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到底有几个马甲》 第1章 锅口脱险 随着最后一声铃响，李笑笑长舒了一口气，将试卷整齐地放在桌面上。这是她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场考试，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李笑笑步出考场，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清晨的那个怪梦，令她倍感不适。她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此刻乌云密布，雷声轰隆隆地在头顶响起，压抑的气氛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她撑开伞，加快了步伐，就在她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她。在那一刻，她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雷劈得焦黑，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随后是一片黑暗，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当李笑笑再次恢复意识时，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李她的视野突然变得狭窄，她的视线被限制在一个低矮的视角。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短小的前肢，覆盖着柔软的毛发。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正被一个黄口小儿提着。那孩子穿着 棉布长衫，梳着双髻，八九岁上下，眼里满满期待。 她的正下方是一口大锅，锅底下柴火正旺，水开始发出细微的咕嘟声，细小的气泡不断从锅底升起，水汽袅袅。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烟熏和食物香气的气味，让李笑笑的鼻子感到不适。四周是石砌的墙壁，墙上挂着各种厨具，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小黑，你怎么又跑到厨房来玩，你手里怎么拎着只兔子！”就见一个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妇人，手里端着一盘饭菜，走了过来。 “阿娘！这兔子是在外头草地捡到的。等水烧开了，咱们烫了皮，做麻辣兔头吧！”那名唤小黑的孩子，手里拎着兔子，说到吃食，嘴角的口水都要滴落下来。 “外头草地？不会是院里哪位姑娘丢的宠物，你可别乱来。”妇人将菜放到一旁，叉着腰，伸手便去抢小孩手里的兔子：“快把兔子给我，你爹一会儿就回来了，让他瞧见你又在他的地盘乱晃，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我不！” 李笑笑欲哭无泪，这对母子口中的兔子，不会就是自己吧。 天杀的！她穿越了，还穿成了一只待宰的兔子！ 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成为成都名菜，她有些忐忑的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厨房，看这装潢和母子的服饰，应是古代。她所处的地方是个灶台，临着灶台边上，有个窗户。窗外头绿草茵茵，隐约还能看到有个亭子，里头隐隐绰绰好不热闹。 母子俩正在争执，李笑笑被放了下来。趁着两人分神的瞬间，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她的身体紧绷，后腿蓄势待发。在厨娘和小孩反应过来之前，跃出了窗户，逃离了出来。 兔子的身体轻盈，四蹄在草地上飞快地奔跑，留下一串浅浅的足迹。李笑笑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去想怎么就成了兔子。此刻，对她而言，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小孩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立刻回过神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声呼唤着：“小兔子，别跑！” 那黄口小儿兴奋的爬窗，追在李笑笑身后。 外头惠风和畅，天朗气清，江南烟雨，那亭台水榭影影错错，一群莺莺燕燕正在那宽敞的亭下排舞。亭子一旁临水，映出那翠绿朱红，迎着那春雨好不景致。 亭子的另外一边，绿草茵茵，一个黄口小儿，挽起袖管，弓着身子，在草丛里头三跳一扑的，那样子甚是滑稽。与旁边的景致比起，大有煞风景的嫌疑。 “啊呸呸！狡猾的小东西，等小爷逮着你，非给你好看！”黄口小儿一抹脸上泥巴，双目怒瞪，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的白团。 这白团就是李笑笑，她的身体比其他兔子，耳朵短得多，也胖上许多，远看就像一颗圆润的团子。然而这肥胖的身躯，完全不影响她的速度，在草丛中窜来窜去，身材矫健跑进亭子里。 亭子里头，一群姑娘正在排舞。那黄口小儿果然上当，追着兔子，跟着冲了进去。直接撞上亭子里头的姑娘，把队伍全散了。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推了本姑奶奶一把！” “啊！！！谁踩我的裙摆！” 一群人在里头，顿时跌成一团。 “小黑！又是你！”一个红衫女子尖叫了起来，显然这黄口小儿没少到这里捣乱，就听她十分不悦喊道：“大黑，还不把你家小黑带走！看看，又来捣乱！” 几米开外，就见一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了过来。李笑笑定睛一看，一个彪悍的身影出现在水榭。那大汉穿着一件沾满油渍的灰色粗布围裙，看来是个厨子。 “你这小子又皮痒了！”随着那一声大喝，响彻整个水榭亭台。 孩童显然被怔住了，还未反应过来，人却先被拎起，拎他的正是彪形大汉。 “爹！瞧！好肥的一只兔子，我们做麻辣兔头吧。”黄口小儿讨好的看着跟前的大汉，掰着小手指越说越小声：“公子哥哥不喜辣，您都好久没做辣菜了。难得这几日公子不在家，您看是不是做顿辣的，这兔子很肥的。” “……”彪型大汉一副无语状，此刻哪里是谈论晚饭吃什么的时候。 他抬头抱歉的看了一眼，那些面露不悦之色的姑娘们：“小的教子无方，冲撞了姑娘们，还请念在小黑年幼尚不懂事。我回去一定教训这孩子，保证不再犯。” “哟！大黑，你这保证可不止一次了。”那红衫女子不悦。 李笑笑刚光顾着的逃，此刻终于有闲情，停下来瞧那红衫女子。那女子身子依旧凹凸有致，也算得上是个尤物了。只可惜…… 李笑笑环顾了四周，这亭子里头，哪个女子不是一方尤物。这里的人，都是古时打扮，服饰看不出朝代的特色。这么多的女人，还都很美，难道这里是妓院？ “漓国使团正落脚我们余香阁，他们素来信奉月神，将兔子视为神兽，不可随意伤害，给公子添麻烦。”青衫女子款步而出，蓝裙飘逸，气质超群。她的出现，令周围人相形见绌。 李笑笑见状，眼前一亮，心中赞叹。 青衫女子眉如远山含翠，眼似秋水含情，举止间流露出几分坚定。虽有黛玉之姿，却无其忧，更显坚强。 “原来是穆姑娘。”红衫女子见到来人，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咱们未来的王妃娘娘发话，谁还敢造次。” 第2章 绑架 大黑手里拎着黄口小儿，对着穆姑娘拜了一礼，恭敬道：“穆姑娘放心，我们余香阁自然懂得规矩，不会让漓国使团有任何不满。今日是小儿鲁莽了，改日我必定做好一桌子好菜，为各位姑娘们赔不是。” 这位大黑显然不愿意多待，见那穆姑娘不曾为难，这才又领着儿子拜了拜，转身走了。其他姑娘们，见这位未来娘娘手里拿着卷书，不曾带个丫鬟，知晓必定是寻个静处看书。 如今这舞被打扰，众人已经没了兴致，便纷纷向其告辞，将此处腾出来给她看书。穆姑娘轻轻点头，表示感谢，她寻了个位置坐下。 这一坐，便见刚才躲起来的小兔子，此刻正亮着红宝石般的眼睛，用前爪扒拉她的裙摆。 “你这小家伙长得真与众不同。”穆姑娘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笑着将兔子抱了起来。 李笑笑正琢磨着，要不要拿出点绝活，吸引下这位美人的关注。毕竟，从刚才的情况可知，这位女子身份不易一般。若是能被这样的女子收养，当个宠物的话，倒也不必担心，再成了成都名菜。 这时，就见去而复返的红衫女子，缓缓步入亭子，她对这穆姑娘欠了身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穆姑娘，上次见您还是花魁大赛的时候，今日一见似乎比您夺魁时，更美上三分。” 穆姑娘闻言将兔子轻放膝盖上，眼神带着淡淡的伤感：“姐姐过誉了，天下之美，又怎能比得上故土的一草一木。” 红衫女子见状，忙轻声安慰了几句。 李笑笑老实待在穆姑娘的腿上，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从两人的对话得知，她们所处应该是类似战国一样的时代，有漓墨颀盘四国。 穆姑娘叫穆吟霜，是墨国最大酒楼余香阁的当红花魁。李笑笑不是很清楚这里的民风情况，显然成了花魁魁首，便能被另一个国家，迎娶为妃。相比于李笑笑所认知的古代，礼教对女子而言，更宽容一些。 而他们这些人提的最频繁“公子”，应该就是这个余香阁的主子。 “穆姑娘，听说漓国的使团是特地过来迎您回去的。您与漓国的使团可曾见过？我听说那边的人，眼珠子跟咱们墨国人不太一样。” “不曾。之前奴家一直病着，且公子未归，万不可擅自行动，坏了规矩。”提到公子，穆吟霜的目光柔上三分，脸微不可闻染上几分红晕。 “要我说，您这病才刚好，该好生歇着，瞧您手里还拿着书。要说这公子也是怪人，非要开设女子书塾，教导大家读书。您还病着，这课业却是半分也不愿意拖着。”红衫女子忍不住埋怨。 穆吟霜蹙眉，眼光有些锐利，口吻冷冷道：“世道不公，女子多困于内宅，如笼中之鸟，不得展翅高飞。公子高义，不曾看扁我们女子，他说……” 提到公子，穆吟霜的眉眼一下子柔了下来，带着几分崇敬。 “公子说，女子亦有志，亦有才，为何要甘心只在那四方天地，得世俗之认可？为自己便可，为心灵之自由，为思想之独立。为眼界不局限于一隅之地。女子若能饱读诗书，虽身不由己，心却可自由飞翔。”说到这，穆吟霜那晦暗的眼眸，瞬间溢满神采。 红衫女子愣了愣，回看穆吟霜眼中，少了几分讨好，多了几分怨怼：“是奴家妄言了，不过既然穆姑娘如此高洁，又心慕公子，为何要去争那个魁首。您明知道，得了魁首，必被献给漓王。” 这下不仅仅穆吟霜皱眉，李笑笑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这个红衫女子从刚才就过来讨好搭讪，本就很不合理。从穆吟霜的态度便知，这两个人没有什么交情。 红衫女子留下来讨好，必定是有所图。如果仅仅只是攀龙附凤之举，大可不必，毕竟谁都知道穆吟霜此番去的是漓国。且不说这是异国他乡，还是深锁宫廷，此去一别，便再无再见之日。 这也是为何，明明穆吟霜尊贵，但是余香阁的其他女子，并没有留下讨好，反倒散的很快。聊得好，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益处，万一口舌得罪，那就更糟糕。 可眼前这个红衫女子还是留了下来。而且，她不仅仅留了下来，还说了很多话。很多看似闲聊，实际套话的言语。 “花魁赛，你并没有参与。”穆吟霜将兔子放了下来，她看着柔弱此刻却把背挺得笔直，看着红衫一瞬不瞬，平静道：“奴家以为，你会装的久一些。” “穆姑娘，您看这扇子上的海棠花可还眼熟。”红衫女子并不接茬，她轻笑着，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扇子，扇面上绘着淡雅的海棠花，显得格外清雅。她轻轻扇动，一股淡淡的香气随之弥漫开来。 小心，这是迷药，李笑笑心惊，她后腿一蹬，直直朝红衫女子扑了过去。整只兔子将那扇子扑了下去，饶是她反应很快，那扇子的香气依旧散了开来。 “海棠春睡暖，意恐迟迟归。”穆吟霜反应过来，伸手捂住抠鼻，眼神一点点的涣散：“素闻盘国人擅舞爱乐，调制香料一绝” “穆姑娘过奖了，并非奴所调制，这是‘海棠春’只要吸入一点就足够迷晕一头大象，除了惯于香料打交道的人，没人能够抗拒。”就好像要印证红衫女子话一样，话音未落，穆吟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开始摇晃，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 红衫女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上前搀扶着她“穆姑娘，您说如果准妃子被掳走，漓国是会大张旗鼓的找人，还是另找候补？” 穆吟霜用尽全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盯着红衫女子。“公子……公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红衫女子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冷酷，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得逞。“不过是运气好，白捡了个花魁魁首，我倒想看看你还有没有运气。” 这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将昏倒的穆吟霜扛了起来。两位绑匪就准备走时，红衫女子脚边一痒，她目光一落，诧异出声：“这兔子没晕！” 第3章 月夜赶路人 此刻，一只肥硕毛绒绒的兔子，正亲昵地蹭着红衫女子的小腿，红色的眼睛闪着亮亮的光泽。 【求包养。】 红衫女子眼里软了软，这么可爱又有灵性的兔子向自己卖萌，哪个女子能够招架得住。 最终，李笑笑得逞的跟着一众绑匪们，堂而皇之潜逃了。她被红衫女子抱在怀里，通过被风微微掀开的帘子，见着车子缓缓地驶出了街道喧嚣，穿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兔子嗅觉灵敏，过了很久，她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他们已经逃出城外去了。 绑匪将穆吟霜安排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村屋，在苍色的山岩脚下。屋后一片田地，田地交错有致，初长的秧苗，青翠的令人心旷神怡。绑匪们似乎很忙碌，将昏迷的穆吟霜和李笑笑安顿完，便不见了。 穆吟霜没有昏迷多久，便辗转醒来，眼前是一只兔子，正用它毛绒绒的爪子，拍着自己的脸蛋。 “是你弄醒我的吗？”穆吟霜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李笑笑身上。她被绑着，跟前就只有这只小兔子。兔子已经从她身上下来，挠了挠她，又跑到窗户边上，挠了挠窗户。 【把证明你身份的东西给我，我帮你去帮救兵。】 李笑笑有些焦急的看着穆吟霜，此刻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眼看太阳落下，她虽然沿途记了路，但天过黑要找回去，是有些难度的。 万幸这里虽然是城外，却离城内的余香阁并不远。以她的兔子脚程，应该能在天亮城门打开前回去。一个失了踪的妃子，丢失的越久对她的名节越不好。 就像那个红衫女子所言，一旦被使团发觉，那么穆吟霜为了自证清白，或许命都不能留下。 好在穆吟霜并不笨，很快明白了李笑笑的意图。她挪了挪身子，半诱导道：“小兔子快过来，姐姐身上有印章你把它拿走，去找余香阁的侍卫。算一算日子，今晚公子应会返城，这个地方距离官道不远，也不知道要是运气好，兴许还能遇上。” 穆吟霜也觉得对兔子说这个，有些天方夜谭，但看到兔子那双宝石红眼睛，鬼使神差脱口而出。令她欣喜的是，这只兔子真的听得懂她的话，顺利的从她怀里叼出一块小拇指大小的玉石印章。 那玉石印章上坠着流苏，李笑笑很轻易就把印章咬在嘴里。她艰难的翻了窗户，带着印章搬救兵去了。 回去的山路并不好走，古代并没有路灯，得益于兔子的本能，她的嗅觉、记忆和夜间的视力极好。李笑笑跑跳了大约一个时辰，便远远见到了一条宽敞的土路，那路上还能看见一个昏黄的小橘点，匀速移动中。 李笑笑跑到那土路上，就着月色，依稀还能看见车轮碾压的痕迹。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到官道了。 此刻月光如水，一轮满月高高挂在天空，将那官道照的清冷透亮。兔子那雪白的毛发，在这个月夜中显得异常显眼，而那双红色宝石，在月夜中熠熠生辉。 李笑笑不得不豁出去，站在官道上，上蹿下跳吸引着即将过来的马车注意。月夜驾车，必定车速不快的。果然就听见辗转的马车声由远及近，大概是路过的商旅，李笑笑得搭上这顺风车。 不久，马儿的嘶鸣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扬起的尘土。李笑笑吃了满嘴灰尘，心脏突突乱跳，汗毛倒立，这是危险的信号。 就见一个硕大的轮子朝她滚了过来。她艰难一闪，另外一边的轮子又碾了过来，她气喘吁吁的一一躲过。 我勒个去！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依旧差点被车轮碾压。这只兔子貌似长膘不少。她伸着爪子想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这才发现爪子太短。 【真是个不长眼的，这就菜菜的驾车技术，还敢在深夜飙车！】 李笑笑忍不住吐槽了几句，见马车停了下来。忙琢磨着，要怎么混上马车。 赶车的人，是一个黑衣少年。 李笑笑皱了皱鼻子，赶车的居然不是小厮。黑衣少年的衣服面料实在是太好，试问一个小厮怎么穿得起，如此上等的丝绸面料。 黑衣少年的表情装得十分严肃，但是嘴角那若隐若现的酒窝，还是将他的心情暴露无遗。 “我道是什么拦住了去路，原来是一只小兔子。”黑衣少年跳下马车，一把将兔子拎起，面露兴喜，扭头对车里头的人喊道：“哦！还是只肥兔子。公子，咱们晚上回去宵夜有麻辣兔头了！” 【你们这些男人，对成都名菜到底是有多深的执念。】 李笑笑无语凝噎，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面临，要光荣上桌的命运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小白，公子不喜辣食，你这是想独吞美食吧，听说咱们大黑是芙蓉城来的，最擅烹饪川渝菜系。”车子的帘子被掀开，就见一个三十来岁，妇人模样的女子从车里出来。 大黑？李笑笑记得白天在余香阁见到那位厨子，好像也叫大黑。她在看向车子，像余香阁这么大产业，持有者必定来自很大的氏族。像这种氏族，必定是会有类似族徽的标记。 她顺着月色，果然见到车子帘子上的图案与在余香阁亭子上雕刻的图案一模一样。她可真是运气爆棚，没想到，竟真的遇上了夜行而归的那位公子。 那妇人瞧见兔子，眼睛一亮，直接从黑衣少年的手中，将兔子抢了过去。 “这兔子好肥，好可爱。”那妇人抱着兔子，这才注意到，兔子嘴里还叼着个东西：“这是？” 那妇人从兔子嘴里拿下印章，细细端详后凝眉，往车里头低语道：“公子，您看看这个东西，瞧着有点像咱们女子书院，公子所赠姑娘的开蒙礼。” 说着那妇人便将东西递了进去，半晌就听里头传来声音。 “确实如此，每个印章都会刻有女子的字，这个应是穆吟霜的。” 好美的声音！李笑笑的兔眼顿时亮了几分。 第4章 公子如玉 低迷却又不乏磁性，华丽却又不失淡雅，好似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雨后露水缓缓滑过绿叶，倾人心魄，听这样的声音，简直是一种享受。 “穆吟霜？”就见黑衣少年托着腮，若有所思：“她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只兔子嘴里。” “穆吟霜原只是个歌女，运气好捡了花魁赛的魁首。不日便会随漓国使团回去，这鱼跃龙门，一朝富贵荣华。你猜，她为何会在荒郊野岭？” “绑架？不可能吧。”那黑衣少年可不信：“兴许是白日出来游玩，落在路上了。” 那妇人白了黑衣少年一眼：“你根本不懂女人。” 李笑笑点了点兔头，十分赞许。 【那玉石印章十分光滑，一看就是经常拿在手上盘着的。可见，这物什对主人来说很重要。如此重要的东西，必定随身携带，不可能随便遗失。】 听那妇人说，这是那位公子送给每个院内女子的开蒙礼。如此珍视，看来那位公子在穆吟霜心里，地位可不一般。 “嘿，兔子你说，你这个东西在哪里拿的。”黑衣少年凑到李笑笑跟前，半打趣道。 “痴儿，且不说这是只兔子，就是它想告诉你，你听得懂么。”妇人闻言，白眼都要翻到头顶了。 【其实不难找，沿着官道向西走约莫十里路，看见一棵歪脖子树，向东拐一直往前，就能见到那个小村屋。屋子不大，门口挂着风铃，很好辨认。】 李笑笑挣扎着从妇人手中跳了下来，爪子在马车的木板上用力的抓，试图能抓出个简易地图出来。 “这兔子莫不是真的想告诉咱们。”那黑衣少年不理会妇人的白眼，看着李笑笑用爪子抓出来的爪痕，一脸沉思。 那妇人已经无力吐槽，瞧着黑衣少年一脸认真，也偏着头盯着那抓痕看了半晌：“瞧着向东边……” “自西行十里，见歪脖子树改东直行，见一小屋坠有风铃，便是穆吟霜所处之地。”就听里头再次传来悦耳的男音，一双修长根骨分明的手，掀开帘子，一把将兔子的李笑笑拎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美的少年，身子修长。少年并未着冠，乌黑的头发顺滑而下，如瀑布般流淌在肩膀之上。 目光往上，李笑笑脑海中那根琴弦，忽然被拨动起来，发出悦耳的声音。 陌上人如玉，大约说的就是这样子的少年。他的眉宇间，藏着几分书卷气，几分英气，仿佛是那水墨画中走出的人物。他的目光深邃，似能穿透尘世的浮华，洞察人心的冷暖，却又依旧淡然与宁静。 【这就是让穆吟霜念念不忘的公子，果然担得起美人的眷念。】李笑笑看着跟前的少年，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悸动，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美少年淡淡的扫了眼，手上拎着的兔子，唇角微微扬起。 “给你两个时辰，把人毫发无损的带回来。”美少年扬了扬眉毛，笑容怎么有点不怀好意：“若输了，今晚你就自己处理晚饭。” “公子，你怎么知道如何走。” 少年抬了抬下巴，示意黑衣少年看看那木板上兔子的抓痕。 “您可别诓我！那兔子胡乱抓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地图。” “因为你蠢。”少年说着，已经拎着兔子，回身又钻回车子里。 车外的妇人和黑衣少年面面相觑，公子说你蠢呢！ 真是两看生厌，黑衣少年也不废话，将赶车的缰绳递给妇人。自己运气一提，一跃而起，使了轻功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不会儿，马车又动了起来。车里氛围极其安静，车内装饰豪华，少年拎着兔子，却不曾放下，饶有兴趣的看着。 李笑笑这下可是紧张的大气不敢出，连个心声都不敢发。为何？就兔子那个刨的图案，能看出那么多五五六六？连她这个亲妈都未必认得，何况是跟前的少年。 “毛发不错。”美少年拎着兔子看了一圈，墨色的眼眸，带着几分算计、几分赞赏和几分让李笑笑有些毛骨悚然的笑意。 妇人在外头赶着车，听力倒是极好，闻言笑了笑：“咱们堂堂玲珑公子不是不喜毛绒生物么，如今也想养一只？” “嗯，养着吧。”玲珑公子将兔子抱进怀里，大手一下一下梳理着毛发。男子特有淡淡的薄荷味，一下子充斥在胸腔，李笑笑兔毛都竖了起来，身子酥酥麻麻的。 他顿了顿，看向怀里的兔子，嘴角笑意加深：“到冬天就能做副皮手套了。” 李笑笑吓得一个哆嗦，想挣扎从玲珑公子怀里挣脱，却像是被使了法。男子身上的味道，让她有些瘫软。 【麻了，这下真的是吓麻了】 她哼哼唧唧，欲哭无泪，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差点成为名菜，便是即将成为时尚装饰。她就不能当个可爱萌宠，好好待着么。 “黄酮姐姐，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了。” 美少年皱起眉头，看着前方片刻，忽然撂下一句话，单手抱着兔子，翻身跃到车顶，脚尖轻点一跃而起。 “黄酮姐姐，带穆吟霜去城外寺里住上几日。有人问起，便说是洛王妃相邀，一同礼佛。” 美少年轻功极好，李笑笑在他怀里，感觉像在玩云霄飞车。耳后依稀能够听见，后头妇人喊声：“公子，你切莫忘了今日颀国的郡主，也会到余香阁。” 玲珑公子的轻功极好，在枯木林走游走自如，长长的宽袖迎着风，如蝶般随风而舞，衬着这绝美的景致，犹如唯美插画。 李笑笑抬着兔头，怔怔的看着他出神。直到耳畔嘈杂的声音响起，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到目的地了。 干净的街道上，有一座占地不小的酒楼，上头用金漆挥毫写着三个大字“余香阁”，字体洒脱，让人看了也不禁沾染上几分自在洒脱。酒楼门口可说是门庭若市，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酒楼门口站着两个西域美女是双生子，双手交叠于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对每位出入的客人，只是微微弯腰颔首，那架势看起来极像现代的空姐。 “恭迎公子回来。”左边的西域女子，见到自家主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仍旧是客套的话语。 玲珑公子礼节性的点了点头，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就听右边的西域女子补充道：“公子，颀国郡主已平安抵达，今儿已安排妥当，与漓国使臣不在一个院落。另外，万俟小……” “美人哥哥~”一声呼唤由远及近，声音清亮，打断了西域女子的话语。 李笑笑诧异得朝声源望去，就见一抹紫色身影晃到跟前，直接扑到玲珑公子的怀里。 第5章 你个流氓兔 【我去！什么东西！】 李笑笑就感到眼前一黑，一个炮弹一样的玩意儿直接扑将过来，撞得她眼冒金星。 玲珑公子微微一愕，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倒是眼眸里头满是温柔。 “昭儿，不准叫我美人。”玲珑公子怀里还有只兔子，此刻一手抱着一个，那张绝尘的脸上难得露出无奈神情。 李笑笑缓了缓差点被创飞的理智，抬着兔头，这才将紫衣看清。 那是个六岁的小女孩，长得十分水灵，特别是那双琥珀琉璃的眼眸十分罕见，小小年纪眉宇之间，却又着浑然天成的英气。 “哦~”昭儿应了一声，顺势抱着玲珑公子的脖子，撇头撒娇：“娘亲说，成初哥哥长得比任何女子都美丽，美人哥哥的称谓当之无愧。” 【翠竹轻摇映日出，清风徐来忆成初，好名字，确实适合美人。】 李笑笑十分赞赏的点了点兔头。 “……”美你个鬼，成初瞪了兔子一眼，脸黑如锅盖。 “成初哥哥，你手上抱着的是什么？”成初怀里的昭儿，注意力被跟前的兔子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这位小朋友，一手还挂在成初脖子上，另外一只手已经去抓兔子，眼里满是好奇。 “装饰。”成初漫不经心的答道，说着抬手将兔子靠近衣袖，命令道：“咬住。” 【！】 “本公子素来不养闲宠，不咬住，那便只能做成麻辣兔头了。” 李笑笑抖了抖嘴角，这个男人威胁她！李笑笑都没来得及细想，此刻，只能认命，含泪咬住对方的衣袖。 成初看着乖觉的兔子，墨黑浅了三分，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呀！成初哥哥袖子上的是只活兔子呀！可是怎么扯不下来呀～”小丫头说着，一只小手就伸了出来，一把扯住李笑笑的兔耳朵。 【废话，老子正咬着！把你的手从咱可爱的兔耳朵上拿开，再不放手小心兔爷的佛山无影脚。】 成初并不搭理怀里的一人一兔，抱着万俟昭往里头走去。沿途不少美人美景一一从李笑笑的身边略过。 奈何此刻这位姐们，错了，是兔们正在人兔大战，纵然美景当前，也只能无视了。 小孩子下手总是没有轻重的，就在李笑笑的兔毛快被薅秃之前，成初把怀里的小祖宗放了下来。 “昭儿，放下兔子。”成初抬了抬袖子，淡淡道。 “可是……”万俟昭心有不甘，一只手还扯着李笑笑的小腿，眼神幽怨。 “这样哥哥行动不便。” “啊？”万俟昭一脸诧异，哥哥！你袖子上挂着只兔子，难道就行动方便了？那么肥耶。 “用过晚膳了么？” 万俟昭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字条，塞进成初的怀里：“我和爹娘吃完饭，他们才回的。我娘说，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万俟昭的娘是江湖情报门听雪楼的楼主，人称“白衣公子”，是玲珑公子的挚友。 成初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中庭，月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出来了。此刻一个老管事带着一群家丁，抱着一叠厚厚的书册，朝这边走了过来。 成初简单的与老管事说了几句，便叮嘱婢子带万俟昭到翠竹居休息。 “我不嘛！”万俟昭赌气似地一把扯成初的袖摆上的兔腿。 此刻李笑笑心里头那个泪奔。 【孩子，不要扯我后腿，都要被你拉劈叉了。】 “昭儿……”成初看了要翻白眼的兔子，唇角微微上扬：“兔子快被你扯死了。你乖乖睡觉，明天哥哥便将兔子送给你。” 万俟昭得到成初的允诺，又被他连哄带威胁的说了几句，真的乖乖跟着婢子走了。 “公子，晚膳已经在偏厅备好了。” “何伯，将账本放在书房，将晚膳端到那去，我在那里吃。” 何伯面露为难：“夫人吩咐，务必请公子用完晚膳，再看账本。” “我娘在郊外礼佛，不会回来。你瞒着她便是。” “这……” “何伯，听说你乡下的女儿生孩子了，需不需要请几天假回去看看，上次听说，你家的地也荒废了不少。” 李笑笑听着心中顿时明白几分，成初这是在威胁他，不听话，便回去种地。 “公子！”何伯惊呼一声：“公子看账一向是老奴在旁边伺候着，况且我家老婆子已经回去了，多谢公子体恤，老奴心系公子，还是留在此处更好。”说完回头对下头的人嘱咐道：“还不交代厨房将公子的晚膳送到书房去。” 成初闻言，这才散漫的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带着几个人，朝书房走，可是没走几步，他却又停了下来：“对了何伯，如今是几月了。” “阳春三月。” “三月。”成初抬手，甩了甩袖子，嘴角咧开一个小月牙：“这么说，市面上卖皮毛的商家应该不多。” “正是，目前最大的商号，也只有三家，存货不多。” “你赶紧吩咐下去，尽量多的收购皮毛货，记住此事一定要快，切不动声色。” “是。”有了刚才的教训，虽然有异议，可何伯却不敢再提出来了，转身就要出去办事。 “慢着。”成初停顿了一下：“到外头买只小肥兔，送给万俟小小姐。” 李笑笑闻言，那个兔泪直流呀。她刚才还担心，美男会把自己送给小朋友，那她真的就是兔生艰难了。 【不过，成初美男啊，如果你不要狂甩袖子的话。小兔子对您的敬仰，一定会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可惜，这人兔殊途，终究是没有心有灵犀。成初反倒跟和她作对似的，甩袖子的频率是越来越大。李笑笑被甩的七荤八素的，就差吐在袖子上了。 这兔子嘴可真是碎，成初揉了揉耳朵，停止甩袖。 他快步穿过繁华的倚红院，绕过墨缘居，走过品茗阁的水榭，这才到了安静的院落。 这些院落错落的分布在各处，各有特色，成初的书房是在最高的阁楼上头。阁楼上挂着一串风铃，风吹起来还会响起叮铃铃的声音。 书房里头以屏风隔开，分为内外室。成初一进门，并不急着用膳，反而走到屏风后头。 望着那还冉冉升起雾气的水桶，李笑笑的眼睛顿时直了。 【美男要沐浴更衣了，有眼福了。】 暧昧的袅袅水汽，完美的黄金比例，绝美的容颜，再加上魅惑的神情，光想想都是很快乐的。 “公子！您的兔子流鼻血了！！！” 第6章 你个破系统 呃！李笑笑一呆，内心默默的跑过了一万只神兽。 【还好，我是只兔子，不丢人，不丢人】 玲珑公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只好色的兔子，脸黑了半边。他脱下外袍，直接扔给下人。 “连兔带袍洗干净。” “是。”下人点头，带着兔子下去了。 在这里，不得不先给那位不知名的下人，留个广告位。 这位最佳员工，玲珑公子让他连兔带袍的洗，他还真把兔子当成衣服上的装饰，洗得李笑笑肚子里全是泡沫不说，还真的用大夹子将兔子，夹着晾了起来。 要不要这样子啊…… 可怜，她一只兔子，被高高挂起晾着，还不敢乱动，就怕一个不小心掉下摔死。 叮咚！ 就在最佳员工走后，李笑笑忽然听到一声系统开机声。接着是一个全息影像，呈现在她的跟前。那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5岁小女孩，穿着一身洋装，却光着脚，怀里抱着白雪球。 李笑笑挑了挑，不存在的兔眉，这个世界果然存在一个破烂的系统。 “姐姐，好久不见了。” 李笑笑冷哼一声，小女孩化成灰，她都记得。而小女孩怀里那颗白雪球，也是分外眼熟，不正是只小兔子，她在这个世界的壳。 “说吧，我需要做什么任务才能回去，这是穿书了，还是穿剧了？”李笑笑不想废话，你对系统话什么家常，讲重点就行。 小女孩闻言，掩嘴一笑：“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是一个真实的平行世界，不是书或者剧。” 李笑笑忍了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怒斥：“那么请问，为何要把我丢到这个世界来？几天前，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是的，李笑笑与这个传说中系统是老相识，几天前，这个小女孩就曾在现代绑架过李笑笑。对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时空需要平衡，她不属于这个时空，得回去云云。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姐姐，你就不曾怀疑过，三年前你在现代醒来时，为何没有记忆？” 李笑笑蹙眉，好似心中最介意的角落被翻了起来，大白于众人面前。她就好像是一个哪里都不存在的游魂，醒来便没有记忆，她当了三年的李笑笑，她就真的是李笑笑吗？ 还有那个穿越前的梦，那么真实，是真实存在的吗？里头的人，是她吗？ “就算我问你，你也不会说的。既然如此，你来此处，目的为何，说重点。”李笑笑收敛心神，目光警惕，这个奇怪的小孩，既然不是系统，那么她接近自己，一定是要自己做什么。 “我来帮你阿～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是谁，可我可以告诉你，接近谁，你慢慢自己就会想起来。” 李笑笑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那张如玉容颜，她面无表情看着跟前的小女孩，冷冷道：“玲珑公子，成初。” 按照玲珑公子刚才的表现，有九成是听得到她的心声。这么变态的设定，必定是他无疑了。 轮到那个女孩一脸惊诧：“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不对，按照道理，这个时候李笑笑不应该，这么快恢复记忆。这位姐姐可是满级大佬，要是恢复记忆，自己早就被她虐了。 李笑笑的目光瞬间靠拢，她的记忆原来跟这个玲珑公子有关。那么，她的身世，是不是与他也有关。而这个人，听得到她的心声。 “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小女孩忽然想通了，李笑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 “我什么时候能变成人，还是只能一直是兔子。”李笑笑反问，她可不想跟小女孩纠缠，既然不是系统，也没有任务，那便问清楚她想知道的。 小女孩眼神慌张看向别处：“姐姐，你再换个问题。”好为难，这个不能回答。 那你都是来干嘛的，李笑笑恼了，横了小女孩一眼：“我帮你总结，我的身份应不是李笑笑，也不来自于现代，而是这个时代的某个人？我需要接近玲珑公子，查出自己的身份，便可完成任务。” “哈哈，姐姐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小女孩尴尬一笑，忍不住偷偷摸了摸，额头渗下来的汗。 “既然你什么都不能说，那么总能给我金手指什么的。”李笑笑可不管那些马屁，她是来谈判的，不是来闲聊的。 “这……”小女孩面露为难。 只是为难，没有岔开话题，表示有机会，李笑笑继续趁热打铁：“且不说玲珑公子身边危机四伏，就我一只兔子，如何自保。我要金手指，你也不想我开局没几章，便要换个壳，重新来过。” 小女孩差点脱口而出，你这个壳，也就用一段时间而已。万幸忍住了，爹爹出门有交代，面对这位姐姐，一定要谨言。 小女孩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三颗小药丸：“这个小药丸，服下可以短暂的召唤满级马甲。” 满级马甲是五岁小孩子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了。对李笑笑的真身来说，可不就是满级马甲，媲美她哥哥的存在。 李笑笑没有伸手，这药丸她看着十分眼熟，那个名字似乎就在嘴边，却叫不出来。 “我没有手。”李笑笑摆弄下自己毛绒绒的小爪子，她要怎么藏药丸，穿上绒毛，挂起来么。 “我差点忘了。”小女孩吐了吐小舌头，抬手直接将药丸打入李笑笑体内：“如果姐姐生命遇到危险，马甲会自动被召唤出来。” “怎么判断什么时候是生命危险。”李笑笑不置可否，她可不想自己的保命金手指，还需要搭配这个破系统，按需匹配。 “这个，你的身体会做出选择，而且姐姐你的机会只有三次。” “多给几个。” “不能。”因为这个满级大佬也就给了她三个，不是她做的，也不是传说中不存在的系统生成的。 做完这一切，小女孩就像是怕李笑笑多问，逃难似的溜了。 【跑那么快干什么，好歹把我从晾衣绳上，放下来。】 李笑笑就这么维持着兔子形象，被晾着。 直到她耳朵已经被夹麻木了，夜深人静，该睡的都睡着了，才看到去而复返的那位“最佳员工”，过来收兔子。 第7章 遇水化人 “怎么还没干。”看着还在滴水的兔子，最佳员工皱着眉头。 李笑笑幽怨看着他，废话这能干么。风干兔肉都得好几天，何况这只还是没有脱水的。 她正想着，应该也就熬到头的时候，却见这位天才，不知道从哪里扯了块布，对着她是一阵狂搓，恨不得将所有的水分都搓干。 李笑笑都要碎了，她没事想什么脱水，这下别说水了，碎了都有。 待到搓得差不多的时候，却又见最佳员工停下动作，托着腮，看着她一脸严肃：“毛乱了一点。” 李笑笑顿时眼泪汪汪。 【大哥，你这岂止是乱了一点，简直是犹如台风过境，一片残花败柳之象。】 下人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兔子汗毛倒竖。 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拿过来一把木梳，眼睛冒着亮光。 她肿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半盏茶过去，最佳员工抱着兔子回到书房。 此刻刚过子时，却见书房的灯仍旧亮着，还能够看到成初低头伏案看着账本。那位信誓旦旦，要伺候的成初看账本的何伯，此刻已经倒在一旁的矮榻上，打着呼噜，睡得好不开心。 “放床上去。”成初微抬下巴，原本眼睛仍旧盯着账本，说得十分随意。可下一秒却诧异的移开视线，看着最佳员工手里的东西。 他的表情，仍旧没有太大的变化，那眼底的墨黑，分明闪烁着愉悦的信号。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视线又回到了账本上，口吻越发的随意，好像刚才就一直在看账本。 【是啊，肿么回事？！】 李笑笑眼神幽怨的看着下人。 【你是怎么梳理咱的毛发，穿成兔子已经够悲剧了，还把咱整成了秃子，瞧这毛稀拉的。】 “公子，这兔子毛色不好，实在是污了公子的身份，小的寻思是否扔了，再换一只。” 【啊呸！你才毛色不好，不是！是眼神不好，有见过咱这么有灵性的兔子么！】 李笑笑顿时炸毛，一口狠狠的朝最佳员工手背咬了一口。 最佳员工吃痛缩手，下意识将她甩了出去。李笑笑一落地，还未站稳，就见那人，拾起椅子朝她拍了过来。 【天啊，最佳员工要激情杀兔子了！】 李笑笑也不想这么一惊一乍，但是碰上玲珑公子，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居然如此放松，以至于那她性子也变得跳脱起来。 李笑笑认命闭眼，却听见一声好听的声音响起。 “放肆！”淡淡的两个字，咀嚼起来明明没有任何的味道，却不威自怒。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睁开眼睛，却见椅子停在她跟前。红漆梨花木上一只修长的手，在红色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好看。 “公子~”最佳员工员工，不对，应该改名叫，疯狂刽子手，吓得瘫跪了下来。 “那是本公子的兔子。”成初放下椅子，拎起兔子的耳朵，理了理那希拉的毛发，口吻愈加散漫了，“如何处置，还轮不上你做主。” 【就是就是！】 李笑笑疯狂点头。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美男的兔子，你也敢欺负。大哥，我就只小咬了你一口，你竟如此心狠手辣，这椅子砸下，我会成兔子酱滴！】 “公子饶命，小的无心。求公子不要辞退小人。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真的是太吵了，玲珑公子无奈的揉了揉鬓角，一手按住兔子，一一句话将另外一个噎住。 “本公子有说辞退你么？这才刚发了工钱，怎么会辞退你。” “小的自罚三个月工钱……”对方犹豫着。 “不够。”成初摇头。 “晚上到倚红院当免费劳力。”疯狂刽子手咬了咬牙。 “这是你的本分。” “……我去卖身。”对方泪奔。 “欸~看来你并无悔意。”成初揉了揉兔子的毛，这手感，他皱眉，秃的果然有点多。 “公子~”您要咋样就直说了，最佳员工抱着成初的腿，流宽面泪。 【啧啧啧！原来古代就已经流行抱大腿了。】 李笑笑正晃着兔脑袋，忽然员工那张平面的脸，在她跟前迅速放大。 “听说最近挺流行兔子这个造型的。” 【流行咱这个造型？美男，你想让人家理个秃子都就直说，不要这么拐弯抹角。】 “多谢公子！”下人感激的磕了几个响头，可是看了兔子那稀疏的毛后，那出去的表情便成了一脸囧囧。 员工走后，成初却还是将她提着，距离一个手臂，左右瞧了瞧，皱眉一脸无奈的样子。 半晌，他叹了气：“真丑，真掉价。” 李笑笑嘴角一抽，【美男，被整成这样你以为你兔爷想啊。还不都是你的错。】 她扭头，做鄙视状。 “原本打算从这只兔子上大捞一笔后，让这只兔子死的更加有价值点……” 啥！ “啧啧，这冬天的皮手套估计是没希望了。” 啥，啥，啥！ 这个可恶的奸商，居然还能一脸笑呵呵的将她凑近，和正主津津有味的讨论对方的死后事宜。 李笑笑能怎么办，配合着呗。这年头，连心中诽议都不行。因为这位花美男能听得见。 于是，两个别扭一人一兔子，开始了“我假装听不到兔子的心声”和“我假装不知道你的假装”的演艺生涯。 虽然都是演戏，明显连心声都被窃取的李笑笑就比较吃亏些。 长夜漫漫，看谁耗得过谁。 玲珑公子有很多账本要看，没有毛的兔子，不好撸，很快他便将注意力回到账本上。 李笑笑窝在桌头，美美的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穿越第一天，又是下油锅，又是绑架的，又是遇到假装系统成精的。 但，这个夜还很长，它并没有过去。 李笑笑以为睡了很久，睡眼惺忪睁眼，却见跟前放着一个小字条。而跟前的玲珑公子，仰着头，脸上盖着账本，睡着了。而原本伺候的何伯早不见了。 【这是那小姑娘给美男传的小字条，让兔爷看看都写啥了。】 李笑笑扭着毛绒绒的小屁股，凑近字条一瞧，上面就写了：经查现有盘细作数人，欲向颀国复仇。 李笑笑皱眉，有些惊讶道：【穆吟霜居然是自愿被绑架的。】 “何以见得？” 随着此话一出，就见册子滑落，一双墨黑死死盯着她。 李笑笑本就睡得迷糊，这一吓，内心嗷了一嗓子。 【我去，怎么忘记了，美男能听得见我说话。】 “……” 四目相对，一阵沉默，李笑笑猛的撒开腿，打算故技重施，翻窗逃跑。 玲珑公子反应也很快，一把扯住兔子，奈何这兔子毛已经秃得差不多。他这一手没抓住，只能改抓为捞。 “嘶～” 兔子急了会咬人，这话不假，李笑笑被成初捞了起来。急得一口咬了下去。 成初吃痛，下意识甩手，直接将兔子甩了出去。兔子跟一个肉弹一样，直直往那浴桶飞了进去。 那浴桶上方，热气袅袅。李笑笑也是没有想到，开局一口锅，结尾一个桶，系统是懂得给剧情对称的。 【救命！我还没学会游泳，诶？】 李笑笑愣了愣，怎么扑腾良久，一口水也没呛到。她停下动作，伸手摸了摸桶沿：“这桶怎么变小了？” “是你变大了。”几步之遥，成初捂着手，脸色甚是难看。 第8章 奴家是兔仙 “什么？！”李笑笑震惊了，低头细看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映入眼帘，葱根细手，肌肤白如凝脂，哪还有半丝兔毛。 她怔怔呆了半晌，再次看向成初，明显那墨黑的眼眸幽深了三分。 她心一沉，她变成人了！ 当着某人的面，变成人！！ 从兔子变成了人！！！ 香龛上头，袅袅升起雾气，里头是镇静安眠的熏香。 此刻，对李笑笑而言，什么香都是徒劳无功的。这位兔子小姐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经历了几次跌宕起伏的变化。从震惊到大喜，再到大悲，已是呈现出死机状态。 “把衣服穿上，出来说话。” 面对呆若木鸡的某只兔子，还是成大公子率先开了口。 他抓起屏风上的衣裳，丢了过来，在见过兔子大变活人后，脸色已经恢复如水状态。 这位爷，在扔完衣服后，转身出去了。 穿衣服？！ 像是触发某个关键词，呆若木鸡的李笑笑，终于回过神来。 她被看光了！ 不仅被看光，还是看了很久！！ 不仅看了很久，这个男人看完，还一脸平静！！！ 伤自尊啊！太伤自尊了！ 一股羞恼涌上心头，李笑笑鼻子发酸，忍了忍才把那股羞恼排到脑后。 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她需要理一理思路。开局第一天，接近玲珑公子，果然变成人了。这个进展，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多。 越是容易得到，越是没有什么含量。虽然那小女孩是强调说，没有系统，但剧情进展一定是有逻辑的。那么，如果变成人是新手村任务话，更进一步的任务是什么？ 破了这个绑架案的局，还是满足玲珑公子的其他需求？ 李笑笑看着热气袅袅的水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此刻的心情。热水，应该就是变成人的关键。 李笑笑拾起地上的衣服，这是一套男装，款式并不繁琐，她以前在汉服店打工的时候，也经常帮店里的裁缝一块缝制衣裳。对古人的衣裳，并不陌生。 甚至不是陌生，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因为她的女红，竟比那些多年的老师傅还要好。制作的服饰，既精致又美观，很受富太太们的喜欢。 李笑笑端详手中的衣服，轻如云絮、薄如蝉翼的春衫，面料选用了上等的苏绣丝绸，细腻的质地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衣襟处，绣有精致的竹叶图案，袖口和下摆处，巧妙地融入了金丝线，随着步伐的移动，偶尔闪烁出点点金光，既不失华贵，又不过分张扬。 真是好做工，李笑笑暗暗赞叹不已，这比她以前打工的好几十万的成衣做工还要好上几分。 可惜，再好的衣服，因为不合身，穿在李笑笑的身上，还是显得宽大而滑稽。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标志性的梨涡。 还好，这张脸这身体还好是原装的。她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每天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起床对镜，把自己吓着。 李笑笑简单收拾一番，出去的时候，那个无时无刻都在看账本的男人，此刻难得空闲。他倚靠在窗边，单手支颚，手上把玩着玉佩。那玉佩剔透，形似汉字。玉佩在修长的手指间打转，像他的心情，反反复复，千回百转。 “过来。”他淡淡说道，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视线也从未从外头收回。 李笑笑有些疑惑了，她好歹是在一个凡人面前大变活人。这别说是古代，放眼现代，也是可以上头条的。 但跟前的男人，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难道，他，不是凡人？ 难道这个时空，其实是有修仙？ 他是仙人，还是妖怪？ 她心里想着，免不得又生出了几分警惕，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挪到他的跟前。 下一秒，脚跟还未站稳，她的本能感觉到了危险。她连叫都来不及，下意识想躲开。可惜，对方动作太快，她只感到腰上一紧，被拦腰抱起，耳边传来呼呼风声。 鼻翼间充满淡淡的薄荷味，带着几分微醺，李笑笑有些无奈的想，这难道也是系统的设定。 玲珑公子扣着人，跃出窗外，朝最高的屋顶飞越过去。她探出脑袋，越过成初的肩膀，向外看，整个余香阁的景致映入眼底。 前头灯火辉煌，纸醉金迷，这就是古代的销金窟。她有些贪婪看着下方的空间，能如此俯瞰整个余香阁的机会可不多。回头，得赶紧把图画下来。 她还想再看清一些，臀部传来钻心之疼。成初将她一把摔在屋顶上，由于冲力不小，身下的琉璃瓦片被碾碎不少，锋利的碎片正好刺进肉里头。伸手一摸，竟是流了血。 “嘶～”疼痛让她差点失了理智，她攥紧手中之物，这个人比想象中不好对付。 一只宽大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双墨黑的眼瞳，越来越近，带着无法抑制的逼迫感。 “说，你是谁？目的何在？”他半压在李笑笑身上，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捏着她的下巴。 他说的很慢，若不是那目光冷的吓人，那手快把李笑笑的下巴捏碎。这样好听低沉的声线，很惹人醉。 很容易让人松懈，也很蛊惑人心。 “我……”李笑笑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思绪百转千回，眼底渐渐浮现笑意：“其实我是蓬莱山上，修行千年的玉兔，因早闻公子美名远扬，心生仰慕已久，这才幻化原形。奴家只为一睹公子风采，与公子朝夕相伴数日，以了心愿。” 李笑笑挑了个话本就开始瞎掰，他静静的听着，那墨黑的眼瞳浓郁非常，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亲眼目睹了她幻化成人的一刻。按照古代人的思维，这个版本是最良心的。 “你是兔妖？”他沉吟片刻，十分质疑。 “是兔仙。”李笑笑纠正，一字之差，谬之千里。仙家好歹是官方认证，是有编制的。 成初墨黑的眼瞳由深转浅，嘴角泛起层层涟漪，就瞎掰个身份，这兔子还要穷讲究。 她眨了眨眼，不信也没有关系，反正她这里还有其他版本的说辞。既然事实已经是天方夜谭，那么说辞又何必实事求是。 “若兔是仙那便会点石成金之术了。”成初指着庭院里头的一块大石，轻描淡写：“试试？” 第9章 毛遂自荐 李笑笑闻言，反应很快，就见她灿烂一笑：“仙界有规定，本兔仙此次入凡尘不得使用仙术。我看公子器宇轩昂，天庭饱满红光满面，绝对是大富大贵之相，即便没有本仙的点石成金之术，同样能够财源广进，福泽绵绵……” 拍！这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拍马屁一定要拍的殷勤且响亮。 “这样，那真是可惜。”成初却是无动于衷，态度敷衍至极：“那你还是变回兔子吧。” “啊？”李笑笑愣住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了，自己怎么忘了，遇水化人，那应该还有什么契机，会变成兔子。若无法弄清，就无法掌控主动权，还有那三次马甲上线，触发的机制到底是什么？ “仙人不会不知道怎么变回去吧？”他又低头凑了过来，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睛，自己看起来很有亲和力么，居然又发呆了。 两人的身子挨得很近，他身上香气更加浓烈，醉人且安神。李笑笑缓缓抬眸，目光从他的胸口，落到他的脖子，最后停在那眼眸上。 她在想，到底是捅哪里好。 四目相对，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火药味，他松开捏她下巴的手，半开玩笑：“仙子，不能便不能，好好说话，何必动手动脚。” 他的目光落在胸口，那里抵着一片碎瓷，一端包着布，尖端对着自己。原来是用布包着瓷器砸碎，难怪自己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只不过，成初身子一侧，撑住瓦砾借力而起，瞬间借势跳下屋顶：“真是太遗憾了，仙子既不能使用点石成金之术，同样也不能变回兔子，助我一臂之力。既然如此，本公子这，也就没什么好招待了，就此别过。” 李笑笑松了一口气，她自然不指望，那点小碎瓷真能威胁得了玲珑公子。她不过想印证自己的猜想。变成人，他听不见自己的心声。 “等一等，公子，我们做个交易吧。”李笑笑知他不会轻易走的，便给他递了个梯子。 “说来听听。” “我可以当你的谋士。当兔子，只能做个挂饰，产生不了多大价值。”他不就是打算用兔子挂饰这个点子赚钱么，哪只兔子不能干这活了。 成初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放在现代说，绝对是个很有影响力，粉丝居多的超级偶像。他的衣着风格，也绝对会影响到服装流行的趋势。 他先让何伯大肆收购皮毛，然后在以袖口上挂着的皮毛造势，到时候这个地方一定会十分流行这种穿法。他就可以利用这点，大赚一笔。 袖子上挂皮毛脱线么？时尚的这玩意儿，哪个不脱线的。 奸商做什么，都是把算计，算的淋漓尽致。 “无妨，我能听见你说话，兔子也能当谋士。”成初想了想，很认真的补充，“况且兔子不费米饭，好养活。” 李笑笑好想骂他，他家大业大，还缺弱女子一口饭么。奸商啊，还是很抠门的奸商。 “你不想知道绑架案的真相？”李笑笑继续试探，她看着那高高的屋顶，自己下去是不可能的。她可不想困在此处，吹冷风。 西北风，她上半夜已经喝够了。 果然，成初停下脚步，“那你说说，穆吟霜为何自愿被绑架。”他双手抱胸，静静抬眸，看着她。从字条就能推断这么多，聪慧的女子不多，他只认识那么一个。 “其一是动机，盘向颀复仇，穆吟霜要去漓，绑架她并不能实现报复颀的目的；其二是价值，在盘人看来，绑架她并没有价值。穆吟霜既然是被墨国献出的妃子，那么就表明在漓国并无根基，威胁不了漓。同样，墨失去了穆吟霜，还会有其他李吟霜陈吟霜代替。那么，为什么这些盘人还要绑她。” “是啊，为何？”玲珑公子很配合。 “穆吟霜必定手里握有盘想要的东西，她主动找了盘人做了交换。” 穆吟霜因为知道自己没有价值，所以主动将手中握有的价值，与对方做了交换。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她用了什么做交换？” “不知道。”李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从红衫女子的对话可知，穆吟霜这个花魁魁首，来得并不实至名归。或许，这是一条线索。” “你是说这次花魁赛有舞弊？” “不知道，得查。” “太麻烦了，本公子已经派人去搭救了，回来一问一审便知。” 李笑笑白了玲珑公子，此刻这位爷还装呢：“公子是不会抓那些盘国细作的。而穆吟霜，公子也不打算审她。” “何以见得。” “若是要审，便不会安排穆吟霜去寺里，就不会为她遮掩，就不会只交代穆吟霜，也不交代如何处理细作。公子，其实你早就知道穆吟霜是故意的，所以从一开始，你知道审了，她什么也不会说。”李笑笑其实没有说的是，玲珑公子打从一开始，就打算置身事外。 既然是墨国皇室选的人，又岂会是一审，就会吐露的。这是政治的局，玲珑公子是商人，不打算也不愿意参与。他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李笑笑坐在屋顶上，夜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丽。她的容貌甜美与灵动，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水，即使在这样尴尬的高处，她依然保持着一份从容和淡定。 玲珑公子站在屋檐下，抬头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夜风轻轻拂过，吹动了他的衣摆，也似乎吹动了他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跳下来。”玲珑公子的声音，在夜风中轻轻飘荡。 开玩笑，她又没有轻功，跳下去还不缺胳膊断腿。 “本公子在下头。”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不识相，可能真的会被扔在上头。大约是在屋顶待久了，她这才刚站起来，脚下却一滑，直接从屋顶上，像球一样的滚了下去。 “接住她。” 一个鬼魅黑影，从暗处飘落，直接一手提起李笑笑的裤腰带，把人拎了下来。 这位公子不应该英雄救美么，怎么不按套路。李笑笑惊魂未定，就听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那居然是白天，差点把她做成菜的厨子大黑。 身体的本能，比大脑更快有了反应。她惊吓之余，挣扎脱离大黑的“魔掌”，大黑手一松。李笑笑整个人，直直朝玲珑公子扑了过去。 李笑笑刚才从屋顶这么一路滚来，头发已凌乱不堪。更悲剧的是，她穿得本就是成初的衣服，衣服宽大顺滑，在滚下来的时候，腰带被稍微扯了一下，加上被拎着又剧烈挣扎，然后…… 腰带松了，裤子滑落下来，正好绊到脚。成初正把玩着玉佩，笑眯眯的看着她出笑话，看见姑娘裤子滑落下来，竟是一怔。 这一愣神，她正好跌到他的身上。 “……”没眼看，真的是没眼看啊～大黑捂住眼睛，直接隐遁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前院听见声响的众人，闻声而来。 第10章 教养嬷嬷 “……”辣眼睛，真是辣眼睛，闻讯而来的众人内心咆哮。 这个画面是他们可以看的吗！ 这个瓜是他们可以吃的吗！！ 身穿男子上衫的女子正骑在一个美少年身上。那女子还不知廉耻，连裤子都未穿。 少女衣衫凌乱，脸颊红粉菲菲，少年微微愕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 而唯一的目击者，原本应该在的大黑，此刻早就脚底抹油，闪人。 对于古人来说，这个画面确实劲爆了一点，个个眼睛瞪大，惊讶得下巴都快张脱臼了。特别是何伯，难得一把年纪还能做出如此高技术、高含量、高要求的动作。 “公子，您这是……”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何伯同志，此刻也已经被浪拍在沙滩上了。 李笑笑此刻如遭雷劈，已经呆了。成初也好不到哪里去，俊脸已经乌云密布，勉勉强强的勾起唇角。 “把人遣了。”他说着将外衫脱了下来，给李笑笑捆上当裙子。 “是老奴的疏忽。”何伯恭顺的低着头，虽然内心戏已经泛滥，面上却依旧温良：“今日公子未归，无事发生。” 李笑笑终于回过神来来，感激的看向成初。两两相望，那双墨黑深邃，凝视而看不见底。 她迅速从他身上爬起，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她的心跳得飞快，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突发事件，还是因为成初那说不明的目光。 “你是谁？竟敢在府中如此放肆！”一道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个穿着朴素、面容严厉的老妇人从散了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的眼神中带着不悦和愤怒。 何伯无奈扶额，这个被皇后娘娘以各种理由，丢出来的女魔头，此刻怎么来了。 来的人，叫容嬷嬷，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曾在宫中侍奉过皇亲国戚，对于礼仪规矩有着严苛的要求。余香阁特意将她请来，就是为了让院内的女子们能够接受最正统的教导。 玲珑公子不管内宅姑娘，所以这个容嬷嬷自恃为皇家教导嬷嬷，地位崇高。连成初见了，也要对她礼让三分。毕竟狗疯起来，谁不怕。 当容嬷嬷目光落在李笑笑身上时，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个女子衣不蔽体，简直是成何体统！” 李笑笑感到一阵寒意，她老太太不好对付。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礼：“我是李笑笑，今夜不慎遭遇了一些意外，绝非有意冒犯。” 然而，容嬷嬷不为所动，她冷冷地说道：“不管你是谁，既然你在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你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宫中的礼仪，按照规矩，你必须受到惩罚。” 成初意识到情况不妙，被这个老魔头缠上，可是很麻烦：“容嬷嬷，李姑娘的情况纯属意外，因本公子而起，这次便算了。” 但容嬷嬷的脸色依旧严峻：“公子，您是府中的主人，自然有权决定如何处理。但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能例外。老奴既然受托教导内宅姑娘，自然不能让这件事轻轻揭过，否则以后人人效仿，该如何。” 容嬷嬷的语气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命令身边的仆人将李笑笑带走。 成初看着人离去的背影，目光缓缓变冷。 何伯小心翼翼凑到跟前，问道：“公子，可要将李姑娘捞出来。” 成初摆了摆手：“不，就让那老嬷嬷试试这李笑笑的深浅。” 众人很快到了刑房，在那里，按照宫中的规矩，李笑笑被迫跪下，接受打脚底板的私刑。 每一板落下，都让李笑笑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当然有很多脱身的办法，但她也想试试，身体被虐到什么程度，才会触发马甲。 比如打脚底板，虽然不伤筋骨，却疼入肺腑。这个老太太，怕不单单是教养嬷嬷那么简单。这次，完全是冲着她来的。 “这年头，真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随意攀咬我家主子。”行刑是一个小丫头，看着面善，下手却狠。 李笑笑被打得痛到昏厥，披散的头发，一下子遮住了苍白的脸。 “若我说，我是玲珑公子的未婚妻呢？”冰冷的嗓音，李笑笑再度抬头，露出原本被遮住的眼眸，那双眼冷冽含霜。 那丫头口气不善，对李笑笑道：“你个骚蹄子，就凭你也想。我们公子心善，顾念你的名节，什么都不解释。你这个小浪蹄子，别得寸进尺。” 那女子手里拿着细长的竹尺，此刻就要打向李笑笑。下一秒，竹尺已经被李笑笑夺到手中。 “一口一个蹄子，你们墨国的教养嬷嬷就是这么教人的。”李笑笑冷哼一声，主尺子已经狠狠落下。 容嬷嬷原本在外头喝着茶，听到里头声音不对，走进来一看。行刑那女子，已经被李笑笑打得皮开肉绽，此刻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岂有此理，你这个野丫头！” 李笑笑冷横了老嬷嬷一眼，就那一眼，差点让这个跋扈的老嬷嬷瘫软在地。太熟悉了，这眼神跟上次墨帝看自己的，一模一样。 “一个微不足道的老嬷嬷而已，让本宫好好想想，怎么教导你这个墨国老婆子。” 惨叫声此起彼伏，等到传到玲珑公子耳朵里，这位爷不出意外，又在看账本。 “未婚妻？”这位公子，是很会挑重点听的。 成初眉眼一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分明就是在说，这可真有意思，竟有一块肥肉自己送上门。 “是呢。李姑娘似乎很喜欢公子呢～”何伯想起刚才的情景，忍不住含羞的笑了。 “她人呢？” “李姑娘干了点体力活，此刻在刑堂睡了。”何伯想到这，心情变得无比通畅。 谁能想到，见到人的时候，那姑娘趴在桌子上，睡得可香了。其他一杆子人，全被打得皮开肉绽，捆成粽子，挂屋顶上呢。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可要把人放了？” “那老婆子是该敲打敲打了。”不然都快忘了，谁是主子了。玲珑公子很愉快的合上折子，他就知道，这兔子眼神那么像那个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 “那，李姑娘如何处置？让她继续睡着？” “伺候她沐浴更衣后，送我房里。” 第11章 玲珑公子 李笑笑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再度醒来依旧是晚上。她头上还挂着一串的人，那些人脸色灰白，早就没有刚绑上去的活蹦乱跳。衣服下摆和裤子有尿渍，整个屋子散发的淡淡的骚味。 李笑笑眼皮抖了抖，这个杰作怕是满级马甲干的吧。好歹给身子换个地方睡觉，头上一堆的串，就算不吵，那也熏。 一直在外头偷偷守的小厮，见李笑笑醒了，连忙过去唤人。不一会儿，便见何伯浩浩荡荡带着一波的人，赶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何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他的眼神在房间内快速扫视，显然对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惊。 这小老头已经进入状态，演技瞬间爆发，他当即吩咐：“快！将容嬷嬷几人放下来，阿福，快去药王坊寻个大夫过来。” 来的人，全是男丁，很快便将那些满是尿骚的粽子们，从屋顶放了下来。容嬷嬷一行，哪里还有平时作威作福的模样。那用竹尺打李笑笑脚底心的丫鬟，此刻，见李笑笑正站看她，嗷的一嗓子，裤子又湿掉了。 此刻，容嬷嬷已然颜面尽扫，眼底有恨也有深深的恐惧。像个破败的玩偶，任由家丁将这群人浩浩荡荡的抬了出去，剩下开始清理现场。 何伯将李笑笑请了出去，毕竟这里也不算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地方。 “李姑娘，您可真是个妙人。”何伯是由衷佩服李笑笑，这群老嬷嬷平日作威作福惯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是有武功底子。她倒是厉害，将人全吊上去，自个儿还能安稳睡了那么久，简直是个狠人。 这小老头，素来喜欢狠人，还是聪明的狠人。 “怎么比得上玲珑公子。”李笑笑展颜，诺大的府邸，都有暗卫盯着，借着她的手，敲打目中无人的老嬷嬷，愣是给吊了一天一夜。坏事她干，好事他来，倒是会算。 “我家公子素来心善。”何伯双手插袖子里，心情显然很好。他家公子还是心软的，是夜里将人救了。这要是白天，那专门仗着规矩作威作福的婆子，岂不是得自戕，全自己的脸面。 “我们此番是去哪里。”李笑笑跟在何伯身后，她认得这路，这是玲珑公子的寝居。这三更半夜的，不妥当吧。 “公子托老奴给姑娘带句话，既然‘注定你我是夫妻，那么我提前享用，亦未尝不可。’” “他这是什么意思？”李笑笑眼皮一跳，她怎么有种鸡皮疙瘩的惊悚感。 “既然是未婚妻，自然是侍寝了。”何伯慢悠悠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刚才慌张、凌乱和震惊。逗逗小丫头，谁不会呢。 未婚妻？这位满级马甲到底都干了什么。李笑笑有点想哭，这个身份能随随便便乱报的吗？ “那何伯是否能够告诉奴家，咱家公子到底是谁。”李笑笑认命了，没想到在现代单身三年，一到古代，变人的第一天，她就要脱单，荣升暖床的通房丫鬟。 是的，不是夫人，不是小妾，而是通房丫鬟。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能成为别人的妾室甚至明媒正娶的夫人，这毕竟是古代，制度森严的很。否则，这位容嬷嬷也不会有机会，作威作福。 更何况，这个成初，他们口中的公子，余香阁的主人，瞧他都富可敌国，依旧热衷敛财的样，必定出身名门。因为只有名门才会觉得，富可敌国的财富，必定不够面。 何伯面露诧异，笑得带着几分打趣：“姑娘真得好胆色，连公子是谁都不知，就敢招惹。” 玲珑公子的身份无人不知，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说说亦是无妨。 在何伯的科普中，李笑笑才知道，她招惹是什么样的人物。 成初，四国第一公子，玲珑公子，皇族权贵的座上宾。 手下产业颇多，此处名为余香阁，由青楼倚红院、书肆墨缘居、茶苑品茗阁组成。说它是墨国最大的酒楼或者会所，都不贴切。 非要说的话，就是四国最富盛名，雅俗共赏的。销金窟 这里没有修仙，却有江湖，墨国民风开化，大有唐朝万国来朝的辉煌。 令李笑笑不解的是，这位公子对自己的兴趣似乎浓了些，也纵容了些。但他的兴趣，并不来自于兔子变成人本身。相反这件事，他接受的很快。 何伯将李笑笑带到玲珑公子院落内，一处厢房。他安排了伺候的丫鬟，便退了出去。 分配过来伺候李笑笑的丫鬟，是个很儒雅的小姐姐。此刻，帮李笑笑收拾好衣服，见她一直发呆，便出言提醒道。 “小姐，已经帮你收拾妥当了。” “啊？” “这夜已深，公子该等着急了。”丫鬟说着，将她拉出厢房，玲珑公子的房间就在隔壁。 丫鬟带着暧昧的笑容，轻敲了下门，便退了下去。李笑笑皱了皱眉头，要不今日先逃了吧。 “莫要想逃，我的未婚妻。”里头传来带着倦意的好听嗓音，“你若逃走，我便到官府报案，说我的暖床小妾伤风败俗，与姘夫夹带家产私逃。你说到时候，你万一被抓住了，是游街示众好，还是浸猪笼好？” 李笑笑顿感后背一阵发凉，见成初不知何时站在她后面。更恐怖的是，这厮什么时候，手里头还拽着她的腰带，对她露出白森森一口牙，笑得异常灿烂。 “是谋士，不是未婚妻。”李笑笑扯出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扯回自己的腰带。 “是么？不是仙子放话说是本公子的未婚妻？本公子觉得，比起谋士，未婚妻的身份，甚好。”玲珑公子见到李笑笑肩膀缩了缩，忽然觉得很满意。为什么欺负这只兔子，他很愉悦。 “明白，横竖不过是个掩饰。”李笑笑心虚的笑了笑，此刻深夜，万籁俱寂，竟生出了几分旖旎，她收了收那诡异的错觉。 “进来吧，你应还未用膳，给你备了。” 是了，从穿越到这里，她到现在还未曾吃过一口饭。被玲珑公子这么一提醒，果然饥肠辘辘。 进了屋，李笑笑闻着味道，目光落在跟前的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一碗炖盅，那炖盅是用白玉雕刻，入手温润剔透，真真是奢侈。她打开那盅炖品，顿时满室香气。 “吃吧。”成初抬了抬下巴，未了又补上一句：“没毒。” 李笑笑自然知道没毒，这哥们要杀她，早杀了，不会这么麻烦。 成初坐在对面，托着下巴，好看的眉眼，微微耷拉，看起来有些慵懒之色。他大概是有些乏了，但这么看着真是赏心悦目。 “好吃么。”见李笑笑已经吃饱喝足，他这才慢慢开口：“这汤你可得好好回味，放了冰山雪莲还有……” “嗯？” “三鞭，这是壮阳的三鞭汤。” 第12章 暖床否 “啊！！！！” 李笑笑真想一口汤水喷他脸上，可惜刚才汤刚咽下。 “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 她颤抖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面前这个眼睛笑得奸计得逞，却还装出一副圣人模样的家伙。 “因为我不想被喷的满脸都是。”玲珑公子说得理所当然。 “你可以在我喝之前说！” “你又没问。”成初摊了摊手。 “……” 李笑笑明显感到自己的小心肝都在颤抖了。三鞭汤，那可是壮阳的，那可是男人用来壮阳的。她居然喝了，男人喝得东西。 等下—— 她是女人呀，喝壮阳的，顶多也就上火了一点，貌似没啥副作用。李笑笑努力让自己平复心境，能吃饱就行，不要太过于讲究。万幸，没给她上盘麻辣兔头，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她看了眼桌上，上头并未有纸巾类物件，无奈只能抬袖，擦了擦嘴。 成初嘴角抽了抽，默默将怀里的手帕塞得更深一些。 “感谢公子款待，今晚夜已深，我就不再叨扰公子休息了。”李笑笑吃饱喝足，便准备开溜。 “无妨，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体力应该是够的。”玲珑公子起身，就走进里室，宽衣解带。 李笑笑瞪眼，体力够也不能胡来！ 她人不能出去，百无聊赖，只能站起来，佯装欣赏这墙上的山水画。那墙上的山水画，笔触细腻，意境深远。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书桌，桌面光滑如镜，反射着窗外透进的微光。 书桌上堆放着高高的账本，每一本账本都整齐地堆叠着。在这些账本之中，一个玉质算盘格外显眼，它静静地躺在书桌的一角，算盘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算盘珠子是用上好的玉石做成，每一颗都经过精心打磨，触感冰凉而光滑，晶莹剔透。 好家伙，翡翠中上好的冰种，如果将玲珑公子这些家用，顺一点出去变卖，应够在这个时代置办个宅子了。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算了一半的册子，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今晚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要说这李笑笑放松了太早了，里面那位宽衣解带完，见外头一直没有动静，穿着中衣便走了出来。 玲珑公子也不废话，直接走到佯装看画的佳人身后。一个横抱，直接把人扛进里屋了。 “你你你……”李笑笑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屁股上还有伤口，一放床上，忙缩到床的角落，一脸戒备：“公子，奴家来葵水了。” 那伤口在她的动作下，早已经裂开，血渗透了衣摆，在白色床单上，印出一朵朵小红梅。 成初停下动作，眸子黑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拾起一角的被子，给她盖上。 “睡吧，我不动你。” 被褥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熏香，但却很好闻，有种阳光晒得香香的感觉。李笑笑抓着被子，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忽然被子被人掀开，充满着男子特有的味道，一下子充斥在她的鼻翼间。身上传来温暖，让她吓得慌忙又挪了下身子，正好对上一对笑盈盈的墨黑。 “公子，我身上有血，会弄脏你的。” “无妨，你那点伤口，丫鬟应给你涂过药了。你别再乱动，血过会儿就止住了。”成初打了个哈欠，挪了挪身子，离李笑笑又近了三分。这位玲珑公子，可是半分都不相信李笑笑的话。 李笑笑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心跳如捣蒜，难道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马甲大佬，其实这种时候，是可以上线了。 “可这不合规矩，传出去，总是对公子的名誉不好。”李笑笑原本就大大的眼眸，此刻都快瞪成铜铃了。 怎么有点想念容嬷嬷了。 成初长臂一伸，直接将她卷入怀里，闭上眼睛，一副云淡风轻：“那也没有关系，反正你自己都说是本公子的未婚妻，夫妻同榻很正常。当然……” 他顿了顿，伸手揉了揉李笑笑的头发，眉头微微皱起。这手感跟兔子的毛比来，果然还是次了一点。这要还是只兔子，多好。 李笑笑当然不知道成初所想，她此刻正僵成一块木头。更是在成初摸着她的头发时候，整个头皮都炸了。 她舌头打结，磕磕巴巴的问：”当然什么？” “当然……就算提前洞房花烛亦正常。” 【洞房花烛！！】 李笑笑要哭了，这个进度似乎有点太快了吧。 她抵着成初的胸口，将他微微推开，尴尬的笑了笑：“公子，这于理不合。” 马甲，你快给我出来！ 她此话未说完，就感到腰上一紧，成初的整个身子已经压了下来。 成初睁开眼眸看着她，墨黑的眼眸，宛若璀璨的黑曜石，明亮无比、吸引无比，却同样的危险无比。 “我若要你，仙子可是不愿。”他居高临下，缓缓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李笑笑的脸颊，牵扯出一阵悸动。 他宽硬的身体将她整个包住，低头亲吻她的头发，她的眉，她的眼，最后便要落在她的唇。 死就死吧！鱼死网破一回！李笑笑心一横，直接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成初皱眉松手，这货是没有地方咬了么！ 李笑笑趁机用力将他推开，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跪了下来：“公子，我给你看账本吧。奴家瞧见桌案上还有很多账本，我不仅可以当谋士，还能当账房先生。” “你在嫌弃本公子？”他用食指抹了抹唇上的血，看起来似乎并不生气。 “不，是奴配不上。”李笑笑当即拜了拜，这个时候姿态还是低一点。 “你嫌弃我。”他扬唇，伸着舌尖舔了舔伤口，那双墨黑一动不动的看着李笑笑。 第13章 卖身还是卖艺 李笑笑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他不经意的动作，便已经让人深受诱惑。如今又做出如此妖媚的动作，即便她不愿意被诱惑，内心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真是妈生好皮囊，长得可真是个祸害阿～ 见李笑笑低头不语，成初起身坐了起来，十分平静的问。 “若真是如此，为何你什么地方不咬，一而再的咬我的唇，穿我的衣，冒充我的未婚妻，爬上我的床。是你勾引我在先，我只是顺着你的意罢了。如今，你怎反怪起我来。” “……” 李笑笑囧了，听着她好像更像是始乱终弃的那一个。 “那……”她尴尬的低声哼道：“刚不是除了嘴，也没其他地方下口么。” 他的手在她的腰上，咬吧，难度系数有点高。 咬鼻子吧，她嫌脏。 咬耳朵和脖子吧，显得她有那种嗜好。 成初凑了过来，笑得一脸得意：“你承认吧，其实你喜欢我的。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同榻而眠又有何不可。何况，怎么看起来，都是本公子比较吃亏。” 李笑笑很憋屈，明明也不是这个样子，却又没有办法把自己的那点小九九，摆到台面上去说。 她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吵架的时候，不要自证。既然这个话题已经到了死胡同，那就岔开话题，给他扣个帽子上去。 “听闻玲珑公子是个敬女子的君子，能为女子开设私塾。也说过，女子亦有志，亦有才，不应该只做那绣花枕头，困于四方天地。”李笑笑说着，冷笑一声，厉厉质问：“如今公子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沽名钓誉，逼良为娼，虚伪至极。你我初次见面，公子举止变如此轻浮，以权势逼人暖床。实在是可耻，公子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笑笑也不恋战，直接甩出黑锅。 来吧，请开始你的自证吧。 成初好看的眉眼都舒展起来，他略偏着头，若有所思的再次打量眼前的女子。 “逼良为娼？一个把一群人捆成粽子，挂一天一夜的人，算不得什么良善。”他不过想逼她出手，试试功底而已。“更何况，圣贤书有没有告诉过你，君子不经商。” “……” 一顶黑锅凌空扣，这是马甲大佬的杰作，可她也不能反驳。 成初躺回到床上，疲倦得打了个哈欠：“你既然能看账，倒是说说，我为何信你。” 账这个事情，记录是一个经营的进出营生，涉及很多私密的交易。其实对东家而言，不是非常信任的人，是决计碰不到账目的。否则，这位爷，又何必如此费心费力的，大半夜还在挑灯夜战。 她现在也只能赌一赌，那么多账，总有些是不重要，但是核算起来很繁琐的。她只做算术，不真的掌财务。 “公子，你给我一盏茶时间，你随便抽个账本，我便能从账本中，看出这家铺子赚钱以否。” 成初眼眸一亮，身子前倾了三分：“若是失败？” “随你处置。”李笑笑脖子一梗，大不了当个通房丫鬟，等他厌了，她也攒够钱了，还不是天地任逍遥。 她只是不喜宅斗，不是不会。 “很好。”玲珑公子很满意，他抬手指着外头桌案上的账本道：“桌上第三叠账本，一盏茶，我要答案。” 一叠，你是魔鬼么！ 李笑笑没办法，此刻不是跟对方讨价还价的时候。时间紧，任务重，先做事情要紧。 她麻利的站了起来，一点不拖沓，走出里间，抓起账本便看了起来。这一叠的账本，果不其然全是余香阁的产业，涵盖类目不少。 李笑笑看得认真，深怕看漏细节。这些账目都写得很清晰，盈利数额庞大，她越看越是心惊。一盏茶过去，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刚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却不曾发觉，自己竟站着看账良久。 “如何？”玲珑公子从里间走了出来，他的中衣微敞，露出里面白玉的肌肤。李笑笑将目光移开，心中腹议，这弱不惊风的模样，胸肌倒还不小。 “后悔了？”他大手一捞将人卷入怀中，眼中落满碎光。李笑笑眯着眼睛，抬头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就在他低头想要进一步时，李笑笑却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胸膛，眼里满是拒绝。 “公子看的账正好是余香阁的产业，这些基本都是盈利的。不过，却有一家铺子，表面看着盈利，实际是八八钱，八八货，八八生意，八八做。” “何谓八八？” “扬州土话，二百五的意思，这就是说这家不实诚，亏的。差不多亏了三千七百四十二两七钱。” “哪家” “倚红院旗下的悦己坊。” “很好，外头的账本都是你的了。”他放开她，果断的回了里间，上了床，背过身子，扯过被子，真的睡了。 “……”李笑笑呆了良久，就这？ 有点太顺利了，这么好说话？为什么她有种被人坑的感觉。她站在那桌案前，望着那高高堆起的账本，它们的影子在烛光下拉得老长，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默默无言，心中已有泪千行。 难怪他答应的干脆，横竖想让她暖床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逼她露出真本事，为他理清这繁杂的账目。真是个贼人，十足的奸商，真是好算计。 她天人交战了几分，想着到底是把对方踹醒，干脆躺平当米虫算了。还是当免费劳力，做个牛马的好。 其实也是没什么好选的。能当个米虫，谁不想。问题是，这个米虫生活不长久呀，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时的安逸～自力更生，辛苦些，好歹只要细水长流，从手指缝里总能攒一些下来。 那样，她也算是能在这个时空，也算立稳脚跟。就这样，李笑笑加入了成初的看账册大军。 夜深了，她挑灯夜战，一页页翻阅着那些枯燥的数字和文字。她的眼中，既有对未知的好奇，也有对未来的忧虑。深夜的寂静中，只有她翻动账本的声音和偶尔的叹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所未有的疲惫向她袭来。她的眼睑沉重如铅，不知不觉中，她趴在那堆满账本的桌子上，沉沉睡去。 第14章 账册初窥端倪 第二日，初春的清晨依然带着几丝凉意。日头却早早便爬上了窗棱。窗棱上刻着精细的花纹，每一条线条都显得古朴而优雅，阳光在这些花纹的缝隙中跳跃，形成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室内摆设典雅而精致，一张檀木书桌靠窗而立，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账册轻铺，墨香四溢。书桌旁，一副金镶玉的算盘静静地躺着，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似乎在诉说着昨夜少女的辛劳。 少女趴在桌子上，单薄的身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她的长发如墨般铺散在肩膀上，脸上的轮廓在光影中更加分明。 然而，少女的面容却显得有些憔悴，双眉微蹙，醒了过来。熬夜确实费精神，好在年轻恢复的快，虽然那双大眼睛下，青黑一片，但眼底的光却比昨日要亮上了三分。 “天亮了？”李笑笑将脸从一堆账册中抬了起来，晨曦的日光并不刺眼，却晃得人头疼。她微微动了动胳膊，竟酸楚无比。 熬夜的后遗症很多，眼睛干涩难受，好似眼睛里头埋了一堆的沙子。 李笑笑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身体十分疲倦，这样看来，大概就算是睡着了，应该也没有睡多久。 她理了理跟前的账册，好在整理的差不多，该核算的已经核算过一遍，有疑问的账目也已标记清楚。好在账目并不复杂，她虽然没有学过会计，但看账的本事就好像是天生自带的。 她有时候在想，自己会不会失忆之前是哪个世家千金，从小耳濡目染。 不过，说回到这个账本，她忍不住抬眸看向屏风后，带着几分迷茫，似乎在寻找着问题的答案，却又难以捉摸。 这个成初家业到底是有多大，仅仅只是记录了一天账册，便能堆积如山高，什么行业似乎都有，不仅仅是余香阁而已。 托这账册的福，从账单上的账目、商业细项，李笑笑竟能够对这个世界推断个大概。 果然，这是个平行世界，她并未从账册的日期记录上看出属于他们那个世界古代的年代号。 如今李笑笑所处的时代，是四国割据，分别是墨国、漓国、颀国、盘国。现在她处的国家便是墨国，排除墨国，玲珑公子在各国经营的项目的多少，以及类别，大致上可分辨出哪个国家的强弱。 盘国的项目最少，多为大米、五谷等生活必须品，丝绸、茶叶、香料比较昂贵的品种几乎没有。民以食为天，粮食是国家的根本，控制这个国家的粮食，就等于扼住了这个国家的咽喉。试问一个国家的必需品，都需要从他国买入，而消费类却反而稀少的国家，其实力可见一斑。 漓国和颀国生意数目相当，但侧重不同。 颀国侧重的是类似现代的奢侈品，多为珍珠玉器生意； 而漓国却多与矿物有关，怕是用来炼铁铸造兵器之用。 李笑笑猜测，这大概是个尚武的国家。 墨国是成初所处的国家，项目多且大是自然，不过能够发展到如此跨国的生意，放在现代可以说出世界百强的企业，可见墨国必定也是强国。毕竟只有弱国才无外交。 话又说回来了，这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折射出成初家业有多庞大，覆盖面有多广，而他的权力有多么深不可测。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李笑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了。不是谁都能够这么快掌控这些情况，能够知道这些信息，还是多亏了成初。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看到的风景和眼界，也会跟着开阔起来。这个成初就是巨人，巨人虽然可怕，可只有跟巨人为伍，你才能看到更多，懂得更多，学到更多。 这个道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样的。 李笑笑合上账本，伸手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便连打了几个哈欠。她站起身子有些摇摆，头昏脑胀。路过铜镜，她下意识转头一看，脸色苍白，眼圈发黑。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女人真是熬不得夜。 走进里屋，就见某个可恶少年，躺在床上睡的可真够香的，整个头都埋进被子里，就露出几丝倔犟的头发丝。 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商人，是怎么做到那么信任她。居然，同处一室，坦然入睡，也不怕她是哪里冒出的妖怪，或者是对家的人，一刀把这位爷的小命结果了。 真想一脚把这位爷踹下去，自己躺上去，也体会一把，被霸道总裁暖床的滋味。不过想归想，她倒没有这么干。 李笑笑也当即想明白，不是他信任放心她，而是一旦她有逾矩的动作，顷刻脑袋搬家。 这种人，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几个暗卫守着。昨夜，她不就见到一个。一身的肥肉，谁会想到一个杀猪的厨子，会是影子高手。 李笑笑舔了舔发干的唇，口好渴呀，昨夜的水都被喝完了。她端起桌上的茶壶，走到门口，推了推发现门竟然从外面锁住了。 这是防止她逃跑？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几下门，果然是纹丝不动。那么多暗卫守着，难道还怕她这个弱女子跑了不成。 “……”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象着心中的怒火随着呼吸慢慢消散，逐渐恢复了平静。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她放下水壶，默默的咽下杯子里最后一口水，然后将杯子拍在桌子上，转身走到床榻前。 逾矩指的是暗杀对方，那把对方搞醒，以玲珑公子压榨员工的性子，影卫们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李笑笑伸手一把扯住被子，将被子丢到地上，大着嗓门道。 “成大公子，账本已经看完了，请起来验收。本姑娘，还等着你开门，放我出去吃饭呢。” “诶！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打扰本公子的清梦。”谁料对方竟打了个哈欠，一个翻身，伸手顺便将她也扯到床上抱住。 这么娴熟的动作，果然是古代的资本家，在酒肉色上面，都不含糊。 第15章 梦靥 “公子，奴家还未刷牙，有口臭！”李笑笑瞪着眼，凉凉的看着面前这位，将她再次当抱枕的男人。 揩吧，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她都已经习惯了，被美男揩点油又不会少块肉。 成初睁开眼睛，凑近细细观察，一点都不避忌男女有别。那明亮的眼眸靠近一看，里头清晰的印上李笑笑的影像。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那抹黑，有种可怕的吸引力，引诱人一再靠近。 论无耻和厚脸皮，果然还是玲珑公子更胜一筹。 李笑笑投降，不自在的撇头，避开他的灼灼目光。 这位爷竟是噗嗤一笑，一只狼爪抓起李笑笑的头发，笑眯眯道：“本公子怎么从你的表情里，看到了任君处置的信息？” 这人有病吧！ “公子，您可真会说笑。”李笑笑没好气的扯过头发，忍住想要一脚将他踢了出去的冲动：“账本已看完，您可以验收了。” 【滚吧，别在这里碍眼，把床榻让出来。】 “……” 成初揉了揉受伤的小心脏，看了一眼窗外，此刻天刚蒙蒙亮，还能看到点点星光。 他站起来，像拎小鸡似的，扯着李笑笑的后衣领，走出里屋。 “还真是小兔崽子的性子，一点都不肯让自己吃亏……” 玲珑公子自己说完，忽觉打了个冷颤。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怎么如此不中听。待他回过神来，便见到桌案上，整洁的账本，都码的好好的。 “这……这你真的都看完了？！”他不可置信。 “不信你可以验收。”李笑笑骄傲的抬着头。 成初抽出几本账本略微扫看了一遍，表情由最初的讶异变成严肃，表情越来越阴沉。 李笑笑有点心里头在打鼓，她相信自己做得账绝对没有问题，关键是没有计算器，她在草稿纸上头用了现代的运算，并且还做了英文专业标注。 成初的目光在那些奇异的符号上徘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李笑笑身上，看到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的疑虑又似乎减轻了几分。 李笑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抿住唇，手不自觉地握紧。她知道，这些符号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误解。但同时，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这些符号一样，都是难以解释的谜团。 良久，玲珑公子抬起眉，眯起眼睛：“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啊？！”李笑笑啊了一声，竟无法出声。 她怔怔的看着他，不敢呼吸，仿若跟前站着的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罢了。既是人又是兔子，还有什么可惊讶的。”成初说着忽然挥袖，她只感到一阵风拂面，然后就是倦意袭来，意识涣散起来。 依稀听见他口中喃喃自语：“没想到老头子说的话竟是真的。” 老头子是谁？ 昏昏沉沉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记得成初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神，以及他那挥之不去的疑问，睡死过去。 ——我是专场分割线—— “笑笑，笑笑，笑笑。”低沉的男音，一遍一遍呼唤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那么悲凉，那么迫切，那么悲伤。 那声音仿若压着千斤重石，压在李笑笑的心口，让喘不过气来。她睁开眼睛，可见的是一片白皑皑的雪。 这是哪？ “笑笑，笑笑。” 是谁在叫她，为什么声音那么哀伤，为什么她会觉得非常难过。 “你是谁？”李笑笑大声唤道，急促的脚步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徘徊。 风雪越来越大，终于疯狂的弥漫了整个世界，而那个人，明明披着白色的狐裘袍子，在白茫茫的风雪中，并不显。可是，她就是一眼看见他，认出他。 他的背影那么熟悉，好像她认识了那个人很久很久。 忽然间，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她不想过去。她想醒来，可是身子终究还是控制不住。 一步两步三步，那个人近在咫尺，伸手便能触碰。 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圣洁最风华的姿态，他很好看，却并不张扬，举手投足间儒雅之气洋溢其中，唇角微微泛起，带着那熟悉的骄傲。 那双黑色的眸在一色的白中那么显眼，白黑交错，一笔一划勾勒出恍若天人的姿态。 成初，原来是他。 他抱着一个白色瓷坯，神情痛苦，眼泪婆娑，伸手擦拭着那个白瓷仿若对待比自己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他抱着白瓷，嘴里头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她的名字。 李笑笑心中感到困惑，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瘫软，整个人跪在成初面前。 眼泪不知为何竟滑落下来。 为什么她要哭呢？ 李笑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成初的表情太哀伤了，看得她的心，也跟的变得很疼很疼。眼泪，因为他那一声凄凉无比的“笑笑”，竟簌簌落下，一发不可收拾。 “奸商，你怎么了。” 李笑笑很想去安慰他，可是伸出手来，却够不着他。不管她怎么努力，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这是梦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她心中困惑无比。 这时，刺眼的红，突兀的出现在视野里，在白皑皑的世界，显得那么红，那么的讨厌。 那是双女人的鞋，她走过来，与李笑笑擦肩而过，屈膝蹲在成初跟前，伸手握住他的肩膀。 “她已经死了，忘了她吧，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红鞋女子淡淡地说，她的声音很轻，很冰，没有丝毫的温度。 那个女人的声音宛若叠音在李笑笑的耳畔反复响起。 好奇怪，李笑笑明明不认识这个女子，可是为何会那么熟悉，熟悉到那个女子的名字，就要在自己嘴边脱口而出。 红鞋女子说，那个笑笑死了。 李笑笑不明白，她还活着啊。那么，玲珑公子为之哭泣，红鞋女子口中的笑笑，又是谁？ 风雪忽然骤急起来，掩盖了跟前所有的一切，再待停了下来，场景却换了。 第16章 黄粱一梦 在长长的街道上，瓢泼大雨。街道上并未看到任何行人，就算是有，大多也是行色匆匆。整个街道安静得，只能听到雨声，还有争执声。 是的，争执。 街道上，那一紫一红就在雨中，拉扯争执。 少年穿着紫袍金带，华丽而又尊贵，少女穿着朱色衣裳外头围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尊贵却又出尘。 那是个极美的女子，眉如远山，眉间贴着花钿，眸若秋水，肌肤胜雪，唇红齿白。 李笑笑大惊，眉眼如此熟悉，那张脸，不是她么？可，她知道，眼前这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她。 “公子，请自重。你认错人了。”少女手持着伞，却一丁点也不打算为少年遮盖，眉眼间泛着淡淡地疏离，挣扎着想将手从少年手中挣脱。 少年一把扯过女子，张开双手拥住她，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你是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你。你是笑笑，是本公子的笑笑。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少年的声音从激动变成呢喃自语，仿若抱着少女，就是拥有了整个世界，人生从此完美，不再遗憾。 少年的声音如此好听，听过一次又如何能够忘怀。 李笑笑认不出他的背影，但她记得那个声音。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声音，能够如此好听。 是成初，又是他。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嘈杂的雨声顿时消失。成初的脸上突兀的出现了红红的手掌印，而肇事者正是跟前的少女。 “放手！”少女凝眉，沉声道。 “笑笑。”成初固执地握着少女的肩膀，痴痴地对着别的女人，唤着李笑笑的名字。 李笑笑有些无奈的想，难怪他对她总是有些特别的。原来长得像他心爱的女子，连名字也一模一样。心中有一种情绪，慢慢的沉入水底，变得有些湿漉漉的。 “放手。”少女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声音轻了三分。 “笑笑。”成初的声音越发的轻柔，他不是在唤她的名字，更像是乞求，那么的卑微，那么的难过。 男女之间的情爱，果然是一剂令人失去自我的毒药。 玲珑公子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面对心爱的女子，竟变得如此的……卑微。 “放肆！本宫念在公子身份尊贵一再忍让，但并不表示本宫便怕了公子！本宫虽然身份卑微，却也是漓王的妃子。公子如此欺辱本宫，眼里可还有漓王殿下！难道公子忘记了此次出使漓国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公子要因自己一个人的贪念，而让两个国家再次争端！”少女的话，一句凉过一句。 成初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缓缓地松开少女的手复又握住，反复几次，少女微不可闻的一叹，猛地将手抽出，转身离去。 没有犹豫，没有回头，那么干脆，那么残忍。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不复存在。 还有什么比得而复失更令人痛苦的，让你燃起了希望，然后再无情的将其浇灭。 李笑笑不习惯这样的成初，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狡猾、骄傲，唇角带着淡淡地笑意，而不是如今这个样子……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下来，凉凉的。 李笑笑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底依旧是那池墨黑。 跟前的少年，漆黑的眼眸带着探究的神情，唇角永远微微扬起，带着淡淡地笑意，单手支额，近在咫尺。 “你做噩梦了？”成初伸手滑过她的眼角。 这是梦吗？ 是入了你的梦，还是因为对你的咒骂，在她的梦中应验了？ 李笑笑眨了眨眼睛，看着成初，并不答话。 “你在怜悯我？！”他挑眉，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本公子可不喜欢这个表情。” 脸颊被他蹂躏，李笑笑却无动于衷。那个梦太真实了，她无法忘却，甚至到现在，她的心还难受着。 这就像，自己追了很久的剧，忽然be了。 李笑笑带了几分怜悯，几分试探，柔声问：“公子，您昨夜喊了一夜李笑笑的名字，您的故人也叫李笑笑？” 成初表情微微一愣，随即唇角越裂越大，眉眼舒展开来：“你就这搞笑的名字，这天底下独一份的。小兔崽子，你尚未欠本公子钱财，喊你一夜作甚，又是胡言乱语。” “……” 公子，难道深更半夜嘴里念叨，只有欠债人么 李笑笑沉默了，瞧对方神色，不似有假。若是真有那么一个故人，可不会是这个反应。跟前这个男子灿烂阳光，贪财得没心没肺。 或许，真的是自己被对方欺负惨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下次，换一个好一点的梦，比如玲珑公子变成一只小狗，随便她虐待。 玲珑公子见李笑笑一人发呆，笑得一脸毛骨悚然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拍了对方一脑袋瓜子：“小兔崽子，没事少琢磨干坏事。” 李笑笑抱着脑瓜，一脸无辜，想一想都不行。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她乖觉朝成初拜了拜道：“小白公子在书房有事禀报，让奴婢过来请公子过去。” 小白？李笑笑记得，那夜搭救穆吟霜的人，便是叫小白的人。看来，是妥当安置完穆吟霜，过来复命了。也不知道，那个红衫女子是否抓到了，还是故意放了。 还有，她昏迷前，成初说的话，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正常人，不是应该问，自己是不是用巫蛊的符咒，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这个玲珑公子到底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瞧他那样子，分明不打算继续昨日的话题。 李笑笑寻思要怎么开口询问，他既然避而不谈，要套到话的概率估计不高了。或者应该从他身边查起，总能有些蛛丝马迹。 “知道了。”成初狐疑的看了丫鬟一眼，抬了抬手，示意丫鬟将水盆放下。他自己将桌上的算盘揣进手里，对李笑笑道：“自己去厨房混点吃的，顺便换件正常的衣服。一个时辰后，到品茗阁来找我。” 这厮说完，手上晃着小金算盘，悠哉悠哉的出了门。 【明明是一身二世祖的嘴脸，暴发户的装备，为什么落到成初的身上，就这么上档次，这么有气质。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李笑笑正想着，忽然感觉丫鬟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样。阴着一张脸，分明写满敌意。 第17章 打的就是你 李笑笑一见对方那态度，立刻猜出了大概，这些丫鬟，不会以为她是陪睡的同房丫鬟吧。同样是伺候的奴婢，自己还爬了公子床，自然是遭人恨。 “这是公子吩咐的，给你的洗脸水。”丫鬟说着，将脸盆往桌上一放，却是不走：“姐姐果然是好本事，公子素来不近女色，房内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姐姐来的第一日，便爬了床，听闻还打了容嬷嬷一顿。” 李笑笑扫了一眼那水盆上的白色漂浮物，不动神色的将手扣在水盆上，食指轻轻敲打，脸上扬着笑：“姐姐是第一日到公子跟前当差吧，瞧着面生的很。” 那丫鬟被敲打声弄的越发心烦，口气不善：“我爹说，男人都一样。公子正值少年，今日开了荤，也就新鲜个几日。你也别得意，等公子厌了，迟早是轮得上别人。” “是呢，要是能得了主家欢心，也不是不能被抬成贱妾。”李笑笑冷笑一声：“说起来，姐姐还得谢谢我。若不是容嬷嬷此刻伤着，怕是你连公子的门都摸不进来。” 李笑笑虽然不喜容嬷嬷，但这位老太太毕竟是宫中的教养嬷嬷。玲珑公子身边没有女人，余香阁也不需要个女主人执掌中篑。何伯是男子，女子的管理，应该是由这位老嬷嬷管的。 以容嬷嬷对规矩的执念，怎么可能安排一个将野心分分钟写在脸上的傻子。那么，必定是容嬷嬷伤了，管理乱了，这个丫鬟使了点手段，钻了孔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伺候公子那都是福妈的安排，与你何干。”那敲击声就像是魔音似的，扰的丫鬟怒火中烧，她一把抓起李笑笑的手，骂道：“不过是爬了床，有什么了不起的。姐姐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容嬷嬷可是皇宫的教养嬷嬷，德高望重。你得罪了她，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公子会为了一介女子，开罪皇宫来的人？” 李笑笑那张脸长得清甜，笑起来梨涡浅浅，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让人觉得，莫名单纯好欺。 “我会不会有好过果子不知道，不过你等下，可就要倒霉了。”李笑笑扬起唇角，冷不防定将丫鬟抓住的手，抽了回来。她做的突然，丫鬟反应不及，身子扑了上去，直接将那盆水，打翻在地。 水盆本就放在桌上，书桌早就摆满一摞摞的账本，就连吃饭的圆桌也不例外。 李笑笑这一手拿捏的分寸极好，丫鬟这一盆水，翻了下来，堪堪打湿了少数本账的一角。毕竟是自己辛苦成果，她可不想真的全毁了。 “你！” “哎呀，这位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这可是公子的账本，瞧刚做好，便湿了。”李笑笑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明明是你！”丫鬟正辩解着，就听见有人“哎哟”了一声，大步走了进来，将那打湿的账本抢救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何伯。 ”哎哟，我的天哦，这可是公子最宝贝的东西。”何伯一边收拾，一边痛心疾首的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没看到这么多账本的么，也敢把水盆端这上头。” “是这个人，何管家，就是这个人，把水打翻的。”那丫鬟立刻战战兢兢的跪下，一脸怒气的指着李笑笑道：“何管家，是她把水盆掀翻，让公子的努力付诸东流。” 李笑笑手里还拿着抢救过来的账本，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好个牙尖嘴利的丫鬟，把水打翻了，还敢胡乱攀咬。这账本就是我做的，我何谓要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你做的？”果然，就见何伯的眼睛一亮，难以置信道：“这些账册都是你一个人看完的。” “可不，看到天亮呢，看我这厚厚的黑眼圈。”李笑笑立刻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一脸委屈道。不就是当个白莲花，谁不会啊。 “胡说，你怎么会！”那丫鬟跪着倒是气势不减，尖着嗓音道。 何伯打下打量了这丫鬟一眼，心道，好面生的面孔，这又丑又蠢瞧着不像是公子院子里的丫鬟。 “这盆水，你端进来的？” “是。”丫鬟心虚点了点头。 “不知道这都是账册么？” “奴婢，是公子嘱咐奴婢伺候她梳洗的。”丫鬟眼睛一转，变脸哭诉道：“这女子好生野蛮，仗着公子的宠爱，不仅打容嬷嬷，连奴婢也被打了一巴掌。奴婢原是端着水候着，被打得失了平衡，这才把水撒了。” 好家伙，这脏水泼回来的可真够快的。李笑笑都被这丫鬟蠢笑了：“怎么？刚才还指认说是我打翻的水，怎么快就又改供词了？” 那丫鬟还想辩解，李笑笑已经抬手扇了她一耳光，直接把她嘴角扇出血出来。 “你都攀咬我扇你巴掌，我这不成全了你，倒是显得不够意思了。”李笑笑冷冷看着她：“你都说我连容嬷嬷都打了，再打一个背主的丫鬟，横竖也无妨。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何伯在一旁看着，眼睛亮晶晶，内心那个欢悦，好飒的小丫头，他好喜欢！ “哎哟，内宅管理不当，让李姑娘看笑话了。”何伯连忙打趣道，随即看向丫鬟，目光有变冷：“你，好好交代，是怎么混到公子的内院的。” 说着，在那丫鬟的绝望中，唤来小厮将那丫鬟带走了。 “这次还要多谢李姑娘搭手，您是如何得知她非公子院内的丫鬟。”何伯不耻下问，他怎么记得李笑笑出现在这余香阁，横竖也不过一两日。不太可能会知道，这丫鬟安排事宜。 “公子院内的多是账册，事关机密，必定是交由几个心腹婢子打理。即便来新人，必定也是体现挑选训练过的。我瞧那丫鬟端着水，就这么堂而皇之将水盆放在账册旁。刚水洒了，第一反应是推卸责任，而不是捞账册。” 李笑笑说话点到即止，何伯点了点头，是了，一个若真是公子内院的婢子，那对账本可是跟护着宝似的。 瞧着容嬷嬷把内院管的，一旦她病了，这才一天，这内院什么蛇虫鼠蚁都爬了出来。 “咕噜～” 这时候李笑笑那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她有些羞愧的摸了摸肚子，笑得尴尬。 “可怜的孩子，还未用膳吧，瞧饿的。”何伯说着，便吩咐下人将早膳备好。 早膳放在成初厢房的院子里，那里种着一棵老树，树下一个简易木棚子，一套石桌椅。 “快把粥喝了，多吃点。” “嗯嗯。” “公子担心你寻不到书房的路，让老奴过来接你。” “嗯嗯。”你们家公子，人还怪好咧～ “书房里头还有五堆账册，吃饱点才有力气继续干活。” “嗯嗯……嗯！？”李笑笑差点被呛死，五堆是什么概念，干脆戳瞎她算了。 第18章 准备上工 这老一辈，都有一个投食幼崽的坏习惯，就是生怕你吃不饱。何伯就是这么一个例子，李笑笑吃个早餐，差点被何伯喂养成颗球。 最后，李笑笑是挺着一个大肚子，哼哧哼哧的跟在何伯身后。 今日天晴，李笑笑很认真欣赏沿途美景。廊两边湖水环绕，池塘里头荷花满园，水中锦鲤游动。大约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已到了长廊的尽头。 一间水阁坐落在湖水上。大门敞开着，能够瞧见红木的楼梯蜿蜒而上。李笑笑提着裙摆，跟着何伯上了阁楼。 这阁楼虽然建在湖水之上，倒是一点潮湿的腐朽气都没有，反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李笑笑轻步登楼，便瞧见成初端坐榻榻米之上。案几前，矮茶几摆放着，地垫柔软，蒲团静候。一侧红炉微红，水壶热气袅袅，茶香随之弥漫。 “过来，坐下。”成初头也不抬，手上拿着一个竹制的勺子，从烧红的水壶里舀起热水，倒到案上的紫砂壶里头。 “这是陈年普洱……”李笑笑闻了闻，竟是上好的老普洱，这就是搁在现代，也是金贵的。 “你倒是懂得享受。”成初抬眼，唇角弯起，修长的手端起一杯泡好的普洱，放到李笑笑的跟前。 “看在你昨夜辛苦看账的份上，这杯赏你了。” “多谢公子。” 好茶就是好茶，一杯下肚，唇齿留香。 她饶有兴致的端详四周，心里有些遗憾。原本以为去了书房，便有机会找一找现代的线索。 毕竟，对一个男人而言，他的所有秘密都在书房了。可如今端详来，全是账本，并无其他多余的东西。想来，这仅仅只是他看账休闲之处。 玲珑公子真正的书房，应当在别处。她虽有遗憾，但到底没抱多大期望。 毕竟，谁会允诺一个见面不到三天的人，呆在书房这么机密的地方。 想到以后，自己可能也是在这里办公。 她还是很满足的，心中有一块被熨烫平平的，她忍不住嘴角弯起。 李笑笑本就长相清甜，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宛如两汪深邃的秋水，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每当她笑意盈盈，那双眸子便仿佛能说话，传递着无尽的温柔与喜悦。她那两个浅浅的梨涡，随着她的笑容在脸颊上轻轻荡漾，如同春日里最精致的点缀。 “笑靥如花，梨涡浅浅。”成初看着那抹笑容，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李笑笑没听清，眼睛直勾勾看着剩余的茶，她还没有喝够呢。 “李笑笑。”成初忽然一脸严肃。 “嗯嗯！”她一脸期待，默默将杯子递了过去。 “以后不要笑了。” “哈？”她一脸迷茫，笑了吗？她伸手摸了摸脸，一脸无辜看向一旁的何伯，她笑得太谄媚了吗？ 何伯掩袖笑得像个偷吃的小老鼠，哎哟，他们家公子这是吃醋了。 成初白了何伯一眼，正色道：“何伯，这几日那容嬷嬷可有来闹。” 玲珑公子这话问得蹊跷，他从不管这些琐事，联想到今日冒出来的一个丫鬟，何伯想来他想要问的，应该是内宅管理的事。 他连忙恭敬答道：“容嬷嬷受了点惊吓，夜夜做噩梦，此刻汤药吊着呢。”他说到这，忽然看了李笑笑一眼：“昨日那婆子身子恢复一些，便来闹，要把李姑娘送内廷司杖毙了。老奴寻着，公子昨日累乏，便让人拦了，没告诉公子。” “你怎么看。”成初转头将手山芋丢给李笑笑。 早等着呢，李笑笑刚要扯住嘴角，忽然想起他刚才的嫌弃，又把嘴角压了压，从袖口拿出一份小折子递了过去：“这是那容嬷嬷这些年，利用悦己坊，偷贩公子之物的清单。不知道这份清单，公子可是满意。” 一个权利很大，又作威作福很久的婆子，手脚怎么可能会干净。昨夜她在整理桌案上的账目时候，便留了下心眼。果然被她查出，这位容嬷嬷，利用这悦己坊兜售玲珑公子的东西。 这积少成多，也是不少的。 “何伯，如今知道如何处理了？”玲珑公子不接，反倒抬了抬手。 “诺。”何伯马上接了过去，这一看，当即瞠目。这老婆可真是够贪的。 “内宅也不能没人，何伯你觉得谁合适？” “倚红院的桃主簿一直暂管事务，做得很好，在女子中声望不错。”何伯想了想，笑道：“有她在，没人在翻得了天。” 玲珑公子看了眼那巨沉无比的梨花木，皱了皱鼻子，忽然转头看着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李笑笑：“这倚红院就交给她吧。既然都找到容嬷嬷与悦己坊这条线了，那便借着这个机会把八八账理了。” 说完，也不等李笑笑反应，成初打了个哈欠，指着两侧堆满小山的账本。 “好了，这茶也喝过了，瞧着精神头挺足的，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把这些账册全过一遍，把有问题的挑出来。本公子乏了，在这小眯一会儿，你做完这些，再把我叫醒。“ 他说着，果然从一旁扯了毯子，准备躺下去会周公。 “……等下！”李笑笑见状，立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这一扯，倒是把他的衣领扯开一角，露出玉色的肌肤。 李笑笑连忙一呆，忘了松手。她忽觉额头一疼，立刻捂住无辜的额头，无辜看着某位肇事者：“公子，你干嘛打我！“ “……不知道非礼勿视么，李姑娘？”成初眨了眨那双天然无害的眼眸，暗示着袖子上那双咸猪手。 “……咳！”李笑笑尴尬收手，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公子，这工钱还未谈好。” “哦？”成初听她一言，眼睛一眯，露出八颗小白牙，竟来了兴致：“说吧，你要多少月钱。” 好在之前看了不少账本，对这个时空的物价有一定的了解。为了能够愉快的在古代生活，李笑笑可是很认真谋划。 这会计在古代可算得上是稀缺工种，特别是她这种高级别会计，要价一定不能低。加上，如今她还当上了管理层，自然要再加一点。 “五十两，包吃包住。”鉴于某位领导真的很抠，第一份工作，就还是保守点，先摸清这个世界的套路，再说也不迟。 “五十两啊……”某货慢悠悠拉长音道，目光可谓意味深长，看得直让人毛骨悚然。 “要不二十五两也行……年底记得给花红就好。“ 某人干脆半躺下来，单手支额，保持着八颗牙的微笑，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李笑笑硬着头皮，被盯了一炷香，终于受不了：“一口价二十两，包吃包住，年底花红，这已经是底线了！” “成交！”成初闻言，顿时露出爽朗的微笑。 第19章 马甲大佬想抽自己 之后成初在书房拟了份合同，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卖身契。李笑笑看了看，便按了手印，把自己就这么贱卖了。 为什么说是把自己贱卖了，因为直到后来，她去到了账房上工，与同事们一聊，才知原来成初家的账房先生，随便一个都是月入百两。 李笑笑看着手里预支的几两银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奸商啊～要不是这奸商隔日已经动身去别国谈生意，她一定要跟他理论一番，让他给自己涨涨工资。 至于那个要向自己报复的容嬷嬷，听说那日何伯，便将这个婆子，遣送到皇陵，养病去了。什么大的荣光，能去皇陵，说到底就是丢到那里自生自灭去了。 大约是得益于李笑笑一来，就把容嬷嬷收拾一顿。李笑笑这大名也算是打得很响了，这余香阁里头的人，见了这李笑笑都得给三分笑。 李笑笑自然知道，这不过都是抱了玲珑公子这根大腿罢了。她可不敢狗仗人势，对所有那是谦卑有礼，滴水不漏。 当然，至于那日去的书房，李笑笑也利用职务之便，偷偷翻找了一番。果然就跟她之前所料，一点点线索都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那里只有账本，而且也仅有部分可见人的账本。 玲珑公子的账本很多，他人虽走了，安排的活可是一点都没有给李笑笑落下的。一连几日，李笑笑是扎根在账房里头，账理得天昏地暗的。 因她自身业务能力强，账理得快且准，很快便得了所有账房先生的尊敬。 “季先生，老朽这笔账有些算不明白，能够尔等指点一二。”一个小老头，拿着账本过来请教李笑笑。 季效，男，玲珑公子的新账房先生，这是成初给李笑笑的新马甲。毕竟女子在外行走，有个马甲，总是便利一些。 “这里漏算了一笔。”李笑笑拿过小老头的账本看了两眼，手中朱笔在上头勾勒几画。 那小老头感激的点了点头：“今日闭账，难得可以休息，还要劳烦季先生在此陪老朽。听何管事说，季先生是新来这皇都，今日正好春分，适合踏青，就不要在这陪我这老头子，出去外头逛逛吧。听说城外的白马寺，梨花都开了，甚是美。” “白马寺？”李笑笑愣了愣，她记得穆吟霜之前被玲珑公子送去寺庙，不会就是这个白马寺。“传闻洛王妃在郊外礼佛，可是那里。” “是呢。白马寺的梨花一景甚美，洛王妃每年都会去。听说咱们院里的穆姑娘也陪着去了。昨儿才刚回来，所以此刻那儿是没有士兵把守了，咱们普通人也可以去赏上一赏。” 穆吟霜回来了？这么快！ 关于那群盘国细作后来如何，李笑笑还是很介意的。她正打算，抽个空到原来绑架穆吟霜的木屋，找一找线索。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与那小老头告辞，便出门租辆马车出城去。沿途没有费多大劲，便找到那个木屋。木屋窗口依旧挂着风铃，里头已经被精心打扫过一番，十分的干净。 “还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李笑笑皱了皱眉头，要说这案发现场，再怎么仔细，总有些蛛丝马迹。 可打扫那人，显然是很有反侦察意识，根本找不到一点痕迹。玲珑公子身边的这位小白，有些不简单啊。李笑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来，眯起眼睛望向窗外。 这里没有痕迹，不表示别的地方没有。李笑笑直接翻窗而出，如果是一招毙命的话，那么尸体一定是就近处理。她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这附近的土，并没有松动的痕迹。 那么，人便是逃了。窗台原有个不起眼的钉子，李笑笑当夜翻窗的时候，脚还被刮了一下。此刻，那个钉子已经不见。顺着路线一路搜索，果然在草丛深处，看见一个金光亮点。 李笑笑拿起一看，是一个沾了血迹的箭，弩弓上面常用的箭。玲珑公子的人，必定是连夜打扫。也是她运气好，若不是白日阳光反射，那么隐蔽的地方。自己就算是有心，也未必找得到。 “是谁在那里！” 李笑笑正打算细看那箭头，谁听见有人大喝一声。她皱眉，连忙顺势躲进草丛里。她从怀里掏出手绢，给自己蒙上，顺势又从地上抓了两把细土。 她还不傻，她这没有功夫的，没跑几步，肯定会被人追上。听声音，应是从远处传来，躲起来，起码还有几分胜算。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一个黑衣少年，窜了出来。李笑笑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日赶车的小白少年。这位少年，姓李名慕白，是玲珑公子的最强暗卫。 “李爷，你忽然跑什么。”跟在后面，也是李笑笑的老熟人，大黑。 “刚看到这儿有人。”李慕白手里拿着剑，朝四周砍了砍，回应他却是簌簌落下的声音。 “公子说，这些人暴露了身份，应不会回来的。”大黑身上还背着一口大黑锅，饶是轻功不错，也跑的气喘吁吁。 李慕白嫌弃的看了眼大黑和他身上的那口锅，鄙夷道：“我这是被公子罚，青天白日回来巡遗漏的线索。你这背着口锅，是为哪般？” 大黑摆了摆手，笑道：“你不懂，这里的泥土，有特有的香味。用着泥裹着烤出来的叫花鸡，那味道我媳妇贼喜欢。” “……” 李慕白沉默了，这猝不及防的狗粮，能不能不要秀恩爱。 大黑说着，望四周看了看，一脸欣喜的说：“瞧，那边的土特别细软，合成泥会特别细滑。” 说着便朝李笑笑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他刚走近，冷不防就被扬了一把尘土，身子被人这么一撞，整个人摔倒在地，就像是倒扣的王八。 事发突然，李慕白警觉冲了过来，没想到眼睛也跟着吃了一口土。那土是朝着他眼睛去的，真的是太毒了。他眯着眼睛，泪眼婆娑，听着声响便追了过去。 【马甲大佬，你再不上线，我可是要被宰了！】 李笑笑在心里默念，对方可是武林高手，她是完全不指望，能够从对方手里逃得开。她拿着箭头，猛的朝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 【上次马甲大佬上线，是因为被痛晕，大佬不会是怕痛吧。死就死了，赌一把。】 胳膊传来热辣的痛感，李笑笑的眼眸一下子冰冷如霜，看着热血如注，马甲大佬毛都要气炸了。 第20章 公子好手段 好想抽自己一巴掌，除了自残，自己这失忆的小白兔，就没有别的召唤方式了么。马甲大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待到李笑笑恢复意识，她正骑在一匹马上狂奔进城。她吓了一跳，连忙勒住缰绳，她不会骑马啊！万幸她的身体还保留有肌肉记忆，勒绳下马一气呵成。 这马是马车上的，那马车必定是寻不回了。李笑笑将马送了回去，很肉痛的赔了十来两银子，看着空空如也的钱袋，李笑笑欲哭无泪。这是她预支的月钱，一个月拼死拼活也就那么点，全搭进去了。 【马甲大佬和玲珑公子干脆组个cp得了，雌雄大盗！】 李笑笑愤恨的想，全然忘记了，把自己也骂了进去。万幸大佬还是有良心的，她检查了下伤口，发现伤口处敷着锤烂的草药，用来止血，伤口已经包扎妥当。 此刻已经过未时，距离她出门已经过了几个时辰。李笑笑简单收拾下妆容，便回了余香阁。何伯此刻正倚在厢房门口，看到李笑笑回来，那张发皱的老脸，瞬间绽开成一朵小菊花。 “哎哟，李姑娘可是回了。” 李笑笑有些诧异，有什么事情，要这么一个大管家，守在门口盯着，自己又不会卷款跑了。 “什么事情，支个人过来便好，怎么劳烦您亲自过来。”李笑笑不敢怠慢，忙请何伯进去。 “听闻李姑娘去踏青了，可有收获哦～”那老头面露精光。 李笑笑哪敢松懈，此刻从衣袖里拿出早就备好，一小坛子酒道：“看到郊外有卖这梨花酿，我寻思着算不是什么上等酒，胜在应季入口香甜。便买了一小坛，给何管家尝尝鲜。” 何伯好酒，笑笑也算是投其所好。给上级送酒是有讲究的，她此刻并无要事相求，购买名贵酒反倒唐突。这酒虽然平常，胜在应季少有，又是李笑笑第一次得了银钱，第一次外出带回。别人收着，没有负担，还会觉得被送礼人重视。 礼虽轻，但情谊却不轻。 “你这丫头，这才那么点银钱，给自己留点花。”果然就见何伯眼角的笑都快飞了起来，他将酒收了起来，这才转身唤一旁候着的丫鬟过来：“这是小桃，以后就她来服侍你的起居。” 李笑笑这才注意到，何伯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手上端着个托盘，正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好有朝气的小姑娘，可可爱爱的，不过这个名字听得怎么如此耳熟。 “公子走之前，已经嘱咐好了。”何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才示意小桃，将东西拿了进来。 小桃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套衣服，丝绸面料，做工细致，外头翻出一圈貂皮，浅绿色的衣服显得既低调又奢华。 何伯指着衣服：“公子说了，人靠衣装马靠鞍，李姑娘今儿掌管倚红院，还是得有套正式场合用的衣裳。” “公子考虑的周期，让公子和何管事费心了。”李笑笑感激的点了点，也是就她现在月光的状态，男装基本是寻常布衫，女装就两套，全是玲珑公子赞助。 她这几日都在账房，倒也没有会面外人。但毕竟是倚红院管事，终究是要对外的。这么大的一个销金窟，来的都是非富即贵，自己太寒酸也不行。 “忘了说了，今儿是春分节气，小桃你伺候李姑娘换上男服，带着她到倚红院逛逛。” 何伯交代完，又多看了李笑笑几眼，把她都看心虚了，这才含着意味深长的笑，缓缓踱步走了。 李笑笑身上还带着伤，怎么可能让小桃伺候。她推脱了几句，这才自个进门换了药和衣裳，这才出门。 倚红院是歌舞坊，一般是戌时才开始营业。让李笑笑有些意外的是，这还没到点，怎么倚红院就门庭若市。 见李笑笑纳闷，小桃一脸骄傲道：“小姐，咱们倚红院生意兴隆，是有秘诀的。” 【可不，能让古人白天也出来蹦迪，没几把刷子，怎么可能。】 很快，小桃便领着李笑笑，到了秘诀跟前。房门上乌木金漆挥毫，“悦己坊”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潇洒自如。 李笑笑跟在小桃后头，一下子被里面的情景，惊到良久才找回声音。 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三尺柜台。柜台后头，站着一位面容娇美，肌肤雪白的女子。那女子目光温柔，衣着优雅，神情大方。 女子见到小桃，毕恭毕敬行了个万福。目光落到小桃身后的李笑笑，带着些许询问。 “这是季先生，公子说了，他不在期间，由季先生打理倚红院。”小桃走到那女子跟前，淡淡说道，口吻严肃，还真有点主管的派头：“我先带季先生到处转转了解业务，你赶紧将最近的账册备好，等会我要向季先生汇报。” “是，桃主簿。” 李笑笑愣了愣，不仅自己是账房还是倚红院管事。连身边的丫鬟小桃女，也打着两份工，还是主簿。 奸商，不愧是奸商啊。 从小桃身上的衣服料子，她也早猜想到，小桃不会是普通的丫鬟。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主簿。 当然，李笑笑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这位小桃妹纸，岂止只打了两份工而已。 小桃见李笑笑看她，低头数着小手指，极不好意思：“什么主簿，都是妹妹们乱叫的，让先生笑话了。不过，这悦己坊一直是由小桃打理，这倒是不假。” 李笑笑心中带了几分惊诧，就说这个奸商怎么会如此好心，给自己安排丫鬟。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那查出账有问题，不正是悦己坊。让有问题的管事，给自己当丫鬟，是觉得自己的头不够对方切的。还是打算，让自己盯着对方？还是对方盯着自己？ 自己不仅空降抢了人家原来的工作，还奉命过来查对方的纰漏。李笑笑的紧了紧自己的小心脏。她刚才换衣服的时候，看见自己胸口有马甲大佬的留的字。 那字是用食指沾上血写得，看着相当渗人：“再自残试试！” 马甲大佬威胁她！李笑笑想哭！ 【马甲大佬你有那个闲工夫，留血字，就不能直接开卷，把身份和丢失那部分记忆交代了。】 第21章 参加拍卖行 想到自己信息没查到多少，小孩系统给的三次金手指，都被她用了两次了。每次用的匆忙，下次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把大佬叫出来，做个开卷。 “小桃，你可真有本事啊，我瞧着这倚红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倒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也不知公子是怎么想的，你作为主簿，应该要忙的事情不少，怎么就让你分心照顾我。” 李笑笑笑得谦虚，对于身边这个小桃，还是得探探她的反应。她挑着话头，一边观察小桃的反应。 李笑笑作为当事人，说这些话，让听的人有几分炫耀的味道。她以为小桃就算面上不表，内里总会露出一些痕迹。 不想这小桃闻言诧异回头：“先生怎能这么想，以先生查账的本事，奴家能跟着先生，是奴家的福分。更何况，您只花了一夜的时间，便收拾了容嬷嬷这等恶婆子，拿了她与悦己坊的罪证。替咱们这些小姐妹出了口恶气，咱们崇拜您还来不及。” 小桃说到李笑笑这，目光自动切换成了崇拜样。 李笑笑无视小桃那发光的双眸，忍不住问：“悦己坊的账，你知道？” “知道呀，我是悦己坊的管事。”小桃眨巴着眼睛，说得一脸坦然。 “那你为何不说？” “因为没看出来。”小桃回答很理直气壮。 “……”这下轮到李笑笑被整不会了，小桃回答得好坦然。她呆了半晌，这才找回声音道：“公子之前可知情？” 能掌管那么大业务的人，这点破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李笑笑自然不是关心玲珑公子是否知情。而是小桃，有没有知情不报。 “知道啊，奴家接管悦己坊的时候，何管事就说过，让奴家别管。对了，何管事还说，季先生想做什么，奴家配合便是，不用请示公子。” “你什么时候接管悦己坊？”李笑笑面色稍缓。 “一年前。” 是了，一年前便是第一笔问题金额发生的时候。那个时候，玲珑公子就已经换了小桃。 她猜小桃应是不善算账经营，玲珑公子将人放这里，就是有意让对方松懈，喂大这只硕鼠。不过，这账还是有些问题，不仅是容嬷嬷这只硕鼠。 扣除容嬷嬷一干人等贪墨的，金额依旧对不上。还有很大一笔钱，不知去向。想到这，李笑笑心中有些沉，这里的水，比自己想象还要深一些。 她见也问不出什么，便岔开了话题：“这悦己坊今日是有什么重要活动了？” 这悦己坊经营很杂，既有胭脂水粉，又有珠宝绸缎，都是贵妇喜好的物件。李笑笑特别注意到，每到十二节气，当日进项颇丰，基本抵得上悦己坊一个月的营收。 今天是春分，无怪乎，何伯要把自己捞过去。 “您等会就知道了。”小桃神秘一笑，带着李笑笑拐过柜台。 柜台后面又是一个大厅，里面规规矩矩的坐了一排的人。那些人穿着上好的衣服面料，都是丫环或婆子的打扮。应该是那些贵妇和小姐家的随身婢子。 此刻这些人都很安静的坐着，身侧或多或少都放着不少礼品。显然是跟着主子们，扫街的战果。 这时前台的女子折返过来，在小桃耳畔嘀咕了几句。 小桃笑着点了点头，便对李笑笑说：“季先生，里头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位置已经为您备好了，您随奴婢进去吧。” 拍卖会？好现代的词汇。 李笑笑不由心慢了半拍，她还记得当初玲珑公子曾质问她，是不是不属于这个时代。那么，拍卖会这些，不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难道，玲珑公子也是？ “季先生。”小桃见李笑笑愣在当场，面容有些恐怖，忍不住唤了一声。 “走吧。”李笑笑一下子回过神来，神色恢复如常，随着人进去。 里头的厅子，比前头的空间还要大出数倍。装饰的富丽堂皇，红木椅子依次排开，配备软卧，最前头是一个表演展示用的台子。 台子上站着一男一女，女子容貌不俗，肌肤白嫩，竟比李笑笑见过的任何女子，还要细致几分。男子衣着儒雅，正在解说着女子手上所托的碧玉瓷瓶。 她们进去的时候，拍卖正是高潮，喊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压根没人注意到李笑笑和小桃的突然出现。 李笑笑暗暗赞赏，限量直播售卖，确实是好手段。难怪，每个节气进项不少。能拿出来，必定都是高货。 对有钱人来说，看货不看价格，越是稀有，越是好卖。从某种程度而言，有钱人还是很好骗的。要求单纯，事儿也少。 “季先生，此刻正在拍卖是今年时令最好的胭脂水粉。”小桃小声的向李笑笑解释：“今儿就几款，货不多。” “你是说，限量版拍卖？” “限量版？”小桃微微一愣，想了想忽然轻轻一笑：“小桃没念过多少年的书，大多都是进府里学的，不是很明白这词是什么意思。不过公子似乎也曾经说过。” 李笑笑心中一紧，似乎有种念头一闪而过。 她强压下那份悸动的心，耐下心解释：“换句话说，这些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能一个人拥有。” “嗯，公子说越得不到、越是稀有的东西，人们就越趋之若鹜。”小桃一说到玲珑公子，语调里头满是崇拜。“姐姐不愧是公子的未婚妻，与公子心意相通。” 未婚妻这个谣言，什么时候传了出去了。 “那都是误会，都是给公子打工的。”李笑笑尴尬的笑了两声，果断将注意放到了拍卖会上头。 “各位小姐、夫人们，我手上这瓶便是这一节气最后的新品——珍珠蜂蜜膏，这种膏是用珍珠和蜂蜜调配提炼而成，一共有三瓶。用了这个珍珠蜂蜜膏，您会发现肌肤逐渐变得白里透红，水凝润泽，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珍珠女人般洁净、细白、亮泽。” 这位看起像是主持人的男子，煽情的演说着。他十分满意的看到，下头一群被他的演说，鼓动起来，眼里头闪动着强烈拥有欲望的女人们。 第22章 危机公关 时候到了，男子打了个眼色。站在他旁边的女子，立刻端起托盘，托盘上的正放着样品。 那女子走下台，绕场一圈，让各位女子们试用。而男子自己，则端起台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李笑笑不得不感叹，要不然说古往今来，销冠都是男子。有些时候不得不说，那些姐妹般的男子，比女子更了解女人。更懂得抓住女人们的心理弱点。 如果只是听听而已，还能够把持住不买。可是。让她们试用过，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再想忍住，怕是会很难。何况，她相信，这些能来这里的人，应该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钱，对于这些小姐夫人们来说，应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李笑笑不禁多看了这男子几眼。此人个头并不高，却举止儒雅，皮肤白皙，眉眼弯起，嘴角含笑，说话总是不急不缓，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 “这人是……”李笑笑低声询问小桃。 “这是我们的说词人，曲秀才。先生，你猜猜看，这位曲秀才多少岁了。” 李笑笑再次认真打量了曲秀才一番，小桃这么一问，倒是解释了，她一直觉得不搭调的地方。 “这位曲秀才倒是保养得很好，瞧着二十来岁。不过，实际年纪应更多一些，三十来岁吧。”一个人的肌肤可以通过保养，保持细腻紧致，但眼睛却是无法保养的。那人的眼睛，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 果然，就见小桃面露诧异，最后一脸崇拜：“小姐，您可真是太聪慧了，这位曲秀才可不正是三十四岁！” “嘘！小声点。”李笑笑理了理袍子，示意小桃低调点，这对外，她可是穿着男装，挂名季先生的。 “是，奴婢一时忘形了。”小桃朝四周瞧了瞧，确定没人把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这才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丫头有点太可爱了吧。在外人一副女强人的派头，在她跟前却软糯可爱，喜欢卖萌！ 就这么一个插曲的功夫，那边男子已经开始报底价，竟是三万两。 李笑笑微微抽了抽嘴角，这个还真不是一般的贵，想想她才月薪二十两。李笑笑抬眼，望向一旁的角落。 她忽然好想到那边哭一会儿。 “似乎有点贵。”就听旁边一个女子皱眉，有些遗憾道。那女子，戴着面纱，声音轻柔。 李笑笑闻声望去，这女子似乎有些面善。 “珍珠珍贵，这膏是这个价格也无可厚非。悦己坊的东西一向是给金贵的人用，不是你这种卑微的人，给得起的。”就听另外一个华服女子高傲的哼了一声，抬手喊道：“我出四万两。” 华服女子说完，还不忘鄙夷的朝旁边的女子蔑视一笑。 “你！”旁边那女子瞪眼，想也不想举手跟道：“五万两。” “六万！” “八万！” “你！九万！” 价格完全是跟随着两位女子的怒气一路飙升，其他的人原本还想入手进标，见两个女子完全是意气之斗，想来反正也买不到这瓷瓶，不如等下一节气。于是，全都退出竞标作壁上观。 价格越抬越高，按照道理卖方应该挺高兴的，可是李笑笑见小桃和那名男子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莫不是这两人的身份有问题。 “小桃，这两人身份是？”李笑笑低声询问。 “小……季先生，您说这可怎么办。一位是颀国的郡主，一位可是我们的吟霜姑娘。”小桃面露焦急之色。 穆吟霜，未来漓国的皇妃，怪不得如此面善。 如果不是小桃说，李笑笑完全不会把跟前人，和吟霜关联在一起。无他，气质差太多。以前的吟霜，羸弱而坚定，一身书卷气，气质如兰。可是跟前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纱，却锦衣华服，头上翠满名贵珠玉，说不出的雍容。 一个人的气质变化如此之大，要么是她的境遇变化大，要么就不是本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个是颀国郡主，一个是漓王未来的妃子，两边都不能得罪。无论这瓷瓶最后落到谁的手里，另外一方定会不服气，少不了会迁怒我们悦己坊。” 李笑笑下意识想盘点什么，这才想起手里没东西，只能空盘。 虽说两方都不能得罪，但穆吟霜毕竟曾经是倚红院的人。对李笑笑而言，她对穆吟霜更熟悉一些。 更何况，一个企图配合绑匪绑架自己的妃子，是不会因为跑去寺庙陪着王妃吃斋念佛了几日。就能忽然开悟，有心思跑来这里买护肤品。 怕是买东西是假，搞事情才是真的。此刻先不管穆吟霜的目的是什么，先把这场随时爆发的冲突，解决了。 小桃正着急着，目光落在李笑笑那动作上，目光深了三分。但，她掩藏的很好，立刻又露出哭丧脸。 “小桃，悦己坊可还有与此膏媲美的膏品？” “有，公子交待给王妃留的一份红酒焕肤膏。” “让下人拿过来。” “诺。”小桃虽然疑惑，但是还是吩咐下人照办。 这厢见下人下去，李笑笑便举手加入竞标：“我出一百万两！” 此价码一出，全场愕然，这里什么时候混进个疯子！ 李笑笑朝那台上的曲秀才使了个眼色，还不喊她中标，难道还想这竞标一直搞下去么！ 曲秀才倒也是个通透的人，从李笑笑跟小桃进来的时候，早就注意到她。 如今见李笑笑有意插手此事，自然乐见，手速奇快的一锤定音：“一百万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他说得很快，快到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 “你！”颀国的郡主最先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这个“意外”一番，怒道：“好你个瘦弱书生，竟然敢抢本郡主的东西。” 颀国的郡主，颀国王爷的老来子，最得颀王宠爱。嚣张跋扈在四国境内是出了名的。她身上随时佩戴鞭子，一言不合就会对人甩上几鞭子。 最喜欢的人，是玲珑公子，成初。 第23章 拆穿 一旁的穆吟霜见到小桃，却是微微一愕，立刻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是怎么回事，目光带着几分怨怼。 看来，一个还未入宫的妃子，终究是比不上备受宠爱的郡主。余香阁的人，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势利许多。穆吟霜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带着些许白，素白的双手搅在一起，根骨分明。 小桃可是人精，此刻还掌着中篑，对穆吟霜的那点小九九，自然了然于心。小桃露出灿烂笑容，她微微抬手，压了压，示意穆吟霜莫恼莫急，沉住气。 李笑笑自然瞧见，却并未理会，反倒对着颀国郡主恭敬一礼。 “郡主所言甚是，好东西自然是配美人了。都说好物赠美人，哪有美人自己破费的。”李笑笑说着，招手示意小桃将那护肤膏拿了过来，自己双手奉上：“小生是悦己坊新主事，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小小礼物还望郡主笑纳。” 这郡主见悦己坊的主事，亲自将东西竞标下来，送了她。态度还那么恭敬，真的是面子里子都有了，这才面色稍缓：“还是管事的懂事。” “这天下第一商城进了不少新品，种类繁多，还不去遣两个小厮过来给郡主带路。”李笑笑对曲秀才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候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其中一个刺头郡主支走，只要两个女人，不要继续在同一个空间停留，这仗就打不起来。】 “曲子轩不才，对第一商城尚算熟悉，便让我给郡主带路。” “好。本郡主就给新管事一个面子。”郡主也不傻，见好就收。 她也不敢真的在这闹事儿。毕竟这里的女子，非富即贵，女子的圈子不大，她可不想日后成为别人的谈资。 更何况，打狗还得看主人。 想到那位主人，白衣如雪，少年英姿，郡主的脸颊，微不可闻一红。再看向穆吟霜，眼中又闪出几分厌恶。 颀国郡主生平最恨，就是这种白莲花了。这位跋扈郡主有礼物，有美男作伴，终于是笑眯眯的走了。 其他看客见吵架的吵不起来，何况拍卖也结束了，自然没有多大的兴趣留在这里，全都做鱼鸟散去。 “好啊，今日悦己坊如此欺我，若不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我……”穆吟霜见人散了，自己在自己的曾经的地盘，还丢了面子。忍不住眼眶微红，以帕掩面。 小桃有些焦急的扯了扯李笑笑的袖子，她是不是忘记提醒小姐了。其实，颀国郡主虽然刁蛮，但是心思都摆在脸上，其实很好对付的。 穆吟霜可是花魁，这位阅人无数的女子，可是朵盛开的白莲，惯会手段。这位才是最难搞定的人。 李笑笑对小桃安慰一笑，转身让下人将准备好的红酒焕肤膏端了上来。 “怎么，扇了奴家一巴掌，才给点甜头。你这小小管事，真当自己是公子，竟如此敷衍了事。”穆吟霜拂袖佯装离去。 “吟霜姑娘留步。诚姑娘所言，我这小小的管事，又岂敢造次，其实一切都是因为公子临行前的交代。” “公子？”果然，吟霜一听到成初的名号，脚步停了下来，面露疑色。 李笑笑自然是明白谁才是最难打发的，就是因为难打发，所以才留到最后。 不过，胜在她当兔子的时候，早就察觉到，这位花魁娘子，对玲珑公子的感情不一般。更何况，今日其实真正搞事，便是眼前这位正主。 “可不是，公子他说，漓国地处北寒之地，风霜雪冬干燥无比，不似墨国四季变幻如常，冬季虽冷冽却不干燥。” “既知如此，为何不将那珍珠蜂蜜膏赠与我。”穆吟霜面色稍缓，口气好了不少。 “珍珠蜂蜜虽然滋润，但里头加入了些许薄荷，用之清凉无比，不适合在寒冷的漓国使用。公子早就料到吟霜姑娘会为此次出行备置护肤品，特地让悦己坊的师傅配置了这瓶红酒焕肤膏，不仅滋润，用完之后肌肤神采熠熠，更有抗衰老的效果。” “抗衰老？这词儿倒是新鲜。”吟霜眼睛一亮，已经心动，嘴上却嗔怒：“奴家看起来很老么，何必使用这抗衰老的东西！” “您这么想就错了。没有一个女人会不想多年轻几岁。”李笑笑微微一笑，将瓷瓶递了过去：“吟霜姑娘虽然现在是二八年华，可是您就不想要看起来像豆蔻少女吗？” 果然减龄的诱惑，对女人而言是分分钟的。 就见穆吟霜怒气已消，接过瓶，不过面子摆出一副不解气的模样：“就算如此，公子可未曾交待，让你这奴才帮着外人羞辱我！” 李笑笑静静的看着吟霜，【装吧，你就继续装吧。瞧你这模样，还有几分像从前知书达理的样子。】 见李笑笑不说话，吟霜果然又继续闹，说的无非就是自己很快就要成为漓国的妃子，身份也是很尊贵，不能轻视之类云云。 这悦己坊的人都散了，连伺候的丫鬟，也被小桃遣散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三个人。 李笑笑看着吟霜的目光，变得轻柔：”吟霜姑娘其实不想走，是吗？“ 此话一出，吟霜停止了喋喋不休，屋子一下子反倒静的有些可怕。 吟霜看着李笑笑半晌，冷笑道：”你满口胡言，比起卑贱的花魁娘子，做一国王妃不好吗？一个是在泥里打滚，一个是身份尊贵。如此云泥之别，是人都会选。我为什么不愿意走！“ “可你就是不想走，否则你也不会跑到这拍卖行，与这颀国郡主抬杠。” “出行前，给自己采买些护肤品，谁会料到遇上刁蛮郡主。你说奴家这是故意而行，且不说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要胡乱猜测，总得有个依据。”穆吟霜说着，面上已经没有了原本的轻浮聒噪，目光清明如水。 “颀国郡主是什么样的人，相比吟霜姑娘比我更清楚。这么一个刁蛮、骄奢的女子，一节气一次的拍卖，又怎么可能不来。来了，又怎么可能空手而归。你是算准了，这位郡主必定会来，也算准了，你若与她起了争执。以这位郡主的个性，必定将事情闹大。” 第24章 对账 颀国的国主对这位郡主宠爱非常，曾经还因为这位郡主，派兵攻打盘古，屠了盘国一城的百姓。盘王亲自赔了十座城池，这才罢休。 而起因也很荒谬，就因为有人传言，盘国的公主貌美非常，才情双绝，堪为四国第一公子良配。这样的谣言，还是待到这位公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才算告一段落。 当然，传闻最多的是，颀国这位郡主嫉妒盘国公主，将人秘密杀了。 惹上这么一个人，就算穆吟霜即将成为漓国的妃子，身份也是不够看的。 漓国的妃嫔不少，穆吟霜都要算最普通的一个。甚至，因为没有背景，在后宫的地位，可想而知。虽然，漓王派了一国的宰相过来接她，抬了她的身份。但不表示，在颀国与漓国出现利益纷争的时候。这位君主不会舍了她。 男人嘛，都是重利，更何况是一国的君王。 恋爱脑这种病，上一个得病的君王还是纣王，已经灭国很多年了。而一个尚武又强大的国家，恋爱脑怎么存在。 “你不想去，却又不能拒绝。所以就想让这颀国郡主出手，横竖最糟不过是一死。可是，吟霜姑娘有没有想过，这丝线虽然不是自己选的，但绣针在自己手里，是秀出什么样的锦绣山河，还是古藤老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丢了针，可是懦夫。” 这位穆吟霜桩桩件件，干的事儿，都只有一个目的，不去漓为妃。听闻这花魁赛是自愿参与的，明知道的结果，为何一开始要去争？穆吟霜背后，是哪位皇室中人指使的。她这是想摆脱棋子么。 吟霜微微垂眸，心里的牢笼被掰开一个大大的口子。 “吟霜姑娘慕梅，风雪越大，盛开越是灿烂，这样才不枉费人生。”李笑笑伸手将穆吟霜头上，最璀璨也最重的珠钗取了下来，放到吟霜的手上。“吟霜姑娘，还是这样更好看些。” 穆吟霜接过手上的珠钗，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眸动了动，嘴角那份苦，一点一点的散开。 “多谢开导。”她将珠钗又转手放到李笑笑的手中，见李笑笑一脸不解，这才笑道：“这点心意，笑笑姑娘收下吧。初到这里，一月才二十两，如今还背负一百两的账务。我这珠钗变卖了，应能抵还一些银两。” 哎哟！马甲掉了，这下把李笑笑整不会了。 穆吟霜以袖帕掩唇，见李笑笑都没有反应过来，又提醒了一句：“笑笑姑娘，您可是忘了公子的规矩。” 穆吟霜这个坏人，落下这么一句话，就留下风中凌乱的李笑笑，走了。 “小桃，她的意思是我理解的吗？”李笑笑拿着珠钗的手，顿时颤颤巍巍。 【难道，这笔一百两还要从我的账上扣么～内部员工价不可以吗？】 “这……”小桃摸摸自己的小良心：“小姐，这倚红院如今可是您做主的。” “是了，这奸……我是说公子让我管事，那这件事，就是我做主。直接记到经营开销上。”李笑笑闻言顿时挺直了腰板。 小桃闻言，嘴角抖了抖，小姐您把珠钗往自己怀里紧了三分动作，自个可是瞧见了。 这个小插曲，李笑笑自然没有放在心上。早上光顾着逃命，还未细细端详手里的线索。 “小桃，你去把倚红院历来的账册都整理出来，特别悦己坊近一年的账，事无巨细全拿过来。”李笑笑需要好好盘一盘这卷宗，当然她主要目的，还是把小桃支开。 李笑笑自个先回了住所，从梳妆柜台下，将那事先藏起来的小箭拿了出来。这把箭是玄铁构造，李笑笑料想，这应该是绑匪中了箭，随手拔取丢在树丛里。 李慕白当夜身上并无携带任何弓弩的痕迹，那么这个弓弩便是绑匪的。李笑笑想，大约是绑匪武功不济，被李慕白夺去了弓弩，被自己的武器所伤。 玄铁上并无任何刻痕标记，李笑笑上下细看了一遍，并无过多发现。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 李笑笑低头细闻，在血腥中闻到一丝甜腻的味道，这个味道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因被血渍遮盖，这时候细看，便能瞧见箭头上有些红色膏状物。她当即找了一块白色帕子，将那点红色膏状物擦在帕子上。 “这是……”她目光一冷，这是刚才拿给穆吟霜的红酒焕肤膏。如果事情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那么在账本上应该有那样东西的进项记录。 李笑笑终于知道，哪些丢失的银两都到哪里去了。 要说，这小桃的执行力，还是很高的。李笑笑交代的事情，她很快便帮她办妥了。 一个时辰后，小桃抱着一堆的册子，进了屋。李笑笑一见那么大一摞子的本子，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虽然她之前早就看过倚红院的部分账本，目前见到这么大一摞，瞧这多，但毕竟是个很大的风月场所，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些。 果然就听小桃解释：“倚红院经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奴婢想着想把近年的账本全拿过来，还有近年来的人员情况。后面的账等小姐什么时候得空再看，全锁在阁楼里，小姐想查可以随时去。” 李笑笑点了点头，没有搭话。小桃还是很细心的，除了账，人员资料也是必不可少的。果然，李笑笑理了理账本，发现里头也不全都是册子，还有不少画卷。 “小姐，这都是倚红院的姑娘们的资料。”小桃拍着那厚厚一叠的资料，笑嘻嘻道：“这倚红院最赚钱的，可都在这了。” 李笑笑粗略翻了几本画册，基本是环肥燕瘦，各种款式的美人，应有尽有。 “小桃，你自小长在这里，对倚红院定是比我熟悉。你大致跟我描述下，倚红院如今的情况，还有现在最吃香的姑娘是哪几个。”李笑笑把小桃拉到身旁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小桃接过茶水，俏皮一笑，“其实早在之前，公子就已经分好类了。” 小桃说着将跟前的画册，分成两叠，以封面白和红两种颜色划分，每叠四册：“这白色是清倌的画册资料，全部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红色的则也卖艺也卖身。倚红院从来不与姑娘签订卖身契约，赚的钱五五分成，去留随意。” “这个人？”李笑笑指着跟前这个面善的女子问到：“一年前，她不是还是最赚钱的琵琶手，怎么如今反倒跑到悦己坊做胭脂去了。” 那女子，便是今日拍卖会上，展示产品的女子，拂拂。 第25章 这该死的误会 小桃接过李笑笑递过来的画卷，看了看，笑得一脸单纯：“害，你说拂拂啊，她素来就喜爱玩弄胭脂水粉，奈何赚的没有弹曲多，自然就是挂名，得空才到悦己坊学那胭脂水粉。” “那怎么刚好就是一年前。” “小姐是怀疑拂拂吗？”小桃有些不解，就拂拂那柔弱不能自理，算术还不如自己的人，能搅的动这盘局？“不会的，小姐大概还不知道，咱们悦己坊虽然经营很久，但胭脂水粉原来卖的并不好。是曲秀才来了之后，改良了配方，这才生意好起来。这曲秀才擅做胭脂水粉，对曲乐舞蹈也是精通。我猜，这小妮子跑得勤，大概是因为喜欢这个曲秀才。” “既然是兼着做，怎么又改全职了？琵琶也不弹了？”李笑笑狐疑，在秦楼楚馆的女子都这么恋爱脑？ “不弹自然是弹不了。”小桃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一抹唏嘘：“卞娘子是她的闺中好友，那日卞娘子参加花魁赛，在表演的时候，忽然失足跌了下来。那拂拂下意识去接，把手给赏了。” “所以是因为旧伤未恢复？”李笑笑凝眉，这位姑娘当琵琶手的时候，钱赚的可不少。以玲珑公子这么抠门爱财的性格，估计内心要哭晕了。 “不，受伤其实是全好了。不过，拂拂自那之后，就很惧怕弹琵琶，似乎那个伤痛还在。药王坊的大夫说，拂拂这是心病。” 【明白，原来是创伤后遗症。】 李笑笑点了点头，在这块上，已经问不出更多了，又转了话题：“小桃，为何这些账本里，没有购买运输胭脂水粉的大桶记录。” 她在悦己坊购买原料次数，和运输次数上，特别拿了张纸张誊抄了下来，却独独未曾见运输鲜花萃取液的木桶。 要说，以悦己坊这个销售体量，不可能一份份的做，肯定是批量生产。而这个木桶，便是必须的。 “因为木桶是阿福做的，不花钱。都是需要多少，让他做多少。”小桃解释道，这个阿福，就是李笑笑当初碰上的最佳员工。原是个木匠的孩子，后成了孤儿，流离失所被玲珑公子收留进府。“小姐，您问这个作甚？这跟这次的亏空案，有关吗？” “有关。”李笑笑点了点头，将小桃报的数额，一并写进了纸张里头，细细折好，收进袖子里。“小桃，说说这花魁赛吧。” 倚红院是墨国最大的歌舞坊。请的都是四国最好的名师，教授姑娘们琴棋书画。倚红院每三年，就会选出一个花魁，而这个花魁将会被曜帝亲封为郡主或妃子。 而今年这一届的花魁，便是穆吟霜。 “其实，除去获得花魁即将远行的穆姑娘，倚红院还有三个台柱。 一个就是花魁大赛摔了下来的卞语嫣，舞艺天下第一。原本最热门就是她。若不是比赛的时候发挥失常踏上漓国行的，便不是吟霜，而是她了。 另外两个是对双胞胎，曲弯弯和曲圆圆。曲弯弯精通诗词歌赋，乃是天城第一才女；而曲圆圆则精通品酒之道，千杯不醉，号称酒娘子。两人虽然是双胞胎，擅长却是迥然不同。” 小桃说到这，又卖起了关子：“小姐，你知道他们的哥哥是谁吗？” “曲秀才？” “小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小桃又一脸崇拜。 这一夜，长夜漫漫，李笑笑不再多语，低头看账。不知不觉已到深夜，此刻小桃已经躺在这唯一贵妃榻上，呼呼大睡。 李笑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瞧着外头夜已深。她也不想特地把小桃摇起来，便索性便躺在这榻上，盖着画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翌日，李笑笑醒来，便见一身青衣的小桃，坐在她身旁。小桃手上拿着一件毯子，正盖在她身上，见她醒来，又唠叨开了：“不是我说小姐，您就这么随随便便躺地上就睡。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外头的窗子也不知道关上，这地炉早就已经灭了。好歹，把我叫醒，让我把贵妃榻让给你。” “这是榻，不是地板，没有关系的。”李笑笑睡眼惺忪，哑着嗓子道。 “瞧！果然着凉了！”小桃直接扑了过来，将李笑笑按在地上。 没有一点点防备，小桃就这么扑了过来，导致李笑笑的头跟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 “嘶！”李笑笑眼神幽怨，幽幽的道：“小桃，你十月生的吧~” “呀！小姐，您怎么知道。”小桃十分娇羞的点了点头，一脸亢奋。 她泪。 【果然是天蝎女，再加上同样是天蝎女的穆吟霜，你们俩都可以去组复仇者联盟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时候就听见，一个拔高的尖叫声飘了过来。 李笑笑抬头望去，却见何伯正双手捂着脸颊，一脸娇羞的看着她跟小桃。 李笑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小桃，这上下姿势，也太百合了。小桃立刻从她身上，爬了下来，退到一旁。 “何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笑笑尴尬的说道，回头看向低头数小手指的小桃，顿时囧了。 【小桃你那一脸娇羞的表情，是想怎样！】 “老奴身体不适，老眼昏花，心肌梗塞，我得去看看病……”说着，影帝何伯用一副林黛玉的小姿态，一脸小粉红的下了楼。 “等下，听我解释……”李笑笑惊呆了。 【何伯你手上拿着小手绢，是几个意思。】 “您到底是过来干嘛的！” 李笑笑算是反应快的，几乎是推窗，朝着已经窜下楼的老头子，喊道。 “季先生，您在这啊。公子回来，正在品茗阁，让您速去。”一个丫鬟早就候在楼下，见她探身喊何伯，连忙接茬道。 这奸商不是出国了，回来的有点太快了！不过也好，李笑笑看了眼手里的纸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次算是很有收获了，也算是有新的推进。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向奸商要求要奖金了。 第26章 将功折罪 自李笑笑大战容嬷嬷一战成名后，虽偶有不怕死过来挑衅，但全都败下阵来。 玲珑公子家的人，就是有一个很美好的品质，自知之明。李笑笑这一路行来，见到都是和颜悦色的丫鬟们。小桃向来惧怕奸商，寻了个理由，便跑了。 给李笑笑带路的丫鬟步伐极快，不一会便到了品茗阁的流觞亭。 成初正独自坐在亭子里头，一手持盏喝着小酒，一手拨弄的算盘。而他的身旁，正站着佯装身体不适的何伯。 这位老戏骨，此刻站如松，双目炯炯有神，哪里还有半分病态模样。 【叛徒，墙头草，戏精。】 李笑笑嗔怒的瞪了何伯一眼，对着奸商赔脸笑道：“听闻公子出国办差，舟车劳顿还要费心事务，应多歇息才是。” 成初低头不语，信手来回拨弄着算盘，神情淡然，有些说不出的慵懒之气，可是在慵懒之中，却有带着分明的算计。 【莫不是去小木屋的事情，露馅了？】 李笑笑紧张的盯着他，不敢出声。 玲珑公子穿了新做的春衫，虽然是亚麻面料，但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垂感十足，看不太出褶皱。衣料是简单的样式，颜色素净，穿在这奸商身上，反而透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逸。 【真是妈生的一副好皮囊，看着倒是出尘脱俗的很。难怪这别国的郡主都肯为他一掷千金，倒是真赏心悦目。 不对，这时候可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咱才出去一日，他便回来，不会一直都有盯梢我吧？】 李笑笑想到这，忍不住挺了挺背，奸商静悄悄，必定要作妖。她抓不准，他是因为今日悦己坊的事，还是昨日小木屋的事。 成初拨着算盘珠子，慢条斯理道：“本公子想想，从哪里开始。” 果然是开始了，李笑笑立刻把快埋进自己胸口的头，抬了起来。 “你是喜欢先公后私，还是先私后公？”成初转头，笑吟吟的看着她。 奸商这一笑，真是倾国倾城。 李笑笑那个嫉妒啊，真想要这副皮囊。 “都可以。” “那便先谈公事。” “好。”李笑笑不自觉挺直腰背，一副蓄势待发。 成初见状眯着眼睛，笑得狐狸样十足，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算盘：“珍珠蜂蜜膏一百万两，红酒焕肤膏三百万两，上工第一天便损失四百万两。你是记账了，还是立刻付钱。” “啥？”她瞪眼。 【替你摆平了国际危机事件，没有让你加工钱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有脸，向自己要钱。】 李笑笑忍着后槽牙咬碎的冲动，陪脸笑问：“奴家不明白，这是为何？且不说奴家化解了漓国未来妃子与颀国郡主的争端，免去卷入余香阁的一顿无妄之灾。但就说这珍珠蜂蜜膏底价是三万两，何来损失四百万两。” “珍珠蜂蜜膏底价是三万两不假，可是你参加竞标，以一百万两买下，还未付账。而红酒焕肤膏底价本就是三百万两，这膏原来就不卖。 既然你已经送人了，我只收回本钱，不算过分。”成初说得不急不缓，好看的眼眸微微耷拉下来，手放在算盘上，看起来似乎有些倦意。 “你大概为自己成功处理此事感到自鸣得意吧。” “哦？公子认为不妥。”李笑笑对处理这样的公关危机，还是非常满意的。她倒要看看，这位挑剔的奸商，能从鸡蛋里挑出什么骨头。 “自然是不妥。”成初懒懒的抬起眉眼，目光游离到一旁。 何伯不愧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老狐狸，一接到讯息，立刻出列，对着成初的肩膀捏得不亦乐乎。 成初满意的眯起眼睛，懒懒的收回视线：“你只顾着先讨好颀国郡主，而后安抚吟霜。可是，你忘记了颀国郡主此次作为使节，短期之内不会回去。而吟霜去漓国也是半个月后的事。 你最好祈祷她们不要碰面，否则吟霜必定会拿出红酒焕肤膏向郡主炫耀。到时候，郡主知道你原来是在耍弄她，最后遭殃还是余香阁。 你这么做，无疑是给余香阁埋了颗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我只是让你还钱，已经是够客气的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李笑笑，没有慵懒之气，那双墨黑眼眸犀利无比。 “公子难道忘了？穆吟霜自愿被绑这件事。”李笑笑平静的回视：“她挑衅颀国郡主，不过是为了引战，如此当不成妃子了。如今，她已打消念头了。” “你既知她是处心积虑，引战，如何笃定她会打消念头。她毕竟连盘国细作，都谋算进去，可见此人对成妃，有多抗拒。”成初微微倾身，目光如鹰隼盯着猎物。 “您不是已经送她去白马寺，想必洛王妃应打消了她的疑虑了。” “若是已经打消疑虑，又怎会有如此一出？” 李笑笑被成初这么一噎，倒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总不能说，是她自己说服了穆吟霜。到时候奸商，必定让她拿出证据。 这又开始了一个死循环，横竖自己都绕不开，自证这条路。谈判到了死胡同，那边岔开话题，说点其他感兴趣的。 “公子教训的是，不知道奴家在悦己坊查到这点小东西，是否可以将功抵过？”李笑笑说着，连忙把准备好的纸递了过去。 “那要看值不值四百万两。”成初狐疑的接过纸张，表情从一开始的懒散到最后的严肃，原本斜靠的身子也坐正起来。 李笑笑上头的笔墨不多，他却看了良久，最后他抬眸，定定看着她：“你确定这次悦己坊的亏空与那个拂拂有关？证据是什么？” “是，账就是证据。公子，悦己坊刨除掉容嬷嬷那些烂账，还有很多的银两亏空。而这些亏空的银两不是无迹可寻的。这么多的银两，不可能入库，但要放在藏在哪里，才能不起疑心呢？” “必定是需要一个很大的容器，而这个容器还不能让人怀疑？”成初沉吟着回答道：“悦己坊里头大容器只有装养颜膏等的大桶。” 第27章 推演 “对，养颜膏的制作，经过两个流程，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城外专门收集花草，提取花草萃取液的庄子。一个是专门制作成品的悦己坊。木桶是需要来回运输的，如果被动了手脚，就很容易藏银子或其他东西。”李笑笑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从里面一翻，里面还有暗格。 “银子便是随着木桶，运出城外。” “不对啊，若是真如你所言，运出城外的是个空桶，拂拂又不会盯着。你怎么笃定是她，谁不都可以。”何伯想了想，忍不住插嘴。 “确实如此，但何管事你不觉得奇怪吗？半年有余的时间，如此庞大的金额，早晚会露馅，这些人为何还在继续。”李笑笑循循善诱，她手里有小箭，而配套的弩弓，应在玲珑公子手里。 她能敲出来的东西，她不信，玲珑公子不能。 “他们需要用这些钱，购买武器。”成初果然上钩，他回答道：“因为银两通过空桶运了出去，武器却要通过装满原液的桶，运回城。这个过程中，不仅抬木桶需要是自己人，主导制作的人，也必须是自己人。” “对啊，抬木桶的人是好买通的，唯独这制作香料的人，必须是自己人。拂拂就是那负责批量制作香膏的人。”何伯也跟着咬勾，都学会抢答了。 李笑笑很满意：“拂拂原本只是帮衬，如今却是全盘接手。可见他们近来必定有动作，这武器购买也是近段时间的事情 他们蛰伏在余香阁，准备收网了。想想看，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什么？” 最近有什么，不就是漓颀两国的使臣，不约而同来到余香阁。 玲珑公子合上折子，眼眸冰寒：“何伯，让小白过来，走一趟庄子。” 之前绑了穆吟霜的人，把人放在的小村落，便是距离玲珑公子那做香料的庄子不远。想必，这个庄子里已经遍布盘国的细作了。 先把那边的窝点端了，想把银钱追回来一些是一些。不过，这件事情关系甚多，拂拂背后必定还有人，他们此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未搞清楚。 李笑笑其实很想问，玲珑公子此番是不是急躁了些，会不会打草惊蛇。还有，这件事既然已经牵涉了盘国的细作，是不是应该交由墨国的官府处理了。 这玲珑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就自己处理了。 显然这些问题，目前太过危险，不好问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诺，这就是去安排。”何伯说着，退了出去。临下了楼，还给李笑笑打了个眼色，竖起了大拇指。 李笑笑见状，眨了眨眼睛，算会答复。明白，见好就收，记得邀功。 “公子，此番查出来的账，是否满意。”李笑笑很懂何伯意思的人，趁着玲珑公子心情尚算不错，连忙邀功。 “你这情报确值四百两，只不过……”玲珑公子很满意，他将纸移到烛火处，看着那纸燃起，眼神幽幽的看了过去：“若本公子偏不给，你又能奈我何。” “……” 【奸商！拖欠员工工资，是会遭雷劈的。】 “公子，可以说个理由么。”李笑笑鄙视的看着对方，“公子从未曾苛待过员工，我们这些下人的月俸都是按时发放，做得好还会给更多。公子赏罚分明，为何只针对我。” “下人？”玲珑公子鼻孔哼了一声，站了起来，一把将李笑笑拉近，眸子隐晦的看着她，情绪涌出，声音低哑，低沉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本公子的未婚妻。” 李笑笑闻言，身体一僵，四目相对，眸光流转，但她很快的又遮掩神色，将那一抹臊藏于眼底。 “公子可真会说笑。您忘了，我是你的谋士，未婚妻不过是暂借的身份而已，岂能当真。”李笑笑展颜，明媚如初绽的花蕾，笑起来的梨涡浅浅。连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她此刻笑得有多甜，有多诱人。 成初敛眸不语，看她的眼神又幽深了几分。他轻轻抬手，指尖似有若无划过她的脸颊。那轻柔的触感，如同电流一般，瞬间传遍她的全身。 他的手指缓缓下移，停留在她的下巴处，微微抬起，迫使她于自己对视，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本公子反悔了，谋士本公子多得是。” “养奴家可比养谋士贵多了。”李笑笑内心已视死如归，脸上挂起几分轻佻。她的素白划过他的肌肤，引来一阵阵战栗，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这算是勾引我么？”成初轻轻一笑，表情出乎预料的平静。 “若是我当公子的情人，那可要多收五百万两月银。”她顺势坐到他的身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见底，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笑笑，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成初都被气笑了，他捏着跟前女子的小脸，哪还有半分旖旎，分分钟想把她捏碎了。 五百万两，这丫头怎么不去抢。 “不，是公子对自己有所误解。”李笑笑笑得眼眸弯弯，咬着后槽牙，将那为非作歹的爪子扯了下来，紧紧握住：“堂堂玲珑公子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穷，那么多贵重的东西要买，这可都是要钱的。公子不会想自己的女人，连区区一份红酒焕肤膏都买不起吧。” 【让你胭脂水粉卖那么贵，讹死你！】 “卖那么贵，那本公子可得验一下货。”美人在怀，玲珑公子不为所动，另外一只瓜子，已经从她的脸，游离到她的背。 现在正是阳春三月，衣衫渐薄，她能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温度。那手就像烙铁一样，一路从背熨烫到腰，那白皙的脸，一下子要燃了起来。 成初看着她那张娇羞脸红的一霎那，女孩的身影一下子跟记忆深处的那道鹅黄叠合。深深的刺了他一下，心一下子疼得没有力量跳动。 “你可真无趣。”玲珑公子忽然站了起身来，直接将人从身上抖落。 李笑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顾不得摔疼，见势不妙，一下扑过去，稳稳抱住对方的大腿。 两人皆是一愣。 啧！名副其实的抱大腿了。 第28章 颠婆 事已至此，也只能豁出去了。 李笑笑不愧是跟“奥斯卡影帝”何伯同志待了很久，这个情绪说来就来。 就见她那双大眼睛，立刻就盈满泪水，颗颗滴落，打湿在成初的袍子上。 自古最难消受，便是美人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样子。 “公子，您就看在我为您尽心尽力份上，打个折扣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弟弟，爹爹欠了别人一屁股债，姐姐差点被人卖入青楼，还有一个老年痴呆的爷爷。一家老小全指望小的那点微薄的工资，您是经商天才，财大气粗地大物博一定不会在意那么一点碎钱，您……” “本公子实在是好奇，八十岁的老人家怎么会有一个未满月的孩子？”成初挑眉，嘴角渐渐小幅度的弯起：“还有，本公子怎么记得，你说你是天上的仙子，何时有家人了？” 