没有一个,老天爷心情好了赏赐有一顿饱,老天爷一个不爽那就没一顿吃,跟老天爷这路子不行。关键时刻还是跟着老祖宗混饭吃可靠一些,用心学好了,不管肚子饱不饱,起码饿不死人。 “那一年给老头子丢到深山里,活下来都是靠老祖宗遗留下来的骨刺,我还是相信老祖宗吧!” “这些人太狠了,那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做事一定也不厚道!来个活神仙来打救我吧!”。他傻傻的叫喊着,一会之后,他笑了,无语死了,自己整傻了,“请神仙出马那么无稽之谈,我是不是给吓傻了?” 他现在要活命,一半看运气了,一半看自己了,不管老天爷、老祖宗,关键时刻谁救了自己谁就是大爷。 “我这一般般的运气,打着灯笼不一定找着路,这条小命越来越悬了啊!” 运气这玩意一直是个悬念,目前为止命悬一线,捋清楚了局面,退无可退,崖子姜无语苦笑,“如今别说上柱香拜一拜,就连爹娘的坟墓还没有找到,我就给别人逼到这个地步,唉……” 骑兵军队齐装出行,踩踏山川,所过之处,雀鸟惊飞,野兽逃遁。 山里野果蛮多的,这些野果能很好的充足,他不愁吃喝。 随着二千五百银甲骑兵探入深林,一步步扩大搜擦范围,崖子姜想走也没机会了,几乎连藏身等我地方都没有,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下山了他相信只会死得更快,崖子姜只好待在山上与他们周旋,最后无处可去,崖子姜几乎躲在地势险峻的高岭,一边潜心练修,一边伺机而动。 窝囊是窝囊了,只要老命保住了,哪里不是明天。 月月白光,却无一道照明内心。 “徬徨无助时,谁人明白我心?” 有的选择再艰难也必须作出抉择。 至于什么下场,他也不知道。 “机会,也许机会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是这样子么……那要拼了啊!” 尧山立直严峻,险恶的山脊如巨龙的背脊一样,往上几乎尽是非常要险的丘壑,一失足便是万丈深渊,就这地形而言,对自己非常有利。 崖子姜立于顶峰偷偷留意骑兵,眼睛一眯,他久转身往更高的山岭转移,拼命也不急于一时。 烈风飒飒,带着微笑的危险呼啸而来,崖子姜迎着猛烈的风势打坐,练气提元,崖子姜按照《元真上化经》的练气法门。 元上化,真上化,两极捭阖,生命轮气体中自行源转。 心命无归,无我心本。 这是一套很奇特的修炼法门,其中精髓就在一个‘恒’字里边,地恒,以守为攻之,天恒,以阵为守之,人恒,则是以攻为守。看似很简单的修炼书经,老头子的玩意,一般来说都不简单,《元真上化经》上面的玄机,崖子姜可是参悟了十多年,依旧参透不了其中奥妙。所以才以无别功法作根底,打好基础再练这神奇的玄法。 专注一心便是无别,这《元真上化经》与《无别功》两套术法老爷子说了区别很大,但是他一直练也没能分出究竟,总认为这两套功法几乎一样。 “好惋惜……” 他看了看腰间的骨刺,轻手摸一下骨刺上面的几个小洞,就是这么几个小洞饮血有进没出,而且饮血之后还会散发出一股血戾之气,他玩了十多年才懂得怎么去压住这股暴戾之气,不会给惊愕的戾气冲昏了头脑。过去,他只是拿来狩猎,如今真的是非得染上鲜血成为一把真正的杀人利器。 他也是无语了。 糟心之事十之八九,何况才刚刚开始。 他与这些骑兵交过手,端倪可察,一旦阵型散了,也自然威力大减。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抽刀断水,崖子姜躲在高山里隐蔽的地方,静悄悄的把刀磨利一点,为了接下来的流血做好准备!风来自己挡,雨来了,还需自己扛着。 敌人还是敌人,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是给逼得不成自己样了。 一次次给敌人逼在绝缝里喘息。 他仿佛一夜成长了,又感觉回到过去一样,“如果,你们是嫌弃前面那一场杀鸡儆猴的宴会不够血腥,那么我只好委屈自己将它变成一场肆意横行的修罗场,只要有机会……哼……” 躲藏在暗处,从不敢露面,憋屈就憋屈他认了。 三十九章 南下 “这小毛贼跑得真快!黑鸦才捎回来信息,咋们赶来就不见了人!” “这个小鬼头,居然活到现在,真是命大!” 闻见动静自觉的看过去,大概有一队骑兵召集了过来。 “这……”崖子姜快要郁闷死,每一次都这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新的容身之所,不料却很快就有追兵赶来,缕缕暴露自己,自己如今才找到了原因。 “一直阴魂不散,原来是你搞的鬼!” 他摘下一段枯枝,拈指挥弹,咻一声击中不远处一只黑鸦,一声怪叫,一朵血花飞绽,连续嘀嗒声响,一命呜呼的黑鸦穿过密密叶子掉落在地。 既然遇上了,打个招呼也属正常之举,崖子姜从暗处慢慢走了出来,半开玩笑的说,“你们好啊,吃饭了没?” 十多名骑兵一同望过来。 “不骂爹不骂娘,没有什么是不能开玩笑的,比如说,杀人!” “拿起刀,要搞清楚刀刃向着谁!” “狂妄!速速自缚前来……”话音未落,一锋锐物件穿过此人坚硬的银甲于胸前显现出来,此物还沾有一些血丝,一会儿血液就源源不断的流入此物之中。 “可恶……”见此状况,几名骑兵一同杀来,集力围攻崖子姜,他拔出骨刺闪速退避,崖子姜一步飘影便是五丈,贪婪的小骨刺不尽意脱离骑兵身体时依然从骑兵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带子,一道血红半空划过,最后全数流入骨刺之中。 其他骑兵看着可气人了。 “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境界?我来教你们!” 咻咻咻,嗖嗖嗖! 白日贯天,天气可好了。 崖子姜却如鬼一样在骑兵之间快速穿梭,一个一个将他们处理了。 他也头也不回就走了。 说起来很古怪,崖子姜除了过河,跑遍了整个山头,几乎无处可藏身,问题是他一只狼也没见着。 狼群不在这边,那么一定在河的另一边。 祭拜爹娘不成也算了,就连坟墓在哪都毫无头绪,还将自己陷入一个漩涡里头。北上关天国一事又耽误了,与崔从新之约又得爽约了,去阜东更是遥遥无望,前浪一波未平后浪一波接一波,困扰崖子姜的问题接二连三。 很头疼! 以河为界限,崖子姜怕自己迷路,才迟迟没有跨过这条只有三丈左右宽的小河,如今他面临一个抉择。 望山川山脉长流,要不要过河呢? 他蹲在河边洗一洗血迹,洗好了躺一躺,大大的吸一口气,“呼……” 望小草与花儿,思忆故里,一幕幕美好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 “我想做一条虫……” “哈哈哈……”顿时一片哇然笑声。 崖子姜不理会他们,继续说,“懒的时候,依傍着一片叶子便能安安乐乐,半步亦是永恒又或者是一辈子!破茧之时,飞向蓝天,澜海高天任我遨游,想去哪里就去哪!” 这句话说完,六个躺在青草地围成一圈的小孩不在嘲笑崖子姜了,周围静的一片,蓝天无白云,风儿兮兮吹,崖子姜踢了一踢旁边的小女孩,“瑶瑶,你呢!” 小女孩嘟嘴,想也不想就把心里话说出来,“我想成为一场雨,看谁不顺眼就淋他一个大雨倾盆,谁惹我就喷他一个唾沫滂沱。必要时为百姓下一场雨,哪里需要哪里去,帮助西外许许多多陷入干旱苦难的老百姓!” 想法很不错。 大大咧咧的女孩,小鸟不依人,就是这样的个性,讨人喜欢,身边几个小伙伴都看好她,唯独崔从新是个列外。 一个小胖子猛然起身,看一看身边的人,笑着闹趣,“幼稚鬼,我小胖将来要当大将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给老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这才是有作为!” 瘦小的良小亮跟着说,“我要做云朵,风雨过后披着彩虹飘啊摇啊那多欢快!风吹云烟散了,但也有重聚时!” 大岳压不垮的身体,往往会因为一片羽毛便轻易击碎了心灵。 崔从新自言自语说,“谁人可曾来过我心里,留下来一道光?” 几人一同看过来,一人问,“你说啥子?什么意思?” 崔从新不解释,沉浸在自己的内心里停了一会,欲言又止的他才改口,“活着就是一种习惯,慢慢由适应到习惯。我要做是非,是那就是,如果不是就想办法整成是!” 好难懂,崔从新说话一向搞不明白,当时六个人没一人想明白他的意思。 散伙时,崖子姜私底下问了崔从新那句话什么意思,崔从新只说一句,“是之说,无证自证。非之说,无正自正!”崖子姜听了之后更加迷惑了,但是他看出来当时崔从新挺悲情的,必然有着许多沧桑小故事深埋心底不愿提及。 “与我一起山上学修吧,最多我不要老脸去求老爷子,他一定同意你留下的,咋样?” 崔从新当场拒绝,“有些玩意,山上人是学不到的,恰当这样我要学的玩意,山上学不到。所以山之巅,天之外再玄奥又与我何干?”就这么一句话,让崖子姜哑口无言,崖子姜不再要求他上山一起参悟玄法,道别时,崔从新再说了一句,“即使千岁百岁,终究会有许多不如意,那么命多命少又有何区别?” 那一次之后,崖子姜没有再邀请崔从新上山。 世上,懂他崔从新的人唯恐只剩自己了。 别人说话他不一定会听,自己说话也许不管用,但是他一定会认真听。如果自己当初再坚持,没准他…… 崖子姜现在有些后悔了。 崖子姜今时才明白,他对于与自己最合得来的崔从新的认识很少,是少得可怜,崖子姜现时也搞明白了,崔从新当初说的那个‘是’代表了什么,就是因为这个‘是’字,崖子姜相信如果他们再有见面的机会,崔从新一定不会再是原来那个他认识的崔从新。 小闹场散了也就如梦一场,崔从新人不在这里,他当初的那个‘是’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答案也无从问证。 崖子姜感概一句,“原来他才是老爷子最满意的人,我曾经三次邀请他上山一起参破道法,他却不愿学修悟道!好可惜,当初就应该……” 崖子姜还是很在乎与崔从新的约定,无奈两地相隔分身乏术。 “请你耐心等我,待重聚那日,愿你还是当初的你!” 那句话永远是对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畜生兄弟们,我来了!我来找你们叙旧了” 崖子姜过河南下,他决定以狼群的力量来牵制骑兵,自己再找机会脱身。 不久,天色渐暗。 有一座白玉石廊桥,独独一石桥伫立至今,看起来就古怪,崖子姜以为前面有人家,那么他就可以问人要点吃的了,为了吃吃马虎不得,不过崖子姜没从石桥走过去,他是绕了一小圈过去的。 “这里不对劲” 没人家,没吃的,当然不对劲。 周围全是一些破破烂烂的木屑板,地方很大,他走了一圈花了不少时间,结果什么也没捞着,虽然没落了,从这里尚有几座崩塌了的尊尚的宫殿不难猜测,这里有过辉煌,至于为什么给人遗弃,崖子姜也不懂原因,一目展望满满都是沧桑的痕迹。 “可惜!我又得饿肚子了” 崖子姜不死心又溜一圈,他停在那里杵着像一根木头。 那个背影像中年大叔,像是即将迈入老年的大叔。 “叔,你哪来?” 青衣人不给正眼,“年纪轻轻杀气如此之重,若果放任不管,以后岂非连累许多无辜的人?” 声音过于沉寂,像是死了亲人一般。 “老大叔,你若知晓我之前的遭遇,你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世上的大是大非,我又管的了多少?到头来惹一身是非却依旧是非不分,呵……”青衣大叔自言自语,这会,他才转过头,“小鬼,过来陪我喝酒” 这人出没很诡异,他仔细回忆,肯定一件事,自己第一次走转这里绝对没有任何人,那么这人又是怎么来的? “有带好吃的吗?”崖子姜很警惕,半步不动。 “你怕啥呢!我要取你性命,弹一根小草即可” “哦”老大叔说话如铁命令一般,崖子姜哪敢违抗,老老实实过去蹲着,老大叔喝一口酒,轻轻摸着一面废旧牌匾,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崖子姜认真看着,牌匾上面雕刻着几个已是暗无色泽的字体‘碧云宫’,这一面牌匾虽然古旧,但是几个浑然有力的字体,至今仍然气势十足。 “老大叔,这里过去是你家么?”崖子姜好奇问。 “家?”青衣大叔又喝一口酒,然后递给崖子姜,“来一口?” “我从小到大碰过三次酒,辣死人了,一喝就醉,还给我家老爷子打了三顿,至今是诟病,老爷子有交代不许我喝酒,尤其是……”面临的处境崖子姜没直说,他顿一顿才接着说,“所以我也不敢乱喝酒!” 青衣大叔掰断一只鸡腿给崖子姜,早已饥饿难耐的他二话不说就接过来咬上几口,见状,青衣大叔摇摇头,“没有烦恼,酒是个好东西。有烦恼,酒更是一个好东西!那么你碰了三次酒,其中都分别尝出什么滋味来了?” 相处下来还算不错,瞧着人心不坏,崖子姜慢慢放开来,“第一次是辣的,胡言乱语几句就没知觉了,睡醒了就半身藤条痕迹!” “哈哈哈……”青衣大叔掌心搓一搓下巴,捻住角边一块小小肉块塞回嘴里。 崖子姜接着说,“第二次是甜的,走几步就头昏眼花昏睡过去了,睡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半山岭,差点没给野兽叼走!” “第三次是香的,蹦蹦跶跶了好久,就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青衣大叔给崖子姜竖起大拇指,“不错!” 四十章 碧云宫 日落前天边出现了奇景,金色的日晕。 很美! 一帘絮花难成梦。 生命之火永远为下一个明天燃烧。 反过来倒过去。 今天的梦还没结束,何必把梦留给明天。 周围很安静,静的让人心生不安,展望一眼却一点危险气息都感觉不到,也许是老大叔的仁祥盖住了那些凶恶的气味。 心累了,静下来,闲着,悠着听听别人吹牛皮,也是不错的。 通过交流,崖子姜也知道许多事情,这大叔是碧云宫的人,因为当年发生了灾难导致碧云宫光芒敛尽,大叔云游天下途径此地,便故地重游一番。 同是天涯沦落人。 时今求安,再难,也不是气妥的理由。 “这里存在的危险或多或少都是个未知,有时候却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庇佑圣地。小小年纪胆敢一个人涉险闯山,你不怕死?” 崖子姜认真点头回答,“有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目前还没有自寻短见的想法,这天有多大,这地又有多大,这些我通通都想去看一看!假如,我命该如此,那就认了呗!” “你不怕我?” “怕,好多次都怕得要死,但是害怕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不是因为我怕了,就一定是安全的,相反,有可能因为我一时害怕以至于越发害怕,那我岂不是自取灭亡?同样的道理,老天爷给我的选择不是害怕!”。他很淡定,一只烤鸭崖子姜吃完了,顺手将骨头扔落一旁,而旁边的小骨头几乎堆积成小山,崖子姜擦擦嘴,真诚相待,“我对谁都不存在恶意,这些恰好说明了一个问题,并不意味着别人对我就一定没有恶意。有些东西不是时刻提防就能保护得了,自己没本事,再怎么小心也终究守不住,既然这样,何不坦荡荡的只笑笑不说话!” 聊了这么久,属这次小鬼说话最多,一说话就占据了几分无法反驳的道理,那么说来,教他的人也并不简单。 一口气说这么多,估计也是憋坏了。 见大叔不应人,崖子姜再说,“叔,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之所以一人闯山是因为我不听话,那些人就要追着打我,温顺的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他们一直试探我的底线,不该给点教训吗?人性本善,这话你听说过吧!”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 这小鬼可是滴酒未沾。 青衣大叔从一个手指头一般大小的盒子里取出一壶酒,先喝一口,顺便问一下,“来一口?” 刚刚过去的青天,意味着平安,不代表危险也伴随着过去了。 大慈大悲走了,大苦大难来了,大善大恶在旁,大是大非在身,这个节眼上喝酒会误事,况且自己酒量不太行。 崖子姜摇摇头,不说话,老大叔这才取出一只烤鸭递送给崖子姜。 “侥幸,你遇到的我,是恶人历经了忘记多少年沉淀之后剩下来的半个坏人,不然这个时候,那将会是发生另一个故事了!” 听了此番话,让崖子姜陷入沉思。 吸一口屈气,堵着不顺畅。 话说多了,是福是祸尚未定断。 他隐约察觉到有一丝杀气渗入内心。 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掂量别人的能耐,这得多憋屈,崖子姜沉默了。 天黑了。 一大一小依然坐在草地上面向一面牌匾。 地上一盏嘹亮的长明灯,光花大放,如白日一样。 大的在讲故事,小的好好听着。 “尧山在西外是个诞生神奇的地方,相传女南一族也是从这里开始,尧山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有多大的苦难那就有多大的大机运,碧云宫不过千年,最巅峰的时候碧云宫可在西外赫赫有名,昔日祖师爷落荒逃之尧山,无意间拾得了一样好东西,后来祖师爷以尧山为根基,一时间占位天时地利人和,顺势而为创立了碧云宫,可惜……可惜碧云宫并不能像女南一族那样将辉煌延续下去!哎……” “哦!”都不知道啥时候的事情,崖子姜哪管知道那些破烂玩意,大叔的一声叹息,崖子姜已将这些话抛之九霄云外去了。 “时不利兮,只能是守墓人!” 不是两人合得来,直情是各求之需,大叔需要一个陪说话聊天的来诉讼憋在心里的苦楚,崖子姜也怪老实的只管吃,没吃的了,便搞搞小动作伸出打着坏主意的小手,试图掏出小盒子里面的宝贝来,结果还真让崖子姜摸出宝贝来,一颗小珠子,拿在手上冰凉冰凉的。他将小珠子塞到肉块里一并带出来,趁老大叔不注意,崖子姜将小珠子偷偷摸摸的给藏好。 这些小动作,青衣大叔看在眼里,但他没放在心上,他云游天下收集的宝贝多不胜数,少了一件半件无妨。 “师父啊,师兄师姐们,你们可曾……” 自己打开心境悲情苦诉,青衣大叔却瞧见崖子姜这番举动,半句安慰话都没有,他顿时不高兴了,责骂,“你个小鬼头只顾着吃,屁话不说一句,而且还特能吃,我从远方带回来给先辈们准备好酒好肉,差不多让你给吃完了啊!要不是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你有没有家教?” 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我只好正儿八经的听你胡说八道,这有什么问题?这句话,以往一直都是拿来消遣老爷子的至理真言,他和老大叔没混熟,才没直说出来。 “我肚子有点饿了!饿了好多天了!好饿,好饿啊!所以……”崖子姜啥也不干,只装可怜。 青衣大叔虽然不知尧山北边重兵巡山意图何在,不过那些骑兵一个个的来者不善是真,可能是小鬼头给满山的骑兵驱赶过来也说不定,一个人吃那么多一定是饿坏了。青衣大叔没有再责骂,好声好气的说,“也罢了,死人不会吃东西,天底下好吃的东西终究是给活人准备的!” 对视一会,崖子姜又低头吃肉。 青衣大叔往地面倒上酒,倒完了,又是无言的叹口气,“哎……” 有气无力的叹气,一口气却吐出长长的白雾,还热腾腾的,如老神仙施法呼出白烟氤氲的仙境一样,崖子姜看呆了,心中不禁夸赞,‘好家伙,云雾张口就来,厉害!’ 崖子姜忍不住问,“叔,你是神仙么?” 老大叔摇摇头。 有几分饱意,崖子姜这会才有搭话的心思,他又问,“叔,这里到处杂草丛生,许多杂草都长在房子上面了,这地方废置有多久了?” “应该有几百年了……吧!细说当年,碧云宫辈分属我最小,碧云宫最后一名入门弟子也是我,那时我才五岁,没有修为的我自然没资格参与一些重大要事……我也因此幸免于难,今日能故地重游实属不幸中的大幸……瘦死骆驼比马大,师兄师姐们带着仅存的一点希望试着重振碧云宫,碧云宫换了新址从头再来,我也就那时候才修炼道法,奈何天不佑碧云宫,最后的希望也覆灭,碧云宫终究没能重振昔日雄风,碧云宫没落之后,当今估计只剩我一人了吧!” 崖子姜又问,“叔,你年纪多大了?” “不记得了,大概几万岁吧!” 这牛皮吹的。 打住! 这两个字崖子姜一直想说,每次快要说出口的时候,生怕迁怒于人,他又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最后才憋出一个,“哦!” 每当大叔一激动扭过头来看着自己,崖子姜便应一声,崖子姜说得最多的无非也就是一个‘哦’字。 遇见一个满腹牢骚的人,这点跟老爷子一模一样,这种情况见多了,再遇上十次八次也能安然自若对应对,他说任他说,好听的话就听心里去,不爱听那就左耳进右耳出,崖子姜也不厌其烦。 “你这什么意思,不信我?” “不是的,聊天又不是什么有奖励的抢答问题游戏,愿闻其详,不比抢答悠哉多了?” 青衣大叔眯了眯眸子。 “你个小鬼头越看越顺眼了!”耍点小聪明,与其说他有礼貌,不如说他隐藏的深,这小鬼头沉得住气,喜怒不形于色,一时半会真看不出为人如何,看相貌最多十来岁左右,心肠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真如他自己说的,他对别人无恶意并不说明别人对自己一定是善意。 就凭这句话,青衣大叔断定,眼前的小鬼头很鬼很精。吃了自己那么多,居然马屁都不拍一个,这有点过分了。 老大叔似笑非笑的问,“你会不会突然间给我来一刀?” 崖子姜顿时屏住呼吸,转眼看着他,牛皮吹得好好的,竟然来一句这样的话。 这是搞人心态呀。 这问题意味的问题可大了。 不光有试探的味道,还带有怀疑的气息,还掺杂着丝丝危险的意思,隐约匿藏着嘲笑的成分。 归根到底,他不信任人。 猜不准实切意思,说明考验他的时刻还是来了,搞不好他就一命呜呼了。 崖子姜决定以进为退,他说,“会的,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突然间就给我来一刀。不过呢……这些是天黑之前的问题了,那时候,咋们是敌是友还没分清楚呢!我也不敢乱攀师徒关系,你我之间碍于年纪的隔阂,所以咋们注定这辈子是做不了朋友;再有就是,受阻于辈分的鸿沟,咋们也做不成兄弟。但是呢……”崖子姜故意停一停换换气,瞧见老大叔板着脸,他不再吊胃口,“但是,世上能这么有耐心听你讲长编故事的人不多,我就算一个,这样说来,咋们不算是知己么?” “哈哈哈!” 有这么一个有趣小家伙如得一杯好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来一口?”老大叔伸直手臂,欲要将酒壶硬塞给崖子姜,只见崖子姜一直推脱,他变脸了,“你这不够意思了!” 喝酒还需分场合,一旦喝醉了,天晓得见不见到明天的晨光。 崖子姜只敷衍一句说,“下次一定!” 四十一章 小偷行为 小事儿不必强人所难。 才兴致来了,又抹消了,半睡陡然苏醒一般不尽人意,青衣大叔态度也变了,“有人说,得到了就不懂珍惜,以致于后悔莫及。对于我来说,没机会珍惜,才是最可怜的!你认为你可怜?” 他这几个意思? 崖子姜有自己的见解。 再可怜也不会让人可怜,崖子姜只会以捍卫本心来可怜自己,他没回应老大叔的话。 讲着讲着,青衣大叔突然站起来定定的望着一处空阔地方,崖子姜也随眼看过去,那边至今保存着一大片由石板铺垫的地面,虽然石板上长满了青苔,能入眼的就那一处空地方了,他展开一只手,感受一下昔日情怀,也仿佛弟子上千在此练修,一同高呼叫他一声‘师叔’,可惜,实情里空空如也,“这里曾经有几百弟子同时修炼,一排排,一列列,那是多么的激奋的场面!” 