呃，一时口快，口不择言。不过，演的时候，谁还关注这些台词细节，重点是情绪要饱满。 更何况，就算她编个像样的理由，难道奸商就会天真的相信？ “公子，李爷说他来不了。” 要么说，拯救李笑笑还得靠何伯。就见去而复返的何伯，便走上来，边说。 这位老奥斯卡，见到此景，一愣：“哎哟，世风日下，李姑娘这抱着公子的腿作甚。” 这小老头说着，连忙将李笑笑像把萝卜似的，将人拉了起来。 李笑笑感激的看向何伯，连忙松开玲珑公子的腿。跟着何伯，低着头退到一旁。 【小老头，你再不来，老子都快成了你嘴里的‘世风’了。】 成初清了清嗓子，强行尴解释：“李姑娘没站稳，摔了一下。” “这丫头定是没吃饱饭，给公子看笑话了，还不赶紧滚。”何伯说着连忙把李笑笑打发走。 李笑笑哪里还敢耽搁，连忙低着头，转身连忙下楼。 “你说那小白怎么了？”成初岔开话题问道。 “啊～上次公子不是让李爷去小木屋查找线索么。碰上个贼人，被那人下了毒，三日之内不能走不能笑，否则暴毙而亡。” 李笑笑听到两人对话，脚步一顿，站在楼梯拐角处，侧耳听过去。 “什么毒药，这么奇怪。”成初一脸狐疑，盘国无人擅长使毒。 “叫什么，含笑半步跌。” “……” 李笑笑牙都要酸掉了，什么鬼！马甲大佬是继承了她现代记忆了。她不敢多做停留，听到关键，连忙退了出去。 成初看着李笑笑那离开的方向，淡淡道：“何伯何时与李笑笑关系如此好了，竟还帮她打起了掩护。” “是老奴越矩了。”何伯笑了笑，上次为了探人家女孩有没有武功底子，就已经动手动脚。 那女孩脚步虚浮，下盘不稳，可见就是有武艺，也是不够看的。若是公子对这女孩无意，还这样轻浮人家。被老爷知道，会被削的。 人家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刻李笑笑离开小楼，直奔自己住处。此刻的心脏，跳的厉害，脸颊的绯红，呼吸越发急促。她想，此刻她一定是病了。 过了良久，她这才平复过来。此刻已经到了晚上，她伸了伸懒腰，准备出门觅食。 “小姐。”小桃不知道何时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得一脸灿烂。 “哦，是小桃啊。”最近李笑笑已经习惯小桃凭空冒出，她平静坐回到椅子上。 “公子刚才吩咐，让您养足精神，晚上接客！” 【啥！接客！！】 李笑笑的屁股这还没坐稳呢，直接被这个消息，震得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不是说好没有青楼吗！说好没有逼良为娼吗！这男人真是好狠的心，好歹我也是挂名的未婚妻。】 “奸商，为了钱，就这么不惜把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扣！”李笑笑愤愤不平，一掌拍在椅子上，顾不得自己还摔在地上。 “小姐！”小桃瞪大眼睛，看着李笑笑发癫半晌，忽然像做了什么悲壮的决定般。 “椅子把小姐摔疼了，是椅子不对。但是椅子皮糙肉厚的，小姐您又细皮嫩肉的，这样揍它，椅子是不会反省的。小姐您让开。” 小桃说着，挽起衣袖，将椅子拎起。 李笑笑顿时惊呆，她这屋子里，也是梨花木很重啊。小桃一个纤细的小姑娘，居然像拎小包一样，拎起。 小桃拎着椅子，还对李笑笑回眸一笑：“小姐，我这就去把欺负您的椅子拆了，生火给您煲汤喝。” 小桃，你好癫呀～ 李笑笑脖子一缩，在自己的小本子里，多记下一个不能得罪的人。 【慢着！椅子是重点吗！】 “小桃，那个，椅子它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它吧。”李笑笑伸手，弱弱的说道。 这一说，李笑笑顿时后悔，只见颠婆小桃忽然停下脚步。她低垂着头，由刚才一副很热血的模样，变成沉默不语。 李笑笑都能看见，小桃头顶上乌云密布，身上打上了厚重的阴影。 “小姐啊~”就见小桃转过身来，笑得一脸阴森。 李笑笑吓得汗毛倒竖。 “小桃，你糊涂啊。”李笑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弱弱道：“这可是价值千金的梨花木，若是这事让公子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果然，小桃一呆，椅子瞬间落地：“公子？！对啊！我怎么忘记公子的教诲了！” 就见小桃蹲在地上抱头纠结：“怎么办，要是让公子知道我浪费败家，这个月、下个月还有下下个月的月钱就没了！” 李笑笑非常的感同身受，连忙安慰：“我知道小桃心疼我，这心意我领了就是，莫要再动这个椅子的主意了。大不了……呃……把它搬到墙壁边上，让它面壁反省就是了。” “真的？！”小桃抬头抱住李笑笑的大腿，双眼泪光闪闪。 嗯？抱大腿这事儿，还会传染？ 直到后来的后来，李笑笑无意间向成初提及此事。 当时奸商一副看弱智的神情，对着她不咸不淡道：“小桃以前是唱戏的，笑笑。” “……”你妹！ 第29章 事出反常 言归正传，李笑笑好不容易把小桃打发走，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其实李笑笑也知道，小桃口中的接客，其实应该就是很单纯的待客。毕竟玲珑公子虽抠门奸诈，但还不至于逼良为娼。 倚红院就像小桃说的，是歌舞坊，不是青楼。 【不过，奸商最近盯着咱是不是有点太紧了，总觉得他在试探些什么。要不学小桃，癫一点，让奸商敬而远之。】 李笑笑脑海此刻，已经在疯狂脑补了。 假设自己个颠婆，那么对接待，应该很焦虑才对。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装着一副焦虑的样子，坐立不安。 【自己没怎么癫过，要怎么癫才对味？哎，腿抽筋了。】 她无奈扶着梳妆台，坐了下来。最近光顾干活，真的是缺乏锻炼，应该跟何伯学着打个八段锦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目光一下子落到了梳妆镜前。 那是个很不错的梨花木化妆台，铜镜打磨的十分的光滑。上头摆放着胭脂、水粉、珠钗等，虽然款式不多，好歹一应俱。 既然，担心客人会揩油，那就弄得客人不敢下手，不就成了！ 【哎~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时间不多，李笑笑立刻扑到梳妆镜前，拿起胭脂水粉开始粉饰工作。 “啦啦啦啦~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我的脸蛋刷的很漂亮，刷了脸蛋，刷脖子，刷子飞舞忙，我是一个粉刷匠……” 她哼着歌，忙着脸上的大工程，完全没有意识到，何时身后站着两个人。 “笑笑姑娘，公子来了。” 身后某个奸商的老跟班，终于在陪着主子练习站军姿良久。这把老骨头，都在举旗抗议的情况下，不得不，冒死出声提醒，某位粉刷匠。 【奸商，你终于来了。】 不就是扮演颠婆么，那就癫一个，试探下玲珑公子的反应。 此刻的她内心，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那眼眸弯起，笑意早已爬到她的脸上。 “呀~公子来了呀。”她用电视上学到的，用最谄媚的声音，最谄媚的动作，最谄媚的表情，来了个回眸一笑。 “哇！鬼啊！”何伯第一个瘫倒在地上，摆出一个高难度的卐字，做昏死状。 李笑笑鄙夷地倪了何伯一眼，内心无比鄙视。 【拜托演戏演得逼真点好么，都影帝级别了，能不能演技别那么敷衍，好歹来点口吐白沫神马的。 瞧瞧人家正主，多淡定。】 “公子~”李笑笑做撒娇状，扑向成初。 成初脸色微变，脚尖一点，身子瞬间滑向后头，竟是用了轻功。 李笑笑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她抬眸看见，铜镜里头的怪物了。 红衣绿裙，脸上的粉涂得比面粉白。脸上的胭脂却红得像被打肿似地，嘴唇又红又厚，整个血盆大口，正对着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哟～效果看来还是很不错的嘛。玲珑公子，原来怕癫的。】 “公子~”李笑笑扭捏爬起，继续扭着水蛇腰，朝他扑过去，边扑边娇嗔道：“奴家摔疼了，公子你过来瞧瞧。” 成初挑眉，一个转身，直接绕到李笑笑侧面，当机立断的点了她的穴道。 他看着刚才李笑笑沿途而来，从脸上的震落下来的胭脂水粉，神情越发耐人寻味。 “何伯，把她弄干净了，再扔出来见本公子。”成初对着地上挺尸的何伯道。 这临时演员还是有一点敬业精神的，继续做挺尸状，没有反应。 某个奸商，甩了甩袖子，凉飕飕的飘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他说：“啊~不知道你家闺女，现在是不是很想你。” 何伯的闺女在乡下坐月子，成初这个威胁，不就是旧事重提。何伯要再不起来，就得收拾包袱回家当奶爷了。 成初步伐匆匆，他修长的手捂住额头，明明是无奈摇头，嘴角却是越扬越高。最后，那唇咧了开来，眼角放缓，身体微颤，最后竟是捂着肚子，张扬的笑出声来。 那样愉悦的笑容，面如冠玉，笑若春花。引得过往的家丁、丫鬟又是一阵拜倒。 当然，这些事情都跟李笑笑没有关系。此刻的她，正大眼瞪老眼。 其实，李笑笑猜的也没有错。余香阁不仅有天下第一的舞姬、天下第一的琴师、天下第一的厨子、天下第一的美人。 还有最精彩的舞团、最精彩的说书、最好的服务、最好的客房，可谓五星级豪华酒店中的战斗机。 来的人自然多，达官贵人就更多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堂堂颀国的郡主会跑到倚红院来，这要是放在其他三国可是大大的不允许，可是谁让这是民风怪异奇葩的墨国呢。 如果你说你来墨国天都，却没有逛过天都最富盛名的余香阁，那你就白来了。 言归正传，闹归闹，正经事还是要干的。 “你啊你！”何伯点了点李笑笑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他转身了唤来小桃，给李笑笑梳洗打扮一番，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男装，梳上最流行的公子哥发型，便带着人往倚红院里走。 “何伯啊~这让我去见什么客人？”李笑笑刚把玲珑公子吓怕，心情很愉悦，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何伯白了她一眼，这位姑娘癫成这样，把自己公子都吓跑。不知道，公子是会报复的么。 还没有人能够在玲珑公子面前，占到便宜的，自家老爷除外。 “颀国的郡主，就是昨个你见过的。”何伯没好气道。 此话一出，李笑笑就疑惑了。如今她用的是季效的身份，一个倚红院的暂代管事，身份是万万不够格接待的。 颀国别说是大国，就算是如盘国这样的小国郡主，也断不会让一个账房先生跟着接见，太失礼了。 这玲珑公子毕竟是小王爷，身份尊贵，余香阁又是他的产业。他接待这位郡主倒是合情合理。只不过，李笑笑不懂这古代官家礼仪，可成初应是知晓得。 “何伯，为何？季效的身份，可不够格的。” 第30章 天降黑锅 李笑笑忍不住出言问道，太不合理了。 往上来说，比她高级的职位的人多得去，往下说，端茶倒水伺候的活，她那服务技术也拿不出手。 见李笑笑果然问到了点子上，何伯终于稍稍宽心。里头两个，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好在这姑娘飒的很，在哪也是吃不得亏，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提醒了。 他出言解释道：“原是如此，不过提出要见你的人，是郡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笑笑的脸，都黑成锅盖了。 “我与那个郡主也就一面之缘。我不过是，很识相的，在悦己坊拍卖会的时候，站在郡主那边。 像郡主这种身份的人，应该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迎合。”专程过来谢她，怎么可能。 李笑笑怎么会放过，从何伯这里套信息的机会。 然而何伯似乎已经老僧入定，他出言宽慰道：“公子在，你且宽心。” 【就是因为他在，更担心。】 李笑笑就这样，带着一路的疑问到了倚红院。 倚红院最大的舞台上，几个舞姬正卖力的扭着腰胯。那舞姿，妖娆无比，却又不显媚俗。 就连李笑笑身为女子，都生出了几分心驰神往。 “季先生。”到了倚红院，何伯立刻改了称谓，提醒跟着他上楼。 二楼的视野开阔，有露天观看的位置，但同时也有包厢，谨防打扰型的。何伯恭敬的，敲了敲包厢的门。 “公子，季先生带到了。” 不久得到里头的应答，何伯这才领着人进了包厢。 包厢里头就只有两个人，成初和郡主，连个伺候的小厮和丫鬟都没有。 【这孤男寡女的，很有问题哟。】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李笑笑也不例外。那郡主的神情有些怪异，脸上红晕还未褪去，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反观成初，却像座观音端坐在那，脸上没有半丝表情。他雪白的袖子上，沾了一点红色酒渍。 啧～这种残局，郡主怎么会忽然点名她过来收拾。李笑笑皱眉，忍不住瞪了成初一眼。 他看到了，眼眸微扬，唇角一勾，眉眼舒展开来，却是心情很好。 这时，郡主站了起来，走到李笑笑的跟前。她来回上下打量着李笑笑，目光好像在肉里头挑刺那般，满是挑剔。 只见这位郡主扭头看向成初，很是不屑的口吻道：“这个就是你说的那谁。” “我的账房先生。”成初补充道。 “小的，季效。见过郡主。”李笑笑卑微的低着头，对于郡主的无礼，倒不是很生气。 别说这是古代了，就算是现代，其实阶级观念还是很明显的，特别在某些大型的企业。 在古代生存，没有权力的时候，要学会能屈能伸。 “玲珑公子说，他的开支花销都是你管的。” 一顶黑锅，凌空扣头。 李笑笑心里一沉，她就知道，果然又是奸商搞的鬼。什么叫做，他的花销，都是她管的。 【咱又不是你家娘子，给奸商算个账，都才刻薄的给二十两而已。他是老板耶，咱哪里敢管！】 “是的。” 不管内心如何排山倒海，李笑笑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她是有职业道德的员工，拆老板台这种事，做不出来。 “那你现在拿出五百万两出来。”郡主说得很是理所当然，豪气云天。 【尼玛，五百万两是什么情况！不会最后这个钱，又变成自己的债。】 “此事恐怕有点困难。”李笑笑装作十分为难的模样，继续忽悠：“虽然这钱是公子的钱，可是老爷有交代，每月只能给公子五百两作为月钱，超过的钱，只能算公子名义上借的，要还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谎言难救，全靠忽悠。 “你！”郡主气恼，眼看着就要发飙，却又碍于成初在场，不好发作，这才按耐性子道：“那就算借吧！” “可上次公子向财神庄的财神爷借的钱，都还未还清。老爷说了，在公子还未还清欠款之前，暂不借钱。” 李笑笑咬了咬牙，直接祭出杀手锏。 他富可敌国的贵公子，钱都要管事看着，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他都可以说出来。 那么，欠债这种丢人的事情，横竖玲珑公子也不会介意，家丑外扬。 幸好她在看账本的时候，发现成初与财神庄里头，一个叫财神爷的有金钱往来。 不过说是金钱往来也不完全对，因为那是单方面还账。财神爷借钱给成初，简直是放高利贷。利息之高，令人发指。 郡主似乎也略有耳闻，张了张口，一副欲说还休，表情顷刻之间丰富多彩。不过，这位郡主，最后也只能把借钱，这样的话，全部咽回去。 郡主越想，越觉得按耐不住，最后起身，端着酒杯做到成初身旁，撒娇道：“这次来到墨国，得玲珑公子的盛情款待，无论如何也希望玲珑公子能够赏脸，跟本郡主一起回颀国，好让本郡主尽地主之谊。一切食宿费用，自然是本郡主全包了。” 郡主说着，还真是一点都不含蓄，一点都不矜持。 不过，白吃白喝，还能免费出国旅游，还可以顺便出去谈生意，这样的好事，岂能错过。李笑笑想，墨国民风还是很开放的，奸商，你要不从了吧。 李笑笑内心期待地看向成初，却见那厮做出十分遗憾的表情。 “郡主美意，成初铭记于心，只是成初是堂堂男儿，怎能让郡主为本公子花销。待成初还清债款，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李笑笑心中一啧，暗暗皱眉。 【瞧你这牛吹得，就公子你那欠款，一辈子都是还不清的。】 郡主立刻一脸委屈，眼泪就要夺眶。 她拿出手帕，露出手上那一排鸽子蛋的宝石，那满头价值连城的翡翠镶金头面，随着烛火，闪得李笑笑眼睛跟着红了。 哎，她这辈子就见不得女人哭了。 【如果奸商出国的话，那就不是短时间能回来的。哎哟，老板不在，那可真的是打工人最开心的时光了。】 “其实，公子要去颀国，也不是不可以。”李笑笑出声提醒。 此话一出，一道热烈的目光和一道杀人的目光，交织的砍到她的身上。 “快说，什么办法！”郡主一听果真激动。 第31章 月光下变身 李笑笑挺了挺腰板，假装没有看到成初杀人的目光，继续道：“若是客人购买的物品极多，又贵重，是可以指定公子率领商队专门护送，保证货品安全抵达。” 公费旅游和公费出差可是两回事，一个光消费不干活，一个创造的价值要比消费的多上几倍。 以成初的性格，既然去了，绝对不会空手而回。更何况，她才刚刚知道，原来余香阁的销售，是有提成的。 谁让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赚钱嘛，不要太有原则的好。出卖老板这种事情，不仅没有损害到公司利益，自己也能够获利。貌似，众人都是乐见其成的。 郡主也真是一个能够举一反三的姑娘，这么一暗示，果然很是上道。 “正好，再过一个月正是颀国皇后大寿，太子哥哥本来就头疼，不知道如何准备寿宴的事情。得知我此番来墨国，特地叮嘱我到余香阁，向玲珑公子讨教讨教。” 郡主按捺住兴奋，脸上在那些珠宝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余香阁有天下第一的舞姬、天下第一的琴师、天下第一的厨子、天下第一的美人，还有最精彩的舞团、最精彩的说书，正好可以全部聘请过去。 本郡主再到财神庄的珠光宝气阁挑上一两箱礼物。这些加起来，连带之前本郡主买的东西，够价值连城，够让玲珑公子亲自走一遭了吧！” “郡主见笑了，颀国是四国最富裕的国家，皇宫里头什么宝贝没有。财神庄里头的东西与皇家宝库比起，实在是登不上什么大台面。” 成初微微侧了侧身子，双手交叉，笑得一脸温润，可是温润中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疏离。 就郡主这么一个小姑娘，跟成初这么一位资本家谈判，完全没有胜算的嘛。 就听成初继续道：“那些所谓的天下第一，不过是客人们的谬赞，郡主岂能当真。真正的天下第一，还得到皇宫里头。郡主的美意，成初心领了。颀国皇后寿宴是大事，怎可儿戏。 既是贵国太子交代，郡主自当竭尽全力协助，若是因为成初的关系，让郡主蒙受太子的责难，成初于心不安。” 此话说得在情在理，又情深意重。看起来像是拒绝，可是又好像是处处为郡主着想，想气也是气不起来的。 不出所料，郡主果真充满感激。 就见她握住成初的手，含情脉脉道：“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余香阁在四国可是出了名的好，连皇后都曾无比遗憾的说，若不是贵为皇后，定当到余香阁住上几月。” “呵呵……“成初笑得越发灿烂，默默的、一点点的，将手抽出。 “公子对本郡主的心意，本郡主知道。只是本郡主心意已决！”谁知那郡主一阵抽风，又握住刚刚越狱成功的那双手，继续揩油：“据说，财神庄几个月前，掌管海上生意买卖的海淘当家，昨日正出海归来。这必定带来了不少番邦的奇珍异宝。” “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郡主。”成初笑得越谦和，李笑笑的内心就越忐忑。 果然，他缓缓走了过来，站到李笑笑跟前，她顿时小心脏停摆。 【杀气啊！好强的杀气！】 “夜已深了，何伯，你先送郡主回去休息。”成初说着，看都不看她一眼，反倒是对公主很是关切：“郡主，天色不早，您早点回去休息。海淘当家虽精于海运商务，但是带回来的货品终究是良莠不齐。请给成初三日时间，待挑选好珍品，定送去给郡主挑选。” 成初能妥协，郡主自然凡事都说好。 “对了，听闻余香阁是个赏罚分明的地方。今日，还是季先生提醒，才让本郡主记起采买礼物这等大事。”这位珠光宝气的郡主，是懂得做人的：“这可是该赏。” 成初明媚一笑：“那是自然，郡主此番的买卖，季先生都可从获得酬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李笑笑有些无奈地想，何伯和郡主一走，她估计就要被奸商掐死了。 “何伯，你不是说还有要事需向公子禀报吗！”李笑笑垂死挣扎，不等何伯回答，便继续道：“郡主，还是由小的，送您回去。” 说着，就想脚底抹油，赶紧撤。 可是，这前脚刚抬，就感觉到肩膀好像被一块大石块给压到，就听某男华丽丽的声线，从脑后凉飕飕的飘过来：“此事不急，本公子目前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季先生这么有本事，自然得留下来帮本公子。何伯，还不送客。” 那句“季先生这么有本事”，完全是压低声线，从牙缝里头，坚强的挤出来。 削尖了，直戳入某位贪财姑娘的心窝。 玲珑公子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何伯同情的瞟了李笑笑一眼，带着郡主，很快的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金钱就是魔鬼啊！ “嘿嘿嘿~” 李笑笑立刻扯出，最最谄媚的笑容，僵硬转身，顿时心情跌入谷底。 成初笑容满面，笑得风和日丽，简直是刺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公子，您别这样笑。小的，都快被您净化了。”李笑笑都快被虐出奴性了，她膝盖一软，习惯性抱住成初的大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可惜卖萌，装可怜，此刻无效。 她直觉脑袋一重，奸商已经一巴掌，按在她的小脑袋瓜上，和蔼可亲的问：“你是要自己跳到水里头，还是要本公子亲自来。” 这厢房临水，窗外波光粼粼，真是一处幽静雅致的好地方。窗外，月光与烛光交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反射着点点星光，仿佛是天上的银河落入了人间。 水面上的倒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美得让人心醉。 此情此景，真的美极了。 如果不是被威胁丢湖里，李笑笑忍不住想，在这个地方品茗赏酒，真的是太舒服了。 “热水行不行？”李笑笑咽了咽口水，努力挽救自己小命。 虽然没有试验过，不过热水化人，那么相对冷水化兔。也不是很难猜。 “行！”成初凑了过来，她从那乌漆墨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越变越苍白。 他轻勾唇角：“那你，是要刚烧开的水呢，还是要沸腾的热水？据说，新来的厨子是从芙蓉城来的，也不知道手艺如何。” 芙蓉城便是成都，当地最知名的小吃，麻辣兔头。 “公子，这天气渐热，还是不要吃太滋补的东西。” 李笑笑话刚落音，衣领被人拎起。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整个腾空。待到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成初扔进，外头的湖里。 “果然，遇冷水，你会变成了兔子。”某个可恶的资本家，靠着栏杆懒懒道。 这个奸商，果然是知道了。 第32章 你这是诈我 李笑笑今日虽然倒霉了些，万幸也不是毫无收获。比如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颀国皇后的宴会，这也是颀国使节来余香阁，而不是出使墨国最大的原因。 加上漓王迎妃、盘国被屠城、盘国细作购买军械。这一切似乎在做一个剧。她大概猜出，盘国细作的目的，但细节还未想清楚。 当然此刻，也不是她想事情的时候。李笑笑还得先游回岸边才行。 天色虽黑，但是今晚月光很亮，倚红院又四周灯火通明。虽比不上白天光线强烈，但还是能看清楚东西。 李笑笑死盯着岸边最近的两个身影，鼓足干劲，眼睛不敢眨，朝身影狂游过去。 “啊！刚刚好大的落水声，一定是有人落水了！”有人在岸边尖叫道。 “不是人，是只兔子还有一套衣服。”另外一个很冷静的搭腔道。 “啊啊啊！”那人尖叫得更大声，那“啊”，还“啊”得很有层次变化。像那歌唱家，唱歌前的开嗓练习。声阶从低到高，从弱到强，极具变化色彩。 “停！说人话！”冷静的那位，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如此闹腾。 “那只兔子会游泳！你看！”那位闹腾的人，惊得眼睛就要跳出来，下巴要接地了。 另外一个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望也是惊呆。可不是，一直肥的像球一样的肉团，哼次哼次以狗刨的动作，朝他们游了过来。 水里头的某只兔子，全身的毛已经被水沾湿，紧紧的贴着皮肉，稀拉毛显得越发的稀拉。 最可怕的是，那只兔子的眼神，红着眼睛，凶神恶煞的瞪着岸上的两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这只兔子，杀气好重呀！ “哇哇哇！妖怪啊！”两人顿时抱在一起，惨叫声堪比高音和声。 啧啧啧！ 如果不是李笑笑此刻不敢分心，她都想停下来给对方鼓个掌。成初家的员工，都是什么样的奇葩，居然还有学美声的。 “那是本公子的兔子。” 待李笑笑好不容易游到岸边，却见一人，身影如鬼魅。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候着，居高临下，没有表情的看着她。 而那岸边的两个人，李笑笑也看清楚了。 呵呵……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冤家路窄。 最佳员工，他们又见面了。 事情完全就是在很没有悬念的情况下，进展的。最佳员工在成初的授意下，采用独家晾兔子法，再次把她夹在衣架上，晾了整整一夜！ 兔儿，她的眼睛为什么这样滴红。 嗯，哭的。 这里要插播一则广告，表扬下这位最佳员工。 这位员工，极具复盘和钻研精神。鉴于上次的失误，虽然这次最佳员工在洗兔子这事上，还是依旧手段粗暴，但毕竟改良了手法。 这次，李笑笑居然没有掉兔毛了。隔天，将她带到成初跟前的时候，小兔子被洗得香喷喷，毛发蓬松，像一团雪团。 那时，正值奸商在看账本，正低着头，一手持笔，一手伸了出来。 最佳员工郑重其事，将奋战一夜成果，递到了过去。 “啊~这个地方算错了！”成初喃喃自语，手忽然缩了回去。 最佳员工来不及反应，于是兔子一下子跌了下去。下头是一方墨砚，这下白兔子变成花兔子了。 “……” “……” 成初抬头，便见一人一兔幽怨的看着他。 “抱歉，是本公子的错。”某个无良的人说得一脸无辜，笑容灿烂到十分不和谐的地步：“劳烦再洗干净。” 【太坏了，真的是太坏了。他这是在走亲民路线，还是在使美人计啊！最佳员工，你可别被你的腹黑老板给骗了。】 李笑笑咬牙切齿，扭头却看到，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不，这不是公子的错，都是小的一时手软。小的这就将兔子带回去，再洗一次。”最佳员工说得激情四射，一副燃烧吧，小宇宙的状态。 于是，最佳员工、不！是傻子！繁忙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而李笑笑也创下了，一天呆在晾衣架上，最长时间，洗澡次数最多的一次。 为什么？！ 奸商的无耻和变态，是没有下限的。 每次最佳员工把兔子洗完弄干，欢欢喜喜的送过来。他都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让人家的努力，一朝回到原点。 第一次，是不小心掉进墨砚里，脏了。 第二次，是不小心被毛笔划到，又脏了。 第三次，是不小心害兔子泼到洗脚水，臭了。 第四次，更过分，是甩袖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兔子甩飞到湖里去了。 不用说，又得洗了。 最佳员工怀着复杂的心情，拎着她这只湿漉漉的兔子，再次回到他奋战多次的战场。 此刻已经天黑，就着昏暗的灯光，看着他打水的背影。 单薄的身板，皮肤黝黑，打水的姿势显得有些佝偻。那双手，因为多次泡水的关系，十根手指皱巴巴的，显得异常可怜。 其实，这个最佳员工，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 明明被耍的人是她，经历过多次夹耳蹂躏的兔是她。李笑笑不知怎的，油然而生一种愧疚感。 “虽然是系统的宿主，但对十五岁小孩来说，有点太惨了。”李笑笑忽然口头，幽幽道，那双红色眼睛，亮闪闪。 那最佳员工正在整理柴火的手，一顿，背对着李笑笑，却不说话。 “别装了。我上次就很好奇，为何你一走，系统就出现了。这个系统很菜，她需要有一个宿主，帮她观察这个剧情走向。” 李笑笑上次就在想，那么弱的假系统，要怎么知道这个世界走向。系统应该是，没有上帝视角的。 那么系统，一定会有这个世界的宿主，充当她的眼睛。那么，宿主一定就在自己身边。 “怎么猜到是我？”最佳员工也不装了，口中发出小女孩的声音。 “因为你在这里最没用。”李笑笑伸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最佳员工连忙将它放了下来。 兔子抖了抖毛上的水，打了个喷嚏，这才继续道：“如果我是系统，必定要找一个既不影响剧情，又经常出现，不会惹人注目的。” 这个最佳员工，除了洗兔子，对剧情毫无推动作用。但是出现的频次，又似乎太高了。 李笑笑也就是诈一诈，没想到居然赌对了。 第33章 强行让系统派任务 “姐姐，你既然把这件事挑破，一定有所图吧。”最佳员工显得有些无奈，就算是失去了记忆，这位姐姐依旧很难对付。 “盘国细作的事，你应该知道吧。”李笑笑看着她，企图从最佳员工的微表情里头，窥见一丝真相。 “嗯。姐姐你不也查的差不多。”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李笑笑上前一步，一爪子搭在最佳员工的裤管上，眼神骇人。 “什么交易？”最佳员工，心生警惕，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位姐姐，不会又要想出什么幺蛾子吧。 “我帮你完成主线任务，你助我恢复记忆。”李笑笑一爪子捞空也不恼，改用后腿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瓜。 【这该死的兔子天性，万幸自己不是狗。】 最佳员工也是裂开了，人家真的不是什么系统，还有主线任务是什么？ “姐姐，你知道主线任务是什么吗？” “颀屠了盘一城之民，助盘国细作复仇。”李笑笑一字一句，句句泣血，像石斧锤入心口。 当初她在四国志看到这段话，心口像被剜了一口，疼的她无法呼吸。 她想，就算自己失去了记忆。但是那种刻入骨髓的痛，会让身体替她记住了。 “姐姐这是在拿话套我？”最佳员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什么主线任务，这位姐姐就算失去了记忆。对自己的血海深仇，依旧是刻入骨髓。 “那你帮么？” “姐姐想要我怎么帮你恢复记忆？”最佳员工有些无奈，老头子不让她插手太多耶。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能告诉我。那么就入梦吧，若我推进主线任务，你就将我的记忆，用梦的方式，还给我。” 最佳员工眨了眨眼睛，人的记忆确实都是一组组的存储碎片，一片片还回去，不算犯规。何况，就跟前这位姐，强大的意识。就算自己什么也不做，她也已经在自动唤醒记忆。 “成交。”还是帮吧，不然等她想起来，自己会被虐趴下的。 “好了，去找点吃的，咱都快饿扁了。”李笑笑很满意的点了点兔头，打发最佳员工干活。 “……” 不一会儿，最佳员工提着一个篮子过来。里头放着一只烧鸡，两碟小菜，还有一壶酒。 “就当是庆祝我们战略合作成功！”李笑笑说着，豪气的一脚踢开盖子，从篮子叼出一根鸡腿，啃了起来。 “耶！这个身体是大人的身体，可以喝酒咯～”最佳员工也很开心，拿起酒，就与兔子对饮起来。 不知不觉，月上柳梢头，一人一兔子，已经喝得迷迷糊糊。 一只兔子正抱着最佳员工的腿，大跳兔子舞。 兔子跳着正嗨，却感到耳朵一紧，身子已经被人拎了起来。来人一身白，漆黑的眸，优雅的美，正皱着眉头，看着跟前醉醺醺的兔子。 “怎么喝得这么醉。” 别吵兔爷！ 兔子吱吱地蹬腿，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在听到啪的一声，便十分满意的睡着了。 这夜李笑笑睡得很香，无梦。 早晨醒来，李笑笑爬起来，端起床边端放的水，喝了数口。 嗯？ 她一愣，抬眸看见熟悉的摆设，眼前铜镜里头，亭亭的少女，正眨巴的眼睛，看着她。 哎～李笑笑愣了几秒，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变回牛马了。 因为宿醉的关系，李笑笑的头瑟瑟得疼。她闷哼一声，伸手揉着鬓角，一边整理着思绪。 昨夜她已经和系统达成了合作，那么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取得盘国细作的信任。 得益于自己的努力，这盘国细作的家底，估计都被玲珑公子抄家了大半。这些细作，应该是恨死自己了。 若是她料想的没错，这些细作必定会来找她。拂拂只是一个普通的细作，她背后的人，藏的更深一些。需要再努力一把，把人逼出来。 “等一下，我怎么记得还有一件事情。”李笑笑扶额，她当时喝醉了，隐约记得有见到成初，而且她好像还…… 兔子吱吱地蹬腿，一个巴掌扇过去，听到啪的一声，便十分满意的睡着了。 回忆结束，李笑笑吓得瘫倒在地，她居然把奸商打了！ “大白天，坐在地上干什么？”李笑笑诧异回头，便见成初板着脸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还有何伯。何伯手里还端着碗汤，脸上充满灿烂的笑容。 李笑笑连忙狗腿的跑了过去，在奸商那张脸上，盯了半天。黑色的眸、精致的颜，没有半分瑕疵。 万幸啊！ 李笑笑拍拍小胸脯，绷紧的神经松了松。还好奸商的脸上，没有任何被疑似殴打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奸商，李笑笑纳闷了，她昨夜殴打的是谁啊？！ “把汤喝完，收拾一下，送本公子出去。”成初被李笑笑盯得有些不自在，砸下凉凉的一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把汤喝完，收拾一下，给本公子送行。” 去哪？这么隆重，居然还要特地把她挖出来，十里相送。 她转头，疑惑的看向何伯。 就见，这位老奥斯卡，今日笑得格外灿烂。他将汤端到李笑笑跟前，但笑而不语。 “桂花酿。” 李笑笑是懂得打蛇七寸的。 何伯好酒，最喜桂花酿。不巧，这桂花酿玲珑公子正好有。更不巧，李笑笑从玲珑公子那，磨了一坛过来。 这酒虽叫桂花酿，却与食物桂花无关。用的是五种谷物酿造，采用冬凝的法子，反复提纯。 这冬凝之法，是一个叫小月亮的花魁娘子发明的。酒精的浓度比水高，在冬日，水会结冰，而酒却不会。 理论容易，实践却难，需视情况而定，故而也不多。 “三杯。”何伯颇为纠结，最后咬牙道。 “三个问题。” “成交。先把汤喝了。” “这是什么汤？”看着那色泽颇为诡异的汤水，李笑笑表示，她对玲珑公子的赠汤，很有阴影。 “醒酒汤。”何伯将汤，推到她跟前：“熬了几个时辰，公子吩咐下人特地给你备着的。你昨夜喝得酩酊大醉，还动手把小桃打了” “！” 李笑笑心肝一颤，她醉酒殴打小桃？！就小桃那只金刚芭比，还会被她殴打！ “公子说的。” 呔！ “不对呀，我不是要问这个。”李笑笑心道不好，这个老狐狸是故意的。一下子就消耗到了她两个问题。 果然，就见何伯笑得，狐狸尾巴都在风中摇摆。 她郁闷的瞪了他一眼，糟老头子果然依旧坏的很。 “公子这次要去哪？” “把汤喝了。” 李笑笑皱眉，又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一口将汤灌进嘴里。哎哟，这口感，果然恶心！ “您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财神庄。”何伯接过碗，顺口道。 第34章 十里送别 财神庄与余香阁的关系，属于从属关系。财神庄为主，余香阁则是前者经营的产业之一。前者的经营范围，不仅涵盖了衣食住行等领域，还新开辟了海运航道。 拥有自己的独立海上商队。足够，让他们去到任何的海域，乘风破浪。 得益于墨国岛屿不少，出海的航道，并不需要经过哪一国家的海域。所以，所得那都是他国没有，独家销售的。 算得上是，四国最大的商家，也是各行各业的龙头老大。 财神庄有十位当家，全都是以实力排辈的。财神爷为当家之首，玲珑公子虽厉害，也仅排在第四位。 财神爷，站在四国之巅，富可敌国的人。却能在墨国，安然无恙的经营买卖，这背后一定有皇权的影子。 “怎么还在闲聊？”去而复返的玲珑公子站在门口，看李笑笑还在与何伯闲聊，心下生了几分不悦。 “公子稍等。奴家换身衣衫。”李笑笑刚起身，后衣领就被成初拎着往外走。 “公子，不换男装吗？”李笑笑被拎着倒着走，连忙转了个身，双手抓住那拎着自己的手。 “你觉得，以季效的身份，去得了财神庄。“ 【废话，咱也很纳闷，季效这身份不够格啊。不过，李笑笑这个身份，不是更不够格！】 “你自己散布的谣言，自己忘了。”成初倪了她一眼：”本公子要出远门几日，作为未过门的妻子，你是不是应该送送我。” 哦，原来是送，不是去。 “公子是怕难以消受美人恩吧？”李笑笑眯着眼，笑得灿烂。奸商怕是颀国郡主追过来，这才拿出她这个挡箭牌。 去给他送行，不就是给她的身份正名，给挡箭牌开个光。 她“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公子放心，咱保证完成任务。您不说，但咱懂。” “哈？”成初挑眉看向何伯，这货酒还没醒吧？ 公子，您第一天认识笑笑姑娘么？何伯露出迷之笑容。 而此刻李笑笑还不知道，这哪里是送别，不过是玲珑公子的又一出戏而已。 长亭之外，十里送别。 各路走十里便交汇于一空地，寸草不生。因地势颇高，所以无论来人是站在哪条路上，都只能看到那空地，而看不到其余的路。 上面建有一亭，起初叫送别亭。却因为从每一条路，从上坡时算起，到这亭子刚刚好不多不少，十里，所以便有雅人将其名改之——十里长亭。 他们一路乘着马车，李笑笑送成初，只要送到十里长亭，便可折返。 马车上，李笑笑眯着眼，一脸幽怨望着跟前的俊秀男子。车上放着一只叫花鸡，李笑笑正拨开泥，将里头鸡肉撕开，规整放在小碟子上。 【什么财神庄，什么送别，明明是让咱给奸商当免费保姆。】 李笑笑一边撕扯着鸡，一边心里骂开了，恨不得撕的是跟前的男人。 跟前的少年，似乎很是疲倦。他侧躺在车上，眼睛半眯着，完全无视对面的眼神。 “好了，公子可以吃了。”李笑笑把那叠手撕鸡，砸在桌子上，她的手满是油腻，恨不得胡到对方脸上。 “是么，让本公子尝尝。”成初抬起眸，支起身子，一手抓起李笑笑的手，低头含住了指尖。 指尖传来湿润，温热柔软的触感。一股热气，一下子直冲她的脸颊。 “你干什么！”李笑笑立马抽回自己的手，一手抓起一旁的册子，身体绷紧随时防御。 成初抬手摸了摸嘴角，目光墨黑如水，低沉的嗓音夹着几分戏谑：“白马寺外泥土有特有的香味，用泥裹着烤出来的叫花鸡，味道一绝。你可熟悉？” “……” 原来在这点她呢。 她之前从白马寺回来，尚未净手，便将那坛酒给了何伯。看来那个老狐狸察觉到，告诉了成初。 “公子说笑了，这鸡奴家在城外，已尝过，自然熟悉。”李笑笑说着从怀里拿出手绢，将指尖那粘腻感，擦掉。 “那这鸡，便不分你了。”成初说着，端起桌上的鸡，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 李笑笑呼吸都要不畅了，她朝车外挪了几分，就着手里的医书看了起来。心如捣蒜，目光落在书上，这才平复了三分。 她手里这本书，并不难懂，很浅显。何况，上面还有注解。那字娟秀，一瞧就是女子的字迹。她很快，便将这本书看完。 恰逢，成初已将那盘手撕鸡吃完。 “真是难得，这么晦涩难懂的医书，你竟看的津津有味。” 她合上书，不解的看着奸商。这可真会说笑，这书对她来说，跟三字经没什么区别。 成初打着哈欠，伸手招呼她坐过去。 “公子，您还看医书？”她戒备的看着跟前的男人，就怕他又化身狼狗，扑了过来。 “这是我母亲的东西，本公子我自小耳濡目染，通晓些医理。至少比那些江湖郎中，好一些。”说到他的母亲，成初的目光不禁柔和了几分。 “倒是让本公子挺诧异的。这本晦涩难懂，连母亲都得翻查医书，处处标注。”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将医书从李笑笑手中抽出，直接卷成筒子，轻敲到她头上：“你倒看完了？啊~我说笑笑啊！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公子，嗯？” 【谁还没有点小秘密，谁让你无耻的美色诱人。】 “自然是没有，奴家在公子面前坦坦荡荡。” “哦？坦坦荡荡？”资本家闻言，眼睛一眯，伸手理了理她的衣领。目光在她身上打转，慢条斯理道：“笑笑啊~你刚才说什么，本公子听不清楚。” 懒散的语调，暗哑上三分，本就好听的声线，更显性感。修长的手指，沿着衣领的纹理，来回摩挲，炽热的目光，明目张胆。 李笑笑身体后仰，不自觉又朝车门口，靠近了三分。 “你说什么？靠近点，本公子听不清楚。”他的手滑过衣领，滑到李笑笑的腰上，用力一扣，她整个人直接贴上他的胸膛。 “你……”她的字卡在嘴里，唇瓣动了动，却没再出声，脸颊渐渐染上害羞的红，气氛逐渐被暧昧侵袭。 第35章 暧昧 “你可学过医术？”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秀发间轻轻穿梭，一次次摩挲，一次次心动。 明明是故意撩拨，伺机套话，他自己却有些醉在这柔软的诱惑中。 “没……” “那你知道书上在写什么。” “开颅破腹之术，还有……一线针。不过……“ “不过？”成初挑起李笑笑的下巴，两人几乎快面贴面，呼出的热气，拂过唇瓣。 她似乎听见理智断裂的脆响。 “……” 她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轻。下一秒睁眼，却见一块白色手帕盖在她的脸上。 “把鼻血擦了……”某人黑着脸，已经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上了。 “啊？”李笑笑下意识摸了下鼻子，可不正是一手的血。 【天降甘霖，这血来得可真及时。】 她连忙用手帕给自己止血，嘴上还解释道：“最近吃得比较补，嘿嘿，有点上火，这是上火而已……” “……”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小厮在外头恭恭敬敬道：“公子，十里长亭到了。” 成初掀开帘子，率先跳下马车，李笑笑跟着出了马车。 马车车沿很高，并没有放置脚踏，她穿着女装，爬下来，可不很雅观。 一旁的小厮瞧着李笑笑，站在那面露难色，连忙把衣袖理了理，伸出手，示意让她扶着他的手臂跳下来。 这里要解释一下，墨国已经废除，让下人给主子当踏板的陋习。所以，这位小厮自然不会把自己当成踏板。 李笑笑正打算伸手，却感到后领一紧，自己已经被成初提了下来。 “……” 她是鸡崽子么，李笑笑无语了。 【当真是白瞎了这张脸，还不如个小厮懂得怜香惜玉。】 李笑笑怒瞪奸商，还未开怼，却见不远处扬起了尘土。 她目光很快被转移，那是个女子，骑着快马，英姿飒爽。朝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这瞧着怎么那么眼熟？”李笑笑举目望去，女子马术极好，不一会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就见那女子纵身跃下马，将马牵到他们跟前。 “公子，您要的马。何伯说，追风被李爷骑走了，您就先将就，用这一匹。”这闪亮的眼睛，大力士的力量，萝莉的外表，不是小桃，还会是谁。 【小桃，你这千里走单骑，速度赶过来复仇，速度也太快了吧。】 看清来人，李笑笑顿觉腿下一软。成初伸手去捞，没能成功。 她这是饭没吃够，怎么跟个软脚虾似的，玲珑公子很是不解。他们家的伙食，应该是很不错的。 “小姐！”小桃一脸明亮的冲李笑笑笑道：“你昨夜可还睡得还好。” 对上这明晃晃的笑容，李笑笑觉得自己都快要碎了。 小桃这明显就是在暗示，你昨夜把我打了，居然还敢睡？ “呵……不是很好。“李笑笑咽了口唾沫，挤出笑容，转身对玲珑公子撒起了娇：“公子啊~奴家发现忽然有些舍不得你了，不然你把我也带上吧？我们现在就动身，嗯？” 她顺势抱住成初的手臂，就跟抱住个救命稻草似的。 【美男啊！这个时候，别把咱留给小桃。】 那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让玲珑公子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捡到狗崽子，也是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现在姿势不妥，玲珑公子都快按耐不住，想摸摸李笑笑小脑袋的冲动。 “小姐，您这样抱着公子的大腿，公子怎么动身。”小桃捂着嘴，爽朗道。 “什么大腿，明明抱的是手臂好么，虽然粗……了一点……”李笑笑反驳道，她摸了摸这根手臂，腰带下方，玉佩在她跟前晃动， 呵！果然是腿，再往上一点，就摸到不该摸的了。 成初目光游离别处，抱拳在嘴边，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李笑笑一惊，连忙松手，难怪刚才看他，总觉得高的有些过分。 【这年头抱大腿抱习惯了，都成条件反射了。】 成初的大腿得以解放，小桃连忙将马儿牵到他跟前。 他点头接过，直接无视了李笑笑的请求：“本公子骑马过去，你就跟小桃坐着马车回去吧。这儿虽然是官道，太平很。但也不准闲逛，误了时间，知道么。” 见对方点了点头，他这才转头对小桃道：“你家小姐最近上火，多控制饮食，过了晌午，就别再让她吃饭了。” 李笑笑挑眉，尼玛这是要饿死她的节奏么。不就是流了一点鼻血，也不瞧瞧谁撩的。 “诺。” 成初说完，翻身上马，刚走没几步，忽然又拽住缰绳，掉头回到他们跟前：“那个……小桃啊！” “嗯？公子还有何吩咐？” “算了，还是给你家小姐多吃点。最好给你家小姐，多炖点银耳木瓜。”某人说完，爽快的打马而去。 “公子今天真奇怪，怎么忽然点名要木瓜？”小桃对此颇为不解。 李笑笑脸上一热，眼前浮现出，车上刚才暧昧的一幕。那爪子从衣领到腰上，途经…… 李笑笑咬牙闭眼，她被轻薄了！她心里骂了几声，觉得并没有什么意思。自然是气恼的钻进马车里头。 进了马车，李笑笑这才身子一僵。 “我怎么忘了，小桃还在外面！”她这连忙又准备退了出来，可这手还未碰到帘子，小桃已经掀开帘子，坐了进来。 【唉呀妈呀，这下可算是瓮中捉鳖了。】 李笑笑连忙缩到角落，扯住座垫。这垫子应该勉强可以帮她挡下点物理攻击吧。 “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小桃伸手抢走李笑笑的垫子，扔到一旁，一脸笑眯眯道：“这垫子是坐的，您怎么往身上抱。” “……”糟了，连挡的工具都没了，李笑笑欲哭无泪。 “小姐，您吃核桃么？”小桃边说着，从马车的暗格中翻开，果然一抽屉的坚果。 李笑笑扫了一眼，心中松了半口气：“还好没有砸核桃的锤子。” “要锤子干什么？”小桃说着，拾起两颗核桃，握在手中，瞬间就听见坚果壳惨叫的声音。 “小姐，吃核桃。” 李笑笑看着碎成渣渣的核桃，小心肝颤了颤，咽了口唾沫。 反正横竖都死定了，还不如来个痛快，李笑笑咬牙，一副慷慨就义：“小桃啊，看在姐姐平日待你不错的份上，轻一点揍。别打脸，姐姐还要靠脸吃饭的。” 说完，李笑笑认命的闭上眼睛，只能指望小桃下手轻一点。 “小姐，奴婢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要让我打您！” “我这人很公道的，昨夜不是醉酒把你打了一顿，呐，现在让你打一顿回来。” “小姐，您昨夜什么时候打过我！” 什么！ 李笑笑睁开眼，就见小桃一脸惶恐，半跪在她跟前。是她的错觉么，她怎么觉得小桃比她还紧张。 第36章 喝酒误事 “小姐，昨夜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您可千万别借口让奴婢犯错误，借机辞退奴婢。”小桃扑了过来，果断的抱住李笑笑的大腿，眼泪汪汪，撕心裂肺道：“奴婢对您忠诚，日月可鉴，天地作证……” 抱大腿这技能，看来是会传染的。 “等等……”李笑笑身子一僵住，还未容她悲伤，这厢又不得不挡住小桃，那越来越近得脸道：“何伯说，我昨夜醉酒把你殴打了一顿，难道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小桃下意识否认，可是下一秒又连忙摆手：“不不不，何伯说您殴打的是奴婢，那就是奴婢！主子打奴婢，天经地义。其实奴婢还是蛮喜欢被主子殴打的。” 说完，小桃还不忘娇羞的冲李笑笑一笑。 “……” 【小桃，知道你癫，怎么也没想到，你还有受虐的爱好啊~】 李笑笑默默将大腿，从小桃的魔爪中抽出。不知为何，她忽然理解了玲珑公子每次被抱大腿的快乐了。 腿果然，能丈量尺寸。 她好想当个蚯蚓，钻进泥里。 但在当蚯蚓之前，有件事情，还是要问清楚。昨夜，她压根就没有殴打小桃，何伯说了谎。 可何伯为什么要这么误导她？ “小桃啊~你不是说你对我的忠诚，日月可鉴么？” “嗯嗯。” “说实话。” “嗯嗯，您殴打我了。“ “哦~这样啊！”李笑笑佯装苦恼：“这可不好办了，我这人最禁不住被我伤害的人，在我跟前晃荡了。正好你家公子说，你以后的事情，都由本姑娘管了。干脆，你就做到这个月，怎么样？” “那个，小姐。其实奴婢记错了，您没有殴打我。”小桃一脸纠结的咬着小手帕：“您只是不小心扇了公子一个耳光。小姐，您可千万别告诉公子说，是我说的……” 小桃缩着脖子，越说越小声。 李笑笑揉了揉鬓角，一下子又有些混乱了。 按照道理说，她当时就算是醉了，应该也是只兔子。兔子打了成初一巴掌，自己倒是有些印象。不过，小桃又怎么会知道呢？ 难道她知道了她会变成兔子？！ 李笑笑心中一惊，一下子按住小桃的肩膀，压低声道：“小桃，既然你已经撞破了我的秘密，那我……” 【只能求你保守秘密了，反正咱和马甲大佬都打不过你。】 李笑笑话未说完，小桃已经吓得，扑腾磕头：“小姐，公子霸王硬上弓，反而被您打这件事情，我真的只是不小心撞见的！您饶了我吧！“ “霸王硬上弓！”李笑笑呆了，小桃你为什么每次开口，都让人惊恐。 被小桃这么一提醒，李笑笑记起了一些零星片段。 她喝醉了，被成初扔到热水桶里头，恢复了人形，然后扑向了成初。 关键是，之后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了。 李笑笑无力扶额，想了半天，头疼欲裂。半晌，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把你看到的，原原本本说出来了。不然，定不轻饶。” “其实奴婢过程什么都没有看到~”小桃连忙举手发誓：“就是偶然听见小姐房里传来水声。奴婢推门进去，就见公子表情怪异，捂着脸，脸上还有手掌印，神色匆忙从里室出来。” “没看到什么，你就能猜到了全部，可真是厉害啊。”李笑笑嘴角一抖，感情这位姑娘剧情全靠脑补。 她就说，怎么今天成初这么奇怪。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几分暧昧。 “小姐您趴在水桶里，未着丝毫，关键是……”小桃看了李笑笑一眼，忽然一脸害羞的捂着脸，娇嗔道：“哎呀~人家是黄花闺女，不知道那么多事情啦！” “……” 【小桃姑娘，你的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还有，作为黄花闺女，你懂得实在是太多了。小黄本，平时没少看吧。】 这个话题，到此打住，李笑笑还是要脸的。 回了余香阁，李笑笑便见到一群莺莺燕燕，堵在倚红院门口。 “哦！瞧奴婢这记性。小姐，今晨皇宫刚送来请柬，说是三日后，请舞娘和琴师为郡主接风洗尘。早晨，帖子刚送来，您还没得及看，就跟公子出门去了。” 小桃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请柬，上面用篆体，寥寥数字，写得不正是小桃所言。 李笑笑点了点头，掀开帘子望向外头：“这御前演出，可是难能可贵的机会。出席的可都是达官贵人，运气好还能被某些贵人看中，飞上枝头。“ “小姐真是聪慧。”小桃此刻不忘狗腿，立刻掌声响起：“她们听闻倚红院是小姐，哦不对，是季先生接管，这不都削尖脑袋，想在您跟前露上一手。好能有机会被小姐您看上，去参加御前表演。” “积极主动是好，但过于从众，反而随波逐流，失了特性。”李笑笑摇了摇头，放下帘子，对小桃道：“我们从后巷绕过去。” 这后巷果然无人，李笑笑在小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后巷的院落，种植着大片的竹林，平日里头，鲜少会有人来。环境倒算雅致，翠竹成林，风摇影动，竹叶青青。日光从叶缝隙中透出，斑驳陆离，洒落一地黄金。 竹间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翠竹，似卫兵列阵。步履其间，足下软绵，竹叶铺地，如踏云行。 李笑笑很少有机会往后巷来，听小桃介绍，这竹林深处，有清泉一泓，潺潺流水，与竹声相和，如琴瑟和鸣。因这高墙隔绝，虽处闹市，却能独享宁静，很适合静养。 进了门，大约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竹林已走了三分之二，尚未见识到小桃说的泉水。反倒听见曲径通幽处，潺潺流水般的琴声，飘荡入耳。 李笑笑抬眸看向声音来源，看来有人在等着她。 第37章 舞弊 这是七弦琴的着名曲乐，曲调不同于高山流水般的自然豁达，反而格调幽怨压抑。不过，琴音乃弄琴者心境。在这位弄琴者的手上，倒是多了几分洒脱。 再走几步，豁然开朗，前头却见一青衣坐在石凳上，抚琴而弹。 一女子穿着红衣白裙，脸上蒙着红色纱巾，缀着金线，闻着琴声翩翩而舞。此女舞姿曼妙，竟比穆吟霜好上三分。 “琴中古曲是幽兰，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李笑笑忍不住拍手赞道。 “这首南北朝的《碣石调·幽兰》，曲先生弹起来，倒是让我想起了这首诗。果然是诚不欺我。” 弹曲的人，李笑笑认得，正是那日拍卖会上出现的，曲秀才。 曲秀才见到两个不速之客，脸色微变，飞快的瞥了眼舞蹈的女子。但他掩饰极好，又很快调整过来，面露微笑，恭恭敬敬的朝来人作了个揖。 “那日一见，便觉季先生容颜不输女子，心中好生可惜。原来季先生是木兰，我说怪不得呢。” 花木兰，指的不就是女扮男装。 “不管是木兰也好，还是女驸马也罢，披上伪装总是有几分不得已的苦衷。曲先生既个妙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看过即忘的道理。” 她这个脆皮马甲，能留还是留着吧。 “那是自然，我们都知道，与人方便，便是于己方便。”说着，蒙面女子走上前来，摘下面纱，露出芙蓉般的面容。 她朝李笑笑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道：“奴家汴语嫣，见过季先生。” 曲秀才未料到，蒙面女子会自报家门，面上微微错愕。 “那是自然。 ”李笑笑点了点头，看了曲秀才一眼，眼中带上了几分惋惜，可面上依旧带着笑：“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两位的雅兴，我们先告辞了。“ 看来，也是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原本，李笑笑打算先换上男装，再到书房找何伯。看来，今日是没有换装的必要了，便直接去了书房。 小桃有些惊讶：“小姐，您不先去换衣服吗？等会见完何伯，不是还要去倚红院……” “小桃，今日已经没有必要到倚红院去了。” “小姐，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卞姑娘。”小桃倒了杯茶递给李笑笑，面露疑惑道。 “小桃，他们两算是在你治下谋生，你觉得他们两人如何？” “以奴家多年看话本的经验，这卞语嫣与曲秀才之间，绝对是郎情妾意。” 小桃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扯了扯随身携带的小手帕，继续娇羞。 “卞语嫣的舞姿远在穆吟霜之上，当时酌选花魁，还缺失了水准，奴家本来还纳闷了。如今想来，应该是卞语嫣为了曲秀才，这才故意为之的。” “是吗？那她今日特地在竹林候着我们，又是为何？” 李笑笑低头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茶水烟气袅袅，带着几分茶的芳香。 这个卞语嫣当真是个多情之人？刚才的安排，怕是曲秀才完全不知情。 以曲观人品，这曲秀才算得上，品节高洁之人。虽然，大部分时间从事是金钱方面的交易，可气质却好似出淤泥不染的荷花。 哎，倒是可惜了。 “小桃亦是不明。”小桃摇了摇头：“卞语嫣虽为人清高，但倒是算得上是这倚红院，品行最佳的人之一。不过，她刚才的举动，让奴婢很是费解。“ “她的行为确实处处透着矛盾，着实让人很是费解。”李笑笑喝了口茶，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卞语嫣想要攀龙附凤，上月的花魁大赛，便是最好的机会。以她的本事，这花魁本就是囊中之物，可她偏偏莫名失了水准，把机会让给了穆吟霜。 更何况，穆吟霜压根不想赢。 然而结果太过意外，不得不让人怀疑卞语嫣是故意。可怜穆吟霜就是过去打个酱油，却喜提漓国王妃。 可让人费解的是，如今她却又在自己的跟前自报身份，甚至言语夹带了几分威胁。 太过矛盾，这样的人，一个处心积虑抓住向上爬的人，怎么可能会故意失掉，如此重要的比赛。 这花魁大赛，看来有问题啊。 “小桃，你去查一下，我总觉得花魁大赛，卞语嫣忽然失水准，是有人暗中胁迫。记住，此事必须暗中进行，谁都不能说。” “ 啊！”小桃这下表情更加诧异了：“小姐，您是怀疑……” “虽然事已至此，不论结果如何，这花魁的称号与荣誉是不可能跟卞语嫣再有任何关系。”李笑笑站了起来，临窗往外望去。 窗外，倚红院里头人来人往，她的目光变得凌厉而威严：“不过，既然有疑惑，总是要查清楚。这，事关公子的权威，余香阁的招牌，绝不容许他人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胡来。” 她说得大义凛然，其实最重要的是，花魁舞弊是否跟盘国细作有关。 她之前向何伯打探过，玲珑公子虽然抄了山庄，但那里早就人去楼空。而那个叫拂拂的女子，当夜拍卖会之后，已不见踪迹了。 “嗯？” 李笑笑拿起手中的小木块，刚才因为激动，她竟然将窗棱掰断一小块。这也太豆腐渣工程了。 【奇怪了，怎么忽然觉得有点闪耀呢？】 李笑笑回头一望，手中的小木块应声落地。某位丫鬟，以八星八钻超级闪亮的目光，正闪闪发光的，仰望着她。 “小姐~您刚才的感觉，好有气场啊~又会懂音律又会诗词~奴婢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 李笑笑熟练将桌上的糕点塞进小桃的嘴里。 “收起你的那泛滥的赞美词，去请何伯过来吧。” 将小桃打发走之后，李笑笑窝在太师椅上，看了一会书。后又觉得无趣，她瞥见书案一侧，竟还放着一把七弦琴，顿觉手痒，便摆弄了起来。 注、猱、揉、吟的指法，曼妙的琴音。 让人真正体验到余韵袅袅、象外之致的味道，就好像一炷香慢慢地在空中舞蹈，且实且虚，缭绕而去，仿佛中国画中的那种水墨烟云。 “等等！” 将！一声刺耳的声音，划破原本的水墨。 她诧异看着七弦琴，身子不住后退了几步，她居然会弹七弦琴！ 第38章 游魂 成初和小桃的无心话语，仿若就在耳边。 【你怎么看得懂这么晦涩难懂的医书？】 【小姐~您刚才的感觉，好有气场啊~又会懂音律又会诗词~】 “难道失去记忆前，她精通音律和医术？”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是古人。但事实摆在面前，李笑笑仍旧需要消化一番。 她刚才弹的是《碣石调·幽兰》，那是最早有文字记载的古琴谱。她只有现代三年的记忆，三年前正是盘被屠城的时候。 难道，她是盘国的亡魂，在那场屠城中，香魂寄宿在现代这个李笑笑身上。 只有权贵，才有资格习得那些技艺。若她已经死了，史书必定会有记载。 她的身份，不该难查！ 李笑笑回头看着一旁的镜子，里头的女子在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香龛上的熏香，烟雾缭绕，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好像灵魂从躯壳游离开来。 一下子，晕了过去。 恍惚之间，李笑笑听见耳畔有人在说话。那声音不大，听得很不真切。她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努力良久，却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 隐约能看到红色和灰色影像在她跟前晃动，影影绰绰，看的不是很真切。 “自从药炉爆炸，她已经昏迷了快三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灰色影像晃动，走近了她一些。 李笑笑能隐约看见局部的景象，那人穿着灰色布衣，身后是古朴的装潢。 “你不在，我这位置得来，反而名不正言不顺。可笑，这明明是你的牢笼，为何如今变成我在替你坐牢。”红影原来是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看不清五官。 那女子说这话像是埋怨，可是那没有情绪起伏的声线，让人听来，并没有丝毫感情和情绪在里头。 【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还能醒来么。”那个灰衣老者问道。 “药翁，你明知故问。”红衣女子叹了口气：“她的魂不在这里，徒留下魄。除非，她的魂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否则怕是永远醒不过来。” 【什么魂，什么魄？】 李笑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她眼皮好像动了！”那个叫药翁的激动大喊道。 红衣女子闻言，凑了过来。 李笑笑闻到女子身上，十分浓郁的药草味。红衣女子面容依旧模糊，可那脖子的挂坠，掉了出来在她跟前晃荡。 那是一枚十分罕见的琥珀，上头嵌入了杏叶，带着七彩的虹光。 这时又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李笑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依稀听见那女子说道： “她的魂似乎来过，不过又走了。” “什么！” “无妨，既然已经找到了回来的路，早晚都会醒来……” 她再也听不真切他们的声音，一切重归平静。 她意识一直在一条黑暗的甬道里头行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微光渐渐出现。她听到一个好听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 “笑笑，醒醒……” 李笑笑缓缓的睁开眼睛，就见成初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瞧见她醒来，他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细长的手指轻弹她额头：“睡了三天了，终于起了！” 李笑笑揉了揉额头，往外望去，外头一片昏暗，只有门口屋檐上挂着的几盏灯笼。 屋子里头，早就已经点上蜡烛。她不知道何时，已经从书房被带到了自己的房里。 小桃闻见声音，跑了进来，一脸欣喜：“小姐，您终于醒了。您昏迷了整整三天，怎么都叫不醒，可把奴婢吓死了。” “我睡了很久吗？”李笑笑用手撑着额，神志并未十分清醒，脑海中那段光怪陆离的记忆，随着清醒，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可不，睡到正事都忘了做。”成初握住她的手，入手冰凉，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疼。 他便扭头对愣在一旁的小桃道：“还愣着做什么？” “哦！晚膳！奴婢这就去准备！”小桃似乎又接收到，成初扣工资的危险信号，一脸慌张的转身跑了出去。 大约是太过于慌张，小桃一下子撞到了门上。这位金刚芭比，下意识抬手一劈。 嘭！就听门发出惨烈的哀嚎声。好端端的一扇门，就这么被小桃劈成两半。 而某位怪力萝莉，觉得麻烦，干脆直接随手一拎，把整片门都拆了，拎着出去了。 李笑笑囧了囧，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公子，小桃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这力道都快赶上金刚芭比俏哪吒了。 “……小桃啊？”成初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一脸平常的说：“只要能放在嘴里，就没有她吃不了的。” 她抽了抽嘴角，原来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怪不得。 “药王坊的大夫说，你最近过度劳累。最近，账就不看了。” 成初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掌里，搓热了几分。入手触感腻滑如玉，竟让人生出几分揣入怀里的冲动。 温热干燥的手掌包裹着，李笑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摆了。 “我口渴……”她连忙转移某人的注意力。 下一秒，一大碗茶碗直接半塞到她的嘴里。某人按住她的头，一通乱灌。 “……” 【这位美男，你这是在喂水，还是灌肠！】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成初喂完水，十分有成就感将茶碗一丢，笑得一脸迷人。 “……”李笑笑抿唇，眯着眼睛，勉强一笑。真是好极了，她差点就溺水，还是溺茶水。 “那再来？”成初大喜，目光落在桌上的大茶壶上。 李笑笑心口一颤，刚生起的那点旖旎，已经荡然无存。她还想多活几年，立刻转移话题。 “我记得公子不是已经外出，怎么会在这里。” “财神庄距离不远，听闻你昏迷，本公子便回来看看。” 成初没有看她，反倒冲着茶壶，露出迷之微笑。 “那个公子……您可记得倚红院的卞语嫣？” 李笑笑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知道前面话题转移失败，连忙又换了一个。 成初拿茶壶的手一顿，转头一脸茫然，显然完全不记得是谁。 “就是那个舞姿比穆吟霜卓越，原本应该是花魁大赛不二之选的那位。”李笑笑心肝一颤，这货果然准备去拿大茶壶。 “本公子旗下产业那么多，员工众多，怎么可能一个个都记住。不过是个小小的花魁大赛，本公子可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注意这些。” 这个话题显然并没有引起成初的兴趣，他已经提起大茶壶，又坐回到李笑笑身边，并缓缓的挽起了袖子。 第39章 美人计 【连袖子都挽了起来，这货是打算谋杀啊！】 李笑笑紧张的盯着成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公子，花魁大赛或有舞弊……” “那又如何。”成初不以为然，挽袖的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笑笑，不管花魁大赛是否存在舞弊，结果已经定下来。” “穆吟霜下个月便会启程去漓国，这是不会变的。就算你查出了真相又如何？” “漓国的妃子还是穆吟霜，不会是卞语嫣。” 穆吟霜去漓国当妃子，不过是政治的一环而已，连棋子都算不上。是谁根本不重要，只要有这一环就够了，李笑笑自然也是清楚。 她查舞弊，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盘国细作的统领。而她向他说起，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 【这位公子，您这一茶壶下来，是要了咱的小命啊！】 李笑笑放弃转移话题，干脆抱住成初的手。她是女子，还是动手别动口了。 “嗯？”成初被李笑笑抱住的手，正拿着茶壶。 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被抱住的手臂，心中有一块地方，如泡沫升起，炸开。 这触感，可比抱大腿舒服多了。 “本公子说，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是的，公子您终于意识到了，还不赶紧把茶壶放下。】 “本公子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倚红院的管事。倒不是真的想拨乱反正，你不过是想借这件事，立下军威而已……” 成初扬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个时候，他可舍不得放下。 “公子明察秋毫，奴家这点小心思，终究没瞒过公子。” 李笑笑一惊，整个身体都贴住那只危险的手臂，就差直接挂了上去。 “公子，您还是稍微记一下卞语嫣，因为我打算让卞语嫣和曲秀才进宫表演。” “嗯？这卞语嫣看来还有几分本事，竟让你如此为她筹谋。”成初身子一顿，看向李笑笑，眼中染了几分颜色。 李笑笑想，他终于有了几分兴致。想来也是，这御前表演，事关重大，他自然会多了几分心思。 她见成初终于舍得放下，那该死的茶壶，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放开了成初的手臂。 【祖宗啊，下次咱一定要把屋里的喝水容器全丢了。】 这时，小桃端着三碟精致的小菜，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粥，从门口走了进来。 “小桃，说说这卞语嫣。”成初望了眼空荡荡的手臂，竟有些遗憾。 “公子，您忘了。卞语嫣，就是那个上次花魁表演时候，忽然昏倒，还顺带把公子摆在一旁的古董瓷器，打破那个。” 【小桃，你是懂介绍的。】 果然，就见成初眼睛一眯，冷笑道：“原来是她！” “本公子记得，她还欠八百万四千四百五十六两还未偿还。何伯说，年初还想向本公子借钱。” 【公子，您记人的方式，还真是离不开钱。】 【不过，小桃你这救兵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李笑笑连忙下床，迎接恩公。 “瞧把你饿的。”成初笑着，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慢着点，先把外衣披上，再出里室吃饭。” 李笑笑本就急着闪人，被成初这么一拽，整个衣领都被扯了下来。古代的衣服，没有扣子，一扯便开，好在她里头穿着肚兜。 李笑笑从容低头，就算被扯下一半，里头还有…… 嗯！她肚兜怎么没穿！ 李笑笑连忙捂胸，慌乱间抬头，就见某人光明正大，目光幽深的盯着。 她顿时一怒：“色狼！”手起声落，一声翠响。 一盏茶过后，李笑笑穿戴整齐，捂得严严实实，坐在外室，享受着小桃端过来的美食。 小桃站在一旁候着，捂着嘴偷笑，目光时不时瞥向身后。 李笑笑的身后坐着一个容貌十分俊美的男子。此刻，正举止优雅的喝着手中的茶。他从容的淡定的表情，反而跟脸上清晰的手掌印形成十分强烈的对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初。 “公子，有客来访。”这时候何伯闯了进来，一眼便瞥见成初脸上清晰的手掌印。 成初十分淡定的瞄了何伯一眼，便悠哉的继续喝手中的茶。 反观何伯，明显身子一震，原本皱成咸梅干的脸更皱了。 可是，何伯是谁啊~ 金牌管家，外加奥斯卡影帝，震惊只在一瞬，他又很快恢复如初。 就见这位老戏骨，恍若什么都未发生，神情自若的凑到成初耳旁，低声耳语。 成初眯着眼睛，嘴角上扬，喃喃自语道：“他倒是心急，比想象中来得更早一些。也罢，且去会他一会。” 小桃闻言，一脸诧异，公子您就打算顶着这个巴掌印去见客？！ “公子！您就打算这样出去啊！”见成初已经动身准备出门，小桃忍不住出声。 这厢被李笑笑踢了一脚，一下子懵了。 成初眯起眼睛，露出白森森的八颗牙：“小桃，有什么事吗？” “是我让他喊住你的。”李笑笑咽了一口粥，心里叹了口气。再不出手，小桃恐怕今年的年终奖要被扣没了。 “哦？”成初招手让她过去。 一旁的何伯，露出一丝惋惜，三分不屑的表情。 李笑笑瞪了何伯一眼，【知道了知道了！跟小桃的年终奖比起来，咱那二十两的月薪，简直扣得不痛不痒的。】 “公子，屋顶上有个可疑的影子！” 待她走到成初跟前，忽然指着外头，惊讶道。 “什么！” 就听何伯和小桃两人异口同声喊道，两人飞快跃上屋顶，一查究竟。 三十六计，美人计。 趁着这俩灯泡不在，她飞快的踮起脚尖，挽住成初的脖子，在那五爪印上匆匆一吻，而后红着脸松开：“那个，抱歉刚才不是故意的。” 成初微微一怔，脸上水润触感犹在，慢慢变得灼热起来。他看向少女，笑意一下子从嘴角蔓延到眼底。 少女的面颊，原本白皙如雪，此刻却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如同天边初升的朝霞，温暖而迷人。 小小的梨涡随着笑容的加深而愈发明显，仿佛盛满了甜蜜的蜜糖，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成初轻轻抚摸了一下刚才被吻过的地方，看着跟前的少女，与记忆深处的那抹鹅黄，一瞬叠合。 第40章 美人计碎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他深藏心底。他转头看向李笑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笑笑，你这是何意？” 李笑笑的心跳加速，她感到自己的脸颊更烫了，但她直视成初的眼睛：“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 【别扣咱的钱，二十两也是钱。好羞耻！怎么说出口。】 哎，这美人计，到底是谁在用。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其中流转。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那渐渐蔓延的红晕和心跳声。 感情这件事的开端，大概就从谁先开始耍流氓开始。 显然，在耍流氓和美人计这件事情上，玲珑公子的手段似乎更老辣些。就见他愉悦低头在她耳旁，好闻的味道顿时在周身蔓延开来。 他低声呢喃的语调，就像大提琴缓缓演奏，美妙无比。 他说：“笑笑啊~你白天睡了这么久，这长夜漫漫，定是无法入睡。” “嗯嗯。”李笑笑双手捂着羞红的脸颊，点了点头。 “那干脆别睡了。” “嗯嗯。”我们就秉烛夜谈吧。 “在那书房里头，本公子刚带回了五堆账册，你干脆把那些都顺便看了吧。” “嗯嗯……嗯？！”李笑笑诧异抬头，一脸懵逼。她好像听到了，美人计碎裂的声音，随着那份旖旎，随风飘散。 【说好的，让咱好好休养，别看账本来着！】 蹲在屋顶的两只，摇了摇头。他们家公子，是很懂如何煞风景的。很快小桃和何伯便回来了。 “小姐，那边根本没有人，您是不是看错了。”小桃见李笑笑一脸懵逼，诧异道：“呀！小姐，您怎么了。明明刚刚还红光满面，怎么转眼就一脸菜色。” 李笑笑幽怨的瞪了两个演员一眼。 【都别装了，两个人身手那么好，目力定是在咱之上。刚蹲在屋檐上，偷看半天了吧。】 “你家小姐这是睡太久了，看上几叠账册就好了。”成初伸手揉了揉李笑笑的小脑袋，心满意足：“何伯，我们走吧。”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李笑笑盯着成初渐行渐远的背影，痛心疾首。 “小姐，别伤心了。你是斗不过公子的。” “小姐，您要不要先泡下澡，今日悦己坊到了一批新的沐浴盐，据说不仅解乏，泡完整个身子都水润水润的。” 对啊，成初只是让她看账册打发时间，又没有规定必须看完。这个时候，还不如偷懒消磨点时间，更切合实际。 李笑笑立马点头，跟着小桃去了“芙蓉池”。 这芙蓉池，其实就是古代泡温泉的地方。像余香阁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怎么可能少得了温泉。余香阁有专门建造了泡温泉的阁楼，这芙蓉池算是女士们的专用温泉池。 这构造，就跟温泉馆有些类似，除了不是露天之外，每个池子都建造在亭子里头，一共有二十八个温泉亭子。泡澡的时候，将竹席和帘子放下，倒是挺隐蔽的。 小桃早早吩咐下人将池子打扫完毕，撒上浴盐和花瓣。小桃素来知晓，李笑笑洗澡不喜欢被伺候。所以便贴心将换洗的衣物放下，悄悄退了出去。 李笑笑环顾四周，确定没人，这才宽衣解带，入了池子。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叫她有些应接不暇。穿越的谜题还未曾解开，又多了身世之谜，还有那必须要做的复仇。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那她的身体在哪？ 李笑笑泡在温泉里，此刻心里却冷得发寒。那种寒，就似从脚底直冲脑门，让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李笑笑无奈可笑，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现代时候，没有记忆，她活得很快活。当一点点记忆，填了进来，心却闷闷的。 沉甸甸的，再也欢愉不起来。 这时，两个长得相似的女子，也进来。 李笑笑一愣，小桃居然不在了。她一眼就认出，这两个人就是曲秀才的妹妹，曲弯弯和曲圆圆。 这两人也是上届花魁的热门人选，如今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就想争取御前表演的机会。季效是公开露面过了，她虽然与这对双胞胎未曾打过照面。但不表示，这两个人没有在远处瞧过她的容貌。 此刻她在女汤泡着，万一被人认出来，这季效的马甲就真的无法再用了。 万一，这两个也个追逐名利的主。瞧见她，非得缠上她不可。她顾不得其他，趁着两人还未发现自己，悄悄没入一旁的冷水池里头。 一只白胖的兔子，悄悄的浮出水面，一双红眼提溜乱转。好在她会游泳，就算泡在冷池子里头，也不会淹死。 两人果然并没有发现到，说说笑笑得入了一旁的亭子。很快，两人便宽衣解带入浴洗澡。 “姐姐，你说这大哥也真是奇怪，我们兄妹三人又不是很缺钱，非得接洛镇那么远的生意，几场表演，加上来回行程，这可足足快一个月了。“一个梳着流云髻的女子，捏了捏自己的颈项，带着几分苦恼道。 “圆圆，你说会不会是大哥发现什么，故意让我们到外头避避风头。”另外一个女子应该是曲弯弯，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了，这才低声道。 “不会吧！”曲圆圆一下惊坐起来，一脸苍白道：“姐姐，你不要疑神疑鬼的。那件事情都没有人发现，今天下午见到大哥，也未曾见他有任何异样。” “哎，其实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哥好。你也别太紧张了，就算大哥知道了，顶多责罚几句，我们毕竟是亲兄妹，他不会出卖我们的。”曲弯弯宽慰道。 她们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低，完全听不真切。 他们那件事情，会不会与花魁舞弊有关？ 李笑笑想自己横竖是一只兔子，便干脆爬出冷水池，默默的挪到曲氏姐妹的所在的池子边上。 池子修建很大，周围又种植了植物和观赏石，用来隔绝亭子与亭子之间，形成一个相对独立隐蔽的空间。得益于古代照明设备的简陋，就算是点了不少蜡烛，其实黑暗的死角，仍旧还是不少。 李笑笑便是躲在黑暗的死角里头，偷听她们俩讲话。 “……说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即已成了事实，无法挽回。再熬过一个月，就算是风平浪静……”曲弯弯声音压的十分低，李笑笑根本听不清楚。她好像说了一个人名，但听不清楚。 好像做这件事情，有个人是知道的，并与她们说上述这些话。 她将自己的身子再挪近几分，就希望能听得在真切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靠得实在是太近了，一下子与曲圆圆四目相对。 第41章 污人清白 李笑笑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反应快的，立马转身要跑，奈何对方直接爬出池子，一个箭步，将它一把逮住。 “哟，我就说怎么觉得那边有团黑影，原来是你这只小兔子。”曲圆圆将李笑笑拎到跟前，抱到怀里，眉开眼笑。 “姐姐，你瞧这只兔子多可爱，如果毛别这么少，就更好了。” 不知道该说不幸还是幸运。万幸妹纸们对萌物都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她倒不至于担心被杀兔灭口了。 “等等……” 曲弯弯忽然脸色一变，将兔子从曲圆圆手里拎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这才道。 “我认得这只兔子，这兔子是公子身边的宠物。” “呀！公子的宠物，这只兔子在这里，那公子是不是……” 曲圆圆说完激动的四处张望。 兔子鄙视的瞪了曲圆圆一眼，矜持点好么。 【像奸商这种大老板，怎么可能跑来员工的澡堂洗澡，用点脑子好么！】 “别胡闹了，公子的宠物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肯定有照看宠物的丫鬟随着候着……” 曲弯弯拎着兔子，警惕的望了望四周。 池子修有三级台阶，站在池底正好没入胸口，随着台阶往上，水位越低。 万幸，大概是这曲弯弯大约是泡的有些热了，直接坐在最上头的台阶上。 她手上拎着兔子，半跪着身子，这个池子的水位不高，只到腰部。就算这样，兔子的毛也快贴近水面了。 这可是热水，李笑笑暗道糟糕，一入热水，她非现出原形不可。 她紧张的不敢多喘一口气，就怕对方一个脱手，把兔子掉热水里。 “姐姐，你多心了，就算是有，刚才我们话说的那么小声，除了这只兔子距离我们这么近，不然没有人会听得见的。” 曲圆圆毫无心机的笑了笑，从曲弯弯手里将兔子抱到怀里。 李笑笑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离开危险的水面。然而她不知道，危险还没有过去。 “来来来，小兔子我们一起泡澡澡！”曲圆圆说着，就要抱着兔子一同进入池子中央。 【我勒个去！这还不现出原形。】 这时候逃跑，也是治标不治本，以目前的形势，仍旧会被逮住，除非…… 李笑笑看了一眼池子边上的蜡烛，刚才为了情调，曲圆圆把最近的几根蜡烛都吹灭了，独剩这一根燃着。 只要这根蜡烛灭了，那么她脱身，就有希望了。 李笑笑拼命挣扎，在曲圆圆脱手的一瞬间，瞄准蜡烛扑了过去。 瞬间亭子一下子陷入黑暗，就听见扑腾的落水声。 李笑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扑倒蜡烛后，黑暗中又磕到脑袋，直接又跌回热水池里头。 万幸，谁都看不见她变成兔子的模样。 李笑笑就想着趁着天黑，偷偷溜走。却不料，有人的手肘重重撞在她的额头。好死不死，那个地方正好是她磕伤的地方。 剧烈的疼痛，她疼得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嘶～” “是谁！”曲弯弯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李笑笑的手臂，大声喝道。 “圆圆，快！把远处的蜡烛拿过来！我倒要瞧瞧，是哪个小蹄子，敢躲在一旁偷听壁角的。” 糟了！李笑笑心一沉，她的身份还不想被戳破。她努力挣脱曲弯弯的钳制，奈何这女子气力极大，她挣扎几下未果。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曲圆圆寻着蜡烛，端着走了过来。这下子，三个女人可算得上是坦诚相见了。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人，也就是玉臂万人枕的货色。” 曲弯弯就着昏暗的烛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本绷紧的神经，渐渐变成轻蔑之色。 【嗯？没人出咱？】 李笑笑不理会对方的污言秽语，反而有些惊诧。怎么两人没有认出她的身份。 后来一想顿时明白，刚才两人的对话得知，应该是被曲秀才支去外地演出。 两人应该是刚回来没有多久，所以还未曾有机会见到过季效。 身份没有穿帮就好，李笑笑懒得再理会姐妹二人，冷哼怼了回去。 “口出秽言的货色，真污了倚红院的招牌。“ “你身上还留着欢爱的印记，就别在这里装清纯，丢人现眼了。” “印记？” 李笑笑低头，就着昏暗的烛光，看到自己原本刚才还白皙的肌肤，处处长着红点疙瘩。这些红点自脖子处，一路向下。看着，还真有几分难以言明的旖旎。 【我去！咱过敏了！还过敏得那么的暧昧情色！】 她好想当海参，沉入海底算了。 李笑笑的脸一下子腾着由白转红，尴尬了几秒。好端端的泡个澡，还过敏上了。过敏了也就算，莫名其妙被扣上难听的罪名，无法自证清白。 说不气恼，是不可能的。李笑笑除了在奸商那边吃过瘪，还未曾受过别人给的委屈。对上曲氏姐妹的那张蔑视的嘴脸，当即面沉如水，厉声喝道。 “有时间在这里污蔑本小姐的名节，还不如想想待会儿如何与人解释，这花魁大赛舞弊的事。刚才，你们说的话，本小姐可都听见了。” 李笑笑甩开曲氏姐妹的手，她可不傻，这时候准备要撕破脸了，得赶紧找保镖了。 “姐姐，这可怎么办。”曲圆圆一脸着急，而曲弯弯果然不出所料，对曲圆圆使了个眼色。 早就防着呢！李笑笑抓起一旁准备的衣裳，边穿着跑边大叫：“小桃，你再不出来，你家小姐要被杀了！” “胡乱叫什么！我们不过是想跟你谈谈！”曲圆圆情急之下，一把扯住李笑笑的头发。 “救命啊！！！！” 以李笑笑对小桃的了解，刚才这妮子就算退出去，也不会走远。应该是爬到亭顶候着，看着月色打发时间。 所以，小桃才未见到曲家姐妹，低语声她听不见，但是用吼的话，小桃又不耳背。 果然，李笑笑话音刚落，就听见亭顶传来“嘭！”得一声，瓦片被捶破，小桃直接打穿亭顶，随着数数落下的瓦片碎，跳了下来。 “谁敢伤我家小姐！” 第42章 书房问话 李笑笑抬头望向屋顶上的破窟窿，点点月光洒落下来，竟能从窟窿中看到满池星河。 面对如此美景，她好想哭啊！ 算上这补窟窿的钱，今年连仅剩的年终奖都没了。 然而小桃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护在李笑笑跟前，英姿飒爽，回头冲李笑笑露出一个求夸的笑容。 【小姐，我帅吧！】 “……” 相对于李笑笑的悲伤，曲圆圆的震惊。反倒是曲弯弯，是那个最快反应过来的人。 这人本就聪明，很快便从中嗅到一丝风向逆转的味道。她拾起一旁的衣物，平静的穿上，陪笑道。 “这不是桃主簿么，这大半夜的是唱的哪出戏啊~” “曲弯弯，我劝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我家小姐的身份，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动的了的。”小桃冷着一张脸，傲娇说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个人见人……”曲圆圆一听，脸色微变，有些怒气。 “圆圆，桃主簿面前休得无礼！”曲弯弯怒斥地打断对方的话。 曲圆圆从小被哥哥姐姐护的很好，性子单纯且跋扈，被自家姐姐一喝斥，顿时委屈，眼眶微红。 姐姐，你怎么还不让说了。不就是个陪男人睡觉的蹄子。她们这些卖艺的人，最讨厌就是这些卖身的。非要跟她们一样挂牌在倚红院，太掉价了。 曲弯弯见自己妹妹还想开口辩驳，连忙一把扯住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她这个妹妹，自小就没眼力。 制止了自家妹妹捅娄子，曲弯弯这才福了福身子，说得一脸真诚。 “小桃姐姐误会了，我们刚才只不过是见这位姑娘长得面生，扯住多说了几句，这都是误会。” 曲弯弯果然聪明，知道此刻硬拼也得不到好处。何况，她自己也很明白。小桃与她们地位相当，却还得唤李笑笑一声小姐，这身份恐怕是她们惹不得。 为今之计，只有先撤退，方为正道。 李笑笑暗道不好，这两人是打算跑了。她好不容易压住的场，如果被曲氏姐妹走了，让她们有了串词机会。之后再问，就很难有如此好的机会。 “是不是误会，问了之后才会知道。”李笑笑冷笑道。 她双手拢住衣服，这个时候放虎归山总是不好。可是她证据不够，为今之计只能先镇住这两人，再诈一诈，才能取得先机。 “哟，这妹妹到底是何人，好大的架子。何伯都不曾对我们冷眼相对……”曲圆圆没忍住，脸色越发不善，直接把何伯抬了出来。 “何伯人善心慈，但是心慈不表示纵容。他事务繁忙，自然无法事事亲力亲为。这等小事就不劳烦他老人家了。” “小桃，你在这里看着她们换上衣服，半个时辰后，到品茗阁的书房来见我。” 品茗阁的书房，众所周知是成初的地盘，说白了李笑笑这是在借成初的势。果然便见两人一脸菜色。 小桃应了一声，李笑笑对她使了个眼色，便出了门。 之后，回到房间，李笑笑打开柜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男装。 这对姐妹既已经见过她女子的样子，那么无论她隐藏与否，季效的马甲都是迟早要掉的。 李笑笑换好男装，这才出门去了书房。这账册是没有时间看了，到了书房果见姐妹二人在门口候着。 成初的书房，没人打头阵，除了特殊安排打扫的丫鬟，可是谁也不敢推门进入的。 “这位是季效先生，也就是你们倚红院的新管事。”小桃见两人愣愣的盯着男装的李笑笑，轻咳了一声，开腔解释道。 “随我进来。”李笑笑推门而入，书房里的那堆积成山的账本，已经稳妥的锁进柜子里了。 “无须拘谨，坐罢。”李笑笑指着一旁的位置，示意两人跪坐下来。 这书房是榻榻米构造，让她们俩站着答话，反而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李笑笑可不想那点培养出来的一点气势，就这么弄没了。 曲圆圆迟疑，她看向自己的姐姐，得到对方的肯定，这才面色忐忑的坐了下来。 水沸开，小桃跪坐在一旁候着。 李笑笑慢悠悠的泡着茶，却不着急的进入正题。 “你们与卞语嫣应是相熟吧？” 曲弯弯面露惑色，不是抓她们过来问那件事情的吗？怎么拉起家常。她小心翼翼回答。 “相熟，卞姐姐为人和善，对所有姐妹们都很好，对我们更是亲如姐妹。” “是么，她是什么时候到了倚红院，你们又是何时？“ “姐姐自小跟在最早的花魁娘子身边，倚红院便是她的家。”曲圆圆想这道题她会，连忙立刻抢答：“我们姐妹二人是在一年前，进来的。” 曲弯弯横了自家妹妹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吗！】 “她本应是花魁不二之选啊！” 李笑笑勾唇，继续循循善诱：“你们既然知道这地方就跟她家一样，发生那样的事，你们不觉奇怪吗？” 卞语嫣在献舞当日，从舞台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虽然之后，成初叫了药王谷的医者过来医治，她如今已经恢复如初。 可是，花魁赛常有，赢了能当一国妃子的机会，不常有。那样的机会，不会再来了。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据小桃说，当时布衣神探也在现场。看过现场，确实没有动手脚的空间。而卞语嫣自己也说，是因为不小心，才摔下来。 她与曲秀才之间私情，怎么可能瞒得住余香阁那些人精高管们。横竖余香阁从不管员工的私事。 人家不说，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出了意外，自然想着她是故意摔落下来，好顺理成章的落选。 故而，从上至下无人追究，也懒得探究。真相，有时候也未必重要。 可，卞语嫣很在乎花魁比赛，她是势必要赢的。那个舞台，她自小便在上面表演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跳，她是万万不可能会掉下来的。 “卞姐姐错失花魁，我们姐妹也觉得十分可惜。想来，许是卞姐姐太过紧张比赛，劳累练习所致。”曲弯弯伸手按住自家妹妹的腿，回答的滴水不漏。 第43章 明修栈道 “你也认为她想赢？”李笑笑看向曲圆圆，还是这小妞好攻破。 曲圆圆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姐姐不让她搭话呀。 “嘭！”小桃一掌将桌子一角削下，冷声喝道：“小姐问你话呢！” 此掌相当有威慑力，震的三人均是心肝乱颤。 李笑笑淡淡看了眼那桌子，那桌子可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一克抵千金。 麻了，她已经麻了。 此掌一出，还是很有效果的。 “废话，不想赢谁会特地去参加比赛。公子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报名都是自愿的。”曲圆圆被这么一恐吓，立马抖开话匣子。 “撒谎！她与你哥哥琴瑟和鸣，为何要去争花魁娘子。” “胡说，这跟我哥哥有什么关系！”曲圆圆眼光躲闪，果然被问到心虚之处。 “因为卞语嫣与你哥哥两情相悦已久，因为卞语嫣是你哥哥最心爱的女人，因为你哥哥与我说，求我不要选卞语嫣。” 李笑笑句句紧逼，曲弯弯惊诧，下意识想要扯自己妹妹，却被小桃点了穴道。 “是啊～她为何要去选这花魁娘子，她与哥哥两情相悦啊～”曲圆圆怔了怔，语气掉了魂，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卞语嫣爱慕虚荣，想要攀龙附凤！” “因为她从未曾爱过你哥哥！” “因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你哥哥将她推到花魁的位置上。” 李笑笑徐徐的倒了盏茶，轻轻推到曲圆圆跟前，娓娓道来。 “卞语嫣自从便长在花魁娘子身边，那个花魁娘子是极美极擅舞技的女子，名动四国。” “娘子身边众星拱月，多少王公贵族趋之若鹜。最后，她嫁入盘国，那个最善舞、爱舞乐的国家。成了一国之后，鱼跃龙门。” “那位花魁娘子，便是卞语嫣的梦想。可她天资不够，虽勤学苦练，却抵不过那些天之骄子。” 李笑笑自那日，见过卞语嫣和曲秀才之后，又特地命人拿来两人的卷宗。让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个卞语嫣在你哥哥来之前，一直都籍籍无名。她展现出来的舞蹈天赋，是在你哥哥到倚红院的一年后。” “忽然，便一飞冲天，这难道是巧合？你哥哥是很有才华的人，擅六艺，一手琴艺卓绝。有趣的是，他来墨国之前，原来是盘国教坊司的教坊丞，擅编舞。” 李笑笑的声音掷地有声，最后一句，直接在两人耳畔炸裂。 “哥哥是教坊丞？” 曲圆圆又是一呆，她们兄妹自小便分开，他在一年前找到她们时候，已经是墨国余香阁的人。 一旁曲弯弯听到，也是一惊。她们从未听哥哥提及他自己的过往。那是哥哥讳莫如深的过往。 一经提及，哥哥总是一个人默默弹琴喝酒。弹到手指刮破，血像眼泪一样的滴在琴弦上，方才罢休。 想到这，曲弯弯眼眶微红，如果盘国是哥哥的过往，那一定是一个很深很深的伤口。可是，哥哥有多爱那个女人，居然肯为了她。把伤口撕开，用伤口的血，滋养那个女人的舞姿。 “可是这个女人利用了他，利用了你哥哥对她的爱，一步步获得了花魁的实力。” “她辜负了你哥哥，所以你哥哥恨她！”李笑笑忽然倾身向前，一把拉住曲圆圆，厉声道：“所以，他给她下毒，让她从舞台上摔下来！” “只要断了腿，便无法再跳舞，从此她就只能依附在他的身边，断了那攀龙附凤的花魁梦！什么清风霁月，不过是一个被女人骗了的可怜虫。” “他没有办法断了她的野心，只能用最卑鄙的手段，断她双足，将她禁锢在身边。啊！他此刻该有多开心，他赢了。他……” 李笑笑的声音带着几分蛊，就好像漫天嘈杂，狠狠的钻入曲圆圆的耳朵里，逼迫她去听那不堪的揣测，逼得她头疼剧烈。 “不！你胡说！这跟哥哥没有关系，毒是我下的！是我下毒让她摔下来的。” 随着曲圆圆的一声凄厉的叫喊，那漫天嘈杂戛然而止。曲圆圆瞬间就好像被抽取灵魂的木偶，没了生气。 李笑笑满意一笑，点头看向小桃，可以放开曲弯弯了。她这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总算是把这句话诈出来了。 一旁的小桃也呆着呢，看着李笑笑，神情有些复杂。她的小姐怎么会用这个招式，这是布衣神判审人的独门绝技——梵音。 据她所知，会这个绝技的人，不超过五个。 一瞬的失神，小桃很快反应过来，她伸手解开曲弯弯的穴道。 “不用再审我妹妹了，我都告诉你。” 曲弯弯伸手握住自家的傻妹妹，目光对着李笑笑时，已经没有刚来时的圆滑与事故，反而添上几分悲凉。 “毒是我们找妙手坊的余素买的，是一种能让人遇到强光，瞬间爆盲的药。” “这个药效很烈，却来的快，去得快。一个时辰，视觉便可恢复如常。这女人素来小心，赛前饮食更是事事留意。” “所以，那毒是下在我哥哥弹琴时，焚香的香龛里头。” 曲弯弯每一句说得很慢，口吻很凉。 “你们就不怕你哥哥也中毒，察觉到你们的动作？”李笑笑问。 “不会，余素说，那毒药只有在强光的催动下，才会发作。平常的是接触不到强光的。” “只有那夜的舞台，公子着了重金布置烛火。用了特质的烟火料子，能让强光一瞬而开。” “那女人站在舞台的距烛火近，我哥哥在很远的看台上，不会受影响。这个距离，我们反复测试过了。” 曲弯弯摇了摇头，为了万无一失，她们自己测试过无数次，因为这件事情，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哥哥知道。 “如此麻烦的布局，为何不直接杀了卞语嫣。你们既然知道卞语嫣的野心，也应该知道，就算阻止了她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李笑笑皱眉，她们应该知道，就算人意外从舞台跌落，以药王坊的实力，救治不难。何况，确实事实也是如此。 “卞语嫣是我哥哥的命，他舍不得伤害这个女人，所以我们也不能。” 曲圆圆有些无奈又有些意难平，那个女人，怎么配得上她的哥哥。 李笑笑将泡好的茶，端到两人的跟前，也是有些感慨。 “并不是所有麻雀变凤凰，都是幸福的。就算成了花魁，幸运的嫁入皇家，这后宫三千，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到了里头，最后不是红颜蹉跎，便是横死……“ 曲圆圆还有些伤感，听到李笑笑这一说，当即纠正道。 “姐姐真会说笑，虽然其他几国的帝宫是有几个妻妾妃子，不过并没有后宫三千这么夸张。何况我们墨帝陛下可是只有一个皇后，没有什么后宫。历来就只有一夫一妻，您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第44章 事出有妖 李笑笑愣了愣，却没有半丝尴尬，她又不是行走的百科，什么都知晓。 “后宫三千只不过是一个比方，我说的情况指的自然也不是墨国，而是漓国。” 曲弯弯原本还有些伤感，听到两人的对话，瞬间无力扶额。她母亲在生她们姐妹的时候，是忘记给她妹妹生个脑子吗？ 既然事情，已经审清楚，那便判吧。横竖结果不会改变，但是处罚还是要有的。 “事已至此，卞语嫣这个当事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摆上台面，我们便不插手了。” 李笑笑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壶的茶水，慢吞吞的吹散上头的热气，轻饮上一小口，佯装品茗，实际在观察两人的表情。 果然就见两人闻言，面露喜色。 “只不过……”李笑笑放下茶杯，一张没有没有笑意的笑脸看着她们。 “不行动不表示不知情，不作为不表示纵容。若不是事务繁忙，这事应该更早处理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倚红院虽小，可出了这档子的事儿，如果不做什么，以后还怎么管理这些姑娘们。” 她口气低软，甚至还挂着那张笑脸，可是那双大大的眼眸，为何染上了几分威严，让人有些胆战。 曲弯弯当即表示。 “感恩小姐与公子的大度，为了表诚意。我们愿意将之前的五五分的合作更改，改成倚红院拿九成，我们只拿一成即可，不仅如此，绝对服从倚红院的任何安排。” 李笑笑眨了眨眼，这位曲娘子是懂公子的。事已至此，见好就收。 “念在你们也是为了哥哥，算是初犯，何况也不曾害人性命。这事情我自会向公子担着，你们且退下去吧。” 李笑笑总觉得事情太过于顺利了，好像有什么关键，让她忽略了。 两姐妹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小桃见两人走远了，这才颇为感慨。 “真是画人画骨难画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连曲秀才和我们都被卞语嫣给骗了。” “我们当初见她参加比赛，还以为她就是假装骗骗我们这些主簿们，好掩盖她与曲秀才的私情。未曾想，她是真的想参加比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笑笑瞬间摸清了，那根干扰她的线头。 “快！小桃！把人追回来。” “啊？” “你想，连精明的主簿们和与卞语嫣朝夕相处的曲秀才，都没有察觉到卞语嫣的野心。曲氏姐妹是如何得知的。她们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 要说小桃这个执行力，也是无人能及的，不仅快，还能举一反三。就见小桃直接脚尖踮地，施展轻功，不到片刻便将曲圆圆拎了回来。 “小姐？” 曲圆圆前脚走出品茗阁，就感到眼前一黑，再待反应，已经被拎回到书房里头。她一脸呆滞，显然还未曾反应过来。 “说！连你哥哥都不曾察觉卞语嫣的野心，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李笑笑也不跟这小妮子废话，曲圆圆心无城府，很好吓唬。 不过这次曲圆圆并没有心生慌张，眼中反倒爬上几丝恨意。 “那是老天都看不过眼那女人的所作所为。要不是我帮穆姐姐去妙手坊拿伤药，撞到卞语嫣偷偷摸摸从里头出来。” “如果是寻常买药，何须遮遮掩掩。我回去同姐姐一说，回了妙手坊寻了余素，才知卞语嫣买了落胎药！” “那可是我大哥的孩子！” “余素的嘴不是挺严的么。”小桃听到这，忍不住哼了一句。 当时，卞语嫣出了事，她还例行问了余素。那老头非要说，这些都是客人隐私，死活不肯透露。 “一个能够金钱收买的人，他的嘴是不严实的。五块金条，他就能知无不言。”曲圆圆也跟着哼了一声。 “……” 小桃沉默了，原来不是她的问题，是因为穷。 如果不是打算参选花魁，何必落胎，她们比谁都知道，自己的大哥有多期待有个孩子。后面的事情，就如她们姐妹之前交代的。 李笑笑见已经问不出多余信息，便让小桃再次将人“请”走。 ”小桃，这妙手坊的余素很厉害么？” 李笑笑已经提笔将今日的事，写在纸上，待墨迹干透，便打算叠好。见小桃送完人便回来，头也不抬，不经意问道。 “倒也不是厉害。”小桃挠了挠脸皮，颇为尴尬。 “倚红院虽说并非青楼，但来往人事复杂，民风强悍。这总有些姑娘不避讳名节，有了意外之喜。” “这种事，一般都不会去药王坊这种张扬的地方，而是去黑市的药店。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妙手坊的余素，简直是落胎圣手。” “而这个余素，药没卖多少，奇奇怪怪的毒倒是畅销的很。这卞语嫣既然要落胎，自然不会去正规的药店，余素是她最适合的选择。” 那在宣纸上书写的笔锋一顿，李笑笑抬眸：“你再说一遍。” “人事复杂，民风强悍，女子名节这玩意，其实在我们墨国也不算是特别……” “不是这一句，落胎药那段。” “落胎药，对！妙手坊最擅长就是落胎药，还有就是避子汤！” 小桃后知后觉，联想起她刚才从亭子救下李笑笑那一幕，小姐的身上，貌似好像…… 小桃害羞了，拽着小手指，哎呀，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了。 “没错了。”李笑笑眯起眼睛，终于逮到新的线索了。 “避……避子汤？！”小桃害羞了，拽着小手指。 哎呀，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了。 好激动，好害怕呀～ 翌日，李笑笑将自己的发现，呈于纸上，递给了成初。 这位资本家一脸冷淡，倒是一旁的何伯解释。昨日闹了些动静，已有人过来禀报过了。 “你还想继续查？”玲珑公子将纸折好，随手塞进一旁的书架上。他没有问李笑笑凶手是不是曲氏姐妹，而是问她，还要不要继续。 他知道。 “公子想查吗？”李笑笑舔了舔发干的唇，略有些紧张试探道。毕竟这件事终究牵到一个人，一个即将尊贵无比的人。 “你想吗？”他的目光落到她的唇上，眼底加深了几分。 “想。”李笑笑实在是心痒难耐，查到一半，不想中途而废，因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是那个人。 如果真的是她，李笑笑很想问一句，为何？ 成初盯着她半晌，忽然咧嘴一笑：“你可真像我那混账好兄弟。” 啊？李笑笑不解，后来才在小桃科普下知道，玲珑公子说的混账兄弟，指的是布衣神判万俟寻，年长玲珑公子十来岁。 “你想查便查吧。” 嗯？玲珑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李笑笑对着此刻笑容灿烂，非常快乐看着账本的人，十分怀疑。 事不合理，必有妖。 第45章 把公子弃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公子难道还会出尔反尔不成。” 成初难得放下手中账本，将她拉到跟前，相当愉快的摸着那颗脑袋，一脸慈祥：“你可是帮本公子讹了不少钱。” 【公子，请不要用讹这个词好么！】 是了，她怎么给忘了，曲氏姐妹将所得系数九成给了倚红院。这姐妹虽然不是最好的花魁，但却是实打实的销冠，生意最好的一对。 “公子过誉，能够为您分忧是奴家的本分。” 她双手捂脸，佯装害羞道：“就是最近操劳过度，皮肤苍老不少。又没有钱买好的护肤品，没有把这张脸保养好，对不住公子了~” “来，本公子瞧瞧。”成初凑近到李笑笑的跟前，她的鼻尖能够闻到淡淡的香味。 就见奸商托住她的脸，颇为认真的看了看，这才一脸严肃道：“看来是起了不少褶子！” “……” 她就说说而已，哪里有褶子。你全家才有褶子呢！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去镜子前瞧瞧，最近确实劳心劳力，万一真的被这个直男说中了呢。 “噼啪！” 她这才刚转身朝镜子前走过去，就听见身后算盘声响起。 算盘一响，黄金万两！丢的那种！！ “别说本公子亏待你，之前的债务没有给你算利息，包吃包住已经是极大的优惠，听说昨个小桃为了救你，把浴池的瓦片都给砸了。” “可不是，这瓦片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瓦，又砸了这么大一个窟窿。弄得姑娘们不得不外出到别的澡堂去洗澡。” “这钱自然也是算到了倚红院的账上。修葺费用加上姑娘们外出洗浴费用，少说也要一千万两……” 何伯果然是成初敛财的好搭档，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溜的很。 【一千万两，这瓦片是用纯金造的么。】 “哦。”李笑笑不咸不淡的口吻，对这敛财二人组视若无睹。 李笑笑都已经懒得演了，放在以前，还会讨价还价，试图反抗这个资本家的压榨。 可她都已经那么多债务了，横竖这辈子算是还不清了。多任何数额，不过是数字的加减而已，已是不痛不痒。 成初见李笑笑完全一副随便你们的模样，尴尬的轻咳一声，佯装唱白脸道。 “念在你也是为了维护本公子的利益，这功过相抵 ，一千万两的债务，就由本公子私人替你偿还了。” 李笑笑不怒反笑，公子，可以打你一顿么。 两人见李笑笑没有预料中的感恩戴德，又是一阵尴尬。 何伯又轻咳一声，示意她好歹表示一下，台阶还是要给老板留的。 “真让我表示啊？”李笑笑掩袖遮脸，小声对何伯嘟囔道。 “赶紧滴！” 这可是你们要的，老娘今天心情可不太好。李笑笑露出八颗牙的笑容，叉着腰走向成初，颇有种磨刀霍霍的意味。 成初见状，持盏的手微微一晃，茶水溢出些许，身子条件反射的微微后仰。 李笑笑直接扑将过去，一把抱住成初，发起挠痒痒攻击…… 【让你压榨本姑娘，那本姑娘就从你身上捞回本来。不仅捞回本，还要当着你管家的面，占你便宜。这样才公平，这下才算是两清！】 成初当场就石化了。 何伯笑得意味深长，啧！年轻人就是玩得花样多。 这位老奥斯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退了出去。当然，这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关了。 “何伯，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我家小姐呢？”过道上依稀能够听见小桃的声音。 “你家小姐今儿就睡这了，你在楼下守着，没有公子的吩咐，不准任何人上楼打扰……” 李笑笑正在某位少年按在身下折磨，听见何伯所言，身形一顿。 【这个老头，戏加太多了！】 她这一愣神，就给了每只少年喘息的机会。就见成初一个翻身，反客为主。李笑笑可不怕，谁跟奸商一样，会怕痒啊。 “一个女子，这是成何体统，也不怕臊。” 成初红着一张脸，显然刚才狂笑过度，现在还面红耳赤，喘着粗气。他一把抓住伺机造反的姑娘，按在榻上。 他那双深邃漆黑眼眸像是浸了墨一样，目光从她白皙的脖颈到她柔软的唇，最后与她目光交汇。 他的声音暗哑了几分：“李笑笑，你莫不是心悦于我？“ 她那双清亮的大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这个问题让她的脸颊染上了几分红。 【是啊，怎会不喜欢。】 或许一开始是见色起意，可一点点的靠近，心也在跟着一点点沉沦。她终究带着现代的记忆，不是闺阁女子，不知晓什么礼教，也不在乎女子名节。 她横竖在这个世界，并无仰仗也无顾忌，行事全凭自己喜好。若是不喜欢他，又怎么会与他嬉笑怒骂。这便是在开化的现代，女子也断不会如此轻浮。 他这句话，问得很多余。 “公子这话问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李笑笑看着跟前人，一字一句将那层纱挑破。 “公子，您心悦于我。我非轻浮之人，公子亦少近女色。你若不许，我这弱女子又怎会得逞。” “本公子是王爷独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松了禁锢的手。 她懂，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常事，何况他出身名贵。 婚事，又岂会是他做主。而她这么一个没有身份的孤女，要是放在深宅大院里，或是连个低贱的妾都混不上。 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他无法给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她未曾想过那么长远。她只想要四方宅院，三餐四季，殷实家庭便可。 男人，不过是消遣的东西，喜欢本就是最肤浅的感情。 李笑笑伸手，抚摸着跟前男子的眉眼，动作温柔而缓慢。她的指尖轻轻滑过成初的眉梢，似乎在感受着他的体温和神情。 “那便弃了，也无憾了。” 她遇到了这辈子最璀璨的人，惊艳了时光，那便可以了，无憾了。何必奢求什么长久呢。 “弃了？”玲珑公子眉眼变得狭长，隐隐露出凶光，他压住怒火，拎起李笑笑随手一丢，就听见“扑腾”一声，她被玲珑公子扔湖里了。 玲珑公子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半盏茶的功夫后，又变成了在熟悉的院落，一人一兔。 李笑笑跟最佳员工大眼瞪小眼。 第46章 梦里身是客 今天系统没上线，这位小孩哥，是纯k的最佳员工。 【哥们，下手轻点洗，咱的毛没剩下多少了。】 像是听到了李笑笑的话，最佳员工和蔼可亲的抱起兔子，一脸笑眯眯。 “没关系，不要因为兔毛少，就感到自卑。等会涂了我独家秘制的生发剂，保证让你的兔毛蹭蹭往上涨，迎接你兔子的第二春，重振雄风！” 【尼玛，老子是母的，雄风个毛啊！】 李笑笑死命挣扎，企图脱离魔爪。这位最佳员工单手拎着兔耳朵，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罐屎黄屎黄的罐子。 他一打开罐子，李笑笑立刻闻到一股刺激的气味，扑面而来。 【呕！太恶心了！】 隐约听到最佳员工诧异道：“呀！小兔子怎么口吐白沫了……” 兔子的嗅觉，是很敏锐的，李笑笑此刻眼前一黑，顿时没有了知觉。 恍惚间，又是一片黑暗。 李笑笑浑浑噩噩走了良久，才见到一扇木门，门里头散发着阵阵药香。 她推门而入，却见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背对着她，口中念念有词。 李笑笑抬头朝屋子里头望去，四面墙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书册。她认得那些册子，很熟悉，那都是医书典籍。 小姑娘念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哼道：“就这错漏百出，还敢写书……” 她说着将书合上，走到书架前，随意的丢进去。 李笑笑像游魂一样，忍不住朝小姑娘靠近，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很熟悉，她想要见见人，到底长什么样。 她走到小姑娘跟前，目光落到小姑娘随手丢的医书，一下子冒了一身冷汗。这本书不就是之前在成初马车上，看到的那本医书吗？ 小姑娘所处的书房是古代，而她现代的记忆只有三年，难道她小的时候穿越来到过这里？之后失忆了？这个小姑娘会是她吗？ 小姑娘转身便要离开。 李笑笑着急的一把扣住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回头竟是一张无脸。这惊悚的一幕，直接把李笑笑吓醒了。 这一惊醒，已经是天黑。 她到底睡了多久，又是这些奇怪的梦。系统果然如约，将记忆，碎片一样，一点点往她空白的脑海里挤入。 她伸手扶住额头，这才发现还是自己的手还是爪子。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抱在怀里，那是熟悉的味道。 李笑笑抬头，果然见到一张放大版的精致容颜。 【这家伙！】 李笑笑轻哼一声。 算了，这长夜漫漫，还是多睡一会的好。她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搭着他的脸，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其实，李笑笑并不知道，成初将她甩到湖里，便有些后悔了。 毕竟是个姑娘，还是对他来说很特别的一个。想去找李笑笑，可这个傲娇公子又挪不开面，便躲到一旁。 在瞧见最佳员工将兔子抱在怀里，他竟生出几分醋意，直接将兔子抱了回去。 万幸，这最佳员工还未来得及，将那恐怖的生发膏药涂到兔子上。 第二天天亮，待李笑笑醒来，成初已经不在床上。床边摆着一桶热水，正水汽袅袅。 水桶挨着床极近，就算是兔子如她，一跳便能进去。 她换回人形，沐浴一番，这才穿上备在床头的衣服，推门出去。一出门，便见小桃已经在门口候着。 “小姐，公子出门收账去了。他说大约半月后回来，让你在那之前，把事情处理妥当。” 成初说得还能是什么事情，不就是花魁舞弊的事。 李笑笑应了一声，便随小桃去正厅用早膳。用了早膳，到了书房，李笑笑才发现，被她拉下的账本，都已经批注完了。 “公子从不亲自收账，这次倒是有些奇怪了。”小桃正端着一碗木瓜银耳羹，蹲在角落，自顾自含泪吃着。 谁让她家小姐一见到这甜品，脸色都黑了。 不对，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听到公子的消息，她家小姐看她的表情，更黑了。 “小桃，你既然这么喜欢吃，以后每天都让厨房给你炖。”小桃闻言，下意识挺了挺胸前的几两肉，可人家不缺呀～ “小姐，这曲氏姐妹都已经招供，也给了处罚，事情已经落幕了。小桃不明白，为何还要继续查。”小桃才不关心这个，但她需要这个转移话题。 果然，李笑笑闻言面色一缓和，显然注意力回到正途。 “小桃，你不觉得奇怪吗？卞语嫣自小长在倚红院，那舞台她闭着眼睛，都能跳，又怎么会因为爆盲，失手摔下来。” “是哦～她都准备了那么久了，就算出了意外，以她对花魁的执念，也绝不会让自己失手。” 小桃想了想，表情没有因为谜题解开变得明朗，反而变得更困惑了。 “小姐的意思是曲氏姐妹其实没有成功？那卞语嫣为何还是摔了下来？” “那就要去问一问卞语嫣，她既然求到我跟前，那便去见一见，捅开天窗说亮话。” 卞语嫣住的地方并不倚红院里头，而是余香阁旁的一个小宅子，就与余香阁间隔着一条街。 这是个四方小宅子，两进两出，不算大，却胜在闹中取静。 宅子的外墙，以青砖砌成，岁月的侵蚀，略显斑驳，倒也有几分古色古香的韵味。 门前，两株老凤凰树挺拔而立，春夏之交，凤凰花开，为这小宅子平添了几分生机与雅致。 开门是一个小丫鬟，她看到小桃面色微怔，待小桃说明来意，又咿咿呀呀指手划脚很久，这才转身进了宅门通报。 “小姐，这丫鬟不会说话。” 小桃面露差异，卞语嫣怎么会寻个哑巴当丫鬟。或者说，怎么她的宅子里伺候的仆役只有这一个，否则也不会让一个哑巴过来开门。 李笑笑摇了摇头：“不，她不是哑巴。”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个丫头刚才发出咿呀的声音，我听着声带并无大碍。如果不是声带问题，便是受了什么惊吓，导致无法说话。” 当然，她没有说，还有一种可能。 这个丫头很快便折返回来，态度比刚才热情很多。她领着李笑笑和小桃进了宅院。 走进宅门，便是一个小巧的庭院，院中植有几株翠竹和茶花缤纷，虽不繁复，却也清新怡人。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其间，直通向内堂。 内堂布置得温馨而不失高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案几上摆放着一方古琴。 透过窗棂，可以望见庭院中的景致，无论是细雨蒙蒙还是阳光明媚，都别有一番风味。 李笑笑打量着这环境，莫名有种亲切感。这要是自己的地儿，该多好，真的好舒服。 第47章 把柄是什么 今日只有卞语嫣在，她见到小桃和李笑笑，立刻迎了出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了。 “季先生此番过来，应是因为花魁舞弊过来问话的。”卞语嫣给李笑笑冲泡了一壶上好的普洱，给两人端上。 李笑笑观她神色自若，一点都不着急。 ‘花魁舞弊’这个词，李笑笑说得，从卞语嫣嘴里说出来，却带了几分不一样的含义。 “舞弊？卞姑娘何出此言。”李笑笑见她不急，自己也装傻，看谁更沉不住气。 “季先生，曲家两姐妹的事情，奴家已经知道了，无须遮掩。”卞语嫣掩唇轻轻一笑，那双杏花眼带着几分算计。 好家伙，昨日曲家姐们刚被处置，今天卞语嫣便知道了。看来以卞语嫣的精明，曲家姐妹怎么可能算计的了她。 “那便敞开天窗说亮话，谁害你摔下舞台的。” “是谁重要么，季先生认为追究这个有意义吗？” 李笑笑眼睛一眯，就差拍桌子，不是你让我们查的么！ 既然，卞语嫣自己也知道不论真相如何，都是不可能改变现在的结果。那么，她又折腾这个干什么？ “那你所求是什么？”李笑笑皱眉，看向眼前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不同于穆吟霜的清冷，反而是媚骨天成，一颦一笑自带一股勾人摄魄的韵味。 “季先生知道的，这次的御前表演的机会。” 卞语嫣从容的，给李笑笑续上一盏新茶。她要的当然不仅仅是御前表演。 “那你能给我什么？” “您想要的真相。” 是啊，花魁大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论舞弊真相如何，都不能做更多的事情，也不能改变什么。 那为何李笑笑还要追查，想来不过就是为了一个真相。 不得不说，在洞察人心这块，卞语嫣是个高手。 “你知道曲氏姐妹对你动了手脚。” “知道。”卞语嫣的眸中闪过一丝的轻蔑：“那是两个单纯的人儿，被挑唆一番，便一头栽进别人编织的陷阱里。” “所以，你并未怀孕。” “不曾，曲先生是君子，我们的交往均是发挥情止乎礼，从未有半分的越矩。” 卞语嫣想了想又道。 “我知道季先生怀疑曲先生。可是，奴家可以以身家性命担保，曲先生高义，他虽不愿我去争那红尘富贵，却不是自私狭隘之人。他断是不会阻止，也不会用那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你知道陷害自己的人是谁。”李笑笑瞳孔微沉，她不是在问卞语嫣，而是肯定句：“你是故意摔下舞台的。” 卞语嫣抿唇不语，跟前这个小姑娘比她想象要厉害啊～难怪能得玲珑公子的另眼相看。 李笑笑见她不说话，却不打算放过她。 “让我猜猜，你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又不肯说出来。你包庇凶手，并不是因为凶手对你而言很重要，而是因为凶手握有你的把柄。” “所以，当凶手拿着把柄出现在你表演的舞台上，你不得不配合凶手，自己摔下舞台。” “你口口声声说，你会给我一个真相，但对于你与凶手之间的交易，却支支吾吾。” “季先生是个妙人，自然知晓奴家的苦衷。能说的，奴家自然知无不言。那人确实拿了我的把柄，但这个把柄不会威胁到余香阁和公子，也不会影响您追逐真相，所以奴家可以不说。” 李笑笑一瞬不瞬盯着卞语嫣半晌，忽然望向庭院，声音带着几分悠远。 “你虽然自小长在墨国，但有些习惯是血液里自带的，融入骨髓里头，死后是要埋回故土的。” 风徐徐的吹了进来，拂动院落中的茶花，卷进屋子里，带上了几分淡淡的茶香。卞语嫣的眸光黯了黯，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你是盘国人，还是细作。” 盘国四季如春，子民善舞乐，家家户户种茶花，喜好茶尤其是普洱。那伺候的丫鬟也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敢说话。怕说话自带口音，被察觉出是哪里人。 李笑笑来找卞语嫣，也不是指望对方能告诉她凶手是谁。 她只是好奇，凶手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卞语嫣当场放弃比赛。毕竟，如果早已经握有把柄，为何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拿出来。 从结果来看，卞语嫣事先并不知情，否则她直接不参加比赛即可。而且，凶手为何是要等到最后一刻。 还有就是，凶手明知道曲家姐妹的计谋，一定会被卞语嫣识破，为何还要设个圈套多此一举。 为了防止舞弊，参赛者之间是不能接触的，甚至幕后准备的人，都是成初自己人，这个李笑笑特地向何伯求证过，绝不可能被安排奸细。 “我确实是盘国人，却不是什么细作。小姐，您切莫妄言。” “是么。” 李笑笑站了起来，背着手，缓缓踱步，看着那院落的四方空间。 “这个院落临着余香阁，这个地段，地价必定不菲。倚红院空间很大，头部的姑娘们，都有自己的独立宅院，那院子不比这里差。” “若是为了方便，为何不住到那里去。而你这里，并不是只有一个伺候的丫鬟，而是其他人没有办法现身。” “因为余香阁里暗卫众多，你们的人一旦在你的院落进出，便会被察觉你的身份。而你住在这，是为了这里是你们联络点。” 李笑笑说到这，特地看了小桃一眼。 这位金刚芭比立马站到屋外，就见她拾起地上的石子儿，朝一旁的墙面掷了过去。 “嘭！” 墙面立刻被石子儿砸出一个不小的深坑，就见小桃拍拍手，冷横了卞语嫣道：“我劝你不要枉动，你们不是本姑奶奶的对手。” 卞语嫣看着那深坑，脸色已经转白，手里的物什默默的掩回到袖子里。 “莫说什么灯下黑，你的身份，别以为公子不知晓。” 李笑笑冷笑：“他既然不处置，便是不在意。不过，御前表演毕竟事关两国，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本小姐实在无法引荐。” “小姐！”卞语嫣嘴唇发白，哪还有刚才的镇静。她那拼命隐藏的身份，没想到一下子被李笑笑识破。她一下子跪了下来，脸色苍白。 “求您了，御前表演对奴来说，真的很重要。奴保证，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余香阁，亦不会影响到公子，同样也不会损害墨国。” 否则，以听雪楼（墨国最强的情报组织）的情报，早就将他们这群残兵收拾掉了。 “在商言商，你用什么换？” ”那人给奴一件东西，或许小姐您会感兴趣。”卞语嫣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转身从那古琴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卷画卷。 那画卷泛黄，看着有些年头了。上头绘有一黄衫女子，面如满月，肌肤胜雪，眉如远山含翠，唇似点朱丹砂，娇艳欲滴。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既可娇憨可爱，亦可妩媚动人，既可高冷如霜，亦可热情似火。每一种风情，皆能令人心醉神迷，难以自拔。 李笑笑的目光落到那幅画的印章上，瞬间脑海什么崩塌了。 那个印章上，分明有两个草字——玲珑。 第48章 复仇志 四国只有一个人会用玲珑二字落款，那便是玲珑公子。 玲珑玉是成初的伴生玉，此玉形似草书“玲珑”，故而得名玲珑玉。这玲珑玉泡水能解世间所有毒，是江湖中的四大神器之一。 玲珑公子自小六岁，便得此封号，自此扬名天下，四国无人敢在用“玲珑”二字。 这个落款草书，便是玲珑玉印拓上去。这玲珑玉珍贵，能让玲珑公子用玉佩直接拓印上去。 可见这画，在作画者眼中，更尊贵无比。 只是这幅画既然尊贵无比，又怎么会落到卞语嫣的手里。 “这是谁给你的！” 小桃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卞语嫣，将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一瞬间杀意尽现。 卞语嫣的目光中有慌张也有茫然，为何跟前的人反应比她想的还要激烈。不管画上女子再美，如今已经是一件旧物了。 “小桃，把人放下。”李笑笑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厉声喝道：“卞姑娘，希望你最好解释清楚这件画的来历。” 如此珍贵的画，断不可能是玲珑公子送的，还有画上之人是谁？ 小桃回过神来，连忙松了手，一脸抱羞，哎呀，她怎么又忍不住暴力了。 “这幅画是那人给我的。” 卞语嫣得了喘息，大口喘着粗气，抓着脖子咳嗽了好几声，顺了气这才继续。 “小姐不是好奇，为何我会忽然放弃竞选花魁，明明那是奴的梦想。这幅画，便是我的理由。” 这幅画？李笑笑不解，转头望向一旁的小桃。 小桃此刻一瞬不瞬的盯着画，眸光中有什么情绪要破茧而出，却被她生生按压了回去。 就见她依旧是那副明亮欢快的模样，回头对上李笑笑的目光，那来不及溢出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小姐，那是盘国排行第七的公主，出云帝姬。” “不错，她曾是四国第一美人，出云帝姬是她的谥号。”卞语嫣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悲凉。 “那是我们国家最出色的公主，师从药王谷，八卦兵法无一不精，最强是医术，能起死人，肉白骨，可惜天妒英才，薨于一场意外。” “她……她死了？” 李笑笑闻言一愣，这女子已经玉殒香消了。她便是玲珑公子的白月光，一辈子的惦念，无法再触及的绝唱。 她一直觉得，自己与成初之间，隔着什么，原来是逝去的白月光。 “不。”小桃下意识脱口而出，才知失言。 “这是传言，四国的传言，盘国从未曾正式公布这一消息，一切不过都是大家的揣测。实际上，她已经失踪很久了。” “我家出云帝姬的画像，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落在外头。她人已经不在了，莫不能再有什么坏了她的名声。” “既然如此，为何还将此画转给我。”李笑笑冷笑，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人。 “因为您会将此画物归原主，我想帝姬定是希望陪在公子身边的。” 李笑笑看着卞语嫣，对方的眸中真切不似假，她自然是相信，对方此番言语是真的。但是，对方只吐露一半的真，又藏了一半。 而这一半，便是与此次的御前表演有关。 墨国的御前表演，其实机会很多，为什么得要是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 “此次御前表演，便是为了颀国郡主。听闻她负责，颀国贺寿宴节目安排。” 御前表演是假，贺寿宴才是目的。 卞语嫣无奈一笑，已不再作答。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李笑笑叹了口气，挥手让小桃将画像收好，继续问：“那个算计你的人，给你画的人，是穆吟霜，对吧。”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劈的在场的人，心神一震。卞语嫣的脸色，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苍白形容，此刻已是有些枯槁。 这位姑奶奶，真的不要再挖下去了。再挖下去，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怎么会是穆吟霜！ 如果说没有李笑笑与穆吟霜，在之前倚红院那番发自肺腑的对话。对于这样的结果，小桃是能够接受的。 毕竟，按照表象而言，卞语嫣退出，穆吟霜是最大的赢家。 可是，穆吟霜当时不是心悦公子，不愿参加花魁比赛，不愿入宫为妃。为何是她，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去赢？难道，原先的那段发自肺腑的感情，都是假的。 风吹进院落里，发出簌簌的沙沙声。 小桃警惕的望了一眼院外，沉声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是否该回了。” 李笑笑点了点头，看向卞语嫣带了几分怜悯：“画，本小姐收了，你与曲秀才便准备准备，御前表演不容有失。你自己的选择，自己所求，不要后悔了。” “多谢小姐成全。”卞语嫣赶紧的跪了下来，朝李笑笑五体投地，拜了一拜。 明知道是蚍蜉撼树，却毅然赴之。 李笑笑鼻子酸了酸，想低头跪下回敬，却被小桃一把扯住。 “小姐，您受得起。”小桃恭敬的把手中的画，放到李笑笑手中。 李笑笑抿唇，终究是没忍住，双手托着画，恭敬回拜，转身而去。 她有些悲凉的想，她宁可卞语嫣是那个聪明的，追逐名利之人。那样的人，在什么样的世道，都可以活得很好。 但偏偏她是那个犟的，天下百姓，国家情仇，非要去做那个星火燎原。 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花魁赛失利是因为穆吟霜的威胁。 绑架穆吟霜，也是因为穆吟霜的威胁。 帮容嬷嬷走私，是为了掩盖亏空悦己坊银两。筹措银两，是为了购买器械。为了在颀国的寿宴上，暗杀颀王。 李笑笑坐上了马车，谜题解开了，心变得沉甸甸的。 “小桃，我记得曾听说，颀国的国主曾为了郡主，屠了盘国一城的百姓，那城市名字叫邯郸，是卞语嫣的故乡。” “对，少小离家，乡音已改，不曾想，这辈子大约魂归故里的机会，怕是都没有了。” 小桃的声线木然的望着窗外，眼里的霜结了厚厚一层。 颀国之君，眷此郡主甚厚，昔日因之，遣师伐盘，屠彼国一城之民。盘王躬亲，以十城为偿，乃息兵焉。 这是四国札记的一段话，两行字不到的四国历史，字字泣血。 一页书翻过，翻过的却是许许多多人，已经戛然而止。 本该有的， 或精彩或平淡或悲凉的一生。 第49章 昏迷 虽是春日，但日头落得很快，待李笑笑与小桃回到书房，已经临近暮色。 今日累乏，李笑笑已无心再去找穆吟霜追究，横竖还有些日子。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卞语嫣是盘国的细作，顺着她这条线，余香阁到底有多少盘国细作。 顺藤摸瓜，其实很好猜。但李笑笑的目的，是为了助盘国细作。将这御前表演名单报上去，那么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墨国，似乎她的任务已经达成了。 贺寿在颀国，她需要寻一个理由，随玲珑公子一道过去。她需要做一些准备。 五日后，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一老妇人，极有礼貌的自外院进来。那位老妇人，李笑笑识得，是穆吟霜身边伺候的老婆子，福妈。 李笑笑与小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 穆吟霜的消息来的有些太快了，李笑笑查这个花魁舞弊虽然都是偷偷进行。但，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有些的人，总就是能够打探到，希望不是来者不善。 那老婆子过来，朝两人拜了拜。 “我家姑娘说，几日前幸得李姑娘劝解开导，获益颇多。想着再过几日便要启程，故而命老婆子问李姑娘，今日是否可以过来叨扰辞行。” 说着这婆子身子一侧，果然见一体态轻盈的女子摘下披风，从暗处走了出来，正是穆吟霜。 “穆姑娘到了漓国，行了册封大典，便是一国皇妃，身份尊贵，何须如此客气。有什么事情，遣人过来请便是，何须亲自过来。” 李笑笑说着，客气的将人迎进屋子里。 “前几日陛下在皇宫宴请宾客，为颀国郡主接风，那宴表演是李姑娘选的人，可却不在现场盯着。” “妾身有些担忧，便过来看看。”穆吟霜跟着走了进去，目光所到之处，忍不住细细打量。 她来余香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能进公子的内院，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这里。再过几日，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有这个机会了。 “这是……”穆吟霜的目光最后落在摆在一旁的泛黄画卷上，那画卷她自然是熟悉无比，曾经她日日对着，夜夜因此而不眠。 李笑笑一惊，画卷当时拿到手，她也没有打算私藏，所以便放在玲珑公子的书房的书案上。 想着这也算是物归原主，玲珑公子回来，便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它。 这里是玲珑公子的书房，很少外人叨扰。今日，她确实也没有料想到穆吟霜会过来。 “这是卞姑娘所送之物，穆姑娘是否眼熟。”李笑笑看着穆吟霜，干脆放弃遮掩。 穆吟霜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是公子珍爱之物，上面的女子曾是公子珍爱之人。” 李笑笑见穆吟霜并不遮掩，忍不住追问：“你说这是公子珍爱之物，那你又是如何偷到手？总不能是公子送的？” 穆吟霜环顾着书房，贪恋得看着这里的一书一摆设，恨不得将这些全部镌刻进脑海。 她轻轻托着一只朱笔，目光落在上头，朱笔的笔头有些许咬痕，显得有些陈旧。 她的目光柔了三分，说出的话就像是在水里浸染过，捞了出来。 她自嘲道：“偷？妾身连公子的书房都不能随意进出，又如何能有机会偷出这珍贵的画卷。” “那你又是如何得了这画卷？是谁给你的？目的是为何？与你这次的去漓国是否有关？” 穆吟霜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她的行为与她的本心太过矛盾。李笑笑忍不住一连串的追问。这是她这些天一直在想的事情。 为何是穆吟霜，为何她这么做。 “李姑娘，你应该已经察觉到，这件事情已经不单纯只是几个女子之间的争斗。背后的复杂，牵连甚广。” “我是如何得了这画卷，无法告知与你。妾身同样不建议你在掺和进来。” 穆吟霜恋恋不舍将朱笔放下来，像是要做个了断一样，眼神也不复原来的悲伤。 “你是被逼的。”李笑笑沉眸，有人把这画卷给穆吟霜，逼她去设计这个局。 “我是自愿的，局也是我设的。”穆吟霜打断了李笑笑的话。 那人说的对，李笑笑介入太深了，她对这件事情太过于好奇。李笑笑想要要一个真相。所以，今日穆吟霜必须的过来，给李笑笑部分的真相。 让她就此打住的真相。 “你是如何发现破绽的。” “妙手坊。”李笑笑答道，在曲氏姐妹的问话中，有一件奇怪的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便是，为何穆吟霜会让曲圆圆帮她去妙手坊取伤药，这就很不合理了。 穆吟霜既没有需要遮掩的事情，那么不应该首选就医的地方是药王坊才对嘛，为何会选择黑店。 如果抓去这个不合理，再去想这整件事情，发现在这整个计划里，穆吟霜扮演了一个关键的推动角色。 曲氏姐妹的投毒只是一种遮掩，两人没有太多心计，只要有心便能查到这层。她们是用来遮掩卞语嫣自己跳下舞台真相的。 穆吟霜苦笑：“我倒没想到是这里露出了破绽，不过，妙手坊卖黑药不假，你如何笃定是我。但这算不得证据，若无证据，我只要矢口否认，你便奈何不了我。” “便是有了证据，我们同样奈何不了你。” 李笑笑摇了摇头，玲珑公子一直提醒她，这件事情无论真相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亦阻止不了。 她不过只是个好奇心重了的旁观者。 穆吟霜闻言靠近李笑笑，上下打量着跟前的女孩，这个女孩很干净，像清甜的莲子，没有尘世间的濯濯污气。 可是，就是这样人，又如何与画上那位媲美。 “妾身有些不明白，为何是你。清水芙蓉再美，又哪能比得上那姿态万千的万花之主。公子心悦过那样灿烂人儿，怎还会看得上其他。” 她盯着李笑笑，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沉香味，这不是穆吟霜惯用的熏香。 “你在余素那里到底买了什么。”李笑笑察觉到不对劲已经晚了，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春意日迟迟，暖风熏人醉。梦回莺语乱，不觉日已西。”穆吟霜看着两人渐渐瘫软，目光中带了几分柔和无奈。 “我不想伤害你，我不过是好奇，公子要怎么选？” 第50章 获救 夜幕低垂，乌云如墨，四周一片沉寂。 李笑笑在一片混沌中缓缓醒来，感官逐渐恢复，她尝试动了几下，肌肤传来绳索勒入皮肉的痛感。 她看不见四周，但能够感觉到泥土的冷硬和湿冷。 除了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风吹过井口，带来细微的呼啸。 空气中散发着沉积的泥土气息，混杂着枯叶和潮湿的霉味，这股气味让她感到窒息。 时间仿佛凝固，李笑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忽然，一阵风起，乌云缓缓散去，露出了一轮明月。月光如银，从井口巨石的缝隙中挤出，斑驳地洒在井壁和李笑笑的身上。 借着这微弱的月光，她勉强辨认出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口被遗弃已久的枯井。 井口被一块巨石死死堵住，只留下一线天光。月光透过石缝，成了她唯一的光源。 “这里有没有人！小桃！救命啊！”李笑笑试图呼救，但声音在井中回荡，却无法穿透厚重的石块。 她就这月光 ，拾起一旁锋利的石头，开始磨那娟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她的四肢被绳子磨出血。 好疼啊。 可是这次，马甲大佬却没有上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绳子断了，她终于解了束缚。可惜，这口枯井虽然无水，但毕竟潮湿，长满青苔，她想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 她在井底折腾良久，喊也喊了，爬也爬了。她摔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脚踝处传来刺痛。 她想，她大约是摔断腿了。此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喉咙已经干的冒烟，完全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一种绝望蔓延了整个胸腔。 不成，她不能放弃，如果她自己也放弃了，那大概就真的没有救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笑笑想，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背李白的《将进酒》最多的一次。她不得不保存体力，用石子一次次的，规律的敲击着井底。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诗句，让自己的意识不至于混沌。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井口的巨石被移开，刺眼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倾泻了下来。 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她被小心翼翼的拥入怀里，感受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李笑笑那已经崩成一根细线的神经，终于在那人将她抱起时断裂。 “公子，你来得可真慢。”那声音暗哑干涸，已经是她能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成初看着跟前的少女，此刻那双原本灵动水灵的大眼睛，紧紧闭着，发丝凌乱，脸上沾着泥土和枯叶。 原本清丽的面庞此刻苍白无力，几道血迹划过她的额头，干涸成暗红色的泪痕。 她的衣衫早已沾满泥泞，袖子被锐利的石头划破，显露的白皙上，有着干涸的血迹和青紫的瘀伤。 找到她的那一刻，他那松下来的心，又揪在一块了，闷闷的疼，好似有什么钝器在一点点搓磨着。 他轻抚那苍白的小脸，眼中泛起层层波澜，他的眼里有怜惜有自责还有一层他也不明白的痛楚。 “对不起，我来晚了，以后不会再把你弄丢了。”他将李笑笑抱在怀里，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又害怕她不见。 李笑笑这一昏迷，便是沉睡了好几日。药王坊的大夫过来瞧过，李笑笑身上除了皮外伤和轻微脱水之外，并无其他大碍。她养了好几日，身体的气力便恢复了。 她这睡得极沉极好，醒来已回到自己屋里。 小桃正趴在她得床前，见她醒了，立马眼泪汪汪：“小姐，您怪小桃吧！是小桃大意，才让吟霜那蹄子把你绑走。” “吟霜呢？” “她……她好着很呢！” 小桃闻言有些尴尬的沉默下来，穆吟霜是漓国妃子，即将启程，公子不能把她怎么样。 即便是权势如公子，也不得不退让几分。 “小姐，您是不是有些……”失望啊，毕竟公子没有处置穆吟霜。 “无妨，她并不是真的想伤害我。”李笑笑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她看得很明白。 穆吟霜如果真的要伤害自己，没必绑架自己。直接把让人捅，不更快一些。 令她更介意的事，为何自己会中迷香，她应该百香不侵才对。 还有，一痛就跳出来的马甲大佬，没有上线。 还有，穆吟霜在余香阁暗卫的眼皮底下，把人塞进枯井里头。 “公子是如何寻找我的。” “穆吟霜说小姐在枯井里。” 余香阁大大小小的井还真不少，难怪成初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她。不过，穆吟霜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那么轻易就把消息透露了？ “小桃，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桃眼中有片刻的迟疑，在李笑笑的再三逼问下，这才狠狠咬牙：“穆吟霜那蹄子竟让公子把那画烧了，否则就不告诉您的下落。” 烧了？成初烧了他的白月光，那个他很珍视的画。 李笑笑顾不得其他，在小桃的帮助下，简单洗漱一番，便出门去找玲珑公子问清楚。 这一推门，却见成初正坐在院落中喝着茶，万年老干部何伯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在一旁发着呆。 成初见李笑笑起了，便招呼她过去：“笑笑，你终于醒了。” “为何？”李笑笑急急的跑了过去，可她毕竟昏睡太久，腿一软差点跌倒，被成初一把拉住。 那手干燥温暖而坚定，他把她拉起。她看向成初，他的眼中染上了几分暖意。 他看着她，不似以往，那样带着刻意的疏离，反而热烈的坦荡荡。那幅画烧掉不仅仅是，两个人隔阂的一层冰。 更是点燃了玲珑公子心里那团，熄灭良久的火。 “为何？”李笑笑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人，复又问。 为何，既是问他。 也是问自己。 他在白月光和自己之间，选了自己，为何伤心。 成初伸手抹去她的泪，声音低柔。 “笑笑，画虽珍贵，与人命相比，微不足道。何况，阿珂不会介意的。” 第51章 财神庄 李笑笑原本也没有受什么伤，细养了几天，已经恢复了。 得益于玲珑公子还算有良心，没让她带病看账本，让她舒坦了好些天。随着出行的日期临近，奸商是越发的忙碌了。 之后李笑笑又是好几天没能见到成初，再见到他时候，他送来一套新的裙子，笑着对她说：“笑笑，随我去一趟财神庄。” 李笑笑本人很喜爱黄色，没有理由，大约是看着心里敞亮。不过，她记得画上成初的白月光，穿的也是黄衫裙。 那裙子料子垂顺，李笑笑拿在手里，却迟疑了。 “本公子瞧你身上的小物件，都带着点黄，想来是喜欢这颜色的。”成初接过李笑笑手中的裙子，抖开在她身前比划。 那嫩黄色流仙裙，如春日娇柔而暖和，印着李笑笑的白皙，莫名充满阳光的气息。 她的这点小喜好，他倒是观察入微，李笑笑的心里，也跟着染上几分暖。她接过成初的裙，乖觉的去换上。 “笑笑，本公子还不至于将你当成替身。那对阿珂和你，都是羞辱。” 成初说完，便自觉退出房间。李笑笑一怔，心下有什么卸了下来，嘴角忍不住扬起。 李笑笑换好衣服，是看着自己镜中的模样，娇俏明媚，脑海忽然闪现出黄衫女子的画面。 她呆了呆，回过神来，听见成初在敲门。 “笑笑，时候不早，该出发了了。” 不容细想，她抓起桌上的袋子，别身上，便开门出去。 门被推开，就看见成初的眼中，带了几分亮。何伯在一旁笑着：“咱家笑笑，果然适合黄色。” “公子，我们不是去财神庄，季先生穿着女装不妥当吧？”李笑笑边问，边将手中的背带斜挎上。这是自己缝的斜挎包，里头放了些随身携带的物什。 “我们是去本家，比起季先生的身份，未婚妻更合适。” 财神庄是余香阁的总部，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未婚妻这个马甲上的？ 她带着心中的疑惑，随着成初出了城，直奔财神庄。这财神庄就在临城，距离天都没有多少车程。 他们出门的早，便在戌时便已经到了财神庄。 财神庄只有一个朱红色的大门，门很大，上头挂着个大木板，潦草的写着三个字——财神庄。 字体洒脱中带着几分敷衍，墨迹已有些陈旧。这财大气粗的名字，与这质朴的外形，完全不搭调。 待两人下了马车，小厮便将马车赶到一旁的巷子去了。 李笑笑站在这大门前，对着这大到夸张的大门，瞧着上头，高出自己半个身子的门环，呆立了半晌。 【这门环设计这么高，是想给人用，还是不给？】 【公子～】 李笑笑无奈回头，求救。 “推门试试。”他给出建议。 李笑笑挽起袖管，试着推门。可这门仿若磐石一般，她最后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推得面红耳赤，也不见这门移动半分。 【公子！】 李笑笑尴尬朝成初望去，却见那厮正笑的不怀好意。 “这门是用石头打造，重两百吨，很少有人能够推开。” 【你有病吧！既知那门重达两百吨，还让咱一个弱女子去推门，简直是存心欺负咱，什么心态啊！】 “公子，那我们如何进去？”李笑笑咬着后槽牙，笑容得有些扭曲。 “自然是用轻功。”成初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小白牙。 【什么又是空中飞人！】 李笑笑心中暗喊不好，每次空中飞人，她就没几次落得好下场的。她的身子可比意识快得多，已经撒腿就要开跑。 可是成初是什么人啊，人家可是武林高手。李笑笑这么一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人家。 李笑笑腰上一紧，已经被拦腰抱起。她就看见眼前景致越来越低，视野越来越广，人已经在空中飘荡了。 “真难得，你这次没有大喊大叫。”成初低头凑了过来，冲李笑笑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愉悦。 “我表现淡定，公子似乎很失望。”李笑笑瞪了他一眼，反正横竖是摔不死。 虽然她不喜欢空中飞人这个惊悚项目，但是都被奸商折磨那么多次了，早就懒得尖叫了。 她俯身下望，顿时咋舌。这什么布局！ 余香阁的布局清晰，四个院落各具特色又相辅相成，整体而言都透露着江南水榭的特点。但是财神庄却不然。别说看出什么风格建筑的特点，简直就是杂物堆。 财神庄的景致，如果是单独欣赏，那是很美很有特色。 有江南烟雨的水榭长廊、大漠风情的石窟建筑、北方建筑独有的横栏，好像叫勾心斗角什么的，反正就是有很多地方的特色。一路而过，仿若走过了四季。 可问题是，这些美丽的景致是东一处西一落，混乱搭在一起，不是和谐共处，而是相互拆台。 就好比，当你在欣赏江南烟雨的时候，旁边刮起黄沙，是多么煞风景。 财神庄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笑笑这厢正吐槽的欢乐，眼前忽然银光一闪，紧接着更多的银光扑面而来。 “有暗器！”李笑笑惊了，她就知道每一次的空中飞人，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成初这位武林高手，哪里需要我她的提醒。抱着人，一一闪躲而过。 可惜，李笑笑本人有倒霉体质加持，就这样子也能踩上香蕉皮。就见她一个踉跄，恰好脱离了成初的保护。 一道银光便朝李笑笑射了过来，她呆若木鸡，心想这下准见血了。这时候手臂一紧，人便跌入温热的怀里。待李笑笑缓过神来，一看地上，满是银色的飞镖暗器。 她顿时汗毛乍起，虽然她并不懂武功，但是刚才差点被戳死的感觉，还是心有余悸，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寒冷，冷得身子微微起颤。 李笑笑苍白若纸，紧紧拽着成初的袖子，瑟瑟发抖，若是奸商手脚再慢点，她脑袋真的会被戳出一窟窿出来。 “成初。”李笑笑抬头望向成初，那人明明嘴角含笑，可眼中那抹漆黑，就好像是一潭墨池从湖底一点点、快速的冰封，泛着丝丝凉气。 他生气了！李笑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真正意义上的动怒。 “笑笑，身上可有碎银两？”他盯着某处，开腔问道。 “啊……有。”李笑笑这才缓过神来，忙从荷包里头掏出几两碎银子递给他。 就见他接过碎银，大袖一挥，那些碎银子就这么急速的射入一旁的密林之中。 原本安静的密林，忽然起了骚动，随着一声惨叫，一群鸟儿飞出密林，一群人甚为狼狈的从密林里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其中有一个李笑笑认得，是当日第一次见成初时，与他同乘一辆车的黑衣少年，李慕白。 第52章 初吻 他此刻正一脸苦瓜子脸：“公子！你在碎银里头下毒！” 成初灿烂一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是一点改良版的七虫七花膏。发作的时候，像成千只虫子在身上爬，你只要受得住痒，不要去挠，其实对身子也没有什么危害。” “……” 小白和他身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以后看谁还敢以下犯上。” 成初淡淡道，却是不威自怒，怔得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就这么抓着李笑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走。 李笑笑回头看着地上白花花的碎银子，欲哭无泪。 【你们之间兄弟相残，与咱何干！】 那些涂了七虫七花膏的碎银子，铁定是不能用了！败家子！ 财神庄越往里头走，建筑越发奇葩，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最后成初停在一间奇葩中的奇葩建筑前。 其实建筑本身倒也没什么好奇葩的，是很正统的古代院落，只不过跟周遭那些奇形怪状比起来，这个建筑又正规正统到奇葩。 推门而入，里头摆设简单，却处处透露着主人的品味，桌上的香龛上袅袅白烟。 成初将李笑笑拉到椅子上坐下，很熟门熟路从一旁的小案几抽屉里，拿出一翡翠瓶。打开立马闻到淡淡薄荷味，是药膏。 他的指腹沾了点药膏，抬手便要往李笑笑的脸上抹去。 奈何不解风情是会传染的，李笑笑被害妄想症又犯了，下意识把脖子一缩，避开了玲珑公子的示好。 【好险！这药膏看着就很贵，抹了就要被奸商讹上钱了。】 “嗯？”他面露疑惑，哪里知道李笑笑平日被他坑惯了，已经下意识开启避坑模式。 他又试了一次，李笑笑的身体反应比她脑子快得多。 “可是恼了？” 成初大手一捏，按住那张不安分的脸，将药膏涂了上去，眼中带着几分心疼和薄怒。 “莫怕！那些都是财神庄的人，素日被老头子惯坏了，总是肆意妄为。今日可是吓着了？” 吓到？比起那看似惊悚的暗杀，她可能更加心疼自己以身试毒的零用钱。 “那，那个……公子，我不是跟您讨价还价，不过那个碎银子真的攒了段时间……” 李笑笑犹犹豫豫，不安分的抬眼瞅了正在细致给她上药的人。 奸商看着对她，似乎还是有点愧疚了，是不是可以努力争取一下。 “碎银子？” 成初一愣，看着李笑笑半晌，见她扭捏作态，竟有几分可爱，忍不住朗声大笑。 原来，这个小妮子伤心的是钱，这个小财迷。 玲珑公子本就长得一张祸害脸，刚绷着的脸一舒展，竟似阴沉的乌云里，层层阳光漏了下来，一下子璀璨了整个天地。 李笑笑顿时懵了，醉了。 玲珑公子哪里看不出来，跟前的小丫头，已经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要是以往其他女子如此，他只会觉得反感，可是对李笑笑，他总是破例，甚至她的那份醉，也醉染上他几分。 那样的情况，他只对一个人如此，而跟前的女孩，总是与那抹鹅黄色身影重叠。 玲珑公子没有找替身的爱好，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他很清楚，两个人灵魂很相似，皮囊却不同。 他抹掉心底那份道不明的情愫，捏着跟前的小脸蛋，佯装不悦。 “脸都破相了，还想着钱，真是小财迷！” 破相？ 李笑笑一惊，急忙拿起铜镜一瞧。脸上可不有一道极细的血痕。 她幽怨瞪了始作俑者，心里顿时想哭！ 【没事带咱来什么财神庄啊！这里的人都有病！】 成初心虚的移开眼，岔开话题：“此药名叫无痕，顾名思义涂完之后，不会留下伤痕，唯一缺点便是有点疼，你忍着点。” 【疼不也得忍着，不然还要破相不成。】 李笑笑白了成初一眼，身子倒是诚实，脸已经凑了过去。 成初忍住笑，将药薄薄的抹了一层上去。 “嘶～好疼！”李笑笑的眼泪顿时被逼了出来，泪将伤口上的药冲刷了下来。 “笑笑，你忍着点。这药被你的泪刷下来了，又要重涂了。” “那你也没有说，会那么疼，比伤口撒上辣椒粉还要疼上一百倍。”李笑笑已经哭得泪眼婆娑，狠狠的捶着他的肩膀。 “别哭，沾到眼泪便失效了。”他被李笑笑哭得慌了神，不停的抹着她的泪。 她的泪点总是那么独特，被丢在枯井里的时候，硬是忍着一滴泪也未落下，坚强的那么令人心疼。 如今，反倒因为涂了点药，哭得稀里哗啦。 明明她不是第一次涂无痕，他把她从枯井里带出来，她的手腕脚腕都是血，伤口比这个还深。 也是涂了不少无痕，那时候她虽昏迷，却不曾因为这个疼痛，哼出一声，掉一滴泪。 如今，在他跟前，哭得倒像是发泄似的，那么委屈，那么让人怜惜。 玲珑公子此刻的心里，被某一种情绪灌得满满，熏醉了理智。 或许是李笑笑的泪，击碎了成初的一切防备，软化了他的心。 或许是他的温柔言语蛊惑了李笑笑。 或许是这里的环境太过于静谧，鬼使神差，也不知道是谁诱惑了谁。 他低头，轻轻地吻住她的眼。 温热的触觉，有点痒有点湿润，轻轻一点，然后燃烧蔓延。 李笑笑呆了，一下子忘了哭，忘了疼。泪还在眼眶打转，她抬头红着眼，与他目光交汇，竟是对看良久。 他轻咳一声，不自在撇头，耳根通红，含糊道：“老头子说，只要吻女人的眼睛，她就不会再哭泣。” “……” 【你家老爷子真是调情高手！】 “那你爹有没有告诉你，怎么让一个女人闭嘴？”李笑笑也不知道怎么，脱口而出。 “啊？”成初诧异。 李笑笑站了起来，一把扯住他的领子，抬头凑了过去。她轻轻贴住他的唇，而后含住。 第53章 表白 他的唇很暖，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 玲珑公子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强吻。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中似的，半晌没有一丝反应。 这样的任君采撷的模样，蛊惑了李笑笑，她大着胆舔了舔他的唇。在碰到他贝齿的一瞬，身体就像被细细的电流滑过。 她一下子清醒了，一把将对方推开，坏了，她居然当了女流氓！ “谁允许了？” 暗哑的嗓音，染上了几分醉，他同样回了神，一把人扯在桌上。他缓缓低头，鼻尖几乎抵住她的鼻子，那双墨黑，沉沉，若黑洞。 “下次不敢了！”李笑笑脑子已经一团浆糊了。 “谁允许你停下来的。”他的嗓音已醉，一手摩挲着少女的脸颊，缓缓的压了上来。 她揪着他的衣领和肩胛，细眉紧皱，被他按住细细的吻住。柔软的唇，浓烈的男子气息闯了进来，舌尖轻轻勾缠。 这一刻，所有的顾虑和算计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两颗跳动的心和彼此纠缠的呼吸。 “酒足饭饱”成初起身，将此刻已经红的似煮熟的少女扶起。 他见李笑笑低头不语，害羞的模样，忍不住闷声一笑，将人轻轻拥在怀里。 淡淡的气息，温暖的怀抱，耳畔传来的是他温热的耳语，好像每一句话都似在酒水里头泡过，说出来令人神志不清、微醺。 他说：“这样事，还是男儿主动的好。” 李笑笑木木的点了点头，此刻乖觉到不行。 “看着我，笑笑。”他将少女的脸微微抬起，成初那墨黑的眼睛，里头满满都是她的身影。 他眼中的她，面颊染上了淡淡的桃花红，如同初春的花瓣，娇嫩欲滴。 “本公子一直觉得女人都是麻烦的生物，不愿让她们靠的太近。”成初捧起李笑笑的脸，细细端详。 “笑笑，你知道么。本公子一直在想，你虽清秀，但是在本公子认识的女子中，算不得惊艳。 刚开始，只是觉得你有阿珂的影子，有了几分好奇。而后晓你的身份，更多了几分探寻。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便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那公子心悦于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白月光？” “不，你是本公子的黑月光。”某人大放厥词之后，居然作势还想继续索吻。 “……”李笑笑掐住他的脸皮，暗暗皱眉，这男人皮得多厚。 哐啷！ 就听到一旁的噪音响起，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小女孩手上拿着托盘，又羞又臊急得脚步打摆。 “啊！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公子哪里去了。” “……” 【这位小娃娃，你装傻装的太刻意了。】 “回来！”成初叫住，就要跑远的小丫头：“老头子不是让你养伤么，来作甚。” 被喊住的小丫头，名叫阿弥，才三岁模样，身材消瘦有些营养不良。她有只眼睛空荡荡，走起路来也一跛一跛。 但剩下那只眼睛，像星空一样明亮纯净，笑容和煦而灿烂。 这样的不协调，狠狠的刺入李笑笑的眼里，脸上因动情染上的红，瞬间褪去。 “海淘当家说，这次幸不辱命，收获颇丰，让您亲自过去。” “知道了。”成初眼睛一亮，有些宠溺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笑着说：“不是说找到你阿娘，随船队归来，怎不陪着。” “淘淘说，阿娘有些不舒服，要过几日。” 成初闻言，眼眸微沉，嘴上还挂着笑，神色却有了几分晦暗。 “笑笑，帮我照顾下阿弥，我去去便回。” 成初说着，将怀里的小女孩轻轻放到李笑笑身上，转身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慢着。”李笑笑抓住成初的手，他的手此刻有些发凉，她捏了捏他的掌心，将一香囊塞入他手中。 “公子，卞姐姐给的礼物，阿弥的阿娘初到此处，或水土不服，此物应能帮上忙。” “谢谢。”成初握紧手中的东西，感激看了李笑笑，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她不是什么黑月光，是他明媚的太阳。 成初一走，阿弥便要坐不住了。 “漂亮姐姐，你陪我玩吧。” “好呀，玩什么？” “我们玩打水仗吧。”阿弥指着隔壁院落，黄沙滚滚。 “那是沙漠馆，有个绿洲，水可浅可清了，还能摸小鱼呢。碎银子、小金子、铜板钱、两吊钱、三两三姐姐、她们都陪我玩过。” “……”这是哪位取名天才！ 李笑笑未曾反应过来，便被这三岁小娃娃拉去玩水仗，这一玩，便是一个下午。 万幸，她只要不落河里，身体被泼了些水，并不会变成兔子。 最后，她脱力的瘫软在河滩上，无力摆手：“三岁小孩精力，真可怕。” “姐姐，说什么呢！”小女孩此刻已经浑身湿漉漉，正叉着腰，一脸骄傲。 “财神爷说，我再过几天就满四岁了。公子四岁的时候，还尿床呢！阿弥已经不尿床了！” 李笑笑一下子被阿弥逗乐了，玲珑公子的糗事，是可以到处张扬的吗？ “阿弥可真了不起，姐姐为你骄傲。”李笑笑见日头已经偏西，两人已经湿透，再玩便要感冒。 忙抓起一旁的袍子，给阿弥裹住，抱着就往回走。小女孩很可爱，她将人抱起，这才注意到，阿弥的左腿竟是假肢。 她忍了忍，终还是开了口：“阿弥，你是盘国人？” “嗯，财神爷说，我是盘国邯郸人。等我长大，就带我回去瞧瞧。” 就算猜到真相，但被阿弥说出来，李笑笑的心口依旧很闷。 她并没有猜到真相后的欢愉，反倒喉咙像塞了团棉花样。 呼吸难受。 两个人回了成初的院落，厢房里的丫鬟，早就贴心的备好热水。李笑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阿弥的外衫除去。 在看到小女孩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后，那绷紧的弦，这才略微松了松。 “姐姐，你脸上怎么也涂了绿鼻涕。”阿弥指着李笑笑的脸，小身体忽然微不可闻的抖了抖。 “绿鼻涕？” 李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上刮下来绿色膏状物，瞧着可不正像鼻涕。 这是玲珑公子刚才给自己涂金创药，“无痕”。 第54章 奴隶 阿弥像是回忆起什么不要的经历，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了。 “姐姐，快丢掉，好痛，这个好痛！这个抹在阿弥身上好痛好痛！” “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李笑笑连忙将膏药擦掉，抱着那小身板。 那弱弱小小，此刻身体烫的厉害，阿弥边抖边哭。 “姐姐，你不要把绿鼻涕涂在阿弥肚子上，阿弥好痛，好痛！阿弥不要消除那些字了！” 阿弥抖得厉害，手脚蜷缩成团。 李笑笑连忙将人抱进怀里，一边按着阿弥的穴道，一边轻声低哄。她仅仅只是那一点伤口，涂上金创药，都痛得要命。 阿弥还那么小，这得遭多大的罪。 好一会儿，阿弥这才止住颤抖，身体温度恢复过来。 “姐姐，你这里跟我阿姐一样大一样漂亮，像白甜膏一样。”阿弥此刻恢复神智，依旧笑得单纯灿烂。 小丫头还煞有其事，伸手抓了抓李笑笑胸前的柔软，口放虎狼之词：“姐姐，你这个枕上去，肯定比我阿娘的舒服。” “……” 都会调戏人了，那应该是无妨了。 李笑笑这才试探的问：“阿弥，你刚说的字是什么字。” 阿弥皱着小脸，指着自己白皙的肚子说：“姐姐们说，女孩子身上不能有纹身，以后就不能嫁给公子哥哥了。” “什么纹身？” “阿弥识字，是贝什么女又。” 贱奴。 成初回来的时候，阿弥正趴在李笑笑的胸口，沉沉睡去。 李笑笑将阿弥小心翼翼的移下身子，阿弥就好像得了惊吓，抱住紧紧抱着的李笑笑胸，口中喃喃自语：“娘，阿弥想你。” 李笑笑终究是不忍，反手将阿弥抱着，孩子很小，另外一只眼，因为没有眼珠，眼皮凹陷了进去。 半边恐怖，半边可爱。 “我们救下她的时候，阿弥才十一个月大。”成初小心翼翼的坐到床沿，看着跟前的小女孩，眼光变得很柔和。 “她是邯郸城县丞之女，慕容弥。” “颀国袭城时，城中守卫不过数千人。她的父亲是个文官，带着一众官兵殊死抵抗。” “城破，一众官兵，头颅都被割下，串成串，至今还挂在邯郸城门口。” 成初深吸一口气，每说一句，语调便重上一分。 “如此暴行，没人管了吗？盘王不做点什么！”李笑笑呼吸梗塞，很久才找回声音：“好歹，把一众英魂埋了。” “慕容夫人不肯。”成初的呼吸，变得很沉，很沉。 “你们是怎么找到慕容夫人。” 丈夫被杀，女儿被辱，那这个慕容夫人这三年岂能过得好。战争是如何对待奴隶的，李笑笑很清楚。 一个敢屠城敢虐待稚子的畜生之兵，又怎么可能放过那些无辜的女子。 “海淘在颀国皇族的地下交易市场，买下她。这次运气好，搭救了百余人。” “四国早就废除奴隶交易，你们要买到人，实属不易。”李笑笑抱着怀里的小孩，看着小孩一面天真的睡脸，心似针扎。 与奴隶买卖不同，就算是买卖的丫鬟小厮，都是良民，享有合法权益，受到各国法律保护。 但奴隶不一样，跟物件一样，地位连条狗都不如。 “这些年，财神庄一直对外宣称，财神爷喜好虐奴。这样，我们才有理由，在各个黑市，购买盘国的奴隶。” 成初胸腔呼出一口浊气，他抬手抹掉她脸上滑下来的泪。 “抱歉，不该让你知道这些。” 李笑笑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有些明白成初的行为。 “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卞语嫣是盘国的细作，也知道她们这些年一直在亏空你的钱，用作他用。” 是了，玲珑公子那么聪明。那些漏洞百出的行为，他早就知道了。 “嗯。” “公子是何时知道的。” “曲秀才来的时候，正是屠城之后。” 李笑笑心中一愣：“所以，并不是卞语嫣利用曲秀才，而是曲秀才他一开始便是冲着卞语嫣去的。不对，或许双方都不是利用，而是成全。” “曲秀才告诉了卞语嫣屠城的真相，他也是打算将她打造成复仇的棋子。” “可是，两人都动了情，曲秀才不舍得了。所以，这次表演的计划，曲秀才不知道她已经决心参与。” 成初点了点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盘国皇族羸弱且奢靡，百姓生活民不聊生。最有可能问鼎掌权的皇族公主，如今陨落。” “盘国虽弱，却夹在墨国与漓国之间，成了两国的缓冲带。谁都不会轻易动盘，所以这个国家虽然腐朽，却奇迹般没有灭国。” 成初说着，眼中划过一丝叹气和淡淡的哀伤。 盘国的皇族复姓上官，成初口中最有优秀的公主，便是上官珂，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不是说下落不明，公子你……” 李笑笑一点都不吃醋，反而很希望那位公主能够活着，因为只有这个公主活着，或许盘国的子民便不会在活在地狱里。 “笑笑，她已经死了，葬在药王谷里头。” 成初摇了摇头，轻轻将李笑笑拥入怀里，感受着佳人的温度，或许能让他减轻一丝一毫的痛楚。 盘国的王虽然荒淫无道，却是漓墨两国最好的傀儡。 所以，没有能力的人，却依旧争权固若金汤。 上官珂那么优秀，必定威胁到了盘国，甚至四国的利益与平衡，他也曾经怀疑过她的死是不是有蹊跷。 可，如何查都是个意外。药王谷的谷主是他母妃一脉，绝不会骗他。 李笑笑当然明白，成初毕竟是墨国人，能插手到如今地步实属不易。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烂政，除非统一四国，重定律法，否则她们能做，也仅仅如此微不足道。 “明明是螳臂当车的行为，公子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毕竟是盘国的子民，她的子民啊。 成初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笑，屠城的恨岂是那么容易消散。” “可他们都会死的，他们对抗不是一国，而是四国之力。” “笑笑，你应该知道荆轲刺秦的典故。” 荆轲刺秦不是这个时空故事，是她生活三年的现代，那个时空的历史。她忽然有些紧张，成初他是不是已经决定开诚布公了。 她点了点，算是一种承认。 第55章 她在哪! 见她点头，成初的眸为不可为松了一松，继续道：“古人云：“知其不可而为之，是谓大丈夫。”荆轲不辞艰险，孤身赴秦，其身虽勇，其计虽密，终不敌天命。 荆轲之行，虽败犹荣，其名流芳百世，其事激励后人。虽不能改写历史之篇章，但其精神，其忠义，却如璀璨星辰，照耀千古，令人敬仰。 是以，她们效仿荆轲，学其忠贞不渝，学其勇往直前。虽世事无常，命运多舛，然心中有信念，便能披荆斩棘，虽千万人吾往矣。” “所以，她们虽赴死，但心中高义，便是无憾了。”李笑笑不知为何，泪已滑落，为那些人，也为自己那说不清楚的悲伤。 成初揉着她的头，轻声道：“笑笑，谢谢你信我。荆轲刺秦，不是这个世界典故，你明知，却愿意说。” 李笑笑破涕为笑，素手轻点成初鼻尖：“我就知，你在探我。” “嗯。”成初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日做账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你是穿越过来的。本想过些时日，再与你谈谈回现代的事情，不过确实不能再拖了。” “嗯。”李笑笑机械性的点着头，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回现代？她没听错吧！刚才一个古代人，居然跟她说回现代的事情。 难道成初也是穿越过来的？ “笑笑，此事说来话长，容我准备好，再与你详谈。”成初大概见李笑笑已经懵逼，心觉此刻需要让她先消化一番。 确实，对李笑笑来说，这件事情过于骇然。能够回去，她固然开心，但是此刻却没有了那个心思。 她沉默半晌，忽然道：“成初，我想见见那些盘国的流民。” 成初微微一愣，盯着她看了半晌。她的目光坚定，眸中燃着一团火，那一瞬间，他妥了协。 “好，你去找海淘。此事，我不便再出面。” 为何不便，成初没有细说。直到第二日，李笑笑便见到了传说中的十当家，海淘。 那是一个十分拉风，倡导服装自由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穿绿色华服，原本素雅的颜色，非要绣上拉风的貂皮上去。别人只是加一点恰到好处，显得华贵。 该名男子，却好像担心别人不知道他钱多。衣服料子没多少，都让夸张的貂皮占了，还是染成最拉风的红色。 更奇特的是，该名男子手上还拿着女子用的蒲扇，正搔首弄姿的看着李笑笑。 “小媳妇，听说你要见慕容夫人。”海淘摇着他的小蒲扇，妖娆的围着李笑笑转了一圈，两指捻起李笑笑的衣袖。 “你这身衣服还是换了。” “为何？”李笑笑不解，难道她还得换男装不可？ “她们最恨黄色。” “盘国人是有什么颜色忌讳么？她们的公主，不也是穿着黄……”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李笑笑看着海淘那讳莫如深的眼神，忽然明白了。 李笑笑立刻换上一件素色粗布裙，拆了发饰，简单挽了个发髻，便随海淘过去了。 那些盘国流民，此刻都安排在城郊外的庄子上。建筑很普通，占地却很大。像这样的庄子，财神庄有很多。进了庄子，就见到里头井然有序。 尽管如此，李笑笑依旧被这满眼的红，亮瞎的双眼。 清一色的红衣黑褂，腰上绑着黑腰带，脚上穿着绿鞋子。小厮的头上，还人均一顶绿帽子。 好闪，好瞎！ “大当家说，这样子可以少些悲伤，多点喜庆。”海淘摇着小蒲扇，非常满意且自豪。 “……嗯。” 李笑笑呆了呆，原本心里满满的悲凉，都被这满眼的色，一巴掌扇得热辣辣的。 盘国的流民分成两类，住在东西两院。伤情恢复快的，住在东院，已经帮忙整理庄务。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残疾，但神气却并不悲伤。互相嘲笑着打趣着身上的衣着，显得很是欢乐。 而西院，住的是伤情很重的。李笑笑随着走进去，便闻到了浓烈的药味。院落空地上，支着数十个炉子，上头正在熬煮煎药。 