残败真迹无可替代,这些永远都是心里的痛,伴着最后余生。 突然怒意涌上心头,青衣大叔狠狠摔了手里小酒壶,噼里啪啦的给摔个稀巴烂,大叔合上眼睛,展开双臂转着圈,转着一圈接一圈,试着找回当年的感觉。 “回来了,师父我回来了,师兄师姐你们呢?” 崖子姜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但他懂得什么时候不该去打扰别人,他静静地看着。 也许,因为彼此都是只身孤影,青衣大叔才会善待自己。如果不是这个怪大叔,恐怕他都忘记了什么是笑容了。 “如今我已玄法大乘,却不见当年师兄师姐!”老大叔声音有些许沙哑,眼眶隐约带有少许泪光,心中苦涩,难以抒怀。 热腔泪流空。 崖子姜对于他这番自我吹嘘产生了质疑,他没有当面说破,搞不好井底之蛙的是自己。 不过,崖子姜认真看待的是另一码事。 大乘无相,束神不腐,为神格。 老爷子说过,神格是法身的意思。 莫不成,这老大叔修成神格了? 如果这老大叔真有神格之境,那么他一定是神仙了,即使是假神仙,想必也不定随身携带许多好东西,那可真是遇着了活神仙。 崖子姜顿时后悔,先前没有多摸几件宝贝。 大道不孤,融纳,融汇,融合,融通。 神格无极,神行,神形,神离,神通。 相传神格大道是最接近神仙之巅。 神格之威无穷无尽,聚神,聚元,聚灵,三力聚顶方可开天辟地,老爷子讲解神格之威时说得多神。 有人曾经修炼出十二道神格,可见修为之高深。 他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家里那个老头子有五重神格,他心中默念一句,老爷子,你算不算是神仙? “老大叔,你知道什么是神仙?” 沉浸在前尘故旧当中,思忆最怀念的前事,他不理崖子姜。 崖子姜随即扭头,望着天上,明月如霜照着脸颊,寄托哀思。 崖子姜留着一份天真接纳每一天,就这样傻里傻气的听着敷衍过日子,如今处处是凶恶,他都怀疑还能不能开开心心走下去,当最后的纯气也磨灭了,天晓得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至少,此时是欢快的。 窘迫于此,此彼非此,只有此刻是挺松的。 那么,就做好此时此刻足够了。 崖子姜静静地看着他喝闷酒。 酒没了,一个细小盒子里取,大鱼大肉也是这样,似乎取之不完。 崖子姜听老爷子说过,方寸之间亦有匿藏天地,一个盒子足以容纳一座大青山,不猜便知这小盒子一定不是凡物。 说不定小盒子里面全是宝。 就眼前的长明灯而言,一定也属于非常稀有的东西。 一颗小小珠子压根不够看。 崖子姜动了再次想偷宝贝的坏心思。 说他贪心也罢了,话说回来,手里多一样宝贝,只为明日多一分胜算,活下去的机会又增加几分。 崖子姜伸手进去小盒子里摸索,这一次不像之前那般能够摸到边缘,这次很古怪小盒子里面可大可小,直情是深不见底,崖子姜想从里面找宝贝,摸索了几次却一无所获,无奈的他打消了坏坏的小心思。 他直直的看着老大叔,心中疑问多多,难不成老大叔之前发现了自己偷东西行为,现在对自己提高了戒备心了? “跟我走一走?” 也许有好处,崖子姜点头起身,不过他恋恋不舍半只烧鸡,一只手拿着吃的就跟着,而他只带一壶酒。 烈酒一口诉说一段往事。 崖子姜烧鸡一口一点头,表面上在听,实际上心不在焉。 “你看这正云宫,风采依旧,不减当年雄伟!”青衣大叔领着崖子姜废墟力走动,而且还逐一给崖子姜介绍这里的风物古迹。 一切说得好像昨天重现。 这可不像老爷子那样捕风捉影的吹牛皮,全都有神采依旧的参照物对比,这些东西作不了假。 大叔人蛮好,对人友好。 就是有些上头了,也许醉了心的原因。 一点点醉意,满口抒发情感,崖子姜自然成为了诉说对象。 “尧山是个危险的地方,比如说那只浑古开元兽!” 浑古开元兽? 崖子姜好奇问,“这妖怪很厉害?是妖物,魔兽,凶物,恶妖?还是……” 崖子姜一直等一个回复,结果,无下文了。 青衣大叔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崖子姜越看越迷茫了。 一个人的孤单,如隐匿于虚无之中,世上有没有自己也一样。 一个人的精彩,不需要旁人加以演绎,即使这些色彩褪色了,也有一草一木见证了华彩奕奕的旧痕。 有趣的故事一个就够,与无趣的人多数聊了一个寂寞,他说他的,崖子姜陪着他倾诉衷肠。 青衣大叔指着左边一口枯竭的古井,他说,“你看这口水井,当年顽劣的我曾经往井里撒过尿呢!” 接着,他又指着一间破烂房屋,他笑了笑说,“呵,这里曾经是师姐们的浴室,初初入门的我可不知道这些,当年有个师兄领着我经过这里,师兄骗我说里面有好东西,我是进去了看了,结果……” 每过一处劣迹斑斑,青衣大叔年少时也是个问题少年。 “我一杆荡气,枉然无回!” “可恨啊……” 不经他人苦,哪知道他的心情。 讲起过往妙语连珠,比起家里那个过之而不及,那些故事像是早已编好了,也许当年的事情过于深刻,以至于荡漾于脑海挥之不去,半生不堪才会心心念念,至今忘却不了。 大无千界,万世诸天。 正气久经回荡,月明皎皎。 懈怠且悠然于夜阑风静时。 这时间没有太多的腥杀味道,静静地很温馨,回忆前尘的温梦。 他领着崖子姜到所有地方仔细走了一遍,讲解一番。 那些故事如淌烊一片汪洋,青古祥意,暖心的,奋心的,感人至深的,通通都有,这些崖子姜不羡慕,他相信这些东西以后他会拥有属于自己的。 “你可听说过一句谚语,成也因他,败也因他?” 半曲流伤为谁叹。 崖子姜牛头不对马嘴回答,“不管成败,我只为自己,一直都是这样!” “小鬼,讲大实话,你之前说的那个,咋们两是知己,在你心里所谓的知己,是不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意思呢?” 又来了,这家伙不容易对付啊。 崖子姜保持淡定,做出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知己就是知己,没别的意思!” “对,知己就是知己难得的意思,你接我三招,接住了教你一套玄法,接不住那就等着阎老爷子来收命吧!” 崖子姜半边身突然一凉,杵着像一杆木头人。 “小鬼,不说话当你默认了!哈哈哈……”他大笑不止。 深夜笑声如恶鬼,笑得发瘆,崖子姜神色凝重,他猜到老大叔会笑,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笑容。 心中无恶,邪气凛然亦是人间正本,邪里邪气的作风,认真态度,可见他不是闹着玩的。 那把刀终究是亮出来了,好在是明着来。 本想着再偷宝贝的,就冲着他的那番话,迫使离去。 崖子姜低着头,一副认真思考样子。 “呃,容我想想!”咻的一声,一道影子瞬间飘闪过去,崖子姜人已经没入深山老林里面去了。 把善意表露在外,和和气气的老实人,让人有机可乘,殊不知这小鬼头城府比想象中还深。 崖子姜跑了,老大叔愣了一下,才破口大骂,“吃我的,不拍一个马屁就算了,偷我东西也罢了,居然开溜,一点义气都没有!以后再有人在我面前说起知己两字,说一次我敲他一个包!” 骂完了人。 他看着尧山北边,一身青衣随风飘曳,自言自语一句,“你们这些人可真不知死活!” 这夜,一直忍着,可把崖子姜憋坏了,再不走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再者说,偷了东西给发现了,那就不好玩了。其实青衣人一直真诚对待崖子姜,要不然崖子姜不死也掉几层皮。 他夜里狂奔。 他做了贼,心里虚的一批,担惊受怕的飞奔着,不管那里是方向。 天边一角逐渐明亮,非常震撼,他愣神了,止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 一面蓝色离火天墙映入眼帘。 好熟悉的感觉,回忆不断在脑里打转。 “这就是南璃天火长城么,第一次见,好雄伟,好壮观!我居然到南璃了?那样,岂非……” 不好的一次又一次遇着,他一下子打不起精神来。 “完了,还学什么霸王剑,这下子好了,连王八剑都学不成了!” 四十二章 碧心珠 杨踵不擅长笼络人心,到了今日才有机会展示自己,有亲爹的大力支持他必然是要大干一场,他不想输,也绝不能输。 杨踵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几日来一些小波折,他认为尧山不是他自小听说的那样,尧山像是迷雾一样层层叠叠,狼群又如一根荆棘碍路,那个鬼鬼祟祟的小毛贼更是心里面那根刺,一日不除去整日不舒服。就这样回去,又有何颜面回去面对乡亲父老,果州内更多的期待他也不容许成为更多的失望。 舍弟命丧于此人手里,在情勉勉强强,这般劳师动众的苦追一个小瘪头,在理却说不通。 驻扎尧山北边几日来搜了个遍,不但狼没见着,小毛贼人也不知去向,还搭上了十多条性命。 那个恨啊。 杨踵待在营地亲手喂着座下珍贵的飞兽,他对着飞兽说,“你说,这小毛贼会躲哪里去了?” 吼的一声鸣叫,杨踵拿起一块肉随手一抛,飞兽急连追着小小挥展翅膀,小飞起来伸长如龙似蛟的头颅,很精准的一口咬住那块肉,然后迅速一口吞下了,座落地面飞兽转头看着左边,低吼一声示意主子,一位将士慢慢走来,他说,“公子,小毛贼会不会躲到最高最险恶的闫峰岭?” 闫峰岭是尧山最神秘的地方,据说当年就连碧云宫也没敢涉险其中。 旁边一名军将恰好路过,听闻此言,也靠了过来,他说,“不可能吧!没有高深的修为,一般人躲在哪里只会凶多吉少” 找不狼群,更找不到小毛贼。 纵然一身肝胆沸热,也无可奈何。 起初的锐气似乎正在一点点消减。 再这样下去,士气也给磨平了,再拿什么对战狼群。 这一战意义重大,也意味着将来,所以只许胜不可败,他若安然归旋,边境带兵抗击野蛮人的日子离他也不远了,到时候立下许多军功,威望如山,身后皆是瑶柱国上下的欢呼声。 杨踵哼哼一笑,“当然,我也希望他躲在哪里,自己摔死或者让狼给吃了,此事就罢了,免得弄脏了我的手!”杨家公子噘嘴一笑,表面上从容自若,实际上很急,“走,咋们南下找狼去!”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沉响。 声响悠长且昏沉,时而似鬼神,时而似精怪。 一个背着双手,周身蓝光盛开的男人开口说,“近日来,你们大肆搜山,还能保住了眼睛也属大幸。趁着你们的运气没用光,赶紧下山保命去吧!” 有人一怒,大喝,“谁人在此喧嚣!” 接着,许多人一并望去,军营中一只蓝光朦胧却又互相交接着白光晶莹的身影,看此人模样不过五十出头。 “他会发光是人是鬼?” 突然间军营有人闯进来了,居然无一人发现,可见此人不简单。 憋着一肚子晦气无处挥洒。 凭空出现的男人也不管是人是鬼,在杨踵看来,眼前的人正好拿来试试手,顺势给大家提一提士气。 杨踵下命令,“拿下此人,赏金一百!” “呵呵!”朴素青衣人笑了笑,化成一束光,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无物神冢,光华贯彻之象,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神格天法无相?咋们居然大半夜里见到神仙了……” “这……” 一时间,静得只剩下风吹。 然则,风声一直在煽动着危险。 无言的低声笑,仿佛背后才是最致命的。 “神仙的话,不得不去认真看待,公子你看!”怕乱了军心,此人没敢继续说下去。 杨踵也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啸啸烈风掠过峡谷,在静夜之中如鬼嚎一样,似乎要瓦解最后他们的意志。 一直是黑暗,从没有过光明。 青衣神仙的一句话,整得他们像是来到地狱白走了一趟,阎王爷暂时不收,后面却难说准了。 “男子汉站着流血,总比窝在退舍给人说三道四强,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是万众欢呼。杨家人无所畏惧,为果州,为了瑶柱国,何况南云石窟有驻守兵马又何惧之有。那人妖言惑众而已,咋们南下!” 军令如山。 旁边的几位军将见杨踵态度坚决,他们互相看看,欲言又止的退下去了。 但是,两千五百银光骑卫的动静太大了,山里的一些零散野兽闻风而逃,尧山北边没收获,杨踵带领骑兵过了河南下。 崖子姜自然也嗅到了危险,尧山南边杂木杂草甚少,且是疏远,眼过之处多数一片荒凉,顺眼的杂草树木一株也没有,并不能给他提供任何藏身之处,不过他机灵躲在一处不知名的凶险高山岭,摸索着从青衣大叔那里偷来的蓝色珠子。 “珠子啊,珠子,你这算不算宝物?” 崖子姜翻来覆去的也没能摸出珠子什么来头,就珠子色泽而言,仿佛里内流淌着一片碧海,仿佛是天,又像是海,大到广阔无边,老大叔是碧云宫的人,珠子又是从他哪儿偷取,崖子姜便给珠子起了个惬意且又接地气的名字叫做‘碧心珠’ 每当他练着无别功法时,一小股怪力就会源源不断于体内流转,近日来进步之大,这蓝色小珠子的确起了不少作用。 匮缺的会弥补,从而达到阴阳调和的作用。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偷来的东西都是这么好么?” 因为珠子奇特,他甚至冒出荒唐的想法,他想把珠子与石头链子串连一起。 越是荒唐越是激发内心的好奇,可惜,不管他怎么折腾也没能把蓝色珠子与小石头串联起来。 “算了,放过你了!” 崖子姜气妥的躺着。 昏色金灿灿,天又渐渐变暗了,孤单的一天就快结束了,也习惯了,习惯了这种味道。 一旦入夜了,山里的一草一木,利用恰当亦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崖子姜的忍耐力很好,一个习惯了深夜气息的人,只会在躲在夜里阒然无声的把敌人给抹杀掉,同时又不容易过多的暴露自身的实力,融入暗夜同时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这也是崖子姜喜欢晚上的原因,也是自小山里翻腾落下的诟病。 昏霞来临,烧云贯彻天川。 就这刻天色变化无常,一时赤红,一时泛黄。 杨踵才带领骑兵过了河,尧山突然间地动山摇,毫无征兆的突然来袭。 一名副将高声叫着,“稳住,别慌!弟兄们先散开,赶紧找安全庇佑地躲避去!” “快快快……” 特殊时期保命要紧。 银光精骑的阵型一下子给震散了,一个个的跑没了影,地震波动不过震晃一会就恢复如初。 小小河流给跌落山石掩埋了。 似乎是一种警告。 告诫着,过了河,那就没有回头路。 杨踵骑着飞兽在空中看着一切,这场地震正是他需要的时机,他倒想知道至高荣誉的骑兵军团的执行力有多厉害。 杨踵默默地打开一个竹筒子,不到片刻就浓烟四起。 精骑军毕竟是精锐之师,凌乱不堪的骑兵军队见到信号,很快就集合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整顿好最佳阵型,如初一样完好,可见这支精兵的执行能力有多强。 见此状况,杨踵笑了,有这么一支精骑,他瞬间信心百倍,“很好,很好,不错!” 除了称赞,还是称赞,身边的副将摸不着头脑。 千军出师,出门却遇到了地震,这太不吉利,完全就是出师不利的兆头,一名将士也为此着急,“尧山比想象中要大很多,快夜深了,为了安全起见,以末将之见,咋们应当扎好型地!待明日再启程!” 一场小地震而已,千军列阵,果洲一带几乎能横着走,别说狼群,就连蚂蚁都不敢靠近一只,不过是老山神打了一个喷嚏这样也能害怕,简直废物都不如。 初次带兵上阵,难免会有差池,杨一直忍着不发脾气,细听有经验的副将,结果一次次失望透顶。 高傲自大的杨踵,年轻气盛,急功近利,白天不见要找的人,那么一定会在夜里,趁着夜色的掩护活跃起来,那么说来夜里才是抓捕小毛贼的最佳时机,此时此刻哪能离开! 况且,面子也重要。 事已至此,这个时候后退,岂不是什么颜面都丢尽了,那么以后他在杨家就连说话都敢大声,听到下属的那些话,杨踵当场发怒,“哼,我堂堂杨家热血男儿会怕了这尧山不成?此话我不想听第二遍,若不然我将以煽动军心罪,军法伺候!” 杨踵急需截杀崖子姜或者消灭狼群来让自己建立功绩与威望,哪能让一些芝麻小事阻扰了自己前进的步骤。 说到底还是年轻了,心急了。 那名将士没敢吱声,不敢多去劝说一句,他只好默默退守在一边。 千军来势汹汹,喜欢玩阴的,崖子姜也压根就没打算露面意图,除非落井下石的时候。现阶段正面去招惹一支足以肆意践踏生命的骑兵不是明智的选择,那是看不起自己的性命,自找没趣的糟蹋自己,他一个人,而他们是一支精装骑兵,唯有把他们的心里防线拖垮了,对自己才有利。 以后流血的,只会越来越多,知道要流血,那也要流出血的意义。 他一直避让,东躲西藏,对着地下的爬虫,自言自语,“恐怕只有你知道我的处境,还有风听着我的心声了。不过……” 一有风吹草动,崖子姜就走得贼快,养伤期间,有多狼狈就有多不堪。 对阵一支追着不放且又势不可挡的精骑,只身孤影又伤势未痊愈的他毫无胜算可言,崖子姜唯有祈天请福气在伤势痊愈之前不要让他们找到自己,或者是突然蹦出一个老神仙来搭救自己。 一边拖着,一边想办法,见机行事,这就是崖子姜的应对部署。 厮守明月,孤身只影,月光再亮也照不进心里,能做的事情也就看看月亮圆不圆。 整整找了十天,却依然不见崖子姜踪影,杨踵越来越迷茫了,“这小毛贼该不会给狼吃了吧!” 十天过去了,崖子姜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又有碧心珠的辅助,内劲又增加了不少。十天来,尧山的小地震断断续续没个消停,直情意味着尧山会有什么大事情即将要发生,可惜,杨踵死要面子,不管怎样劝说,杨踵就是不肯带骑兵撤退。 高岭之巅,崖子姜站得高高的,黄昏下的一道霞影,正看着下方的精英骑兵军甲,他大声呐喊,“天黑了,冥府之门传来了呼唤,你们准备好了,怎么去迎接了?” “小毛贼,你可现身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以免饱受折磨,不如痛痛快快过来领死吧!” 杀人偿命,这是崖子姜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四十三章 红色的雨 踏遍青山遥无期。 那人死活不见人。 恨啊! 杨踵盼天盼地,那个行径讶异的小瘪头,终于是盼到了。杨踵望着崖子姜的身影,咬牙切齿,“狂妄!本公子一定会把你的头剁下来,拿去献祭我死去的弟弟!” 杨踵一边说着话与崖子姜周旋,另一边给属下使眼色。一支骑兵领命,从左侧草林移走,缓慢潜进。 “不在你们眼里的时候,却非要深深埋入你们心里。这是完全不给活了吗?” 杨踵冷笑,“哼,别说不给机会,眼前给你两个选择。是么,你自己滚过来,要么,我们过去!” 真的没得商量了。 “那就不好玩了!” 明知道是这样结果,崖子姜还是想尝试一下,毕竟不见血,对大家来说都最好的。 原本,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消灭狼群,小瘪头能遇见便逮住回去再慢慢审判,苦于狼群一直没寻得踪迹,只好那另外一事撒撒气,无语的是,这个小瘪头像个二愣子一直找茬儿。 偏偏,杨踵也是初生牛犊的铁头娃。 崖子姜也是这样,最看不起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其实,谁也没搞懂对方意思。 犟驴精神老感人了,那么执着,崖子姜真搞不懂是几个意思。 也许,无惧于仁。 一个爱较劲,一个拉不下面子,所以变成了双方死循环的犟劲。 崖子姜细说,“你们想好了,该怎么捉我了?” 杨踵也不服气,“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真怀念老爷子常常刁难自己的日子,比起来外面老爷子温柔多了,外面的人实在太凶了。 话说回来,没有这些人,崖子姜根本不清楚自己能有多能耐。因为这些人,让许许多多不沾边的玩意,招呼没一个就像藤条一样缠着不放,反观,恰是这些人纵然执着,且使自己也渲染了一股顽强意志。 大大小小,断断续续的地震,他以为的却不是以为的那样,地震居然没把这些骑兵的士气拖垮,的确出乎意料,崖子姜也不在乎,他既然敢露面,必然是准备了后手。 独行客,从来不认为委屈必然是无辜的,蒙受再大的委屈,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崖子姜从容淡定,讥笑回应,“我的存在对你们而言假若只是个威胁,那么,换句话来说,我又何德何能成为你们心目中心心念念的威胁呢?我出面就是希望就此抹去此前的恩怨,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杨踵严词质问,“我亲弟弟的生命,还有上百名的弟兄的性命,就这样白白牺牲了?他们的冤屈,我找谁去?此事就凭几句话就草草了事,我又有什么颜面回去见那些勇敢牺牲的烈士?” 各执一词,各有各的理。 其实,杨踵是有私心的。 带领骑兵久居尧山不撤退,誓要干出一番大事来,这只是一个起点,边境野蛮人才是最终目的。 无奈,出门不利,遇事不顺意,处事不顺心。 崖子姜半调侃,半开导,“脚下的地方很大,如果是因为碍着你们路了,我让便是了。那么执着,是何解?做人嘛,最重要是懂得善待自己,像你们这些官家子弟留在家里悠哉悠哉,又何不快乐呢!搁这折腾自己,还苦了身边的人,何苦呢,闹啥样?” 杨踵无言以对,怒哼一声,“哼!” 这一哼,说明了没有婉转的余地。 一切,按照他打算好的开始。 连日来,崖子姜一边躲藏,一边修炼,尧山虽然万般诡象,且是钟灵山脉灵气十足,非常适合修炼者入山探险寻找大机缘,崖子姜也无意间摸索到狼群走动的大概位置,要不然,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出面调侃这支清一色银光闪闪的骑兵,狼群就是他的秘密手段。 也是他叫嚣的本钱。 崖子姜变脸了,不在嘻嘻哈哈的态度。 侠义长存于世道,自信,让崖子姜说话义正言辞,“天道有说,天命不可违,人命不可认。前面可能只有两条路,一条生,一条死,你们要霸占着活路也罢,别人就想路过而已,你们非得要别人走死路,自持有权有势就不给别人活路,那我只好走死路了,但是我告诉你们,哪怕是死路,一日未到尽头也存有转机,哪怕是我要死了,也一定会拉上你们做垫背!” “还敢嘴硬,不知死活的玩意,找死!”杨踵急忙一声怒叫,非常心急的驾驭飞兽追赶,并且一边叫喊,“快,快拦住,别让小魔头跑了!”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天道无常,善于变幻,有些努力注定是徒劳无功!的……”逃跑距离是够了,崖子姜却不慌不忙,剩余一丝机会也要再刺激他。 “狂妄!”杨踵驭着飞兽,攥着一把赤色长枪,以最快速度冲向崖子姜。 就在此时,崖子姜拿过背上的土弓箭,架好手势,松开弓弦,咻一声,一支绿油油还粘手的土箭迅速射出去,普普通通的一箭射中了杨踵驭行的飞兽,飞兽吃疼一声吼叫,差点就把杨踵甩下去。 “屙巴……忍住”飞兽感应的主子的情况,忍着痛,保持好身形,慢慢落于地面。 百余骑兵迅速赶来接应受了攻击的杨踵。 “小王八蛋!”杨踵稳住之后,怒了。 崖子姜特意露个面,搞一搞军心就开溜,这些天有了蓝色珠子的辅助,修为猛进,他总觉得随时有可能突破新境界,出面调侃几句把他们搞急眼了,咻的一声,小身影就窜入密林至深,崖子姜一下子跑没影了。 幽暗深地,崖子姜停下来,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绕了一个圈,从后面出现,小小声说,“各位官爷,你们好啊,吃饭了没?草民不小心闯入山里迷路了,没打扰你们吧,行行好,请问一下,这地方该怎么出去呢?” 地痞小流氓的态度,毫无悔改之意,语气中似乎又带着不屑的叫嚣话语,却又不失礼貌的问个好,简直给人气的牙痒痒,有人出言骂他,“别得意,一会让你知道哭!” 崖子姜回应他,“哇,好凶啊,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要不要脸啊,你们!” “小鬼找死!” 后面的骑兵靠拢上前,就要围上去,与崖子姜僵持的骑兵立即想到了对策,他们只要拖住小鬼头给弟兄们争取时间就好了,到时候,狡猾的小鬼头插翅也难飞。 小动作搞得不够细,崖子姜看出猫腻来。 “好热情啊,你们……那么,我是不是也不能怠慢了呢!”崖子姜从腰间拨出骨刺,准备迎敌。 许多骑兵一下子涌过来,眼看就要包围小鬼头,还是让人给眼皮底下开溜了。 “追……” 不过,崖子姜没有就此别过。 他们以为崖子姜会逃跑,没想到崖子姜消失了片刻,又突然出现,而且还主动出击,心爱之物,稀有飞兽给小鬼头偷袭受伤了,心急的杨踵一人当先,骑着鲵兽紧追着崖子姜的形影,半步不让,直追崖子姜。 “公子小心!” 绝尘一步,行地无疆。 擒贼先擒王,崖子姜可特别留意杨踵。 千军未到,可以玩一玩。 也只能玩一玩了。 “柿子专挑软的捏,这样也值得拿来炫耀,你们好威风哦!”一人、一手骨刺突然转头迎接杨踵的追击,后面是千军随行,彼此之间相差有一段距离,这时间足够了。 杨踵拔剑相向,准备杀敌,“看你能逞强多久!” “持之以恒,固然是晓之,破晓!”他消失了。 划破的是天空,晓寂也破灭了。 杨踵迎击,他以灵清步法避开崖子姜许多致命攻击,两人瞬间擦身而过,崖子姜手臂受了点伤,不过无大碍。 崖子姜高估了自己。 一击居然没能击破坚甲,骨刺都撕不开的坚甲,绝非凡物,给他长了点教训,崖子姜瞬速没入林子中。 突然袭击挫一挫杨踵的锐气,敌我悬殊,崖子姜只能玩阴的,他一步踏出,飘逸的身影如飞星划过星空,人又不见了,隐约还听见了破晓前夕的钟声。 谁知! “不好意思,我又迷路了!” 下一刻崖子姜如鬼一般出现在杨踵身边,他在杨踵反应过来之前又在同样部位发起一袭猛击,纵然穿着一身坚甲,同样的位置不可能完全抵住第二次攻击,猝不及防的杨踵也让崖子姜野蛮进攻方式给袭击了,杨踵心魂一震,突发一个踉跄,摇摇欲坠,差点从鲵兽上掉落下来,要不然一定给摔个狗吃屎,杨踵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他念转心法,一个翻身,身子轻如鸿毛,从鲵兽落下稳住了身体,“好家伙……” 追人最狠的杨踵差点就嗝屁了,紫金甲给刺了一个洞。 要不是紫金甲坚硬,此时杨踵已是死人一个了。 “我可不像所有骑兵那样惯着你!” 杨踵捂着痛处,依然发笑,“哼,小魔头,一会看你如何猖狂!” 身后援兵马上就要赶到,杨踵忍着痛继续追逐,你追我逃,猫捉老鼠一般。崖子姜不经意回头一看,凌云之气,剑眉星目,素风传长清,明颜渐花白,拂袖离落发,陌冬一枝梅,这与一身穷酸样的崖子姜天壤之别。 公子气朗逸飘飘。 崖子姜暗生佩服,“这人若不是那么倔,会是一个不错的人……” 这时骑兵主力军赶来,崖子姜立马退走,杨踵给崖子姜狡猾偷袭气坏了,他很生气,怒叫,“赶紧追,愣着等死?” 就在这时,天象突异。 “公子,这……” 暮夜苍苍,暮色比起平时要枯竭。 这天色好奇怪,雨僝云僽,很突然的下起了雨来,夜色虽然些许苍暗,但依然看清这场雨是红色的,也仅仅是尧山的雨是这样子的,仿佛一袭血衣惹了山神发怒。 红色的雨实属罕见。 天降一场红色的雨 莫不成这是老天爷要为这场恶斗助威了? 一只凶恶的野兽,一旦手脚给斩除了,那么这只野兽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起身来。先前崖子姜是有抹杀杨踵的机会,崖子姜之所以没对杨踵下杀手,因为他知道,若果自己杀了杨踵,绝对会引起骑兵的怒火,说不定陆续有援兵到来,到时候他拿什么来挡住千百骑兵那股愤怒的力量。要逐步消减骑兵的力量,把战场控住在方寸之间,这样子的胜算才会高出不少。 血雨越下越大,看着好吓人,仿佛有深古巨兽要吞咽尧山一样。 没有人知道这场红色的雨只是为了掩盖铺天的妖气。 是大恶大妖。 太然浩气,怪石嶙峋的地方,一个白发鬓鬓的老人拄着拐杖一动不动看着一块石板发呆。石板上绘画着一只栩栩如生,却满身长着厉眼的恶兽,老人坚持不住了,冷汗直流渗湿了衣服,握拐杖的右手不停颤抖,“是谁人来了不该来的地方,让这畜生引起共识一步步苏醒?假如这畜生冲破封印,现于当世,世上有几人能镇得住!” “大恶醒来,沉寂已久的尧山也跟着苏醒,这天下是不是真的要变了……”听了这番话,老山神惊讶的回过头来,恭恭敬敬的问好,“老仙给大仙请好,敢问大仙从何而来,又到何处?” 泛着朦胧青光的男人面不改色,他慢慢的说,“昔日,碧云宫一棵梨树下撒泼的小男孩重游故地而已,山神老人家切莫当真!” 老山神半张脸不可思议,眼角微微抽搐,留下半张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只有法身尊临的青衣男人。那个小男孩他记得,老调皮捣蛋了,如今成为一名大仙了? 那么…… 完了。 老山神掩住内心的暴躁,保持着微笑,他问,“是真是假?” 青衣人笑笑不说话。 老山神顿时气上加气,怒意涌上心头,他骂,“那个好几次往井里尿尿的捣蛋鬼原来是你?” 周围突然静的只听到风吹。 老山神死死盯着男人。 很久过去了。 “好像有这么回事,我想想……”青衣人扰头,努力回想,记忆朦胧里与老山神说的似曾相识,他问,“呃,是有这么回事,先前喝了点小酒,我还跟一个小王八蛋提起过这事,这又怎么了?”。提起那个偷东西的小王八蛋就来气,一看是老实人,却满肚子坏心思。 破案了。 那口气却咽不下。 有一次,还是在自己喝茶的时候往井里尿尿,结果连茶带尿一起喝了,那个恨啊。 有一次,他睡得正香,又是一泡尿给淋个正。 几次三番,自己原因不方便出面教训这顽皮小鬼,碧云宫垮了之后,更是找不到人了。 时隔千年,那个往自个头上尿尿的元凶终于是露脸了。 老山神敢恨,却不敢怒。 眼里布满了怒色。 四十四章 萧人缺 “大仙尊称?” “萧人缺” 没听过,像是真名,好像是假名。 多大能耐说明了一切。 这人能把自己按在地上打,为了小命老山神没敢质疑问难。 “呵,追人的时候有多么勇猛,挨揍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 “啊?”这话似乎有着许多个意思的暗喻,老山神直情给这句话整懵了,他缓缓转过头望着只得一副法身尊临,真身却不知道在何方逍遥快活的大仙。 也许,眼前的男人就是真身到临也说不准。 所以,要小心。 要非常小心应付。 “小崽种,对了,打他,就这样!” 男人一句似怒非怒的大话,保持着警惕的老山神向后挪移了步子,他已是随时随地做好了要开溜准备。 萧人缺再次发声大骂,“去你大爷的,一群大蠢驴,这么多人居然奈何不得一个小屁孩!” 这下子,老山神恍然大悟。 原来是自言自语。 虚惊一场,老山神为此松了一口气。 那么,他在骂谁呢? 因为给崖子姜摆了一道,心里长了一个小疙瘩,恶气难除去,自己不方便出手教训,所以只能指望别人。 紧接着,男人又急着大骂,“太踏马窝囊废了,一个个蠢得跟猪头一样!” 一个不言,一个自语。 气氛尬着。 他是这里的山神,尧山的一举一动都躲不开他的法眼,唯独这个男人是个例外,老山神完全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这,哪能不叫人提高警惕,一边提着心,一边吊着胆。 突然间,一股恶瘴扑鼻而来。 恶臭难闻。 来因不明。 隐约有着微弱毒性。 萧人缺很突然的问老山神,“坏事了,糟老头,你有闻到了什么古怪气味了吗?” 老山神一惊一乍,皱了皱眉头,“恶瘴来袭?但是,这股不明气体来势汹汹,阵势可不小!难不成是……尧山还有隐藏第二只妖物正在复苏?” 萧人缺认真点了点头,“唔……听你所说,有几分道理!那么问题来了,依你之见……” 假如,封印已久的妖物如今有了苏醒迹象,红色的雨如下着血一般骇人,这正是不好的征兆,现时又有不明恶瘴突袭,这些问题加一起不容小觑。 可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试探自己的办事能力? 望着似笑非笑,却满怀机心的萧人缺,老山神回答,“依我看,首先寻找出问题所在,从源头抓起以最快速度解决一切,这样才能避免恶瘴继续侵害生灵!” 萧人缺没笑。 他非常认真回话,“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刚刚那个小鬼头差点就中招了,我看着舒服,一时兴起,压不住内心的兴奋,忍不住放了一个屁而已,臭是臭了一点!” 一个屁能整出那么多操心事,这还是普普通通一个屁? 吃了一个哑巴亏。 老山神半张脸一黑,撇了他一眼,想骂人,要是打得赢这人,早就狠狠打他一顿了。 话说到此,尧山难得有一位不请自来的高人,作为土地定然要好好请教一番才是,老山神虚心请问,“大仙,你对这场诡异的血雨是怎么看待的呢?” “哈秋……”萧人缺打了一个喷嚏,几滴唾沫半空横飞,面对面的交谈的老山神来不及躲开全数接下来了,唾沫气味怪怪的,还有些臭,老山神没有骂人,他只是默默地抹一抹脸上的污迹。萧人缺连句道歉也没有,他只说,“大什么仙,太抬举我了,老酒鬼一个而已。倒是你……对了,老家伙,这里是你说了算,对吧!” “那……”话没出口,本想借此炫耀一下身份的老山神发现萧人缺嘴角上扬了,露出非常丑恶的笑意,这令人厌恶的嘴脸也说明了一切,萧人缺一定是又想到什么馊点子来刁难自己。这地方他看守了两千年,如今却逼得不敢当面承认,对着这么一个怪人,老山神无可奈何之下忍了。 心生不甘,也不可言喻,老山神立即改口,谦虚直说,“不敢,不敢!” 没上钩,萧人缺收住笑意,认真说,“把手给我!” 老山神不明其意,杵着犹如木头一样,想了一想,老山神天真的以为萧人缺是要赐予自己一件镇压尧山一切诡像的宝物,他就乖乖把手伸长。 殊不知。 萧人缺一手捉紧老山神的手,二话不说一口咬下去,顿时咬破了老山神的食指,给咬破的手指头顿时血流出来,疼得老山神哇哇叫,“啊啊啊……”。萧人缺再迅速以老山神的手指头为笔墨,撵着老山神身体移走,来来回回,老山神给拖着走蒙圈了。 石板上画了一段符文。 这些举动,萧人缺一气呵成,不给老山神反应机会便完成了一切。 一段如鬼画符一般古怪的符咒,看起来像是画了一个厉害的阵法。 符文落成之后,石板上的妖气算是止住了,不再向外弥漫,老山神不但没有心怀感激,还倒是满怀幽恨,每吸一口气,便多一分恨意。 一次又一次的。 反客为主也罢了,耍着自己玩就过分了。 心再大也难忍。 “一群乌合之众,那么多人搞不定一个小屁孩,传出去笑死人!”萧人缺又一顿臭骂,气愤的踢开旁边一颗指头般大小的石头,小石头瞬息即逝,那头只得半边山。 显威风了。 更气人的是,不当自己一回事。 老山神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些萧人缺都看着眼里。 萧人缺拍拍老山神的肩膀,呵呵一笑,“你可是神仙啊,这称呼多威风啊,是世人一直仰望的至高所在。作为一个神仙,不应该为了这些小事情而生气,不知道我这样说得对不对?” “哼!”老山神不理不睬,憋着怨腔一言不发,恨不得这人立马消失。 “斤斤计较个啥呢,多大岁数的人了,居然还跟小孩子一样。最多这样好了,以后我罩着你,谁要是欺负你,有事报我名字就行!” 他越这样,老山神越生气。 在崖子姜那里吃了亏,为了挽回一些欢乐,他只好把气撒在老山神这里。萧人缺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一点。 见情况不对劲,萧人缺安慰老山神,“有些人不过是累了,累了不打紧,他们的精神却会长存于世上!你要有先辈们的精神才行,这样才能做好一个土地” “请你离开!” 萧人缺掏出一酒壶递出去,“来,喝口小酒消消气,一会……” “滚……” 男人一动不动,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 “好,你不滚,我滚!”老山神撂下一句就走了。 萧人缺摇摇头感慨,“千古兴亡多少事,谁人成绝唱!” 他看了看天空,接着吹嘘一番,“那人会不会是我呢?” 天煞一间别。 血雨淋漓,冲的一片凌乱。 崖子姜以自身修为冲入骑兵后方。 这里大概有两百骑兵。 对付他们,够了。 负责断后的一支骑兵发现来者是目标人物,为血呐喊,为荣誉高呼,“列队!迎敌!” 精骑作战意识非常强,雨中列阵,一字型列好阵型,血雨滂沱打在兵器上叮叮当当响。 虽不是主力,却保持着主力军的气势。 一小股骑兵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不过,崖子姜的境界完全在他们之上。 “相式于恒,森然是军之。破军!” 一人仿佛有千百之军,如洪流一样卷席过来。 一字并排,一百骑兵顶着血雨滴打,手持长枪极速奔向崖子姜。 一人雨中与驻守阵地的一百骑兵厮杀,天上依然下着瘆人的血雨,却与倒在地上的骑兵流出的鲜血融为一体。 一人之力,冲锋陷阵,此时此刻,崖子姜开始略懂老爷子所讲霸王剑的涵义了,他觉得霸王就应该霸气,霸王剑或者就是莽夫的意思。 此战要速战速决,顶着血雨淋漓,周围一片红,如血海一样,看起来非常吓人,崖子姜与骑兵厮杀,手里的骨刺饮血之后越发凶猛,无坚不摧撕碎了骑兵的银甲,崖子姜在杨踵带领主力部下回来原地之前,把一支负责断后的骑兵清理得七七八八,顺便把威风凛凛的军旗毁了。与此同时,无人知道,血雨与鲜血相融化成了一种特殊的符血,也悄然牵动着一些禁制,有什么诡秘正在逐步苏醒。 袭后方,斩军旗,灭他威风,占了小便宜,崖子姜立即就走,他在杨踵未带领部下回来之前已经回到那个至今尚未暴露的山洞里。 杨踵与部下回到后方阵地,见到的却是一片狼藉,还有满山的哀嚎声,杨踵当场气坏了,悲恸的痛人心肺,血雨依然滴答滴答不停,整个山地都给染上了红。 却分不出是血雨,还是自己弟兄的血,杨踵顿时后悔莫及,他就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连累了那么多人。 满怀期待的希望却是一场悲悸。 杨踵气炸了,怒斥,“血鲜赤烽扬心火,无烛问道永明歌……杨家军旗不能倒,去……” “属下得令” 一番拆洗一番新,伤兵给送到山下了,军旗乃是军威的象征,军旗重新屹立,于血雨滂沱中重新高高立着,杨踵却闷闷不乐,“这场雨下的好邪门!就地扎营给受伤的弟兄一个安居!” “是!” 他们以最快速度搭好了营地。 这场血雨不但影响了军心,同时也影响到崖子姜,这血雨啪啦啪啦落个不停歇,太烦人了,崖子姜生了一把火取暖。 给血雨淋着,也算淋了一个狗血淋头,普光照着,崖子姜才发现自己的狼狈,一身血红,根本分不清是血还雨水,卸下血衣擦干净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麻衣,烦躁的感觉才消失了,他一边烤着火,换下来的血衣给火光照着,却牵引出崖子姜的忧虑,火光照得通明,血红的雨水顺着石壁流下来,尘封许久的石壁给滴水清洗了掉一些泥土,也逐渐显现出一些字体,崖子姜起身提着柴火照着一字一字看着读,“奋震朝云,血雨淋漓……”。读到这里他读不下去了,太邪门了,他举着火把,愣着不动,“这两句屁话,怎么像是在说我自己?” 就这两句屁话,和自己的遭遇所差无几,崖子姜不得不认真看完石壁上的后两句话,“苍上出魔,续醒古脉……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四句不像样的鬼话,多看无益,关键是前面两句,地面有过震击,血雨又下了一天一夜,仿佛映照着自己的当前的遭遇,而自己偏偏就巧妙的待在这个山洞里目睹一切。 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 “谁人留的石碑,又撞上诡异的血雨,好邪门啊!” 崖子姜心情有些复杂。 崖子姜自我安慰一句,“普天下不是一直都有魔,难不成此魔从天上来的意思?就算是那个意思,也一定不会是说我” “巧合而已!” 与敌交锋是赢了。 崖子姜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石碑上面的几句预言,仿佛有什么大事情就要发生了,由于是前面两句和自己经历的所差无几,想着,想着,崖子姜突然傻傻的笑了笑,他说,“这天下尽管大事情发生,又关我屁事?” 顿悟之后。 崖子姜绝不相信石碑上面的无稽之谈。 当务之急逃离尧山脱险为上。 “碰巧而已,我又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是他们一直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而已!” 天色渐渐变了,天边蒙上了一片深红,让这天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血雨越发汹涌,对此事崖子姜一直耿耿于怀。 离开大山告别老爷子之后,崖子姜才知道自己的问题很严重,屡次三番陷入困境人也变了,以前自己遇事从不拖沓,如今变得顾虑多了。 自己在担心什么? 又害怕什么? 就在此时,正当崖子姜心烦意乱之际,一股舒爽之气流过,清心静气。 崖子姜拿出那颗蓝色珠子,欣慰说,“还好有你,不然……” 很久,很久收敛一点怨念,他总算平复下来。 认清楚情况,抛开短暂的不愉快,崖子姜还是那个追风的少年郎。 这场血雨下了一天一夜,尧山满是血色流水,山里各种泥泞不堪,残余的红色雨痕流淌在山里,自然形成了类似于阵法一样的古怪纹路,更离奇的是这些红色的雨从未离开过尧山,也流不出尧山,每当血雨溢满了,血雨就会在尧山山脚下渗入地下消失不见了,一切的古怪仿佛像是一座惊天大阵座落于此将尧山笼罩在内。 四十五章 心目中的天涯 自己在顾忌什么? 与其说顾忌,倒不如说是害怕。 这些天,崖子姜除了与军队有交集便不见其他物迹。 周围的宁静似乎暗藏危机,静得让人发渗。 加上,他身在一个折磨人的窘境。 生怕自己辜负了那个人对自己的期望。 害怕一句道别也来不及说就阴阳两隔。 何况,这股妖风越吹越邪门了。 习惯了孤独,今时才懂得身边有一个人是多么重要。 也幸得身无一人,要不然现在有个老朋友在旁边朝自己当头就是一顿数落,崖子姜没准真的会让忍不住的泪花浸湿了眼眶。 再难的都这样过来了。 他也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崖子姜发觉大山里的灵气突然变得薄弱,像是另一种古怪气息压住了山里的灵气。 神环妖惑一样。 一场血雨催发了一切暴戾。 还有一股杀气,与众不同的杀气。 他却与这股杀气水火不容,都处是光,却寻察不觉一丝暖意,守护自己也变得越发艰难。 进不得,退不得。 远远不是初衷想的那般美好。 “生死关头,愚夫也需拔刀!也许……”崖子姜看着水流汩汩流响。 心生怀疑。 他一定是出门的时候,没挑对日子,没注意到家门歪了,邪门的玩意接二连三,如果有些事情不愿身陷,却不由己。 “老爷子说得对,我终究还是小了一点,虫子需要不断脱变才能长出翅膀飞向远方。有些东西不去认真,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以本祭天,以血铸魂。 每一铸祭都是嬗变。 血雨祭天了。 血雨也是消停了。 崖子姜躲避在某一个山洞里,心烦意乱,他依然给那一行字整得抽不开身,“为了故弄玄虚的破烂玩意困惑自己,这完全没必要啊!既然是老天爷的考验,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色!” 事已至今,早已是众矢之的,还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勇敢一点面对,不羁如光也如风。 想通了之后,心境如明镜,崖子姜没有那么纠结了。 这个困扰,崖子姜都快要给困断了肝肠的问题,心如清风,四面而生,他彻底想通透了,他不禁自语,“心海中的天涯,很好!” 勇气是最好的季光,来什么那就面对什么,怎样的明天,怎么面对。 “小魔头就小魔头,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债不在我这,我没有做错!” 虫儿窸窣作响鼓动着进入梦乡,就因为一句‘我没有做错’,崖子姜心安理得,入睡之前,崖子姜习惯了会练了练无别功法。 崖子姜左手握着右脚,掌心对脚心,右手也一样掌心对着右脚心,慢慢合上眼,这样,他便是以一个奇怪的打坐方式盘坐着。 才一会。 一吸凝聚,一呼扩散。 周围飘着许多凡胎肉眼可见的湛蓝之气,此时,湛蓝之气也凝在半空不动。 一会,湛蓝之气就慢慢变成各种形态,有时候像蛇,有时候像鱼儿,仿佛有生命一样。 发觉不对劲,崖子姜睁开眼之后,一脸惊愕。 “这是什么?” 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崖子姜也说不上来。 一会,他顿悟,惊叫,“发财了,难不成这就是最纯粹的大地灵气?可是……地深之下的自然灵气不应该是绿色的?” 一时间,崖子姜疑惑不解。 他伸出手来触摸,触摸不了,手直接与这些湛蓝之气穿过。 来来去去就那几套功法,全都试过了,都不能将这些灵气收下,崖子姜又穷得叮当响,没有收纳灵气的灵器,只好眼瞪瞪的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种时候,年纪轻轻也忍不住叹气。 “可惜……” 苦心思索,该怎么收取这些珍贵的灵气是个问题。 突然间,有一部分湛蓝灵气如游蛇一般向崖子姜靠拢,崖子姜顿时明白什么情况,他拿出怀里那颗偷来的蓝色珠子。 蓝灵气围着碧心珠转动,形成一个小漩涡。 好东西一点点给碧心珠吸走,而自己啥也没得手,崖子姜脸色不太好,他叫着,“兄弟,别太贪心了啊,给别人留一点活路!” 他的抗议,然而并无起得了什么作用。 崖子姜张着嘴,一脸茫然,心生怒意。因为他正需要这些地灵之气来助长功力,进一步突破自己。 然而…… 不到一会,蓝灵气就让碧心珠尽数吸纳了,陡然山洞里蓝光大盛,蓝光把整个山洞照个通透亮,小骨刺也在此时变得异常暴躁,崖子姜能感觉到小骨刺非常抵触蓝色珠子吸走了这股奇怪的灵气。 崖子姜看了看锵锵鸣响的小伙伴,他说,“夺人造化,你也觉得不厚道对不对!” 实情是,崖子姜会错意,蓝色珠子吸了这些灵气,力量大增把小骨刺的邪戾给死死压住,两股不相融的力量互相抵触,小骨刺才会异常抗拒。一把会源源不断饮血的小骨刺,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邪恶的东西。只是,崖子姜很小就带着小骨刺,自然习惯了小骨刺的邪戾,才不会觉得这东西是多么邪恶。 眼睁睁看着,这些地灵纯气给珠子吸光,自己半点不得,一气之下,崖子姜将蓝色珠子扔到角落里。 “真他奶奶的晦气!”崖子姜找个稍微干净的位置躺着,心里耿耿于怀,嘴上骂骂咧咧,随后不知不觉中昏昏入睡。 静静地,安安的。 突然! 连续巨响,震耳欲聋。 “呃呃……”才入睡小片刻,崖子姜就给平白无事的巨响吵醒,不过他又很快睡着了。 不光是吓了崖子姜一跳,就连杨踵所带领的骑兵也心有余悸。 轰隆隆! 又很突然的,不知何来的十多声巨响,像是天雷滚滚一样。 