厢房里传来女子们隐隐的啜泣声，海淘指着那个屋子，一改轻佻口吻，颇为严肃：“慕容夫人，便在里面。” 里头都是女子，他这个外男，便不进去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李笑笑推开门的瞬间，眼眶一热。里头躺着数十名女子，最大不过三十岁，最小不过六七岁。 身上各处都缠了纱布，有个六岁的小女孩，双眼空洞洞，下身还在渗血。 “还愣着干嘛，快帮忙！” 一个身形枯槁，消瘦的妇人，将一块纱布塞到李笑笑手中。 “那孩子那里刚动了刀，拆了卸线。你给她换纱布的时候，慢着点，这样的孩子有好几个。” 她们都被行了割礼。 “这个上金创药的时候，让她咬着木棍。” 她们浑身上下，刺着各种脏话。 “这个是脚踝处，好不容易止了血，换纱布的时候，要捆扎紧了。” 她们都被砍了脚。 “这个是手踝，同样处理。” 她们都被剁了手。 这些人，都没有哭，都对她露出善意的，温暖的笑。 “好咧。”李笑笑忍了忍，扯出笑容，飞快抹了把脸，随着妇人的指挥，忙碌了起来。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李笑笑刚帮一个小女孩换好伤药，就听见有人喊她。 “姐……姐。” 李笑笑抬头，看见房间里最小，伤却是最重的女孩。她躺在床上，招呼她过去。 女孩挣扎着，艰难伸出已经空洞洞的“手”，指了指自己胸口。 “信……信仰。” 李笑笑小心翼翼将女孩脖子上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个小木牌，雕刻成银杏叶的形状。 女孩将那木牌压在光秃秃的手臂下，脸上平静而满足。 “阿娘说，天佑七公主，公主会佑护我们的。” 那是上官珂的特有图腾，那女孩此话一出，原本就不悦的氛围，此刻更是凝固。 那妇人冷着脸，将女孩手中的木牌抢了过去，女孩挣扎口中发出呜咽的喊声，身上的纱布瞬间染满鲜血。 “慕容夫人！就算你再恨上官珂，也不要阻止别人。你憎恨的对象，却是别人心中唯一的光。” 那妇人便是慕容夫人，而这里的人，不知为何，恨透了上官珂。 李笑笑一把抢过慕容夫人手中的木牌，放回到小女孩身上，那女孩本就已经强弩之末，用那断了手的手臂，艰难的“抓”着木牌。 血渗透纱布，顺着染红了木牌。 “七公主佑护我们，本就是句傻话。”那慕容夫人眼里染了红，嘴里有着嘲讽，有着恨，有着疯狂。 “邯郸城千名将士，浴血奋战的时候，她在哪！” “屠城三日，尸堆如山的时候，她在哪！” “城内五十四名婴儿，被串成串玩的时候，她在哪！” “邯郸女以舞姿闻名，却被像牲口一样，扒光凌辱，待价而沽的时候，她在哪！” “我们被奴役主虐待，断手断脚的时候，她在哪！” 慕容夫人声音凄厉，字字泣血，一字一句砸在李笑笑的心口。 她扯开胸膛，露出胸口的空洞洞，冷冷的看向李笑笑。 “那狗贼，切我那两团肉，当着我夫君面，烹而食之的时候。请问，她上官珂，去哪了！” 第56章 高热 李笑笑的五脏六腑随着那一声声质问，被搅得天翻地覆，她捂着嘴，飞快的走了出去。 “小媳妇，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海淘正蹲在一旁扇着药炉。见到李笑笑一脸铁青，快步往院落外走去，连忙跟了上去。 李笑笑快步出了山庄，直到扶着马车，这才抑制不住，呕吐了起来。 而耳畔全是慕容夫人的声声质问，和那句：“她上官珂不配成为我们的信仰。” 她本就没有吃几口饭，如今吐的胆汁都出来了，眼泪随着呕吐，簌簌落下。 海淘站在一旁，于心不忍，一抬手，将人劈晕了。 跟在后头一个小厮，凑到海淘跟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 李笑笑被海淘打晕后，回了财神庄，便发了高热，连烧了三天三夜。梦里面，满眼是火，将她活活灼烧。 “火，火，好热。”这三天，她一直在梦里重复呓语。 她的额头滚烫，白皙的脸颊，因高热变得通红。汗水不断地从她的额头和脖子上渗出，浸湿了她的衣襟。 她的头发湿透，紧贴着消瘦的脸颊，显得苍白易碎。 “笑笑，醒醒。” 成初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断用湿毛巾，擦拭她的四肢和额头。这三天三夜里，李笑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她的梦境和现实交织在一起，让她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 终于，在第三天的夜晚，李笑笑的体温开始缓缓下降。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的红潮也慢慢退去。 “成初。”她睁开眼，嗓音沙哑。 “我知道。”成初喂了她喝了点水，知道她放不下。 “海淘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也得等你病好了。” 李笑笑此刻脸色苍白，那双眼眸却很清亮，让人觉得病的只是肉体，而非灵魂。 “饿。”她乖觉的有些过分。 过了一会儿，丫鬟端了一碗粥过来，成初接过粥，一点点喂到李笑笑嘴里。 她喝了半碗粥，这才有了几分血色。 “笑笑，慕容夫人说……”成初还未说出口，就被一素白按住。 “我累了。”李笑笑说着，自觉躺了回去。 自此，李笑笑很乖觉，吃饱睡，睡饱吃，绝口不再提盘国流民的事情。直到她彻底恢复，她这才寻了海淘当家。 “你想要去珠光宝气阁？”海淘摇着小蒲扇，狭长的眼睛微眯，带着几分狐气和精光。 “传闻财神庄收尽天下财宝，均放置在珠光宝气阁。奴家很想去瞧瞧。”李笑笑此刻已经全然康复，不仅康复，甚至还能继续去山庄帮慕容夫人照顾病患。 当日的事，就好像是第一天上工的小医师，适应工作而已。被李笑笑轻描淡写的揭过。 海淘看了李笑笑半晌，忽然妩媚一笑：“小媳妇想去，自然可以。”他说着，便带着李笑笑出了门。 这珠光宝气阁，就在财神庄里，是一个尖塔模样。外头也没有牌匾，平常是锁着的。 海淘领着人，径直推门进入，里头是盘旋而上的楼梯。踩上木质的楼梯，发出嘎吱的响声。 楼道光线昏暗，每层转角处，只有一扇不足一米宽的窗户。窗户全部都是木质，瞧着有点朽木的韵味，均是关着，光线便是从窗户漏进来。 海淘拿着火折子走在前头，李笑笑小心翼翼的跟在海淘后面，小心戒备。 藏宝阁一般设置有机关，李笑笑并未看到海淘有任何，关机关的动作。忍不住多留了神。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就见海淘忽然停在一扇窗户前头。 “到了。”海淘站在窗户前，笑着侧身摆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李笑笑一呆，这不是窗户吗？ 海淘见她不解，笑着解释：“这是门，不是窗户。”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李笑笑释然一笑，忍不住赞叹道：“设计者真是摸透人心。“ “是么。”海淘却一脸怨怼，口气显得十分无可奈何：“不过是那位设计的爷，自己弄完发现把门给搞丢了，还死活不肯加个门。搞得大家每次过来，都要翻窗。” “呵呵……这样啊~”李笑笑尴尬陪笑，不再多言，老实的猫着腰，跟着翻窗而入，一下子便被阁中之景所震撼。 她初闻“珠光宝气阁”名，心中不免生疑，暗忖此名过于浮夸？ 然而，当她步履轻移，踏入阁楼之中，方知此名实至名归，非虚妄之言。 沉香木之桌椅，散发着幽幽清香，其质地温润，纹理细腻，堪称木中之宝。 夜明珠遍布各处，每一颗皆圆润如鸽卵，其光芒柔和而不失璀璨，将整个阁楼映照得如同白昼。 李笑笑环顾四周，里头奇异宝贝无数，除了翻进来的窗户，里头没有窗，在夜明珠光照下，宛若置身星海。 “海淘当家，这阁楼一路走来似乎并无机关。” “小媳妇儿，你这就不知道了，这就是个密室。咱们爬进来的窗户是用陨铁打造，精密无比，没有钥匙打不开。” 海淘十分得意的拍了拍那窗户，饶有趣味的继续道：“瞧你盯着咱家的照明发呆，看中哪个，叔做主了，摘一个去玩。” 海淘口中的照明，自然就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谢谢海淘当家，可容奴家细细看来。” “行，你慢慢看，我到外头等你。”海淘笑得意味深长：“对了，可别把门反锁了，否则我有钥匙也没办法开门。” 李笑笑闻言，点了点头，她屈膝蹲下，拾起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目光变得深邃而冰冷。 【木图，这就是为你打造的最好的葬身地。】 木图，颀国名将，此番与颀国郡主随行，最喜夜明珠。 亦是三年前屠了邯郸城的将军。 三日后，木图将军在挑选随行贺礼时，忽然将自己反锁在珠光宝气阁里。 最后空气耗尽，窒息死在里头。最后玲珑公子费了好大劲，暴力开门，但人已经死了。 笠日，听闻颀国郡主暴怒，忽然跑去漓国未来妃子居所，用鞭子将穆吟霜打了一顿，而漓国使臣却出奇没有任何反应。 传闻，漓国使臣，自知理亏，敢怒不敢言。 第57章 坟头祭奠 木图忽然暴毙在墨国，自然有官府的介入。但珠光宝气阁从里头反锁之后，便是一个密室。 反锁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木图本人。尸检结果表明，木图生前被人下了“海棠春”。 这种毒能让人瞬间麻痹昏厥，是妙手坊余素的独家配方。因墨国对毒药管制，购买册子均有记录。 最近半年，只有穆吟霜购买过。李笑笑自然很熟悉这个毒，她也吃过穆吟霜的亏，这就是将她迷晕的那个。 穆吟霜数日前与颀国郡主有冲突，郡主有负责礼物采买事宜。说没有联想，是假的。 奈何，除了动机和购买记录，并没有穆吟霜作案的机会。最后这个悬案，就以穆吟霜挨了颀国郡主几下鞭子，草草了事。 人是死在财神庄，着实让玲珑公子忙活了几日。李笑笑得了闲，边在成初的书房窝着。成初的书房，有很多的书。 书架上的书，竟大部分与政治有关，剩下就是少数的国学类书籍和地方博物志。李笑笑翻了翻，终于在最角落，发现一本未写书名的医书。 医书里面详细记载了着作者所遇毒药的特性，培育方法以及药用。李笑笑翻开里头一页，赫然写着海棠春的制作和用法。 她翻开第一页，在首页看到上头，有一列娟秀的字体——上官珂着。 “姐姐，我阿娘说准备妥当，唤你过去。”这时阿弥小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串糖画。那糖画画着一条龙，惟妙惟肖。 李笑笑的目光柔了三分，她顺手将书放进书架，转身随阿弥出了门。门外一辆马车候着，一只枯槁的手，掀开车帘。 赫然便是那日的慕容夫人。 “上车。” 李笑笑收了笑容，上了车。车轮动起，扬起的沙尘。车行了半个时辰，在一个竹林里停了下来。 刚出门时候艳阳高照，此刻却下起了倾盆大雨。竹林深处，大大小小的坟包，在雨中添了几分寂寥。 “这里大多都是财神爷救回来，没能熬过去的。”慕容夫人不下车，坐在车上，朝那些坟包一指。 此刻阿弥在她的怀里，已然熟睡。 “下去吧，东西给你备好了。”慕容夫人说着，将一个木篮子递给李笑笑。里头是一些祭祀用的黄纸，还有一把油纸伞。 李笑笑没拿伞，拎着篮子，感谢的点了点头，木然的下了车。看着眼前错落的坟包，她的心就似垂个千斤，沉甸甸。 马车与坟包距离不过数十步，可她走起来，却似路途漫长。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句话，是她替自己，也是马甲大佬说的。 她默默的跪在一众坟包前，无声的呜咽着，雨水打湿了她的额发，湿了她的衣裳。墓碑上，每一名字，都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颤抖着，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她没有记忆，但有些名字镌刻在灵魂的。 熟悉的无声无息。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她倾尽全力地靠前，紧抱了其中一个墓碑，额头轻轻地触碰着那篆刻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这是七公主的奶娘，埋的时候，还有一块腿骨没有找到。”车夫打着伞走到她跟前，平静的说道。 车夫这句话，就像是撬开她的最后防线。她哭出了声，越哭越凶，不知何年何月，天昏地暗。 她的手狠狠抓紧土里，平整的地面此刻就像她的内心，被抓的斑驳而湿漉漉。 不知道哭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一会儿。这个时候，不是哭的时候，只是死了一个傀儡而已。 她抬手缓缓将脸上的水抹掉，握住车夫伸出来的手，站了起来。 “谢谢你能来见我，曲秀才。”她此刻已经压住情绪，嗓音虽哑，情绪却已平复不少。 曲秀才，便是盘国细作真正的统领。 “你帮我们杀了木图，手刃了我们其中一个仇人，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李姑娘。” “你怎知是我？” “你向慕容夫人打探到了屠城的狗贼木图，我们就已经注意到你了。而后，语嫣瞧见你拿着夜明珠，在木图跟前显摆，便越发留意。” 闻言，李笑笑嘴角闪过一丝嘲讽。 木图对夜明珠有着狂热的痴迷，所以她故意拿着夜明珠，引起对方的注意。让他知道，珠光宝气阁，有很多更好更亮的。 “这个蠢货，为了偷盗夜明珠，故意将海淘支开。反锁了门，只是为了方便他将夜明珠撬起来，藏起来带走。” 李笑笑冷笑道，眼里满是嘲讽，被自己最喜爱的东西杀死，对他这种来说，算是厚待了。 “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海棠春只是致人昏迷，木图依旧可以自己开门，为什么就这么死了？” 李笑笑抬眸看向车里，声音有了几分恍惚。 “海棠春量若下的精准，醒来身体依旧麻痹不能动的。他会眼睁睁看着空气一点点耗尽，窒息而死。” 若不是在成初房里，看到上官珂的毒谱，她也不会想到，将“海棠春”改良，涂在夜明珠上面。 “李姑娘，好本事，有姑娘相助，相信我们此番目的，必定能够达到。”曲秀才恭敬朝李笑笑拜了一礼，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李姑娘与我们萍水相逢，亦不是我们盘国人，又有玲珑公子的器重。何必，与我们这些未亡人为伍。” “我这条命是七公主救的。”李笑笑自然不好说，自己家的马甲大佬，可能就是你们的公主殿下。 曲秀才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复又问了几句，这才算是打消了对李笑笑身份的疑虑。 这雨势来的快，去的也快，慕容夫人在车上安置了阿弥后，便也下了车。待三人祭奠完毕，这雨已经渐收。 李笑笑看着竹林深处那一抹绿，将目光收回，对其余两人道：“我还想再待一会儿，你们先回吧。” 慕容夫人还想说什么，被曲秀才一个眼神阻止了。两人上了马车，车轮滚滚，缓缓驶走。 “公子待了多久。” 李笑笑话音刚落，就见一绿衣华服少年，撑着伞，缓缓从竹林深处走了过来。少年眉眼微垂，在绿意的映衬下，染上几分暖意。 “本公子看戏，从来是看全票的。”成初嘴角挂着笑，他解下披风，将李笑笑裹紧。 李笑笑抬眼看他，他的暖驱散她身上的冷，她伸手环住他，将头闷进他胸口。整个人，像是卸了千斤重担。 “看了这么久的戏，公子可还满意。” “满意。”成初将人打横抱起，淡淡道：“笑笑，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58章 秘密 玲珑公子带着人，再次玩起了“空中飞人”，很快到了财神庄的后山。这山体据说属于人造山，由大小不一的假山构成。规模不亚于一座小山。 山路修葺着大理石台阶，拾阶而上，李笑笑跟着成初，沿途经过了两个亭子。成初走得很快，李笑笑被他半抱半拎，根本没来得及欣赏路过的景致。 很快，他们停在了，第三个亭子，那个亭子叫水亭。 水亭旁，是一个小瀑布，跟水亭所处的假山群不一样，这个瀑布来自于真山体，也就是说假山群后面与真山相邻。瀑布四周有很浓的水汽，伸手一摸，竟是温泉瀑布。不知道是天然而成还是人工雕琢，总而言之，真是鬼斧神工。 从瀑布的尽头处一条碗口粗的铁链，连着水亭的二楼。 “笑笑，跟上我，别丢了。”成初将李笑笑放了下来，引着人往前走。 李笑笑跟着成初上了水亭的二楼，二楼上摆满昙花。不知做了什么处理，竟没有水汽，微风徐徐反倒有些清爽的味道。 水亭外头有一个展台，设计的十分像现代的阳台，阳台边缘连着正是那根铁链。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爬这根铁链上去吧。”李笑笑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眼前这根铁链完全与天垂直，就算轻功可以无视地球引力，可是总有个限度吧，这简直是在挑衅万有定律。 成初扬眉，露出一个白森森的笑容。 “公子，奴家衣服还湿着呢！要不，先去换了。”李笑笑话未说完，腰部一紧，熟悉的空中飞人杂耍又来了。 “我恐高啊！！！！！！！” 玲珑公子完全不理会，怀里的人的鬼叫，带着人游走在铁链上。 “到了。”成初把李笑笑放了下来。 【呜呜呜～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狗男人，等老娘恢复记忆，有了武功，看怎么收拾你！】 若不是成初还在当场，李笑笑都想跪下，轻贴下地面。 当然，她更想切了他。 这个真山，显然是被改造过的。虽然高，但是占地面积不大，差不多足球场大小。整个山尖被削平，宛若平地。 整个山顶一分为二，一半是个温泉池子，那瀑布的水就是从这个池子流下的；一边是平地，上头种满奇花和竹子，当然还有住人的竹屋。 “看见什么了？”成初指着池子问道。 “水？”李笑笑被他问的突然，下意识回道。 “还有？”他一言不发的盯着池子，一脸严肃。 “石头？” 【这是忽然来突击检查？】 她不明所以，有些困惑，看着那光秃秃的石头和热气腾腾的温泉，有些摸不准，他忽然而来的问话，是何意。 “……” 成初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像是不愿相信那般，急急的抓着李笑笑的胳膊，将她扯近池子旁，带着几分期待。 “你再看看笑笑，兴许你没有看仔细。” 她看着他的脸，竟有了几分悲伤。 他希望她能看见什么，这温泉极好，却清澈见底，日光照着水汽，映射出彩虹。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希望她看到的，他到底期待她可以看见什么。 “水草、小鱼小虾小蝌蚪，小彩虹？”李笑笑看着这池热水，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俏皮话，缓和那份胶着的氛围。 成初静静的看着李笑笑，风吹过他的发，眸光闪烁，他哑声道：“不是你，竟也不是你。” 【什么东西？】 为何，她有种没有通过成初试炼的既视感。 “无妨，不是便不是，不是也没有关系。”成初似是放弃，又似是释然，伸手揉了揉李笑笑的头，温柔道。 “对不起。” 李笑笑抿唇，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道歉。只是看他那样的眼神。她忽然意识到，成初放弃了很重要的东西。 “你衣服都湿了，在这温泉泡一泡，再下山吧。”成初说着，从竹屋里头拿出一套衣服，递给李笑笑，便进了竹屋。 李笑笑还沉浸在竹林的情绪中，她宽衣入了泉水，并没有什么兴致，简单泡了一会儿，便起来换了身衣服。 此刻，月色爬上柳梢头，浓雾散开，水里景致起了变化。可见一个黄色物体沉在池底，像是塑料小皮艇的底部，皮艇下似乎有人。 李笑笑眯着眼，正想瞧得真切些，皮艇底部的人正好探出头，百无聊赖的朝这边望过来。 【是她！那个系统成精的小孩！】 “成……成成……”李笑笑一紧张，居然给磕巴了。 成初听到她的声响，连忙走了出来。 “成初，池水里头……”李笑笑指着那泉水一脸激动。 湖水里头，一轮圆月，高高落在上头，随着风吹过，碎成了金片。月旁一片乌云悄然而至，隐约能听见雷声滚滚。 【这是出卖系统，就要被雷劈的节奏？】 李笑笑默默的闭了嘴，看向成初，显得有几分无奈。 果然她这才选择闭嘴，那隐隐的雷鸣居然没了。 “无妨，我知你有秘密。”成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我道不知，阿珂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你不肯说，也无妨。” “我……我不想骗你。” 她对自己的身份都还是猜测，没有恢复记忆，一切无法盖棺定论。何况，就刚才的情况，出卖系统，会被劈死的。 “无妨，我可以先坦白。” 成初看着她，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在回去的路上，简单的向李笑笑交代他的过去。 成初的身份很复杂，生在古代，长在古代，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不过，他却是个有二分之一血统的现代人。 因为，他的父亲，是地地道道的穿越人士。成初在古代的身份，也颇为复杂。 虽然，李笑笑早就猜到，成初的身份并不一般，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不是现代人。 他除了四国第一贵公子玲珑公子，还是财神庄的四当家，墨国洛王爷的儿子。 有誉满天下的名声，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有权倾朝野的权利。 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个男人却唾手可得。 第59章 颀国公主 回了余香阁后，鉴于自己算计了颀国的木图，李笑笑很懂得给自己避避风头。 很舒服的当起了兔子，每天便是窝在垫子上睡觉。如果她知道，当兔子风险也很大，一定会后悔。 这天，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屋顶，窝在一个小孩怀里，屋顶下放，舞乐夹着笑声。 抱着她的女孩，正翻开屋顶瓦片，下方是个舞台。舞台中央，一个身材妖娆的美姬，正站在舞台上，随乐而动。 李笑笑定睛一看，竟是卞语嫣。 “小兔子，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女孩抱着兔子，神秘兮兮道：“我娘说，初哥哥的未婚妻今日在皇宫里，我便来瞧瞧。” 因木图的事，接风宴延迟了几日，便是今日。 这孩子是听雪楼楼主的孩子，万俟昭，她是怎么来皇宫的？ “要不是我从床下我阿娘一堆衣服里，捡到这个小册子。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来见颀国公主。” 呃，床下？这是小孩子能看的么！ 李笑笑的兔耳朵一红，听雪楼楼主的一世英明阿。原来是被夫君美色所误。 【等等，颀国公主？咱怎么记得此次来的是颀国郡主。】 她心中有个怀疑，一下子浮出水面，豁然开朗。难怪她总觉得，看那位郡主怪怪的。 “昭儿。”一声不浅不淡，没有情绪起伏，却又优雅动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万俟昭身体一僵，瞪大眼睛，好似犯了错误被抓包，结结巴巴道：“初哥哥。” 李笑笑抬头望去，却见成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房顶上。白色的丝袍，金色的佩带，永远的优雅而出尘华贵。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似扬未扬，目光锐利得如灼热的烈焰一般。 就见白色身影一晃，万俟昭便稳稳妥妥被成初拎起，越过屋檐，径直到了屋内头。他把万俟昭放下，从头至尾看都不曾看兔子一眼。 屋内包括成初和万俟昭在内，也不过是五个人。不知道是否是刻意的关系，屋子里头只点了三根蜡烛，显得有些昏暗，四边摆着红木椅子。 颀国郡主，或者说公主，此刻正坐在椅子上，一袭烟罗紫的纹锦衣，低调而典雅，剪裁简单大气，头发挽着堕马髻上头插着一根白玉簪子，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她身后的男子看到万俟昭，脸色微变，便要拔刀相向。颀国公主眼眸一转，男子立刻了刀，规规矩矩的站着。 “她是白衣公子的女儿。” 成初将万俟昭安置在椅子上，点了万俟昭的昏穴，这才解释。 颀国公主垂眸不语，成初将兔子抱起，拥在怀里，神色自若。 “白衣公子，明白事理，自知分寸，不会泄漏此事。” “听雪楼赫赫有名，上至宫闱秘史，下至琐碎小事，无所不知。有公子的承诺，本宫自然是信。” 颀国公主点了点头。 【这位跋扈的郡主，看来都是公主的伪装。只不过，如此费尽心机，到底目的何在？】 李笑笑不解。 “此事我既已应下，自会践行，公主大可放心。” 低迷的女声，不急不缓、不咸不淡，情绪淡到极致的声音将李笑笑从冥思中拉了回来。 她顺着声音望去，这才发觉还有人在屏风后面。 屏风后是个女子，听着声音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光景，可是那份淡然，却有着岁月的沉淀。 【这个声音，咱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 “本宫自然是放心药王谷的谷主。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 “为何此次谷主不随本宫一同回国，反而要跟着贺礼的商船，岂不是过于周折。” 颀国公主的态度越发的缓和了。 【药王谷，上官珂也是药王谷的人。】 传闻药王谷谷主，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能让一国公主，如此低三下四，颀国此行的目的很明显了。 大张旗鼓的采办寿宴只是幌子，求医才是目的。而，患病的那个人，李笑笑已经猜到八九分了。 李笑笑看着屏风后头的人影，那个人影她为何会如此熟悉，不仅仅是熟悉，还有一种深深的厌弃，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窒息。 她忍不住，往成初的怀里蹭了蹭，闻着他的身上好闻的味道，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这才将那份不安，强压了下来。 或许是感受到李笑笑的不安，成初的身子微微一顿，将兔子搂得更紧了些。 他修长的手指，滑过皮毛，顺着兔子的毛发摩挲着，一下一下。 李笑笑那焦躁不安的情绪，竟这样被安抚了。 成初若无其事的把玩着他的宠物，对于公主的疑问，也只吝啬的给了两个字，算是解答。 “张扬。” 是了，颀国公主此次出行，一路张扬，为的不就是掩盖她此次出行求医的真正目的。 若是，颀国公主回去，多带了个陌生人，即便是易容混入出行队伍中，若是有人有心，还是十分容易看穿。 反倒之前的一切功亏一篑。 墨国是成初的势力范围，盘国太弱不予考虑，这个有心人怕防的便是漓国。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还有什么比混在贺礼的商船中，光明正大的去更安全的。 何况，此次为漓国准备贺礼的商家便是成初，商船也是成初提供的，简直是太方便瞒天过海。 颀国公主闻言，颔首微微一笑：“玲珑公子说得极是。” 这位公主大概也是成初的粉丝之一，与成初东拉西扯的颇久，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成初目送公主离开，却不急着去关门，反倒低头揉了揉兔脑袋。 李笑笑被他揉得，顿时上了脾气，哼了一声，直接一口咬了下。 【让你天天与其他女子厮混，被咱兔爷逮住了吧。】 看着成初手背上不浅的牙印，李笑笑十分满意。 她吐了口嘴里的残渣肉沫，算是解恨了！ “此次出谷，全然是看着你的面子，若是长老知道我帮权贵治病，怕是又要唠叨了。” “成初，你该知道，我来，全是因为你。” 里头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这话听着明明是责备，可从女子的口中说出，却好像被洗涤过，变得没有一丝半毫的味道。 第60章 凤如是 成初笑而不语，依旧摸着兔子的毛发，打发时间，全然对兔子咬他的行为，恍若不闻。 “你总是如此，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自从你七岁那年带万俟夫人到药王谷找我治病，一别竟是数年。” 女子起身，走了出来。 “若不是这次有事相求，你会躲我到何时。我毕竟是你的未婚妻。” 那女子走了出来，入眼是火焰般的红，红色的靴子，红色的短袍裙，梳着简单发髻，缀着步摇，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这个女子长着一张古典美人脸，不同于颀国公主的张扬。这个女子，美得很静很凉，像精致的冰雕，美而无温。 “凤如是，你好歹也是谷主，为何开口便是满口胡言。”成初眼中闪过嫌弃，眼中也毫不遮掩那种嫌弃。 李笑笑从看见凤如是的那一刻起，已经震惊到再也听不见其他。 那身红衣红鞋，她印象至深，怎能忘记。 这个名叫凤如是的女子，便是那次梦里出现的红衣女子！ 有些事情，就像是尘封多年的档案一样，落满灰尘，安安静静的待在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你忽视它，并不表示不存在，一旦某种契机出现，它就会一下子呈现在你跟前，带着强迫，让你想忘却忘不了。 那个梦，李笑笑以为早就不记得的梦，它就是那待在心里头尘封的档案，红衣女子的出现，恰好成了契机。 迫使她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这个梦，是否是真实的。是过去，还是未来会发生的？ 李笑笑素来性子洒脱，这要是放在过去，这么一个梦，又怎么让她神伤至此。可，这个梦里面的人，活生生的走入她的视线。 如果这个梦不是一个玄学的梦，那就表示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李笑笑认识凤如是，大脑不会凭空捏造，但是它会扭曲事实。 如果，这真的不是一个预知梦的话。 可如果这是个玄学的梦，毕竟穿越都发生了，其他也未必不可能。所以，另外一种更糟糕的结果，是不是也有可能发生。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将来，有一天李笑笑自己会忘了成初，甚至会死。 脑海中闪现出梦中的那一幕，那个抱着一个白色瓷坯，神情痛苦的成初； 那个雨中被心爱的女子忘记，狠心伤害的成初。 那个卑微、痛苦、落寞的成初。 可是，成初不该如此。他应该是优雅的，骄傲的，永远高高在上，出尘没有人间一丝诟病。而造成这一切一切的人，竟是她。 上天注定，让她负了他。 【心好疼，好难过。】 李笑笑不敢发出心声，就怕成初会听到。可情绪又是真实存在的。 “成初，你家兔子流眼泪了。” 凤如是有些惊讶道。 成初低头扫了兔子一眼，忽然开口对一旁的何伯说道：“热水可备好了？” 何伯点了点头，有些纳闷。 公子不是已经沐过浴了，怎么又要洗？ 难道公子又多了一项洁癖的爱好？ 一天洗那么多次澡，烧水准备是很费柴火啊。 公子，你不是常常教导我们，能省钱时候，坚决不能花，那下次老奴是不是可以拒绝你又要泡澡的要求？ 成初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何伯脑海里的各种大戏。 他将兔子放在已经备好的浴盆边上，顺了顺兔子的毛发，这才叮嘱何伯道：“在门口守着，谁都不能进。” “诺。” 凤如是一路都跟着成初，这厢瞧了眼兔子，冷淡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异色。 “这丫头打算怎么处置。” 凤如是手里还抱着昏睡的万俟昭，口吻冷淡道。 成初将万俟昭抱过自己怀里，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颇为无奈。 他的目光在对上凤如是时，那温柔已经收起，变得冷淡，他并不搭腔，反而转身出去。 凤如是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不咸不淡，跟在他后头追了出去：“大半夜的，这是去哪？” “神判府。” 门被重重的关上，李笑笑听着人声渐行渐远，这才敢跳入浴盆中。 水温刚刚好，若是放在以往，李笑笑大概会满足的大呼一声：“嗯~还是当人舒服。” 但是，却不是此刻。她蜷缩在木桶里头，看着上头腥红的玫瑰花瓣，愣了良久。 今日见到凤如是，让她太过于震惊。不仅仅在于凤如是的身份，而是她的梦里，出现最多的居然是凤如是。 至今有两个梦，让她十分在意。 一个梦里头，有凤如是和抱着笑笑骨灰的成初。另外一个，就是最近她一直梦见的。 那到底是梦，还是她丢失的记忆？她再出现在这个异世界，是否是既定的命运。 老天，到底给她和成初如何的结果？ 她真的会失忆，真的会死吗？ 太多的问题要思考，让李笑笑头昏脑涨，最后她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这一觉睡得极沉，仿若已经睡了很久很久。 李笑笑躺在床上，张开五指，看着自己的手。修长白皙，没有半点毛发，这是人类的手无疑。 今日，她还是人，成初竟没有将她变成兔子。 不知道是睡太久，还是想太多的缘故，躺在床上却像置身于海洋之中，摇摇晃晃，好不难受。 李笑笑爬了起来，素手揉了揉发疼的鬓角，起身下榻。 她这才发现，屋子里头是陌生的布置。她晃了晃脑袋，不愿再细想，走到一旁的洗漱盆前。 她将昏昏沉沉的脑袋，整个埋进水盆里，冰凉的水瞬间弥漫整个感官。 她抬起头来，拍了拍脸，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怎么还在晃？”李笑笑看着跟前的水盆，正在规律的晃动，微微一怔。 待她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海味扑面而来。 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蓝，波光粼粼泛着亮光。 举目远眺，亦是一望无际的蓝，上下海天相接，连成一线。 【我操！大海！】 海上并未并未见到半只海鸥，只看得到一轮明日正在海面上缓缓升起。 没有海鸥，那便是已经离岸有一段距离了。 李笑笑怔怔的站在窗口，呆立半晌是，谁能给她解释下情况。她最近怎么总是睡一觉，世界就变天了。 【马甲大佬这是忽然上线了？】 第61章 启航 “醒了。” 李笑笑回头，却见成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个托盘，上头一碗白粥，四碟精致的小菜，嘴角微微扬起。 他仍旧穿着白色的袍子，金色滚边腰带，举手投足，优雅，高贵。 梦里头，他那幕的落魄、卑微忽然涌上心头，李笑笑一时之间竟是滋味繁杂。 李笑笑鼻头一酸，眼泪竟已然夺眶而出。 “笑笑。”成初一怔，快步朝她走来。 “成初！”她下一秒已经扑进他的怀里，浑然不顾他手里还端着早餐。 “哐啷”一声，那些碟碗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成初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淡淡香气，他有些讶异的。 跟前的少女一直能量满满，何时如此悲愁过。 李笑笑抬头，踮起脚尖，主动吻向他的唇。他身子一僵，却没有拒绝。俯下身子将她的头捧起，回应少女的热情。 他的吻，像是日本的清酒一般，以为是清冽无比，让人掉以轻心，一旦入口便是欲罢不能，待到你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 人已醉，而不知。 良久，他离开少女的唇，移到她的耳畔，声音染上了三分醉意：“笑笑，相信我。她，不是。” 凤如是，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热吻之后的声音，更是如醉酒微醺般，暗哑低迷却撩人心魄。 李笑笑点了点头，她从未曾怀疑过他与凤如是之间的关系。 玲珑公子或许还有很多秘密，未曾告诉她。但，唯一能肯定，他对她的感情，真挚不假。 他不肯罢休，微微挑起李笑笑下颚，唇凑到她的唇上，摩挲着：“笑笑，你是唯一的。” 【说就说嘛，干嘛还要嘴对嘴说，口水都喷进来了，真不卫生。】 李笑笑是懂得怎么给玲珑公子泼冷水的。 万幸她还算有节操，没有把话说出口。否则应该会被玲珑公子，以某种方式“家暴”。 大约是有些羞愧，李笑笑指着地上的狼藉，颇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浪费了。” “你知道就好，钱会从你月钱里扣的。”成初扫了地上的狼藉一眼，更加煞风景的说道！ 【啥！如此良城美景，花前月下的，非要谈钱不可吗！】 李笑笑郁闷的想，她好歹就内心煞风景，这个男人是从头到尾的煞风景。 “好在要价最高的杏花糕，还在。”他说着，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端出一个小碟出来，放在李笑笑跟前。 “一口一两。” “……” 【连女朋友的钱都讹，公子你是真的饿了。】 “真的不要？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肚子真不饿吗？”他将整叠的杏花糕端放在李笑笑跟前，晃了晃。 扑鼻而来的香气，李笑笑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目光不自觉也跟着碟子，做不规则运动。 眼看杏花糕就要入口了，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却落入他人口中。 某个饱餐过后的奸商，这才抱着半傻的人，坐到桌前，将杏花糕端放在她面前，心满意足道：“吃吧。” 李笑笑半眯着眼，某位少年在解锁了某项技能后，真的是越发的无耻了。 “公子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何我人会在船上？” “你猜？”他倒是很有心情，跟李笑笑打起哑谜。 就这个离岸距离，怕是昨夜她刚睡下，人就被他掳到船上。 联想到昨夜所见，怕是几人在做启程前最后的对谈。 是了，算算时间，也应该是时候了。 “我们现在难道是在去往颀国的路上，这是送贺礼的商船。” 成初闻言一笑，伸手捏着李笑笑的脸颊，赞道：“笑笑，你可真是本公子肚子里头的蛔虫。“ “……” 李笑笑再次沉默。 【能换个修辞么，蛔虫那货，品相可并不是很好耶。】 “护送商船不是您么？” 虽然她也谋算着，怎么混上这条船。但瞌睡，就递枕头，可不是玲珑公子的好品质。 “此次出行会很久。”玲珑公子理直气壮道：“本公子舍不得与你分开。” “……” 【你明明是在记恨，咱上次给你挖的坑。】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李笑笑的记忆里头，从未曾出过海，对于大海神往已久。她兴奋的推开窗，举目向外望去。 晨光熹微，海面铺金，她满足的趴在窗沿上，心随景动。 红日初升，海天一色，橘红染天际。微风吹拂她的发梢，带着大海的咸爽，气息清新入肺。 “好舒服～”李笑笑忍不住扬唇，笑得开怀。 玲珑公子的目光灼灼，眼前的少女，笑靥如花初绽，明媚照人。金光沐浴，面庞生辉，梨涡轻旋，眼波流转映朝气。 好一幅画，日照清水出芙蓉，波光潋滟映朝霞。 “笑笑啊……”某位资本家忽然语重心长道。 “嗯嗯……” “在本公子跟前这么笑，没有关系。外人面前，就不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 李笑笑害羞，玲珑公子是打算开启土味情话吗？ “因为傻啊……” “……” 【奸商，你能再煞风景一点吗？ 这话没办法进展下去了，李笑笑拍案而起，准备到外头散散步。 “等等。”成初喊住她：“笑笑，凤如是想见你。” 李笑笑皱眉，这么关键性的信息，这位奸商下次能不能早一点说。 关于凤如是，李笑笑是非常的好奇的。借着这个机会，她终于从成初嘴里，问到凤如是的信息。 凤如是，芳龄十九，年长成初三岁，药王谷第四任谷主。 与成初从小便是熟识，但依成初所言，自他七岁那年在药王谷见过凤如是之后，便再无相见。 至于原因嘛，他只是但笑不语，不过从其并不从容的表情而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为何她想见我。”李笑笑狐疑，撇头看向成初。 成初正低头看写着书信，见李笑笑一副审犯人的模样，提着笔就这么悬在半空中，颇为无奈。 “我与她真不是。” 此地无银三百两，再多说，便该让人生疑了。何况，李笑笑压根就不是问这个。 她都不纠结这个问题，怎么他老误会自己拈酸吃醋。 瞧着李笑笑表情阴郁，成初放下手中的笔，郑重其事坐到她身边，再三保证，就怕她误会。 “笑笑，我和药王谷谷主凤如是，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信我。” 鉴于凤如是从小就痴缠他的行为，他非常有必要对李笑笑解释清楚。 “傻子。”李笑笑嗔笑出声，她捏了捏他的手，反而需要安抚他。否则，以这位玲珑公子的悟性，应该会在这件事情上解释很久。 第62章 祸从口出 “我虽然吃凤如是的醋，但我信任你。更何况，她迷恋你不假，可是你却很怕她。” 她怎么看不出凤如是对成初的痴缠。 凤如是虽然整个人给人感觉，就像是被漂白过的白开水一样，口吻都淡到无味无情绪。 可是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从她的眼睛里头，李笑笑看到淡淡的亮光，仿若漆黑之中的荧荧烛火。那是看成初的时候才会的光彩。 她隐藏的很好，亦或者说，她完全不需要隐藏。 这个从她的语言中可以了解，她是喜欢成初的，大概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而这份喜欢，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所以，她看成初的眼神，不似其他怀春的女子，没有刻意扭捏，反倒坦然。 而成初，虽然从头到尾都表现的极富教养，将优雅二字贯彻至终，可是眼眸中却有一丝的逃避。 是一种怕被缠上，又不能骂人的尴尬。 李笑笑就怕奸商，给她冠上拈酸的帽子，她瞪眼。 “笑什么笑！你就是怕她！” “我没有说你不对啊。” 兔子急了还瞪眼，成初见李笑笑略有不悦，这才稍微收敛笑声，朗声解释。 “你说得对，我是怕凤如是。笑笑，你可真是聪明的紧。” 按照道理说，玲珑公子也是见过世面的，追求者众多，为何独独见到凤如是就躲。 李笑笑纳闷却不好再问，毕竟她估计怎么也没有猜到。玲珑公子自小见到凤如是，每每都要被对方求娶痴缠。 简直是怕透了～ “笑笑，你真的明白，那为何会如此失态，那不是你。” 成初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探究。自从他吻了李笑笑之后，已经很难再听清楚兔子的心声了。 “你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告诉我，你为何哭。” 【那是因为，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我怕真的会死。】 【我怕死后，你会崩溃。】 “胡说，你看错了。” 李笑笑心虚，窝在成初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撒娇道：“女人偶尔情绪失控，很正常。” “笑笑，你觉得这个理由，我会相信么。” 成初一把将他可怜的头发拯救出的魔掌，将人又按回到椅子上。 他看着她，黑色的眼眸微微收紧，眼神锐利如刀，一刀刀的剥开对方的伪装：“我要听实话，你的心里话。” “成初，凤如是很优秀。”李笑笑低头，想着应该如何瞎掰应付过去。 “我知道，你心中无她。我也知道，你心中有我。可是，我怕。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以为我认识你。” “可是，昨夜我忽然发现，你身上有好多的谜团。” “每当我以为对你了解透彻了，却无力的发现，我对你的了解，却远不如一个追求者知道的多。” “你每次出现，我都会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去问你。” 李笑笑无奈的想，这些虽然是她的肺腑之言，但她毕竟不是个恋爱脑，为这个哭，有点蠢。 好歹，玲珑公子吃这套。 “笑笑。”成初轻唤一声，握住李笑笑的手，温柔而又坚定。 “我们相识严格说起来，不过才数十日，不了解我的很多事情很正常，凡事均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 “互相了解的过程，应该是很愉快的事，为何要怕。” 李笑笑站了起来，抽开她的手，继续演着。 “因为我怕，你的爱不如我对你的浓烈。你是个很优秀的人，有很多像凤如是那么优秀的女子的仰慕。” “我不知道，何时你会厌倦了我，发现原来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 她不害怕，在利益与她之间，他会弃了她。 她只害怕，那个梦会实现，她会毁了他。 成初静静的看着她，没有打断她，脸上没不耐烦，没有愤怒，出奇的冷静，他在很认真，他在听她发泄情绪。 李笑笑顿时有种被尊重的感觉，本来把自己演成一个小作精，他居然没有打断她。 像是被他蛊惑那般，李笑笑继续说演了下去。 “不说其他，就说你的身份，你是告诉我，你是四国最大的财主、商人，墨国的小王爷，江湖的玲珑公子。” “你身份复杂，到底是否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 “那夜我便很在意一件事，颀国公主对你的称谓竟然不是洛小王爷，而是玲珑公子。” “这不符合逻辑，除非公主根本不知道玲珑公子就是洛小王爷。何伯说你的身份，众所周知，是假的吧。” “就算是在皇室宴会上，其实你扮演还是江湖客的身份。你隐藏皇室的身份，恐怕还有其他目的吧？” 李笑笑想了想，她认识从来是商人成初，那么隐藏在商人身份后面的洛小王爷，是不是和马甲大佬一样。 一样身负重担，步步算计。 “这只是其一，对么。你还有许多疑团，为何不索性全说出。”成初表情放柔，继续蛊惑。 “是，不仅仅如此。这只是其一。”既然话挑明了，那干脆说个明白，李笑笑不知道成初的底线，所以不敢踏出一步。 可是这样不行，所以她只能亮出自己的底线，让他走过来。 “其二，布衣神判和万俟夫人。看得出来这两人与你关系匪浅。我听公主说万俟夫人是听雪楼的当家。 听雪楼是情报组织，在我们那个时代，消息十分重要。 一个人如果掌握的所有的消息，那么无疑就是棋盘中的主宰者，主宰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那么，成初，你的最终目的是想要当盘棋的主宰者么？” 李笑笑看见成初的脸在一点点的垂下来，笑容从他的脸上一点点的消失。 李笑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她终究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一个聪明的女人，不应该知道那么多。就算是知道了，也要装傻到底。 可，她终究是贪心的。 不仅仅想成为玲珑公子身边的人，还希望能够成为洛小王爷的唯一。 她想更贪心一些，想要她与他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只有这样，她才敢将马甲大佬的身份，托盘而出。 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的现任，原来是自己的前任。 “还有，最后便是公主来此的原因是求医。既然出动药王谷的谷主，可见病的人已经病入膏肓，离死不远。” “那么，到底是谁病了？能够让一个公主屈尊过来，还煞费心思瞒天过海的演戏配合。” “这个人一定很尊贵。我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颀国国主。” 李笑笑话刚落音，便觉脖子一寒，她顺着那道寒光，往上望去，脖子上赫然多了一把匕首。 祸从口出，这是不变的道理。 第63章 赌你舍不得 李笑笑冷冷的看着脖子上的匕首。 她早该猜到，成初的身边，定会有许多的暗卫。此刻，用到刀架在她脖子的人，她不仅跟他很熟，而且还颇有渊源。 那人便是，大黑，那个擅长做麻辣兔头的厨子。 “公子，她知道太多了。” 大黑说道，口吻冰凉，寒似冰雪。 大黑的话，却没有得到回答。 “公子，你其实把我带上这条船，并不是因为舍不得我。而是因为不放心我留在余香阁。” “因为你不知道，我到底知道多少。所以，你不能冒险把一个知道秘密的人，放任不管。” 李笑笑那某种灼灼燃烧的火焰，在一点点的熄灭，带着几分的失望。 是啊，就像他说的，他们毕竟相识不久，他们也是互相喜欢的。 只是没有时间沉淀的喜欢，毕竟是浅薄的，没有根基的。一旦风浪起，便会摧毁消失。 如果是马甲大佬的话，大约已经手起刀落，把人砍了。 现在的他们，都不会为对方牺牲性命，他们的喜欢是带着几分算计的。 他还未想好，如何处置她。 此刻的成初，将脸深深地埋入双手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的答案。 幸好，大黑看起来没有耐心，却出奇的很有耐心。 成初不动，他也不动。 而李笑笑就更不敢动。 毕竟她一动，脑袋有可能就得搬家。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你真是个傻女人，装傻不是很好么。” 成初仍旧将头埋在手里，喃喃自语，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似乎很难过。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很好么。”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愿意对你有所隐瞒。我不愿意我们的感情里头夹杂着算计和猜疑。” 李笑笑说的很平静，虽然她是马甲大佬，但她没有记忆，少了几分包袱，所以谈感情，可以更纯粹些。 何况，就算成初真的下黑手。 她还有一次召唤马甲大佬的机会。马甲大佬与成初的见面，她还是有些期待的。 “妹子，你傻啊！你知道太多，就不能留你了。” 大黑终究藏不住性格，一句话又把山东大汉的性格蹦了出来。 大黑的性格，是一半冷血杀手，一半憨厚大汉。 李笑笑心下暗暗松了口气，除非成初下令，否则大黑不会杀她。 “怕，我当然怕。可是，你要得到一些东西，你就必须赌。” “我知道，成初有野心，而我待在他的身边，就是现在不知道，早晚还是会察觉到。” “与其处处提防，不如坦诚相告。或许，他会迁怒于我，把我杀了。或许他会从此对我真正的敞开心扉，因祸得福。” 李笑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演着，演着，变成真情演绎。 大黑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理解，纠结了半天，只吐出这么句话：“女人，你是在玩火。” “大哥，你哪儿的人，玩火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李笑笑略带嫌弃，这位大黑同志，霸道总裁专用语，真心不适合你。 “俺们瞧媳妇最爱看的画本都是这么写的，再说了咱齐鲁人直接，爱说啥说啥。你打听我的家乡作甚！” “果然是山东的。” 山东也叫齐鲁，那边的人，性格直爽豪迈，倒是挺贴合这大黑的。 成初的手下总是有那么几个性格反复，行为纠结的奇葩。李笑笑也没有想到，她这就跟挟持自己的人，唠嗑上了。 “……” 成初大约也是对这两人有些无语，忍不住抬起头来，撇头看向窗外。 他手里把玩着那只毛笔，上下来回，看得人也跟着心七上八下，心绪烦躁。 “公子他刚才是不是白了俺一眼。”大黑小声问李笑笑。 李笑笑原本紧张着，被大黑这一问，忍不住轻咳一声。 “严肃点。” 这位暗卫很破坏氛围，李笑笑这边已经被大黑画风带偏，另外一旁的玲珑公子也没有好到哪去。 他无奈的扶额，他手下怎么尽出奇葩，他家老头子是多怕自己儿子抑郁。 尽选逗比跟着，是嫌他每天娱乐节目太少了吗？ 他揉了揉眉心，理了理情绪，终于开口，口吻里头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嘲讽：“赌？你又什么资格跟本公子赌？” “对，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赌。” “你刚才问我，我到底在怕什么。我告诉你，我怕你的爱没有我的爱那么多。” “因为，我唯一的赌注，只有你，成初。” 李笑笑闭上眼睛，索性不看。否则酝酿很久的情绪，大约会在看到大黑后，破功！ “成初，在这个世上，我唯一拥有的就是你。这个赌局是我开的，但是输赢，全在你。” 成初看了眼一旁的大黑，以及那闭着眼睛，毫不走心，又想表现出视死如归的少女。 他端详着她良久良久，目光柔和。 此刻的李笑笑紧闭的双眼，那睫毛轻颤，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如同夜风中微动的花蕊。 她的双手紧握，指节苍白。 明明记忆中那个黄衫少女，从未曾露出过胆怯，也从未真正纯粹真挚过。 为何，他总从她的身上，瞧见两人的身影叠合。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总能看到那抹黄衫。 明明是两个人，他皱眉，长长的叹了口气。 随着成初那声长叹，李笑笑的心，顿时激情澎湃。 马甲大佬终于准备上线了吗？ 她睁开眼，就见成初停下玩笔的动作。他忽然一跃而起，白袍翻动，手持笔端，笔尖就这么朝她刺了过来。 他要杀了她！ 成初的动作之快，连大黑尖叫都来不及。 【马甲大佬救我！演戏玩脱了！】 就在李笑笑以为，笔尖要戳进自己眉心，笔尖却急转直下。那搁在李笑笑脖颈处的匕首，瞬间被笔隔开，甩飞钉在一旁的墙上。 情节反转，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公……” 下一秒，成初抓过大黑的手一扭，他果断抬脚，直接将大黑踹处窗外，落进海里。 可怜的大黑，公子的子还没喊出来，就这么被主子踹进海里。 而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动作之快，宛若眨眼。玲珑公子的动作行云流水，果断迅速，关键还这么优雅。 李笑笑诧异看着眼前的人，如斯少年，唇角扬起，乌黑的眼睛泛着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佳人。 他抬起李笑笑的脸，低头轻轻落下一吻，十分愉悦道：“恭喜你，赌赢了。” 第64章 假戏真做 “你不杀我？” 李笑笑惊诧的睁开眼睛，入目是对方愉悦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杀意。 “我为什么要杀你。”他眨了眨眼睛，咧开唇角，露出好看的牙。 “……” 李笑笑被他气笑了。 【你不杀我，刚才叹什么气啊！】 玲珑公子被她瞪得莫名，有些心虚的轻咳一声，目光却不再逃避，反而直视着她，真诚而执着。 他说：“笑笑，你总说凤如是是精彩的人。可是对我而言，你才是宝。为何你要妄自菲薄？ 昨夜你不过只是中途撞上我们密谈，便能从我们的谈话中，猜出如此之多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蕙质兰心，却不料你却如此通透，聪明绝顶。” 他看着李笑笑，那墨黑的眼中，散发着奇异的光彩。 “芸芸众生中，能够碰上喜欢的人是多么不容易。何况本公子天资聪明，喜欢的人也是聪明绝顶。 你瞧，多好的事。 我不用多说，你便能懂。至于，那所谓的野心嘛……” 李笑笑见他并不遮掩，忍不住解释道。 “非我不信你的话，不过若你无心，为何要亲自走这一趟。” “且不说这颀国国王的病，只要派暗卫护送谷主到颀国便可，为何需要亲自走一遭？” “怕是，这国王病了是秘密，国王能不能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今的颀国内庭一定动乱。” “这时候，可能平乱，也可能新政取而代之。看似是趟浑水，你却还是来了。若我没猜错，成初你想干涉颀国内政。” “即便如此，怎能说我有野心。”成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入手嫩滑，真的是很让人上瘾。 李笑笑嫌弃，将那双揩油的猪蹄拿开，瞪了他一眼：“你不想插手？不想干涉颀国内政？” “那又如何。”他一脸理所当然，一把将李笑笑揽入怀里，继续揩油。 “那能叫没有野心！”她怒，这家伙手到底是往哪里放。 “我插手，是因为朋友所求，仅此而已，并无其他。” 他说的一脸不屑：“权，对我而言，没有多大用处。那个位置又累又没有肥水拿，还要整天提心吊胆。” “生要担心性命，死后还要忧心名声。” “本公子才不那么傻，于我而言，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最实际。” “……” 李笑笑鄙夷的看着他，他所言听着可信，可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这种不事生产，专门挥霍，烧钱的事。 就玲珑公子这个吝啬的守财奴，干得出来才怪。 成初被她盯着发毛，清咳了数声，目光闪烁，像是委屈的小媳妇。 “非我吝啬，是债主太贼。不勤俭持家，努力赚钱，我下辈子都还不了债。” “……” 【这位奸商，你这么滑头，又那么有钱，谁那么本事能是你的债主。】 李笑笑是半分都不信这男子的话，除了血脉的压制，还有谁能够治得了这个奸商，怕是要债台高筑不可。 可见他神情幽怨，不似作假，她想了想忍不住试探：“难道是你爹？” 成初笑容一僵，默默的窝到墙角。李笑笑咬唇忍笑，为什么她好像看到，成初的头上聚满乌云。 后来，李笑笑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成初的爹，洛王爷，才是那个千古奇才。 手段高明，敛财如命，据说就是成初最大的债主。 要说虎父无犬子，成初天资极高，两岁会看账本，三岁就看账还债。因为向爹爹借娘亲，是很贵的。 洛王爷，连像儿子放高利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能不叫奇才。 想起，另外一个向成初放高利贷的财神爷，成初的爹不会也是有双重身份的人吧！ 李笑笑转头，瞧着跟前这位，蹲到墙角，阴霾的快长出蘑菇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 这话还是别问了，于是转移了话题。 “啊！成初，我实在是很好奇，你要帮的朋友，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李笑笑便后悔，就见他火速闪到她跟前，眼睛闪闪发亮：“笑笑，你猜？” “我猜不到。” “果真如此？那我就……”他提高声调，显得异常兴奋“……不告诉你，让你纠结吧。” “……”李笑笑挑眉，她怎么有些后悔给这个男人递台阶了。让他在角落种一辈子菌类好了。 玲珑公子这爱好看别人，特别是亲近之人吃瘪的样子，怎么瞧着这么扭曲。李笑笑有些同情看着成初，。 【这倒霉催的孩子，看你爹把你折磨的，性格都扭曲成这样。】 她正深表同情，却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一个微淡的声音响起：“笑笑姑娘，凤如是唐突打扰了。” 李笑笑闻声望去，门外站着正是凤如是。 凤如是仍旧是那一夜的打扮，火红的衣袍，随意的发髻。 李笑笑有些不明白，明明是淡如水的性格，为何偏偏喜欢那么张扬的红色。 成初看向凤如是，眼里没有半分起伏。对于凤如是的突然出现，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不过想来也对，对他们这些武林高手来说，要感知一个人是否在附近，实在是太容易了。 他很客套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将李笑笑从椅子拎起，押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嘴上解释。 “原本答应引荐你们认识，只不过，内子今日身体不适，恐怕没办法与你聊太久，还望谷主见谅。” 李笑笑闻言，眨了眨大眼睛，为何她有种成了挡箭牌的既视感。 可惜凤如是闻言，脸上竟没有半丝的情绪起伏，只听她反问一句：“你们成亲了？”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成初微微一笑，伸手搭在李笑笑肩头，微微握紧。李笑笑无奈，老板都开唱了，她只能认命配合。 她装出一副恩爱模样，素手搭在肩上大手，一副我们鹣鲽情深的模样。 他们的行为刻意，反观凤如是却是淡定的多，只见她微微一笑，不急不缓。 “既然是未过门，那内子可是不妥了。姑娘家的名节很重要的，成初你这样唤李姑娘，便太失礼了。若是被李姑娘父母知道了，非得闹起来不可。” “你说的对。” 成初想了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向李笑笑：“笑笑，等这边事情结束，我们就回去成亲，可好？” 【成亲？这个奸商为了躲避粉丝头子，是真肯下血本。】 “一切依你。”李笑笑下意识允诺，答应之快，连自己都有些诧异。 原本只是做戏，原本求婚应该更精心准备，未曾想到竟就这么水到渠成，双方均是一怔。 成初率先反应过来，全然不顾凤如是在场，一下把李笑笑从卧榻上抱起，蹭了蹭她的鼻子，笑道：“可不许反悔！“ “谁反悔是小狗。”李笑笑卖力演出，伸出小拇指勾了勾。 成初俯下身子，凑到她耳畔低声道：“你想得美，小狗可比兔子高级多了。” “……”公子，您能别在这个时候煞风景么。 李笑笑白了成初一眼，目光瞥见凤如是眼眸微垂，似有叹息。 第65章 成初与凤如是 刚才秀恩爱都未曾见她有半分反应，反倒跟成初斗嘴时候，触动了她的内心深处。 若是在言情小说中，凤如是该算是最不合格的女二了。 李笑笑正胡思乱想，这时候却听见有人在屋外敲门。门本就没有关上，她抬头一看，海淘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 这位海淘当家手持蒲扇，乌黑的头发随风飘扬，瘦弱的身材，姹紫嫣红的服饰，远看可不正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公子，寇准大人有请。” 寇准，漓国的丞相寇准。他不是奉命来接吟霜回墨国的么，怎么也会在此。 李笑笑顿生疑惑，这艘不是墨国到颀国送贺礼的船队吗？ 成初应了海淘一声，俯身揉着李笑笑的头发，俯身在她耳畔轻声呢喃。 “笑笑，我去办事，你要觉得闷，便稍微逛逛。记住，出门一定带上大黑同行。” 李笑笑顺从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纵然有很多疑问，她看了眼旁边的凤如是，无奈的想，还是得等把这位粉丝头子送走，再说。 成初很满意李笑笑的乖觉，他转身对一旁赖着不走的凤如是道。 “寇准一直念叨着，想让你帮他算一卦。瞧着正好跟本公子同去，他必定十分欢喜。笑笑昨夜未休息好，就留她在此休息……” “你可是怕我跟李姑娘说了不该说的话……”凤如是打断成初的话，面无表情的看向李笑笑。 “你放心，本谷主是有分寸的人。你的秘密，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成初闻言皱眉，眼睛微眯，这货是听不懂本公子的逐客令么！ 凤如是性格冷淡，这样情绪稳定的人，更是难缠。 李笑笑想，这个女人，或许很不好对付。而且，凤如是既然是药王谷的谷主，也就识得上官珂。 不知道，她是否知晓上官珂与成初的那一段。 李笑笑是既不喜凤如是，却又有些想从凤如是口中打听更多信息。 对付凤如是这样的人，若是能逼一逼，让人乱了情绪，她才有机会。 “这话多总有失误的时候，成初的担心并无不妥。” 李笑笑慢悠悠的下了卧榻，走到成初跟前，细细端详着他，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口吻越发随意。 “这漫漫的一生，有的是时间了解彼此的秘密。谷主要是现在说了，该多无趣。我可就不要你了……” 她对着成初，嗔笑道。 成初闻言，眉头松开，嘴角含笑：“你休想。” 明知道，这丫头是在故意激凤如是。可是这戏，对他很是受用。他伸手掐了她脸一把，这才转身与海淘出去。 人一走，让两人的相处变得有些微妙。 李笑笑正琢磨着，如何加码，这厢凤如是反倒率先出击。 “我知你和成初不过是在我面前演戏，但你那套激将法对我无用。” 凤如是反客为主，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李笑笑的跟前。 “谷主倒真是快人快语。” 李笑笑也不傻，她知道凤如是今日必定有事找她。但不找这个不痛快，又如何激怒眼前这个，情绪跟白开水似的女人。 李笑笑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脸困乏。 “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如今又有些乏了。虽然很想与谷主聊天，奈何……” 凤如是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情绪，淡淡道：“妹妹不是乏了，而是想假借怠慢，惹我不快。你好从中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呢。】 李笑笑但笑不语，与凤如是聊天，可真是没劲。 “你就不好奇，我与成初的过去？” 凤如是见李笑笑不说话，一点都没有不自在，也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她端起一旁的杯子，自个给倒了一杯茶，明显打算短话长说。 李笑笑看了眼对方手中的杯子，那可是成初刚才用过的，这个女人惹毛人的本事，倒是十足。 有点意思，她托着腮，眯着眼睛，笑道。 “我为什么要好奇？若是男子对女子心中有了几分心动，那么面对那个人，可能表现出兴奋、紧张、欢喜甚至愤怒，唯独不可能是……” “畏惧。”凤如是低头饮了一口茶，云淡风轻道。 李笑笑看向凤如是，眼中带了几分好奇，这个人什么都知道，明明就很通透，为何就非要如此痴缠？ “我跟成初见面的时候，他才三岁。他跟着他的母亲到药王谷过来，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凤如是那淡如水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成初小时候长得粉雕细琢，性格却十分傲娇。明明是性格很别扭的小孩，六岁的我非对这样的人一见钟情。” 玲珑公子自小早熟，性格傲娇，很让小姑娘痴迷。当然，六岁的凤如是做事也是乖张出格。 初次见面，六岁的她，向三岁的成初提亲。 结果当场就被成初回绝了。 而这位姑娘也算是毅力坚定的了，普通人被拒绝一次之后，必定心生退意。 而凤如是反而越挫越勇，但凡见着成初一次，就要跟他提亲一次。 “以成初的性子，顶多是被你逼得哭笑不得，还不至于让他今后见到你，都绕道走。之后必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笑笑此刻已经毫无睡意，哎呀，果然她还是很喜欢听八卦的。对于后续，她果然有些好奇了。 “成初七岁那年，带着万俟夫人到药王谷治病。那时候，我自然是旧事重提。你猜成初怎么说？” 凤如是竟打起哑谜。 “嗯嗯，他怎么拒绝你的？” 李笑笑笑得一脸无公害。 她闻言微微一愣，目光落在成初放在床头的医书，发愣良久，这才道。 “他说，这世间能与玲珑玉匹敌，只有七彩琥珀。能配得上他玲珑公子的，只有真正的药王谷谷主。“ “原来是话说得太满，难怪他要如此怕你兑现承诺。” 李笑笑摇了摇头，这奸商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栽了。难怪成初见到凤如是，总是一副遇上债主的模样。 “不，谷主之位和七彩琥珀，我不过只是暂时保管而已。” 凤如是说着从衣领拿出一枚琥珀。明黄的琥珀上，镶嵌着一枚杏叶，脉络清晰，泛着黄光。 李笑笑的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认得凤如是是她的梦中人。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梦中那枚琥珀玉佩。 这枚玉佩像是有灵魂一样，与她的灵魂共鸣。 不知道为何，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枚玉佩，是她的。 第66章 诱供 那个已经模糊的梦，在那一瞬间，又清晰的回到她的记忆里。 她躺在一间从未见过的房间里头，就好似灵魂被禁锢在肉体上，那个身体无法动弹。 那时候，她能够勉强看到一红一青两人。 那个青衣对着红衣说，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自从三年前事故，就一直昏迷不醒。 在李笑笑醒来的一瞬之前，她好像依稀听到，红衣女子道：“她的灵魂回来过，又走了……“ 在梦里，李笑笑其实是看不真切红衣女子的容貌的。可是从见到凤如是的那一刻起，她便怀疑那个人是凤如是。 如今，凤如是拿出了梦中的那枚玉佩，说那是替别人代为保管的。那么，这枚玉佩是不是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马甲大佬。 那么，她是不是终有一天，还是会回去，成为马甲大佬，成为那个人。 一瞬间，李笑笑像是被抽去了气力，身体不支，差点便站不稳了。凤如是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移到一旁的卧榻上。 她按住李笑笑的脉搏，沉吟片刻道：“李姑娘，你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素净的瓷瓶，瓷瓶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浑身通透，一瞧便是上好的瓷器。 她从瓷瓶里头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放到掌心，淡淡道：“吃吧。” 白色的药丸，散发的淡淡薄荷香气，李笑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药丸半晌，并未入口。 这个药丸，她能说，她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在做出来的程度。 “这是冷霜丸，能够凝神静气，没有毒。”凤如是将瓷瓶收回，开口对李笑笑解释。 李笑笑面露尴尬，苦笑道：“谷主，你误会了。” “这冷霜丸，又名如冰，是用薄荷、天山雪莲、水晶草还有长白山的寒冰水调配炼制四十九天。” “是非常珍贵的药丸，一年也只能炼制五颗。你把这么珍贵的……” 李笑笑只顾自己说得痛快，却没有意识到，听着的人，脸色变得异样起来。 凤如是那原本的毫无波澜情绪，一下子起了变化，目光变得锋利。她一把抓住李笑笑的手，低声喝道。 “冷霜丸是我们凤家的独门秘钥炼制，就算是药王谷的人都不知道配方，你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自那日发烧过后，她自己就解锁了新的技能。李笑笑将目光，移到刚才落到床头的药书上。 那本书是在成初那里找到的，他收藏有很多与上官珂相关的着作。 关于上官珂，成初从未遮掩过对她的思念之情。毕竟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子。 他对李笑笑坦然，从不避讳，所以这本上官珂的医书，便从不遮掩的摆放在他的床头。 他知道李笑笑也会翻阅，她也是喜欢的。 对于这件事情，两人心照不宣，上官珂从未变成两个人的阻碍。 其实，对上官珂这个人，李笑笑对她感情更加复杂很多。 这本是记载制药配方和炼药方法，内容十分详尽。李笑笑从未曾翻阅过，可是看到书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里面的内容。 明知道自己是谁，却还是有种随时自己要被夺舍的不安。 “是那本书。” 凤如是顺着李笑笑的目光，拿起床头的那本书，看了一眼书本的装订风格。 “这本书的装订方式，是药王谷特有的，这些应该是成初的母妃之物。” 凤如是说着随意翻开了几页，表情从原本的淡然，到最后竟是一脸苍白。 凤如是双目微怔，瞳孔收缩，拿书的手微微颤抖，书册就这么从她的手里滑落。 书册落到地上，一下子翻到了最后一页。李笑笑拾起一看，果然上面用娟秀的隶书，写着四个大字：上官珂着。 只不过，除了四个字外，多了一个印章，玲珑玉的印章。 就好像，他陪在她身边一样。 那本书，是成初的东西，他所珍视的东西，都会盖上特有的印章。 李笑笑将书小心翼翼的收好，依旧放在床头。 此刻凤如是的表情已经恢复到原本的状态，目无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 就好像刚才那个双目微张，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原来是她，无怪乎你会知道。也就除了她，没有人会把冷霜丸叫做如冰。”凤如是淡淡道。 终于上钩了，李笑笑顺着凤如是的话，问：“谷主可是认识上官珂。” “嗯。她是我师妹。”凤如是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师妹，显然她不愿意多提。凤如是站起走到窗边，抬头看着满天星斗若有所思。 “此番为颀国国主治病，必定凶险无比，谷主为何不让你师妹与你同行，好歹也有个照应。” 李笑笑不甘心，对于这个上官珂，她想要知道更多。 比如上官珂为何会失踪？ 三年前，邯郸城屠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慕容夫人为什么如此恨上官珂？ “笑笑姑娘不知情？”凤如是撇头看向李笑笑，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原来李笑笑竟不知道。 凤如是有些痛快的想，玲珑公子枕边女子又如何。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能近得了他的身，进得了他的心，却未必就是那个心尖尖。 只要不是上官珂，谁都不配当她的对手。 凤如是想到那个师妹，口吻比平常凉上三分：“此行我一人足矣，何须她插手。何况，成初自会护我周全。” 【玲珑公子，可没有这样子的想法。】 李笑笑不想打击凤如是，反倒是顺着话，顺杆儿爬。 “那是自然，公子待谷主自然是不同的。只不过，这次确实危险，若是能让旁人帮忙，也能少了几分。我瞧着上……” 李笑笑不死心，还想继续打听。 奈何，上官珂就像是凤如是的死穴似的，一旦提及，这位平淡如水的人，脸色竟难得沉上三分。 “李姑娘，如果想打听我师妹的事情，恕难奉告。你若好奇，自可以去问玲珑公子。” 对于上官珂，凤如是讳莫如深，不论李笑笑如何旁敲侧击。对方都将话题硬生生的岔开。 她知道，今日怕是把人激怒，也问不出个好歹，还会打草惊蛇。 李笑笑无奈，只好扯开话题，另寻机会再做打探：“这日头刚落，星辰便已出来。这海上观星辰，倒是头一遭。” 第67章 占星术 “确实不错。” 凤如是应了一声，也跟着抬头望向外头无边无际的星海。她看着那抹星空，眼眸闪烁不定，半晌就听她淡淡道。 “李姑娘，趁现在你与成初的感情未深，还是赶紧断了你们两人的孽缘。” 她说着转头看向李笑笑，一脸严肃，一字一句道：“你与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来自情敌的诅咒，李笑笑还能忍，那她在玲珑公子身边都白混了。 “谷主，我敬你是成初的朋友，这才礼让三分。”李笑笑冷笑：“我与成初如何，均是我俩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言外之意，凤如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凤如是面色不变，她没有被激怒，也没有生气，反倒声音带了几分苍凉：“李姑娘，你信卜算术数么。” 卜算术数，就跟周文王卜卦，千年的文化，占卜吉凶。对此，李笑笑自然是信的。她只是不相信眼前凤如是，不相信她说的鬼话而已。 她不置可否，默不作声。 凤如是倒也不恼，就见她伸手指向东南方向。那里有颗星辰异常璀璨，散发着明黄色的光辉。 即便是皓月当空，这样的明月，也未曾让这颗星辰黯淡，反而越发夺目。 “天上繁星无数，每个人的命理都是既定的，每一颗星便是代表一个人。这颗是帝辉星，成初的命星。而环绕在他旁边的这颗……” 凤如是说着，指了指旁边另外一颗散发着冷色光芒的星辰。 这颗星辰比凤如是所说的帝辉星小，因为紧紧挨着帝辉星，乍一看还以为是帝辉星的一部分。 “这是凤翔星，是成初命中注定的红鸾。这两颗星相辅相成，相映成辉。虽然此刻凤翔星光芒有些暗淡，全靠帝辉星的照亮，但是这两颗星注定命栓在一起。” “你想说，那颗凤翔星是你，你们是命中注定？” 李笑笑轻轻一摇头，对凤如是这种痴缠是否不解。 【明明不是自己的东西，非要往自己身上套，真的不累吗？】 “谷主，卜算术数我自然是信。不过，我并不信你。” 凤如是闻言，长长的睫毛垂落，她并没有恼怒。 凤如是对李笑笑并无恶意，她更多只是同情。这个女孩子跟她一样，同样痴缠着玲珑公子。 只是，她算出两人并无结果，没有未来。 对于李笑笑，她并不想欺骗她，也没有这个必要。而关于李笑笑的质问，凤如是也有自己的无奈。 凤如是深吸一口气，想叹气，却终究没能叹出来。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以我现在的功力，根本算不出凤翔星的主人是谁。这颗星从三年前起，就一直暗淡无光。不过，从这颗星辰的光辉，倒是勉强算出了大致位置。” “你想说的是药王谷么。”这种电视剧套路，李笑笑实在是太熟了。她冷哼了一声，完全不相信凤如是的鬼话。 “对，是药王谷。” 凤如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口吻淡到像是电视频道的记者，在播报着今天的天气。 “我自小长在药王谷，对那里的一草一木，十分熟悉。自问方圆几百里，年纪合适，又配得上这颗凤翔星的，只能是我，凤如是。” 凤如是说道自己名字的时候，竟加重语调，就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鼓励一般。 “谷主，这并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李笑笑有些同情这位谷主了。 难道这位谷主忘记了，药王谷里头也不仅仅只有她。 还有，传说中在药王谷失踪的人，那位你的师妹。 “是你的便是你的，强求不来。” “你既然说着凤翔星在三年前变得黯淡无光，那么是否表示这颗星真正的主人，三年前遭遇了什么意外，比如说昏迷……” 李笑笑是很同情凤如是的。 这人有时候对感情太过执着，只会干扰了自己的判断，纵然她的术数了得，可是带着偏见的执念算出来的，又岂能当真。 凤如是闻言，脸色微变，就听她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是她！” “你说的她是谁？”李笑笑抓住这个话头，紧紧逼问。 若是死了，凤如是不会是如今的态度，唯一的结果便是，凤如是那个口中的“她”还活着。 李笑笑的着急，落入凤如是的眼中，让她冷静下来。 “我倒是小瞧你了，差点就被你误导了。” 凤如是神色恢复如常，冰凉的声线不带一丝起伏：“李姑娘，不知道你从这满天星云中，可还能看到什么？” 李笑笑一脸狐疑，明知凤如是不过是岔开话题。 她也不拆穿，横竖今日问话已经有了进展。她神情一松，顺着凤如是所指，抬眸看向窗外的浩瀚星海。 星辰大海，美轮美奂，天上星宿多如牛毛。若不细看，不过都是一样的星辰。 可就是这样，她的目光依旧能够清晰看到，凤如是所说的帝辉星和凤翔星。 “这颗是？”她目光却一下子被一个很淡很淡的星辰吸引。 那个星辰非常黯淡，与帝辉星、凤翔星构成一个三角形，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像星辰，又不似星辰。 “你注意到了。” 凤如是看着李笑笑，眼中说不出来的静谧，静谧中有带着几分淡淡的怜悯。 就见凤如是叹息似地垂眸，半晌，这才不缓不急道：“那个星辰，在几月之前，凭空而现，它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如今正是那颗星最璀璨的时候。” 李笑笑微微一怔，这么黯淡的星光，竟是那颗星最璀璨的一瞬。 “璀璨过后，便是消逝，就如烟花一现。这颗星辰注定是要消逝的，算算时间，可能最长也不超过一年。” 她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李笑笑，看得对方莫名心慌。 李笑笑的内心那筑起的铜墙铁壁，有了片刻的松动。几个月前，那不正是她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时间吗？ 李笑笑想，她不能再听下去了。 她的心已乱，再听便落入凤如是的圈套了。可她越下意识不听，那声音就好像长了脚一样，还是清晰的钻入了她的耳中。 “那颗星，便是你，”凤如是忽然扯住李笑笑的手，对她说道，口吻急切。 李笑笑怔了怔，还是第一次听凤如是说话，带着这么浓的感情色彩。那像是一种哀求，一种无可奈何孤注一掷的哀求。 凤如是竟跪了下来，眼眸中分明泛着光。 凤如是这是在哭吗？ 第68章 争执 “李姑娘，就算你和成初在一起，你们相处的时间，也只有一年不到。” “命里如此，你活不过一年。” “成初重情，若你死，他可怎么办。” 凤如是有些恨恨的想，为何上天总给玲珑公子安排这样的红颜劫。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不得不面对，自己身边的女子陨落。 一个上官珂，三面之缘，便几乎摧毁了少年的梦想星辰。 为何，还要来一个李笑笑！ 万幸的是，两人感情不深，还有机会。 “他是天上的帝辉星，不能因你而被毁了。你死了还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可是你忍心把成初留在这个世界，尝尽相思之苦吗！” 李笑笑呆了呆，静静的看着凤如是，竟说不出任何话语反驳。凤如是竟是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凤如是的话，一字一句，皆像针一样，一根根刺入李笑笑心中最柔软的位置。 好疼，竟会疼得没有办法呼吸。 “可他不爱你啊～”李笑笑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她一点都不想被凤如是干扰。 “成初是注定走向山巅的人，沉溺情情爱爱，只会削弱他的意志。” “他不需要爱我，他只要完成他的宿命便可。我会与他相敬如宾，成为他的助力。” 凤如是冷冷的看着李笑笑，目光冷得吓人。 “李姑娘，情爱与天下，与苍生比起来，不过是云烟。情爱是漩涡，会把人的理智彻底卷入，成初不需要。” “凤如是！你只是说他该不该，却从不肯问他想不想。” “凤如是！这就是为何你不曾走进他心里。” 李笑笑咬牙愤恨的想，为何这个讨厌的女人，就非要让人不痛快。 成初是个人，不是一个棋子，他有感情，有需要。没有人，有权利为他做决定。 “入了他的心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负了他的女人，算计玩弄完，还让他至今念念不忘。” 凤如是的眼角红了，声音厉历满满恨意。 “那个女人心里只有国仇家恨，只有天下黎民，只有工于心计。这样的人，不一样入了他的心，为何我就不能！” 凤如是的每一句话，就好像是鞭子一样，抽打在李笑笑的心口。 “那个没有心的女人，如此利用他。她死后，必定要在奈何桥头，等着他，为他赎罪。” “她种了恶因，就得还债。李笑笑，你也是。” 上官珂果然是凤如是不可触碰的逆鳞，她已经有了魔怔，形同恶鬼。 那双长期炼药的手，干枯根骨分明，就像死地狱来的恶鬼，一把狠狠掐住李笑笑的肉里。 李笑笑吃痛，厉声喝道：“大黑，听了这么久的闲话，你家公子就是让你如此办事的。” 李笑笑此话一出，果见一直隐匿于暗处的大黑，出手将李笑笑从凤如是的疯癫中解救出来。 “凤谷主还请自重，我从来不信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李笑笑冷冷的看着凤如是，心中既怜悯，又带了几分憎恶。 “你口口声声说，情爱与天下，与苍生比起来，不过是云烟。情爱是漩涡，会把人的理智彻底卷入。” “说得如此高风亮节，可却不曾明白过情爱，也不懂两情相悦。明明因爱而不得，生出魔怔的人，是你自己。” 凤如是呆呆的看着李笑笑，眼中流露出惊慌和恼怒，一种被人戳破心思，扯下遮羞布的愤怒。 “看着她。”李笑笑冷冷地命令道，她骄傲的抬着头，步伐坚定，一步步走出船舱。 在离开众人视线的那一刹那，李笑笑的两行清泪，终于熬不住落了下来。 怎么能不哭呢？ 那样的结局，那么令人心碎。 再坚强的女孩，也无法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凤如是的话半真半假，可关于李笑笑是短命鬼这件事情，她相信是真的。 她天生直觉敏锐，明明只有三年多的记忆，少不更事，却对很多事情判断毒辣。 就好像自小，在复杂的环境中，练就出来的判断力。 她知道，凤如是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没有依据，就是直觉。 李笑笑放任自己宣泄着情绪，哭吧，为了今后更加坚定的走下去。如今停下的脚步，也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奔跑。 “寇相今日相邀，倒是让本公子十分诧异。什么时候你寇准与凤如是也有这般交情。竟为了她，拖住我？” 不远处飘来低迷的话语，这大提琴标志性的嗓音，不是成初，还能是谁。 【糟了，成初不是要往这边过来吧！】 李笑笑听着声音，呆了呆，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飞快的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成初撞见她的狼狈。 李笑笑四处环顾，飞快朝另外一边跑去。 她这一跑，使用了全身的气力的。不知不觉，人已经跑到了甲板的另一头。她光顾瞧身后，完全没有看前头的路。 伴随着一声娇喊，李笑笑感觉自己撞上，什么柔软的东西，随后便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她定睛看向船外，就见一只白色兔子，跌落入水中。兔子挣扎了几下，缓缓的沉入海里。 “我的兔子！”对方双手捂着脸颊，看着兔子，眼中泪光闪闪。 “……” 李笑笑无语了，今天出门是没有看黄历么，竟然如此冤家路窄。 跟前的女子，不是别人，竟是穆吟霜。 这女人不是要去漓国，跑到墨国去拜寿的商船做什么。 何况，这大晚上的夜黑风高，不在船舱里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 她哪里知道，这穆吟霜也是倒霉，莫名其妙被颀国郡主打了一顿。好不容易养好伤，出门溜达，还把宠物弄进海里。 事发突然，众人均愣在当场。 还是穆吟霜一旁的丫鬟，率先反应过来，对着一旁候着的侍卫大声道。 “还愣着做什么！兔子是我国的圣兽，还不赶紧跳进去救它。” 侍卫微微一愣，浓眉一扬，鼻孔哼出热气，侧头看向别处。竟无视了丫鬟的命令，真是好大的架子。 “你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丫鬟见状，一脸怒意。 “他或许不懂水性吧，要怪就怪我命不好，连只兔子都保护不了。”穆吟霜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眼泪婆娑。 侍卫闻言，看向穆吟霜，目光幽深了三分。 这时恰好，一个船上的水手路过，侍卫一把拉住他，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瞥向一旁平静的海面。 “把兔子捞上来，这个就是你的。” “好嘞！” 水手爽快应道，脱衣没入海中。不一会，果真从海里把兔子捞上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捞上来也只能是兔子的尸体。 第69章 再见穆吟霜 穆吟霜屈膝半蹲在兔子旁，眼泪不止。 李笑笑有些尴尬，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只兔子，貌似被她结果的。 “穆姑娘，对不住啊。要不回头，我再帮你寻一只。”李笑笑半蹲下来，低着头对穆吟霜演道。 “罢了，一报还一报，都是奴家命不好。”穆吟霜泪水盈盈，朝李笑笑福了福身子，难得没有纠缠寒暄。 李笑笑抿了抿唇，这女人倒还知道一报还一报，怕是见到她心虚了。 水手拿了侍卫的金子，答了声谢谢，有些疑惑的看了穆吟霜一眼，凑到侍卫旁低声道。 “哥们，我瞧这兔子已经死了。要不交给厨子，这烤兔肉……” “滚！”侍卫看着穆吟霜消瘦的背影，冷冷对水手喝道。 “你说什么？”船上的水手，都是海上的热血汉子，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听对方这么一喝，竟也跟着怒了。 “这位大哥，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况你帮漓国的妃子捞起兔子，日后必定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李笑笑忍不住打起了圆场。 倒也不是她多管闲事，而是她分明从侍卫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这个水手，不会是这个侍卫的对手，搞不好要丢了小命的。 今晚，她一出门就结果了穆吟霜一只兔子，可不想再来一个。这个时候，还是给自己积点德吧。 果然，水手一听，脸色一下子变了，嬉皮笑脸一副讨好的尊容。 “这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记着，嘿嘿嘿……小的这就告退，不打扰各位雅兴。” 水手说着，冲李笑笑点了点头，寻了机会逃跑似的离开。 “哪里来的野丫头，我们主子还未开口，还轮不上你说话。” 丫鬟大概是刚才在侍卫那里吃了瘪，这时候注意到李笑笑，竟走上前来，冷不防定扇了她一巴掌，泄愤来了。 李笑笑的注意力不在丫鬟身上，冷不防丁被扇了一巴掌，脸顿时觉得火辣辣的。 好蛮横的丫鬟，李笑笑顿时火大，直接抬手，就直接给了丫鬟两个耳光。 “是你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姑娘面前造次。” 李笑笑最烦狗仗人势的奴才，要不是自己武功技能没觉醒，此刻早把丫鬟扔到海里喂鲨鱼了！ “你个贱蹄子！” 丫鬟吃瘪，直接抬脚就要往李笑笑身上踹下。却被一旁的侍卫，一脚踹向一旁还在哀悼小兔子的穆吟霜。 侍卫冷冷的看着丫鬟，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丫鬟恼羞成怒，声音顿时尖锐起来，那声音尖锐的像是，指甲摩擦玻璃发出的声音。 穆吟霜原本还蹲在自家兔子前，白莲花般的垂泪哀悼自己宠物，被自家丫鬟这么一搅和，也不得不收回注意力。 李笑笑的目光对上穆吟霜那似蹙非蹙柳梢眉，眼中似有不解，穆吟霜身边这货是哪里来的，福妈呢？ 穆吟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就听她声音柔软无骨：“杏杏，不得无理，李姑娘是奴家的贵人，不是你能够冲撞的。” 她的目光落到李笑笑脸上的微红，看向杏杏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便被柔软掩盖。 那叫杏杏的婢女怕是素来就跋扈惯了，全然不把穆吟霜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但对方跋扈归跋扈，也不算傻子。 杏杏脸色不善的打量了李笑笑一眼。见她服饰昂贵，还戴着价值连城的东珠项链，身份怕是不俗。 穆吟霜对她态度谦卑，她们此刻又在墨国的商船。 李笑笑身份怕是惹不起，横竖也已经打了对方一耳光，怎么也算解气了。 对李笑笑的身份，吃不准，所以柿子只能找软的捏。 果然，那婢女爬了起来，轻贱的打量了穆吟霜和李笑笑一眼，轻哼一声对上一旁的侍卫，眼中冒着火花。 “小主刚来，尚未懂规矩，有些奴才是不能惯的，否则就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丫鬟咬牙，气急败坏，一副要把侍卫千刀万剐的模样。 到底是谁爬到主子头上了。李笑笑和穆吟霜对看两眼。 这个蠢的，显然不是穆吟霜的人。但看样子，穆吟霜也是故意纵容这个丫鬟，越是膨胀，越容易自取灭亡。 “就你？” 一旁的侍卫，看着作威作福的丫鬟，眼中满是不屑。就听他沉声道：“不过是奴才，我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他说得很沉、很稳、很毋庸置疑，带着不可抗拒的震慑力。 这侍卫，也是够嚣张的。穆吟霜这个正主都没有发话，一个侍卫一个丫鬟，叫起嚣来，倒是比纨绔还要跋扈三分。 此次过来接穆吟霜的人，李笑笑记得是漓国的宰相。侍卫和丫鬟应该都是漓国人。 这漓国尚武，原来是这么一个尚法。 一言不合，两人就打一顿。 李笑笑此刻还真想，双臂环胸，站在一旁看热闹。穆吟霜的反应也是奇才，她此刻眼眶微红，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她这个是演戏给谁看呢？ 那丫鬟见穆吟霜一副羸弱不堪用的模样，眼中的鄙夷更甚，几乎是冲这吟霜半吼道。 “小姐，这些人太无礼，他们侮辱我就是在侮辱小姐你，你还不赶紧让这个些人磕头道歉……” “杏杏，不许胡闹。”穆吟霜说出的话，光有肉无骨，简直是弱到不能再弱了。 李笑笑都快按不住嘴角了，这可真有意思。女人的柔弱总能激起，男子的保护欲。 只不过，她现在这个柔弱是演给谁？ 那个跋扈的侍卫？ 穆吟霜颇有城府，身边被安排这么跋扈张扬的婢女。 她这样去陌生的漓国后宫，岂不是找死。以她的能耐，应该打算将杏杏在回漓宫前处理掉。 穆吟霜打算借刀杀人，只不过，李笑笑有些纳闷，跟前这个侍卫是那把刀？ “都说玲珑公子调教出来的下人，知分寸，懂退让，教养极好。今日一见，原来不过也是尔尔。你们墨国人，都是虚伪沽名之人。”侍卫冷冷一笑，不为所动。 侍卫一开口，直接骂了玲珑公子，又贬低了墨国。纵然穆吟霜想当白莲，还是会看场合的。 何况，她不也正在找机会，给自己再加深一些印象。 果然，吟霜收回羸弱的目光，反而带了几分凌厉。只听她低声轻斥丫鬟：“还不退下，是嫌丢脸丢的不够么！” 第70章 维护公子 “你……”丫鬟一副你居然敢反对的惊讶表情。 “退下！”吟霜厉声道，口吻严厉，毋庸置疑，连跋扈的婢女也震于吟霜的态度，乖乖退下。 吟霜虽然不是她真正的主子，但面上毕竟还是。 “刚才丫鬟无礼了，吟霜向小姐道歉。”穆吟霜走过来，礼节性微微朝李笑笑福了福身子。 李笑笑想，这还要演着，不得不配合将人扶起：“吟霜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这丫鬟想来是还年少，回头你进了宫，找个教养嬷嬷，多学点规矩便可。” 杏杏一听，顿时又怒火中烧。可，穆吟霜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她要这把火在侍卫面前，烧的更烈，更旺一些。 “杏杏是惯懂规矩的，可能是舟车劳顿，一时水土不服。”穆吟霜摇了摇头，口吻颇为无奈。 “说到教养嬷嬷，妹妹此次出门可有带婢子？杏杏虽好，但毕竟非我墨国人，风俗习惯不一。若有一个丫鬟跟着杏杏，也是极好的。” “小姐，是嫌弃杏杏了？！杏杏可是贵妃娘娘钦赐的，小姐你有如此荣幸，竟还敢嫌弃不知珍惜，你是看不起贵妃娘娘吗？！” 果然，这位杏杏的丫鬟，自己跳出来承认。 这位丫鬟也是很不能激，当即当着众人的面。仗着贵妃娘娘的势，训斥了穆吟霜一顿。 穆吟霜把头垂得低低的，眼泪涟涟，一副很好起伏的模样。那跋扈的侍卫见状，脸上的杀意更浓烈了些。 若不是侍卫诽谤成初的名誉，戳到穆吟霜的点。 穆吟霜大概不会出手，会放任丫鬟与侍卫争执。最好丫鬟能在争执中，被侍卫错手杀了。 “公子……可还安好。”穆吟霜犹豫了几分，这才道。 “老样子，总是那么多账册要看。”李笑笑点了点头，不太明白，当着外人的面，穆吟霜怎么好问起其他男子。 不过想来穆吟霜应有自己的成算，她又何必担心。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还是有些同情。步步为营，哪有随心所欲来的痛快。 这要是她，放在余香阁，早就让人把丫鬟拖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暴打一顿。 “妹妹该多劝劝公子……身体要紧，生意是做不完的。” 穆吟霜闻言，持帕掩唇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妹妹福气最好，在公子身边，可要好好照顾。” “那是自然。”李笑笑应了一声，比起倚红院那些姑娘们，确实她是最幸福的那个。不过，穆吟霜这话说得，真的非常不妥当。 果然，穆吟霜看了侍卫一眼，这才对李笑笑点了点头，唤着丫鬟，离开甲板。 欲言又止，碍于自己的身份，关心再多，也是徒然。 穆吟霜心里明白，以后不管是锦衣华服还是海阔天空，都再与那个皓月般的男人无关。 看着穆吟霜离去的背影，李笑笑微微叹了口气，对穆吟霜而言，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喜欢着成初，就像是萤火仰慕着灿烂的星空。可是这样不行啊！她与成初注定没有交集，她不能总是这样仰望这星空。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暗恋，就像巧克力的滋味，苦涩中带着几分甜。对于穆吟霜而言，对成初的感情，大约是，我喜欢你，但我不会再关注你了。 李笑笑看着正感慨，却听见一旁的侍卫，忽然冷冷的道。 “余香阁的女子，个个都对玲珑公子如此死心塌地么。”他说这话，唇角微勾，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倒是口吻中带了几分嘲讽。 “是。”李笑笑坚定答道，一方面穆吟霜的态度，她完全懒得打掩护，一方面成初这个人本就值得如此。 侍卫闻言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李笑笑几分，咧嘴一笑，带着几分刁难。 “玲珑公子可真是放肆，连漓王的女人都敢勾引。这第一公子尽是做这种勾当别人老婆的勾当，想来第一公子的名号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李笑笑不怒反笑，有些同情的看向侍卫。总是有这么一些人，处于明明自己一无是处，却要像个侠士似的，对别人指指点点。 这种人在现代，有这么一个专有名词，键盘侠。 侍卫见她不怒反笑，那笑容特别刺目，反而有些不悦：“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有错。” “错？”李笑笑敛起笑容，冷冷道：“当然是错，而且是大错特错。我笑，自然是笑你肤浅。” “哦？”被人说肤浅，侍卫也不生气，反倒一脸新鲜。 “我还是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无礼评价，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肤浅，哪里错了，若是说的不好……” 他伸手拍了拍腰上的佩刀，嘿嘿一笑。 李笑笑白了他一眼，这个侍卫脑袋有坑啊，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她懒得与之废话，转身就准备走。 “喂！谁准许你告退的！”侍卫一把扯住李笑笑，一副不听她说出个所以然，绝对不罢休的架势。 “好，既然你这么想找骂，那么我就告诉你，你到底错在哪。”李笑笑叹了口气，甩开侍卫的手，义正言辞道。 “你既是男子，便该知道，大部分的秦楼楚馆不过是些逼良为娼的场所。即使是在那里清清白白的歌女，也会被冠上歌妓的名称，与待字闺中的女子相比，已无多少清誉可言，很难寻到一户好婆家，命好的也不过是成为大户人家的小妾。” “本就该如此。”侍卫双手抱胸，一副理所当然。 “可是，玲珑公子的倚红院却不一样，在那里头姑娘都是凭真本事吃饭。有皇宫最好的师傅教授识字，像官家小姐一样栽培她们。姑娘们虽抛头露面，却因为公子的极力管理和保护，让姑娘们能够名誉像官家小姐那般清白，最终有个好归宿。” 李笑笑白了侍卫一眼，没好气道。 “你说哪个姑娘家，不到万不得已，愿意出来挣钱养家抛头露面，公子给了她们一个平台，她们对公子感恩戴德，仰慕有加，岂是有错！问问，有哪个人像公子一样高尚！” “好，这点算你说得通，那么吟霜那又怎么解释？”侍卫眯起眼睛，在阳光下狭长的眼睛微勾，那眼珠竟是墨中带绿。 李笑笑一怔，真是罕见的眼睛，这才好好打量了一番侍卫。 侍卫比她高出一个头，身材倾长，麦色肌肤，强健的肌肉。 成初虽然身材已经很好了，但是与跟前这位比，却仿若文弱书生。 侍卫脸上满是胡渣，纵是再精致的脸蛋，看得也不真切，完全大打折扣。 第71章 寇准 “吟霜出身贫苦，被迫卖身青楼，是公子帮其赎身带到倚红院，栽培她。” “她今日能够一朝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全有赖公子的再生之德。” “她感恩图报，听到公子名誉受损，挺身而出，极力维护，不在乎自己利益受损。” “古人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们都是如此高尚。他们所作也合乎礼法，一个轻利为人，一个知恩图报，可是落在你们这些小人眼里，竟是勾引？！” 李笑笑冷冷一笑：“我们墨国人一向重情义，这个是你们漓国人不明白，也不懂的。”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侍卫那狭长的眼睛瞪着我李笑笑，伸手忽然掐住她的脖子。 “开口闭口墨国，总有一天，你们墨国的土地，会被我们漓国的马蹄踏破，到时候我倒想看看，你们墨国人还有多少所谓高尚情操留着。” 李笑笑被他掐着很是难受，但是她知道，这个人不会杀她。对付这种人，他狂，你就比他更傲三分。 “就你们这种蛮夷，谁被马蹄踏破还不知道呢！” “丫头，惹怒我，你就不怕死么。”他的眼中闪着寒光，手上力道加重了三分。 “怕……但……虽死犹荣。总比你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小人强！”李笑笑这话说的夸张，但是她真快被他掐断气了，不用激将法，不成。 果然，便见他松手，将她甩到地上。 李笑笑也顾不得摔疼，难受的不住喘气咳嗽。他这时候大步走过来，粗暴的抬起她的下巴，脸上竟是看见新奇玩意的神情。 “有意思，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李笑笑侧过脸，不愿让他牵制住，他却来了兴致，一把将她的脸强迫掰向他。 “好一个硬骨头。不过要知道你的名字，也不难。我听吟霜叫你李姑娘，既然知道姓氏，便好办了。” 李笑笑皱眉，张嘴正想反驳。 大约是刚才的争吵的动静，就听前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听到警惕的环顾四周，迅速站了起来。 “李丫头，我记住你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说完，便迅速离开甲板。 李笑笑见他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放松下来，顿时整个人差点瘫软下来。 李笑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下意识伸手抚着受伤的脖子，肌肤刺啦拉的疼。 这个人绝对不是侍卫，她猜不准对方到底是谁。穆吟霜对这个侍卫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看来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看似鲁莽，可从他的伪装上，却窥见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这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 这样一个人，混在商船里头，到底有什么目的。 “哎哟，小媳妇，你怎么在这！”一个浮夸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么骚包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是谁。 李笑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有些嫌弃的搓了搓手臂，无奈回头。 果然见到某位风华绝代的人，正扭着水蛇腰，风骚的摇着他的小蒲扇。 “呵~还真是巧啊，海淘当家。”李笑笑打了一声招呼，目光一下子落到了海淘身旁的白衣男子身上。 那是成初，他站在海淘身边，一身素净的白衣，衬着海淘这身拉风的行头，黯然失色。 成初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脖子已经泛红，隐隐看得出一个手掌印。 有人竟然敢伤她！在他的地盘上。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他走了过来，屈膝蹲下，伸手捧起李笑笑的脸。 真的是太狼狈了，李笑笑不敢看他，只能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你哭了。”他的手指滑过李笑笑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脖子上：“脖子……疼么？” 他说得是那么的温柔，带着三分怜惜，像初夏的微风，带着暖暖的感动。 像是受了蛊惑，李笑笑回头看他。 成初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墨黑的瞳孔中，映照着一个少女，苍白落魄。 成初出门时，李笑笑还好好的，活蹦乱跳。这才几分光景，便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惨样。 “不生气？”李笑笑轻扯他的袖子，偷偷瞄他。 “生气，自然是生气。”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一叹：“可是比起生气，我更多的是心疼，担心和自责。” “成初……”李笑笑鼻子一酸，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他的身上有着令人心安的味道，很温暖很温暖。 只要他在身边，刚才的伤心、委屈、疼痛，统统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他身边，能够这样的抱着他。 即便将来是分别，这一刻拥有也是幸福的。 “咳咳咳咳……” 被晒在一旁良久的某人，开始以自虐咳嗽式高调的提醒两个不注意场合的人，平常在家如此也就罢了，此刻旁边还站着一个外国人呢！ 海淘这个骚包，居然害怕别人秀恩爱？李笑笑有些不满的把头从成初的怀里抬起。 这时，她这才注意到，海淘旁边还站着第三个人。 那个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衣着低调华丽，此刻正以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老者面上带笑，手还一下下的摸着胡须，看着便觉得亲切。 “寇相，我未过门的妻子似乎受了些伤，请允许我失陪。”成初礼节性的对老者说道。 寇相，漓国的宰相，寇准。 为何这个人也在墨国的商船上？ 看来这次去颀国的商船，有点太热闹了，想来那个屠戮他国的国家，也是时候变变天了。 李笑笑的心思都在寇准身上，未曾注意成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他这个动作，在墨国做做也就算了，毕竟民风开化，但此刻毕竟还有他国。 他这个四国公子的身份，会被人诟病的。 “这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外人在场呢。”李笑笑一手轻拍成初，低声细语对他道。 “无妨。”成初沉声应道。 无奈，李笑笑只能将脸埋在成初的肩膀上，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偷偷的望向后面。 老者正摸着胡须，一脸笑意的看向他，两人目光相遇，老者竟是笑着对他颔首。 这位四国赫赫有名的寇相，谁都没有想到，此后在漫漫的长河中，他会是李笑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个人。 亦师亦父。 第72章 难得悠闲 成初走的很快，很快便见不着寇准和海淘。 大约走了半刻钟，他忽然掂了掂李笑笑的身子，啧了一声，一脸严肃道：“笑笑，你最近是不是伙食太好了。” 【是了，是了，又想说咱重了是吧。】 李笑笑张口朝成初的耳垂咬了一口，恶狠狠。 “对啊！本姑娘现在可饿得慌。小哥，你的耳垂看着挺多肉的，要不然割下来给本姑娘当小酒菜吧。” 成初哼了一声，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恶狠狠道：“这时候不知道反省，还敢撩拨本公子，回去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 【公子，明明是你撩拨人家在先。】 这下好了，回去非要被训斥一番不可。别看成初平日里头一副优雅公子模样，外人都以为他惜字如金，为人傲娇。 其实，这都是表象。 这货就是个话唠，教训起你来，就跟老妈子训话一样，絮絮叨叨可以扯很久。 那天李笑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成初罚站，听着他训话良久，直到站着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抬头望向外头，天才刚蒙蒙亮，李笑笑打了个哈欠，翻身下了床。 船舱此刻多了张屏风，将不大的房间，隔成了里外两室。 李笑笑绕过屏风，便见成初正侧躺在卧榻上，睡得正沉，手上还拿着一本兵书。 她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初看除了账册外的书籍。 她小心翼翼的将床上的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手刚触到他身体，却见他一个翻身，扯住她的手，将人拉到怀里。 他尚未睡醒，嗓音显得暗哑而低迷：“天色还早，陪我再睡会儿。” 李笑笑温顺的点了点头，却是一点睡意全无。她伸手禁不住摸着自己的脖子。 感谢成初，昨日并没有追问她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弄的。她不说，想来以他的手段，也会自己私底下查清楚。 令李笑笑在意，倒不是脖子上的伤痕。经过一夜，伤痕其实已经看不清楚了。让她介意的，是她与凤如是的那番对话。 就算如此，她仍旧感激他的体贴。非她不肯坦白，只是说到侍卫和穆吟霜，必定会问到大黑的去处。 可大黑昨夜看着凤如是，她知道玲珑公子仍旧会从大黑口中，知道她与凤如是那段对话。 知道归知道，但她不想与他讨论，一点都不想。 就算被掩埋在记忆的最深处，可那就像是一根刺，不感知，不表示不存在。 在你不痛不痒的时候，慢慢的腐烂化脓，一遭疼起来，便是不得不除去的毒瘤。 “睡觉！没事不要胡思乱想。”成初伸手捂住李笑笑的眼睛，咬着她的耳朵，沉声道。 “好。”李笑笑伸手环上他的腰，不知不觉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无梦。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她又被成初放回床上，隔着窗帘和屏风，能够瞧见成初修长的身材落在屏风上，拉出长长的剪影。 他的旁边立着一个人，正在低声在他耳旁说着什么。 这彪悍的体型，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谁。 这人就是成初的暗卫，那位长得像卖猪肉的，实际上副业是厨子的暗卫——大黑。 “早上好，厨师长。”李笑笑穿戴妥当，便起床走到屏风后面，对大黑打了一声招呼。 大黑闻言，黝黑的皮肤下，完全看不清楚的厚嘴唇抖了抖。 “这位姑娘，本人好歹是名满天下的“七虹”之一，别厨师厨师的叫着！” “七虹是什么？”李笑笑疑惑看向成初，这个组织的名字，她听着很耳熟。 成初端起自己喝了一半的水，递到她跟前。 ““七虹”是暗卫团的名字，以七色彩虹命名，只有最出色的暗卫，才可以允许用彩虹的名字命名。” 李笑笑接过成初的水，喝了几口，冒烟的喉咙这才得到一丝缓解。 这厢瞧见大黑，听到成初提及七虹的名号，明显傲娇的抬了下头。她恶寒的白了大黑一眼，带着几分坏笑。 “大黑，你说你的代号是黑色，请问这跟七虹有什么关系，彩虹里头可没有黑色哦~” “嗯，因为他是候补的。”成初不以为然。 大黑胖乎乎的脸蛋，一下子如同受气小媳妇一样，哀怨道：“哼，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正式的……”然后跺脚，怨妇般的小跑出去了。 就他那样，李笑笑与成初相视而笑。 李笑笑不知道的是，七虹不仅仅代表四国最出色的暗卫，更代表着墨国的皇储象征。 七虹只听一个人的调遣，那个人就是墨帝。 那天之后，李笑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大黑了。不过，她知道大黑一直都守在成初的周边，未到必要时，不会现身。 这几日，算得上是来这个时代，最悠闲的几日。古代米虫的生活，大约便是如此，吃饱睡，睡饱吃，凡事都有玲珑公子伺候着。 这日，李笑笑正躺在玲珑公子腿上，看着医书。 这本上官珂的书，她翻来覆去看了数十遍，仍旧没能想起到任何有关自己的线索。最后只能放弃，迷迷糊糊睡着了。 依稀能够听见，热水沸腾的声音，淡淡的茶香。以及成初偶尔翻阅账册，纸张摩擦的声音。 “出来吧，大黑。”成初翻了一页书，听着声音，显然目光未曾离开过书籍。 李笑笑并没有听见任何特别的声响，只感到有阵微风拂面，大黑的声音如鬼魅般凭空响起。 “公子有何吩咐。” 成初揉了揉李笑笑的头发，食指滑到她的颈部，来回摩挲，声音低沉如同地上冒出。 “以后，你无须跟着本公子。你的任务便是暗中保护笑笑。她若再伤到一根毫发，你便不用来见本公子了。” 李笑笑心中一动，他果然还是很介意那次的伤。 “可是公子，此次出行，您只带了我一个暗卫。如果我去……”大黑的话没有说完，脖子上已经横着一把笔，笔尖指着他的脖子，在他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咽了咽口水，望向持笔的人，一身白衣，出尘绝代：“公子，您这是……” 第73章 相遇 “你认为本公子需要你的保护么？”成初笑了笑，抬手收回笔。 “不，不需要。” 大黑说此话是发自肺腑的，武功盖世的玲珑公子哪里需要暗卫保护。 从小到大，他家的暗卫都是给他打杂的。就连大名鼎鼎的七虹，被皇帝派遣到身边保护他，也被他当成杂役，奴役良久。 什么端茶送水、洗衣叠被、打架斗殴、跑腿赶车诸如此类的打杂事项。 说到底，暗卫在玲珑公子的眼里，不过是比普通小厮要高级那么一点点，这就意味着你打杂的范围能够更大一点点。 不然怎么会江湖盛传玲珑公子不会武功。当然他不是故意隐瞒，不过是他压根就懒得用，什么事情都让暗卫上了。 “那边退下吧。” 成初打发走大黑，这厢居然没有继续看书。 成初拿开那盖在李笑笑脸上的医书，见她还在装睡，颇为无奈。现任对前任的感兴趣程度，比他还要高，总有些不是滋味啊。 李笑笑此刻其实早无睡意，她佯装熟睡，支起耳朵听着动静。 她忽然就感觉脸上，有些痒。 原来是，玲珑公子抓起她的秀发，在挠她的痒痒。她轻哼了一声，真幼稚，以为这样她就会醒！ 偏不！ “真能装啊，居然这样也不醒。”某个无聊的人，啧啧了几声后，便又没有动静。 李笑笑正纳闷，某根神经忽然绷紧，一下子鸡皮疙瘩的起来。 她坐了起来，忍无可忍的抓住某只爪子，咬牙切齿道：“公子，您的手往哪里摸呢！” “你不是睡了么。”某位无耻之徒被当场抓包，居然还能继续顽强作案。 “笑笑，回头让小桃给你买点木瓜多补补。瞧这手感，别以后饿着咱家孩子……“ “……” 李笑笑瞪着某人只能咬牙切齿，眼睁睁让这位无耻之徒，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公子，这时候是不是可以检验下大黑的工作效率。” “嗯？” “大黑，救命啊！”李笑笑张口大叫道。 果然就见有人一下子破窗而入，手上持刀，隔着张屏风，在外头四处张望：“哎哟公子，李姑娘，为什么都找不到你们……” “……” 某位资本家舔了舔嘴唇，暗哑着声音，带着几分微醺，对外头的人，冷冷道：“你是想自己跳到海里，还是本公子把你扔下去。” “……”不一会就听见，重物落水的声音。 两人又耳鬓厮磨一番，成初这才出门洗澡去。 “呸！活该！自己点的火，自己浇灭去。” 李笑笑拢了拢有些散乱的上衣，瞧着某人不淡定的背影，轻哼了一声。 自那日之后，果然大黑彻底成了李笑笑的跟班。 她走到哪，都有个隐形的存在。连上个茅厕，都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 “成初，你说我怎么老是觉得洗澡的时候，有人偷窥呢。”李笑笑剥了颗荔枝，送到成初嘴里。 成初原本正吃着荔枝，听她这么一说，差点呛到：“咳咳咳……你说什么？” “没什么，继续吃你的荔枝吧。”李笑笑状似无辜，拍了拍成初的后背，等他顺过气来，又往他嘴里塞了几颗荔枝。 他原本打算问话，无奈嘴里塞了几颗荔枝，完全说不清楚。只能掐了她脸一把，无奈作罢。 这厢他刚把荔枝核悉数吐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海淘这厮又在门口敲门：“寇相有请！” 成初点了点头，起身站起。李笑笑连忙狗腿的跟着起来，帮他理了理衣服。 “笑笑，近日闲得发慌的话，便帮本公子把账本看了。”他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账册，不容的她反驳，便笑容满脸的走出了厢房。 除了让她看账本，就不能让她干得别的么！ 李笑笑的瞪眼能力越发娴熟了，瞧见成初走了。她更觉无聊，跑到门口，四处张望：“大黑，你在的话，就给点暗示！” 唉，实在是太无聊了，逗逗大黑，还是好的。 李笑笑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小物什砸中：“你个坑货！下次打招呼……” 李笑笑捂着受伤的脑袋，破口大骂之际，忽见地上银光闪烁，蹲下捡起，竟是一锭碎银。 【妈蛋，成初连个暗卫，都比咱有钱！】 “这么奢侈的打招呼方式，大黑啊~你下次可以试试元宝。”李笑笑默默收起那块小碎银，乐得像偷了吃的小老鼠。 自那次事件后，李笑笑也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出船舱，可有些憋坏了。既然这次有大黑在，碰到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上次她与成初回去时，凤如是早已经没了踪迹。 想来，要么是对方武力值在大黑之上，要么就是大黑得了命令，将人放了。无论哪一个，李笑笑是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了。 之前在甲板上，总是没能遇上好事，这次便李笑笑没有再去甲板。问了随船的丫鬟，果不其然船里设有宴会厅堂。 厅堂布置十分用心，其装饰华丽而不失雅致。厅堂中央铺着织锦地毯，色彩斑斓，图案精美，踩上去柔软而富有弹性。 四周墙壁悬挂着丝绸帷幔，随风轻轻摆动。厅内摆放着雕花木椅，每一张都精雕细琢，椅背上镶嵌着珍珠和玉石，显得贵气逼人。 厅堂的一角设有乐池，乐师们在此演奏着悠扬的古乐，旋律飘渺，为宴会增添了几分雅致。厅堂顶部悬挂着精美的琉璃灯具，灯光柔和。 李笑笑推门而入，便见一群莺莺燕燕正在排舞。而在这群莺莺燕燕中，竟还有两个老熟人。 “竟会在此处遇见曲先生和卞小姐，真是难得啊~”李笑笑对着人群中的两人，朗声笑道。 见到两人，李笑笑可真的完全不意外。 得益于她的运作，这两人十分顺利的获得了颀国宫廷表演的机会。颀国国主病重，其他三国均蠢蠢欲动。 漓国的宰相，墨国的小王爷，还有盘国的复仇者们。 四国微妙的均衡，不知道会不会被打破。 四国目前为止相安无事，除了盘国经常被他国欺凌外，以及国与国之间少许摩擦外，鲜少有爆发大规模战事。 不知道，这场颀国宫宴，会不会是拉开战国时代的序章。 对于李笑笑，两人是十分感激的。 两人相视而笑，曲先生站了起来，对李笑笑恭恭敬敬一拜：“当日多谢季先生……不，李姑娘的成全，我们夫妇才能有今日。” 第74章 拜谢 李笑笑的眼眶一酸，她送他们去死，他们却还感激她。 “夫妇？”李笑笑看向这两人，几日不见已经成亲了。 “那日小姐被困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卞语嫣说到这，表情一黯，口吻略带愧疚。 “万幸小姐无事，否则我们难辞其咎。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曲郎自然察觉了。” “他跟我说，人生在世意外不断，谁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忽然暴毙。既然如此便走好眼前路，携手同行也不孤单。” 大庭广众，卞语嫣自然说的隐晦。应 该是曲秀才察觉到了，卞语嫣打算丢下他，自己和其他人一起赴颀。 他们准备的充分，曲秀才看似是参与者，却被有心的慢慢边缘化。 他太优秀了，不应该跟着她们一起去飞蛾扑火。盘国总会有，真正需要他的时候。 可是，他却说，不要丢下他一个人。赴死容易，独活却难。他定会追随他们而去。 “我们夫妇已然心意相通，自然想珍惜时光，全了彼此的心意。” 曲秀才握住卞语嫣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就算是赴死，他也希望在那之前，全他们的情，在死之前，给她一个身份。 如此，她便不再是亡城的孤魂野鬼，他的故土，便也是她的。 “愿你们此行表演顺利，达成心愿。纵然世事无常，你们必能够碧落黄泉生死相随。” 李笑笑忍了忍，终究把那份酸楚吞回心里，扯了扯笑容，衷心祝福。 她能祝福他们什么呢，此行顺利，心愿达成？ 他们不是盘国哪个政客的棋子，只是一群复仇志士。 原本，都只是邯郸城的普通百姓而已。没有正规的训练，没有一国之力的情报网，凭着不过是为国为民的满腔热血。 败，是注定的。 而这个败局，她也势必是要参与的。 “是，还多亏了李姑娘替我们在公子面前美言，事情才会那么顺利。” 曲秀才郑重的朝卞语嫣点了点头，忽然两个人都跪在她跟前，五体投地的拜了拜。 “这是做什么！”李笑笑一惊，连忙伸手，想将两人扶起。 “这支编舞对我夫妇二人十分重要，公子素日繁忙，还能抽空，为我夫妇指点一二。必定是看着小姐的面子，我夫妇二人感激之情，无以为报。” 卞语嫣对李笑笑郑重的磕了一个头，额头微红。 【成初果然介入了，那是不是我们的胜算会大一些？】 李笑笑是故意将玲珑公子牵扯入这个复仇局，只不过她却不能坦率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 旁边那些排舞的人，见到此景，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 他们不能一起上，只能继续手头的动作，眼光中闪耀着，与曲秀才夫妇一样的光芒。 他们是散兵，有成初的打点，虽未必成功，却能让他们此行，走得更远一些，死的更少一些。 余香阁素来鱼龙混杂，各国细作刺客充斥其中。玲珑公子做生意，从不插手谁的筹谋，从来都是个冷静的旁观者。 这次，居然出手指点了他们一番，令他们受益匪浅。 “公子素来高雅，也是个性情中人。我不过是举荐而已，算不得什么。” 李笑笑不习惯被人如此跪拜，她受之有愧。 上官珂的子民，越是跪拜她，她越是觉得自己良心不安。 李笑笑把两人拉了起来，沉声道：“我不过是个打杂的，受之有愧。” “李姑娘您怎么会是个打杂的，还从未曾见过公子肯把大黑给谁当侍卫用的。可见您在公子心中的地位。” 曲秀才果然很聪明，大黑厨子的身份，在余香阁还是很多人知道的。 曲秀才说的是“侍卫”，而不是厨子或小厮，便是堪破了大黑暗卫的身份。 他早就瞧见余香阁的厨子，也就是大黑，一身素服，跟在李笑笑后头。 此刻戳破，只是告诉李笑笑，他们也没有那么弱，便是让李笑笑放心。 李笑笑闻言紧抿的唇角一松，或许这个曲秀才，比她想象还要聪明。那么，加上成初的干预，他们生存的几率，应是大了不少。 能够见到二人，李笑笑自然是十分开心，与两人相聊甚欢，待到落日余晖，这才回到船舱。 此刻，成初已然在船舱里头，正提着毛笔，全神贯注的看着账本。瞧见李笑笑回来，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成初真的是很忙，他永远都有看不完的账本，除了日常的应酬，基本都是窝在房间里头看账本。 虽然，李笑笑帮他看了不少，但是她速度没他快，人又懒惰，看了一小摞便要晃荡一会。 “这几天一直都在看账本，瞧，我的脖子都僵硬了。”李笑笑故意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懒腰，在成初跟前来回晃荡。 看看看，就只知道看账本，这么一个鲜活的小姑娘摆在眼前，好歹也抬头看一眼嘛！ 成初却完全没有领会到对方的意图，依旧低头看着账本，嘴角含笑道：“乏了，便洗澡去睡吧。” 李笑笑干脆拉起他的手，撒娇道：“不嘛！长夜漫漫怎么能用来睡觉。” 成初抬头，直接将人拉到怀里，揉着少女的秀发，有些无奈道：“笑笑，我得看账本，今天不看完，明天会有更多。” 李笑笑眯着眼睛，对于自己被像摸小狗一样的行为，而自己又很享受，感觉既鄙视又无奈。 她索性窝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一直坐着，脖子不酸么？你总是不活动，会得颈椎病的。” 成初好笑的将人从怀里拎出来，半严肃半玩笑：“笑笑，我要做事，不准勾引我。” 囧！ “呸，你想得真美。”李笑笑哼了一声，人家哪里勾引你了，不过心疼你太累而已。 李笑笑跟他呆在一起，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账本，似乎有看不完的账本，当然实际上也是。 刚才，她都看成初好多次，轻触眉头，揉了几下自己脖子，这是长期看账没有休息的结果。 “成初，我帮你揉揉脖子可好？” 他偏头，挑眉：“怎么今日如此乖觉？” 李笑笑学着他，偏头挑眉：“要小费的。” 他展眉，应道：“好。” 李笑笑立刻爬起来，绕到他身后，将他的衣领拉了拉。他耳根微红，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脖子一下子红了。 捏个脖子而已，你害什么臊。 “你衣服穿太多，太厚，不好捏。”李笑笑忍了忍，终究笑出声。她只是嫌弃他衣服穿太厚，隔着料子，不好下手。搞得她像要扒拉他衣服的，女流氓似的。 成初的整根脖子，肌肉绷得很紧，这就是长期操劳的结果。她仔细端详，好看的颜，显得有些疲惫，眼角下有些淤黑，是熬夜看账本的结果。他乌黑的头发不知道何时竟有了一根白头发。 成初还不到二十岁，竟已经有白头发了。看到这她竟鼻子有些酸涩，满是心疼。 第75章 赠香囊 “成初，躺下，我帮你按按可好。”李笑笑摩挲着他的头发，状似漫不经心道。 “为何今日如此乖觉。”成初转身，一脸狐疑。 李笑笑绽开笑颜，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啄，真诚道：“成初，谢谢你。” 谢谢你，帮了曲秀才夫妇，帮了那群赴死的义士们。 “我是有私心的。”他这么做，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李笑笑，还有那个她。毕竟是她的子民，能捞一个便捞吧。 “若你如此绝情，倒叫人瞧不起了。”她喜欢成初对上官珂的眷念，那令她莫名心安。 他望着她，眸中无尽的笑意蔓延开来，仿若明珠璀璨，光影琉璃。他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头索吻。 李笑笑大眼一弯，一掌堵住他的嘴，将他按在腿上。 “好好配合！” 成初无奈，认命的枕着李笑笑的膝盖，任由对方推拿揉捏。 她的手法细腻而精准，时而轻如羽毛，时而重如山岳，每一次按压都恰到好处。 成初舒服的闭上眼睛，她的指尖仿佛拥有魔力，能够驱散他心中的疲惫与忧愁，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与舒适。 就这样，他竟舒服的睡着了。 李笑笑素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挪动身体，将他的头，小心翼翼将一旁的软垫放在他脖颈之下。 见他呼吸均匀，已经睡熟，这才移到一旁。 他们睡的船舱已然算是宽敞，此刻堆满了账册，反倒显得有些局促。成初就算睡着，也时常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李笑笑想了想，便出了船舱唤来一名婢子。 “去找下随行舞团的曲夫人，就说李姑娘想要一些安神香料，请她送一些过来。” 卞语嫣是盘国邯郸人，邯郸人喜香擅调香。 她有在倚红院这样人人用香的氛围中，倒不会避讳自己这一点喜好。她此次出门，必定带着香料。 果不然，过了一会，便见婢子回来，手上拿着诸多瓷罐。 “曲夫人说，红色那瓶是她刚调制好的，小姐若不嫌弃可以用。因不知道小姐的喜好，所以多备了些原料，全部装在白色瓷瓶里。小姐若是喜欢，也可以自行调制。若有什么不懂，可以随时唤她过来。” 李笑笑点了点，不再多言，将瓷瓶拿进船舱。 舱内光线柔和，透过半卷的竹帘，洒在打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桐油和木材的香气，与即将调制的香料气息交织，营造出一种宁静而古朴的氛围。 李笑笑将账本整理一番，在舱的一角，空出一小个空间，正好能摆放一张低矮的檀木桌。 她将那些小巧的瓷罐放桌上，从瓷瓶里面选出松木、沉香、檀香、乳香、没药和安息香。 瓷罐一开，一股沉稳而深邃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沉香的味道。 她没有接触过香料，可是就是知道这些香料是什么，甚至知道如何调制上好的香料。 她用一只精致的银质小秤，仔细地称量出所需的香料。 檀香的清新、乳香的甘甜、没药的微苦，以及安息香的安神，都在她的手中被精确地计量，然后缓缓地倒入一个洁白的瓷碗中。 再用竹制搅拌棒，轻轻地搅拌着碗中的香料粉末，让它们充分混合，相互渗透。随着她的搅拌，一种新的香气逐渐形成。 它既有沉香的沉稳，又有檀香的清新，还有乳香的甘甜和没药的微苦，最后是安息香带来的宁静。 李笑笑将调好的香料粉末倒入一个精美的香囊中，香囊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淡雅的松柏图案，与香料的香气相得益彰。 她将香囊轻轻系在床边的木柱上，随着船舱内空气的流动，那安神的香气便在室内缓缓弥漫开来。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她觉得心安，好像她已经做了无数次。她甚至在做完这个香，心中便浮现了这个香的名字——松间日暮。 卞语嫣的香已算很好，与李笑笑的香一比，马上有了云泥之别。 李笑笑握着瓷瓶，眼神茫然，或许有机会，她是不是应该去一趟盘国，到一趟那个邯郸。 李笑笑舍不得他日夜操劳，便坐在他身侧，挑灯看了一夜的账本。 多亏了李笑笑这个香囊，玲珑公子这一觉睡得极好。 “阿珂～”成初辗转将醒未醒，呢喃自语。那熟悉的味道，勾起他埋在心里的记忆，还有那不曾从他口中浮现的名字。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隐隐可见，眼前鹅黄色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重合，然后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抹身影回眸，与他相视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明媚。她的眼眸，明亮如星辰，唇角微扬，梨涡浅现，笑容甜而不腻。 一个清雅甜美，一个媚骨清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为何总让人混淆。 “笑笑。”成初坐了起来，不自在的瞥过目光，手触碰到枕边的香囊。 他拿了起来，这是特殊的木质香调，古木沉香与茶香交织，有着一种简约、厚重和静谧质感。 他看着这香囊，目光由浅转浓，眼中有什么被一瞬被点亮，灼灼燃烧。 “这香囊，你是如何得来的。” “香是跟卞语嫣要的，盘国人素来喜香。香囊是我闲暇时候秀的，我不善女红，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李笑笑虽不明白，他为何激动起来，依旧耐心与他解释。 原来如此，上官珂也是盘国人，想来这香是盘国人特有的香料。 “笑笑，我需要与你道歉，我刚才……” “把我认成上官珂了？” 李笑笑不生气，心上人有一个失去的白月光，那么优秀璀璨的人，就算时时想起，人之常情。 她不是个拈酸吃醋的人，更何况这个白月光，就是自己。 “对不起，因为这个香与上官珂身上的味道一样，所以我才……”玲珑公子是知道廉耻的，在现任面前频繁提前任，是一件很渣的行为。 他觉得自己很渣，所以只能坦白告诉李笑笑，渣好歹渣的明明白白。 李笑笑温柔的握住成初的手，伸手将香囊递到成初手里，宽慰道：“这是安神香，叫松间日暮。你若喜欢，便留着，权当纪念。” 这香不仅代表上官珂，也是李笑笑自己亲手调制的。 成初看着跟前的人，目光如水，真诚感激：“谢谢你。” 自那之后，那个香囊，成了除玲珑玉之外，玲珑公子随身佩戴之物。而之后的日子，凤如是穆吟霜之流，也不曾再来打扰。 风平浪静，日子便在在一天天重复中平淡无奇的过去。船在海上行驶一个半月，这才到达目的地——颀国。 此行，掀起了四国战乱的篇章。 第76章 靠岸 四国的地理位置，说起来十分耐人寻味。漓国在北，墨国处南，颀国居于东边，是个岛国。盘国位西北方向，正好半夹在漓国和墨国之间。 盘国虽弱，却没有被灭的原因，恰好正是因为夹在两个大国之间。不管是墨、漓哪个国家，先发动攻打盘国，都会让人联想到唇亡齿寒，到时候另外一国势必联合盘国抵抗，先攻打的一方，未必占得了好处。 盘国虽小，却俨然是两个大国的三八线。至于颀国，地处岛国，善水战，对于地处内陆的国家而言，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动颀国。颀国富饶，此地肥的流油，又易守难攻，颀国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从未动过侵略其他国家的念头。 正是因为这样的地势存在，才使四国一直以来，保持着周边友好的发展关系。 只不过，有句老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四个国家终有一天，会走上统一的一条路，这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谁都未曾想到，此次的颀国行，会是四国权力游戏的开始。 成王败寇，谁输谁赢，江山美人，谁能笑到最后？ 当然，这些目前来说，都与李笑笑无关。在这艘行往颀国的商船上，算是她与玲珑公子度过短暂而美妙的时光。 出行远航，碧海蓝天，李笑笑站在甲板上欣赏日出日落，夜晚听着海声，原本是件十分浪漫的事情。但是，当这种事情成为唯一的消遣，那么简直就无聊透顶。 船上真的毫无可消遣，玲珑公子大约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厌烦的账本，居然会成为他打发时间，最好之物。 李笑笑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堕落到有一天，跟玲珑公子抢账本看的时候。 所带账本有限，但航行的日子漫长，待到账本全部看完了，两人更是越发无聊了。 “成初，我们什么时候到颀国啊~”李笑笑此刻坐在船上，手持匕首，百般无聊在摊开的地图上胡乱刻画。 这样的问题，她每天都要问成初一遍。到底问了多少遍，到最后她自己也数不清楚了。 成初正站在窗口，举目眺望远方，那双墨黑沉沉，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双墨黑越发的浓郁。 李笑笑知道，他心中有事。 成初在墨国，算是有权有势的红顶商人。可是到了他国，毕竟不是自己的势力范围。颀王病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一到颀国势必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此番，若不能助友人一臂之力，登上九五之尊，想必就算是他，也很难全身而退。 “到了。”他看着远方的视线收了回来，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对李笑笑说道，表情阴郁的如同海上阴霾的天气。 不同于成初的阴郁，李笑笑闻言，却是喜出望外。她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就跑出船舱。 入眼处是岩色的堤坝，白色的海浪冲刷着堤坝，堤坝上一片黑压压。随着船身越来越近，视线一下子清晰，那黑压压的一片，竟是手拿兵刃，一色排开的士兵。 李笑笑一怔，有些惊诧的转头看向成初，这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这艘可是贺礼的商船，就算是漓相在船上，这派出的兵力，似乎也多了一些。难道，颀王已经病逝，此刻秘不发丧，就是为了兵变镇压。 其实，李笑笑还有一层担忧，她伸手捏了捏成初的掌心，感受到那干燥温热，这才稍微心安了片刻。 成初将她单手半抱而起，另外一只手给她穿上鞋子。他知她忧虑，便安抚道：“莫担心，除了几个必要的人，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仅是玲珑公子而已。” 他只是江湖商人，玲珑公子。实际上，就算是寇准和颀国公主都不知道，成初就是那个从未曾有人见过的，洛小王爷。成初这么说，就意味着他的身份，起码还没有被人识破。 那么，如果这些兵力不是冲着成初来的，难道真的就因为漓国左相在这？ 船未靠岸，两旁就有两艘军船，靠了过来，将这艘船夹在中间，美其名曰护航。 李笑笑此刻抓着船沿，微微探出身子，有些忧心的看着外头。她天生敏锐，从那些士兵身上，她感觉到了冰冷和血腥。 那是一种蓄势待发，一种准备上场厮杀的一种氛围。这些人，是上过战场厮杀过的老兵。他们目光如电，锐利非常，沉默之堡垒，随时待命。 此氛围，此准备，是对战场上最精锐的部队特有的。这些人，其手皆曾染血，其心皆曾历战，非经战场之人所能模仿。 而这些人，断不可能是单纯过来迎接他们的。 “是他们。”卞语嫣不知何时已经出了船舱，正站在李笑笑不远处。 她脸色苍白，嘴唇紧咬，目光却恐怖骇人。曲秀才握着她的手，神色严肃，无比坚定。 有一个声音，从李笑笑心里冒了出来，一下子沸腾无法压抑。 四国无战事，唯一一战，便是屠城邯郸！ 这些人，怕不会就是邯郸城那些刽子手！ 她的心里，有一股恨意涌上心头，身侧的手微不可闻的颤抖。镌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让她就算忘记了所有，也无法忘记这个画面。 李笑笑记得那场灾难，记得那些无辜的生命如何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她记得邯郸城，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何在战火中化为废墟。 温热的眼泪，已从眼眶无声滑落。被海风一吹，变得微凉。 李笑笑脸色变得苍白，冰凉的手忽然捂住她的眼眸。一股温暖从手心传递过来，就好像是春季的暖风，融化了冬季的冰凉。 “成初。”李笑笑轻唤着他的名字。 “笑笑，莫怕，凡事有我。”他紧了紧她的手，声音温柔而而坚定。 凡事由我，简简单单四个字，给了她力量。 是啊，他是天下第一公子，最最狡猾的奸商，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办到的，有什么事能够威胁到他。 可是，他不知道，她在害怕。不是害怕那群刽子手，而是她看着那群人，心底忽然涌现出一个声音，清冷带着威压。这个声音，几乎快要将她的理智湮灭。 那个声音说，今屠盘一城，来日必让其血偿。 第77章 狗仗人势 噔噔蹬蹬！一阵急促的登船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笑笑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成初的手，将他迅速的拉回船舱里头。成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迷茫，还未曾开口。又被李笑笑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将他按坐下来。 而她则，若无其事的捏起他的肩膀，一副尽职尽责的丫鬟模样。 成初呆了呆，撞上李笑笑乌溜溜的眼眸，唇角竟慢慢染上几分笑意。 这时候，一个怕事的路人甲以及丫鬟身份，低调奢华，最是安全。这些侍卫上来，少不了一阵盘查。与其站在外头上，吹着海风，被盘问来盘问去，还不如胆小怕事得在船舱里缩着。 “你这丫头！”成初白了她一眼，心情却好得很。 回头得给她补一补时政课了，他要不要告诉她，在四国，玲珑公子的名号，比漓国宰相，响亮多了。这可是，低调不了。 果然，不一会儿，门以十分粗暴的方式，踢开。 站在门口的是两个彪形大汉样的士兵，穿着黑色的戎装，手持兵刃。他们看都不看成初一眼，径直走了进来。而其身后的士兵也跟着鱼贯涌入不算大的包厢，将人团团围住。 李笑笑忍不住微蹙眉，都说狗仗人势。这群狗，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无礼闯入别人的地盘，目中无人。 恐怕这狗的主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玲珑公子何时受过这等气，李笑笑忍了忍怒意，见正主反倒完全不生气。岂止不恼，还非常悠闲。这位爷，慢条斯理的取出一套茶具，慢腾腾的将茶具一一摆开。 “会煮茶么？”他的嗓音本就好听，此刻染上了几分慵懒，让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反倒添上几分悠闲。 “会。”李笑笑的情绪也跟着松了下来，横竖天塌了，有玲珑公子在。 “那劳烦。”他抬手指了指茶盘。 “手艺不精，还望公子不要耻笑。”她伸三根手指掩唇，轻笑，看向成初。 他是公子，要吃茶自然得她上。可她的劳务费是很高的。李笑笑摆出三根手指，意思很明显，三十两银子！ 成初挑眉，轻咳一声，握住李笑笑的手，捏了捏，脸上笑得十分灿烂：“本公子相当的期待。” 李笑笑可一点都没有负罪感，这位公子可别一副割你肉的表情。三十两而已，对奸商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敲诈行为，缓冲了李笑笑心底的情绪，面对那些冰冷的士兵，她已经没有刚才那，想要嗜血的念头。 她从瓷杯中舀出些许茶叶，茶叶翠绿卷曲，带着些许青黄色，是成初最近特别喜欢的溪茶，碧螺春。 此茶冲泡十分讲究，烫杯，取茶入杯，冲入适温的水，至杯容量三分之一，然后微微摇晃茶杯，使茶叶充分浸润。 李笑笑将茶汤端到成初跟前，他并不接手，反而凑过来，伸手轻轻扇了扇，垂眸闻了闻茶香，神情甚为放松。 此时茶香高郁，不能品饮，然恰是闻香最好时候，这家伙还真是识货。 李笑笑正暗自扉议，却听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走了进来，沉重的步伐，踩在木板上，发出极大的嘎吱声。 这是军靴的响声，来人便是那群人的头。 李笑笑虽是好奇，可奈何她给自己安上了个丫鬟的身份。此刻只能把头垂得低低，做乖觉状。 映入视线是一双黑色的军靴，人站在她的右侧。 “玲珑公子，我们二殿下有请。劳烦玲珑公子，跟我们走一遭。”就听黑靴子颇为不客气对成初道。 李笑笑冷哼，连颀国公主都得卖成初三分薄面，区区一个手下，居然敢跟成初如此说话。不知道得罪奸商的下场么，等着被成初修理吧。 “……”果然，成初压根不理睬他。 成初不急，李笑笑也只能继续当她的丫鬟。她添水至杯满，待茶香四溢，然后缓缓倾倒入茶盏之中，注满至盏口三分之二处，以保持茶温适宜，不致烫手。 她双手恭敬，将茶盏递至成初面前，茶香袅袅，如同晨雾轻绕，令人心旷神怡。 他接手，喝了一口，身形一顿，没说什么，继续将茶喝完。待他喝完一杯，这才幽幽一叹：“笑笑，真该送你去万俟夫人那里学学茶艺。” 万俟夫人，李笑笑记得那是成初从六岁开始就暗恋的对象，比他大十二岁，目前是他好基友的布衣神判万俟寻的老婆，擅会煮茶。 “……公子若嫌弃可以不喝。”李笑笑放弃了丫鬟这个马甲，轻哼了一声。 人家好不容易，冒着被烫手的风险，精心煮的茶，居然还敢嫌弃。李笑笑伸手便想把茶倒掉，不料被成初一把按下。 只见他轻笑：“茶水再差，总比白水好。” 她瞪，哪有这么损人的。 他却扬起眉毛，咧嘴一笑，完全不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或者说，比不放在眼里更糟，是完全无视。他从头到尾，连个眼白都懒得赏给黑靴子。 这位黑靴子倒也是个奇葩，在成初面前装模作样的摆了半天的谱。没想到对方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终于发飙了：“玲珑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大吼一声，这响声震得窗户都嗡嗡响。 李笑笑忍不住抬头，看向黑靴子，那人络腮胡子，虎背熊腰，皮肤晒得黝黑，脸上还有一道恐怖的伤疤。 此刻这人已然目露凶光，伸手去抓成初的手腕，就想把他拽起。可是，成初岂是他随随便便就能碰的，这手还未曾碰到成初的衣角，这厢大黑就已然出现。 要说大黑的轻功还真是了得，完全似鬼魅一般。这黑靴子还没意识到发生何事，就已经被大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船舱，扔到海里。 这个剧情反转太快，那些士兵愣在当场。待到反应过来，有些恼怒，纷纷拔刀相向。 李笑笑眯起眼睛，那么多明晃晃的刀刃，有的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这群狗东西，到底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腌渣事情。 大黑将手放在腰间，双眼盯着跟前的士兵，嘴唇未抿，一副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把敌全砍了的架势。现场气氛异常紧张，简直一触即发。 反观当事人，没事似的，伸着手端着个空杯子，看了李笑笑一眼。 “……” 都这个时候了，您老还有心喝茶。李笑笑白了他一眼，十分不乐意的帮他满上茶水。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凭空而起，掷地有声：“玲珑公子是颀国贵宾，岂容尔等如此放肆。” 第78章 信陵君 成初闻言，唇角微勾，墨眸微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下一秒却见他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继续低头品茗，嘴上却是喃喃自语，口吻多有埋怨之意：“你来得可真晚！” 当场的人均是一脸不解，船舱里头，没有多出一个人，他到底在对谁说话！ 这下现场更加诡异了，而这些士兵完全凌乱了。所谓群虫无首，那位虫王还在船下“戏水”，这一时半会恐怕是上不来。 刚才好不容易培养起了一点，准备干架的架势，却被诡异出现的声音给搅乱了。那些习惯了服从的士兵，实在摸不准到底是哪位权贵，那一句话完全让人立场凌乱了。 这下好了，在场士兵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之后，又听那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刀收回去！” 这一声大喝，十分有效果，果然那些士兵默默将刀收回刀鞘。从刚才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干架的姿态，瞬间切换成一脸懵逼。 而跟前的贵公子，完全就跟没事似的，依旧悠哉的喝着茶。 “笑笑，这颀国的野蛮人实在是太多了，本公子身体瘦弱，心脏不好，可经不起这般惊吓。“成初十分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掩袖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散道：“反正这货品已经抵达颀国，本公子任务已达成，也没有心思游山玩水。你出去跟海淘知会一声，便说速速将货品带走，剩下的事情，他就自己看着操办了。本公子乏了，准备起航回国了。” 成初说完起身，还真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宽衣就寝。 众人傻眼，李笑笑却早已经习惯。 这位资本家如此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过如果藏匿之人，如果还这么耐的住性子，非要藏着不肯露面。那么这位资本家可真的是说得出做得到。 哎哟，她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别人在成初跟前吃瘪了。她有点感受到，何伯的小快乐了，幸灾乐祸挺好的。 李笑笑低眉顺眼，忍着忍，这才压下唇角。她乖觉的配合着奸商，作势便要为他宽衣解带。 果然，有人终于按耐不住，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愣是在这个已经挤满人的空间里头，就这么冒了出来。 “玲珑公子切莫开玩笑，殿下还在宫里等着公子，您可别让我白跑一趟。”那人终于出现，朝成初微微作揖，点了点头。 李笑笑看向来人，顿时眼睛一亮，真是好俊俏的小哥。 那人穿着黑色的华服，金色头冠，年约双十，浓眉凤眼，眼角微微上钩。那眼神勾人心魄，妩媚无比，肌肤赛雪，宛若凝脂，唇红齿白，身段妖娆。 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这般相貌，如此肌肤，上好身段。这么一个尤物，怎么就是个男子。 李笑笑有些无奈的想，这要是个女人，可得是倾国倾城的祸国妖姬了。不过，古代权贵腐朽，偏好男风也不少，说不得也不少渣滓便是喜好，这般男子的。 那些士兵平日里头，哪里见过这等尤物。果然，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完全是被对方迷住的神情。 当然，也有不被美色所惑的。比如一样貌美如花的成初，还有直男大黑。 这位大直男，瞧着李笑笑对着对方发呆，那是非常着急。只能，轻咳一声，冲着李笑笑狂眨眼。 喂！丫头，在公子面前还敢垂涎其他男子美色，你是活腻了吧。 李笑笑回过神来，瞥向成初，果见对方面色不善。心中一惊，怎么忘了，这个资本家还在身边。 “哦？”某位资本家应了一声，又重新端起茶盏。还装模作样的朝手上的茶盏吹了口气，然而茶盏上，一滴茶水都没有。 他这一声，李笑笑的小心肝顿时一颤，连忙狗腿的给他添上茶。 要说大黑的这一声提醒的咳嗽，不仅对李笑笑而言，起到提醒作用，也终于让那些同样一脸荡漾的士兵回过神来。 “你是何人，竟敢对校尉大人无礼！”就听其中一个士兵大声喝道。 李笑笑倪了对方一眼，目测这个士兵应该是直男无疑。 黑衣男子闻言，眉梢微挑，斜目而视，竟满是威严。士兵气弱，被对方气势压制，竟不敢再开口。 要说精彩的永远是在后头，这时候却听噔噔的脚步声，伴随着嘶骂声，由远而近。 “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把爷扔到水里！”黑靴子边骂边冲了进来，浑身湿漉漉，头发和衣服下摆还巴拉巴拉的滴水，甚是狼狈。 “是我让人把你扔下去，怎么着？你也想把我也扔下去试试么？”黑衣少年应了一声，挑眉看向黑靴子。 黑靴子刚才未曾看清黑衣少年，定睛再待细看，腿一软，竟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几分畏惧几分诧异：“……信陵君！” 其他士兵一听到信陵君的名号，全都炸开了锅，哪里还有刚才的跋扈模样。个个表情成惶恐不安，一脸酱菜色。 被叫做信陵君的黑衣少年扫了众士兵一眼，一甩袖子掩于身后，朗声道：“知道了，还不退下。本官可是奉太子之命，特来请玲珑公子进宫。” “可是，二殿下他……” “恩？”信陵君声调拔高，不咸不淡的扫了黑靴子一眼，便让黑靴子一行不敢再造次。 二殿下再怎么金贵，又怎及得上未来储君，当今的太子。 “是。”黑靴子讪讪道。 其实听到信陵君这个名号，岂止是黑靴子，连李笑笑都热血沸腾了。 这可是信陵君阿~ 在他们那个时代，历史上的信陵君可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战国四公子之首。古往今来，他礼贤下士的谦逊作风和急人之困的义勇精神闻名于世。 李笑笑自然也是明白这个时空毕竟与现代平行，历史并不相同。所以，这个信陵君也不是她在史书上知道的那个。 即便如此，她仍旧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成初，信陵君是谁？”李笑笑身子微侧，凑到成初耳畔，小声耳语。 “恩？你说想看颀国的士兵表演？”成初轻抬声调，嗓音魅惑。 要说这成初的声音，本就好听，如清晨的雨丝打落琴弦，像一滴露珠滴落池塘，泛起层层涟漪，恰是好听，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候用这种声音，这样的口吻说出这样任性的话语。任谁听了，都会相信此话绝对是出于婢子之口。 果然，众人将目光落在李笑笑身上，一副这女人真不懂事。 “表演？”信陵君应了一声，微微愕然，一双丹凤眉眼，上下打量着她。 李笑笑被盯着不自在，横了成初一眼，又让她背黑锅。这次不讹多一点，都是愧对自己。 她伸出五爪，重重按在成初肩膀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公子背一次黑锅，一口价，五十两银子！ 成初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露出一脸宠溺的表情。 他调度面部全部神经，完成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慢条斯理道：“我家笑笑说，素闻颀国士兵水性极好，善于弄潮，很想欣赏一下贵国士兵集体游泳的场面。她说这样的场面一定相当壮观。” 第79章 遭人恨 什么！ 李笑笑傻眼，她什么时候说了这么多话。 再说，以为那些士兵都是傻子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忽悠。她白了成初一眼，抬头一眼，顿时愕然。 果然，这年头傻子多。 黑压压的一群人，正一脸不爽的看着她。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相信此刻她应该已经是一个蜂巢了。 “既然是笑笑姑娘想看，还不照做。”信陵君轻咳了一声，首先发话。 “公子，我看还是算了吧。”李笑笑扯着成初的衣袖，又再次轻声耳语道，侬是想玩那些士兵，还是想玩死她。 “哦？不能用手？”成初唇角微勾，笑得云淡风轻，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一脸无辜：“这可不太好吧，不用手，怎么游？” 此话一出，我顿感背后一片冰凉。 果然抬头偷偷望去，这些二货们已经从不爽直接升级为怨恨，双目放着幽幽绿光，恨不得将她拖出去，暴打一顿之后再暴打一顿。 “……” “不能用手又不是什么大事，颀国的士兵个个善泅水，难不倒我们。苟校尉，你说是么。”信陵君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压着舌尖吐出来的，锋利无比，霸气十足，震得一干人等频频点头。 “……” 于是，在船上其他人的惊讶目光中，便见那群跋扈的士兵，灰头土脸的从船上跳下海里。 这场景，就跟下饺子似的。那场面壮观且滑稽，引得船上的人纷纷围观，拍手大笑。 李笑笑跟着成初和信陵君一并出了船舱，一起目睹了此项壮观景象。 那位二殿下的手下，看来是平日里没少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按照道理说，被他国商船侮辱自家士兵，百姓应该很义愤填膺。然而，此刻岸上很多围观的百姓，却在那里拍手叫好。 事后，李笑笑听海淘说，当时这事还被围观的百姓传为佳话。 不过，能够将这件事情多加利用，让说书人编成桥段，传播出去的，也只有那些有心的弄权之人。 而李笑笑原本在此次事件中，就算不是个旁观者，至少也是个打酱油的，居然被宣传成了正面主角。 那些说书人，愣是将她临危不惧，使计刁难恶人的段子，编的神乎其技，最后变成了颀国百姓津津乐道一件大事。 明明，她就什么也没有做。充其量，也就是有点狗仗人势而已。 “玲珑公子可是满意？”信陵君将目光从那群黑压压的游泳人士，转回到肇事者脸上。 “恩？这可要问我们家笑笑了。” “……”满意，真是相当之满意，李笑笑不住点头，双目水汪汪的看向某人。这厮为了让她不干扰，居然点了她的哑穴。 公子大人，您老就高抬贵手，将穴道解了吧。当哑巴的滋味可不好受，万一穴道太久不解，堵塞了，她可就一辈子都当哑巴了！ “我家笑笑说满意，那便是本公子满意。既然表演结束，我们也该回国了。”成初说着，拥着人转身准备走。 奸商，你这样很没有道义，很过河拆桥，会被人鄙视的。成初天生就是傲娇，明明此次专程来颀国，来了却又装着要离开，真是……真是傲娇！ 反观被摆了一道的信陵君一点都不在意，他反而不急不躁的理了理袖子：“殿下伤重仍不肯喝药，你不过去看看？” 成初停下脚步，李笑笑看到他那浓眉轻蹙，眼眸轻轻垂下，复又抬起，神色有些复杂又有些无奈，最后均淹没在淡淡的情绪里。 他开腔道，显得三分厌恶，三分怜悯，最终化为特有的傲慢：“他这又是何必，真不明白，素来软弱的一个人，居然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固执。” 信陵君没有反驳，眉头耷拉，想叹息却终究没有，只是不语。 他们两个的神情，加上刚才的对话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到底，这个太子与成初是何关系。应是旧识，却不是成初愿意见的人。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成初此番而来，说来帮助的友人不是太子。 那么不是太子会是谁？ 还有一点，让她十分在意。就是成初所说的那句话，表明这个太子似乎对成初很是执着。 为什么要执着，执着什么呢…… 李笑笑抬眸看向成初，见他神情古怪，似乎有些抗拒又无可奈何，更是加深了她的猜想。 这个颀国太子，八成是个断袖，而且还是个喜欢成初的断袖！ 现在正值春末夏初，海上的风吹过，带着清爽的水汽。阳光暖暖的照在甲板上，勾勒出三个剪影，让人看着有些恍惚。 李笑笑抬眸看了一眼天际，天空蔚蓝如洗，美得如此干净，这样的暖日下，却因为那人的一句话，变得有些恍惚了。 “允之，带我去见他。”成初抿了抿唇，最终开口道，有些不情愿，却下了决心。 允之应该是这位信陵君的字，在当时能叫字的，看来两人的关系，确实十分不错。 就见信陵君闻言，面露喜色：“公子肯去见他，那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他说完，华丽转身，容不得对方回答，自己已经快步走在前头，给他们带路。 成初皱眉，看着都快走没影的信陵君，微微一叹，转头对李笑笑道：“笑笑，我……” “我也去。”李晓霞未等他把话说完，便一把拉住他的手，坚定道。 笑话！她怎么可能不去！ 成初可是要去见断袖太子耶~虽然她对成初的性取向并不担心，可是她跟成初毕竟才刚开始交往，怎么能够容许别人掺和进来。 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男人，这可比女人危险多了。 他面露异色，李笑笑握住他的手紧了紧，一副我不听劝的架势。 看得出来，成初对这个太子也很无可奈何，李笑笑不知道他们以前是否曾经要好。她唯一知道的是，成初虽厌恶太子，却也不愿意伤害太子。否则，以他的性格，他的能力，他的地位，完全可以拒绝，但是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成初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既然是要去说清楚，就得下狠心，万一心软必定反效果，到时候脱身更难。既然他做不得的事情，那么她便帮他做了。 “成初，你在哪，我便在哪。你允诺过的。” “非跟不可？” 他皱眉。 “非跟不可。”李笑笑坚持。 第80章 过往 他忽然捧起李笑笑的脸，俯身低头，定定的看着她。 她抬头，看到那双墨黑近在咫尺，里头中自己，一脸苍白，局促不安。 李笑笑很不安，她不知道他们这样的会面，到底是涉及多少朝堂的事务。成初这次来颀国的目的，不就是跟那个大位有关。 硬是掺和进这么敏感的话题，说到底还是自己试探成初的成分，更多一些。 他会让她去吗？ 她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他对她的信任有几分，又愿意跟她分享多少，便看他的答案。 而他这个答案，就在那抹薄唇之内，迟迟不肯开启。 他的脸越来越近，薄唇微张。 她屏住呼吸，是什么，成初你的答案是什么。 她十分忐忑不安盯着他，内心既又期待，又害怕。就在这种心情之下，却感觉唇上水润，带着淡淡的熏香。 “无耻！”李笑笑一呆，她被轻薄了。 他展眉，眼角随着眉头舒展，缓缓弯起，落满笑意：“傻兔子，你一直盯着本公子的唇看，是你勾引在先。” “……明明是你思想龌龊，我不过是在等你答案。”李笑笑的脸在一寸寸的烫起来，自从与成初在一起之后，亲昵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如此。 “咳咳咳咳……”果然，便见那位原本应该闪没影的“外人”，正在以得肺结核的阵仗提醒对方。 真是猝不及防的狗粮甩了一脸。 成初却不以为然，对窃玉偷香此类事情非但不反省，反而近日脸皮有愈发浑厚的趋势。他拉起李笑笑的手，大步向前走：“笑笑与我同去。” “啊？”信陵君一愕：“这恐不妥吧……” “允之，笑笑是我认定的妻子。我知道的，她都能知道，无须隐瞒。”他朗声一笑，牵着李笑笑的手，下了船。 他并不知道，不过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没有缠绵悱恻的情话，没有华丽韵味的修辞，仅仅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是世界上最动听最美妙的音乐。 那一刻，李笑笑不再怀疑他，不再质疑，完全相信。 两人属于不同的时代，她有很多事情未曾向他说明，他亦有许多秘密未向她一一解答。 但是人生何其漫漫，只要对方都有不互相隐瞒的心，诚心相对。那么，漫长的一生，会有很多时间去慢慢发掘，细细了解，又何必急于一时要一下子知道他全部的秘密。 感情似煲汤，循序渐进，慢慢煮炖，汤才会浓稠。 岸上一辆双匹马拉着的大马车，就停在一旁。马车宽敞，四角镶嵌着珍珠，珍珠下垂着流苏，那些流苏是用金丝线纺织，显得既低调又奢华。 马车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厮，见到成初，立刻跳下马车，毕恭毕敬地将马车的帘子掀开：“公子，小的在此恭候您多时了。” 成初点了点头，将李笑笑扶上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 马车里头十分宽敞，四周都备有长条的软垫座位。每个座位的左手旁，都放着一个香炉，此刻正散发着袅袅白烟。 成初选了个靠左窗户的位置坐下，李笑笑连忙凑到跟前，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他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 “成初，谢谢你。” 谢谢你，给予我信任。 “傻兔子。”他扬眉，张开双臂，将李笑笑扯过来，对着她的脑袋又是一顿蹂躏。 “……” 成初肯定从小缺乏宠物的关爱，否则长大了，怎么会总是把对宠物的那种关爱，撒到她身上。 “公子，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摸我脑袋的姿势，越来越像摸小狗了……” “是么？”某人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停！头发都乱了！” “乱了，本公子帮你梳。” “才不要，你梳的头发难看死了！” 两人在车里头胡闹之际，并不知道外头有个听墙角的。 这位听墙角的，原本是掀开帘子准备进来的。这手才刚掀开帘子的一角，又默默的放了回去。那人表情错愕，两边耳朵红彤。 外头的信陵君内心小纠结了下，终于还是坐在外头，跟着车夫在外头学习赶车。车轮转动，往太子所在的东宫前行。 李笑笑坐在车上，闲得发慌，便开口询问成初，关于信陵君的来历。 “成初，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他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她：“笑笑，我们之间，没有当不当讲，你想知道信陵君是谁，我便告诉你。” 信陵君，原名万俟允之，盘国人士。从小随父住在漓国，是天下第一智叟玄机老人门下徒弟，排行老九。说道这玄机老人绝对算得上奇才，博古通今、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医术造诣更是登峰造极。 “玄机老人只收过九个徒弟。大徒弟成信人称飞将军，四国最出色的将军，没有之一。但凡出战鲜少败过，即便是败过，也是故意的诱敌之术。二徒弟于致远是前七虹首领最出彩的暗卫，同样没有之一。第三位是可就更精彩了，轻功第一、智谋第一、经商第一的洛王爷成三少成诺。第四位万俟寻，断案如神人称“布衣审判”。第五……”成初还真的想如数家珍的将这些弟子，以及他们的特长一一介绍，难道他不知道，就算她不烦，伟大的读者大人们也会烦的。 “呃……公子大人，您跑题了……”于是，李笑笑出言提醒，你要说的是信陵君，不是玄机老人。 “咳……别打岔，本公子不是正要说道他么。”成初轻咳一声以掩饰他的尴尬：“当年颀王三顾茅庐聘请玄机老人当太师，玄机老人虽然拒绝他，但是念其诚心，故推荐了万俟允之。颀王一直将万俟允之当做上宾对待，实事证明他也算是有些本事……” 那个时代的信陵君最出彩的一次，便是窃符救赵，难道说…… “难道他曾经窃兵符救颀？” “不是，不过也大相径庭。”成初笑了笑，慢腾腾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状态又要短话长说：“漓国曾出兵攻打颀国，当时驻守海滨要塞的将军相继被暗杀。在那样的情况下，援兵未及，群将无首，只有他一个人苦撑大局。“ 海滨是颀国最重要的一道关卡，如果海滨失守，那么颀国将会陷入亡国沦陷之灾。漓国的暗算虽然十分不光彩，不过他们本就不擅长水战。将将领全部暗杀，倒是最好最快的办法。 李笑笑皱眉，这个漓帝可真是个不择手段的可怕之人。 第81章 暗杀 成初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轻轻一笑，宽慰道：“没关系，漓国那小子奸计未能得逞。最后还是允之出面，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不费一兵一卒劝退漓兵，签订和平协议。” “这个信陵君倒是很有本事。” “让滨城百姓免受被他国铁蹄践踏，实乃大功一件。他也便是在那次，被颀国封为信陵君。虽无任何官衔，却与太子交好，对外宣称太子伴读，实际却享受当朝宰相待遇，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正当他们聊得正欢，车身却剧烈的晃荡起来，成初身子微微坐起，将她拥在怀里，剑眉微蹙，表情俊冷。 他盯着帘子双眸未动：“笑笑，我们遇袭了。” 早晨的阳光异常明媚，温暖的晨曦，透过丝绸帘子透了进来，落下斑驳的影子。 成初握着李笑笑的手，温暖而坚定。如此温暖的早晨，适合晨运、晨读、踏青，唯独不适合暗杀。 耳畔传来刀剑相碰的撞击声，随着车轮的辗转，渐渐消失。周围变得异常的安静，安静的就如同在心坎上押上块巨石，沉闷闷，因为不能利落落下，反倒备受煎熬。 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可是人总是个惯性，习惯对未知的事情充满恐惧。 李笑笑在电视上见过不少暗杀的场景。刀光剑影，伴随着倾盆大雨，那些血混着雨水，渗透到泥土里。一群杀手与守卫在雨中厮杀，其中一个杀手飞身而起，一刀朝着马车一劈而下，马车顷刻被劈成两半。 而与刺客缠斗的结果往往也是以被暗杀者死亡而告终。 杀手会从哪里攻进来，是左侧还是右侧，车顶亦或者车底。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李笑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作何反应。她是不是应该，身子颤抖，眼神流露出恐慌？ 毕竟生死面前，人总是那么的脆弱。 可，她的内心却无比平静。就好像，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刺杀。她的身体已经习以为常，理智提醒她应该害怕。可是，身体表示，这都是小场面。 “笑笑，莫慌，有我在。”成初见她皱眉轻蹙，表情有些懊恼，忍不住他握住她的肩，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 她的笑笑怎么都不害怕啊，这让他还怎么表现。 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听着他沉稳而又规律的心跳，李笑笑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反倒变得心跳快了起来。那颗的心，就这么追随着他心跳的拍子，一下一下，呼吸渐渐加重，心竟乱了。 李笑笑抬头看他，他的嘴角微松，眼皮耷拉着看着李笑笑，显得有丝倦怠。与刚才的剑拔弩张，一点都不一样。 此刻就听信陵君的声音，隔着帘子飘了进来。 “刺客已退，让公子受惊了。” 成初应了一声，嗓音越发的懒散，就见他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扯过被子懒懒躺下：“笑笑，本公子乏了，先睡了。” “……” 李笑笑盯着眼前，已经睡得呼吸均匀的美男，那微烫的脸颊，迅速降温。 这头猪，就知道睡。 她掀开帘子，朝外望去。青石街上，空无一人，风一吹，街上的纸屑随风扬起，看起来是那么的平常。只有那未曾干涸的血迹，提醒着那里刚才有过多么惊心动魄的打斗。 李笑笑扶着车门框，掀帘子出去，手上传来的粗糙感，让她不由细看车门框。门框上有一道刀痕，痕迹是新的，自下而上一刀划过，刀痕细窄而又光滑，定是十分锋利的兵刃所致。顺着刀痕往右侧望去，帘子上，一串自下而上斜斜的血迹。 “刚才让笑笑姑娘受惊了，允之在此陪个不是了。”刚才赶车的车夫不见了，换成信陵君在赶着车，他的脸上仍旧擎着笑容，好像刚才压根就没有暗杀似的。 “信陵君客气了。”李笑笑寻了个位置，索性坐在信陵君旁边，冲着他笑了笑：“应该是我谢谢信陵君才是，信陵君武功高强，若不是刚才出手相救，怕是刺客早闯进去了。” 信陵君闻言一怔，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笑笑姑娘真会说笑，允之不过是有会一些拳脚之术，自保而已，怎么能算得上是武功高强，更谈何而言杀了刺客。” “信陵君这么一说，那笑笑可就疑惑了？” 那撒谎的狐狸一听，眼眸弯起，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偏偏还要摆出一副十分受教的表情：“那允之可是愿闻其详，自当为笑笑姑娘，排忧解惑……” “从车后的血迹大而明显，而且只出现在马车五十步远的地方，再近一点却是没有。由此可见，虽然此次来袭的刺客不少，但是均没能靠近马车便被暗卫诛杀。可是，我实在是很好奇，那马车上的刀痕以及血迹从哪儿来。” “自然是来自刺客。”信陵君不知从哪里拿出的茶盏，悠闲的把玩着茶盏，杯中热气冒出，竟是热水。 好家伙，才这么一会功夫，倒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茶，这货是机器猫么。 “何来的刺客？”李笑笑逼问。 “是啊，何来的刺客……”他不回答，反而跟着她问道。 “我在问你，车夫哪去了？” “恩，是啊，车夫哪去了。”他又跟着她问道，立志将装傻进行到底。 