崖子姜猛然睁开眼睛,困意大于醒意,才捎着一会他又合上了眼。就在此时,碧心珠自个滚动起来,悄悄然又回到了崖子姜身边,渐渐的周围浮现一股蓝光,这是由碧心珠发出一股清奇气息流入崖子姜体内,碧心珠贪了,它吃不消这些地灵之气,需要借助崖子姜的身体才能完全化解鼓胀的灵气,要不然碧心珠很快就会爆裂。碧心珠的贪婪代价很大,它把即将据为己有的灵气几乎都灌输在崖子姜身上,到头来碧心珠吸纳的灵气只剩微薄的一丝丝,这些怪事,迷迷糊糊的崖子姜全不知情。 隆隆隆! 又一阵,接连不断地巨响。 滔天巨响当中,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妖力,还有一股亦正亦邪的力量,巨响的来源也正是这两股力量的对撞与较量。 这时的尧山,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萧人缺还有老山神知道。 “喂,糟老头再不出来陪我喝酒,我就把你老巢给拆了!” 啪一声,一只脚蛮横的将大门踢出一个破洞,一只脚直接穿过了门,踏入屋内。 这地方很隐蔽,出入就一个小洞口,几百年来鲜有人知道,却让这个一夕间照面的流氓找上门来了,里面的老山神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呼吸都是隐隐作痛。 “我一直都是个好人,我是觉得你对我有所误解,所以我亲自登门拜访,希望能解开你对我的误会!” 萧人缺一只手随即打穿了门,上下左右,一顿摸索,找到了开门方式才规规矩矩将门打开。 然后,门一开,黑杉木门噼里啪啦的烂了,全然稀巴烂了。 辛辛苦苦找来的黑杉木是何珍贵,如今就这样化成一堆烂木头。 “你……”里面的老山神板着一副黑脸看着,快要气死了。 脚踏烂木门而入内,不当主人在家,自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他说,“糟老头,我以二十年修为护你现今的位置安稳五十年,你就这样对我,这样的待客之道太不够意思了,未免也太小气了?话说,一定是你的血有问题,所以我布阵不灵才让那畜生有机可乘,刚才我与那畜生斗恶,大打一场,说起来那畜生真的厉害,几番周折,我也元气大伤,好在我关键时刻运气是站在了我这边,给我略胜半筹,我在关键时刻又将它死死压住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至于能压多久咋们坐下细谈!不说别的,光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镇住了那畜生,你这主人家难道就不应该请我到屋里善待一番?我如今只剩半条狗命,正好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养伤!” 听这讲话语气,哪里像是受了伤的人。 剩下半条贱命还差不多。 老山神听完一番话,惊讶不已,“不可能,婆子九原阵是一位老仙人亲手布置,你怎么可能随意进出!” “不是我吹牛皮,开元兽这种货色在那个人眼里就是一剑的货色,庆幸我曾经与那人交过手,最后我是输了,不过我也没输!” 话音未落,萧人缺一阵叹息,“可惜,那个人在前些日子,输给了一个手握风雨雷电的年轻人!” 输了就是输了,又怎么会没输? 莫名其妙。 这么一个流氓,老山神恨不得别人狠狠的教训他几顿。 恨在眼里,骂在心里,从头到尾没给好脸色,可见萧人缺在老山神这里多么不讨人喜欢。 这些东西有目共睹。 没等老山神回应,噼里啪啦一顿响,萧人缺坐着的当年凳子突然化了,他摔倒在地上坐在一堆齑粉上,他起身拍拍衣服,才说,“糟了个糕,你这凳子多少年没人坐了?” 老山神压根不想理他。 萧人缺瞧了瞧老山神。 似乎,未能解开矛盾。 曾经一肚子坏水,现今剩下半肚子坏水,也算半个好人了,半个好人实属自我感觉良好,这一改进,萧人缺并无什么羞耻心,而且还非常满意。但是别人不是这么想的。 “你要知道一个道理,我萧人缺是个好人,有时候,你亲眼所看见的,并非你亲眼所看见的!明白意思吗?” 萧人缺毫不客气的坐到旁边凳子上,悠然其乐泡了一壶茶。 “不速之客也是客,你不说话,我当你应了。你这小窝不错,从外面看来什么也不是,里面却别有洞天,摆设挺别致的,一个人住太浪费了!不如……” “不行!”老山神立马拒绝。一股沉睡已久却着然渐醒的妖力,一股七分正气,又掺杂着三分邪气的力量,还有人间的互相对弈,几股气息拧成一股漩涡,这下子非得把尧山整个翻天地覆。 老山神因此很头疼。 看人不顺眼时说什么都是废话,道理讲不通,没必要死赖着,萧人缺叹气,“哎,那算了,人走茶凉,老家伙你不听老人言,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撂下一句话,萧人缺脚踏虚空远去,方圆千里,不留一丝影迹。 奇怪的事却发现在极其遥远的一座城里,当夜只要有人说出‘知己’两个字,头顶上都会莫名其妙的起了一个包。 说一次,平白无故的多一个包。 那么,说还敢乱说话。 一下子变得满城风雨。‘知己’两个字也成为了这座城里的禁忌。 四十六章 误打误撞 南璃境地的离火墙依然幽明夺彩,多少年过来了,似乎也一向如此,不过从尧山望过去,离火天墙似乎把天空一也分为二。 离火。 是离人之火? 也唯有当年目睹一切的人才知道究竟,但是知道离火天墙如何衍生的人都把秘密带入黄土之下了。 留给世人的只是一段众说纷纭的说事儿。 高山流水,熠熠火芒映照下,照的尧山一片秀红,加上一场血雨,高山处顺流而下的都是微微泛红不寻常的红水。 整座大山在流血,似流血一般诡诈,又像是不知谁人给大山披上了一件血衣。 透红的流溪在天边绚丽的离火墙照耀下,如同浮现着熠熠生辉的愿光。 愿言之光。 难得一见的奇景,似关怀备至的小伙伴,同时也是痛震心灵的诡异气景,仿佛是一场大战,就在刚刚落下了闭幕。 一夜过去了。 崖子姜稀里糊涂的因祸得了福,就连自己还没明白过来就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春光明媚的时分,酣睡中的崖子姜口水都不知流了多少,肩膀上的衣料都给浸湿一大摊,他头一次睡得那么死,直到有危险逼近,睡得正香的崖子姜猛然醒来,不曾记起有多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觉,可是他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很警惕的握住腰间的小骨刺,小心的翻身躲着,凝望四周,观察小片刻就神速移步洞口,背靠着墙壁,望着洞口外面。 他们就在洞外,百步以外,一支骑兵正浩浩荡荡从小径走过。 “这么快就追来了?” 暖暖的阳光透进洞里来,照着他,少年袅袅天涯恨。 崖子姜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毅力,这正是练修之人缺一不可的恒心。 “不可分心啊!”他不停提醒自己。 千百骑兵所过之处,一些但却小生灵望风而逃,骑兵军表面气势凌人,实则是败寇之状。 最近一连串的麻烦事,烦的焦头烂额。 杨踵已经下了死命令要么剿灭狼群,要么擒杀崖子姜,不然绝不回果州。 寒山绝孤。 孤影,莫人懂得。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两者必需达成其一,不然绝不下山。 表面上的威风凛凛,也能使人避而不见。 不管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崖子姜都必须离开这里,不然汹涌的千军一压过来,他给逼在山洞里如同瓮中捉鳖,下场只会死路一条。 何况,山洞里有生命的行迹,世上从来不缺少灵鼻子的小东西。 “还是……”崖子姜不敢赌。 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 他折断一些藤条披在身上用来自欺欺人的遮住自己,试着混入其中并随骑兵一同前走然后试着从他们眼皮底下偷偷开溜。 “小鬼!”可惜,正要开溜的崖子姜,立马有人认出并且叫住了他。 骑兵千军,阵列齐整,阵列成一条弧形,而崖子姜与骑兵面面相觑,见形势不妙,崖子姜招呼不给一声,就从骑兵大军面前飞速逃窜,目的是往更为险峻的山岭寻找下一个容身之所。 首尾相连,一字排阵,那么,那里才是最佳逃跑方向? 崖子姜乱套了。 杨踵跟着望过去,欣慰的笑了笑,然后二话不说,发起命令,“备箭上弦!” 千箭以待,齐装蓄势,对准了崖子姜。 吓得崖子姜当场两脚一软,“我的乖乖!这,我不给射成刺猬?” 他双脚仿佛衔接着地面一样动不了,情势再次危急,存亡之际,脑子里面浮现出乱七八糟的念头。 突然有一个小点子,占满了脑海,“对了……地遁!”。他不是学地遁的料,所以他当初只学了几次就自觉放弃了。 用兵之道,行事毫无拖沓。 “猫捉老鼠的游戏也玩够了,放箭!”杨踵一声令下,他们已然松开弓弦,千箭瞬间齐发。 千箭成雨,黑压压的一片。 情势非常危急。 生死之际。 “我跺……跺,不对,那叫什么来着?”他手脚无措的一顿乱来,结果什么也没发生,看着对面弧形阵势,他连忙游说,“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射箭!” 箭已离弦,飞快射向崖子姜。 “跺,跺,跺……”依然毫无动静,死亡如此接近,灵光逼着一现,他想起来了,见此状况,他手脚很真实,不太靠谱的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手决不停转换,不断的跺着脚,左脚不灵跺右脚,嘴上念念有词,重复说着,“临兵斗者,临兵斗者……” 迅速落下来的箭雨,滴答滴答的插入地下,如洪水猛兽一般无物可挡。 就差三步距离。 崖子姜消失了,众目睽睽之下凭空不见了人。 至于去了哪里,他自己也不清楚。 一支骑兵立马出列,准备上前寻根究底。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崖子姜从自个眼皮底下开溜,杨踵没有很生气,“别追,吓一吓就是了。会遁地术说明这小瘪头不简单,他也折腾不了几天!”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离开?那么弟兄们不就……”不懂其意,一名性子急的副将着急问。 不知轻重,懒的多作解释,杨踵瞪了他一眼,“你只需听命令!” 见杨踵态度坚决,玉面润和,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好事一样,副将看着愣神了,总觉得他们家公子变了,这种情况下,副将也不好多问。 “是!”这名将士点头,低着头退下了。 多次失败之后,杨踵变聪明了,知道什么叫变通了。杨踵想到了一个对付崖子姜很好的办法,只要阵型不散,军心不动,就不会露出破绽来让人有机可乘,利用崖子姜爱躲藏暗处的习性,见面了吓一吓把人赶往凶险地域,没准误打误撞的把人给赶到了恶狼巢穴,那时再由小瘪头引出狼群,一举消灭。 兵不厌诈,攻心为上,这样的小点子,何不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成则王,败则寇。 尧山南边有援军,杨踵耗得起,所以他底气十足,以静制动的办法来对付崖子姜。地震、血雨、怪人,一切发生的云谲波诡阻止不了他们的步伐。 正在地遁远逃,不知哪里是方向,突然崖子姜与地下一块坚硬的巨石迎面相撞。 千钧一发顺利遁地逃亡。 他才松了半口气。 咚一声,他反弹倒地,眉头顿时起了一个红肿小包子,他抬手摸一摸脑门子,揉一揉,“哇,痛死我了!” 崖子姜正要骂人,当他看到巨石上刻着几个大字后,看呆了。 大舟山。 为什么会叫大舟山? 他打量一下,此岩石也不过五丈之高,何以称得上一个大字。 一块比较坚硬的烂石,小舟山还差不多。 周围很安静。 顶上石笋滴落下来的水滴,打在地上。 滴滴滴响。 越看越不对劲,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不可思议的可能,不可思议到令人害怕地步。 他头皮一麻,多想一下便似玩万千爬虫爬满全身,闭一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舟山……大舟山……” 大山下真小山。 这情况有点像书上记载的那样。 “这个不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也一定是假的,骗小孩的!” 越往那方面去想,他心里越害怕。 一想到,这里的人终究会成为一堆白骨,包括了自己。 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成为别人的玩偶。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是我有问题,不可能那样子的!”这句话是信念,支撑他走下去的理由。 情绪稍微好了一点,他便重拾信心。 “是我多想了!” 崖子姜围着大岩石走动,在大岩石后方发现了一条石梯,沿着石梯往上走,来到一个布置十分雅致的地方,像是来到了别人家里,他多次留意一张桌子放着的木盒,虽然不知盒子里装着是什么,但是盒子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异香,就让人欲罢不能。 咕咕咕咕! 崖子姜顿时泄气。 他饿了,是能吃的诱发了他的饥饿。 他懂得什么叫做道德,没有动这里的一丝一毫。 “有人在吗?” 无人回应。 崖子姜又问问,“家里有人?” 无人应答,崖子姜走走看看,了解了一下,这里的确是一户人家,屋里摆设很精致,看得出来主人家是个爱干净的人,而且品味很高,可惜没人在家。 有一点很古怪,崖子姜费煞苦心也想不明白原因,这户人家屋里很整洁唯独大门却是缝缝补补的。 “大门什么时候涨价了?难不成比屋子还贵!” 兜兜转转几次,他依旧不舍桌子上的木盒。 “我就看看问题应该不大!”说着,他扭扭捏捏的过去,坐了下去,面对面看着木盒然后打开,木盒打开那一刻,原来是一颗奇异果,相貌很普通的果子,桃子一般大小却发出异香,浓浓的飘满全屋,浓香使人如痴如醉。 “好香!” “这什么果子?不应该是只有绽放中的花朵才有的香味?” 一只手伸过去,又快速收回来,一会又伸过去拿起奇异果子,崖子姜一口咬下去,甘甜可口,汁液就要从嘴里流出来,他不禁夸赞,“味道是真不错!” 他之所以敢乱吃东西,就是凭着主人家的平时习俗爱好来断定,主人家不是一个专心玩毒的怪物,所以…… 饿了,吃不死人的都是好东西,崖子姜一点也不浪费,就差连核也给吞了。 “可惜只有一个,吃不饱啊!” 果核没丢,崖子姜觉得好看便保留起来,没准以后能种出一样的果树来。 四十七章 掩山画 平缓了内心,他又在屋里走走看看。 小小异果再好吃,也不管饱。 主人家不在,问东,问西,问不到,崖子姜按不住好奇,便再想寻找一番,看看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能填肚子的。 “这人家,好穷啊,我只吃了一个果子,因此,会不会把别人吃了个财尽人死?那我岂不是……” 说着,他摸了一把汗。 谋财害命,几个字在崖子姜脑海里不停打转转。 “一个果子而已,不至于……” “普天下哪有这么穷的人!” “有么?” “住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不不……” 一顿口不择言的胡言乱语之后。 这会,他成功骗过了自己的浮想联翩。 这事情算是过去了。 屋里几次翻找都两手空手,他也就放弃了。 不过,他给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吸引住了。 一副山水画。 此画比他还高还大。 他邹着眉头,移不开目光,仔细打量着,“这画好眼熟,我究竟是在那里见过?” 画卷上面的山水,一笔一画,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如传说中的仙山琼阁一样。 “唔……” 看着看着,脑子愈发清晰。 他突然眼界大亮,炯炯有神,眼睛瞪得老大了,眼珠子也几乎要掉下来。 “那山不是山,那水不是水。原来是尧山全景图,难怪那么眼熟!” 惊讶期间,他不自主的一步步后退,最后撞倒了一张凳子,倒下去的凳子哒哒的几声在人静之际变得异常吓人,他打起精神看了看横倒地上的凳子说,“凳子啊,凳子,那谁也不是谁!” 他又走到画卷前,再仔细摸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企图寻找一丝证据来推翻那些吓人的猜想,以此安慰。 “哎,无奈啊!” 尧山全景画卷上红色圈圈标记的地方多达十几处。 不用猜就清楚,这些圈起来的地带,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涉足其中一个,一定有问题是真的。 “没遇到的危险,难道不算危险?”这些日子除了古怪的气象变化,就为杨家人最为致命。 多阑不珊,夜梦长多。 映山红,掩山画。 返色回境,以假乱真。 活血大坟。 “对了,那场血雨,可惜……” 如果他能证实血雨流不出山外这一点,那么他先前的猜测一点也没错,问题是他出不了山,证实不了心中疑虑。 “困境一个比一个困难,我不都这样子活过来了?那么……” 现在,崖子姜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了,要死也有一堆自愿跟着垫背的,还有什么恐惧可言。 崖子姜想到另一个可能,“这画也或许是原画,我若是把这画给撕烂,尧山会不会就此破开迷局?” “哎呀……”崖子姜灵光一现,傻里傻气的笑着,然后小小自打两巴掌,这回丢脸丢到别人家里去了。 如果尧山是假的,那么土生土养的果州人一定会代代相传,杨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怎么可能派出军队来巡山,列出种种原因,他找来一张凳子垫高自己将画取下来,牢牢记住几处圈圈标记的重要地方之后。 嘶嘶嘶! 他左右开弓,很轻易的就把画给撕烂了,如果画有问题,怎么可能一撕就烂了,毁画之后,然而一切什么也没发生,他开始摸不着头脑,“难道我猜错了?” 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就是假的东西已经早已随着漫长岁月化成真迹了。 然而他抬头一看,就这一眼,崖子姜顿时头皮发麻,墙面上无故的又多了一副原封不动的尧山全景画,而地面确确实实有着撕毁之后的纸画。 崖子姜还特意弯腰去捡起来对比。 一副会自动复原的山水画说明了什么? 这尧山可能是真的,或者是假的。 里面的名堂,崖子姜搞不懂。 也许那一场血雨就是有人伤着了画的本体,所以变成了一场流血的场像幻变铺盖至尧山。 护山画。 崖子姜在老爷子收藏的那些书上记载了这么一个说法,曾经有一位正神喝了酒,有八分醉意,以仙法为基一时兴起作了一幅画,画成之际天色大变,风雨雷电。画成变天乃是不详之兆,只因花了心思,正神没舍得毁掉此画,生怕有变,正神便时时刻刻把画带在身边,此后这幅画跟着此正神周游天下斩妖除魔吸收许多天地灵气,但是也吸取了不少魔气,以至法力无边,妖力也通天,此画变成了非寻常人可掌控之物。长久下去,正神生怕有一天自己也控制不住此画,便大义行事把画打在了某一座山上,以画代替了原来的那座山,坐地化山,把画中的煞气与灵力扩散出去,不在为祸人间。 所以这种画叫做护山画,掩护原山的画。 画中有洞天,也是吃人的画。 即将来临的恐惧,或许最可怕的一直都在,那就是心魔。 克服这些,即将到来的就是欢乐小时光。 而他身在其中,给画吊着半条命,还有半条命给人追着,这条小命压根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这哪能不叫人提心吊胆。 至于此画是不是传闻中的画,以待分晓。 种种迹象表明,十不离九。 “我就不信了” 崖子姜取下画用火烧,燃烧殆尽之后,墙壁上又显现一副完好无损的画,直情是压根什么没发生一样。 他又用水泡,结果还是一样。 办法试过许多了,护山画好好的挂在墙上。 他无语死了。 太多可疑之处了,也是因为这么可疑,崖子姜才时而担惊受怕,时而斗志昂扬。 因为,天下间是真的有神仙。 “我的乖乖!大灾大难来临从来都不讲道理。可是,人为的大灾大难到临前后,不应该给人打个招呼?” 无计可施之下,崖子姜唯有等主人家回来,因为只有主人公才能解释清楚墙壁上会自主复活的画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山还是画。 “苦逼啊!” 主人家不在,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好好的,他却无缘无故想起,最不愿回忆一刻之前处于窘迫的不堪。 那些人太可恶了。 “那些东西,我一定会追回来的!”现今没有追兵了,安全的一批,崖子姜却恨意难平,那个恨啊,咬牙切齿。 多门道法好防身,这话亲自证实了,真的一点毛病也挑不出。 回忆当时,危急关头,才想起来学过遁地术,总算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但是,慌慌张张以大乱遁术离开,头也不敢回那时,手腾脚震,慌乱逃窜,步履蹒跚,才勉强使出几乎忘记得七七八八的遁地术,别人修道学的是遁地术,到了自己这里压根就是大乱遁术,临急临忙的乱来是多么的狼狈,眼幕闭落下消失的那一刻,他不忘对头那一张张戏谑自己的嘴脸。 崖子姜不承认那些人有多厉害,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背景。 绝对力量面前,他绝不螳臂挡车,若要扭转这样的颓势,唯有突破新境界。 短时间内突破新境界又谈何容易。 多少斤两心中有数,别人学的真是遁地术,自己是大乱遁。 飞天飞不了,遁地术临急临忙一顿瞎折腾,再乱来一次大乱遁术没准把自己送到天各一方的千里之外,再不小心给送到杨踵面前,岂不是自找麻烦,非不得已,他是死不愿再用半吊子也算不上的遁地术了。 一次又一次的落魄,气忿于心,现今再想想太气人了。 那个时候不是他福大命大,是太狼狈了,心里面的苦,叫苦不迭。 “怪了,我这是怎么了?”想到这里,崖子姜顿悟了,遭遇再糟糕,再不济也不至于这般,究竟是那出了问题,他又说不上。 想着,想着,火热如冉冉烽火,迅速散开,蔓延至全身,仿佛自己一下子成为一片火海。 不明原因,崖子姜突然浑身发热,周身都冒出白气了,慢慢的化成黑气冉冉升起。 短暂闭眼的一瞬间,周围随之而变化,天空幻灭,大地开裂,变成了两半,一半光与白,一边黑与暗。 分不清东南西北。 光与白这一半中有几个人,另一边黑与暗也有几个身影。 “你就是懒,不到火烧眉毛不知道勤快……”一张严肃的老脸,却面带慈祥的微笑,无奈的一声轻叹。 “死懒,死懒的,还能指望你干成一件事?”一个耿直憨厚的小胖子,左手呈递一只鸡腿,右手拿着油饼伸直,鄙视的目光凝视着。 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像是嘲讽,又像是鼓励的说,“出了山里,用你的懒告诉天下人,你可以的……” 一张迷糊不清的脸笑着,和蔼可亲,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没能看清楚这张脸,但是这张脸是无比的亲切,仿佛若有光,指引人走向希望,“懒是一种习惯,改不过来,那你就废了” 一张朦朦胧胧的小鬼脸,略显几分阴深,小鬼脸对着他高高竖着拇指头,“懒……你是这个!” 