李笑笑见他装傻，也不恼，反而反客为主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信陵君不知道？” “不知道。”他一脸无辜。 “不知道没有关系，正好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李笑笑温婉一笑，你会装傻，那我就扮聪明，横竖我就是要挑破，你又能够奈我何：“车夫不见，是因为他被人一招毙命。其实，之前的那波刺客全部都是掩护，真正的刺客早就混到车上，那便是谁都不会怀疑，却能够最接近马车的那个人——车夫。” “哦，原来如此。”信陵君击掌而起，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认定人是我杀的……” 第82章 吃醋 “而且还武功高强……”李笑笑笑着接过他的话，伸手摩挲这那崭新的刀痕，继续道：“我虽不会武功，但是从车门框上的刀痕可以看出，出刀的人快而狠，可见车夫的武功不俗。但是就算如此，他这一刀仍旧还是砍到了门框上，而这个位置正好是你做的位置。这个车夫砍了第一刀之后，再也没能动第二刀。因为他要杀的人，比他武功高，不仅在第一时间避开刺杀，反而运用车夫手中的刀，将车夫杀了。这帘子上的血迹便是铁证。” “笑笑姑娘可是真是聪慧……”信陵君眼珠一转，眉开眼笑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反而将一旁的茶盏递到她跟前，笑眯眯道：“笑笑姑娘说了这么多，一定口干舌燥，喝杯茶，解解渴吧。” 他忽然凑近过来，李笑笑都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长得也是如此的祸害。 “不是刀，是软剑。”懒懒散散的声音，带着睡醒时特有的倦怠嗓音，伴随着一只优雅的手，在耳畔响起。 那只优雅的手接过信陵君手中的茶盏，将原本靠近的两个人拆分开来。 “刺客将软剑配于腰间，方便刺杀。此剑痕比普普通剑痕要薄上三分，按照力度和角度推断，此剑长三寸，宽半寸。当今武林用如此特别剑的人，据本公子所知，只有嗜血盟排行第二的杀手，人称“凝眉一剑”的萧剑仁。” “……小贱人。”李笑笑一呆，谁家爹妈给取这么傻的名字，这孩子顶着这样的名字，难怪会误入歧途。 “嗜血盟的余孽竟然还存在，允之，此事交由你去摆平。”他命令道，这厢又转向李笑笑轻声叱责：“夫人，不懂便不要装懂，免得让别人看笑话。” 啧！信陵君这容貌，让这位傲娇的奸商，都起了危机感。他怎么能容许，任何男子，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孔雀开屏。虽然，人家也没有。 成初说着不容分说，丢掉茶杯，将李笑笑拎回车内。留下一脸诧异的信陵君驾着车，笑也不是，皱眉也不是。 不熟识的人以为成初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其实熟识的人都知道，成初这人极难伺候。因为小时候被父亲变态式的放养，造成性格极度扭曲，贪财、刻薄、话唠。 当然，这一切都是表象，他的内心是个十分温暖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他虽然是个老练的商人，但在恋爱上，却还是个新手。别看暗恋的姑娘不少，真正与他亲密相处，也只有李笑笑而已。 连吃个醋，都充斥着幼稚和别扭。 此刻，他沉着一张脸，表情严肃的，眼睛盯着，那早就看过的账本。 “成初……”李笑笑撒娇的朝他扑过去，预料中他一脸嫌恶的闪开。她也不恼，笑得一脸灿烂，扯着他的衣袖，撒娇道：“公子您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如此奚落我呀~” 他眼皮连抬都懒得抬起，懒懒道：“允之不算外人，而且此话怎可算是奚落。本公子说话一向如此一针见血。” “哼！你就是！我不理睬你了！”李笑笑佯装生气，果然女人的法宝在任何时候都是很管用的。 “笑笑。”成初果然放下账册，靠了过来，语气松软。 此时不扑到，更待何时，李笑笑果断的扑了过去。成初未曾料到如此反转，直接被他扑倒。 “砰！” 里头的声响，自然引得信陵君好奇心大起。无奈此刻他正赶着车，只能心痒难耐，侧耳倾听，一副听墙角的架势。 李笑笑整个人直接挂在他身上，恶狠狠的咬了他下巴一口，笑得一脸奸计得逞：“让你欺负我。” 成初吃痛的捂着下巴，颇为无奈的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道：“本公子何时欺负你了，你是属狗的么，什么都用咬的。” “那刚才……是吃醋了？”李笑笑撇头，一张口，成初下意识侧脸，以为她又要咬下一口，惹得对方抱着肚子大笑不止。 “竟敢戏弄本公子。”成初挑眉，慢悠悠的挽起袖子，一字一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眯着眼睛笑道：“看来，本公子不亲自调教一番，你这傻兔子是不会知道错的。” 成初一把将人扯过来，挠起痒痒。 “哇！公子我错了！”李笑笑什么都不怕，最怕挠痒痒了。 两人玩闹在一起，摔成一团。 引得信陵君再次，很想掀开帘子围观。这位专业的听墙角人士，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能赶着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啊……” 有了信陵君这张活人版通行证，一路赶车入皇宫竟是畅通无阻。 颀国虽然是岛国，但是建筑却完全没有江南水榭的婉约雅致，反倒多了几分北方的粗狂豪迈。一路而过，亭台水榭鲜少，勾心斗角的建筑倒是不少，很快他们便在一栋古典的红色建筑门前停了下来。大门是朱红色，上面绘制有金漆花纹，简单大气。 东宫比李笑笑想象的还要冷清，大概是暗卫都隐匿在暗处，只剩下两个彪形大汉侍卫，像门神一样杵在大门两侧。一个虬髯胡须，一个面目狰狞，却都是一身正气之感。 “长得可真像门神呐。”李笑笑感慨道。 信陵君闻言便打趣道：“你可别说，我们的玲珑公子还真请了宫廷画师将这两位侍卫画下来，当成门神画卖出去。当时门神画一经在各大商铺出售，便引起强烈反响，一度售空。玲珑公子也凭此大发了一笔。” 成初抬头望天半晌，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嗯~本公子怎么好像记得允之当年你还特地赶到墨国提前预定……” “……”信陵君顿时一脸郁闷。 就在三个吵闹间，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冲了过来，差点与信陵君撞了个满怀。 这个小太监抬头一见冲撞的不是别人，却是大名鼎鼎的信陵君，顿时面如蜡色，跪下来不住的磕头。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小太监将头磕得极响，额头顿时磕出血来。 成初负手而立，看着前方，没有丝毫表情。 李笑笑微微一叹，在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就算是有着半边血统的成初，仍旧对尊卑阶级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喂，别磕了……”李笑笑有些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小太监却不领情。 李笑笑把他像拔萝卜似的，拉扯起来，奈何对方力气太大，膝盖就像是生了根扎在地上。她尝试了几次，竟跌坐在地上。 “好了，本官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先起来说话。”信陵君看了眼尴尬的李笑笑，唇角抑制不住的扬了扬，柔声对小太监说道。 他说话语气真切，让人感动。 若不是李笑笑早就看透他们这些权贵，还真被骗了。在这些权贵眼里，这些不过是体现自己亲民所装出来的一面。主子就是主子，下人还是下人，纵然是下人把头磕得流血，得到的不过也是一句虚伪的问候，因为这个主人压根就没有起来扶你的意思。 “傻兔子，你想用新买的衣服在地上拖地么。这太子府的下人众多，应该不需要你牺牲这么大。”成初说着将人一把拉起，扯过李笑笑的手，低头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受伤。这才将人的手甩开，自己拿出手绢擦了擦手。 “……” 李笑笑白了成初一眼，你哪天不装傲娇会死啊~ 第83章 太子妃 “奴才谢谢信陵君。”此刻趴在地上的小太监这才如得特赦般，感激涕零的爬了起来。 “告诉本官，你这般慌慌张张的所谓何事。” “……这……”小太监偷偷瞟了李笑笑和成初一眼，吞吞吐吐，面露犹豫之色。 “无妨，你只管说。”言下之意，这里没有外人。 “太子他吐血昏迷了，将一屋子的人吓坏了，太子妃让小的赶紧去请御医……” “什么！”信陵君闻言吃了一惊。 成初先他一步反应，直接抓住小太监的肩膀，沉声问道：“把话说清楚！” 原来，这太子本就生病，生病了却不肯吃药，小病慢慢熬成大病，弄得上下束手无策，这也是此次信陵君请成初来的主要原因。 早晨，小太监照例负责将煎好的药端去给太子，不料在门外候了半天，却不见太子应答。 小太监推门一看，太子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当时便把他吓傻了。 万幸，太子虽下令不准太子妃侍疾，谢绝访客，但太子妃依旧每日会过来探望太子。正巧赶上，便打发了小太监去请梁太医。这梁太医是太子府的人，口风紧，素来放心。 “不要告诉其他人，赶紧去请梁太医。”信陵君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赶紧打发的小太监，这才转身，颇为无奈对成初道：“瞧，我可未曾危言耸听，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太子一向听你的话，等会好好劝劝……” 成初闻言，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就见他甩开袖子，眼微眯，竟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冷冷道：“本公子可从来不会劝人，他喝不喝药与本公子何干？有些人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强求不可求之事，本公子是一丝一毫的同情都不会赏给他的……” 冒天下之大不韪，强求不可求之事。这还了得，万幸玲珑公子不是心软的人。 李笑笑内心暗自赞许，公子您这样就对了！想把你掰弯，门都没有！ “玲珑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刻薄……”端庄婉约的声线，软软的语气，江南女子特有的口音，飘进耳里。 李笑笑侧目，便见一个素衣少妇在丫鬟的搀扶下，从旁边的拱门里走了出来。 那女子穿着素色的纱裙，身姿曼曼，肤质白皙，柳眉杏眼。她的头发懒散的挽着发髻，上面并无任何头饰，眼皮耷拉，脸色苍白，显得十分倦怠。 李笑笑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后宫严选，她眼前的这位女子，与倚红院那些个性张扬、争奇斗艳的女子截然不同。她的美，如同深谷中的幽兰，静静绽放，不事张扬，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她的举止优雅从容，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仿佛世间的喧嚣与她无关。她静静的站着，就像是一首无声的诗，让人在不经意间就被深深吸引。 “三年未见，玲珑公子可曾安好……” “托太子妃的鸿福，一切很好。”成初抱拳，看向太子妃微微一笑。 太子妃点了点头，耷拉的眼角扫向李笑笑，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眸中璀满笑意。 “民女李笑笑，拜见太子妃，恭祝金安。”李笑笑赶紧学着电视剧里头学到，福了福身子。 这太子妃点了点头，并不说话，这下氛围有些尴尬了。作为请人过来的信陵君，你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李笑笑撇头朝信陵君使了个眼色，却见那厮好似被人定住，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太子妃。 信陵君眼中，竟有几分不舍和心疼。他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紧紧握紧，青筋浮现在手背上。按照他这种握法，怕是连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太子妃抬眸，淡淡扫了眼信陵君，这一眼，竟无法再度移开，不知是震惊，还是不舍，美丽的眼眸微张，两人就如此旁若无人的对视着，仿若这世间唯独剩下他们，没有其他。 一旁的丫鬟咬唇，眼眶渐红，别开眼睛。 李笑笑抿唇，眨了眨大眼睛，这两个人似乎有故事啊。 成初眉头微微皱起，举拳到唇边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仿若惊天雷，劈开了两人的世界。太子妃身子微颤，眼睫低垂看向别处。信陵君怅然若失收回视线，竟不知该将视线如何安放，只能无奈的低头。 李笑笑心中咦了一声，好似暗哑的琴弦，被信手拨弄，发出低沉的嗡响。 “我还要去煎药，太子如今正在房中，玲珑公子大可进去无妨。”太子妃说完，便步伐匆匆的离开，好像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她一刻也不愿意在此处多待。 成初看着太子妃离开的身影，眉宇间有些淡淡的情绪，但很快便隐没起来。他伸手按住信陵君的肩膀，没有苛责，但口吻却冷上三分：“允之，你今日失态了。” “对不起，公子。”信陵君低着头，哑着声音回答道，与初见时候比起来，感觉上瞬间老了许多，带着莫名的苍凉。 “这都是本公子的错。“成初沉吟半晌，叹了口气：“允之，可是当初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今后无论这路有多难，心有多么的不愿意，你仍旧还是要咬牙走下去。你今日累了，就不要跟本公子进去了。” 成初说完，拉着李笑笑走进院落里头，留下信陵君一人站在远处。她回头见着这样的背影，竟莫名觉得哀伤。 “成初。” 李笑笑忍了又忍，她其实很想问，太子妃与信陵君曾经是不是情侣。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此话一问，被有心人听见，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是又无法忘怀。 于是话就这么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她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成初。 成初停下脚步，伸手揉了揉李笑笑的头发，有些想叹气却没有叹出来，目光看着远方，明明灭灭，深邃而悠远。 只听他慢慢道：“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笑笑，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你是个通透之人，定能明白。”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我慢慢咀嚼，心里想着古人的诗词果然是写的极好，短短八字，却道尽苍凉。不觉想起之前看过别人写的散文，以此句为起调，叹尽世事无常，句句质朴，带着丝丝爱意、点点无奈。 就好像，她与成初之间，对于穿越过来的人而言，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谈情说爱不也是一种镜花水月。因为，谁都无法确定，下一刻，自己是不是还在这个时代，到底穿越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只是一场梦。 彼此都有着自己的路要走，或许有一天两人终会分道扬镳，去寻找下个路口。 李笑笑忍不住，有些悲伤的想。 成初，他们之间的相遇，会不会也只是一场梦，一场美丽的梦。可再美丽的梦也会有醒来的那一天，睁开双眼的那一霎那，这场美丽的梦是不是便化为乌有，徒留回忆。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李笑笑抬头，握住成初的手：“公子，无论今后如何，定不能忘了我。” 他微微一怔，先是眼角弯起，眉毛舒展开来，揉着她的头发，柔声道：“真是一只傻兔子。” “……” 成初大公子真是个很会煞风景的天才。 第84章 探望太子 颀国是个岛国，面积有限，就算是太子的别苑，说到底也没能比成初家的余香阁大多少。别苑并无太多下人，偶尔见到一两个，也是步伐匆匆，神色匆忙。 让李笑笑觉得纳闷的是，这些人见到成初和她，竟一点意外都没有。 成初就这样牵着李笑笑，堂而皇之的逛着别家人的院落。 大约走过两个长廊，便瞧见一个质朴的院落。院落里头，只有几株腊梅，再无其他点缀，显得有些单调，但并不凄凉。 院落里头，只有一个坐北朝南的平房，不同于之前见到的勾心斗角的建筑，倒是有几分苏州庭院的味道。 成初带着李笑笑，推门而入。 不知道是否是主人家刻意为之，明明是白天，可是屋内的光线，却是十分昏暗，屋子被屏风一分为二，分为内外两室。外室挂着几幅山水墨画，和一盆兰花，便再无其他累赘的摆设，显得简约又利落。 成初瞥了一眼墙上的书画，轻哼了一声，直接走到桌子跟前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自始至终未曾开口。 瞧这架势，看来是不打算进去了。 李笑笑站在一旁，不知他到底打了什么算盘，只能傻傻的坐到他身边，看着他发呆。 成初一手握杯，另外一只修长的手就这个放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击着桌头。在这个静谧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的醒目清晰。 那是一种单调而又规律的声音，却比繁杂的声响，更容易摆布听者的情绪。 连着李笑笑心里头也跟着那个声音，浮浮沉沉。 果然，不一会寂静的里屋，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破，紧接着是脚步声，虽然有点轻，却越来越近。 “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终究是舍不得的……”伴随着那欣喜的声音，就见一个男子披头散发，披着一件外衫，光着脚，匆匆忙忙的冲了出来。 动作之快，脚步之大，完全看不出，哪里如传说中病得吐血的。 李笑笑眯起眼睛，一脸鄙夷。 苦肉计，绝对的苦肉计。这个弯男，居然敢对自家奸商白菜使用苦肉计，看老娘等会非嫩死他不可。 李笑笑坐在顺光的一侧，虽然屋内光线并不清晰，还是能够看清楚看清来者的面容。 不同于成初的儒雅俊美、信陵君的阴柔妖媚，这个男子长得很有北方特。那是男子特有粗犷的美。成初虽然习武，身材上好，但是与此男子比起，却反倒像个文弱书生。 李笑笑心中啊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太子。 成初在面对如此热情的呼唤时，仅仅只是挑眉看了太子一眼，便继续旁若无人、慢条斯理的饮茶。 而原本满心欢喜的太子，再看清来人时，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瞬间失去了光泽，就听他用十分嫌恶的语调道：“怎么是你！” 嗯？太子要等的人，居然不是成初。 李笑笑心中吃惊不已，这个太子不是喜欢成初，不是断袖吗？！ 难道真的是她太污了？ “本公子不过是顺路过来瞧瞧，太子殿下死了没有。”成初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算盘，信手拨了拨，便抬头看向来人，一本正经：“太子殿下前年赊的账还未还钱，这利滚利，又是涨了几分。小民只望太子殿下保重身体，先将钱还清了，再谈其他。” 意思就是，死之前，先把钱还了。 对堂堂一国太子说话都如此尖酸刻薄，还真是资本家一贯的作风。 李笑笑嘴角抖了抖，这两个人虽然不是断袖，不过感情好应该是真的。 太子原本还有一丝病怏怏，被成初这么一讨债，竟是一愣。 只见他挑眉半晌，忽然展眉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之爽朗，完全并未得到两位看客的任何反应。于是，这位太子在笑了几声之后，自己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唯一的外人。 “哟，这里居然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太子又恢复虚弱的姿态，坐到椅子上，抬着头上下打量着李笑笑：“玲珑公子不是标榜从来不与小姑娘同行的么。” 锐利的眼神，就像一把解剖刀，一层层的将你剥开，仔细研究，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李笑笑皱起眉头，十分不悦的，忍不住回敬得巡视回去。怎么说，别说她是玲珑公子带过来的姑娘，对普通女眷，也不能如此打量。 这位太子的皇家教养，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像是听见李笑笑的心声那边，成初忽然站起，将那放肆的视线，阻挡到身后。就听到他刻薄道：“劳烦太子殿下注意点分寸，她是本公子的未婚妻。非礼勿视，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也就玲珑公子敢这样怼一国太子，而这位太子还一点都不生气。 太子收回目光，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成初却已经拉着人推门而出。 李笑笑心中疑惑了，这成初不是受信陵君之托，劝太子殿下喝药的吗？ 还有这个传说中病得要死，而且刚才还吐血昏倒的太子殿下，这精神劲似乎好过头了吧。 他们两个就只是互相吐槽了几句就没了？ 还有，如果太子等的人不是成初，那么他是在等谁，是谁让他被冠上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会是信陵君吧？！那人确是长得似女人般娇媚，容易成为别人断袖的对象。 想到这，李笑笑一脸恶寒。 不行，不行，她摇了摇头，她不能在腐女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成初推门而出，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天，开口道：“瞧着外头，风云变幻，不久将会狂风暴雨。若是本公子，必定养足精神，以强健的体魄迎接暴风雨的到来。如此，这样才可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笑笑，趁着还未暴雨，我们还是出宫回客栈吧。” 外头阳光灿烂，哪里来的风云变幻。 李笑笑抬头望天，仿佛能够听见天空一群乌鸦飞过，发出：哇哇哇！的嘲笑声。 离去前，她回头见太子，沉着眼眸，看着那碗药，目光闪烁。 李笑笑不知道最后太子到底有没有端起那碗药。不过她相信，太子会的。 两人出了院落，信陵君已经离开，一旁一个老太监见到成初，忙小步过来。原来，信陵君走之前已经打点好一切，这个老太监是来送他们出宫的。 马车仍旧停在门口，门前两个门神似乎换了人，一个脸隐于暗处看不真切，另外一个却真的长相平平。如此两人一点杀气都没有，跟之前的门神相比，差别很大。 李笑笑留心多看了几眼，没有注意脚下，一个不稳，就要跌倒。 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将人稳住。 李笑笑尴尬起身，正想道谢，可是抬头看向来人，却是“谢”字卡在喉咙发不出声来。 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却有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珠竟是墨中带绿。 她心中咯噔，好似一根琴弦忽然崩断。 是他，竟又是他！ 第85章 山寨的玲珑玉 成初原本走在前头，与老太监说着客套话，这厢听到动静，回头正好瞧见，自家老婆被侍卫半抱在怀里。 他眉头皱起，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直接从侍卫身边，将人拦腰抱起，冲了侍卫礼貌一笑。 那侍卫垂下眼眸，转身又站回原处。 成初看了侍卫一眼，转身朝马车上走去，边走边有些无奈的轻声叱责：“真是个傻子，没有本公子在身边，连个路都不会好好走了。” 老太监见状捂着嘴，在一旁偷笑，李笑笑一时窘迫，红着脸轻捶他的肩膀：“又没真摔着，还不赶紧放我下来。让人瞧见，多不好。” “本公子抱自己家老婆，有何不妥。”无奈那厮竟说得一脸理直气壮。 李笑笑无奈放弃，反正也就几步路，皇宫极大，来往下人很少。横竖也就几人在看，最后也就由着他抱进马车里头。 她回头偷瞄了侍卫一眼，正好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他眯着眼睛看着她，那目光让人不由心中一凉。 她一吓，立刻撇开视线。 再见到漓国那个侍卫，让李笑笑吃了一惊。为什么他会混到太子府上，到底有何阴谋。回到车里，抬头想跟成初说，见他正坐着闭目养神，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若真谈及，必定会说起甲板上那幕，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事。 想来太子府里头不乏老谋深算之人，那么特别的一双眼珠，又怎么会不引起注意。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掺和一脚。 而她一直待在成初身边，同样也无须再惧怕那个侍卫会要了她的命。 “恩？”大概是感受到李笑笑热切的目光，成初睁开眼睛疑惑的看向她：“笑笑，可是有话对我说？” 李笑笑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公子，我缺钱。” “你跟着本公子，有好吃有好喝的，要钱干什么。”这个奸商，果然一听到钱，眼睛又眯起来。 “好不容易出趟国，自然是要到处游览一番，最好带点土特产回去。”李笑笑撇头装着一脸天真道。 这个话题其实转得有些牵强。这个时候随时可能发生政变，她应该好好的待在成初身边。还逛什么街，买什么土特产。 果然，就见成初闻言，出奇没有反驳，反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难道被识破了？李笑笑干干一笑，连忙话锋一转。 “呃~其实不买特产也是可以的……拜托信陵君让下人备点东西带回去就可以了……”她咽了咽口水，弱弱的说。 “这样啊~本公子原本还打算备好荷包，与你到处逛逛的，既然你这么说，那便算了。” “啊~公子请您一定要按照您原本的计划，别被咱左右啊~”呆在船上那么多天，其实咱早就已经憋坏了。 就见成初眼波轻转，俯身靠近，唇角扬起。 李笑笑下意识后退，一般他只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准没好事。 果然，他撇头笑得一脸无耻加无赖：“求我，你求我，我就去。”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以欺负人为乐，内心极度变态，可是不就是求人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笑笑扑过去，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然后一脸可怜兮兮道：“求你了，公子。” “……” 最后，李笑笑自然是如愿以偿，观光逛街买特产去了。 只不过，因为墨国人经营的商铺实在是太多。而这些商铺，又非常不凑巧，不是成初的产业，就是成初的合作商铺。于是乎，逛街演变到最后变成了巡视商铺，附带谈生意。 不过，这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因为买东西不是有优惠，就是不用钱，东西随便挑，而且绝对是上好的。更重要的是，还可以从中学习到不少商道知识。 “公子，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收受贿赂，中饱私囊。”李笑笑拎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狗腿的跟在成初身后。 此刻他正停在一家玉器店，手托着一只玉簪子细细端详。 “我问你何谓收受贿赂，何谓中饱私囊？”成初放下玉簪子，拿起一旁的玉镯继续端详。 “就是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收受他人贿赂而为他人谋取利益的行为。” “恩？你也会说他人，那么请问你，左手给右手好处，能叫做收受贿赂么？”成初懒散的说道，又将目光放到其他玉器上面。 “左右手？”李笑笑被说糊涂了，难不成颀国的全部商铺，都是你家开的么：“成初，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厢他已经拿起刚才看的一整套簪子，黑着脸走进店的内堂，颇有些怒意道：“将你们家管事的叫出来。” “等等我呀。”李笑笑连忙跟了进去，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是第一次，她见成初如此耐人寻味的表情。一排商铺巡视过来，他不是装严肃，就是装善解人意，可是第一次出现如此的表情，好像别人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欠了他家几百万的钱。 真正管事的在内堂，外堂招呼的都是一些打杂的小厮，最高级别的也不过是管事助理。此刻一群员工，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男一副过来踢馆的架势，哪里还敢怠慢，自然是打发了小厮去内堂请管事的出来。 “这位公子，不知道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意见？”管事助理是个上了年纪的妇女，笑得一脸谄媚。 一般女人对成初是完全没有抵抗力，何况上了年纪的妇女，对成初这类极品美男更是有莫名的好感。就算此刻这位美男一副嫌恶的表情，一副你要敢再靠过来，我一定揍你的神态。 成初是个典型的商人，对于没有可利用的人，基本上都是摆出傲娇的姿态。果然就见他傲娇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管事助理连忙谄媚的为他倒上一杯茶，那殷勤度简直是像看到自家老板。 虽然成初还真是自家老板，可关键是没人知道啊。 不一会，就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里堂传来：“是哪位爷点名要见咱啊~” 那声音细且高，听着极度不舒服。 李笑笑皱眉望去，就见一个瘦小尖嘴猴腮的男子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灰色的衣服褂子，说话时候两颗门牙异常明显，乍一看还以为是老鼠精现行。 成初上下打量了这位管事一番，皱起眉头。每个人都是外貌协会的，即便是成初也是不例外的。 这个管事一出来眼睛就一直咕噜噜的转个不停，见到桌子上放的一套簪子，立刻咧开笑脸：“哟，这位爷可真有眼光，这套簪子可是本店卖得最好的。” “卖得最好？！”成初挑眉，声调提高。 “可不是，一个月销售过百套。” 成初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黑，这个表情，李笑笑可太熟了。奸商要发飙的前奏。不过，他恼怒的点在哪？ 顺着成初刚才的话，李笑笑的目光落到柜台上摆着的一块玉佩上。这是一块剔透的白玉，泛着光泽，形状像极了草字“玲珑”。 玉佩是用一块木头放着，木头里头铺着红色的绸布，绸布上方还写着一张草书：限量发售。 第86章 凭空冒出的七当家 唷！这可真有意思了，玲珑公子自己的店，卖自己的假货。 李笑笑瞥了老鼠精一眼，这货居然还笑得出来，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摊上大事了。 她挑起那块玉佩，笑着问老鼠精：“不知此玉佩卖的如何？”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块宝玉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市面上只公开发售一百套。可以驱灾辟邪，只需一万两，你就可以拥有和第一公子身上佩戴的一模一样的玉佩……” 砰！成初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接打断了老鼠精的滔滔不绝。 “是谁允许你们私卖假货！”成初说得语气淡淡，却掷地有声，带着很强的压迫感，连带李笑笑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老鼠精一脸疑惑，他推销的好好的，怎么这位爷忽然就动怒了。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太岁头上动土。正主就在这里，不仅卖假货败坏财神庄的名声，连自己当家的玉佩也敢山寨，简直是…… “假货？！这位爷，您说话可注意点，我们店出来的货品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这都是有关人士授权生产，还有证书为证，上头还有财神庄鼎鼎大名的七当家的亲笔签名……”老鼠精一听居然是来拆台的，也不就不客气了，直接拍着桌子与成初叫起板了。 “七当家？！”成初竖起眉毛，声调拔高：“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老鼠精的转着那小眼珠，贼溜溜的在成初身上上下打量，最后将目光落在成初身上的玲珑玉佩上。 李笑笑原本以为，这下他该认出自己当家了吧。不料，他眼中居然闪过一丝不屑。 “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您这玉佩不是在我店购买的。不瞒你说，其他店这款玉佩虽然卖的便宜，但是不管是在玉质还是做工上都比不上我们家的细致……” 这个老鼠精是越说越得劲，成初的脸色却是越听越黑。 “掌柜的，你先别忙着推销，我劝你还是先看清楚再说。如果连你都看不清楚这块玉，这家八珍阁真的需要换换掌柜了。” 李笑笑忍了忍，快要压不住的唇角，打断老鼠精的喋喋不休。如果再让他说下去，这货卷铺盖走人事小，资本家心情糟糕一天，才是大事。 这资本家心情一遭，那她可得遭殃了。 老鼠精能够混到这个层面上，绝对算不上是无能鼠辈。他本就觉得这个公子面善，刚才光顾着推销，对成初腰间上的玉佩也是匆匆瞥过，没有细看。如今被李笑笑一提醒，多了几个心眼。这一细看不要紧，差点把腿给吓软了。 一旁的大婶原本就一直做空气状，花痴的盯着成初。这时候听见老鼠精的惨叫一声，脸色苍白的瘫软在地上，这才回过神来。 “管事的，你怎么了，怎么跪在地上。”她困惑的想将管事拉起，却被老鼠精的推开。 就听老鼠精的颤抖声音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公子大驾光临……” “布衣审判的指天扇、白衣公子的玄冰鞭、第一巧手辛小小成名作七簪博卿欢、剑神沈默的地灵剑、失传的冰琉璃……”成初站了起来，走到柜台前，信手抓起上头的玉佩把玩起来，声音越发的悠扬懒散：“恩，还有本公子的玲珑玉。这些东西你们都敢伪造，本公子实在是好奇，谁给你们这个胆子……” “小的冤枉啊，是……是七当家？” “七当家？财神庄一到十排位中，唯独七当家尚未决定人选，你这七当家从何而来？” “当日一位英俊的爷带着特制的玉佩和公子的手信过来，命令咱家在这里开了这么一家店。若是没有公子您的同意，小的哪敢仿造赝品，还公开贩卖……”老鼠精被成初骂的一脸委屈，忙从怀里递出公文信，递上：“这是公子您写的书信，还有公子的印章为证。” 李笑笑连忙跟着凑了过去，仔细一瞧。还真是成初的印章，连成初的字迹都模仿的跟真的似的。她同情的看了老鼠精一眼，仿造到这个层次上，也难怪他会上当。 成初接过信件，看了半天，眉毛一抖，表情高深莫测。 只见他将信收回袖子里，沉声道：“先将店铺关了，等候本公子消息。” 这个字迹虽然是模仿他的，但天下能够仿照他的字，达到如此层次的，大概只有那个人了。 当日发生的事情，成初绝口不提。 李笑笑跟成初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入夜。 客栈是成初开的，掌柜的看到自家老板光顾，那张老脸自然是笑得如迎风绽放的菊花。 “公子大驾光临，真让豪客来蓬荜生辉……”老板说起恭维话，真是可谓出口成章，他不去天桥下说相声，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 成初已经听惯了这些恭维话，本能的将恭维话屏蔽掉，直接四两拨千斤带过话题。“海淘当家呢？” “哦，海淘当家说，公子回来必定天色已晚，叫小的将晚膳和热水备好，以供公子使用。” 成初赞许的点了点头，迈步上楼，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复又问起：“海淘人呢？” 海淘不是应该在客栈等候，向成初汇报下，货品采购情况，以及送入宫中的贺礼是否已然妥当。 这个掌柜怎么总是左右言它，词不达意。 “海淘当家说，公子今日操劳疲惫，为了不打扰公子休息，便不做打扰。”掌柜说的客套，但是说白了，就是海淘放成初鸽子了。 成初是谁，小气吧啦的美男，天底下只有他能放别人鸽子，哪有别人放他堂堂玲珑公子鸽子的。 果不其然，就见成初眉眼弯起，笑得一脸让人毛骨悚然。 “海淘当家如此体贴，真让本公子好生感动。既然如此，你便替本公子转告海淘当家，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本公子能够好生休息，明早他直接将要汇报的内容书写一份，连带早餐送过来既可。”他说着，又停下来看似颇仔细的考虑一番，再次咧嘴：“记得汇报内容应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啊！听说海淘当家最擅文笔，本公子可是好生期待。” 第87章 不速之客 此话，自然由掌柜传到海淘的耳朵里。海淘一听顿时泪流满面。 他之所以放成初鸽子，是有原因的。今夜可是风月楼当红花魁小月亮的开苞夜，必定热闹非凡。 这风月楼顾名思义，自然是颀国最出名的风月场所。 传言这个花魁小月亮，是个心灵通透，美若月宫仙子的人。这女子可是个清倌，不仅长得美，还善解人意，聪明绝顶。这样的解语花自然引得不少文人墨客、政商名流争先而来。 奈何，红颜薄命。正因为如此，风月楼的老鸨把小月亮当成一棵摇钱树，出多少高价、谁来了也不愿让其赎身，身价是越抬越高。如今小月亮已经过了双十年华，这才有了这开苞竞标。 美人，海淘可是见多了。才艺双馨的美人，在余香阁更是数不胜数。还有什么能够让海淘丢下成初跑过来，自然是小月亮的手艺。因为这个小月亮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还是酿酒的天才。 这海淘也没有什么别的嗜好，就是爱酒。 虽说是开苞，在小月亮看来，却是大婚之夜，所以自然拿出祖传的佳酿女儿红，作为当夜的“合卺酒”。海淘自然是醉翁之意，就是为了酒去的。 这下可好，原本应该是美人在旁，配上美酒佳肴，过上浪漫的一夜。被成初这么一破坏，成了彻夜书写文书，美姬在旁磨墨。 更令海淘心酸不已的是，就在他奋战一夜，以为大功告成，可以享受美酒的时候。端酒过来的美姬，因为整夜磨墨，手脚发软，一个不小心，酒坛子砸了，这陈年的女儿红，就这么没了。 更令海淘发怒的事，砸了酒的美姬，还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懒懒打了个哈欠，说了句：“本小姐乏了，送客！” 然后，悲催的海淘，就这么一大清早的，带着他的文书，被赶到了大街上。 成初闻言，竟是一乐。 财神庄的当家个个都不是软柿子，今天却被当成软柿子捏了个稀巴烂。这其中细节，却无从得知，只知道，这海淘与小月亮的梁子算是结上。 毕竟能够将财神庄当家弄得暴跳如雷的，少之又少，连成初都好奇至极。谁又曾想到，竟也因此成就了一段姻缘，当然这是后话了。 海淘那份连夜奋战的文书，最后成初也没能看成。因为一大清早的，有不速之客，比海淘更早一步，造访玲珑公子。 说起来，那个场面确实颇为壮观，若干年后，每每谈论起来，总是记忆犹新。 李笑笑睡的是奸商的隔壁，上房旁边便是保姆房。此房不大，却与隔壁主房相连，仅隔着一扇门。原本是方便丫鬟婆子伺候主子，现在反倒成了李笑笑的睡房。 毕竟是他国，不似自己地盘，李笑笑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最好。 李笑笑此刻睡得正香，睡梦中被嘈杂性吵醒，噪音源来自廊外头。那是繁杂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的步伐，震得整栋楼都快塌了，紧接着隔壁传来摔桌子之类的打斗声。 李笑笑皱眉，认命的爬起来。都吵成这样了，她可没有办法蒙头继续睡了。 李笑笑就纳闷了，住隔壁的奸商，也不是个早起的主。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远处天边还有雾霭，完全就是天蒙蒙亮，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掀开被子，匆忙穿好衣服，这时候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好奇之心，连脸都懒得洗，便推门往走廊外望去。 这门一打开，探头看去，顿时傻眼了。 这客栈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都站满了黑衣士兵。这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怕是要疯了不可。 李笑笑这厢正伸长脖子，躲在打开的门缝处，偷偷观察情况。此时，就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个黑色影子从成初房里飞出，重重的撞在栏杆上。 李笑笑定睛一看，一下子乐了。 这货不是那天的跋扈黑靴子么！ 黑靴子这一甩，着实不轻，好在当时人多，他摔到人堆里头，这才没有跌下二楼。 “真是废物，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让开！” 闻声而见，一个麦色肌肤，棱角鲜明的华服男子正皱着眉头，将黑靴子踢到一旁去。其余的士兵见怪不怪，一副没表情。 男子身穿金黄色服饰，华丽大气，身材高挑、孔武有力，长着山东大汉的典型身材。五官并不精致，可是凑在一起，却出奇的和谐，说不上帅气，却有其独特的气质，看着舒服。 可惜就是这位山东大汉脾气不是很好，这简直是太反差了，倒有几分演小品的特质。 李笑笑抿唇一乐，不小心笑出声来。这一笑，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冲她这边看过来。 黑靴子反应最快，在李笑笑关门的一刹那，直接将她的房门踹开。 这一对眼，顿时傻了。 “呵呵……”李笑笑干干一笑，真是好巧啊。 “怎么又是你！”黑靴子一副吃屎的表情，大约是想起了那段终身难忘的游泳经历。脸色可是不大好看，却拿她没辙。 “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偷偷躲在一旁，在那里看本王笑话。来人把这丫头拖出去，仗打一百大棍！”这位身穿华服的山东大汉，横眉竖眼，暴跳如雷的指着李笑笑，大声喊道。 侍卫还是那波游泳的侍卫，不少都是见过李笑笑的。大约在他们眼中，她就是化成灰，短期他们都会认得。 可惜，这些人都跟黑靴子一样，知道她的身份，却对她没辙，不敢动手。 男子本来叉着腰一副要你好看的跋扈气焰，没人动手，更怒火中烧：“哎呀！你们反了不成，居然不听本王的命令。” “二殿下，这恐怕不妥。这丫头是玲珑公子的人，据说宠爱的很。”黑靴子扯住暴走的山东大汉，在他耳旁小声低语道。 这位二殿下听着，表情从跋扈到一脸懵逼。 这就是传说中的二殿下，李笑笑挑眉瞅了对方一眼，摇头叹了口气。一个爹生的，怎么智商差这么多。 原本以为跟太子抢皇位，好歹也得有点智商。目前瞧这情况，完全就是个二世祖。 “嘭！” 李笑笑冷哼一声，直接将大门关上。她转身推开内门，去找成初。这内门一开，她这脚才刚迈出门口，还未瞧见任何东西，却见跟前一个不明物体飞快从耳旁闪过。 这是什么状况，她下意识后退，左手轻转，下意识就朝不明物体劈下去。 第88章 憋屈的玲珑公子 “笑笑！”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笑笑那一掌还未劈下，就觉腰上一紧，直接被拖进温暖的怀抱。 天旋地转之间，一把凳子从她跟前飞过。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未曾反应过来，人已经稳稳在成初怀里。而刚一闪而过的，是把凳子。此刻已经撞在墙上，粉身碎骨。 好强的力道，这人是想她死吧！ “有没有事。”成初迅速的将人从头到脚检查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皱着好看的眉头，口吻颇重道：“凤如是！你是故意的！” 李笑笑顺着成初的目光望去，入目的是刺眼的红。 一个红衣女子坐在椅子上，手肘支着桌子，双手捧着茶杯，悠闲的喝着。 凤如是的目光落在李笑笑的手上，眼里冷若冰霜，她平静侧头，对成初道：“就算你不救她，她也不会有事，遭殃的是那把椅子而已。” 李笑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将发簪拿在手上。刚才危急，不过一瞬，她不过是遵循本能。 虽说危机能激发潜能，但她这个却是本能。身体本能的调动肌肉记忆，本能保护本体。 她或许是会武功的。 成初的目光落在李笑笑紧握簪子的手上，眼里一瞬变得越发柔软：“少推卸责任，笑笑不会武功，你这一板凳下去，她如何承受得了。” “吓到了么，傻兔子。”某位资本家拿起水壶，倒了一杯热水，殷勤的端到她的跟前：“喝点热水，压压惊。” 李笑笑狐疑的接过热水，这奸商热情的有些过分。她这刚喝了一口热水，一下子反应过来。 她恼怒抬头，迅速在成初与凤如是两人之间，扫了一圈。 “公子，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谷主姑娘怎么会一大清早，便出现在你的房里。”李笑笑放下杯子，看向某人，梨涡浅浅，笑得一脸灿烂。 好好回答，不然跪搓衣板，跪死你！ “这是因为……”成初清了清嗓子，面色尴尬，正准备解释。 这厢某位二货，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过来打扰。 李笑笑冷淡的，从头到尾扫了二殿下一眼，就差送他几个白眼了。 “谁是玲珑公子！”二殿下叉着腰，一副鼻孔看人的模样大声嚷嚷道。 这房间总共就四个人，扣除两个女人的，就剩下二殿下和成初两个男人。 这位二殿下这么问，是不是明知故问了点。 成初指了指一旁的李笑笑，慢条斯理且理所当然：“她就是玲珑公子。” “胡说！叫做公子怎么可能是女的！你当本王是文盲啊！”二殿下闻言立刻跳了起来。 “白衣公子可以是女人，为什么玲珑公子不能是女的？谁规定，只有男子才能叫公子。”凤如是吹了吹茶，颇为严肃的看着手中的茶杯，不咸不淡道。 “白衣公子是女的？”二殿下一脸困惑回头问属下。 “是的，但是……”黑鞋子点头道，原本想说，跟前这个女的，刚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是玲珑公子的女人。 可惜黑靴子话未说完，喉咙就哑了发不出声音。他惶恐的摸着自己脖子，看向凤如是，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黑靴子无奈，只能指手画脚，二殿下，小的没办法说话了，您自己长点心吧。 “去去去！”这位二货殿下，完全没有体会手下的良苦用心，十分不耐烦的将黑靴子赶到一边。 黑靴子，怎么会突然没办法说话了。 李笑笑转头看向凤如是，恰好见到凤如是抖了抖衣袖，手上捏着根银针。 看来，是这个女人捣的鬼。 “你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二殿下点了点头，居然被说服了。 这货转头，突然清了清嗓子，背书似地对李笑笑说：“本王早闻玲珑公子威名，昨日特地派人宴请公子，不料被太子哥哥捷足先登。今日无论如何，也请公子赏脸，到本王府邸，让本王好好宴请公子。素闻公子才华，今日可等和本王促膝长谈，同床共枕……” 李笑笑惊呆了，这孩子是傻子么！ 刚才黑靴子不才刚告诉他，她是成初的女人。这位傻子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我家公子毕竟是女子，同床共枕便免了。”成初挡在李笑笑和二殿下之间，十分认真。 吃瓜的围观群众，表示一阵恶寒。这位玲珑公子，你太恶劣了。 “本王正在跟玲珑公子说话，你个闲杂人等插什么嘴！”二殿下被无关人等插话，表示相当不满，劈头就对正主一阵臭骂。 “你可是知道本公子是谁！”成初颇为不悦挑眉。 “我管你是谁！让开！”二殿下一把将成初推开，对着李笑笑继续谄媚献宝：“玲珑公子，这边请……” 自己造的孽啊！ 李笑笑撇头，有些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成初。 这厮抽了抽嘴角，这下可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李笑笑忍着笑意，这下可好了。玲珑公子，可真是挖了个大坑，把自己埋了。 “抱歉，我家这位不懂事，还望二殿下见谅。”李笑笑默默将额头已经冒青筋，随时可能暴走的资本家，挪到一旁，安抚了几句。 这厢才跟着前头这位二货，出了客栈。 黑靴子和士兵们经过上次的事情，知道玲珑公子可不好惹。 于是，神奇的一幕诞生了。这些手下们，居然联合着外人，也不跟自家主子解释，就这么任由着自家主子，把李笑笑当成玲珑公子，像供菩萨一样，请进了马车。 不得不提一下，玲珑大公子的说得这个谎，怕是他最憋屈的一个。 因为之后他想跟着上车，居然又莫名其妙的被二殿下吼了一顿。最后车也没能坐成，和其他侍卫一样徒步到的二殿下府上。 李笑笑和二殿下同乘一辆车，他也不避讳，大咧咧的坐在她身旁。 她尴尬的侧了侧身子，不料这二世祖不但不明白，反而一把将人扯过来，理直气壮道： “玲珑公子怎么一直避讳本王，难道是嫌弃本王不成！” 恩，嫌弃，非常嫌弃！ 第89章 梦中逍遥游 李笑笑忍住不悦，淡淡一笑：“民女不过是一介草民，怎么会嫌弃殿下。民女虽是玲珑公子，终究是女子，男女有别，挨得太近，总是不好。”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草包听完非但没有收敛，更是变本加厉的将一只手臂耷拉在李笑笑肩膀上，无所谓道：“若是被人瞧见了，大不了本王将你娶了便是。” 他说得娶妻就好像是去菜市场买菜那般平常，口吻并无轻佻，态度也并不猥琐，只是单纯的理所当然。 “别说本公子已经许人了。”李笑笑终于有些恼怒，甩开他的手，骂道：“就算不是，哪能容你这般胡来。就你这种轻佻的行为，传出去丢了皇室脸面是小。老娘还要嫁人的！别污了我的声誉，还不给老娘乖乖坐到对面去。” 二殿下被她一凶，一呆，竟真的乖乖做到对面去。 一路上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瞄她，跟刚才的跋扈，判若两人，乖得像只小猫。 李笑笑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个草包。这样的人，是如何在血腥的皇权斗争中安然无恙的。要么他都是装的，要么便是背后有高人。 李笑笑看向他，正好与他视线相触。他慌乱撇开，吹着哨子掀开窗帘，佯装看窗外的风景。 窗外步行的成初，居然已经被某只二货，甩下蛮远，完全瞧不见了。 李笑笑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这一大清早的，还真是困。 马车里头，备着一个香龛，香龛上白烟袅袅。 “海棠春睡晚，窗外日迟迟。想不到二殿下这里，居然也有墨国特有的海棠春。”李笑笑伸手指向二殿下，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你个二货，谁让你把带有安眠的熏香放车上的。她本就倦怠，不知不觉中又吸入不少，一下子眼皮一沉，彻底失去知觉。 又是一个奇怪的梦，熟悉的场景。 李笑笑站在黑暗的甬道，跟前的一扇门，透着光亮。她站在门口迟迟不肯推门进去，门后面又会呈现什么样的记忆。 除了第一次的预知梦，最近的梦，距离那缺失的记忆，越来越近。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那是一片广阔的竹林，竹林茂密，微风徐来，发出阵阵竹子特有的香味。悠扬的笛声从远处飘来。竹间小路蜿蜒而上，顺着小路一路往上，能够看见一片空地。 空地上，有个灰袍老者在吹奏着笛声。那个老者头发斑白，可容貌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而已。头上没有着冠，仅插着一根木簪子。 那老者瞧见李笑笑，停下动作，笑着走了过来。 “阿珂，凤舞九天不是这样练的。凤是自由的，它的自由，并不是因为那双翅膀，而是翱翔于天地的心。所以，它的舞蹈，应该是放眼于天地的洒脱随心。”他说着，从李笑笑肩膀上取下一物。 她定睛一看，竟是排舞用的红绸缎。 “啊！你叫我什么！我到底是谁？”李笑笑脱口而出，声音稚嫩无比。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脸蛋，竟然是个十岁模样的孩子。 “重要的不是你是谁，而是你想成为谁。”老者说着，将手中的笛子递给她：“凤舞九天的精髓便是，随心而为，不拘泥于招式。你所遇所想所得，皆可化为招式。” “你所遇所想所得，皆可化为招式。”李笑笑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疑惑不解，场景忽变，满天的梨花，像落入凡间的圣雪。那是江南特有的水榭长廊，蜿蜒盘旋至假山而上。梨花便是自假山上，散落下来。 她站在牌匾前，上头乌木金漆的三个大字：“梨园廊” 李笑笑正发愣，却见一个身着鹅黄色服饰的十来岁少女，像蝴蝶一般从长廊上，伴随着满天梨花，飘然而至。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王府，盗取宝物！”紧跟在少女身后，是一个同样十来岁的华服少年。 少年的武功在少女之上，原本应该十分轻易抓住少女。奈何少女轻灵飘逸，形态闲雅清隽，所用招式洋恣肆、随心所欲。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少年每每快逮到少女，却在下一秒被她躲开了。 “你这是什么招式？”少年倒也不恼，挂在树上，抬头看向站在树梢上的少女。 “我武功不如你，不出一百招定被你擒住。不妨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少女说着，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本书册：“这是我自创的招式叫‘逍遥游’，手上这本便是招式秘籍……” 少女说着，忽然将书册抛向树下的湖中，少年反应很快，脚尖轻点，踏水而行，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秘籍接住。 “骗子，明明是本医书！”少年翻开书页，才心觉上当，而此刻少女已经跑没影了。 只听见清脆的话音随着满天的梨花，飘散而下：“暂借玲珑玉一用，七日后必定奉还。” 那本书莫名觉得眼熟，李笑笑走近少年，还未伸手却觉眼前一黑，脸颊生疼。 “喂！玲珑公子醒醒！本王的府邸到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李笑笑皱眉睁开眼眸，不悦的瞪了一眼跟前的二货。就差一点，她就能看到那本医书上面的字！ 她伸手推开二货的脸，提着裙子自个先下了马车。 成初果然已经被甩到很后面，她下了车寻觅不到他的踪迹，既好笑又有些无奈。 “玲珑公子，请！”那个二货装模作样的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车。 李笑笑鄙夷的哼了一声，这才多大年纪，弄得自己跟个老头似的。 俗话说穷人的大门，穷得千奇百怪，有钱人的大门，修得就像批量生产的流水作业。乌木金漆的匾额，朱红色柳丁大门，门口气派的石狮，实在是没有半分新意。 随行的黑靴子连忙跑到门前领路，李笑笑回头看了一眼后头黑压压的人群，仍旧未有成初的踪迹。 “玲珑公子，你站在门口做什么，里头热茶已备好。本王这次还特地请了最出色的舞娘献舞……”二殿下热情相邀，李笑笑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往里头走。 算了，成初这么本事，应该能马上过来。 第90章 二殿下 “殿下，男女有别，这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李笑笑对这位二货的过分热情，十分不悦。但这货的行为，只是二，却一点都不油，反而透露的傻气。 李笑笑有些无奈，她为什么要配合玲珑公子演这出戏。这个二货子，好聒噪啊。 这位二货难得不恼，反而冲李笑笑眨了眨眼睛，全面开启导游模式。 “瞧瞧，这就是我的府邸，绝对与你在其他地方看到的不一样。” 李笑笑看着眼前的景致，这位二货怪不得他如此嚣张。他的府邸，确实有那个嚣张的资本。入眼是江南的水榭亭台，一路走来，有厅、堂、轩、馆、楼、阁、榭、舫、廊等等。层次错落，疏密有致，一幅婉约的江南景色。 “这个建筑漂亮吧，惊讶吧！” 二殿下见李笑笑眼中露出惊艳之色，仰着头得意洋洋道：“这些都是母妃亲手设计建造的！” 诚然这些建筑不仅漂亮，带着江南水榭的美景，而且还设计独特，建筑特色甚至有现代特有的美感。 李笑笑看着一旁，并不起眼的点水蜻蜓，喃喃自语：“二殿下的母亲真是位心灵手巧的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他微微垂下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三分惆怅。 李笑笑微微一愣待想看清，却见他又恢复趾高气扬。 “糟了糟了！”这时候就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冲二殿下跑了过来，边跑边嚷道：“跑了跑了！” “怎么回事！没见到有客人在这里么！慌什么慌！本王在这呢。” 那姑娘见到李笑笑，表情一怔，或许大概是事情太过紧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上气不接下气：“七……七七妹跑了，被他叔带走了，我没看住她……”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带两个侍卫，到她家去，本王还不信找不到人，找不到就抓她的姐妹回来，如果她们不从，就给我打到她们听话为止！”二殿下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也不管此刻还有外人在场，跟那姑娘站在一旁扯了半天。 李笑笑听了半天，算是闹明白。 就是这个二世祖在街上看上了个卖身葬父的姑娘，见姑娘长得标致，便起了色心，想要强娶回来当第七房小妾。那姑娘家里还有个叔叔，死活不肯答应这门亲事，趁着二世祖外出，将姑娘偷偷带走。 这不就是最常见的强抢民女么。 二世祖还真是二世祖，李笑笑看向这人，连最后一丝一毫的赞许之感都没有了。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这个二世祖的眼中，看到一丝怅然和温柔。 “二皇兄，你怎么站在门口。”庭院里头走出一个姑娘，亭亭玉立，朱红色的纱裙衬得脸颊红粉菲菲。 她看到李笑笑与二世祖站在一块，半垂的丹凤眼微瞪，眼珠由浓转浅，最终化为浅浅一笑。 颀国公主怎么会在此处？坊间传言，她与二殿下之间关系并不好，鲜少往来。 对于此疑虑，显然这位二货完全没有考虑到，反而一脸欢脱的朝自家妹纸打了声招呼。 “皇妹，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看！你一直仰慕的玲珑公子，我给你请来了！”二殿下献宝似的将李笑笑往前一推，一脸骄傲。 “……”公主愣了几秒，忍俊不禁：“二皇兄真会说笑，这位是玲珑公子的未婚妻，李姑娘。” “什么！”二殿下彻底呆了。 好死不死，恰逢成初正慢条斯理走了进来。更令二殿下郁闷的是，跟着他进来的还有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信陵君。 当得知自己被玲珑公子给耍了，二殿下内心是拒绝的。面上是很想发飙的，但是面皮抖了抖，竟然忍下了。 “这货虽坑，还不至于太傻。他如今有求于本公子，无论如何是万万不敢冲着本公子发飙的。”成初扇着从信陵君手里搜刮的扇子，凑到李笑笑跟前，一副欺负别人，心情很好的模样。 “公子，您这嗜好真特别。”李笑笑呵呵一笑。 某位资本家一听，微微一叹，意味深长道：“笑笑啊~凡事谨言慎行，有钱你才有说话的底气，知道么。” “……”托这位资本家的鸿福，她的资产到如今，还处于负债状态。 好在，如今她脸皮也厚了，倒也会学着别人，挽住他的胳膊，嗔笑道：“人家有你，自然就有底气了嘛！” “……” 旁边的二货殿下和信陵君一听，在一旁乐了。但是成初在，又不好乐得太明显。两人难得动作一致，掩住嘴巴，身子抖如筛糠。 颀国公主走在前头，自然未曾听见，回头见自家二哥，身子抖得跟得羊癫疯似的。明眸转向信陵君，见这位“三好学生”居然身子也跟着抽。 只见她眼露嫌弃之色，意味深长看了成初一眼，脚程加快，默默与之他们拉开距离。 如果脑残会传染，还是离远点。 成初握拳到唇边轻咳了一声，一只手摸了摸李笑笑的头发，目光不自在的落向别处。 目光所到之处，正是两个抖如筛糠之人。被这样犀利的目光刺到，两人立刻一脸菜色。 瞧这两人默契的程度，如果两人不是政敌的话，简直太适合在一起了。 这时候，一个拿着海淘同款小蒲扇的嬷嬷，一脸浓妆，穿着浮夸而又华丽的服装，姿态怪异的扭到他们跟前。如果不是二殿下，那声“管家”。李笑笑还真以为，这是哪个青楼跑出来的老鸨。 “哎哟~我说二殿下您怎么现在才回来，里头可都开了锅了。这该请的都快到齐了，等您半天了。” “哟~有你丽大美人办事，我还怕什么。”二殿下见到自家管家，这笑容绽放的就像嫖客见到姑娘似的，别提有多猥琐了。 “客人们正怨着呢，你这时候还是别进去了。”管家拉住这位二殿下，做势要往外拖二殿下。 成初闻言，眼眸微沉。 李笑笑也跟着纳闷，这管家是不是糊涂了，这时候自然是赶紧往里头走，哪有把人往外头拉的。 第91章 被迫献艺 二殿下闻言十分不耐烦的扯下管家的手，将人赶到一边：“去去去~本王这时候没空跟你闲扯。这小七逃跑的事情，我还未找你算账呢……” 管家张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二殿下一个瞪，生生咽下去。 这时候门口来了几个宾客，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宾客上头。这成初也算是给这位草包殿下面子。在客人面前，倒也未曾再让这位二殿下失了面子。 一行人随着二殿下穿过长廊，过了拱门，视线顿时豁然开朗。 里头竟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院落，四周种满白色蔷薇。就如管家所言，还真是宾客满朋。 李笑笑抬头看了眼刚刚爬上枝头的太阳，打了个哈欠。这位草包到底是怎么想的，大白天开什么宴会。环顾四周，全部都是一群病怏怏的模样，不论是宾客还是主人家均一副睡眠不足的状态。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边是二殿下。 这厮如同打了鸡血似地，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到处显摆，自己耍宝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还要将自己的亲妹妹拖下水。 宴会途中，一胖一瘦的两个家丁，扛着一把大刀哼哧哼哧的过来，一直在席上与玲珑公子没事瞎扯的优雅公主，顿时脸色煞白，手中的茶盏差点掉到地上。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草包殿下，此货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她，眼眸熠熠生辉。 宾客自然也是看到这把拉风的大刀，个个鸦雀无声看向主人家，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得到大家的关注，草包殿下顿时如一只高昂的公鸡，仰着头清了清嗓子道： “如此良辰美景，怎么能没有歌舞助兴。你说是不是啊，皇妹？” 此刻某位皇妹，正偷偷准备从后门溜走，忽然被点名，众目睽睽之下，只能艰难的挤出笑容。 “丝竹乱耳，歌舞乱性，大白日恐是不妥。” “欸~皇妹此言差矣，本王所说的武是武功的武。文人墨客皆言，墨国重商，漓国赏武，我国富有，其实不然。我国也是尚武的国家，你们别看我皇妹文文弱弱的模样，却是大刀舞得极好。”此为草包越说越激动，完全不顾他家皇妹已经脸色越变越黑，十分开心的将某位可怜的皇妹拉到青龙大刀面前，拍着已经石化的妹子道：“皇妹你给大家表演一段，让大家瞧瞧，我们颀国女子也是能文能武的巾帼英雄。” 好在，公主已经习惯了她那二货老哥的出其不意，很快便从石化中恢复过来，大大方方的回了句：“小妹所学也不过是些花拳绣腿，既然皇兄力邀，自然是献丑了。只不过小妹舞刀有个嗜好，若是没有琴音相配，是舞不尽兴的。” 公主说到这，忽然转头看向李笑笑：“常听玲珑公子夸笑笑姑娘蕙质兰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可否当本宫的伴乐。” 常听？李笑笑一听，顿时恼火了。你跟成初见面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的过来。还有公主大人，她跟你无冤无仇，您老人家干嘛拖她下水。您老一个四两拨千斤，直接把皮球踢到她这，是几个意思。 “哟！原来笑笑姑娘亦是个琴棋书画皆通的奇女子。”这草包还记恨着李笑笑跟成初骗他，是逮到机会就对人一阵挖苦。 果然，便见众人十几双眼睛犹如探照灯般扫射过来，简直是闪亮的让人无法直视。 李笑笑都麻习惯了，甩锅谁不会。 她转头看向玲珑公子，一双大眼眸眨呀眨，骚年此刻可是你处理公关危机的最佳时刻。 不料成初这厮与信陵君两人，老僧入定般，摆出封面模特的招牌笑容，做发呆状，完全进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囧！ 不是吧，他那个态度，好像在说，随便玩，横竖残局，他都可以帮她收拾。 “那个……我不会琴~”李笑笑想了想，干脆示弱算了。反正，她就一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小丫头，大大方方说不会，也没有什么关系。 横竖不是某家权贵千金嫡女的，她也惯不在乎外人目光，回答那个理直气壮。 此话一出，众人皆愕然，玲珑公子家的女子，就算是丫鬟，那也是经过特殊教导的。不说十八般武艺，就是琴棋书画那在闺阁小姐中，也是拿得出手的。这位姑娘，怎么会连琴都不会。 骗谁啊！ 不同于其他人，唯独这位公主殿下，脸色缓和，暗暗松了一口气。 “笑笑姑娘说笑了，堂堂一个淑女，怎么可能不会琴，又不是粗鄙村姑。”草包哈哈一笑，脸上尽是讽刺：“你可是第一公子的未婚妻，即便不是优秀至极，起码也应该比一般大家闺秀还要特别吧。” 那个草包看着李笑笑，仰着头面露鄙夷，连带着周遭的目光都以嘲笑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眼角弯起，嘴角含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完全不避讳，越说声音越大，李笑笑从那些丑陋的嘴脸中，看到了轻蔑。 “真是失德！”不知是哪个人忽然喊了出来。 李笑笑愤然，不过是不会古琴么，至于弄得她好像人尽可夫似地。更何况，她只是不想暴露自己满级大佬的身份。 “失德？”成初淡漠一笑，环顾四周。 那淡淡的声线带着天生的压迫感，在漫天叫嚣声中，犹如一泓清泉，洗净天下间所有的污秽。 于是谩骂声停止了，世界顿时安静了。声音的主人，眼眸微眯，嘴角微勾，那样的笑意没有抵到眼底，反而泛着丝丝的寒气。 玲珑公子家的小白兔，只能他欺负，别人算什么东西。他想要宠着，看谁敢小瞧了人。 成初握住她的手，展眉露出笑容：“我家笑笑不是不会，而是不愿。” 不愿虽然是对的，不过，他又是如何知道的？李笑笑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又在试探她？ “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能够为殿下和公主献艺是多么荣耀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家，应该感到十分荣幸才是！难道李姑娘是看不起我们颀国人！”顿时有人跳了起来。 这些人真的是，一言不合就上升到国际纠纷。 第92章 鸿门宴 李笑笑不语，淡淡瞥了某个煽风点火的人一眼。玲珑公子，你自己起的火，倒是灭啊~ 成初闻言点了点头，眼睛微眯，嘴角勾起。奸商一旦露出这等表情，必定又在想招坑他。这个奸商虽然极其护短，但坑起李笑笑，也是半分没有迟疑的。 她心中暗道不好，一般只要成初出现这种表情，准没好事。 果然，就见他不急不躁的拨弄着桌上的茶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答道：“左侍郎大人此言差矣，殿下与公主是多么尊贵之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岂敢造次。” 他斜眼瞥向那些嚷嚷之人，带了几分轻蔑：“就算是本公子，也是好久未曾听见笑笑的琴声了。她不愿，作为一个君子，又岂会强求。” 听到此处，那些小人们果然脸色难看，成初却恍若未曾见到，就见他停下动作，将茶盏端起，移至她跟前，懒懒道：“你不愿意弹就不弹，本公子自是不会强求。不过笑笑，向殿下和公主说明缘由可是礼貌。这殿下和公主都是雅量之人，与小人不同，必定会谅解的。” 玲珑公子这话说的，可真的是公开打了不少人的脸。 就见这些人可真是脸青一阵，白一阵。这颀国公主和信陵君两个人本就城府深，面对这种状况，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完全猜不透心情。 倒是这位二货殿下，让人着实意外。这么打脸的话，他居然还跟个二逼似的，跟着傻乐：“玲珑公子说的是，本王可是个雅量之人，不会跟你这个无知妇孺计较的。你只要道明原因，言之有理，本王作罢便是。” “……”李笑笑白了二货一眼，你才是无知妇孺，你们全家都是！ “李姑娘若有什么为难之处，但说无妨。”一直处围观状态的颀国公主也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李笑笑微微一笑，暗暗在成初腰上掐了一把，瞧你干的好事。到最后，这瞎掰的事情还得靠她自己。 甩手掌柜可真是当得好，李笑笑心中愤愤然，脸上却仍然面带微笑：“笑笑一介草民，能为殿下、公主以及诸位大人抚琴，自然是三生有幸。笑笑拒绝是有原因的。” 李笑笑皱着眉头，轻轻叹气，眼眶渐红，装出十分忧伤的样子。“五年前，笑笑的知音好友病逝。她是笑笑的知音，笑笑曾起誓，为了好友，不再抚琴。” “伯牙绝弦，李姑娘真是性情中人。”说话的是信陵君，真难得他会帮她。 李笑笑自然是对他面露感激，不料此人看都不看她一眼，转头对公主道：“既然李姑娘有苦衷，还请公主体恤，拂琴之事，就此作罢。” 公主本来就不愿意耍大刀，把人拖下水，不就是为了找个借口。这下好了，正是顺水推舟，自然十分乐意：“真是甚为可惜。二皇兄，这笑笑姑娘不能拂琴，小妹也失了兴致，不如舞刀这事，改日再说可好。” “这……”二皇子内心表示耍不到皇妹，内心很抑郁，正搅着脑汁，想着说辞。 就在此刻，一团火焰自外头射了进来，直直插在信陵君所坐的案桌上，定睛一看，竟是燃着的箭。 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容不得李笑笑多想，宾客中传来了骚动声，然后声响越来越大。 外头燃着的箭随着尖叫声，如雨点般散落入他们所在的院落。顿时火光四起，人头攒动，逃脱不及的人们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活活射死，刚才还欢天喜地的宴会，顿时成了人间炼狱。 信陵君离公主最近，自然是护着公主。他当即举起桌子挡住那流窜的箭，护着公主往安全地区撤离。公主似乎受了很大惊吓，面色苍白的扑到信陵君怀里。 至于李笑笑，为何能够这么悠闲地描述此类场景。完全是因为，外面箭雨下得密集，这厢她跟成初，就好像打伞的人，完全未受到箭雨的波及。 因为，那些看起来直冲着他们而来的箭，就在玲珑公子三步之遥，硬生生偏离了轨道。不是因为玲珑公子有妖法，全赖三步之遥，有个厨子拿着菜刀，将那些射过来的暗箭，全然劈开隔断。 那个人不是别人，暗卫的冷板凳选手，七虹的预备候选人，大黑。 四周都是火光，玲珑公子却依旧安稳的坐着。 “成初，这是怎么回事！”李笑笑紧紧抓住成初的衣袖，她倒不是害怕，而是别人人间炼狱，他们平静悠闲。这么强烈的对比，似乎并不妥当吧。 且不说，他还是外国商人，在外标榜没有武功，没有参与任何政客斗争，这是打算自曝马甲么。 成初的桌前十分干净，他端着茶盏，瓷盖碰撞茶杯，他低头呷了口清茶，一点意料之外的表情都没有。 “这不会是你……”李笑笑有了片刻的怀疑，诧异看向成初，难道这场屠杀是他策划的。 她张口陡然失声，跟前的场景太过于骇人了。身边不断的有人倒下，有人被烧死，那密集的箭雨就好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追杀着所有生命体。 她认识的玲珑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可如果是洛小王爷呢。上位者，不能太有原则，也不能过于良善。 “玲珑公子，救我！”草包殿下逃窜间，瞥见成初简直太过安全，急急忙忙冲着他们跑了过来。 “殿下小心！” 黑靴子为二殿下，劈掉来势汹汹的箭雨，原本两人就快退到安全地带。奈何这位草包忽然朝成初跑来。黑靴子救主心切，直接用身子帮草包挡箭。 箭势凶猛，箭却将两人一并贯穿，两个人就这么直直的倒在他们跟前。恰好，就在三步之遥，就在大黑站的的位置。 原本，只要成初下令，以大黑的能力，完全可以救人。可是他没有下令，大黑一直站在前头，看着对面活生生的人，在漫天火光中死去。恍若不闻，只做他的分内之事。 成初一直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那样的景象，无动于衷，眼眸清亮冰凉，映着红彤彤的火光，却怎么也暖不起。 这一刻，这样的成初，变得很陌生。 这便是，李笑笑一直想要见到的，玲珑公子的另外一面，冷血无情的洛小王爷。 第93章 灭门 仅仅只是一炷香光景，偌大的院落甚至整个王府，活下来的只有李笑笑、成初、信陵君和公主四人。 这是怎样的一种谋杀，大白天竟一个也不曾放过，到处都是烧焦的腐臭味，李笑笑抬头环顾四周，竟看不到一丝暗杀者的痕迹。 不是现在没有，而是至始至终这些杀手都没有让人发现。这些杀手太可怕了，大白天灭了本国二殿下的满门，还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 据李笑笑所知，能够拥有这么厉害的杀手，只有墨国的七虹能够做到。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成初在这场惨绝人寰的灭杀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成初，你跟太子殿下联手策划的？”李笑笑哑着嗓音，缓缓道来：“真的是你吗？“ 她看着跟前的人，华服在身，一身高洁，可是周遭却是尸横遍野。权利斗争向来肮脏，谁的手又会是干净的。她并不是指责成初，太过心狠手辣。他不动手，躺在地上的便是他自己。 她只是觉得很难过，即便是要手足相残，牵扯而入的无辜者太多了。 “我和太子？”成初皱眉，抬手敲了李笑笑脑袋一下：“说你聪慧，此刻倒是笨极了。本公子若真的是有心动手，岂会做得如此难看。何况，这样难堪肮脏的场面，岂会让你跟着看着。” 他这么一说，她脸色一红，反倒觉得愧疚。 李笑笑握住他温热的手，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声道：“抱歉成初，我不应该怀疑你。“ 成初闻言，轻轻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抬眼轻蔑的看向信陵君和公主：“一品太傅、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督察院左、右侍郎、翰林院学士……这些可都是太子党。就算太子要杀二殿下，也没有必要搭进去自己的党羽。再说了，杀了二殿下对太子而言有什么好处。这么大的手笔，怎么也不可能挑选在颀帝病危的时候做。” “难道颀帝其实已经……”李笑笑一愣，成初说得对，在争权夺利中，这样狠戾、张扬的杀戮鲜少有之，这已经不是暗斗，而是明争。 这么破釜沉舟的行为，下一步如果不是逼宫的话，那便是颀帝在他们未到颀国，就已经死了。 有人封锁的消息，谁都不知道。知道的人，只有那个策划这场暗杀的幕后之人。 所以，这件事情不会是太子殿下做的，那样的一个为情所困的男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那样的皇位，他又怎会在乎。 李笑笑看了眼跟前的二殿下，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二傻子。此刻却已经命丧于此。 那些活生生的人，上一秒还在跟她或搞笑或冒犯，此刻已经横尸在此。他们各个身居高位，此刻却落了个如此下场。 李笑笑最近叹气的频次，变得多了起来。 在权利旋涡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想到那些准备慷慨赴死的人，还有那被屠戮的一城亡魂。 李笑笑的心，忽然有些微疼。 在这个时空，历史上虽然没有出现过女帝，可是不表示那人没有这个野心。她抬眸看向跟前的女子，经过那场腥风血雨，服饰整洁发饰安在，面色沉寂，眼眸没有半分慌乱。 “真是好胆色，颀帝驾崩已是三月有余，居然能够瞒住所有人，滴水不漏。公主殿下，在那个关键时刻离国寻药，可真是釜底抽薪。谁都未曾想过，你竟会如此冒险。”成初眯着眼睛，散漫的嗓音落地，却犹如一声雷响。 是了，宫中多少只眼睛看着，颀帝驾崩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是瞒过了满朝重臣和那几个皇子。 “什么！颀帝已经驾崩了！”信陵君诧异看向怀里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子，伸手要将她从怀里推开问清楚，却已经来不及了。 胸口闷闷，他伸手抚上竟那么温热，低头一看手上满是鲜血，衣服早就已经浸满血迹，心口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插上了匕首。 “你是……何时……怎么可能？！”信陵君早就失血严重，神智有些涣散。 只是他不明白，就算刚才公主趁乱暗算他。这么一把匕首插在心口，他竟浑然不察。否则也不会失血过多，失了力气。 此刻的公主殿下仍旧是一副优雅的模样，她屈膝蹲下，素手缓缓将匕首拔起。 她手拿着匕首，动作优雅的将沾满血的匕首，在用信陵君的衣服擦拭干净，口吻轻柔道：“墨国皇后曾经赠与太子哥哥一把匕首，名曰冰片。此匕首薄如蝉翼，入手冰冷，刀入人体，令人浑然不察。而且出行前，本宫还在刀锋上萃了鹤顶红。用墨国的匕首，我国的毒药杀你，信陵君可还满意。” “满……”信陵君咧嘴一笑，目光黯淡下来，话未说完，便已经昏了过去。 相信如果他没昏，他应该是想说：“满意个鬼！” “为……什么？”李笑笑惊讶的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权利到底让一个人癫狂到怎样一种情况。 “为什么。”她回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恍惚，手腕上的碧玉，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李笑笑的心中就像一把鼓，被狠狠捶了一把。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就算颀国公主再怎么本事，也不可能放心，出游他国。万一颀帝驾崩在她出游期间，被发现，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这个女人，就算是釜底抽薪，也不可能做无准备的仗。 “感情是很脆弱的东西，你用一次就消耗一次。虽说太子那个傻子是甘心被你利用，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你可以心狠到如此地步。一个二殿下还不够，竟白白搭上这么多条人命。”成初的眼眸微寒，薄唇轻启，看着地上的满目疮痍，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太子！ 李笑笑惊骇不已，目光来回在成初和颀国公主两人间徘徊。太子的心上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恐怕，颀国公主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都是太子在帮她隐瞒。 “知道又如何，他能做些什么呢？还不是跟当初一样，什么都做不了。”颀国公主的眼眶渐红，眼底的寒意却是越来越冷，如同一湖结冰的潭水，泛不起半丝涟漪。“他不过是个废物……” 最后一句话，就好像是从冰里头拔出的冷剑，从两片红唇间，硬生生破出。 第94章 政变 “你真是没救了。”成初面露鄙夷之色，就见他抬了抬手。一个黑影飘然而至，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抱着信陵君离开。 除了大黑这个招摇的暗卫之外，果然成初的暗卫还有很多。而这些人，也从来不曾插手，这次的鸿门宴。 “我知道玲珑公子瞧不起本宫，你以为本宫愿意变成这个样子么。”颀国公主仰头大笑，看向李笑笑时，眼中散过一丝戾色：“帝皇家的污秽和龌蹉，玲珑公子不是应该比本宫更清楚么。只要搅和进去，到时候你的李姑娘，未必还能如现在这般……” 公主站了起来，走到二殿下尸体前，轻轻一哼。一脚踢开叠在上头，黑靴子的尸体。她一脚踩着二殿下的尸体，看着二殿下的尸体良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公主的样子实在是太癫狂了，李笑笑有些后怕，呼吸一下变得异常困难。 “不怕。”成初仍旧袖手旁观，却伸手将人拥在怀里，安慰道。 她知道，他心中必定有所计量，就好像所有的电视剧结局一样，邪必定不能胜正。成初是来帮太子殿下的，必定不会让殿下陷入这样的困境，公主的诡计一定会被拆穿。 她正暗暗想着，心里刚吃了一个定心丸，这厢公主忽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李笑笑，嘴角泛起冰冷的微笑：“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杀了这个人不可？明明他只是个草包而已，比太子更没有威胁力。” 李笑笑咬唇不语，这个女人已经疯了，谁会想要回答她。 “当一个成熟智谋仁爱的殿下太难，就如太子这样，树大招风，朝中政敌无数。装疯卖傻又太不好扮演，而且往往扮演的人吃亏不说，连党羽都招揽不上。”颀国公主脚下用力，整只脚都快陷入到二殿下的胸腔里头：“装成一个跋扈的草包却是甚好，不用注意自己的德行，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都有人顶着。拥戴他的人想利用他的草包，表面对他毕恭毕敬后面却把他当傻子。其实被傻子利用了都不知道。你当真以为，我二哥是个草包？” “原来他是装的。”李笑笑微微扶额头，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一个人能够扮演另外一种性格到滴水不漏，二殿下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常人无法匹及的智慧，难怪你要灭他全府。” “不仅如此，更因为他拉拢了我们一直很想联盟的人，笑笑姑娘，你猜那人是谁？” 那人是谁？颀国的朝臣她一个都不认识，既然公主问了，即便不是她熟识，起码也是知晓一二的，那么一定不在朝中。 颀帝病重，朝中势力蠢蠢欲动，朝代易主是必然，那么一个帝国谁掌权，不仅仅颀国的人关心，其他三国的帝王必定也十分上心。盘国目前动荡不安，盘帝更是懦弱不堪，当权者更替，怕是有心掺和一脚，也是无能为力。 成初代表墨国，他既然与太子、信陵君交好，自然是站在太子一边的。那么，就剩下漓国了。 想起那日见到漓国的士兵潜入太子府中，必有所图，可见漓国不是与太子一个阵营的。漓国尚武，兵力强大，二殿下本就聪明，若是漓国的兵力相助，绝对是如虎添翼。 历代皇位相争，靠的不仅是朝中重臣的支持，还有兵权。 李笑笑想了想，找到了答案：“漓王。” 她自认为找到最合适的答案，不料公主闻言却是大笑。 “玲珑公子把你保护的太好，这么天真不谐世事。在这样的权力斗争中是生存不下去的。你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玲珑公子，到底是怎么想都摸不清楚。你这样单纯的性格，真不配待在第一公子身边。”公主说到最后，口吻越发的嘲弄：“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玲珑公子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吧？” 难道不是？！怎么可能，成初与太子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会…… 李笑笑诧异抬头看向成初，他却没有回应她，反而对公主道：“天真不谐世事有何不好，天真不代表傻。只有像颀国这边朝堂混乱，勾心斗角，才需要女人攻于心计、步步为营。公主很引以为傲的城府，在本公子看来只有可怜。” 他伸手揉着李笑笑的头发，对她扬眉一笑：“笑笑，做本公子的女人，真是巴不得把你养得越傻越好。你太聪明，本公子很没有成就感，很头疼。” 一个女人要经过多少磨难，才能变得成熟、懂事。若是这样，那么他宁可她任性、不懂事，什么磨难都没有。 他希望李笑笑永远只是李笑笑，她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考虑家国情怀，不需要背负那些毫无意义的责任。不需要像别人一样，做什么都要步步为营。 他见过那么一个女孩，为了一国百姓，连自己都算计进去。隐忍懂事到，令人心疼。 他不想李笑笑，成为那个人。 “……” 李笑笑默默的抓开成初的手，死死握住。虽然很感动，但是可不可以请成初公子，下次讲深情的话时候，不要像摸小狗一样摸着她的头，最近头发被摸掉了不少了。 成初的手被李笑笑抓着，并不生气，反而继续道：“笑笑，若你有任何疑问大可问我，我一定告诉你，没事不要乱猜。” “那么你是站在二殿下这边的？早就知道他是在装傻？” 成初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帮太子，你跟他不是好朋友吗？” “他太正直，也太感情用事，牵绊太多。”成初说着，看了颀国公主一眼，跟着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当皇帝，误国亦误己。反观二殿下，善权谋，爱民如子，胸怀广阔。这样的人才能操控了肮脏的政治，能够贯彻自己的意志，如此才可给一个国家带来希望。” 公主蹲了下来，看着二殿下，高举匕首，跟着附和：“你说得对，他是继承者的不二人选。二哥太聪明了，总是隐藏自己，当个局外人，冷眼旁观我们这些人。一边看一边取笑。颀帝那个老色鬼居然能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真是难得的紧。所以，你也别怪我心狠，谁让你是他的儿子！” 她说着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扬手眼看匕首，就要扎进二殿下尸体。这时，却见那具尸体忽然动了起来，迅速握住公主的手。 第95章 威胁玲珑公子 “能够修得同胞兄妹可是百年的福分，你这当妹妹可真是不懂得惜福。二哥都死了，非要连尸体都不放过……” 轻松的口吻，笑容满面的脸庞，那个原本已经死掉的二殿下，居然坐了起来，一把握住自家妹子的手。 这是要诈尸的节奏。 “你果然还没死。”公主冷冷一笑，拿着匕首，出手如电，招招致命。 大难不死的二殿下，捂着胸口吐了口血沫子，脸上却依旧嬉皮笑脸。他的武功在公主之上，若不是之前已经受了重伤，想必公主完全讨不到半分好处。 两人此刻也算得上势均力敌，过了百招，仍旧未分出胜负。 李笑笑扶住额头，轻咳了数声，有些担忧的望向隐秘处的屋檐。这个时候，如果公主下令发弓箭，二殿下未必能再次全身而退。 只不过，为什么不这么做。这位公主，一个敢屠人家满门的人，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此时，却见公主看了成初一眼，带了几分怨恨。 李笑笑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是成初。 公主在忌惮成初，她不知道成初的底，不敢贸然而动。可是，既然公主已然知道成初是站在二殿下这边，那么此刻还不亮底牌，是在等什么呢。 越想她的脑袋越沉，素手滑过脸颊的肌肤，竟是滚烫无比。呼吸也开始变得越发困难。 李笑笑的心中一沉，将手搭在脉搏上，脉搏跳的太快，恐怕是…… “成初，我中毒了……”李笑笑一个站不稳差点跌倒，成初立刻拥住她。 李笑笑有些无奈的想，到了陌生的国度，她对饮食起居已经处处小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有辨识百草毒物的记忆，普通的毒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到底是谁调制的毒药，竟连自己都察觉不到。 李笑笑抬头望向成初，见他眉头紧锁，额头上青筋暴起，直直的看着公主，目光冰凉，竟透着杀意。 李笑笑喘着气，看向对招的两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真是对不住了，草包殿下。看来公主的底牌，竟然是她。 二殿下正忙着应对公主，自然不知道李笑笑已经中毒。公主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占了先机而已，如今对招数百，终于落了下风，被二殿下一记锁喉，轻松擒下。 “皇妹，你输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哦。”二殿下嘻嘻笑道，下一秒却压低嗓音，暗暗喝道：“你已经杀了父皇，将好好一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你的恨应该够了。为何要把自己都赔进去。” “二哥，你见过地狱么？”公主嫣然一笑，嘴上红唇，艳丽的如血：“从我及笄那年开始，我便日日生活在地狱之中。你的父皇，我的父亲，亲手毁了我的一切，我的未来。而你们，我的哥哥们，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哥哥们，却没有一个来救我。所以，我只能自救。” “原来父王他真的对你……”二殿下垂下眼眸，眼中闪过几分怜悯和一丝不忍，他哑着嗓音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虽然你长得像你的母妃，可毕竟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况且太子哥哥在宫中……“ “哈！太子不过也是个懦夫而已。连与他关系匪浅的玲珑公子，都宁可在夺位上，站在你这边！不过……”公主笑得张扬嗜血，眸中满满轻蔑，她伸手推开脖子上的钳制：“谁输谁赢还未必。二哥，当我知道玲珑公子是站在你这边，我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由你们结盟。嗯？” 像是要印证她的话一样，李笑笑胸口一热，竟呕了一口血。 “笑笑！” 一股暖意从掌心涌出，注入她的体内，成初不惜暴露自己的武学修为，调动内力，试图帮助李笑笑抵御那侵入心脉的毒素。 然而，这毒似乎专为他而设，不仅未能被驱散，反而如同贪婪的恶魔，吞噬了他的真气，加速了毒素的扩散。 他紧紧抱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少女，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别担心，我会没事的。”李笑笑尽管声音微弱，却尽力安慰着他，她试图抬起手来抚平他紧锁的眉头。然而，她的力量已经耗尽，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脸颊，便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的手上还沾染着刚才呕出的鲜血，此刻，那血迹在成初那素白的面庞上，留下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她面白如纸，无力一笑：“讨厌，都沾在你脸上了……” 想要去抹掉，手却被成初紧紧握住，不再动弹。 “你给李姑娘下了什么毒？！”二殿下诧异的自然不是公主对李笑笑下毒，而是她居然会中毒！ 这也难怪二殿下诧异，因为成初有解百毒的玲珑玉，横竖李笑笑也不应该中毒。可怪就怪在，她不仅中毒，而且还潜伏在身体一段时日，未曾发觉。除非…… “轩辕珠。”二殿下很快找到了答案。 轩辕珠是一颗定尸珠，传言此珠集天地之阴邪之气，奇寒无比，放于尸体口中，能保持尸身千年不腐。而这颗珠子的功能就是保存尸体，因为百年来一直被死人含着，珠子自然而然沾染上了尸毒。加上此珠原本就奇寒无比，在这两方作用下，轩辕珠浸过的水，超过一个时辰，就成了毒液。 更巧的是，轩辕珠本就和玲珑玉相克。 也就是说，喝过玲珑玉泡过水的人，再再喝轩辕珠的水，轩辕珠的毒，便起不了作用。反之，先中了轩辕水的毒，即便是玲珑玉水也解不了毒。 “轩辕珠在漓帝手里，原来你此番外出的目的，不是掩人耳目，而是找漓帝联盟。”二殿下松开对公主的钳制，耸了耸肩轻叹了一声：“漓帝那小子最擅长就是阴招和连环计，怕是杀我不过是其中一环而已。而这一系列的连环中，他最想要操控的一环应该是……” 二殿下说着目光落到成初身上。 “笑笑，发簪借我一用。”成初将李笑笑扶到一旁，从她的发髻中抽出一根发簪。发簪是黄金打造，缀着流苏，是昨夜成初刚送她的。今日匆忙带上，未曾仔细端详，这簪体可真适合当暗器。 “等等公子，你不会是想……”李笑笑大骇，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可惜他已然出手，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发簪刺向二殿下额头。 成初这招叫“一线针”，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属于药王谷的招式。师承自成初的母妃，经过他的改良，可以说是例无虚发。出手必然见血，方休。 “果然是二皇兄，真是一点就通。”公主站在二殿下身侧，望着旁边的人瞬间倒下，眉头皱都不皱：“玲珑公子为了李姑娘，必然会倒戈。二哥，你就安心的去吧。” 二殿下额头上插着李笑笑的发簪，双目瞪大，还保留着最初的诧异姿态。 李笑笑用手捂住嘴，才能压制住，不哭出声来。 成初屈膝蹲下，扶住她的头，将人拥在怀里，低声呢喃道：“笑笑，你累了。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伴随着他的嗓音，颈上一疼，李笑笑顿时失去了知觉。 第96章 入梦 李笑笑最近睡得很不好，梦里，总会有各式各样的场景。她的意识海里，锁着别人的记忆。每一次，梦里青石街道的出现，就好像邀请她进入电影放映室的走道。 这次的电影又会是什么？越来越多碎片化的记忆，正在填补她十几年的空白。 黑暗中，脚下的一排青石砖却是异常明显，蜿蜿蜒蜒从脚边延伸到尽头看不见。四周黑漆漆，李笑笑站在黑暗中，看着脚下的青石砖，良久轻叹一口气。 这次又要告诉她什么。 青石砖路走到尽头果然出现一扇门，她站在门口，正迟疑着要不要推开，门却已经被重重撞开。 李笑笑正诧异之际，一双手忽然从门内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她，将人扯了进去。 “这是……”李笑笑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异常的沙哑，像是喘不过气来，刺眼的光线弄得眼睛一下子爆盲。 待到慢慢适应，入眼却一团的红，红的淡漠，红的压抑。等到聚焦清晰，映入眼里是那熟悉的红衣少女。 “这是我新研制的毒药，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到时候你还未调制出解毒剂，就算我赢。药王谷的七彩琉璃归我，解药归你，如何？”红衣少女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药丸，递到她的跟前。 “凤如是，你要我说多少遍，七彩琉璃是你的。我并不属于药王谷，谷主之位你是不二之选，何必如此。”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笑笑回头，却见黄衫少女就站在她的身后。 李笑笑认得她，她是上次梦里头，那个会逍遥游，偷了玲珑玉的女孩。 黄衫少女所在的屋子，看起来像是一间炼丹房。身后的炼丹的炉火烧得正旺，丹炉并未盖上盖子，上头放着一个金碗，碗里水剧烈沸腾，依稀能够辨认里头放着块玉佩。 “你怕了？”红衣少女皱眉。 黄衫少女闻言，温婉一笑：“师父说我们行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你性子看着淡泊，为何偏偏对胜负如此执着。我认输，可以么？“ “你这是瞧不起我？”凤如是垂眸淡淡道，下一秒一跃而起。她出手太快太突然，黄衫少女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见凤如是一把掐住黄衫少女的脖子，将红色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咳咳咳……你真是幼稚……”黄衫少女呛得剧烈咳嗽，素白的脸呛出几分红晕，精致的面容添上几分媚色。 凤如是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个时辰后，我过来找你。” “不用了，我现在就解了这毒！”黄衫少女眉头轻触，一双秋眸带着几分怒意。只见她从丹炉里头取出金碗，全然不顾金碗滚烫。 她将碗里的水，仰头一饮而尽：“毒已经解了，你可以回了。” “怎么可能！”凤如是那终日没有表情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眼眸划过一丝诧异。 她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黄衫女子的手，一听脉搏，确实平稳无比，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这不可能！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凤如是睁大双眸，急急的抓住黄衫女子的手：“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嗯？你是不是没有吃药！” 两人拉扯间，黄衫女子手中的金碗滑落，砸到一旁的桌子上，里头的玉佩一下子滚落了出来。那是一块上好白玉佩，晶莹剔透，形似草字：玲珑。 “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凤如是看见此块玉佩，脸色大变，伸手去抓，却被黄衫少女抢先一步，将玉佩拾起。 “这是借的，传闻玲珑玉水可解百毒，我向别人借来研究几日而已。”黄衫少女轻描淡写道。 “不可能，他从来是玲珑玉随身，不曾离开过，岂会借你！” “我会还给他的。”黄衫少女墨黑的眼眸轻转，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 凤如是说的对，玲珑玉从未轻易借人，所以这是她偷的。 “玲珑玉便交由我来处置，你真是会闯祸，连他的玉佩，你也敢偷！”凤如是伸手去抢黄衫少女手中的玉佩，可这玉佩是黄衫少女好不容易偷来的，还未研究几日，岂会轻易还人。 两人一招一往打斗起来，玉佩被甩手丢进炉火里头。 “糟糕！”黄衫少女皱眉，这可是借的啊，还没研究出什么。她目光瞥见一旁的镊子，便去拿镊子，想去把玉佩夹出来。 一旁的凤如是已经眼疾手快，伸手从炉火里头将玉佩取出。 玉佩烧的通红，凤如是一取出玉佩，便迅速放在桌上。 “玉佩到底对你而言有多重要，竟然徒手去取。”黄衫少女微微一怔，表情复杂的看向凤如是。凤如是的手微微泛红，灼伤不是很严重。 黄衫少女这才面色一松，略有责怪：“玲珑玉毕竟是四大神物，就算是欲火焚烧，又岂会那么容易变损伤。你何须如此。” 黄衫少女用镊子将玉佩夹起，凤如是以为她想再抢，又出招阻拦。 “凤如是，你有完没完！若不是敬你是师父唯一的女儿，岂能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黄衫少女面露怒色，出手还击，一下子玉佩又落回了桌上。 顷刻两人竟又打了起来，过了数招，黄衫少女毕竟刚服过毒药，就算已经解毒了，这时候强行运行内力，仍旧有几分吃不消。 果然，她秀眉轻蹙，一手捂住胸口，轻咳了一声。就是这个迟疑的动作，让凤如是占了先机。她也未曾想过黄衫少女忽然停手，一掌直接打在少女身上。 黄衫少女身子重重撞到桌面上，肩膀上方贴在玉佩上面，玉佩烧得通红，就如同一个烙铁一样，直接烙在少女的肩膀处。 灼烧感一下子从肩膀蔓延过来，李笑笑就似乎感同身受，捂住肩膀，竟疼得大叫。 顷刻间，她的眼前又一下子，陷入黑暗。她能够感受到温暖的怀抱，以及淡淡的味道。那是带着特有的暖暖气息，耳畔听到那声熟悉不过嗓音，犹如大提琴奏响。 第97章 苏醒 李笑笑睁开眼，便见到记忆中的少年，面露喜色：“笑笑，你终于醒了！” 她定定的看着成初，记忆中的少年，削尖的下颚，硬朗的线条。俊美的脸庞不知道何时，竟不合时宜的增添了几分胡渣。 “你瘦了……”她伸手摸着成初的脸庞，入手是扎手的胡渣。她有些无奈的想，这次她真的病得很凶险，把玲珑公子吓得都不注重形象了。 想到这，她撇嘴偏头，张嘴想笑，这一笑才觉得喉咙疼痛难忍。 “……水。”李笑笑眨了眨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好。”成初怜惜的摸了摸她苍白的脸，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李笑笑昏迷了三天三夜，期间成初给她喂了些流食和水，所以喉咙并不至于火烧火燎，不过口渴难耐是真的。 于是，接过水“咕咚咕咚”，李笑笑不顾形象，大口喝起来，许是身体太久没动，机体协调性有待提高，喝个水也会被呛到。 “咳咳咳……”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成初轻抚她的后背，一直轻触的眉头，微微一展，竟苦笑出声来：“真是被你打败了。” “哟~小媳妇终于醒了！”这时候，海淘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粥，见人醒了，自然是很是宽慰。 只不过他这形象，衣服皱巴巴的，连拉风的貂皮外套，看着也像掉了色的鸡毛。比起成初的不修边幅，这位花孔雀怎么比成初，更不修边幅，更憔悴。 成初见她中毒，心中担忧，自然寝食难安，无暇顾及其他。海淘当家这般，关心有点过头吧？ 李笑笑心中忽然一阵恶寒，难道，他暗恋她！？ 是呢，作为穿越女主，最苦恼也是最难消受的福利，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是，她已经有了成初了，海淘当家，只能成为炮灰了。 海淘被李笑笑盯着发毛，挑了挑眉毛，拨了拨头发，摆出个自认为销魂的姿势，对成初道：“坏了小子，你家小媳妇看上我了！哎，人长得太俊就是没办法。”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块镜子，自恋的照起来。 “……海淘当家……”面对海淘的自恋，李笑笑抑制不住抽搐的嘴角：“你是该照照镜子了……”看看自己是多么的不修边幅。 还有，暗恋她的人，明明是你好么。 成初端起粥，直接无视两人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一句话直戳得海淘鲜血直流：“又被赶出来了？” 此话一出，海淘顿时犹如打了鸡血的公鸡跳了起来：“什么赶！大爷我是让她，不跟她一般见识！” “什么情况，我错过了什么！”李笑笑顿时一脸激动。 “好好吃粥！”成初没好气的将粥一勺塞进她的嘴里，连眼神都懒得赏给海淘，嘴上却继续毒舌道：“拜托你以后出门，不要告诉别人，你是财神庄的当家。真是太丢财神庄的脸面了……“ “哟！你这小子真是没良心！”海淘跳了过来，一下子不淡定了：“是你说，小媳妇喜欢吃风月楼小月亮做的酒酿丸子、珍宝粥，我这才冒着被人……那啥，去讨要丸子。你小子，做人要感恩！” 风月楼可是青楼，那小月亮李笑笑又不认识。还有，她什么时候吃过酒酿丸子、珍宝粥了？ 李笑笑眯着眼睛，看向成初，你又背着人，以她的名义干坏事。 “……小媳妇，你不认识小月亮？！”海淘看李笑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成初，有些回过味来，立马血压升高：“成初！” “咳……”成初举拳清咳一声，狭长的眼睛滑了过来，示意李笑笑干点什么。 李笑笑刚醒，原本是想默默喝粥，看好戏。可是，她心中还记挂着那天昏倒后的情形，若是今日被海淘缠上，怕是很难两人单独相处了，更别谈其他。 “为什么我最爱的酒酿丸子，我没有吃到？海淘当家不是说买给我吃嘛！那丸子呢？”李笑笑推开那碗粥，作委屈状，岔开话题。 果然海淘一听，眉毛一挑，嘴角一咧，一副暧昧。 成初闻言，却是默默的沉默了，耳朵根开始可疑的红起来。 “？”我说错话了，怎么有种美男被她调戏了的感觉。 “哎哟，小媳妇这可就错怪坏小子了，他可是喂了，放在嘴里……”海淘提高声调，惊声尖叫，可惜后头的话，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就在他暧昧无限，八卦非常的说出真相之际，有人动作比他更快，直接戳了他的哑穴，推出门外。 “……”某个少年形迹可疑的锁好门，回头看向屋内。 “……”某个少女似乎猜到什么，瞪大眼睛，看着某位少年。 四目相望，竟无言以对。 “不脏么？”半晌，李笑笑打破沉默，弱弱问道。 “脏？”成初一听，面色一黑，凑近她跟前，扬眉：“你嫌本公子……脏？” “我说自己。”李笑笑红着脸，手里玩着自己的手指，羞答答道：“我都三天没刷牙，公子大人您不嫌脏啊~” 李笑笑抬眼，分明看到成初的嘴角抖动了一下，他默默的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两口。忽然想到什么，又把茶盏递到她跟前，板着一张脸，没有感情道：“把牙刷了……” “……刷牙可以。”李笑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你要告诉我，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中毒，还有二殿下真的……死了吗？” 成初身子一僵，李笑笑怕他不愿意说，继续道：“你说过，但凡我想知道的，只要我开口，你一定告诉我，对吗？” 成初垂眼，只是沉默了三秒钟，又将茶盏塞到我跟前，幽幽道：“你刷完牙，本公子再说。” “……” 这小子，怎么对让她刷牙这么执着！ 李笑笑气呼呼刷着牙，用力过猛导致泡沫横飞。成初嫌恶的挑了挑眉毛，忽然伸手一脸恶寒，将她手中的牙刷没收，直接丢出窗外。 “我还没有漱口呢！”李笑笑一张嘴，就是泡沫四溅，下一秒一杯茶盏已经摆在她面前。 某人伸手弹了弹衣服上的泡沫，轻描淡写道：“吐掉！马上！” “……” 李笑笑白了成初一眼，起身走到里室，漱完口，这才走了出来。 成初看到她手中还拿着一块纯白棉布脸巾，面露惑色：“笑笑，这是本公子的。” “我知道。”她笑着坐到他跟前，白棉布脸巾擦拭他的脸：“为了我，公子想必是几夜未睡，我知道这时候公子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再提当日的伤心事。只是，算是笑笑任性……” “傻丫头……”成初漆黑的眼眸越发深沉，他握住她的手，将人拉到他怀里，沉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若是不知道真相，便无法释怀。” “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没有中毒的话。”李笑笑轻轻一叹，公主说得对，她不懂武功，不善计谋，甚至很多时候并不善解人意。 第98章 二殿下活着 此次出行成初的计划，是辅佐他的朋友二殿下，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相识。 可是，最后因为她的关系，成初不得不站在敌手一边。 “为什么说对不起。”他伸手揽住李笑笑的腰，将她抱到他的腿上：“只不过是跟原来的计划有些不同而已。”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颀国当权的人选，关系的不仅仅只是颀国本身，还关系到墨国，关系到四国的关系。原本，公子此次出行，为的就是代表墨国与二殿下结盟，夺取政权。这样一来，颀国与墨国就能联手抗衡日益强大的漓国。 可是如今按照形式看来，让公主取得政权，怕是颀国与漓国联手，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墨国。二殿下一死，公主一定会把所有的罪名加到太子身上。太子与你是至交好友……”李笑笑忧心忡忡道，原本四国可以维持安定，却因为她一个小女子，可能会打破这种安定。 她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是墨国是她第一个来到的国家。她早就把墨国当成自己的家乡，若是因此害的家乡遭受马蹄侵袭，她怎么能会不自责。 “你啊……”成初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戳了下李笑笑的额头，摇了摇头，带着宠溺的语气：“你说错了五件事。其一，我虽被迫与二殿下交手，但他并没有死。“ “什么！我明明在昏倒前见到二殿下被金簪刺中额头……”李笑笑诧异，小手一下子抓着成初的衣襟。当时成初用了力的，在公主面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造假，轻轻投掷。 “问题出在金簪上。”成初好看的薄唇扬起，伸手抓了把她的头发，低头嗅了嗅，眉头一皱，又将手中头发甩开。 “……” 李笑笑鄙夷，这头都几天没洗了，公子您这是在秀逗么。 成初净了净嗓音，这才继续道：“这根金簪是特殊制造的，里面暗藏机关。金簪实际上是两端构成，里面藏有弹簧片。只要用力掷出，下半段便会缩回上半段里头，同时刺破藏在上半段里头的血包。上半段藏有暗钩，会牢牢勾住皮肤，不会掉下来。” “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是额头被利器刺穿。所以二殿下没有死！”李笑笑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嗯，其实刚到二殿下府邸，便觉有些蹊跷。以防万一，便将之前备着的金簪插在你头上，未曾想到竟然用上了。”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必这时候二殿下应不在颀国境内了。” “那太子呢？” “太子虽被嫁祸，然而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太子所为。太子虽被牵连，不过也是被贬而已，无性命之忧。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好的结局。”成初说到这，顿了一下：“公主虽然心狠，但不会伤害太子。” “但终究还是打乱了你的计划。”李笑笑微微的叹了口气…… “你错了，墨国虽然与二皇子结盟，但不表示不能倒戈。实际上，为了得到墨帝的支持，颀国公主早在一月前，便给当今墨帝送来缔结盟书。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笑笑你一定要牢记。” 成初说道这，嘴角弯起，目光明亮，那份自信明亮如斯：“漓国赏武、墨国崇商不假，但并不表示赏武的国家一定强大。这四国之中，墨国独大，没有之一。就算颀国与漓国联手，也休想占墨国便宜分毫。”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讲到墨国独大之时，他的口吻、语气透出是九五之尊、独揽天下的皇者之气。 成初总说自己对当皇帝这种劳苦差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潜意识中已经具备了一个年轻帝王所该有的一切。凤如是曾说，成初的命理星是帝辉星，注定他会成为墨国下一任年轻的帝王。 那么，到那个时候，她会在哪？他在高高皇位上，还会想到她吗？ 李笑笑垂眸，心中竟泛起一丝苦涩，正暗自神伤之际，脸皮一疼，抬头见成初伸手扯着她的脸颊，就见他一脸懊恼：“听本公子说话都能听到走神，笑笑，是本公子魅力不够，还是你脑子不好使。” 李笑笑心中一惊，美男居然向她卖萌了！她的拍马屁程序顿时自动开启。 “不不不，那必须是小的脑子进水了！公子您绝对魅力十足。您高大威武，哦！不，是玉树临风风姿卓越，有着广阔的胸襟和强劲的臂弯，您善良，孝顺，优秀，成熟，稳重，体贴，大方，义气，有安全感，思想丰富，有人格魅力无人比拟，公子您独天独厚上天入地……”李笑笑正说的口沫横飞，成初忽然低头，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顿时后面一大串赞美词全部胎死腹中，世界顿时安静了。 半晌，他离开李笑笑的唇，单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刚刚惨遭蹂躏的红唇，皱着眉头，表情颇为严肃：“笑笑……” “恩？”李笑笑娇滴滴的应了一声，红着脸如同羞答答的玫瑰。 “你……真煞风景。”他看了看她，一本正经道。 李笑笑身子一僵，忍住想掐死成初的冲动，半晌这才面带微笑道：“公子，您过奖了。” 煞风景这高深的技术活，明明就是公子您的专长。咱哪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李笑笑这厢正暗自吐槽，成初又唤她道：“笑笑。” “恩！” “你的毒只解了一半。” “恩。啊！！！！哎哟！！！”李笑笑一激动，一下子跳了起来，正好撞上成初的额头，顿时眼冒金星。这男人脑袋是石头做的么，还是有练铁头功，怎么那么硬！ “哈哈哈……”他见我如此狼狈，还有心情笑：“哎哟~笑死本公子了。笑笑，你真是颗开心果。” “……” 是不是傻子，这种情况有什么好笑的。这位公子，您的笑点是不是有点奇怪和略低。 这时候，门又不合时宜的被推开，一袭刺目的红，落入眼中。成初见到来人，瞬间收敛了所有笑容，整个身体绷紧，身子微微后仰，表示不太喜欢来人。 李笑笑微微讶异，她知道成初怕凤如是，只是何时开始，他竟会如此厌恶她，厌恶到一见到她，身子不自觉做出了反应。 第99章 第二种选择 凤如是还是老样子，一张美丽而又没有表情的脸，几乎成了诠释她的最好代表。她瞥了成初一眼，脚步微微一顿，唇角微抿成一条线，忽然又转头看向李笑笑。 “算算时间，你该醒了，我便过来看看。”她看着李笑笑，竟有一丝怜悯。 “哦，谢谢~”李笑笑皱眉，她很讨厌凤如是那种自以为是表情，不过还是体面回答。 “笑笑刚醒，身子还很虚弱。人谷主既然已经见着了，那么可以回去复命了。笑笑还要休息，恕不能送客了。”成初强硬开口，起身拉开门，摆了个请的动作。 “玲珑公子何必如此着急，我跟笑笑说完几句话就走。”凤如是笑了笑，对于成初的无礼，竟一点都不在意。 “不需要。”成初声量提高，第一次见他如此生硬说话，而且对方还是他曾经的未婚妻。 “需不需要，应该是由笑笑姑娘自己判断，而不是你，成初。”真不愧是凤如是，主人都如此强硬的下逐客令。她居然还能一副气定神闲坐下来，跟自己满上一杯茶：“她有权知道真相。” “成初，她在说什么，你瞒着我什么？”李笑笑有些焦急道：“难道与剩下的半颗解药有关。” “他打算用漓国所有商铺的经营权与新的颀帝交换那剩下的解药。” 这要是放在不知情眼里，可能会觉得，与剩下的解药比起来，损失一些商品算什么。可是，和普通的商铺不一样，成初的商铺代表不仅仅是财神庄，而是墨国。 那是墨国好不容易打开的商路，一国的商业，其价值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更何况那些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商铺，那是安插在颀国最好的情报处。全部让出，那就意味着墨国的所有探子将会在颀国被清除干净，一一抹杀。 “成初，你不能这么做。”李笑笑一把抓住他的手，焦急道：“那是多少条人命，你不能为了我，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那些为你卖命的人！我不能让你背负那样的罪孽！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死在你跟前！”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命都保不住，我要那些有何用，别人的性命与我何干。你要真敢死，就先踏过我的尸体试试。”成初掐着李笑笑的肩膀沉声道，他说很缓很慢，就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锯在木头上发出奇怪的音调。 他下意识的用了力道，掐着她的肩膀很疼很疼。 李笑笑抬头，怔怔的看着，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很近。 午后阳光，洒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凌乱的胡须、苍白的脸颊，眼眶下那刺目的乌黑。 他竟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悲伤，以至于她完全无法再开口。眼泪，一下子滑落下来。 “其实，还有其他办法。”凤如是轻轻道，一下子把两人的注意全部又拉了到她那里。 只见她伸手拍了拍掌，然后对着门外道：“请进。” 李笑笑擦干眼泪，疑惑看向门口，就见一个白须老者走了进来。 是他，是寇准，漓国的宰相。 成初虽然有时候像一般贵公子一样，有着傲娇的臭毛病，不过不知为何，对于漓国的寇准，却是出奇的敬重。两人寒暄了几句，直接进入主题。 “此次我国出兵协助新皇登基，新皇欠我们漓帝一个人情。只要我们漓帝开口，新皇不会不拿出来。”寇准摸着他的山羊胡须，讲着天方夜谭的事情。 这老头是不是疯了，一个人情与富可敌国的财富、举国的探子比起来，孰轻孰重，新皇会不知道。 “李姑娘看起似乎并不相信。”寇准转头看着李笑笑，笑着一脸和蔼可亲。 “不，我只是觉得贵国的皇帝很……可爱。”她勉强一笑，其实她想说的是，贵国的皇帝是不是脑残了！ 寇准闻言，啊哈一笑，抚着那白花花的胡子，笑容可掬：“陛下要是听到李姑娘如此夸奖，必定会很是高兴。” 恩！他要真是高兴，就真是脑残了！ 成初皱着眉头，沉默一会道：“想不到颀国的玉玺，竟是漓王陛下在保管着。” 历代帝王登基，须有传国玉玺，否则，便名不正言不顺。 李笑笑惊讶，看向寇准。 “呵~”寇准赞赏的点了点头，那双原本就皱到不行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不愧是洛小王爷，真是一点就通。” 李笑笑心中一惊，望向成初，却见他并不诧异。看来，他早就知道寇准知道他的身份。这些人，真是太可怕了。 只不过，她实在是很好奇，颀国的玉玺，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到漓国的手里。脑海中闪现出，那抹墨绿色的眼眸。是他，一定是他偷走玉玺。 那个漓国的士兵！ “那么，漓帝的条件又是什么？”成初嘲讽一笑：“你们又看上哪了？” “小王爷真会说笑，我们陛下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出那种要挟人的勾当。我们陛下一向助人为乐。”寇准继续那招牌笑容，那快眯得看不见缝的眼睛，竟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李笑笑很有经验，一般人这么笑，绝对有后续。 果然就见寇准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就听他慢慢道：“不过是希望李姑娘病好后，能够大家互相帮助，随我回国，陪我们老太后一段时间。” “抱歉寇相，我可不太喜欢你们这些政客语带双关的说词。”凤如是实在是听不下政客们的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漓国的老太后病重，需要一味特殊的血做药引。那个人，必须服过玲珑玉的水以及轩辕珠制成粉末。笑笑姑娘，那人就是你。” “我反对。”成初皱眉：“你要的血，自己抽走，笑笑不会跟你们走。” “不行，血必须是现取，否则无效。”凤如是出奇的固执。 “凤如是！”成初瞪了她一眼，口气不佳：“你可是药王谷的谷主，要让血保持新鲜，有的是办法。” “抱歉，药王谷的谷主也是人，不是什么事情都难不倒的。”凤如是耸了耸肩，一副云淡风轻：“不过是让笑笑姑娘，在漓国小住几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笑笑姑娘，你自己好好想想……” 第100章 离魂 “我去！”李笑笑回道，与牺牲颀国的商铺比起来，漓国的提议简直是好太多。何况若是能自救的同时，又救他人性命，又何乐不为。 “笑笑！”成初口吻严肃道，难道这丫头不知道，她这一去可能会羊入虎口。 “我知道啊。”李笑笑扯出一个自认为最温暖的微笑，伸手握住成初：“我知道公子在担心什么。可是笑笑太在乎公子，无论如何第一种方法，笑笑死都不答应。现有又第二种更好的办法，为什么我们不做呢。何况，别人救我一命，我自当涌泉相报，即便漓帝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笑笑还是会去的。” “……”成初盯着她，那双墨黑的眼眸，清澈无痕，他轻轻一叹，颇为无奈道：“本公子虽反对，但还是尊重你的决定。” “李姑娘真是深明大义。”寇准满意的捋了捋胡子，起身出门：“老夫会在十日后启程回国，劳请李姑娘备好与老夫一同前往。” “那是自然。” “那么五日后，颀国新帝的宴会上见，老朽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李姑娘的琴艺。” “恩？恩！”李笑笑微笑目送寇准和凤如是离开，这时才反应过来，慌乱撇头看向成初：“琴艺？！这是怎么回事！” “本公子答应公主，由你代表本公子向新帝献艺，以示恭贺。”成初说的好像吃饭那么简单。 “可我不会弹琴，公主明明知道。”女帝这不是故意，让她找死么，万一掉了马甲，可怎么办。 “不然你以为，公主怎么那么好说话，贡献一半的解药。”成初说着将琴搬了出来：“好在距表演，还有五天，有曲秀才这个好老师在，应该速成是没有问题的。“ 成初轻咳了一声，假装还有很多事忙：“笑笑，今日你便好好休息。明日我让曲夫妇二人过来陪你练琴。本公子还有要事，便不陪你了。” “……”公子，您是感觉没有办法面对她了吧。 五天的时间，古琴又不是吉他零基础，靠个天才师父，就能够速成的。琴艺这种东西，是需要不断练习，日积月累的哪能一蹴而就。 他们这群人，其实对她献艺这件事情，应该就没有什么指望。横竖女帝这个附加条件，不过是想让李笑笑出糗而已。是否过关，完全不会影响到交易的结果。 要不是李笑笑知道自己会琴，她都要怀疑，女帝对自己执念弹琴这件事，是不是窥见了什么。她的梦里，黄衫少女与女帝其实并无交集。 黄衫少女便是盘国的公主上官珂，如若传闻，前颀国国主真的曾为了女帝，屠戮盘国一城，起因是因为上官珂。那么，很难说，现在这个女帝对上官珂会了解多少。 毕竟，最了解自己的，往往便是敌人。那么，女帝和上官珂会是敌人吗？ 李笑笑转头看着镜子里头的女孩，双眸灵动，清丽芙蓉。可这样明艳的少女，美则美，却算不上倾国倾城。跟上官珂那媚骨天成，清冷绝尘的容颜比起来，全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更何况，李笑笑没有什么背景，甚至跟这些人精比起来，算不得强大。而上官珂却不同，连玲珑公子都被她算计进去。早就已经名动四国，这样璀璨星辰的女子，又岂是她能比的。 李笑笑很不喜欢，那种记忆被一点点蚕食的感觉，非常不好。她起身下榻，却是不愿意再睡了。她这厢走到里室，正准备换衣服。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李笑笑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丫鬟，十二三岁模样，手里还提着两桶热水。水桶很大，几乎有丫鬟小腿膝盖那么高。 那丫鬟长得水灵灵，看着娇滴滴的，不曾想到力气却是十分大。她手里拎着两桶热水，却丝毫不费劲。倒是有几分像小桃，想到这真真有几分想念余香阁的日子。 “小姐好，公子说这水是给您洗漱的。” “知道了，放里头吧。”李笑笑点了点头，都不知道昏迷了多少天，是应该洗洗了。 浴桶是放在里头的，丫鬟将热水倒进桶里头，撒上花瓣，试了下水温，这才对李笑笑点了点头。 她洗澡实在不习惯被人伺候，于是便嘱咐丫鬟在外室等候。 一阵宽衣解带，步入浴桶，原本在古代，泡澡已经成为了她一大心头好。可惜，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完全没了心情。 李笑笑呆呆坐在浴桶里头，想着最近的梦境出了神。越来越多梦在告诉她，她与上官珂不是有羁绊，而是她原本就是上官珂。 闹了半天，成初的死去的白月光，既是她自己。只是，她不是穿越过来的，怎么会与上官珂扯上关系。难道是上官珂死后，灵魂到了现代，然后又遇到那个小女孩，灵魂又穿越回古代。 如果她是上官珂的话，那目前李笑笑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谁？就只是一个单纯的，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吗？ “小姐，水温怕是凉了，是否在添置热水？”外头丫鬟唤了一声。 李笑笑回过神来，可不是，水已经有些凉了，竟显得有些冷了。 “不必了。”李笑笑起身下了浴桶，或许是泡澡太久，一下子有些眩晕。一瞬间，眼前的事物一下子模糊起来，意识也跟着恍惚。 她匆忙抓起一旁的浴巾裹住身子，下一秒失去一瞬的意识，身体不受控的跪了下来。 “小姐，您怎么了？”丫鬟听到声音，跑了进来。见李笑笑脸色苍白，吓了一跳，连忙抓起一旁的大衣给她披上，扶着人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无妨，我只是有些……”李笑笑扶着额头，本想宽慰跟前吓坏的丫鬟。未曾想，下一秒意识似乎被拉扯出来，眼前的一切变得虚无缥缈。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了暮鼓声和淡淡的药草声。有个年迈有力的声音，在李笑笑耳畔说， “三年了，丫头你睡得太久。谷中收到你弟弟的信函，再过半月他便来看你……” 第101章 我就是上官珂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数秒，最后视线又变得清晰，眼前丫鬟红红的眼眶，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莫慌，不过是有些乏了，不打紧。”李笑笑伸手拍了拍丫鬟的脑袋以作安抚。“对了，你刚才可有听到鼓声。” “没有，这里是东厢房，很安静。”丫鬟奇怪的摇了摇头。 “知道了，你出去给我拿点吃食和糕点过来。“ “可是，您刚才……” 丫鬟迟疑着不肯走，非李笑笑得板起脸来，这才好不容易打发出去。 丫鬟一走，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看着跟前的掌纹发呆。刚才一瞬间，她似乎灵魂……出窍了。 在她的记忆中，李笑笑是个孤儿，怎么会有的弟弟。那么，如果不是李笑笑的话，会是她吗？是她的身体，在叫她的主人回去吗？ 正想着，听见门外有敲门的声音，丫鬟刚出去，成初是不会敲门，而李笑笑在他国并不熟识其他人。 会是谁？ “进来吧。”李笑笑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里室。 入眼是热情的红，李笑笑眼眸一沉，嘴角微弯，是了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凤姑娘去而往返，可是有话要说。” 凤如是手里拿着一个小囊袋，她从里头取出明黄色的号脉枕和装银针的袋子，铺展开来一字摆开，这才抬眸没有表情道：“把手放上来。” 见到凤如是，李笑笑本就有些怒意，只是心中尚有疑惑，只能强压住不悦，将手放在号脉枕上。 凤如是微微偏头，目光微沉，三根手指搭在李笑笑的脉搏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凤姑娘来此，恐怕不是诊脉这么简单吧。说吧，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凤如是闻言，睫毛轻颤，却始终未曾转眸看她一眼：“李姑娘真是奇怪，作为大夫，关心自己病人病情而已。李姑娘是否是想太多了？” 李笑笑闻言，笑得灿烂：“如果这毒原本就是大夫下的，你说这个病人是不是要多想一点，嗯？那日在船上欣赏星斗的代价，对我这个病人来说，可谓代价不小。” 凤如是将手收了回来，抬眸看李笑笑，淡淡道：“嗯，毒是我下的。” 她回答的太干脆，坦荡到反倒让她有一丝丝的诧异。不过，想来也对，对凤如是而言，她与我非亲非故，还是情敌，若是这件事情有利可图，她为何不做。 “我倒是有些意外，你口口声声说心属成初，为何却要跟漓帝联手。” “因为漓帝手里有我想要得到的药草种子，横竖此事对成初而言，有些伤害，但并不严重。我不认为与漓帝这笔交易买卖有何不妥之处。” 凤如是不急不缓的收拾桌上的用具，说话的口吻，就好像在跟人聊天气一样。 “凤姑娘要的是还魂草吧~在成初的珠光宝气阁中，有一本百草典上头详细记载。还魂草，能起死回生，世间罕有，唯一的记载是漓帝珍宝库有一株。”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凤如是收拾完，便准备起身走了。 此刻，李笑笑怎么可能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你想要还魂草，是想复活上官珂，对么。” 凤如是原本已经走了到门口了，闻言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撇头，浅色的眼眸微转，看向李笑笑，目光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李笑笑嗓子一下子有些发干，那样的眼神，就好像随时会冲过来，将她杀死一样。她的身体本能的，想将这股杀意抹杀。 “我果然猜对了。”李笑笑强压住那份杀意，换上笑容，硬让自己平静如常的回视回去。 那样的对视，好像过去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比的是谁更加坚持。 凤如是肩膀一松，微微一叹，自嘲一笑：“没想到成初竟真的去调查我，只是我倒是诧异，他竟然会把查到的全部告知你。这倒不似他以往的作风。” 成初未必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根据她这段时间梦境的猜测。显然，凤如是误会了，正好是她套话的最佳时机。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医术了得，也不能逆天而行，这本来就是违背章法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招回来的魂，未必是她。”李笑笑暗示凤如是，她这么做的后果，未必有效。 恐怕是因为凤如是的缘故，她才会渐渐从李笑笑的身体剥离，被上官珂的身体所吸引。 凤如是闻言眼眉一松，淡淡道。 “看来听雪楼也不是什么都查得到的。谁说上官珂死了？她不过是昏迷而已。” “人有三魂七魄，她只是那次意外后，少了些魂魄这才昏迷。就算我什么也不做，总有一天，魂魄还是会找回自己回家的路，她也会醒。” 听雪楼，是成初好朋友万俟夫人的特属的江湖帮派，搜罗天下情报，有点类似于情报组织。传闻，下至贩夫走卒，上到皇家深宫，就没有听雪楼不知道的秘密。 只是，成初与李笑笑说的是，凤如是告知他，上官珂死了。不过，想来以成初的性格，以及对凤如是的态度，对凤如是的话，未必信任。必定还是会亲自查询结果一番。 只不过，凤如是或者别的什么人，遮掩的很好，连听雪楼都被糊弄了。 所以，果然上官珂没有死！她没死！ “我真是好奇，三年前到底那场意外是否与你有关。以凤姑娘与上官珂的关系，我可不认为你会为了她四处奔走。” 李笑笑故意激怒凤如是，只有愤怒才能失去理智，才会越说越多。 果然，凤如是闻言表情微变，身子微微颤抖，仿若陷入回忆的梦魇中：“那只是个意外，并非我本意。” “意外？她家人可未必这么想。她在你谷中出了意外，你与她本就存在竞争关系……”李笑笑继续步步紧逼，很好万年扑克脸的凤如是终于开始动摇了。 “他们家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就算是她最能耐的弟弟，一时半会也不会查到什么，横竖……”凤如是说到这里，忽然表情一怔，诧异看向李笑笑，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李笑笑，你在套我的话！” 李笑笑心中一沉，终究还是被凤如是发现了。不过能够知道这些，已经比想象中的多得多。 李笑笑抿唇露出一抹坏笑：“凤如是，能够让你如此慌张，可真是让人觉得非常愉悦。” 凤如是闻言表情变了变，最后回归到淡漠，只见她推门走了出去，就留下这么一句话：“你高兴就好。” 这下轮到李笑笑感到郁闷了，她这话什么意思。这个凤如是的性格，还真是让人觉得讨厌啊。 凤如是走了之后，李笑笑瞬间没了出门的兴致。她又转身躺在床上，一双大大的眼眸看着床顶，有着几分无奈。 如果她是上官珂的话，那李笑笑又是谁？ 李笑笑这个人，为什么还会变成一只兔子？ 如果，她回到上官珂这具身体里，那李笑笑这具身体，又会住进什么样的游魂？ 那个时候，成初还会认出她吗？ 自那日被绑到枯井里，系统和马甲大佬，就再也没有上线过了。 这个与穆吟霜到底有没有关系？ 李笑笑越想头越沉，最后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极沉，一夜无梦，直到被一阵琴声吵醒。 第102章 屠城的理由 李笑笑睁开眼，掀开窗帘，就见丫鬟小梨正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打着小盹。这是成初从颀国的分部要的一个丫鬟，训练有素，有武功底子。 算是颀国的小桃分桃，名字叫做小梨。自她中毒晕倒，这丫鬟跟着忙上忙下，几乎没怎么合眼。李笑笑不忍吵醒她，蹑手蹑脚的起床下榻，换好衣服推门而出。 外头仍旧有些雾霭，看着天色应是寅卯时之间，太阳还未升起，启明星高高挂在远方。 李笑笑顺着琴声，穿过一个个长廊，最后在花园处瞧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袭藏色布衣信手抚琴，琴声如行云流水，潺潺从指尖流淌而出。布衣抬头看着跟前闻琴而舞的女子，目光温柔而怜爱。 粉衣女子的脸庞，如同盛开的玫瑰，妩媚灵动，舞姿更是轻盈如蝶。随着琴声的起伏，粉衣女子的舞姿愈发灵动。 她的每一个转身都充满了优雅，每一个跳跃都显得轻盈无比，仿佛她的身体与琴音完美融合，成为了旋律的一部分。 李笑笑原本只是站在近处欣赏，粉衣女子率先看见她，停了下来。两人见到李笑笑，当即露出惊喜之色。 “闻鸡起舞，曲先生和曲夫人真是好雅兴，倒是我叨扰你们二位了。”李笑笑身子欠了欠，做出一个抱歉的动作。 汴语嫣连忙伸手扶住李笑笑，一脸惶恐：“小姐这可使不得，这不是折煞我们夫妇。” 颀国已经变天，原本的贺寿表演，已经变成登基后的大典表演。可李笑笑知道，曲氏夫妇不会放弃他们的计划。否则，此刻也不会以曲引她过来。 那屠城的元凶，颀王和木图都已经死了？ 难道说，他们还想要对付如今的女帝？ 这里终归不是说话的地方，李笑笑只能含糊的问。 “你们今日过来，是需要我帮你们什么？” “李姑娘难道不知道？”曲秀才闻言，面露困惑，不似作假：“是玲珑公子命我夫妇二人过来，教授您琴艺。” 要说这曲秀才的困惑是真的，李笑笑的琴艺他虽然没有听过。可一个能听得出失传曲谱的人，又怎么可能琴艺不通。 他不明白，玲珑公子是真的不知，自己的枕边人，善琴艺。还是，故意以此当借口，让李笑笑助他们一臂之力。 李笑笑自然也是想到这点，成初不知道她善琴，却替她接下这御前献艺表演。他的目的，很耐人寻味。 “小姐，此番御前表演，是与颀国教坊司协商，原是奴家与相公的曲舞表演《鼓韵舞影》，因得小姐需在御前献艺，所以琴师换成了小姐您了。” 卞语嫣说着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底却有些几分悲伤。 《鼓韵舞影》李笑笑是听说过的，那是是一段鼓舞，很壮观的编舞，由三十人组成。十二人抬着一面大鼓，舞者穿着特制的舞鞋，在大鼓上表演。 配合着琴师和其他鼓手，用舞步击打出鼓声。其声势隆隆，如雷震天。是非常适合，那种声势浩大的庆典。 像这种多人表演，可真是太适合他们这种团队刺杀。他们配合默契，训练很多遍，以琴为号。却独独没有想到，李笑笑替了曲秀才。 成初既然知道他们的计划，还把这么危险的活，交给她。想来，要么他是想阻止盘国这群人，飞蛾扑火，要么就是想测一测她。 她之前危险临门，马甲大佬没上线，身体却本能使了招数。这怕是被他瞧出来。此番，想借着机会试探一二。 “你们是不想放弃的吧。”李笑笑无奈耸肩，转了视线，指尖轻轻点在那琴面上，拨弄出杂乱无章的音符。 “小姐说过，会成全我们的。”卞语嫣听出李笑笑口吻中的犹豫，连忙急急道：“我们不悔，还望小姐莫要阻止，我们必定也会，护小姐全身而退的。” 李笑笑摇了摇头，轻抬眼眸，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虽怜她，但她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死了也是咎由自取。我不阻止你们，但你们得告诉我，屠城的真相。” 为了玲珑公子争风吃醋这个理由，绝然不是女帝会干的事情。 那么，为什么还会屠城邯郸，邯郸里到底有什么。 为何，要屠了她一城的百姓。 “七公主当时在邯郸，屠城的理由是假的，想逼七公主现身，想生擒折辱她。” 曲秀才狠狠，想到那一城池的百姓，他的脸色阴沉，眸中恨意满满，声音尖锐而刺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因为上官珂？ 李笑笑不明白，女帝是怎么跟上官珂杠上的：“为何，她为何对你们的公主恨之入骨。” “七公主常年不在皇宫，而是在药王谷。传言这药王谷就在邯郸城的深处，七公主也是在那次屠城，失了踪迹。”卞语嫣摇了摇头，她不是皇族中人，甚至不是官宦人家，对于国间密事，知道甚少。 李笑笑眼皮一跳，上官珂失踪与屠城果然有关。 “帝王燕。”曲秀才忽然想到什么，脸色白了白：“我曾经听朝中近臣酒后误言，七公主是帝王燕，得燕者得天下。” “帝王燕！”卞语嫣声音发紧，眼眶微狰。她是余香阁的舞姬，自小在墨国长大，那里是一个消息灵通的地方。 “我曾多次听权贵提起，帝王燕者，身负富可敌国财富，一旦及笄，其郎君必可取之，而得天下。” “颀国那群人，那帮混账，要的竟然是公主的……简直是人面兽心，那女帝自己也是女子，怎么好……” 卞语嫣说不下去了，她怒火中烧，言语如刀，却劈不下去。 郎君可取之？ 李笑笑的心脏，好似被狠狠撞击，脚像踩了棉花一样，一个趔趄，差点不稳。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耳畔传来那熟悉的清冷声线，只是此刻的清冷掺杂了些许情愫的微颤。 “郎君已得帝王燕，本宫未曾负你，我们两清了。” 这是上官珂的声音，李笑笑的头疼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要冲了出来，被生生的按压回去。 “小姐，你的脸色不大好。”卞语嫣见此，终有些不忍，她也不知道为何，对于李笑笑，她会如此上心，甚至甘愿为其奔走。 “无妨。”李笑笑摆了摆手，理智逐渐清明，她握住卞语嫣的手，看着对方，平静道：“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我帮你们。” 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眸，此刻染上了几分清冷，竟让曲秀才有了片刻的恍惚。那个眼神，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103章 练琴 他理了理思绪，将那些抛开，面露欣喜：“李姑娘肯帮忙，那是极好的，我们这次准备的古曲是《将军令》，您只管弹，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 《将军令》是一首古筝曲，原是“四川扬琴”的开场音乐，表现了古代将军升帐时的威严庄重、出征时的矫健轻捷、战斗时的激烈紧张。这首曲子展现了古代将士征战沙场，得胜归营的壮伟场面。 曲秀才，将其改编成古琴曲，用于戏曲开场和战争场面的伴奏音乐，鼓声的加入能够增强其威武雄壮的氛围，使得整个曲子更加激昂。 确实很适合这次的表演，当然，也很契合他们的行动主题。 “将军令啊～”李笑笑听着，面露苦恼：“我虽说肯帮忙，但我这哪里会琴，到时候恐怕别连累的大家。” 自己的马甲还是不要那么快掉的好，毕竟李笑笑是对古琴一窍不通的。满级大佬是上官珂，又不是她。 曲氏夫妇闻言一脸困惑，汴语嫣看向自家相公，抿唇道：“小姐这是谦虚了，能够听得出失传已久的琴谱，必定是琴艺造诣超脱之人。对吧，相公。” “可不是。”曲秀才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移到一旁，指着空出来的位置道：“李姑娘是否是太久未练琴，没有关系，琴艺是会沉淀的，只要稍加练习，便会想起来的。” 李笑笑无奈，当初能够听得出失传已久的琴谱《碣石调?幽兰》，完全是潜意识里头脱口而出，那是上官珂的记忆。 她那弹琴的技能，其实也是时灵时不灵的。满级大佬上官珂这个外挂，也不是经常上线的。 就好像是要印证那般，李笑笑坐到矮凳上头，闭上眼睛，将手放到七弦琴上，很好很有感觉，就是这样。她深吸一口气，放松身心，让身体的记忆操弄琴弦，手指轻动。 蹦蹦蹦蹦～ “？”这是什么鬼声音，李笑笑诧异睁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跟前的琴。 果然，外挂没有上线，她这都不需要刻意隐藏，弹棉花都比她好听。 “实在是不好意思……”李笑笑挠了挠臊红的脸皮，面容尴尬的看向曲氏夫妇。今天没充电，显然大佬不在线。 汴语嫣也尴尬的笑了笑：“没关系，许是太久没弹，多熟悉便好，对吧，相公。” “……啊嗯。”某位秀才已经震惊在李笑笑那坑爹的琴声中，久久才回过神来，有些精神恍惚的应了一声。 “这样吧，我们先从最简单的曲目开始……” 曲秀才有些认命的苦笑，接下来还真的抱出了不少琴谱，准备接下来几天的苦战。 然而，李笑笑真的是个十分不合格的学生，奈何这位老师怎么耐心讲解，她都不得其法。 成初这几日都未曾见过他，直到最后一天，这才见他手里拿着金算盘，走进练习室。 “公子！” “成初！” 声音一落，李笑笑有些诧异转头看向曲秀才。这位人夫，怎么看到成初比她还激动。她都有些难以置信，分明从曲秀才的眼里，看见隐约闪着的泪花。 成初见状，眉毛一扬，刚刚迈出的腿，缩了回去，并微微后退的两步。腿表示很紧张，这位曲秀才不会想抱大腿吧！ “那个……笑笑学得怎么样了？”成初有些紧张的看向曲秀才，一副随时准备甩掉疯狂粉丝的预备动作。 “……” 李笑笑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成初，又看了看眼中散发着蜜汁泪光的曲秀才，一脸黑线。 这位玲珑公子，你也太自带掰弯技能了。男人见到你，都自动弯成蚊香了。 “小的有负公子所托，请公子责罚！”曲秀才一副快哭的表情。 原来是来向家长告状的。 成初微微一愣，这才松了一口气，扬了扬手道：“知道了，这些日子辛苦了你了。曲先生下去休息吧。笑笑的琴艺，本公子自会教导。” “诺！”曲秀才喜极而泣，几乎是担心成初反悔似的，非常神速的收拾完家当，闪走了。 “要不要这样，虽然技术跟几天前没有任何变化，好歹也是很认真在学。” 李笑笑托着腮，她最近已经习惯了马甲大佬掉线的情况了。横竖，这个外挂其实也很少用到。大约是，身体也知道，她本就打算瞒着弹琴的技能，那是半分都不曾露馅。 成初捏着李笑笑的下巴，忍不住笑道。 “曲秀才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好歹曾是盘国的教坊丞，怎么看瞧着都快被你逼疯了。本公子真是好奇你的琴艺，到底有多精彩！” “不就是这样！”李笑笑心一横，坐到琴前，胡乱弹琴。 “曲秀才可真是浪得虚名，来让本公子教你，瞧瞧他都教会你什么了。”成初眼睛一眯，冷哼了一声，信心满满的加入了教导的行列。 最后，这位爷在坚持了一个时辰之后，举手投降。 “笑笑，本公子似乎有些理解曲秀才的心情了。”他带了几分幽怨，默默的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叹了一声，伸手唤道：“过来，笑笑。” 李笑笑在两位名师的“虐待”下，已是饥肠辘辘。好不容易挨到下了课，正享受着丫鬟小梨送来的午膳。 这厢被玲珑公子一喊，下意识抬起干饭的脑袋。顿时被成初手里那明晃晃的匕首，亮瞎了。 她心中一惊，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公子，你这是要一言不合就动手！】 李笑笑当即顾不得对方诧异的眼神，立刻捂住手指，窜到门口。 “你这是在干什么。”成初皱眉，初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匕首上，泛起寒光，熠熠生辉。 “公子！小的反对用苦肉计！所谓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自残这种行为，是不道德，是不人性的。”李笑笑抓着门棂，身子缩到门口，只露出个脑袋，冲着随时都可能扑过来，割人手指头的翩翩公子，彷徨呐喊。 “你在说什么？”某人一副看智障的表情。 接收到奸商的目光，李笑笑当即将手藏到身后。 “公子您别诓我了，如今，已经没有时日，要达到献艺的水准是不可能了。” “如果将手指划伤，那么即使仍需要表演，起码表演的再有失水准，也有说辞。” “这个计谋虽好，可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怕疼。十指连心哪个都疼，我才不要自残呢！” 第104章 替身 成初挑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谁让你自残了。” “不然公子你拿匕首干什么？” “给你啊。” “果然！” “过来！” 李笑笑果然结束毫无意义的拉锯，果断闪人。可是，她倒是给忘记了，成初是什么人，武林高手啊。 她才跑没两步，后领一紧，身子上提，脚尖离地。 李笑笑心中暗道不好，在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来人时，已经露出了最招牌式的谄媚笑容。 “嘿嘿~” “……”成初皱眉，目光阴晴不定。 “哇！公子手下留情！”她立刻果断扑了过去，等人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又习惯性抱住成初的大腿。 成初站在原地，居然难得没有黑脸，没有发飙，甚至嘴角弯起，看起来相当之愉快。 “公子？”您老人家没傻掉吧？ “恩！”成初那薄唇微扬，眼睛笑得快眯成一条缝，相当之喜悦道：“本公子对这个抱大腿的动作，甚是怀念。笑笑，你最近长大了不少。” “啊？”李笑笑顺着成初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前，瞬间血冲脑门。 他低头俯身，挑起李笑笑的下巴，磨着小牙，一字一句道：“你以前抱本公子的大腿，是因为你有求于我。如今，你抱大腿的频率变低了。难道是本公子对你太好了？好得你都可以肆无忌惮了？” “……”李笑笑一呆，公子这是寂寞了？ “哟！小破孩和小媳妇大白天的，这是在闹哪样。” 就在这时，却见海淘花枝招展的过来。他身后跟着命婢女，婢女手上托盘放着件衣裳。虽看不清款型，可是看色泽，李笑笑想这料子定是极好的。 海淘一进门，便瞧见李笑笑正抱着成初大腿，脸还贴在成初腿上。他表情微微错愕。 李笑笑尴尬的笑了笑，这下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万幸，跟在海淘后头的婢女，体现出了极高的职业道德素养。全程都是头微垂，表情淡定从容，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完全是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李笑笑啧了一声，挑眉看了眼成初。看看别人家的丫鬟，再看看你们家的。 成初并未理睬李笑笑，他眉毛轻挑，直接甩了海淘一记冷眸，凉凉吐槽：“真是难得啊，我们海淘当家，居然也有穿正常衣服的时候。” 确实，虽然已经花枝招展，可完全不似他以往风格。 褐色的貂皮大衣，裹着水蓝色的锦绣袍子，雍容华贵。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海淘今天居然衣衫正常了，没有走非主流路线，没有被扫帚等物追打过的痕迹。更加诡异的是，他今天居然没有拿小蒲扇。 “海淘当家，您没事吧？”李笑笑放弃成初的大腿，跑到海淘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后，作出如下结论：“您不会是在风月楼被小月亮打傻了吧？” “去去去！”一听到“小月亮”三个字，海淘浓眉倒竖，十分焦躁道：“什么叫打傻？！那是本当家让着那丫头片子。以本当家的功力，别说是一个小月亮，就算来一百个，照样撂倒，丢湖里喂鱼。” “哦？那前段时间您那残破的衣服是什么状况？”李笑笑继续不耻下问，最近太无聊，除了开刷海淘，她跟成初已经找不到其他新的爱好。 “那是……”海淘闻言顿时语塞。 “本公子怎么听下人说，你每次去风月楼买酒酿丸子，不出一盏茶，一定会被小月亮的丫鬟用扫帚打出来？”成初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说得相当随便，随便的让海淘更加火大，更加心酸。 可无奈成初说得都是事实，碰上这个小月亮，海淘算是栽了。 堂堂财神庄十当家，被一个小丫头耍的团团转，说出去实在是笑掉大牙。好在这事发生在颀国，这要是被成初传扬到其他几个当家耳中，指不定要被如何嘲笑。 “小破孩！要不是为了给小媳妇带酒酿丸子，我会受那丫头片子的闲气么！”海淘越想越觉得憋屈，于是对着罪魁祸首跳脚。 “海淘当家，您要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李笑笑在一旁煽风点火：“小月亮欺负你，你就骗小月亮的心。一旦小月亮喜欢上你，那还不是任你鱼肉？” 海淘听罢，顿时一愣，随即展眉笑得像绽放的花儿：“哟！小破孩你家小媳妇这个提议不错。我要疯狂的追求她，然后在她爱上本当家的时候，拒绝她并且嘲弄一番。” 成初闻言，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以海淘对战小月亮的记录而言，谁被谁嘲弄还不知道呢。 “不对！被你们胡乱打岔，差点忘了正事。”海淘说着，示意丫鬟将衣服递到李笑笑跟前：“这是公子之前交代，给你定制献艺用的衣服。” “献艺？”李笑笑转头一脸无辜看向成初：“公子，您也瞧见我那琴艺，真的拿不出手啊~” 成初但笑不语，只是双手击掌，就见一个黑影落下，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与李笑笑身材相似的少女。她此刻蒙着纱，穿着跟海淘托盘上一模一样的衣服，手中捧着古琴。 “明日献艺，她替你去。”他指着那少女，嗓音懒散。少女摘下面纱，露出熟悉的面容，竟是小梨。 李笑笑心中微沉，她就知道身边的小梨必定不简单。放在她身边，既保护她，又学习模仿她，为的就是这一刻。 可是，她已经答应了曲夫人，这场表演，她必定会插手的。 “笑笑，本公子是不会允你去的。” 那些人是要在大典上，刺杀女帝，他怎么可能让李笑笑掺和进来。 李笑笑低头抿唇，却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她早该想到的，在成初眼里，李笑笑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没有自保能力。 他又如何肯，将她放进这场旋涡里头。原先那些应承，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把刀虽不如冰片，却胜在小巧轻盈，机构精密。”成初说着，转动刀柄，那把匕首的刀锋，直接隐藏入刀柄中。他将那把匕首递给李笑笑，难得郑重严肃：“笑笑，这里是颀国，明日女帝登基，局势复杂，本公子深怕无法顾及你。这把匕首，留给你防身。” 成初从来就是运筹帷幄那方，此刻他都有无暇顾及的时候，那就表示，明日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凶险万分。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那沉睡在自己脑中关于上官珂的一切，就好像是满级外挂，她得让这个外挂上线了。 第106章 成家小三 “公子，上次给您的香囊还在吗？”她接过匕首，忽然展颜开口道。 “自然。”成初说着将身上的香囊取了下来，略带不舍的递给李笑笑：“不知为何，这香似乎淡了一些。” “可否让海淘当家帮忙再买些香过来，这香用久会散香，笑笑在帮你填一些，明日让小梨送过去。” “自然，自然。我那儿香料多得是，不用买。到时候，还要劳烦小媳妇帮我也调配一点。早就闻到小破孩那身上，独特的香味。”海淘乐呵呵的，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成初往外走：“等会儿，我就让丫鬟送过来，今儿，天气如此之好，小破孩你陪我去小月亮那讨杯酒喝。这破月亮，肯定会尚玲珑公子一个面儿。” “自然是甚好。” 于是，两人就这么把李笑笑丢在那，跑了。只留下她和小梨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她都不用去献艺了，凭什么还要被关在这里，而另外两人就可以跑去逛青楼。 “大黑，你还在不在。”李笑笑揉了揉眉心，朝着空气喊道。果然就见一个黑影，飘了进来，落地无声。 “哟！小梨你这身可真够像小姐的。”大黑过来，非常爽朗朝一旁的小梨打了一声招呼。小梨显然并不想理睬他，无动于衷，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 大黑挠了挠脸，也不恼怒，指着一旁的古琴：“小姐，要不你在练练，反正也是无聊。” 李笑笑召唤这个黑色话痨过来，可不是过来闲聊的。她没好气道：“大黑啊，我不懂弹琴啊～小梨，你先下去吧。” 有大黑在，小梨巴不得离开，连个鼻孔都懒得赏给大黑，自己闪了。 “……”大黑静默几秒，怎么看着都很嫌弃他的样子：“要不找曲先生过来教您？” “不用了。曲先生有些累了，这才刚走，就不要再叨扰了。”李笑笑忙摆手，这曲先生好不容易逃离她的魔爪，你这要是再把他拎回来。他怕曲秀才会哭。 “那您……” 李笑笑抿唇一笑：“我们去逛青楼～” 大黑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暗卫当到他这个状态，居然还能带着准老板娘，大白天的逛青楼。颀国的当红清官小月亮，便是风月楼的台柱。 风月楼毕竟是秦楼楚馆，不是谁都有余香阁那样的经营能力。所以大白天的，其实没有什么人。 李笑笑兴致冲冲换上女装，原本以为还能视察下他国业务，谁想到竟吃了闭门羹。 “我们是来找小月亮的。”大黑对着风月楼的门神护卫，口气不善道。 见过装的，没见过这么装的，大黑表示这个客人当的很憋屈。门口的护卫，也很不客气，指了指身前的牌匾，大声回怼：“没见到上面的字，我们酉时才开业，请走吧。” “我们是来见小月亮的。”李笑笑立刻将碎银塞到护卫手里，陪笑道：“还请通融。” 没想到这个护卫，完全不领情，直接将碎银退了回去：“我们酉时开业，请回。” “哎呀！”大黑怒了，那已经黑如锅底的脸，顿时更黑了，他挽起袖管，就准备干架。这厢忽然听见，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唤李笑笑。 李笑笑寻着声音，抬头便见风月楼对面的茶馆二楼窗户，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那人一脸恨得不吃了她的表情。 “李笑笑，你长本事了，居然背着本公子，大白天的逛青楼。”玲珑公子的声音不大，却是用了内力，直接杀入两人耳中。“还有你大黑，让你保护小姐，没让你带着小姐胡闹。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公子滚上来。” 很快，两个做错事情的人，像个鹌鹑似的，灰溜溜的滚到楼上。 成初和海淘所处是一个厢房，虽没有品茗阁雅致，盛在尚算舒适。李笑笑站着被成初训小孩般，教育了半晌，这位奸商终于口渴，放人坐着。 “你们不是去找小月亮，怎会在此。”李笑笑凑到海淘旁，小声嘀咕。 “莫要提那女子，扫兴！”海淘闻言，有些扭捏的理了理衣领，口气带了几分咬牙切齿：“我们还是聊一点高兴的事情，比如公子，上次交代的事，查出些事情眉目了。” “查到那家山寨店的主子现在何处了么？”成初淡淡道。 李笑笑记起，初来颀国，偶入自家开的山寨店，这位资本家甚为火大。 “找到那个传说中的七当家了？”李笑笑凑了过去，一副兴奋。 能够在成初所管辖的地方，公然卖着假货，还打着成初的旗号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不得不说，这位冒充的七当家，还真有两把刷子。 “其实知道她是谁，也没有那么难找了。据探子说，她昨日还在颀国的风月楼与人斗酒，今早已跟小月亮赎身，带着小月亮坐船离开。”海淘说到这一副颇为遗憾的模样：“她啊！还真是运气好，没让公子碰着，不然还不知道会被公子训斥到什么样。” “本公子可没空训她，会直接让她打哪来，回哪去。”成初哼了一声：“老头子和万俟寻合力做得地牢没有那么容易逃脱。看来，这次若不是有人心软，就是哪个傻子被诓骗，放她出来祸害。嗯？让本公子想想，小白是不是跟着她？” 小白这名字，李笑笑记得，便是初遇成初，那位赶车的李爷，李慕白。 “正是，公子果真神机妙算。”海淘眯着眼睛，竖起大拇指。 李笑笑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甚为疑惑：“你们说的她，到底是谁啊？” “公子，你没告诉小媳妇？”海淘很诧异的表示，李笑笑居然不知道。 李笑笑当即摇头，却见成初很是头疼的扶额，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道：“我们说的那个她，是我们成家最出名的闯祸精，我的小妹，成姗，外号成小三。” 此话一出，李笑笑顿时囧了。 公子，您家兄弟姐妹的名字，要不要一个比一个奇葩。 成初伸手戳了戳李笑笑额头，挑眉道：“不准笑，这名字已经算不错了。” 第107章 成家儿郎 “小媳妇，你可别嘲笑小破孩，你要是知道他们家爹爹，差点给他们兄妹三人取的名字，你就会觉得，这些名字真的已经很不错了。”海淘悠悠的摇晃起手腕，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带小蒲扇，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道出缘由。 成家目前有三个孩子，依次取名为成初、成赐、成姗。初为第一，赐谐音次而第二，姗同三，一二三。 “成初的爹爹觉得取名字太麻烦了，决定按照孩子出来的先后顺序，叫成大、成二、成小三。吓得成初的母妃花容失色，连忙求助于成初的外公，这才改成如今的名字。”海淘说得绘声绘色，一副眼冒星光，神采奕奕。 李笑笑同情的看向成初，想到他爹爹，成初的周边又飘散起阴霾的气息。 李笑笑其实很想安慰玲珑公子，万幸你们家不姓熊。 “为何从未听公子提起？”李笑笑不免有些疑惑，一般情况下，哥哥不都是妹控、弟控什么的。 “我大伯是个将军，至今未娶无子，所以二弟过继给了我的大伯。”成初解释道，说到自己的弟弟，目光带着几分温柔。 将孩子过继，最舍不得当属成初的母妃。孩子是一直养到八岁，这才跟着新任父帅到边疆军营去了，兄弟甚少见面。至于，这老三最是让家里人头疼。天生的闯祸精，三个孩子中，性格是最像洛王爷。成初自小早熟，二弟又去了边疆，最小的又是个女孩子，自然家里宠爱的紧。 这也养成了成小三混世魔王的性格，除了大哥成初，谁都不怕。 “那，怎么又听公子您说把妹妹关起来？” “母妃怀孕，本就辛苦。这闯祸精，平日为非作歹，也就罢了。竟害的母妃动了胎气。这我家老头最宝贝母妃了，还不炸毛……”成初哼了一声：“这丫头是该治治了。” “是了，听说洛王爷与与自己的师弟，布衣神判万俟寻设计了监狱，把你妹妹关进去，美名其曰反省。想来，这个时候洛王爷应该发出江湖通缉令，四处寻成小妹了。”海淘想了想，竟掩嘴笑了起来。 “那冒充的七当家也是你妹妹了？”李笑笑想了想，忽然一笑：“无怪乎会模仿你的笔迹模仿的惟妙惟肖。” “那是成小三从小就把我和皇姑父的字当成字帖来练字，若不是我家老头和金姑姑纵容，这丫头也不会越来越野。这才十三岁就已经这么皮，真担心她长大怎么嫁出去。”成初叹了一口，摇了摇头，一副当爹忧心忡忡的神情。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有小白跟着她，出不来什么大问题。”海淘摸着下巴，忽然想到什么，乐呵呵的笑了。 “就小白这个笨蛋，被那丫头卖了都不知道呢。本公子还能指望小白看着她。” “公子，您难道忘了，小白少爷别的本事没有，粘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一旦粘上，绝对甩不了。”海淘眯起眼睛，抓起桌上的帖子，扇了起来，笑得风华绝代。 若不是李慕白（此乃小白大名）暴露了身份，海淘顺藤摸瓜，还真很难找到成小三的踪迹。 “恩？”成初挑眉：“看来，十当家此次能够找到成小三，还真是仰仗了小白的天然呆。” “公子，可是要抓你家小妹回来？”李笑笑实在是好奇，这位令玲珑公子都头疼不已的小丫头，到底长什么模样。 “恩？”成初展眉，嘴角一勾：“为什么要抓她回来？” “啊？”难道放任她在外头闯祸？你刚才不还咬牙切齿，准备让自己老妹回去蹲监狱，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有李慕白粘着她，就已经够她受得了，何须本公子出手。” “公子此招真是高。”海淘再次伸出大拇指。 两人聊得欢快，又交流了一番关于在颀国捞钱的建议。李笑笑被晾在一旁，美其名曰反省。海淘见她可怜兮兮，从袋子里捞出一套制香的器具，将那一堆的香瓶往李笑笑跟前一堆。 “玩吧。”有玲珑公子在，别的地方是甭想去逛了，好好待着做作业吧。 李笑笑无奈，只能将东西挪到一旁，对着那些瓶瓶罐罐捣腾起来。她其实跟海淘要那些香，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就她目前的技能，唯一觉醒的也就是制香了。 这个技能，既不张扬，关键时刻，还能唤醒外挂。 是的，如果明天很凶险，那么她需要将自己上官珂的记忆唤醒。得益于上官珂医学天才的身份，她其实知道一种特别的香。 这种香，叫回魂香。顾名思义，能够短暂的唤醒丢失的记忆。如果她就是满级大佬上官珂的话，她需要这个香，将这个外挂，短暂的召回。 这个香，倒没有什么副作用，唯一的缺点便是，效力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而且，随着效力的消失，上官珂在线期间发生的记忆，会丢失掉。 也就是说，外挂上线，上官珂接管李笑笑所有的记忆，而外挂下线，李笑笑却无法知道那三个时辰，上官珂干了什么。 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虽然大佬就是自己，但记忆不同步，就像是两个并不默契的人，很容易掉马甲。 翌日，临出门前，玲珑公子拿着旧香囊挑眉：“不是说要添置新的香粉？” “公子，奴家还在学着呢。”笑话，那可是上官珂独家的秘方，他带着这个香囊到处招摇，万一被凤如是这个神婆察觉，岂不是引狼入室。 李笑笑收了香囊，将成初推了出去，时辰还早，玲珑公子一大清早便过来李笑笑房里腻歪着。小梨此刻早已换上，为李笑笑献艺准备的衣服，早早就候着。 “此次信陵君可会参与？”李笑笑没有心思跟成初腻歪，只得找个话题，转移成初的注意力。 这个信陵君，在二殿下府上被公主重伤，虽不致死，但一时半会是好不了。 让李笑笑感到意外的是，新帝当初伤信陵君，如今反倒在登基的前一天，跑去探望，要求凤如是一定要将信陵君治好。 成初正待回答，一直候在门口的小梨，忽然推门进来：“公子，宫里来人了。” 成初吩咐了几句，便跟着伪装成李笑笑的小梨，出了门。李笑笑从门缝里，瞧见出门来领路，是个看起来并不是特别老的太监，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眼睛耷拉着，没有几分神采。 她见人都走远了，这才换上便服，偷偷摸进卞语嫣他们的舞团，藏进了装演出服的箱子里，随着他们一起入了宫。 第108章 失手被擒 玲珑公子不便公开自己墨国小王爷的身份，用的是商人的身份，所以拒绝新帝，请他出席登基大典的邀约，反而躲到偏殿小憩。 “李姑娘还要为陛下献艺，这献艺的人，均安排在他处。李姑娘，还是随杂家往这边请。”随行的太监，将成初一行送到偏殿也不走，反倒对一旁“李笑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笑笑”看了眼成初，见对方微颔首，这才低着头，跟着一旁的太监出了偏殿。 成初望了两人渐渐消失的身影，收了那原本散漫饮酒的动作，目光看着那消失的方向，眼里渐渐浮起一层寒霜。 偏殿之内，除了成初与海淘，还有众多隐匿身份的世家权贵、商贾名流。他们或站或坐，低声交谈，但无一例外，都对那位传说中的玲珑公子抱有极大的兴趣。他们的谈吐间，无不流露出对玲珑公子才华与风采的钦佩。 殿中无人主持大局，气氛略显松散，却也多了几分自在。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玄色华服的男子，手持酒盏，步履从容地走向成初。他的举止中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眉宇间自有一股傲然之色。 “我乃百年华阴杨氏，杨震，久闻玲珑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杨震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成初，似乎想要通过这次简短的交流，探究这位玲珑公子的深浅。 成初微微颔首，回以礼节，但并未多言。华阴杨氏那是百年第一传奇世家，延续上千年之久，光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名人，就不下百人之多。 这几年墨国崛起，杨氏反倒是没落了。这个杨震，就算是在听雪楼的卷宗中，也不曾听闻过。要么，籍籍无名，要么藏匿很深。 “杨公子过誉了，成初不过一介商贾，何德何能，敢当公子如此赞誉。”成初的回答简洁而含蓄，既不失礼，也不失身份。 杨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似乎对成初的回答颇为满意。他举杯示意，然后轻啜一口，目光深邃。 “听闻今晚将有一场名为‘鼓韵舞影’的献艺，乃余香阁的招牌。”杨震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在偏殿内回荡，引起了周围几位权贵的注意，“此乃四国难得一见的盛景，我等皆是慕名而来。” 海淘眯了眯眼睛，看向这个杨震多了几分探究。谁都知道，聚集在此不过是为了女帝登基大典，此人避重就轻，反而将余香阁和玲珑公子推到了话题风口。 成初并不接话，海淘却笑得将话茬接过：“杨兄此言差矣，我等皆是为了目睹，四国唯一的女帝风采。余香阁那点舞艺，不过是为了给女帝助助兴。” 杨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似乎并未因海淘的直言而感到不悦，反而显得颇有兴致。 “海兄言之有理，”杨震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女帝的风采自然是我等仰望的焦点。不过，余香阁的‘鼓韵舞影’亦是不容小觑，而且我听说，为了这次献艺，女帝特地调拨了不少亲兵护送这支乐团。这等规模，足以见得女帝对此次表演的重视。” 成初的目光微微一凛，女帝到底是知道了此番盘国的行动，还是盯住了李笑笑？万幸，他早已筹谋，将人稳妥的留在安全之处。 然而，玲珑公子并不知道，他家这只不省事儿的兔子，已经躲在舞团的箱子里，随着大部队，已经抵达皇宫。 卞语嫣的舞团被安排在舞阁，专门供舞者休息，更换舞衣和化妆的地方。此刻，因见不到李笑笑，正急得团团转。李笑笑躲在衣柜里，等到四周安静，这才偷偷从衣柜里翻了出来。 “是谁！”屋子里还有一个小丫头，正过来取戏服，被李笑笑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小姐，你怎么在衣柜里。”那丫头看着一身便服，狼狈不堪的李笑笑，从柜子里爬出来，显得十分震惊。 “你认得我？”李笑笑面露警惕，身子忍不住退后三步。 那丫头并不在意，一手拿着戏服，一手抓着李笑笑就往外走：“小姐，您这是贵人事儿忙，我家小姐是卞语嫣姑娘呀。您赶紧随我去找我家姑娘，她此刻未寻找你，急得很。” ”你家小姐寻我？”李笑笑有些不解，按照道理说，小梨已经随成初进宫有一阵子了，这日头都快西落了，应该已经与卞语嫣会面了才对。 “可不是，再过两个时辰，就要献艺表演了，还未见到您。我们在这个宫中并不熟识。小姐还特地寻了宫女去偏殿寻您，说您一早就离开了。”那丫头很着急，已经拉着李笑笑出了换戏服的杂货间。 颀国的皇宫不算大，但错落复杂，那丫头带着李笑笑，熟练的七拐八拐，直直往一处雅致的院落而去。 “小姐，还未曾问，您怎么出现在衣柜里。玲珑公子不是给您安排了暗卫保护您，您这是被人绑架了？” “暗卫不能来，自然是因为他们被药迷晕了。”李笑笑看了眼被紧紧扣住的手腕，突然停了下来，抬手对着跟前的丫头，就是一扬：“你要不要也尝尝？” 那丫头不察，第一时间伸手捂住口鼻，饶是如此，也吸进不少。她腿脚一软，单膝跪了下来，一双眼睛鹰隼般，勾勾盯着李笑笑：“你是何时察觉到的。” “这里是颀国皇宫，你对这里也太熟了。”李笑笑暗暗庆幸，万幸她在自己身上和衣柜里，都藏了不少各种调制的粉，她想就算自己用不上，大佬上线时候，也用得上。 李笑笑可不想留下来，与这个丫头废话，转身就想跑。 “抓住她，她就是李笑笑，生擒了她！将她和之前那冒牌的一起关进豹房。”那丫头已经中了李笑笑的迷药，此刻已经瘫软在地，她心有不甘的尖声喊道。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原本空旷的庭院，一下子落下了数十道黑影。李笑笑心中一沉，丫头口中的那个冒牌，怕就是小梨了。 她听闻过流言，原颀国国主行径异常，常有掳掠年轻男女之事，将他们囚于铁笼之中，并施以激发野兽本能的药物，迫使其行为失控。而他就站在笼子外，观赏一整天。 那个铁笼有个名字叫——豹房。 第109章 觉醒 小梨是身手不输大黑的暗卫，如何会被擒住？豹房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那数十黑影朝李笑笑围拢了过来，她看了眼已经要昏迷却依旧癫狂的丫头，皱了皱眉，毫无意外的被擒了。 在深宫的幽暗角落，有一处被称为豹房的禁地，这里与外界的金碧辉煌形成鲜明对比。四周高墙环绕，墙上布满了铁丝网。墙上的铁门沉重而坚固，上面挂着巨大的锁链。 房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缕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投射进来，形成斑驳的光影。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干草，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因为李笑笑不会武功，他们连捆住她的必要都没有，推搡着人，就往豹房深处走去。在房间的一角，放置着几个铁笼，笼内关着豹子等猛兽，它们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绿光，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 在豹房那阴森的角落，李笑笑看到那个倔犟的身影，眼眶竟是一热。 小梨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她的衣衫已经残破不堪，金线织就的舞衣被撕裂，露出了下面沾满血污的肌肤。她的脸上带着擦伤，但眼神警惕的看着跟前，她的脚下已经躺着数十具尸体。 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支金簪，正潺潺滴落血下来。那是李笑笑临行前，送给她的。她被数十个赤身裸体的壮汉围住，他们的目光如同野兽一般，充满了原始的渴望和野性的燃烧。 为首的大汉痴迷的盯着小梨，猥琐一笑：“你尽管用自尽，哥们几个不会嫌弃，依旧会好好疼你。尸体，哥几个也不是没有玩弄过。” “滚，姑奶奶就算是死，也不会落进你们的脏手里。”小梨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她费力站起身子来，身体中了药，此刻全靠那一点意志力和骨子里的血性在抗争。 就在对峙的时候，侍卫们开了笼子，将李笑笑送了进来。那群壮汉看到李笑笑，眼中的猥琐笑意更深了几分。 “女帝陛下真是慷慨，还给加餐，这样的美人，可不多见。” 为首的侍卫带着几分猥琐的笑意：“这可是名动四国，玲珑公子最疼爱的女人，你们今日可要好好，替玲珑公子疼疼这个姑娘。” “小姐！”小梨望向李笑笑，眼中爬不安和绝望。她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人间地狱。她已经无法离开，为何小姐也在。她要如何将小姐带出去，她已经快不行了。 那壮汉看向李笑笑的眼神更加露骨：“那你待会儿，可要跟哥几个好好说说，到底是玲珑公子的床上功夫好，还是哥几个？” “我家小姐岂容你侮辱！”小梨怒不可遏，一簪子直接朝来人刺了过去。可是，她忘记了，此刻笼子不仅有数十的壮汉，还有又押着李笑笑过来的侍卫。 很快，小梨便被擒住，一群禽兽，迫不及待要在女孩身上发泄。 “慢着，玩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意思。”李笑笑娇俏一笑，眼中充满妩媚。 她妖娆的将素手抚上一旁侍卫的胸口，素手一路下滑，扣住侍卫的腰带，将其解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催情的甜腻香气，那侍卫已是心神荡漾。 “不要阿，小姐！”小梨疯狂挣扎，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李笑笑咬了咬牙，将藏在牙缝里的药咬碎，那是她调制的回魂香。她料想或许自己会面临，根本无法用手的局面。所以将香提炼成一个小药丸，密封起来藏在牙缝。 瞬间沁人心脾的香味，充斥在鼻腔，李笑笑那双清透的眼眸，随着这个香味，变得越发清冷肃杀。 最后就听她清冷而妩媚的嗓音，带着天生的杀伐，平静道：“这腰带虽短了点，也就勉强凑合着用吧。” 明明是诱惑至极的声线，却让听的人，瞬间犹如坠入冰窟，胆战心寒。 “小梨知道么，逍遥游的招式轻柔明快，从不造杀戮，却是杀人最无转圜的。”李笑笑立于豹房之中，面对着数十名侍卫和大汉，她的双眸冷静如冰，手中一条长长的腰带轻轻垂落，宛如一条等待时机的灵蛇。 突然，她身形一晃，腰带犹如蛟龙出海，猛地卷向最近的一名侍卫。腰带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侍卫只觉眼前一花，呼吸便已受阻。李笑笑手腕轻抖，内力透入腰带，顿时将其勒得面色紫涨，一声未吭便已软倒在地。 其余侍卫和大汉见状，纷纷怒吼着扑上前来，但李笑笑身法灵动，根本就抓不住。最可怕是她手里的腰带，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盘旋，时而如长枪直刺，招式变化莫测。 腰带在她内力的催动下，化作无数细小的鞭影，点向四面八方的敌人。那些侍卫和大汉只觉眼前一黑，便已中招，一个个捂着咽喉倒地，面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她的招式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凌厉无比，每一击都准确无误地击中敌人的要害。 不多时，数十名侍卫和大汉已悉数倒下，豹房内只剩下李笑笑一人独立其中。 她的腰带轻轻垂落，不沾一滴血迹，仿佛刚才的杀戮与她无关。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 小梨呆呆的看着眼前陌生的李笑笑，身子脱力，一下子跪了下来。真好，原来她的小姐在这里。小梨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在曾见过这样的招式，这样的英姿，她终身难忘，那是个误入人间的精灵，一袭黄衫身姿轻盈。那是她们姐妹一生誓死追随的人啊～ “原以为此生无法相见，如今见公主平安，小梨无憾了。” 李笑笑看向小梨，目光染上片刻暖意，她扶住已经奄奄一息的小梨，口吻略带责备：“你武功不济，不是让你跟在阿弟身边，好好待着，你为何跑到这玲珑公子身边当了暗卫。” 小梨挣扎抓住李笑笑的手，满手血污，紧紧的，毫无血色的手指因抓的用力，根骨分明：“姐姐说，她找到您了，所以我便来了。真好，万幸临死前还能见到您。” “你是傻子，你姐姐也是傻子。贸然联系盘国，岂不是暴露了潜伏在余香阁数年的身份。”李笑笑眼眶微热，内力缓缓的输入小梨的身体里。 可惜，小梨中了药，又拼死搏杀良久，此刻已经油尽灯枯。那内力，就像是打进深渊里头，如何也填不满生机。 “姐姐的身份早被堪破，十王爷与墨国人做了交易，洛王爷透露说，杀您的人，在盘国皇室。” 洛王爷，成初的爹，曾是名动天下，搅动风云的成三少——成诺，亦是上官珂的师兄。 第110章 鼓上舞 小梨的眼眸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她好像要把自己所知道所有情报，都倾吐出来，她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意识一点点的消散，她最后抓着李笑笑，泪缓缓从眼角滑落，手无声的垂了下来。 李笑笑，亦或者说此刻的上官珂，静静的闭上眼眸，她见过太多的杀戮，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她的心已经腾不出太多悲伤。 “抱歉，只能暂时把你留在这了。” 李笑笑将小梨的尸体整理好，放到一旁，转身步出豹房，留下的只有一地的尸体和无尽的恨意。 与此同时，卞语嫣按照约定，溜到放置服装道具的房间，却没有在衣柜里找到李笑笑，便有些着急。 她正准备出门寻找，却见李笑笑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小姐，您刚才去哪了？可把奴家急死了。” 李笑笑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套鹅黄色纱裙，曲裾深衣，裙摆宽大飘逸，袖口窄而细长，裙摆处绣着金丝银线。 随着人的移动，在阳光下身上的熠熠生辉，风吹起裙摆，露出白皙光洁的脚踝。脚踝上，缠着一串红绳铃铛，人走乐响。 卞语嫣眼中闪出一丝恍惚，跟前的少女与自己孩提时的记忆叠合，她的师父当年也是如此曼妙动人。 “面纱。” 李笑笑伸手对卞语嫣道，她的脸色冷淡如水，平静下下似乎隐匿着一股血腥与杀伐。 卞语嫣回过神来，连忙给李笑笑戴上面纱，边急急说着计划。 “小姐，等会儿您只管弹琴，其他不用管。以抬鼓为信号，您就躲到屏风后头。” “奴家打探过了，公子居侧殿中，我们表演的主殿是有暗门的，就在屏风后面。到时候，您看到我们抬鼓，就从暗门跑去侧殿找公子。” “那你们呢？” 卞语嫣闻言一愣，露出笑颜：“我们准备了这么久，自然是做要做的事情。” “好。”李笑笑应了一声，便推门走了出去。 卞语嫣迟疑了半晌，连忙跟了上去。为何，她有种不认识李笑笑的错觉。 眼前这个少女，不似她所认识，少了几分明媚，多了几缕清冷。 女帝已经行了登基大典，此刻正在外头接受百官的朝拜。女帝一步步朝那个她梦寐以求的宝座，一步步走过去。 只有在坐上的那一刻，抬眸看着脚下匍匐的众臣，女帝心里深处那空洞洞的地方，才有了一瞬被填满。 权力，果然是最好的疗伤药。 也不枉费，她舍弃了情感，舍弃自己，舍弃的尊严，她摩挲着掌中的金色宝座，就像是握住了命运。 从此天下，由自己主宰。 一旁候着的老太监耷拉的眼皮，看着那从小养到大的女子，素来阴毒的眼里，难得浮上几分温情和慈爱。 “时辰到，奏乐，舞起！” 随着礼部司仪的一声令下，鼓声阵阵，由远及近。在璀璨的宫廷夜宴中，一场精彩大戏缓缓拉开。 大殿中央，抬入一架巨大的战鼓，鼓面绷紧，鼓的四周，数十名鼓手身着暗红色的战袍，双手紧握鼓槌。 随着那一声令下，鼓声轰然响起，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每一次敲击都如同心跳，强烈而有规律，让人的血液随之沸腾。 满满鼓声渐弱，丝竹之声渐起，一抹悠扬的古琴声率先穿透了夜空的宁静。 舞台一侧，李笑笑端坐于琴台之前，琴声初起，宛如清泉石上流，清澈而宁静，涤荡着人心。 随着琴音的流淌，鼓声也渐渐与之交叠。琴声渐渐转而高亢，如同战马奔腾，鼓声阵阵紧随其后。 李笑笑此刻如一位指挥千军的将军，以琴音为号，鼓声应声而起，如同千军万马的呼啸，震撼着整个宫廷。 鼓乐助兴，将宴会氛围推向高潮。 女帝高高在上的坐着，手里正拿着美酒，朝着偏殿的一众，微微举杯。正殿上是满朝文武，偏殿却才是女帝真正想要拉拢之人。 此刻偏殿的暗门已经被女帝命人打开，女帝朝着里头的那位白衣贵公子，垂首点头。 白衣贵公子身侧的招摇中年男子，端着酒杯，笑眯眯的对着女帝拱手一礼，而白衣贵公子目光却从始至终都在抚琴少女身上。 随着鼓声渐入高潮，一位独舞娘子，步入舞台中央。她身着彩衣，身姿婀娜，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舞娘的舞步随着李笑笑的琴音而旋转，琴声仿佛是一根长长的线，将舞娘渐渐拉扯到了李笑笑的跟前。 “小姐？”卞语嫣的身体仿若不受控制，转到李笑笑跟前，伸手将李笑笑一拉。 对方借力一跃而起，跃过卞语嫣的头顶，如一只轻盈的舞蝶，跃上了大鼓的鼓面。 “咚！” 李笑笑的脚踩在鼓面上，鼓面发出低沉有力的响动，似春雷滚滚，她脚上的铃铛，随着鼓声，诡异的钻入听者的耳中。 听的女帝的原本填满的心，被这一声，瞬间击出一个缺口，心又开始变得有些空落落的。 “哎哟，小媳妇儿什么时候有这轻功夫了？”原本还眯着眼睛欣赏音乐的海淘，一下子站了起来，表情有些瞠目结舌。 “小破孩，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小媳妇儿原来如此擅舞。你余香阁的第一舞姬卞语嫣，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成初紧抿着唇，目光追逐着那道鹅黄色身影。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眉头渐渐皱起，眼底似煮水，缓缓变热。鼓上站着的黄衫少女，一颦一笑似在梦中，已良久不曾忆起。 如今赫然就在面前，一直深埋的情愫，如渴望破茧成蝶，奋力摆脱理智的掌控。成初的眼眸，一下子变得很深很深。 随着“咚”的鼓声，少女大喝一声：“起！”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原本的鼓手们一呆，听到李笑笑的喝令，就像着了魔似的。直接将那面大鼓抬了起来，一步步朝前。 少女舞姿曼妙，踩在鼓面上，击打出鼓乐，随着这鼓乐，翩翩而舞。她的舞姿，不同于舞娘的柔软，却带着一股韧劲。 卞语嫣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她们原本打算，等大鼓抬近女帝，她一跃而起，一起朝女帝杀过去。 现在都乱了，站在鼓面上的，原本应该是自己啊！她根本不想把跟前的女孩牵扯进来，她私心想让女孩活着。 候在一旁伺机而动的曲秀才，已经回过神来，他悄然走到卞语嫣身后，按住蠢蠢欲动的佳人。 “相公，她！” 曲秀才摇了摇头，目光一瞬不瞬看着鼓上舞动的身影。他的目光，与鼓上的少女目光交汇。 少女红唇一张一合，似在话语。 曲秀才身体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反应过来，迅速抓起一旁的红绸，朝少女抛去。 “少主，接着！” 第111章 刺杀 卞语嫣一脸震惊的看向跟前的夫君，他刚才对着鼓上的少女喊什么？少主？ 她们的少主不是已经不在了吗？不是已经死于三年前的那场屠城里了吗？ 虽然传言是失踪，盘国的皇室也从未对外宣传，他们的七公主的死讯。 可是，那样的惨案，如果她们的公主还在，又怎么可能这三年都不现身，怎么可能不复仇。 这个人，明明就是李笑笑，怎么可能是她们的少主。 “是她。”曲秀才目光灼灼，燃着希望，虽然不知道为何，李笑笑会变成她们的少主。但只有她们的少主，会这么喊他。 【小轩轩。】 李笑笑接过曲秀才扔过来的红绸，踏鼓而起，红绸似棍，在鼓面上落下。 鼓声低沉而有力，似从战场传来的沉吟，预示着一场大战的即将到来。 红绸在空中画出一道红线，每一次击打，都在空气中划出一声声雷鸣，鼓声渐渐变得急促，如同战马嘶鸣，铁蹄奔腾，让人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这音乐听的人，热血沸腾，沉醉其中，却也让高高再上坐着的女帝，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这分明不是助兴的鼓声，而是宣战！她持盏的手收紧，崩得上头的血管，变得斑驳清晰。 李笑笑的目光与女帝的汇聚，空气中能感受到一股肃杀之味，在这喧嚣的宴会中蔓延。 几乎就在同时，两人大喝而起。 “动手！”李笑笑大喝跃起。 “她不是李笑笑！”女帝尖叫喊出。 与此同时，李笑笑一跃而起，红绸已出，像一把长矛，直朝女帝的面门刺了过去。 身侧的鼓手闻言，丢下鼓棒，纷纷抽出藏在大鼓里头的兵器，朝那满朝文武砍了下去。 一直藏在暗处的卫兵冲了出来，顿时到处都是刀刃相接。宴会顷刻成了，喧嚣的战场。 女帝身旁的太监眼中闪过厉色，他伸手一拨，红绸被他牢牢抓在手上。 李笑笑的红绸用了内劲，岂是那么好拦，猩红的血顺着红绸，自老太监的掌心，滴落而下。 “公主殿下远道而来，既是贵客，陛下自会相邀。如今，您不请自来，搅合宴会，岂不有失身份，乱了盟约。” 老太监声线冰冷，将女帝护在身后，低垂的眼眸抬起，带着几分冷厉。 李笑笑认得跟前的老太监，就是他带着小梨走的。小梨的身手若是普通人，不是她对手。这老太监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他出手的话。 “就凭你，还不是本宫对手。”想起小梨，李笑笑的持红绸的手一紧，直接灌了内力，震开了老太监的束缚。 顷刻间，一老一少打在了一起。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饶是李笑笑火力全开，依旧勉强与这老太监打了个平手。 可是，她所用的时间不多，她要速战速决。她目光瞥见，女帝已经在其他侍卫的掩护下，朝偏殿躲了过去。 那里有一白衣贵公子，就这么静静站着，目光从她献艺开始，便黏着她。任凭宴会上杀生、逃窜、谩骂、哭泣混杂，全然与他无关。 那老太监的招式利落阴毒，对上李笑笑的招式洒脱，竟慢慢落了下风。她见女帝已经隐没入偏殿暗处，知道不能纠缠了。 她果断抬手，撒出毒粉，“这原是给你主子准备的，今儿便宜你了。” 那老太监忙捂住口鼻，可上官珂自小就学医玩毒，她做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挡的，当下就毒入五窍，命不久矣。 老太监吐了一大口血，沾上毒的肌肤，开始溃烂化脓，可他依旧在奋力阻拦李笑笑。 “康公公！”女帝躲在侍卫背后，眼尾染了红，喉中似有哽咽。 李笑笑冷冷看着：“韶华，这老太监待你如珠如宝，若你肯说出他是谁，看在你我自幼相识的份上，我便救他。” 鲜少人知道，上官珂与韶华因境遇相似，年幼时亲如姊妹。相互扶持，一起熬过童年那段黑暗。 “他是康云海，我的……叔叔而已。”韶华目光游离，神色自若，手指紧紧拽着衣摆，暴露她此刻的心情。 老太监此刻已经奄奄一息，闻言目光一黯，嘴角含着说不出的苦涩。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获得她的承认，他看着她一天天长大，长得越来越像她的母妃。 看着颀王那个狗东西，对她的垂涎越来越深，看着她为了权利，自愿爬上了狗东西的床。 看着她沉沦堕落，而他唯一能做，就是助纣为虐而已。 “只是皇叔吗？”李笑笑的眼里满是讥讽。 “华儿，不要上她的当，你尽管逃，你已经走到这里了，不能停下来。”老太监忽然一把抱住李笑笑的腿，朝着韶华拼尽全力喊道。 李笑笑看着女帝已经逃走的身影，看向低头已经就剩一口气的老太监，眼里满是憎恶。 “看着自己女儿被权贵玩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护犊情深了。” 李笑笑的话，就像是夺命的利刃，一下子刺入老太监的胸腔，搅得他失了呼吸。 他脱力的松了手，看着女儿果断离去的背影。他的眸，在那一刻，仅有那丝光，熄灭了。 李笑笑抬脚追了上去，手腕却被成初一把拉住。 “阿珂。”入手温热的触感，成初看着跟前的人，三年了，她活生生的活着。 “玲珑公子，今晨与你一同进宫的姑娘，可在折在这老太监上头。” 面纱下的李笑笑，笑得嘲讽：“你若想救他，你的李姑娘，该埋怨你了。” 笑笑！ 成初一愣，松了手，是了，自己以为她死了，如今自己已经有了笑笑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拉住跟前的少女。 李笑笑抽出手，毫不眷恋的与他擦身而过，果断朝女帝落荒而逃的方向追了过去。 对不起，成初。 她的战友在浴血奋战，她的子民死得很惨，她没有资格，谈情说爱。 她是李笑笑，但她也是上官珂。 曲秀才他们毕竟人数少，得益于那团复仇的烈火，他们才能拖住颀国皇宫的精锐。但，没办法持久战，不过了多久，那些盘国复仇者，便被后来赶到的精锐，悉数屠杀。 卞语嫣本身不会武功，为了不拖累战友，抱着事先准备好的炸药，朝着那群当朝权贵扑了过去。 与那些践踏他们国家子民，奴役他们国家子民，穿着华服的畜生们，同归于尽了。硝烟散去，大殿上，到处都是残肢和血。 曲秀才身中数刀，在卞语嫣被炸死的那一刻，杀红了眼，发了疯朝赶来的精锐砍了过去，眼见就要被乱刀砍死。 成初终是不忍，抬脚挑起一旁的刀，横插在颀国侍卫跟前。领兵的是前任颀国太子，此刻已经红了眼，薄怒朝成初喝道。 “成初，别忘了自己的誓言！不入仕途，不涉朝堂。若你只是玲珑公子，便不可违背墨帝与颀国定下的盟约。” 第112章 这一脚为了小梨 颀国前太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跟前这个男人涉足庙堂。万幸，这个男人已经有了李笑笑。 否则他真害怕，眼前的贵公子，会为了上官珂，这个盘国公主，覆了这四国。 成初站在那，冷冷的看着昔日好友，薄唇轻启，抬手两根手指朝曲秀才点了点。 “你跟前的人，他夫人打碎了本公子的古董花瓶，还欠本公子八百万四千四百五十六两。他不能死。” “……” 曲秀才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目光在两人游离，目光露出一抹笑，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 那香囊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淡雅的松柏图案，他将香囊掷给成初，嘴角笑得张扬。 “李姑娘今日与我们一同进宫，如今不知所踪，这东西是在豹房找到的。玲珑公子要一个插手的理由，这便是。” 成初看着手中的香囊，此刻香囊里不仅是原来的味道，还有媚香的甜腻。他当然知道，这个味道意味着什么。 他在拿到香囊的那一刻，血液瞬间凝固了。他的笑笑，还是进宫了。 曲秀才笑得癫狂，他不傻，他跟在成初身边这么久。早就察觉出，跟前这个人，不仅仅是商人而已。 他的手中有覆灭他国的权利，让跟前这个太子也害怕的权利。 “你知道豹房里头都是什么吗？李……”曲秀才还没说完，就见颀国前太子，已经一刀将他割喉。 曲秀才嘲讽的看着跟前的人一眼，最后望向那一堆残肢，目光变得暖变淡。 【夫人，莫走太急，我来寻你了。】 “成初，你听我说。” “豹房在哪？”跟前的白衣贵公子哪还有原本的温润，他抬手掐住前太子的脖子，眼中透露出的冷冽几乎要凝结成实体。 “东南方向，冷宫边上。” 前太子从未见到如此陌生的成初，他如果今天不说，必死。 成初不再言语，丢下众人，一路朝那里狂奔而去。他速度极快，海淘饶是轻功已算很好，仍旧在一盏茶功夫，将人跟丢。 而此刻追着韶华女帝的李笑笑还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在之后那样的情况下，与成初再次相遇。 李笑笑与韶华一起长大，她太了解这个女人，连她会往哪里跑，都猜测的一清二楚。 所以，当女帝穿着普通宫女的服装，被李笑笑逮住时，眼里都是恐慌。 “你不能杀我！上官珂！屠城的是木图和狗王，他们人已经死了！屠城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 “你杀颀王是因为他把权都给了你，没了价值。而木图是漓王皇妃害死的，与你何干。” “不，木图是李笑笑毒死的，若没有我下命让木图只身前往，她不可能得手。”韶华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你不知道李笑笑是谁吧？她是你心上人的新欢，你应该感谢我，此刻她已经被我关在豹房，被人睡烂了。你的玲珑公子，不会再要她了。” 一提到豹房，李笑笑便想起小梨的身影。多么乖巧的丫头，从小跟着她，形影不离，此刻还睡在那冰冷的腌渣之地。 “这脚是给她的。”李笑笑眼中满是冷，她抬脚，将韶华踢得数米远。 韶华撞上一旁的柱子，呕出数口血。 “你！” 韶华撑着地，嘴上还流着血，愣是骂不出口。不是她不会，而是她看见，李笑笑像个魔鬼一样，朝她走了过来。 李笑笑扯住韶华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毫无感情的拖着人，往前走。韶华拼命挣扎，奈何力气比不上她。 李笑笑就这样一路拖着韶华，韶华后背都被脱破了一层皮。 最后，李笑笑停在一个建筑旁，那个建筑韶华很熟悉。那里有鞭子，有铁笼，有权贵的耻笑，有令人作呕的甜腻味。 豹房。 李笑笑把韶华扔进了豹房。 此刻小梨的尸体，还静静的依靠在墙角，看起来是那么柔弱，那么的小只。 李笑笑一把将韶华丢到笼子里，笑着取出一旁的鞭子：“你不是喜欢鞭笞奴隶么，今天也尝尝。” 她说着，一鞭鞭重重的落了下来。 “这一鞭子是给慕容一家！” “这一鞭子是给邯郸城一千名死去的将士！” “这一鞭子是给将你视为女儿的奶娘！” “这一鞭子是给千千万万被你屠杀的百姓！” “这一鞭子是给那些被你们当成奴隶，折磨致死的盘国子民！” 韶华被打得皮开肉绽，脸上身上全是血，可李笑笑或者说，此刻的上官珂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上官珂，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不知道屠城的真相了。”韶华急急的说，像一条狗一样，跪在李笑笑跟前，祈求道。 “屠城是为了抓你不错，可是密谋要杀你的人，不是我。” 李笑笑一脚踩在韶华胸口，她掰起韶华的脸，声线无起伏：“我凭什么相信你。” “是个紫衫客找狗王合作，那人与狗王换了印信，那印信与你那枚很像。” 韶华疼得面容扭曲，哪里还有刚刚登基的尊贵模样。 “印信在哪？” “就藏在豹房笼子的顶端。” “我不跑的，你上去拿吧。” 李笑笑平静的看着韶华，半晌，忽然抬手就将韶华的腿掰折了。 【鬼才信！】 她一跃而起，朝那笼顶飞去，果见一枚金色纽扣装印章藏在里头。 她刚伸手一掏，就见黑暗中，一人抬手朝她劈下一掌。 李笑笑躲避不及，直接吃了对方一掌，加上自己去借力跃入笼顶，被这样一劈，身下无法借力，直接如重物，垂直落下。 这下摔下去，不死也要残了。 就在这时，一白衣贵公子跃然而起，将她牢牢接入怀里。她抬眸，就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容，还有那令人眷念的味道。 “本公子竟不知，漓王会亲自来此。”成初将李笑笑放下，一手却依旧死死的扣在她的腰上。 李笑笑这副身体的武功底子不好，被漓王劈了一掌，哪里还站得稳。此刻全赖成初托着，这才不至于，与地上的韶华排排躺着。 漓王一身侍卫装扮，自暗处跃下，一双泛着墨中泛绿的眼瞳，异常明显。 这漓王赫然就是那日在甲板上的侍卫。 第113章 你也被夺舍了? “玲珑公子，你的李姑娘不在这里。你可以去别处寻找了。” 不，他的笑笑此刻就在这里，在他的怀里。 成初放在李笑笑腰上的手收紧，缓缓摩挲着。只有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才能告诉他，这不是梦。 李笑笑被成初摸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又不敢挣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没想到，你还爬了漓王的床。”李笑笑低头看着地上一脸得逞的韶华，忍不住出言讽刺。 原来，漓与颀早就联手了。她与这个漓王见过数次，她光顾着盯着寇准，而把这个人给忽略了。 作为马甲大佬的李笑笑，此刻有点想扇自己。 看来自己不知道是失忆了，还是被玲珑公子养得太好，这智商都下降了。 “她？”漓王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厌恶：“不过是盟友而已，朕的床不是谁都可以爬的。” 他看了眼成初死死扣在李笑笑腰上的手，嘴角浮现一丝轻浮。 “玲珑公子已经有一个李姑娘了。要不，上官公主，你可以考虑一下朕。” “朕的床很大，还有富余空间。” 李笑笑抬头，看见成初的眼眸眯起，隐隐透露出一抹危险气息，看着漓王的目光分外森冷。 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女人，这个漓王可真有本事。 “我对别人吃剩的，不感兴趣。”李笑笑这一刻，连忙淬了漓王一句，此刻不表忠心，回去会被奸商虐死。 这句话没有刺激到漓王，却激怒了躺在地上的韶华。她艰难的支起身子，口吻恶毒，几乎是嘶吼道。 “上官珂，你与我本质并无不同。我就不信，你身负帝王燕，笄礼已过，还能保持完璧之身。” 成初闻言，挑眉净嗓，目光添上了几分幽深。 “得帝王燕者得天下，只要占有你，便能有唾手可得宝藏，你的父王和兄长们会放得过你！” “你不过也是别人得玩物！” “你是不是也爬了玲珑公子得床！我呸，一副清高得模样，不过也是爬床的货而已！” 得亏李笑笑脸上还戴着面纱，不然此刻便会看见，她的脸上写满了心虚和不自在。 她抬手露出臂上的守宫砂，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韶华，你都是皇帝了，可不能信口雌黄。” 她如今的身体，可是李笑笑的，清清白白的。 帝王燕，富可敌国的财富，谁不想要。漓王那双绿眸，淬满深意。 李笑笑心知此刻不能久留，马甲大佬下线倒计时。 “韶华，你既然这么想爬漓王的床，本宫便成全你。”李 笑笑说着抬手朝漓王脸上一扬，瞬间甜腻味四散开来。 漓王当即以袖掩鼻，李笑笑立马拉住成初，一跃而起，消失在烟雾中。 李笑笑拉着成初不敢停留，一路仗着轻功，出了皇宫。宫外，一辆马车悄然停在宫门外，车上的车夫赫然便是海淘 两人入了马车，李笑笑屁股还未坐稳，人就被成初直接压在身下。 “阿珂，我是该叫你上官珂呢？还是李笑笑？” 成初眯着眼，目光在她身上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就那么死死盯着她，显得怒意异常，令她不由心中一凛。 李笑笑刚才逃跑，用了真气，可她终究还有伤，她心知此刻想甩掉成初，是不可能了。 “那你希望我是谁？” 李笑笑干脆放弃，扯下面纱，露出那张清纯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嘴角嵌着浅浅的梨涡。 李笑笑刚才药撒的太快，岂止成初吸入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说出的话，带了几分酥酥软软的喘息。 “成初，若我说我已经死了，上了李姑娘的身。那你是留住李姑娘，还是留下我？”她抬手勾住他，撩拨着他的发。 成初看着跟前的人，感到口干舌燥，喉结几番上下滚动，双眸里满是狂热，内心却在极力的隐忍克制，但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他们实际仅见过三面。 如今，他能用什么身份，与她说什么呢？ “阿珂，你……”成初忽然侧头，躲过李笑笑朝他刺过来的银针，下一秒抬手，将李笑笑劈晕了过去。 “你不该乱用别人的身体。” 成初看着怀里陷入昏迷的人，有怜惜有无奈有懊恼，也有着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复杂。 马甲大佬上官珂，本就时间到点，此刻被成初一劈，直接掉线。 再待李笑笑醒来，迷茫的看着自己手上，缠着的十根“白萝卜”。 “！” 【我去！大佬这是把咱的身体玩残了？】 李笑笑记得自己是在豹房里，咬碎了丹药，她一下子记起了笼前那个孤军奋战的小小身影。 【小梨？对了，她去哪了？】 此刻，已然入夜，李笑笑不知道自己得了内伤，火急火燎的掀被下榻，一下子动了真气。 瞬间身体酥软无力，脚还未踩到塌，人就已经从床上滚了下来。这人一滚，直接滚了好几个来回，将她晃得头晕。 她恍惚间，看到一双素白银色暗纹的靴子，就站在自己跟前。她抬头望去，就见来人手里端着碗，神情有些莫测的看着她。 “你这是又打算跑去哪？”那人屈膝附身，抬手将她的下巴挑起，语调染上了几分薄怒和威严。 李笑笑身子一僵，那人她很熟悉，此刻却有些陌生。 “成初？”李笑笑眨着那双大眼睛，一副乖觉软糯的模样。 【奸商，你这是也被夺舍了？】 成初闻言，将她的脸拉近跟前，少女眼神干净，有几分俏皮与他大眼瞪小眼。 “笑笑？”他的目光一软，心里涌出几分愉悦，得到少女的反应，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成初将人扶了起来，移到榻上：“你受了伤，要静养。” “受伤？我是为何受的伤？公子是在哪寻到我的？” 李笑笑抬眼看着成初，细细看他的反应，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了，马甲大佬上线了，瞧着身体的症状，定是干了不好事儿。而且，刚才成初的态度也很奇怪。 不似与她说话。 成初正端着药，打算喂她喝下，听她一问，持碗的手一顿：“你……不记得了？” 第114章 恋爱脑是遗传病 他的目光如鹰隼，她到底是有些心虚了，含糊应道：“我昏倒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她再次试探性将一排的“小萝卜”，在成初跟前晃了晃，她难道被上夹棍了？马甲大佬居然被人上夹棍了！ “你当真不记得了？”成初看着跟前，清水芙蓉的佳人，眼中闪过一丝的躲闪。 他愧对李笑笑，他发现心中涌现再多的愉悦，怎么都填不满，心里的空落落。 成初居然眼神躲闪了！李笑笑察觉出他的异常，瞬间脑补出一场大戏。 是了，马甲大佬必定是去宴会大杀四方了。她失忆了，都抑制不住复仇的冲动。更何况是大佬。 马甲大佬去了宴会，必定会碰上成初。联想刚才成初的态度，难道…… 【奸商给马甲大佬上夹棍了！】 “我不记得了，公子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李笑笑颤颤巍巍的伸出那一堆“小萝卜”，上夹棍逼供了，是不是？ “笑笑，我没有，你莫要胡思乱想。”成初被李笑笑这么逼问，目光躲闪更厉害了，为什么有种被媳妇抓奸的既视感。 “那伤打哪里来的。”李笑笑皱眉，一排小萝卜直接捧着成初的脸。 【快说！不然拿萝卜抽你！】 众所周知，颀国宴会，一曲一舞艳惊四座是上官珂，组织刺杀的也是上官珂，与李笑笑无关。 他要如何与她说，她被一个亡魂上了身？搅乱了局，搅乱了那一池平静的春水。 “你手上的伤，是琴弦刮的伤口。”成初扯下脸上的一排“萝卜”，心下微松。他只说事实，不算说谎。 上官珂的琴弹得又急又密，分明就是琴艺颇深，可李笑笑的身体是没有练过琴的，手指细嫩无茧，自然无法承受。 那把古琴是海淘的“惊雷”，他收回琴的时候，那琴弦上，早染满鲜血。 上官珂这个女人，依旧是个对自己心狠的。十指连心的痛，她竟浑然不在意。 她上官珂不爱惜自己也就罢了，连借来的身体，也糟蹋。 想到这，成初的胸腔微微起伏，他长长舒出一口浊气，将李笑笑那排萝卜放在自己掌心：“对不起，笑笑，没能护住你。” 李笑笑眯着眼，越来越觉得成初有猫腻，奸商怎么有种被媳妇抓奸的既视感。 他见了马甲大佬，然后没认出马甲大佬是自己？ “你是不是见到故友了？”李笑笑继续试探。 “算是吧。”成初缓了缓，继续给李笑笑喂药。他倒也不是想瞒她，但她一无所知的模样不似作假。 若他跟李笑笑说，她被上官珂夺舍，他的笑笑会害怕的。甚至，还可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他乡遇故知，公子这位故知，很重要对吧。” “数面之缘。”他的声调带了些许回忆，如从水面浮起。 可不就是总共见了四次面。 一见倾心，二见入髓，三见许终身，最后这面，物是人非。 【啧，瞧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果然是见着了。马甲大佬一心搞事业，奸商这恋爱脑，怕不是被虐了吧。】 对于，自己是自己心上人白月光这件事情，李笑笑看得很开。失忆的自己，就是马甲大佬的恋爱脑。 自己绿了自己，不算绿。 李笑笑不敢追太急，怕他看出端倪，连忙换了个话题：“那，曲秀才他们成功了吗？小梨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他们刺杀失败，逃了。至于小梨，受了些伤，回国养伤去了。” 听到人都还活着，特别是小梨，她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情形，此刻知道她还活着，李笑笑那颗心终于妥帖的放下来。 “活着就好。”李笑笑终于释然的笑了。 “嗯，活着就好。”成初颔首，伸手将人捞入怀里，感受着怀里的柔软，思绪却随着跟前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 两人各自心怀秘密，不敢袒露，心中各自有自己的疑点和怀疑，却害怕暴露，不敢再问。 这时，海淘的忽然出现，一下给有些微妙的氛围，松了松绑。成初借口去找寇准，将李笑笑留给海淘，便出了门。 临行前，给海淘使了眼色。 海淘是谁，关于为什么宴会献艺的人，为什么会从李笑笑变成已亡的上官珂，再到成初抱着上官珂回来，人又变成了李笑笑。 他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好奇。 他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懂得分寸和边界。 又比如，此刻的李笑笑开始从他嘴里套话，他就变着法子告诉她。 “曲秀才他们？哎哟～他们家七公主都来了，自然是跟着公主跑了。你别说，不愧是自小养在邯郸城的公主，那舞姿，真绝！” 谁问你舞姿了，李笑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原来，上官珂不是养在皇宫，而是邯郸城，难怪身体反应这么大。】 “老子从来没有那么过瘾过，那群平日里草菅人命贩卖奴隶的颀国权贵氏族，被杀了大半。女帝这会儿，怕是要头疼几日了。” “杀了又如何，根上就烂了，杀了这些人族长，还有新的人填补进来。” 李笑笑苦笑，杀人不过是一时的痛快，根上不解决，奴隶交易就会继续在。 海淘抬头，轻点了李笑笑的额头，笑得花枝乱颤：“小媳妇，你这模样，倒是越来越像小破孩家那位。” “洛王爷？” “不。”海淘面露嫌弃之色：“那老匹夫就是个妻奴，家国天下与他无关。令人敬佩是洛王妃。” “那墨帝呢？” 海淘的嫌弃之色更甚：“原本也是个正常的，成婚后被老匹夫传染了。” 翻译一下海淘的话，成初家上至皇帝、皇后和他爹，都是恋爱脑，就他妈妈一个在认真搞事情。 带着三个恋爱脑，搞事业。 “所以，小破孩未来也是个妻奴，小媳妇儿有福气了。” 海淘这是在暗示，玲珑公子也是枚妥妥的恋爱脑，家族遗传病，没办法。 “……墨帝恋爱脑？”李笑笑难以置信，这个国家被治理的非常强盛，你说这种帝王是恋爱脑。 恋爱脑，会去当帝王？ 恋爱脑，会是出了名的勤政。 不是应该丢下玉玺和江山，带着美人连夜潜逃么。 “恋爱脑是要有绝对实力的，因为手中无权，会连自己心爱的姑娘也护不住。” 海淘忽然蒲扇也不摇了，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李笑笑。 成初还太年轻，他不懂权利的重要性。他终究会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的。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名人名言，岂能反其道而行之。 跟前的女孩，终归是要回去的。她不属于那四方宅院，她终究是要爬上，更高更大的舞台。若不跟上，成初终是会失了她。 第115章 穿了就别想脱掉 两人闲聊一会儿，海淘便陪着李笑笑，在外头的花园闲坐。没了那些献艺的盘国细作，此刻院落冷清的有些过分。 这人才坐下没一会儿，便听见外头的吵闹声，从远及近。 一个伶俐的小厮朝两人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喊：“当家的，有官差，好多官差！说是来抓叛党！” 李笑笑站了起来，慌乱中撞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顷刻洒了她裙摆：“哪里来的官差，抓什么叛党。” 而此时官差只比小厮慢了一步，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被女帝囚禁的前废太子。 “昨日宴会，表演人员混入盘国细作，欲图不轨，已悉数斩杀。今日，奉旨搜府查抄余党。” 悉数斩杀！李笑笑瞳孔紧缩，曲秀才他们没能逃成！ 原本该认命被圈禁的前太子，忽然跑出出来蹦跶，看来昨天上官珂应该给了女帝不小的创伤。 让她人都没有办法主理政务，竟让前太子又掌了兵。 “哟～前太子爷，什么风把您吹这儿来了。”海淘冷冷看着跟前的人。 “我们虽是商人，确是墨人。没有任何文碟信函通报，颀国禁卫军就敢过来搜府？” “你们既无官身，这儿也不是墨国馆，何须通报。你们商人在我国境内，就该遵守这儿的规矩。” 他们也是知晓成初的身份，就怕对方自曝马甲，这还是蹲在府外守了一夜，瞧见人出了门，才迫不及待闯了进来。 前太子上下打量了李笑笑一眼，突然道：“李姑娘，你有窝藏盘国余党嫌疑，需要麻烦李姑娘跟我走一趟。”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一弱女子，怎么就有窝藏余党嫌疑了。” “玲珑公子还是我们的东家呢，怎么不见你们顺便把公子也请了？” 李笑笑冷哼一声，出卖起奸商来，可谓是干脆利落，毫无心理负担。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我且问你，昨日本该你献艺，你去哪了？”前太子上前一步，手中握着剑，随时利刃出鞘。 “自然是去不了。”海淘摇着小扇子，跟着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我家小媳妇儿被敲晕了，你眼瞎没瞧见，此刻还病着呢！” 前太子目光落到李笑笑那一排“萝卜”上，目光狠戾三分，昨日的献艺的古琴上满是血，“李姑娘，你的手是怎么伤的？” “练琴练的咯。”横竖她原本就要献艺，苦练琴艺伤了手说得过去。 “那贼首也是伤了手，这么巧。” “那贼首是女的？”李笑笑反问。 “那贼首是上官珂！”此话一出，前太子心知不妙 “哦～原来是上官公主，那你们应该去盘国馆啊，来这里作甚？” 李笑笑眯着眼睛，笑得梨涡浅浅，甚是清甜，也甚是刺眼。 “她伪装成你，你会不知情。”前太子上前一步，手按在刀鞘上蓄势待发。 “她还刺杀你们女帝，怎么不见你们知情呢。”李笑笑可没给他留颜面，直接怼了回去。 “你们颀国屠人家邯郸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此报应。” “你一个小女子，敢妄议朝政！” “就许你们屠杀贩卖奴役别国百姓，就不允许别国百姓，骂一骂你们了？”李笑笑扫了眼前太子按在剑上的手，那手细白，不似成初略有薄茧。 “别忘了，你这个墨国百姓，此刻还是在颀国的土地上。”前太子拔刀，剑锋淬着寒霜，指着跟前的少女。 “前太子殿下，好剑哦～”李笑笑扯了扯自己衣袖，嘴角染起一抹冷笑。 果然，那太子一剑朝李笑笑刺了过去。海淘轻抬蒲扇，将那把剑一挡，顷刻卸了对方的力。 那前太子早料到不是对手，另外一只手已经伸手去抓李笑笑。李笑笑早预判，侧身避开，抬手在前太子胸口拍了一掌。 她此刻没有武功，这一掌自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就跟挠在棉花上，毫无作用。 海淘扬眉一挑，目光从李笑笑手上一巡，最后落在前太子身上，带了几分同情。 连个剑都拿不明白，这位前太子无怪乎，在这吃人的皇宫，连个心爱的人都护不住。 “今天，我人是拿定了。”前太子见打不过，面上染上了揾色，抬手示意官差将人拿下。 “我看谁敢动她。”好听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薄凉和寒气，明明悦耳舒服，却带着威慑，让人生出了几分胆寒。 为首的官差迟疑了半分，朝身后望去，就见一锦衣华服少年，大步朝这里走来。 他身着月白色丝绸长袍，质地柔软光泽。衣领和袖口绣以龙纹，简约而不失贵气。腰系暗金色锦带，悬挂一枚白玉，形似玲珑。 明明手无寸铁，看着文弱书生，可少年身上自带着贵气和威慑，让人忍不住想要屈膝臣服。 “成初。”李笑笑喊道，眼中带了几分诧异。 这不是成初素来的装扮，他虽平日也着华服，但今日的服饰却是不同的。 他足蹬黑色缎面靴，头戴素银发簪。他居然认真的束发插簪子，他这身行头，虽不是正式的官服，却是王爷的常服。 “我明明看着你出门的！”前太子瞪着跟前的人，昔日好友恍若隔世。 “出了，溜了圈取个包裹，便回了。”成初颇为懒散的理了理袖口。 前太子的目光落到他那龙纹上头，目光深了几分：“你不是不涉朝堂！穿了这身衣服，你就没办法脱了下来！” 成初看着他，却没有停下脚步。 “你与家族里的人僵持了这么久，现在为了个女人，自愿套上去，值得么！”他不甘心，只要抓了李笑笑，他还有机会。 成初停下脚步，抬起眼皮，浅笑：“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穿什么又有什么分别呢？” 前太子闻言身子一垮，踉跄的退了好几步。一旁为首的官差见势，上前一步搀扶。 “主子，人还拿么？” 海淘在一旁耻笑：“拿什么拿，凭什么拿？墨国的准储妃，可是你们能随便抓的？” 成初走过来，握住蒙圈的李笑笑的手，转身倪看众人，“墨国既不好战，亦不喜屠城，但……” 他眸色清冷，声音微沉，带着压迫和浑然天成的威仪，压得一众官差不敢抬头直视。 他说。 “让颀国再换个主子，却不是什么难事。” 第116章 很好脱的 事到如今，成初连自己储君的马甲都拿出来了，这位前太子还能如何呢？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这位太子火气太旺，刚才拍进去的药，够他拉个三五天的。】 李笑笑冷哼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奸商。 “他是怎么跑了出来？”李笑笑不解，他不是被废了么。 “女帝遇上点麻烦，所以他目前暂代摄政。”成初搂着怀里的姑娘，目光沉了几分，略有不满。 他都还没摸到信陵君家门槛，就火急火燎跑回来救美，她怎么如此不解风情。 “女帝怎么了？被刺伤了？” 【马甲大佬都干了什么？好刺激，好激动！】 “没什么，这几日她下不来而已。” 成初别开脸，耳朵变得有些热热的，手在李笑笑细腰上，倒也没闲着。 可不就是下不来。 上官珂这女人下手可真是狠，他自己才吸入一点，身体都控制不住抬了头，更何况是漓王和女帝。 那里原本就已经下了药，叠上上官珂的药。 啧，女帝没被漓王拆散了，就不错了。 “嗯？”李笑笑显然没听懂，“都下不来了，那是被捅了？” 【以上官珂对女帝的恨，居然没有把人一刀捅死。】 “……是挺厉害的。”成初含糊应了句。 “她是怎么做的，你好歹描述清楚一些。” 李笑笑抱着成初的胳膊，此刻已渐入夏季，隔着薄衫，都能感受到肌肤的嫩滑。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海淘蒲扇遮面，识趣的匿了，后面就不是可以听的了。 “这……不好描述。” 成初此刻已经有些心猿意马，他的喉结滑动，目光落到被抱着的胳膊上。 “你在看什么，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不专心啊！”李笑笑有些恼了，松了手。 “我在看这个衣服，很……真材实料！”成初拨了拨有些发烫的袖子。 李笑笑的目光落到他袖口的龙纹上，眸色变了变：“那废太子说，你这身衣服穿了，就不好脱了。” 他为了她，自套马甲，她是很感动的。她凑上前，主动的抱了上去，环住他的腰。 成初素来不喜夏日，此刻却从心里，缓缓荡漾起一个念头。 夏天，真好。 他的手，抚上她的背，都是烫的。 “不会，我的衣服很好脱的。” 成初把头埋在她的颈部，吻着她的细嫩，闷应了一声。手贴着她的薄衫，缓缓上移。 算了，期待她反应，还不如自给自足吧。 李笑笑不傻，腹部感到了他身体的热情，她身体一僵，推了推成初的身子，又羞又急：“我在与你说，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很好脱的，你要不要试试。” 成初挑起她的下颚，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喉结在她的跟前滚动了一下，然后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唇很炽热，如同迎面而来的热浪，一波波在她的唇上蔓延。李笑笑的身体酥麻，脑海中奔涌出更多与他亲密的画面。 一桢桢，好似画幕，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站不住。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朝他提了提。成初的吻很热很暖，他对李笑笑从来都是浅尝克制。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吻的很深，很狠，很用力，犹如狂风过境般的凶狠气势。 李笑笑被吻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扭动着身体，她别过头，还未曾喘上一口，又被堵了回去。 一个尚未饱餐的野兽，岂会容许猎物逃跑。霸气炽热的唇，将她一整个吻住，舌津滑入其间堵得更深，所有的呜咽和挣扎全部吞噬。 李笑笑的思绪变得有些恍惚，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成初滚烫的吻便一路落下来，延过她的锁骨，进入那一片白雪之中。 白雪上，一朵朵红梅悄然绽放。 李笑笑的手，紧紧拽着成初的腰带，脑海里那片欢愉之海，早已将她淹没倾吞。她忍不住哼了一声，隐隐带着几分啜泣。 感受到怀里佳人的变化，成初松了口，看着眼前娇媚的少女，目光带了几分温柔。 “就只是轻轻亲了两下而已，笑笑，你……”成初闷笑，带着少年的慵懒和卷气，他的笑笑，真的好单纯。 李笑笑的理智回笼，跟前哪里还有狂风，哪里还有海啸，也没有那一朵朵的雪中红梅。 她心里无数根弦，啪啪啪的断开了。 “笑笑，你的脸色不太好。”成初凑到跟前，他怎么感觉，她看他的眼神，有种抓奸的既视感。 “没什么。”李笑笑按了按胸口几乎要停摆的心脏，长嘘了口气：“就是忽然想起了……充电的经历。” “……充电？” 成初呆了呆，充电是什么玩意儿，现代词汇？回头得找老头子恶补一下知识了。 “……” 李笑笑抬起眼皮，看着他，神情复杂。 成初被盯得心里毛毛的，他初次与她见面的时候，确实怀疑过她，试探了她好几回，但他发誓，真没有砍过她！ “你刚跑哪去了。”李笑笑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刚想起这么劲爆的记忆，她需要缓一缓。 “我堂妹要回边关，在郊外码头，我陪允之去送送她。” 允之，信陵君的字，成初的至交好友。 “堂妹？” “嗯，前太子妃，他是我大伯的养女，便是我的堂妹。” 想到刚才那个前太子妃，李笑笑有些唏嘘不已。嫁给那样的前太子，她应该很无奈。 “现在无事了，你去送送吧。”李笑笑说着，将人扭身，往外推。 成初挑眉，他没有其他事情做了吗，上赶着去当人家的电灯泡。 “要不，一块去吧。”他反手搂住她的肩。 “青天白日的，这位殿下，注意一点。”李笑笑身子本能的一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刚接收到上官珂这么刺激的回忆，身体还未退去呢。 成初望着逃跑的佳人，皱眉不解，是他刚才没表现好吗？怎么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既视感。 佳人居然逃了。 李笑笑迅速的跑到后院，寻了匹马爬了上去。 她甩了甩脑袋，试图甩掉脑海里，那些旖旎的风光，打马朝郊外飞奔而去。 成初看着佳人打马逃难似的身影，眸光深了几分。 他的笑笑，什么时候会骑马了？ 第117章 你允了女帝什么 颀国是个岛国，码头众多，然而设立在郊外的码头，却只有一个。李笑笑一路打马出了城，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码头。 一路刮过的风，将她脸上的热，吹散了不少。她勒马下来时，正好赶上信陵君与前太子妃正在说话。 码头旁，有个亭子，亭子里头站了一男一女，外头站着两个侍卫把守着，显然不想被打扰。 李笑笑牵着马，进了不是，退了不是，显得有些尴尬。 亭子里，女子一身藕色衣，梳了一个少女髻，发髻上随意的一根玉簪子插着简单、大方。 男子脸色苍白，穿着一袭黑衣，如今已临夏日，却还披着件斗篷。即便穿得如此暖和，他仍旧唇无血色。 他单手握拳在唇边，说不了几句话，便不住咳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女子凝眉，面露担忧之色，想伸手扶住男子，可是却在看到李笑笑之后，硬生生将手缩了回去，微微一叹。 “哥哥，李姑娘。”那女子朝着李笑笑这边喊道。 李笑笑诧异转头，就见成初不知何时，早已立在身旁。 【奸商，你是鬼哦～悄无声息的！】 成初连一眼，都没有赏给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步入亭子。 里头的男子，听到对方喊话出声，一愣，转头就见成初已经满脸郁色走了进来。 “民女，拜见太子妃，信陵君。” 李笑笑跟在后面，朝两人行了一礼，信陵君一脸询问，看向气氛比他们还要微妙的两人。 这是搁他这吵架来了？ 太子妃莲步款款，将李笑笑扶起，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已经不是什么太子妃，现在不过是一介普通女子。” 确实。 李笑笑打量着跟前的女子，她梳的发型是少女髻，半散着头发，是未婚少女的装扮。 “我跟太子和离了……”太子妃顿了一下，看了眼信陵君，见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微微蹙眉。 “我现在自由了，正准备向女帝辞行。” “你要去哪？”李笑笑一着急，也顾不得礼节，开口问道。 她走了，信陵君怎么办？ “哪？”太子妃展颜：“自然是回家，回墨国的边疆大漠，找我的养父，成信。” 成信，成初的大伯父，四国第一将军。一生戎马沙场，战绩无数，从未曾败过。 目前在墨国与卡斯国交界处镇守。而卡斯国因为其风俗习惯、民风、地域与其他四国非常不同，所以被四国联盟称为真正意义上的番邦。 而四国在这个番邦眼里，也只有一个名字，中原。 这些四国小知识，十分自然的进入李笑笑的意识。 自那宫宴之后，这样的小知识，她是记起来的越来越多了。 【不对，如果太子妃是成将军的养女，那么在颀国就是人质了。女帝初登宝座，或许会允诺太子妃和离，却不会放了她。】 “女帝肯放人？”李笑笑忍不住问出了口。 太子妃闻言微微一愣，那双秋水眼眸，望向信陵君：“我也想知道原因……允之哥哥。” 她叫的不是信陵君的官位，也不是姓氏，而是“允之”二字，带着那份湿漉漉而又厚重的昔日感情。 允之哥哥，很久远的称谓，又像是最近才在梦里听到。 信陵君像是被狠狠击中，身子踉跄后退一步，好不容易稳定心神，这才扯出一个温柔而又疏离的笑容。 “承蒙梓涵妹妹还肯叫我一声哥哥，那便听兄长一劝，放你走，你便走吧。” “让将军为你寻个好婆家，便嫁了。他国的事，他人闲事，便莫管了。” 言下之意，是将昔日的那段情撇的干干净净，那么决然，连李笑笑听了都心疼。 成梓涵，大概是这些年，被两人的这种关系、感情折磨够了，折磨的连挣扎，甚至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 她仅仅只是垂下好看的眸，静静的应了一声。 成初皱眉，今日他本就有些烦躁，此刻见堂妹如此，显得更加郁闷。 正打算说点什么，想做点什么，却发现一个软软的小手，正拉着他的小拇指。 他眸色渐缓，转身拉着那小手的主人，到亭边看风景。 成梓涵最后抬眸，欲言又止，这些年碍于身份。 她有很多话，没有说。 有很多事，没能做。 甚至在梦里，每每见到她期盼的郎君，她都不敢开口。 她怕梦里话，会不小心说出口。 她怕自己给他带了麻烦，她小心翼翼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她在心里，一遍遍描绘着他的眉，他的颜，他的话。就算是在梦里，他与她依旧距离很远很远。 今日，他用自己的自由，换了她的自由。 可是，失了他，自己就像失了翅膀的鸟，无法展翅，早已画地为牢。 “允之哥哥让我走，我便走。” 允之哥哥，多年未唤，一遍遍在心里描绘，今日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口。 “我走可好？” 成梓涵眼巴巴的看着信陵君，口吻近似哀求。 “恩，时日不早，启程吧。” 简短的几句话，将最后的一丝丝火苗，悉数浇灭。 成梓涵笑了笑，就好像早就意料到了，笑得无奈，笑得苍白。 她的允之哥哥，心中有很多事情要做。儿女私情，对她的允之哥哥来说，太奢侈了。 她转头看向成初：“堂哥，我走了。” “你受苦了，边关好男儿多的是，回头让金光闪闪姨给你寻几个。” 成梓涵被成初逗笑了，啐了句：“人家叫尧娘，别老叫她浑名，她该生气了。” “会笑就好。”成初难得脸上浮现几分暖，“到了，记得写信。” 成梓涵点了点头，带着两名侍卫，头也不回的登上了早已经在码头上，候了良久的官船。 信陵君转身，目光随着那艘官船，直到看不见才收了回来。 李笑笑站在成初身侧，注意力正好被信陵君背在身后的袖子上，那点点血迹吸引。 血是从宽大的袖口滑了出来，随着身体一动，正好瞧见他狠狠的将手指掐进手心里。 那血缓缓的，一滴滴的滑落下来，沾在袍子上。 【明明就舍不得，却连句挽留都不敢说。】 “人都走了，就别在我们面前，演什么神情了。”成初收回目光，面色黑如锅底：“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允诺女帝什么。” 第118章 放君归 “什么？” 信陵君看着那消失在雾色中的官船，神色有些恍惚。 “我堂妹是扣留在颀国的人质，是牵制墨国最好的利器。” “我堂妹在，墨国就不会动颀国。女帝刚刚登基，此刻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刻，为何她会放宝贵的人质走？” 成初皱着眉头，表情严肃三分：“你到底用什么交换？” “成初，不要那么严肃么。” 信陵君回过神来，笑了笑：“知道么，我就要成亲了，当驸马了。” “什么！” 李笑笑诧异，当驸马只是个形式，深层次含义是，信陵君要背叛墨国，他可是墨国人啊！ “你们要恭喜我，我要娶五公主，流觞公主。” 信陵君笑得灿烂，映照着夕阳，残阳如血。 “什么！那流觞公主可是……可是……” 成初抓起信陵君的衣领有些激动：“她是个疯子，之前发起疯来把前三任驸马活活咬死，你不是不知道！” “你站在颀帝那边，为她卖命，墨国那边的人知道你的难处，不会不谅解你。” “可是，你没有必要连自己的幸福都牺牲了……” 成初说到这，忽然说不下去了。 信陵君对着他笑着，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没有温度。 “成初，四年前，她用一辈子的自由和宝贵的婚姻来换我的命。” “如今能够用这条苟延残喘的命，和那无用的婚姻，去换回她的自由。” “从此，天高海阔，放君归。我觉得值了。” “我心愿已了，你该恭喜我才对。” 信陵君笑着，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他平静的扯下，拽着他领子的手。 “你！你好得很！” 成初弯起薄唇，抬手理了理刚才被他扯乱的衣领，带着怒意，出了亭子，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李笑笑回过神，赶紧道：“恭喜信陵君，心愿达成。” “你这句恭喜，我当是你替成初说的。” “你如此牺牲，他很难受。”李笑笑忽然，有些懂成初的无奈。 “成初的弱点就是对人太好，这样会活得很累。” 信陵君笑了笑：“别看他天天操心这个忧心那个。其实他这人，生性散漫，经不住束缚。” “别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那个位置，只有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逃离那个位置。” “他的父王不是王爷么，墨帝并不年迈，也有子嗣，未必需要成初。”李笑笑问出了心中最不解的地方。 成初是怎么就成了储君了。 他亲爹不是洛王爷么。 她脑中的小知识，告诉她，如今的墨帝并不年迈，也有子嗣，怎么轮得上成初。 “墨国是禅让制，墨帝身子不好，早就想退位陪着皇后周游列国，成初是最适合的。” “何况，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洛王爷送的，他才是皇家血脉。你不知道吧，当今的墨帝是成初的姑父。” “这些年来，墨帝放任成初游走江湖。全凭他那有本事的爹，给的庇护和放纵。” “他今儿把那身衣服穿上，就意味着，玩够了。他打算承担起应担起的责任。”信陵君说到这，微微一笑。 “李姑娘，你跟在他身边，其实这路也未必好走。” “我明白。” 李笑笑垂眸，她自己也是皇女，纵然江湖恣意，一旦踏出回宫的路，那便是身不由己，不能回头。 若是凤如是说的话是真的，她大概真的，不能以李笑笑的身份，陪伴成初太久。 她是李笑笑的时候，只是一个纯粹的人。 可以只是单纯的爱着一个男人，没有任何杂念。 可是，总有一天，她会是上官珂。 她有她要做的事情，她有她的责任。 李笑笑可以为了成初做任何事情，上官珂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对成初做任何事情。 终究，李笑笑会消失。 她再也不能见到成初，不能抱他，不能亲他，不能再爱他。 李笑笑眼中温热的眼泪，落下来，身子的一下子没有了力气。 “你没事吧。”信陵君一把搀住人，一脸困惑：“我说那些话并无恶意，我只是提醒你，心里应该有个准备。” 李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滑过一丝苦笑。 “我并不是因为你的话，而感到担忧和难过……我只不过是想起了另外一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与信陵君无关。” “万俟允之，你在干什么！”成初厉声喝道，快步走上前，一把将李笑笑拥入怀里。 他只是心情烦闷，打马转了几圈，自家笑笑还在亭子里，他没忘。消了气，这才又打马转悠了回来。 一回来，就看见李笑笑崩溃的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 那是他捧在手上，如珠如宝的人儿。他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几下，这才几分光景，就被万俟允之搞崩溃了。 “告诉她该知道的。”信陵君皱着眉头。 “若只有这些，她会哭成这样！” 成初再次揪住信陵君的衣领：“万俟允之，你才刚刚投诚，这么快就掉转枪头，帮着新主子戳老子的软肋。” 成初从未如此粗鲁过，他的话彻底激怒了信陵君。 信陵君那双狭长的眸变得狠戾起来，他狠狠的甩开成初的手，理了理衣领，说出的话冷若寒潭。 “我没对李姑娘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信不信由你。” “成初，碍于之前是同一个正营，无法交手。如今，你也穿上那身衣服，那么就比一比。同为师傅的弟子，谁才是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的那个。” “还有……”信陵君挥手对那些躲在暗处，正准备对成初动手的暗卫，做了一个制止的信号。 “本官奉劝你一句，这里毕竟是颀国，我的地盘。你还没坐上那个位置，下次对本官动手之前，先想想筹码拿到手了么。” “本官还有事，恕不奉陪。” 他仰着头，高高的姿态，以冷酷冰封起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一步步坚定的走出凉亭，走出尘世间所有他所眷念的温暖，一步步走向孤独、冰冷，充满杀戮的道路。 自此，他再也不是仁义、谦卑充满大义的信陵君，而是之后搅弄四国，冷血、手腕高明而又狠厉的宰相。 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取代了信陵君。 阎王宰相，万俟瑾。 第119章 留了东西给你 因为成初自曝马甲的关系，我们从成初在颀国经营的酒楼，搬到了墨国馆里头。 成初的身份，自然免不了需要处理一些外交事务。送来拜帖的不仅是颀漓盘三国的使臣，还有其他外邦使臣。 李笑笑再过三日，就得随着凤如是一行到漓国，给她当人肉血包。碍于成初已经自曝了马甲，是无法在与李笑笑通行。 两人分别在即，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一直抽不出时间相守。这段时间上官珂的记忆，就像是醍醐灌顶，不断涌现出来，让人应接不暇。 她在梦里，见到那个黄衫女子，手里拿着枚印章，放到她手里。那是个多面印，上头有六个面，每个面都刻了很多印。 “大佬，这是什么？” “是杀我那人，留下的印章。盘国皇室，每人都有一个定制的多面印，这个是我的，杀我的那人也有一个。” “杀你的人？所以说，那场屠城是颀与那人的勾结，那人卖国！” “那人你知道是谁吗？”李笑笑连忙问。 “拿到那枚印章，或许就有线索了。”上官珂摇了摇头：“印章在漓王手里。” 那日她刚碰到印章，未曾来及得细看，就被漓王一掌拍了下去。她只看清那是枚多面印，确实是盘国皇室之物。 “大佬，宫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赶紧跟我同步一下。” “那不重要，你既然要去漓王宫，便是接近漓王最好机会，务必想办法，将多面印拿到手。” 李笑笑皱眉，马甲大佬你一来别就下任务，好歹给些技能啊。像是看穿李笑笑的想法，上官珂抬手点了点自己眉心。 “在你房间的横梁上，我给你留了东西。最后一天，你务必留下玲珑公子。” “啥，大佬！”李笑笑其实最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以前是不是已经…… 李笑笑挣扎着去追，她的身子原本趴在桌子上，这一下子从桌上滑了下来，摔在地上，人也摔醒了。 难怪自己宴会后，养了几日，原来自己被漓王那小子，打了一掌。要不是得益于，成初与海淘给她输入内力，助她疗伤。 估计现在，李笑笑人还躺床上下不来。 【对了，大佬给咱在房梁上留了东西。要说，马甲大佬对失忆的自己还是很好的，比破系统靠谱多了。】 李笑笑想起，梦里上官珂似乎有件东西，要给自己。连忙迫不及待，要去拿。 古代的房梁，要比现代高出许多，李笑笑抬头看着眼前，高出快四个自己的横梁，一瞬间，无语凝噎。 【大佬，咱没轻功啊～】 她环顾了四周，能用的也只有椅子，椅子都是上好的梨花木，重达百来斤，她哼哧哼哧的搬了老半天，也只挪动了一脚。 要命！她搬了半天一身汗，忽然看向一旁置放花卉的架子。 这架子像一个长腿四方椅，轻且高，可不正合适。 她搬了两张大小参差不齐的放在桌子上，叠了罗汉，自己顺着椅子，爬了上去。 横梁很宽且结实，李笑笑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却见上头空空如也。 “不对啊，这个横梁怎么跟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我的妈呀！我的小姑奶奶，您怎么爬上头去了。”大黑端着粥，过来给李笑笑喝，瞧见这姑娘爬到横梁上，可把他吓坏了。 大黑原本就又胖又黑，此刻头上和腰上还缠着白色纱布，更奇葩的是，这纱布还都打成蝴蝶结。 李笑笑没有被忽然出现的大黑惊吓到，却被他这滑稽的造型雷到了，她一下直接把好不容易堆起来的“木罗汉”踢翻了。 “……” 最后，自然是被大黑拎了下来。 “我的祖宗，求你别瞎折腾了。”大黑一脸哭丧，指着自己头上的造型：“瞧见没，因为没看住你，我都挨公子棍子了。” “成初打你头了？” 【他咋没把你直接打傻了？】 “不是～那是挨完棍子，被两个混蛋拖进屋的时候，头给撞门框上了……” “……” 【你们被七虹淘汰，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了，您爬上头干什么？掏鸟窝啊～” 李笑笑白了大黑一眼，怎么就把人撞傻了，你家鸟窝搁横梁上啊！ “东西不小心甩上头了。”李笑笑喝了口粥，含糊道。 这大黑虽憨憨，但厨艺倒是不错，果然他还是适合当厨子。 “那您下次要么喊小的帮你拿，要么拿根长棍，拨一下就好了。” “……” 【原来憨批竟是自己！】 李笑笑战术性净了净嗓子，岔开话题：“你就过来跑腿送个粥？” 墨国馆丫鬟小厮可比原先住的院落多很多，还需要他一个高级备胎暗卫过来送粥？ “哦，差点忘了，漓国馆送来拜帖。”大黑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烫金折子，恭敬的递给李笑笑。 “漓国馆？”李笑笑狐疑接过拜帖，他们这些使臣不都是冲着成初来的，怎么还有给她送拜帖的道理。她可是女眷耶。 “这是穆吟霜送来的拜帖，邀您去湖上泛舟。” 李笑笑看着手中的拜帖，蹙眉，她与这个穆吟霜算不得有什么好交情。 初次见面，穆吟霜被绑架，还是她化身兔子救了人。 第二次见面，穆吟霜就把自己绑架了。 第三次见面，自己把她兔子撞水里，淹死了。 这三次交集，梁子倒是结下了。穆吟霜仰慕成初，自己临行在即，她忽然冒出来请她游湖，瞧着就没安什么好心。 “不去。”李笑笑放下拜帖，继续埋头喝粥。 “她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李笑笑横了大黑一眼，这位大哥是懂得水剧情的，一句话不能交代清楚么！ “人现在就在偏殿等着，要不您还是去见见。毕竟您现在是准储妃，该有的礼节是不能废的。” “也好。”有件事情，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正好要问穆吟霜。 两人到了偏厅，就见穆吟霜已经在那里候着。 穆吟霜身穿天青色薄纱长袍，腰系宝石细带。云鬓高挽，金钗步摇轻晃，耳畔垂着翡翠耳坠，倒是比上次见她，更雍容华贵了。 穆吟霜见到李笑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上次一别，别来无恙，殿下。” 殿下？ 穆吟霜是在对李笑笑说，还是上官珂。 第120章 观音丹 李笑笑神情微变，心中有了几分狐疑，自己的马甲爆了？ 但看大黑神情自若，若是真的爆了，这位憨憨不会是现在的表情。 “娘娘真会说笑，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而已，这句殿下，我可担待不起。” “是您说笑了。”穆吟霜持帕掩唇：“您是墨国准储妃，虽未过文谍入册行册封大礼，却也是储君殿下亲口承认的。” 李笑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是了，前几日成初可不为了护住她，自曝了身份。 穆吟霜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杏杏，不仔细看完全没有认出来。此刻，她畏畏缩缩的跟在穆吟霜身后，戴着纱都遮盖不住脸上的伤痕。 李笑笑抬眸看向穆吟霜，顿时起了兴致：“原本娘娘相邀泛舟是极好的，奈何最近天气闷热，有些暑意，不易久晒。” “妾身这墨国馆里，有一莲池，虽是初夏，却开得甚好。不若让人采点莲子过来，煮成甜汤，也好消消暑气。” “这……”穆吟霜面露为难。 李笑笑当然知道，穆吟霜此番而来，邀她泛舟是假的。有话跟她说才是真的。 这里是个小岛国，哪里有什么大湖可以泛舟。都是一个很小的人工湖，能容纳的小舟不过两人大小。 穆吟霜是想单独与她说话。 既然如此，支开人便是了。她掉湖里，可是要变兔子的，还是要慎之又慎。 “我这身边的大黑可是名厨，让他带着娘娘身边的丫鬟，去捞点藕和莲子吧。” “这……”穆吟霜装着很为难的样子，眼眶泛红，大有被人欺负的模样：“我这丫鬟，今日身子不太舒服。” “怎么会。妾身瞧着上次，她打人脸的时候，力气还是很大。”李笑笑面露微笑。 穆吟霜这朵白莲，横竖就是得让自己当那个坏的。 果然，杏杏一听，连忙跪了下来，身子抖如筛糠：“小的不知道您身份尊贵，多有冒犯，还请殿下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说着，便磕起了头，磕的蹦蹦响。 李笑笑端起茶盏，吹开上头的浮末，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只是让你摘个藕而已，又不是让你去给藕当肥料，你怕什么。” “娘娘，您这丫鬟，调教的甚是有趣啊～” 李笑笑走了过去，抬手揭开杏杏脸上的面纱，杏杏惶恐遮脸，李笑笑抬眸看向穆吟霜，眼中带着几分深意。 那是一个淤青，依稀可以辨认出靴底的印迹。杏杏这是脸被人，用靴子踢了的痕迹，能让一个跋扈有贵妃撑腰的丫鬟吃瘪成这样。 “大黑，带着这位姑娘去多摘一点。”李笑笑顿了顿，梨涡浅浅：“想必，你们漓王也想吃呢。” 听到漓王，杏杏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里念叨着，奴婢再也不敢了，就这么被大黑带走了。 “您还是如此聪慧，一眼便看出来。”穆吟霜见人都走了，也不装小白花了，腰背都挺直了不少。 李笑笑白了对方一眼，就你爱演，也不嫌累的慌：“娘娘最近可是很得漓王宠爱啊，这脚印还是新鲜的呢。” “哪有李姑娘这么好的福分。” 这话穆吟霜说得真心，李笑笑信，她大概也是羡慕死了。 “你今儿来，所为何事？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 穆吟霜见状，站了起来，朝李笑笑福了福身子。 “当日多谢李姑娘赐香，那东西确实好用。那日，您说若我助您混入漓宫，便给我香，可还作数。” “自然。”李笑笑颔首，对穆吟霜的话，略有惊讶，却不意外。 她就知道，当日在余香阁，穆吟霜迷晕她之后，马甲大佬果然上线了。 “不过，如今李姑娘本就要随我们回漓皇宫，所以才冒昧打扰。” 穆吟霜欲言又止，李笑笑当即明白，这朵白莲花是担心自己毁约，所以跑来求证。 “娘娘不用担心，您上次可是帮我一个大忙，感激还来不及。” “若不是您自己动手绑了自己，以余香阁那么多暗卫，奴家倒确实很难，悄无声息将您安置在枯井下。”穆吟霜说着，脸上闪过一抹冷意。 “不过，公子素来谨慎，那日也是慌了神，等他回过味来，未必不会看破您这层苦肉计。” 李笑笑也不明白，马甲大佬从来不做无聊的事情，她安排这出随时会被揭穿的苦肉计，又是为了什么。 李笑笑又与穆吟霜客套了几句，大概还原出了整个事情的原貌。 那日在余香阁，穆吟霜将她迷晕，确实是打算把人绑了，扔荒郊野外。 就在拖动李笑笑的时候，她居然自己就醒了。 就像穆吟霜自己说的，李笑笑与她做了笔交易，她不仅配合穆吟霜，将自己绑了扔枯井里，完成穆吟霜的心愿。 还给了穆吟霜一盒欢宜香，这个香可以帮穆吟霜牢牢的锁住漓王，让这个男人对其痴迷上瘾，助其在漓王宫站稳脚跟。 而条件就是，穆吟霜必须协助她混入漓王宫。 “上次，李姑娘说可以给观音丹，只要服下，当夜侍寝，必能怀上。不知道，可否兑现。” 穆吟霜有些娇羞，脸上不自然浮起一抹红晕。 观音丹，观音送子，这名字倒是贴切。穆吟霜此刻还未入宫，若在回国前怀上，他们是走水路，这归国途中便能把胎位坐稳。 这可比在那步步为营的皇宫中，怀上要安全稳妥地多。 “你且放心，等做好，便给你送过去。” 李笑笑好不容易打发走穆吟霜，这才想起记忆里马甲大佬给自己留东西的横梁，要比现在看到的低很多。 【对了，我怎么忘了，我们刚搬进墨国馆。大佬在线的时候，应该还在酒楼客栈里。】 李笑笑当即借口要回去拿东西，去了客栈。好在他们住的酒楼客栈，房间给他们备的本就是给主子用的，不对外，东西还保持的原样。 李笑笑借口只开了大黑，拿了跟棍子，往横梁上一拨，果然从横梁上拨弄下来一个小包裹。 她打开一看，里面有个做工精致的机关盒和一瓶瓷瓶。上面还有一个小字条。 【临行前务必怀上。】 马甲大佬果然给穆吟霜备了东西，李笑笑心里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没给自己这个亲身体备东西，倒是给不想干的人准备挺多的。】 李笑笑回了自己的住处，暂时玩不明白这个机关盒，便给放到了一旁。 她实在很好奇这个观音丹，长什么样，她倒了出来，却是一颗晶莹剔透的—— qq糖！ 第121章 你在看不起谁 李笑笑看着手中这疑似某个名牌糖果的丹药，囧了囧。大佬这是在开玩笑？ 另外，还有一点让她很在意的是，如果说印章在漓帝手里，这件事发生在颀国宫宴上，那上官珂为什么在墨国时候，就已经与穆吟霜达成协议去漓国。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上官珂想要的不仅仅是印章，那只是个意外。她原本计划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她需要的。 凤如是口中的还魂草吗？ 李笑笑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上官珂是医学大佬，但凤如是更像是玄学大佬，就算是上官珂要救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可能想到用还魂草。 一定还有其他别的东西。 还有上官珂为什么要给自己演一出苦肉计。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笑笑，这是什么好东西。” 成初一进来，就看见李笑笑拿着一枚糖果，在发呆。连他都喊了她一声，都没有发现。 李笑笑正想着事情，手上的糖果忽然被人夺了过去，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人便把“糖果”丢嘴里吃了！ “！” 成初把观音丹吃了！ 李笑笑身体一僵，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外焦里嫩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就往嘴里放。”李笑笑回过神来，连忙把成初按住，伸手去抠他的喉咙：“赶紧给我吐出来。” “不就是糖果么？”成初也懵了，嘴都被李笑笑捏变形了。这女人，护食起来，原来这么恐怖。 “你赶紧给我吐出来。” 李笑笑都快急哭了，大佬就给了一颗，这要如何交代。也不知道这玩意儿什么药性，成初吃了，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变化吧。 “逗你的，怎么还哭上了。”成初还是有些少年心性，见跟前的人都急红了眼，连忙将佳人的手，从自己嘴上拉开。 在她的跟前，将手掌展开，一枚剔透的糖果，正完好无损的躺在手心里。 “你吓死我了。”李笑笑松了一口气，差点喜极而泣。 “你怎么喜欢，我怎么舍得跟你抢。”成初嘴角含笑，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狡黠：“这是什么东西，闻着有点甜，糖果？” “……对。”李笑笑哪里还在乎他问什么，目光都在他手中把玩的糖果上面。 【这位爷，就这么一颗，别玩没了，还要给人家穆吟霜拿过去呢。】 “你很想吃啊～” “对。”李笑笑已经无心应答，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糖果，谁料那厮忽然将糖果举起。 “笑笑，这东西不像是糖果，你哪来的。不说，我可是丢了。”成初说着，真的扬手，一丢。 “！”李笑笑都惊的下巴要掉了。 这货，居然真给扔了！ 下一秒，一个软软甜甜的东西，就丢进了李笑笑的嘴里，她条件反射想吐出来，奈何那东西，入口即化，直接消失无踪。 “！” 李笑笑瞬间石化！ 【天杀的狗奸商，你给咱吃观音丹干什么！】 成初捏捏石化的李笑笑，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奸笑：“看着你好像很想吃的样子。” 【这要是瞪谁谁怀孕就好了，老娘瞪死你！】李笑笑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嘴巴一嘟，脸一瞥，望向窗外。 “好了，这是什么东西，回头补给你便是。”成初拉着李笑笑坐到自己腿上，轻声安慰：“笑笑，听说早上，穆吟霜过来找你了。” 白净笑脸，圆圆的大眼睛一瞥，眨了两下，没看他一眼。 他的笑笑，生气的样子，真的是可爱坏了。 成初没忍住，上手捏了捏那小脸，软软糯糯的，他忍着笑：“是我错了，下次不敢惹我们储妃娘娘生气了。” “哼。” 李笑笑鼻孔哼唧了两声，但愿这玩意儿没什么什么副作用。李笑笑吧唧了两下嘴，回忆着刚才尝到的味道。 【刚是什么味道，不然翻翻书，兴许还能再做个。怎么说咱也是上官珂，医学天才嘛。】 “笑笑，刚才漓王来帖，说老太后身体不妙，行程提前了，明日便要启程了。” 成初伸手抱住跟前的人，她身上香暖的味道，令人觉得莫名心安，也莫名不舍。 李笑笑揉着跟前人的发丝，目光变得软如水：“成初，今夜是最后一夜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成初的目光闪烁不定，他抬起她的下颚，贴了上去，亲了亲。他的吻，如清风霁月，克制又美好。 “笑笑，我们还未成亲，这不合规矩。” “你在想什么！”李笑笑脸颊一热，拍了下成初的胸口，娇羞：“纯盖被子聊天。” “……”成初盯着李笑笑看了半晌，盯着对方一阵发毛，他这才低头咬着她耳，切齿道：“李姑娘，你这是在看不起谁？” “！” 温热的气息，带着特有的薄荷和松香味，喷在她脸上，撩拨着少女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他却不打算放过她，看着她，眼里火一点点的燃起来。 空气好像被燃烧殆尽，她忽然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心跳的如鼓，就快从胸腔跳了出来。 她被他盯着快自燃了，抓起桌上的物件，把玩起来，战术性转移注意力。 “路路……路上买的玩意儿，榫卯机关挺好好玩的，你要不要也……玩一玩？” “玩？是这么玩的吗？你教教我？”成初抓过李笑笑拿机关盒子的手，那手刚拆了纱布，上头的结的痂尚未掉。 他的眸深了几分，眼中浮现出跟前女孩在鼓上抚琴的模样，隐忍坚强，琴音如战场上金戈铁马。 染红了琴，也染了他的心。 鬼使神差，他低头细细吻着她手上的痂，温热，轻柔。好像这样，他的女孩，可以少疼一点。 “成……初。”李笑笑呆了，慌乱将榫卯机关塞到成初怀里：“你……你自己研究吧。” 魔鬼，魔鬼，魔鬼！ 什么纯盖被子！她想抽自己！ 成初回过神，眸中恢复清明，他的笑笑，就像是自己心里的净土一样。 他被她吸引，心悦于她，宠溺着她，却唯独对她生不出更多的歹念。 “这榫卯还挺有意思的。”成初也战术性拿起小木盒玩了起来。 【坏了，这是大佬的东西。】 李笑笑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打算伸手去抢。 就听见“咔嚓”一声。 机关盒开了！ 第122章 大概是疯了 那个机关盒子一下子炸了，里头蓝色的粉末，顿时蔓延开来。 “小心！” 成初立刻将李笑笑护在怀中，奈何这木盒本来就是两个人抱在一块，在怀里把玩。 怎么掩护，两个人都无法幸免。 万幸这个木盒杀伤力不大，两个人除了被蓝色粉末喷了满身，倒也没有其他的症状。 “你没事吧。” 李笑笑木然的回过神，僵硬的从成初身上下来，看着人忽然道：“这都脏成这样了，我得去换身衣服了。” “你真没事？”成初不放心，将她上下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将人放了。 这爆炸很小，连隔壁的人都没有惊动，见人走了，成初这才问。 “今日笑笑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大黑倒吊在窗口：“公子，今日穆吟霜与她谈了一会儿，我被李姑娘支开了。” “对了，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横梁上找东西，像是一个木盒子。” 成初的目光落在那一散了一桌子的蓝色粉末上头。那粉末，味道很淡，仔细闻，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糟了！”他忽然站了起来，朝李笑笑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是他大意了，因为被扰乱的心神，没有察觉出这么重要的异常。 那个盒子，那个味道，他怎么忘了，他怎么可以忘了！ 那是三年前，他最后一次与上官珂见面时候，她给他的一个小盒子。 那个小盒子是个榫卯盒子，打开即炸，里面有毒。 是上官珂专门为他玲珑公子，调制的毒。 这个味道，他怎么能忘了！记忆藏得太深了，他怎么可以忘了！ 墨国馆有个汤浴，因为成初喜欢泡澡的缘故，专门清理出来，专供这位储君享受。除了日常打扫的人员外，晚上几乎无人。 成初一路问到了这里时，里头已经没了人，他推门而入，里头燃了数个烛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氤氲的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香气。 房间内部不大，中央就是一个大型的温泉池，池子四周雕刻四个龙头柱，泉水从龙头嘴里潺潺流下。 温泉水清澈见底，水面上轻轻飘荡着缕缕白烟，水下铺着圆润的卵石，踩踏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李笑笑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此刻正坐在池子边上，素白的小腿浸没在水泉池子里，水波随着她的动作，荡起一层层涟漪。 “笑笑？”成初缓缓地靠近，轻轻唤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找很久，玲珑公子。”清冷的语调，因这温泉，染上了几分的热。 少女斜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柔顺乌黑的长发，似云雾铺散在身后，一双美目微微上勾，眸里泛着秋水般的涟漪。 这个人，不是李笑笑。 “阿珂，别人的身体，不要乱用。” “玲珑公子是第一天认识本宫么？本宫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 明明是媚骨天成，奈何却困在李笑笑这清甜干净的身体里，那清冷的声线，也添了几分明媚。 “你又给我下药！” 不知道是地热的关系，他的声音，恼怒之余，染上几分滚烫。 “这个身体很特殊，需要生个孩子给我当药引。”李笑笑托着腮，笑得明媚：“至于，孩子的爹是不是你，不重要。” 成初凝视着她，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心里燃起的火，恨不得将那说话的人，撕碎，焚烧殆尽。 跟前的少女，凝脂的肌肤，因泉水透出薄薄一层胭脂粉。他的视线微沉，不经意看见她露出的半扇香肩，散着淡淡的清香。 他的呼吸骤然一顿，心头莫名躁动。 “你打不过我，本公子可以把你敲晕了。”他一把扣住少女的手腕，拉紧贴着自己的胸前。 那勾勒的弧线，就这么贴着胸膛，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起起伏伏，理智也随着这起伏，一点点失控。 “那你想怎么样？” 他松了手，低下了眸，试图挽回一些理智：“素闻盘国公主，舞姿一绝，取悦我。” 用跳舞拖延时间，嗯，这样就可以了。 李笑笑的唇角勾了勾，横竖她有大把的时间，陪他耗着。 “这是邯郸的碧波舞。” 李笑笑说着轻裹薄纱，步入池中。她身姿婀娜，随波起舞，水珠沿着她的发梢、她的肌肤滑落，熠熠生辉。 她手臂轻扬，如同天鹅展翅，脚下舞步旋转，溅起水花如莲花绽放。眼波流转，与水波共舞。 他的目光紧紧的凝着她的影，眷恋而痴缠。他早就知道，遇到她，他早就溃不成军。 三年的压抑，让对她的思念，成了理智无法控制的野兽。 如果说李笑笑是他的阳光，那上官珂就是月光下的罂粟。他喜欢李笑笑，喜欢她的干净，小心翼翼的呵护，对她如珠如宝。 可是对上官珂，只有他知道，他有多恨她。 恨她的无情利用，恨她的薄情，恨她爱天下比自己多得多。 可是，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在颀国宴会看到她的那一刻，理智已经慢慢脱缰。 再见到她，只有一个念头。 撕碎她， 占有她。 “我可真是疯了。”他抬手捂住脸，水珠顺着下颚滑了下来。他身体抖动，轻轻的笑了出来。 她停下舞蹈，焦灼的氛围，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她身子往后一滑动，转身便想逃。 他却比她还快，像猎豹锁定猎物般，扣住了她的手腕，眼神透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脸已经逼近，几乎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和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死死的压在墙上。 “上官珂，谁准许你去找别的男人。” 他嗤笑一声，眼神阴沉，像黑夜中隐藏的野兽，她话未出口，他猛的把她拉近，霸道的封住了她的唇，撕咬研磨，攻城略地。 李笑笑能感受到他的怒火和占有欲，如烈焰，随着每一次的深吻，越烧越旺，几乎将她整个包围，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第一次，上官珂并不爱成初，所以尽管他在她身体上进进出出，却无法进入她的心里。 可，这一次，不一样，她是上官珂，也是李笑笑。 她任由男人一路攻城掠地，连心都失守了。她松了松紧紧抓着他的手，任由他将她的腰紧紧控住，往自己怀里按。 她目光迷离，光洁的下巴微仰，双手无力搭在他的肩膀，任由他予取予求。 散落的衣服，静静的浮在水面上，水波荡漾，月光静静的照在上面，却照不尽升腾的热火与缠绵。 第123章 她不会是上官珂 翌日，天蒙蒙亮，成初才放了人，沉沉睡了过去。再待醒来，身侧哪还有人的踪迹。 唯有那地上的狼藉，证明昨日并不是梦。成初扶着额，昨天自己太过放纵，导致最后累极，抱着人呼呼大睡。 笑笑，他光顾着自己快活，却忘了该如何面对她。 “人什么时候走的。”人一开口，带着声音带了几分哑。 海淘摇着蒲扇，立在门口道：“午时，寇准过来接人。哪知道你跑这儿来，没等到人，便走了。” “她……还好吗？” “哪能好？”海淘冷哼一声：“小媳妇儿，她有心事了。就你个没良心的，媳妇儿到别国当人质，你还有心情泡澡。” “……可能，比这个严重多了。” 成初站了起来，拾起地上的袍子，穿了起来。最后落在自己肩上的牙印上，血已经结痂，在裸露的肌肤上，显得异常张扬旖旎。 “我跟小媳妇儿说，到了漓国，去接管悦己轩，正好那缺个主事的。” 悦己轩是悦己坊在漓国的一家分店，主要从事的是胭脂水粉生意，这可是皇城贵女们最爱的一家店。 成初在地上到处摸了摸，哪里还有自己玉佩的影子，忍不住失笑：“这个鬼丫头，连本公子的玉佩都顺走了。” 成初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海淘看着跟前的少年，忽然有种一夜长大的错觉。 “海淘，你信鬼上身吗？” 海淘眨了眨眼睛，笑得花枝招展：“我相信科学。” “……” 成初瞥了海淘一眼，“你都是魂穿过来的，跟本公子说，相信科学。” “哟，这又不冲突，咱们墨国，一半的人都是各种理由，从那边过来，又莫名到那边去。你爹说，这叫能量守恒。” “你说，笑笑会不会是阿珂。” 海淘一愣，飞快看向成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那上官珂又没有死，怎么可能会魂穿李笑笑，还鬼上身。她都没有死，怎么可能是鬼。 “为何，凤如是不是说，阿珂已经死了。”他还分到了凤如是给的，一小撮骨灰，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她有没有可能重生成另外一个人身上，就好比你这样？” “我是从那边来的，就算上官珂要重生，也应该去那边，不可能在这。”海淘差点被气笑了，“还没有哪个是在同一个时空重生的。” “但，笑笑是从那边来的。” “那她就更不可能是上官珂。”海淘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干脆不怕死的说破了成初的心思。 “好了，你不过是希望李笑笑就是上官珂，那样你哪个都不负。” 成初静静的看着海淘，长的他都以为，成初不会在说话。 就见成初莞尔：“对，我就是个混蛋。” 海淘摸了摸鼻子，一脸心虚：“你这言重了，上官珂都死了，她又没让你给她守寡。” “……守寡这词是给女子用的。” 此刻成初已经拿着衣服，往回走，海淘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意思到就行，都差不多，再说了，那上官珂都死了三年了，你在喜欢上其他姑娘，不算绝情。” 成初停下来正色：“可她不该是笑笑，她太像阿珂了。” 是啊，李笑笑简直就像是照着他心目中的上官珂，量身定制的。 一个不需要背负江山社稷，只遵本心，恣意的上官珂。 明明长得一点不像，可他总是错把她认成上官珂。 海淘撇嘴：“替身？李笑笑是上官珂的替身？！” 海淘就像是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一样，到底是他瞎了，还是成初瞎了。李笑笑与上官珂，从头到尾，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像。 你要搞替身文学，首先那人得有资格是个替身。 “你这就是瞎搞，错把杨贵妃当貂蝉，都不是一个类型的美人，连生活喜好都不一样。你就是还放不下上官珂，又不承认喜欢上李笑笑而已。” “是么。”成初拽紧手中的衣服，想起昨日的癫狂，他的眼眸深了几分：“这么说，我真是个混账，真的是配不上她。” 他以为，他很清楚李笑笑不是上官珂，所以他连自己都欺骗。觉得自己喜欢就是李笑笑，不是把她当成了上官珂的替身。 可是，当宴会时，阿珂出现了。 轻易就撕碎了他的伪装，原来他一直都如此龌蹉。 原来，他对李笑笑的喜欢，都是因为把她当成了替身。 海淘挑眉，目光落到成初手上，他手上拿的是一件女子的里衫，还是碎了的。 “你昨天到底干嘛去了？” 海淘不问还好，一问成初身子一僵，脸色变得苍白。 “本公子就是如此自私、龌蹉、胆怯、懦弱和无耻之徒。” “……” 海淘扶额无力望天，这恋爱脑发起病来，跟他老子当年，可真的是一模一样。 解铃还需系铃人，就小媳妇儿今早一副掉魂的模样，看来昨夜两人定是发生了什么。 海淘朝码头那边望去，看来得抓紧了。 而此刻，海淘所说的解铃人，李笑笑此刻正一个人，靠在船杆上吹着海风。 今日醒来，她没有失忆。原来，大佬那机关盒子里的东西和观音丹，不是给别人，而是给自己的。 那蓝色粉末，是升级版的回魂香。 她想起了自己是谁，记忆恢复了八成。 只是上次受了漓帝一掌，李笑笑此刻这个身体，怕是不能在行武了。 三年前，她为自己的阿弟炼制丹药，丹炉发生了爆炸，自己被炸伤，昏迷至今。 而这一切发生在屠城前三日。 所以，她根本不知晓。 如果按照现在查到的线索，就意味着药王谷里头有人被收买。在丹炉里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发生爆炸。 她伸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只要有了这个孩子，自己阿弟的病，就有希望了。 “李姑娘气色不是很好，还是不要吹风的好。” 李笑笑闻声望去，就见寇准摸着胡子，朝他这边走来。这老头，今日穿了儒衫，倒少了几分政客的尖锐，多了几分学究的儒雅。 “寇相。” 第124章 夜闯香闺 “哎哟，寇相，咱们公子爷说了，就算你跟咱们储妃套近乎，悦己轩还是照样会把你们夫人小姐全部拉入黑名单。” 大黑冒了出来，一手挡住这个小老头。公子早就有交代，一定要防住一切雄性生物的靠近。 玲珑公子：礼貌吗？我是这个意思吗？ “……” 寇准原本得意拂须的手一僵，立刻急急道。 “这……李姑娘，这哪评理去！，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妻儿。只是句玩笑话，当不得真。” 大黑可不管，学着成初的口吻，沉声喝道：“你当本公子在说玩笑？恩？” “寇相，你说会不会那么巧，贵太后得了怪病，恰好需要喝过玲珑玉和轩辕珠人的血。 而更巧的是，本公子的未婚妻居然中了轩辕珠的毒。你真当本公子是傻子不成！” 李笑笑一愣，原来成初知道。 他不仅知道，这是凤如是下的毒，也知道背后捣鬼的人是漓帝。 轩辕珠原本就是漓帝所有，而玲珑玉在成初手中。 玲珑玉属于圣物，别说抢夺或者偷走。即便成功，没有玲珑公子的内力催化，浸过玲珑玉的水仍旧是普通水。 若不是当年，她用计偷了他的内力，自己也无法推动玲珑玉。这个玉佩有灵性，是认主的。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 “寇相，成初不是个心胸狭窄小人，若是贵主告知实情，虽会讹你们一笔钱，却绝不会拿人命去拿乔你们。” 为何要兜圈子，把这事儿算计到她的头上，漓国又不穷。 “我家圣上他……毕竟是九五之尊，开不了口。还请李姑娘见谅。”寇准默默的抬袖拭汗。 他也很为难，谁让自家皇帝对玲珑公子这么不待见，死活不肯开口求人。 最后，有人给漓帝出了个损招，让李笑笑中毒，以救人为由，平等交换救太后，落一个不欠人情。 “不都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寇相不过也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怪就怪漓帝自己面薄又小气。” 李笑笑对这位漓帝是半分好印象都没有，横竖也没有打算，在寇准面前留面子，直接损了过去。 原以为，寇准的主上被损，他会恼怒，不料非但不恼，反倒很是赞同。 “陛下毕竟年少。” 李笑笑愣了愣，这位老头也不怕这话，被有心之人传到漓帝耳中。 要么，这个老头傻。 要么，漓帝与寇准的关系，并非外界传言的那么剑拔弩张。 相反，漓帝很信任他。 自那之后，李笑笑刻意与寇准多了几分走动。 航行一直相安无事，第四夜海上忽然起了大雾，船上巡逻的人一下子增加起来。 “李姑娘，外头夜深雾浓，还是早点回去歇息罢。”伺候的丫鬟将大衣披到李笑笑身上。 伺候的丫鬟是寇准挑选了，每三天换一个，今日正好又是新人。 “好。”李笑笑收回目光，转身入舱。“水备好了？” “是。” “那你出去罢，我不习惯有人伺候。” 丫鬟点了点头，便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谁！”李笑笑这才脱掉罩在外头的大衣，正准备宽衣解带。 就见一个黑影，从窗户翻了进来。那黑影正细致检查，掩好门窗，压根就没有正眼瞧一眼此屋的主人。 李笑笑手里拎着腰带，面无表情。 【这位兄台，老娘就站在你身后，你是瞎了么！好歹通知老娘一声！】 李笑笑抬手，直接拾起一旁的鞋子，直接朝黑影砸了过去。 黑影皱起眉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笑笑无语。 【这蠢货怎么还没死。】 “李姑娘！”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寇准就站在门口，听着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就知道来得可不止他一个人。 “寇大人，笑笑正在沐浴，恕无法立刻开门。” 李笑笑拽住，要往床底下钻的黑影。 【大哥，你是脑门被夹了，那地方是能藏人的么。】 黑影抬手在李笑笑和自己面前做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我要是被发现了，就抓了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个憨憨！跟老娘斗，网破不破不知道，但鱼一定死。】 李笑笑可没惯着，抬手就黑影后脑勺拍了下去。 她飞快扫了眼，浴盆和边上的花瓣、牛奶，计上心头。 “李姑娘，非老朽故意叨扰，船上来了刺客。你是我们的贵客，老朽受玲珑公子所托，得照顾您的安全。” “你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废话什么。”外头候着的寇准很有耐心，可是陪同的某个人可是很没有耐心。 “李姑娘心真的够大，这么一大拨人深更半夜在敲门，姑娘却是一点都不好奇，问都不问一声，反倒以沐浴为由，迟迟不肯开门。”门外传来的声音，冰冷、嘲讽、威严。 漓帝！ 李笑笑正将自己重要部位包裹好，入了浴盆，听到这声音，身子一僵。 这阎罗怎么冒出来了。 “陛下也说这是深更半夜，我一个姑娘家人还在盆里，您得给我时间。”李笑笑没好气，直接怼了回去。 “这乌泱泱的一群人，深夜闯入别人闺房，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你没听寇相说，有刺客。李姑娘是忙着沐浴，还是忙着藏刺客？” “口说无凭，得有证据。你们自己抓不住刺客，何必跑我这里来显摆威风。还是您在颀国宫宴上，被刺客吓破胆了。” 在豹房，李笑笑曾给漓帝送了一份大礼，这时候提起，就像激他恼怒失智。 “……” 就听见外头一声低沉的轻笑。 寇准惊呼一声：“陛下，这可使不得！您得顾及墨国储君的颜面！” 能让寇准都口下遮掩都懒，这漓帝大约真的是被李笑笑气疯了。 门应声被重重的踢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正一步步朝李笑笑走来。 李笑笑隔着厚厚的屏风，仍能看清了漓帝的轮廓。那是个很高大的身影，走路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神经上。 黑影走到屏风边上，与他仅仅隔着一张屏风。 李笑笑自己请君入瓮，此刻却也忍不住拽紧了裹在身上的浴巾。若在上前一步，便进了屏风。 就算他什么也不做，成初的脸面也已经被他狠狠踩在脚下。 漓帝脚步停顿，然后迈开脚步，一只黑色的靴子率先突破屏风，展现在她三步之遥。 第125章 白捡个儿子 “漓帝陛下！您新勘探的云铁矿虽非四国境内，却隶属财神庄！生意买卖不先谈，就先踩过界，可不理智！” 李笑笑忍住怒意厉声喝道。 漓帝横县的云铁矿是三十年的老矿，早就开采差不多，新的铁矿漓国还没有弄到手。 如今，他这一脚踩过界，便是把墨国储君脸面踩了，这是宣战。 面对墨国，就算是全民尚武的漓国，也是得掂量一下。 漓帝身形顿了一下，将靴子收了回去。 隔着屏风，他的气息沉沉。 “朝廷钦犯混进官船，若是劫持了李姑娘，确不好与玲珑公子交代。”漓帝沉吟片刻，不肯就此罢休：“风吟，你进去，务必仔细搜查。” “是。”就听到一个中性的嗓音响起。 一个穿着一身短装佩剑的女子走了进来。 此女子一脸英气，穿得又是偏男性化的短装，看着真的那么一点巾帼英雄的韵味。 “得罪了，李姑娘。” 女子一来，朝李笑笑抱拳行了一礼，便开始翻查。 她将能藏人的柜子、箱子、床下一一翻找一遍，确认没有地方落下，这才回去复命。 “回陛下，未找到人。” 李笑笑提着气，终于微微一松。 “慢着，可是所有地方均搜查了一遍。” 那女子微微一顿，“……是。” “你在犹豫？风吟，你该知道朕的脾气，有话直说。” “陛下英明，确实是有个地方没有搜查，那便是姑娘的浴盆。” 此话一出，李笑笑当即怒喝。 “放肆！你的意思是我不顾名节，羞耻的将一个贼人藏到自己的浴盆里头！” “正常情况下，李姑娘自然是不会，但若是被他人胁迫，那可就难说了。”漓帝说着，声音一冷：“风吟！” 那女子从一进来，看是搜查东西，可是心思怕是早就盯上她这浴盆了。 之所以装模作样一番，不敢贸然行动。 一是因为李笑笑是女子，还未着寸缕的待在浴盆里；二是对方毕竟是漓帝请来的贵客，不敢贸然得罪。 女子得令，立刻挽起衣袖，伸手下去。 “慢着！本姑娘的身子岂能随便让人见，你把眼睛闭上。” 李笑笑故意抬高了声调。 她也不是什么都没穿，穿着肚兜和亵裤洗澡，易引人怀疑。 何况，四天了，那狗咬的，还未完全散去。 那女子也不扭捏，直接闭上眼睛，在水里头仔细摸索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这才起身出去复命。 “回陛下，仔细搜查过，没有。” “这样……”漓帝听起来似乎相当之遗憾：“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李姑娘沐浴了。” 待漓帝走了，寇准这才抱歉道：“让李姑娘受委屈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人走后，李笑笑起了身，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她的船舱里头，早就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黑影的踪迹。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听到窗外细微的声响。 “人都走了，二殿下进来了。” 那黑影翻了进来，赫然就是已经死透了的颀国草包。 “承蒙李姑娘牺牲自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我才能躲在门口混入人群中，安然离开。” “他们笃定李姑娘必定会藏着我，注意力自然在李姑娘这儿，却没有想到我会直接躲在门口，在他们注意都在水盆上的时候，伺机混入他们当中。” “人一旦先入为主，意识便会有盲点了。”李笑笑看了眼浴桶，唇角勾了勾。 二殿下赶忙倒了杯茶，狗腿的递了上去：“这下我终于知道，为何姑娘还要特意宽衣沐浴。这茶，我敬你。” 李笑笑没有接茶，“就当是还了你那一簪子的情。” 因她中毒，成初不得不作假，当面将二殿下击杀，打乱了他们原先的所有布局。 女帝称帝，她的不察，有很大责任。 “唔~我与李姑娘的交情，自然不会介意。事急从权，姑娘也是遭了暗算。想来还是我连累姑娘。” 那倒也不必往脸上贴金，李笑笑不上套：“我可不记得和二殿下，有何交情。” “李姑娘此话就让人伤心了。我与成初交情甚深，你们夫妻一体，自然谈得上交情。” 他说得不错，若不是因为成初，大黑也不会放人进来。早就把二殿下切了，丢海里喂鱼了。 “二殿下逃脱已有数日，为何会出现在漓国的船上。” 成初不是说，你早就已经离开颀国了么。 二殿下闻言，眼神一暗，随即抬眸又是一副二货模样，岔开话题。 “这里没有什么二殿下了。” “我单名羿，就跟你姓吧，叫我李羿，或者羿哥哥也行。” 李笑笑当即白了他一眼。 【跟我姓个毛，你又不是我生的。】 “你是怎么溜上船的？” “哇！这就要从你夫君……”李羿将袖管微挽，一副大讲特讲的模样，面色红润，相当激动。 “讲重点，不然丢海里了。”李笑笑冷冷打断。 “学什么不好，跟你男人一样刻薄。”李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成初这手下得可真是狠，一根针将我扎成活死人，不过好在他下手狠，这才骗过了韶华那丫头。” “我们家小七早就躲在一旁，待人走了，这才混入士兵中将我与已经准备好的尸体调换。” “颀国戒严，我们出不去，想了想躲在漓国的船上是最安全的。” “小七是谁？”李笑笑皱眉，这是捅了“七”窝了么。 “就是我第七个老婆。”李羿颇为得意。 “告诉你哦，我那十几个老婆，事实上都是我培养的暗卫，专门为我办事，保护我的。” “其中要属小七最能干！” 他这么一说，李笑笑倒是想起来。 这位便宜儿子口中的小七，不就是那天她刚到府上，跟着亲戚跑了的小妾。 还是街上抢来的那种。 看来，当时是来报信的，暗示主子，人都被擒了。只有第七老婆有人接应，逃了出去。 “恩，那么请问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漓国船只那么大，人多眼杂，应该很容易混进去，以李羿的智商，不该那么容易被发现。 “因为穆吟霜。”李羿幽幽叹气。 第126章 清晨扰眠 “她是小七的双生姐姐，小七忍不住偷偷去看她，所以暴露了身份。” 李羿这句话一下子解开李笑笑心中最困惑的地方。 穆吟霜不过是个送的妃子，直接送去皇宫就好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又是寇准来接，又是跟着出使颀国。 隔着，非常诡异且毫无用处。 原来穆吟霜的作用在这。 “那小七呢？” 李笑笑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外头。这是跟大黑匿一块了？ 李羿闻言，持杯的手微微一颤，水就这么撒了出来。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她与其他老婆团聚去了，独独把我丢下在这。” 李笑笑垂眸，沉默不语。 筹谋已久的事功败垂成也就罢了，连身边出生入死的人都一一离去。 虽然他故作轻松，但她知道他心中必定很恨。 “恨么？”她问道。 “恨有用么？”他眯着眼睛，目光变的很悠远，声音仿若从远处飘来，听得十分不真切：“我再恨，她们也活不过来。”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活者还是要继续前行。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去漓国。”他目光坚定，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李笑笑知道复仇不易，此刻也不愿多问。 看着挺可怜的，要不收留一晚，明日赶走。 “我跟着你，你去哪，我便去哪？” 他握住李笑笑的袖子，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现在无家可归，又被人通缉。李姑娘正好只身一人到漓国无人照应，我可以充当打手保护你，我们可以相濡以沫。” “……相濡以沫是形容夫妻。” 李笑笑嘴角抽了抽，将袖子抽出。她心软个鬼，对这种牛皮糖，就应该早点甩了。 “今天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你跟着我，太显眼了。” “你是成初老婆，一定有办法。”李羿想了想，一脸认真。 “……” 不要再提那个死鬼，还是饿死的那种！ “你也瞧见了，我也是人质，身边就一个暗卫挂外面晾着。若你有本事也能挂着不被发现，就请自便。” 大黑闻言，不免诽议：晾着？听着怎么像挂腊肉。 “你不是还有个婢女。” “你也说是婢女，首先她得是个女的。” “……其实，我也可以是女的。”他一脸真诚，目光灼灼。 李笑笑差点被茶水呛死，一脸震惊。 “殿下也不必如此放弃希望。就算你含泪挥刀，也只是个内侍。这船上，尚无内侍，不好糊弄。” “……” 李羿闻言顿时脸黑了半边：“李姑娘，我说的是易容。” “……” 李笑笑拍拍小心脏，“下次说话说全点，吓死个人。” “……” 李羿皱皱鼻子，是他受惊过度，好不好。 李笑笑倒也不难猜，这位牛皮糖，为什么要死赖着她。 他不是赖着她，而是赖着成初。 他如今身边人被悉数斩杀，杀他的人都盯着成初那边，所以他没有办法冒险去找成初。 他只能守着李笑笑。 因为成初未必会有良心去找他。但成初必定是会来寻李笑笑的。 他只管守株待兔就好。 “你会易容吗？”她问。 “不会。”李羿答得理直气壮。 李笑笑静了半晌，抬手按了按鬓角，问窗外挂着的：“会么。” “不需要会。”外头的那位更理直气壮。 李笑笑无力闭眼，看来只能等上岸，去悦己轩再想办法。 易容术，如今的李笑笑，不应该会。 好在，李羿有了大黑这个高级暗卫的掩护。 白天躲底层船工住处，晚上再潜回李笑笑的船舱，总算是有惊无险，没被发现。 然而，这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翻篇。 翌日，天还没亮，便有人过来敲门。 “李姑娘，陛下有请。” 你让请就去啊！李笑笑狠狠的想，这天还没亮透，这唱戏的都没那么早出门。 以前伺候奸商，给人家打工，没办法。如今给自己创业，还不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外头见里头不应声，敲了几声，便没了声响。被安顿到横梁上睡觉的李羿，此刻警觉，拿起身边的碎石，朝李笑笑扔了过去。 “……” 李笑笑看着手中的一锭银子，愤恨的想，为什么逃亡的都比她有钱！ 李羿抬手，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外室，嗖的一下，闪了出去。 自从李羿入住，李笑笑都是和衣而睡。此刻她连忙蒙住被子，不久果然听见轻缓的脚步声。 那人站在她的床前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进一步动作。李笑笑心中狐疑，将手伸进枕下。 下一秒，被子被下来，就见淬冷的光，划出一道弧度。匕首已经抵在来人脖子上。 “李姑娘睡觉都是和衣而睡？” 李笑笑冷笑：“谁要防一防陛下这种，不请自来的小人。” 入目是妖冶的墨绿黑，泛着蛊惑的妖气，带着点点危险的味道。 “李姑娘真是伶牙俐齿，朕可是敲门了的。”言下之意，我提前通知你了。 “我请你进了吗？”李笑笑的匕首微微抬了抬，压着漓帝的肌肤，渗出一抹血丝。 “李姑娘，需要朕提醒你，你身上还有一半的毒未解么。”他凑了过来，完全无视脖上的匕首。 “那我也提醒陛下一句，死了的血包，可救不了太后。”匕首尖端抵住他的颈动脉，阻止了对方的进步靠近。 “……” 漓帝抬眼看她，按住升腾的怒意：“血包不吃早饭，也是早晚饿死的。” 他退了出来，站起身子，朝外走去：“李姑娘既然已洗漱妥当，便与朕去用早膳吧。” “好。” 李笑笑接过一旁婢女递过来的披风，将自己裹上，随漓帝踏出船舱。 这个漓帝从第一次见到李笑笑，态度就有些奇怪。 这人未必就认出了送他大礼的上官珂，就是李笑笑。 那么，这个人对李笑笑本人的兴趣，太过于浓厚，且不正常。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与成初的关系，她也不认为李笑笑本人，有那么大的魅力，做到人见人爱。 李笑笑皱眉，看来得找个机会，把系统薅出来问清楚。她身体这个原主，到底是何来历。 第127章 李代桃僵 因为披了件披风的关系，所以走上甲板那刻，海风吹来，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十分舒适。 刚刚敲门的人，是昨日见到了风吟。此刻她便跟在漓帝身后。 李笑笑跟在他俩身后，闻着这清爽的海风，忍不住偷偷伸了一个懒腰。 成为李笑笑这三年多的时间，倒是把上官珂一些本性，给养了出来。 比如赖床。 比如牛马精神。 此刻，太阳还未升起，船上还点着明黄的灯，已经有不少水手出来，在甲板上忙碌。 李笑笑跟着他们沿着甲板，走了快半个船，最后走到船后的甲板。比起前头的热闹，后侧的甲板，只有一个婢子安静候着那。 婢子旁边摆着案几，上头摆放着一套茶具，一个红泥暖炉上头煮着水，水恰好沸了，水汽袅袅，看着好不真切。 “陛下。”婢子见到我们，诚惶诚恐给漓帝跪下。 “备好了？”漓帝走了过去，拿起案几上的茶盏，压根瞧也不瞧地上的婢子一眼。 李笑笑看了婢女一眼，呵，还是老熟人。 杏杏。 “是……已经备好了。”杏杏回答的仍旧十分慌张。 “都退下吧。”漓帝扬了扬手，示意众人退下。 “奴婢告退。” “民女告退。” 李笑笑也跟着浑水摸鱼。 一旁的风吟看了一眼漓帝脖子上的血渍，面露犹豫。 “没让你退下，你跟着掺和什么。”漓帝皱眉，脸上阴晴不定，沉声对另外两人道：“还不退下！” 风吟微露出诧异之色，看了李笑笑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跟着杏杏退了下去。 “现在只有我与你两人，你就不用拘谨了。” 漓帝走了过来，一把将李笑笑按在一旁椅子上。而自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懒懒散散的躺在椅子上，显得十分放松。 就是因为，只剩两人，才觉得拘谨。 李笑笑不自在的移动下身子，对跟前人，没由来的热情，表示怀疑。 “早膳呢？” “在做。” “那我先回了。” 他抬手想要按住李笑笑，却见对方手里还拽着匕首，只能将手收了回去。 “李姑娘，漓国是我的地盘，你若还想活着见到你的郎君，便不要惹怒我。” “你这是要食言了？” “朕是答应救了太后，便送李姑娘回去，但若是姑娘出了什么意外，并不算朕食言。” 小学生之间的互相恐吓，好没意思。 李笑笑收了匕首：“那陛下找我来做什么？” “看日出。”他眯着眼睛，盯着远方，云淡风轻。 “……” 李笑笑顿时无语。这位漓帝是到底有多闲得蛋疼，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就为了看个破日出。 她忍了忍，印章还在漓帝手里，跟他闹僵没好处。 无奈，她只能好托着腮，半耷拉的眼睛看着前头的风景。 东方海面泛起浅蓝，红霞渐染。太阳探出半脸，红而不耀，缓缓升起，终破云而出，光芒万丈，温暖照耀大地。 她爱赖床，也就在去颀国的途中，与奸商看过一次日出。那时候，她还只是单纯的李笑笑。 而成初，也仅仅只是玲珑公子而已。 他此刻应已经回墨行了册封大典，掌权了吧。东宫琐事繁多，奸商此刻是不是也在看折子，还是在早朝了？ 他应该在记恨自己又利用了他。 可是她没有办法啊～邯郸被屠，十城百姓沦为颀国的奴隶。慕容夫人那厉厉声讨，时常入梦提醒。 国仇家恨未平，谈何儿女情长。他在上官珂和李笑笑之间左右摇摆，她何尝不是。 李笑笑瞥了一眼身侧的人，墨绿的眸，印着那日出的红，灼灼看着她。 “如沙……你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 李笑笑呼吸一窒，如沙是什么鬼东西！ “陛下。” 远处一声柔柔的呼唤，将李笑笑从窒息中，拯救了出来。 她感激的朝对方望去，就见一女子身着绯色长裙，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是什么东西，胆敢私闯此处！” “她是穆吟霜，你小老婆。” 李笑笑白了一旁漓帝一眼。 【自己让宰相大老远娶回来的小妾，都睡了人家好几晚了。别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好歹也记住对方的长相。】 反观穆吟霜职业素养就很好，全然没有一丝恼怒。 她缓缓跪下道：“回陛下，臣妾是墨国的穆吟霜。” “寇准大人有要事寻陛下，臣妾这才斗胆过来叨扰，请陛下责罚。” “知道了，你起来吧。”漓帝面上没表情。 今天的信息有些爆炸了。 李笑笑暗暗松了口气，她得去打听打听，这个如沙又是什么人物。 漓帝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抬手点了点：“朕话还未说完，等朕回来。” “……” 漓帝这话说得暧昧，李笑笑有些毛了，你让老娘等着，我就等着？ 这狗皇帝就是后宫女人太多，给惯的。 还有他口中的如沙，是指她么？ 她很清楚知道自己是上官珂，那漓帝口中的如沙又是谁？李笑笑这个身体吗？ “李姑娘，李姑娘……” “啊？”李笑笑回过神来，看向一脸温柔的穆吟霜。 “你这盏茶……”穆吟霜指了指李笑笑手里的茶盏，忍俊不禁：“这是陛下的茶盏。” 李笑笑收回视线，定了定神，这才干笑了几声：“抱歉，刚才正想事情，没有注意，幸好娘娘提醒。” “李姑娘是想公子了吗？” “啊？” “李姑娘难道一点都不想公子吗？我可是非常思念公子。”穆吟霜的脸上露出几分娇羞的神色。 “这里人多嘴杂，娘娘注意自己的身份，别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李笑笑不悦，这个人很有问题。 “是呢。”穆吟霜站了起来，俯身到她耳畔，小声耳语。 “所以李姑娘出门在外，凡事检点一点。今儿的事，若是传到公子耳朵里，怕是他该伤心了。” 她说得很轻很慢，明明是一句好心好意的忠告。可是听进去，却又言语犀利。 李笑笑忍不住重新端详起跟前的人，明眸皓齿，不再是那个羸弱却坚强的人。 “你姐姐虽赢弱却是个聪明的。”李笑笑冷笑：“你确是个蠢的。” “你说什么！” “小七，你若没死，你主子应该很高兴。” 穆吟霜闻言，微微一怔，李笑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第128章 盘算 穆吟霜偏头，眉眼弯起，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笑得诡异。 “李姑娘真会说笑，小七她……早就已经下海喂鱼了。” 最后的一句话，是压着嗓音从舌尖吐了出来，听起来让人心寒不已。 “她毕竟是你的至亲！”李笑笑难以置信，竟有人为了权贵，杀了自己的至亲，取而代之。 “小七活得太苦了，吟霜不愿意她如此卑微的活着。”穆吟霜支起身子，走到甲板边上，目光沉沉望向远方。 李笑笑或许不懂，可是上官珂却很清楚。 李羿虽不会苛待下属，可一个芊芊女子，孤苦无依爬到暗卫这个位置。 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同样是双生子，穆吟霜却比她幸运太多。遇上了明事理的主子，她过得比很多世家千金还要好。 穆吟霜虽是倚红院的人，却不曾被苛待。如今更是身份尊贵，要成为漓帝的妃子。 一个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帝王妃。一个朝不保夕，随时会丧命的暗卫，面对如此诱惑，小七变节了。 “你杀了她。”李笑笑道。 一个还在向她讨要丹药，想要努力在后宫活下去的人，不可能会去死。 “你不会揭发我的。” “你若要揭发，刚才漓帝在的时候就可以了。而不是在这，捅破那层窗户纸。” 穆吟霜转头看向李笑笑，神情已经变得轻松。 “后宫生存，你也不算太蠢。”李笑笑跟着看向大海。 穆吟霜是漓帝的女人，她比自己更有机会，偷到漓帝的东西。只不过，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杀害的人。跟这种人做同盟，是要做好随时背刺的准备。 她是从小在那个吃人的皇庭长大的，关于人性，她比谁都懂。 “若我不答应你，你当如何？”李笑笑转头忽然问小七，当场杀了她不过是下策，李笑笑是漓帝手里很重要的人质。 若是死了，必定彻查，小七的秘密不难察觉。 “你不会，若我被咬出来，二殿下便不能安然在这个船上待着。” 李笑笑看着眼前的人，有了几分厌恶：“他对你不薄。” “护他至此，小七已经完成任务了。小七死了，对她以前的主子已经仁至义尽了。” 小七或者说，此刻的穆吟霜坐到漓帝刚才坐的位置下，抬头看着远方已经升上天空的太阳，忽然抬手去抓。 阳光透过手掌，在她白皙的脸庞下，落下斑驳。 她虽然长得像吟霜，可是长年暗卫的生涯，肌肤枯槁，带着伤痕累累的印记。 虽然擦了不少胭脂水粉，可是仍旧能够看得清那些年经历的风霜。 李笑笑沉默了，她不能替穆吟霜讨伐什么。 有机会为主子，谁又愿意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为奴为婢。 小七和穆吟霜仔细观察，是非常好辨认的。没被发现，到底是吟霜太微不足道。 “这儿风太大了，抱歉我要先告辞了。”李笑笑我站了起来，未待穆吟霜反应，便自个走了。 她并未发现，穆吟霜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看着她的目光，森冷可怖。 穆吟霜对眼前李笑笑了解不多，虽然李笑笑嘴上说着，不会揭发她的身份。 可是，她当暗卫的时候就知道一件事，人心是会变的。她看得出漓帝对跟前这个女子的看重。 也看得出，李笑笑眼中对自己的厌恶和不齿。 万一李笑笑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她到时候真的就万劫不复了。她杀了自己的姐姐，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现在没办法杀了李笑笑，但必须要拿到李笑笑的把柄，这才是她活下去的保障。 李笑笑自然不知道穆吟霜的盘算，对她来说，今日还有一件事让她心中莫名烦闷。 那便是漓帝口中的如沙是谁？ 她脑海中的小知识库里面，并没有这号人物。是因为上官珂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还是确实自己并不认识这号人物。 “大黑，把李羿带过来。”李笑笑回了船舱，见李羿果然不在，便让大黑去叫人。 半晌，李羿被大黑拎了回来：“这是咋回事，大白天的，姑奶奶，那漓帝在你船舱附近加了三倍的兵力哦～这可不寻常。” “大黑，你到外头观望着。” 大黑略有迟疑，还是照做了。 这厢李羿探究的目光更深了几分：“说吧，把玲珑公子的人支开，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在漓国应有不少人吧。”李笑笑说得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能够只身逃亡到漓国，而不是相较于安全的墨国，只有一个理由，漓国有二殿下的势力。 李羿闻言摸了摸鼻子，笑了：“倒是瞒不住你。说吧，想我帮忙做什么？” “你帮我查一个人，如沙。” “只有一个名字？”李羿皱眉：“还有其他信息么？姓甚？芳龄？模样？” 李笑笑摇了摇头，斟酌开口：“都没有，不过……她与漓帝有关。” “行，等上岸了，便给你查。” “你这船上，除了小七，还有你的人么？”李笑笑犹豫是否要告诉李羿关于小七的事。 “放心，船上那些人都是新人，小七不认识。”李羿笑了笑，嘴角染了几分苦涩。 原来他知道，李笑笑总算放心了几分。 “还有件事儿，还真得仰仗你去办。”李笑笑想了想，招呼李羿凑近过来，细细将自己的谋算告诉他。 “明白，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会派人盯着。至于那件东西，我会让人留意。” 李羿的人可以混成小厮丫鬟，在这艘密闭的大船，要接近漓帝的起居还是比未来在皇宫要容易得多。 她此番而来，只为那半枚印章。 曾经，上官珂在李笑笑被穆吟霜迷晕的时候，觉醒过，与对方做了交易。当时，要的其实是漓国皇室的轩辕珠。 不过，如今阴差阳错已经得到了。 轩辕珠是天下至阴之物，而玲珑玉是至阳。李笑笑同时服用了这两种至阴至阳，是很难得的药人。 一个月内，药没有代谢情况下，受孕所得孩子，是金蝉子。 天生的灵药人，可救她阿弟的性命。 这个就算是凤如是，都未必知道的秘密。她也是在上古典籍中所得。李笑笑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总归得要一试。 “对了，那个叫凤如是的人，你最近不要去招惹她。”李羿人已经翻窗准备出去，忽然想到什么，面露诡谲。 第129章 认干爹 “怎么了？” 李笑笑能顺理成章来漓国，说起来都是拜凤如是所赐。 “她……有点诡异。我的人说，经常听到她房里传来诡异的哭嚎声，漓帝给她屋里送了好几个婢子，都没出来过。” 她这个师姐，醉心玄学道法，莫不会真的是在做活人实验吧。以前，就因为这个，被师父关了很久的禁闭。 李笑笑的面色沉了沉，点了点头：“此人诡谲多变，心思难定，你们莫要招惹。” “你跟她很熟？” “她是成初的故交，这是他的意思。”李笑笑自然不会说真话，奸商挡箭牌拿起来，不要太好用。 凤如是这个人是个异端，也是颗定时炸弹，李笑笑有些头疼的想，这个女人还是要多加防范才行。 刚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李羿脸色变了变，连忙躲进了床顶。 李笑笑打开门，就见一个老者站在门口。 “寇准大人，早啊~”李笑笑连忙将老人请了进去。 李笑笑的船舱光线明亮，寇准摸了把胡子，看着床前挂着，还在微微摇曳的风铃，目光移到李笑笑脸上。 “李姑娘倒是挺忙碌的，会客不少。” 李笑笑脸上挂着笑：“可不，要是可以，奴家倒是更爱多睡几刻钟。要不是寇相怜惜，奴家还不能这么快脱身。” 寇准闻言，眼上的褶子深了几分：“此话何意？” “今日娘娘来得很及时，是寇相安排的吧。”李笑笑又不傻，哪有那么凑巧，天还没亮，寇准恰好就要找漓帝。 而穆吟霜又那么恰好起来散步，碰到寇准。 “终久老夫还是有愧玲珑公子的托付。”寇准伸出那如枯木的手，敲了敲桌案上摆放的棋盘，若有深意。 寇准还在为昨夜的事耿耿于怀。 女儿家沐浴被闯，就算是搁在现代，都是令人恼怒，何况是封建保守的古代。 对女子而言，是奇耻大辱。 “无妨，大人不是已经封锁了消息。”李笑笑目光落在棋盘上：“传言寇相精通棋艺，不知道可否指点一二？” “老夫从未收弟子的打算，不过是喜欢指点自家小辈一二而已。” “笑笑记得寇相的祖籍并不在漓国，追溯百年，应是百年华阴杨氏。百年第一传奇大族，却是人才凋零，世人如今只知琅琊王氏，兰陵萧氏。” “老朽的身份，鲜少有人记得，玲珑公子倒是有心了。”寇准低垂的眼眸，抬手捋了捋落下的碎发，他的手粗糙地像是风干的树干。 “不，公子不知。”李笑笑从棋盒里持了颗棋子，落在天元处。 “颀国女帝的寿宴上，华阴杨氏杨震，在宴会结束后，向成初递送了拜帖，被退了回去。” “那人奴家恰好见过。” “皮相虽与寇相没有半分相似，骨相却是一模一样。” 寇准与杨震是父子关系，却是没人知道的关系。 若不是上官珂在献艺的时候，瞧见了杨震，且对骨相和遗传研究颇深，也做不出这个判断。 而且杨震是六指，而寇准也是。虽然寇准自己斩下一指，看着像是天衣无缝，但她刚才细细观察过。 已然确定，寇准曾经也是六指。 寇准看着那颗棋子，目光意味深长：“李姑娘想当下棋人？” “琴棋书画，总要精通一项。” “聘老朽为师，礼金可是很贵的。” “老师的神之一手，还未曾有人学会。传承百年的技艺，希望能够长长久久。” 四国注定免不了一战，为自己儿子铺一条更稳妥的道，百年传承生生不息，到了该押宝的时候了。 “我不收徒。” 李笑笑闻言，心里一沉，终究用李笑笑的身份来拉拢寇准，还是冒进了些。 “不过，老朽缺个闺女。”寇准笑了笑，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道棋盒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这棋盘普通了些，回头老朽送你一副好的，就当是给干女儿的见面礼了。” 李笑笑闻言大喜，连忙朝寇准拜了拜：“干爹在上，受李笑笑一拜。” “好。”寇准笑了笑，显然很满意自己这个闺女。 很久之后，上官珂问寇准，为何当时会忽然选择以李笑笑为主，倒戈的过于突兀。 “世人皆以为四国之争，最终将会是墨漓之争。”当时的老头笑得一脸狐狸样：“可老夫瞧着，这两个都是个恋爱脑，早晚败在女人手上。” “选主公，还是选个有事业心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的寇准是很满意跟前这个聪明伶俐的闺女。 小老头教导了李笑笑一番棋艺后，临出了门，忽然道。 “闺女，若非迫不得已，不要再单独见陛下，更不要在陛下面前舞剑。” “为何？”李笑笑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 是因为那个叫如沙的人吗？ 寇准看了眼周围：“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与你详说。你且记住，其余的老夫自会帮你处理。” “好。” 寇准走后，李羿从床顶翻了下来。 “那老头欲言又止，怕是察觉了什么。”李羿道。 “嗯，他知道你躲在床顶。” “瞧这样，他居然倒戈了？你倒是很会帮你家成初收买人心。”李羿打趣：“啧，这么有本事的夫人，我怎么没来几个。” 李笑笑白了他一眼：“赶紧走吧，如今我这儿怕是不安全了，让大黑再给你寻个安全的地方藏着。” 她这里看守多了三倍的人，看来漓帝对自己是势在必得。 “找个机会探一探那小老头。” 李笑笑点了点头：“那个如沙。” “知道，再过几日船便靠岸，第一时间就查。” “嗯，多加一条，这个人擅舞剑。” “好。”李羿迟疑一下，终究还是开了口。 “李姑娘，名节虽重要，但与命相比不算什么。若是真的避无可避，切莫做傻事，活着最重要。我想成初也不需要你为他守节。” 李笑笑闻言一愣，久久才道：“谢谢。” 人全走了，船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李笑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案几上香龛燃着薰香，有几分安眠的作用。 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开始变得有些嗜睡。 不知不觉人已经趴在桌前，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头一片火光，她站在火光面前，看着跟前的人抱着一桶桶的水，从她的身边来回穿梭。 远处的地方那么熟悉，一间青灰色的药庐，如今已经被大火吞噬。黑烟冉冉升上天空，久久不散。 第130章 失明 李笑笑抬头望向天空，厚厚的云层下，隐隐响着闷雷。风不断的刮着，助长的火势。 “糟了！上官恩公还在里头！”一个小丫头站在李笑笑身旁叫了起来。 这声音那么熟悉，她忍不住上下打量，这小丫头圆圆润润的小脸蛋，扎着两个童髻，嘴角有着个小梨涡。 一手拎着两个大水桶，步伐居然还很轻盈。 李笑笑一怔，这娃瞅着怎么那么面熟。 众人听闻小丫头的叫唤，显然慌了声，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有几个年轻力壮，率先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往自己身上倒了桶水，便准备冲进火场。 就在这个时候，燃烧着的木门被从里面踹开。一个白胡子青衫老者，背着个姑娘走出火场。 “药翁，你跟上官大夫怎么样了！”众人围聚了上去。 赫然见到药翁背上昏迷着的黄衫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上官珂。 她脸色苍白，嘴角溢血，除了肩膀上有些灼伤，全身上下并未有火烧的痕迹。 一旁的小丫头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上官珂盖上。 就在那一瞬间，李笑笑见到了上官珂肩膀上的灼痕，是个“玲珑”字体。 那是与凤如是打斗，被灼热的玲珑玉烙上的痕迹。瞧着伤痕还是最新的，也就是说上官珂是在与凤如是打斗后，出了事。 【难道是凤如是做的？无怪乎，她对唤醒上官珂的事情，那么热衷。看来是，心中愧疚所致。】 李笑笑正想着出神，忽然听到耳畔响起铃铛声。 她闻声望去，却见上官珂的手上戴着一对精致的银镯，镯子的图案镂空的，各雕着两只凤凰，盘旋而舞。 铃铛声便是从那银镯上发出来的。 铃铛声响，李笑笑的神志一沉，一下子有些站立不稳，瞬间眼前陷入黑暗。 她只听得见黑暗中，一个少年老成的男孩声音缓缓道。 “朱雀和青鸾本是一对，这对“鸾凤和鸣”镯，是我们盘国的祖上传下来的珍宝。据说只要镯子铃铛响起，顺着铃声便能找到回家的路。姐姐，你该醒了……” 铃铛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李笑笑的脑海，待到铃声散去，她一下子惊醒了。 这次，她竟是吓了一身的汗。环顾四周，天色已晚，眼前一片漆黑。 李笑笑摸索着下床点灯，一个不小心绊倒，摔了一跤。 “哈哈哈，你可真够笨的。”就听见笑声在黑暗中响起。 “你怎么又回了？”李笑笑皱眉，来了还不点灯，他前世难道是住洞穴的么。 “转悠了一圈，大黑说，就你这灯下黑，反倒最安全。” “还真是灯下黑，也不知道点个灯。”李笑笑啐了一句，摸索着去找蜡烛。 李羿难得没有吭声，李笑笑心里头觉得怪怪的，但也没有往心里去。 她在黑暗中摸索了半晌，又摔了几次，终于到达桌边上，伸手到处摸索，摸到微凉的手，她顿时有些火大。 “既然你在桌子边上，就不能将灯点上，害我摔了那么多次，好玩么！” “……”李羿不回答，很静，静得很令人不安，半晌就听他古怪道：“灯一直都点着的。” 李笑笑一怔，连忙按住自己的脉搏，心中一沉，她居然又中毒了！ 她都要醉了，好歹也是医学大佬，怎么又被人下毒了。 大黑当即飘落进来来，查了查茶水：“我一直在外守着，无人进来，这茶水也没有问题。” 李羿看了眼洗漱的水盆，拿起上头的毛巾闻了闻：“这毒是下在洗漱的水里，净面的时候，毒水进到眼睛里了。” 不对，如果是水被下毒，李笑笑不可能察觉不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慌乱，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小口。 “姑奶奶，虽说这茶水看着不像下毒，但这茶泡太久，并不好喝。你没闻出来么。” 李羿看了李笑笑一眼，拿过她手里的茶盏，换了一壶新的。 【没有，我闻不出来。老娘的嗅觉没有了。】 李笑笑心里一沉，难道是怀金蝉子的后遗症，五感渐失？所以，她没了嗅觉，才没有察觉到水里的毒。 “李姑娘，失礼了，我得看下你的眼睛。”李羿说着检查了一番李笑笑的眼睛。 “眼睛并无红肿，应该没有受损，失明只是暂时的，只要解了毒，你又能看见，所以别怕。”李羿安慰道。 李笑笑点了点头，对方判断的很对。这种毒不算高明，只是麻痹了视觉神经。 她此刻虽无法看到，但从目前的知觉和李羿的描述，自己眼部器官并无损伤，应该是神经被麻痹了。 毒不难解，搭配金针刺穴即可。 “到底是什么人，对你下毒。” “不知，不过那人未必是想杀我，否则见血封喉的毒那么多，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刀子动到我们储妃身上，老子非把人揪出来。”大黑显得异常恼怒和激动。 这下是丸辣！ 被公子知道，护自家主子心尖尖伤的姑娘，还给保护瞎了。他非被玲珑公子虐死！ 扣月钱一万年！ “你心里可有人选？”李羿忽然问道。 “都很可疑，但唯一一个不可能便是凤如是。” “俺也觉得不是凤谷主。”大黑心有余悸：“她那用毒的手段，绝对让您痛不欲生。” “无妨，对方尚未知道我瞎了，此刻肯定很着急想知道结果。”李笑笑抿唇，心里有了盘算。 她需要做的便是，瞒住所有人，关于她失明的消息。 万幸，李笑笑的嗅觉虽然没有了，但听觉却比以往敏锐。再加上李羿的从旁指点，她很快便可以模仿正常人的言谈举止。 “人的行动是会发出声响的，脚步声、呼吸声、衣料的摩擦声等等，只要细细辨认，就能判断方位。” 李羿又扶着李笑笑走了一遍方位：“这些东西的位置，你记牢了，只要记住这个房间的布局，应该出了不太大问题。” “不够。”李笑笑摇了摇头，“去烧一壶热水过来。” “……”李羿静默半晌：“成初会打死我的。” “你不干，我就跟成初说，你和大黑两人组团偷看我洗澡。” “！” 那玲珑公子的这个醋坛子，会把他俩杀了之后鞭尸的。 两人无奈，只能依了李笑笑。心里暗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了。 这一夜未眠，差不多演练到了天明。趁着李羿倒腾的时候，李笑笑回到床上，偷偷用发簪去扎穴道。 解毒是要些时间，她会医术的事情，也需要保密。 就在她做完这些，昏昏欲睡，就听到李羿飞快闪到她床上。 他抓起李笑笑的手，飞快的写下提示字，然后，又躲回到床梁上。 李笑笑揉了揉鬓角，有些头疼了。 怎么又是这个男人！真的是很烦人！ 第131章 会是你吗? “陛下，奴家知道你心系太后安危，所以隔山差五就来探望太后的药。” “但毕竟此处是奴家的房间，若是有心人拿去乱嚼舌根，对两国的皇室的声誉都不好。” 李笑笑面露不善，掀开帘子，“看”向来人。 “乱嚼舌根？”漓帝微凉的话语，带着一丝嘲讽：“风吟，你认为乱嚼舌根者当如何处罚？” “回陛下，按律杖责三十。” “若是，污蔑的是朕，又当如何？” “杖毙！”毫无感情的起伏的声线，说出令人汗毛倒立的话，却能够如此云淡风轻。 “……” “陛下，民女身体不适，恐不能陪您看日出了。” “哪里不舒服了。” 李笑笑感觉到越来越浓烈的男子气息，下意识将身体往里头缩了缩：“昨日不慎将热水淋到腿上，如今腿脚不便，还请陛下见谅。” “我可怜的孩子，你的脚怎么了？”苍老却又充满活力，略显呱噪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妹妹当真是不小心，这让公子知道了，必定心疼死了。”尔侬软语紧随其后。 李笑笑心中一乐，倒是把嫌疑人都凑齐了。 漓帝轻咳了一声，提醒突如其来的人，你们的老大在这里，不要无视了。 “老臣，参见陛下。” “臣妾，拜见陛下。” 一老一少，一快一慢，倒是显得挺和谐的。 “都起了吧。”漓帝道：“你们来找李姑娘何事？” “我们是来闲聊的。”一老一少，再次异口同声。 李笑笑抿唇，忍笑，这寇老爹和吟霜倒是挺同步的嘛。她都能够想象出来，两人此时囧然的表情。 就听寇准咳嗽了一声，正色道：“陛下一大早便来寻小女，可是小女做错了何事叨扰陛下，老朽再次替小女给陛下陪个不是了。” “……不是。” 漓帝郁闷了，他明明是来邀请佳人共赏日出的，怎么到了寇准的嘴里倒成了来找茬的。 还有李笑笑什么时候成了寇准的闺女了。 “先看看李姑娘的脚吧。”漓帝道。 “是了，我可怜的女儿，你的脚没事吧？” “妹妹看过太医了没有？” “太医怎么说？” 他们一个个，都将话题转移到了李笑笑受伤的脚上头。 “还没，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李笑笑“看”这吟霜的方向，淡淡道。 “那怎么行，让朕看看你的伤势。”漓帝的声音渐近，李笑笑颇为无奈，再次往床里头缩了缩，不料胳膊被抓住。 这个方向和力道，是漓帝！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无礼，陛下是关心你，躲什么躲。” “你以为陛下会做出看你腿的唐突举动吗！玲珑公子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一点都不懂规矩。” “看来回去，老朽得替玲珑公子，好好管教管教你。” 这时候，抓着李笑笑胳膊的手也松了开来。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寇准这老狐狸机灵。 “爹爹教训的是，女儿受教。” “……” 漓帝请咳了一声，尴尬道。 “寇相所言极是，朕……朕不过是稍微关心一下，毕竟李姑娘是漓国的贵宾，亦是玲珑公子没过门的妻子，朕理应好好招待，不能出事。那个谁？” “陛下，臣妾吟霜。” “恩，对吟霜，你去将御医请来。”漓帝冷冷道。 这个漓帝，真是过分，连自己的妃子名字都记不住，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是，陛下。”听着声音，穆吟霜小有委屈，退了出去。 “谢谢，陛下，麻烦娘娘。” 穆吟霜一走，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 连聒噪的寇准都没有啃声，李笑笑不明白情形如何，只能低头假装玩手指。 大概过了半盏茶时间，便听见杯盖摩擦茶杯发出的声音，李笑笑抬头看向声音源头。 她能够闻见淡淡茶香，原来刚才他们在泡茶，听着声音，只有一个人在喝茶，会是谁。 “女儿啊，你这儿的茶叶口感不是很好，回头我让小福子给你带点上好的茶叶。”原来喝茶的是寇准。 “谢谢，爹爹。” 李笑笑心里想，你们泡的是桌上的茶叶，当然不好喝了，那是本姑娘买来煮茶叶蛋用的。 “慢着，李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儿。”漓帝终于抓住问题的重点。 “昨日我与小女一见如故，便认她当了干女儿。”寇准扯起谎来，可真是跟呼吸一样自然。 “呵呵，能够当干爹的女儿，是笑笑的福气。”李笑笑连忙陪笑，给足寇准面子。 “对了，爹爹。这茶是随便带的，口感微涩，喝多伤身，你就不要再喝了。” 李笑笑此话一出，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顿时屋子又陷入了之前安静的状态。 再联想到，两人忽然将穆吟霜支出去，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瞎了多久了。”这是漓帝的声音，不是在桌边，却是站在她跟前。 “……”大黑还说自己装的挺好的。 她果然不应该相信，两个二货的话。 “丫头，别装了。刚才我们压根就没有煮茶，你听到的只是倒水声，你闻到茶香，其实是老朽身上带的一个茶包而已。” “刚才只是试试你而已。别怕，跟干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笑笑叹了口气，罢了。 “回爹爹，一觉睡醒，便看不见了。”李笑笑说着，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腿：“瞧！还把腿给烫了。” “放心，朕会揪出真凶，治好你的眼疾。”漓帝的声音比平常柔上三分：“你放心好好养病，我……朕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的。” “陛下的意思是，有人害我？”李笑笑佯装害怕。 “御医未到，陛下是怎么知道我的眼疾是别人害的，不是自己病了？” “陛下知道是谁？” 李笑笑抓住漓帝的话头，是半分都不给面子。 “无故失明，李姑娘难道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你装自己还健康，不过也是在试探，朕和寇相是不是下毒之人。” 漓帝也不恼，直接戳破了李笑笑的心思。 “那陛下是吗？” 沉默半晌，李笑笑感觉自己的脸，快被视线烧出两个窟窿眼。 这时漓帝忽然笑了：“朕若是要下毒，会直接毒哑你。” “……” 寇准轻咳两声：“陛下，臣的闺女还小，不经吓。” “好孩子，你放心，陛下英明一定查出真相，帮你找到解药，重见光明。” 寇准立刻在漓帝变脸前，给他立好军令状。 “若查出来是陛下亲近之人，陛下当如何？” 李笑笑不怕死，继续挑事儿。 第132章 你怎么敢 李笑笑也不惯着，又把套给漓帝准备好，她感受到了有人呼吸一滞。 漓帝看着穆吟霜带着御医匆匆朝这里赶来，目光冷若冰霜。 “若是后宫有人动你，便是死。”漓帝目光落在李笑笑的脸上，带了几分炙热。“朕不会再让你被伤害第二次。” 像是对着李笑笑说，又好似透过李笑笑那张脸，对另外一个人郑重承诺。 寇准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眼中似有叹息。 有了寇准和穆吟霜这两个灯泡，漓帝果然再无越矩的动作。太医瞧了瞧，说出了跟李笑笑一样的判断和治疗方案。 待到人皆散去，李笑笑躺在床上，对着床梁上那位问道。 “喂！瞧出谁是下毒的人么？”她问。 “恩。”简短的单音从床顶传来。 现在是白天，随时有人破门而入，美名其曰看病，李羿自然不敢冒险在外头晃荡。 “真是他们中一个？可是俺听他们的声音和表现，不像是啊。”大黑挂在窗外，忍不住加入讨论。 李羿忍了忍，没接茬，问题太蠢不想回答。 “那人的动机是什么？想不明白。”李笑笑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奈。 “不会错，当你说你腿烫伤的时候，众人的注意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你的腿上。只有那人，仍旧盯着你的眼睛看。”李羿道。 李羿想了想，顿时笑了：“大概是嫉妒吧，你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就像是把熊熊烈火，一旦爆发，就会将你的所有理智付诸一炬。” “嫉妒？”李笑笑听不明白李羿的话，“她嫉妒我什么？” “哈哈，这个嘛，玲珑公子不会希望你知道的。”李羿说完，翻身下床：“我可没有心情一整天呆在床顶，与你面对面一天，走咯~” 就听见窗户微动的声响，这厢李羿估计已经跑没影了。 隐约还能听见大黑的声音：“别跑，告诉俺是啥事儿～俺怎么没听懂。” “……” 李笑笑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谁？” “李姑娘，陛下让我贴身照顾你。”回话是风吟，漓帝身边那个女侍卫。 “让陛下费心了。”李笑笑忍了忍，没有骂出来：“打发一两个婢子过来伺候便可，怎么敢劳驾风吟姑娘。” 把自己的侍卫丢过来，是嫌两人的绯闻传的不够多么。 “我知李姑娘身边已经有一个暗卫。”风吟看了一眼暗处，冷笑一声：“不过，想来也是个不靠谱的，连主子的眼睛都没护住。” 大黑潜伏倒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他倒也没有刻意隐藏。 此刻没与风吟对骂，不过是对方戳到了自己的痛处。可不是么，李笑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人给弄瞎了。 作为暗卫，他很羞愧，无言以对。 “贵国尚武，你们一船的人，连个宾客都没护住。我一个暗卫，又怎么护得了。”李笑笑回怼。 “……”风吟一噎，面露不善。 大黑感动，咱家储妃是懂怼人的。 “您眼睛看不见，嘴皮子倒是利索，也不怕真被人再毒哑了。” “无妨。”李笑笑冷哼，“你家主子比我还怕。毕竟刚在众目睽睽说想把我毒哑，回头我便哑了。你说，不怀疑他，怀疑谁？” “四国是有盟约的，毒哑一国储妃，公然违约挑衅。漓国的粮草兵器都备好了吗？” 风吟选择闭麦了，她说一句，会被李笑笑无数句怼死。 好在，风吟的出现，还是有好处的。比方说，漓帝自从将风吟安排到李笑笑身边，便再也无出现了。 大约是碍于寇准和穆吟霜两个人，跑这里实在是比点卯还勤。 老太医每天都按时过来，为李笑笑施针。她原本就已经能够见到一些光亮，如今在老太医的针灸下，目力已经渐有好转。 李笑笑想着，那个人也真的是沉得住气，她都已经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蹦跶，居然还未曾再下手。 再不下手，她的眼疾都快好了。 她所剩的时间没有多少了，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李笑笑自那次后，她的耳畔，总会响起铃铛声，搅得她心神不宁。 “李姑娘！”风吟大声的喊着。 “什么？”李笑笑失神良久，这才回过神来。 风吟扶着人，凉凉说道：“你刚才像丢了魂似的，若是身体不适，这太医还未走远，是否把人叫回来。“ “不必了。”李笑笑摇了摇头，让风吟扶着她到床上休息：“许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便好。” “诺，我在床头守着，有事唤我。”风吟说道，便听见她搬动椅子的声音。 “风吟，我们离开颀国多久了？”李笑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便在意的问道。 “十一天有余。” 李笑笑皱眉，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隐隐有些担忧。 刚才，又听见铃铛声，她好像又到了上官珂的身体，而且最近的频率似乎有点过勤了。 她躺在床上想着事情，意识又开始变得有些迷迷糊糊了。 这时候，却听门不知道何时“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谁！”就听见风吟迅速站起的声音，接下来却是漫长的安静，鼻翼间能够闻到淡淡的佛手橘香味，感觉到强烈的视线在脸上打转。 李笑笑忍了一会儿，最终放弃装睡，这样好的机会确实不多。 “陛下，您深夜还待在女子的闺房，是不妥帖的。”李笑笑摸索着起身，脑袋一下子撞到硬物。 嘶～ 李笑笑直接躲避，一手“踏”空床沿，身子不稳，直接跌落下床。 “都瞎了，还如此毛毛躁躁。”漓帝一手捂着下巴，一手一把将李笑笑捞进怀里。 入怀是淡淡的清香，熟悉的触感，让漓帝的心中荡漾了几分情愫。曾经那样的温度，他触手可及，却不懂得珍惜。 鬼使神差的，他失了神，抱住了怀里的柔软。 “放手！”李笑笑挣扎从陌生的怀抱里挣脱。 漓帝的怀抱，没有成初的温暖，反而带着几分冰冷和肃杀。李笑笑挣扎着四肢乱拍，两人跌在一块，纠缠良久。 啪！ 李笑笑混乱中，直接扇了漓帝一个耳光。这个耳光，直接将漓帝的一池旖旎击碎。 “你怎么敢！”风吟怒喝，一把将李笑笑拉扯了起来。她力气极大，直接将李笑笑拖拽了数步。 第133章 下套 李笑笑忍住要压不住的嘴角，一副娇弱：“哎哟～好疼！我的手，我的脚～好疼呀～” 白莲花么，也不是不能演一演。 “风吟！”漓帝回过神来，一掌将风吟推开，扶着李笑笑，一脸怜惜：“如……李姑娘，你没受伤吧。” 漓帝这一掌是用了内力的，风吟后退数步，后背撞上桌角，人直接跪了下来，嘴角溢出血来。 “主上，她折辱你！”风吟心有不甘，看向漓帝看中有震惊和委屈。 她自小跟在漓帝身边，与他形影不离。不论怎样的险境，他都会护着她，也未曾对她武力相向过。 “放肆！李姑娘是朕的贵客，她若有半分闪失，你也别活了。”漓帝眼有薄怒，“你自行到外领五十军棍再回来。” “诺。”风吟咬了咬牙，目光落在李笑笑身上，带了几分怨恨。 “慢着。”李笑笑被漓帝扶着，站了起来，声音带了几分轻柔：“陛下，男女有别，奴家还得风吟伺候着。” “也罢，五十军棍先留着。”漓帝小心翼翼将人扶到一旁桌前坐下，给李笑笑倒了杯水。 “陛下，寻奴家到底何事？”李笑笑忍着恶心，将手从漓帝手里抽出。 “太医说你恢复的很好，明日再给你施针一次，你便可看见了。”漓帝看着手中空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难得对李笑笑越发温柔。 “朕想着，你也闷了多日，恰好船上舞乐排了新舞，想邀你一同观看。” “好。”李笑笑点头，她不入局，对方怎么下手。 漓帝没想到李笑笑答应的如此干脆，反倒愣了愣，他不自在别看脸，看向一旁的风吟：“为什么李姑娘依旧和衣而睡？” “陛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李姑娘屋子里头多备了炉火，衣物和被子也换上保暖的。”风吟在一旁答道。 言下之意，这里已经很暖和了，李笑笑和衣而睡，与她无关。 【我就说，怪不得屋子暖和的不像话。】 她记起，上次漓帝见她和衣而睡，她曾借口自己怕冷，没想到这人还记得。 李笑笑完全不感动，反倒对对方更加嫌弃。 “陛下莫要责怪风吟，我并不是因为冷。” 李笑笑拢了拢衣服，嘲讽一笑。 “自从上了漓国的船，就总是有些不速之客，忽然造访。若是不时刻将自己衣着收拾的妥帖点，岂不是失了礼数。您说对不对？” “你是在说朕？”单纯的疑问，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陛下尚算有自知之明。” “我也觉得此事不好，但就是想看看你。”漓帝的嗓音就好像被酒水浸泡过，带着渲染的感情，三分暧昧的味道。 【你不是想看我这个人，而是想看我这张脸。】 李笑笑忍了忍，没说出来。关于如沙的信息，她需要先了解清楚，在做应对。 而不是这个时候去刺激漓帝。 “夜已深了，人也看了，陛下可以走了。” 李笑笑下了逐客令，漓帝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侍卫进来低声对漓帝耳语。 李笑笑耳力很好，听到这个信息也是心中一沉。 【凤如是屋子里的尸体诈尸了？】 漓帝果然听后，面露不善。 “李姑娘，朕有点事儿要处理，今夜不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出门。风吟护好她。” “诺。” 漓帝匆匆的走了，风吟见人走后，口吻略有不善。 “李姑娘，我要去领军棍了，你一个人待着吧。” 说着，风吟也走了。 李笑笑看着外头明亮的烛火，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看来这女人是按耐不住，想要动手了。 她的目力早就恢复了，刚才不过是装的。 “大黑，东西准备好了么。” 大黑飘落了进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头有一盒黏土。李笑笑摊开手心，里头赫然有一枚钥匙。 她直接将钥匙印入黏土里。 多面印漓帝并没有随身携带，她刚才趁乱从漓帝怀里摸到一枚钥匙。 “大黑，将钥匙印制完成后，务必在天明前，将此钥匙丢在漓帝必经的路上。” “诺。”说完大黑居然没有多话，便要走。 “慢着，凤如是那边是什么情况。”李笑笑察觉到不对：“李羿人呢？” “您跟公子一样，都不是人，俺什么都没说，您就闻到味了。”大黑无奈：“他被人当成小厮，打晕丢凤谷主屋里，给谷主当药人了。” “……” 难怪今晚凤如是那边诈尸了。 “李羿那么猴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打晕，怕是自己主动入瓮。” 李笑笑无奈的揉了揉鬓角，“算了，以他的能力和嘴力，说服凤如是应该难度不大，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你且下去准备吧。” 她明天还有一场仗要打。 笠日，待到李笑笑晨起，风吟已经在一旁候着了。她手里拿了条新的粉衫儒裙，上衣剪裁紧身利落，下裙宽大，便于动作。 腰带上点缀黄色宝石，显得英姿飒爽。 “我不习惯别人伺候，你出去候着吧。” “你看不见。” “我只是瞎了，手没有残。” 风吟闻言，只能心有不甘的出门。 李笑笑拿起那套衣服，果然从腰带宝石附近找到藏着的针。她将针头收好，这才开始慢条斯理换衣服。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风吟按耐不住，推门进来：“你怎么还在换，所有人都等着。” 她说着，也不管李笑笑是否意愿，直接利落将腰带给她别上，简单给李笑笑收拾一番，便扶着人去了船仓大厅。 厅中歌舞升平，寇准见到李笑笑，眉头皱了皱：“乖女儿，你今日怎么换了这身衣服。” “干爹，风吟说这是新制的衣服，你瞧我也看不见，可是不合身？” 有问题，当然大有问题！ 寇准欲言又止，这厢穆吟霜已经凑了过来。 “妹妹这身打扮可真精神，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情。”穆吟霜看着李笑笑，面露赞许：“若是再给妹妹穿上铠甲，必定有几分女将军的英姿。” “女孩子家家的，还是不要打打杀杀的好。以后这类行武的服饰，闺女还是少穿为妙。” 李笑笑蹙眉，瞧寇准的反应，这身衣服不会是如沙的日常行头吧。 “寇相此言差矣，我们漓国的女子何曾困于宅院，驰骋沙场效仿木兰亦未尝不可。” 漓帝走了进来，看向李笑笑，眼中带了几分惊艳。 第134章 陷害 众人给漓帝行了拜礼，御医这才走上前来，为李笑笑诊治。 “李姑娘的眼睛恢复的很好。”御医将李笑笑眼上的针取下，“李姑娘现在觉得如何？” “多谢御医费心，已经能够看见了。”李笑笑装模作样的谢了一番，口吻中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御医医治有功，赏黄金百两。”漓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笑笑，仿佛视线要把她包围起来，圈禁起来。 “多谢陛下！”老御医喜从天降，十分开心的退下领赏去了。 寇准看着眼前的漓帝，眉头都快粘到一起了，他一把拉过李笑笑，将对方隐没在自己身形之后。 “哎哟，乖女儿，快随爹到一旁坐着，听说这次排的舞，可是名动四国，已经成了绝响。” “可不是，据说原舞已是绝响，再难还原，如今能复刻到此番地步，还是因为买了盘国的女奴调教了些时日。” “女奴？”李笑笑的目光变冷。 “这可是在颀国登基宴上，一舞名动天下的‘鼓韵舞影’。”漓帝抬手，一旁候着的舞姬便鱼贯而入，随鼓起舞。 “李姑娘也要好生看着，这可是连玲珑公子都目不转睛看痴的舞蹈。”漓帝面露嘲讽。 “说来盘国的公主一身媚骨，天生就是以色侍人的妖姬。一舞魅众生，多少权贵想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传言她身段玲珑，那滋味必定噬骨销魂。”一旁有位油腻的大臣，口吻轻佻，面露猥琐。 “啧！”漓帝目光微眯，他与那上官珂有过一面之缘。 “那你可要大失所望，那身段瞧着似尚未长开，并无传言中的媚骨天成。只能说，行魅身不魅。” 言下之意，软件挺好，硬件不行。 “……” 李笑笑无奈低头看了看胸前，脑海中浮现出黄衫少女的身姿，抿了抿嘴。 【大佬的身段，确实没法比。】 “毕竟是一国公主，陛下和您的臣子还是慎言，人家的复仇壮举，到了你们这些心脏嘴也脏的人口中，倒是污秽了对方。”李笑笑鼻孔哼冷。 她倒不是介意对方言语的龌龊，自小已经习惯了。 可是，她此刻若不出口回怼，那些正在跳舞的舞姬又情何以堪。 那些人听到自己的公主，被别国的人，嘴上肆意侮辱，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揾怒。 颀国宴上已经死了很多盘国子民了，她不想这里也再次上演。 “李姑娘倒是大方，你可知当时玲珑公子看上官珂是何种眼神？” “他看着上官珂时，心思未必干净几分。” 那是一个男人追逐一个女人的眼神，热烈而痴缠，就跟他现在看着李笑笑一样。 “我家夫君向来……” 李笑笑正欲回怼，就见刚还在口出秽语的臣子，忽然应声倒地。 “保护陛下。”风吟说完，立刻过去查看。 可惜那人，原本还在蠕动的身躯，在挣扎了几下，便口吐白沫，彻底没了声息。 他死的时候，双目微睁，显得震惊非常。 “死了。”风吟无奈的摇了摇头。 “居然敢当着朕的面杀人，所有人都不准走。风吟！给朕查所有的人！” “诺。” “陛下，这里没有仵作，不如让御医给验个尸？”寇准立刻将退到一旁数银票的御医推了出去。 我谢谢你！ 御医郁闷了，他就是个打酱油的。 漓帝抬了抬下巴，示意御医照搬。原本跳舞的舞姬们，全都瑟瑟发抖的退到一旁，直接给御医空出一个大场子。 御医检查了一番，从那臣子的后衣领处，捏出一枚绣花针。 “回禀陛下，风小侯爷应是被藏在衣领处绣花针刺伤，毒入肌肤而死。” 风小侯爷，风诀，风府的嫡长子，知名的纨绔子弟，亦是风吟同父异母的大哥。 “他的衣物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风吟说着，人已经退到了李笑笑身旁。 御医点了点头，补充：“这毒并不常见，老朽有幸在一个人那里见过。” “你说得没错，那毒是我独家秘方。”毫无情绪的嗓音，一人红衣闯入宴会，正是凤如是。 “你怎么过来了！”风吟有些激动：“风谷主不是正在闭关调制解药吗！” 漓帝蹙眉，风吟的反应有些过激且反常。 “我没乖乖躺着，你很失望么？”凤如是走到李笑笑边上，拉起李笑笑的手，转头一脸嫌弃：“李笑笑你可真不适合这身衣服。” “……”李笑笑沉默。 “风谷主说笑了。”风吟有些心虚，目光闪烁。 “你都偷了我的毒药，我能不来么？”凤如是将风吟一把推开，自个一屁股坐到李笑笑身侧。 “风谷主，请不要血口喷人！就算我偷得毒药，可我一直在李姑娘身边照顾，如何有机会将这枚毒针藏进他的衣服中！” “如何？”凤如是看了眼李笑笑：“你要问她作证么？” 见李笑笑点了点头，风吟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听对方继续道。 “风吟确实没有机会，在宴会前将毒针藏在他的衣领。可是，那枚毒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刺进去的。” “你胡说！风小侯爷可是在那之前就倒地的。”风吟情绪激动。 “可他倒地之时，不过是装的，并未中毒。毒是在你过去查看的时候，趁机刺入他的后领的，那毒本就见血封喉。”李笑笑道。 “笑话！他为什么要装！如果我是凶手，我要杀他，他是傻的吗，还要配合我？”风吟语有些气短。 “他不知道你要杀他啊～”凤如是在一旁幽幽补刀。“我猜你肯定跟他说，此刻所有人都在宴会上，就我一个人被你用迷香放倒。可以任君为所欲为。” “只要风小侯爷装晕，即刻便可借口溜出去。我凤如是不过是一介女子，到时候就算失了身，也不敢张扬，对么。” “你们胡说！谁不知道你风谷主用毒无双，我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是那么容易被下毒迷晕的？”风吟脸色铁青。 “所以你用的是盘国的迷香，为了试探效果。你特地将其下在风谷主的药人身上，发现风谷主果然不查，中迷香。”李笑笑道。 若不是李羿正将计就计，假装药人“诈尸”把凤如是弄醒，让凤如是提前有了防备。 第二次风吟加大迷香的量，凤如是未必扛得住。 “盘国邯郸的香，是我师妹留下的配方，邯郸子民喜爱调香的，几乎是人手一份。”凤如是有些无奈的摊手：“盘国的香，就算是我，也无法幸免。” 上官珂是四国出名的医学天才，她的东西，没人质疑效果。 “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陛下！臣是冤枉的！她们都是玲珑公子的女人，是在陷害陛下的臣子！” “不信你看看李笑笑身上，肯定藏有银针。”说着朝李笑笑扑了过来。 第135章 真相 一旁的凤如是见状，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从风吟的手腕束口处取下一枚银针。 “还说不是你？人赃并获了。”凤如是拿着那枚银针，银针在烛火映照下淬着银霜。 风吟难以置信的看着凤如是手中的银针，“不！那是你们陷害我的！这针明明就不在那！” 她有些癫狂的抓住李笑笑：“明明就在你腰带上，怎么在我这里！是你对不对！是你把针藏在我的袖口处，对不对！” “风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就听不太明白？我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你哦～” 李笑笑对她露出清甜的笑容，梨涡浅浅，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 她当然没有碰过风吟，碰过风吟是凤如是，而那根针是她刚才给凤如是的。 风吟在布局，李笑笑何尝不是呢？ “风吟，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漓帝面露失望。 “你为何要杀你的大哥，他虽伤害你的表妹，但已经被你斩断一根手指，你们应该两清了才是。”寇准也忍不住开腔。 “不，陛下，她们这是栽赃嫁祸，就像您说得，我与大哥虽有龃龉，但已经两清了，我没有必要杀害侯府唯一的嫡子。” 风吟直接跪了下来，一行热泪滚落，显得委屈而落魄。 李笑笑的目光冷了三分：“你大哥不过是你设计的一环，你想要栽赃的是我，不是吗？风姑娘。” “栽赃你？”风吟怒不可遏，“李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不惜杀了自己的大哥，也要栽赃你！” “因为。”李笑笑抬眸看向跟前高高在上的男子：“你深爱着漓帝。” “你胡说！”风吟又羞又怒道。 “是么？”李笑笑冷冷一笑，“那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若我说，我的眼疾，便是风吟下的毒，陛下，你信不信？” “信。” “陛下！”风吟红了双眼，看着漓帝。 “笑笑，朕信任你是一回事，但是下毒不是小罪，定罪需要证据和动机，你说风吟是下毒的人，可有依据？” “自然是有。” “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一直以为那毒是下在我洗漱的水里，其实错了。” “不是水里有毒，而是我脸上沾染的毒粉，洗脸的时候，毒融入毛巾和水里。” “毒是下在香龛里，那是盘国特质的毒香。”可笑上官珂亲手调制的毒，最后被别人用在李笑笑身上。 若不是她嗅觉失灵，她应该更早察觉出来才对。 “大黑。”李笑笑唤道。 大黑闻声而来，手里拿着，正是李笑笑房里的香龛。 “风谷主可认得此物？”李笑笑打开香龛递给凤如是。 凤如是瞟了一眼，淡淡道：“此香名为无烟，顾名思义属于入水即溶的香水，可若遇火便会产生毒烟。每日闻上少许，长年累月便会失明。” 所以与天天待在房中的李笑笑不同，李羿经常外出蹦跶，所以没有中招。 “证据！这只是你的猜测！我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如何下毒？”事到如今，风吟反而淡定起来。 “不，那只是白天，可是晚上，你是自由的。当然，我的房里一直都有暗卫监视着，你自然不会笨到直接潜入我房间。” “你很聪明，你去的是下人房。你趁入夜的时候，潜入下人房，在为我一早准备的香薰上动了手脚。”李笑笑道。 “这些都是你的推断，朕要的是证据。你要想清楚，污蔑朝廷官员，可是重罪。” “证据，不正在风吟身上。” 听李笑笑这么一说，风吟的脸上满是得意：“我的身上可没有任何毒香，你攀咬错人了。” “谁说证据就是香了？”李笑笑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酒盏走了过去，直接泼到了风吟脸上。 “你干什么！”风吟大怒，伸手抹掉脸上的酒水，眼中满满怒火。 “陛下，你看风吟的手和脸！”寇准眼尖，指着风吟手上和脸上呈现出的紫斑，惊讶道。 凤如是撑脸，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我师妹自小顽劣，那无烟又叫无盐女，那香碰过如果不及时用尿擦拭，被酒沾上，就会出现紫斑，一辈子都去不掉。” “怎么，给你香的人，没跟你说过吗？” 漓帝的目光锐利，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盘国舞娘身上：“这香是不是你们给她的！” 舞娘一惊，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李笑笑挡在那舞娘跟前，浅笑：“陛下也无须岔开话题，谁不知邯郸女擅调香，怕是向她们讨要香料不止风吟一人。只不过，风吟买的香比较特别而已，一群女奴又怎敢妄言。” “怕是风姑娘威胁对方，若不为其保守秘密，便将她们全部发卖到军营之类的地方。” “她们可是盘国人，玲珑公子最爱的女人上官珂的子民，你何必出言维护。”漓帝眯眼，那双墨绿的眼眸，闪着寒光。 “漓帝陛下不要妄言，成初与我师妹不过数面之缘，并无私交！况且我师妹早已离去，不要侮辱她！” 凤如是不悦，她最恨别人说成初心悦上官珂。 “风谷主是不是搞错了，你师妹可是好好地大闹了颀国女帝的宴会。” “那人蒙着面，你们怎么笃定就是我师妹。我师妹的遗体是我火化的，难道还能有假！” 李笑笑皱眉，这两人还聊上了，越聊越离谱，连忙开腔打断。 “漓帝陛下，你岔开话题可是不愿意处置风姑娘。” 风吟此刻脸上手上有着紫斑，目光森森看着李笑笑，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风吟，你可认罪。” “我认。”风吟看着李笑笑，恨不得下一秒将她撕碎。 寇准将李笑笑拉到身后，面色沉沉：“风吟，你自小跟在陛下身边，从未曾越矩，今日这般倒是为何？” 他自然知道风吟深爱漓帝，可漓帝是帝王，后宫女人无数，也不乏几个宠爱的妃子。 为什么风吟单单对李笑笑恨之入骨，就单单因为她那张脸？ “因为她不识好歹，因为她折辱陛下，因为她水性杨花！”风吟怨毒的看着李笑笑。 她心中的漓帝璀璨夺目，是她从小最追的太阳。所有女人就应该对他趋之若鹜。 “为什么你明明轻而易举就获得了他的青睐。却一点都不珍惜，还要将他那颗卑微的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在脚下践踏。” 风吟忽然发了疯冲了上来，一把掐住李笑笑的脖子，形似癫狂。寇准被风吟用力一撞，直接头磕到一旁的桌角，昏死了过去。 “为什么是你这个卑贱的女人！” “你嫁了人还不安分，与宫里的小太监厮混，连韩如风是你的哥哥，你也诱骗他与你私奔！” “哈哈哈，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一把火没有把你烧死！为什么你还爬上了玲珑公子的床！” “你到底要羞辱陛下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你不死！你个肮脏的女人！韩如沙，你……” 一把兵刃自风吟的胸口绽放，刀尖对着李笑笑，上头的热血，一滴滴的滴落李笑笑的脸上。 第136章 不是清白之身 风吟怔怔的转头看向持刀的人，目光有惊讶、悲伤、释然，还有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痛楚。 “风吟，你的话太多了。”漓帝站在风吟身后，一手捂住风吟的眼睛，一把刀拔了出来，下一秒直接扭断了风吟的喉咙。 不再给她一丝一毫说话的机会。 好狠的人！ 李笑笑从惊诧中回过神，抬眸看向漓帝，他的眸染上了几分红，看着她目光多了几分痴狂。 这个人很危险！ 风吟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尸体从李笑笑身上拉开，丢弃到一旁地上。 漓帝一瞬不瞬看着李笑笑：“你满意了，如沙。” “我是李笑笑，不是韩如沙。” 【如沙你妹！老娘是上官珂！】 “陛下，其实你早就知道风吟是凶手了。”李笑笑不怕死，继续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放肆！” 一旁的百官跪了一地，面对漓帝散发的威压，忽然有些羡慕百官之首。 寇相，您昏迷的可真是时候！ 凤如是毫不关心两人角力，她撕下寇准的衣摆，给昏厥的老头脑袋包扎伤口。 “难道不是么，盘国邯郸也不是谁都能调制无烟，怎么会如此凑巧？颀国女帝在搜罗盘国的人，漓帝陛下船上恰好就有。” “你装着对我一往情深，不过是为了折辱成初而已。”李笑笑冷冷看着跟前的男子。 一个后宫无数的人； 一个连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说杀就杀的人； 说他是个情种。 她上官珂从来不信，不论她这张脸，长得有多像韩如沙。 漓帝不会为了韩如沙，一怒为红颜。 “你说的很对，朕真的非常讨厌洛小王爷。”跟前淡薄到残忍的男人，沉声道。 “凭什么他生来什么都有。明明身在皇家，却从未有过皇室斗争。喜欢江湖，便去当玲珑公子。喜欢从商，便将商铺遍布四国。” “任性妄为，从未为那个高位努力过一分一毫，可是他想要，所有人都会给他！” 像是触动他最深处的疼痛，他冲了过来。 “不得伤害储妃！”大黑刚才没反应过来，让风吟钻了空子，岂可哪里还敢怠慢，连忙一招挡住漓帝。 可惜几招下来，被漓帝狠狠摔到地上，直接摔晕了。 “扔到海里。”他冷声吩咐。 李笑笑愣了愣，她不曾想过漓帝武功居然造诣如此深。连大黑都在他身下走不了几步，看来在颀国豹房，他是有意中招。 李笑笑来不及细想，漓帝已经屈膝，捏住她的下颚，沉声。 “你知道朕是多么艰辛才爬到这个位置上么，付出了多大代价，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 他忍了忍，狠狠继续。 “看看洛小王爷，那个位置那么唾手可得，可是他却想方设法要逃开那个位置，好像这个位置有多么不值钱。他越是如此，对朕而言，就越是一种嘲笑。朕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李笑笑忍着腹中的绞痛，轻蔑冷笑：“陛下，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犹如一触即发的炸弹。 