一双凌厉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扫过来,仿佛无数双眼睛布满了天际,“你把懒当饭吃,结果还吃得饱饱的,厉害了?” 一个冷漠白面小公子叫嚣,“懒是一种病,我从来不认为你能自愈,果真如此,全然是无可救药的地步!” 一个满脸胡须的大叔,停下拿着砍树的斧头转过头说,“你除了懒,便一无是处!” “你已然从适应懒,还未到接受时刻,就已经成为了懒……王八龟都比你勤快,你还有救?”一张稚嫩却嫌弃到五官扭曲的脸骂他。 “懒惰直情是你家养的?”一张精致娇气的的脸,大大咧咧的不开玩笑的说他。 “你不是最懒的,但是最懒的里面,你是其中之一!”一个白衣教书先生悠闲自在的扇着纸扇,得意洋洋的教训他。 “你还能再懒一点?”一个以背对人,不给正脸的人,不留情面的数落他。 那么突然就沦为大众笑柄。 “哈哈哈……” 一干人等齐齐笑着。 崖子姜嗤之以鼻,哼声,“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们比我还了解?” “哈哈……”笑声更为响亮,一直笑,一直都嘲笑他。 笑声源源不断,直知道笑,如鬼嚎荡漾于黑与白的临界,又似乎由自己内心深处发出。 鬼笑勾引着,就要引出那不可告知的阴暗一面。 崖子姜心神一震,恍恍惚惚的使劲慌慌头,右手自打几巴掌,崖子姜才保持了镇定,默默地看着他们笑,可是他脸色不大好,几滴虚汗顺着两鬓流下来。 “哈哈……” 笑声不断挑战崖子姜的耐性,也在一步步侵蚀崖子姜的良知。 一张张熟悉的脸争先恐后的涌现,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一个个面目狰狞都在激怒他,如九厉阴鬼一样非要将人拖入至暗无尽处,永不见日,永无出头,崖子姜脑壳几乎给挤爆了。 一团魔火将崖子姜团团围住,侵入他的意俯。 崖子姜早已忘却了那些。 忘却了自己。 也迷失了自我,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半醒半迷的崖子姜已然分不清虚实,他大声对与他们骂,“说我懒,我认了。但是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嘲笑我,有资格,没资格,你们都得死!”。这时候,他内心莫名其妙的很恼火,很想杀人。 想杀人的欲望很强烈。 “哈哈哈……”大众笑声如魔音贯耳。 崖子姜再也忍不住了。 “我要你们死!”他冲入那些人里头,大开杀戒,一刀一个,断肢满天飞,血如飘花,纷纷飞灿,反观自己站在一片血泊里,手里握着一把滴着鲜血的刀。 血泊开始聚血,渐渐的聚成了一方血池。 血池滚滚翻腾,像是深不见底,却只是浅不过脚,看着非常瘆人。 突然有一只断手动了,断手缓缓的指尖抓地拖着血在血池中爬行,靠近崖子姜时用力紧紧抓住他左脚,一抓就是一个血手印,吓得他立马踢开断手,紧接着脚边不远一个侧倒着头颅睁开眼睛慢慢的转了过来,头颅自主滚动,一直滚,滚到崖子姜面前停下,直直的盯着崖子姜,头颅还对着他发笑,笑声于无人之境里传扬是多么阴森,头颅还开口嘲讽,“我是不死的!哈哈……” 他狠狠的一脚踢飞头颅。 接着,头颅与四面八方的断肢自动复原,零散的肢体组合成一个像人一般的尸魔,尸魔软弱无力的左右摇晃,只知行尸走肉,挪着死气沉沉的步伐一步步向崖子姜走近,崖子姜当机立断了结此尸魔,无奈的是尸魔死了又重生,周围也发生了变化,先前那些人一个接一个接肢复原。 “之前还好好的,这什么鬼?”崖子姜咽了咽口水,吸一口寒冷刺骨。 随着尸魔越聚越多,几乎与杨踵带领的千军一般,如汹涌洪流一涌而来,崖子姜顿时给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种情况,他只能撒腿就跑,一步一血印,有多快跑多快,他不经意的回头一看,才敢松了一口气。 “去你个仙人板板,终于……”就在此时,崖子姜头皮一麻,浑身冷汗直冒,自己留下的血脚印一圈圈扩散,最后又化成了一片血池。 他直情是走不开这鬼地方,以前不管多黑他都没怕过,怕了,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接着,四面八方全是尸魔跌跌撞撞的行走,崖子姜两脚发软,手也麻木了,一个个尸魔陡然变成一团黑色焰火,黑色炎火里头住着一张张笑脸直扑向崖子姜,直情是要玉石俱焚。 魔火侵体,意俯已乱。 讥笑,是此刻的所有,让人抓狂,他给崩的脑瓜子嗡嗡响。 意识到不对路,他打坐入定,念了一遍净华咒。 此时的脑海里,依然是一张张嘲讽脸,突然变成了与自己一模一样,每一个自己都在发了疯的狂笑,各个诡异笑声迥然不同,回荡在心涯孤谷,久之不散,挥之不去。 不过他的意识是清晰的。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接纳所有。 “杂念而已!” 他逐渐享乐在其中。 “我来告诉你们,罪名状不是这样子数列!”他一动不动,任由那些邪魔外道干扰自己。 燥热似是一股力劲,一股魔劲如巨浪涌入意俯,冲击他的道法根基。 此时,他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想要斩杀一切的气劲,几乎也要斩尽自己的修为。 意俯突发剧痛。 就这刻,仿佛要废了,意志磨灭,信念也在消退。 脚下血池陡然浮现一点星蓝,崖子姜直觉认为那是唯一希望,崖子姜弯腰下去,要捉住那一点星蓝,他抓住了。 就在此时,蓝光盛开,一股清凉之气如小蛇游走全身,唤醒他的意识。 蓝色光芒四射,血池瞬间化去,住着笑脸的魔火也消失不见,崩塌的视界,重塑为新的开始,某些东西也在复苏,一轮日月换一轮新天。 再次睁开眼,崖子姜回到原来的样子,只不过早已汗湿了全身,看看周围,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屋子里,崖子姜明白了原因,“原来是心魔作怪!” 心魔是练修之人大忌。 “不过,终究玩不过我!呵呵” 笑,是人间灵药。同样也是人间毒药,这时候的笑就是可怕的黑心药。 恰当因为崖子姜性子比较野,喜欢随性而为,所以他也笑了。 挪一挪手指,那股清爽之气就是出自手里的蓝色珠子,他惊讶说,“这贪心的破东西,我不是给扔了?咋又回来了?” 四十八章 魔石果子 他自幻象中回过神来。 意俯,武督,垡堇,小三天汇聚点真,三处重要命脉,尤其是意俯依旧有一股邪火隐隐作祟,仿佛在灼烧,又好像在侵蚀。 “我这,算是突破了五境了?” 真正的无别功只有第一层,想起这话,崖子姜打消了所有疑虑。 五境,哪有那么容易。 日新是平凡,平不了,那就等月异,总有对的时候。 若是萧人缺知道崖子姜曾把碧云宫镇派重宝之一,宁神换气的‘怵云’当废物一样随意丢舍,萧人缺绝对会不管青红皂白,先把崖子姜吊起来一顿打。 对戾气乱心一事,他见怪不怪了,因此,崖子姜对刚刚的事情全然没放心上。 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得到,丢了更多。 不过,道功是有长进了。 但是,小命却悬在这里了。 他隐约觉得,自己快要成为了尧山的一部分了,溪水自尧山高处流下,那仿佛是自己的血液也在流至全身。 他突然灵光一闪,心里面想着,“既然我必然会乱死在尧山,终将成为尧山的一小部分,假如说我把尧山背走,那么岂不是……” 与此同时,一阵凉风渗入,他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他发现画变了。 他回头看一看墙上的山水画,他疑惑不解,自问,“刚刚,就那些鬼玩意,会不会是它搞的鬼?” 话音一落,画上神奇的出现了一行字。 崖子姜邹着眉头,一字一字念出,“带我出山,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短短四个字,可见这东西懂人话,这话隐约藏着威胁的意思,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就一幅画而已,他不信它能有什么作为,崖子姜打趣说,“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带你出山?” 山水画上面浮现出几个字,“带我出山,佑你此生无憾” 此生无憾,这几字意味深长,或多或少有点想多了。 崖子姜凝神静思,再三思量,才徐徐开口,“你能回答我三个问题,带你出山这事就成了!” 山水画上面出现一个字,“好” “你娘是谁!” “我娘叫什么名字!” “你大爷的欠了我多少钱!” 崖子姜一口气说完三个问题,这那算什么问题,直情是耍着玩闹,干巴巴的等了老半天,山水画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这般无动于衷明显是生气了。 第一个问题,它只不是一副画而已,他娘的又去那里找一个娘。 第二个问题,彼此之间也是第一次相逢,谁他娘的知道他娘是谁。 第三个问题最可恶,偏偏说到点子上,谈钱是绝对没商量,因为这是它最爱。 三个问题没实在给不了答案,无语凝噎,想吐槽也无从下手,接着,画上出现几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字。 呜呜呜! 装可怜? 崖子姜看见这三个字之后,嘴角上扬,这玩意居然学起小孩子来耍脾气了,崖子姜真的服了,嘴上骂骂咧咧的,“你咋跟娘们一样,这太矫情了,你还算是一副正常的山水画?” 这玩意不光懂人话,还会闹脾气,绝对是成精了,没准还有更惊人的举动。 崖子姜深度怀疑,遭遇的一切的邪门玩意都是这玩意搞的鬼。 为了套话,崖子姜选择暂时向它服软,他改口说,“刚刚开个玩笑而已,跟小破孩一样,那么较真干嘛!你虽然小气了一点,可我没那么小心眼,带你出山也不是没得商量,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之内的小事情儿……”。老方法,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崖子姜故意顿一顿,瞄一眼,才说,“你先叫我一声大哥!” 大哥? 欺负它不是人? 想当年跟着老仙人游历天下,降妖伏魔,是何等威风,叱咤风云也轻而易举,如今要遭这样的罪,面对崖子姜的刁难,山水画不理不睬,它宁可一辈子呆在这里,也不愿受这种罪。 见它又闹脾气,崖子姜劝说,“叫一声大哥,你不亏!” 因为彼此之间不服,他们就这样尬着。 那些话言之过早了,崖子姜承认是心急了,他转个思路以退为进去引诱它上钩,崖子姜转移话题问它,“你为什么会一直完好复原挂回原位?” 山水画不屑搭理,跟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 不过,画上面还是呈现出一行字,“你是谁!” “讲道理,讲礼貌,讲家教,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这人有风度,有气量,不屑计较这些。我叫崖子姜,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 难怪感觉小鬼头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原来是大山的气息,它也是山,对一山一水非常熟知,就是这点它才会让崖子姜带它出去,换作别人,它压根不屑搭理。 也许有求于人,这回山水画回应了,上面浮现出一行字,“尧山在,我就在” 尽管回答不满意,起码它回话了,个中意思崖子姜大概也能略懂一二,由于时间问题,崖子姜直接问,“画上面多处红色圈圈到底是什么意思” 山水画回应,“危险!” 简单,利索,这点崖子姜很喜欢,搞定了这玩意,没准就能找到从尧山脱身的办法,想到应对办法,崖子姜叫苦不迭,开始卖惨,“哎……你既然与尧山是一体,何不早说呢,弯弯绕绕的闹得大家不和,对你,对我都不好。哎……话说回来,想必,你一定知道我现今窘况是如何,外面那么多恶人,我区区一个小屁孩又何德何能带你出山?” 一个十来岁小孩,却有四境修为,放眼天下,在一些名山大川有名气的门派之内的确不足为奇,但是一个衣着潦草的小屁孩,又何来靠山之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山水画完全不相信崖子姜的鬼话,它只回应一个字,“心” 一个心? 对的,罪恶的源头就是心,善向也在心里看齐,善恶一念之差,看破不说破。 没套住重要话题,崖子姜又变了一个样,“你说得对,我认同这点,就冲着这点咋们一定能成为朋友,可惜你体格太大了,跟一面墙一样,我无力带走!”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崖子姜是攥着明白事,装糊涂虫。 但是,人是人,画是画。 尽管成精了,也不及人精。 话音一落,山水画自然脱落一层层古旧纸张,眼见速度渐渐的成为了一副与寻常画并无两样的山水画。但是,神奇的却在后面,山水画上面的山水草木一下子大变样了,第一眼看,画上的一山一水,如是活灵活现一般自主灵动,一草一木都有着生命游走一样,非常神奇,尽显怪异风彩。再认真仔细留意,山水之间却是一动不动。 原来是错觉,崖子姜忍不住惊叹,“这,太神奇了……” 山水画现字骂人,“毕竟是山野小子,少见多怪,也不能怪你!” 上钩了,崖子姜先是诡诈一笑,然后沉默不语,他慢慢将画卷好,挂在背上。 谁曾可知,沉默的背后通常隐藏着许多阴谋诡计,虽说不全是坏事,起码也有半肚子坏水,老爷子便是深谙其道之人,那些年崖子姜没少在老爷子那里吃这样的亏。 得了好处,开始手刃恩人,崖子姜变了一张阴恶的嘴脸,他阴阳怪气的说,“我山野穷小子一个,又与你非亲非故,这回带着你游天下也属一片好心,但是,我没有义务照顾你。何况,我的境界不足以将你保全,除非……” 背后一阵剧烈抖动,击打着崖子姜后背,山水画是反抗了。 崖子姜不急不躁,不开玩笑说,“你跟着我就要做好吃西北风的觉悟,日晒之时你要为我遮阳,雨淋之时你要为我挡雨,刀光剑影之间你要为我挨着!毕竟我活着,才能保着你!” 这回,山水画反抗更猛烈了。 崖子姜任它瞎闹,他继续说,“正所谓,人有三急,荒郊野岭我若是拉完大号,身边无一物可用时最需要一张纸,你也要帮这个忙懂不懂?” 也许是因为,憋着太久了,闷的就要得神经病了,它太想出去外面走走了。又或者是受不了崖子姜的压迫,山水画不等崖子姜把话说完,上面出现了两个字体,“大哥” 这厮太聪明了,聪明到让崖子姜怀疑,它是心怀着什么坏主意。 背着一座山,压力山大啊! “我崖子姜也是有靠山的人!”横看竖看都不像靠山,但是它的确是山,崖子姜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这地方有点邪门,他是不愿呆着了,他走正门出去,谁知轻轻一推,那扇缝缝补补的门弱不禁风的倒下了。 “一步,一步,引过来。看我,如何,收拾你……”崖子姜哼着自己最喜欢的小曲离开,与怪画的一番博弈之后,崖子姜忘却了惊恐,走路都满是信心。 崖子姜以为这副画笨笨的,其实它一点也不蠢,都是在互相利用。 光阴长流,终将妖力沉化,以后护山画便可脱离尧山阵法的束缚,再一次周游天下。 护山画捆在尧山有多少年,它都记不清了,恰好崖子姜吃下魔石果,身上还缭绕着一股尚未炼化的妖恶之气,两者之间,分形同气,加上那个看不顺眼的老家伙不在,崖子姜便可提前它带出山,它哪能不兴奋,别说叫大哥,叫老爹老娘它都愿意。 红日自西边落下。 离火一望无际。 崖子姜望着天边的离火,想起了以前,“这是离火燃烧了希望,还是斗志点燃了离火,才会生生不息。我与自己斗,那些密密麻麻的妖魔鬼怪也没能拿我怎么样,我依然安然无恙从血泉中醒来,如今还会怕了你们这些人?” 正月当空,皓光照耀大地,照的水面清波粼粼。 过分的美丽,往往是意味着不寻常的危险。 不过他看开了。 “淡破生死才是至上境界,很明显,我参透不了意思,我只知道什么叫做垂死挣扎” 入夜的清静,吹来第一阵风。 幽静间,却是冰冷寒啸掠过。 冷冷的风吹袭,袭入内心。 柳柳水波,涟漪澜汾。 夜辉洒落下来。 碧心珠引动流水,凉凉的,他一下子脱个光光,跳入水中,洗干净这些天的晦气。 “好凉快……” 他泡在水里,洗净一切污痕,舒凉的像哼着小曲一样念着口诀,“念隐忘于阔阔,天无行,地无别……阔阔我懂,那么什么是隐忘?” 阔阔,分为大界小界,大界大到浩瀚无垠容纳一切,小界小到一粒石沙子,也可开辟另一片洞天。 兵不在多要精,将不在猛需谋。 “人在行云里,万里不见路。老爷子说过,人一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我曾几次从迷茫中挣扎,自己那一关勉强算过去了” 桀桀…… 就这么几声怪叫,加上他是泡在水里,流水流过,几分冰冷使得他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崖子姜立马提高警惕,仔细留意周围的动静。 他看见了一只大眼妖物,个子不高与自己相差无几,青色毛发,獠牙利爪,一对大眼凸显得几乎要夺眶而出,怪物闪速不见了。 他怕了,立即上岸了。 山水画上面的红色圈圈果然不能任意招惹。 —— 一进门,老山神脸色木讷。 血雨乃是产下魔果的前兆。 他身居山神一职,尽管阻扰了许多误闯尧山的走山人,让他们尽量避开凶险,还是牺牲了不少平民百姓。 魔石果,是护山画跟着老仙人游历天下斩妖除魔过程中吸纳了过多的邪气,魔气日积月累下来驱之不去成了一副邪戾滔滔的魔画。老仙人怕自己坐化仙游之后,无人掌控护山画,坐化之前便将护山画镇在尧山,并且吩咐座下最小的弟子守着,这名弟子便是不入护山画法眼的老山神。 护山画代替原来仅有一座楼大小的尧山,再布下阵法,画上边的红圈就是阵眼,布阵是来渡化邪戾的果实,一千年结一次果子,这次是最后一个魔石果子,待刻画铭山,此后护山画不再是妖画了,正式是真真正正的尧山。 谁知,刚刚摘下来的魔石果,老山神来不及处理就平白无故消失了。 就差半步,只需将最后一颗魔化果喂给开明兽吃下即可功德圆满,位列正神之位,算作给师尊一个满意交代。 结果还是百密一疏,萧人缺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一切。 最后一颗魔化果还是出意外了,如今下落不明,弄不好就…… 老山神眉眼弯低,愁容满面。 魔化引子。 凡人无魔却能以此果引魔入体,以魔开道,魔火焚身,淬炼意俯,心智不定之人压不住魔火侵体,从此以后就是妖魔一个。魔化果也有好处,服用魔化果若能凭着自己过人意志渡过难关,将来命途气运不凡,尤其是三次魔化之后,神格法身将会无比强大。 是正气造诣淡化一切,还是邪道造诣更胜一筹,只看个人造化了。 “这魔石果要是落入邪魔外道手里变得魔攻大增,那我岂不是成为千古罪人了?” 损招最多的人。 老山神只能想起一个人来,仁慈不代表不生气,神仙也有嗔恨心,他顿时火气来了,狠狠的攥紧拳头,嘴上骂着,“萧人缺……” 转念纵千百,换了一间天。 若久以前也有一个年轻人从坐化仙游老仙人哪拿走了一样东西,自此之后,这孩子道法通天,带着族人重振雄风,四处征讨,战无不胜。 后来,因为某些缘故,女南一族还是落败了,输给了扶摇。 自此女南一族下落不明,后来扶摇也从万众瞩目之下消声灭迹。 再到六千年前,阜东举兵进攻南璃,南璃死守边境,却有一个人只身孤影,两手空空的来到尧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他舍生取义举三剑敬天地,一剑引地火,第一剑的反噬他破了神格法身。一剑束命火,第二剑的反噬他丢了性命,一剑聚析火,第三剑是他的好朋友帮助,其下场也是破道破功德废人一个,三火汇融,离火立地高升,立成一面离火天墙,大战之中呼吸间万仙化飞灰,离火冉冉不息直至今日,将南璃与阜东分开,某些人一手挑起来的战争才得以结束。 无力悲寂的心声,终究在飞灰中化成一张张欣悦的脸。 再到三千年的碧云宫,一举成名天下知,最后也是因为山里一只吃了魔石果子的开明兽凋谢了。 四十九章 死人捅活人刀子 祭拜爹娘不成,脱身也不成,就是因为起初一个犹豫,让自己陷入如今窘况。 一事无成,哎! 可怜天下无爹娘的娃。 崖子姜不经意的回头看着身后的苍天。 天边的云彩形状很奇怪,怪似悬挂着一张笑脸,陌笑红尘,看着格外的冷漠。 “小老弟,天底下真有一觉睡醒就成仙的人?” “有的!至少我听说过”山水画很随意回应,它在琢磨另一件大事。 这不是废话嘛,谁没听说过,心里臭骂一顿,崖子姜又问,“那么说来,普世间是做神仙重要,还是爹娘重要?” “啧啧啧!”山水画等的就是这一刻,守山老头那里没钱可挣,崖子姜自然成为了首要目标,哪怕是一文钱也给挖出来。 什么意思崖子姜明明白白,这玩意五行欠金,不给钱压根不办事,即使给了钱也不一定办成事,他瞥了一眼,极度反感的鄙视吐槽,“那么喜欢钱,你干脆叫贪财得了吧!我以前在老家那会,小镇的一些大小官人家养的狗喜欢取名叫旺财,天底下叫旺财的,该不会统统是你兄弟吧!”最后,崖子姜还是老老实实拿出两块碎银,伸直了手,手里碎银没入画卷当中。 三句话不离钱财,这玩意在喜欢钱财方面真的令人叹为观止。真本事啥也没见着,搞钱那是一套一套的。 崖子姜发现这幅画除了喜欢钱以外,特有趣,很逗,而且有灵性,有自我意识,还会闹脾气,双方可以心灵互相递送念识,不像小骨刺那般,互通意思全靠盲目的意会。相处下来,最合得来的地方就是一个本身就奸诈,喜欢耍诈,喜欢作妖;一个好的没学好,坏的也没学坏,彼此最能臭味相投的就是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 钱给了,可不能白给,崖子姜问,“小老弟,熊孩子没有爹娘,原因是不是不配有爹娘” 与生俱来就是一张纸,根本就没有,有何来配不配一说,这种故意卖傻真让人看不惯,山水画回应,“搁这装屁?明知故问……” 崖子姜也搞搞的整出一句,调侃它,“不文不类的东西,那么,你配吗?” 装作方面拿捏死死的,山水画都懒得费劲去戳破,留崖子姜自个自卖自夸,它还是骂了一句,“滚去!” 崖子姜摘下一朵以待随风远去的蒲公英,他对着天空一口气吹散蒲公英,崖子姜希望能有一粒蒲公英种子带着他的心里话飞到最想念的地方。 “你好傻啊!” 崖子姜不说话,他只看着絮花飘飞的朵朵蒲公英。 没有风,蒲公英也飞不远,人也一样。 崖子姜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本事的人才会安着静待,在他看来,安静一直都是暂时的,不能以半刻安宁此为长远舒闲。 若是如此,该转就转。 他打算解决这些繁琐的事。 与那些人的矛盾冗长繁杂,一时半会说不清,还需向人请示,崖子姜说,“贪财小老弟,不瞒你说,我家老爷子教导我。他说,做好人要先学会做坏人。所以说,小爷我要先学做坏事,作为靠山你得帮我出谋划策,方好助长我的气焰!” 请人办事,又没有求人的态度,它懒得去搭理,直接拒绝,“不可能!” “贪财小老弟,如今大哥有难,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不就是出出主意,这多大点事儿!” “你要脸不?身为一个人,能不能讲句人话?”一口一个贪财小老弟,叫的它气不打一处来。