李笑笑的脖子都快被他掐断了，她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唯有那绞痛清晰地在脑海中回荡。 “陛下，快住手！她裙角上有血迹渗出来。”凤如是沉声喝道。 李笑笑在意识模糊中，只记得被人抱起，然后便什么也不记得，四周是一片黑暗。 “姐姐。” “姐姐。” “姐姐。” 她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记得耳畔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唤她。 声音很熟悉，可是却记不起来是谁。 再来眼前一片亮光，李笑笑缓缓睁开眼睛，落入眼里的是一身火焰的红，视线聚焦，凤如是那张冷艳的面庞一下子印入眼帘。 “这个梦，好奇怪。” 李笑笑看了凤如是一眼，闭上眼睛半晌，仍旧能够感受到腹部微微的疼痛。 难道！ 她迅速睁眼：“不是梦？” “不是。”凤如是端着汤药坐到李笑笑的床头。 “你怎么在这？”李笑笑的目光落到凤如是的手上，心口一紧：“你不会是……” “这是保胎药。”凤如是平静道：“我不会对成初的孩子下手的。” “你倒是厉害，把漓帝气得够呛。”李羿冒了出来。 她就知道，这个李羿嘴皮子利索的很，凤如是果然没有把他怎么样。 “大黑如何了？”李笑笑问。 “啧！我有时候吧，我还真看不透你，要说狠，你比你家成初还要心黑手狠。”李羿笑着骂了一句。 “你故意激怒漓帝，不就是将借漓帝的手，将大黑这个碍事儿的，打发了。” “所以人呢？”李笑笑没好气道。 “放心！早就安排条小船，把大黑丢小船上了。这里距离漓国已经不远了，大黑身上有信号弹，会跟其他人联络上的。” 见到大黑无恙，李笑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这也是兵行险招，有大黑盯着，就意味着成初时刻掌握她的动向。 以成初的智力，很容易看穿她行动的目的，想起那晚他对她的狠。 她不得不担心，若是被成初知道了，她是上官珂。 怕是不会再让她踏出他掌心一步。 “凤如是，我怀孕的事，漓帝知道了？” “放心，有了这个孩子，你才是安全的。”凤如是平静道。 就李笑笑这个移动血包，救完老太后，就没有用处了。以漓帝对玲珑公子的怨恨程度。 难保不准会折辱李笑笑，以此折辱成初。 “我不是墨国储妃么？难道漓帝还想跟墨国宣战不成。” 李羿揉了揉鼻子，颇为无奈：“若你是漓国韩妃呢？” 韩如沙！ 李笑笑心中一沉：“你查到她的身份了？” “我猜的。”李羿皱眉。 “从风吟的口中，不难窥见韩如沙的身份，应该是漓帝的女人，却跟其他人有染，最后跟自己的亲哥私奔，最后纵火而死。” “你也是倒霉，长得像谁不好，非得像这么一个女人。这漓帝只要咬死，李笑笑是失踪，被折辱而死是韩如沙。” “又或者，墨国储君诱拐他家小老婆，这水一浑，就扯不清楚了。” 李笑笑沉默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她就是韩如沙。 她身上那颗守宫砂根本是假的，那是胎记。 李笑笑这具身体，与成初的那夜，并不是第一次。 第137章 坠海 所以，那一夜成初与上官珂的心思都很复杂。 所以，两个人天明后，不曾再见面。 作为李笑笑，她不知道该怎么与成初解释。 而作为成初，估计也不知道怎么向李笑笑解释，他对上官珂的痴缠。 “那怎么就有了孩子，漓帝反倒畏首畏尾？”李羿有些不明白，问向凤如是。 “因为子嗣。”凤如是转身将瓷碗放回桌上。 “对在漓帝而言，杀了一个女人，只是得罪成初而已。杀了孩子，得罪却还有洛王爷。” “那是个恐怖的男人，漓帝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何况有了孩子掣肘，才有了与墨国谈判筹码。” “成初的爹？”李笑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张扬不羁的容颜，她当即汗毛直立。 她的师兄！ 她那个恐怖狡诈的师兄！ 那个人，曾因漓王对他夫人出言不逊，直接一剑阉了整个漓宫所有成年雄性生物。 李笑笑忍不住冒了虚汗，她怎么忘了，成初是他师兄的崽。 幸好她上官珂已经掉线。 好可怕！ 果然，一切按照他们所料想的一样，漓帝自从知道李笑笑怀孕之后，消停了不少。 凤如是每日过来给李笑笑请脉，隔三差五就给她放放血。说什么移动血包，其实凤如是早就已经在研制太后的解药了。 李羿之前从大黑身上搜到一枚钥匙，偷偷给了李笑笑，他打算在船靠岸前离开。 而寇准更是每日准时，顶着白纱布，过来教李笑笑下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船上航行快两个月，终于快见到陆地了。 临靠岸一夜，李羿打算潜逃，弄出了动静，还是被侍卫们发现了。后半夜，李羿闯了进来，看见李笑笑还在床上睡的香甜，面上一愕。 “我的姑奶奶，你不是要跟着走，怎么还在睡？” 李笑笑睡眼惺忪：“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她最近借着散步的机会，把这艘船可以的地方，探查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漓帝藏多面印的盒子，怎么可能走！ “二殿下说得对，今夜如果你不逃走，恐怕入了深宫，庭院深深，便是再无机会。”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就见凤如是推门而入。 门口的守卫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她放倒。 李羿连忙把两个守卫都拖了进来，把门关上。 “很快会有人发现守卫不见了，所以我们动作要快！”李羿说着拉着李笑笑就往外头走。 “我什么时候说……” “你们快走，西边已经打点过。”凤如是飞快的打断了她的话。 李笑笑分明看到凤如是手上拿着一张人皮面具，她心中微骇。这个女人不会是想扮作她吧。 李羿怕是被凤如是当枪使了。 此刻到处都是巡逻的兵，李笑笑根本没有机会开口向李羿解释。 不得不随着他一路，东躲西藏。他带着人，躲过巡查的士兵，躲到船工老巢。 此刻的船工都还在干活，所以船工休息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等会凤如是会放火制造混乱，船上着火兹事体大，漓帝就算怀疑，还是不得不集中所有的兵力去灭火。” “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这里上去到船后方，我已经备好船，用绳子拴着船后方。就等所有人都赶去灭火，我们就从甲板跳到小船上逃走。” 李羿一边说着计划，一边透过透气的天窗，查看外头的情况。 “其实……”李笑笑赶紧开口。 “奇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羿又一次打断，他在窗口趴了半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开始显得有些不安。 “不会是凤如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吧。” 像是要印证他的担忧般，外头传来了撞门声。门是他刚才以防万一，用东西从里头顶上。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李羿皱起眉头低声道：“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将他们引开，按计划到小船汇合。” 他说着找了块布，盖住李笑笑，将她藏在角落阴暗处。而自己将外袍脱下，包了个枕头，抱着准备突破重围。 “……” 李笑笑头顶白布，沉默了。 【便宜儿子你是不是傻了，对方不是傻子，您老要找东西假装是我，也找个像样的，这个明显一看就是枕头。】 这时，门被撞开，一群士兵鱼贯而入，四下搜索。 闯进来的士兵不敢贸然举着火把，换成一盏小灯，眼看就要搜索到李笑笑躲得地方。 李羿趁机，窜了出来，往门口最薄弱的地方跑了出去。 “跑了！”一个眼尖的士兵喊道。 “他身边还带着个人！还是个女的！”另外一个士兵不甘示弱喊道。 “……” 【漓帝的兵都是傻的么，从哪个角度看出这个枕头像个人，而且还是女的。】 李笑笑扯下头上的白布，看着一群士兵，向狂欢似的，朝往涌了出去，片刻走得干干净净。 李笑笑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李羿过于成功，她一路走到甲板，连个兵都没有见到。 她探身往船下望去，果然见到一艘小船，在海上浮动，上头空空如也。 “这个憨批，也没有想过，这么高，李笑笑又不会武功，掉海里可怎么办？” 就像是要印证她的话，她尚未直起身子，就感到身后被人一推，直接堕入海中。 船很高，李笑笑刚入水便被水面拍晕，失了知觉，冰冷的海水直接灌入她的口鼻。 她一下子就被呛醒了，此刻她已经变成了兔子。兔子体积小，被海浪推离大船不是很远。 万幸，李羿准备的小船就在不远处。 好不容易，等到李笑笑游到小船边上，却因为兔子爪子短，爬不上小船。 她的体力在一点点耗尽，每一次的挣扎都变得更加微弱。海水无情地涌入她的口鼻，让她的呼吸变得困难。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渐渐下沉。 海水的寒冷和沉重让她无法再坚持下去。她的身体缓缓沉入海底，留下的只有海面上一圈圈涟漪，和那无尽的黑暗。 “真想不到一个大活人掉到海里，会变成一只兔子。”站在甲板上的少女忽然施展轻功，一跃而起。 借着力将原本已经沉入海的兔子，捞了起来。 “原本是想杀了你，现在想想，留下你，应该用处更多。反正你现在是一只兔子，谅你也使不出什么花样……” 第138章 梦见成初 梦里，李笑笑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意识却变得清晰起来。 她睁开眼望去，红色的亭子，垂下来的白色纱帘在微风中，微微摇曳，温暖的阳光透过纱帘照了进来。 李笑笑抬手，那光照在她手上，变得暖烘烘的。 亭子正中有张石桌，上头铺着一张宣纸，宣纸被揉皱，上头点点墨迹，上头勾勒几笔，像是一个不完整的地图。 李笑笑此刻躺在一张贵妃榻上，身下垫着厚厚的两层貂皮。 她爬起来，盖在身上的丝被滑落，露出玲珑身段。 那白雪身段，噬骨销魂，如皑皑雪山，开满红梅。 李笑笑抬手掐了自己一把，果然是在梦里。 她正暗自神伤，下一秒身子被拥入怀抱，特有的男性气息将她围绕。 “阿珂，嫁我可好。”那人唇贴着她的颈部，手却是不安分的。 “阿初。”李笑笑诧异抬眸，记忆里头魅惑的颜，每个五官都那么精致。 那双眼眸，比天际的所有星辰加在一起，还要明亮。 他微微勾起的唇角，藏着许多动人的话语。 “地图，你看清了吗？”清冽的嗓音，染上了哑了几分，上官珂抬手指着桌上的宣纸，将埋在自个胸前的头，抬了起来。 “那算你的嫁妆么？”成初抬头轻咬她的唇珠，胸腔带着几分闷笑。 “一宿了，帝王燕的藏宝图，你倒是画啊！”上官珂恼了，下榻持笔。 她嗔怒的模样，点了他眼中的火焰，她手中的纸笔被他丢在桌下。 “忘了，我再看一遍。” 他轻拥她入怀，唇齿间交换温暖与渴望，每一个吻，密密落下，就像一张他编织的网，将她紧紧兜住。 风儿吹过枝头，兜着梨花卷入纱幔之中，外头阳光明媚，透了进来，影影绰绰照出两道紧紧纠缠的人影。 “阿珂。” “嗯？” “想在你身上，钻木取火，点燃此生。” “变态！” 说不尽梦儿里半推半就，蜂蜜蝶恋花心动。 李笑笑再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却是毛茸茸的小爪子。 穆吟霜怀里抱着变成兔子的李笑笑，此刻正拿起玉梳给她梳理着毛发。 变回兔子的李笑笑，更胖了。 胖得远看就像是一颗球一样。 “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开口了。”穆吟霜将兔子拎到跟前。 “……” 李笑笑的兔躯一震，缓缓抬起前爪，舔了舔爪上的毛。 【什么鬼东西，让老娘理一理思路。】 “别装了，我在船上亲眼看你变成兔子的。”吟霜却没有那样的好耐性，将兔子的身子来回的在空中晃荡。 “少用这些动作装蒜，我是不会被你骗过去的。” “……” 【老娘是被人推下海的，难道就是你！】 李笑笑定定的看着穆吟霜，兔毛倒立，跟前这个女人可不好应对，她着急的蹬腿。 “怎么着急了？”吟霜笑得难得的爽朗：“不开口，就表示是我眼神不行，我手里是只普通的兔子。” 【是呢是呢，赶紧把老娘给放了。】 “算了，那就做成麻辣兔头吧！”穆吟霜说着拎着李笑笑，推门走了出去。 【兔头你个鬼！从头到尾都是这道菜，就不能换个新鲜的！】 李笑笑拼命挣扎，恰好门外有小太监经过，被穆吟霜喊住。 “把这只兔子红烧了。” 那小太监面露惑色，伸手就要接过兔子。 李笑笑可是一只，成功在成初手上，越狱过无数次的兔子。当下瞄准机会，挣脱了束缚，打算跑出去。 可惜兔子一着急，竟跑错了方向，没有跑出屋外，反而进了里屋。 李笑笑无奈，只能钻入床底下躲了起来。 “你个狡猾的兔子，给我出来！” 吟霜不顾形象的趴在床底下，伸手去捞兔子。可惜手不够长，怎么都捞不到。 【哼，小兔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一个抓一个躲，两人僵持良久，最后穆吟霜心一横要钻进床底逮兔。 “哎哟！小主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打水进来的丫鬟，被吟霜撅着屁股，掏兔子的彪悍形象震到了。 “……”吟霜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裙子，这才淡淡道：“兔子跑到里头去了。” 【活该啊！】 李笑笑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乏。 “娘娘要抓兔子吩咐小太监抓就是，无需亲力亲为，这要是等会被王尚仪瞧见了，可是出大事了。” 丫鬟连忙将吟霜的衣摆理了理。 “今晚陛下会在御花园摆宴，届时后宫嫔妃们都会出席。娘娘赶紧梳洗打扮一番，等会王尚仪就要来了。” “你是谁？” 穆吟霜对这位一来就不停数落自己，让自己干这干那的丫鬟有些不高兴。 “奴婢是德妃娘娘选送过来的丫鬟，娘娘叫我碧草就好。” 碧草说着已经将沐浴需要准备的东西备好，转身要帮穆吟霜更衣沐浴。 穆吟霜心里头虽然还念叨着李笑笑，但现下有外人，又不好再节外生枝，只能忍着，让丫鬟沐浴更衣。 房间里头放着地龙，十分暖和，李笑笑窝在床底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自从李笑笑怀孕之后，是越发的嗜睡了。 待到醒来发现被穆吟霜抱在怀里，而此刻对方已经换好衣服，正低头看着她。 【不好！老娘怎么又睡着了！】 跟前是温热的大浴盆，穆吟霜嘴角含着笑意。 李笑笑暗道不好！ 嘭！ 兔子已经落入浴盆，浴盆的水温刚好。李笑笑一入水，便又恢复到人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情！”碧草听到声音折返回来，正好与李笑笑打了个照面。 两人面面相觑，碧草率先回过神，淡定道：“瞧着地板都湿了，娘娘，奴婢去让人过来收拾一下。” 穆吟霜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 “慢着！抓住她，不能让她跑去通风报信！” 穆吟霜虽然反应慢，但是毕竟是李羿府上一等一的暗卫。身手利落，擒住一个小丫鬟，根本不在话下。 碧草才刚跑出门边，就被穆吟霜一个手刀劈下，直接将人打晕了。 第139章 你甘心吗? “杏杏呢？”李笑笑揉着眉心，不住头疼，碧草算是勉强稳住了，但是还有一个。 那位完全是人在曹营心在汉，随时会撞进来。 杏杏虽然消停很多，但见过李笑笑，知道她是谁。万一让别人知道她在这里，又会落入到漓帝手里。 她好不容易，从明牌变成暗牌，还不想那么早被发现。 “大概还在淑妃那里。”吟霜哼了一声。 “先将门关反锁上。”李笑笑命令道。 穆吟霜将昏迷的碧草丢到一旁，非常麻利的将门的插销插上，顺便把所有的窗户也关严实了。 不得不承认，对方作为妃子不合格，不过作为暗卫的职业素养确实挺高的。 就这么改行了，还真是可惜了。 李笑笑站起身子，从浴盆里头走了出来，顺手抓住放在屏风上衣服穿了上去。 “冷水变成兔子，热水变成人。李笑笑，你到底是什么妖怪。”仗着武功好，吟霜对于眼前这位妖怪，倒没有任何惧怕之意。 李笑笑抬眸扫了吟霜一眼：“你一个人身处在这异国后宫，使唤的丫鬟都是各个嫔妃送过来的，全都是别人的兵。” “而你别说是心腹了，连个能供你差使办事的人都没有。如今境地，你还有心情关心我是什么？” 穆吟霜闻言一怔，看向碧草，眼眸中顿时浮现了杀机。 “碧草不能杀。”李笑笑看穿她的意图，阻止道。 倒也不是她小白花，而是在这个皇宫，她需要一个贴己的人。从刚才碧草的反应，沉着冷静，是个人才。 “若李姑娘肯帮我，碧草便不杀。” “帮你可以，但你必须全权听我的。”李笑笑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水。 “李姑娘，你可没有什么谈判的筹码，别忘了外头可有不少人在找你。”穆吟霜冷笑一声。 “筹码？” “小七，穆吟霜是墨国送来的妃子，想要在这个深宫大院活下去。要么，得到墨国的支持，要么得到漓帝的欢心。” “依附其他妃子，只会死的更快。” “你，没有选择。” 李笑笑代表墨国，诚然从小七选择当穆吟霜开始，就已经自动选择了阵营。 她注定要与李笑笑结盟，这也是为何她放弃杀李笑笑的主要原因。 穆吟霜沉吟半晌，恭敬的倒了杯茶，跪在李笑笑跟前：“还请李姑娘指点一二，我必全然听您差遣。” “我帮你，是看在你昔日的主子份上，他救过我。” 李笑笑接过茶水，轻抿一口，算是结盟成功。 “那么，我要怎么取悦漓帝。”穆吟霜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漓帝离国许久，必定积压了很多政务，一时半会儿是腾不出手，去雨露均沾这个后宫。” “你现在要做的事，摸清宫里头的情况。”李笑笑白了对方一眼。 都已经被淑德两妃盯上了，能不能在后宫立足都是未知，这货成天就想着勾引皇帝。 “姑娘教训的是，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碧草看到你，要不要……”穆吟霜面容阴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这女人怎么成天就想着杀人。】 “碧草是绝对不能杀的。” “为什么！” “我们对宫中情况不明，碧草和杏杏虽然是其他妃嫔的人，可是你需要一个能办事的心腹。杏杏太过招摇，反观碧草遇事沉稳，若能收为己有，必定诸多方便。” “她既然是德妃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倒戈。” “无妨，说服她便是。若不成功，再想其他办法。” 杀人是下策，横竖收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办法，比如喂毒。 “先弄醒她。” 穆吟霜点头，抓过桌上的茶杯，直接泼到碧草脸上。 碧草迷糊转醒，警惕的打量了李笑笑几眼，忽然转头疑惑的看向穆吟霜。 “娘娘，奴婢怎么睡着了。” 她尝试着动了动身子未果，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很快又被很好的掩饰住：“娘娘，奴婢怎么动不了，跟前这位姑娘是谁？” 【很好！临危不乱，确实是招为心腹的最佳人选。】 “杏杏随时可能回来，麻烦娘娘到外面瞧瞧可好？” “诺。”穆吟霜瞪了碧草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见她出去，李笑笑这才看向碧草。这个丫头，见她靠近，表面不动声色，身子已经微微往里头挪了几分。 “我可以叫你碧草吗？”李笑笑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起来梨涡浅浅，倒十分有亲和力。 “我夫君在家排行老四，大家都叫我四夫人。” 成初在财神庄正好排行第四，她也算不得是在说谎。 “四夫人好。”碧草恭恭敬敬道，眼睛却不住乱转，寻找任何逃跑的机会。 李笑笑看在眼里，却假装没有发现，继续问道：“入宫多少年了？” “答夫人，奴婢六岁入宫，如今已经整整十年了。” 十年，也就是说已经见过了后宫许多能看的，不能看的事情了，难怪历练出如此沉稳的性子。 “跟了德妃娘娘几年了，都是当什么职位？” “四年了，奴婢是帮娘娘掌灯的小宫女。”碧草说着垂眸，眼中闪过一丝低落的情绪。 “可有不甘？” “四夫人说笑了，奴婢身份卑微，只要能够活得下去，有一口饭吃，就已经心满意足，怎会有不甘。” “是么。”李笑笑盯着她的眼睛，带着几分蛊惑。 “没有人天生就身份卑微。你六岁入宫，十年沉淀，洞悉宫中事务，为人沉稳，处变不惊。” “你有才华却无人赏识，跟了德妃四年却只是个掌灯。只怕是生性心中有傲气，不愿溜须拍马，受人排挤，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安插在穆娘娘身边。” 碧草一怔，双目微睁，竟是满满的诧异。 李笑笑唇角微勾，靠近她三分：“卖主求荣的人，游走在新旧主人之间，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行迹败露便是死。” “就算你帮着德妃，就算穆吟霜倒了，你得了首功，依旧不可能成为回到德妃身边，成她心腹。” “你只会，被她安排到下一个穆吟霜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帮德妃，永远只能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 “能力比你差的，早已平步青云，而你这辈子就只能做个卖主的细作。你甘心吗？” 第140章 闹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眼神由迷茫变得有几分的动摇，呼吸微微变快。 “不知道没关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颗河蚌它怀抱里头有一颗稀世珍珠，它总觉得湖泊又大又深，很多人在这里泛舟，只要它待在湖泊，有朝一日总会被人发现的。” “嗯。”碧草下意识的轻应了一声。 “可是湖泊太大了，湖底已经沉积了太多的淤泥。” “每次泛舟，湖面必定搅动泥沙，湖面变得浑浊不堪。就算河蚌露出珍珠，可是别人看到只有一池的浑水。” “年复一年如此，河蚌失望了，最后被当成普通的贝壳扔到了附近的小溪流里头。” “溪流水清，没有沉积，能够让河蚌展现最美丽的珍珠。可河蚌已经内心蹉跎，失了开蚌的力气。” 碧草面露迷惑：“四夫人的意识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 “不，良禽择木，就算是金子，若是掉入粪坑，等待的也只有无尽的恶臭与黑暗。” 碧草眼神恍惚，静静不再言语。 鸡汤么，古今中外，都是受用的。 “放了她吧。” 穆吟霜虽然不解，已经照做了。碧草也没跪安，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穆吟霜问。 “灌了点鸡汤而已。” “你不怕她向德妃告密？” “怕，自然是怕。”李笑笑眯起眼睛，悠闲的窝在床上，翻看宫中流行的一些话本。 “那你还让她走！” “因为我知道她最终会回来的。”李笑笑转头看向窗外，窗外头的杏杏正一脸阴沉的往屋子里头走来。 “你好像胜券在握？” “那就要看你和杏杏的表现了。”李笑笑示意穆吟霜凑过来，在她耳边将自己的计划短而迅速的说给她听。 穆吟霜听完，哼着鼻子一笑：“你倒是挺有办法的。” 李笑笑不置可否，起身进了里室。 刚才的热水，此刻已凉。她此刻是不可能以人形，站在杏杏跟前的。 李笑笑宽衣解带，跳入已经发凉水中。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环手抱胸。 这一抱她才意识到，自己依旧维持人形。 【怎么回事？】 她诧异一怔，忽然水面变高。一池子的水瞬间没过她的头顶，她这才想起挣扎。 “哎哟，怎么又溺水了。”穆吟霜进来，将兔子捞了起来。 李笑笑这才缓过神来，她刚才似乎差点，变不成兔子了！ “娘娘，再过一盏茶，宴会便要开始，您怎么还未准备好。” 杏杏推门而入，见到穆吟霜还穿着刚才的衣服，冷哼了一声，面露嫌弃之色。 这位杏杏，回了漓宫，有了淑妃撑腰，原本被打压下去的气焰，倒是恢复了七八成。 “没办法，家里的奴才办事不利。算了，就这么去吧，总比迟到的好。”穆吟霜凉凉扫了杏杏一眼道：“反正顶多是被责罚几句，你就惨了。” “哎呀，娘娘自己不检点，关奴婢什么事情。”杏杏不以为然。 穆吟霜素手掩唇，妖媚一笑，伸手捏住杏杏的肩膀，森森然道：“都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杏杏你虽然是淑妃的心腹，可是你别忘了。如今名义上可是我的人啊。” 杏杏闻言，一下子面色不好了。 她虽然跋扈，倒也不傻。主子出丑，固然会被训责。可是穆吟霜毕竟初来乍到，情有可原。 而自己，名义上是送来服侍穆吟霜的，有协助穆吟霜熟悉漓宫规矩的义务。 看来，她打板子，怕是躲不开了。 “算你狠！” 杏杏说拿出早已经备好的裙子，给穆吟霜换上。 那裙子倒是做工精细，就是过于笨重，裙摆很长，需要别人帮忙挽着裙摆，才能勉强行走。 时间匆忙，杏杏显得越发烦躁：“娘娘不是还有一个丫鬟，人呢！” 穆吟霜冷笑：“人家前主子可是德妃，早把洗澡水一扔，去找前主子叙旧了。” 杏杏显得更闹心了：“娘娘，手上的兔子湿哒哒还不放到一旁床上，难道还想带出去惹人笑话么？” 穆吟霜闻言，略有迟疑。 兔子倒是乖觉，自己从穆吟霜手里挣脱，直接钻进床上被窝里。 “我去去便回，你且安心待着，可别乱跑。” 穆吟霜略不放心，最后将房门落了锁，这才出了门。 漓宫太大，好不容易从漓帝偷到的钥匙，也已经落了海里。如今，只能按兵不动，先探查出漓帝的书房位置。 李笑笑想着，身子暖烘烘的，眼皮一合，又睡了过去。 穆吟霜按照李笑笑的意思，一开始便暗暗挑唆杏杏对碧草的不满。 果然这个跋扈的丫鬟，在宴会上给碧草使了绊子。 淑妃让杏杏，找机会让穆吟霜出丑。刚才穆吟霜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得把自己也摘干净。 所以碧草便成了她嫁祸的对象。 今日宴会，是德妃娘娘的生辰，漓帝难得在场。 “这位妹妹，便是名动天下的花魁娘娘。”德妃笑得十分端庄。 就像李笑笑之前交代的，穆吟霜根本不需要刻意表现，会有人把她挖出来的。 穆吟霜点头行礼，却是不说话的。花魁的出身不算好，德妃此时特地点了她的出身，必定来者不善。 李笑笑已经交代过她，凡事一个“藏”字。 果然就听淑妃搭腔：“那岂不是很会跳舞，今日姐姐诞辰，穆吟霜，你便给陛下和姐妹们，舞上一曲。” 穆吟霜毕竟是妃嫔，先被人点了出身，又被要求像舞姬一样献舞。简直是把她的身份，踩在脚下践踏。 穆吟霜目光微颤，脸色苍白，询问得看向漓帝。 漓帝面有倦容，单手扶额，表情阴郁，似乎心情不好。他的目光不在她身上，也没有在场上哪位女子身上。 谁都瞧得出，漓帝今日心不在焉，且心情不好。 “诺。”穆吟霜无奈起身，端上了酒杯：“按墨国的习俗，舞前应先向寿星祝酒贺词。” 她说着，轻提裙摆，端着酒盏朝德妃走过去。 她的裙是杏杏准备的，很长很累赘。碧草不得不跟在身后，给自家主子挽裙。 这时候候着的杏杏忽然也跟了上去，匆忙间一个趔趄，踩到碧草的裙摆。 碧草不查，直接摔倒，手里还拎着穆吟霜的裙摆，导致连锁反应。 穆吟霜身子不稳，那手中的酒盏，直接朝寿星德妃脸上泼了上去。 第141章 受罚 德妃的桌上，还放着烛火。那酒泼了过去，虽未曾淋到烛火，却让德妃受了很大惊吓。 “火！酒！燃了怎么办！快灭火！”德妃尖叫，直接抓起一旁的花瓶，将水泼下去，灭了烛火。 穆吟霜见德妃惊吓，连忙上去擦帮她擦掉身上的酒渍。她这一擦，直接把德妃精心画的妆容，擦的一塌糊涂。 “混账，你想烧了本宫的脸吗！”德妃心态崩了，抬脚直接将穆吟霜踹下去。 穆吟霜借势滚下台阶，摔得狼狈，面容苍白，泪水涟涟：“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装模作样的磕着头，哭得梨花带雨，莲味十足。 现场一下子乱成一团，漓帝皱眉：“德妃，成何体统。” 德妃和穆吟霜都被训了一通，反倒是什么都没做的淑妃捞了便宜。最后漓帝离开，据说当夜便宿在淑妃宫里。 狠狠打了德妃这个寿星的脸。 杏杏和碧草这两个丫鬟，自然免不得责罚。但杏杏显然在淑妃那立了大功的，最后责罚全落碧草一人身上了。 穆吟霜回来，李笑笑已经换回了人形，她也不诧异，当即把刚才宴会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李笑笑说了。 “李姑娘猜的可真准，杏杏此刻得了赏，在淑妃那里吃香喝辣的。碧草就可怜了，被打得那个皮开肉绽。” “杏杏给你准备那么笨重的裙子，摆明有意让你出洋相。咱们出门那么点她，她又对碧草累了怒意，自然会拖对方下水。”李笑笑应了一声。 “她都伤成这样了，会不会不来投诚了？” “不，最迟明晚，她一定来。” “为何？她受罚，也有我的缘由。”穆吟霜不解。 “不，正因为这件事，让碧草明白，自己在德妃那，连杏杏都不如。若不另寻明主，她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 果然，入夜三更时分，她们睡得正熟，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外头守夜的小太监来报，正是碧草。 碧草比李笑笑料想的，来得还快。 “让她进来吧。”穆吟霜披上衣服在外屋喊道。 吱呀~ 门被推开，露出碧草那张苍白而无血色的脸。 她有些局促的朝里头望了望，直到看到李笑笑走了出来，这才微微缓和了脸色。 穆吟霜这厢刚将门关上，碧草便立刻跪了下来。 “李姑娘说得对，良禽择木而栖。如果吟霜娘娘不嫌弃碧草曾经是德妃的人，碧草愿意追随娘娘左右。” 穆吟霜闻言，微微一笑，转头看了李笑笑一眼。 见李笑笑点头，她这才走过去，将碧草扶了起来。 “妹妹此话言重了，我怎么会嫌弃。妹妹能够追随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妹妹身上还有伤，就不要跪着了。” 李笑笑搬了一把高凳子，板凳中间挖空，四周缝了一层软垫。 “坐吧，这是娘娘特地安排给你做的，不会碰到你伤口的。” 碧草感激的点了点头，因为臀部上皮开肉绽的原因，她的动作有些迟缓。 “我记得屋子里头有几瓶不错的金疮药，你等着我给你拿过来。” 李笑笑正准备走过去，不料穆吟霜一把拉住她：“你怀有身孕，就不要乱动，我去拿。” 碧草看看穆吟霜，在看向李笑笑，当即明白。 四夫人的身份，在穆吟霜之上。穆吟霜没有避讳这层关系，便是信任她，给她最大的诚意。 “这时候没有外人，横竖我还知晓一些医术，快趴过来让我瞧瞧伤口如何？” “这可使不得！奴婢怎么能够跟主子躺在一块，这成何体统。” “让你躺下就躺下，废话这么多。” 这时候银霜拿药过来，也搭腔将碧草按在卧榻上：“我这金创药还是不做的，我给你摸吧。” 碧草哪里享受过如此待遇，自然是感激与不安参半。 “碧草，你在后宫呆了那么久，哪位妃子最得宠啊？我瞧着像是淑妃，那么跋扈张扬……” 穆吟霜见碧草放松下来，就打算开始套资料。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这才刚投诚，难道想让她刚建立起的感激感瞬间瓦解么！】 李笑笑见碧草尴尬，横了穆吟霜一眼，打岔：“说这些不开心的做什么。” 今夜主要目的还是笼络碧草，重在收心，不易问太多话惹反感。与人熟络的方式，拉家常最好。 “碧草，我瞧着你识点字，可是以前入宫时候学的？” “我十岁那年分配到长安殿当值，里头一个老太监教我的。”碧草见我们面露疑惑，解释道：“长安殿就是指冷宫。” 冷宫啊，倒是个避人的好去处。李笑笑暗暗记下名字，而后又旁敲侧击了位置。 三人聊了许久，第二日，晌午杏杏才姗姗来迟。她得了淑妃的赏，能出宫一天。 虽然谁都知道她是淑妃的人，明面却还是穆吟霜的丫鬟。这厢过来告假。 穆吟霜和李笑笑是巴不得这个搞屎棍，有多远，走多远，自然是愉快放行。 杏杏一来，李笑笑便不得不伪装成兔子。她盘算着，得早点将杏杏这个祸害去了。 随着相处时间增长，碧草也将自己所知道的宫闱事情，和盘托出。 漓宫后宫佳丽不少，但目前得了册封的，算上穆吟霜也就五个。除了德淑之外，还有王昭仪、苏婕妤和静美人。 后位空置，据说前皇后是自焚而死，这个话题一直是宫中禁忌。 像碧草这样的小透明，对这位前皇后，也是了解甚少。听说知道前皇后的宫人，都殉葬了。 碧草当时还小，在冷宫当值，反倒逃过一劫。 德妃是漓帝的远房表姐，自小就嫁给漓帝当侧妃，漓帝登基之后册封为德妃。为人和善宽厚，礼遇下人。 “德妃娘娘性子随和，为人沉稳，像昨日那般失态，倒是鲜少发生。” “这个德妃很怕火。”穆吟霜回忆，德妃昨日的失态，完全来自于怕火燃了酒。 “那这淑妃是何来头，嫔妃之中并不是品阶最高，却最是跋扈。”穆吟霜听到此处，似乎已经断定德妃无害，便催促着碧草讲风头最盛的淑妃。 碧草微微垂眸，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掩盖过去。 “淑妃娘娘是陛下三年前，迎娶入宫的。别看淑妃娘娘看着娇弱，却是不折不扣的将门之女。” “她是漓国镇国将军韩驹的小女儿。” “韩将军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一直听着的李笑笑，忽然开腔问。 第142章 探书房 “对，韩将军膝下有两女一男，少将军与嫡姐是双生子，自小拜入寇相门下。不过……”说到这里，碧草忽然环顾四周，这才小心翼翼压低声。 “传闻三年前，韩家双子失踪了。更奇怪的是，将军府不仅没有人寻找，反而成了禁忌。” “先皇后自焚也是三年前？” 碧草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知道的人，都殉葬了。” 在双子失踪后一个月，漓帝娶了这个容貌与韩家大小姐颇为神似，性格却跋扈泼辣的韩家小女儿。 说到淑妃的跋扈，那倒还真是有那个资本。 漓国的半壁江山可以说都是韩驹打过来。兵权在握，难怪在宫里头走路都是横着走。 与前两个相比，剩下三人，显的要低调很多。 王昭仪是吏部尚书的女儿，也是寇准的外甥女。苏婕妤是苏阁老的孙女，而苏阁老是三朝元老，与宰相寇准、太傅上官傅并称为朝廷三大顶梁柱。 皇帝的老婆，基本来源于自家臣子的贡献。不过，这个静美人却不是。她的身份，倒是耐人寻味了，居然是盘国公主上官静。 他国的公主嫁过来，居然只得到了一个品阶很低的美人称谓，而且连姓氏都不允许被冠上，可见这个静美人在漓国的待遇可真不是一般的差。 漓帝只有一个皇子，还是没当皇帝之前与德妃生的。目前四岁由太傅长孙傅教导。 漓帝皇姓是辰，小皇子叫辰昊轩，漓帝辰煜。 “如此看来，皇帝陛下除了对自己那位相濡以沫的德妃，好一点之外，其他倒看不出有多少真情。” “不过陛下近些年，对淑妃娘娘的宠爱尤为严重。”碧草摇头。 比起德妃，碧草和穆吟霜认为淑妃才是最大的隐患。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盛极必反。”李笑笑站起身子，揉了揉久坐发酸的腰，看着两个一脸茫然的脸，轻轻一笑。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为何除了四年前诞下小皇子的德妃外，再无任何嫔妃怀孕？是后宫争斗已经到如此凶险的地步，还是皇帝陛下不允？”李笑笑直接问。 如果德妃是四年前怀的孩子，那就是在韩家大小姐失踪后，再无人怀孕。 这个巧合，有点太凑巧了。 “那个淑妃，是不是容貌与我相似。”李笑笑问。 碧草和穆吟霜闻言一怔，异口同声：“像，乍一看很像，再看却是不同的。” 李笑笑闻言，心里一沉。失踪的韩家嫡女，怕不就是韩如沙。而淑妃受宠，怕也是因为浣浣类卿。 “我知道怎么让你得宠了。”李笑笑看向穆吟霜，温婉一笑。 如果淑妃是形似，那穆吟霜只要做到神似便可了。 穆吟霜有武功嫡子，韩如沙是将门之女，又擅长舞剑，那么只要做到英姿飒爽便可。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德妃目前暂代凤位，给穆吟霜安排了教养嬷嬷。不学会宫中规矩和礼仪，连伺候的牌子也撤了。 穆吟霜是小七，哪里学过这些，光学这些便废了个把月的日子。李笑笑倒也没闲着，只要有机会，就怂恿碧草带她到处逛。 她伪装成打扫漓帝书房的下人，摸进去书房探查了几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难道是因为，每次去都是晚上的缘故。漓帝不可能把东西放在，书房之外的地方。】 看来，白天得把皇帝支开。 说起来，这位皇帝的生活还真是以规律到无趣来形容。 上朝、批阅奏折、午膳、给太后请安兼散步、批阅奏折、晚膳、睡下大小老婆（这个是看心情，不定期行为，基本上这项程序会被批阅奏折代替），最后回自己的寝宫休息。 日复一日，基本如此。 “吟霜，我有一计可以让你没有上牌，也能获宠。不过失败了，轻则冷宫，重则掉脑袋，你敢赌吗？” 若放以前，穆吟霜还会斟酌，但如今她已经被教养嬷嬷搓磨了个把月，都快疯了。 “赌！谁怕谁！” “那你过来。”李笑笑说着，凑到穆吟霜耳边耳语。 对方听得很认真，最后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若事败，必不连累姑娘；若事成，也有大礼送给姑娘。” “好，你若成事儿，替你高兴。” 按照流程，能够接近绊住漓帝，只有在给太后请安的路上。 那里会路过一个梅园，此地方因为地处偏僻。梅园不远处有个亭子，上头挂着纱帘。 路过正好能瞧得见亭子，穆吟霜只要躲在帘子后舞剑，就能吸引漓帝的目光，而不被打扰。 她绊住了漓帝，李笑笑自然就可以混入书房，找东西。 一如计划，见漓帝用完午膳，出门给太后请安。李笑笑早就扮成打扫的小厮，瞧着人走远，偷溜进了书房。 那书房她来了好几次，这次做了手脚，里头燃着的香，对正常人无异，可对女子和太监却是催眠。 果然只留下一个看值的太监，此刻正靠着墙睡着了。 李笑笑给自己蒙上面纱，此刻正是晌午，光线透过窗棱射了进来。 李笑笑之前早就注意到那些奇怪的琉璃摆设，日头正好，她摆弄了一番，几个琉璃将光线折射后，最后光线落在一扇琉璃画上。 那是一幅很普通的琉璃画，之前她就摩挲过那画，并无什么机关。 就在李笑笑研究琉璃画的时候，就听见一声低沉的怒喝。 “是谁在里头！” 李笑笑一惊，直接顺势滚入桌下躲了起来。 【我去，什么鬼！小七没把漓帝骗走！】 门被推开，就见原本应该在外头散步的漓帝走了进来。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老太监。 “当值还敢睡，命是不想要了么！”老太监怒喝，抬脚直接踹了一旁一直在熟睡的小太监。 小太监被一踹，直接倾身倒地，没有动弹。老太监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别叫了，被下了药。”漓帝目光落到琉璃盏旁的香龛，那香龛上袅袅，被阳光一照，色彩斑斓美轮美奂。 老太监探了那小太监的鼻息，果然呼吸均匀，睡得很沉，连摔了都没有醒。 “有人来了好几次。”漓帝说着缓缓朝书桌走了过去。 “陛下！”老太监诧异：“奴才该死，是奴才的失职，老奴一定彻查此事。” 让人混入书房，还来了好几次，简直对太监总管而言，是奇耻大辱。 “无妨。”漓帝抬手制止老太监的喋喋不休。 他站在书桌前，并不坐下。目光在桌上巡了一圈，最后落在琉璃摆件上。 那里被挪动过了。 李笑笑躲在书桌下，看到那双安慰黑靴，就在自己跟前，只要在往前迈出一步，就会踩到她。 她惊得呼吸都凝固了，就听见书桌上，传来手指轻叩桌面的声响。 她缓缓将手放在自己的腰带，拿出藏在里头的几枚银针。一线针是她们师门的独门秘籍，需要技巧，却不太需要内力。 很适合没了武功的李笑笑，用来防身。 这时，一双手忽然现在桌子的桌布，李笑笑抬手准备朝漓帝招呼过去。 第143章 密室乾坤 “是谁！谁在那里！” 随着老太监一声惊呼，漓帝放下桌布，快速朝门口跑了过去。门被推开，李笑笑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等了好一会儿，待到完全确认，对方已经离开，这才从桌底钻了出来。 从刚才的情况判断，漓帝已经早就察觉到自己来过好几次。他这才就是专门等着。 看来，最近书房，她是不能再来了。她正想着，偷溜出去，忽然那被阳光聚焦的画，忽然想被触发的机关。 “咔嚓！” 她循声望去，却见挂着那画的墙自动打开，原来竟是一处暗门。这琉璃画确实是机关，却是被阳光加热到一定程度，才会触发机关。 不是手动移动挂画，难怪李笑笑之前，怎么弄这幅画都没有用。 她自然担心这是个陷阱，那不知名的救兵来的太蹊跷了。但她又忍不住好奇，最后还是走进了门后。 里头是个暗道，随着空气流动，两边挂着的万年烛火，自动燃起，将暗道照的通明。 很多皇帝除了喜欢用夜明珠之外，也会用蛟人油燃烧，保证烛火千百年不灭。 李笑笑自然不会觉得惊奇，暗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装饰颇具现代风格，有很多西洋物件。 李笑笑伸手在梳妆台，抹了一把，那里没有灰尘，床上也有睡过的痕迹。椅子上，还放着一串碗口粗的铁链。 显然那里这次曾经囚禁过什么人。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八音盒上，这是西洋物件，这里虽然是古代，但海淘航海还是带了一些西洋的东西回来。 所以，这里出现八音盒，并不算突兀。 她拿起八音盒，盒子上有一个抽屉，她将八音盒打开，那里赫然躺着一枚多面印。 她按耐住内心的欣喜，顾不得端详，赶紧将那枚多面印收了起来。 这里不宜久留，她刚才观察过，这个暗道并不是堵死的，除了一间密室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出口。 【但是会在哪里呢？一般如果我设立出口，一定是在别人意想不到地方。】 李笑笑在这间密室寻找起来，这间密室没有窗户，但空气却没有闷热难闻。 这间密室空气流通很好，也就是说，出口应该就在密室里头。这是间女子的闺房，她当机立断打开衣柜，上头摆满了服饰。 清一色都是适合女子行动的窄袖上衣，款裙或骑马裤。 【这衣柜果然有鞋印。】 李笑笑拨开一堆的衣服，抬手敲了敲柜子，里头发出“空空”声响，里头果然是空的。 她爬了上去，推开柜墙，直接钻了进去。她从一个柜子，钻到另外一个衣柜里，她推开另外一个衣柜的门，爬了出来。 她转头看向窗外，这间屋子现在是在外头。 她环顾这间屋子，这屋子上头积满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住过，已经废弃了，墙面上还能看到被火熏过的痕迹。 李笑笑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出，门年久失修，发出一声暗哑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垂死人的呜咽声，听着她心里头莫名怪怪的。 李笑笑所处的房子，是在院落的偏房，而院落里的主房已经被烧毁，成了废墟。 令人意外的是，院落收拾十分的干净，没有一丝颓败感。院子里头种着一株梨树，现在已经过了季节，只剩一些稀拉的叶子。 一个老人，正在树下用小刀忙着削木头玩意。说他是老人，是因为对方并没有穿太监的服饰。 反而是一身绿布长衫，倒也何伯惯爱穿得服饰类似。 那老人听见声响，面露喜色朝李笑笑望了过来。再待看清来人后，那表情瞬间没了颜色。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吧。”他一开腔，就好像被挤压的老风箱，沙沙作响。 老人恢复了平静，专注着手里的活计。 “我迷路了大叔。”李笑笑友好的笑了笑，手里藏着针，缓步朝老人靠近。“请问这里是哪里。” 老人专注于自己的活计，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一点点。 李笑笑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一边顶着老人手中的活计。 那是个长方体，比手指略微修长，李笑笑的目光移到一旁的桌上，上头铺满了同样的长方体。 她面上一愕，脱口而出：“大叔，你做的这个东西，是不是有八十八个。” 果不其然，老人手头一顿，那双清明而又锐利的眼神，直直得看着李笑笑。 “你知道这是什么？” 他一开腔，就好像被挤压的老风箱，沙沙作响。 “钢琴？” 老人的身子一下子抖的跟筛子似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李笑笑的手腕，力道如钳子般刚硬：“你可是来自于华夏！” 华夏，是李笑笑那边世界的名字。 她懵了，怎么就这么凑巧，他乡遇故知？ “大叔的故乡吗？”李笑笑不答反问。 那老人闻言，笑容僵住，看着跟前的蒙面少女，多了几分警惕。 “这里是长安殿，对不对。”李笑笑问。 长安殿，是座特别的冷宫，传闻那里住着是前皇后。从种种信息可见，那位前皇后，就是失踪的韩如沙。 跟前的老人，怕就是看着韩如沙长大的，那位老管家。 韩家人口凋零，韩将军常年镇守边关，韩三小姐一直跟着外婆，所以韩府上只有韩家双子。 老管家一直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 前皇后虽然是禁忌，但韩家双子却不曾让人讳莫如深。碧草深宫多年，自然也是探知不少。 她陆陆续续与李笑笑透露了这些信息。所以，李笑笑从来人的装扮和一路所见，判断出这位眼前人，便是老管家。 关于韩如沙，她知道不多，所以遇上机会冒险，总归要一试。 “我不记得很多事了，但她们都说我像她。”李笑笑说着，将面纱解了下来。 “大小姐！”老人身子一震，眼眶渐渐泛红，颤颤巍巍抬手，想碰李笑笑的脸，又蜷缩了回来。 “他们说你死了，你自小怕疼，怎么可能烧了自己。” “他们说你跟大少爷跑了，他们说你薄情，可老奴知道，您这些年为了陛下吃了多少苦，一颗心被伤的支离破碎。” “您只是累了。” 李笑笑握住情绪激动的老人，灿烂一笑：“我不记得了，所以我过的很开心。” 第144章 我刨了嫂子的坟 “不记得也好，那您怎么会到这里来。”老人抬手抹了抹泪水，眼巴巴的上下打量着李笑笑。 “漓帝说我是韩如沙，杀了我相公，把我抓了过来。” 此刻，远在千里，被埋在折子堆里的俊秀少年，抬起了头，狠狠打了个喷嚏。 “大哥，我有一个好消息卖给你，要不要？”这时候，一个皮肤健康五官精致的小姑娘，从一旁窗棱探出半个身子。 成初抬眸，唇角微勾：“我这有万俟寻新设计的监牢设计图纸，三千两，一口价。” “万俟寻这妻管严，又来老头子这骗奶粉钱。”成珊咬牙，好不容易才从万俟寻做的监牢3.0里头逃出来，这厮又马上升级了版本。 “大哥，你就不想去接嫂子？”成珊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成初跟前晃荡着。 “听闻辰煜那老小子，在船上对嫂子举止暧昧，我可听漓国那边的人都在议论。说当天靠岸时，他与嫂子是十指相扣，举止亲密下的船。” “那人不是你嫂子。”成初闻言，头都不抬一下，拿起一旁的奏折继续批阅。 “阿？”成珊闻言，将奏折从自家大哥手中抽出：“你怎么还惦念着上官珂啊～我跟你说，她在邯郸的墓，我都诓小月亮带我去拜祭过了。” “我还刨了那坟，里头真的有具女性白骨，死了不能再死了。” “你说什么！”成初猛地抬头：“你再说一遍！” “刨……刨坟……”成珊低头，越说越小声：“大哥，你不也是不信凤如是的话。” “都传言她死了，却没人见过她的尸首。我就是想帮你验证下，上官珂是不是真的死了。” “下一句！” “都化成了白骨了……” 成初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他迅速站起身，对一旁伺候的何伯道：“备马，我要去趟药王谷。” 成珊哪里肯放他走，一把拉着：“大哥，你不管小嫂子了。” 上官珂是大老婆，叫嫂子，李笑笑是小老婆，就是小嫂子。 成初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脚步急促，略带粗鲁一把扯下自家的黏皮糖：“辰煜挽手的那人不是笑笑，莫再侮人家名声。” “！”成珊撇了下嘴巴，嘟囔道：“谁知道你是这个意思。不对！” 她又粘了上去：“那人不是嫂子是谁！” “当今武林，上等人皮面具有三张，姥姥手里有两张，还有一张送给凤如是了。”成初面对自家的牛皮糖，是气得没脾气，只得解释。 “……那你去药王谷做什么，凤如是如今不在家，你是要乘机烧了她老巢吗？”成珊很是兴奋，这种好事，一定要带上她！ “让李慕白滚进来！”成初一把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妹子，薅了下来：“大黑已经无恙了，他可以回来看住三小姐了。” 成珊一听急了，李慕白这个烦人精，很粘人，求放过！ “大哥，小嫂子怀孕了，已经快三个月了！” 成初瞳孔猛然一缩，心脏扑腾扑腾的狂跳，头顶似炸了一个响雷。 “你从哪里得的消息。” 连贴身看护李笑笑的大黑都不知道，成珊都被关了很久，怎么知道的。 “几日前，我在娘床底下偷听到的。”成珊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乐事，笑得像偷吃油的耗子：“李羿用这个消息，跟老头子换了一城的兵力。” 成珊在床下偷听自家老头子和夫人的私房话，被发现了，让洛王爷打了一顿，扔牢里了。 若不是监牢是旧版本，她还没能这么快逃出来。 “珊儿，姥姥是不是最疼你了。”成初忽然问。 “对，对啊。” “飞鸽传书给姥姥，让她老人家来一趟。”成初说着又补充：“何伯，让李慕白去一趟药王谷。” “你是我的亲大哥。”成珊听说克星要外出公干，脸上笑开了：“这就给姥姥写信，写什么？” “请她一同去漓国接重孙。” 成初的姥姥，药姬。江湖高手榜排行第一，以毒闻名，手段狠辣，行事乖张，无人敢惹。 成初看着自家妹子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上一秒还目光轻柔，下一秒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拿出怀里一直贴身携带的小瓷瓶，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反复握紧，最后一把捏碎，里头的白色粉末随着风，消散开来。 “凤如是，你胆敢骗我！”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们药王谷的定尸丹多如牛毛，能保尸体百年栩栩如生。上官珂的尸身怎么可能化作白骨。 若是真的如凤如是说的，上官珂的尸体一把火烧了，以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故弄玄虚，再弄出一具尸体来糊弄小月亮。 小月亮应该与他一样，分得上官珂一小撮骨灰，而不是尸体。 唯一的理由就是，凤如是藏了上官珂的尸体，不打算交给任何人。 而这厢李笑笑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坟被小姑子刨了，玲珑公子准备动身来漓国。 她在老人面前自曝马甲，从老人口中，还原出了韩如沙与辰煜的过往。 就是一个追妻火葬场的故事。韩如沙自幼陪伴辰煜长大，对他掏心掏肺，像个舔狗似的，甘心被漓帝利用，成为夺权工具。 可韩如沙的掏心掏肺，并没有感动辰煜，相反在辰煜登基后。为了巩固政权，妃子是娶了一个又一个。 韩如沙的心凉了，投身进了战场，而后与韩如风走到一块。辰煜反应过来，将人抢了，囚禁在这个冷宫里。 当时韩如沙在战场受了重伤，在这里养了很久，老人便是那时被接过来秘密照顾她。 后来，韩如沙得知韩如风死了，疯了，在行封后大典的前一夜，穿着新娘嫁衣自焚了。 当时火势很大，惊动了很多人，辰煜正宿在王昭仪。当时的王昭仪也是刚纳入宫不久。 虽是寇准的外甥女，却自小养在寇准夫人膝下，与嫡女无二。当年辰煜摄政，还需要仰仗寇准，自然对王昭仪多了些照拂。 也算是全了君臣的颜面，可对韩如沙而言，却是奇耻大辱。 “大小姐自小过得比别人苦，主母早亡，小妾执掌中篑，将军长年不在身边。从小亲厚的大少爷，也在七八岁就送去学艺。” “以前她会每日坐在门槛上等将军，再大一点等少爷，然后便是陛下。再后来，她再也不会去门槛坐着了。” 李笑笑沉默，如果韩如沙来自于现代，那么很可能，亲情、友情和爱情，比家族荣耀更重要。 可她毕竟生长的不是普通家庭，眷念的也不是普通的少年郎。 漓帝出身不好，他或许热烈的爱着韩如沙。可是他不能只是爱她，他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做，必须权衡和牺牲。 如果不是李笑笑有三年的现代记忆，上官珂估计也不太懂韩如沙。本质上，上官珂与辰煜是一类人。 智者不入爱河。 对他们这些从小如履薄冰的人而言，权衡利益生存下去，比无用的情爱要更重要一些。 第145章 侍寝 李笑笑怕辰煜会从暗道里跑出来，不敢多逗留，瞧着外头并没有引起什么骚乱，便溜了回去。 回了屋子，瞧见碧草正一脸焦急，一问才知，穆吟霜去找辰煜至今未归。 “我和娘娘在亭子等了许久，远远瞧见陛下朝这边过来。但是，陛下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娘娘不甘心，就暗暗跟了过去。” 李笑笑心道，在书房里解了她围困的，难道就是穆吟霜？ 她正想着，就见穆吟霜推门而入，面色不佳，脖子上还有一个红红的指印。 “如何？”李笑笑问。 碧草忙上前，扶着穆吟霜坐下。 “他是个疯子！”穆吟霜怔了怔，忽然咬牙：“我跟他到书房，原本想偷摸悄悄看一眼，谁料被他发现。他瞧着我一身行头，便知晓我的打算，你居然……” “让我在那里舞了两个时辰的剑！” “啊？那四夫人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失败了？”碧草有些焦虑。 李笑笑摇了摇头，“这是好事，若他对你不悦，便不会与你浪费这两个时辰。” 若不在乎，以辰煜的性格，会直接一棍子打发了，怎还有闲情逸致在那看穆吟霜舞剑？ 若韩如沙与德妃一样，仅仅只是辰煜心悦的女人而已，大约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就忘了。 可韩如沙不一样，她爱上了别人，最后殉情而死。 这对辰煜是很大的打击。 他骨子里的卑微，不允许有人背叛他。韩如沙可以为辰煜而死，却不可以为别人殉情。 所以，那份情爱交织着不甘与怨恨，让辰煜对韩如沙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反倒越发的鲜活和热烈起来。 所以，李笑笑绝不能再出现在辰煜面前，他对她势在必得。 若没有子嗣，她尚有能与他斡旋几分，但如今有了子嗣，辰煜不会容许她生下成初的孩子。 金蝉子只有孕育一次的机会，她绝不能落胎。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穆吟霜一听是这里理，一下子目光又亮了。她不在乎漓帝爱谁，她只想要借势的宠爱。 “等。” 淑妃虽然长得像姐姐，却不会武艺。她是娇弱的，空长得一张相似的皮囊。 但是穆吟霜不一样，长得病弱，却出奇与韩如沙身型很像，眉宇之间，是有几分相似。两个人笑起来，都有浅浅的梨涡。 李笑笑想，当初辰煜接受墨国送的穆吟霜，或许也是有几分私下的心思。 听老人说，韩如沙的眉宇间总有几分清冷和忧郁，这个是李笑笑没有的，穆吟霜也没有，但小七身上有的。 果然，傍晚老太监便过来传旨，今晚由穆吟霜侍寝。 辰煜要来，李笑笑不得不变成兔子窝着。 好在漓国自古信奉月神，兔子亦是神兽的象征。在这里其实李笑笑完全不用担心被做成名菜。 随着老太监来的，还有一个年长的女子，身侧带着几个宫女。 女子三十来岁，容貌姣好却一脸肃穆，穿着一身淡绿色罗裙，挽着简单的发髻，颇具威严。 “见过苏尚义。”碧草瞧见到对方，虽有些讶异，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恭恭敬敬给对方行了个跪礼。 苏尚义，皇帝的贴身女官。 “恩。”苏尚义目不斜视，没什么感情的应了一声：“娘娘准备如何？” “回苏尚义，正在沐浴。” “知道了，这里交给我，你退下吧。”苏尚义说完，便带着一大拨的宫女浩浩荡荡的进去。 穆吟霜在宫中日子尚浅，洗澡的时候忽然遇上一大拨的宫女闯了进去，惊呼了一声。 碧草有些担忧，抱着兔子，犹豫着站在门口。 “娘娘，奴婢是奉陛下之命，为您打点侍寝所需的一切。” “是本宫失态了。” 听见穆吟霜在里头，恢复了镇定，碧草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这位娘娘，说是花魁，举止却比一般闺秀粗鲁。万幸被教养嬷嬷搓磨了些时日，倒是稳重不少。 碧草毕竟弱小，苏尚仪让她退下，她自然不好再在门口候着。 回程见到杏杏回来，正往里面冲，忍不住抬手一拦：“姐姐，里头可是苏尚仪，陛下的皇帝贴身女官。招惹了，谁都护不住。” “哼！”杏杏冷笑一声：“也罢，连苏尚仪都惊动了，娘娘未来想低调都难了。” 根基未稳，便开始树大招风，是祸不是福。 这个道理，连一向鲁莽的杏杏都懂。看来，辰煜是打算把穆吟霜当靶子用，吸引嫔妃们的火力。 但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在为谁铺路？ 果然，碧草抱着兔子没走多远，便见一个宫女过来拦住人。 “跟我过来，我家主子要见你。”宫女道。 “诺。”碧草面色一沉，只能跟在宫女后头。 宫里头是没有秘密的，看碧草的表情，必定是识得跟前的宫女。联想到她之前当差的地方，不难猜到请人的是谁。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到一个清幽别致的宫殿。院落里头栽满竹子，风一吹青竹味道间，夹杂着阵阵檀香。 很难想象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深宫大院中，居然藏着竹居。 李笑笑没见过漓帝那些得势的宠妃们。这次倒有幸，见了个全。 碧草推门而入，就见一女子端庄的坐在上头。 面若银盘，美而不扬，却看着十分舒服。一身素绿芙蓉暗纹裙，一根翡翠簪子挽了个发髻，低调大方。 这个人想必就是德妃，确实很大家闺秀。 “奴婢碧草，拜见众位娘娘。” 里头不仅有德妃，有权势的小老婆们，都聚集在德妃这里了。 德妃的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那人表情高傲，像极了一只艳丽的孔雀，那正是淑妃。 两人并排而坐，其他妃子按照等级，分左右坐在下头两排。 李笑笑有点同情穆吟霜了。瞧这架势，还真是权贵妃嫔大聚会。这个辰煜果然下了一张狠牌。 帝王找女人侍寝，没什么特别，把身边的女官都安排过去，那就问题很大了。 这表示皇帝对这个女人上心了。侍寝没问题，上心却很严重。 除了韩如沙，没有哪位女人，得过苏尚仪的伺候。 穆吟霜是第二个。 “听闻陛下今日召见你家娘娘侍寝，你怎么不在一旁候着。”淑妃随便说了一两句，便直奔主题。 第146章 众妃盘问 “苏尚义说娘娘有她伺候，便让奴婢先退下了。”碧草低眉顺眼道。 这事既然都知道，碧草倒也不隐瞒。 “德妃姐姐，陛下可真是贴心得紧呐。想当年，咱们姊妹入宫侍寝，谁曾有如此待遇。” 淑妃冷哼，面上的嘲讽和不满，都快溢出来了。 “淑妃姐姐，吟霜妹妹自是不同的。她是墨国送的，陛下自然要像对待外宾一样，特殊一点不为过。” 说此话的是一个小家碧玉，是苏婕妤，她恰好坐在下边最靠近淑妃的位置，附和淑妃。 从两人的坐姿看，这两个人是一个阵营的。 “姐姐此言差矣。”一旁一直专心饮茶的有些书卷气，是王昭仪。 只见她轻扣茶杯，秋翦微抬：“吟霜既已入宫当陛下的妃子，就是漓国人，是自家姐妹，姐姐此话说出，若是让有心人传出去在陛下面前乱嚼舌根，让人以为你故意挑拨离间，可就不好。” 苏婕妤此话原本是附和，被王昭仪这么一说，反倒落了一身骚。此刻脸色微青，双唇紧抿，有些薄怒，眼神求助性的看向淑妃。 “自家人？静美人是盘国的公主，身份尊贵，既然是自家人，怎么从未见陛下宠幸过她。不是应该一视同仁，雨露均沾么。”别人避忌，淑妃是什么人，哪里会避忌话题，直接将话锋转到静美人前头。 于是，一众妃子又齐刷刷看向，一直坐在角落里头，安安静静吃茶的女子。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上官静是上官珂的四姐，同父异母，美艳动人。 有文豪才子，见到上官静，曾言此诗赠佳人，还曾传闻四国佳话。 李笑笑看着静美人，也是一怔，这不是她的四姐。她与四姐虽为姐妹，却长得不像。 而跟前的美人，却与上官珂有八分相似。 她昏迷这段时间，盘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她拿到了那枚多面印，指望能从里头获得线索。 可那多面印，竟然是她上官珂自己的，连那个磕掉的缺角，都还在。 想起她去找成初前，曾将多面印，收了起来。她回谷后，那枚印章应该就已经被调包了。 只不过她当时重心在玲珑玉上头，并没有仔细去看盒子里，多面印章不是自己那枚。 他们皇室的多面印，不细看，长得都差不多。看来自己那枚给了韶华，而凶手那枚，应该还在药王谷里头。 如果凶手也以为上官珂已经死了，应该不太可能会再去调换那枚印章。 李笑笑收了心，目光落在角落里头的静美人身上。那静美人原本就已经有些局促不安，被这么多人看着，脸色更显苍白。 她坐在椅子上惶恐不安，眼眶微红，有些惶恐的看向德妃。 “好了好了，妹妹们就不要在这里瞎揣摩了。”这位德妃倒是很好说话，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是淑妃，于是口吻略微放柔。 “淑妃妹妹，瞧把碧草这丫头抓过了，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何不等找个适当的时机，请吟霜妹妹过来一叙，到时有什么疑惑，再问她也不迟。” 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又引回到穆吟霜身上。静美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十分感激的朝德妃笑了笑。 德妃这么说，无非是做个和事佬，只不过淑妃可不想就这么轻易买账。 “听闻碧草是姐姐挑选过去给吟霜妹妹的，姐姐对这个新妹妹也是关心的紧呐。” 德妃一听，淑妃不仅不给她面子，反而又将话题扯到自己头上，一时间显得异常尴尬。 一旁伺候德妃的姑姑忍不住说了一声：“我们德妃娘娘与陛下一条心，陛下对吟霜娘娘疼爱的紧，我们娘娘自然爱屋及乌。” “放肆！按照你的逻辑是说，本宫与陛下有二心不成！”淑妃一听，立马拍桌，目光变得狠厉起来。 “众娘娘说话，你个卑贱的婢子，有什么资格说话！”苏婕妤别的本事没有，附和倒是挺快的。 “人家婢子说得没有错么，苏婕妤又不是说你，你激动作甚！”王昭仪呷了一口茶，不急不缓道。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现场又吵翻了。 好吵！李笑笑暗暗庆幸自己是只兔子。 “本宫头有点疼，青荇、碧草，扶本宫回去休息。”德妃这哪里是头疼，根本就趁乱开溜。 众位娘娘们正吵架吵得上头，德妃这边已经干脆利落将盘问对象带走了。 淑妃回过味来，倒是想拦，奈何德妃跑得快，这又是德妃的地盘，只能咬牙骂了几句。 一来到德妃专属的佛堂，一旁的姑姑就率先忍不住，开始盘问碧草。 问题大致上围绕的都是，穆吟霜是怎么勾搭上皇帝的，诸如此类云云。碧草发挥了一个丫鬟最好的素质，就是一问三不知。 “碧草，你难道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青荇姑姑见怎么问话，都没能从碧草口中得出个所以然。 知道碧草变节，忍不住有些薄怒。 “回青荇姑姑，碧草是真不知。”碧草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你！” “好了好了，青荇，你最近是不是肝火旺盛，怎么那么容易发怒。”德妃又开始当起和事佬。 “娘娘，您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碧草，你手中的兔子真可爱，过来让本宫抱抱。”德妃话题一转，将重心落在兔子身上。 碧草还未反应过来，这位德妃已经走了过来，一把将兔子抱在怀里。 兔子刚入怀，德妃脸上一皱：“这兔子真沉。” “……” “回德妃娘娘，这只兔子怀着小兔子，所以会比较胖。”碧草解释道。 “怀孕啊~”德妃摸着兔子的毛发，目光变得悠远而悲凉。 “娘娘……”青荇别过脸去，眼眸微耷，竟落满不忍。 李笑笑纳闷了。 这两个主仆真是奇了怪了，若是别的嫔妃听到“怀孕”二字，有点落寞还是情有可原。 可这德妃已经有一子了，落寞个什么劲啊。 后来，李笑笑才从碧草口中得知。 漓帝登基后下了一道旨，皇子不由亲母抚养，而是统一由皇子府照料。 德妃回过神，柔声道：“好了，伺候好你家主子，回去罢。” “诺。”碧草福了身子，站在那，看着德妃。 娘娘，您是不是忘记还兔子了。 “哦~”德妃反应过来：“本宫有些寂寞了，想来你娘娘今夜有陛下陪着，这只兔子就暂借给本宫，打发打发时间吧。” 第147章 成初来了 瞧这话说的，其实德妃娘娘，也不是不吃醋的。 碧草虽然很是为难，不过德妃娘娘已经开口了，她这个做婢子的还能说些什么，只好空手回去。 经过几次易主事件后，李笑笑已经很淡定了。更何况，有些人，人前后模样不同，倒不会避讳她这只兔子。 她始终很介意一件事，就是碧草说，德妃在生日宴失控的事。 “娘娘，穆吟霜那个小贱人得宠。其他妃子都蠢蠢欲动，咱们不要也……” “得宠？”德妃那张原本温润的眼眸，染上了几分刻薄。“不过都是陛下的棋子，且让她们争着吧。” “可穆吟霜与那女人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姑姑有些担忧，面露恶毒之色：“我们要不要依法炮制？” “他这些年收的女人，哪个没有她的几分影子。”德妃的目光带了几分讥讽：“该说他专情还是滥情。听闻他从颀国带回了个女人，就安置在太后寝宫，可打探出消息？” “传闻是墨国的储妃，叫李笑笑。以血做药引救了太后，太后很是感激，护得密不透风。咱们的人，就只能探得这么多。” 太后可是上一届宫斗冠军，加上漓帝的授意，却是这些妃子打探不出更多消息。 李笑笑有些纳闷，凤如是假扮成自己，就还没露馅？ 如果李笑笑真的是韩如沙，那么辰煜与她自小一块长大，又相伴多年，是不太可能认错对方的。 想到漓帝，李笑笑打了个冷颤。她要不然还是当兔子好了，挺安全的。 李笑笑这只兔子，在德妃这一待就是好几天。期间，穆吟霜也来过德妃这几次。可是德妃显然是想膈应对方，显然都给她吃了闭门羹。 李笑笑要不是因为，德妃这里伙食太差，天天就是萝卜群英荟萃。她是不会寻了机会，半夜三更潜逃。 深宫大院，就见一只白团兔子，扭着肥硕的身躯，一步步往前挪动着。 “哎哟！那是什么东西！一个白团在蠕动。陛下，您要当心啊！”一声尖细的声音，划破漆黑的夜晚。 【陛下？我去！老娘怎么那么倒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笑笑这才刚出了德妃的地盘，又要落入虎口。 “抓过来。”低沉、冷静的声音响起。 “这……这……”对方相当之为难。 “恩？” “诺！”说着老太监就朝李笑笑这边过来。 【这个时间点，陛下同志，不是应该在温柔乡里头么？！】 李笑笑可不想落到辰煜手里，自然是撒开丫子，跑了。 “啊！那个白团跑起来了！”太监惊声尖叫：“跑起来好丑啊！” 【丫的！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 理论上，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实际上，李笑笑这只兔子，跑不过有轻功的太监。 不一会儿，老太监就拎着兔子，站在辰煜跟前。脸上是刚才抓兔子时候，被李笑笑扇的巴掌印。 “陛下，这东西是只兔子。” 辰煜盯着跟前的白团，黑着脸，表示不需要说，他也看得出。 “把兔子给朕。” “陛下，这只兔子很凶猛。”老太监抬手指着自己的脸，告状，“这是真的，老奴的脸可以作证。” “……”辰煜，再次黑线。他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怕一只兔子不成。 她懒得回答，直接将兔子拎了过去。 在漓国，兔子是神兽，地位很高。所以，李笑笑对这位皇帝陛下也没有再客气。 【怎么又是拎耳朵，难道兔子就不配拥有一个公主抱！】 李笑笑抬起兔爪，咔咔咔，就是对辰煜的脸抽过去。 果然，辰煜也被打懵了。 他瞪大眼睛，将兔子提到跟前，任由李笑笑扇着，表情不恼反而一脸惊奇。 李笑笑也是醉了，这些人是都有毛病么！ “天佑我大漓，这兔子这么有灵性，一定是月神送给陛下的。这是祥瑞啊～”老太监一脸惊喜。 辰煜闻言嘴角勾了勾，心情十分愉悦。 “今夜确实是喜事连连。好了，你莫跟了。” 辰煜抱着兔子，独自一人往太后寝宫走去。太后的寝宫很大，辰煜没有去正殿，反而往不起眼的角落去。 那里有一处院落，守卫森严。 “兔子啊兔子，如果玲珑公子知道，朕今日纳了李笑笑为夫人，会作何感想？” 【纳你妹啊，咱还是只兔子呢。】 李笑笑看了眼傻子，骂了一嘴，表示不想理睬。 辰煜推门而入，房间里头坐着一位女子。凤冠霞帔在身，环佩步摇点缀，垂眉信手抚琴。 那眉眼是那么的熟悉，那不就是李笑笑么！ 【凤如是居然还没穿帮，她居然还穿着嫁衣！】 李笑笑抬头看向辰煜，眼中多了几分嫌弃。 凤如是看到漓帝走了进来，竟连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 辰煜被无视倒也不恼，他下兔子，走到凤如是跟前，抬手抚摸着那张眉眼。 凤如是下意识皱眉，抬眸看他，眼中些许波澜，侧头躲过他那不规矩的手。 辰煜笑了：“凤谷主还真是喜欢这张皮囊。明明这个皮囊长得不如自己的好。” “说了很多遍，我是李笑笑，不是凤如是。” 辰煜撩开长袍下摆，坐到她的身侧：“不，你不是她。” “笑话，陛下与我只有数面之缘，如何断定我就不是李笑笑。”凤如是站了起来，眼中似有恼怒：“除了我家公子，没有谁有资格辨认我是谁。” “我家公子？叫的可真亲热。”漓帝嘲讽一笑，下一秒忽然将凤如是整个人按在怀里。 “陛下，凡事不要欺人太甚，你答应过我家公子，不为难我！既是皇帝，便要遵守诺言。”凤如是瞪着一双明眸，口吻不再冰凉，声线竟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辰煜居然敢轻薄她！ 他摩挲着凤如是的脸，低头吻了吻，笑得冷漠：“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这触感确实真实。” 凤如是虽出身江湖，但毕竟是个姑娘家，就算是隔着人皮面具，对她而言，这也是一种羞辱。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咬紧下唇，眼眶渐红。 “凤如是，你太天真了。你连朕都欺瞒不过，还指望成初会上当？”辰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抬手，将凤如是摔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今夜玲珑公子来了，却不曾来看你，你觉得你还重要么？” “你说什么！” 【成初来了！】 第148章 没眼看啊 “今夜我与李笑笑大婚，我纳了她为李夫人，你说玲珑公子能不来？” “李笑笑不在这？”凤如是放弃挣扎，冷冷道：“陛下不也跟我一样，自欺欺人。” “无妨，世人不知就行。而他玲珑公子，连走个流程，抢个亲都懒得。” “成初没你那么无聊。” “是么。”辰煜抱起已经跑出门的兔子，对凤如是道：“玲珑公子不是不来，而是来不了。他此刻正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怎么？不信么？素闻你师妹清冷媚骨，美艳绝伦。你说玲珑公子见到一丝不挂的她，会有什么反应。” 李笑笑心里一沉，原来这个上官静留在这里，是这个用途。 “你胡说！”凤如是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此刻已经有了几分狰狞。 “不信，就跟我去看看。” 上官静的宫殿在皇城的最偏远处，若要把作皇城繁华小镇，那么上官静的府邸，就是在小镇的近郊。 人迹罕至，破败凋零。 皇宫是一个最势利的地方，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过得可能还不如一个上等的奴才。 上官静住的地方，叫静苑，门口并无当值的太监。推门而入，灯光昏暗，不知道是辰煜故意的，还是素来如此。 此刻并无值守的宫女，整个静苑比冷宫还要冷上几分。 往里走，就能见到主屋，此刻里头还燃着烛火，依稀能见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万籁俱寂，屋内人的声响，显得特别的刺耳。走近，女子凹凸有致的身线，被影子勾勒在窗上。 女子身子上下起伏，隐隐啜泣，听得让人想入非非。 李笑笑看了眼窗上的影子，又抬眼看向辰煜，见他嘴角挂满嘲讽，而凤如是此刻脸色确实白上三分。 凤如是站在门口，手就按在门上面，忍了忍终究没推门。她深吸一口气，咬牙看向辰煜：“你对他下药了！” “礼尚往来而已。”辰煜表情一冷。 李笑笑心道，辰煜必定还在记恨上官珂在颀国给他下药一事。但，如今看对方反应，到底是中计，还是顺水推舟，真不好说。 若辰煜有野心对付墨国，那么颀国这个盟友，他势在必得。 “成初不会上当的。”凤如是道。 “那你为何不敢推门而入，是不愿还是不敢？” 是啊，怎么不推门。 李笑笑很淡定，其实她也很好奇里头的情况。让成初中招是不能的，但里头的情景明显还是有八卦可看。 两个人在门口犟了起来，李笑笑无语，自己挣扎的从辰煜怀里跳了下来。跳到窗口，推窗而入。 入眼是刺眼的白，李笑笑抬爪捂住兔眼。 【没眼看啊，真是没眼看。】 一个与上官珂八分像的女子，未着丝毫的骑在水缸上，卖力的扭动着身躯。 一副欲哭无泪，累死累活的模样。 一旁一皮肤几分黝黑的少年，托着腮帮子，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避火图。 那少年看着十来岁模样，眼睛亮亮，有几分成初的模样，表情却比成初要鲜活。 看见兔子跳了进来，正好落在避火图上，四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造孽！太烫脚了！】 李笑笑一脸嫌弃从避火图上下来，捂住眼睛，觉得自己要长针眼了。 嘭！ 门被踢开，辰煜将凤如是拉扯了进来，嘴上刻薄道：“药效还在，相信玲珑公子应该还有体力，连你一起收了。” “陛下，我现在可是李夫人，你是疯起来，连自己都绿吗？”凤如是被辰煜封了穴道，此刻只能如普通女子那般，嘴上反抗。 “唷！”少年看见两人，十分大方的打了声招呼。 “……” “！”凤如是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露出惊诧。 那上官静又羞又惊恐，骑在缸上，看见凤如是，一下子哭得眼泪汪汪。 凤如是嫌弃的移开眼，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像她的师妹。可她的师妹是绝不会露出如此软弱的神情。 “就这货色？还想引成初上钩？”凤如是看向辰煜，露出嘲讽。 辰煜自然也看清里头情形，知道被玲珑公子摆了一道，面色一僵。也不与对方寒暄，直接朝对方劈了过去。 “成初在哪？” 那少年虽不是辰煜的对手，奈何他身子娇小，姿态轻盈，身手滑溜，在对方冷冽的攻击下，依旧游刃有余。 若不是少年以逃为主，以损人为辅，李笑笑都快以为对方是隐藏大佬了。 “喂喂喂～小爷就是来打酱油的，你这狗咬人前，好歹先看清楚。别胡乱攀咬，这年头没狂犬疫苗！” 这货哪来的！辰煜皱眉看向凤如是。 “凤谷主，你这人皮面具，看着不错啊，你是打算一辈子戴着面具，与我哥生米煮成稀饭吗？”少年一口一个凤谷主，继续拱火。 凤如是闻言蹙眉，这搅家精怎么来了！ “凤谷主，你下次还是吃胖点，你这身材与我小嫂子不像！” 【谁是你小嫂子！你才胖呢！】 李笑笑无语，她挪了挪身子，打算从桌子上下来，这是发现爪子勾住了图画，一时半会儿，不好甩开。 辰煜见对方只躲不打，便知道对方的武功底子。他忽然抓起一旁的锦被，将上官静整个人裹了起来。 此刻的上官静早就又累又怕，一双惊恐的眼，看着下一秒将匕首抵在脖子上。 “玲珑公子，我知道你在。别瞧着这女人一脸软弱可欺。” “四年前，朕在邯郸的罪奴里头买到她时，她已经失忆了，腹中还怀着孩子。虽说最后没保住，但应该是你的。” “她就是上官珂，帝王燕天下独一份的，杀了，便没有了。她为你孕过子嗣，你当真薄情。” 辰煜此话一出，李笑笑猛地一爪，差点将图画撕碎。 【难道上官静真的是我的壳儿？！我的壳里头住进别的灵魂了？！】 “笑笑。”好听嗓音，在月色下，染上了几分微醺。 李笑笑闻声望去，却见一少年立于对面屋顶。 他的身影修长，袍服雪白，衣炔随清风款款摆动，衬着月色站在高处身影似神明降临。 他的目光炙热坦诚，如海水般深沉，隐隐藏着惊涛骇浪。 第149章 局中局 他站在那儿，她凝视着他。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那双熟悉的眉眼，少了几分书卷，多了几分沉稳和深邃。 “你终于来了。”辰煜眼神阴翳，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辰煜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朝天空发出信号弹。与此同时，惊呼声夹杂着吵闹声，从四面八方朝这边赶过来。 辰煜将上官静连同锦被，朝成初丢了过去。 【不好，这是圈套！】 李笑笑暗道不好，她的爪子勾住了画，她猛地一跳，直接把自己绊住。眼看这时候就要往桌子边缘滚了下去。 “捞住她。”成初命令。 一切就好像是发生在瞬息之间，成初一跃而下，与扔过来的上官静错身而过。 他一掌将辰煜拍飞，对方身子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而他借着一掌的力，朝摔下来的兔子滑了过去，一把捞入怀中，再借势跃出窗外，已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一旁的小少年，扑身接住了扔过来的上官静。 一群早就安排好的人，推门而入，就看见一皮肤黝黑的少年郎，抱着锦被里的上官静。 皇帝大婚，宴请百官，不少朝中大臣留宿宫中，就安排宿在远离女眷嫔妃的寝宫。 而静苑是不同的，本就远离正常嫔妃的寝宫，反倒离百官留宿处很近。 “这是怎么回事，玲珑公子你这公然掳走陛下的嫔妃，是在公然挑衅我大漓皇室！”其中一个年轻武将怒喝。 “什么玲珑公子！你看娘娘未着分毫，怕是已经被那采花贼子糟蹋了！简直是虚伪至极！”另外一个年轻文臣也加入骂局。 “这玲珑公子不是有美人无数，这些年除了李夫人，也不见他对谁上心过。怎么会？是不是搞错了？”一穿着花枝招展睡衣的无名官员，开腔驳道。 “玲珑公子确是风评很好。”苏阁老点头，若有所思。 自家陛下刚撬人墙角，后头对方就闹上门来。说他采陛下小妾，却是不信的。 “苏阁老，您有所不知，这上官静长得又八分像她妹妹上官珂。”那年轻武将道。 “当年邯郸被屠，有传闻上官珂就在城里，这玲珑公子可是千里奔袭，以举国之财，替盘国摆平止战。这并未载入史册，但我爹当时就在现场。” 年轻的武将叫贺兰山，他的父亲贺封就戍边在盘漓边境，他的话，很多人是信的。 “难怪当年我就觉得盘国那十座城池贫瘠，地处也偏远，颀国既然已经举兵讨伐，又怎么肯轻易只要那区区十城。” 年轻的文臣任职史馆修撰，他的话成了贺兰山的有力佐证。 “可惜寇相病了不在，否则他是见过玲珑公子的，也好帮我们辨认一二。”花枝招展的无名官员，继续道。 “无妨，容貌我等皆看得清。回头画下，与寇相辨认即可。” 苏阁老又不傻，这摆明泼脏水的行为，他可不接。 那些对话自然一句不落的，进了少年郎的耳朵里。他眼睛一弯弯，朗声大笑。 “小爷虽是女儿身，却不像你们陛下是个孬的。如此美人，娶过来这么久，还是个雏的！” “放肆！”辰煜的脸颊扭曲，眼神凶狠，他被成初重伤，此刻趔趄的站起身来，朝少年抓了过去。 辰煜的招式毒辣，完全不避讳少年怀里的上官静。少年抱着人，一边躲着招式，一边还要顾虑上官静的安危。 一不留神被辰煜抓散了头发，瞬间青丝倾泻，涨红了一张脸，女儿家的媚态呈现出来。 “哎哟哟～小爷的束发！我大哥亲手给我盘上去的，你知道这得多稀罕吗！” 这位女扮男装的小爷不是别人，正是成初的三妹，成珊。 “哎呀，这玲珑公子是个女的！”贺兰山惊呼。 “这不是玲珑公子。”苏阁老冷倪了对方一眼，年轻一批官员素质这么低的么。 回头让吏部拟个折子，做个考核，把这些蠢货全下放地方去。 “哎哟，我的小嫂子，我快被你的姘夫打死了！”成珊说着，抱着上官静，朝一直站着看好戏的凤如是，跑了过去。 “休要胡言乱语，李笑笑是百官见证，明媒正娶的！”辰煜怒极，恨不得撕烂成珊的嘴。 “……” 成初刚才闪得太快，凤如是被封了内力，没办法追，只能站在这，早已心不在焉。 成珊猛的过来，凤如是未反应过来，这厢就见一个“人形弹”丢了过来。 “小嫂子唷，这是我家大嫂子，你可接住你的主母。少了她，你连奉茶的对象都没了，可不好过门！” 成珊说着将怀里的上官静丢给了凤如是，直接导致凤如是与飞来的上官静摔成一团。 凤如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几句。 上官静哭得更厉害了，她的被子滑了下来，连胸前两团都掉在了地上。 众人惊诧，今天的夜场有点太精彩了！ 那原本哭泣的美人，忽然抬手一把撕开了凤如是的人皮面具。 “早知道凤谷主没了内力，哪里还需要我牺牲至此。”那原本羞答答的美人，出口却是男子的嗓音。 就见他扯开身上的伪装，一并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开来，赫然就是李慕白。 “小白，你还愣着干嘛，小爷都快被打死了！”成珊见状连忙躲到了李慕白身后。 李慕白太阳穴突突跳，他无力扶额，将两张人皮面具塞进成珊怀里，劈掌破了辰煜的招式。 “来呀来呀～大家快来看看，悄悄与你们陛下拜天地，百官见证的李夫人到底是谁？”成珊转头，将凤如是拉扯起来，喊道。 “你们家陛下不要脸，我家储妃好心为太后治病，你们居然串通想将我家储妃讹走！我家储妃还怀着皇嗣呢，肯定不从，你就让这个人假扮她，蒙骗世人！” “呸！真是不要脸！” 台下的大臣们，他们自然看清，面面相觑，脸上均无光彩。碍于漓帝就在现场，连窃窃私语都不敢。 一时间，现场安静如鸡。 “来人，弓箭手准备，将他们射杀了！”辰煜红了眼，心底冒出腾腾杀意。 他原本是坐局，想以上官静为饵，毁了玲珑公子的声誉。 如今被人戳破，倒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他早就安排的兵力，打算等人赃并获之时，将成初当场射杀。 一瞬间，周围布满了兵力和弓箭手。 李慕白看着围上来的兵力，目光冷漠，将成珊小心翼翼护在身后，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就听一声嗤笑从人群中传来。 第150章 墨兵压境 “我家洛王爷刚登基，年号三丰帝。刚好听闻，漓帝陛下与凤夫人大婚，特命我来给陛下送来一份贺礼。” 说话是花枝招展的官员，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朝漓帝掷了过去。 洛王居然悄无声息的登基了，此话一出无异是扔出一个惊雷。苏阁老在内的年长官员，皆是一脸霁色。 关于这位墨国的王爷，年长的那一辈，都是谈之色变。 三丰帝，三为横，丰为断。对应卦相，乾三横，坤六断。三丰为乾坤天地的意思。 这位一直逍遥尘世的王爷，取这个名字，怕不是想要一统四国。 到底是什么让，这位一向躺平的王爷，忽然老年才奋发内卷起来。老臣们略有不满看向自家陛下。 让你偷被人家儿媳妇和嫡亲孙子！ 辰煜顶着大臣们不满的目光，打开盒子，盒子里头只有一截断了的老二和兵符。 那兵符是特制的，每个都不一样，眼尖的贺兰山率先绷不住，哭了出来：“爹！那是我的爹的兵符！” 贺封守的是漓盘两国的边境，他的兵符在这里，就意味着，边境恐怕。 辰煜面色一沉，他将盒子合上，掩于身后，手微微颤抖。 “这是何意？” “没什么，我家三丰帝说十万大军没吃过漓帝的喜酒，所以冒昧让贺将军招待招待。” 那花枝招展的官员卸下面具，赫然便是成初身边的海淘。 辰煜闻言面色越发难看，十万大军悄无声息，越过盘国，越过盘漓边界，直接压境。 “盘国居然会放你们过去，你们与十贤王是什么时候结盟的？” 海淘目光倏尔一亮，辰煜说得太过笃定了，也就是说他另有同盟。 “陛下对这份贺礼可算满意？”海淘笑得妖娆。 “满意。” “我家公主奉命过来送贺礼，招待么？” “招待！”辰煜忍着颤抖的怒意，咬牙道：“海淘当家还有什么要求，尽管一并提了。” “还真有。”海淘得寸进尺。 “您当年娶的是四公主，上官静。十贤王说，您现在的静美人是六公主，上官芙，已经许给卡斯王了，还请归还。” “哎呀呀，你这人怎么专抢别人家老婆！不害臊！” 上官静是庶出，而上官芙是上官珂的孪生姐妹，与十贤王上官璞一样，都是一母同胞，为盘国先皇后嫡出。 身份上，与上官静本质有着云泥之别。 “允了。”辰煜阴恻恻一笑：“还请转达对他慷慨开城门的谢意，早晚必定归还这份谢礼。” 此刻的漓盘边界要塞，黑云城。一瘦弱少年站在城墙上，看着脚下的土地，目光明明灭灭。 少年十岁模样，有几分上官珂的模子。他是上官璞，盘国皇子排行老十，身子孱弱，手段雷霆。如今盘国的半壁江山，都是他在把控。 “七姐此生唯愿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上官璞说着，胸腔猛烈的咳嗽。 一旁伺候的女子，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一枚药丸，递给对方。 “不了，七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这药没剩多少，省着点吃吧。”上官璞将药推开，径直下了城楼。 贺兰山被五花大绑捆着，跟着一众将领坐在桌前，一起快吃席。大黑换了一身戎装，在一众将士里头，显得厨味十足。 “来，兄弟，哥儿敬你一口。今儿，你们皇帝大婚，哥几个过来吃席来了。”大黑正拿个碗，往贺兰山嘴里倒酒。 那贺兰山被灌了满身，怒吼道：“行！兄弟的热情，哥们记得。回头你们储君大婚，兄弟们也过去你们那儿吃席去！” 墨国能过来，是盘国开了国门。 漓国想过去，难道是想卸了盘国的国门不成。 上官璞有着一双与上官珂一样的眼眸，一样的目光凉如水。 “戍边的守将是不能离开的。” 大黑一愣，没想到还有人认真接茬，挠了挠脸皮：“那咋办？” “无妨，吃酒用的是嘴，到时候头提过去就行。”上官璞一脸淡漠，说出的话却惊诧了在场众人。 连大黑都忍不住汗毛倒立，这是十岁小孩说的话吗？表情如此寻常，说出的话，又如此恶毒。 众人暗暗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教养出这么可怕的小孩子。 而传说中教养十贤王的人，此刻却是一只兔子，乖觉的窝在成初的怀里。 熟悉的淡淡薄荷，染上了几分酒气，熏得李笑笑也跟着有些晕乎乎的。 她就这么，跟着成初越过半个皇宫，最后落脚在穆吟霜的寝宫里头。 此刻的李羿正坐在上座上，一旁碍事的婢子早被打晕，就留下穆吟霜跪在地上看着曾经的主子。 那位主子坐在上头，身着黑色夜行衣，拿过她递过来的茶盏，一副恨铁不成钢。 “小七阿，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弑姐替身摇身一变成了辰煜的妃。这皇妃的滋味，好当吗？” 穆吟霜红着眼，辩解道：“您说的，凡事总要为自己想一想，博一个前程。” “我不怪你弃了我，为自己博个前程也没有错，但你不该杀了你姐姐。小七，那是你亲姐姐，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李羿将杯子重重的一落，水溅了出来，洒了满桌。 “她是甘愿的。她已经享了十八年的好日子，为什么不能给我也享一享！当年若不是她抢着，跟牙子走的人应该是我。那本该是我的人生！是她抢了我的人生！” 李羿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眼前的人，陌生的可怕，他没有想到穆吟霜会成为小七的魔怔。 “你姐姐自小就被卖入窑子，每日被人逼着学习如何服侍男人。若不是后来运气好，被带进余香阁，她的下场并不好。” 成初推窗翻了进来，怀里抱着只兔子。一进来，便瞧见主仆二人正在吵架。 “殿下，我救了李姑娘，你们不能杀了我。”穆吟霜见成初进来，跪着爬了过去，一把想抱成初的腿。 成初侧身退了一步，面色冷峻：“你杀了穆吟霜，是你的事儿，与本公子无关。” 穆吟霜是老头子的一步棋，她把老头子的棋毁了，自有人找她算账，横竖轮不上自己。 穆吟霜闻言，面色大喜，目光落到成初怀中的兔子，立刻讨好：“殿下，内屋已经备了热水，您可以进去休息。” 成初闻言，兀自看向穆吟霜，寒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第151章 一池春水 “这个上官珂怎么处置。”李羿指着晕在人堆里头，其中一个妙龄少女，开腔道。 成初看了人堆一眼，冷淡道：“那人不是上官珂，你抽空丢回她原来住处即可。” “哎，那上官珂不是你的老情人吗？长得不像吗？对了！你不是去找我妹子了，人呢？” 李羿后知后觉跟在后面，聒噪的嚷嚷，每一句精准踩在成初的雷点上。 成初一脚将人踢了出去，一脸冷漠：“少攀亲戚，都不是一个姓的。” 颀国的皇室复姓司马。 门重重的的关上了，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兔子，目光染上几分柔软。 怀里的兔子眼睛半眯，有几分倦色。爪子上还勾着一幅图册，刚捞得匆忙，倒未曾注意。 他将册子拿下，放到一旁的小案几上，小心翼翼的抱着兔子，放在热水盆里。 兔子一遇热水，立马恢复了李笑笑的模样。 一头浓墨长发瀑布般散在身后，浸润在热水里，紧贴着初雪的肌肤，水下的美好若隐若现。 作为兔子的李笑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她趴在浴桶，忍不住舒服的叹了一声，慵懒而妩媚。 “瞧你这舒服劲，像几天没洗澡似的，也不避讳人。” 成初垂眸直勾勾看着她。那眼神无比滚烫，幽深的眸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欲念。 李笑笑呼吸一窒，倪了对方一眼，抬手将长发拨弄到前头，装模理了理。 “成初，不该冒险过来，我能解决。” 漓帝摆明就是坐局，以她为饵，就等着成初自投罗网。他既然接了墨国储君的位，那么不能仅仅只是他自己。 她的头发都打结了，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黑发，黑白分明，却越理发丝越缠成一团。 “一个连头发都理不清楚的人，还妄图能解决什么。” 成初接过她的头发，没入水里，黑发如绸缎，瞬间铺开，被他梳理的服服帖帖的。 李笑笑被他一噎，面上一热，将头发扯了回来：“成初，小瞧女人，是要吃大亏的。” “小瞧谁也不能小瞧你，我在你身上吃的亏，还少么。” 他忽然扶着盆沿，俯身低头看她，温热的气息燃了她冰冷的鼻尖，目光从上一路落下，肆意纵火。 “你是怎么知道那人不是上官珂。”李笑笑忍不住问，大有岔开话题的嫌疑。 那昏迷的女子，长得与她太相似了，作为上官珂本尊，都区分不出这个人是不是她的壳。 成初为何如此笃定。 “她的身上没有印记。”成初道，他的手又前进的一格。 李笑笑战术性后仰，“肩膀上？” 她记得自己的肩膀在阴差阳错之下，烙了一个玲珑玉佩的印子上去。但，她怎么记得，那是她离开墨国之后。 后面药炉就发生了爆炸，成初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不是没见过她的“遗体”么。 “不是，大腿根上。”他将她抵在浴盆上，咬着她的耳垂：“你忘了吗？我咬的。阿珂。” 她惊的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我是李笑笑，不是上官珂。” 她努力平复呼吸，稳住声线，看着他的眼睛，里头倒影清晰，眼中的女子，清甜而恬静。 “不，笑笑的眼里只有我。但以前的上官珂，眼里只有事。”他松了扶着浴盆的手，握了下拳头，无奈起身，语调染了些自嘲。 成初转身走出屏风外，拾起桌上的册子，漫不经心问：“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你这次打算在笑笑的身体里，呆多久？” 成初一走，李笑笑觉得周围的空气，终于又开始流通了。她抬手按住剧烈起伏的胸脯，心怦怦乱跳，紧绷的身子脱力的靠在浴盆里。 她双眼微热，看着屏风上的身影，纵容着不该拥有的情感肆意蔓延，瞬间填满整个胸腔，既甜又涩。 她沉默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她多希望自己只是李笑笑，不是上官珂。她现在是连装，都装不像了吗？ “你想问我的计划，还是想问李笑笑何时回来？若是她永远都回不来，你待如何？”她刻意问答，显得有几分刻薄。 回答她的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她的心里便沉沉地坠着。 李笑笑简直是成初的理想型，有着上官珂的灵魂，却没有上官珂的责任。所以，初次见面，他的目光便锁住了她。 她在闹，他在笑。 在墨国的时光，当李笑笑的日子，她会珍视一辈子，却想要一辈子忘记。 自己终究是会回到上官珂的身体里，她与他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背着如此沉甸甸的回忆，还如何轻装出行。 复仇、复国的路，长且阻，既然记起自己是谁，就不能再做停歇。 她转头看向窗外，自嘲似的笑了下，心脏好像被这闷燥的黑夜撕扯成两半。 漓国的晚上，夜深露重，浴盆的水已没了热气。水溢出了盆，波纹荡漾，李笑笑猛然回神，一脚踩在成初胸口。 “你干什么！”她的声音带了几分颤。 这货是什么时候，跑到她的浴盆里的。 他握住她的玉足，轻轻剥落到手臂上，欺身上去：“小没良心的，本公子日夜兼程赶过来救你，也好几日没洗了。” 李笑笑又羞又恼，急急收脚，无奈小腿被他死死夹在手臂上，全然抽不出来。 “我不是李笑笑！”她忍了忍，怒骂。 “我知道。”他压了下去。 “这也不是上官珂的身体。”她红了眼，抬手抵住他的进攻。 “可你是上官珂阿。” 这一句话，将她的心填的满满当当。她抬手环住他，雾气染了上来。 他眸色渐深，扶住她的腰，往上抬了抬，将她揉进怀里，头埋了进去。 “你心里有我，所以试着信任我一些，好不好。”他侧头温柔吻住她的鬓角，带着清浅的喘，在她耳边喃喃。 刚才他的话并未说完。 李笑笑的眼里只有他。 以前的上官珂，眼里只有事。 如今的上官珂，眼里不只有他。 她有她要走的路，而不是一味沉溺于情爱，这很好。 他爱着她，便是被她身上背负着沉甸甸所吸引。从好奇到心疼再到三年的入髓相思。 三年时光，能让他也入了她的心，与她的那些重若泰山的责任摆放在一块，他很满足了。 浴盆的水规律的晃动，搅弄着一地的春水。良久，她的手无力搭在盆沿，又被大手拽入水里，掀起又一轮的惊涛骇浪。 第152章 隐患 比起成初这边的春意盎然，辰煜这儿对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寒冬腊月。 他进了勤政殿，手里拿着坛酒，凤如是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一坛坛的灌，却也不阻止。 辰煜从获悉玲珑公子带了女人赴颀就开始布局，一切推演良久，一步步引成初入局，什么太后入局，那都是伪装。 要的就是今夜，他逼着成初接了那位置，他要大名鼎鼎的玲珑公子，墨国储君在风头最盛的时候，将他的名声踩踏在脚下。 可是，李笑笑居然是韩如沙，让他失了智。他忘乎所以，他太想要把成初置于死地，忽略了一切太过于顺利了。 他太看轻盘国，他和他的同盟们，都过于看轻那个十岁的年轻王爷了。 “你不是说上官璞就快死了吗？”辰煜狠狠的扯住凤如是的衣襟，近乎咆哮。 因为这个孩子，这个多智近妖，过慧易折的人，他满盘皆输。 “他只是快死了，还没死。你跟颀国女帝的丑闻，四国皆知。他不可能对你保持中立。”凤如是冷冷道。 “那又如何，不过是露水姻缘而已，一个竖子，把这个看重像个诺言似的。终究难成气候。”辰煜甩开凤如是，又开了一坛新酒。 “他上官璞为什么就要选择他成初。那个没出息的男人。在邯郸城掘了两年多的地，就为了找一具女人的尸首。”辰煜嗤之以鼻。 “那又如何，他能沉得住气，将李笑笑放在你眼皮底下，三个多月，这样的敌人你不该小觑。”凤如是双手抱胸，她认识的成初，算无遗策，从未曾失智过。 除了那一次，邯郸城破，那次她不忍成初在邯郸日日颓废。 她才骗他，将上官珂的骨灰拿给成初，声称她师妹已经火化。她的师妹手上拿着玲珑玉，容不得成初不信。 他在邯郸的废墟里头，刨了两年多的尸体，没有找到一具是上官珂的。所以，成初怀疑，却不得不忍。 自此，寻找上官珂，在成初这里才算画上了句号。 她从未见过成初崩溃到如此地步，那天的场景历久弥新，历历在目。 白雪皑皑，成初抱着白瓷，神情痛苦，泪眼婆娑。伸手擦拭着那白瓷，仿若对待自己生命还要珍贵。 他一遍遍唤着上官珂的名字，凄凉又无助。 凤如是目光收了回来，看向辰煜目光多了几分怜悯：“你不过是嫉妒成初，倾慕李笑笑对你来说，只是个意外，或许连幌子也算不上。” 辰煜醉意上头，忽然失心疯的笑了起来，伸手指着凤如是的鼻子道。 “你说得对！我是嫉妒玲珑公子，我嫉妒他！我出身卑微，母亲是一个小官的妻，被父王强要后，生下我便自戕了。” “她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宫中，受尽折磨。我的父王是个无能的昏君，母亲死后，只会终日酗酒，最后死在酒窖里。” “哈！你说是不是很讽刺。我的兄弟姐妹们都不喜欢我，都看不起我，都想杀我，但是这不要紧……他们都死了，他们都该死！” 他踉跄起身，将整壶酒拎起，像灌什么似地，往自己嘴里灌。 “韩如沙，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韩如风，他不过是个外藩皇帝的私生子，论身份地位，朕哪里都比他强，你宁可自杀，也不肯委身于我，为什么！” 他忽然发疯的双手将凤如是抓起，赤红了双眼。 凤如是这时候才感觉到后怕，她被封了内力，全然是没有反抗的余力。 辰煜缴了她的所有药和器具，她如今就像是没毒的蛇。被人掐了七寸，动弹不得。 辰煜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将一切忤逆他的，惹怒他的，统统毁掉，撕碎。他对凤如是没有好感，也并不交恶。 找她发泄的缘由，不过是她恰好在，而他恰好醉了而已。 一生骄傲的凤如是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当了别人的替身，就这么把自己的清白交代了。 韩如沙是辰煜无法触碰的逆鳞，他一遍遍的折磨，一遍遍的喊着韩如沙的名字。 而韩如沙如今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李笑笑。 “成初！救我！”凤如是挣扎想要逃离，原本清冷的颜，苍白无色，破碎而无力。 因着凤如是的话，燃起辰煜更深的恨，他抓住凤如是的头发，将她拖到更深处，用身体彻底堵住她的所有妄言。 成初！ 凤如是此刻没有像任何一个时刻，希望成初能够出现在她身边。她不需要他爱他，她只想要他搭救她。 可惜，成初把爱给了上官珂，把宠给了李笑笑，独独把凤如是给忘了。 人就是这样，当心中的月光尚未出现时，还会仰望时辰。当白月光一现，全部星辰全黯然失色。 如果没有上官珂的出现，成初大概还会记得捞一捞凤如是。在成初看来，虽交情不深，勉强也算得上是朋友。 可上官珂出现了，那是他思念了快四年的人啊。 他的满心满眼都只有她，别说是朋友了，就是他妹妹，估计也已经抛到脑后。 李羿在等了成初都快睡着了，这才瞧见成初抱着一只湿漉漉的兔子，从里屋推门出来。 他发梢也湿漉漉，脸露霁色，气压低得仿若黑云压城。 “你这是洗澡，脱层皮下来，水都被你洗凉了吧。”李羿啧舌，打趣道。 他话刚落音，成初的眼神就横了过来。如果眼刀可以杀人，此刻李羿已经被刻成雕花了。 穆吟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兔子，恐怕脱层皮的是跟前的人。 她忍着笑意，被从柜子里拿出毛巾递了过去：“夜晚天凉，莫要冻着。” 成初没有告诉李羿关于李笑笑变成兔子的秘密，穆吟霜自然也不傻，不会戳破。 这个小七虽然当了三个月余的妃子，武功倒也没有落下。成初抱着兔子进里室洗漱的功夫。 就按照李羿的吩咐，抱着上官芙回了对方的寝宫。也没有被漓宫的大内侍卫们发觉。 其一自然是武功底子好，其二上半夜才经过这么一闹，此刻吃了瓜的侍卫们是最松懈，自然好过关。 “无妨。”成初嘴上拒绝，还是接过毛巾垫在兔子身下。兔子的毛发，在成初的内力催动下，已经渐干。 她累极，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成初揉着兔子蓬松的毛发，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辰煜这小子今日吃了算计，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会算计回来。如今形势不稳当，你父皇让你接了媳妇，速速回国。” 李羿得了三丰帝的好处，自然是处处给这位老头子当说客。此番来除了给成初打下手，主要还是当传声筒。 “对着，这是刚拿到的情报。”李羿说着，从怀里递上一个纸条。穆吟霜知道自己的身份，连忙寻了借口，将屋子让了出来。 成初看了字条，面色沉了下来。 第153章 人质 墨帝此刻在漓国边境寻药，三丰帝字条的意思是，让成初避开墨帝，提防自己的姑父。 具体原因不明，成初有些摸不着头脑。墨帝会禅位，是因为他的皇后，也就是成初的姑姑中毒。 他需要带着她去寻找解药，他会来漓国边境，就表示，这里有他想要的解药。 姑父和姑母自小对他很好，连皇位都给他留着，此刻自家的老头子却提醒他提防他们。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所需的解药，在自己身上？ 成初拿出怀里的玲珑玉，这是被李笑笑拿走，而后李羿在靠近船板上找到的，物归原主。 他有些不解，如果真是玲珑玉，为何姑父姑母不肯开口。 他与姑姑感情很好，若是为了救人，就算是让他把玲珑玉毁了，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天亮可就不好走了。”李羿瞧着那天空渐渐泛白，有几分焦躁。 “无妨，我姥姥在太后寝宫里睡着，明日一早，还要给辰煜送份大礼，他无暇顾及我们。”成初继续道。 “你按照原定计划，在宫外备好马车，天亮我们再出发。” 李羿闻言，坏坏一笑：“哎哟，药姬她老人家都被惊动了，这位老人家当年可是，常年霸占江湖高手榜第一位多年。我可真有点，心疼他。” 如果说，成初的爹有什么克星的话，大概也就是成初的姥姥了，比成诺还要难缠的主。 辰煜自醉酒醒来后，入眼的便是这位老祖宗。对方正坐在他的床头，若无其事的啃着苹果。 那是位年近五十的老妇人，风华绝代，雍容华贵。岁月不败美人，大约说得就是这样的妇人。 她的眼眸深邃，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发髻高高挽起，以一支雕工精细的玉簪固定。 簪头雕刻成一条蜿蜒的毒蛇，蛇口中含着一颗晶莹的珠子。着一袭绣有毒蛇和曼陀罗花纹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 是药姬！ 辰煜正想开口呼救，那老祖宗已经一脚踩在他的喉珠上：“小崽子，睡醒了？也不知道虐了谁家的姑娘，瞧这一片狼藉的。” 辰煜目光落在地上红色碎布上，目光闪烁，他昨天将凤如是给…… 辰煜指了指自己被踩着喉珠，药姬这才将脚放了下来。 “您怎么来了。”辰煜不认识药姬，却知道关于她的传说。 此人毒步天下，夫君是玄机老人，在江湖乃至朝堂，都是横着走的人物。 对方不仅是长辈，还是位很厉害的长辈，辰煜不蠢，拿出了这辈子最恭敬的态度。 药姬不答，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玩耍着，辰煜到玉佩脸色大变：“朕的孩儿的玉佩，怎么会在您手里？” “没什么，前些日子，我家孙媳妇承蒙陛下照顾。礼尚往来，我们墨国理应好好款待下贵国的皇子，一定做到让他宾至如归……” 药姬说着话，明明是笑着，声音却透着威严，威严中又流露出几分的寒。 药姬和玄机老人几乎就是个传说，已经很少走动。没人知道她与墨国皇室还有这层关系。 为什么连江湖的风云人物，都跟成初有关系，还是最亲近的血亲。 “是么，希望贵国好好招待好我的皇儿。” 漓帝怒极反笑，为什么同样是皇子，有人的命就如此的好，简直是喊着蜜罐子降生的。 “自然。人还在悦己坊待着，老头子看着玩，无妨。” 人是药姬带走的，这位祖宗不仅把人掳走，还将人质撂着，跑过来亲自威胁。 这世上，除了药姬，也是没人了。 药姬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往偏房走了进去。此刻凤如是正泡在浴桶里，拼命的洗刷着身上的肌肤。 那肌肤被她刷的，已经泛红，有好几处已经破了皮，血渗了下来。她仿若陷入魔怔，恍若未闻别人的靠近。 药姬抬手拍在对方的各大穴道，将她的禁制解开：“凤丫头，你也算是我们宗门之人，算是老婆子的后辈。便听我一句劝，回谷吧。” 凤如是眼眸微狰：“不，我要等成初，他还未来提亲，我为何要回去！” 药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痴儿，感情之事，莫要强求。快四年了，你应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有一人。” “为什么一定是上官珂！为什么这个人，是上官珂！”凤如是愤恨的站了起来，面目狰狞。 她狠狠地扯下，那挂在脖子上的琥珀玉佩，摔在了地上。 医术上，她学的比上官珂早，可造诣却不及她。 她的父亲，对上官珂给予厚望，却还是将药王谷给了自己。 她名不正言不顺，空有谷主头衔，药王谷所有人仰慕的医圣继承人，却是上官珂。 她明明比上官珂更早遇到成初。 为什么成初却为了只见三面的上官珂，倾心至此。 她不甘心啊！ 连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李笑笑，入得成初的青睐，爬上了床。 为什么她不可以！ 药姬拾起那枚琉璃琥珀，琉璃已碎，她面露惋惜。 “凤丫头，这尘世间并不是只有情爱，你父亲把毕生所学和这枚琥珀传给你，是希望凡事不要向内看。” “抬起头来，朝外头看去，你会看见更多的风景。” 那上官珂是医学天才，但她的心思复杂，背负太多家国情仇，是不适合这枚琥珀的。 凤如是的父亲把这枚琥珀传承给她，是对她给予更多的期许。医圣，比的不是谁的医术更高，而是仁心仁术。 可惜，此刻的凤如是已经魔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 而她老婆子，却从来不是卫道者。谁没有年轻过，她也曾魔怔过，也曾爱而不得，时间会让她与这些不甘和解的。 药姬将琥珀收进袖口，不打算再劝，她直接推窗凌空跃起，片刻便消失在皇宫大院里。 而此刻的，天已经大亮，穆吟霜又叫了一次热水。这次她亲自抱着兔子，进了里室。 “我去！李姑娘是什么时候在里头的？！”李羿见到李笑笑的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这位姑奶奶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我一直都在里室睡觉啊。”李笑笑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 “合着你相公在外头折腾了大半夜，你却一直在里头睡觉！”李羿抱头一脸生无可恋。 第154章 公然逃离 “注意你的措辞。”李笑笑蹙眉，她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就是成初捞回来的兔子。 “无妨，起码破了漓帝的诡计。”成初忽然觉得李羿顺眼很多。 “合着你们夫妻俩也是绝配，人都接到了，上半夜就能走了！”李羿哭丧着脸：“磨叽什么！” “喝粥，再不喝就凉了。”成初难得好心，给李羿舀了一碗，端到对方跟前。 “不对！成初下半夜还待着房里良久，你们两……” “多吃饭，少说话。”李笑笑刚咬了一口馒头，听到李羿这么一说，连忙将手里的馒头塞进对方嘴里。 成初目光落在那咬了一口的馒头上，忽然又觉得李羿聒噪起来了。 这时候穆吟霜办妥了事儿进来：“马车备妥，就在东门。” 她没说，这马车还是挺张扬的，就停在漓宫门口，像个显眼包。 成初眼巴巴的跟着李笑笑，想开口，李笑笑瞥了眼跟在一旁的李羿，选择闭麦。 “哇哟～成初，你家的马车可真大！你们墨国的图腾是白泽啊！怎么没有听说过！你们墨国不是没有信仰吗？” 李羿在看到马车，眼睛瞬间璀璨，围着马车绕了一圈。 马车通体黑色，车身上绘有圣兽，被巧妙地融入了马车的设计之中。 它的身姿如同狮子一般威武，头生一角，长着山羊胡子，浑身雪白。 马车的侧面为兽身，以金丝精细地勾勒，兽眼镶嵌着拳头大小的东珠。 车轮以硬木制成，轮缘上包着铁，车轮的轮辐设计复杂，轮毂中心是雕刻精细的白泽头像，栩栩如生。 “那是族徽，不算信仰，单纯就是我母后喜欢。”成初对一旁的李笑笑献殷勤道：“你若不喜欢换了也行。” 成家家训，媳妇儿的喜好，就是信仰。 “辟邪白泽飞麟麒，金辂赤马火鬣鬐，倒是挺衬帝王的。”李笑笑瞄了那兽眼，果断掀开帘子进去了。 那可是拳头大小的东珠啊！李笑笑别提心里多馋了，可惜李笑笑才是财迷，她好不容易忍着，才没露馅。 “哎哟，这就显摆上了。且不说成初你还没继位呢，这是你母妃喜欢之物，你媳妇儿给换了，你这不挑婆媳矛盾么！” 李羿摸着那拳头大的东珠可是非常满意，回头偷偷把眼珠子卸了，应该能换好几千匹战马了。 “这车是老头子的，随便卸。”成初唇角微勾，跟着进去。 就三丰帝的这奸商鼻祖，堂堂玲珑公子遇上，都还背着债。他哪里敢惹，他很穷啊。 “等等我！”李羿刚打算进去，就被成初一脚踹了出来。 “你赶车！” “……”李羿抽了抽嘴角，这么豪华的马车，就没有考虑配个车夫啥的。 “回头东珠卸给你。” “好咧！少爷和少夫人坐好咧！”李羿眉开眼笑，抬手抓起赶车鞭，扬起那四匹骏马便跑了起来。 李笑笑横了成初一眼，【你个败家子！老娘可会赶车了，要不下次你还是把外头的位置给我吧！】 “？” 成初好不容易等到与李笑笑独处，忙不迭凑了过去，却得了自家媳妇儿一个白眼。 【要不是碍于上官珂的高冷人设，老娘非把这马车拆皮卖了。】 也不能怪李笑笑不淡定，里头的陈设同样奢华。车顶镶嵌四颗拳头大小东珠，四周也是同样。 绸缎全部辅有金线，连个靠枕都绣上宝石。 当然，这辆马车最价值并不是这些珠宝装饰，而是机械。 马车墙壁，比之普通的马车，要厚实许多，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马车莫不是装了机构机关？” 马车速度行驶飞快，不仅仅是因为马的缘由，而是增加了机械运转。 “真聪明，一眼就瞧出这马车的端倪。”成初找到机会，就打算将媳妇儿搂进怀里。 李笑笑本能抬脚想朝他胸口，一脚踹过去，又想起昨夜并没讨得半分便宜，当即收脚。 她拾起一旁的图册，卷成桶状，抵住他：“殿下，说话用的是嘴，男女有别！” 成初目光落到那图册上，笑得深意：“你避着我，就为了看这图册？是怪昨夜只吃了宵夜，没喂饱吗？” 李笑笑随着成初的目光，在图册上一盯，昨夜勾兔子上的避火图！她瞬间觉得烫手了，什么时候被成初这货带车上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李笑笑已经被成初捞腿上了。 “殿下！我是李笑笑。”李笑笑忍不住提醒，这句话何尝不是在提醒她自己。 她的原主是韩如沙，漓帝的女人。 自从知道自己是上官珂，而且壳还在，李笑笑本能不太想挥霍这个身体。 怀孕是为了救阿弟，她不得不做。但昨夜的事儿，她不想再发生，那毕竟是韩如沙的身体。 如果李笑笑最终回到上官珂的身体里，那么李笑笑这个原主是不是就会醒过来。 她把成初拉入一个很被动的场景里。 “对不起，我会尽量克制。昨夜，我只是太久没见你，昏了头。”成初扣着她的腰，头靠在她颈窝。 四年的相思入骨，知道她是上官珂，他克制不住。但，毕竟那身体是李笑笑的，他确实对她不住。 “阿珂，你……”成初抬头看着她，有些心疼：“你是怎么死的？” 他一直不敢问，却不得不问的话题。如果是意外也就罢了，如果是人为，他会让那些人付出惨痛代价。 “我也不记得了，醒来就已经在这具身体里了。”李笑笑这点倒不是想瞒他，她却是不知道。 或许是药炉的爆炸冲击太大，她忘了很多事情。 “那你可有线索？你当时在豹房是在找线索，对么。这个线索，直指漓宫？”成初问，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到底是玲珑公子，一下子看穿她的意图，她从怀里找出那枚印章，递给成初。 “韶华说，邯郸屠城是颀盘达成的协议，目的便是为了除掉我。这就是与颀国密谋之人留下的印章。” 成初接过多面印，指尖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他仔细端详，印的每一面雕刻得极为精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印章上，那些雕刻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其中一面的纹饰上——那是一朵盛开的梨花，旁边环绕着细小的凤凰纹。 他翻到另一面，上面刻着一行小篆：“凤鸣岐山，天下归心。” “这是你的印章，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在偷翻我爹的藏书阁，被我打落磕落的。” 成初摩挲着那缺角，他还记得当时上官珂一手拿着印章，一手拿着本古籍，在比对什么。 “是，这枚被漓帝在豹房夺走，我在漓宫的密室里寻回。”李笑笑顿了顿，哼了一声：“还有，那次我是借阅，不是偷。” “你怀疑那人将你的印章调包，他的那枚应该放在你藏印章的地方。” 成初想了想，假设对方认为上官珂死了，那么是不是取回那枚印章，已经不重要了。 那是私印，纪念意义大于实用意义。 “不过，阿珂，你这枚印章有问题。” 第155章 调虎离山 成初指着那凤凰纹和那个小篆：“这是上古花纹，你上次在藏书阁想找应该是这个花纹的出处，对吧。” 见李笑笑颔首，“这花纹和小篆来源于我的母后，我怀疑那帝王燕未必不是空穴来风。母后真正想要掩盖是这个出处。” 为了掩盖这个，不惜搭上她的清白。 成初沉吟半刻：“阿珂，这上古花纹是岐山周氏，那个上古皇室，他们出了位赫赫贤明的君主，‘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公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少’，指的便是他。” “四国崛起不过百年而已，而周氏的历史应追溯上千年。” “或许帝王燕未必代表就是财富，你母妃留给你的那份图纹，应该还有其他深意。” 成初没说的是，其实上官珂背上的帝王燕，刺有同款图纹。他当时只觉得美，却未曾认真细看。 听到这，李笑笑耳根一红，恨不得将对方拆了。“若你当初将背上的画下来，便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怪我，下次一定看全。”成初略有尴尬，目光移向窗外。当时年少，光顾尝果，谁还在乎那果子的包装。 “还有下次？殿下，下次不找你了。” “那帝王燕只认第一个男人，你想要找谁？”成初转头，目光劈向李笑笑。 “那只是传闻，不试试怎知。”李笑笑迎着他的目光，笑得明媚。 成初望着李笑笑许久，眉宇间那乌沉的团云聚拢，眸色渐深，猝不及防，他翻身直接将人轻轻压住，温热的手掌附上她的小腹。 “阿珂，你的身体还在，没有被烧毁，你还有机会还魂，对么！” 他用了四年接受了她的死亡，可是她又出现在他的跟前，他又燃起了希望。 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是不是意味着上官珂其实是昏迷，她还活着。 李笑笑猛地抬眸，这个男人抛出周氏的讯息，乱她心神，其实刚才都在套她的话。 “你的身体在哪？”他隐忍着激动，声音多了几分颤抖。 她真的还活着，不是灵魂附庸在李笑笑身上，而是真实的有机会活下去。 “有感应，但不知在何处。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她垂眸，这是真话。 她猜测过，是不是在药王谷，可她没有证据。她不能燃起他的希望，又让他落空。 那对成初而言，是毁灭的打击。 这个话题太过伤感，两人有默契的岔开话题。 “如此阵仗，漓帝居然没有追过来，你们到底还做了什么。” “唔，也就是压境十万而已。” 成初并不知道，他家姥姥，还把辰煜的唯一儿子给绑走了。 “你们怎么进的盘国境内？”李笑笑心头突突直跳，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哦，你弟给开的门。”成初笑了，他面上说得轻巧。说服上官璞着实费了些功夫。 这两姐弟，当真都不是省油的灯。而这个上官璞比他的姐姐还要难缠，轻易打发不得。 “你见到阿弟了！”李笑笑猛地坐起，额头直接撞在成初胸口，撞的对方一声闷哼。 成初捧着心口，起身将李笑笑拉起。当初会找上官璞合作，一来他是上官珂的弟弟，传闻两人感情很好。 二来，上官珂出事的时候，他弟弟也才不到七岁，不太可能与谋害上官珂有关。 这位神童，从他姐姐出事儿之后，渐渐收了姐姐的势力，掌了权，如今在盘国已经有了很大的实力，可以与他的兄长皇叔们抗衡。 唯一遗憾的是，他天生有疾，似乎已经快到强弩之末。 “怎么，我阿弟是不是病的很重？”李笑笑见成初神色有异，脑海中一片混乱，她手指颤抖，勉强才能稳住身形。 “精神很好。”成初安慰道，这位神童确实精神好过头，都能把老头子算计进去，倒是与他当年有过之无不及。 虽然，身子很不好。 “我先带你去见我姑姑，而后陪你去找你弟弟。有你在，没事的。” 他姑姑中毒，他不能视若无睹。如果是李笑笑，他或许不会去自投罗网。 但如果是上官珂的话，她或许有办法救一救姑姑。 “我姑姑病重，我想你救她。但我姑父可能会对你不利，若你不愿，我便让李羿调转方向，我们直接去邯郸。” 成初的姑父是前任墨帝，是个传奇帝王。他继位前，墨国并不算强盛。在风起云涌的时代，以他的铁腕和智慧，革新了一个国家。 继位五年，清除朝堂贪污腐败。 继位十年，平定了西北的叛乱，重新划分了漓盘墨的边界。 在政期间，设军机处，将国家的军事和政治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推行了“改土归流”的政策，打破了城主世代相传的旧有体制，让中央的权力能够直接延伸到那些偏远的地区，加强了国家的统一。 他的订下禅让制度，打破传统，让国家越发强盛。 “墨帝的一生，是勤政的一生，是改革的一生。说他是传奇帝王，一点都虚言。” 李笑笑说着，面露向往，“成初，我不怕他算计我，能与墨帝交手，是一件幸事。” 成初笑了笑，白玉般的面容，却叫人觉得阴恻恻的。他抓过她的手十指相扣，云淡风轻。 “我姑父怕打雷，一打雷就哭唧唧的，要我姑姑哄。” “……” 【奸商，你是懂怎么揭人家老底的。】 这时忽听见，雕的呼啸声，李羿轻咳了一声，这才掀开帘子，往里道：“成初，天上有只雕，我们被尾随了。” “无妨，那是三儿养的，她应该是给我们送东西。” 成初的话音刚落，就见那只雕将抓着的包裹，准确的丢到了马车上，里头有面具和假发等物。 “这是传说中的面具？”李羿两眼放光，手里的人皮面具手感好好，他居然见到真的。好感动，好想哭。 “既然我们都想去，但又担心姑父使诈，那便换个身份。”成初说着，将人皮面具丢给李笑笑。 “我们要扮成谁？”李笑笑问。 “李慕白和成珊。” “那我呢？”李羿拿着面具一脸激动。 成初倪了一眼，“车夫。” “……” 马车在路上一路狂飙，很快便进了枯叶林，这林子不大。躲在暗处，一路尾随的人也跟了进去。 马车在林子停了一会儿，没人下来，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又动了起来，一路狂飙北上。 李笑笑和成初躲在事先藏好的洞里，看着一大波的暗卫追随着马车走远了。 果然，这么拉风的马车，是为了吸引火力。 辰煜虽然碍于明面上，不能扣押成初和李笑笑，却暗地里派暗卫一直跟着。 成初的马车车板上有暗门，枯叶林也是早就安排好。马车停留在暗道口，拉开暗门便能钻进里头。 “你们一来这就开始挖地道？”李笑笑环顾四周，最后得出结论。 第156章 赶路 地道只容得一人通行，成初将人打横抱起，他可是一刻都不肯，让上官珂离了他的视线。 李笑笑不算是什么扭捏之人，知他不会放她下来，自然不会将精力浪费在连拉上。 成初见李笑笑问，唇角一勾：“何以见得。” “这个洞口挖的平整，虽不宽敞，却整体而言算得上舒适。这暗道沿路均有火把斜插在壁上。看着情况，绝不是临时起意。” “公主殿下果然观察入微，让本公子奖励一个。”他朗声一笑，将人从横抱改成单手竖抱。 李笑笑无奈，只能顺势环住他的脖子。李笑笑长得娇小玲珑，平常也只到成初的肩膀，成初习武单手抱人，加调戏难度不高。 他凑过来，在她脸颊亲了好几口，李笑笑耳根泛红，恼道：“殿下，你说过克制的！” 成初的眼眸变深，低声咬着对方的耳垂：“阿珂，不把你每日按在床榻之上，已经是本公子的底线了，多少得给吃点。” “我还戴着你妹妹的面具，难道你没有半点怪异的感觉么？殿下！” “更何况，我们还在漓国境内，原本我们在明，他们碍于大军压境，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转暗，若是我们出了闪失，他们完全可以推脱。” 成初看着李笑笑，眼角含笑：“还真有点。” 说着大手一挥，将面具给李笑笑的摘了下来。 李笑笑按住他作威作福的手，毛了：“殿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逃亡！” “阿珂，莫要小瞧了我。”他咬着她的颈，含糊道。 就算不打全垒，玲珑公子折腾人的方式，还有很多种。 李笑笑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也是有渴求的。 过了良久，她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软趴趴的趴在他肩膀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难得无梦，她迷迷糊糊间，耳畔听到呼呼风声，脸有一丝的冰凉，身子却是十分暖和。 李笑笑迷茫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如墨的黑，第二眼是麦色的白，在往上是浓浓的黑瞳。 最后她的视线清晰，引入眼帘的是精致俊朗的容颜。人未反应，手先附上那张容颜，掌心传来温热，有些许粗糙的感触。 这次是真的，不是做梦。 “醒了？”成初握住李笑笑的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我们必须赶路，不能停留，等过了漓国边境，我们再休息一晚。若是觉得难受，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 上官珂还怀着孩子，他是需要为她多考量几分。 “恩。” 李笑笑整个人被成初圈在怀里，他穿着一件厚实的貂皮大衣，整个包裹着她，只给她露出半边的小脸透气。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朝四处望去，除了一片天蓝，还是天蓝，偶尔还有小鸟从他们身旁飞过，落到后面。 小鸟？！ 李笑笑身子一僵，将头探出，眼前展开的是一幅辽阔的空中景致。 蓝天广袤无垠，几缕白云悠闲地飘荡，大地如同一幅精心编织的地毯，金黄色的麦田在微风中泛起层层波浪，与远处的森林和山峦相映成趣。 【我去！我们这是在空中！】 李笑笑呼吸一窒，他们这是坐在大鸟背上！ 成初见李笑笑呆若木鸡，眼角的笑意更浓了：“这是我家养的大雕，二呆。我能够这么短时间从墨国赶到漓国，多亏了二呆。” “二呆？”李笑笑嘴角抖了抖：“你父皇取得名字？” 成初深深看了李笑笑一眼，“对。” 他媳妇是懂她公公的。 “除了二呆，还有另外一只叫大傻。连我姑姑的名字，也无法幸免，叫金子，代号金爷……” “成初……”李笑笑忍住满脸同情。 “什么？” “幸好你的名字不是你爹取的。” 不然，玲珑公子与成大的名字凑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和谐了。 想想看，当你跟高手火拼的时候，人家亮出名号昆仑的法海。玲珑公子自曝大号，成大是也。 估计，对手非死不可，活活的笑死。 成初默默的默了，估计他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你不是被封为兵马大元帅，在墨国边境如今边境正在打仗，你怎么就过来了？” 李笑笑人虽在深宫，但她在漓帝书房找东西的时候，看到过这个信息。 墨国西北边临盘，但东面接壤卡斯城，这次祸起卡斯。这也是漓帝为何敢这么嚣张的缘故。 辰煜认为墨帝病重，边境不定，成初分身乏术。 这种情况，逼他现身漓宫，成初必定疲乏，更易落入陷阱。 “你作为元帅擅离职守，要是让人知道了，就算是储君，必定也是会被重罚的。” “无妨，此番打仗，有我大伯和二弟在。 本公子在那，不过是迷惑外人，更何况姥姥扮成我的模样，应该能够撑二十多天。” “及时赶回去，不会被发现的。反而是你……” 他将下巴抵在李笑笑的肩膀上，鼻子蹭着她的脸颊，目光带着暖意。 “怀着我的孩子，在敌国境内，我放心不下。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安危更重要的。” “阿珂，我知道你有很多责任，所以你只管去做，我来护着你。” 李笑笑心里那块潮湿之地，被成初的话，熨烫得暖烘烘的。 “成初，若有一天，李笑笑和我都不记得你，你当如何。”李笑笑斟酌着，她上次想告诉成初真相，就有一道晴天霹雳。 如今她自然不能直接告诉她，他认识的李笑笑就是上官珂。而真正的李笑笑，他不认识，是漓帝的皇后，韩如沙。 “那便让你重新认识我，重新爱上我。至于笑笑，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终究是我们有愧于她。” 成初说的是，让李笑笑受孕这件事。 对于韩如沙，她确实有愧。 在日落时分，二呆落了下来，夜晚天凉，不适合飞行。成初将李笑笑安顿在山洞里头，便出去寻找柴火。 二呆缩在一旁，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 这时候，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山洞里头，飞进一只其貌不扬的蝴蝶，蝴蝶上面有泪水状的斑点。 “这里居然有灵蝶。”李笑笑抬手，那蝴蝶直接落在她的手上。 灵蝶罕见，是一种叫金线的虫子，化蝶而成。而这种金线，一生只产一卵，能够化蝶的更是少之又少。 灵蝶，终其一生，只追求在它的主人身边。幼年的金线，是以主人的血为生。 化蝶之后，以朝露和雪莲花粉为食，其粉能解百毒。 这是韩如沙养的灵蝶，李笑笑惊讶，金线是药王谷独有的。为什么韩如沙会有？ 第157章 上官珂你不要命了 “明人不做暗事，出来吧漓帝陛下。” 李笑笑默默取下发簪，拽在手里。一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辰煜。 二呆一惊朝辰煜冲了过去，对方抬手，直接将大雕打出洞口。 外头传来雕的叫声，凄厉而热烈，外头不仅仅只有一只雕，还有其他。 “凤如是居然真与你联手了。”李笑笑沉眸。 上官珂不可能醒来，给漓帝灵蝶，只能是凤如是。 “当年你纵火自焚，是凤如是用金线续了你的命。你成了金线的宿主，金线破茧成蝶，会一直追随着宿主。”辰煜一瞬不瞬看着李笑笑。 不对！凤如是根本不认识李笑笑。救李笑笑应该是上官珂，她心中一块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 当年上官珂还未陷入昏迷前，曾见过韩如风，他是卡斯王的私生子。当年，曾抱着烧伤昏厥的韩如沙。 是上官珂救了韩如沙，灵蝶在药王谷，她不怀疑凤如是将灵蝶给了辰煜。 但韩如沙是如何到了现代，自己还魂穿到她的身体里的？ 想到这，李笑笑嘲讽道：“真难为你赶得上我们。” “不是只有玲珑公子，才懂得养大雕。” 漓帝对李笑笑的嘲讽无动于衷，他径直走了过来，一把扯住李笑笑的手，拽着就外走。 “我知你在拖时间，我不会让你等到玲珑公子。” 李笑笑自然不会指望，能真的拖得住时间。 她被辰煜拖出洞口，那里徐公公和一只不小雕儿，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 二呆被一人一雕打得奄奄一息，看见李笑笑，嗷嗷叫！ “你在此处拖住玲珑公子。”辰煜扫了一眼自家的雕儿，伸手拍了拍，转头对徐公公道 “诺。”徐公公低眉点头。 话音刚落，李笑笑的腰上一紧，已经被辰煜抱到大雕身上。大雕展翅，地上的景致一下子变得越来越模糊。 李笑笑心中飞快盘算，她如今没有内力，要击杀辰煜只有一次机会。 正想着，一抹熟悉的黑影，映入眼帘，视线交叠，对方已经攀树而上。 就是现在！ 李笑笑忽然持簪，刺向辰煜，对方侧身躲过。她没有内力，但是几招还是能与辰煜走个来回。 “你居然会武功！”辰煜诧异，李笑笑的花架子倒真唬住了他，趁着对方诧异的功夫，她猛刺向他眼眸。 辰煜下意识，抬手朝她拍了一掌。 “谢了！”李笑笑抿唇一笑，借着漓帝的这个掌力，挣脱了漓帝的制衡，跃下大雕。 她这招是逍遥游中的“借东风”，属于借力的招式，卸下对方的力，化作自己使用。 “糟了！”漓帝心知上当，但是为时已晚，伸手去捞人，反倒被李笑笑手上的簪子刺伤手背。 “你疯了！”漓帝下意识缩手：“这可是在空中！” “成初！”李笑笑没有理睬他，朝黑影的方向，坠落下去。 “为什么，如沙！为什么你就算失忆了，也不肯呆在我身边！”漓帝坐在大雕上俯身，望着往下坠落的人，撕心裂肺的喊。 他的眼泪随着眼角滑落下来，表情带着三分痛三分不甘三分恨。 李笑笑迅速下坠，她其实有赌的成分。 她曾经给过成初逍遥游的武功秘籍，他若能接住她，便能卸了力，而不伤分毫。 如果成初没有反应过来，没能接住她，那么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成初站在最高的树顶上，风吹动他的黑发，他的衣袍。他双目微张，脸色苍白。 “胡闹！”成初咬着牙盘，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几分暗哑。 他纵身一跃，伸手将下落的李笑笑搂进怀里，两人从树下摔落。 “咕咕咕……” 奇葩的声音由远及近，就在两人下落之时，一个大爪子将成初一抓，随后甩到身上。 那是一只棕色大雕，体型比二呆大出半个头。成初抱着李笑笑，借力一跃上了鸟身。 “这是？”李笑笑面露诧异，奸商你家是捅了雕窝了吗？ 大雕在空中盘旋三圈，便徐徐落地。 成初顾不得其他，仔仔细细将人检查了一遍，眉头微微一松，低声喝道：“上官珂！你不要命了！” “我知你能接住我。”李笑笑安抚道。 “若我不知道你意图，若我反应慢一点，你当如何！上官珂，命只有一次，请你珍惜好吗！”他紧紧抱着她，身子微微轻颤。 “对不起。”李笑笑垂眸，略感抱歉：“这毕竟是李笑笑的身体。” 不仅如此，她的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崽，对成初而言，确实应该恼怒。 成初的手，紧紧掐着她的肩膀，厉声：“上官珂！但凡你对生命有半分敬畏，你就不会死！” 李笑笑蹙眉：“成初，你过了。我知道你能接住我，若要脱离对方的牵制，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们都知道。”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子一路走来。谋算概率，不断筹谋，然后付诸行动。” “正是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才要努力筹谋，否则就只能一生陷入泥潭，无法脱身。成初，我与你不一样。无人托举，不能失败，只能全力以赴。” 上官珂的出生在一个充满泥潭和龌龊的皇室，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成初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染了几分雾气：“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害怕再失去你一次了。” 李笑笑一怔，她再见成初时，他似乎已经从失去她的伤痛中走了出来。 可是她从来未曾真正去理解过，他失去她时候的痛。 她张了张嘴，千般话语最后化成一句：“这只大雕是哪来的？ 成初无奈，轻叹：“这是大傻，金姑姑的宠物。” 金姑姑，墨帝的夫人，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已经离对方很近了。 这时漓帝也坐着大雕飞了下来，明显他的雕没有大傻的个头大，在气势上，真真是输了一节。 他此刻的脸铁青，明明该是狼狈不堪，却依旧高扬着头。 “玲珑公子，你身为储君，居然擅离职守。”漓帝站在成初五步之遥，两人对视，气氛有些压抑。 “啧～这面具好没意思，竟谁也骗不了。”成初冷笑了一声，抬手掀掉脸上的面具。 “漓帝陛下，韩如沙已经死了，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李笑笑。无论你有不舍，她都不可能成为你的韩如沙。”李笑笑道。 韩如沙曾经热烈的爱过辰煜，可他没有珍惜。那么，此刻就不能怨对方将他放下。 成初看向李笑笑，面露询问，韩如沙是李笑笑的真实身份吗？不过，此刻不重要，老婆要吵架，他一定要力挺。 “辰煜，是个男人便不要纠缠别人的夫人。” “韩如沙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后！” “她是李笑笑，不是韩如沙。” “你们两个小毛孩，在本大爷的地盘干什么！”随着一声震山吼的吼叫声，成功的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力。 就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穿着男装，站在高处，手中转悠着一把玉箫。 那箫翠色欲滴，晶莹剔透，瞧着竟是上好的翡翠制成。话刚落音，此女子一跃而起，顷刻已经到了三人跟前。 第158章 你是上官珂 这里已经出了漓国边境，不属于盘国，算是三不管地带。不少悍匪占山为王，此处并不算太平。 “这位山大王，我们被此人追杀到此处，正走投无路……”李笑笑脱口而出，现代电视剧的台词，显然也荼毒了这位公主。 “山大王？” 某位女扮男装的女子，诧异的摸了摸脸，喃喃自语：“奇怪了没有长胡子，难道是最近太吃好喝好，变胖了，所以扮起男子，已经走上了悍匪路线了？！” “追杀？！”辰煜嘴角抖了抖，亏这个女人扯得出来。 “走投无路？！”玲珑公子更是凌乱，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哟！臭小子你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居然遇到这么点挫折就走投无路，难怪刚才要抱着你家媳妇跳树自杀！” 那妇人自来熟的将一只手搭在成初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在捏成初的脸。 而作为非常臭屁的玲珑公子，除了黑着一张脸，居然意外没有半点反驳。 李笑笑的目光落到那玉箫上，传闻墨帝有一玉箫为传家宝，周身温润，翠绿通透。 这人应就是成初的姑姑，墨帝的结发。 “金姑姑，您还记得我吗？您曾经救过我。”辰煜见到对方，面露喜色。 他此话不假，当年年幼，曾被其他妃子派人拐到冷宫，打算制造意外，将他溺死。 幸好当时的金姑姑作为使节住在漓宫里头，恰好撞上这事，便将他救下。 “你是？”金姑姑眯起眼睛，一脸狐疑。 “他是漓国的皇帝，辰煜。”成初好心提醒。 一直冷着一张脸的玲珑公子，忽然嘴角微勾，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煜小子啊！”金姑姑一拍手，反应过来。 就见对方放开成初，朝漓帝扑了过去，两只手掐着漓帝的脸：“啧啧啧！这才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嘶！ 就听见辰煜惨哼了一声。 这金姑姑倒也真是位厉害的角色，顿时将跟前两位傲娇的小子，制的服服帖帖。 “说说，你们两个臭小子，怎么在我的地盘上吵起来。”金姑姑笑了笑，目光落到一旁的李笑笑身上。 她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这不是韩如沙么？” “姑姑，如沙是我的皇后！”辰煜告状。 “漓帝，人有相似，韩如沙已经死了，我叫李笑笑。”李笑笑淡淡回怼。 金姑姑爽朗一笑：“我道是什么事，煜小子以你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回头我让臭小子从倚红院挑几个好的，给你送过去。” 【呃，金姑姑怎么看也不像曾经是皇后，倒像是个人口贩子。】 “我只要她。”漓帝看着我，斩钉截铁道。 “做梦！”饶是成初脾气再好，遇上在自己跟前，向长辈讨要自家老婆这等事情，也会炸毛。 “啧！吵什么！这里是你大，还是我大？听我的！”金姑姑伸手就是用玉箫敲了成初脑袋，转身亲热的搭着漓帝的脖子。 成初郁闷了，这到底谁才是她的亲外甥。 他回头正想诉苦，却见李笑笑看向来人，眼睛发亮。 “只要小媳妇？”金姑姑闻言笑得更加灿烂：“可她已经不是你的韩如沙了。” 辰煜闻言身子微微一震，不论是韩如沙，还是李笑笑，从来选择都不是自己。 想到这，他的心里有悲凉，也有怨恨。 “我心意已决。”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忍痛割爱了。”金姑姑说着，脸上一垮，表情瞬间变了，虽然还在笑，可是眼底却已经没有了半分笑意。 她缓缓朝成初走过来，伸手一下子点了成初的穴道。成初未料到自家姑姑会出招。 “小媳妇，跟我过来。” “……”成初面色焦黑，这真的是自己的亲姑姑么。 传闻墨帝只有一妻，疼爱有加。能被传奇帝王疼到心尖上的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李笑笑很好奇，对这位姑姑卖外甥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悦。 “非她不可？”金姑姑将李笑笑拉到辰煜跟前，再次确认。 “是。” “你呢？”金姑姑转头看向李笑笑。 “辰煜，且不说我并不是韩如沙，对你并无任何感情。” “就算是韩如沙在当场，你应该也清楚，她已经将你放下了。你背弃她在先，她有了韩如风在后。做人做事，是否应该洒脱一些，往事不可追……” 金姑姑抬手封了李笑笑的哑穴。 “恩，一句话说重点就好，不要跟萧大美人和臭小子一样啰嗦。”金姑姑挠了挠耳朵，转入正题：“我这人最公平了，如果这丫头愿意跟着你，大爷我绝不阻拦，人你大可带走，但是人家不愿意，所以……” 金姑姑伸手拍了拍漓帝的胸膛，笑嘻嘻道：“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再让我瞧见，你敢绑架我家小媳妇，爷我会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压着舌尖说出来的，带着压迫性、毋庸置疑的味道。 “唉唉唉！你要知道，你的命是我救的，如果逼我杀了你，那还不如当年见死不救来得好。金爷我最见不得自己白费功夫，知道么。”她扬唇，将箫插回到腰上，搂着李笑笑往回走。 李笑笑担心辰煜偷袭，提防着转头，见对方捂着胸口，嘴角竟是有血丝滑落下来。 金姑姑拍的那几下，用了内力，直接将辰煜的肋骨拍断了。 若他不回去治疗，命怕是要去了。 金姑姑带着人，就准备回了。李笑笑想起，不是还有一只受伤的雕，不理了？ “二呆这货，天生耐打，好吃懒做，最擅长装死。”成初一脸无奈。 果然，就见原本放着食物的包袱，被扯到地上，衣服散了一地，这位二呆正将鸟头埋在包袱里头，一顿狂吃。 “……”李笑笑忍了忍，轻笑：“倒是跟殿下一个德行。” 都是饿鬼投胎！ 她踩了成初一脚，见对方的一脸迷茫中，高傲的走了。 “这关本公子什么事！这鸟是姑姑家的。” “许是孕妇多躁动，体谅，体谅。”金姑姑在旁毫不顾忌的哈哈大笑：“哎哟！我们的臭小子也有今天，以前跟姑姑合伙做生意，可没少克扣姑姑油水，这下遭报应了吧。” “姑姑，您这是更年期提前了，就您这八百个心眼，除了姑父，谁能玩的过您。”成初眯着眼睛，一脸鄙视。 “……” 李笑笑没走几步，就听见后头传来玲珑公子惨烈的叫声。 不论玲珑公子在外头有多么风光，在家里，永远有来自血脉和长辈的双重压制。 金姑姑理了理鬓发，神清气爽的拦住李笑笑的腰，笑嘻嘻：“小媳妇儿，你这腰身似乎粗了，以前你那身段可是魔鬼身材，我一个女人看了都馋，丰乳细腰……” 李笑笑面露尴尬，她还是第一次被中年妇女调戏。上官珂的身段确实是销魂，李笑笑与之比，就显得又干又柴了。 “姑姑，您什么时候见过我了？” “美人啊，你这记性不行啊。”金姑姑抬手敲了敲李笑笑的额头，一副惋惜：“你当年偷东西，还被姑姑我用玉箫敲过，你忘了？” 李笑笑猛地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成了韩如沙，但你是上官珂，对么。” 第159章 全家总动员 李笑笑飞快看向身后的成初，却见对方表情愕然，显然也没有料到。 “不是成初说的。”金姑姑难得语调带了几分正经：“我们只是排除可能，那孩子将上官珂看的如此重，当年听说你的死讯，找了你那么久，抱着你的骨灰坛一夜白了头。” “姑姑！”成初急急打断，一向深不见底的黑眸，竟然闪烁出几丝无措的羞恼。 “好好好，多大人了，这还害羞上了！”金姑姑笑了笑，摆手间直接又让玲珑公子闭了麦。 “你说，就这样，三年后又突然谈了一个女朋友，还怀上了，谁不怀疑。” “我们老成家的人都是一个筋，看上了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断不会变得那么快。” 李笑笑的心底泛起涟漪，原来她梦里成初抱着骨灰坛哭的场景，居然不是李笑笑，而是上官珂，她自己。 【等等，女朋友！】 “姑姑，您也是……” “哦，我是胎穿过来，可把小爷我憋坏了！”金姑姑拍着胸脯，笑的张扬：“这不是原装的身体，所以对你这种情况，在财神庄不算什么。” 金姑姑忽然凑到李笑笑跟前，端详片刻：“不过，重生在同一时空，确实少见。我们几乎来自另外一个时空，与你不同。” “那成初呢？” “土着一个。”金姑姑看了成初一眼，略带嫌弃。 “……”玲珑公子再次被自家长辈嫌弃，还不敢吭声。 “我听闻姑父的身子欠安，如今可是还好……”李笑笑将话题绕到墨帝身上。 “欠安？”金姑姑闻言，关节按得嘎吱响，“他哪里是欠安，欠揍还差不多。” 李笑笑看着跟前的妇女，面露深意。她自然知道墨帝没有病，因为病的人是眼前人。 “姑姑怎会出现在盘国，又知道我们涉险过来营救？” “这个，你等会见到姑父，自己问他！”金姑姑盯着远方越来越清晰的建筑，情绪有些抓狂。 金姑姑并不是传统意义的美人，她的个头在女扮男装中，算是矮小的。 皮肤晒出健康麦色，五官普通，唯有那双眼睛灵动且狡黠。有些人便是如此，看似普通，但一点亮，便璀璨星空。 金姑姑的别院建在山腰处，云雾萦绕，恍若仙境。 “这里是凌云山。”金姑姑指着前方，竹林深处若隐若现的一栋不小的建筑道：“这就是我们的别院，再往上过去，便是凌云峰，成初姥姥的地盘了。不过，目前她不在家。我们有空可以乘机过去偷……咳，是拿点灵丹妙药什么的。” 金姑姑说着，带着人往前走，别院外头，已经站着童子候着。 等人走近了，才对金姑姑恭敬道：“夫人，老爷吩咐说，您要是回来，便到书房见他。” “凭什么小爷要听他指使，不见！”金姑姑哼了一声，不以为然迈开脚步，正准备走。 就见童子早习以为常的模样，不急不缓道：“老爷说，堂三小姐到了，正吵着找你。” “我家亲亲小三来了！”金姑姑眼眸一亮，像嗑了药那般兴奋，直接拎起我，朝书房去了。 成初的妹妹，成珊。 应该在漓宫的成珊，为何会比成初更早到这里。李笑笑心里嘀咕，却不敢表露出来。 院落里种满了竹子，俨然成林。有个小湖，宛若翡翠，书房就设在湖水中央，由竹子搭建。牌匾上，用类行书写了两个字“竹冢”。 墨帝喜竹，擅谋略，不好对付啊。 金姑姑推门而入，就见一团绯色窜了出来，直接扑到金姑姑怀里。 “金姑姑，总算见到你了，爹正在到处追杀我，你可要救我。” 金姑姑怀里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长得很像瓷娃娃，表情鲜活，一瞧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 果然是成初的三妹，成珊。 “三妹，你不是与李慕白在漓宫里做客。怎么会在这？” “小嫂子，那皇宫大院有什么好玩的。有海淘在，就够了。我瞧见漓帝那老小子乘着大雕，就知道要使坏，便跟小白跟过来。” “小白呢 ？”成初冷哼了一声，对成珊的话，可是半分不信。 “半路遇到万俟寻那个大魔头。这病娇！老婆出远门，他太闲了，就替爹爹出门逮我，小白给缠住了。” “可怜的娃，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金姑姑一脸感同身受的模样。 “我瞧见金姑姑乘着大傻往那边飞出来，就知道金姑姑回姑父以前的故居，所以便跑到这里暂避。” “姑姑，你这次一定要救我，要是让万俟寻那大魔头逮回去，肯定又要把我关在机关阁里头了。”成珊说到这里，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成初的爹爹是有多丧心病狂，居然把自家闺女虐待成这样。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万事有你姑姑撑腰。”金姑姑抱着她，不停的安抚着她。 成珊一边哭着，一边偷偷朝成初扮了个鬼脸。 哪里有被自己亲爹追杀的痕迹。 “娘，你就是太宠这个丫头，才让她长成了混世魔王。你这不是在宠她，你这是在害她。” 说此话的人推门而出，身穿华衣锦服，梳着男子发髻，并未着冠，年约是一十二岁，双手背负身后，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容貌十分俊美。 李笑笑心思沉了沉，他们家倒都是副好皮囊。 “凌云，三儿是你表姐，你怎么能丫头丫头的叫，太没礼貌了。”金姑姑板着一张脸，一副牙疼。 萧凌云，金姑姑与墨帝的儿子。 “姑姑，他那是嫉妒，我才不介意呢。”成珊搂着金姑姑的腰，冲凌云吐了吐舌头。 “这位姐姐是……”凌云正准备继续训这位表姐，扭头看见李笑笑，面露疑惑，目光上下打量。 “这位你要叫她表嫂，我大哥的小老婆！” 成初抬手直接拍在成珊脑袋上：“让你胡说，本公子哪里来的大老婆。” “你大老婆不就是上官珂么！” 成初愣了愣，这么说好像有被说服到，不过李笑笑并不是他小老婆。 他转头看向李笑笑，就见对方难得露出几分窘迫，耳尖微红。他的心一下子被熨烫了下，暖暖的。 他偷偷用小拇指勾了勾李笑笑的手，见她的耳尖更红了，瞬间心里像偷吃了蜜一样甜。 第160章 陷阱 “表嫂？”凌云眼睛亮了几分，对李笑笑态度越发谦和：“听闻表嫂怀有身孕，便不要在门口干站着，进来吧。” 【怎么所有人都知道我怀孕了？你真的没在家族群里群发短信？】 李笑笑横了成初一眼，掐了一把那偷偷摸过来的手。 推门而入，书房分为内室和外室，外室里头挂满了书画。 整个家居装潢全部都是用竹子来装饰，显得十分雅致。外室的左右两侧是十分开阔的窗户，正好可以欣赏两旁的湖景。 “爹！成初表哥和表嫂来了。”一进门，凌云就冲里头的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知道了。”里头传来淡淡的声音，就是普通的三个字，说出来也带着几分儒雅的韵味。 金姑姑在听到姑父应话时，原本还笑嘻嘻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三儿，姑姑带你去厨房吃糖水去。” “啊？”成珊先是一愣，圆溜溜的眼睛一转，顿时眉开眼笑，拍手道：“好呀好呀！” 两人有说有笑的跑了出去。 “表哥，凌云最近悟了一套新的剑法，要不要指点一二。”凌云拦住成初进门。 成初眸色渐浓，看向那燃在空气中的熏香，面有揾色：“不去！” “表哥，得罪了。” 凌云抓起一旁的竹条，忽然朝成初刺了过去，这时候隐匿在暗处的童子，一行六人也加入了进去。 成初的武功在这七人之上，奈何这阵法明显就是针对成初的武功招数的。 成初一下子被缠住，分身乏术，他神色骏冷，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副不想在与对方纠缠的模样。 “凌云，救姑姑有很多方式。若你们敢碰阿珂，休怪我不念亲人之情。” “表哥，对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年约四十的青衫素服男子走了出来。 容貌儒雅，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是瞧着却可以想象他年轻的时候是有多么的风华绝代，就好像是那皑皑雪山上的冰雪，圣洁而美好。 “公主殿下，我有一桩买卖，不知你可感兴趣。” “你们想要我的血，对么。”李笑笑看向对方，她一眼便知道金姑姑已经毒入骨髓，药石无救。 唯一的救命草，便是换血，换喝过轩辕水和玲珑水的她，这个药人的血。 “我知公主殿下是药王谷难得的医圣鬼手，我想要公主的血，公主想要的是生下金蝉子。” 上官珂闻言一怔，心中燃起杀意：“你是如何得知！” “你看的那本古籍本就是我家祖上所有。”墨帝从容的煮茶，他将一盏泛着荧荧蓝光的茶，移到李笑笑跟前。 灵蝶粉煮的茶！ “我为何要帮你。”李笑笑看着跟前的茶，却不接过。 “你在成初身边，太过亮眼，不利金蝉子出生。置之死地，你才能徐徐谋算。我能帮你，喝了这杯，就算换了全身的血，搏一搏，你还有一线生机。” “若我不答应呢？”李笑笑明白，对方就算计自己，也给自己寻了一线生机。 但她为何要为不相干的人，去搏命。 “金蝉子未满月之前，一口食之，可长生不老。若你不答应，我会让整个四国都知道，你怀有金蝉子。” “看来墨帝势在必得。”李笑笑冷笑。 “抱歉，阿金不能死，不能让阿金离开我……”墨帝喃喃道，他脏了手，却并不后悔。 “若我有不测，我希望你助我弟弟夺得帝位。”李笑笑咬了咬牙，在这个人面前，她没有太多谈判余地，只能加码。 “你弟弟的病，活不了多久。何况，就算你不求我，成初也不会不管你弟弟。” 墨帝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不知道还想从她那里图谋什么。 “若可以，并了盘国吧，让盘国的子民能与墨国的子民一样。”李笑笑最终闭眼，如果最终她失败了，便是沉入虚无。 那盘国该如何，那些被奴役的子民，谁来救。 她从来不与命运妥协，但万一失败，她总得向墨帝要一个承诺。她知道，成初和三丰帝也有这个能力。 但，墨帝是最心狠的那个，政客不能心善。 “我承诺你。公主高义，我想公主与命运相博，会赢的。” 李笑笑看向对方似笑非笑，她抓起那杯灵蝶茶，一饮而尽。 “阿珂！”成初在外头，看见李笑笑从姑父手中，拿过茶一饮而尽，瞬间天旋地转，肝胆俱裂。 李笑笑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跟前的少年发了疯一样，冲破阵法，朝自己跑了过来。 她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她抬手拿出藏在手里的银针，朝自己刺了过去。 依稀听见有人在喊：“住手，那是死穴，不能扎！” “墨帝，将我藏到卡斯城，若我能活的话。” “好。” 在倒下去的一瞬间，李笑笑又听见了铃铛的声音，鼻翼见药味渐渐变得越来越浓郁。 不行，她还不能回去，她还要生下孩子，那是她弟弟的药。 李笑笑挣扎着想挣脱铃声的干扰，最后意识像是被深海淹没。 意识在水中支离破碎，如同浮萍一样在静静流淌着。也不知道流淌了多久，依稀听见深海里头传来声声凄厉的呼唤。 “是你抢走了，对不对。还给我！”声音越来越近，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意识的深海里头涌了出来。 逃，必须得逃！ 李笑笑的意识拼命的往上逃去，海面红绳甩入海中，卷住她沉入的手，将她的意识拉扯上来。 她的身体动不了，但她听见了成初的声音。 带着震怒：“你们算是什么家人，全部都算计好，连三儿你来这里竟然也是为了算计阿珂！”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身体是李笑笑的。或许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是上官珂霸着李笑笑的身子，算计他得来的。 “是啊，表哥。若这个孩子出生了，该如何自处。他的母亲是李笑笑，还是上官珂。” 是了，她上官珂终究是会回到自己的身体。 留下李笑笑和这个孩子，要如何自处。 成初的身子晃了晃，他对李笑笑的感情很复杂。他不得不承认，李笑笑在他的潜意识里，是上官珂的替身。 他和上官珂，都对不起李笑笑。 “姑姑要死了，只有换血能救。李笑笑的每一滴血都是解药，她的血能洗掉姑姑骨髓里头的毒。” “姑姑才能活得下来。而李笑笑骨髓里头已经吸收了轩辕珠和玲珑玉的水，加上灵蝶茶，骨髓会新造出的血，将毒血冲淡。” 第161章 小师妹你没时间了 “对啊，表哥，只要每月放血一次，表嫂不出一年便能痊愈，这也是表嫂的选择。” “你们真的有心了！那为何我的孩儿会保不住，为什么！” 她听到成初几乎歇斯揭底，被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甚至连他一心护着的上官珂，也背弃了他。 “因为孩子太小，小得根本无法抵抗那毒血……” 成初好似一块没有了生气的碎布，就这么放置在地上。 李笑笑很想安慰他，可是她的身体太沉了，沉到根本无法动弹，最后意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笑笑再待醒来，已经是三月之后，身边没有成初，却有一男子背身而立。 小桃正趴在床沿，呼呼大睡。 李笑笑坐了起来，身子已经显怀，她看着小西瓜的肚皮，愣了愣。她犹豫再三，终于放在自己的脉搏上。 两个脉搏的声音叠合在一起，强而有力，像做梦一样。 “恭喜你，小师妹，你赌赢了。”那男子转身，眉眼有几分成初的影子。 那是成初的父亲，三丰帝，成诺。亦是她的同门大师兄。 “师兄，好久不见。” 李笑笑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小熊玩具上，身子瞬间僵硬。那是那个系统小孩手里的东西，为什么会具象化在这里。 成诺拿起一旁的小熊玩具，笑了笑：“我这是我们家阿四送给宝宝的礼物。” “阿四？”系统的名字？难道！ “小师妹，你见过的，你以为的系统小孩，是我的女儿，排行老四。我们家族，只要找到命定之人，就会觉醒跨越两个时空的能力。” “所以成初也可以？”李笑笑倒抽一口气，真是什么鬼剧情。 “自然，你应该记得成初带你去过那面湖，若是他牵着上官珂的手，可以从那个湖里，去另外一个时空。也就是，你认识的现代。” “那阿四是不同的，对吧。” 李笑笑皱眉，这个逻辑说不过去，那孩子那么小，怎么可能将虚影投到这里来。 “她是我们家族中，唯一觉醒操控时空和灵魂能力的，就像天道一样。” 两个时空，自古以来一直有灵魂互穿的情况。背后就有这一双大手在操控，世代传承的古老家族，维持着两个时空的平衡。 “所以，我会进到韩如沙的身体并不是意外。”李笑笑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毕竟她连成了兔子这种鬼扯的剧情，都已经经历，还有什么她接受不了。 “是，当年你伤的太重，魂魄需要养，所以阿四将你的魂魄抽出来，放进现代韩如沙的身体里。她自焚意外穿越到了现代，同意把身体借你养魂。” 道家讲究因果，上官珂救过韩如沙也救过那只兔子，所以形成因果链。 而她与成初之间，也有命定的因果。 所以，她才会在三年后，被成初命定这条线，拉回古代这个时空。 “那成初他……” 是不是以为李笑笑死了，他还好吗？ “不，他以为你离开了李笑笑的身体。他在洛镇，寻找你身体的下落。” “小师妹，韩如沙的身体你用不了多久，你得赶紧找到最后一只引魂铃，回到你自己的身体去。” “最后一只在哪？”李笑笑问。 “最终线索直指卡斯城。” “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所处何处？”李笑笑目光落在昏睡的小桃身上。 小桃和小梨是姐妹，自小与上官珂一块长大。十年前小桃自请到墨国余香阁当细作，一晃过去这么久了。 “洛镇。” 李笑笑看向窗外，苍茫的天空，广阔的没有过多的云彩。 那里沙漠与草原交织，有着最广阔的草原，有着最美丽的沙漠，那里有着最忧伤的羌笛乐。 那里可以瞧见“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致。 不远处的卡斯城，有着她想要的答案。 与墨国交界的外藩，那边是奇特的地理风貌，一边是广阔的草原，一边却是无尽的沙漠。 作为边陲重镇，洛镇有着最浓郁的历史和最得天独厚的地域环境。 洛镇地处高地，又盛产温泉，与外藩交界处，却是狭长的宛如一线天的峡谷。 也就是说，想要攻打洛镇，兵马一定要经过最出名的一线天，而这地方太易守难攻了。 原本成信元帅将大部分军队驻扎在一线天的出口，墨国的军队一直与番邦相安无事。 不知为何就在数月之前，番邦的皇子继位，三番两次过来挑事，成信元帅却在这个时候染病，回了天城养病。 成初这才不得不代替他的伯父，在边境守着。 成初一来，初步了解了情况，便将兵力一分为四，四分之一的兵力由自己的二弟带着，还守在一线天的出口。 剩下全部退回到一线天入口洛镇驻守。 他同时挑选出了一百名精兵，随时待命做好一线天的埋伏，如此完全是固若金汤。 这番兵也甚是奇怪，只是在前头闹，却未曾想过真的攻占，所以两兵交战最后基本演变成了成初的二弟，成赐将军与番邦将军的单挑战。 只不过，这个奇怪的格局，却在成初自与李笑笑分开后被打破。 这成初一回来，做的第一件事情，杀到前线。 恰好新卡斯王与成赐在阵前比武。这位储君丢了老婆，心情很不好。一来直接将新王打晕，拎回洛镇。 这完全发生在一瞬间，番邦的将士们还未反应过来，自家大汗已经被掳走了，留下的人都华丽丽的呆在现场。 新王连自己怎么晕的都不知道，等到醒来，人已经在洛镇最大的客栈上方待着。 “你是谁！”新王奈斯醒了过来，看到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华服少年正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平静的喝着茶。 少年并无理睬他，却是继续饮茶，屋子里头静得只能够听见茶杯摩碰的声音。 奈斯十分纳闷，明明刚才正与成小将军在比划，就感觉天空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然后自己眼前一黑，醒来便在此处。 他伸手活动了下手腕，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住，表情更加疑惑。跟前的这位少年，看着倒是有几分面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你救了我？”他试探的问道。 少年不理睬，他倒也不恼，爽朗一笑，握拳垂肩礼，表示感谢：“谢了，兄台。” 奈斯话说完，抬脚又想走。 “小胖子，你这在我墨国刚闹完事，就想走？” 第162章 空降 少年有条不紊地低头饮了口茶，墨黑的眸一直盯着茶盏中的水，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时开的腔。 奈斯缩了缩身子，为何他觉得屋子似乎冷上许多。他一身黝黑发亮的肌肤，八块腹肌，怎么也不是个小胖子。 小胖子这个记忆，有些久远，远到让他生生打了个冷战，瞬间毛骨悚然。 抬眼看着那个喝茶喝出时间流逝的少年，带着几分胆怯几分怀疑小声问道：“成初……大哥？” 成初这才将茶盏放下来，嘴角上扬。 “看来我不是被成初大哥救过来，而是被抓过来的。”奈斯叹了口气，认命的坐回到椅子上。 奈斯可是对这位成初，也就是江湖人称玲珑公子，记忆犹新。 这奈斯与成初自小识得，此番关系完全可以追溯到奈斯的父汗阿尔图与成初的父亲成诺。 成诺与外藩一直有生意来往，自然而然与阿尔图关系匪浅。 玲珑公子从小跟在自家老爷子身边跑生意，自然与阿尔图十分相熟。 在玲珑公子七岁那年，完全接手了外藩的生意来打理，也是在那一年奈斯遇上这位玲珑公子。 成初少年老成，尖酸刻薄之外，在敛财方面简直就是饕餮。 想想年幼的奈斯碰上这么一个成初，自然是被各种剥削，轻则搭上自己的物品宝贝，重则背负巨债。 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头，成初就是奈斯的一个噩梦。 好在，随着成初承接的生意越来越多，管辖的地域越来越广，也就鲜少到这边关，最后干脆不来了，可怜的奈斯这才从阴影中慢慢走出来。 “这次又要多少？” 这位奈斯也算自觉主动，瞧见绑匪一副悠哉喝茶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哀悼，出来混的果然迟早是要还的。 既然人家都主动交款了，这位绑匪也不忸怩，放下道具茶盏，伸出五根手指翻了一番。 “什么！五百万两黄金？！成初大哥，你这也太黑了！”奈斯闻言拍桌子跳了起来，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勒索！ “五百万两黄金？”玲珑公子笑了笑站了起来，单手抓住道具茶盏狠狠拍在桌面上，这是用了内力，茶盏顿时灰飞烟灭。 奈斯瞧见此景，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多年不见，这位奸商脾气比小时候更差了。 “一国之君，就值区区数目，大汗还真是会算账。”成初笑容可掬的伸手欲拍奈斯肩膀。 奈斯见状，后怕的缩了缩脖子，身子往后挪了几分：“那你想怎么样？我们国家很穷的，不然也不会冒险攻打墨国。” 外藩的人民有意见了。 大汗！请您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您那是攻打吗？您那算是献艺！再说，他们有黄金和翡翠矿连成山，武器堆积如山，缺墨国那点枣么！ “哦~”成初收回爪子，依旧笑得春风拂面：“既然你们国家这么穷，就不要那五百万两黄金了。” 奈斯皱眉，以从小被剥削的经验而言，玲珑公子可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特别是在他现在心情十分不好的时候。 “签十座城池给墨国吧，至于地点我们再慢慢挑。” “……” 奈斯彻底无语了，人家外藩一般都是游牧搭帐篷的，固定的城池也就那么十五座。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还是把我杀了吧。只是可惜，与成小将军的比试未能分出胜负……” “杀了多可惜。”成初挑眉，眼角眯起，伸手击掌，就见门被推开，闯进一个穿着很大很大绣花鞋的妇人：“金光闪闪阿姨……” “叫我尧娘！”此为妇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情颇为不顺瞪了奈斯一眼：“瞧着姿色尚可，来当我们销金窟的男宠勉强可以。” 此话一出，奈斯顿时傻眼了，什么叫做姿色尚可，什么叫做男宠！ “我觉得城池的事情还是可以商量商量的。”奈斯直接道，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 “不必了，买卖讲究的是自愿，本公子最讨厌强求了。何况本公子仔细想了想，得到十座城池，对本公子百害无利，还是赚钱比较稳妥些。” 玲珑公子笑得也是一脸好说话的模样，可是讲出来的话，却是冰冷无比，带着千里冰封的寒气。 尧娘朝奈斯挤了挤眼色，这种情况下，还是尽早离开，离这位炮仗远一点的好。 奈斯认命的跌回到椅子上，宽大的手掌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只留下那张唇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虽然说起来堂堂可汗被抓去当男宠，有点丢人，好在外藩一向民风开放。 况且，他也非常想知道那个人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想想还是挺期待的。 此番可汗绑票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番邦的臣民倒是心理素质极其的高。 自家大汗下落未明，这些臣子倒好，干脆就地安营扎寨，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偶尔过来敌方军营串串门。 日子倒是过得十分的妥帖，完全没有群龙无首，军心不定的状况发生，该干嘛还是干嘛。 墨国这厢就更加淡定了，横竖被抓得是别人家的老大，而抓走敌方老大的还是自己家的老大，完全不用担心有诈什么的。 只不过相较于番邦，最近的墨国前营士兵的生活很不好过，也不知成小将军吃错了什么药，最近操练兵马的力度可谓是达到了历代的最高水准。 士兵们觉得自己最近有种快要变成咸菜的感觉。 某天，士兵们正顶着热辣辣的太阳在校场上，操练队形。 正是晌午，又是三伏天，加上操练力度大，士兵中已经有人出现昏厥的征兆了。 成赐将军站在练兵台上，身着戎装，手里拿着一把银枪，神情肃穆，眼眸冰冷，在这闷热的晌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不高兴，因为这位将军表情面瘫很久了。 躲在一旁专注防晒事业的小将军御用小厮，在阴影里头，再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别人看不出来，可是自小跟在成赐身边伺候的小厮，怎么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 这位主子表面上看起来，跟平常无异，但是细心点还是会发现，这位小将军心情此刻真是相当的不好。 小厮无奈的望向天空，天空一片湛蓝，蓝色中一个黑点越发的突兀，这个黑点越来越大。 小厮走出阴暗处，抬头希望看得更清楚些，能够感受到来自上头的风过起来，顷刻校场上便黄沙漫天飞舞。 这个情景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小厮心中暗道。 这黑点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黑影落了下来，小厮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乖乖难怪眼熟，这不是大雕么！ 大雕！他们家储君前段时间，不正是坐着大雕从天而降，直接将外藩可汗打晕掳走的。 储君就是个阎王，家里的那位也成了铁面判官，这次可别再来个孟婆了，不然这里真成地狱了。 大雕上下来却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青衣薄衫，小厮是认得，这是余香阁里头的小桃，桃主簿。 第163章 女扮男装 小桃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另外一位夫人，那夫人挺着大肚子，姿色尚佳，一身淡橙色渐变裙衫却也无法衬托出她的脸色，苍白、虚弱。 成赐看清来人模样，表情微愕，最后竟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迎了上去。 “二公子，这是梨夫人。”小桃朝成赐微微福了福身子，这才介绍道。 成赐虽然人在边关，卡斯城的情况，还是了解的。传闻卡斯城的老太后，在数月前救下一失忆女子。 取名阿梨，是老太后的义女。 自家老头子与这太后交情颇深，这梨夫人此刻还是小桃照料着，有问题啊。 老头子是个妻奴，这位夫人看着颇为聪慧，联想到最近从不离海的海淘当家，也跑来沙漠。 怕不是这位是他未来的婶婶吧。 李笑笑自然不知道，此刻在对方心目中，已经成了便宜婶婶。她从容任由对方打量，老太后说引魂铃在她孙子手里。 而这位孙子，此刻被成初抓到洛镇。李笑笑不得不易容，寻了过来。 “梨夫人，好。”成赐收回目光，规规矩矩的朝李笑笑作揖。 李笑笑但笑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今日操练就到此为止。”成赐转身朝校场上的士兵道，这才转头领着李笑笑朝自己的军帐里头走去。 操练的士兵早就等着这句话等了很久了，内心欢呼雀跃不已，表面上却是集体振臂一声吼，对出现的夫人感恩戴德。 “梨夫人此番可是为奈斯而来。” 成赐说的是奈斯的名字，而不是番号，看来交情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么糟糕。 “他是大汗，总不能长期不理朝政。墨国储君此番行为，过甚了。”其实卡斯城游牧，倒也没那么多朝政要理，太后对此也不甚在乎。 但李笑笑总得给自己来，找个理由。 “我皇嫂跑了，皇兄便成日流连风月场所，行事不妥帖，还望见怪。” 成赐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栽赃陷害的活做得十分娴熟。 “啥？！”小桃一噎，差点骂出声来。 风月场所都是他家公子开的，用流连这个词汇是不是惹人误会了点，巡视业务而已，很正常么。 “太子殿下，确实有些过分。”李笑笑愣是很捧场，没有拆穿对方的打算。 小桃一呆，她家小姐怎么也跟着拱火。外头操练散了，帐营帘子掀着呢，外头的士兵可都支棱着耳朵，听着呢。 “皇兄也是一时误入歧途，梨夫人请放心，我送梨夫人去洛镇找皇兄要人。” “好。”李笑笑展颜，这位将军果然是找个借口，离开军营。 这雕儿驮了两人一路，如今已呈现出疲惫之象，李笑笑跟成赐去找雕儿的时候，这只大鸟已经窝在一旁，站着睡着了。 “如此，只能本将军代劳了。”成赐无奈的耸耸肩，走到一旁的马棚里头，牵出一头黝黑的骏马。 “也只能如此。”李笑笑点了点头，抓起缰绳，脚上一踩，人已经翻到马背上去了。 “我不会骑马，我们共骑一匹吧。” 成赐看着马上的大肚婆，皱眉。那张颇为严肃的脸，显得越发俊冷。 “夫人这身子，还是不要出行的好，本将军自会代劳。” 军营里头可没有马车，成赐自然也不会真的让一个孕妇骑马。 “我自然是要去的，将军带我去。”李笑笑眨了眨那双狡黠的眼眸，故意粗鲁扯了扯缰绳。 马儿被缰绳扯动，有些焦躁的动了几步，发出声音，表示十分不满，随时有可能发飙。 成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缰绳。 李笑笑俯身，顺势握住成赐的手，低声带了几分戏谑。 “将军，我可是孕妇，你我若不同行，万一这摔伤了可怎么办？” “要不，将你房里头的那条长绢布送我？摔了也好用来包扎。”李笑笑是医者，看人先看骨，对成赐的身份，她一眼看穿。 “我帐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成赐闻言，脸色一变，慌忙将手抽回去。 “没有？那是戴身上了？”她伸手，状似摸上成赐的胸口。 “你在干什么！”成赐大叫一声，身子警觉的跳开，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胸口，瞪大眼睛，耳朵染上一层绯红色。 作为最大销金窟的大管事，小桃可是人精，瞬间了然：“二公子，您还是早去早回。您也不想梨夫人留在此处，与众将闲聊吧？” 成赐瞪了小桃一眼，这胳膊肘往外的丫鬟，居然威胁他。 李笑笑直起身子，娴熟的扯动缰绳，将马儿赶到成赐跟前，伸出手笑道：“小将军，走吧。” 成赐无奈，没想到自己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居然被来人一眼看破。 他握住李笑笑的手，翻身上了马，两人打马出了军营。 一路上成赐加快速度，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瞧见，可是这一幕未出军营前，就已经让观众惊呆了。 卷起的漫天黄沙中，少将军与孕妇的共乘一匹马，呼啸而去。 这位孕妇，不会是少将军的女人吧！反应过来的士兵，开怀的吹起口哨。 成赐听闻，顿时黑线了。 成赐第一次感到非常之后悔。 为什么他要拿个孕妇当幌子，明明他可以光明正大去洛城。 “你就不怕我半路杀了你？”成赐忍不住问。 对方看破她最大的秘密，还敢只身与她离开，就不怕她杀人灭口。 “我是孕妇，你是女子，自当相互扶持。”李笑笑看着前方的滚滚黄沙，目光柔软三分。 成赐出了军营，便降低了马儿的速度，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墨国民风开化，女子地位很高，也有女子从军为将的例子。 所以，成赐女扮男装，应是为了方便，是习惯，并非刻意。就这身份，可是瞒得住单纯的，可瞒不住人精。 而成家都是人精。 所以，成赐就算身份被戳破了，对她影响不算大。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自家媳妇儿杀过来的玲珑公子，本人现在正在洛镇最大的销金窟——豪客来，努力认真给自家二妹戴绿帽子。 第164章 一战成名 豪客来，原是一座拥有温泉的普通客栈，自玲珑公子买入，并调整经营产业，如今俨然是个不亚于余香阁的销金窟。 与余香阁不同，洛镇地处边关，民风开放，豪客来自然是浓墨重彩的多。 豪客来赚钱的两大业务，青楼和赌坊。 与余香阁不同，来挂牌除了舞娘名妓外，最知名还是各色男小官。 说回玲珑公子，此刻这位哥们正窝在豪客来最豪华的套间里头泡温泉，一旁的掌柜在旁伺候着。 “公子，尧娘刚才差人传来口讯，新来的那位公子不负众望，第一天就为公子赚了一百两黄金。” “哦？比本公子预计的少啊。”成初伸手将毛巾盖在自己脸上，慵懒道。 第一天能够赚一百两黄金，已经很厉害了，在青楼销售排行榜上都可以进前十名了。 掌柜内心嘀咕道，可是嘴上却跟着附和：“公子说得极是，若不是那位奈斯公子坚持卖艺不卖身，赚得钱不会如此少？” “卖艺不卖身？”成初像听到什么笑话，闷声笑了起来，脸上的毛巾随着他站起，跌落入水，一身玉瓷肌肤惹人遐想。 他眯着眼睛，带了几分盘算：“把他初夜放出去，卖了。” 可怜的奈斯，哪里知道玲珑公子盘算着将自己卖掉，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听着他的恩客，对他诉说着久远的故事。 “小奈啊~你不知道我有多苦，明明喜欢的是男人，却被迫娶女人。” “这个女人长得一副肉包子的脸，那手臂伸出来，有我两个胳膊粗，天天就知道吃。” “更搞笑的是，让丫环身上挂两个篮子，里头分别放了糕点和水果，就为了时时刻刻想吃就吃。” 奈斯面前坐着一位瘦弱的公子，手里拿着小手帕，一边抹泪，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被家里头媳妇欺负的惨痛历史。 “那女人想吃，你就让她吃呗，又不是养不起，主要是不要干涉你，不要给你惹事，便好。” 奈斯按捺住想掀桌子的冲动，两指灵活的从桌上一叠的手帕里头夹起一块，露出训练有素的笑容，将帕子递了过去。 “行了，别哭了，你都用了两块手帕了。” 那位公子抬头，一把抓住奈斯持帕的手，眼泪汪汪，无比动情：“小奈，你对我真好。” 小奈？！奈斯表示对自己的昵称吐槽无力。 他僵硬的笑了笑，果断将手抽了出来，面上仍旧挂着迷死人的微笑：“傅公子是个好人。” 内心无比郁闷的奈斯，凄凉的想。这豪客来的头牌，倒真的不是那么好搞到手。 这算算，自己距离头牌，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小奈！你跟我回家吧，我给你赎身，你到我家当管家，这样我就不会被那女人欺负，还可以跟你朝夕相处。” 这位懦弱的傅公子说到激动处，一下子扑了过来。 跟在奈斯一旁伺候的丫鬟早就看不下去，伸手一把按在傅公子脸上，将这位公子推回位置上坐好。 “时间到了，奴婢得提醒傅公子，任何的肢体接触是要另收费的，刚才摸了我家公子的手，多加一千两。” “什么？”傅公子闻言一怔，这是什么情况。 “傅公子有两日没来了，不了解情况。我家公子已经突破销售业绩，进入排行榜第六名。 “按照规矩，进入前十的挂牌，都是计时收费。” 这位丫鬟显得十分自豪：“所以说，傅公子付的一万两银子只够买我家公子一个时辰。” “什么！”傅公子难以置信的看向奈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是掌柜的规矩，我也无可奈何。” 这位大王虽说心里头不耐烦，但被金光闪闪折磨了那么多天，居然培养出了良好的职业道德。 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面露忧伤之色，简直演绎出被逼良为娼的无奈。 看得傅公子心里头又是一阵心疼，奈何此次带出的银票不多，连与奈斯依依惜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丫鬟非常客气的赶了出去。 “奈斯公子，你等我~”傅公子最后挣扎发出的声音，缓缓的消散在空气中。 奈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进了里室。 房间里头布置成淡淡的粉色，其实他并不喜欢粉色，对他而言什么颜色都无所谓。 当尧娘问他，想要什么样房间的时候，竟下意识脱口而出，他要淡粉色，惹得对方一阵恶寒。 “一个大老爷们，居然用粉色手帕。”犹记得当初他嘲笑某人，如是说道。 “我就是喜欢粉色又如何。”某人哼了一声，俊脸微红，将手帕抢了回去。 为何会下意识选择这个颜色，他坐到铜镜上前，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闷声而笑。 玲珑公子的手下，果真也是个敛财能手。 奈斯刚进这销金窟，用尧娘的话说，没有知名度，一般情况下短时间之内想要赚很多钱是不太可能，一定要进行产品包装，挖掘独特性，进行商品营销。 奈斯揉了揉鬓角，心里道，这尧娘说得话大多很奇怪，应是他们惯用的行内话。 知名度他还能猜出一点点，产品包装、商品营销却是不晓得的。 他只知道，尧娘将他带到豪客来的第一天，与几个古怪的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他不知道的东西。 然后将他最引以为傲的胡子给剃了，还强迫给他换上了中原的衣服，而且还是非常非常厚的衣服。 豪客来里头烧有地龙，加之本就有温泉，里头气候暖和舒适，即便是赤着膀子，也不会感觉到一丝寒意。 他们居然给他穿那么多，然后将他抓上擂台，而他一战成名了。 作为男小官，居然达到男女通吃的境地，指名率一路飙升。 其实，单纯的奈斯完全不知道玲珑公子几个的阴险和无耻。 在上头擂台对垒切磋，奈斯稍微动一下都会汗流浃背，连里衫都湿透，自然是难受非常。 奈斯打不了多久，便赤着胳膊了。奈斯有着八块腹肌，棕色肌肤，加上那滚落在肌肤上的汗水，不诱惑才怪。 “短短几日，小胖子销售业绩就直线上升，可喜可贺。”某位被说成饕餮的老板，以巡视业务为名，刁难他人为实，晃悠了进来。 第165章 玲珑公子吃瘪 “是成初大哥对手下教导有方。”奈斯倪看他一眼，冷笑道：“不是说，要榨干本汗最后一滴剩余价值么。” 剩余价值，可是最近奈斯新学的词汇。 玲珑公子把玩着手上的玉佩，确是不恼，相反还很满意尧娘打造的商品。 奈斯身穿利落窄衫，领口开到胸口，露出健康的肌肤。矫健的胸肌，雄健的线条，充满男性荷尔蒙。 “适当的裸露，果然很有效果。”玲珑公子唇角微扬，不住赞扬道：“尧娘对你果然是煞费苦心。” “哪里，不过也是沾了成初大哥的光而已。”奈斯答道，不似刚才，心里头多了几分心眼。 以多年被玲珑公子欺凌的经验来谈，这玲珑公子一笑，一般又是想到什么算计别人，赚钱的好方法了。 果然就见玲珑公子从一旁小厮手里接过一个纯金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安静，安静，太安静。 因为没有说话，只有打算盘的声音，显得越发诡异，一定有阴谋。 “成初大哥既然要忙，小弟便不打搅了。”奈斯想着，脚底抹油就想撤。 感情，这房间倒似玲珑公子的，他反而成了客人。 一旁的小厮忍不住笑道：“奈斯公子，这是您住的地方，你要到哪里去？” “啊？”奈斯这一愣，已经错过了闪人的最好时机。 只见玲珑公子理了理算盘，抬头一本正经道：“颀国南部首富陆倩倩花了五万两黄金，但求你一夜温存，听说你给拒绝了。” “是。”奈斯闻言面色一僵，就知道他过来，准没有好事。 “为什么拒绝？” “听说玲珑公子对手下姑娘从来都是优待，卖艺亦或卖身，甚至去留从来都是悉听尊便。” 好在奈斯早就准备好说辞，这才刚开腔，又被成初掐断。 “你也会说姑娘，你又不是。” “……” 玲珑公子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袍，对一旁的小厮道：“去告诉管事，准备奈斯的初夜竞标会。” “是。”这小厮点了点头。 “什么！”奈斯这厢不淡定了，直接跳了起来，抓住正要出门的小厮。 奈斯将小厮扔进里屋，然后转身盯着玲珑公子，咬牙切齿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玲珑公子！你应该明白，我答应乖乖配合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你等到了吗？”玲珑公子是知道揭短的。 “没有。” 奈斯眼神一暗，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怎么想？” “我就是因为想知道，才答应做出这等荒唐事。”奈斯表情有一瞬的凄凉，脸半埋到自己的手里，烦躁的扯自己头发。 “有些事情是逼出来的，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为何不索性把事情闹大？” “闹大？！”奈斯一脸错愕的抬头：“那不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成初闻言，眼眸由浅转浓，他抿了抿唇，忽然伸手狠拍了奈斯的脑袋瓜子。 奈斯武功不弱，但是对方是武林高手，还搞偷袭，简直是一个拍一准。 只能留下捂脑袋瓜子，嗷嗷叫。 “听说过将帽子扔过围墙理论么？”玲珑公子负手而立，准备开始为奈斯同学来一次心灵鸡汤教育。 奈斯用眨着泛着泪光的眼睛，表现出他在励志故事方面的无知。 玲珑公子当然知道对方不懂，要是懂，那可就穿越了。 “假设你要到外头去，可是被高高的围墙隔住，你不会武功，尝试了一两次发现不能翻过围墙，这时候你应该怎么做？” “大概放弃？”奈斯挠了挠头发答道。 “那如果你将自己最喜欢的帽子扔过围墙，你会怎么办？” “既然如此，我一定会不断尝试直到翻出围墙拿到帽子为止……”奈斯眼睛一亮。 “凡是不留余地，才能够全力以赴。”成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学生还不算太笨。 奈斯同学岂止是不笨，完全可以举一反三。 “不对啊！你说的这个理论，不就是破釜沉舟么！一开始就跟我说破釜沉舟不就得了，还扯那么多有的没的，臭显摆。” 奈斯同学惊觉上当，顿时埋怨起刚刚才给他灌溉过心灵鸡汤的老师。 “……”玲珑公子这下吃瘪了。 “……哎哟！你怎么又打我头！”奈斯苦逼的抱头，再度嗷嗷叫。 行凶者迈着大步，离开案发现场，目击证人小厮连忙跟着出去。 “去把尧娘给我找来。”玲珑公子上了顶楼厢房，临进门前，将这小厮打发走了，这才推门而入。 这一层的厢房，视野好，基本不住客人，全都是豪客来管事住的。 这间房在走廊尽头，是成初自己一人独享。 偌大的房间里头，却没有几件摆设，显得有些空荡荡。 掀开帘子进了里室，也是极为宽敞。正对床头的墙面上，只有一幅画，并不是挂上去，而是有人直接用彩色颜料画在墙上。 很大一幅，整整一面墙，只画着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黄衫，媚骨天成，眼神销魂，唇角似扬非扬。在月下，汲水而舞，舞姿曼妙，宛若仙人。 “还是没有上官珂的消息么？” 成初回头，便见尧娘手上托着个琉璃果盘走了进来。 他闻言垂眸眼神一黯，叹息摇了摇头。 那日，他让李慕白去探药王谷，不料那厮又被他的三妹拐跑了。 他派去的其他暗探，回复说药王谷并无异常。 上官珂的魂魄离了李笑笑的身体，而上官珂的身体却像蒸发一样。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李笑笑，更不知道怎么面对算计他的家人。所以，他只能逃了。 尧娘将手中的果盘放下。果盘上放着一层冰块，冰上面是剥了壳的荔枝，晶莹剔透。 “古人语，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玲珑公子说着便要伸手去拿荔枝，谁知道手刚伸出来，竟是被生生的拍了下去。 他眸中闪过一丝的诧异，看见肇事者一副护犊子的表情，瞬间反应过来，捂手而笑：“忘了，尧娘的荔枝从不分享。” 尧娘端着荔枝眯着眼睛，对于某人转移话题的行径可是一点都不意外。 “听闻十贤王接了自己姐姐，正送来卡斯城，准备和亲。” 那姐姐，与上官珂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尧娘，那公主不是上官珂。不过，上官璞确是条线索。” 第166章 十贤王 尧娘抬眼，看向那幅画，心道万一灯下黑呢。据探子回报，真的很像。 对方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噔噔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丫鬟跑得面红耳赤，眼睛却是熠熠生辉。 “这怎么回事？”尧娘好奇了，这丫鬟是自从跟在她身边的，什么样的俊男美女没见过。 连玲珑公子这样好皮囊的美男子都自动免疫，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激动成这样。 “二……二……二”丫鬟很激动，一手指着玲珑公子，重复单调的音节，声音颤抖，却出奇的抑扬顿挫。 “二？”尧娘捂住嘴巴，忍住笑，冲着丫鬟眨了眨眼睛。“这么当面说老板二，合适么，年终奖还想不想要了？” “二……”成初挑眉，面带微笑。 今年的年终奖又可以少发一个人，又省钱了，心情真好。 成初这一笑，信息量太庞大了，坏了年终奖要保不住了。 丫鬟一下子毛了，惊出了一身汗。这一吓，倒是把磕巴给吓好了。 “二公子来了，而且还带了怀孕的夫人。公子，您要当舅舅了！”丫鬟一脸激动！ 只要家有喜事，财神爷总会给大家很多红包，足足抵三年的工钱。 “什么？”成初一愣，他二妹还有这本事？！ 孕妇？如果李笑笑没有被换血，那么此刻上官珂应该在自己身边，而自己的孩子，应该也快六七月大了。 想到这，成初的心隐隐作痛。 到底自己姑父允诺了阿珂什么，让她连孩子与自己的命，都舍弃了。 又是盘国么。 成初越想越恼，抬手将一旁的酒壶朝画像砸了下去。只是，他终是不舍，那酒壶直接碎落在画像脚下。 那酒顺着墙面，迅速的渗了进去。 成初看着那酒，眼眸深了几分。 尧娘看了眼成初，心里微微一叹，起身对丫鬟道：“我随你去瞧瞧。” 对于小金子和墨帝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 她不好说什么，也不能安慰什么，只能留个空间，让成初静一静。 “二公子在哪？” “哦！在二楼的醉仙居。” 尧娘随着丫鬟，往二楼走了过去。还未走到，就见门口围了一群仆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她心中一沉，推门而入，就见一孕妇倒在血泊里。 “这是二少夫人！”丫鬟随后赶到，见到孕妇哭了出来。刚刚还鲜活的生命，此刻已经殒命。 “人都散了！今夜的事，莫要声张。” 尧娘快步走了过去，抬手探那孕妇鼻息。谁料那原本应该死透的孕妇，忽然睁眼，抬手朝尧娘刺了过来。 “早防着你了！”尧娘侧身避开，一手抓住对方的面皮，将面具扯落下来。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那人被尧娘识破，迅速朝房外跑了出去。丫鬟也才十来岁岁，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瞬间，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早已经深夜，豪客来虽是销金窟，但住所区却是相对安静。 哭声惊醒了入住的客人，不少客人推门探头，朝丫鬟这边看了过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个桃红衫女子。 “闭嘴！吵醒我家主子，你的命没几条可赔！”那女子冷若冰霜，扯起坐在地上的丫鬟，抬手便要扇下去。 丫鬟惊呆了，一时间忘记哭泣，懂武功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巴掌是带着力道的，那么小的一个丫头，如果吃那么一巴掌，估计这命也就去了。就在那巴掌落下一刹那，就见一把蒲扇轻轻托起那肃杀的手。 “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哪能劳烦四国第一女侍卫亲自动手。”那巴掌没落下，被一把蒲扇，轻轻托起。 尧娘看向来人，眼角的笑意未达眼底。 “公共场所嚎啕大哭，平时都白教你们了，真是丢人现眼，还不下去。” 尧娘冲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连忙闪没影了。那动作之利落，表情之淡定，完全就是演练过很多遍的样子。 看客们见没什么好看的，也就都散了。 “不好！上当了！” 桃红衫女子面上一愕然，心道不好。翻身越过栏杆，朝楼下的厢房跑去。 尧娘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手，也跟着翻身越过栏杆。 她抬脚轻轻一勾，看似没有用什么力气，却迫使桃红衫女子不得不又跃回到最初的厢房。 “既然如此，别怪我下狠手。” 桃红衫女子见被尧娘拦住去路，有些咬牙切齿，武功招式更加凌厉。 她的武功已经很高了，即便如此，在尧娘跟前却依然像被当小孩子耍。 “这局是你们布的，人是你们掳走的。这里是豪客来，财神庄的地盘，还容不得你们放肆！”尧娘只用了五招，便将桃红衫女子制服。 “你！” “算了，红袖。你不是她的对手，她是财神庄第七当家，金光闪闪。在江湖上武功排名第四，鲜少有对手。” 一声孱弱的声线传了进来，入眼是一个瘦弱的少年，大概十岁左右，面色苍白到极致。 少年在一个佩刀男子的搀扶下，正缓缓的走了上来。 “十贤王来得可真是快啊。”尧娘松开扼住红袖脖子的手，面上少有的和颜悦色。 盘王荒淫无度，娶妻百人，育有子嗣十五人。 大多儿子与他一样，整日纵情生色，导致盘国百姓苦不堪言。 上官璞是皇后嫡子，在其姐上官珂失踪后，一人挑起重担。这才让岌岌可危的盘国，免遭灭国。 盘国百姓都称他为贤王，这是一个封号，由百姓自发给予。 十贤王年仅十岁，却是政坛老手，风头大有盖过当年玲珑公子之势。 “本王自认为布的局，虽算不上完美，倒也没有到一下子就被人看穿的地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王爷说笑了，您布这个局，不就是想告诉成初。人，你劫走了。”尧娘从地上拾起一枚多面印：“盘国皇室之物，想不知道都难。” 十贤王，身体非常孱弱，当然鲜少人知道，他得了种怪病。 每一个时辰便会睡去，期间不得被吵醒，否则很容易心脏受到刺激而亡。 刚好，尧娘知道十贤王就住在这间厢房的正下方。她故意让丫鬟嚎啕大哭，为的就是逼楼下的人不得不现身。 而叫做红袖的女子，是四国赫赫有名的侍卫。武功不俗,如果让红袖留在那里,要安全的救出人,似乎有些难度。 好在红袖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人都是有软肋的。而红袖的软肋便是她的主子，十贤王。 一切威胁到十贤王的人，都必须除掉，即便知道这个可能是陷阱。 她听到声响担心会危害到自己的主子，也只能冲出来，解决掉噪音源头。 红袖是侍卫里头武功最高的人，她不在，要丫鬟去通知手下救人，就容易的多。 “可惜，十贤王既然在此处，便表示人不在楼下厢房。” 第167章 用李笑笑来换 尧娘皱眉，在看到十贤王那一刻，她便知道这次行动是彻底失败了。 “十贤王如何才肯放人？” “尧娘会不知道？” 十贤王说的倒是理直气壮，绑票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极致了。 “这我可作不得主，卡斯王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去留，我们店家可是从不干涉的。” 尧娘摆了摆手，做出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 十贤王是送自己的六姐过来和亲的。 和亲的对象，正好是卡斯王。 而卡斯王被玲珑公子绑到此处，十贤王自然是礼尚往来。 将玲珑公子的二弟也给绑了。 “这对玲珑公子而言，不是难事。卡斯王当初是怎么来的，还请玲珑公子就怎么将其送走。” 十贤王微微一笑，抬头望向对楼，就见一少年正倚在窗棂上看着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初。 “若本公子不肯呢？” 成初仍旧坐在窗棂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十贤王。 “若本王说，你的李笑笑就在本王手里呢？” 成初闻言一怔，瞬间面沉如水，抿唇冷道：“她不在这。” “你们商人不是都讲究，买卖之前，先验货么？”上官璞的眼中透露着一丝冷嘲：“人就在房里，你可以先验。” “不过，卡斯王就一个，能换也就一个。” “一个换一个？”尧娘闻言笑了，扇着扇子打趣道：“果然这买卖，十贤王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吃亏的。” 她怎么觉得，这小孩看自己公子是相当不爽。 也是，跟自己姐姐传了三年多的流言，如今转身又打算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看得顺眼才怪。 “成交！” 成初的眸深了几分，他抬手，就见一暗卫将捆成粽子的奈斯丢了出来。 “成初，本王可不是你的东西，能够随意交易！你最好把我放了！”奈斯被脸着地，丢到上官璞脚边。 奈斯吃痛，要不是自己被捆成这副鬼样子，势必要对两人打上一打。 “不知玲珑公子要换了是哪一个？”上官璞目光锁着成初，对脚边叫嚣的奈斯，是一眼都懒得看。 成初翻窗落到对方跟前，眯着眼，看上官璞：“你与你姐姐，长得可真像。” 他打算找上官璞，没想到对方自己送上门了。 上官珂处处谋算，以她的能耐，若不是最后与姑父达成协议，断不会舍弃自己和腹中孩子。 而后，姑父便将半数军火制造图，自己半辈子苦心经营，神机营给了上官璞。 上官珂以命换的，竟然是跟前这个小子的前程！ 上官璞的那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面上却依旧带着几分薄笑：“李姑娘吃了不少迷药，再不喝解药，可对身体不好。” “红袖，把解药给玲珑公子。”红袖得令，将瓷瓶递给成初。 “谁说换李笑笑了，当然是换自己的亲弟弟，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奈斯此刻在地上蠕动站起，颇为激动：“本王是人质，本王说的算！” 成初嗤笑一声，一脚踩在奈斯身上，目光却落在上官璞身上。 “连命都握在别人手里的弱者，也就只能在嘴上，过过瘾。然而，弱者能言，不过是仰仗强者心情罢了。” 那瓷瓶被成初捏碎，朝上官璞掷了过去。成初身手极快，其他人根本不察，待到反应过来。 上官璞的脸上，已经被碎片划出一道血痕，而他的身后赫然嵌入那枚碎片。 十贤王眼神渐冷，抿了抿唇，却是不语。 “欺人太甚！ 守在房门的侍卫一脸愤怒，拔剑就要冲上楼去与玲珑公子拼命。 “十方，退下。” “王爷！” “退下！”上官璞看了一旁的尧娘一眼，淡淡对手下说道：“以你的武功，未到玲珑公子十步之内，就已经毙命。” “可是！”十方手里还握着出鞘的剑，心情未平。 “玲珑公子说得没错，弱国无外交。” 十贤王目光灼灼，心中的那团火焰，燃烧的并不跳跃，却令他不再寒冷。 眼前这位玲珑公子，想要激怒他。他虽不喜对方，却也没有打算真的与他硬碰硬。 姐姐说，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并不意味着认输。 只有面对现实，不要不切实际的期望，才能脚踏实地，走的更久更远一些。 “让当家的看笑话了。人我们带走了，李姑娘就在楼下房里。告辞。”上官璞说着，胸腔又是一阵剧咳。 成初不再多言，转身飞快下楼，留下尧娘收拾残局。 红袖扶着人，十方拎着被封了穴道的奈斯，准备离开。 多机灵的小孩子，怎么就小小年纪得了这病。 尧娘看着成初长大，这上官璞有几分年幼成初的影子，她有些不忍。 “慢着。十贤王若不嫌弃，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见识浅薄。我这倒是有位大夫，可以举荐给您。” 尧娘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牌，牌子是用泪竹做成的，上面还有特有的斑点。 正面用篆书写着一个“药”字，背面是个杏叶的轮廓。 十方恭敬的接过木牌，确认无异，这才转交给上官璞 “这是药王谷的通行令牌，药王谷的谷主的医术卓绝，放眼四国无人能及。十贤王的身体不妨可找她帮忙看看。” 尧娘说着，手里拿着蒲扇，微微作揖，转身退了下去。 “多谢当家好意。”上官璞礼貌点头，便在手下的搀扶中回了屋子。 上官璞的屋子烧着地龙，十方将奈斯敲晕后，丢到了一旁。 上官璞看了手里的竹牌，随手便将牌子，扔进燃烧的地龙里。 “王爷，这牌子与您那块有点像。”红袖看着燃出火星的竹牌，面露疑惑。 “若姐姐睡着，这凤如是的医术，本王岂会放在眼里。” 上官璞看着燃烧的竹牌，目光清冷，口吻带着几分轻蔑。 他的姐姐是医学天才，谋略无双。上官珂借到玲珑公子的玉佩后，药炉不久就发生爆炸。 查来查去，却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他是不信的。 他姐姐去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借到玉之后，就发生了爆炸。而她姐姐，出谷前一向洁身自好，回来后，怎么就非完璧之身。 这个玲珑公子，到底对姐姐做了什么！ “王爷似乎很讨厌玲珑公子。”十方见上官璞已经回屋子休息去了，这才小声对一旁的红袖询道。 他不明白，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玲珑公子交出卡斯王，为何主子要选最挑衅的方式。 这分明是找玲珑公子不痛快，可是为什么？ 明明以前主子是最欣赏和仰慕玲珑公子的。 “十方，你的话太多了。”红袖冷淡道，随手抢过十方手中的铁条，拨弄着。 燃着的竹牌噼啪一声，蹦出火星，然后迅速熄灭。 成初此刻站在门口，努力调慢呼吸，这才推门而入。 里头躺着一个人，双眸紧闭，眼角泪水涟涟，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明明是熟悉的颜，此刻却无比陌生。 第168章 那梨夫人有问题 伺候的丫鬟，已经先一步进来，瞧见成初，行了跪礼：“大公子，小姐的样子瞧着有些不妥。” 成初抬手去探李笑笑额头，指尖微触及肌肤，滚烫无比。 他似被烫到，又缩了回来。 “把药给她吃下去。”成初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丫鬟。 他虽然捏碎的瓷瓶，药却已经落入手中。 丫鬟接过药丸，将李笑笑扶直身子，端水给对方喂了进去。 李笑笑的脸颊干燥、炙热，干涸的嘴唇一张一翕。成初盯着看了半晌，将身子凑近一听。 “奈斯……” “……” 玲珑公子好看的眉毛不由一松，好似千斤大石落下。 万幸，她不是李笑笑。 自己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对于李笑笑，他有愧，不知该如何面对。 对上官珂，他又气又恨，为什么她的所有规划里，唯独从未有考量过自己。 他就像是上官珂，用完可随处丢弃的东西。 他或许是错了，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从来未曾一丝一毫将他放在心上。 连与他唯一的子嗣，都舍弃的干干净净。 用的是李笑笑的身体，拿着自己上官珂的命，换的是别的男人的前程！ 最后，不管是三年前，还是如今，她都不曾顾虑过他的感受。 尧娘走了进来，正好瞧见，玲珑公子盯着李笑笑那张脸，眸色复杂。 “唷～你家姑娘瞧着样子可是不对。” 尧娘抬扇，指着床上已经呼吸急促的李笑笑道。 “联合外人，坑自己哥哥，好玩么。”成初冷笑，抬手掀了李笑笑上头的面具。 那人脸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眉眼浓郁，英气而坚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着李笑笑来洛镇的成家二少爷，成赐。 “哥，他手里有人质，还是个孕妇。我才不得不配合。”成赐着急解释，被大哥惦念上是很危险的。 “所以，十贤王没有掳走李笑笑？”尧娘道。 “没有。”成赐摇头，在这次的绑架里，李笑笑就没有出现过。她此番来，本来就是搭救奈斯出她哥这个狼窝。 十贤王是来救人，她配合对方，无可厚非。 只不过，她想起十贤王当时看着她扮的李笑笑，眼神有些利。 就好像，这个李笑笑，做什么对不住他，伤风败德事情的模样。 “孕妇？”成初身形一顿，心中一丝微光闪现：“是谁。” “梨夫人，卡斯城太后的义女。”成赐见自家大哥，表情阴沉了几分，连忙补充。 “她可能是我们的婶婶，海淘叔叔不在，咱们都得照看着点。” “什么？你再说一遍？”成初眸光微动。 “婶婶阿～” “小月亮来边关了？”成初蹙眉。 不仅上官璞，连小月亮都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上官珂的身体就在这附近。 上官珂提过，她的灵魂能感觉到原来身体的拉扯，可能她真的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可能还快醒了。 三年多过去，都还未醒。 是不是还缺少些什么，需要一些契机、道具或者药材之类的？ 所以，这些人都聚在这里。 “小月亮？”成赐一呆，四国第一名拎，她是见过的，不是梨夫人。 “海淘成婚了？对象是小月亮？”尧娘摇扇的手一顿，面露诧异：“这只海上鸡毛掸子，还有人要？！小月亮是瞎了吗？” “你！给我乖乖待着。”成初说着，丢下人，越窗追了出去。 “大……”哥！能不能让她把话说完。 “他只是急，也不是真的恼你。上官璞或许有她姐姐的下落，他熄了三年多的火，又复燃起来，迫不及待。” “我知道。”成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因习武，有一层薄茧，没有半分女子的娇柔。 她其实很羡慕自己的大哥，爱的热烈而真挚，不在乎世俗，肆意洒脱。 而她，面对所爱，却只能偷偷看着，像他的影子那样追随着。 尧娘的眼中一柔，握住她的手：“你也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天城的贵女娇弱，哪有你英姿飒爽。” “不过，你如今这身打扮，是打算面对自己了吗？” “这身装扮？”成赐这才后知后觉，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的铜镜。 铜镜前赫然亭亭玉立一个娉婷女子，眉眼英气中带着几分妩媚，嘴角正泛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苦笑。 墨国并无女子不能从军的规矩，当初会选择披上男儿袍，不过是不愿意别人因为她是女子，而看轻她几分。 女扮男装，家中长辈起初是不允的。可若是女子，养父肯定是不愿意她上战场的。 所以，她这才求姑父和爹代为隐瞒。 她从未觉得，这个决定是错的。 可是，如今她有些犹豫了…… “你有心证明，巾帼不让须眉，这本是好事。可如今你却女扮男装，不以女儿装堂堂正正站在他人面前，与其他男儿较量。恕我直言，你的心底其实也是承认这女子不如郎。” 那日，马上梨夫人的话语，历历在耳。 这位梨夫人，不仅一眼看穿她的伪装，更看见她心底最大的怯懦和自卑。 丫鬟这时，将准备好的男装送了进来，成赐看了眼托盘，似是下定了决心。 “尧娘，给我寻一套女子短褂来，要利落好行动的。”成赐将头发挽起，她确实做不来京中贵女。 但她可以做她自己。 “早该如此。”尧娘眼角带笑，将盘上的男装拿下，下头正是成赐所要的东西。 成三少有一男三女，这个女儿是最不像他，最少让他操心，也是最让他担心的一个。 太懂事的孩子，容易被人忽略。 长子成初是三少自己带大的，天之骄子，傲娇洒脱，心与他父亲是最贴的。 三女，自小跟着金姑姑，狡猾粘人，花样百出。 四女，才五岁，生在现代，一直都是成初母妃教养，是个真正的公主。 唯独这老二，自小跟着他伯父，性格内敛，什么都往心里藏。其他兄弟姐妹，想要什么会去争取。 唯独这个，像个锯嘴的葫芦，自己给自己搭建了一个围城，困了起来。 什么都不说，委屈自己扛，想要自己忍。 如今，见她能破开自己的围墙，探出身子来，尧娘是由衷的高兴。 “尧娘，那个梨夫人，总让我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成赐沐浴更衣完，换上了女子装束，整个人都焕发生机。 第169章 六公主看上你哥了 尧娘正吃着丫鬟送上的冰镇荔枝，嘴上咬着荔枝，心思全在吃上面。 “如何奇怪，这人背景干净，若不是你提及与海淘的关系，还真没人知道。” “其实与海淘叔叔的关系，我也只是猜测。我如今觉得，她与大哥之间，反倒有点什么。” “为何这么问？”尧娘微微一顿，看了成赐一眼，继续品尝着美食。 “提到大哥时，她的眼神里星光点点。”那是看情人的眼神，就像她看见他一样。 “而且，这个梨夫人医术很高明，我们中了盘国特制的毒烟，她用发簪刺穴就给解了。” “药王谷的一线针并不外传，而她会。” 尧娘闻言，眼睛一闪，下一秒便嬉皮笑脸：“行，回头帮你查查这个人。” 成赐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心思单纯。而这种心思单纯的人，直觉却是最准的。 一线针是药王谷的上乘武功，不仅不外传，学习门槛也很高。 不仅要求医术造诣，还要自小就开始学。连成三少这样的武学天才，都学不会。 江湖上，懂一线针的寥寥无几，从未曾听说过梨夫人。 “不行，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必须告诉臭小子。” 尧娘打定主意，起身去找成初，这时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当家的，咱们家公子爷跟人打起来了。” “十贤王？”尧娘挑眉，不是刚打了一架，又来？ 这臭小子，看上人家姐姐，却老是欺负未来小舅子，将来可有的受的。 “不是，是一个长着绿眼睛的男人，旁边还有一个光头没胡子的老头。”丫鬟絮絮叨叨道。 “霍！漓帝居然敢跑臭小子的地盘来捣乱，倒是有勇气。”尧娘嗤笑一声，带着丫鬟们，快步走去凑热闹了。 她的心思全然都在丫鬟说的话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青灰色的身影溜入了成赐的房间门。 成赐见有人闯入，当即抽出一旁的佩剑：“谁！” “嘘！我是偷跑出来的，被人发现就糟了。”那人连忙将门带上，细声细语道。 “梨夫人！” 那个青灰色人影不是别人，装扮成梨夫人的李笑笑。 “梨夫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当初两人中迷烟，李笑笑果断解了毒，自行先跑了。 “抱歉，我当时是个孕妇，不好救你。”她还没有做好与上官璞见面的准备，所以只能没有义气的跑了。 “明白，十贤王要抓的是我，若是我跟你跑了，我们根本跑不了。”成赐并不怪李笑笑，相反她对于拖累了这个孕妇，很自责。 见李笑笑逃跑了，她其实是打心底松了口气。 “嘘！”李笑笑连忙捂住成赐的口，低声道：“我今日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奈斯与盘国六公主和亲，你可知情？” 她也是无意中得知，上官璞跑来这里，是送她六姐过来和亲的。 以她对自家弟弟的了解，和亲为辅，想来要那引魂铃才是真的。 一旦引魂铃到手，她不得不归位。可，如今她还不是时候回去上官珂身体里。 她必须等到李笑笑分娩，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不能暴露身份，还要阻止他弟弟拿到引魂铃。 引魂铃的下落只有奈斯知道，这个王连自己祖母，都不肯透露半分。 显然，想要拿到引魂铃，跟前的成赐是一个突破口。 果然，成赐一听到和亲的事情，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微微垂了下头，低声道：“自然是知晓的。” “那好，我问你，如果有机会阻止这场和亲，你可愿意配合？” 成赐一听，低垂的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目光灼灼，分明是期待万分，却又不得不瞻前顾后，顾全大局。 “梨夫人，您可别乱来。这盘国虽是弱国，总让欺凌。但我们墨国再强盛，也是讲道义的。绝不会做那些欺凌弱小的霸凌行径，更何况十贤王，我在边关也是素有耳闻……” “我知道，小黑子不是一个好拿捏的角色。”李笑笑抿唇一笑，这个小姑娘倒也很有大局观，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想辱没别人。 “小黑子？梨夫人与十贤王有交情？”成赐面露惑色，上官璞长得并不黑，这是昵称？ “我这有妙计，既不损害道义，又能心想事成。你可以愿意一试？”李笑笑不答，直奔主题。 外头的打斗声，已经渐渐消停下来。 李笑笑将窗户推开一个小缝，看着窗外打得难舍难分的三人，目光沉了几分：“外头的热闹快散了，机会就一次，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好，只要不损害道义，我跟你走！” 成赐倒也是个果断的人，当即拍板，带上佩剑，就跟李笑笑从房间里头溜出去。 李笑笑虽然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但步伐依旧轻盈。 两人趁着所有人的目光，被前堂的打斗吸引，摸进了盘国使团的地盘。 和亲的六公主，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成赐破窗而入，却看到里头伺候的丫鬟，倒了一地。 她将门打开，放李笑笑进来。 “有人先我们一步？”成赐检查了丫鬟，发现只是被迷晕，这才松了口气。 万幸，没有在豪客来闹出什么人命。 “六公主是自己逃了。”李笑笑扶着腰，坐在一旁椅子上。 “看来她也是不是自愿的。” 李笑笑嗤笑一声：“她想必是在你大哥房里。” “我大哥？”成赐一脸茫然，他大哥除了上官珂和李笑笑，还未曾近过其他女色。 以他大哥的地位和容貌，确实很多女人上赶倒贴。 “可我大哥只爱出云公主。”成赐很认真的说：“他的房间里，画了一幅公主半米高的画像，是他初遇公主的场景。” 出云公主，是上官珂的封号。 李笑笑清了清嗓子，忽然觉得有些燥，不自在的翻箱倒柜起来。“那六公主与出云公主是孪生姐妹，所以对六公主来说，这是个机会。” “那她要打错算盘了。” 李笑笑从柜子里，翻出一套红绸喜服，面露赞色：“料子倒还是不错的。” 她将嫁衣往成赐身上一摆，眉开眼笑：“这嫁衣你穿着定会很漂亮！” “梨夫人！”成赐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这套嫁衣不会是让她穿吧。 第170章 查一下梨夫人 “以上官璞的性子，得了卡斯王，便不会再耽搁。天亮便会启程，你就这次的机会，扮成新娘，不会有人起疑的。”李笑笑道。 其实，李笑笑没有说，就算上官璞起疑，也不会做些什么。 他要的是一个借口，和亲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新娘子是谁都可以。当然，是成赐就更好。 上官璞不会在乎的。 否则，对这位六公主的守卫，不会如此松懈。就好像大门敞开，对成赐大喊。 快点过来，李代桃僵！ “好，我信你。”成赐看着手里的红绸，目光坚定。 “二妹，堵住耳朵。”李笑笑说着，从怀里取出玉箫，这是临行前金姑姑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赠与她的东西。 这玉箫成赐认得，是她金姑姑的东西。成赐看着跟前的孕妇，眼眸深了三分。 那三个丫鬟还得留着，李笑笑想了想，还是用引魂摄魄之术最为妥帖。 改术是以音乐为引，乱人心智，内力越强，威力越大，一曲能杀敌上万，亦能操控他人。 成初的母亲年轻那会儿，曾经用一首安魂曲，大破敌军。 所以，当李笑笑吹响箫声，成赐一下子认了出来。 萧声悠远，有大漠孤烟直的苍凉。 让成赐想起这些年，在边关的日子。意气风发只是短暂，更多的时间是无尽的操练和兵法。 她喜欢边关的自由和驰骋沙场的快感，可是终究是女儿家，每到夜深人静就是无边的寂寥。 成赐差点失神，不敢多听，连忙捂住了耳朵。 那三个丫鬟在萧声中，缓缓转醒。 三个丫鬟就像是睡了一觉，各自忙活手头的事情，对成赐和李笑笑毫无反应。 “公主，王爷说明日启程，让您早日休息。有梨夫人在，我们便不打扰了。”为首的丫鬟行了一礼，转身关上门，并落了锁。 成赐一愣，“这几个丫鬟，怕不是来伺候公主的。” “这是出云公主的婢子，桃梨橙橘李。桃夭不在，与你说话的是橙瑶，另外两个是橘萌和李妍。” “梨呢？” 李笑笑的心中一痛，想起豹房里的小小身影，眼眶微热。 “梨洛死了。” “梨夫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盘国的事，如此了解。”成赐忍不住问。 “二妹，我不想骗你，但我无法告诉你。我只能说，我不会害你。” “你其实不是海淘叔叔的夫人吧。” 李笑笑一副看鬼的眼神：“当然不是！” 这位女将军是产生了什么错觉，让对方觉得自己揣了海淘的崽。 “睡吧，明日会很漫长。”李笑笑抬手，将迷药撒在成赐身上。 成赐顿时昏睡了过去。 引魂摄魄之术，能干扰一里之内，听到此萧声的所有人的认知，但持续时间仅有三日。 小梨这个马甲，她只能用三天，但足够到卡斯城了。只要避开成初，她就不会掉马。 长夜漫漫，这偌大的豪客来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集结。就这样，就着各自的心思，度过一夜。 成赐这一觉睡得可谓是极沉，临出发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让她睡着也无妨，王爷说，今儿天气不算好，我们过了午膳后再出发。”橙瑶过来看了眼，便匆匆下去准备。 李笑笑暗道，这么晚才动身，看来这卡斯王给上官璞添了不少麻烦。 过了午膳，队伍出发，李笑笑与昏睡的成赐，同坐马车。 就像李笑笑料想一样，自家弟弟对这位六姐，也是嫌弃异常。别说探望，就是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盘国女子时兴戴纬帽和面纱，以李笑笑现在孕妇的身形，带着纬帽其实很难被人认出来。 十贤王一群人，包括物资和人员足足三十车有余，和亲队伍庞大，倒也省去李笑笑很多麻烦。 李笑笑掀开帘子，看着跟前的豪客来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幽幽松了口气，将帘子放了下来。 此刻的成初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头，看着贵妃榻上沉睡的少女，眸中神色复杂。 少女穿着鹅黄衣衫，容颜堪称绝色，面容竟然与画上的少女一模一样。 尧娘站在外头的窗口，望着外头好不热闹的和亲队伍，直到队伍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这才收回目光。 她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正牌还不知道在哪，你还守着这冒牌货作甚。” “要我说，这六公主也就是这张脸长得像而已，那身段与画上可是比不得。” 玲珑公子正看着人发呆，听到尧娘这么一说，当即把壁画前的黄纱落下。 “手里的牌角都被人抢走了，你这个当老鸨的，倒还有心思在本公子这里闲话家常。” 牌角是豪客来对做着接客行当的男子的称呼，玲珑公子这里说得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应竞拍初夜的奈斯。 “公子，我这可是冤啊～且不说我们这里挂牌的，都是去留随意。人家奈斯好歹是与六公主和亲的王，我这扣着人，可不妥哦～” 尧娘摇着小蒲扇，笑嘻嘻的，一点都没有害怕玩火的怯懦，反而双眸闪亮，一副掺合了好事的模样。 果然，就见玲珑公子轻哼了一声：“据说这十贤王给了十分丰厚的礼金，尧娘你这隐瞒不报，是打算私吞么？” “公子，您这不扣着人家六公主呢！”尧娘看了眼贵妃榻上熟睡的少女，一副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你既然这么闲，帮本公子办件事情。” “查一查那个梨夫人？”尧娘摇着扇子，笑道：“倒是很久没见识过，引魂摄魄术了。昨夜，差点着了道。那人带着人皮面具，还是个孕妇，混入这和亲队伍，不知作甚。” “本公子没见到人，听营里的探子说，是小桃跟着过来的，老头子的贵客。” “哟～三少的客人阿～那便不查了。对方想扣住六公主，你就帮她扣下呗。”尧娘可是成家老爷子的一号狗腿子，风向倒得很快。 “……” 算了，一个个都是不靠谱的。 成初无奈，“你帮我搞个替身？本公子要离开一段时间。” 有件事情，他必须亲自去搞清楚。 “那，这个呢？”尧娘看着昏睡的少女问。 “囚了。”成初的眸里泛着冷意。 上官芙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等待自己居然是长达五年之久的囚禁。 上官珂的药炉爆炸，也有这位六公主的一份“贡献”。 那场爆炸，是很多人的手笔，他要把这些人一个个挖出来。 第171章 岂肯把到嘴的肉放掉 最近上官璞很头疼。 他从未曾想过，他一个十岁的，会有一天，需要去教育一个二十岁的。 跟前这位很爱折腾，一点王基础自觉的奈斯，让他很头疼。 “十贤王，你是个聪明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两国边境不接壤，中间还隔着一个墨国，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 “自古和亲总得有个由头，咱这两个国家又不打仗，连边境都不曾相连。要说结亲，你们怎么不考虑墨国。” “据我所知，你的四姐是漓帝的妃子，你这一碗水可得端平。谁不知道，这墨国储君馋你七姐，都馋成什么样。把你姐给他，他估计连江山都送你了。” 某位多次越狱失败，此刻正被五花大绑，仍在床榻上的高大男子，正襟危坐，看着跟前的站起来才刚到他腰的十岁小孩。 “姐夫真是心善，这么快就替我们考虑了。”上官璞在红袖的搀扶下，轻咳了数声，脸色越发苍白，那双眸眼清冷死气沉沉。 “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条件你应该知道。“奈斯眨了眨眼睛，这年头跟奸商呆久了，都学会谈生意了：“否则，就算你把全部姐姐都嫁过来，也别想得到。” “……” 上官璞也不恼，个头矮了人家一头，气焰倒比别人高上几倍。 “据说大王素来与成小将军关系甚好，墨国与贵国更是相安无事多年。为何无缘无故打了起来？” 奈斯听到十贤王忽然提起成赐，心中某块琴弦被忽然拨起，多了几分警觉。 “看他不顺眼，就打一打。就像她大哥与漓帝迟早也是要打的。”四两拨千斤，直接将话题引到成初身上。 墨漓打仗，盘国如何自处，这才是十贤王应该关心的。 “他们打仗是因为女人。”上官璞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颗海兰珠，把玩着：“你们打仗也是因为女人？” 奈斯的目光落在那珠子上，呼吸漏了半拍：“成小将军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把引魂铃给我。”上官璞将海兰珠拽紧，目光森冷。 “那是我国的镇国之宝，不能失在我手里。” “你没有选择，成赐的命，在我手里。”上官璞抬眸看向六公主的车驾，眼里浮现一丝杀意。 “你找到你姐的身体了吗？没有身体，引魂铃又有什么用？” 奈斯也不管自己五花大绑，像蚕宝宝状，躺了下来，眼睛亮亮笑着看向十贤王。 上官珂的身体，在数月前，丢失于药王谷。 果然，上官璞的身子僵在当场。 他转身扑了过来，揪住奈斯的衣领，厉声：“她在你那里！” “婚礼当天，本王要见到成小将军。”奈斯笑了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否则，我就把你姐烧了。” “我怎知你有没有诓我。”上官璞努力平复自己的心静，他此刻还不能昏厥，他得问清楚。 “引魂铃是有一对，如今都供奉在神庙，你可以去瞧一瞧。” 引魂铃有一只在上官珂身边，与她一块失踪了。 如今出现的神庙，就表示，上官珂真的在奈斯手上。 上官璞紧了紧奈斯的衣领，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将对方灼穿。 不行，他不能失控，他的姐姐还等着他来救。他要稳住跟前这个人。 随着呼吸逐渐沉重，上官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那紧绷的小身板松了下来。 他眼中的火焰逐渐平息，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已恢复了清明。 “本王如你所愿。” 上官璞松开奈斯的衣领，在红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王爷，不该动怒。” 红袖心疼看着上官璞，她的王爷病的很重，大夫不让他情绪起伏太大。 “对不起，一时没忍住。”上官璞呼吸剧烈的起伏，一股腥甜直冲喉咙。 他剧烈咳嗽，然后吐出一口黑血。 “王爷！”红袖一把抱住这摇摇欲坠的孩子，眼眶微热。 别人都说，王爷是个贤德聪慧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忘了，再聪慧的孩子，依旧是个孩子。 孩子就应该在大人的庇护下，无忧虑的成长。 而不是担起江山，让一个十岁孩子，护在成年人前头。 “……红袖，写封信，让药翁过来。” 上官璞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了，他强撑着继续道：“若本王不行了，把我姐的下落和引魂铃的用法告诉玲珑公子。” “他虽另结新欢，但看在我姐姐曾为他落胎的份上，他会出手的。” 上官珂并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她因药炉爆炸，身体受到极大的损伤，孩子也流产了。 上官璞虽恨玲珑公子，占了他姐姐的清白，却另结新欢，与李笑笑纠缠不清。 但不得不承认，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还会搭手拉上官珂一把，只有那个男人了。 上官璞忍着眼前袭来的黑，愣是把之后种种安排妥当，而后便昏厥过去。 许是姐弟之间，有心灵感应，李笑笑在马车里，没由来一阵心慌。手中的茶盏掉落，碎成三瓣。 “梨夫人，你怎么了。”成赐连忙上去扶住李笑笑，面露担忧。 “许是舟车劳顿，休息一下便可。” 和亲队伍行进很快，继续夜以继日，不怎么休息。 李笑笑毕竟月份大了，饶是坐着马车，也有些吃不消。 “再坚持半日，便到卡斯王都了。”成赐安慰道，梨夫人是陪自己过来胡闹的。 她很是愧疚。 “我再睡一会儿，你只要别让十贤王看到，出不了乱子。” “好。”成赐其实也心神不宁，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是对的。 “入了房，就你们两人，就把话说清楚。若是不满，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你莫要担心，你是以六公主的身份与卡斯王拜堂。外人不知内情，你要走，卡斯王没有理由留你。” 李笑笑看出成赐心中的不安，忍着不适，安慰道。 “好。” 李笑笑在玲珑公子栽了好几次，还未曾明白。男人一旦把红盖子一掀，岂肯把到嘴的肉，轻易放走。 第172章 赶狗入穷巷 前头的车队，出现了一些骚乱，最后又恢复的平静。 成赐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自然听到了些东西。 李笑笑则是刚一入梦，便噩梦不断，她看见自己的弟弟，在她的眼前支离破碎，消失殆尽。 她一下子就惊醒了，冷汗湿透了后背。 “梨夫人，你是被吵醒了？”成赐正掀开车帘，关注着外头的动静，见到李笑笑醒了，以为她是被吵醒的。 吵醒？李笑笑听力不如成赐，自然不知道发生什么。 “发生何事？” “十贤王昏厥了，老太医正在抢救。” 李笑笑呼吸一窒：“他怎么了？！” “听说是哮喘发作了。”成赐听着外头的动静道。 上官璞的哮喘，应该在几年前就已经治愈，不可能复发。 她这个弟弟是早产儿，自幼体弱，又生活在盘国那样的皇室环境中。 没有母妃的庇护，一身病和毒，基本都快成了盘国皇室的标配。她与他相依为命，她入药王谷学医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救他。 “我懂些医术，让我去试试吧。”李笑笑连忙跳下马车，朝上官璞所在的马车走了过去。 成赐着急想追上去，碍于怕掉马，只能看着对方朝前头的马车越走越远。 黑暗中，一道身影跟随着李笑笑，那黑影尾随到上官璞的车架前，抬手直接一行人迷晕了。 那些人见到黑影，并未防备，被黑影钻了个空子。 李笑笑走到车前，就见红袖和十方，靠在车上，已经昏迷，被人摆弄成睡觉的姿态。 一颗小脑袋，从马车上探出一个头，小声笑道：“小姐，他们太菜了，都被我迷晕了。” 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金刚萝莉，小桃，原名桃夭，上官珂的婢子。 “小桃，我要给阿弟施针，你在外头守着。”李笑笑见到小桃，面露喜色。 小桃是为数不多，知道她上官珂身份的，而且武力值很高。 “没问题。”小桃说着，小心翼翼将李笑笑扶了上马车，并从袖兜里拿出一套医具递给李笑笑。 李笑笑接过，掀开帘子进去。里头燃着烛火，并不昏暗。上官璞就静静的躺在里头。 他的脸色苍白透着青灰，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呼吸微弱而缓慢，几乎难以察觉。 李笑笑眼眶一热，差点无法支撑身体，她的阿弟比记忆中，还要消瘦几分。 她坐到上官璞身边，将他的手伸了出来。 那小手腕，纤细到让人一捏就断。肤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色，血管粗大，清晰的盘在青白的肌肤之下。 李笑笑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怒，竟然是中毒，那些人居然给他的弟弟下毒！ 她当即将银针刺入上官璞的穴道，落下数针后，上官璞的呼吸这才渐渐平稳。 要想压住毒素，光是施针是不够的。 李笑笑心一横，从怀里拿出刀，朝手腕割了下去。而后，将手腕的血喂进上官璞的嘴里。 她的血吸收了灵蝶粉、玲珑水和轩辕粉，是上好的解毒剂。 她的弟弟的毒入骨髓，她已经为金姑姑换血过一次，无法再换血，但喝她的血，可以暂时压住他的毒。 这时，手腕被冰冷的手，死死抓住，移了开来。 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眸，睁了开来，口腔里头是浓郁的铁锈味。 “你是谁。”上官璞的声音有些嘶哑，目光却清冷明亮。 似乎，病的只是身体，而非灵魂。 “我在救你，阿弟。”李笑笑目光轻柔，低声道。 上官璞的瞳孔一缩，呼吸差点停止，眼中涌起了不可置信。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睡吧。”李笑笑趁机一针刺了他的昏穴，死死盯着李笑笑，他略一挣扎，很不甘心的昏睡了过去。 李笑笑做完一切，松了口气，这才扶着腰，在小桃的搀扶中下来。 她这一针下去，应该能让上官璞顶一阵子。以上官璞的性子，应该会让红袖写信，请药翁过来。 弟弟的毒，需要特别的工具，以她对药翁的了解。就算他不会，还是会把那套工具带上。 上官珂惯用的工具。 “小桃，我让你等的东西，等到了吗？”李笑笑在小桃的搀扶下，往车队的后方走去。 众人中了李笑笑的引魂摄魄术，都把她当成梨洛，而小桃本就是上官珂的丫鬟。 就算士兵不认识，其他几个丫鬟，却是认得的。 “拿到手了，小姐。”小桃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一把金色折扇，这把扇子是三丰帝贴身之物，奈斯一定认得。 奈斯被捆在车里，忽然见一个婢子扶着孕妇上了车，还微微一愣。 “六公主的婢子，找本王何事？” 李笑笑扶额，差点忘了，这位卡斯王也中了幻术。她打了个响指，直接解除了幻术。 “你是？”奈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甚为不解。 “小桃，将东西给卡斯王。”李笑笑说着，小桃当即将那把金折扇递了过去。 奈斯见到折扇，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你也是来找上官珂？” 李笑笑的眼底闪过一瞬而逝的惊诧，她的身子居然在奈斯手上。 “对。” “成家老爷让你来的？”奈斯收了那份严肃，拿着金折扇来回翻开，态度松弛而随意。 “对。” “你到底是谁！”奈斯忽然收拢金折扇，朝李笑笑刺了过来。那力道裹挟着劲风，朝李笑笑的门面刮过。 小桃始料未及，来不及出手抵挡，李笑笑没有内力，但招式却是刻在脑海里，她侧身避开。 饶是如此，那折扇的劲风，就似一把利刃，直接刮破了她的人皮面具。 “你不是奈斯。”李笑笑抬手摸着脸上，被刮下一半的人皮面具，眸光闪过几分诧异。 小桃这时候反应过来，抬手挡住对方的攻势，两人一个力道刚劲，一个柔韧。小桃的武功已经算很不错了，两人原本势均力敌。 奈何这假奈斯手中还有金折扇这把武器。 这把折扇是用陨铁和黄金融合浇铸打造，扇面宽约一尺，长度延伸至两尺，扇骨由陨铁铸成，每根都经过精心设计，展开似盾，合上似矛。 边缘锋利，可轻易地切断肌肉，甚至折断骨骼。如果击中要害，如喉咙、心脏或头部，它甚至可以在一击之间取人性命。 此外，陨铁的特殊性质还使得这把扇子在挥舞时能够产生一种特殊的振动，这种振动可以传递到对手的武器上，使其脱手或失去平衡。 小桃拿着是普通匕首，与假奈斯过了几招，匕首就被他手中的折扇震落。 “小桃，接着！”李笑笑将怀里的萧扔给小桃，根据她刚才对假奈斯招数的观察，已经了然了几分，她朗声对小桃道。 “小桃，赶狗入穷巷！” 第173章 你媳妇儿的肚兜 “是，小姐！”小桃接过萧，直接拔出里面的陨铁短刀，朝假奈斯逼着过去。 假奈斯原本为了打斗，几招将李笑笑主仆，逼到车外，如今小桃用了劲道，刀刀劈下，将他又逼回车里。 小桃属于力量型，而假奈斯是技巧型，可惜在狭小的空间里，根本就避无可避。 对方生生接了小桃使出全力的好几刀，那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渗血。 “攻他左脚下盘！” 小桃是顶尖的力量型武者，她的每一次攻击，都如同狂风暴雨。虽然简单直接，却在这种环境中显得尤为有效。 假奈斯在防御中逐渐失去了灵动，每一次格挡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最后，在一次猛烈的冲击下，假奈斯的金折扇被小桃击飞！李笑笑见状，抬手掷入金针，这才将对方制服。 “一线针！你到底是谁！”对方看着李笑笑，眼中满是惊诧。为什么对方，对自己的招式和弱点那么熟悉。 而且还会一线针！ “十方，你家王爷是什么时候布了局的。”李笑笑看着跟前的假奈斯，沉声道。 小桃抬手将对方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果然是应该昏迷的十方。 十方的武功是上官珂教的，他的弱点和性格，她再熟悉不过。他一出招，李笑笑便认出来了。 “胜者为王，杀了我吧。”十方冷哼一声，他性子直接而简单，却守口如瓶，所以要从他嘴里撬出信息，有难度。 “不准用这个态度对待小姐！”小桃沉着脸，抬手就扇了十方一个耳光。 小桃力道很大，直接将十方的一颗牙都扇了下来。对方顷刻，嘴角渗血，脸肿胀了起来。 “桃夭，你长本事了。吃了墨国十年米，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了！”十方一口唾沫，直接朝小桃吐了过去。 好在小桃早防着，后退一步，让对方扑了个空。 李笑笑无奈扶额，对面两个自小不对付，小时候没少互殴。小桃的金刚芭比就是那个时候练就的。 “上官璞和红袖已经昏迷了，你若不说，我们便回去杀了他。”李笑笑道。 打蛇还是打七寸，对待十方，要捏他的软肋。 “……”十方眼里有恐惧，却咬牙沉默。 “你的主子毒发了，是我救了他。”李笑笑屈膝，坐到十方跟前，笨重的身子，让她没有办法过于随心所欲。 她展开手掌，里头赫然是一团未燃尽的香薰：“有人把毒下到他的香里头，若要你主子活命，不要燃香了。这香会让他的哮喘复发。” 这香十方自然认得，是上官璞最喜的香，上官珂调制的，独一无二，且所剩不多。 所以，跟前的两人说的话，果然非虚。 “我家小姐能救人，便能杀人。想救你的主子，就乖乖听话。”小桃抬手拍了拍十方的脸，有点公报私仇的韵味。 “王爷一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了，你这张脸的身份是绿珠，王爷的五皇叔的女人。” 上官璞的五皇叔，早就出家，为了上官珂姐弟，又入世归来。姐弟能在皇宫平稳长大，少不得这位皇叔的庇护。 可以说，五皇叔人若佛子，除了上官珂，不近其他女色。绿珠居然是他的女人。 “王爷说，绿珠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卡斯城皇宫。而你们假借绿珠的身份，混入和亲队伍，一定不是想跟我们一起回皇宫。” 确实，绿珠如果要回卡斯城，不需要那么麻烦。 “所以，王爷说你们的目的一定是为了和亲队伍里头的某个人。王爷开始以为是他自己，直到他发现你不是真的绿珠。” 李笑笑心里暗暗点头，确实如此，如果是绿珠，在卡斯城是见过奈斯，不需要大费周章过来。 所以，见上官璞的概率最高。毕竟上官璞与五皇叔的关系亲近。 “王爷说，卡斯王被抓，绿珠便过来，所以这个你们的目的，其实是卡斯王。”所以，王爷才在昏迷前，交代他假扮成卡斯王的模样。 “毕竟，十贤王昏迷的时候，是最好下手的机会。”李笑笑道，她的弟弟都昏迷，还能在那之前把事情安排妥当。 真的是半分都不让人松懈。 只是，上官璞没想到十方居然会败给小桃。 “奈斯在哪？” “藏在丝绸堆里。” 李笑笑给了小桃一个眼神，对方一记手刀，直接将十方打晕了。 两人已经耽搁些时辰，不敢在做停留，立马动身往运送丝绸的马车走去。 丝绸被堆得高高，小桃摸索着抽掉围住丝绸堆的一截活动木板，果然瞧见藏在丝绸缝隙中的奈斯。 “小姐！”小桃挡在李笑笑跟前，跟前的人，不会又是自家王爷的连环计吧。 李笑笑从袖兜里拿出一块粉色布块，丢了过去。 奈斯抬手接住，那布料细腻润滑，还泛着淡淡馨香。 “这是何物？”奈斯拿着布料，研究着如何展开。 “你媳妇儿的肚兜。”李笑笑道。 奈斯抓着布料的手一抖，肚兜好似烫手，在他手上跳了几次，这才稳稳抓在手里。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是奈斯。”李笑笑对小桃道。 “……” 小桃这才将别在身后的金折扇递给对方。 “你是李笑笑。”奈斯一边将肚兜塞进怀里，一边岔开话题，掩盖自己塞肚兜的行为。 “引魂铃在你手里。”李笑笑看着对方的行为，目光染了几分笑意。 “对，但不在我身上。成叔说，这是阳铃，不能靠近神庙。所以我借机把它带出来了。” 李笑笑皱眉，她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不要告诉我，铃铛还在豪客来！还在你住的地方！” “怎会！我住的地方，一旦离开，按照成初大哥的性子，一定会地毯式的搜查！”奈斯嘴角上扬，笑得颇为得意。 “我把它藏在大哥的房里，他的屋子里有一幅公主的画，我把东西藏在画的下头的砖缝里。” “所谓灯下黑，大哥的注意力都在公主的画像上，不会注意到公主脚下的砖头。” “……” 李笑笑无言，转身就打算走，奈斯连忙着急喊住。 第174章 拿你的姐姐来换 “等下，还有一只阴铃铛，在邯郸。成叔说，让人藏在上官珂的衣冠冢里。” 阴铃铛是与上官珂在一块的，所以果然是成初的爹，将上官珂和那只铃铛从药王谷偷了出来。 所以，药王谷已经不安全了。 “是海淘带过去的。”李笑笑心中的那个疑惑瞬间解开，去邯郸最快的路径是穿过卡斯城边境，翻过雪山。 难怪，成赐会跟自己说，海淘这只海猴子跑到边境来。原来，他不是跑到边境，而是路过边境。 无怪乎他要缠着小月亮，他大概还诓骗着小月亮同行。毕竟他自己是没有理由去上官珂的衣冠冢，而小月亮有。 “慢着！”李笑笑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点，她猛地抬眸，看向奈斯：“阳铃铛不能靠近神庙，所以那里是……” “那里有李姑娘想要找的答案。切记，除非李姑娘对这个身体已经没有眷念了，否则一定不要让阳铃铛靠近神庙。” “多谢。” “祝恩公，心想事成。”奈斯恭敬朝李笑笑拜了一拜，当年他母后中毒垂危，是上官珂搭手救了她。 他们卡斯城虽是小国，却对上官珂的恩情铭记至今，倾囊相助。 李笑笑的睫毛轻颤，明亮且复杂，她对奈斯施以回礼：“也祝奈斯与成二小姐结百年好合。” 主仆二人告别了奈斯，却没有再回到迎亲的队伍里头。小桃偷了一辆马车，载着李笑笑抄近道走了。 “小姐，我们如今要回豪客来吗？”小桃赶着马车，心里还有些小激动的。 她家公子就在豪客来，小姐这是要跟公子爷见面了！公子还不知道小姐怀孕，这是不是要去告诉公子，他喜当爹了？ “回卡斯城。”李笑笑坐在马车里头，单手支额，面露倦色。 “阿？”小桃手上的缰绳一拉，面露惑色：“您不要铃铛了吗？” “不，先去神庙。”去神庙需要有老太后的手喻，而且她需要太后给她安排一处地方。 上官璞的病不能再拖了，她需要先救她弟弟。 因为上官璞的昏迷，和亲的队伍耽误了数日，按照道理李笑笑应该比队伍更早到。 可惜，路途上发生了变故，因为连日的奔波，李笑笑途中发了高热。 孕妇不能用药，也不能施针，主仆二人愣是在临近卡斯城的寺庙，歇息了好几日。 不仅，直接错过了去神庙的最佳时机，还错过了奈斯的大婚。 和亲队伍一到了卡斯城，上官璞就抬出了她姐姐的信物，直接管老太后要了神庙的管辖权。 把整个盘国的驿馆，搬进了神庙。 在卡斯城，以辈份为尊，卡斯王虽是王，但最大却是辈份最高的太后。 太后发话，谁敢有异议。 “安排下去，没有本王允许，谁也不能进神庙。”上官璞下了马车，对卡斯城的内侍总管道。 内侍总管看向自家王，用困惑的目光表示这是什么状况，反客为主？ 奈斯白了上官璞一眼，这好歹是本王的地盘，别逼我翻脸。 无奈，这位十贤王已经抬出了他姐姐和老太后。 这位王能说什么呢？ “这位是本王未来的小舅子，虽然只有十岁，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十贤王了。算是本王内弟，你们就当是自家主子，好好服侍。” 奈斯心想，吵不过，占点便宜总是好的。 “诺，这就去安排。” 卡斯城远里中原，不涉四国纷争，他们只知道那位经常欺负自家王上的玲珑公子，不知什么十贤王。 对于眼前的小孩，只当是普通贵客。 奈斯表示占到十贤王的便宜，心情很好，便拉着上官璞去参观自己的宫殿。 “走！晚上设宴，现在就跟你哥哥去逛逛卡斯城。” “……” 上官璞病刚好，身子尚未恢复，嘴皮子却依旧还能战斗。 “本王看起来，像你一样的闲么！明日大婚，你不准备一番？”上官璞嗤笑：“本王姐姐多，跑了也就跑了。你的媳妇儿就一个，不盯紧点？” “还是王上紧张上了，拖我一个孩子聊天缓解焦虑？本王才十岁，没办法与你传授洞房花烛。” 奈斯舔了舔发干的唇角，一副被看破心事，嘴硬道：“本王就尽下地主之谊而已，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还有神庙是我皇家重地，你别仗着有卡姆的手瑜，就占地为王。等大婚之后，你也该启程回去了。” 上官璞鼻孔看他：“别怪本王没提醒你，豪客来距离这里并不算远。等她大哥回过味来，追杀过来，有你哭的时候。” 上官璞挥袖走了几步，又有些不解气，杀了回来：“既然你说本王要的东西在神庙，就别怪本王掘地三尺。” “……” 奈斯无语了，这姐弟能不能通一下气，别把人家祖庙拆了。 当然骂归骂，上官璞的提醒，奈斯还是放在心上的。 不仅加强了新娘子周边的布防，还加快了大婚的进度。 可怜的成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她一直耐着性子，等着大婚当日，借着六公主的身份，问一问奈斯的心意。 完全不知道，人家在婚书的文谍上，已经将她的生辰和大名，放进了神庙里头祈福。 所以，等到大婚之日，盖头一掀，新娘酝酿了很久的话。悉数都被新郎吞进肚子里了。 红烛燃尽，夜幕低垂，两颗心在静谧中悄然靠近。细碎的喘息，融入彼此，满室春意。 窗外桃枝上，沉寂了一个季节的桃花，在枝头悄然绽放。 在不远处，神庙高高的屋顶上，一白衣少年手持酒杯，对月而饮。 白衣少年的身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他的衣袂随风轻扬，如同从天而降的仙人，不染半点尘埃。 他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发丝轻拂过他那如雕刻般精致的面庞，更添几分不羁的风雅。 这寂静的夜晚，月与星辰，因白衣少年而黯淡无光。 上官璞抬头看着那人，目光冰凉如水：“玲珑公子这是过来参加卡斯王大婚？” “本公子是过来要债的。”成初将酒壶一丢，踏着月光，跃至上官璞跟前。 “本王何时欠债了。”上官璞努力扬起脖子，挺直腰板，看向跟前这个，身高都要把自己淹没的男人。 “笑话，卡斯王的聘礼是你们收的，娶得却是本公子的妹妹。哪有这等上好的买卖，好处全让你们盘国占了。” 上官璞冷笑：“聘礼就在西厢房，一箱不少，玲珑公子想要，随意拿走便是。” “你们设计娶走了墨国的公主，就那些贺礼，就想打发了我们？”成初眯眼，俯下身子，一手按在上官璞的肩膀上。 “公子！”一旁的红袖惊呼，她不敢出手，却又害怕成初对上官璞动手。 “那你想要什么？”上官璞咬牙，眼里燃起怒意。 “拿你的姐姐来换。” 第175章 再见爱人 “那你的李姑娘呢？听闻已经是墨国储妃，殿下又打算怎么处置？让我姐做妾，她会杀了李笑笑。” 上官璞抬手，扯掉对方的手，转身想走。 “笑笑是个意外，她不是储妃。”成初叹气，他一开始只是把她当成上官珂的影子。 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上官珂。 “是么，那既然如此，那若我将李笑笑的下落卖给漓帝，也是可以的。”上官璞看着暗处，唇角染上一抹寒。 “你有李笑笑的下落！”黑暗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赫然就是跟踪成初而来的漓帝。 成初看了眼上官璞，眉峰轻蹙，嗓音带了几分斥责：“李笑笑她不是货物，你不能说卖就卖。” 上官璞厉声怼道：“那我姐姐呢？在你眼里就是可以随意交换的？” “你姐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姐姐是我的女人。” 上官璞毛了：“所以就可以随意换？” “换？”成初薄唇一扯：“她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真巧，韩如沙对朕而言，也是。”漓帝看着成初，眼里满是恨意。 “她是李笑笑，不是你的韩如沙。”成初沉眸。 “你一个在上官珂和李笑笑之间摇摆的人，没资格教训朕。”漓帝冷声道。 “两个疯子。”上官璞白了两人一眼，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大步往里头走。 “慢着！你还未告诉朕，李笑笑在哪？”漓帝上前一把扣住上官璞，红袖在旁，一掌将漓帝拍开。 两人对了一掌，势均力敌，各退了数步。 “杀了！”上官璞的眸中蓄着狂风暴雨。 他在这儿，是为了找到两只引魂铃和姐姐身体的下落。不是在这看两个男人吵架，为了李笑笑这个不相干的女人。 “什么！”漓帝难以置信。 “笑笑在墨国皇宫。”成初同样不信。 上官璞从怀里丢下一只短匕，这是成初当初在船上给李笑笑防身的匕首。一度丢失，最后辗转又回到她的手中。 那夜给上官璞救治，李笑笑用匕首挑了熏香带走，唯独把匕首落上官璞的车架上了。 成初自然认得那匕首，他难以置信：“笑笑的匕首，怎么会在你手里。” 漓帝闻言，身形一顿，眸色一瞬被掏空，他看着上官璞，声音颤颤：“你再说一遍！” “她偷上了本王的车驾，被击杀了。她已经被本王……” 上官璞后半句挫骨扬灰，并没有说出口，那漓帝忽然像疯了一样，朝上官璞冲了过去。 红袖上前一掌拍了过去，漓帝不躲，生生接了一掌，嘴角顷刻溢血。而红袖也好不到哪去，漓帝猩红着眼，借势抓住红袖的手，将人甩出。 同时，身形游走，一掌拍在上官璞身上。 “小心！”成初还停留在李笑笑被杀的震撼中，回过神已经慢了一步，饶是他抬脚，卸了漓帝九成的力道。 漓帝的那一掌，依旧拍在上官璞的胸口。上官璞身体本就孱弱，哪里受的住这一掌，身子一下子如破碎的风筝，飞了出去。 “王爷！”红袖大喊，爬了起来要去接住上官璞。 这时，一道青衫身影跃了进来，一下子接住了上官璞，他不敢停留，当即封住上官璞的各大穴道。 那位老者红面银发，赫然是药王谷的药翁。 “药翁，你跟姐姐说，她要是不现身，我就死给她看！”上官璞蠕动唇，断断续续道。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当时在马车上救他的人，他很清楚是谁。 他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于此同时，成初与漓帝又打到了一起。两人身影交错，掌风腿影，过了百招，均下了杀招，直打得难分难解。 成初双掌挟着风雷之势，向漓帝当头压下。漓帝身子一闪，避过的同时，一指点向成初的“气海穴”。 成初最后冷哼一声，侧身避开，同时脚下一扫，踢起一片尘土，迷住了漓帝的视线。 漓帝下意识闭眼，就在这一刻，成初抓住了战机，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漓帝的胸口。 漓帝被踢得倒飞出去，直直撞向神庙的大门。他的背部猛地撞在了一尊巨大的佛像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一下撞击，不仅令漓帝气血翻涌，更触发了神庙内隐藏的机关。佛像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通往地宫的秘道。 成初见状，立即飞身而起，想要抓住漓帝。 但漓帝反应极快，虽然受伤，却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一掌击向成初。 两人的掌力在空中相撞，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最终，两人的身影一同坠入地宫。神庙内的机关再次启动，地面缓缓合拢，将一切恢复原状，只留下一片死寂和无尽的黑暗。 与此同时，在数里之遥的李笑笑从昏迷中，忽然促醒。 “阿弟！”她从噩梦中惊醒。 “小姐！您终于醒了。”小桃放下手中的活计，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李笑笑跟前。 “我睡了多久了，这里是哪。”李笑笑按住慌乱的心脏，问道。 “这里是皇城边上的寺庙，今夜卡斯王大婚。”小桃如实相告。 “我阿弟在哪？” “听闻入驻神庙里头。”小桃咬唇，姐弟俩都是人精，这下好了，弟弟率先霸占神庙了。 但愿王爷还未发现神庙的秘密。 “小桃，你能寻到送我们来的大雕吗？” “小姐，你想干嘛？您还挺着肚子，别乱来。” “你若不依，我就把你捆了，丢给成初。”李笑笑开口威胁。 小桃此生忠心耿耿，唯一怕的人，只有玲珑公子。因为小桃爱财如命，成初敛财奸诈。 “……” 小桃无语，你们夫妻俩一家，她能说什么。 很快，两人便乘着大雕飞落在神庙。 李笑笑站在神庙门口，眼神有一瞬的空洞，那一秒她似乎置身在冰窖里头，奇寒无比。 “小姐！”小桃连忙搀扶住李笑笑，她顺着李笑笑的目光，望进神庙里头。 庙里的佛像庄严肃穆，金身上沾染着血污。一没有胡子的光头老头，正趴在地板上，口中喊着：“陛下！您在里面吗！” “小姐，有人闯入神庙了！”小桃讶异，那个光头不正是漓帝身边的老太监么！ 李笑笑的目光自神庙移向一旁的禅房，眼眸幽深。 “小桃，我们先去看阿弟的情况。” “诺。”小桃担忧的看了眼神庙方向，跟着李笑笑往禅房走去。她现在只有一个祈祷。希望自家公子，也能在神庙下头。 此刻的成初摔入地宫，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线从头顶的缝隙中透入。 他摇了摇晕眩的头，视线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漓帝头部受了撞击，已经昏死过去。 成初点了对方的穴道，这才起身小心翼翼在地宫中探索。 地宫是由冰块堆砌，泛森冷的寒气。一盏微弱的长明灯下，放着整块水晶雕琢而成的水晶棺。 水晶棺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蓝光，里头似有一人。 成初的心跳猛地加速，他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第176章 开膛破腹起死回生 当他走近，他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了四年的脸。 她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片扇形的阴影。 她的嘴唇失去了血色，但依旧保持着柔软的曲线。她穿着一件白色长裙，美得似乎随时会消逝。 成初的心在这一刻几乎要跳出胸膛，他的手颤抖着，却不敢触碰少女得面颊。 他找了她很久，四年的思念，四年的悲痛，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无尽的温柔。 他忽然好怕，这仅仅是一场梦。他不敢触碰，就怕一碰，她又一次消散，他的梦又醒了。 “阿珂，我终于找到你了。”成初的喉咙酸胀的厉害，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李笑笑眼眸再一次的失焦，她似乎听到了成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姐！”小桃担忧的看着李笑笑，为什么她觉得，刚才那一瞬间，小姐的灵魂似乎不在这里了。 “小桃！你们俩给我滚回去！”红袖守在禅房门口，见到小桃和李笑笑，眸色一冷。 “你家主子呢？”李笑笑目光落在红袖泪眼婆娑的脸上，有着十分不祥的预感。 “这不是你该问的。” 红袖的回答，让李笑笑的心再次沉了沉。 “小桃，别跟她废话。” “红袖姐，得罪了。”小桃的话音刚落，招数瞬间变得冷冽起来，招招奇快。 红袖根本不是小桃的对手，她拼死抵抗，却渐渐落了下风。 小桃一记手刀直接劈了下去，红袖勉强躲过，可下一秒对方的拳头已经打中她的腹部。 她的意识一下子涣散了起来，踉踉跄跄却不愿意轻易倒地。 “放心睡吧，小姐不会伤害王爷的。”小桃说着又补了一个手刀，红袖直接倒地。 “小姐，您进去吧。”小桃将红袖放到一旁，起身往外走：“我知道您放心不下地宫那边。” “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不让任何人碰您身子分毫。” 得到李笑笑的应允，小桃这才朝神庙那边跑了过去。 李笑笑兀自开了门，药翁正在里头对上官璞进行施救。看到李笑笑进来，眸色一变。 “药翁，是我。”李笑笑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双眼睛清凉如水，泛着泪光。 药翁自小看着上官珂长大，又是全程参与者，就算换了身体，药翁依旧能知道，对方就是他的公主。 “公主！”药翁一下子眼眶红了，指了指床上的上官璞，声音哽咽：“王爷他……”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李笑笑看到上官璞那一刹那，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才几日不见，她的弟弟又瘦了。青白的面孔，身子薄如纸片，原本尚算丰满的脸颊，竟凹陷下去。 李笑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塌前，当她将上官璞的手从被中抽出，终究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她手里握着的哪里是手，完全是一块皮包着骨头。青白的皮肤上，血管斑驳分布，竟是毒入骨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姐姐说要照顾你的，却没能照顾好你～” 李笑笑握着上官璞的手，因为抽泣，肩膀不停耸动。 她应该守着他保护他的，却到头来，反倒让他为她奔走。 原本多么灵气的一个孩子，却因为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十岁，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却不得不在肮脏的政治里头搅弄风云。 思虑过重，过慧易夭。上官璞在帮她承担，原本属于她的重担。 “对不起，让姐姐在当李笑笑三个月，姐姐就回去。” 上官璞如今只吊着一口气，根本听不见李笑笑说的话。 屋子里头静的出奇，李笑笑闭眼，深深吸气，徐徐吐气，这才将眼泪逼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稳住了阿弟的病情，为什么突然恶化至如此地步。 阿弟身上那一掌谁打的！ “据说是玲珑公子与漓帝过招，王爷被误伤。”药翁不在现场，他从红袖那颠三倒四的信息中，自己推理出来的。 “又是这两个人！这笔账，我迟早会清算。”李笑笑忍住怒火，解开自己弟弟的衣服，露出消瘦苍白的胸膛。 “公主，这是您的医具，老奴一直随身带着。”药翁说着将一套医具递给李笑笑。 “我会先用银针刺入穴道，尽量控制血的流出量，我需要您帮我打下手。将所有针具银刀均淬火一遍给我。” 古代没有消毒水，只能用火进行消毒。 “您打算怎么做？”药翁将淬火的银针递了过去。 “开膛破肚，刮骨疗毒。”李笑笑说着，用麻沸散捂住上官璞的口鼻，强迫其陷入深度昏迷。 古代医疗设备简陋，开膛破肚，刮骨疗毒术是极其难做的。 还要考虑术后不能感染，不到万不得已，李笑笑断然不敢这么做。可是，他弟弟已经命悬一线，只能冒险一试。 李笑笑作为药王谷最优秀的大夫，药翁陪她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手术。 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这场手术经历了整整一夜。万幸这一夜，李笑笑没有发生掉魂情况。 就在金鸡报晓，昏迷的红袖这才惊诧醒来。 她着急忙慌的推门冲了进去，就见熬了一夜的药翁正在给上官璞盖薄毯。而李笑笑靠在床榻上，沉沉睡着。 她的手紧紧握着上官璞的，神色疲倦。 昨夜的手术，可谓神迹。上官珂还是厉害的，使了手段，就算是开膛破肚，居然没有让上官璞失血过多。 这样的医术，在听雪阁的卷宗档案里，只有上官珂一人达到这样的技艺。 自家公主估计很快又要掉马了。 “药翁！王爷如今可好？”红袖看着床上，苍白到透明的孩子，眼眶微热。 “总算是渡过去了。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药翁净手，面上却神采奕奕。 红袖闻言身子一软，幸好！ “何事。” “不管你是借还是偷，务必将玲珑公子手里的玲珑玉拿过来。” 自家公主说，玲珑水能解百毒，那么就意味着，它能既能外敷防止感染，也可内服防止高热。 红袖匆忙领命，出了房门，正好与外出归来的十方打了个照面。 “出了什么事？王爷可还安好！”十方匆忙回来，就见守卫的士兵，几乎晕了一地。 红袖简单将事情始末交代清楚，十方闻言拳头攥紧。 “你打不过他们两人，在这里守着，我去抢！”十方说着，已经匆忙朝神庙地宫跑去。 地宫的地板，被小桃打穿，露出一个空洞洞的口子。 十方捡了个漏，往里头跳了下去。 第177章 反目 说回小桃，这丫头领命，便往地宫赶。 她的武功招式属于力量型，找不到机关，只能朝佛像和地板一通乱垂。 就在双手捶出血来，这才将封住的地面，打出一个一人宽的洞出来。 她着急跳下，恰好就落在停放上官珂冰棺的上方。 上官珂躺在水晶冰棺里头，微弱的呼吸，胸脯平缓的起伏。 成初抓着水晶冰棺，就这么看着里头的佳人，良久良久。 直到确认，那人不会消散，确认那人的气息，他的心情才稳稳有了着落，从震惊转为欣喜若狂。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满了他的胸膛。 他轻轻地将上官珂搂在怀里，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害怕一旦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小桃一落下来，就看见自家公子，抱着自家小姐，恨不得融进自己身体里。 “公子，得罪了。”小桃一拳捶了上去，那金刚芭比的力道，直接将水晶冰棺，敲开一个口子。 成初没看清来人，就先看到黑影砸了冰棺，待看清来人，忍不住怒怼：“小桃，你脖子以上全是摆设么！那人是阿珂！” “……”公子你骂人依旧那么难听。 “公子莫怪！小姐说，不让你近身。你要有不轨行为，就往死里打。” “小桃，你话说清楚，哪个小姐。”成初抱着上官珂躲过小桃数拳，奈何一个有所保留，一个全力以赴。 怕小桃误伤上官珂，成初不得不放下人，抬手去挡。 比拼内力和持久战，小桃不行，但比拳脚和力量，却没人能在这个领域赢过她。 更何况，李笑笑在与小桃来边关之前，成初的爹，曾教过小桃短期之内，克制成初的招式。 成初节节败退，最后怕小桃将整个水晶冰棺给拆了，不得不翻身跃下高台。 小桃不敢恋战，从怀里拿出金折扇，果断朝墓顶掷了过去。那金色折扇就好似一把机关钥匙，一插入墓顶，顿时地动山摇。 一道水晶冰墙，落了下来，直接将众人与上官珂的冰棺隔绝了开来。 “老头子的金折扇！”成初目光从震惊到落寞，当即明白了当中的环节。 原来上官珂与他的父亲居然联了手。 难怪他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上官珂的尸体。 原来他一直被人当成跳梁小丑一样玩弄。自己的这些年，竟然是个笑话。 自己这些年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小桃见他如此，心中升起一抹不忍。十年的卧底生涯，其实玲珑公子这个主子对她很好，虽然奸商无良的些，却对他们这些人很良善。 “小姐说，她现在还不是醒的时候。”小桃想，还是解释一下吧。 她不挨公子骂，回头小姐就得被教育，公子的嘴，一向碎的很。 成初嗤笑一声，抬眼满是嘲讽：“连你都知道，就瞒着我？” 合着整个家里，就他一个外人？他到底是有多不堪大任，竟瞒得如此滴水不漏。 连她身边的丫鬟都知道。 “不是，我是瞧见李姑娘的一些行为习惯，甚至饮食偏好，都与我家小姐的如出一辙。”小桃慌忙解释。 “所以，我就去找了老爷。老爷是小姐的师兄。小姐说过，如果她死了，我们便自由了，可以离开。如果还想为盘国做点事情，便去找老爷。” “小姐她醒来失了记忆，也是最近才与老爷相认，她不是故意骗你的。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在哪里。” “她甚至以为她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成初闻言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他的瞳孔急剧收缩，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所以，从始至终我认识的李笑笑就是上官珂。” “对。”小桃往后挪了挪身子，她家公子表情有点恐怖。 “笑笑是失忆的她。”成初重复着。 他身子一松，跌坐在地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心底涌出难以言表的雀跃。 “笑笑是她，我爱的人，一直是她。”他的胸腔微微起伏震动，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眼底亮着细碎的光。 “你在小姐在哪？” “在小王爷那。” “果然在那。”成初收敛此刻脸上的笑意。上官璞被漓帝重伤，此刻上官珂肯定不在洞口。 她最在乎的，永远是她的弟弟。 “这里已经暴露了，还要把你家小姐的身子留在这？”成初目光再次越过琉璃冰砖，看着里头熟睡的人，神色复杂。 “老爷这机关启动了，除非从里头打开，否则谁也进不去。”小桃心想，老爷这招专为公子设计的，能防得住公子，就防得住其他人。 “这里怎么出去？”成初问。 小桃抬手指了指那个窟窿口，那是被小桃砸出的口子，漆黑幽深，且并未有人。 “……” “我记得漓帝的太监总管在外头。”成初和漓帝掉下来的时候，还能听见老太监的哭声。 “那老头太碍事儿，我把他打晕绑了起来。” “内侍狡猾，或许醒了能自行解绑。” “不可能！用的可是万俟先生独家打法，越挣扎捆得越紧。”小桃眼睛亮亮，一副求夸的模样。 成初忍住想打死小桃的冲动，又问：“万俟寻在设计这个地宫的时候，没设置出去的机关？他没告诉你们？” “有呀。”小桃指了指上官珂沉睡的水晶棺：“推开水晶棺，里头有地道，只出不进。” “……” 成初抬头无力望天，所以他们这算是被困在里头了。 除非李笑笑良心发现，从那个窟窿里头，给他们递绳子，拉他们上去。 否则，他们一群人，就只能在这里给上官珂殉葬了。 所以，等到十方从窟窿眼，跳了进来，就见到两个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主仆。 “玲珑公子，得罪了！”十方一上来，就朝成初扑了过去。 成初侧身一避，抬脚踩在十方背上，身子前倾，咧嘴阴笑，眼里冒着寒气：“你主子让你过来偷袭？他倒是看得起你！” “十方！”小桃望向来人，面露惊喜：“你带人过来了？！” 第178章 帝王燕原来藏这 “就我一人。” “……”小桃无语凝噎，又是一个过来送人头的。 “小姐呢？”小桃不死心。 “什么小姐？”十方一脸迷茫，忽然他记起小桃那日身边的孕妇，瞬间眼神落满鄙夷，啐了一口：“背主的东西！” “你脖子以上是摆设吗？”小桃站起身，一脸冷漠，一脚踩了过去：“公子您让开，别让这奴才污了您的脚。” 原创作者面上一愕，他怎么觉得小桃反应有点过激。成初侧身收脚，怀里揣着的香袋露出一角，而不自知。 十方面色一沉，顿时下定决心，慷慨赴义：“小桃，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把你屁股上有个大黑痣，黑痣上还长着一根毛的事情，宣扬的到处皆知！” 小桃当即身子不稳，脚下打滑，一个趔趄，羞红了脸破口大骂：“我那是中毒！十方！你果然偷看我洗澡！” 成初一惊，这人还偷看别人洗澡，那他有没有偷看过上官珂。 就是现在！见两人分心，十方忽然朝成初怀里扑了上来，成初挑眉下意识抬脚一踹，对方顺势一滚，撞上了水晶冰墙。 那冰墙簌簌落下冰屑，却依旧纹丝不动。 “我的东西！”成初这才心觉上当，一摸腰间，果然怀里的香袋被对方顺了过去。 “玲珑公子得罪了，我家主子需要借您玲珑玉急用。” “那不是玲珑玉，是我心上人做的香袋。”成初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玲珑公子是出了名的狡猾，十方自然不会信。香袋里头沉甸甸的，里头一定放了别的东西。 是不是玲珑玉，打开里头一瞧，便知。 “糟了！公子你不会把东西放里头了吧。”小桃眼皮直跳，那个东西意有所指。 “无妨，只有一只。”成初想着刚才的话，寻思着要先揍对方哪里，比较解恨。 十方已经将手伸进香袋里头，小桃见成初并不着急，当即了然，她家公子并不知道，阳铃铛的作用。 “公子，拦住他。阳铃铛一响，会强行将人唤醒。一次醒十二个时辰，副作用很大！” 十方这时已经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个玻璃般剔透的玉铃铛，铃铛里头塞了一团棉花。 棉花浸满血，血已经凝固良久，没有血腥味，却有淡淡兰香。 这显然是一个祭祀用途的法器，十方有过阴影，自小怕鬼神。他当下受惊，当即将手里的铃铛丢了出去。 成初在小桃说出用途时，已经过去抢，谁也没有料到十方会把东西丢了。 那是玉，碎了就没了！ 成初目眦欲裂：“小桃，接住它！” 小桃习的是力量型武功，缺点就是动作并不轻盈，她一着急，还将自己绊了一跤。 那玉铃铛如同抛物线，就这么朝下落，最后落到一个人的掌中。那人眼眸泛绿，面容阴鹜：“卡斯城的至宝，引魂铃。” 随着话音一落，那铃铛便被摇响，清脆的铃铛声，就好似卷起空气，激荡起一阵阵无形波浪，一层波浪一直延续到禅房。 一直昏睡的李笑笑，忽然睁开了眼眸。 “醒了？王爷还未醒，您喝完粥，可以再睡一会儿。”药翁说着，走到桌前，将桌上的粥，盛了一碗，递给李笑笑。 李笑笑微微挪动身子，看到自己怀里的小西瓜，那温婉而娴静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 就是这一个眼神变化，落到药翁的眼里，他忽然借着递过来粥的瞬间，翻出手里的银针，一下子刺入李笑笑的昏穴。 红袖刚端着小菜进门，见到变故，面露惊异。 “她不是我家小姐。”药翁道。 他望向神庙方向，目光染了几分忧思。上官珂不在李笑笑身体里，那么她是不是…… 神庙地宫，漓帝摇着手中的玉铃铛，小桃焦虑的看了漓帝手中的铃铛，伺机而动。 成初看着水晶墙里头的水晶棺，一瞬不瞬，呼吸几乎停滞。 十方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眼色警惕，大家似乎都在等待事情发生，到底会发生什么？ 良久，大约过了一盏茶，并无事情发生，小桃似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老爷的讯息也未必是正确的。 这个时候就是比谁更沉不住气，显然十方比在场所有人，更加迫切一些。 他的小王爷，还在等他带着玲珑玉回去救命，他没有资格，跟眼前这些人干耗着。 他身形一动，直接过来夺漓帝手里的玉铃铛。 十方肠子都要悔青了，从成初的表情不难获悉，这个玉铃铛对玲珑公子来说，或许比玲珑玉还要重要。 他已经错过，从成初身上在偷盗玲珑玉的机会。唯一的解法，就是抢到这只玉铃铛，换玲珑玉。 小桃见状，也加入了抢夺玉铃铛的行列里头。漓帝的武功虽高，却跟小桃一样都是力量型。 两人对垒，并不分伯仲。而十方是技巧型，在地宫这种空旷的空间，能把以柔克刚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三人瞬间打成一团，成初对这三人的动静，恍若未闻。他的目光黏在跟前的水晶棺材上，深怕错过一丝一毫。 十方与小桃师出同门，武功基础来自上官珂，虽然后来发展不同，却是同根同源。 虽然两人互相不待见，但出招却出奇的默契。漓帝渐渐招架不住，十方一个猴子偷桃，漓帝大惊，露出破绽。 小桃趁机夺过玉铃铛，顺势大脚向上一踢，将漓帝踹飞。小桃的力道很大，漓帝的身子一下子撞上地宫顶部。 那折扇被漓帝撞飞，离了金折扇，冰墙不再坚固。漓帝就这么连同金折扇，一同撞入高台上安置的冰棺材上。 冰棺材被撞到，上官珂的半边身子，从冰棺材里头滚了出来。 “上官珂！”漓帝吐出一口血，那血就落在上官珂纯白的裙摆上，绽放出妖艳的美。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的帝王燕，原来藏在这里。” 漓帝说着，就将上官珂一把从水晶棺里头，拖了出来。 上官珂的身体，就好似破布一样，被他拖拽着，拾阶而下，头贴着一次次撞击台阶。 第179章 这禅房选的不吉利 “公主！”小桃心中大骇，眼里涌上一股怒意。 十方看清漓帝手里的人，面上一愣，眼里染了火：“不准你折辱公主的遗体！” “你们最好别动，谁敢动一下，我就掐死她。”漓帝就这么将上官珂，像提线木偶一样，提到身前，掐住她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成初的下颚紧绷，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眼底的猩红像是眼珠子被人戳破，眼里全是血一样。 “成初，你碰我的女人。如今，我也要让你尝尝，自己女人，在别人身下承欢的滋味。” 漓帝说着，一只手贪婪的流连那细腻的脖梗，猩红的舌头，舔着上官珂的脸颊。 似乎预见到漓帝要做什么，十方当即本身子，就在这一瞬间，漓帝抓住上官珂的衣领，向下狠狠一拉。 上官珂的白裙单薄，被那么一撕，瞬间身子暴露大半。 “我杀了你！”成初死死盯着对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五官扭曲，整个人异常狰狞。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时候的上官珂，手指微微一动，宽大的袖袍露出一抹金光。 下一秒，那金光一闪，宛若利器，直直刺进漓帝的左眼。 剧烈的疼痛袭来，温热淌了下来，他下意识松开了掐住上官珂的手。 上官珂睁开眼睛，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落下高台。一道白影闪过，她便跌入熟悉的怀抱。 那人迅速脱下外袍，将她整个人包裹，遮住乍现的春光。 那人不停，将上官珂一放，单手一吸，那折扇便自漓帝的眼眶里剥离，落到他的手中。 “折辱阿珂者，死！” 成初不停，一步朝漓帝袭来。 “阿初，他是漓帝，不能杀他！杀他便是宣战！”上官珂轻拢外袍，着急道。 成初闻言，身形一顿，原本高抬的手，直接急转直下。 大腿根部传来剧痛，漓帝疼得撕心裂肺，直接昏厥了过去。 血滴溅在成初清隽的面容上，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他像踢死狗一样，将漓帝踢到一旁。 他俯身将上官珂抱了起来，那棺椁已被移开，露出上头漆黑的入口。 他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肃杀的味道，上官珂轻咬红唇，就怕一个不慎将对方激怒。 他抱着她，从地宫的暗道离开。 十方今天晚上接收了太多信息，行动有些迟疑。小桃正想跟上，却被十方拦住。 十方抬了抬下巴，指着地上的漓帝：“这个怎么办？” “听小姐的意思，还不能让对方死了。但，小姐和公子都在这狗皇帝身上插了刀子，这仇已经结上了。”小桃看着漓帝，拾起一旁沾血的折扇，甩了甩血，眼里浮现杀意。 既然杀不杀，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还不如杀了算了，这狗皇帝如此折辱公主！ “仇是结上了，但开战需要理由。这两刀对漓帝而言是暗亏，没法昭告天下。” 上官珂四国皆知，失踪多年，生死不明，漓帝无法证明，眼睛那刀来自上官珂。 而成初那刀，太过歹毒，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承认，自己被刀了那处。 十方有些嫌弃的避开小桃甩出的血，从怀里丢过一个小手绢。 “你还是擦擦吧，也不嫌脏。” “真矫情，不都是血而已。”小桃白了对方一眼，话虽这么说，还是拾起地上的手绢，将折扇包了起来，往怀里一揣。 十方的嘴角抽了抽，认命将漓帝背了起来。 一行人出了地宫，漓帝的内侍还昏迷着，小桃让十方将人一丢，就打算走。 “等等。”十方不放心，抬手点了两人各处穴道，又安排了暗卫偷偷把守着。 见小桃疑惑，十方解释道：“漓帝在这里遇刺，总是不妥的。何况王爷还未苏醒，这事儿还得公主定夺。” “是哦，咱们公主醒了，得去给公主备水沐浴。”小桃想到这忽然暧昧一笑。 十方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刚才公主的情景，头发柔顺，仪容整洁，明显有人每日过来整理过的，哪里需要。 小桃翻了个白眼，不想跟憨憨解释太多。 这小子居然还打算去找公主，咱家公子爷估计正在气头上，会劈人的。 要说还是小桃最了解玲珑公子。 上官珂紧紧拽着成初的衣领，看着跟前男人，喉结滑动，脖子上都是青筋，忽然觉得有点慌。 成初抱着上官珂，一直走到神庙禅房最里头的一间雅间门口。 神庙的禅房有二十四间，以节气命名，上官珂看了看门扉上的名字，下意识拢紧了自己衣襟。 【怎么好死不死选这间！】 “这间离阿弟太远了，他万一苏醒了，我得去看着。”上官珂道。 “禅房隔音可不太好，怎么？你想你弟弟醒来也听听？”成初冷笑，将她放在床榻上。 “公主。”十方后头见到两人进了禅房，正准备跟着进去，“砰！”的一声，跟前的门已经被成初隔空辟出一道强劲掌风带上。 “公主！你没事吧！”十方拍门，就想试着推门，就听到里头“砰！”又一声，成初用掌风将一张梨花木大桌，推了出去抵住了门。 上官珂吓了一跳，那两声重声，像是砸在她的心上。 成初并未走到床榻上，反倒是坐在她前方不远处，眉眼冷厉的凝视着她。 上官珂呼吸骤紧，忽然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从未曾对她如此恼怒，那样子，就好像要把她撕碎。 她的手心湿滑一片，她强行让自己镇定，声线平静：“十方，我与玲珑公子有事相谈，你退下吧。我阿弟那边若醒了，你让小桃过来唤我。” “公主，漓帝那边如何处置？”十方问，对里头的人有些担忧。 “人还在地宫？”上官珂问。 “属下将他背到神庙了，与他的内侍关在一起，点了昏穴，不会醒。” “卡斯王有个小妾，是漓国的细作。那人珠胎暗结，把孩子赖在奈斯头上。你去跟老太后说，我们以彼之道，送漓帝一份大礼。” 上官珂艰难下榻，撑着身子走到书案前，执笔快速写下，而后吹干墨迹，折起又准备走到门前。 成初一直坐在那，从她艰难起身，他也下意识身子一动，脚尖微移，却愣是没起来帮她一把。 他就这么凝着她，面含怒气，阴沉沉的坐着。 上官珂的身体躺了快四年，就算日日用针灸和揉捏，依旧需要时日恢复健康。 从床榻到书案已经是她的极限，她有些无奈的看着成初，语气软糯：“阿初，帮我～” 成初喉结滚动，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下颚线绷紧，他忍着想按死她的冲动。 这个女人，只有在需要利用他的时候，才会如此示弱。 第180章 这腿细的不成人形了 静默数秒，见人没有上前帮忙的痕迹。 上官珂干脆跌坐在椅子上，一副柔弱可欺，一双眼眸若秋水，浮上了几分雾气：“阿初，我刚醒，脚上没力气。你瞧，这腿都细不成人形了。” 她说着将裙摆撩起，露出那双素白，那腿素白无血色，反而比白裙要白上三分，肌肤线条圆润精致。 一看就是昏迷那段时间，身体有被人好好照料和保养过，除了过分白，没有一丝病态。 成初如同瞬间被一团火焰击中，脑子里一绷，原本筑起的高墙，裂开一道细缝。 他起身走到书案前，看了一眼里头的内容，抬眸落在那张魂牵梦绕三年多的脸，嗤笑：“公主果然是好手段。” “……” 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素来手段狠辣，不似李笑笑那时的天真烂漫。 他这是厌她了吗？ 就在上官珂失神之际，成初已经拿起纸张，走到门口，将纸张塞出门缝，丢给十方。 “……”十方有些无语的拾起地上的纸张。 里头两个有这闲工夫，直接把门打开交代，不是更快一些么？ 十方走后，就剩下屋内的两人，成初转头看向上官珂，冷淡而疏离。 “出云公主还有十二个时辰，你想打什么算盘，大可不兜圈子说出来。” 上官珂被成初这么一噎，素白染上一抹薄红，她放下裙摆，沉声：“阿初，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工于心计的人吗？” “你用李笑笑和我的骨血，跟我的姑父换了什么？兵权？财富？城池？上官珂，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给你的。”他抬眸，目光沉沉压在跟前的女子。 在利益面前，她总是如此舍弃他。既不信任他半分，也不肯让他参与，妄自决断，自私凉薄。 “李笑笑和你的骨血？”上官珂下巴微扬，笑得妩媚，心里有一处酸胀的厉害。 她怎么忘了，成初是喜欢李笑笑的。他不知道李笑笑就是失忆的上官珂。他喜欢上了李笑笑，而她已经回去了。 她注定只能是上官珂。 “对，对我来说，总得物尽其用。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将利益最大化。成初，我自小便是这样过来的。”上官珂道，她已经不在乎，他看见丑陋的她。 “有你姑父的承诺，比什么都值钱。他比你更适合当盟友。你，不如他。”上官珂道。 墨帝本质跟她是一类人，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介意为了所爱之人，脏了手。而她自小就是在污秽里长大，早就脏了。 可是成初不一样，他是清风霁月的玲珑公子，怎么能为她脏了手。 她要复仇，要复国，要爬上权利的顶端。 那样的她，已经配不上他了。 只是杀了一个人，他看她的眼神，就避如蛇蝎。既然如此，还不如断的干净。 “你的盟友可真多！与我爹做生意，你又付出了什么，想要得到了什么？” 成初走到她跟前，捏住她的下颚，垂眸望进她的眼底，声音沙哑又冷冽。 “你一个小国的公主，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筹码，跟权倾四国的财神爷做买卖？” 上官珂看着他，很想说，她能有什么筹码，有的只是你。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变了：“帝王燕。” 成初的手骤然一紧，上官珂下颚快被捏碎，她疼得眼泪差点下来。他神情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极力克制着呼吸，最后化作一声嗤笑。 “你的嘴里真是没有半分真话。我且问你，老头子要帝王燕作甚？” 这个女人谎话连篇，自己差一点又被她骗了。 什么帝王燕！ 富可敌国的财富和权势，对他爹来说，全都是放屁。 他爹就一个恋爱脑，要这些东西做甚！ 拿着没用的权利和无用的黄白之物，去找他的母亲，求欢吗？ 这不是找抽吗！ 更何况，上官珂的身体只认那第一个。 帝王燕，她怎么给？ 没有他，她凭什么给！ “帝王燕是处藏宝地，不仅只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失传的典籍、兵法、药典和药材。” “你娘在生你四妹的时候，伤了身，她需要一味药，延寿。否则，你娘断然活不过五十岁。”上官珂道。 上官珂的话，自然是半真半假。药和病是真的，但却不是治疗的唯一手段。 当年，她找到她师兄，以帝王燕做交换，为自己和盘国换一线生机。 她以为富可敌国的财富，足以令所有男人心动，没想到成诺却嗤之以鼻。 所以，她不得不将算盘打到他师兄唯一的子嗣身上。情窦初开的少年心很好捕获，略施手段，让少年身心都尝到最好的美味。 人生有三苦，爱而不得，得而复失，破镜难圆 纵然未来他或许女人无数，而上官珂都将是他年少的白月光，往后时光，那份记忆将日久弥新。 “所以老头子才保留你的身体这么久？”成初心头的火愈烈，他凑近她跟前，冷声道：“你们想要开启帝王燕，却瞒着我？这话说出去，你信吗？” “没打算瞒你。”上官珂别过眼，四下寻找水源。她初醒，滴水未沾，喉咙又痛又干。 因她喉咙的反应，说出这句话的声调，沙哑且无力，目光又似躲闪。落在成初眼里，那就是心虚所致。 因离得太近，她身上的淡香，近在咫尺的起伏，搅乱了他心绪。他忽然转身，克制住虚浮的脚步，走到房间的远处，撩袍坐下。 “既然如此，说吧。你来卡斯城作甚？何时来的？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又和老头子密谋什么？详详细细，原原本本说清楚。” 刚才小桃的阻止，就表明上官珂并不打算现在醒，所以她来看自己身体的概率微乎其微。 那么，那么她来卡斯城，必定还有所图。 从昨夜上官璞的态度，表明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姐姐是李笑笑。所以，她来见弟弟的几率也不高。 从上官珂介入奈斯和二妹的婚事，她应该是冲着奈斯来的。以上官珂无利不起早的个性，又是帮奈斯娶二妹，又是帮二妹除小妾。 必定是为了讨好奈斯。 那么，奈斯手里应该有什么信息或者东西，是她要的。 见他一副审犯人的口吻，上官珂抿唇默了默，心里也在飞快盘算。 第181章 这就结束了? 怀孕的李笑笑和金蝉子的身份不能暴露。 那么从成初的角度，一定排除自己过来找身体和见弟弟这两个理由。 唯一的理由，便是找奈斯。 “我是五天前来的。” 听到时间，成初眉心几乎不可查的拧了拧。五天前，那不就是在豪客来的时候，她竟躲在他眼皮子底下，而却不知。 想必她看到，他房间里头她的画像，是既得意又好笑吧。 “我是来见奈斯的。”见对方的眼色肉眼可见的一厉，她又赶紧道：“他的手里有两只引魂铃。” “所以你卖了我那傻二妹，换了两只引魂铃？”成初轻笑，“你那傻二妹就如此信任你？” “你妹妹心思单纯，又心系卡斯王。她这么多年女扮男装，自困围城里头，若不推她一把，她将会抱憾终生。” 围城，谁不是困着呢。可惜她没有那么幸运，遇到拉她一把的人。 “那本公子全家倒要谢谢你了。”成初寒意涌动。 “谢倒不必了，你玲珑公子的谢礼，本宫要不起。”上官珂舔了舔舌头，目光落在成初边上的茶盏上。 “啪！”的一声，成初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桌子震的一晃，上头的茶盏也滚落下来，洒了一地。 “你东拉西扯左顾言她，我且问你，你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如何躲过勘查。你用的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你从头至尾，没有提到李笑笑？” “是忘记提，还是不敢提，不能提！” 上官珂看着滚落在地的茶盏，眼中恼意渐浓，这个狗男人果然是察觉到了梨夫人的存在。 “玲珑公子，本宫不是你的犯人，你也无权审问本宫。本宫伪装成谁，做什么又干卿何事？你是本宫的谁，你没资格管我？” 话音刚落，他面上闪过错愕，最后一丝的理智，也被她无情的掐灭。 失望、愤满的情绪如熊熊烈火，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焚烧殆尽。 “上官珂！本公子现在确实管不了你，但将来未必。”成初一想到刚才那锥心的话，朝她走了过来。 “你是不想让本公子管，还是想让别的男人管？” 他面色冷峭地扯松衣领，双手抓在她椅子的扶手两侧，将她连人带椅转向自己，将人笼罩在自己的包围圈里头。 他欺身上前，上语气也凶狠了几分：“上官珂，你是我的，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上官珂侧脸避开他的唇，知他恼怒，不敢硬杠，不得不放软语调：“那你倒是管阿，我昏迷至今，滴水未沾如今口渴难耐，你倒是给……” 成初一手扳过她的脸，低头对着那抹唇，吻了下去。 她的气息，以及属于她独有的幽香，尽数钻入他的鼻尖，缠入他的呼吸。 他搅弄着她的舌根，吻的又密又急，似泄愤，似报复。发着狠，疯狂又急切。 上官珂这个身体才刚醒，哪里承得住他这等疯狂。她感觉自己快提不上气，胸腔里的空气，也要被他汲取干净。 起先她还“呜呜”呜咽，拍打他的胸膛，示意他放开她，却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 她无奈抬手，以指尖为针，就要去刺他的穴道。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他微微抬头，目光染上欲色，哑声：“是喂的不够？还是又想丢下本公子，去找其他人？” 上官珂被吻的，原本苍白的唇泛着嫣红，唇上还有水渍，一双清冷的双眸泛着水光，艳丽销魂。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许是她的反抗，她的大口呼吸，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又刺激了他。 他又重新压了下去，这次更长更凶猛。 起先上官珂还有力气扭动自己的手腕挣扎，后来整个力气都没了，整个人软在椅子上，任他予取予求。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一声轻咳打破了里头的旖旎。 “公主，药翁让属下过来拿玲珑玉。” 成初松开她，上官珂当即如临大赦，疯狂的呼吸，以为他就此作罢。 谁知他勾唇，下一瞬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腰，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将她抱到桌面上坐着。 那桌面上摆放着砚台，上头还有她刚才写字留下的墨。那墨因为两人的动作，直接被打翻，墨水溅在上官珂素白的裙上。 上官珂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震惊又恼怒。 “门口还站着人，你把我把当什么了，泄愤的工具吗！”上官珂压低声，语调颤抖。因愤怒，白皙的肌肤染上一层薄薄的红。 成初垂眸，落在她因动作，而微敞的衣领深处，眸色转深：“工具？我被你当了那么多次工具，你当一次就受不了了？” 就在上官珂失神之际，成初已经松了她，起身理了理衣服。 他面无表情，甚至衣服没有半分褶皱，就这么推门而出，将怀里的玉佩递给十方。 十方接过玉佩呆了呆，这就完了？是不是短了点？ “还不走。”成初眸若寒霜。 十方当即反应过来，“每间禅房旁有独立的净房，按公主的交代，已经备足热水。” “公主交代的？”成初面色稍缓。 “是，公主交代的。足足备了三桶，都在火上煨着。不过，想来是用了那么多。” “砰！”的一声，大门忽然关上，碰的十方一鼻子灰。 里头的上官珂已经挣扎着下了桌，打算逃离这危险的境地。 “你又要逃去哪？”成初眯眼，眸色很是危险。 “净房，脏了总得洗洗。”上官珂指了指与房间相连的净房门，想来他已经歇了那心思。 “你嫌弃我脏？”成初展臂将人捞进怀里，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不是，我脏，我得洗阿。”她的脸还被漓帝舔过，想起来就恶心非常。 她那表情落在他眼里，又是另外一番解读。他将她转身，抵在桌边，“我不嫌你。” 他说着抓着她手，按在桌沿，一手扯开她的罗裙带子。 “你刚不是歇了吗？”上官珂脱口而出，顿觉后悔。 成初一把抓过她的手，往他身下一探：“我倒是歇了，它没有。” 他的声线绷的很紧，就好像一旦断裂，就会带来摧毁一切的力量。这样的他，让她有点怕。 失神之际，他已经将她的罗裙扯下，掐着她的腰，强势逼近…… 第182章 骤雨初歇 上官珂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与她之间，似乎每次见面，都只有这种露水纠缠。他不曾问她所想，两人也从未曾交心。 或许这个男人爱的是那个单纯的自己，那个叫李笑笑的女孩。 而对上官珂，他只爱她的身体。 真是讽刺，他把爱给了李笑笑，把所有的欲全部发泄给了上官珂。 终有一天，李笑笑是会消失的。 到时候，他施舍给她的，只有这种肉体的欢愉。 她，上官珂不过也是成初的工具。等哪天色衰爱弛，他便会弃了她。 上官珂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记得他把她身子又翻了过来，压在桌上，又从桌案到床榻，最后又到了净房。 她从未曾见过他如此疯的模样，失控得彻底。 那双眼眸里，全是欲。 她的心乱成一团麻。 她只记得，趴在桌案时，那笔架上的毛笔疯狂摆动，亦如她的人生一样，一直被困在那处，不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束缚。 桌案上的东西全晃到了地上，笔砚碎了，笔架凌乱不堪。 她只记得，在塌上时，帐顶颠簸的厉害。上头的繁复的图案，一直在晃，她看不清。 禅房的塌并不结实，人随塌落，她的脑海里一阵青白，就好像浮沉在深海。她拼命地攀住他的肩，像抓住救命稻草，寻求一丝生机。 她只记得，最后自己在净房，狠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净房的水溅落一地，跟她一样狼狈。 她嘴里是血，眼里是泪。 不知道这样的癫狂，持续了多久。外头已经入夜，漆黑一团，骤雨初歇。 她阖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是真的累了，不仅心里，还有这刚刚苏醒的身体。当年身体健康都吃不消，何况是如今。 而且，她现在不想搭理他。 事毕的成初，手脚也是不安分的。他微微支起身子，看着怀里的女人睡得香沉。 此刻，她那一头黑绸的青丝湿漉漉，凌乱的贴在脸颊、颈脖、肩前。 他伸手，轻轻将她肩上的发，拨到她身后，露出如玉瓷般的圆融肩头。他的眼眸一热，指腹抚上她肩上的图案。 那是个烙印，他玲珑玉的烙印。 听闻她当时拿到玉佩的时候，便马不停蹄的赶往药王谷。他本想处理完账册便去找她，没想到最后听到却是药炉爆炸，她身死的消息。 上官珂也没有这样的嗜好，爆炸不会在肩膀上形成这样的烙印。 那么，是爆炸前发生了争执？所以玲珑玉掉到火里？ 她的身上并无烧伤的痕迹，那么是有人又将玲珑玉取了下来？ 那人将上官珂按在灼烧的玲珑玉上？ 故意的？ 若是干这种事情，只有两种动机。 其一，病态得给人，打上所属物的标签。这玲珑玉是属于自己的，他倒是有干这种事儿的动机，但对方显然没有。 其二，嫁祸给自己。墨国小王爷奸.杀盘国皇女，这一条确实能让他百口莫辩，身败名裂。 但，如果真是这样，这三年多的时间，不可能风平浪静。要么，这就是个意外，要么凶手也在找上官珂的身体。 成初更倾向于前者，毕竟上官珂曾说过，有人想杀她。而李墨白其实还是探过药王谷，证实了上官珂曾在那的痕迹。 若是对方杀了她想嫁祸给自己，又怎么会让她的身体，如此重要的证物，落入凤如是的手里。 所以，害她烙印上玲珑玉和杀她的不是一个人。 上官珂感到，落在她腰和肩上的手猛然收紧，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成初，你勒得我喘不过气了。”上官珂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跟前的男人。 “不装睡了？”成初问。 “我刚醒。”上官珂没好气道，一语双关。 “这……是凤如是弄的？”成初的指摩挲着那枚烙印。 上官珂目光落在那烙印上头，像是记起了当日的灼痛，肩膀微不可闻的缩瑟了一下。 “你怎知是她。” “药炉在药王谷，而药王谷里头。你这个肩伤应该是打斗时候误伤的，而放眼整个药王谷，除了凤如是，没有人会在打斗的时候，在乎这枚玉佩是不是掉到火堆里。” 凤如是对他情根深种，可是感情就是这样，并不是付出就有回应，就好像跟前的这位一样。 不论怎么缠入她的人，永远进不去她的心。 “你怎知不会是我去拿那枚玉佩？”她蹙眉，当日确实是凤如是徒手将玲珑玉取出。 凤如是爱的热烈，却终究不入他的眼。 “你会吗？”他浅笑，眉眼间全是嘲讽。他认识的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不会。”他眼里的嘲讽，显然刺痛了她，她用力咽下心里的酸涩，说得云淡风轻。 “你还记得谁杀了你？” “不记得，独独这段被杀的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垂眸，她只知道，一想起，头就变得很疼。 “杀你的那个人，一定对你来说，很重要。”成初说着，眼眸渐深，手滑下抬着她的腿，勾住了腰。 上官珂轻喘了一声，骂道：“你是属狗的吗！”还是泰迪品种。 “这样放着，我安心。” “……” 这时，门口又传来拍门声，“公子，我家小姐身子弱，还未用膳。是不是先缓一缓，让奴婢进去伺候？” 小桃端着清粥小菜，站在门口，她侧耳听着，里头传来深浅不一的喘息。她瞠目，这也太能闹腾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成初打开房门，他已经穿上净房准备的衣裳。 “你家小姐无碍，过去伺候吧。”成初依旧眉目如画，面色冷峻，发髻一丝不苟，连黑袍都没有丝毫褶皱。 若不是进屋子，瞧见自家小姐唇是肿的，脖子上和身上全是痕迹，小桃都快信了，自家公子的鬼话。 虽说公子这也算是久旱逢甘霖，但，着实把小姐欺负的有些狠了。 “上官璞是不是住在谷雨的禅房？”成初问。 “对，王爷还未醒。”小桃回得很谨慎。 “我去看看。”成初说着，踏步往外走去。 上官珂眼中浮现几分焦躁，李笑笑还怀着孕的事情，不能让成初这么早知道。 她好不容易绊住他，让他无心思考其他。没想到，他还是起了疑心，趁着她没法自如行动，去上官璞那里搞突击。 第183章 够他受的了 小桃捏住上官珂的手，背着门口，冲着上官珂眨了眨眼。直到确认成初已经走远，她这才道：“小姐莫急，太后来的时候，已经顺手将梨夫人带走了。” “太后的动作倒是快，事情进展的顺利吗？”上官珂道。 “顺利，太后和卡斯王当场抓.奸，容不得漓帝狡辩。那么多人看着，还有也不仅是卡斯城的人。这次大婚，本就宴请了四国的权贵。” “漓帝算是吃了暗亏。”小桃说着忍不住想笑：“这太后也是厉害，还事先给漓帝处理了身下的伤，也算是全了对方男人的脸面。” 太后按照上官珂的意思，当即命人抓了小妾，丢到漓帝身边，杀了，伪装成被奸.杀的样子。 那小妾本就是漓国的细作，在她的住处不难找到身份的证明。而她作为细作，确实也与漓帝见过面。 上官珂早就留了一手，安排了颀国的相国千金作为人证。这个人证与谁都没有利害关系，又在四国素有才女之称，身份无懈可击。 “这苏小姐，怎么就肯作证？”小桃不明白，公主看着与对方并没有什么交情。 “年幼时，我常去颀国找韶华，那时她与韶华落入贼王手里，是我救了她。” 苏家是清贵人家，就算苏小姐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也是不能外传。苏家捂得严实，所以几乎无人知晓她与苏家有恩。 小桃为上官珂换上衣物，并喂了点食物，这才想起一件要事还没告诉上官珂。 “对了，小姐。那阳铃铛将您强行唤醒，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而且有后遗症的，但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 “什么！”上官珂闻言一怔，这该死狗男人，她时间不多，还磨掉了她六七个时辰的时间！ 上官珂未死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因漓帝而暴露。这个卡斯城已经不安全了，她得趁着她还醒着的时候，给自己找一个稳妥的藏身地。 那人要杀她，她的身上还烙着玲珑玉印记，万一身体落到对方手里，难免不会被拿去做文章。 届时，帝王燕落墨国储君手里，必定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小桃，小月亮可有与你联系过？她如今在何处？”她如今能信任只有小月亮了。 “算算日子，应该快到您的忌日。小月亮小姐与海淘当家，应已经在邯郸，您的衣冠冢那里。”小桃边说边看向窗外。 上官珂在小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无力的跪下。 因为长期昏迷的关系，她的腿尚未恢复，又被疯狂折腾，简直软如水。 “没关系，你家公子短期是醒不来了！”上官珂说着，心里是有些解恨的。 “啊？”小桃不明所以，公子这是纵.欲过度，遭到报应了？ “浴盆边上的毒，不是你涂的吗？”她诧异。 “药翁让我涂的，不过他没说是什么，他说您到时候摸到了，自会明白。” “十日魇。海棠春的改良版，字面上的意思，一点入血，能让人昏睡上十日，十日噩梦。”上官珂轻笑，他们家药翁还真是很不待见成初，这么狠的药都用上了。 “小桃，阳铃铛拿到手了吗？”上官珂放弃起来，环顾四周屋子里也没有多少下脚的地方。 “恩。已经用棉花塞好，随身带着。”小桃答道，顺势便把上官珂单手抱了起来。 “我们走吧。”上官珂心里暗暗盘算着，若是乘坐大鸟日夜兼程，应该能在昏迷前，找到小月亮。 “诺。” 此刻的成初，正在禅房里头，与药翁大眼瞪小眼。这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雕儿啸声，他暗道不好。 当即运气想越窗追上去，这一提气，忽然发现身子若海绵。他想起自己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抓痕，立刻明白了过来。 一双眼染了红，怒喝：“上官珂！” 他越是抵抗，越是动怒，那眼皮就变得越发的沉，身子也越来越软。 药翁冷哼了一声，将昏挂在窗沿的人，扒拉了下来。 “让你贪这口的！”药翁很嫌弃。 “玲珑公子并不贪口腹之欲，他这是怎么了？”红袖一直守在上官璞病榻前，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妨，找个丢着，睡几日就是了。”药翁看着眼前开始面露痛苦的成初，是有几分痛快的。 “要找个小厮伺候吗？”红袖毕竟是前任十虹的暗卫，对这位前任主子，还是有些恩情在的。 “他妹妹不是卡斯王妃，让他妹妹拎走。”药翁看着成初，越瞧越不顺眼，转身送客。 又过半日，上官珂辗转从李笑笑的身体里醒来。老太后给她寻了又一张新的面具，她担心自己的弟弟，没敢耽误。 匆忙戴上面具，这才急忙往神庙里头跑。 成初昏迷，已经被他的妹妹接走，而漓帝因那档子事儿，据说已经被“请”出卡斯城了。 如今，神庙里头尚算安全。她去了神庙，又在上官璞床前，守了了九天。 万幸，经过几日两人的调养，上官璞的脸虽依旧苍白消瘦，却已然没了死气，那白里头隐约透出的青色已经淡去。 “公主，瞧着小王爷恢复的情况，应该随时可能会醒。”药翁的言下之意，是在问李笑笑是否需要回避。 “不看到他苏醒，我不安心。”李笑笑一双清亮的眼眸，闪着狡黠的光芒。“我了解阿弟，总有办法糊弄过去。” “那男人也快药效退了。”药翁说到成初，总是忍不住面露嫌弃。若不是十日魇，最多就只能下那么点药量。 他还真打算，给玲珑公子再续上一壶。 “十日够他受得了。”李笑笑忍住笑，手耷拉在隆起的腹部上，最近几日小腹隐隐下坠，她怕是不能乱跑了。 以成初的性子，还是会有一些概率，会去寻上官珂的身子，未必会在卡斯城久留。 “太后那边才是稳妥的地方，您还是走吧，小王爷的脉搏已经平稳，若是有什么变故，会让红袖过去寻你过来。”药翁终是不放心。 他的公主这是在走钢丝，越少人知道她的秘密，越安全。 “阿弟的身体里那些腐烂的部分，虽然已经取出，但身体被毒物侵害已久，需要十分小心的调理。”李笑笑说着，目光落在十贤王紧闭的眼眸，声音一暗。 “玲珑玉催化的玲珑水，还能维持半个月，记得日日擦拭。接下来就只能靠您来调理了。” “好。你放心且去，我会照料好王爷。”药翁刚帮上官璞擦拭完身子，又给他小心穿好衣服。 李笑笑不舍的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弟弟，终于还是起身。 她正准备起身，手腕忽然觉得一紧，转头惊诧。一双清透的眼眸正看着自己，苍白的嘴唇一张一翕。 第184章 你姐姐也是当仁不让 那双眼睛看着你，似乎有很多话要对她言语，却无奈开不了口，所以只能这么看着你，生怕你跑掉。 “王爷，你醒了！”药翁面露喜色。 上官璞盯着李笑笑一会儿，这才转到药翁身上，因多日未正常进食，所以他很虚弱，虚弱的没有力气说话。 李笑笑扯了扯手，发现上官璞虽然虚弱，却把她的手腕抓的死死的，只好叹了口气，对药翁说：“劳烦您吩咐下人，到厨房要碗粥来，越稀越好。” 药翁倒也善解人意，看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可以加点药草进去做成药膳，下人并不识得草药，还是老朽亲自去趟厨房。” 既然上官璞已经醒了，那么针对外界对隔离，也可以解除了。李笑笑这时候并不反对药翁的提议，对她而言，要功成身退了，凡事将恢复正常。 “有劳。”李笑笑点了点头，十分礼貌的说道。 这药翁一走，周围瞬间静了下来，李笑笑虽然诧异，却不认为上官璞已经看穿她的身份。 可是，为何上官璞一见到她，会有如此反应。 如果不是看穿李笑笑或者上官珂的身份，那么唯一剩下的一种解释是，上官璞认识梨夫人。 那夜，她在马车上施针灸的时候，蒙着面纱，车内光线昏暗。不可能认出她。 “你认识我？”李笑笑看着上官璞的眼睛，笑了笑。 上官璞眨了下眼睛，表示应答。 “你现在很虚弱需要静养。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李笑笑扯了扯自己的手，这上官璞依旧不愿放手。 她有些无奈笑了：“我叫阿梨，数月前是卡斯城的老太后救了我。我受了重伤，以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 “你既然认识我，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所以我不会离开的。” “你看，我还是个孕妇，这样一直被你抓着，就没有办法休息了。” 上官璞闻言眼神微变，最后目光落在李笑笑的肚皮上，半晌这才收回目光，闭上眼睛。 “喂！”李笑笑忍住想打自己弟弟一顿的冲动，低声唤道。 她手抬了抬手腕，上官璞这才松了手。李笑笑满意一笑，起身下榻：“我累了，回房休息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李笑笑出门，却见红袖正坐在门口，抱着剑打着盹。 这丫头倒是个忠心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上官璞。直到得知阿弟转危为安，这才小心翼翼的打着小盹。 老太后遣了个心腹嬷嬷过来照顾李笑笑。 “告诉老太后，我们可以功成身退了。”李笑笑对老嬷嬷吩咐道。 这几日照顾上官璞，她是累极了，如今药翁接手，她终于可以休息一番了。 有老太后在，善后的事情，想必是不需要她操心了。 她可是孕妇，这下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疲倦的她，用过膳之后便开始沉睡，这一睡便是到了第二天。 这期间，倒也不需要她多操心，这药翁接过手后，将上官璞照顾得很周到。 这上官璞经过药翁的调理，第二天已经可以坐起来，简单的说话了。 “红袖，本王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官璞有了精神，当即把红袖找来，询问一番。 “就药翁救了您，梨夫人在里头打下手。”红袖略有迟疑。 “还有？”上官璞自然清楚谁才是救他的那个，他想问其他。 红袖当即跪了下来，请罪道：“属下和一众侍卫当夜均被打晕，等恢复意识，主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说得倒是事实，并未扯谎，只是没有将所有事情全部道出而已。 闻言上官璞眼眸闪过一丝诧异，红袖是曾经是七虹的暗卫，她的武功之高，他是很清楚的。 梨夫人的身边跟着的人是小桃，但他不记得对方武功已经高到如此地步。 跟前的红袖，并不擅长说话，她眼神闪烁，应是还有事情隐瞒着他。 红袖是个实心的，套不出话。 “十方呢？”上官璞当即改变策略，找个容易攻略的。 “药翁有些药需要去深山采，十方去了，还未回来。”红袖道。 “你下去吧。”上官璞放弃询问，十方这是躲起来了，他扬了扬手，示意红袖退了下去。 上官璞又睡了半日，出了一身的汗。 他招呼外头的小厮进来：“伺候本王净身。” “伤口已经长肉，沐浴恐怕是不行，会伤口感染。”药翁端着一盆水进来，“这是玲珑水，用这个水净身，可以保证伤口不感染。” “玲珑水？”上官璞面色一沉，“玲珑公子和漓帝还在这？” 这两个打架殃及池鱼的罪魁祸首，倒是还有脸在这里晃悠。 显然，上官璞并不是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红袖知道不能说，干脆以昏迷当托词。毕竟她被小桃打晕了，确实知道也不多，不算说谎。 她虽忠心，却也担心上官璞知道后，会不顾伤势，去寻找自己的姐姐。 所以，她干脆与上官珂相关的人和事全瞒下了。 十方自然也是这个想法，自家王爷太精明了，所以他干脆以帮药翁去深山采草药，隐匿在暗处。 药翁将能说的，挑挑拣拣跟上官璞说了。 “那漓帝奸.杀卡斯王的小妾？”上官璞觉得好笑：“这卡斯王未必有这能耐，怕是玲珑公子的手笔。顺道帮自己的妹妹，把碍事的妾室除了。” “不过这次玲珑公子下手倒是挺狠的。除了一只眼睛，连那都。”上官璞面露同情。 “许是爱屋及乌。”红袖道，漓帝都差点把上官璞打死，公子爷只要了那么点东西，算是客气了。 上官璞横了红袖一眼，红袖自知说错话，连忙退了出去。 药翁的表情倒有几分心虚，漓帝败走卡斯城，明显更多是公主的手笔，论狠，公主也是当仁不让。 上官璞在小厮伺候下脱下中衣，低头看着身上那缝合纵横，他的瞳孔一缩，看了半晌。 这伤口的缝合的手法，果然出自他姐姐之手！ 她果然是姐姐！ 第185章 这时候怎么带球跑 李笑笑这几日睡得很好，据老太后说，成初一醒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最大的危机解除，她一觉睡得踏实，每每醒来都是神清气爽。 老太后已经去佛堂参禅礼佛，老嬷嬷便陪着李笑笑在院子里头散步。 这已经快八个月了，李笑笑的肚子就像是吹了气球一样，越来越大，身子也越发笨重起来。 这两人才在院子里头遛弯不到两圈，红袖便进了院落，表示十贤王有请。 李笑笑虽然放心药翁，却也在意上官璞的复原情况，于是便不再推辞，带着老嬷嬷去了禅房。 “我家主子有重要话要说，只允夫人一人进去。”红袖拦住准备跟进去的老嬷嬷。 老嬷嬷询问的看向李笑笑，对方安抚得点点头，扶着腰走了进去。 房间朝阳，此刻光线十分充足。 这上官璞精神舒爽了不少，李笑笑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他正躺在临窗的贵妇榻上看书。 “十贤王这才刚醒，还是不要过于操劳的好。”李笑笑皱眉，这小黑子没人管之后，可真是越发不照顾自己的身子。 “无妨，只是看点游记打发时间。”上官璞放下书册，指着一旁的位置，示意李笑笑坐过来。 “想必夫人心里有话想要问本王吧？” 李笑笑点了点头，坐了过去。她其实并没有话想要问他，可阿梨有。 “请你告诉我。”李笑笑说着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自己的肚皮上：“我到底是谁，孩子的父亲是谁？” 李笑笑早就知道阿梨是谁。 只是，她更好奇，阿梨是怎么让五皇叔这棵老铁树开花的。 上官璞盯着李笑笑看了一会，这才缓缓道：“你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笑笑扯出笑脸，小黑子别卖关子了，你姐姐都快好奇死了。 “你是五叔的侍婢，绿珠。” 上官璞的五叔，盘王唯一还活着的弟弟，上官尘。 李笑笑头微微一疼，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俊秀而又禁欲的面庞，她吃痛扶住额头。 “你怎么了？”上官璞一把抓住李笑笑的手，急忙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笑笑摇了摇头：“没有。” 她当然记得五皇叔，这位叔叔从不近女色，府里头连一个雌性生物都没有。 这绿珠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居然让不近女色的五皇叔，对她如此上心。 “所以，我怀的是你五皇叔的孩子？我与他感情好吗？”李笑笑心想要命，幸好她那五皇叔并没有千里过来逮人。 不然，这个烫手的马甲还不是摘了算了。 果然，就听上官璞道：“这你就要去问五皇叔了。我只是允诺皇叔，若是碰上你，定把你带回他身边。” “我是个孕妇，不适合长途跋涉。”李笑笑内心在挠墙，摊上这么一个身份，原本应该跑路，但是带球跑这个毕竟难度系数有点高。 “你应还有两月临盆加上一个月坐月子，三月时间足够了。何况，本王也需要在此休养三月。”上官璞说着朝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从桌案上将笔和纸拿了过来。 “这是？”李笑笑看了一眼那纸笔，有些不明白。 “如今盘国有五皇叔守着，我又在这里养病，他不能离开。你亲自给他写封信，好让他宽心吧。” “也好。”李笑笑点了点头，幸好她之前已经仿过阿梨的字。 丫鬟立刻将纸笔，放到贵妃榻上的小桌上头。 这宣纸烫了金，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宣纸怎么会有香味，李笑笑心中顿生狐疑：“这书信纸太过厚重，还是用裁好的小条为好，信鸽才方便携带。” 她记得当时上官尘养了一批的鸽子，其中有一只特别的鸽子，专门用于与姐弟俩通信之用。 这只鸽子有个特点，瘦弱却耐力比一般鸽子强两倍，可以用于长途通信之用。 唯一遗憾之处，就是携带的字条要比普通的小上一倍。 李笑笑扫了桌上一眼，从桌案上抽出一个非常细的字条，写了起来。 其实，无论是作为李笑笑还是失了忆的绿珠，都不可能写出什么特别的内容出来。 李笑笑凝眉，手不知觉敲着桌面，有些棘手了，如果你是失忆的绿珠，你会对上官尘说什么。 “王爷，您该吃药了。”丫鬟将煎好的药端了上来。 “放凉再喝。”上官璞扬了扬手，却将目光落在李笑笑的手上。他的目光太过清亮，反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好了。”李笑笑想了许久，终于写了中规中矩的答案。 “恩。”上官璞却看都未看，便将字条交给丫鬟：“拿给红袖，让她寄给五皇叔。” 居然没有看，李笑笑有些惊讶，难道是她想错了，上官璞根本没有怀疑她这个身份是假的？ 丫鬟一走，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上官璞没有搭理李笑笑，反倒闭目养神起来。 李笑笑细细端详他的面容，见他比之昨日，面色要更好些，看来在玲珑水的效果真的很好。 她正仔细端详上官璞的脸色，却听上官璞闭目淡淡道：“这几日都是夫人在照顾我，为什么？” “恩？” “既然你不记得我，为何还要亲力亲为的照顾。这么多人，并不缺照料的人手。无论如何，也不该让一个孕妇过来帮忙？” 他昏迷的期间，断断续续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醒来第一眼看到也是她。 那时，她的面容很憔悴，屋子里头是她住过的痕迹。 她抵赖不掉。 “这……”李笑笑愣住了，她确实没有办法解释。 “我昏迷的时候，觉得很踏实。”上官璞忽然睁开眼睛，清冽的眸看着她：“我以为你是我的姐姐。” 李笑笑闻言呆了半晌，只能干笑，“你大概是想你姐姐了。” 上官璞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问道：“那么，告诉我，那个救了我的人是何方神圣。那人不是药翁，对么。” 她当然知道，那个人不就是她么。 可她要怎么告诉他，她是他姐姐，还有两个月她就要分娩了，她不想节外生枝。 况且，这时候带球跑，难度有点大。 “忠人之事，请十贤王不要为难我。”李笑笑微微一笑，再装傻反而显得假，她只能用这样的话来搪塞上官璞。 第186章 公主蕙质兰心就很好 他双手交合叠在胸前，沉吟片刻后微微一叹。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当面感谢救命之恩。实话实说，我现在虽然命保住了，可这也只是暂且，复发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李笑笑低头，面色跟着沉郁起来。 上官璞说得没有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凡事哪能这么容易。 她如今也不过是暂时稳住了上官璞的病情，想要根治，还需要一味药引。 这位药引其实是现成的，不过得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双方沉默了好一会，上官璞转头看向窗外。外头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虽然身在关外，可是这卡斯城里头，倒是一片绿意。虽然这些绿大部分都是仙人掌等沙漠植物为主。 “外面日头正好，夫人可否陪我走走。” 李笑笑看了上官璞一眼，这样单薄的身子，并不适合出外。 可是，躺了那么多天，以上官璞的性子怕是也会闷坏了，到外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 “好。”李笑笑点了点头，转头对丫鬟道：“去将十贤王的代步车拿过来。” 上官璞自小体弱，所以很多时候，都会随行带着轮椅，以防发病时候用。 但上官璞是个骄傲的人，从来不喜轮椅这个叫法，他又不是瘸子。 上官璞多看了李笑笑几眼，眼眸里头分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我有代步车？” 李笑笑偏头一笑，眼睛弯弯似月牙：“呀～难道像十贤王这样的大户连代步车都没有吗？连我这个小小的孕妇可都有的。” 上官璞闻言一愣，呆了半晌，紧皱的眉梢缓缓舒展开来，嘴角越咧越开，露出好看的小虎牙。 红袖刚推着轮椅进来，见到此景，也跟着会心一笑。 她家主子平日活得太累，如此开怀而笑的模样，还真不多见。还记得上一次笑是几个月前，知道自己的姐姐还有救。 原本只是浅浅的笑，最后变成开怀大笑。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释放，终于有种如释重负。 一直在外守候的老嬷嬷听见里头传来笑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都说十贤王少年老成，不苟言笑。 难道是她听错了？ 不一会，就见门推了开来，红袖推着十贤王出来，身后跟着是挺着大肚子的李笑笑。 老嬷嬷揉了揉眼睛，果然不是幻觉，三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夫人，外面风大。”老嬷嬷反应了过来，将手上的披风，给李笑笑披上。 皇庙的院落不大，没多久便已经到头。 老嬷嬷见一弱一孕气色不错，于是提议这皇庙侧门正好可以出宫，宫外恰好是一个小小的市集，可以逛逛无妨。 “来了卡斯城这么久，还真没有见过这里的市集，但去无妨。”上官璞点了点头，对红袖道：“你去叫两个侍卫赶辆马车过来，我们去集市瞧瞧。” 这红袖自然是不愿意，这上官璞才醒多久，怎么能出门。不过，这小孩也是十分执拗，他决定的事情，谁能拉得回来。 “把药翁请过来吧，最近身子有些不适，路途上正好想与他讨教讨教。想必药翁未曾逛过集市，是愿意与我们同行的。”李笑笑伸手拍了拍红袖的手，半宽慰的语气温柔说道。 其实，她也担心上官璞的身子，好在有药翁在，万一有什么问题，应该用不到她出手。 “诺。”红袖抬头，面露喜色，抱拳一闪，完全不等上官璞发话。 上官璞郁闷了，这药翁来了，他还能出得了才怪。 果然，药翁一听上官璞刚醒，就想去逛市集，白胡子都吹了起来。那个气的啊。 这一生气，连带李笑笑这个孕妇都多加训斥了一番。 “小的不懂事也就罢了，你这个大的，都八个月了，挺着大肚子，这市集上人多，万一撞到了，可如何是好！”药翁瞪着一大一小，一顿训。 什么叫做挖坑给自己，李笑笑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又不能反驳，只能赔笑。 这药翁训起人来，可是没完没了，上官璞也不是第一次被药翁训，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这可苦了红袖，她总不能也跟着闭目养神。好在一行人没有被药翁训太久，一个侍卫便进来汇报，挽救了濒临崩溃的一行人。 “何事。”上官璞眼睛睁开，一双眼眸清亮，看来也被唠叨的够呛。 侍卫见到上官璞的表情，微微一怔，王爷什么时候对访客如此上心了。 “玲珑公子在外求见。” 上官璞嘴角微勾，他来了，比预计的来得要慢一些。 李笑笑嘴角弯下，他回来了，这个狗东西真是烦人！ 梨夫人算是上官璞的家眷，他要会外男，自然不会在场。所以，红袖便将李笑笑安置在最远的禅房里。 【芒种！又是这个鬼地方！】 李笑笑嘴角抖了抖，当初里头都快被拆散了，他们复原的倒是快。 —— 院子里头，上官璞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 红袖过来为他添置了毛毯在腿上，他温暖的有些困乏，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不理睬成初，对方也不恼不急。 成初坐在主人座上，不仅吃着上官璞的点心，还反客为主的让下属沏了壶茶，给上官璞送了过去。 “玲珑公子，你的李笑笑已经被本王杀了，信不信由你。”上官璞倪了那茶一眼，并不打算接。 “这样啊。”成初不以为然：“你是盘国的十贤王，李笑笑是墨国的储妃，你杀了她，应该知道后果。” “怎么，太子殿下是打算为自己的储妃报仇，学颀国再屠盘国半壁江山？”上官璞知道对方没信，但嘴上也不想让对方讨到便宜。 成初眸里闪过一丝冷意，颀国以屠城为由，掩盖杀上官珂的真相。这个仇，阿珂想自己报，他只能咬牙旁观。 “怎么会，屠杀这种赔本买卖，蠢货才干。”成初勾唇，掩盖心里熊熊燃起的恨意。 “那太子殿下想如何？”上官璞面露不耐烦。 “王爷杀了本殿下的储妃，赔一个给本殿就好了。”成初说得理直气壮，“出云公主蕙质兰心，本殿下觉得就很好。” 第187章 我只要你姐姐 上官璞拳头攥紧，面无表情道：“阿珂姐姐生死未卜，实在不是好人选。本王姐姐多得是，我六姐不是还被殿下扣着么，本王瞧着就很合适。” 成初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禅房，继续厚颜无耻：“王爷昏迷可能不知道，出云公主几日前与本殿就宿在那里。” “那禅房倒有个好名字，运气好的话，再过十月，王爷就可以当舅舅了。” “你总不会想你姐姐，大着肚子与本殿拜堂吧？” “我姐姐不知所踪，你以为我会信。”上官璞白了对方一眼，这种激将法，对他行不通。 且不说，上官珂的身子如今不知所踪。 她的魂，在李笑笑身体里，还挺着个大肚子。再过两个月，喜当舅是真的。 说上官珂与他宿在禅房，谁信！ “看来你的手下，并不是对你很衷心啊。”成初嗤笑。 “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上官璞眯起眼睛，一下子冷了下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你五皇叔与你暂时稳住了盘国朝政，但你父皇才是天子。墨国已派遣使臣，去盘国皇城，求娶出云公主。”成初换着法子，继续攻略。 若不是为了办这件事，他又何必，明知她还在此，仍旧着急忙慌的离开。 “若我姐姐死了，难道你要娶个亡魂不成。”上官璞额头青筋浮现。 “活，就娶她的人。死了，就娶她的魂。”成初对人，势在必得。他是想明白了，不论对方想什么，他都不想放了她。 起码名义上，她必须是他的，他要名正言顺的占有她。 “你休想！”上官璞将桌上的茶盏一摔，指着成初的鼻子，怒骂：“你这个小人，你这是趁人之危。我和皇叔就是死了，也会阻止你。” 红袖就侯在几步之遥，抬头望天，看风景。 “墨国二十城富庶城池的百年税收，只要本殿还活着一日，盘国在其他国家的贸易关税，全由墨国一力承担。”成初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没有一个国家能拒绝。” “我只要上官珂。” “……” 上官璞红着眼，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忽然冷冷一笑：“说吧，你特地跑来威胁我，是想从我嘴里问到什么。” 若真是求娶上官珂，三年前早就做了，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更何况，若是真的一心求取，何必过来通知他。 现在，成初是在用这件事威胁他。 成初想从他这里，探知到信息。 成初笑眯眯站了起来，走到上官璞面前，俯身淡淡道：“姐弟俩都太聪明，真不好玩。” 本公子要娶你姐，怎么会只准备那点嫁妆！ “你想问什么？”上官璞抬眸看他。 “引魂铃的阴铃铛，你放在哪里？”成初用只有对方听到的声音，低声询问。 上官璞的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眼睛陡然睁大，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暗哑不成调：“你都知道？” 成初面色一柔，屈膝蹲在上官璞跟前，握住对方冰凉的小手，难得温柔且真诚。 “阿弟，我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希望你姐醒过来。”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他们能用屠十城为代价，去击杀阿珂，那必定不容小觑。我失了她一次，不能再失了她第二次。” 上官璞那起伏的心，莫名有了着落，可他不能赌，甚至不敢信任何人。 他别扭的抽回手，冷冷道：“殿下说得感人，倒是解释一下，与李笑笑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自己问她，不是更好一些。”成初有些无奈，他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两个没良心的，姐弟俩都一个样！ “今日，我就要一个答案，小白！”成初起身，唤了一声藏在暗处的暗卫。 李慕白从暗处飘落，手里拿着一份文书。 “这是求取出云公主的文书，一式两份，一份在本殿手里，一份在使臣手里。上头印有墨国的玉玺，若是王爷不信，可以派人查查。” “使臣几日前出发，算算日子应该，快进盘国境内了。” “若是王爷此刻告诉本殿，只要飞鸽传书，必定能在使臣到皇都前，拦住他们。” “否则，文书一旦递交，可就不好反悔了。” 对这两姐弟，果然还是来硬快一些。 上官璞忍着想撕了对方的冲动，“在药王谷凤如是的床底下。” “是这样吗？小白。”成初转头问李慕白。 李慕白闻言，嘴角抖了抖，在跟前这位魔鬼的威压下。别说是凤如是的床底了，就是粪坑里的屎，他们都掰开来细细查看了一遍。 “看来不是哦，你再骗人，就没有机会了。”成初笑了。 “东西是你父王藏的，连我也没说。我只知道，在邯郸。”上官璞无力道。 邯郸，已成废墟。 上官珂的衣冠冢，就在那里。 “乖孩子，下次姐夫带你玩。”成初眼角浮现笑意，抬手拍了拍上官璞的小脸蛋。 上官璞小眼一瞪，玲珑公子你敢更无耻一点么。 “对了，禅房还有一位本殿下的故人，该去拜会拜会。”玲珑公子得了便宜，自然是十分愉快的走了。 “王爷，要去阻止吗？”红袖问，那位不是五王爷的绿珠吗？传扬出去，不好吧。 “舍得不看风景了？”据说孕妇的脾气都不太好，他会担心她？ “……”红袖被对方一噎，又继续无力望天，当她没说。 禅房里头，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手里拿着水勺，正在往盆里头洒水。 盆子里头养的并不是花，反而是一株株的药草。 成初微微一怔，从孕妇那大得出奇的肚皮，一路往上，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底清澈，看到他，嘴角梨涡浅浅，笑得清甜，赫然便是李笑笑。 她居然舍得撕了伪装。 成初自然不清楚，李笑笑也是细细盘算完，决定换个策略。 她弟弟每次吵架吵输，总会消失复盘一段时间，所以此刻不会来。 成初若没认出她，便不会来，摘了面具也没有关系。 成初若是来了，便是认出她，戴了面具也没有用。 她心想，好歹李笑笑就是失忆上官珂，这个马甲还没掉，所以她干脆继续装成李笑笑。 “公子，您来了。”李笑笑迎了上去，奈何肚子太大，直接顶了成初一把。 对方怕伤了孩子，不敢用劲，直接被李笑笑的肚子，愣是顶着后退了数步，直接撞在桌案之上。 成初吃痛，眉头皱成一团。 “公子你没事吧！”李笑笑扶着腰，顶着大肚子，又撞了过来。 “嘶！”成初痛得倒抽冷气。 同样的地方，同一个位置，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第188章 这女人好记仇 上官珂不会叫自己公子，所以这个女人是想继续装傻，缩在李笑笑的壳里面，还是阳铃铛的后遗症？ “笑笑，你的肚子？”成初试探。 来本子给你，把剧本写下来，本公子才好配合着演。 李笑笑闻言，眼眶一热，羞答答的啜泣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怀孕了。我可能是得了离魂症，一时清醒，一时糊涂。” “我想着，若是我被人毁了清白，对不住公子，干脆就一尸两命算了。” “可是等我清醒，这肚子就已经这么大了，呜呜呜！” 成初闻言，眉头一跳，连忙移到孕妇的身侧，扶着李笑笑宽慰：“那倒也不必如此，这孩子是我的，我的。你就我一个男人。” 李笑笑红着眼，瞪着成初：“公子，我们还没成亲，你怎么可以！你让我怎么做人，呜呜呜！” 成初被哭得头皮发麻，连哄带骗，扶着李笑笑坐到床榻上：“是我不好，你抽我！是我没忍住。” “你说得！” 李笑笑挺着大肚子，冷不防定转身，抬手将成初背上一抽。成初吓着重心不稳，直接从床榻摔了下去。 “……” 成初瞠目，这个女人，好记仇啊！ “公子，那漓帝说我是他的皇后韩如沙，我怕他过来抓我！”李笑笑继续嘤嘤嘤。 成初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抱着媳妇的腿，安抚道：“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对，气死你。 李笑笑身体一僵，放弃哭泣：“那漓帝岂不是知道我在这里。我还大着肚子。” “要不，太后不是给你一张梨夫人的人皮面具，你戴着。那人是盘国五王爷的侍婢绿珠，十贤王不会放任皇室血脉不管。” 成初看着李笑笑的表情，见她终于面色稍缓，知道自己跟对剧本了。 “十贤王？”李笑笑面露疑惑，他这么好骗？ “对，盘国的上官璞，算是我的政敌。你躲在他眼皮底下，我假装监视他，实际保护你？”成初一脸真诚，这戏真不好演。 “那你别离我太近。”李笑笑一脚踩在成初的胸口。 “好好好。我就跟我们孩子说说话，就走。”对方哪里敢反抗孕妇，捏着对方玉足，一脸讨好。 哪里还有面对上官珂时候，那饿狼模样。 “那就一会儿，上官璞还在院子里，久了要起疑了。”李笑笑吸了吸鼻涕，一副软糯。 “好好好。”成初万事都说好，自然没提醒，就上官璞那人精，你这马甲，估计也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还装着呢，果然是一孕傻三年。 “小家伙醒了，正在踢肚皮，想摸摸吗？”李笑笑眉眼一松，此刻胎动了，她不想剥夺孩子与父亲的互动。 成初小心翼翼将手，贴在李笑笑的肚皮上，屏住呼吸。 忽然肚皮上出现一只小脚丫，绕着肚皮游了一圈，精准踢在成初手上。 “他踢我了！”成初眼眶一热，顿时心潮澎湃，乐得像个一百四十来斤的孩子。 他以为他们的孩子没了，没想到失而复得。 “我们孩子很坚强。”李笑笑伸出手，轻抚着成初的发，眼里也有些动容。 他又贴在她的肚皮上，与孩子互动说了很多话，直到李笑笑不耐烦，开始赶人了。 他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李笑笑也不想在神庙久留，成初一走，她便戴上面具，在老嬷嬷的陪同下回了太后的寝宫。 成初留了不少暗哨，这才离开神庙。这人才刚出了神庙，就见一旁的侍卫就在门外候着。 “我家王有请玲珑公子到大殿一叙。”侍卫道。 成初对待奈斯的态度，就跟上官璞对待他，出奇的一致。 不待见。 见玲珑公子无视自己，大步往前走，侍卫顿时凌乱如风中落叶。 “我家王说……” “恩？”成初一个不善的眼神劈过来，侍卫瞬间呆若木鸡。 好不容易这才结结巴巴的，把刚才说的话说完：“王……他说，凤谷主……来了。” 凤如是不是嫁给漓帝，她来干什么！ 难道漓帝还在这里？ 成初眼神深了几分，这才跟着侍卫走了。 而此刻的上官璞，也没有闲着，他正坐在桌前，看着运过来的公务文件。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将跟前的茶一推，目光未曾离开过文件：“药翁此行可有收获？” “凤谷主出现在皇宫，看来这漓帝并未走远，小王爷要当心。”药翁有些纠结，自己是不是要告诉小王爷，这个漓帝与公主结了私仇了。 上官璞托拳清咳了几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公务。 红袖当即倒了杯水，递给上官璞顺顺喉。 “上次漓帝将我打伤，是冲动行事。冷静下来，必定想明白，本王当初那么说，是在恶心玲珑公子。” “他们这次来，与本王无关。” 药翁欲言又止，关键是上官珂剜掉了漓帝的一只眼。他们的目的未必是你，但是不表示，不会顺便除掉你。 “总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红袖，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王爷。”药翁叹气，自己被人盯梢着，也不敢与李笑笑走近。 他得想个办法，将一些情况，同步给李笑笑。 上官璞转头看向窗外，外头只有沙漠植物的绿意，显得有几分冷清。 瞧这环境，就算是入了冬，也不会下雪。明明是很寂寥的地方，却因为某些人的到来热闹起来。 第二天，李笑笑醒来，发现自己全身酸痛，头疼不已，这一把脉，肌肤滚热，显然是昨日哭过头，风寒入体。 她纠结着看了看藏在床上的银具，若是自己给自己治疗，怕是要被这些盯着的人，看出端倪。 “来人～”某位孕妇在床上喊了几声，发现没人，只能挣扎着爬起来。 这踉跄走了几步，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差点站不稳，眼前一黑，就要往前扑倒过去。 好在摔倒的一瞬间，落入温暖的怀抱。 “成初。”她抓着来人的手，沉沉喊道：“你怎么又来了，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不守着，再过半天，你都该一……呸，不吉利。”成初连忙改口，扶着李笑笑躺下，快速道：“药翁是你的人，秘密把他提溜过来，总没错吧。” “你果然是知道。”李笑笑气笑了，亏她还演得那么卖力。 “小白，去吧。” 就听见窗外沙沙声，不一会儿功夫，李慕白带着药翁出现在院子里。 “药翁，交给你了。”李笑笑听出是药翁的声音，这才放心的昏死过去。 第189章 公子你得恪守男德 生病的李笑笑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是最脆弱的时候。 原本自从怀了孩子，就已经很少梦魇，可这次又在梦中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 在暗黑无边的梦境里头，隧道深处，有个攀爬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凄厉的笑声。 那个声音，在笑也在哭，那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她说：“把它还给我，你抢走了我的东西，把它还给我！我恨你！” “不！”李笑笑心中大骇，一直往前跑着，那个笑声却始终如影随形，越来越近。 咯咯咯！ 她能够听到牙齿相摩发出的噪音，就好像一把钝刀凌迟着脆弱的神经。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缠着我！”李笑笑惊呼，这是个可怕的梦，那个骇人的声音就贴在自己耳旁。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睁开眼睛，身子微微发抖。 “你抢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还不知道我是谁。”那女人的声音就在耳边，李笑笑甚至能够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 李笑笑瞪大眼睛，映入眼帘是一个披头散发，身子被烧成焦炭，狰狞的面容。 那女人忽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狠狠道：“去死吧，上官珂！” 李笑笑一惊，顿时吓醒了。 她浑身出了冷汗，衣服全湿透了。 “您终于醒了。”守在一旁成初当即将她扶了起来。 “你这衣服都湿了，我给你……” 药翁在旁轻哼了一声，成初当即回过神来，收回差点就越矩的手。 “我给你唤老嬷嬷进来伺候。”成初说着，温柔的揉了揉李笑笑的头发，转身出去。 李笑笑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太痛快。 这个狗男人，对待李笑笑倒是规规矩矩，怎么每次碰见自己，就跟饿了几百天似的。 她自然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药翁与成初，有过这样一番的对话。 “恕老朽直言，我家公主很不待见殿下。”药翁道。 “你可知原因？”成初叹气，上官珂对自己的态度，连旁人都看出来了。 “我家公主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凡人。是人会有嫉妒的时候。殿下您看看自己刚才都在干什么。”药翁循循善诱。 “她的衣服湿透了，我刚才给她换衣服阿？”成初不解。 “可她是李笑笑。”药翁道。 “可李笑笑就是阿珂。”成初更迷茫了。 “老朽换句话说，就算李笑笑就是公主，可是身子是别的女人。试问，殿下您愿意公主给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就算那里头藏着您的灵魂？”药翁白了对方一眼。 “你的意思是？阿珂是因为我碰了笑笑，吃醋了？”成初一惊，将心比心，自己可能想切掉自己。 所以，上官珂不是不在乎他，而是吃李笑笑的醋！ 他的阿珂连身体的醋也要吃！ 他的阿珂，好爱他！ 见成初露出傻笑，药翁忍住鄙夷，继续道：“所以，您得恪守男德啊！对包括李笑笑在内的所有女性，保持距离。” “可笑笑是阿珂，我忍不住。”成初苦恼。 “你想公主觉得您是个朝三暮四的人吗？”药翁继续忽悠 “……不想。” 就这样，聪明如此的玲珑公子，见到除了上官珂的人，都谨记要恪守男德。 丫鬟给李笑笑换完干净的衣裳，成初这才进屋。 “我睡了多久了。”李笑笑揉了揉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并未有其他不适。 “您睡了一天一夜了。”药翁说着示意丫鬟把粥端了过来：“这卡斯城不食五谷杂粮，我手里这些还是从王爷那里讨要的。” “对了，凤如是在此处。”成初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李笑笑。 “她……有些不一样。”成初回忆，在奈斯那里见到那身红衣，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但，具体哪里不舒服，却说不上来。 “听闻她被迫嫁给漓帝。”药翁道。 “怎么可能！”李笑笑震惊，她一路逃，并不知道这件事。凤如是那么喜欢成初，怎么可能嫁给漓帝。 “这就要问问玲珑公子了。”药翁眯起眼，看向始作俑者。要说这凤如是也是可怜人，最可怜就是一见成初，误终生。 成初抬手扶额，有些无奈：“这事，我也有些责任。” 他向李笑笑说了，当夜的事情。 凤如是假装李笑笑，风光大嫁漓帝，被他设计当场拆穿了身份。那夜他拎着李笑笑离开，留下凤如是。 “我当时一门心思在别的事情上，并未注意到，漓帝喝了酒，会强占了凤如是。”成初说得有些心虚，尴尬的移开视线。 李笑笑横了成初一眼，不就是一个贪杯，一个好色！ “我师姐落得这般下场，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李笑笑叹气，若凤如是没有算计李笑笑，又怎么会一步步被逼至此。 “凤谷主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她很容易，会把这些账，都算到你的头上。”药翁面露担忧。 她原本就不喜上官珂，经这一遭，万一知道李笑笑就是上官珂，很难不把新仇旧恨都算在上官珂身上。 凤如是玄学精通，而上官珂这种情况，凤如是是最初的参与者。就算后头，上官珂的师兄察觉到了凤如是的异常。 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隐瞒并转移，但凤如是依旧是上官珂最大的威胁者。 “不能让凤如是看到我。”李笑笑也认同。 凤如是迟早会意识到，自己的意图。 未满月的金蝉子，血肉能起死回生。 她有些迟疑，她原本打算分娩后，在告诉成初真相。可如今，是不是应该信任成初一次，将这件事提前告诉他？ “其实……” 这时门外响起叩门声，李笑笑一惊，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烟消云散。 算了，以后再说吧。 门外的有人道：“夫人，王爷来了。” 就听见一个清冽的声音淡淡道：“你退下去吧。红袖，你在门口守着。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诺。” 是上官璞！ 里头的两人皆是一愣，成初先反应过来，当即拎着药翁，翻窗跑了。 上官璞站在门口，手按在门上半晌，面色沉郁。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而入，里头有他需要探寻和确认的真相。 他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的婴儿服装，婴儿刚做了一半，还有一半放在箩筐里头，上面放着剪刀、针线、还有一把绿箫。 上官璞的目光落在玉箫上，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听说玲珑公子之前来探访过，李姑娘就这么明目张大把萧家的玉箫放在桌子上，倒也不怕玲珑公子看穿么。” 第190章 姐弟相认 成初早就知晓她的身份，所以她没有注意这玉箫。 倒是让上官璞抓住了把柄。 “只要十贤王成全，梨夫人的身份就算安全，没有人知道李笑笑没有流产。” 上官璞笑了：“你该比我了解玲珑公子，你瞒不住。” 自然是瞒不住，她也没指望能瞒多久，只是没想到掉马如此快。 “所以，才需要十贤王成全。”李笑笑偏头，微微一笑。 上官璞闻言一愣，阿梨的身份，目前是五皇叔的侍妾，难不成，他微垂的眼眸一抬：“你希望本王现在带你回盘国？” “不错，盘国一直局势不稳定，虽然有五皇叔暂时稳住，但你终究不能离开太久。” “你可以找很多理由现在离开，而不会被人怀疑。”李笑笑目前能想到只有跟着上官璞回盘国，才是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其一，凤如是来了，她很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全。只能趁对方尚未注意，赶紧离开。这样，撑到孩子满月应该是没有问题。 其二，上官璞的药引需要的是新鲜的脐带，立即入药服用，所以她不能离开他。 “李姑娘对盘国的局势倒是挺了解。”上官璞抿唇微扬，他的笑容很轻，带着几分思索在里头。 “十贤王只要肯答应，等诞下麟儿，也算是我和孩子的恩人。” “或许成初与我的人情不值钱，但有一个人的人情，必定对十贤王很有用。” “三丰帝？”上官璞看她，表情淡漠：“他的人情确实值钱。” “不过，要想的这人情，可是要冒更大的风险。万一你有任何差池，以墨国的实力，可以直接踏平我盘国。” “我盘国此刻犯不着，为了个人情，将盘国子民的安危，捆绑在这桩交易上。” 他说的对，诱惑很大，但盘国小国，经不住任何冒险。 李笑笑有些无奈，她这个肚子太招摇了，她得找其他孕妇的身份藏匿了。 “你应该明白，李笑笑这个身份说服不了我。”上官璞从做衣服的小竹篮里，拿出婴儿衣服仔细端详。 他的目光不似刚才的锐利，带了几分柔和。 “你要不要试试用另外一个身份说服我，比如上官珂。你意下如何，姐姐。” 他说的话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说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李笑笑的心跟着一突，干干笑道：“十贤王真会说笑，你姐姐不不是下落不明吗？” 上官璞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反摩挲着那套婴儿衣。 “姐姐，无论是李笑笑，还是上官珂，你的女红依旧烂的如此别具一格。以后婴儿衣服，还是让别人做吧。” 李笑笑眸光微动，那懒得出奇的女红，是成初的手笔，少诓她！ “十贤王是太想念你姐姐了。” “你知道我的习惯。”他说。 “要调查十贤王的习惯，并不是难事。”她道。 “我病入膏肓，有人救了我，但是我醒的第一眼，是你。”他看着她，目光一柔，带着几分小孩子的委屈。 “没有一个医师会在未确认病人安全前离开的，这还是你当年告诉我的。” “我只是受人之托。”她定定的看着他，佯装平静。 “你有姐姐的医具。”他哭了，终于像个正常的小孩子，拽着李笑笑的衣袖晃了晃。 “那是成初的东西，我偷的。” 果然在她发烧的时候，他让伺候的丫鬟偷查了，床底下的医具。 “姐姐～你就是我姐姐～”上官璞再也控制不住，跑过来一把抱住李笑笑，放肆的大哭起来。： “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姐姐，我们血浓于水，就算你的身体是别人的，可是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姐姐，是把我养大的姐姐。” 她看着他，根本没有办法再做出任何欺骗，去掐灭他的希望。 她把他养大，他们相依为命，可是三年前的昏迷，让一个还是七岁的孩子，不得不面对那样的盘国。 她没有尽到当姐姐的责任，如今又怎么能让他再度伤心。他都病成什么样了。 她抿了抿唇，最终一松，缓缓伸出手，抱住眼前瘦弱的孩子。 “小黑子，对不起，这些年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 上官璞将脸深深埋在她的手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七岁游走政客之间，十岁把持一国朝政； 别人赞他天之骄子，冠名十贤王。 可他毕竟只是十岁，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他明明哭得很短暂，又仿若很久，他只想把这三年挤压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待到哭声渐止，他这才抓起李笑笑的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姐姐，那晦气的男人是不是早就知晓你是李笑笑。”上官璞想到某狗，眼眸微寒。 李笑笑忍着笑：“不错，那狗东西不仅知道梨夫人是李笑笑，还知道此刻的李笑笑是上官珂。” “……” 上官璞下颚微动，所以白天那狗东西，实际在诈他！ “看脉象是个女孩，阿弟，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要不然生下来，你当媳妇儿养吧。”李笑笑忽然道。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你就抢了成初的小情人，气死他！ “……” 上官璞难得白了自家姐姐一眼，不想带娃就说，不用如此拐弯抹角。 上官璞在李笑笑这里待了半天，这才回去准备回国的事情。 有了绿珠这个孕妇的身份，李笑笑暂时是安全的，没有人会怀疑到她。 但她已经没有办法留在这里了，上官璞虽然惹人注意，但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站在各种角度而言，十贤王确实没有帮助李笑笑的必要。 所以，并没有人怀疑上官璞会藏着李笑笑。 上官璞回国，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只要对外解释，盘国的五皇叔被人下毒，生死未卜。他带着怀孕的绿珠回去，也就合情合理。 “怎么忽然又要回国？我也要跟着去。”成初明知故问。 “不行，你留在这里，师姐才不会起疑。”李笑笑安抚。 “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你需要我。”成初不死心。 “我需要的是懂接生的稳婆和医术高超的药翁。”李笑笑道。 “我可以坐镇，你更安全。”成初自我推荐。 “你太打眼，论计谋我阿弟不输给你。”李笑笑骄傲。 “你阿弟是个病秧子，还打不过我。”成初挑刺。 “他要跟你干架做什么，你要帮我缠住漓帝和凤如是。你最棒，就只有你可以！公子加油！”李笑笑灌入迷魂汤。 玲珑公子呆了呆，原来在自家媳妇儿眼里，自己这么重要！ 于是，很开心去当肉盾！ 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如果不是横插进来的凤如是，李笑笑都快乐出声来了。 第191章 梦到想要杀我的人 三天后，一切准备妥当，上官璞带着李笑笑，准备返程。 车轮碾着砂石，扬起尘土。 李笑笑坐在车里，看着那渐渐移动的景致，那颗提着的心，沉沉放下，整个人变得有些昏昏欲睡。 车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受惊停了下来。 就听外头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声线，硬生生闯了进来。 “十贤王，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是凤如是！ 李笑笑下意识，握住上官璞的手。他拍了拍姐姐的手，示意她先别慌。 上官璞掀开帘子却并不走出去，他的身子挡住了里头的李笑笑，略带几分冷漠。 “谷主最好长话短说，本王还要赶路。” “我与你一同回盘国。” 上官璞闻言，轻蔑一笑：“玲珑公子可在此，凤谷主不留在此地与他叙叙旧？” 凤如是痴迷玲珑公子这件事情，药王谷的人都知道。 如果不是凤如是与上官珂因为玲珑玉的事情起争执，上官珂便不会受伤，导致药炉发生意外，被炸昏迷。 所以，上官璞很不待见凤如是，这是几乎整个药王谷和盘国内部都知道的事情。 对于上官璞的冷淡态度，凤如是却是一点都无动于衷。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会跟随自己的情感感受，自然也不会顾及别人的。 从小到大，她都被教育，做认为对的事情，抛开无用的个人情感。 “算算日子，你姐姐就快醒了，你既然肯回去，想必另外一个引魂铃已经到手了。引魂铃怎么用，你知道么。” 凤如是很平静的叙述道，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上官璞的眼神变了变，冷冷一笑：“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更好的选择。”凤如是在试探他。 确实，比起医术，凤如是的问卜术数在四国之内，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上官璞曾经派人暗访四国，也未曾找到一个能够代替凤如是的。抛开喜好而言，凤如是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 凤如是应该已经知道上官珂的身体失踪，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不信任她了。 “如果你只是凤谷主自然欢迎，但如今你是漓国的妃子。我们盘国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上官璞断然拒绝，他不知道凤如是在试探什么。 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在一路尾随。 上官璞脸色难看，当着凤如是的面，将帘子直接放下。 外头的药翁显得有些尴尬道：“王爷大病初愈，许是想静养一番，并无恶意。谷主不妨……” “无妨，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情。”