与他先祖辈同样岁数,假若同宗同根,没准是这个小屁孩的先祖来了没准也要叫一声祖爷爷,如今居然叫自己小老弟,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要不是天天对着那个闷死人的老小子,当下又何须受这种憋屈。 “贪财小老弟,不瞒你说,我这人比较偏激,面子丢了就丢了。但是命还在,该争回的东西不应该忘了,既然要争就尽力去争个轰轰烈烈,把给人糟蹋的不成人样的面子争回来,你说是不是?” “所以呢?你想利用我?”山水画一下子就看穿崖子姜的诡计,它也二话不说直接戳破。 主人家的地方不想尽办法把主人家拖下水,那才叫好玩,最主要是脱身办法一定少不了。好言好语走不通,那就激一激,崖子姜立马变脸,依然理直气壮的吼叫,“你他娘的是大傻蛋儿?身上有这么一个宝贝,不好好加以利用,有什么资格带着这样的好东西在身?我才不傻呢,二傻愣子你也给自己留着吧!” 满腹子坏经纶,明着来,总要比玩阴的靠谱,明知道崖子姜不怀好意,这些话却让它无言以对。 见它不说话,崖子姜摇摇头叹息,一本正经说,“红尘挥洒,活着争一把面子,死了争一副棺。世道的艰难险阻不允许我做老实人,找原因要从根本上抓起。有些人骨子里天生长有一股傲气,问题是,我不配是这种人。但是,民间盛传一种傲然怒放的力量叫做扬眉吐气,自己知自己事,我只需一半够了,我要把那口气吐出来!” 看他信誓旦旦样子。 这种嘴脸,见了太多了。 实在装的太假了,直情是不负责任的瞎说大话,它毫不犹豫戳穿崖子姜的谎言,“你内心里边的小人告诉我,你想要的远远不止这样。追根问题的根本在哪里,那是你的问题,别拉我下水!” 诡计给识破,崖子姜莫名的呛了一下,“咳咳咳……”。嘴瓢了,讲话漏风了,崖子姜呲牙一笑,又收住了脸色,装装傻尴尬就过去了,他正儿八经说,“受了一点点委屈,我不服气。所以说,我不能害了你,我把你放着,你安心等着下一个有缘人带你出山吧!如果我……” 它立马叫停,“打住!” 说扔就扔,当自己是什么了? 就当是无意,听着也来火气。 装着无辜的语气却说着威胁人的话语,山水画毫不留情的嘲讽崖子姜,“什么破玩意,真当自己是一回事?” 崖子姜不想跟它吵,他静静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自安好,互不打扰。这样的结果不是大家想要的?” 山水画发怒大骂,“放你娘的臭屁!” 崖子姜不急不躁,他淡然打趣说,“好家伙,什么不学好,偏偏学好了气急败坏。好歹学学怎样恼羞成怒,还有如何自己生自己气,比如这种才是你该学的东西!” 接着,他放低态度,又感慨一句,“我想随性而活,这……有点难……我不是成仙的料,所以我对仙不抱希望,举望泰世,多少人想成仙,又有多少人死在仙路途中。因此,我只想好好活着,方能远行游尽天下,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玩到天涯边,彼岸境地。可是有人不想我活着,那我是不是要杀出一条活路来?”。崖子姜不是不羡慕仙,老爷子说过,他是地罗阴刹命,头顶着阴雷煞,天生与仙无缘,一生要经历九次大劫大难才勉强摸到仙的门槛,所以他就一副无所谓态度。 “要不是我满脑子想着怎么脱身,又恰好逃跑功夫学得精,我都不知道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有人送温暖,我会记得,软玉温乡只适合在梦里相见。你要搞清楚情况,我并不是满脑子空白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面尚风正展,别具风清扬气,又隐约有着大风正华,看起来炯炯有神,整个人都变了样。 几番话语不说句句在理,也颇有些许道理。 这感情戏演的是那么回事,山水画选择了相信崖子姜。 这小破孩误食非凡人躯体承受的魔石果子,没有当场给魔火燃烧殆尽也是侥幸。加上没有魔祭,那只半醒半沉的大妖醒来一定顺着气息找上小鬼,那时候小鬼头必然十死无生。如今小鬼头意俯也饱受邪火灼烧,哪怕开明兽不醒来,多半也是凶多吉少,去拼一把说不定…… 假如在之前,它还有些担忧,如今这附近多了一个能和这畜生交手的怪老头,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就这么一个怪老头,足以证明如今的碧云宫不比当年差,不同之处是今时只剩下凋零的冰花,却能远胜当年门庭若市的鼎盛。 山水画明白崖子姜的执着,它有它的想法,多绕圈圈就能多挣钱,它说,“你非要去送死请带上我,我要好好的看着,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不过,后生,终究还是嫩了。就凭一口一个贪财小老弟这话,山水画就想着出主意帮他的同时又去摆他一道,毕竟是收了钱。 崖子姜突然问,“你笑了,那么你笑什么呢?” 每一句话都是算钱,按照可用之处收费,所以山水画多数是敷衍了事,“我笑了么,我之所以会笑,是因为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帮你脱险!” “不听,我不听!”崖子姜口头上不接受,因为不知道价格,没准给不起钱,但他使劲点头。 “你记得上面的几处红圈圈?那是护山大阵的阵眼,每一处阵眼都有一种非常凶狠的邪魔妖物守着,这些妖物不会主动与人斗恶,但是有人招惹了它们,可不得了,一旦它们到处乱跑,会害死不少人。咳咳咳……”。它咳了咳,就变了另一种语气,再说,“有句话说得好,渔翁之利,何不快哉?”。其实山水画还有另一个目的,万一碧云宫那个怪老头打不过这只大恶大妖,那就出大事了。事事有百密一疏,当年碧云宫就是因为它才走向覆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杀戮才会激发本念之执血腥,他需要贯切全山滔滔杀气来魔祭那只随时苏醒过来的大恶大妖,使开明兽再次沉睡下去以免祸害了附近的百姓,以血宁息另一场血腥,下下之策也属于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它的暗示,崖子姜看着呢,一知半解的崖子姜依旧乐在心里,嘴上随和一句,“你太损了!” “好好玩去吧!” 冷冷暖暖就一句话,代表了所有,又好像有着说不尽的暗喻。 阳光如往常一样灿烂,透过绿叶照下来,一边是荫凉,一边是热血澎湃。 “等等!”进发之前,崖子姜停住了,他想起一个重要事情来。 “有屁快放” 崖子姜阴阴嘴笑了起来,“把钱退给我,你刚刚说的那些,不值那个价!”话音一落,崖子姜伸出手来,等钱归来。 好多年了没有接触过人烟,这才从崖子姜那里割了一笔小钱,自然是不愿归还,它说,“世俗的眼光终究过于偏激,谈钱,这……多伤感情啊!” 崖子姜给个眼神杀,鄙视它,“咋们不是刚刚才认识么?又何来感情一说?” 没糊弄过去,山水画立马翻脸,“狗东西,我呸!” 崖子姜静静地笑而不语。 钱就是它最后的倔强,它服软了,继续游说,“小屁孩,大爷给你一句忠告,是你的菜,合胃口了,这钱就不退了,咋样?” “你说!” “不要一直相信光,人人向往的光,有时候会害了你。也许最温暖的那一道光在照亮希望的同时也在嘲讽你!” 光都不信,还有什么可信之言,崖子姜一惊一乍,“什么意思?” “你有听过死人会从坟墓里突然蹦出来插活人一刀子?” 与此同时,崖子姜脚边的泥土悄悄松动,慢慢鼓起一个小山包。心不在,崖子姜没能发现这些,他捋一遍山水画的话,也不全是废话,小道理也是道理,崖子姜再三追思,道理中挑毛病,良久,他说,“啥也不说了,退一半钱吧,等你这话验证了,我心服口服了,那些钱才归你所有,这没毛病吧” “行,这账先记着!” 太难了,进了它口袋里的钱,别想要回来。因此,崖子姜暗下发誓,总有一天一定把这玩意的老底揪出来,看看它到底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一只手撑破泥土,从小山包穿出来一手扣住了崖子姜的左脚。 空气刹那间凝固,崖子姜浑身打个寒颤,立即想起山水画说的话,死人从坟墓里蹦出来插活人一刀子。 崖子姜顿然寒毛直竖。 “啊啊啊……”崖子姜一时受了惊吓,乱蹦乱踩,尖叫声淹没了地底下的惨痛叫声,还有山水画古古怪怪的嬉笑声,也渐渐远离,最终静谧如初。 “哈哈哈……”山水画依然在嘲笑。 崖子姜没理它,享受着明媚,仿佛朝露暖阳下呵护的小草,清然洒洒,不知道什么是反抗,任风吹摆,任雨滴打。 他摘下一片叶子,好好握在手里。 意向东,人南走,不经回看,逸然忘似雁归处,是故乡,故梦思乡。 共涯直云上,远近莫为碑。 大差不差。 不该安静的危险,不应该沉寂着。 沉着的地方也不该去打扰。 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害人害己,他多少有些担忧,他还是朝着其中一处阵眼前去,引出那些妖物,借用它们的力量。 总自以为是的以为会过去的,但是并无想象那般简单,因为棘手,不能因为有光照着,就放松警惕。崖子姜是有机会一定把面子找回来的男人。 崖子姜经波折找到了骑兵营地,左右立兵,一个个军婚魁英,太有气势了。 逐步接近的妖气使得崖子姜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深深吸一口气后,他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争气的左脚抖着,他死撑说,“风来了,我这人随风,所以我来了!” 众目楞楞的观望。 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叫着,“是那个小鬼!” 如虎如豹般,崖子姜淡定说,“生与死之间,傻子也会选择活路,你们不给活路,那我就自己争取” “哼!就你?凭什么……” 小小靠山也是靠山,有了靠山依傍,说话都能挺值胸襟,崖子姜反笑,冷冷的说,“凭什么?呵呵,就凭我自己,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理由?” “狂妄,速速来领死” 崖子姜嗤之以鼻的觉得叹息,这次是来挑衅,他面无变化,“人要有自知之明!我把自知搁这儿,明不明,接下来拭目以待” “死鸭子嘴硬!” 一见崖子姜身影,完全不听解释,一名勇猛副将浩气大势喊出,“尖鞘扶风八面励,沦没彼世再为杰,第二骑队出列!” 昨夜偷袭不但没有吓着杨踵,反而激动了千军。 正军出列一字正排。 “擒杀此人,赏!” 数十骑兵持着长枪,扼杀之势,直冲崖子姜。 五十章 我还未开始呢 一老人匆匆忙忙走来,打扰了一个偏房静在阅历书籍的男人,两人对眼相视无言,不吉利的话要分场合,瞧杨贺面相平常,老人才说,“家主,最近老朽常常做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担心……要不让公子……” “打住!”老管家话没讲完就给慈脸男人打断,男人收起书籍,轻砸在桌子上,有些不高兴的斥责,“杨家人一个个是热血男儿,不畏生死,我看你是安逸日子过得太久了,致使丧失了当年斗志” 他生气自有他的道理。 “我们都老了……”就这么一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撬不动铁一般的决心。尽管这样,老管家也坚持自己立场,他说,“家主,自打咋们大肆封山以来,大公子一直没有喜讯回报,整得城里人心惟危,百姓常在背后说三道四,讲闲话,这样下去只会有损杨家威名!对咋们不利!” 杨家主挑眼一看,怒意无处消停,他啥也不说。 双双无语凝噎。 老管家闭眼一会,又说,“三千年前的碧云宫一夜沉覆,尧山平静至今,可是在碧云宫之前呢?果州历典也从有未记载,尧山远远没有咋们想象那么简单,无风湖面平静如水,一旦起浪,后悔莫及啊!后悔莫及啊……”说着老管家颇有些激动。 杨贺不动容,不变色,他平平稳稳的说,“这只是困难的第一步,以后还有更多的困难等着!” 脾气不好伤身。 万众踩踏出来的道路,跟着走,也未必一路平坦。少年自有少年狂,是平庸一辈子,是泛泛之辈,还是带着折腾一辈子,都是自有定数,回忆昔日他们一起上战场的场面,又何尝不是这样。 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友,杨贺啥性子,老管家是最了解,这回老管家什么也不说,默默然悄声离开了。 尧山发生的波谲云诡,当爹的一点不担心那全是假的。杨贺走到左侧,取下墙面挂着的二胡,擦一擦上面一层薄薄的灰尘,他坐到窗边抱着二胡却记不起曲子来,杨贺抬头看望着一点一丝晚霞消逝,杨贺看着皓影映落,愣了很久,很久,暮色泛暗,随着夜渐深,淡薄的清晖变作白光莹月洒下,也显现出远山之巅,慢慢的天际明月照着也似乎看不到一点光明,凉风习习,草木沙沙,他低头转望窗口外面小水塘,映倒在水面的明月是残缺的,一条鱼儿甩尾,引起水面波光潋滟。 水月镜花散,也拉不出好曲子,他抱着二胡,始终没有拉起调子,调子随心弦,心若有念挂。 “哎……我们是老了……” —— 此时,一个老人家忧心忡忡的在一处封印前走来走去。 “完了……” 几步一转头,提防着那边,看着阵法已经裂痕交织,很悬,阵法几乎触手可破,这种情况,老山神早已冷流直落,整颗心凉了一大截。 “这下,要死多少人了?” 话音未落,一只长满眼睛的蹄子踏出封印,周围沙石滚滚。 屏光开碎,妖气滔滔,呼之欲出,老山神立即闭上眼睛,一条缝隙也没露出偷瞄。 周围动静甚大,这状况,开明兽现世八成已成定局,老山神顿时又给吓出一身冷汗,他立马念着印咒,试图以此加固阵法不让开明兽破封印而出。拖一时,是一时,为了他人争取时间,老山神来这里早已做好与开明兽一起玉石俱焚的决心。 他最怕就是自己把命搭上了,也不伤此妖丝毫。 画为压,邪气散,尧山定,镇凶物。昔日师尊只留下这几句话就离开了,老山神修炼师尊留下来的修炼门道延缓衰老从一个孩子慢慢成为一个岁月老人也没能等到师尊回来,老山神也兢兢业业坚守,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是出大事了。 因为魔祭原因,开明兽一直沉寂,弊端也在里面,开明兽就一直吸收魔石果子的邪戾,炼化一股又一股的邪戾之气,每过三百年长一只眼睛,现今都长到脚上了,妖力之强,可见可知。 当今世上又有几人压住此妖,恐怕只有能人辈出的阜东才有。 即使有,也许是为数不多。 好长时间了。 好在阵法威力依然在,老山神一直坚持念咒,以阵法之威稍稍把开明兽压了回去。 危机还在。 老山神抹一抹汗,换一口气,还是生气。 “我是一定不相信碧云宫那个坏家伙!” 不相信萧人缺,还能相信谁? 山画还在手里,还能与此商讨一番对策,可是! 孤立无助让人心身疲惫,他长望远空,凝着,一会闭着,让自己冷静一下。 “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 绿野风尘仆仆,一匹脱了缰绳的烈马急速奔腾。 路边一个小男孩见此状,便与烈马追逐着,不太麻利的身手却与烈马健步齐跑,他看准时机,矫身上翻就翻上去马背,先是两脚夹住,后面稳稳妥妥的坐在马背上,一行军爷远处快速追来,将人与烈马拦下来了,所有军将一同看着,只见文绉绉小男孩降服了偷跑出来的烈马,小男孩背上背着有兵器,兵器对军士来说的忌惮物,各个官爷习惯性握着刀柄。小男孩连忙解释,“各位官爷,小的见这马无人驾驭,只想借个方便路上燕都,不喜欢我这就下马,还你们就是!”。小男孩仔细打量这些人,衣着是粗蛮了些,在西外来说属实寻常打扮,贼就是做了兵,那也一辈子抹不去当过贼的过往,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们的饰品就暴露了身份,不骑鲵兽改为骑马出行掩人耳目,这些人非富则贵。 不是恶贼就好办了。 人虽小,但是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又背着一把剑,尽管是一把破剑,他们不得不戒备,将士一同拔出兵器,兵刃所指,小男孩没有慌,可他还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衣衫如背剑一同破褴,胆敢肆无忌惮的在西外走动,还是个小孩,这里面有人赏识小男孩的胆量。 带头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别乱来,他问,“你一个小破孩背着一把破剑到处乱跑,意义何在?就不怕给野兽吃了?” 小男孩挤一挤笑容解释,“乡野荒漠之外,野蚊子特多,比起野兽我更怕蚊子,我是给咬怕了。所以才借马身吸引蚊子的” “说……”一人大声怒吼,这解释显然得不到他们认可。 小男孩心如明镜,此时此刻生死不由己,他没有因此给吓到,他瞧了瞧这人,记下他的样子了,再次解释,“官爷莫急,我给你两个解释。第一,一把破烂钝剑而已,各位官爷也无需紧张,在西外而言,我一个小鬼头手里没有这东西,压根不敢出门。第二,有时候也为了找出模糊不清,又不知对错的公义!” 公义还分对错? 好奇怪的问题。 这时,一群黑鸦似乎受了惊吓,从林子里飞出来,满天皆是。 “上交兵器,给你一条活路!”旁边一位满脸胡子的大汉叫着,试图再次吓到这小孩。 这时候选择听话,也许不要给挨打,不听话那是一定受罪,小男孩乖乖卸下带子,将破剑上交,一名将士过来接过破剑到前面去交给带头人。 带头人拨出剑来,琢磨一番,怎么看也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铜剑,顿时引起周围哄堂大笑,“哈哈哈……” “就这破玩意砍柴都砍不动,还信口胡诌,执证公义,太可笑了……哈哈哈!” 笑声连绵。 只有两人没笑,一个是带头人,一个是小男孩,小孩定定的看着带头人琢磨着手中的青铜剑,内心急也不形于表露。这把剑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剑,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啥玩意,他自己屡次拔剑无论如何拔出的只能是生锈铁剑,崖子姜拔出来的则是一把木剑,小泼妇诗悦瑶拨出来的则是一把紫色水晶剑,为了找出剑的秘密,他也找过一些人来试剑,一些小伙伴多数都是断了一截的钝剑,竹剑,空剑,石剑之类,没什么出奇地方,唯独眼前这个人偏偏拔出来是青铜剑。 又一次将不可思议打破,因此这把剑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也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生怕那人看上了就不还了,小男孩心里不急那是假的,以防破剑丢失,忐忑不安的他只能默不作声,因为这时候越是紧张,对方就越觉得自己有鬼。 咚咚! 远处一匹快马急忙赶来风一样掠过,不留沙尘,骑马的人尤其醒眼,乌闪乌闪的,英姿焕飒,一身黑的发闪的盔甲如同夜间战神一般,穿上此黑甲如同王威降临一般,不禁叫人记起关天国土匪头子的象征,哒哒响马蹄声恰好遮掩了小男孩的心跳加快声,蹦跶蹦跶一下两下,快把崔从新的心给蹦出来。 这一次没有人亮出兵器,他们就好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黑甲来人附在带头人耳边窃窃私语。 带头人听着点头称是,然后笑颜大开,很明显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带头人对崔从新说,“跟我走一趟,我倒想看看你所谓的公义……”说完,带头人还命人将此剑还给小男孩,接过破剑崔从新暗自窃喜,才松了一口大气。 一个个大老爷们来历不明,自己也是来路不明。 头一次有人邀请自己,小孩犹豫不决。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就压,压不住就杀了!这算不算是公义?” “我目的是到燕都,大家……不同路吧!”小男孩依旧想着怎么开脱,摆脱这些人。 此话一出,当场引起大笑四方。 手下人讽刺一句,“小鬼,关天国内,何地不是燕都?” 崔从新以为他们是贼,是不敢进城的,结果,对方不当回事,搞不好惹怒了这些人,崔从新认栽,“辛苦大人领路!” 不远的地方就是燕都,盛乐民泰,芳赏鸿燕。他们一行人就是朝着那个方向奔冲。 —— 崖子姜漫不经心的逃着。 后面是不依不饶银甲骑兵,银闪银闪盔甲相当气势,算对时机,崖子姜就停了下来客客气气打个招呼,“早啊,那么巧?你们吃午饭了吗?” 天就要黑了,风语沙沙声,习习逼近。 似乎妖风阵阵来袭,影影绰绰着不详之兆。 从营地引出仅有两支二十人左右骑兵,才引来两队骑兵,数目不多,崖子姜颇有些失望。 才二十骑兵就想截杀自己,太高估自身的实力了,崖子姜要为他们的狂妄付出代价,何况他们的对手还没到呢。 那些妖物不知搞什么没见踪影,崖子姜索性陪他们玩一玩。 “小贼……” 不待话出口,崖子姜抢先回应,“贼喊捉贼,愿你所愿……” 一步,生间。 一破,死间。 摘叶飞花间,追杀崖子姜最靠前的骑兵,便让崖子姜一招截杀了几人。 出手快,手段狠。 短短的日子,小鬼头变厉害了。 “这……” 见此情形,众人一下子麻了,木了。 “老鼠过街的小把戏,我真的腻了,你们准备好了吗?”。说着,万步回宗,来无影,去无踪,空形而无迹,神异的身法,崖子姜嗖一声给一人一击重拳。 “这小鬼不止三境……”一众人等齐齐惊愕。 接着,惨痛声连忙不断,传到远方。 半个时辰过去了,后面第三队骑兵才赶来,而且是因为听着了各种惨叫声才迅速赶来。到了地方,看着满地的伤兵全都倒在血泊里痛苦嘶喊,场面非常骇人,唯独不见可恶的小鬼头。 “形诡且神异,才一下子伤了我们的人就没影了,好玄妙的身法。好狡猾的小鬼头……”。地上,一个血人很艰难的说完这些。 “回营地……” 小小身板居然能把两支勇猛骑兵消灭,副将眼眸里飘闪着丝丝佩服的眼光。 一次次给偷袭,一次次又奈何不得此人,这一次明面进击,他们还是输了,这个细胳膊细腿的一个小毛孩虽不起眼,但本领不差,年纪轻轻就有四境修为,那么,他究竟何方妖怪? 副将命人带着伤兵回到营地,并且向杨踵详细汇报了此事。 杨踵气得直骂人,“废物,你们这群废物,亏你们还是瑶柱国的锐中之精,对付不了一个小毛贼?” 一名少将军抱拳请罪,“末将有错,对方一人,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末将才会轻敌了,着了道。话说,咋们是强势的远征军,领兵出征主要目的是剿灭狼群,这样子以多欺小对付一个小毛孩不是军人所为,此事若是传出去了,一定会让杨家在果州有失威名,留下诟病,日后少不了给果州老百姓嘲笑!” 道理占了七分。 杨踵不服,面容狰狞,凶相毕露。 以多欺小,都不止一次了,还怕别人背后舆论哗然,如今也不在乎那些骂名了,杨踵想要的是树立军威,以功绩服众,他说,“限你三天之内,提着小魔头人头回来,不然以你的人头抵上!”。杨踵可劲急了,狼群找不到,只能怪罪于崖子姜,他发了疯一样势要把尧山翻过来找出崖子姜,越急越不顺心,尧山很大,瘦小的崖子姜能容身的地方太多了。 尽管心里不服,这名少将军依然领命,“末将得令!” 此时,他们浑然不知,危险正于悄无声息的到来。 崖子姜一直都在营地附近观察,令人窒息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顿时知道,自己需要的危险来了。 此时此刻有一大群鬼魈躁动不安,一个个鬼魈蹦蹦跑跑非常暴躁,仿佛有什么东西威胁到了它们。 无形恐惧压临。 “叽叽叽叽!” “呼呼呼叽叽叽叽……” 一大群妖物正在慢慢靠近骑兵营地。 崖子姜识趣先溜为妙。 “一文钱小事,非搞一锭金……”崖子姜回头看了看营地那个方向,那个方向沉混寂寂,了无生机一般,“你们先来,好好玩一玩,我还没开始呢……” 这时候,崖子姜已经走远,他根本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情况。他一个人误打误撞的来到一处又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天边屹立着一面冲天离火墙,这是他最接近离火墙的一次了,崖子姜不禁惊叹一句,“哇,好壮观啊!” 五十一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关天国都城,燕都城周围一片平坦,黄沙荒漠居多,没高山依傍,仅有一条长流,河流分三河穿过燕都。 荒漠丘沙隐埋的流沙也不容小觑,一个不小心就陷进去给埋没了,流沙危险让不少敌人来之心惊,所以燕都看起来易攻难守,也无人前来冒犯。 城里水路三通便民利民。 夜里阑珊,有点小冷,非但煞去老百姓的热情,反而是恰到开夜时,正于兴致盎然中冉冉兴起,许多老百姓都喜欢坐着小船,尤其是一对男女伴侣,坐着小船,随波流动,悠悠荡荡,欣赏岸上的灯火万家。 在一个地方,沉沉暗消无处着清香,很安静,很偏僻,却贵华显着,闲人一步也进不来。 房间里,细细灯火随风轻轻摇曳。 一人悠悠的盘着手里的琥珀珠子。 弱光由清风吹着,照着一张张脸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有那么几人只专注于对方,却不语。 因为谈了一些不好的语题,四周气氛不如清风自然,僵着,像是火燎平地一样急灼。 这里是帝王之家的豪庭别院,地方很大,席座上不过八人,却开了满宴,对待来客可谓是以尊贵招待,但是又没有其他地方那样热热闹闹歌舞升平的场面,因为有资格坐着的只有三个人。现时,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冷冷静静的时候,只有干巴巴看着桌子上的满满的水酒与美食,尴尬之时,餐桌上的进食餐具却显尽奢华,薄弱的烛光也能耀眼闪闪。 像是当地待客之道就是这样。 你不说,我不说,情况尬着,给人一种很不自在的离奇。 其实就是各怀鬼胎的气氛下,才会显得这般焦灼十分。 一个大汉依次敲打着桌子,大汉一直重复着这样手指敲桌子的小动作,他不说话,局面就这样僵着。 也许出于主人家原因,正位上边衣着兵甲的大汉开口说,“凌公主、凌皇子,两位贵客远道而来,我也沙尘未退,兵甲未卸就前来赴约。刚才听了你们一番提议,也的确不错……但是……听闻凌公主美貌与智慧并存,为何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彼此打开天窗说亮话,可是……你们的诚意又何在?” 大汉嗓音有些大,光凭嗓门就能镇住不少人,给人看来像是与生俱来的气势。 对方一直态度不好,错以为对方以教训下人的语气说话,凌皇子顿时急眼了,怒意上头,一拍桌子反骂他,“咋们千里迢迢亲自来到关天国登门造访,这还不够诚意?这……还要什么狗屁诚意?你关逸云别欺人太甚了……” 敢当面指责一位皇子的人又岂非是普通人。 旁边的女人顿时怒眼相向,要不是有外人看着她早就臭骂一顿了。她给脾气不好的哥哥一个眼色,凌皇子有所留意,也就收敛一点,凌公主再次使了几个眼色,意思要凌皇子向关逸云道歉。谁还不是一个皇子,谁又会服谁,到了这个份上,忿忿不平的凌皇子气愤的扭过头,干脆一言不发,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哼……” 凌皇子拍桌子一骂,才稍有好起来的氛围,又沉寂了下去。 主人家看着一切,轻笑,不出言反驳,端起小碗酒一口闷。 主人自顾喝酒,不敬酒,明显是谈不拢事情,准备请客回道了。 为了缓解氛围,半遮脸女人取下面纱,一张很好看的脸展现出来,芳华绝代,如花似玉的。 尽管烛光有些淡然,有些看不清,就是这样的光芒照着,却能映出另一番风味,是他从未见过的。 关逸云看直了眼,一下子就给迷住了,才端起来酒碗,便不自觉的轻放下来。 “好……” 不可否认,这女人很美,风姿绰约,风华正茂,是西外大老粗们从未见过的美人。 也许,各人对美丽审视判断多少有些差异。 但是,在关逸云眼里,她就是最好的。 “这么好看的姑娘,打一拳会不会哭呢?”旁边站着的一个小男孩心里嘀咕着,旁人也听不出,小孩古怪的小念头,若不然,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要掉十个脑袋的。 关逸云的视线一直视凌公主为焦点,他完全给那惊人的美貌吸引了,挪不开眼睛。不过,他也没有完全让美色乱了方寸,他平复一下说,“这一点诚意恐怕……” 说到这样,因为种种原因他说不下去了。 关逸云之前是无心谈事,才漫不经心,现在是怕把事情搞砸,讨不到美人一笑。 就关逸云那种眼光,似乎要吃人一样,凌公主不生气,也不闹,始终保持着一种让人看不清楚的微笑,凌公主白玉脂般巧手,轻轻掂起酒杯,举酒敬向关逸云,“关皇子莫怪,咋们是第一次出访贵国,怎么说也是客,我这哥哥有点孩子气。这样吧,这事是家兄无礼在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杯小女子敬你,我替家兄向关皇子赔个不是!” 关逸云心思不在这上面,他一动不动,只静默看着。纷纷白霜素衣,国色鎏芳,以黛春季,这简直太美了。 这是不是自己地方,凌公主给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即使浑身都不自在,为了此行大事,她都忍了,“关皇子,小女子先喝为敬……” 浓浓烈酒一杯下去,原本酒量不行的凌公主顿时热辣烧腔,呛着眼泪都出来了,她连续咳嗽,“咳咳咳……” 这一出,哪一出,泪花闪闪的,惹得关逸云更加讨喜了,久久不发话的他关心说,“诶呀,凌公主可要当心,咋们西外是出了名粗人居多,酒也相对浓烈。一般人可真是喝不来,这样也甚好,烈酒配美人,孤雄难莫敌,哈哈……” 就关逸云脸色,色眯眯的,凌皇子瞧着就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闹僵了关系得以缓解,见状,凌公主见势发话,“此行关乎到西外与南璃两境的命运,成大事,不拘小节,小女子认为有必要再谈一谈……” “此缘可连,可成连理枝……”关逸云压根就没听入耳,直到旁边亲卫细声提醒,“爷……” “你的意思是?”关逸云不经意的回了一句,好像是回应部下,又像是回应眼前的伊人。一向我行我素的关逸云,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高高嗓音突然变得柔声细语,听起来怪怪的,让人听出了鸡皮疙瘩。 关逸云的意图摆在眼前,凌皇子可急死了,他们又何时受过这样欺负,凌皇子正要又再发怒,旁边的凌公主瞪了一眼,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处于边缘的事情拉了回来,她真怕他又把事情搞砸了。就这样,兄妹两人四目对瞪着,掰不过凌公主,凌皇子顿时给气歪了,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出外透气了,一名随从紧着跟了出去。要不是凌公主一直压着自己,以凌皇子以往的作风,早已拔剑相向了。 凌秸秆虽心里不高兴,依然拿出大国的风度,“此事,小女子未得征求家父意见,不敢妄下定夺,西外与南璃相隔天南地北,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八月之数,不如咋们先商议联军之事,待我回去南璃之后小女子请示家父,这事再好好商议,不知关皇子意下如何?” 小小一场较量,似乎谁心急了,谁就输了。 一阵风吹来,一盏油灯给扑灭,关逸云两指钳着右手边一盏灯,掐断了一小截,火光嘹亮的油灯一分为二,一撮火沫跟着二指移动,关逸云右手轻轻一掷,一抹小火光半空飞过,精准的落在那盏给风吹灭的油灯上面,油灯重新燃起,又给添加不少光辉。 手里的余火仍然在燃烧,关逸云也不为所动,直至余火熄灭,他开口说,“两国联姻才有联军的诚意,就像这盏灯,一旦给风吹灭了,就会影响整个房间局面,少了一盏灯是不是暗淡了许多?只要这些灯是互相捆在一起的,还是会有人孤注一掷把灯火重新点燃。据我所知凌公主在南璃独挡一面,处理事情完全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这个别人里面好像也包括了凌南国国君!不知道我的消息准不准确?” “小人片面之词,关皇子切莫听信谗言”关逸云立即拉着脸,态度又变了是真的,凌公主并不想嫁给粗人只好继续作周旋,“祖训,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请恕小女子无力,此时此刻无法给出让关皇子满意的答复!” 关逸云一直都黑着脸,没有拒绝说明有希望,这会他才勉强的笑了笑,“我关逸云虽已三婚,但是并无立下正室,三婚也并非我所愿,所以三婚皆是妻室。身在帝王之家,背负着许多身不由己,你我都懂这个道理,不过,这次我要为自己做主!” 长途跋涉来关天国是商议联军,结果非要联姻,凌秸秆也头疼,她还是拒绝了,“关皇子,待你明年造访南璃,小女子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此事就不多说了暂且放一边,儿女私情那有一国安稳要紧,是不是?” “好,咋们继续商议正事!” 这夜,虽然未有快意畅谈,但也平平散席。 都在双方接受之内。 ———— 远山,尧在山中,为之妖。 尧山不少不经路面的妖物正在蠢蠢欲动。 一只体型偌大巍然立着,莫约一丈三尺的领头鬼魈叽叽喳喳的暴躁几句,然后带着一大群的凶猛的鬼魈从潮湿阴暗处踊跃而出,聚集在尧山南端的一座山峰,而且还陆续有来。 危险渐渐逼近。 第一次随军,排军至此,经验不足的子弟有许多,哪有什么危机意识。 林中风影婆娑,一只鬼魈从骑兵面前迅速穿过,外营一名精骑一式杨柳摆岸,了结了这只鬼魈的性命,他看着地上人不人鬼不鬼的尸体,皱着眉头,“这是何方妖物,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尧山有这种东西!” “杀了就是!” 他们以人多之势干净利落斩杀了七只鬼魈。 旁边一名骑兵说出自己的见解,“尧山南边就是南云石窟,而我们此时就身在尧山南边,这些鬼东西会不会是从南璃过来的?” 旁边一名骑兵反对前面那名骑兵的说法,“不可能,南云石窟不是有驻军?它们又是怎么过来?” “会不会……” “不可能,不光咋们有驻军,南璃也驻军不少,这些妖物压根就过不来……” “也许,它们在咋们驻兵之前就已经过来尧山了?” “目前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一名小将军立马发话教训,“还搁这闹?还不赶紧速速回营地上报此事!” 他们一行骑兵领着几具不人不鬼的尸体回到营地。 杨踵何曾见过如此怪物,除狼不成,反而遇到更吓人的玩意,一时半会他也乱了。 一名副将率先提出建议,“公子,这些妖物诡异,若是因为我们杀了它们的同伴而至对我们发起攻击,得不偿失,咋们还是先撤为妙!” “末将认为不可,退了,军心也会受到波及,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此等怪物从来有过路面,末将此前与这些妖物有过交手,它们不易应付,若是之前的狼群再度出现。咋们将会进入万劫不复之境!” 部下之间争执不休,决定权还是在自己手里,杨踵也不是一根死筋,自私自利之人,比起崖子姜,这两千部下的性命更为重要。但是他太想自己干成一件大事了,他倒是想会一会这些妖物,何况亲爹给自己准备的秘密至今为止并无作用,杨踵吩咐,“此事不可外流,不能因此煽动了军心!传令下去,先暂守营地,有必要,咋们就以血为果州老百姓再除一害!” “对!” “好!” 那几位欲要撤离的小将军只能摇头叹息。 杨踵的决定虽未有大将之风,却也有了领兵杀敌的缩影,杨踵的意见一下子得到了不少人赞同,一点小事就自乱阵脚,又如何为国出征。 此时此刻,他们浑然不知崖子姜已然引着另一种不见天日的妖物朝着这个方向赶来。夜,那么幽暗,那么寂静,逮住了机会他就要一雪前耻,顺便挫一挫他们持势凌人的锐气。 崖子姜也只敢偷偷摸摸行事,且是小心翼翼,百丈之外,他不过是回头看看,却有数百双猩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崖子姜突然吓出一阵哆嗦,果断拨腿就跑。 “我的天啊……” 他一个小屁孩,还不够它们塞牙缝。 恶人自有恶法治,积阴德通往生,分不清善恶,又如何功德圆满。 他不是一心向恶之人,是他们的逼人太甚,逼着他犯恶。 对付恶人,就用恶人办法。 所以,杨踵带领的军队才是它们的主菜,也是崖子姜的诡计。 头顶乌云遮月,路都看不着,周围仿佛弥漫着不安,前方就好像有一个大陷阱等待着自己。 黑在暗角的危险,从来都是无声无息。 “叽叽……” “叽叽叽叽!” 桀桀怪声怪调,仿佛阴鬼一般令人竖起鸡皮疙瘩。 一顿一乍。 一愕一惊。 许多人根本从未见过这等怪物。 一大群鬼魈群拥而上,一下子围满了外营,数量有点多,鬼魈可不比狼群弱,力量、速度甚至比狼更胜一筹,凶猛就对了,崖子姜正需要这样的帮手,所以他引出这一群妖物,让它们自主与军队交恶,自己再趁机去引动另外妖物,再来冲击杨踵的骑兵。如果还不够开胃,那他就再引出第三,第四,第五种骇人怪物。 “有敌袭……”负责放哨的骑兵,瞪着眼,面容错愕一动不动,疼痛使人十指曲折僵直,鲜血慢慢渗出来,染红了衣物,如一朵正要盛开的红花,一只血淋淋的鬼手从一名没有穿银甲的骑兵胸前取出,丑了吧唧的血手还握着一个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脏,脸色定格在惊愕万状的骑兵是慢慢一边倒下去,鬼魈舔了舔鲜血淋漓的心脏,然后一口咬下去,一块一块吃完。 “啊!” 附近的几人瞪着大眼,胡乱嚎叫,几乎要抓狂了,显然是给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内营也闻风而动。 一支箭带着星火冉冉瞬闪而过,仿佛一条火龙柱子,星火飞流,燎火箭将一只吃着活蹦乱跳的鲜活心脏的鬼魈射飞,最后钉在一棵树上,熊熊烈火于箭头自燃,业火一下子蔓延开来将鬼魈包围住,少刻,便把鬼魈烧的惨叫,再过小片刻鬼魈就给焰火烧成灰烬,随风化去。 “弟兄们莫慌!” 瞧见杨踵前来营救,士气一下子高涨不少。 五十二章 陷入苦战 杨踵带着大批骑兵由内营杀出来。 一步当先,没有丝毫惧怕。 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脚一印,危险中成长,化险为夷,走进胜利,这是一般纨绔子弟不备有的志向。 勇气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回事。 将士们也从杨踵身上看到了,不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而是向往生死的决心,这是大将军具备有的气魄。 杨踵一步当头骑着鲵兽速度如风一般飞过,他不断叫醒那些吓坏了的骑兵,“尧山有妖物出没,若是今夜放任这群妖物作恶将会祸害多少人,为了果州家人们,为了捍卫咋们杨家威严,将士们别害怕,拿起你们的兵器,给我杀!” 杨踵又拉起弓弦,连发三箭,精准击中三只鬼魈。 火花突发加急如飞星飘过去,飞过去小小火光照亮了一双双眼睛,同时也看清楚一双双凶神恶煞的鬼眼。 杨踵跳下来,一把揪住一名还吓丢了魂骑兵衣服,神容严肃,语气很凶骂他,“这是在打仗,如果连你们都害怕,他日一旦敌人来袭,拿什么来守住果州城!” 虽然说全是果州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但是有一些子弟兵没见过大场面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畏畏缩缩。眼下情势也不得马虎应付,也不合适处罚任何人,处理不好容易乱了军心,杨踵是想骂醒他们,拿出精气神,弘扬该有的正气,对得起身上披着的银甲。 杨踵轻轻拍打这名骑兵脸颊,安慰他,“你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我杨踵,你流过每一滴血都是为了果州老百姓,懂了?” 此番话一说,骑兵当场感动不已,“大公子,我……” 杨踵什么也没说,他背过身捉住缰绳,一个翻身便坐在鲵兽上,驾驭着鲵兽杀向最近的妖物。情势摆在那里,打仗总有牺牲,杨踵深知,自己区区四境修为,不足以保全所有人安然离开,唯有点燃他们内心的斗志,才不会白白牺牲。 随着杨踵带领后方援兵加入阵地,强横鬼魈开始节节败退,鬼魈再凶戾也败绩可见,数量上的压制,胜负以绝对优势一边倒,倒向了杨踵一方。 “对,就这样……” 胜利在望,将士们一个个笑意浓浓。 “我们赢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军旗地面上一插,大气嚯嚯,士气愈发高涨。 寒风吹拂,旗帜摇曳,呼呼作响。 军旗是军魂,军旗倒了,一切都倒了。 “嗷呜……”突然间,一声响亮狼吼,打破局面,狼嚎鬼叫,搞得人心心惊胆跳。 “这是那群恶狼?” 话音一落,右则草丛冲出几只狼,并且迅速出击咬住几名骑兵的手,这头还没甩脱,又有几名骑兵给狼咬住。 咚咚咚…… 一只大身影飞速奔走,鲵兽上骑兵一枪连续刺穿了几只正在撕咬冰冷尸体的狼,骑兵并且高高举起长枪特意让别人看着,让其他人看到斗志与信仰。身体钉在长枪之中像是排列好的烤肉一般,尚未死去的狼极力挣扎,不管怎么挣扎也是枉然。 狼群来了,令人疑惑不解的是,狼群居然很有默契与鬼魈联合起来一起攻击人。 “来得好,这账该算了!”杨踵笑了,终于是等到他一直等的东西了,他说,“弟兄们,杀一只恶狼赏十金!” 杨踵一而再再而三鼓励起了很大作用,他把那些畏畏缩缩的骑兵唤醒来了。 尽管那群恶狼全来了,他们也无所畏惧。 鬼魈与狼群联手,这会,数量上双方打平,双方必然再一次陷入苦战,就看谁笑到最后了。 这些妖物从未有过记载,像是某种古妖物。 夜渐黑,暖阳与寒风凛凛交替。 锋刃呼鸣,横血当照,以腥立天地。 喊杀声贯穿山野。 霜冷缭绕。 滚滚热血使人麻木了惊悸。 谁怕了,谁就是输。 这个时候,尸煞回响,一种叫赤尸煞的飞虫正扑打翅膀,似乎要有什么大动静,原因是崖子姜拿长棍子捅坏了它们巢穴,激怒了它们,赤尸煞是群居妖虫,几乎倾巢出动,崖子姜与飞虫斗了一会便认清事实,他一路流着血,忍着痛,引着一大群飞虫直飞奔营地。 正所谓左右逢源,好事坏事都要成双。 不到片刻,后方又有动静发生,久违的狼群再度出现,直冲军营,不单单是狼群,还有一种很吓人的厉兽也往着军营方向直奔。 只潜伏于幽暗里不见天日的厉兽,却自行出巢。 崖子姜一眼就从混乱厮杀中认出那个人,几次交手虽然没有正面交锋,但崖子姜已经深深记住杨踵了。他矫健的移步转映,穿过混乱来到杨踵面前,仿佛只留将影子映在原地,他眨眨眼看着杨踵,神情可神气了。 杨踵手段很利索,一句话不说,收拾博弈中鬼魈,立马朝崖子姜发起攻击。 “小恶贼,给我死……” 几次进攻都给崖子姜一一化解,杨踵拉一拉缰绳,座下鲵兽高高抬起前肢,猛然踩落,速度太快了与崖子姜擦身而过,地面脸盘子大小的岩石给踏给粉碎。 崖子姜双手合并,挪移出左脚,然后高举右手,动作柔轻,柔化出一阵小旋风,卷起一堆沙尘,崖子姜打出一掌。 掌风看似很强劲,滚起气劲,如小风暴席卷八荒,迷陌风沙打中鲵兽时爆开来,然而,杨踵一点事也没有。 泥沙纷纷。 “这招叫,虚张声势!”崖子姜朝杨踵做了一个鬼脸,立即开跑,边逃边说,“你听说过飞蛾扑火的故事吗?飞蛾必定是先破茧新飞,才有资格扑火,这招叫……”后面说什么杨踵已经听不见了,这些日子给杨踵逼的逃路经验可足了,崖子姜避开身边的刀光剑影从战场上迅速穿了过去,一下子就没见了人影,一点也不拖沓,贼麻溜了。 杨踵是非常憎恨崖子姜,但是他没有去追杀崖子姜,顾全大局为重。 带血恶战的他们根本顾不上崖子姜搞的小动作,根本不知道崖子姜在做什么,也不清楚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赤尸煞追着崖子姜来到战场。 如雨如雾般涌来。 因为在夜里,遮住了黑压压的一片。 鬼知道崖子姜做了什么,惹得这群鬼东西很恼火倾巢出动来追杀崖子姜。 由于两方交战相较于混乱挡住了去路,它们已经找不到崖子姜在哪里了。 赤尸煞只能把火撒在这里了。 一只赤尸煞钻入一具尸体,一小会尸体缓缓行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是一只被斩掉一半头颅的狼。 只有半只头颅的狼早已失去生命,不明原因,现在又活过来了,声音有些古怪,像是给鬼魂附身了。 “这……又什么鬼东西!” 厉啸恫恐如麻。 “这年头横行霸道可都是畜生,可恨!” 行军出征,士气是大忌!士气不能散,一旦士气没了,怎么都是输。一位副将大声说,“任它作妖,咋们不必怕它” “今日的尧山有古怪,也无需害怕,为了果州老百姓,这一战非战不可。好好想一想你们的家人,若是放任这些畜生乱来,一旦这些畜生下了山又会有多少果州人因此死于非命!”杨踵的一番话,使得骑兵们深知自己责任重大,背负着是什么使命。 情形有变,变得诡异迷离。 这样的情况陆续有来,就连因为恶战已经身死的同伴也在缓慢起身,一个接一个,握着兵器慢慢站起来了,站又站不稳的,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六子,你还好吧!”一位骑兵笑着走到一名死后复生的士兵面前,非常开心的与他拉了一把手,因身心激动不已,眼里有光,渗了泪水,那都是洒不尽的情义。 对方却目无气息,不为所动。 谁知,下一刻一把利剑刺穿了骑兵的胸膛,兄弟血流染过彼此,他不敢相信,刺杀自己的是那个一起长大一起参军,上山之前还约好了回去果州不醉不休的好兄弟。 “六子,你……”他愤愤不平,狠狠揪住对方,血浓于水的兄弟情义。对方无动于衷,拨出剑,相继捅了好几剑,每一剑几乎都致命,直到坚持不住,生命慢慢消逝。 直到倒下去那一刻,他依然不相信这一切。 哐啷一声。 远处,有一名骑兵给复生过来面无血色的骑兵一刀两断,可恨的是一半拖拉着几段肠子倒下了,另一半还站着。 面对的全是自己弟兄,又该怎么下手,上阵杀敌可凭匹夫之勇,可是眼前兵刃相见的是刚刚还一起并肩作战的弟兄,都是有感情的,不明原因的人一下子乱了敌我之分。 “他们已经不是我们兄弟了,早已成为了丧失理智的行尸走肉,你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们了!” 可是,骑兵步步后退。 杨踵的话起不了多大用处,涨起来的士气变得低落,杨踵很生气,又很无奈,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拿出盔甲内一件像是小木棍一样的弟兄,举手朝天,一拉机关。 一道长长光虹高高上升,几乎直逼明月。 嘭嘭几声巨响。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杨字。 空中突然悬着一个字,非常震撼,也把那些妖物震惊了,它们停止了攻击,狼群更是仰头啸叫。 很显然,它们给吓到了。 杨踵抬头看着那个字,他觉得自己愧对那个字。 当然,崖子姜也看到那个大字。 “悠着点哦!是罪就得挨着受,慢慢挨着。是罪,罪过!”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崖子姜从来不做无谓的牺牲,早已躲在某个角落,很邪恶的偷偷发笑,那个笑仿佛是阎老爷子派来的鬼使。人与恶兽厮杀的场面,太过于血腥,打打杀杀的交迫崖子姜就不去凑热闹了,之前就有亲身经历,还差点把小命搭上。所以他呵呵一笑,就一走了之,他不过一个人,引来那么多妖物,可害惨了杨踵,这个时候,崖子姜唯有假慈悲默默替那些英勇无比的骑兵哀悼,“我这人喜欢引火自焚,火是引来了,结果会是怎样?但愿你们能见到明天初晨明媚的那一道阳光……”。 有期待的结束,才是值得期待的另一个开始。 这个大大的杨字照亮了地面,那些妖物看不到尽头,可见数量庞大,很快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片刻光辉,像极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才鼓起勇气却给人一下子抹杀了。 “难道说……” 光华散去那会,杨踵心里出现了不少疑问,尧山突然变成了谜一样的存在,这些谜团需要活着回到果州才有答案。 “贸贸然封山,一定和碧云宫有关系!那么……” 妖物开始攻击人了,局面不容许杨踵去胡思乱想。 双方又进入了混战。 狼群、鬼魈、历兽,加一种专门控制死尸的赤尸煞,几种妖物联合一起与人厮杀。 胜负显而易见。 就算没有崖子姜,这场恶战早晚也要发生。 至于它们为什么对付人,因为有一只凶兽想在尧山阵法压制力变弱开始收集血元炼‘血炼玲珑’。这只凶兽与山里许多妖物一样给压在尧山阵法之中有上万年了,由于崖子姜之前与一队人交恶然后引来狼群,加上一场离奇的血雨和人血相融形成了一种特殊血戾,凶兽闻腥而苏醒,由于处于复苏阶段,力量不足以破开封印,偏偏这时封山阵法又失去一部分力量,开明兽就操控尧山的恶兽把厮杀带到阵眼,供自己炼‘血炼玲珑’,以血炼血,最恶血珠,一旦血炼玲珑炼成了,它就可以借助血玲珑浴血重生,冲破封印。 而崖子姜到处捣乱,恰好帮了开明兽一个大忙,因为崖子姜,开明兽索性顺应崖子姜意思,不暴露自己,厉兽加入就是开明兽刻意安排,它非常熟悉厉兽性子。 嗜着鲜血的弑杀,恫恐入心。 悲催的骑兵,无端端的被卷入这场野兽盛宴里,大惊大怕当中拿起兵器抗衡,拼杀的呼喊响切了山野,仿佛有勾魂使者守着准备带走一个个魂魄。 尧山成为了怪物的玩乐天地,今夜,尧山简直就是一座妖山。 四种妖物联合以大肆杀人为食为乐。 似某种灾变的前兆。 细思极恐,闻者为之心惊。 处境堪忧,这个时候最需要振奋军心,斗志没有了,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妖物太残暴了,刚刚力竭身亡,还未倒下就有妖物冲过来啃咬,他们没有斗志了。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不是成为口食,就是让赤尸煞附身控住下成为己方敌人。他们苦苦支撑,最后下场也是一个死,杨踵真的绝望,但是他不想就这样认输,他大声呐喊,“弟兄们,坚持住,救兵马上就到!” 兽骑的冲撞力在平地无敌可匹,可在山里就要失去一大半战力,因为身躯比一般马匹要庞大不够灵敏,他们必需落地战斗,加上阵型已经散了,目前情势非常危急,完全是给这些妖物耍着玩,最后也要成为它们的食物。 太折磨人了。 桀桀桀…… 妖物也聪明,慢慢把他们给逼到一处绝地,一点点消磨他们的意志,然后以最小代价蚕食他们。 后面是险山壁岭,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军人气魄就如天边离火墙一样,伫立不倒!” 这些怪物太凶悍了,看着昔日战友给一个个啃咬着,军心逐渐涣散,救兵迟迟不见踪影,最后的斗志也没了。 杨踵也头疼,完全没有机会反败为胜,他唯有不停鼓励,“将士们,头可破,血可流,可否在血流干之前拼死一个丑恶怪物,为城里百姓多争取一刻安宁?” 咚咚咚…… “叽叽叽叽”包围圈左则许多怪物同时看着一个方向,连发阵阵怪叫声,然后慌慌张张的后退,随着兽骑的践踏声越来越清晰,左侧的逃避不及的鬼魈给一排凶猛骑兵猛烈进攻斩杀了一大片。 “四平青法,云清上命,吃我一棒子云火大锤!” 苍茫的天空,右圆月清晖之下一个黑影双手抡着大锤,俯冲直下,一大锤子敲落击中一只呲牙咧嘴的鬼魈,此物当场身死,一锤打落并没有因此结束,强大的力量将鬼魈尸体打入了十尺地底之下。留下一个地陷三尺,地面崩开,火焰波圈扩大震开,波及许多妖物,火焰一下子烧开,好多妖物都给焰火包住了。 “竟然是五境修为,我们有救了!” 黄狄带着一千精英杀了过来。 “末将黄狄前来助阵!” 杨踵正要说什么,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算我一个!镇守南云石窟陈辉前来援救!” 一个魁伟大汉手握重剑,千斤重大剑一板子横扫过去,一板子就拍死了五只厉兽。 一支千人骑兵从侧面杀出来,一下子把狼群、鬼魈、历兽吓退三分,但是它们依然亮着狰狞的獠牙,根本没有退缩的意思。 救兵陆续赶来,现在希望是来了,士气也大涨,是时候反击了。 接着,一只大爪猛然拍下来,直接把一群妖物拍扁了,有一个人影跳出,半空掐诀打出一拳,拳劲威猛无比,仿佛是崩塌山河铺盖而来,一拳就打死了一大群妖物,顿时给杨踵这些残兵撕开一条路。 “末将邹权!” 一会又一支精兵杀过来,很明显就是邹权带领的部下。 “你们累了,与大公子下山去吧!这里有我们” 他们意思很明显。 但是,杨踵没有这样做,他坚持要为逝去的弟兄报仇,“瑶柱国果州军魂不倒,我杨踵今夜誓死带领你们剿灭这群畜生为民除害!” 那些骑兵也是这样想的,受了多少欺压就有多少怨气,愤怒也是一种斗志,他们一同看着杨踵,就等他一个命令了。 有这么多愿意跟自己出生入死,哪怕这条命搁这,他也认了,杨踵很欣慰,很感动,“果州父老乡亲以你们为荣!冲啊……” 杨踵不愿意走,他们也没辙,情况有些危急,妖物数量庞大,他们顾及不了那么多,片刻双方就厮杀起来了,数千精装骑兵对阵四方聚集以数千之计恶兽。 撕声杀喊,甚是凄凉,远远也能听到。 胜利的会是谁。 崖子姜悠哉得很,躲在某个地方睡大觉。 这样的夜,换谁来也难以入睡。 不知为何,他心似明月皎洁,却从未圆满,甚至有些愧疚。 也许,在这刻骗骗自己自原其满一回。 之前,不是崖子姜遁地无术,是因为山水画搞的鬼,要不然现在崖子姜已经脱险了,所以,山水画出于内疚才教崖子姜耍这些阴招。 当然,崖子姜并不知道这些。 “小子,爽了吧!” 它一说,崖子姜就笑了,一路过来真的不容易,这次是真的很解气,崖子姜自满自在看着不说话。 脸上笑容说明一切。 “小样的,瞧你功法玩的不错,我看着有点眼熟,叫什么名堂?” “与圆为缺,与缺形圆,无源无尽,无别自诣。无别功” 无别功? “小子,我可再教你一招,这招名堂叫做,无启行别,物隐造诣,千花步法。这千花步法再配合你那狗屁功法一定很厉害,之后……” “没钱!”一语道破,那就没意思了,偏偏崖子姜就是这么不给面子。 “这样吧,买一赠一,赠你一招,可厉害了,无间结杀,杀人于无形之中。现今你境界低,没准学会了就突破了呢?” 与它互相通灵之后,这家伙更像是一个人,讲话并非句句戏言,与人交集都懂得看着点,仔细对比,只做稳赚不赔的买卖。给坑了几次,崖子姜也学聪明了,他不为所动,以静制动,“先把赠的给送了,以表诚意!咋们再谈接下来的事情” 崖子姜挑动小眼神看着,眼色暗相钩,意思很明确,他就是没钱,山水画认定以崖子姜现在的能耐无力化解意俯那道邪火,对着一个将死之人,天大的秘密也不怕说,反正最后会随着此人长埋尘土内化成白骨一堆。赚快死之人的钱,要比赚死人钱厚道多了,山水画还是想争取一下,“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很多年以前,神格法身不是这样叫的,他们统称为元神!” 元神,这两个字头一次听说,引起崖子姜的些许兴趣,他问,“有区别?” “神格法身是假身,死了顶多损失点修为,元神可是真身,一伤两体!区别就在这里!” 提起真假,崖子姜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他问,“之前有只长有三角会飞的小鹿,那是什么鬼东西?” 会飞的小鹿? 尧山的一草一木,山水画都能数出来,一只会飞的小鹿,它倒是没见过。 “不知道!” 这样的回答,崖子姜略带些失望,他只忽悠一下,“哦!” 五十三章 真真假假 “人人亦可修道,只看与仙有缘无缘。在好久,是好久以前,有一人小孩曾经亲眼目睹最后一位真神仙遨游太虚之后,天下间就再也没有神仙了,如今的神仙都是假神仙,尽管修为再高,也是半仙之躯。我的记忆不全,记不清很多事情,但是我记得那个小孩就是我师尊!” 神仙还分真假? 内外事,内外自有区分。 何况…… 假神仙这说法太过于无稽之谈了。 这牛皮吹得倒是响,听着也是那么回事,直情就是一早就编好了故事专门用来坑蒙小孩。一路相处下来,就论不要脸无出其右,崖子姜当然是不尽信。 连他的无别功都没能看出名堂来,其他方面,崖子姜只能呵呵了。 死活不相信就对了。 “以天地气元调内息……”崖子姜正要说出自己见解,可他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什么来,他猛然一醒,脑子一热就想到了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既然神仙分真假,那么它说的故事也分真假,崖子姜改口问,“你说的他们,到底指的是谁?” 扯犊子,扯不出可信的地方,崖子姜逮到了病句,一直期盼的好戏可来了。 看它怎么圆这个谎话。 总觉得此话里有话,所以崖子姜特意加重‘他们’二字语气。 然后面观言谈。 山水画可不是这么想,既然崖子姜来了兴趣,那么方向就找对了,接下来才是谈价格的时机,他徐徐出言,“早不如巧,给别人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机会!买卖自然数把钱给了,后面的自然而然……” 动机非常明确。 崖子姜极度鄙视这个认钱不认人家伙。 买卖是离不开钱。 啥也没干就想要钱,搁哪也说不通道理。 一个人三句话不离钱财,就里头很有玄机。 崖子姜耐不住好奇,他想了解财奴,以后就有对付财奴的方法了,他就随意和气说,“你继续讲故事,假如故事讲得好,那么之前的账是可以一笔勾销地!大不了,你不用退我钱就是了”。 其实,崖子姜也耍了小心机,他只需一言不发,静待好花如何传香,他随时以一个狗屁不通的理由来应付它那些狗屁不通的故事。 山水画细想,既然这法子行得通,有钱可赚,便可接着再往下捋一捋。 “那你可听仔细了……” “师尊说,人间最后一位仙人叫莫阳启,后世尊称为无启仙人,自从无启大仙道法大乘头顶金光升天遨游太虚之后,天就塌下来了……是的,你没有听错,天是真的塌下来了。如今的人间是天浩辟地,也就是说你现在所看到的天是二重天,也许是三重天也说不定” “既然天塌了,自然没有登天一说,天道崩塌了,天序就乱了,天道昭昭,无论常臻,后世人证不了道,也没有羽化飞升之说,所以后世人再没机会参破天道玄机成不了仙!后来无启仙人座下其中一名弟子创立了鼎鼎大名的扶摇,万年前曾与神秘的女南一族斗个你死我活,这些事迹有踪迹可查,不信你问问守山那个老小子,那小老头修为不高,但是他勤勤恳恳,也快功德圆满,无限接近真谛。师尊封山之前将我的一部分记忆尘封在某个角落,要不然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能完完整整给你一一讲解!至于……”。 什么神格。 什么元神。 这些东西,崖子姜也确确实实从老爷子哪里听说过。 也许就在于神与仙之差。 可是崖子姜听来的可不止这么些。 什么天地法相。 什么魂环化象。 什么真璞浮生,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太多了。 但是呢。 又关他屁事。 故事一套一套的编,牛皮吹起来比起家里老头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是高估了它。 冒失了。 风语物志,故事全靠自己编,然而他早已习惯了王八念经,就这种破烂玩意崖子姜少说也听过十个八个。它念它的经,崖子姜想自个事儿,听不入耳崖子姜等它讲完才一连串做了三十二个惊叹不已的表情敷衍了事,然后,就没然后了。 一个小滑头,一幅成了精的画。 传神会意间交锋,却有着互相怀疑的意思。 言多必失是个道理。 也永远是个道理。 瞧见崖子姜这幅样子,它也只能摇头叹气。 说到底就是牛皮吹大了,哪怕是真的,一时间也难以使人信服。因为是真的,山水画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它感慨万分,“英雄悲慨凄美,狗熊慷歌未彻啊!” 崖子姜好不给面子臭骂它一顿,“慷你娘的臭屁慨!” 崖子姜骂人了,它也豪不客气回怼,“我天生没娘!这句话用在你身上才是最合适不过了,哈哈……” “哈哈……” 崖子姜是笑不起来。 一提起爹娘,崖子姜顿时板着黑脸,没生好气,骂人不成,反变成了揭自己伤疤,简直自找没趣,崖子姜服了。 听完了那一番敲击心神的话。 谁也不愿提这些,崖子姜问它,“听着满山遍野的厮杀声,内心却有莫名喜感,我是不是很坏?” 这小毛孩面善,总感觉他在笑。 又看不见他在笑。 像是在很久以前那个人,天生长着一张受了天道诅咒的笑脸。 “天地皆待人不公,我在道然笑呵呵!” “天道有一个守则。好与坏都是天道守则其中之一,活在天道底下的人都会变的,一直变,甚至变得的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一直至到死。小小一朵野花,不会为了谁绽放,也不会等着谁,它们自为了自己活得的更出彩!” 它是一座山,又好像是一个人,总是编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了解花花草草不足为奇,崖子姜脸色小僵小惊讶的问,“那你爱钱如命的脾性,就是这样来的?” 它肯定回答,“对,天底下哪有人不爱钱,那是他们没有捱过穷,说不爱钱的那些人其实是最虚伪的。正因为这样,一开始我只是爱钱,后来变得更爱钱了,天底下……” 它还在吹嘘,崖子姜却动身了。 “是时候了!”崖子姜起身跳下去,将山水画绑在一棵树上。 “你要做什么?”崖子姜不理会,继续走他的路,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番动作行云流水。 瞧小毛孩这阵势,山水画似乎明白了什么。 它劝说,“别这样啊,几日来尧山死的人够多了……” 它连忙叫住,可崖子姜不听劝。 “兄弟……” 太虚伪了。 叽叽哇哇的乱吼乱叫烦死人了,崖子姜不回头,只顾着走自己的路,半途中回怼了它一句,“别的人一直在坏着呢,难道就不许我坏一次?这是哪门子道理?况且……我只在做一件我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 此话一出,你我默默无声。 一会,崖子姜再说,“普天下,谁人又不是这样子?” 确认了,这是一头牵不住的小倔驴,它改口劝说,“臭小子先把欠的账结了!” 崖子姜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一会轻轻一笑,嬉皮笑脸说,“我有点急了,先去上个茅厕,我身上没有纸,一会我怕撕烂了你……”。说完,崖子姜取下脖子上的石头链子,轻轻一抛,套在了画卷边缘上,他就走了。 画不见了,献祭开明兽的魔石果也没了,那个老小子一定急死了。破开封印开明兽会顺着魔石果熟悉的气息第一时间找到小鬼头,也会更多无辜的人会受到牵连。为了使妖物再度沉睡下去,只能另寻办法,恰好乖老人萧人缺留下一个血封阵法,所以山水画想到了利用血封阵法来压制开明兽复苏,这阵法不是没作用,只因血不够,发挥不了阵法最大用处。血祭是不得已而为之,教唆小鬼头引出阵眼里那些妖物与人斗恶,借助萧人缺留下的血封阵法血祭开明兽,以血启动禁制即可再次封印此妖物,山水画也以此作为送给老山神告别的礼物。另外,又能帮助这小鬼脱身,不管怎么看都是双赢局面。 如今,小鬼头又要折腾,虽然说耽误不了事,但是呢! 世事无绝对,就怕万一,真没准给折腾出意外。 山水画急了,它激他,“你的自负早晚有一天害了你!” 对的,他的自信来源于自负。 所有受过的罪,一件事一件事累积,早已变为憎恨之根扎根了。 不论对错,不论是非,不论将心问愧。 有些期望不可辜负了。 有些喜欢也只需默默无闻。 有仇不报才是伪君子。 崖子姜不喜欢记仇,一路过来,给逼着憋着可难受了,谁还不能闹一闹小情绪。 就算他说算了吧,也不见得这事儿就此算了吧,也没有过后再说这回事。 该结束无趣的没完没了了。 崖子姜头也不回,直走边说,“天地有正气,我就一个人……” 崖子姜渐渐走远,没入丛林之中。 “哎……” 说了不听,再说也无用,十来岁的年纪,带着十来岁的幼稚,当断则断,隐藏着让人无法估想的心智。 山水画低估了崖子姜的善良,还有固执,还有一直累积至今为止的怨怒。 精气神的桎梏,还需自己收拾。 它也就随他去了。 如果没有危险,那么他就是一头狼。 崖子姜闹这一出,涉及范围又变广阔了。 事情又发生变故了。 这些秘密,估计世上没几人懂,就连那个一根筋只修炼长寿术负责看护尧山老小子也略懂皮毛,山水画感觉里面的猫腻远远不止是这样,但是它记忆中的事况就是这样,守秘密很辛苦,尤其是几乎尘封的秘密。现今,有人帮忙分担一下也是不错的,况且是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山水画绝不相信吃了魔石果子几乎堕入魔道的崖子姜还能活下去。 既然人就要死了,为了套住崖子姜的钱,故事里半点不掺假,丢记忆这事千真万确,它也想知道师尊为什么封它记忆,师尊又为什么会抓了那么多妖物作为封山阵眼。 老山神身份悬殊可以出山,可他不愿意出山,山水画却千方百计想离开这儿,无奈于它是尧山,尧山也是它,一切都是定局,它也不抱有什么希望,直到崖子姜的出现,崖子姜出现时机又刚刚好,褪下最后一道魔戾化成魔石果子时山水画故意引崖子姜出现,它利用了小毛孩好奇心。 在最后的邪戾也随着魔石果引走,山水画再也没有半点邪戾之气,尧山的阵法自然对它失去压制功效,一切的巧妙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所以它宁可吃点亏也要跟崖子姜出山,因为之前它坑崖子姜一次,它才出主意帮助崖子姜,引出阵眼妖物。 只是…… 这个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小毛孩比想象中要狠。 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哉。 崖子姜也不是省油的灯。 豺狼虎豹混一起哪能安稳过日子。 “本意出于好心,给你点一盏明灯” 一个遇到光都会拐弯的小毛孩。 拿什么去跟他讲道理? “可你不领情!哼……死了也活该……” 不过,山水画得出一个道理。 磕碜,磕碜。 —— 有三位五境将军领阵。 没有占据天时地利,只凭人和,兵与将之间相辅相成,配合的非常完美,只因为了守护身后的人,他们用生命在坚持,也慢慢的把一批妖物杀退。 妖物退走一批之后。 他们得以一个喘息机会。 胜利在望,他们开始越战越勇。 血夜傍风霜。 砺砺只往归。 天色渐亮,圆月依然守在天边的最末处,仿佛不见最后的血腥不愿落下。 不见光明还好,一遇晨光,那山的一幕深深铭刻在内心深处,此生永不磨灭。 一览山间,死伤不计其数,横尸遍野,有人尸体、有狼、有鬼魈、有历兽、甚至有些尸骨未寒就连黎明前的一道曙光都是奢望,举目四望乱七八糟的,尸骸堆积如山,骑兵个个也筋疲力尽了,杨踵站在许多尸体上面,颤抖的左手紧紧握着一面黑色军旗,手持利剑的右手插入地面,支撑起自己疲惫的身躯,临近天亮时分,看得出来数量上面他们占优势。 此时,彻底激起了愤怒。 他们和妖物之间也至死方休。 踩着自个弟兄尸骨。 愤怒就是力量。 死去的同伴仿佛像一道永垂不朽的精神光柱。 他们越战越勇,杀死一只又一只可怕妖物。 有人欣慰的呼喊着,“我们赢了,杨家军魂,永垂不朽!” 晨曦之风阵阵清爽,却吹不散那漫天腥气,腥血蔓延开来。 这一幕幕是个人都不愿看到。 虽然击退了妖物。 却不见有胜利的欢呼。 静默的启示,意味着难以启齿的哀悼,一幕幕血与肉长长的痛击了每个人心灵深处。 骸骨满地,一目遍满疮痍,目光所过之处皆为一片血海,此景是何等凄怆,又是何残暴。 “生要站着,死也要站着,杨家英魂豪烈,名流千古,入侵者杀无赦!” 几千之多骑兵,如今死斗只剩下三百之数。 但是他们勇心不灭。 豪壮长流生生不息。 “沥血洒落知花去,纵风怒歌无二心!瑶柱意魂不灭!” 也许是呐喊声太有气势了,剩余的小部分妖物踉跄逃去,最后的狼群也在狼王嚎叫下,黯然退走最后也没影了。 这场由崖子姜经手拉开序幕的修罗场,数千骑兵历尽艰辛,苦苦恶斗一夜惨烈厮杀这才算有了告终。 可是呢? 真的结束了? 个个浴血沾身,心身疲乏不堪,他们直直的看着前方。 交迫于绝处那种无奈。 好感人,用生命去守护更多的生命。 催人奋进,一种不屈的精神。 不过呢。 一码事归一码事,两样事压根就不搭噶。 晨曦到临,满山遍野皆是一片狼藉。 从未体会一夜居然如此漫长,像是黑夜恶意将白日阻拦一般。 微薄晨光照得地面发渗。 那一刻,情愿光明不会来临。 难以言说之痛,如扎入心肺的利刺。 杨踵一目望开,泪盈满眶,身体不由自己颤抖着。一部分将士面状惨淡,不忍直视,互相依靠安慰彼此。 胜利之后是悲痛。 活着究竟是侥幸,还是悲剧。 他们一度甚至怀疑自己。 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举目四望,往日不再,目光所及之处,尸体横山遍野,全都是昔日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哥们,活着的弟兄都血衣淋漓,艰难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大气也几乎喘不上,一张张血脸与自己出生入死,自己却不曾记得多少人的名字,他无力的闭上眼睛,感慨万千,“尧山,尧山……原来此山是一座妖山……是妖山啊!是我的固执……害了他们……” 此话让躲着的崖子姜会心一愣,似乎是那么一回事。 星火燎野。 尧山,毫无征兆之下,成了一座妖山。 尧山。 妖山。 两者竟然如此接近,可惜那副画搁下了,要不然,能当面问个清楚由因。 “买鱼咯……卖……”崖子姜故作一惊一乍,淡定再说,“哇……你们好厉害,我是错过了什么了吗?” 众将喘息未定。 一声如市井小贩子叫喊买卖打破了胜利的喜悦。 “是你!”存活的一众人等,咬牙切齿的一同望着一个方向。 一遇崖子姜,一个个心头火起,咬牙切齿。 就是因为他,他们陷入恶战。 就是因为他,他们失去了许多平日里出生入死的弟兄。 他们恨透了这个小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