凤如是淡淡道，目光一下子落到帘子上，目光由浅转浓。 “恩？”药翁不解，来确认上官璞真的很讨厌她？ “从刚才上官璞玉的脸色看，那个救了他命的人，不是你，药翁。”凤如是收回目光，淡淡扫了药翁一眼，转身提裙离开。 药翁顿觉得心惊，他看着她长大，凤如是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很强的目的性。此番，绝对不会只是看一眼上官璞，那么简单。 她到底还想做些什么？ 他正想着，却见一个绿眸的男子跟在凤如是身后，一起上了后面的马车。 那男子面容普通，唯有那双绿色眼眸显得惹眼。 “易容？”红袖皱眉，觉得很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辆马车很快朝其他方向驶走，上官璞见麻烦离开，忍不住松了口气。 凤如是刚才的话，显然不是说给药翁听，是说给里面的人听的。 李笑笑心一沉，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发信号给玲珑公子。毕竟，凤如是在这里，显然是成初没能缠住对方。 “姐姐，她这次过来，就是来确认，救我的人是不是药翁。未必是看破你的身份。”上官璞安慰道。 李笑笑点了点头，确实如上官璞所说。 凤如是只是排除了，药翁是那个神秘圣手。但普天之下，能救上官璞，还有四个人。 药王玄机老人、他的夫人毒后药姬、凤如是以及上官珂。 前两者都与成初有很深的渊源，若说成初爱屋及乌，让前面两者搭救上官璞，也不是说不通。 “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先观望看看。何况，那没用的男人，如果发现自己没能绊住凤如是，会自己滚过来的。” “不管凤如是想要做什么，暂时已经离开了，你就放心的睡吧。” 李笑笑确实有些累了，她一个孕妇，在临盆的时候，却要长途跋涉，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 一天运动两次，将耗损降到最低。 她闭上眼，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疲惫的关系，李笑笑睡得十分不安稳，梦里头入眼的是漫天的火光。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按着肩膀，靠在炼丹炉旁，脸色苍白，神情哀伤。 她对着看着跟前的人，嘲讽道，“我怎么都想不到，杀我的人会是你。” 对方是个模糊的人影，李笑笑努力的想看清楚，眼睛却被烟火熏得生疼。 上官珂眼中的悲伤，越发浓郁，她问：“你是不是很后悔？” 李笑笑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那是被信任的人背叛后，噬骨的痛，眼泪一下子跟着上官珂流了下来。 就听见一声十分不真切的声音缓缓道，低沉暗哑如同从最阴暗的湖底缓缓浮了上来。 “阿珂，你要是没有遇见玲珑公子该多好。” 那人说着，走了过来，黑黑的人影，劈手下来，直接将她打晕了。她昏迷前，只记得那晃眼的火光和窒息的烟味，以及无尽的绝望。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李笑笑一下子惊醒了。 “怎么了姐姐，我在这！”上官璞握住她的手，轻声喊道。 李笑笑睁开眼，泪水兀自从眼眶滚落。 梦里的上官珂太悲伤，那份悲痛她感同身受。 她呆呆的看着上官璞半晌，目光缓缓扫了四周一圈，旁边的香薰散发着阵阵白烟，外头天色已暗，四周显得静谧安静。 “我……”李笑笑愣了半天，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呐呐道：“我梦见了自己死时候的场景。” 上官璞轻笑的摇了摇头，安抚道：“姐姐，你还活着。” 你只是昏迷了而已，只是灵魂到另外一个身体了而已。 第192章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你知道是谁害了我？”李笑笑问道。 否则，以上官璞的性格，问得第一句应该是犯人是谁，他可不会相信真的是上官珂操作不当，导致药炉爆炸的。 “毕竟是血浓于水，我虽不忍心处理，不过玲珑公子已经插手，想必会给姐姐一个满意的答复。”上官璞答道。 这六姐已经落到成初的手里，以玲珑公子对上官珂的情义，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害她的人好过的。 这样也好，反倒帮他省了不少麻烦。 “成初知道害我的人是谁，而且还帮你处置了？”李笑笑有些困惑了，这件事怎么成初也插手进来了。 成初不是也不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他在撒谎？没有必要啊。 上官璞见李笑笑一脸茫然，有些诧异：“姐姐，你该不会不记得是谁害了你吧？” “不记得了。”李笑笑嘴角弯起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或许是惨遭背叛的痛，让她无法忍受。所以，她的记忆选择了忘记。 “不记得也没关系。”上官璞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你不是哮喘未好，怎么又燃香薰！”李笑笑最后将目光落在香薰上。 “奈斯亲自送来的香薰，算是他们那的特产。”上官璞说到这里，顿了顿：“原本本王是不愿收的，不过想来姐姐素来喜爱熏香，不燃香，无法入眠，所以就……” “奈斯对香料过敏，他是断然不会自己送香薰过来！” 李笑笑心中一惊，当即抓住上官璞的手，搭了上去。 “凤如是这个贱人！这香薰是她让人假扮，送过来的。”李笑笑银牙一咬，面色一下子狰狞起来。 “去找成初，快！” “姐姐？”上官璞有些疑惑了，这时候队伍已经启程了，李笑笑的意思是准备返程去找玲珑公子？ “凤如是给你下毒了，为的就是逼我现身再次救你。”李笑笑狠狠的说：“她会一次次给你下毒，直到找到救你的那个人是谁为止！” 李笑笑说着，已经从被褥里头取出银针套具，边拿边骂。 “若不是我现在怀有身孕不方便，否则我一定先杀了凤如是！她把你的身体当成什么了！” 李笑笑越想越生气，下腹开始隐隐作痛，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缓缓滑落。 “姐姐，你先稳住心神。”上官璞见自家姐姐如此动怒，连忙阻止她继续施针。 “你现在中毒了，若是不及时施针，会即刻死的。”李笑笑气道。 “药翁！快进来，绿珠动了胎气！” 上官璞也是个倔脾气，见自家姐姐都气成什么样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把外头候着的药翁请了进来。 “不好，这是动了胎气！”药翁见状，连忙抓起一旁的银针，直接刺了下去。 就在药翁帮李笑笑施针安胎的时候，上官璞这边却不住的喘气，他的哮喘复发了。 “王爷！”药翁这下有些手忙脚乱了，既要救孕妇，又要救十贤王。 好在，毕竟是多年的老中医，双管齐下的本事还是有的，就在马车里头像打仗一样，却听红袖在外大喝一声。 “你们都是什么人，居然敢来刺杀我家主子。” 接着就是兵刃相交的声音，外头打了起来。时不时会有流箭射了进来，这时候不得不分心神提防流箭。 好在李笑笑终于缓了过来，她接过药翁手中的银针道：“你安心保护我和小黑子的安全，他的毒，我来解。” 她的目光坚韧，少了几分愤恨，恢复了几分从容专注。 药翁太熟悉这个眼神了，他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只要她拿起医具，那么勾魂的鬼差即使在她的跟前，也无所畏惧。 她的眼神里头，有着与阎罗王手下抢人的自信和冷傲。 “诺。”药翁点了点头。 不一会，外头忽然安静了下来，静的有些恐怖森然，药翁看了李笑笑一眼，见她完全不为所动，仿若外头一切干扰与她无关，这才刚稍微定了定心。 却在这时，感受到一个浓烈的杀意伴随着剑气冲了过来，他手中除了银针，并无其他阻挡的，只能用血肉之躯去硬接下那道剑气。 剑气割破帘子，扑了过来，药翁无法躲闪，身后是李笑笑和上官璞，他只能以身挡。 那剑气一道接着一道，药翁身上中了数刀，血一下子从嘴里头溢出，他身上的肉被割开，血溅得满马车都是。 药翁最后回头看了李笑笑和上官璞一眼，嘴角冒着血泡，目光变得慈祥和不舍：“公主殿下，老奴没有办法再守着你了……” 药翁说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出去。 李笑笑闻言，持针的手一顿，并未停下来，一颗颗晶莹的水花溅落下来。 成初，算我求你了，赶紧过来！ 就在这时，她感受又一道剑气朝马车劈下。 上官璞已经昏迷，她只能抱住弟弟，俯身艰难趴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直冲而来的剑气，被微微挑高，虽然避开了车身，却直接将车的车顶劈开了。 卡斯城外的天气，变幻莫测。 原本和风细雨，如今确实风雨交加。 冰冷的风灌了进来，夹杂着刺骨的雨水，一下子便将李笑笑淋透了。 她站了起来，看向车外，外面火光刺眼，一下子让她想起上官珂被炸之前的景象。 她有些惊恐的后退了一步，正好踢到上官璞。 不行，她这时候绝对不能退怯，她抹了把雨水，定了定心神。 侍卫们正在与一群黑衣杀手在厮杀，红袖武功不俗，却也招架不住那么多高手的围攻。 盘国的士兵几乎快被屠杀殆尽，药翁就躺在不远处的水坑里头，分不清生死，雨水放肆的溅落在他身上。 她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眼睛一下子被刺得生疼。却见凤如是和一个绿眸竟打着伞就这么袖手旁观。 药王谷的规矩，绝不过问四国纷争，也绝不参与四国纷争。她们只救人，或者杀人。 “凤如是，药翁是看着你长大的！”李笑笑咬牙冲着凤如是喊道。 凤如是，你可以恨上官珂，恨所有人。 却唯独不能对那位老人见死不救。 你可以不介入纷争，可是药翁的命，你是可以救的！ 第193章 你果然是她 凤如是闻言看向李笑笑，淡漠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我刚才已经帮他挡了三十次剑气，恩情已经还够了。他毕竟是盘国的内侍公公，四国朝政我们药王谷从不参与。”她平静道。 凤如是性格向来如此，没有太多人性上的思考。 除了成初的执着、上官珂的那次意外还有被漓帝占有，就没有什么能够撼动凤如是的心性的。 这样的人与其说是铁石心肠，不如说自私自利到极致。 “那么你就把欠我的，还给我。救我阿弟，师姐！” 李笑笑没办法做到，像凤如是那样漠视人命。她的师姐就算恨她，却有很多奇怪的原则。 比如，有欠必还。 凤如是欠上官珂一条命，就上官璞，算是还清。 这个买卖很划算。 李笑笑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上官璞一眼，抓起银针，直接跃下马车朝药翁跑去。 李笑笑虽然没有上官珂的内力，却有一线针。 李笑笑就凭借着这一点，她杀了两个黑衣杀手，跑到药翁的身边。 “你果然是她。” 凤如是深深的闭眼，最后松了伞。就这么冲出雨帘，将上官璞带回了自己的马车。 上官璞虽然昏迷，却并未见气色变差，有人已经将毒解了。 “药翁已经失血过多，回天乏术了。”凤如是见李笑笑在红袖的保护下，将药翁拖了过来，眼神终于变了变。 李笑笑的下腹坠的厉害，两腿之间似乎有股热流滑了下来。她硬忍着那疼痛，用沾满血的手，狠扇了凤如是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猝不及防，没有人会料到。 凤如是的脸上，顿时多了个血印子。 绿眸男子微微一怔，有些诧异，却只是多了几分旁观者的好奇，完全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 显然，凤如是并没有把梨夫人的真实身份告诉漓帝。 凤如是被扇了一个耳光，却并不恼火，只是有些困惑。 “师妹，你已经动了胎气，既然你会医术，就应该先给自己安胎。药翁已经死了，你再怎么生气也没用。” “那是你学艺未精。”李笑笑冷哼一声，一把拽住凤如是的衣领，傲慢道：“本宫与阎罗王抢人，就从来没有输过。” 这样的傲气，凤如是确实是她所认识的那人。 “师妹，你太自负了。你就不怕我会对你下手？否则，你又何必挺着大肚子，着急与你弟弟逃离这里。” 凤如是看着眼前的孕妇，目光渐渐染红。 小腹一阵阵剧痛袭来，让李笑笑几乎都快要站不稳了。 绿眸男子眼睛微眯，看向前方，凤如是和李笑笑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离得如此近。 那黑衣杀手将红袖打伤后，剑锋直逼李笑笑的门面。 李笑笑已经疼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心想难道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狗男人，你再不来，下次我见到你，必定追杀你至碧落黄泉！” 李笑笑忍不住，朝天空怒骂。 就在绝望时刻，听见兵刃交接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熟悉而又带着些许凉薄的嗓音，透露着几分傲然，几分压迫，好听如天籁回荡在耳畔。 “阿珂，你果然天天在心里如此骂我。” 那人白衣胜雪，飘渺不似人间物，就在众人尚未反应的情况下，已经挡在李笑笑身前。 他嘴角微扬，目光犀利如箭，修长的手抓着一把小匕首，就是这把匕首，挡住了骇人的剑气。 凤如是和漓帝双双一愕，两人脖子上，已经赫然出现了一柄短剑。提醒这对方，虽然他们家太子爷，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 但是，墨国的七虹全部出动，你们亦别乱动。 此刻，谁也别打扰他们家太子爷，表演英雄救美！ “你是！”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这位公子身上佩戴的玉佩，眼神从狠戾变成惶恐，就听他喊了一声：“玲珑玉！墨国储君！” 对方不置可否，眼神清冷，带着不可反抗的压迫感。 黑衣男子心有不甘，却又敬畏玲珑公子，只能持刀退了下去：“既然是储君插手此事，那也只能撤退了。” 这时候就见其余黑衣听见玲珑公子的名号，显然都微微一怔，无心恋战，速速的准备退下去。 成初手腕一转，那把匕首直接掷出，刺杀了其中一个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诧异之际，就听这位贵公子用毫无情感的声线，淡淡道：“留下一个带话的，其余全杀了。” “诺！” 那跟在玲珑公子身边的侍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在玲珑公子转身抱起李笑笑之际。 那些黑衣杀手就在瞬间被侍卫屠杀殆尽。 这场血腥的刺杀，最终以血腥的屠杀告终。 雨下得就好像是不要钱似的，雨水似浪，很快便将那血冲刷变淡，最后了无痕迹。 那群侍卫速速处理完尸体之后，便整齐划一的披上蓑衣，守在马车周围。 李笑笑被玲珑公子抱入车内的时候，已经疼得冷汗直流，唯独那双眼睛充满倔强和灵气。 就见她一把抓住凤如是的衣服，咬着牙根道：“凤如是！” 凤如是如梦初醒，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和苍白，她不知道是怎么对上李笑笑的眼，身子微微一颤，毫无血色的唇硬是挤出话来：“这就去！” 说着，也不等一旁侍卫撑伞，便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带着药翁到另外一辆马车去，瞬间没入雨帘之中。 漓帝被迫成为旁观者，既不能做些什么，也不被允许旁观。 他看着成初所在的那辆马车，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狰狞。 “你敢拦我？” 那侍卫不为所动：“我家公子说了，十贤王和绿珠的事，他管了。” “如果我非要插手？”漓帝的声音越发的冰冷，如同一池冷水瞬间成冰。 “那小的不得不提醒漓王陛下，这里是墨国。”侍卫冷冷道，刀刃上的血，随着侍卫的动作，缓缓滴落淹没在这瓢泼大雨中。 漓帝脸色未变，嘴角却绷得更紧，目光冷冽的看了林中一眼，冷淡道：“就凭你，还不是眹的对手。” “漓帝陛下的伤尚未痊愈，且不说全盛时期，未必是我的对手。就算是，又如何？你要一挑七？”那侍卫将刀背，收回刀鞘。 那刀鞘是暗纹赤色，墨国七虹，以战斗值排名，赤色为首。这个人是七虹之首，血非。 大黑和红袖的亲师兄。 “请走吧，漓帝。”血非抬手一个请字。 漓帝撑着油纸伞，甩袖走入雨帘里，朝着别人安排的地方走去。 第194章 早产 血非并未跟上去，而是朝一旁不远处的其他侍卫吹了声口哨，自然有个跟了上去。 “这是师父给的疗伤丹药，你伤得很重，需要调养。”血非见漓帝走了，这才收回目光，从怀里掏出一个质朴的小药瓶递给红袖。 红袖左肩膀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脸色苍白，站着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她没有接过瓷瓶，反而掀开帘子，准备进马车，可是这手刚碰到帘子，就被血非一把按住。 “十贤王已无大碍，公子说了，不让进，你应该知道规矩。” 红袖虽然已经不是七虹，玲珑公子也不是她的主子，她犯不着听他的指令。 但是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她打不过自家师兄，与其如此不如退让一步。 “公子没有说不能留在外头，那我在外头守着。”红袖说着，也不管血非的回答，自顾自的盘坐在一旁的车沿上，伸手撕开衣衫，开始处理伤口，完全不顾及男女有别。 血非尴尬的将目光从红袖身上移开，落到不远处，那个火红的身影上头。 有两个侍卫负责给凤如是撑伞，她就这么直接在那辆开了天窗的马车上，为奄奄一息的人救治。 好歹寻个干燥的地方，血非淡淡的想，药王谷的人可真是乱来。 就在血非胡思乱想之际，却听见里头传来嘶哑的惨叫声。 他的表情暗了暗，他们习武之人多少通晓些医术，里头那位夫人看来是要早产了。 早产对母子二人而言都是十分危险的，孩子保不保得住难说，母亲的性命都可能搭上。 血非判断非虚，李笑笑之前就已经动了胎气，之后她又强行动武，导致羊水破了，如今是要早产了。 她被玲珑公子抱入车内的时候，小宝宝的一只腿已经露出子宫外头，这个逆位十分凶险。 小宝宝的头出不来，开始缺氧，小腿已经开始呈现紫淤色。 成初小心翼翼将李笑笑放好，从怀里拿出事先就切好的上好人参片，给李笑笑含住。 “你现在胎位不正，必须把孩子的脚推回去，顺位。”素来冷静的成初，此刻说话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他掰开李笑笑的腿看了眼情况，脸色顿时惨白，几乎是不知道用什么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李笑笑原本已经快昏厥，大约是含在嘴里的参片起了作用，她的意识渐渐清明，她一把抓住成初素白的衣袍：“来不及，刨腹！你来动手！“ “不行，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刨腹，你会死的。”成初一张脸比李笑笑还要苍白，就听他低声喝道：“不论如何，先保住你的命！” 李笑笑忍着疼，直接揪住成初的衣领，凑到他跟前，狠狠道：“我是孩子的亲娘，我说剖腹就剖腹。” 成初闻言终于整个表情垮了，又气又怕又急，苍白的嘴唇不住颤抖。 他一把将李笑笑按在被堆上，比她还要恶狠狠的道：“我是你夫君，也是孩子的亲爹，你最好给我死了刨腹的心！“ 李笑笑微微一怔，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笑。 别怪她自私，对成初而言，果然还是李笑笑的命，更值钱些。 “叫凤如是过来。”李笑笑气若游丝，接下来，不是成初能处理的。 她必须找一个厉害的医者，那个人就是凤如是。 成初一怔，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最后妥协，命人将凤如是唤过来。 她明明就避讳凤如是到，必须要挺着大肚子逃离的地步；如今竟然还将人请过来，在最糟糕的时刻。 他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唯一能做，就给给她信任。 信任她上官珂做什么，都有分寸。 很快，凤如是就被人请进了马车里。 凤如是凝着目光在成初身上，看见他的狼狈，她嘲讽对着李笑笑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和肚子里的孽种？” 凤如是的话未落地，就听见清脆的耳光声，紧随其后。 “嘴巴放干净点，凤谷主。”成初收回手，在衣摆上轻轻擦拭，目光冷峻看着她。 两人皆是一愣，还是李笑笑率先回过神来：“阿初，你到外头守着。” “好。”成初的眼里盛满她的影子，却又不敢耽搁，这才不舍退了出去。 里头只剩下两个人，凤如是看着李笑笑，眼里浮现了一丝杀意。 “师姐，我把你玉佩的秘密，告诉了萧何。”李笑笑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长长的呼，长长的吸，尽量忽略自己的疼痛。 萧何，便是前任墨帝，一个心黑手辣的人。 “他承诺我，只要我的孩子有任何不测，你玉佩的秘密将四国皆知。药王谷百年基业，将毁于你手。” 当时，她以灵血换了萧何一个承诺。 若换血，她与孩子一尸两命，便护阿弟周全； 若换血，侥幸成功，那便给自己孩子下个双重保险。而凤如是，大概是唯一一个，可能置孩子于险地的人。 所以，她违背了当初跟师父的誓言，将那个秘密透露给了第三个人。 “为什么你会知道！”凤如是目眦欲裂，拽住李笑笑的衣领嘶吼：“我爹为什么如此偏心，连如此秘密都告知于你！” “师姐！别废话！救孩子！我知道你有办法。”她顺势抓着凤如是的手，指甲深深掐入对方的皮肉里头。 剧烈的分娩疼痛，身体就像是被巨斧劈开，她还续着力，深怕使劲让孩子逆位更严重。 凤如是回过神，眼中有恨，手上的速度不减。她果断的抽出渗血的手，把银针刺入李笑笑的关键穴道。 然后，双手扶着肚子进行扭转，李笑笑感觉自己的子宫就像是被抽了出来，在扭转打结，神智在那一瞬间，被撕成碎片。 “成了！”凤如是咬牙沉声。 李笑笑忍着疼，两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确实被凤如是将胎位摆正，头已入盆骨。 此刻，就是迅速发力。 “先侧切，听我的命令，你配合着我压肚子！”李笑笑忍着痛，命令道。 阵痛是规律的，每一次在疼痛的顶峰，便是蓄力的时候。她需要凤如是配合，帮她一起压肚子，将孩子挤压。 李笑笑的接生手段，来自于在现代的一些记忆和技术。 “就现在！”李笑笑涨红脸，小腹开始用力。她能感受到，孩子也在努力得想要出来。 在三方的努力下，经过了几次的来回重复，李笑笑感觉身下一空，孩子便被凤如是抱了出来。 那孩子面容有些青紫，凤如是面色一变，将孩子背朝上，空心掌朝孩子拍了数掌，直到孩子从嘴里吐出一口粘液。 这才悠悠传来，迟来的啼哭声，嗓门洪亮。 凤如是面色一喜，将孩子又翻了回来，抱在怀里，这时目光落在李笑笑身上，那喜色瞬间被厌恶淹没。 第195章 如果那人是你弟弟呢? 成初听到孩子的哭声，掀开帘子进来。 此刻的李笑笑已然脱力，神色疲倦，汗水粘着头发，身子微微颤抖。 “阿珂，你辛苦了。”成初赶紧将锦被捂得严实，一手握着她的冰凉，将内力源源不断，输入进去。 有了成初的内力，李笑笑那身体的寒意才渐渐止住。她累的不想说话，舒服的暖意，让她闭上眼，意识在上下浮沉。 见李笑笑的手，渐渐变暖，呼吸也均匀，成初这吊起来的心，终于稳妥放下。 他目光从李笑笑的身上，移到凤如是的手上。 孩子被凤如是托在手里。刚出生的婴儿，一身红彤彤，皮肤褶皱，瞪着小腿不住啼哭。 “是个丫头，虽然瘦小，但很健康！”凤如是将孩子用锦被包好。 这时，红袖在外头将烧好的一盆热水送了进来。 红袖从凤如是手里接过孩子，用热水清洗一番，这才给孩子重新包上递给成初。 成初见李笑笑已经稳妥，这才抱过孩子，满眼欢喜。 就那么一眼，他的心中，滑过一丝异样，他看着沉沉闭眼的李笑笑，有些复杂。 偏偏不是李笑笑，不是他自己，而是昏迷不醒的上官珂。 “这孩子长得可真随她的母亲。”凤如是看着孩子，喃喃自语。 初知上官珂与成初交好，她很嫉妒，再来李笑笑的出现，多少让凤如是有几分痛快。 上官珂，你心爱的男人，终究还是舍了你。 然而成初的反应，彻底把凤如是那种痛快搅没了。原来，成初至始至终，深爱的人，依旧是她的师妹。 凤如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李笑笑缓了缓，这才睁开眼睛。 成初了解她，将孩子又抱给一旁的红袖。帮助她将身子支撑着坐起，口吻略有责备：“你不该坐起，对你身子骨不好。你要做什么，指示我便是。” 李笑笑身子靠在贴好的被子上，目光落在凤如是遗落的医具：“成初，我需要你帮我取脐带血，要快。” 成初算是反应快，直接起身拿起医具和地上剪断的脐带，从暗格里头翻出一个空瓷瓶，将脐带血采集进瓷瓶里头。 她看着成初把事情做完，顶住自己的那股气，这才一松，眼前一阵眩晕，随之而来的。 她的目光微微一暗，意识缓缓被黑暗包围，最后被拽入到无边无尽的深海里头。 身体里头隐藏的另外一个灵魂，正在那里等着她。那个女子长着和李笑笑一模一样的面容，目光带着冷，那是冷入骨髓的恨。 “该把身体还给我了，上官珂。”那女子对李笑笑道。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李笑笑转身逃了，现在她不能离开，她还没有帮上官璞炼制解药，还没来得及再看孩子一眼。 她逃了，很自私的逃了，不远处是一片光明，她又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她难道真的又回到上官珂身体了吗？ “阿珂，醒醒……” 是谁，谁在叫她！她的意识被困在身体里头，无法醒来，只能拼命挣扎，那声音就好像是牵引的线，带着她一步步脱离束缚。 再待视线恢复，坐在自己跟前是成初那张担忧的脸，苍白、疲倦…… “姐姐，你刚才好像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任凭我们怎么叫你，都没有反应。”上官璞见李笑笑醒了，连忙凑了过去，关切的说道。 李笑笑昏迷了很久，久到连上官璞都醒了。 久到成初脸上都长了胡茬。 她的目光从成初的脸上收回，落在上官璞身上，淡淡一笑：“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她的目光很温柔，却也坚定，既然回来了，就会把该做的事做完。因为，剩下的时间，都是跟别人抢的。 韩如沙，对不住了。 上官璞闻言紧绷的眉眼一松，点了点头：“姐姐好好休息，璞儿出去了，有事打发这个男人来找我。” 说完，还不忘怼上玲珑公子几句，这才退出去。 “你是怎么发现凤如是他们来了？” 李笑笑转头看向成初，伸手触碰他的脸庞，唯有指尖柔软而又温暖的触感，才能提醒她，她还在这个事实。 他看着她，眼神微变，一入眼，竟有几分酸楚。 “还好，你还活着。” 他差一点，又失去了她。 万一韩如沙这具身子死了，那会不会上官珂，既回不到这里，也没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就这么消散了，该如何是好。 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他都不想赌。 李笑笑闻言，却是目光一暗，他果然舍不得李笑笑。 “成初，你是怎么发现刺杀者的。”李笑笑又问了一遍，成初连七虹都带带上了。 看来，耽误的事件，应该是聚集七虹去了。显然，他也发现了这次的暗杀，非比寻常。 如果是凤如是和漓帝，还不需要派出七虹。毕竟，他们原本就是暗访，并未带上暗杀的精锐。 “想杀你的人，不是凤如是和漓帝。”成初玩着自家闺女的小手，眼里却渐渐凝成冰霜。 “这股实力，凭空冒出，皆用的是药人死侍，对你和上官璞赶尽杀绝。” “连你也查不出背后的势力是谁吗？”李笑笑沉默，自己人在明，敌在暗，确实棘手。 成初看着李笑笑，沉默了良久，忽然道：“阿珂，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盘国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积弱。” “你的意思是，能组织如此力度刺杀，培养如此厉害药人死侍，是我们皇室中人？”李笑笑呼吸一窒，难以置信。 若盘国有能力，或者背后的人，如此有能耐，又为何将自己子民置于被人鱼肉的险地。 屠一城，送十城，不过只是盘国血债中的一笔而已。 那些政客们把精力和钱财都用在巩固自己的政权，自己的私欲上，所以这股势力是建立在，盘国百姓那累累白骨上！ “若那人是你的弟弟，你当如何？”成初问。 上官璞在盘国算得上是权倾朝野，很难不被人怀疑，这出戏或许是自导自演。 李笑笑骤然看向成初，满是惊诧。 “你还要在我姐姐的车里头赖多久？” 门外忽然传来上官璞的声音，李笑笑收敛神色，就见自家弟弟掀开帘子，一脸阴郁看着成初。 第196章 她是五皇叔的女人 这时候，李笑笑的身份还是绿珠，盘国五皇叔的女人，就这么跟玲珑公子共处一室，也太惹人怀疑了。 “小子，我家夫人什么时候变成你姐姐了，请不要乱攀亲戚。”玲珑公子白了对方一眼，给自家老婆盖好被子，将自家闺女放一旁，伸手就去拎上官璞。 此刻，上官珂还是李笑笑，他不想更多人知道。 马车虽然宽敞，但终究是马车，哪有那么多地方可以施展。这玲珑公子一出手，上官璞哪里还有地方闪躲，完全是被一抓一个准头。 当然，这上官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转头拿出一个小孩的最强招式，一口小银牙直接啃在玲珑公子手上。 “她是绿珠，可不是你老婆，请不要乱攀亲戚。”十贤王转头吐了一口咬下的血，冷哼了一声。 “……” 要不是看在他身体孱弱，成初这时候已经将十贤王扔出窗外了。 就在两人折腾之际，李笑笑轻喝了一声：“孩子刚睡，你们别吵！” 这一轻喝效果很好，这一大一小终于消停了。 “成初，阿弟说得很对，如今我的身份是绿珠，你待在马车确实不妥，不妨先到外头去。” 李笑笑话音刚落，上官璞马上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默默的朝李笑笑身边挪近了几分。 成初落在眼里，威胁的瞪了对方一眼，转脸一副幽怨。 “阿珂，这里又没外人。孩子刚生下来，你身子还虚弱，需要我守着。” 怎么没有外人，你当漓帝和凤如是死了吗！ 李笑笑剜了成初一眼，耐心解释：“成初，我还需要绿珠的身份。” 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熟睡的脸，目光轻柔如水。 这孩子是金蝉子，在未满月之前，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存在，尤其是外头那些人。 成初的目光随着李笑笑，落到自家闺女身上，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件事跟闺女有关？ “阿初，一个月就好，求你了。”李笑笑抬头看着成初，目光带着几分哀求。 她总是这样，一旦有事示弱，必定如此唤他。 成初不傻，毕竟他的母亲出身药王谷，他对于一些秘闻也有涉猎。她也曾与他说过，她要他的孩子救命。 成初呆了半晌，眉毛一扬，唇角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上官珂，你莫要再骗我了。” 李笑笑如释重负，点了点头。 成初转头看向上官璞，又换上一副随时准备暴打跟前小孩的模样，口吻略带威胁。 “喂，小子！人暂时托付给你了，要是她们少了一根毫毛，小心本公子踏平盘国！” 作为胜利者的上官璞露出一副，我宽宏大量，才不跟你一般计较的眼神。 他轻蔑的哼了一声，目光落在小孩子上，压根不想理成初。 “……”成初嘴角抖了抖，最后伸手抱了抱妻儿，这才依依不舍的退出马车。 成初这才走出马车，却见血非在外头候着。 “凤如是与漓帝，已经走了。” “公子，凤谷主走得时候，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血非又补充了一句。 成初想起那抹刺眼的存在，半晌才叹了口气：“她是个好女人。对她绝情，并非坏事。” “……”血非眼眸微垂，似有叹息。 公子你可别好心办坏事，话本里头的恶毒女配，都是因爱生恨。 他瞧着凤谷主，就很有恶毒女配的潜质。 今日注定是多事，同样糟心的可岂止凤如是一人，还有一个人在别人家的地盘上焦躁不安。 一直藏匿在暗处保护漓帝的徐公公，此刻正坐在马车里头，看着自家主子脸色阴郁。 他盘坐着，眉头紧锁，旁边放着的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块双鱼璧。 “主子，如今身份暴露，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不如……” 徐公公掀开帘子，瞄了一眼窗外，外头戒备森严，七虹的暗卫都在，可不是好对付。 墨国储君忽然插手，是不是意味着墨国那边察觉出了什么。 徐公公放下帘子，回头望了一眼锦盒里头的双鱼璧。 这玉原本是信物，此刻却是烫手山芋。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身份暴露了，不妨大大方方的，留下来做客。” 漓帝面容阴郁，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精致小竹筒，递给徐公公。 “你出去将信号弹放出，自会有人告之寇相。那只老狐狸知道该怎么做的。” 既然潜入失败，不如大方来访，这样墨国也不能暗中对他不利，这倒是个好主意。 果不其然，过不了一天，被前任墨帝逮住，强迫在深宫大院批阅奏章三丰帝，就接到了漓帝在自家地盘边关，蹦跶的消息。 要知道，当时三丰帝连自家女儿，嫁掉的消息，都还未曾收到。 因为自家皇后很嫌弃，没有告诉他。 要说这寇相的办事效率，可不是一般的高。 “还有一事，老奴刚才来的路上，听到婢女在讲，随十贤王同行的绿珠，刚刚生了个丫头。” 徐公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没有分毫温暖。 漓帝闻言，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分婢子所生的孩子，既不可能拥有皇室的身份，更不可能影响盘国朝政一二，留着无妨。” 被漓帝如此一说，徐公公当即低头，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阵冷风忽然灌了进来。 漓帝抬头，就见一抹猩红刺入视觉里头。 凤如是脸色冰冷，似是从地狱而来的罗刹。 “你之前不是说，希望我帮你炼制一种药么。”凤如是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意，一下子马车里头凉上三分。“你等着，做完自会给你。” 漓帝闻言一愕，带着几分诧异，凤如是却不理会对方的诧异，撂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 漓帝让凤如是炼制的药丸，是一种毒药，名叫四年时光。 顾名思义服用者会忘掉四年内发生的事情。据说这种药的药效甚是猛烈，连灵魂的记忆都能抹去。 第197章 归国 生完孩子后，便开始抓紧休息，养精蓄锐的李笑笑，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一切。 对她而言，目前只有两件事情是最为紧要的，一件是上官璞的病，一件是自家儿子的命。 但，不管是哪一件事情，都必须休息足够了，才能应对。 车内的两人都十分疲倦，红袖和血非在马车外头守了一整夜。 李笑笑期间，起来几次照顾年幼孩子。 待到上官璞醒来，已经是第二夜。他抬头看着屋内昏暗的灯光，起身披了件貂皮披风。 昏暗的灯光下，孩子小小的脸庞露出在襁褓之外，皮肤已经没有刚出生时候那般褶皱泛红，小巧的嘴唇一张一翕做吸奶状，肉肉的小手指握成小拳头，睡得很沉。 看到这样的可人儿，上官璞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 这个孩子还这么小，竟然会是金蝉子，若是被人知晓，必定活不过一月。 李笑笑的身份恐怕是瞒不了多久，听说孩子是凤如是接生的。也不知道姐姐，到底是用了什么把柄，让凤如是就范。 或许，是不是自己带着孩子才是最安全的。 毕竟，从血缘上来说，这个孩子由他带着，别人是最不会联想是李笑笑和成初的孩子。 只是，孩子还那么小，就离开父母，别说是姐姐舍不得，他这个当舅舅的都舍不得。 上官璞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李笑笑睡着的地方。 只见被褥里头露出一点白，他心里一沉，伸手掀开，却是睡觉用的枕头。 “果真如此！”上官璞飞快掀开帘子，往外头看去，外面依旧戒备森严，却俨然没有李笑笑的踪迹。 目光落到近处，这才发现一旁守着的人，不知何时竟换成一个陌生的面孔。 “有何事，十贤王？”那人见十贤王匆忙掀开帘子，忙凑上前来，压低嗓音道。 红袖和血非竟不在此，而此人从未见过。既不是成初的人，也不是他盘国的人，到底是谁。 上官璞内心微微错愕，表情却是平静如水，他淡淡道：“无事，瞧瞧天气而已。” 他装模作样的瞧了瞧天，这才慢条斯理的将帘子放下。 他坐到襁褓中的孩子面前，目光如水，伸手落在婴儿熟睡的脸庞前，却叹息似的收了回来。目光似有不忍，硬是移到别处。 这一移动，便又落回到之前李笑笑躺的被褥上，里头放着普通的小瓷瓶。 瓶子下是一张裁成手指宽长的字条，字条褶皱，并没有任何字迹在上头。 上官璞将字条凑到鼻尖闻了闻，上头有浓郁的洋葱味。 他忧虑的小脸蛋上终于划过一抹淡笑，就知道会有这招。 他将字条放在烛火上微微一烤，字条受热，上面果然开始显现出铁锈斑的字来。 “知我心意者，非你莫属。吾儿尚幼，望吾弟多加照顾，珍重。” 十贤王看着手中的字条半晌，俊白的脸上，眉头紧锁，紧抿的嘴唇严密的没有一丝缝隙。 半天，却见他摇着头，微微一叹，随手将字条丢入火中。 他转头，对着婴儿，喃喃道：“你母亲的文学造诣，真是越发的差了。” 婴儿好像是听了懂似的，在睡梦中哼了一声，吐了吐舌头。 上官璞有些头疼了，自己都还是个娃，这么小的年纪，又要带着奶娃，可真是好的很。 “真不知道这位麻烦的姐姐，如今是身在何方了，莫不是回卡斯城了？” 而此刻，不远处一辆疾驰的马车正在路上疾驰。前几日刚下过几场暴雨，地面甚多泥泞，然而马车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赶车的是一个红衣小袄的小丫头片子。小丫头的赶车技术绝佳，在如此泥泞之中，马车愣是游刃有余的疾驰着。 前方便是分叉路口，两块石碑就这么摆设在两条路的交汇处，一边写着盘国，一边写着墨国。 小丫头微微拉动缰绳，减缓了速度，就见她转头掀开帘子，朝里头轻声问道：“小姐，我们回国吗？” 马车里头不算宽敞，却很舒适，一位身着素服的蒙面女子拥被半躺在马车里头，微微蹙起的眉头带着几分倦色，就听她懒懒的应了一声：“我们回家，小桃。” 那拥被而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诞下麟儿的李笑笑。 女子刚刚生完孩子，是需要坐月子，所谓坐月子，既然用上“坐”这个词，自然是不动为宜。 可李笑笑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却不得不奔波。此刻，她虽然眼眸清透，却倦意明显，面纱下脸色更是苍白无比。 若不是，她仗着医术，给自己调配了固本培元的丹药，恐怕是未赶上两个时辰的路，便要受不住了。 来接她的丫鬟，是小桃，她自跟着上官珂，安顿完自家小姐的身体，这厢得了李笑笑的信号，又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 只是，李笑笑刚生完孩子，自然没办法乘坐，四面漏风的大雕。只能安排了舒适的马车，一路风尘。 成初知道李笑笑会走，只是没有想到走得让他毫无察觉。 小桃的轻功很好，好到李笑笑在众多高手保护之下，就这么悄无声息将人带走了。 “好嘞！”小桃轻快的应了一声，轻扯缰绳，马车头一转，就见马车捻起地上的干草，扬起尘土，绝尘而去。 而马车离去的方向，不是墨国，而是盘国。 静谧的黑暗中，一串诡异的铃声，显得分外刺耳，那铃声没有规律，时断时续，听得人心中莫名不安。 李笑笑在睡梦中，被铃声惊醒，起身坐起，中衣单薄，已经被汗水打湿，勾勒出玲珑曲线。 黑夜里头，伸手不见五指，她口渴难耐，轻唤了小桃一声，却不曾得到任何回应。 无奈之下，她只好摸索的下榻点灯。床榻不高，她伸着手来回摩挲，耳畔的铃声不绝于耳，这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自从诞下麟儿之后，那铃铛声，那睡梦中若有似无的药草味，无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李笑笑好不容易摸索到桌上的烛台和柴火，她叹了口气，划亮了火柴。 在幽冷的火光映照中，一张苍白无色的脸，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视觉里。 那双漆黑的双瞳，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的阴森。 那张脸在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第198章 途遇难民 “啊！”李笑笑一惊，跌落在地，火柴随着动作的晃动，随即熄灭。 四周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中，周围的空气因为诡异的安静而让人窒息。 人类对黑暗有着天生的畏惧，不管是内心多么坚强的人，在黑暗中都会滋生出最原始的胆怯。 四周很静，李笑笑的心脏跳动得如同打鼓，耳畔若有似无的呼吸声，撩拨着敏感的神经，还有什么比未知的恐怖，更恐怖的。 就在她觉得就快要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烛光忽然间被点亮了，那张苍白的脸一下子近在咫尺，几乎是贴着她的脸。 她能够看到那双黑瞳里头的自己，那是一张很清纯的颜，大大的眼睛，嘴角梨涡浅浅。 那张脸李笑笑太熟悉了，在她活着这些年头里，她一直在镜子里头朝夕相对，那是韩如沙的脸。 “你是韩如沙。”李笑笑的心情平复了一会儿，这才站了起来，开口对那苍白的脸道。 那人不置可否，神情淡漠，冷冷开口。 “上官珂，几世前我是一只兔子，你救我性命，我便报恩。那小女孩说要帮你续命，所以我把身体借你。如今恩情已还，你是时候回去了。” 韩如沙说的小女孩，就是成初的四妹，那个将她带回这个世界的人。 “韩姑娘，这么说或许很过分，但如果可以，是否可以通融些时日。” 李笑笑没有理由霸占别人的身体，何况这具身体，因她也经历过多。 “韩如沙已经自焚而死了，这一世我注定是为你而生。” 韩如沙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就见她站了起来，一把将李笑笑拉起。 “去吧，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去把想做的事情做了。” 李笑笑被她这么往前一拉，瞬间跌入到无尽的黑暗里头，鼻翼传来淡淡的药草香。 “不要！” 李笑笑大喊一声，刺目的阳光一下子灌入眼中，她下意识眯起眼睛，恍惚中一个身影就如泼墨画一般慢慢的重聚清晰。 “小……小桃……”李笑笑哑着声音道。 小桃脸上还挂着泪珠，见李笑笑唤她，哇的一声，一下子扑到李笑笑怀里。 “小姐，您刚才吓死我了！您半个时辰前像丢了魂一样，任凭小桃怎么唤，都不答应。” 丢了魂，却不是睡着，李笑笑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她伸手抱住小桃，出声安慰了一番，这才算是勉强糊弄过去。她望了眼四周，发现此刻天还亮着，她人还在马车里头。 “如今已到何处？” 小桃正伸手帮李笑笑披上斗篷，见李笑笑如此一问，小手一顿，苦着一张小脸道：“小姐，我们非要此刻回盘国吗？” 此刻的盘国，朝局动荡，鱼龙混杂，是十分危险的地段。怎么非要选择在盘国这么个地方，坐月子。 “小桃。”李笑笑正色道：“你自己也是盘国人，应该明白。他国虽好，并非故乡。” 如果，她李笑笑非要死的话，魂归故里，总比流落他乡来得好。 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回盘国。 上官珂的记忆并不算完整，还有很多细节，她无法记起。 她年幼丧母，独立抚养年幼的胞弟。 她记得在荒淫无度的父王跟前，巧妙周旋。 她记得如何步步为营，残杀同胞只为保命。 她记得一切不好的记忆。 可是，人又怎么只会有不好的记忆，所以她还是来了，她想把丢失的记忆找回来。 至少，她希望变成上官珂的时候，能记起是谁杀了自己。 盘国的官道修得并不宽敞，国家腐败，一条只容得下两辆马车并排的土路上，愣是坑洼不断，增加了前行的难度。 纵有宝马，小桃也不得不减缓行车的速度，所以实际上行程到了后期，可以说得上很慢很慢。 刚开始官道上，看不到任何行人，两旁并无树木，显得荒凉异常。走了将近二十天，随着越来越深入盘国境内，车旁时不时出现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小桃，盘国并非地处荒漠，这几年也不曾听说闹灾祸，为何路上会有这么多难民。”随着叫花子似的难民增多，李笑笑终于忍不住掀开车帘，询问道。 刚才行至驿站，她让小桃特地备下不少干粮，原本还打算沿途接济一二，可是见到难民变多，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旦接济，必定形成蜂拥之势，她倒不是心疼那点家当，只不过僧多肉少，无法一一顾全。 那些得不到周济的难民，很有可能会有演变成一场暴乱。 在饥饿面前，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因为生存的本能才是人性，最真实的人性。 小桃不得不加速行车的速度，一边提防着碾压到越来越多的难民一边道。 “盘国这几年诸王纷争，各自分割城池，各自为政，征战不断。” “小姐，您大概还不知道吧，邯郸原来是您的封地，如今已经易主，虽是废墟，却是而殿下的地盘。” “他常把这里当成取乐的猎场，放下罪奴，肆意虐杀。” 小桃的声线染了几分冷意。 二殿下，上官棣，盘国宠妃的儿子，庶出，不近女色，生性好战娈.童，嗜酒如命。 是盘国十几个皇子中，性格最接近盘王，也是最受宠的一个。 李笑笑在脑海中检索着这个人有关的记忆，却什么也回忆不起来。只是心头莫名涌现出来的恶心感，让她烦躁异常。 她只想着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对小桃说道：“城外如今饿殍遍野，终不是久留之地。” “我们目的地是邯郸，速速进城，今夜恐怕只能在安阳城稍加落脚，明日再做打算。” 她们此番要去的是邯郸，而眼前这座安阳城，便是必经之路。 李笑笑忍着那种恶心的感觉，迅速的放下帘子，退回马车之中。 成初在盘国尚有一些势力，她此番来盘国并无刻意躲避的意思，所以早早便让小桃挂上财神庄的标记。 这沿途的难民是识得那个标记的，那是个连盘王都忌惮的标记。否则就这么一辆马车经过，又怎么能够安然通行。 他们不敢上前阻拦，却终究是心有不甘，于是一群人越聚越多，尾随在马车后面。 第199章 朱门酒肉臭 李笑笑看着身后的难民，微微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次又仰仗了成初的庇护。 目光落在难民怀里的幼子，却是不忍再看，素白轻柔额角。 她轻靠车壁，开始想念襁褓中的幼子。有上官璞在，幼子定然安全，自然也不用担心饿着。 可是，想念就如同是月下的潮汐，蔓延的悄无声息，待到反应过来，整个思潮全被想念占据。 李笑笑从未想过，原来思而不得，会如此磨砺心中那块柔软之地。可惜在盘国这么一个乱世之秋，哪里容得下她静静。 就在临近城门之时，小桃按照李笑笑之前的嘱咐，将事先准备好的吃食，全部送给难民。 难民一哄而抢，这样的争夺，很快演变成了弱肉强食的斗殴。好在都很畏惧财神庄，就算是斗殴，也不曾敢靠近马车一步。 小桃木然的看着跟前的扭打场景，眼眸冰冷，没有笑意。扭打人群造成小小的骚动，不过不消一会儿便会散去。 就在此时，城门里头一群人策马冲了出来。那群人骑着马，看见前头的骚动人群聚集在一起堵在城门口，却完全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 于是，惨剧发生了，躲避不及的人群，就这么被马匹践踏过去，一时之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李笑笑的马车已经入了城门，就在城门入口边上，并未受到任何波及。 只是，那样惨烈的嚎啕声，她又如何能够无动于衷。她皱眉记忆中的厌恶感，一瞬间涌上心头。 “发生……”何事？ 她的半个身子探出马车外头，一句话还停留在口腔里头，却演变成如鲠在喉的不适感。 目光所及之处，却是怎样的人间惨剧。 马蹄之下，岂有完肤。逃脱不及的人，被马匹肆意践踏，有个小孩逃脱不及，头已经被马匹踢扁脑浆撒了一地，身体被来往的马匹肆意踩踏。 一旁倒着的妇女，应该是那小孩的母亲。恐怕是在保护自己孩子的时候，也一并遭殃。 还有不少的人躺在地上呻吟着，泥水和上血肉，竟是如此肮脏。 骑马为首的是个黑衣男子，脸上戴着半边黑色面具，表情张扬，因为眼前的血腥，显得异常的亢奋和开心。 他拉扯的缰绳，驱使着马匹，来回在人群中踩踏，俨然已经把人命当成一种游戏。 随行的骑马人，则是围堵那群难民，把他们赶到那马蹄之下，供面具男取乐。 围观的人，竟然一脸冷漠，甚至还有不少难民和百姓围在那里指指点点，好似看戏一般闲聊。 国民冷漠至此，人命如草芥，当权者如此玩弄人命，这是怎样一个悲哀的国家。 李笑笑看在眼底，强烈的恶心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忍不住转头朝一旁呕吐起来。 “小姐。”小桃连忙伸手轻抚她后背，柔声安抚。 对于这样的不堪画面，显然小桃要冷静很多，或者说冷静得有些异常。 就好像这样的画面，她每天要看上无数遍，直到变得麻木不仁为止。 “小桃！”李笑笑抑制住身子不住的颤抖，忍着不去阻止的冲动。 这都是她的错，不应该布施。布施必遭哄抢，若不是她把人聚集，就不会有这样的惨剧。 “小姐，您不能轻举妄动。这里是盘国，不是墨国。这里是谁手里有兵，谁就有理的地方。”小桃淡淡道，目光落到跟前那张扬的面具男身上，眼底泛起层层杀意。 “那个为首的面具男，就是这座安阳城的主子，盘国二殿下上官棣。” 上官棣，他就是盘国的前太子，盘王最宠爱的儿子。 只是，这个人既然是盘王最宠爱的儿子，怎么此刻会出现在这最偏远凄苦的小城镇。 “如今把控朝政的是小王爷和您的五皇叔，若不是盘王对此子宠爱的紧，他恐怕早就被小王爷诛杀了。如今，想是小王爷想眼不见为净，将他谪贬到这边远小镇。” 小桃冷哼了一声，扶着李笑笑进了马车。 李笑笑闭眸缓了缓，止住因恼怒而颤抖的身子，“阿弟的性子向来周全，若是管了，不可能放任他如此胡来。这必定，有什么从阿弟手中脱控了。” 李笑笑猜的没有错。 上官璞确实派人管了，可是他阿弟手里就那么几张牌，精锐断不可能用在这里。 上官棣虽然性子变态，却十分骁勇善战，是四国出了名的将帅，谁能拦得住打得过。 派过来的人，不是被他诛杀当场，就是被强上。脸面薄的自杀了，苟活下来的沦为他的玩物。 是谁也不肯再去招惹这个霸王。 “如此说来，倒真是无法无天了。”李笑笑恨恨道，可是她如今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做。 这仇先记着，总是要报的。 “那倒也不是，天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总有一样事物或一个人是他所惧怕的。” 自从到了盘国，小桃的性子变得沉稳不少，她明显话里有话，对盘国的局势又过于熟悉。 李笑笑抿了抿唇，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帘子放下，马车转动车轱辘，扬起灰尘继续往城内驶去。城里头人丁不多，却明显与外头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沿街叫卖的，好吃的，不止客栈，就算是青楼楚馆也是一派生意盎然，完全与外头的难民形成强烈的反差。 而那些难民只能恪守那条界限，却无法逾越一步。一城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就是盘国。 那群嬉闹的人最终玩腻了，骑着马朝远处森林奔驰而去。 随行的一位蓝衫男子接到上官棣眼神的暗示，于是骑到上官棣身边低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刚才那辆马车可看清楚了。” “里头只是两个姑娘。”蓝衫男子一脸困惑，殿下不是不近女色，怎么倒是上起心来。 “那马车是财神庄的，你去派人盯住那两个东西。”说到女子，上官棣一脸嫌恶。 据传闻，上官璞不日将归国，同行的除了漓帝之外，竟还有大名鼎鼎的玲珑公子。 瞧着财神庄的马车，看来传闻倒是所言非虚。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不知道上起来的滋味如何。 第200章 二哥居然打成初的主意 李笑笑哪里晓得，她那位色胆包天的二哥，居然还敢打成初的主意。 盘国是个弱肉强食，没有法度的国家，要想在这个国家安然的待下去，兵力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她毕竟不是上官珂，要到哪里去搬救兵。 “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落脚？”小桃如是说道。 李笑笑眼睛转了转，唇角微勾，计上心头：“坐着财神庄的马车，自然是到财神庄的地盘去了。” 幸好成初的玲珑玉佩被她要了过来，有了这信物，好办事的多。 “好嘞，小姐！”小桃欢乐的调转马车，直接朝着街道东北角方向驾驶过去。 就好像，这条路她走了无数多次，那样熟悉。 李笑笑依稀记得何伯说过，小桃虽然是盘国人，却是在墨国长大，从未离开过。 为何，她会对盘国的安阳城如此熟悉，就好像她就是安阳人一样。 带着心中的疑惑，李笑笑盘算着等到了财神庄，必须找个机会问问小桃。 就在这时，一阵眩晕感袭来，一个奇怪的画面闪现在脑海里。 昏暗的过道里头，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被人拽着一条腿，强行往更昏暗的地方走去。 那人她看不清楚，只看到那孩子一条腿被那人拽在手里，身体成一个侧倒的大字，头发在地上来回的摇晃摩擦。 那个画面就像是一个只有三秒钟的无声电影，她还来不及想起什么，便闪现不见。 最近，她才发现，她并没有全然恢复记忆。 原来，她还有这么多遗失的记忆，并没有想起。小桃应是察觉到了，对她每每都是欲言又止。 小桃在外头赶着马车，还未曾到财神庄门口，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子穿着花枝招展，一身貂皮，衬着那妖冶的面容，有那么几分花容月貌。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小蒲扇，有几分晋魏风流，烟波流转间，脸上满是笑意。 “可算是把你等来了，我可是期盼已久。”那男子笑容可掬的朝小桃的方向喊道。 小桃目露惑色，海淘当家不是传闻去小姐的衣冠冢吗？ 怎会在此处，还专门等着她们？ “海淘当家，在安阳并不稀奇。”李笑笑却并不惊讶。 上官珂的衣冠冢在邯郸，可邯郸已经是废墟了。所以，他们落脚休憩的地方，必然是最近的安阳城。 李笑笑顺着海淘的目光，发现他的视线落在马车之后。她轻笑一声，将掀开的帘子，放了下来。 原来，不是在等自己。 “海淘当家可别误会，奴家此番而来，只是为缅怀故人而已。”清冷的声线，带着天生的媚骨。 小桃减缓马车的速度，果见一白衣女子，在一位老妪的搀扶下，从高处一跃而下，瞬间就到了那位海淘的跟前。 那白衣女子在跃下时，看了一眼马车，眸中带了几分诧异。 小桃匆匆一瞥，那位白衣女子蒙着面纱，容貌看得并不真切。只是，看那曼妙身姿，却是极其销魂的。 李笑笑眼角溢出笑意，原来是她的小姐妹。 “唉哟，你小月亮可是四国出了名的名伶，这小小的安阳城，难道除了本当家之外，还有谁配得上你千里迢迢过来。” 面对小月亮的冷漠，海淘倒也不恼，十分狗腿的伸出手来，就想代替旁边的老妪，搀扶小月亮。 可惜佳人并不领情，径直朝前头走去，冷淡的丢下这么一句话：“我奉劝海淘当家一句，可别动什么歪脑筋，打我酒的主意。” “这可是喝一坛就少一坛的杜康酒，这上官姑娘生前又不喜饮酒，你把这杜康倒在她牌位前，她只会觉得酒气冲天……” 海淘跟了上去，一副讨好的模样。 海淘当家还是如此的狗，小桃抿唇一笑，扬起鞭子准备继续赶路。 “姥姥，把他赶走。”小月亮冷淡道。 此言一出，就见那老妪早已出招。海淘反应倒是很快，侧身避开老妪那掌。 “小月亮，你这样可就生分了，怎么说咱两也算是故交。再说，这上官姑娘的灵堂，一向都是本当家亲自打理。本当家可没少陪上官姑娘，我两熟着呢。想必上官姑娘是愿意我帮忙代劳品……” 那小月亮闻言，轻哼一声，抬手戳了戳海淘额头，嗔怒道：“你真是为了喝酒，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 她说着，忽然压低声音，目光不时落到小桃这边。果然，男子闻言脸色未变，而那小月亮说完悄悄话，便径直进了财神庄。 “小媳妇，你真是本事啊，小破孩这厢都找你找疯了，没想到你竟溜到我眼皮底下。” 海淘背靠着马车，抬手敲了敲车沿，脸上都笑出褶子。他第一眼，就瞧见小桃了，便知道李笑笑必定在马车里。 他说的话，李笑笑自然是不信的。 她这次是明目张胆用李笑笑的身份，以成初的能力，不难探查到她，又怎会有找疯了一说。 “海淘当家，可真是小月亮去哪，便跟到哪？”李笑笑打趣，抬手掀开帘子下来。 上次，她与小桃以上官珂的身份来邯郸，就差点被海淘这个人精撞破。好在，小月亮用酒，愣是把他灌晕，不然怕是要碍事。 海淘不知道李笑笑便是上官珂，所以在海淘面前，她与小月亮得装不认识。 “什么呢，快到出云公主的祭日，我这是提前过来准备。”海淘笑了笑，扶我下来。 在李笑笑跟前，成初为上官珂立衣冠冢，并每年祭拜，并不是秘密。所以，海淘回答得很坦然。 “这小月亮是出云公主的朋友，我们是顺路而已。” “真是辛苦海淘叔叔了。”李笑笑从马车上下来，身上穿着带着连帽斗篷。 她朝海淘，很恭敬的福了福身子。上次她来，见自己的衣冠冢修建很大气整洁，必定是每日打理。 这一年，成初早知道上官珂还活着。所以，对这个衣冠冢，便不再上心，全力寻找上官珂的身体。 所以，这段时间，维护这个衣冠冢体面的，只能是海淘。 这一拜，她作为上官珂，对海淘衷心的感谢。 海淘的目光微变，带了几分柔，“出云公主也算是个苦命的孩子，年纪轻轻就走了。盘国皇室不愿公开她的死讯，她连个像样的衣冠冢都没有。” 第201章 信他个狗男人! 李笑笑垂眸，她自然知道为什么皇室不公布她的死讯。倒不是多希望她还活着，只是邯郸刚灭城，就传言她身死。 死在刚过笄礼。 那不是直接跟天下公布，颀图谋是上官珂的性命。她身上背着帝王燕，不算秘密，那么若真的身死。 其他几国如何看待颀，他们会认为，颀已经拿到帝王燕。 她不知道，她那位好父王到底用她的死，向颀要了什么好处。世人只以为，盘在这次屠杀中，受了莫大的委屈。 可是，回头想想，若真如此。 她父皇与上官棣，那些挥霍不尽的钱财，豢养的私兵死侍，固若金汤的政权。哪一个不是用子民的血，和她上官珂的命，换来的。 “好在，传闻如今盘国朝堂是十贤王把持，再过几年，总能有见海晏河清的时候。” 海淘见李笑笑脸上没了光彩，连忙换了个愉快的话题。 “把持朝政？”李笑笑嗤笑，“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他把持的，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肉，一个急需收拾的烂摊子而已。”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别人不做，只能他做。” “什么时候，那些腐烂氏族能被连根拔起，才能算是真的把持朝政了。” 李笑笑眯着眼睛，看着安阳城里头，最富丽堂皇的宫殿，眸里结了层厚厚的冰霜。 上官棣的母族，是盘国第一大氏族，甚至可以说是四国的大氏族，安阳娄氏。 海淘面露诧异，见小桃疑惑看他，忙解释，“小破孩，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没想到小媳妇儿，一个妇道人家，能有这样的想法。看来，这一年，你家小姐经历了不少。” 他们站在门口说了这么会功夫，并没有见到财神庄，有任何家丁过来开门。 小桃是第一次来财神庄，免不了有些好奇，她岔开话题：“海淘当家，怎么庄里没人过来开门？” “因为这门是这么进的啊～”海淘说着，忽然一把抓住李笑笑的肩膀，一跃而起。 把她像拎小鸡一样，翻墙而入。 财神庄的大门，只有装饰作用，推不开，只能爬墙。 “……” 李笑笑看着留在原地，一脸呆滞的小桃，已经无语凝噎。 【小桃啊，你自己飞过来吧。】 这厢李笑笑和海淘，刚跃过大门旁的围墙。这边就听见小桃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姐，这里是财神庄，为什么您和海淘当家不走大门进来？”这一回头，果真见小桃，已经赫然站在他们旁边，一脸真诚的看着两人。 “这大门是用玄武石打造，重若千斤，没有个上百人一起推动，可是打不……” 海淘边说着边指着一旁的大门，这目光一顿，直接卡壳。 传说中，重达千斤的大门，此刻敞开的不能更敞开了。 外头的狂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刮得海淘的头发，在他脸上来回抽打。 “……”海淘默了。 “小桃，你开的门？”李笑笑看了一眼那扇大门，这才想起，小桃可是金刚芭比。 “就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这可是玄武石，重若千斤，没有个上百。”海淘拨了拨作恶的头发，难以置信。 “就这？”小桃单手握着大门，来回摇晃，大有把门拆掉的架势。 那重若千斤的大门，在她的手里，就像纸糊的一样。 “咔！”就听一声裂响，那门直接被小桃摇了下来。 小桃单手拎着门，一脸无语：“当家的，这门跟纸糊的，回头还是换个新的吧。” “……好。”海淘捂住被头发抽打，生疼的脸，半晌应了一声。 “这好，如今出入方便多了。”李笑笑忍着笑道。 小桃十分灿烂，将已经“卒”的门，丢到一旁。那门落在地上，震起地面厚厚的烟尘。 “是谁在此吵闹！” 大约是前门动静太大，此刻就听见一个清冷妩媚的女声传了过来。 李笑笑转头望去，却见一身月白的小月亮走了出来。 小月亮认出李笑笑，难免脸色不好：“我道是谁如此动静，原来是追玲珑公子追到此处来了。” “李姑娘，这玲珑公子可不在此处，你还是回吧。” 李笑笑眯着眼睛，内心颇为无奈。你就装吧你，别装过头就行。 “你这女子好生无理，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在此处撒野。”小桃说着，还不忘拉上一旁看戏的海淘下水。 “海淘当家，我们财神庄虽然是敞开门好客，但也容不得别人欺辱到自家当家主母身上。像这样的客人，还请您费心送客。” 李笑笑诧异看向小桃，你怎么也跟着演起来！ 海淘扶额，面带愧疚，刚想和稀泥，又被小月亮一阵抢白。 “当家主母？”小月亮好似听见什么笑话，嗤笑出声。 “不过是一个爬上玲珑公子床的女人，也敢说自己是当家主母，真是笑话！” “你个青楼女子而已，也配说我家小姐！”小桃火冒三丈，直接出手朝小月亮劈了下去。 小月亮并未诧异，狭长的双眸微眯，却是没有丝毫胆怯和退缩。她一旁的老妪已然出手，顷刻两人打到了一起。 那老妪手法娴熟，武功招式与小桃不同，但同样破坏力惊人。 “你们这是打架，还是拆家！”海淘看着大有拆家之势的两人，不得不选择插手。 不一会儿，三人就从财神庄，打到了大街上去。 小桃与老妪打架是假，将海淘绊住才是真的。此刻，院落里就只剩下小月亮和李笑笑两人，但架也还是要吵的。 那小月亮面容一松，眼睛亮亮，哪还有刚才的冰霜。她快步走上前，还未展臂，忽然被李笑笑一把抓住。 “怎么？堂堂小月亮，还要打人不成？”李笑笑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捏了捏她的手腕，暗示她还有人。 “我知你今日心情不好，但我却是无辜的。你家那位终究福薄，这怪老天，却怪不得我。” “我今日既能前来，必定是得公子允诺。就算你信不过我，也要信任公子。” 小月亮当即明白过来，反手抓住李笑笑的手腕，往里头扯，边扯边气急败坏，“信他那个狗男人！” 第202章 真闺蜜架都是往死里吵 “我家阿珂年纪轻轻就去了，就好像一朵开的正欲绽放的娇花，生生被折断，本就委屈。” “如今，这狗东西，还敢让别的女子，去她的祠堂祭拜！他可曾想过，在九泉之下，苦苦煎熬的她！” “若不是当初，见他言辞恳切，才勉强让他为她修筑祠堂。如今这般，作为姐妹，如何能让她在泉下再受这份委屈！” 小月亮说得激动，若不是知道她是演得，李笑笑都怕这厮，要把她拖进屋子里头暴打。 两人从前院吵到了屋内，就见李笑笑摔上门，怒喝，“姑娘说的对，我是爬上了玲珑公子的床。而他的床上，过往甚至以后未来，也就只有我这么个人爬过，允许爬上。” “我们本就不被世俗束缚，这情分，又岂需要世俗名利来证明的。” “小月亮姑娘入驻青楼楚馆，想来必定也不是拘泥于世俗眼光的洒脱之人。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我有几分惊诧。” 真闺蜜，吵架总是毒辣，这是刺讽小月亮青楼女子的身份。 果然，小月亮掌风一动，那屋子里的梳妆台，直接撞在门上，发出惨烈的哀嚎。 “今日，本姑娘不弄你，就白在青楼待那么久了！”小月亮说着，朝李笑笑扑了过来。 她一下子抱住了李笑笑的腰，眼里续着光，“阿珂！终于等到你了！” 李笑笑反手抱着她，心中满是欢喜。那日，她没有多少时日，与她交代完事情，便昏厥离体，根本没有时间叙旧。 “你个臭老鸨头子！还敢说我！”小月亮抹了把泪，抬手就拍了李笑笑一把。 那些年，上官珂为了敛财，悄无声息与小月亮做着生意，秦楼楚馆开了不少。 “嘶～”李笑笑捂着后背，咧嘴笑了，“这位魁首，轻一点！人家刚生完孩子，收到你的信号，就火急火燎过来找你了。” 两人闲话几句，都明白此刻不算是很好的聊天时机。 “你的身体和铃铛，我按照你的吩咐，都藏起来了。那狗男人暂时没能找到！” 狗男人，成初是也。 “对了，有件事，你还是知道一下。你阿弟，特地绕道来安阳了，算算行程，也就这几日。”小月亮面露担忧。 “那上官棣无法无天又好娈童，对你阿弟还贼心不死！” 李笑笑眼眸一缩，一下子记起那场景，上官棣曾抓过上官璞！ “小月亮，给我说说上官棣吧。”李笑笑道。 她要给小黑子炼最后的解药，她已经第一时间采集了脐带血，并将脐带血与上官璞的血，第一时间融合。 如今，她还需要一味药，火灵芝。而世间唯一一朵火灵芝，就在上官棣手上。 小月亮闻言，一叹，“看来，你说记忆受损是真的，你连上官棣都不记得了。” “这上官棣天不怕地不怕，最恨最怕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上官珂。” 就好像在印证小月亮话一样，此刻宿在宫殿的上官棣又梦到了，那多年不曾梦到的，噩梦。 昏暗的过道里头，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被人拽着一条腿，强行往更昏暗的地方走去。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表情张扬，浓密的眉毛高高扬起，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那人便是上官棣，曾经的盘国太子。 孩子的表情由原本的惊恐、挣扎、哭泣，到最后的木然。 “别怕，二哥会好好疼你的。”上官棣猥琐笑着，将那双手伸向孩童，他的手还未碰到孩子，就率先传来尖锐的疼痛。 “混账！就知道你这疯子，对我弟弟不安好心！”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随着那声落下，窗户已经被鞭子劈开。 一个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十来岁小姑娘，手里拿着鞭子，就这么闯了进来。 上官棣反应过来，暴怒：“上官珂你反了，居然敢打本太子！” 上官珂冷冷一笑：“不仅要打，还要往死里打。” “就你个病秧子，也敢跟与本太子较量。你不在药王谷好好治你的病，居然还敢偷偷跑回来。我这就抓你去见父王。” “就凭你这个畜生，还不配！”上官珂一把护住小男孩，一把已经甩开鞭子，一鞭子打了过去。 上官棣武功已经算得上厉害，可惜习得是阳刚之术，多用在征战沙场。 而上官珂这招却是用凤舞九天，那鞭子就像是长了生命一样。完全是对方跑哪打哪。 上官棣不仅被打的嗷嗷叫，甚至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一鞭，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不！！！！”上官棣一下子被吓醒了，坐在床上不住的喘着粗气。 “这是怎么了，殿下。”睡在一旁的美男被惊醒，连忙柔声宽慰道。 “是她，又是她！”上官棣恨恨的道，颤抖的双手抚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许是出云帝姬的忌日就要到了，殿下这是日有所思，过了这几日便好了。” 那美男显然是上官棣的心腹，连这样的陈年往事，他竟知晓。 只是他只知道，上官棣的噩梦源自上官珂，却是不知道为何。 显然，上官棣一听见上官珂的名号，身体一抖，冷汗直冒。 没人知道上官珂的可怕，也不知道她从哪里习得的武功。 自那日被她打晕过去之后，却再也寻不到踪迹。他向父王进言，却被当成笑话打发。 “你七妹身子孱弱，怎么可能将你打成重伤。何况，她远在药王谷调理身子，如何会在天郡，她又不是鸟儿，长了翅膀。”盘王虽然疼爱这个儿子，却也不傻。 对上官珂，他是有几分忌惮的。 上官棣表示很忧伤，没人懂他的痛。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至于发展成上官棣，如今一听见上官珂的名号，就吓得发抖。 因为，上官珂岂止打了他一顿那么简单。简直是对他实行了，整整三个月，全勤不休假，出其不意花式吊打。 他被打怕了，以至于一听见上官珂的名字，就发抖，连带原本一直想要弄到手的上官璞。 如今一见到或者听到这两姐弟的名号，竟会不举。 所以，上官珂绝对是上官棣的噩梦。 第203章 师兄居然对她下手 上官棣为人残忍，好战，把他流放到哪个城镇，恐怕都是祸害一方的百姓。 如果李笑笑完全恢复记忆的话，就会记起，安阳其实是她的第一个封地。 上官璞把人丢自家姐姐的封地上，也是希望姐姐的余威，能对这厮多少有些震慑。 更何况，上官珂的衣冠冢在邯郸，就在不远处。 “殿下，您说会不会是今天下午……”美男凑到上官棣跟前，左顾右盼，像是害怕被人偷听一样，小声说道。 踩踏了那么多百姓，会不会上官珂不高兴了。这里曾经是她的封地，毕竟她的忌日要到了。 上官棣是个聪明人，立刻便明白美男的意思。他脸色微变，烦躁的推开美男，哼了一声：“知道了。” 他面色沉郁几秒后，或许是刻意想转移话题：“前几日，让你跟踪的那两个东西，摸清来历没有。” 美男原本就因为气氛尴尬，显得有些不自在，听上官棣一提，原本阴郁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殿下，据探子回报，其中一名女子是玲珑公子的未婚妻。” 一听见玲珑公子的名号，上官棣原本阴郁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 就见他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金色的锦被从身上滑落下来，露出裸露的肌肤。 肌肤身上，全是一道道陈旧的鞭痕。 他兴奋的如同一个孩童一样：“这么说，只要抓了那女的，玲珑公子便会过来！” “倒也不需如此麻烦，据探子称，玲珑公子过几日便会到安阳。”那美男道。 “什么！”上官棣闻言跳了起来，一把扯过美男，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与他同行的还有漓帝，以及十贤王。” 果然，一听见十贤王的名号，上官棣原本闪亮的脸色，瞬间恢复到菜色。 就见他一脸恶心的捂住嘴，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殿下，外头还凉着，您先把外套穿了。”美男喊道，手里还拿着上官棣的外袍。 您这样裸奔是要着凉的。 “真是有意思，搞得我都舍不得杀你了。” 那美男看着上官棣跑远的方向，眼眸微眯，妖冶的双眸泛着笑意。那样的笑意如此冰冷，仿若看透一切生死的淡漠。 外头的庭院种满梨花，那梨花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反而开得越发灿烂。微风吹开窗子，将那一树树梨花吹了进来，恍若下起的花瓣雨。夹杂着外头的寒气和香气。 那美男抓起架子上的衣袍缓缓披上，走到窗前，拾起地上的梨花，眼神忽然变得有几分迷离。 “为你种出四季开花的梨花又如何，你已经看不到了。” 久远的记忆中，一个清冷的声音，珍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架子上，一个梨花花瓣的玉佩就这么挂在上头，被风一吹，玉佩的穗微微晃动。 ———— 房间里头，小月亮抓着李笑笑的手腕，搭脉沉默。 她是上官珂最好的朋友，所以会一些基础的医术，在听到她刚生完孩子，便担忧给她搭脉。 这一按，心顿时沉入谷底，她的阿珂是很骄傲的人。如今这身子，与废人无异，让阿珂如何受得了。 “你的武功不能恢复吗？”小月亮沉默半晌道，“我听闻你在颀国大典上，打了韶华一顿。如今怎么一点武功都没有。” “自中了漓帝一掌后，内力便再也使不出来。”李笑笑皱眉，“而且，韩如沙的武功底子并不好。” 就算恢复，李笑笑的武功也不如上官珂。 “那火灵芝还是另想办法，那狗男人不是要来安阳，让他去找上官棣要去！” 李笑笑想起那隐隐发痛的腰，下意识反对，“不要那个狗东西帮忙！” 小月亮闻言一怔，见她素白上染了些许粉，一手捶着腰，当即反应过来，“对！谁稀罕那狗东西！” 跟玲珑公子做生意，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月亮给昏迷的上官珂净身，那身子都给那狗东西，啃成什么样了。 “那我们另想办法。”小月亮说着，就听见海淘的声音，她迅速调整了表情，破口大骂，“我们话不投机，李姑娘还请走吧！” 说着开窗，将李笑笑扔出窗外。小桃正在窗下，被飞来的李笑笑砸了个满怀。 两人摔在了一起。 【真是亲闺蜜！】 李笑笑揉了揉受伤的臀，将压在身下的小桃拉起。海淘朝李笑笑报以一个抱歉的动作，连忙翻窗进去。 里头很快又传来了小月亮单方面，骂海淘的声音。 老妪候在外头，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给李笑笑打了个手势。那是她与小月亮约定的暗语。 【财神爷，在西阁等你。】 财神爷，成初的爹，如今的三丰帝，亦是她的师兄。 李笑笑不敢耽搁，趁着小月亮绊住海淘，连忙带上小桃，往西阁走。 好在财神庄的布局，虽然怪异，不论在哪都是一样。所以，盘国的财神庄西阁不难找。 等到李笑笑爬上西阁，就见到一华服中年，负手而立站在那高阁之上。 夜幕降临，安阳城华灯初上，从西阁俯瞰，一片繁华景象。街道两旁，灯笼如繁星点缀，色彩斑斓，照亮了夜的深邃。 酒楼茶肆灯火辉煌，宾客满座，觥筹交错，笑语盈盈。市集上，摊贩摆出琳琅满目的商品，顾客穿梭其间，讨价还价，热闹非凡。 若不是目睹城门外，那场惨绝人寰的踩踏。清楚这安阳城，在华灯未照处，滋生多少腐败。 看到跟前一幕，李笑笑都快信了，自己的封地，在落入上官棣手中，被好好的治理了。 “师兄。”李笑笑目光从外头收回，落在成诺身侧的托盘上。盘子上，放着一套黄绿相间的衣服。 “师妹，李笑笑的身份在盘国是安全的，却也是无用的。”成诺转身露出笑意，带着几分慵懒。 “可是老爷，我家小姐失了武功。若是以公主的身份出现，恐怕会置于险地。”小桃虽能护李笑笑，却不得不担心，又顾虑不到的时候。 “师妹，传闻都说你死了。这是你的封地，你需要从这里拾起你的威望。”成诺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笑笑明白，在盘国这个地方，要的是威望和兵力。她在李笑笑身体待不了多久。 她得为上官珂苏醒后，开始层层铺路。 第一件事，就是打破死亡的传闻，没什么比安阳城更合适了。 “不行，这样对小姐来说太危险了！”小桃坚持。 “小桃，不要碍事。这戏上官珂不接，也得接！”成诺打了个哈欠，放下酒盏，忽然起身，手持折扇为武器，朝李笑笑刺了过来。 李笑笑一怔，没想到师兄会对她下手。 第204章 恢复武功 她的身体本能快过思考，手中的绿箫已挡在折扇跟前。可李笑笑毕竟没有内力，空有花架子。 成诺内力一震，她当即退了两步。这时，成诺已绕到李笑笑身后，抬手一掌击中她的后背。 李笑笑中了一掌，直接扑倒在地，吐了一大口血。 “小姐！” 小桃终于回过神，挡在李笑笑跟前，怒目瞪着成诺。 “老爷！您怎么能对我家公主出手，就算您不惦念她是您的师妹，好歹看在她刚为您生了个小孙女！” “怎么说，我家公主能够还魂，不都是您费了好大的劲……” 小桃此话一出，脸色微变，却见成诺已经收起折扇，摸了摸鼻子，扬声一笑：“小桃，有些话可是不能说的哟，说了就得付出代价。” 就好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成诺的招式，一改刚才的随意，带了几分杀气。 几招之后，便掐住了小桃的脖子。 李笑笑虽然失了内力，却对杀气是敏感的。她能感觉到，她的师兄是真的要杀了小桃。 成诺掐住小桃的脖子，将她整个人甩了出去，他这一甩是带着十成内力。 如果不接住小桃，小桃必定撞上一旁的柱子，撞断颈椎而亡。 李笑笑情急之下，下意识提气，脚尖一点，伸手竟接住小桃。 她的轻功极高，宛若蜻蜓点水，这厢刚放下小桃，墨帝的折扇已经刺过来。 她以绿萧压住折扇，整个身子以绿萧为支点，倒翻而过，在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半圆。 成诺转身已经一个右勾拳朝后打去，她脚尖在空中轻轻一点，直接踩在折扇上头。 “好一招翩若惊鸿。” 成诺忽然收住招式，朝着李笑笑露出八颗大牙：“你这招，我记得是逍遥游中，那招惊鸿舞吧，小师妹。” 李笑笑被成诺这么一说，自己也愣了，自己正脚踏在折扇上头。 她居然恢复武功了！不是韩如沙，而是上官珂的内力！ 她一跃而下，有些诧异的呆在半晌。 刚才情急没有发现，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体内，竟然有一个真气在运转。 李笑笑惊讶的看着成诺，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刚才……” “嗯，我打了你一掌，将内力打进你的身体里。”成诺笑了笑，“你我本就师出同门，内力全当是给你的聘礼了，儿媳妇。” 原来，成诺那掌不仅给了她内力，还助她打通了堵塞的任督二脉，所以她刚才才吐血。 “师兄，没事不要占人便宜！”李笑笑耳根一热，就差跺脚。 “小姐，您刚才收了陛下老爷的内力，必须要使出才能融汇体内。所以，刚才陛下老爷才会逼你出招。” 小桃盘腿而坐，一脸平静向李笑笑讲解道。 李笑笑嘴角抖了抖，所以刚才小桃那撕心裂肺的愤怒，感情都是在演戏。 【小桃，你不去唱戏，真的是太可惜了。】 “你也别太高兴，我给你的内力，维持不了几日，你尽快把事情办了。”成诺摸了摸鼻子，眨了眨眼睛笑道。 “无论如何，多谢。”李笑笑点了点头，虽然她的心中仍旧有很多疑惑，但是至少有一点她是很清楚的。 李笑笑这个身体，她可能没有办法霸占太久了，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明日，便是出云公主的祭日。我的人得了消息，上官棣打算大办，以火林芝作为祭品之一。”成诺道。 小桃一呆，“公主公认的祭日是屠城日，应该在三日后啊。” “不，小桃。出云公主的祭日不能再在屠城日。”李笑笑皱眉，上官棣不仅要做实自己死的事实，还要把她的死，做实与屠城无关。 她之所以失踪，一直没有被做实死了。 除了顾虑她与屠城的关联，需要时间销毁证据和痕迹之外。更是因为，五皇叔与阿弟的坚持。 只要她没有被冠上死亡，那么属于她的封地，就不能归属他人。 上官棣可以要走一两个，却不能全部侵吞。而一旦她被公布死亡，她的封地、府邸甚至只要跟上官珂相关的一切，都将被拿在台面上，重新瓜分。 到时候，就算阿弟和五皇叔护着，也只能分得一份而已。 “这畜生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忽然向我的地盘伸手，看来是有人背后捣鬼。”李笑笑蹙眉。 她刚离开卡斯城，她与阿弟就遇上刺杀。 她原以为，刺杀的人是冲着绿珠或李笑笑的身份去的。毕竟如果要杀上官璞，有的是机会，不一定需要选在这个时候。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对方也许是看穿了她的身份，不是来杀绿珠或李笑笑，而是来杀她上官珂！ “你明白就好。”成诺道。 李笑笑点了点头，正准备脚尖点地，一跃而去，就听成诺又道：“我那孙女被安置在城外东郊的驿站，反正尚未入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财神庄，你就……” 李笑笑闻言一喜，原来成初与她阿弟已经赶到了。 “多谢，师兄。”李笑笑对师兄表示感谢，已经飘然而去。 城楼上的士兵，正依靠着城墙，看着今夜的漫天星辰。一旁的长官们，支着个小火炉在围炉烤火。 李笑笑沿着墙壁，踏月而上，脚尖一点，一跃翻下墙头，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长官，您有看到一个人影吗？”一个士兵问。 “人影？没有。”长官喝得有几分醉意。 “那人长得好像公主，对，一身黄衫，可不就是我们的公主！”另外一个士兵搭腔。 “胡说什么！咱们出云公主已经不在了，明日二殿下要为她举办祭礼。”那长官并不在意，拎起一旁的酒壶，又灌了几口。 “俺刚才也看见了，从我眼前飘过去，然后就不见了。”第三个士兵也搭腔。 明日是公主的祭日，公主不会出来溜达吧！不对！往年也没见公主出来溜达，明天不会有大事发生吧！ 这个念头钻入长官的脑海，顿时人，酒也吓醒了。 李笑笑自然没有穿黄衫，以她轻功的速度，那些士兵也未必能看得清楚男女。 他们只是心里有那么一个念头，经过自己下意识的加工，变成了上官珂的模样。 李笑笑一路行至东郊外，很快便见到了成诺口中的驿站。她刚准备探查一番，却见到有人，使着轻功朝这边而来。 她情急之下，不得不躲到屋顶上。那人半躺在屋顶上，大半夜还有心思赏星辰。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初。 【狗东西，今夜下了半宿的雪，躺雪堆里作甚！】 消雪最是寒冷，雪化成水，更是黏糊。成初钱多，这厚实的貂毛大衣往身上一披，哪里还怕这冷天气。 可李笑笑就不一样了，原本穿得就不多，此刻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明日还要赶着进城，玲珑公子大半夜不睡，趴别人屋顶作甚！”就听见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李笑笑探头望去，却见上官璞披着一身素白的貂毛，那抹白衬得脸色越发的苍白。 这么冷的天，他身子不好，出来作甚。 “自然是等人。”成初微微一笑，眸中多了几分暖意。 第205章 这是你孩子的骸骨 “阿珂，你再装下去，你阿弟就得在屋外陪你冻着了。” 李笑笑放弃藏匿，直接从屋顶翻身下来。她脚刚踩地，就感到身上一暖。转头已见成初将身上的貂皮，披在她身上。 “姐姐，我们无意跟踪你。”上官璞解释道，上官珂祭日将近，她又忽然失了踪迹。他们不知道，去了哪，她想做什么。 所以，干脆与成初来这安阳城，边给上官珂扫墓，边等她。 “我知道。”李笑笑拢紧大衣，被成初搂着，往屋子里头走。 乳娘是上官璞亲自挑选的，这群大男人们，之所以出门，便是奶娘要给孩子喂奶。 随行的红袖敲了敲门，却没有听到应答，有些不解的开门进去。一进去，便见到一老妪昏倒在地，哪里还有孩子的踪迹。 “糟了，孩子不见了！”红袖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这是在桌上留的字条。” 成初连忙接过字条，面容冷峻：“冲我来的，阿珂，你在此处等消息，我去去便回。” 字条在他手中，被捏成齑粉。他身形一动，已跃出窗外，踏月而去。 她明白他不把字条留下，孤身前往，定是怕在祭礼前再横生枝节。上官璞转头问红袖：“上头写了什么？” “奴婢在您的印章上看过那字体，但却是不认得写什么。”红袖无奈摇头。 “盘国的古字。”上官璞一愣，看向李笑笑面容严肃，“怕是冲着我来的，姐姐。” “不，是冲着成初。”李笑笑笃定摇头，“你与成初一块并不秘密，那人将孩子掳走，必定知晓成初也懂盘国古字。” “那也有可能，红袖拿到字条，正常逻辑不是第一个先给我？”上官璞道。 “若是用了特殊的宣纸呢？”李笑笑看向红袖。 “这宣纸特地用了，紫藤花汁液浸染过的，燃后有异香。你对紫藤花过敏，红袖不可能把字条给你先过目。” 不仅如此，手下人都知道主子对这花汁过敏，不论谁拿到，见到看不懂的，都会当面，先给成初。 “以孩子引诱玲珑公子离开，所以对方是知道孩子与玲珑公子的关系。”上官璞面色一沉。 “凤如是。”李笑笑直接说出名字，当日生产，知晓孩子身份，也就那么几个人。 凤如是被李笑笑威胁，不太可能伤害孩子，但不表示她不会利用孩子。 利用孩子做什么，凤如是不会伤害成初，那么应该是活抓。抓他作甚呢？与明日的祭礼有关？ 李笑笑心里想了百八种可能，忽然抓住上官璞的手，“阿弟，我记得有一银鞭是你送我的，如今在哪？” “邯郸，藏在你的衣冠冢里。”上官璞不解，“姐姐，若你要鞭子，我这还有很多条，都是这些年搜罗的。就想等你醒了，可以用。 “不，里头有我藏了一味毒药，我如今需要它。”她终于清楚，对方明日想要做什么。 若想要解开此局，唯有那毒药，可以帮她逆天改命，破了那计谋。 李笑笑说着转身就打算走，却被上官璞拉住：“姐姐，马厩里头有追风，你的马！骑上追风，邯郸到安阳，一来一回最快只要半日。” “好。帮我拖出上官棣，等我回来。”李笑笑转身到马厩，牵出自家的马，那是匹汗血宝马，烈性的很。 除了上官珂，不让任何人骑，李笑笑翻身上马，马上就遭到了追风的强烈反抗。 李笑笑紧握缰绳，双腿夹紧马腹，试图控制这匹烈性的汗血宝马。追风起初激烈反抗，试图甩掉她。 但李笑笑凭借自幼与马为伴的经验，技巧和能量与之抗衡。 “小追追，我此刻需要你！”李笑笑道。 她随着马的动作调整自身，保持平衡，既不过分拉扯缰绳，也不放松，让马感受到她的存在。 李笑笑驯马的一套，自然是上官珂的那套。追风很熟悉，慢慢追风的反抗逐渐减弱，最后停止将李笑笑甩出去。 “乖宝宝。”李笑笑轻拍追风的脖子，低声安抚，她的小追风依旧这么难搞。 最后，她勒紧缰绳打马，朝邯郸城而去。 与此同时，成初按照着字条来的约定，追至东郊城外的破庙。破庙里头，能够听到清脆的孩儿啼哭。 “果然是你，凤如是！”成初进了破庙，就见一袭红衣的凤如是，抱着孩子就等在那里。 “成初，休要怪我。”凤如是看着成初，目光已经少了当初的火热，有的只有无尽的哀伤和怨毒。 “把孩子给我。”成初看着凤如是，目光冷冽。 “成初，明日是我师妹的祭日。有人花钱请你去看场戏。”凤如是不理睬，低头十分幽怨的看着孩子，面容有沾染了几分痴和几分狂热。 “这孩子长得可真像我的师妹啊～你说，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曾经还有一位哥哥。” “你在说什么疯话！”成初不想理睬凤如是的疯话，纵身一跃一手夺过孩子，一手劈向凤如是。 就在那掌风落下之时，凤如是忽然从手里，拿出一节孩儿的手骨。 那手骨比刚出生的还要小上许多，若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是孩子的遗骸。 “成初，这是你的孩子，你与上官珂的孩子！”凤如是厉声道。“你的上官珂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她在昏迷时，已经怀上你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在她重伤昏迷后，不慎流产掉的。”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个孩子的遗骸在哪里？” 这是他与阿珂的孩子，素未谋面的孩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如一道惊雷，将成初劈的面色苍白。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出，接过那小小的、曾经充满希望的生命。 骸骨很轻，落在手上却重若千斤。 孩子那么小，就没有了生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护好他和他的母亲。 在这个瞬间，成初的世界仿佛静止了，只剩下他和这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悲伤，他真该死，他竟连孩子曾经的存在都不知道。 一口腥甜堵住了他的喉咙，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看向凤如是，目光里一片猩红。 “凤如是，你连孩子的骸骨都下毒！” 第206章 最强守墓人 “不下毒，怎么能活抓大名鼎鼎的玲珑公子呢。”凤如是道。 像是要应证她的话那般，成初的眼神一散，整个人向后摔了下去。凤如是抬手抱回孩子，看着成初倒地昏迷。 孩子受了惊吓，不住啼哭，到了凤如是怀里，却被三两下哄好了。凤如是有些复杂的，看着怀里的婴儿，眼里难得有一瞬的柔。 “你是个命好的。” 这时候，有数位黑衣人从暗处进来，凤如是指着昏迷的成初道：“告诉你家主子，莫要打玲珑公子的主意，不信他可以自己试试。” 凤如是说着抱着孩子拂袖而去。 昏迷的成初，很快被黑衣人带回了安阳城最高最奢华的宫殿里。宫殿里头，灯火通明，还能听见一片糜烂的调笑声。 上官棣赤着上身，正在与一美男调笑纠缠。这时候，为首的黑衣人跪着进来禀报。 “回殿下，抓到玲珑公子了。” “什么，真抓到了！快带上来！”那上官棣一听，哪里还有与别人调笑的心思，当即赤足跑下床榻，朝黑衣人跑了过来。 成初被黑衣人丢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婴儿的骸骨。 “殿下，凤谷主说，让您莫要打玲珑公子的主意。”为首的黑衣男子见，自己主子馋玲珑公子，口水都快滴到对方脸上。 忍住恶心，开口提示道。 上官棣闻言一怒，一脚将为首黑衣人踢飞数步，就在他打算再下杀手，原本与他厮混的美男，当即阻止道。 “殿下，莫为了那不值钱的，脏地方。今夜还是看玲珑公子要紧，我也想看看那天下第一公子的风采。” 那美男眯着眼眸，看着成初眼里没有丝毫暖意。让他好好瞧瞧，这个负了阿珂，又爱上其他女人的负心汉，到底长着怎样的颜。 “美人！成初美人！我可总算是盼到你了，让我先亲亲！”那上官棣被这么一提醒，连忙去抱成初。 他的手刚触碰到成初的肌肤，便开始灼烧起来。想起凤如是的警告，他这才想起，凤如是曾经拍过他的肩膀。 当时，他对凤如是的奇怪举动，有些不解。但，过了几日，他并无其他异常，一下子就给忘记了。 如今想起来，应该就是那时候给他下了毒。 一碰到成初，就会肌肤灼烧的毒。 上官棣看着到嘴，却不能吃的肉，哀嚎望天：“凤如是！早晚本王会杀了你！” “殿下，那如今可如何处置？”一旁美男问。 “先锁起来，别让他跑了。”上官棣看着这块肥肉被抬走，心痛到不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个暴躁殿下身上，没有发现，那昏迷的成初，手指微微动了下。 花开并碧开两头。 另外一边，李笑笑骑着追风一路赶，终于在天蒙蒙亮之前，赶到了位于邯郸，自己的衣冠冢里头。 上官珂的衣冠冢，在林中深处。沿途主人家种满了梨树，此刻未到季节，也不知道主人家用了什么办法，竟让这梨花开得生机盎然。 沿途踏着梨花雨，走到尽头，是一间其貌不扬的茅草屋，她停了下来。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是一间十分雅致的书房，书房四面墙都挂着一个女子的画像。 或坐或站或舞，翩若惊鸿。 掀开重重的白色丝绸帘子，赫然一个牌位就这么端放在供桌的正中间。 那个牌位用乌木金漆，写着五个大字。 亡妻，上官珂之灵位，立牌人：成初。 衣冠冢就设在这间茅草屋的密室里，李笑笑打开密室，便见到一容貌富丽，体态雍容的老妇人，正坐在床头，喝着酒。 床榻上，躺着的正是上官珂本人。 “你来了。”那妇人抬眸看向李笑笑，眼里溢出笑意。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武林高手榜第一，药姬，成初的外婆。 “晚辈见过药姬前辈。”李笑笑不敢怠慢，赶紧行礼。 “老身可没有老头子那么多规矩，你与初儿虽未行礼。我们却早把你当成自家人。唤我一声外婆，怎么了？” 药姬扬起酒壶又喝了一口，半眯着眼睛嗔怒道。 她之前听师兄说，这次一定派个靠谱的过来，守着她的身子。原来竟是，这位厉害的前辈。 “……”她手里的酒壶，她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敢问前辈，玄机老人是您的什么人？”李笑笑一下子认出那酒壶，是自家师傅的。 “我家老头子的。” “……”李笑笑汗颜，所以她脑中的小知识，没迭代更新？ 跟前的外婆，竟然是她的师娘。 “师娘在上，受弟子一拜！”李笑笑不敢怠慢，当即恭敬行了跪拜礼。 “……”药姬举着酒壶，喝了不是，放下也不是，就举在空中停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反应过来，化作肆意的仰头大笑。 “哎！”药姬笑罢，抬着酒壶，将李笑笑托起，“差点忘了，你是成初的师姑，哈哈。下次见到他，让他给你行大礼，喊师姑。” “……”李笑笑汗颜。 【你真是成初的亲外婆。】 “师娘，我此番来，是过来寻随葬的银鞭。”李笑笑不敢耽搁，赶紧将此行的目的，告诉药姬。 “那鞭子就挂在那上头。”药姬随手一指，李笑笑望过去，差点背过去。 难怪刚才没找到，感情自己的鞭子，被当成晾晒的绳子，上头挂着一排下酒菜，规模颇为壮观。 “腊肠配酒正好，老婆子没找到趁手的，让你见笑了。”药姬说着，从身上拿出一条黑鞭丢给李笑笑。 李笑笑接过，待到看清，却是一震。 这把鞭子通体纯黑，隐隐泛着淡蓝鳞光。触感冰凉，就好似蛟龙肌肤。 传说药姬手里有一把神鞭，名叫“碧苍龙”，由极北之地的玄冰铁与深海墨蛟筋融合而成。 鞭身缠绕着细如发丝的玄冰铁丝，挥舞时能带起阵阵寒风，令敌人如置身冰窖，宛如一条灵动的苍龙。 “师娘，这太贵重了！”李笑笑拿着鞭子，虽然爱不释手，但她也知道，这份礼物过于贵重，用这个换她那破银鞭，也太赚了。 不过，她也很清楚，自己此番而来，是为了鞭子里的东西。 “叫我一声师娘，还不让老身给你送个礼，那老身岂不给那老头子看不起！”药姬轻哼了一声。 “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像这类鞭子，在老婆子如今也只有晒干货的用途。还不如给你使着，也不算委屈了它。” “还有，你是来寻那银鞭里的毒吧。那毒能溶骨重塑，改头换面，却起效要半天，怕是来不及吧。”药姬继续道。 第207章 淬骨重生 李笑笑心中一沉，她自然知道，却别无他法。这已经是她能想到，唯一能破局的办法。 让李笑笑短暂的，变成上官珂。 “我这顺手给你改良了，只要需要一个时辰。”药姬翻手，掌心赫然放着一颗红褐色药丸。 李笑笑当即大喜，刚想伸手去拿，却见药姬又将手掌合拢。 “不过，这药是有副作用的。你需要经历溶骨重塑之痛，这痛可不是生育之痛能比拟的。你要想好，熬不住可是会疯的。” “我不会救你，只会杀了你。”药姬压低嗓音，威胁道。 “那样，你就算死了，也别想再回到上官珂的身体里。你敢吗？” 李笑笑眼中闪过恐惧，她死过一次，所以她很怕死，可是她不能退。 “我敢。”她颤抖着手，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药丸。褐色的药丸就在掌心，被手心的的汗，微微浸湿。 她不敢迟疑，闭眼将手里的毒药吞了进去。 药效迅速发作，李笑笑的脸色瞬间苍白，冷汗淋漓，身体剧烈颤抖，倒地蜷缩成团。 她的骨骼如烈焰炙烤，手指紧抓衣襟，指节苍白，呼吸急促而紊乱，喉咙灼热。 她紧闭双眼，眉头紧锁，紧咬嘴唇，嘴角溢出血来。 “不好！”药姬脸色一变，当即抽出软布，塞进李笑笑的嘴里。剧烈疼痛，不仅可能会让她咬舌，也会引发吞舌。 药姬果断抬手，朝李笑笑脖颈，各大要穴刺下，谨防她吞舌。 李笑笑的身体呈现不自然的扭曲，皮肤下，血管沸腾，青筋暴起。 “丫头，这是老身新作的毒药，叫炼狱。仿佛置身于地狱的熔炉之中，经受着最为残酷的炼狱之苦。” “这世间，只有一人扛住了这炼狱之毒，希望你能是第二个。” 药姬说着，干脆搬过来一个小板凳，就坐在李笑笑身侧，自饮自酌。 ______ 此刻的天已经大亮，上官珂的祭礼如期而至。 上官璞早早准备出门，却收到了来自于二殿下的请柬。一堆人马迎在驿站外头。 “贤王殿下，我家二殿下，请您随我们去安阳殿,参加出云公主的祭礼.”为首的侍卫如是道。 上官璞眉头微蹙，他们连成初都给支开了，居然独独请了自己。 是觉得自己这个孩童，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还是另外给自己安排的角色呢？ “你家殿下呢？”上官璞面容冷峻，“他应该滚过来，亲自来迎本王。” 二殿下，康王，名义上是被上官璞贬到此处。他若是想回帝都，明面上依旧需要在上官璞这里下点功夫。 “我家殿下，自然也是来的，只不过有些小耽搁。”侍卫面色有些不自然。 他家殿下就好那口吃的，出门前，好巧不巧碰上一个小少年。若是放在平常也就算了，毕竟今天是上官珂的祭礼。 可那小少年好巧不巧，长得很像成初。昨夜尝不到玲珑公子的上官棣，本就窝着火，此刻又岂肯放过。 所以，将随行的侍卫打发过来接上官璞，而自己就在这路过的梨花林里，就地解决。 林子里头鸟儿甚多，先是一片寂静的林子鸟儿全都飞了起来，接着却是大风刮了起来。 卷着千树万树的梨花，像花瓣雨那般飘散而下。未曾看清楚，就听见树林里头，一个彪悍的男音大喝。 “谁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扰本王雅兴！” 那藏匿在枝头的黄衫女子，忽然持银鞭，借着那漫天散开的梨花，朝马车冲了过来。 她一跃而下，手中的鞭子一扬，直接卷了前头赶车的车夫。 上官棣平日为非作歹，总是带着一群狗腿子。今日也巧了，狗腿子全去接上官璞了。 赶车的车夫正是昨夜和他同榻而眠的美男，他看见少女从藏匿的梨花树下跃然而至。 “怎么会是你！”美男面露震惊之色，双目就这么呆呆望着对方，以至于被人一鞭子卷起，甩得远远的，都没有丝毫反抗。 “是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打扰本王！”上官棣正在享受抓来的猎物，此刻帘子被掀开，自然是十分不满。 “二郎犬，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恶趣味。”少女挑眉，媚骨的嗓音，冷冷的语调，除了上官珂还有谁。 二郎，是盘王对自己爱子的昵称； 二郎犬，上官珂对这位废太子的调侃。 这个称谓就好像尘封在上官棣心底，最恐怖的封印。 他闻言，身子打了个哆嗦，抬头就见到那个，噩梦里都不想看见的脸。 “鬼啊！”上官棣嗷了一嗓子，一把抓过小少年丢向上官珂，自己趁机施展轻功跑了。 “二郎犬，你跑什么。”上官珂反应快着呢，这一手接下小少年，另外一手鞭子一扬。 直接银针一出，刺向上官棣，直接封了他的武功。 上官棣轻功使不出来，直接扑了个狗啃屎，疼得嗷嗷叫。 上官珂放下小少年，一脚踩在上官棣胸口，居高临下看着他。 “听说你今年为我特地操持，办这祭礼。我好生感动，特地从地府赶来见你。” 上官棣已经被上官珂打出条件反射了。 他一见到上官珂，完全如丧家之犬，身体抖如筛糠，不住求饶：“你饶过我吧，七妹～二哥以后不敢了，说什么也不敢了……” “不敢？”上官珂眯起眼睛，一脚狠狠踏下，冷笑道：“我看你是敢的很。安阳城是姑奶奶第一个封地，你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冤枉啊，我没有啊～”上官棣被李笑笑这么一踩，嘴角都开始冒血泡了，不住求饶。 “出云帝姬开恩！” 李笑笑的衣摆被扯了扯，她回头一瞧，竟然被救下的小少年。真不说，这小少年长得一张很令人讨厌的脸。 “我在替你出气，你竟然还出手帮这个畜生求情！”上官珂挑眉，要不是这小少年还是个孩子，就冲这张脸，这个行为。她就想连小少年一起抽。 “他若死了，他的手下必定找我家人寻仇。”小少年说着，忽然抱住上官珂的腿：“姐姐你行行好，放过他吧。” “……”上官珂无语，这是什么世道，还有受害者为行凶者开脱的。 等下，不对！ 上官珂看向腿部，那里赫然插着一根银针，她身子一下子无力的跪了下来，惊异的看向两人。 “你阴我！” 此时的小少年，一脸讨好扑到上官棣怀里，而上官棣此刻哪里还有刚才的狼狈。 “我的好七妹哪会如此心慈手软，万幸她已经死透了。”上官棣抬手一把揭开上官珂脸上的面具，赫然就是小月亮。 “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小月亮咬牙切齿，目光森然。 “本来没想抓你，不过你自己跑安阳来，自然要为你安排个好位置。”上官棣站了起来，一脚踩在小月亮胸口，目光怨毒。 “她都消失了三年了，声望却依旧！盘国百姓只知出云公主，却不知道我！” “那我便毁了她的声望！自今日后，她出云公主，就只是个通敌叛国，以色侍人的贱货！” “我要让你们这些人，就这么看着！我要毁了你们心中的出云！” —— 与此同时，墓室里头，原本痛到极致的李笑笑，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媚骨天成，身材玲珑，泛着冷意。 此刻的她，与床上的上官珂，一模一样。 第208章 公主为玲珑公子学避火图 在安阳城的心脏，安阳殿巍峨耸立，金碧辉煌。 殿前广场上，人潮涌动，却鸦雀无声，只有风声和着祭乐的低吟。这是出云公主的忌日，全城上下，无论官吏百姓，都齐聚于此。 广场中央，祭坛上摆放着精致的香炉和祭品，香烟袅袅升起。祭司身着庄重的祭服，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词。 百姓们站在广场的外围，有的默默垂泪，有的义愤填膺。 “胡说，我们的公主没有死！” “盘国皇室并没有发出祷文，也没有公布公主的死讯。公主只是失踪，并没有死！” “你们不能放弃寻找公主，把我们的出云公主寻回来！” 不少人在骚动叫嚣，却被守卫的士兵拖走仗毙。广场的最阴暗侧，很快浸满鲜血。 上官棣站在高台，对着官吏和百姓，冷声道：“你们的公主三年前就死了，死在跟前这个男人手里。” 广场上放着一个铁笼，里头关着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衣衫沾染了灰垢，却一点不影响他的气质。 就好似雪上皑皑白雪，沾染上的凡尘。男子无力的靠在铁笼子边上，眼眸冰冷的看着跟前的人。 “这个男人就是四国第一公子，玲珑公子，也是墨国的储君。” “你们公主痴缠这第一公子，早就委身于他，与他珠胎暗结，流产多次。” “不仅如此，她与颀国郡主争风吃醋，导致颀国屠城邯郸。” 此话一出，顿时雷入沸水，砸开了锅。 为首官吏顿时窃窃私语。 “早就听说公主与这位墨国储君不清不楚，看来传闻非虚。我侄子还说在邯郸被屠前一个月，在余香阁看到过出云公主。” “难怪当年连笄礼都没办，原来跑去睡玲珑公子榻上了，真是道德败坏。” “岂止败坏名节，公主身上还背着帝王燕，这是属于我们盘国的秘宝，就这么巴巴送给墨国。她不仅丧德，她这是叛国！” “对！帝王燕那可是倾国财富，难怪这几年墨国崛起那么快。感情用的都是我们盘国的财宝。” 百姓里头，也传来了窃窃私语。 “当真是个蠢妇，不仅丢了贞洁丢了财富，最后玲珑公子还有了新欢。” “听说就叫李笑笑，与那位漓国君王也是不清不楚的，长得像漓王前皇后。这个玲珑公子怎么那么爱穿别人破鞋！” “那玲珑公子这么爱穿破鞋，那上官珂肯定也是个不检点的荡妇。亏我们一直认为她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公主，真是瞎了眼了。” 那些官吏，经过上官棣的洗牌，已经大多是他的人。很清楚，什么该说，应该往哪里说。而百姓们，本就很容易被舆论引导。 上官棣给出云公主办祭礼是假，借机毁掉她的声望是真的。 上官璞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眼中的怒意，一点点的燃了起来。 这时，百姓里一个书生模样，当即怒斥，“胡说八道！” “出云公主十一岁，安阳水患，她亲自带兵修建水利，搭棚赠粮施药，病倒高热三天，难道你们忘了吗！” “出云公主十三岁，邯郸瘟疫，她亲自带一队药王谷医者前往，将自己与病患封于城中，直到疫病退去，难道你们忘了吗！” “出云公主十五岁，邯郸围城，她四处奔走求兵力支援，最后失踪，我们就在安阳，这事儿难道你们也忘了吗！” 这时，更多的书生，加入维护他们的公主。 “出云公主与玲珑公子的情意，四国皆知。玲珑公子为公主，千里奔袭，散尽家财，救我国百姓于水火，难道大家都忘了！” “玲珑公子这两年来在成山尸骸里，收敛公主遗骨，为公主建衣冠冢，为公主开城布施，建屋舍赠米赠药，难道大家都忘了吗！” “两人鹣鲽情深，却恪守礼教，你们休要污蔑！” 上官璞闻言，当即横了铁笼里头的男人一眼。成初在铁笼里，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上官棣自然不会指望，三言两语就真的能撼动上官珂，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那都是我那好皇妹收买人心的好手段。”上官棣冷哼一声， “若你们不信，本殿下就给你瞧瞧证据。” “来人，把人证带上来！” 不一会，就见侍卫带着两个婢子走了上来。 上官璞见到两人，眼中一凛，这两个是他姐姐的婢子。 “王爷，橘萌和李妍怎么会在这里！”红袖也意识到不对，出云公主的丫鬟，自到了卡斯城后，便没了踪迹。 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此处出现。 “这是出云公主的婢子，橘萌和李妍，她们自小跟着公主，谁都认得，她们说的话，你们总该信吧。”上官棣抬手，示意两人上前。 “公主她自小与窑姐学习床榻之术和以色侍人的手段。她说，一定要拿下玲珑公子，让他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橘萌说着，拿出一叠书册继续道。 “这是公主这些年来学习的避火图，收集的关于玲珑公子的一切喜好。还有公主的札记，里头详细记录了，床术心得和攻略玲珑公子的一切手段。” 那图册当下被派发下去，果然官吏们又炸锅了。 “简直是有辱斯文！” “世风日下！” “污秽不堪！” 成初看着那一叠厚厚的书册，眉毛微微一挑，他的阿珂原来对他预谋已久。 一众七虹隐匿在暗处，纷纷看向里头唯一一名女性，紫泫。 【看见咱家太子爷，那亮晶晶的眼神了吗？】六虹。 【啰嗦！知道了，等会儿找机会，一本不差的回收！】紫泫。 “还有，公主自小喜爱调香，这是公主专门为玲珑公子，调制媚香。此香其淫无比，能让一个佛子，变成淫.贼。” 李妍说着拿出一个瓷瓶，瓶子打开，里头赫然有蓝色粉末。 成初无奈扶额，这香可算是他老熟人了。 李妍说完，在上官棣的示意下，拿着瓷瓶，朝笼子里的成初撒了上去。 顷刻笼子就被蓝烟包围，成初在里头打了个喷嚏，无辜的揉了揉鼻子，烟雾散去，眸色清明。 “怎么没有效果！”李妍看着成初，面露慌张，这个东西是公主做的，虽然时隔很久，不可能没有效果。 成初抱胸，调谑一笑。他是凭本事拿下佳人，谁需要这玩意儿！ 高端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第209章 十贤王真是好心态 上官璞又劈下一记眼刀，要不是众目睽睽，他得稳住形象。他都想指着成初的鼻子，大骂一声。 【夸你了吗？还喘上了！】 红袖询问的看向上官璞。 【王爷这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不管管？】 上官璞抬手掩唇，凝眸轻咬食指，“不急，等对方把牌出完再说。” 李妍显然被如此变故，慌了神，有些神色慌乱的看向一旁的上官棣。 这位爷显然也慌了，怎么这玲珑公子的反应跟计划不一样。 就在他们差点乱了阵脚时，一袭红衣自暗处飘落而来。那人一脸淡漠，面容带了几分阴郁，竟是凤如是。 上官璞眼里闪过一抹冷意，这个女人果然是来了。 “凤谷主，你可算来了。”上官棣小跑到对方跟前，低声道，“你不是说，玲珑公子断然抵挡不住这媚药。” 凤如是侧身避开对方的靠近，转头看向成初，眼底染了几分伤意。 成初看着她，比以往哪一次都要疏离，目光就好像锋利的箭矢，似乎在对她说，凤如是你已经堕落至此了吗？ 凤如是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二殿下难道忘了，你不是刚抓了一个试药的。” “对啊，我怎么把这人忘了。”他说着，吩咐下人将人带上来。 那人一身黄衫，身上带着锁链，狼狈不堪被侍卫赶着上来。上官璞看清来人，身形一顿，要不是看到对方的阻止的眼神，差点暴走。 成初也忍不住直起身子，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那人。 此人一出现在广场，立刻引起了广场上的骚动。李妍面露惊恐，跌坐在地，脱口而出，“公主！” 凤如是顺势捡起地上的瓷瓶，将剩下的蓝色粉末悉数倒在了黄衫少女的身上。 黄衫少女显然被点了哑穴，目光怨恨的看向凤如是，一张脸顷刻由白转粉，呼吸一下比一下重了起来，她强忍着想要撕扯衣物的冲动。 嘴唇咬的死死，指甲嵌进肉，不行！她今日不能给上官珂丢人！ 凤如是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人，她要让上官珂最爱的子民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公主，是怎么当众求欢的。 “不，这不是公主！你们不能这样子折辱公主！”人群中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学子，看着眼中已经流出初媚态的黄衫女，眼泪顷刻流了下来。 更多人跟着呜咽起来。 上官棣烦透了，所有人对上官珂起死回生还抱着期待，“这当然不是出云公主，她已经死透了！” 他抬手直接揭开了面具，指着地上的黄衫少女道：“这是小月亮，四国第一名伶。” “你在干什么！”凤如是怒斥，她还想继续看，上官珂那张脸，在这里求欢。那么，就算以后证实，这个人不是上官珂。 百姓对这一幕，依旧会终生难忘，这个蠢货！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按耐很久的某人，直接跃过士兵的层层把守，跃上了广场。 他那花枝招展的披风，下一秒直接将小月亮层层包裹，他抱着怀里的人，目光轻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来的，交给我们吧。” “海淘，酒的秘方，是不会给你的。”小月亮昏迷前，弯着眼睛，说得很认真。 “那我只能，一直追着你跑了，睡吧。”他眼底落满笑意，抬手，将人打晕。 海淘抱起小月亮，就打算离开。 上官棣却哪肯罢休，“这位先生，这里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虽然财神庄当家，在四国大名鼎鼎，但海淘常年出没于海上，鲜少人知晓他。 上官棣自然也不认得。 “殿下，他是财神庄的十当家，海淘。”一直跟在上官棣身后的侍卫，忽然上前对他耳语。 那位侍卫，赫然就是一直跟在上官棣身边的美男。 上官棣连成初都敢抓，自然是不怕区区财神庄，但是他忌惮海淘。理由也很简单，他常年助兴的药，是从海淘的航道买的。 惹恼了，海淘会直接将这药列成禁药，自此再不贩售。这药，来自传说中的大洋彼岸，除了海淘的船队，没有谁能弄得到。 “二殿下，别怪我没提醒你。”海淘冷厉看向对方，轻嗤，“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出真假。这种丫鬟，想来也不算是出云公主的心腹。” “她们说的话，有待商榷。” 海淘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出奇就是连最外场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如果真的是出云公主的心腹，又怎么会认不出公主。如果真的是公主的心腹，又怎会背主。 这些拿出来的所谓证据，又有几分真假。 场上的人，顿时各怀心思，一时间又是各种交头接耳。 上官棣没想到，海淘三言两语，就直接将舆论的风向又扭转。而他，却对海淘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对方，抱着小月亮，离开了广场。 一时间，上官棣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殿下，别忘了，咱们还有凤谷主和玲珑公子。”一旁的美男，连忙上前安慰。 上官棣被这么一提醒，面色才稍微缓和，他又让人将一个托盘拿了上来：“各位，众所周知，凤如是她是药王谷的谷主，也是出云公主的师姐。” “她说的话，你们应该信吧。” 官吏们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璞。就见这位十贤王，十分大方抬手一挥。 意思是，我不阻止，你们想要演，就赶紧演。 他这时站累了，命人将椅子抬了上来。这时，一个蒙面的丫鬟，撑着伞，手捧着茶，站到了他的身侧。 那丫鬟并不管场上的热闹，将伞和茶递给红袖。自己从怀里拿出瓷瓶，给上官璞的手心上药。 那手心上，是好几个小月牙窟窿，正渗着血。 上官璞看到来人，绷紧的肩膀这才一松，目光带着几分愉悦看向笼子的人。 “……” 官吏们暗暗佩服，不愧是十贤王，真是好心态。 成初倚在铁笼的一角，目光穿过铁栏，凝视着上官璞方向。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铁条，试图压抑那股涌上心头的酸涩。 他轻咳一声，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却只换来她一瞥的温柔。他挑了挑眉，心里暗自委屈。 【我也受伤了，我也很想让人细心的上药。】 第210章 出云公主还活着 上官棣被十贤王这番大方，搞得有些尴尬了。 这小子，自小最亲上官珂，他在诋毁上官珂，而上官璞，居然无动于衷。 论六亲不认，上官璞这个政客，做得倒是出乎预料的优秀。 他有些烦躁的掀开托盘上的红绸，露出里头一副巴掌大小的，婴儿骸骨。 一旁李妍在他的示意下，继续道：“这是公主与玲珑公子珠胎暗结，打掉的其中一个孩子。” 成初在笼子里头，都快气笑了，“其中一个？你们也太看得起本公子了。合着本公子与出云公主，很闲哦，天天就为了床第上那点事儿？” 下头的一个书生，跟着吆喝，“欲加之罪而已，出云公主每日那么多政务，与玲珑公子就算鹣鲽情深，也万万做不到，能无缝衔接怀孕。” 凤如是横了一旁的李妍一眼，让你添油加醋，如今落人口实。 上官棣不想与成初在这口舌之争，赶紧扯回话题，“几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云公主未婚先孕，这个孩子的骸骨就是证据。” 底下一位一直在揣摩众人脸色的老城主，忍不住搭腔，“这孩子看着不是足月，如何断定就是这公主所出。” “老城主说的是，所以我们请了凤谷主过来，为我们验证一二。”上官棣早就做足功夫，连忙狗腿的请凤如是。 “滴骨验亲，就是将生者的血液滴在死人的骨骸上，若血液能渗透入骨则断定生者与死者有血源关系，否则就没有。” 凤如是说着，忽然持匕首，在自己手掌划了一刀，将血滴了上去。血滴在未溶于骨头。 “血骨不相融，这就证明，我与这骸骨无血缘关系。”凤如是看向上官璞和成初。 “你们一个是公主的至亲，一个是孩子的生父。若是你们想证明公主的清白，何不也将血滴上去，验一验？” 成初的眉梢微微一挑，他的目光在凤如是自信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缓缓移向那具冰冷的骸骨。 他的心，如同被冬日的寒风侵袭，冰冷而又刺痛。 他知道，这是他的孩子，那份血脉相连，让他的血液隐隐沸腾。 “看来，荒诞的闹剧，还得继续。十贤王，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啊？”成初轻轻一笑，那笑意并未触及眼底。 上官璞轻呷了口茶，用绢布轻拭嘴角后，这才抬手，“长幼有序，玲珑公子请。” “……” 一旁的侍卫，正准备打开笼子。却见成初自己率先站了起来，推开笼子兀自走了出来。 那笼子是玄铁所制，坚固无比，此刻却跟纸糊似的，直接被他破开而出。 上官棣心头一惊，玲珑公子并未中招！他后怕的退了数步，直到侍卫挡在自己跟前，这才稍微安心。 “既然非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成初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那么，我也不妨一试。” 他缓缓走向前，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动作优雅而从容。 他的目光在匕首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划过一道浅浅的口子。 一滴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他将手伸向骸骨，血液滴落的瞬间，他的心也随之一紧。 广场上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骸骨上。 血液在骸骨上缓缓流淌，却意外地渗透进去，融入了骨中。成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融了！”上官棣惊呼，没想到他的七妹真的这么有本事，嫉妒！ “真的融了！”下头又开始炸开了锅。 “玲珑公子真的是这个孩子的生父！难道他真的已经和公主……” “这两个人都还是孩子，玲珑公子血气方刚，出云公主又生的美艳，一时把持不住，也是有可能的。” “就算如此，那也可能是玲珑公子对我们公主用抢。我们公主有求于他，肯定是被逼迫的。” 成初揉了揉鼻子，目光落在蒙面丫鬟身上，这烂摊子你确定不上来收一收？ 凤如是顺着成初的目光望去，就在人群中看到那一抹身影，一下子身体一震，怎么可能是她！ 就见那抹身影一跃而起，脚踏上官棣的肩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落到骸骨跟前。 在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夺下成初手里的匕首。那手起刀落，掌心的血已经滴落在骸骨上。 血液在骸骨上缓缓流淌，却没有如预期般渗透进去，而是沿着骨面滑落。 成初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那人，心中情绪更加复杂。 “你这个下等丫鬟，过来掺合什么！”上官棣刚被踩了一脚，十分恼怒。 “二郎犬，众目睽睽之下，你又是给我按上死亡的名义，又是辱我清白。本宫只是失踪，不是死了。”丫鬟冷笑。 上官棣的身体，先于自己的理智，有了反应，他闻言腿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见到了鬼魅一般。 “你你你……”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恐惧紧紧锁在喉咙里。 丫鬟兀自摘下面纱，在那一刻仿若积雪消融，清冷的冬日，从厚厚的云层出来。 大家很久没有见到她，以为已经快淡忘了她的名字。但只要她一出现，那就宛若云破天晴，充满希望，此乃出云公主。 她的容颜，如同雪中绽放的梨花，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眼睛璀璨似星辰。 冬日无梨，她却依旧绽放，她是矛盾的融合。倔强而清丽，妩媚而清纯。 广场上鸦雀无声，而后一下子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公主，出云公主还活着！” “太好了，公主还在！” “你瞧，那血都没有融在一起，就说这就是一出闹剧！” “公主，真的是太好了，我们太想你了，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凤如是等着跟前的人，目眦欲裂，“这不是上官珂，你不可能是上官珂！” 孩子的骸骨是真的，上官珂就是孩子的母亲，她怎么可能血不溶于骸骨。 “这一定是人皮面具，大家不要被她蒙蔽！”凤如是声嘶力竭，她筹谋许久，怎可在此功败垂成。 凤如是猛地抓住上官珂的肩膀，手指如钳，企图撕下她脸上的“面具”。 然而，她的手指触及的是肌肤的滑腻，而非预期中的面具边缘。“这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绝望。 第211章 吓尿裤子了 “师姐，别来无恙。”上官珂冷冷地注视着眼前陷入疯狂的女人，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成初厌恶的一把扯开了凤如是的手，将人用力一推，将上官珂挡在自己身后，“够了，凤谷主，你不觉得太难了？” 凤如是凄笑出声，“原来你配合被抓，不过是为了等她出来！可她不是上官珂！上官珂的血不可能不溶于骸骨！” 凤如是发狂的朝婴儿的骸骨跑了过去，成初一惊已经先一步，将孩子的骸骨抢入自己怀里，厉声喝道。 “孩子的婴灵还在，容不得你们这些人，如此作贱！” 上官珂倪看了眼，一旁已经吓得抖如筛糠的上官棣，抚媚一笑，“师姐，你都是要当母亲的人，怎能如此恶毒。” 凤如是被糟蹋的那一夜，怀上了漓帝的孩子。月份很小，凤如是医术不及上官珂，根本没有察觉。 杀人诛心，上官珂一向懂怎么恶心凤如是。 “不，成初，这是个意外，我……我还是清白的，我依旧可以当你的皇后。”凤如是面露慌张，对成初解释道。 成初冷冷看着跟前的人，满是疏离。 “凤谷主请自重，你与漓帝在百官见证下，已经拜过天地，是漓国册封的妃子。切莫胡言乱语，坏了两国的邦交。” “那拜了天地，明明是李笑笑！她本就是韩如沙，就是漓国的前任皇后，你才应该断了这念想！”凤如是怒不可遏。 “我的念想，从来只有一个。” 成初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上官珂身上，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深邃与炙热。 广场中的吃瓜官吏和百姓们，从公主死而复生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叫漓国的妃子好不要脸，人家玲珑公子都表明，只心悦咱们公主，她还纠缠。” “那孩子骸骨是怎么回事？虽然玲珑公子骨血融进去，但是咱们公主的没有。是不是这个孩子跟公主无关。” “岂止无关，我看这八成就是那个不要脸的漓国妃子，搞出来的。玲珑公子对我们公主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是了，我看那玲珑公子看我们公主的眼神，都快掐出水了！” 舆论就是这样，跟着风向走。原本骂上官珂的话有多难听，如今说凤如是就有多不堪。 凤如是却没有上官珂，那么好的定力。 “既然如此，那我便毁了她！”凤如是说着，忽然扯下一旁装饰的红绸，朝上官珂劈了过来。 红绸在凤如是手中灵动飘逸，如毒蛇般蜿蜒直扑上官珂门面。 “凤舞九天，不知道谁的更出众一些。”上官珂从腰间接下长鞭，鞭身在阳光下泛着幽蓝鳞光。 成初认了出来，这是他姥姥的独门武器“碧苍龙”。阿珂已经见过了姥姥！ 很快，红绸与鞭影纠缠在了一起，一红一蓝在广场上空舞动，令人眼花缭乱。 凤如是的红绸如同毒舌般猛烈，试图吞噬一切，但上官珂的“碧苍龙”鞭却如同深海中的蛟龙。 蛇在龙的面前，又岂是对手。 上官珂的鞭法精准而狠辣，每一次抽打，都让红绸的攻势为之一顿。终于，在一次巧妙的回旋中，“碧苍龙”鞭如闪电般击中红绸，将其击碎。 凤如是失去了武器，被“碧苍龙”一鞭，生生打在脸上。她踉跄后退，最终跌坐在地。 上官珂淡淡地说道：“师父对我有恩，这次我饶过你。下次若再动什么歪心思，别怪我清理门户！” “滚吧！不要再在我们地盘上丢人现眼了。”广场下的百姓骂道。居然还敢污蔑，他们的出云公主。 好在，老天爷开眼，让公主回来收拾这帮恶人。 凤如是气节，扬手就想朝那边骂骂咧咧的百姓，下毒手。成初忽然发难，抬手直接给了凤如是一掌。 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直接废了凤如是毕生的修为。 凤如是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落地，她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成初站在原地，神情冷漠，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无情。 “阿珂说留你狗命，本公子便不杀你。药王谷一向乐善好施，你不配为主。如今散了你的功，好好滚回漓宫当你的妃子。” 凤如是挣扎着抬起头，她的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她的嘴唇颤抖着，“你会后悔的，成初。” “徐公公，还不快将你家娘娘接走，难道还嫌丢脸，丢的不够么。”成初冷哼一声。 这时，一直隐在暗处的徐公公，忽然跃上，朝成初和上官珂拜了拜，扶起受伤的凤如是，一跃而起很快消失在众人眼中。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还在消失的凤如是时，就听到一个突兀的男音，略带焦急。 “二殿下，您慢点，别摔了！” 上官珂回过神来，便见到上官棣在美男的搀扶下，准备逃跑。她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 “二郎犬，你急着什么？本宫还没有跟你清算，你怎么就打算跑了！” 上官棣本就惧怕上官珂，被她这么一抽，直接跌倒在地。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抓扯着地面，试图寻找一丝支撑，但双腿却像被抽去了筋骨，软绵绵地无法使力。 “我我……我可是堂堂盘国二皇子，你当庭敢抽我！” 上官珂冷笑一声，“你这个盘国二皇子，都敢当众将墨国储君，关在笼子里，抽你算是小事了。” 话音未落，上官珂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破空之声，直接抽打在上官棣的身上。 鞭子与衣物接触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上官棣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体因疼痛而蜷缩。 “七妹住手，我不敢了，住手啊七妹！” “我看你是敢的很！”李笑笑的目光如刀，她眯起眼睛，一脚狠狠踏下。 “邯郸城是本宫的封地，你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是自寻死路。” “冤枉啊，我没有啊～”上官棣被李笑笑这么一踩，嘴角都开始冒血泡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不住地求饶。 “远的不说，近的就说这安阳城前的血案，还有那些被你糟蹋的孩童。” 李笑笑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她想到那些无辜受害的孩子，心中的怒意更甚。 “二郎犬，本宫说过，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要对我的子民动手！否则本宫一定打得你后悔做人！” 上官珂的话，就好像天降甘露，百姓们纷纷跪下，情愿要求惩戒上官棣的暴行。 上官棣看着身边，眼神有些冷漠的美男，望着下头暴怒的百姓，已经冷笑着的上官璞。 周围的议论声、辱骂声，在他耳中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上官珂手里的鞭子抽打声，如同鬼魅的低语，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 他打了个冷颤，尿液顺着裤脚滴落。 第212章 囚你下半生 “康王，你被谪贬到这里，却不知道好好反省。在城门口踩踏难民，造成五死十九伤。死的人当中，最小不足三岁。” “不顾百姓死活，凡是恣意而为，就算皇子也不能践踏律法。”上官璞黑眸清冽，表情带着千里冰封的疏离。 “你不顾身份，囚禁墨国储君，陷盘国于危难，死不足惜。”上官璞说着，身旁的十方抱着一把宝剑过来，“这是尚方宝剑，将你就地斩杀，算对得起你的身份了。” 十方说着，拔出宝剑，就要朝上官棣斩了过去。 “这是盘国辱我储君的证据，十贤王你这是打算，快刀斩乱麻，自此让我们储君闭嘴吗！” 忽然暗中藏匿的七虹冒了出来，直接挡下十方的杀招。血非抓起一旁的红绸，将上官棣五花大绑。 七个人也不废话，连自家储君的招呼都没有打，就这么六个人扛着上官棣速速的消失了。 留下一个紫衣少女，还在人群中，孜孜不倦的收集着画册。 “……”成初尴尬的耸耸肩，装的是一脸无辜。 “慢着！这是我国的皇子，我们的地盘，储君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上官珂当即反应过来，一个长鞭甩了出去，眼见就要卷起上官棣，却被人抬脚踢开。 那人一身素袍，迎着她的鞭子，招呼了几个来回，而后抓着她的鞭子，朗声笑道：“阿珂，你那傻二哥不能给你。” 上官珂拉了拉被拽进的鞭子，面色一冷：“你作局引二郎犬入套，到底要这二郎犬作甚！” “不能告诉你。”成初展眉，“但我保证，既不会损害墨国的利益，也不会对你家阿弟不利。” “若不肯让你带走。”上官珂沉眸，众目睽睽之下，他这是把盘国皇室的皇权，放在他墨国脚底下踩。 成初干脆束手就擒，一副任君采撷，“以牙还牙，那本殿下也让出云公主绑了。” “……” 此话一出，瞬间将剑拔弩张的氛围，变得有些暧昧了。 一直在前排吃瓜的官吏们，也是很懂得起哄的：“公主，你就把他绑了算了。我瞧着玲珑公子可是巴不得。” “可不是，用一个二殿下换一个墨国储君，这笔买卖我们不亏。” “谁说这玲珑公子移情别恋，我看他看咱公主的眼神，都快给人家烧出个洞出来了。” 下头的百姓居然也是一脸欣慰，况且还有就喜欢才子佳人的书生们，简直都差当场开话本了。 “要说这玲珑公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不容易，终于等到公主了。” “可不是，当年玲珑公子在邯郸掘坟两年多，我就在现场，那场景想想我都动容。” “我们出云公主那么好，望眼四国，能配得上她的，也就是玲珑公子了。两人在一起，也挺登对的。” 上官珂听着安阳的百姓官吏，从她复活的喜悦中，开始转入另外一个快乐的话题，也是挺无语。 “咳。”上官璞轻咳一声，“姐姐，咱们先处理下这场闹剧。” 她横了成初一眼，放弃扯着鞭子与他对峙，不然百姓们，估计连两人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姐弟俩接受了百姓和官吏的朝拜，上官璞留下来，将这场闹剧进行收尾，而上官珂只能匆匆离开。 她这药效维持不了多久，她这前脚刚走，后脚成初便跟了上来。她与他过了几招，发现打不过，没几下便被他扣在怀里。 成初撩开她的衣领，目光落在她光滑的肩头，口味染了几分薄怒，“你又用笑笑的身体做了什么！” 他听药姬说过，有一种毒，可以改变人的骨骼，但过程极其痛苦，熬不过去，会死。 她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在你上官珂眼里，命就如此不值钱吗？”成初扣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复活在即，他不想再横生枝节。 他没有办法再承受，再失去她一次。 “我没有得选。”上官珂垂眸，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拿韩如沙的身体冒险。 可是，她不能毁了上官珂的声誉，不惜一切代价。 “我本就是个自私凉薄之人。”她看着他，目光坦荡。 “所以，那台上的遗骸，是我们的孩子？”成初心口一窒，她这么早就开始算计他的子嗣。 “不是。我们都被师姐骗了。”上官珂知道自己的身体，曾经流产过，在她昏迷的时候，但是这与凤如是提供的小孩遗骸对不上。 “时间对不上，那孩子的骸骨故意作旧，实际死了不过一年。我猜想，那孩子应该还未成型便流产了，没有留下遗骸。” 说她凉薄也好，自私也罢，对于流产的这个孩子，她甚至都没感知到存在，没办法有任何情绪波澜。 而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此刻还在凤如是手里，这才是她需要去关心和搭救的。 成初见她心不在焉，知道她费了如此大的气力，不会只是出现百姓跟前，应还有其他事情。 “一一，我会去搭救。你若有事要办，便去罢。”成初无奈松手，“只是，答应我，不可再冒险。否则，将来不论发生什么，我将囚你半生，不再让你出去翻浪。” 上官珂一怔，抬眸看着跟前这张颜，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心跳越发快速。她强按下，那份要溢出胸腔的悸动，点头，迅速消失在街道人群中。 上官珂离了广场，直接入了小巷，街道上熙熙攘攘，不知何时竟多了不少士兵。 她刚在广场，就瞧见了暗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肌肤赛雪，宛若凝脂，唇红齿白，身段妖娆。在一群士兵中，却是分外显眼。 怎么信陵君会在此处！ 颀国是个岛国，以海为生，这个国家很懂得开发自己的海洋资源，所以在四国当中是个富裕的国家。 因为擅长海战，鲜少会被其他国家欺负，同时也很少打内陆国家的主意。 从不干涉四国内政的颀国，这时宰相竟然出现在盘国，这个三国都瞧不上的弱小国家。 不对，应该说四国的人终于到齐了，全部出现在这个安阳城里头。 成初和上官璞有事情瞒着她！ 第213章 偶遇男闺蜜 上官珂抬头，正午的太阳正高高挂在上头，此刻离夜晚尚有时间。 于是她果断调转方向，脚尖点地，朝着信陵君离去的方向，暗暗的跟踪了过去。 瞧这信陵君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几个武将还背着行囊，就知道他们是刚到的安阳城。 盘国本就不富裕，安阳城这些年，在上官棣的糟践下，除了大氏族的府邸，几乎没有几处能入这些皇亲国戚眼的。 倘若要说，尚能让这些身娇肉贵的皇亲入眼，怕是只有财神庄开的悦来客栈。 果然没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见到熟悉的悦来客栈招牌就立在街道中间段的门口处。 那招牌是用乌木金漆写着的，这笔迹龙飞凤舞十分熟悉。 只不过，上官珂却料错了，信陵君一群人，直接路过悦来客栈，往更深处走去。 他们居然不能住悦来客栈？是因为忌惮成初，还是出于其他考虑？ 上官珂心里疑惑，不由加快的脚步。 【等等，我记得那边是！】 上官珂刚想着，忽然又一阵眩晕袭来，这次她自己竟能感觉变化。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就好像灵魂被强制从躯壳里头扯出来，两股意识在对抗。 这一感觉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不该如此，那引魂铃未响。 她的意识在不断与另外一股强大的意识在做抗争。 她手捶着额头，企图将那股意识就这敲走，视线在清晰与模糊间不断交织着。 两股意识就像两股绳子那般在不断交缠着，将清醒搅碎的一塌糊涂。 她的身子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颤抖着，缓缓瘫软下来。 就在这意识模糊的时候，她感受到一丝温暖，那温暖托举让她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抬头看着跟前有些陌生的面孔，气若游丝道：“谢谢你。” “你不记得我了吗？”那男子道。 “抱歉，你认错人了。”上官珂恢复意识，着急去追信陵君。 她才刚走一步，又被跟前的男子拉扯住手。 “你不认得我了？”那男子面露难过。 男子皮肤白皙，面带桃花，眼睛里头似乎藏着一潭泉水，水灵得很。 比起成初的俊美，信陵君的美艳，跟前的男子却是美如含苞待放。 上官珂终于记起，这不正是一直跟在上官棣身边的美男。她对他印象不深，却并不讨厌。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美男面露失落之色，声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我们以前很要好的，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睡觉……” 一起睡觉？ “这位公子，话不能乱说！”上官珂眉毛一挑，连忙捂住美男的嘴。 家里还有个醋坛子，被知道，会被拆散架的。 “你是因为睡太久了吗？他们都说你死了，连小黑子都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他们是骗人的。”那男子说着，一把握住上官珂的手，面露喜色。 小黑子是她弟弟的昵称，除了身边要好的，无人如此称呼。 “你是我的好姐妹？”上官珂虽然记忆不全，但智商还在。 这个人，太可疑，但她确实并不讨厌他。 “对啊！三年前悦己坊，你、我还有小月月，为了一款冰肌霜大打出手。最后不打不相识，成了至交好友。你还出手救过小月月的命。” 美男说着，侧着脸凑了过来，指着脸蛋道：“我小时候顽皮，被开水烫伤了大半的脸，还是你给我治好的。” “悦己坊？”上官珂眯起眼睛，脑海中闪现出一幅画面。在悦己坊的贵宾室里头，三个人在抢夺一个匣子的画面。 “原来是你！”她灿烂一笑，趁着美男高兴掉以轻心的时候，出手如电直接点了对方的穴道。 “抱歉，我还有急事，以后再叙旧。”她其实没记起，但她着急追信陵君。 她说着，将美男移动到一旁，有些焦急的跑出了巷子。 出了巷子，是一条宽敞的大街，果不其然已经完全没有了信陵君的踪迹。 “这群人到底会去哪呢？”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正准备往驿站走，忽然闻到十分浓郁的胭脂水粉味。 她转身朝着香味望去，香味的来源是一个包袱，一个小丫鬟提着的，十分精致的礼盒包袱。 小丫鬟梳着两个发髻，身上穿着一身水绿色锦衣，衣领处翻出一圈貂毛，显得十分富贵。 安阳城的百姓很穷，很少有普通百姓人家的丫鬟，能够有如此金贵的打扮。 再看这丫鬟年纪虽小，却眼里透着精明，嘴角笑容带着几分市侩。这样级别的丫鬟，安阳城里头除了富得流油的财神庄，恐怕也只有那个地方的姑娘，有此待遇。 财神庄旗下的员工，每人腰带上都别有，用稻草串着铜钱编成的坠子。 而眼前这位小丫鬟显然没有，那么只有那里了。 上官珂想到这，原本失落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 她跟着这个小丫鬟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果然就见她进了一家大酒楼。说是酒楼，其实叫青楼可能更确切些。 不管是哪里，哪怕是再贫困的地方，都少不了这销金窟。 这青楼共有两层，不同于以往的秦楼楚馆，门口并没有任何拦客的姑娘。 未走到门口，反倒能够闻到浓郁的酒香和丝竹之乐。 这酒香夹杂着几分花的芳香，倒是有几分像醉了酒的女子身上散发的香气。配上这音乐，倒有几分诱惑人的意味。 上官珂纵然是个女子，都有几分想进去探个究竟，何况是普通男子。 青楼门前，白墙素净，几笔黑线勾勒出简洁之美。爬山虎点缀其间，平添几分雅致。 上官珂打定主意，转头寻了个从外头路过的公子哥，嘴角微勾，“兄台，对不住了。你的衣服暂借一用。” 她说着，一个手刀直接将对方劈晕了，将人拖到暗处，换好了衣服。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入了大门是个天井，一块寿山石犹如一个大屏风就挡在那。 山石的旁边，一块一个高的石头上，刻着三个大字“逍遥坊。”那字是用内力雕刻，浑然天成，自在逍遥。 瞧这字迹，上官珂微微蹙眉，这竟然是她的字迹。 这里居然是她的地盘！ 第214章 我拆了你的软肋 上官珂正往前走，忽然脑海里闪出一个声音，那声音好听爽朗道：“你要走，我不送你。你要来，无论多大风雨，我们都去接你。这就是我们逍遥坊的待客之道。” 这是上官珂说过的话，看来她确实还有很多事情没记起。 她轻步踏入，未见景致先遇风，千树万树梨花随风飘落，如香雪般洒落。天井中，一棵老梨树傲立，枝干粗壮，需两人合抱。 她的目光有一瞬的迷离，脑海闪过一幕，一身雪白衣服的上官珂，抓着心口，衣服凌乱，眼角似有泪光。 那个上官珂很小，不过是十三岁豆蔻年华，可为何会如此狼狈？ 信陵君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打断了上官珂的回忆。 “我家主人此番住在这里，不愿太多人知道。五爷有什么事情，差遣下人过来即可，何须特地赶来。” 上官珂连忙一跃而起，躲到那棵梨花树上。 就在这时，信陵君领着一个青衣男子走了出来。那青衣长相普通，脸上有一层微妙的皮肉翻起，竟是戴了人皮面具。 “贵客驾临，作为东道主，自然应尽地主之谊。”那男子声音醇厚低靡，就好似精酿了多年的好酒，令人沉醉在那男低音中。 听到这个声音，上官珂的心口莫名一痛，眼泪自眸中夺眶而出，抑制不住。 这个五爷，到底是谁！ “五爷真是客气了。”信陵君与青衣男子寒暄了几句，便见那青衣男子行色匆匆的走了。 上官珂看着那青衣男子离开的背影，身子就像被钉住。她应该去追的，可是她不敢。 她有一种，如果她追过去，或许会死的战栗感。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等信陵君离开，这才翻身下树。 【信陵君的主子，便是韶华。这个女人喜静，只爱那一间房。】 这里的徽标是梨花，果然是她的地盘。她脚尖踮地，直接一跃而上，翻到屋顶。 果然，在屋顶的东南角处，掀瓦见到了刚推门而入的信陵君。 “上次上官珂大闹朕的宴会，众人对上官珂还活着，半信半疑。如今，她现身广场，看谁还敢质疑朕的话。”韶华女扮男装，就坐在下头。 “上次毕竟蒙面，难以信服。自那后，就失了出云公主的踪迹。如今她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连五爷都难以置信。” 信陵君微微一笑，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她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盘王将死，帝王燕死而复生。四国一战，无法避免。” “得帝王燕者得天下，不过是江湖传闻而已。”韶华妖娆的把玩着头发，侧身躺在贵妃榻上，一点都不顾及男女有别。 “传闻也未必是空穴来风。都说盘国先皇后，是余香阁的花魁，却不知道她是凤鸣岐山那脉的人。” 女帝闻言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几分高深：“古老的皇族？传闻是上古最早的帝王，传说这一族留有秘宝。不仅是财富，还是失落的上古典籍。” 信陵君眼中闪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他拿起手中的杯盏，目光带了嘲讽：“上官珂的母亲，用秘药将藏宝图纹在她的身后。只有她第一个男人，可以得到。” “她母亲倒是很会为她打算。”韶华笑得讽刺，摊上这个的母亲，被迫守着这样一份秘宝。 帝女花，别人看来是天之娇女，栽种在沃土之上，肥水灌溉，精心呵护。 只有自己才知道，沃土之上是腐烂的累累白骨，肥水之中是嗜骨剧毒。 韶华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记忆里最不堪的画面，不管怎么努力都遗忘不了。 她已经走到如此高位，可是心中那空洞却怎么也填补不满。 唯有不断前行，不断往上爬，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活得有意义。 “朕真是好奇，像盘王这种荒淫无道的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这份秘宝一天天长大的。” 韶华狭长的眼眸微眯，嘴角咧开，竟是笑得妩媚而恶毒。 “我看啊～这四国的男人们怕是白来一趟了。就算活抓了上官珂，她也早就被人夺了清白了。” “当年出云公主失踪时，才刚及笄。”信陵君看向女帝眼中浮现出几分轻蔑的韵味：“陛下，盘王虽然荒淫无道，但并不蠢。否则你以为为何，这出云公主和十贤王会得盘王如此宠爱？” 确实如此，她的母后如果不把秘药纹在自己身上，以她的容貌，怕是在未长出本事之前，已经被瓜分了。 “出云公主，何必做那梁上君子。这外头风大，何不下来喝杯热茶？”信陵君说着，倒上一杯热茶，轻轻一掷，直朝上官珂的面门而来。 “上官珂在上头！”韶华身子一震，面露恐惧。她上次被上官珂抽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茶杯准确无误的穿过缝隙，冲上官珂的眼睛而去。速度很快，她饶是侧身避过，伸脚将茶杯勾住，仍旧被茶杯划伤脸颊，素白的脸上，渗出一串细密的血珠。 “确是许久未见，信陵君打招呼的方式，这真是分外别致。”上官珂抬脚轻轻一踢，这茶盏直接打穿了屋顶，准确无误的落到信陵君手上。 茶盏是带着上官珂的内力，信陵君一接到手中，便碎成数片，扎破他的手，血自手上一滴滴的滴落下来。 信陵君镇定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最后抬头看着那人跳落了下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泛起一层涟漪。 他嘴角微微弯了起来：“我倒是不知，你我何时见过。” 信陵君确实未见过上官珂，可她此刻也是李笑笑，一时说漏了嘴。 上官珂如一只翩翩而入的蝶儿，缓缓的落在信陵君跟前的桌上。她屈膝而蹲，袖中的碧箫已经从袖管滑了出来。 她出手很快，待到尘埃落定。韶华瞪着眼，上官珂手中的碧箫，已经横在信陵君的脖子上。 “关于宝藏，谁告诉你的。”李笑笑沉着声音道，她的声音暗哑，像一把放了许久的琴，轻轻一拨，已经没有以前的空灵生动。 “我竟不知，前墨帝的信物，已经在公主手里。”信陵君目光落在玉箫上，带了几分冷意。 “公主是已经将秘宝给了墨国？” 本官倒是好奇，你是与谁做了一夜夫妻？是玲珑公子吗？” “他已经有了李笑笑，你猜他是会将你，利用完便弃了，还是收到自己的后宫当中？” “信陵君是治事栋梁，想不到选错栖木，如今竟落了个只会用手段挑拨离间的小人。” 上官珂眸色变冷，忽然伸手掐住信陵君的脖子，厉声道：“信陵君，每个人都有软肋，你若不说。本宫便去洛镇，拆了你的软肋。” 信陵君的软肋，便是成信的养女，成梓涵。 “你敢！那是成初的姐姐。”信陵君额头青筋暴起，对上官珂动了杀意。 第215章 我哪里不如上官珂 “别惹她，她真的敢。”韶华看着跟前的人，那张脸带着熟悉的清冷，面色复杂道。 信陵君的眸色冰了几分，“是你弟弟放出来的消息。” “上官璞是皇室中人。盘国皇室巴不得独占秘宝，怎会将此公诸于众。”上官珂手中加重了力，信陵君被掐的脸色通红。 “我现在开始有些明白，成初为何倾心于你。”信陵君咳嗽了一声，嘴角沾着一丝血，眼中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赏。 冷静、聪明而又美艳，没有一句话能扰她的心智。 “我想你心中应该有答案了。”信陵君薄凉的话语静静道，“那就是四国第一卜算之人，药王谷谷主，凤如是。” 上官珂的眼中寒意骤起。果然是凤如是，这个贱人。 这时，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朝这里走了过来。上官珂沉眸，这男人追的可真紧。 她松了信陵君的脖子，翻身跃出窗外：“多谢。”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信陵君的目光沉沉，手中的血已经干涸。 这时，门被推开，有人不急不缓的踱步而入。 “你是来找哪个女人？”信陵君转头看向来人，嘴角浮笑。 那人看向空空如也的破顶，目光深沉，宛若深海，沉寂没有半分涟漪，抿唇半晌才道：“本公子就只有那么一个。” 不论她是李笑笑，还是上官珂，都让他如此不省心。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初。 虽然，他答应过她，不干涉她。可是，信任她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很怕她乱来，他害怕再失去她一次。 成初收回目光，抿唇一笑，一切的心思，全部都掩埋到那扑克面具之下。 “新帝登基不久，就撇下百废待兴的朝政，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看来，女帝对出云公主关心过头了。” “哎呀，玲珑公子这就护上短了？”韶华从卧榻上坐了起来，她身上披着一件狐毛毯子。 那毯子随着她身子一动，滑落一半，露出里头蚕丝通透的外衫，金色的肚兜在外衫下若隐若现。 “朕与阿珂自小一起长大，她的忌日，总要来瞧瞧。她既出现在颀国，便不想别人随意给她冠上，死亡的名号。” 韶华下了榻，整个毯子就这么滑落到卧榻上，露出玲珑热火的身段。她赤着足，露出白皙的脚踝，脚踝上系着银环，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成初就这么冷眼看着她，一步步妖娆地走到他跟前，将他按在椅子上。 韶华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坐到他身上。她双腿交叠，长长的裙摆滑落，露出如玉的大腿。 “女帝，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公子可是有家室的人。”成初轻轻一笑，目不斜视的看着韶华，目光清澈不带半分动摇。 “太子殿下，奴家这是在讨好你呀！”韶华的伸手抚摸着成初的胸口，半嗔道：“四国之战避无可避，若终归只有一个帝王。朕一介女流，自然是想找一个顶天立地的。” 成初一把抓住韶华不安分的手，笑得灿烂：“唉哟，女帝陛下你这是看上我家老头子了？想给本公子当后妈？” 韶华一愣，还能有这样的思路，三丰帝确实很靠谱。颜值不亚于成初，还多了岁月的沉淀，散发着智者才有的魅力。 “……”信陵君有些无语，成初的爹，最好不要觊觎。会被卖得渣渣都不剩，还在给他数钱。 “殿下，朕哪里比不上上官珂和李笑笑了？且不说，上官珂只是一个弱国的公主，李笑笑甚至还是漓国的前皇后。”韶华站了起来，面色涨红，带了几分恼火。 且不说上官珂那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与自己一样，干净不到哪里去。 就是那个李笑笑，也不过是漓帝的弃妇。她是四国，最富裕的颀帝，配他一个墨国储君，绰绰有余。 “你见过辰煜了。”成初鲜见地动了怒，眼里闪过几分冷峻的寒光，“不论打什么样的主意，你们休想再杀阿珂一次。” “若是动了又如何？”信陵君哑然失笑，成初这是又护上出云公主了，那李笑笑又当如何。 成家不是只出情种，怎么会有一个如此滥情的。 成初没有说话，冷冷的扫了信陵君一眼。就那一眼，让信陵君觉得格外冰冷，让人后背都生了寒意。 “既然是在盘国，便安分守己些。”成初落下这一句话，人已经起身走了。 韶华触眉，一切嚣张的媚，忽然静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时不时飘散在空中的雪白梨花，不禁伸手接过，好纯洁的东西。 她静静看了半晌，目光不曾从这梨花上移开：“如果是动李笑笑，是不是就可以了？” “恕臣直言，陛下登位不久，根基未稳，何况李羿外逃。李笑笑是韩如沙，你若动她，得罪的不仅是成初，还有漓帝。” “若是与漓帝联手呢？当初，我们两方争位，得墨国太子帮助的李羿，如今也成了丧家之犬。” “成初虽然名义上是小王爷，却从未曾真正的涉足朝堂。即便是游走四国，用的也是江湖客商的身份。不是不想，而是不愿。”信陵君凉凉打断自家女帝的自我感觉良好，一盆凉水直接泼下。 “陛下，您之所以如此顺利登基，并不是因为你和漓帝联手赢了。而是当初，你们的对手是玲珑公子，而非墨国储君。” 女帝的手一扬，梨花瞬间洒落满地，“朕很好奇，若是上官珂与李笑笑同时出事，他会先救哪一个？” 回答的人更加漫不经心：“陛下，出云公主未必是那么好算计的。” 女帝闻言，表情阴恻，竟不再言语。 —— 上官珂离开了逍遥坊，这才应约去见凤如是。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虽然已经提前做好万全准备，但总有些不安。 她抬头望向天际，那里残阳如血。 她的小孩，很好的继承李笑笑灵血的血脉，她扬手那灵蝶便可为她指引方向。 上官珂没跟多久，却在巷子的拐角处，远远瞧见那个青衣男子。那男子衣袂飘飘，朝她望了过来。 “是你吗？”男子开口，声音染上了几分暗哑和轻柔。 上官珂心一下子疼了起来，她迅速钻进一旁的马车上，身子不住战栗，不一会儿身子便冒出一层冷汗。 男子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上官珂紧绷的心弦上。 车帘被风吹得轻轻摇曳，透过缝隙，她能看见那青衣男子的身影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珂儿，我知道是你。”男子的声音透过车帘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若未死，这些年为何不来找我？” 上官珂紧紧咬着下唇，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车帘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骨头像要被溶掉一样，没想到药效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失效。她强忍着痛苦，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青衣男子站在车帘外，与她就只有一帘之隔。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还会活着。她消失了快四年，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腰间的佩剑，那是她多年前送他的东西，他从不离身。 剑鞘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将他眼底燃起的灼热，一点点的侵蚀。 “阿珂！对不起！”他猛地掀开帘子，眼里一下子全是错愕。 第216章 上官璞遇险 跟前的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清甜而单纯。因为忽然的打扰，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弱弱小小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抱歉，打扰了姑娘了。”那青衣男子眸中闪过一丝落寞，缓缓将车帘落了下去。 上官珂直到听到对方脚步走远，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她及时变了回来。 这个人认得上官珂，却不识得李笑笑。 她的记忆不全，对方又用了人皮面具，她认不出他是谁。但是，本能的，她害怕他。 李笑笑手里握有凤如是的把柄，所以凤如是不会对她的孩子出手。其实她完全可以对凤如是的邀约，置之不理。 可是，她毕竟为人母，李笑笑比上官珂多了几分感性。明知道是陷阱，她还是去赴约了。 孩子在漓国的驿馆里。李笑笑推门而入，里头传来小奶娃带着奶腔的哭声。 红衣女子背对着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宝宝，正在轻声哄着。 那娃娃哭得涨红着脸，眼泪巴拉巴拉的掉，哭得李笑笑心里那个揪心。那个奶娃娃不是别人，正是李笑笑还未满月的亲闺女。 凤如是脸上贴着纱布，整个人显得有些恐怖。 小孩眼眶哭得通红，冲着李笑笑伸长的手，难得孩子很久未见到母亲，却还能本能的认得。 李笑笑的心口一窒，落在凤如是怀里的孩子，目光柔了几分，“师姐，你允诺过，不伤害她。” “明明李笑笑才是她的生母，可这个孩子却像你与成初生的一样。”凤如是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眸里如沁雪般寒冷。 “我是允诺过，不伤害她。却没有说，会保护她。”凤如是忽然走到窗口，将孩子丢了出去。 李笑笑一惊，打算跳窗去捞孩子，凤如是没了武功，不是她的对手。凤如是直接抱住李笑笑的腿，大喝一声，“徐公公，这是玲珑公子的女儿，交给陛下！” 李笑笑被凤如是绊住，眼睁睁看女儿落入楼下老头的手中，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师姐，这是你逼我的，算是我对不住师傅了。”李笑笑凝气，直接一掌打在凤如是头顶。 “你没有资格提我娘。”凤如是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对方显然是收了力，一掌将她劈吐血，却只是重伤，留了她半条命。 李笑笑没有搭理凤如是，直接越窗去追徐公公。 凤如是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眼里全是讽刺，“师妹，你若是上官珂，便不会如此心慈手软。偏偏，你还是李笑笑，注定要被算计。” 她笑得扭曲狰狞，“我毕生研究的毒，看你如何解开。” 李笑笑跃出窗户，便察觉刚才那一掌，凤如是早就在自己身上下了毒。她看着手掌心里的三个血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珂。”就在这时，就听见耳畔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 她抬眸，落入视线是那抹熟悉的白，精致的颜，如墨的黑。 话音未落，她感到喉咙中一股腥甜涌上，一抹鲜红在嘴角蔓延，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阿珂！”成初的脸色一变，他迅速迈步向前，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李笑笑。 他伸手抹去她嘴角的血，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你答应过我，护住自己，怎生变得如此狼狈。” 李笑笑抓着成初的手，她能感觉到，她师兄给她的内力，正在快速的消散。 “成初，我们的孩子落到徐公公手里。” 李笑笑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人急冲冲朝这边赶了过来。李笑笑眯眼，她认得对方，这是她阿弟身边的侍卫，红袖。 “公子，我家公主在哪？”红袖一把跪在成初跟前，泣不成声，“这可如何是好，王爷的病复发了！” “不可能！我阿弟的病，明明就稳住了。”李笑笑一把扯起红袖的衣领，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全然不顾自己此刻，也已然是摇摇欲坠。 红袖一愣，有些迷茫的询问成初。 “怎么回事？”成初将李笑笑扶住，声音低沉平稳，将人的焦灼情绪，缓了一缓。 “王爷本来好好的，可是刚还在看折子，忽然就吐血昏迷不醒。” 上官璞的病情相对稳定，他按照自己的意思，也一直提防着，不让人给他下毒。 除非有人将诱发他病发的药，下在他绝对不会怀疑的地方。 “王爷可有收到什么奇怪或者特别的东西？”李笑笑忽然问。 “没有，那折子也是按照公主的意思，先处理过。王爷也不再点熏香。不过，五皇叔之前送给公主的祭礼，王爷觉得晦气，打开看了一眼，便丢了。” 上官珂没有死，她阿弟自然不喜那晦物，有人了解他的心性，利用了这一点。 “成初！”李笑笑抓着成初的手，她很担忧孩子，但是更担心自己的弟弟。上官璞的药，必须现调制。 “你中了毒。”成初蹙眉。 “可我是上官珂，谁的毒奈何得了我。”她展眉笑得有些张扬。 一旁的红袖听得心惊，李笑笑是上官珂！这是什么操作！ 成初盯着李笑笑看了半晌，无奈松手，“你去救上官璞，孩子有我，必然不会有事。” “红袖，护好她。她若出了什么事，要你王爷陪葬。” 成初纵身一跃，已然消失在视野里。 李笑笑这边也是焦急，也不顾自己此刻也中了毒，一把拉住红袖急急道：“你家王爷在哪？快带我去。“ “在财神庄。”红袖一边说着一边在前边带路。 外头停着一辆马车，这驿站与财神庄还是有点距离，如果直接用轻功，仍旧有点够呛。 李笑笑也不含糊，飞速解开马车上的套绳，一拉缰绳直接上了马背：“马车太慢，不若骑马来得快。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此处？” 说着，她便伸手将红袖拉上马，扬鞭而去。 “诺。”红袖点头，心里头暗暗吃惊，这姑娘，真是好骑术。 红袖在路上，将事情的经过，原本复述了一遍。 原来，上官璞发病昏迷后，就着急去找上官珂。 她不知道上官珂在哪里，但是她想着找成初总是没有错的。 到了玲珑公子的厢房，并为见到本人，倒是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中的瓷瓶。 “哟～小红袖，几年不见，你真是出落的越发标致了。”那人抬头，笑得眼角弯弯，嘴角弯弯，露出白灿灿的八颗大牙。 第217章 风雨欲来 那人说得热情，听在红袖耳朵里，却反而像是老鸨在夸奖自家的花姑娘一样，好嫌弃啊！ 红袖打了个冷颤，正准备跪下行礼，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抱着上官璞，于是连忙对那人道：“主人，求求您救救十贤王吧。” 一入七虹，终身都是七虹。 七虹可以为很多人办事，听命不同的人，而主子却是唯一的。 主子的命令是凌驾在其他人的命令之上的。 那人，便是三丰帝，玲珑公子的父亲。 三丰帝看了一眼红袖怀里的上官璞，摸着下巴摇着头，啧啧道：“小红袖，他这关凶险啊，能救他的人，不在这里，而在他处。你可得快一点，不然这小子怕是要挨不住了。” 也算是上官璞运气好，碰上了这么一个料事如神的老狐狸。 这位狐狸，指点红袖去驿站找人，自己便施针，封住了上官璞的穴道，让他的生命之火，熄灭的更慢一些。 “孩子快点！他快要撑不住了！”李笑笑刚进了院子，就听见自家师兄站在门口喊道。 李笑笑连忙进了院落，推门而入直接冲到里室，里室桌上已经摆上医具和两个瓷瓶，其中一个李笑笑是认得的，那是她生孩时候存下来的脐带血。 “这是……”她眯起眼睛，白色的瓷瓶上没有任何花纹，那个白色瓷瓶她是认识的。 那是用特殊材质炼制的，加入了现代的冶炼技术，密闭性很好，用于防腐。 这瓷瓶分明是成初家的东西，李笑笑疑惑的看向师兄，却见他却是转头看向他处。 “李姑娘，快些！王爷他看着情况不大妙啊！”红袖喊了一声，李笑笑无暇顾及其他，连忙拿起肚脐血的瓷瓶，就要往前走。 “慢着。”就在这时，三丰帝忽然出声说道。 李笑笑转头，就见三丰帝抬手指着桌上那个白瓷瓶说：“你需要它，只有脐带血作引是不够的。这血已经不新鲜了，需要这样东西中和，才能起到作用。” 古代的储存技术并不完善，这脐带血放置的是在普通的瓷瓶里头，却是难保变质失去作用。 李笑笑走了过来，拿起白色瓷瓶，将瓶口打开，细细一闻，抬眸带着几分诧异：“这竟是火灵芝！” 这东西不是在上官棣的手里，师兄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时间匆忙，李笑笑未来得及细想，便拿起瓷瓶，再次转身入了里头。 唯独剩下这三丰帝意味深长的看着里头，摸了摸鼻子，最终长叹一声，伸了个懒腰，推窗走了出去。 廊下，躺着一人，此刻正被红绸五花大绑，赫然是被七虹抬走的上官棣。 此刻他脸上鼻青脸肿的，身上都是鞭痕，衣衫破烂。可见昏厥之前，又被狠狠修理过一顿。 只见这三丰帝一手拎起这人，笑道：“同一个爹生的，差距怎么这么大。要不是，得用这玩意儿换儿媳妇，我是真不想脏手。” 昏厥的上官棣没回答他，反倒是隐没在屋顶的尧娘，懒懒的趴在屋顶扇着扇子，笑盈盈道：“唉哟～你这话说的。这二郎也甚是可怜，被妹妹毒打一顿不算，还要被亲家再打上一顿。” 尧娘话音刚落，这天空便响起了闷雷，乌云密布，可见道道闪电白光在云层中翻动。 三丰帝闻言好笑道：“你这老狐狸倒是知道的不少，也不怕被雷劈了。” 就像是要印证三丰帝的话，一个闪电劈了下来，直接劈中尧娘所在的屋顶。 尧娘呆若木鸡的几秒，一个翻身，几乎是连滚带爬，狼狈的从屋顶滚了下来，哪还有刚才搔首弄姿的模样。 “瞧着时间应该快了。”三丰帝抬头看了看天，目光最终落在屋子里头。 “咱家小成初等这一刻，想必很久了。但愿，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又一个闪电劈了下来，这次尧娘闪得快，倒是殃及墨帝手中的上官棣。 只见上官棣直接被雷劈中右臂，直接将他的右臂劈成焦炭。他嗷嗷叫了一嗓子，又昏迷了过去。 墨帝挑眉，抬脚就踹了尧娘一脚，“金光闪闪你个糟老头子，让你乱说话，差点劈到我！” “闪你个头，老子是尧娘！”尧娘哼了一声，抬脚拍了拍自己很大号的绣花鞋。“不过大当家，这逍遥坊的四国宴，你当真要去？” 盘王病危，剩下都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去了可没什么意思。 “什么四国宴，不过是绊住老子的借口罢了。”三丰帝抬眸看天， 风一下子刮了起来，吹得窗棂疯狂的撞动。 三丰帝的袍子，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当初将上官珂移花接木到李笑笑身体里，本就是有违天道。 他若干涉太多，怕是对上官珂和成初都不好。 成初自小在他的呵护下长大，没有见识过人性险恶。如果他不经历挫折，他便不配站在上官珂身侧，护住她。 —— 三人行色匆匆的离开，天空一直响着闷雷，却不曾下一滴雨。 夜色渐渐暗淡，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就连一向是热闹非凡的逍遥坊，这时候也变得安静起来。 这时候，就见辰煜带着徐公公，从逍遥坊里头，匆忙走了出来。他表情严肃，绿色的眼眸，闪着异样兴奋的光彩。 三丰帝来得比较晚，脚还没迈进逍遥坊，就被辰煜撞了个趔趄。 “喂！漓家小子，好歹是个帝王，走路庄重一点呀～”三丰帝嘻嘻一笑，对着已经快走出视线的背影，朗声调侃道，口吻中倒是没有一丝恼怒的模样。 “漓帝臭小子总是盯着小媳妇，上次没逮到，这时候该不会是得了小媳妇的消息，过去抢人吧。”尧娘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 “无妨。他急着去找罪受，咱就别拦着。”三丰帝揉了揉鼻子，对方可是他的小师妹上官珂，而且此刻，心情应该不太好。 “不对，就算知道小媳妇在哪，他一时半会儿也带不走。何况，还有什么事情，比十年一次的四国会议更重要的。” 尧娘面露惑色，四国会修订停战盟约。谁不签订，默认是准备宣战。 尧娘鄙视的看了一眼，旁边某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帝王。这位爷，正蹲在旁边，收集着梨花。 这种重要日子，这位爷，都乖乖的出现，漓帝竟然离开了，难道他打算…… “他是拿到了凤谷主调制的药丸。”这时候就见一身玄衣的信陵君走了出来。 他见到三丰帝，那冷酷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柔软。就见信陵君毕恭毕敬，对三丰帝道：“您来了，三爷。” 他说的是，三丰帝在江湖的雅称。也就表示，他用的是两人昔日的身份，而不是政治台面上的。 三丰帝的心情显然很好，点了点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道：“这漓帝小子不在，怕是里头还留着一只老狐狸吧。” “不错，寇相已经在里头。”万俟敏之倒也不避讳这个称呼：“瞧这天要下雨了，您还是进去吧。这风刮得如此之大，恐怕这梨树上的花，是要被吹的一朵不剩了。” 尧娘难得白了对方一眼，废话，就因为这样，这位爷才蹲在那捡了半天，谁让他家老婆喜欢。 三丰帝刚进了门，这雨便倾盆而下。里头此刻并无丝竹声，反倒显得另外一个声音明显，那分明是婴儿的啼哭声。 三丰帝刚走进大堂，就见寇准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那婴儿原本正玩着寇准的胡子，刚才被一声闷雷惊吓到，顿时放声啼哭。 “唉哟，小祖宗你别哭了，看！你的皇爷爷来了。” 寇准的怀里抱着的，正是之前被徐公公抱走的孩子。李笑笑和成初那未满月的女儿。 第218章 盘王驾崩 原来这徐公公抱走孩子，并没有离开，反而是躲了起来。见玲珑公子追了出去，这才往相反的方向，将孩子带到逍遥坊。 逍遥坊里头歌舞升平，徐公公抬眼往向四周，这里看似太平，实则暗卫密布。 只要他一有歹心，必定被万箭穿心而死。怀里的孩子还在哭泣，他心烦的皱了皱眉头，往里头走去。 迎面而来，是个老者，那人一身布衣儒衫，头发斑白，笑意盈盈：“徐公公，这孩子是玲珑公子的吧？” 他见过玲珑公子小时候，这孩子不仅像上官珂，也像成初。 徐公公着急复命，朝对方行了一礼，“是的，寇相。圣上还等着老奴回去复命，便不叨扰丞相了。这孩子，您是否方便帮忙照看一二。” “自然是可以。”寇准笑了笑，这崽子瞧着跟上官珂一模一样。他自然要将孩子带在身边。 他刚接过小孩，谁料这孩子一落入寇准怀里，当即就抓住他的胡子。 “……”寇准凌乱了，还真是跟她母亲小时候，半斤八两。 徐公公将小奶娃扔给寇准后，自己便上了逍遥坊二楼雅座。 推门而入，果然见到那个房间里头，泡着茶等她的男人。 漓帝一脸平静道：“凤如是给的东西，拿到手了？” 徐公公点了点头，双手奉上一个小盒子，“凤谷主说，这药效只有一天。” 那药是凤如是藏在小婴儿襁褓中，徐公公摸了半天才找到的。 漓帝闻言，脸色微变，一把抓住这盒子，一脸愤怒：“凤如是这是故意的！” “凤谷主说，李姑娘如今应在财神庄。老奴已经按照她的吩咐，用孩子将玲珑公子引到这里。此刻，李姑娘身边应没有其他人了。” 漓帝犹豫了，一下子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陛下，今晚是四国会，您不能缺席。凤谷主这是故意刁难。” 漓帝抿了抿唇，一下子握紧手中的盒子：“不过是应酬而已，让寇准替我代签。徐公公，你跟我出去一趟。” 他说着，也不给徐公公任何辩驳的机会，已经大步走出房门。 楼下的寇准正在带娃，抬头就见辰煜带着徐公公，准备匆忙出门。 “这次四国会交给你了。” “……”寇准呆了呆，自家皇帝陛下，已经带着公公流星大步的走了。直到胡子被扯痛，他这才反应过来。 还有什么比四国会更重要的，寇准眼中闪过一丝叹息。江山美人，有时候只能要一个。 当年，辰煜既然已经为了江山舍了韩如沙，就应当明白，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更何况，如今这人不是韩如沙是李笑笑，辰煜又何必去与墨国储君争女人。 虽然这几年漓国的实力大涨，但是不足以和墨国抗衡的阶段。 漓帝再怎么莽撞，也应该清楚，强行带走李笑笑，只会给墨国一个攻打漓国的理由。 到时候，他还是得将李笑笑拱手相让。 不过，三丰帝的态度着实有些暧昧了。他应当知道发生什么事，却似乎并不打算帮自己儿子一把，为何？ 寇准正想着，手中一空，怀里的孩子，已经被抱了起来。 尧娘一边将孩子丢给三丰帝，一边笑眯眯道：“寇相，你家主子跑出去干蠢事儿，倒霉可是你们。良禽择木而栖，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墨国发展发展？” “海淘先生莫要说笑了。”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信陵君万俟敏之皱了皱眉头，指着庭外的传来的打更声道：“现已三更，四国会已经开始，盘国代表却迟迟未到。” “不用等了，他不会来了。”妩媚的声线自上而下传来，就见女帝穿着男装从楼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她的手中托着个信鸽，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纸条。寇准认出来，那是盘国皇宫专用的信鸽。 “刚刚收到消息，盘王驾崩了。” 盘王的身体这几年来已经情况不好，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处理过朝政。 他的子嗣众多，内斗十分严重，整个国家可谓是真的内忧外患。直到一年前十贤王和皇弟掌管朝政，整个盘国的形势才渐渐好转。 盘国内斗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里可能是短短一年就能真正稳定的局面。 此刻盘王驾崩，恐怕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绝对会带来更大的变数。而此刻，十贤王却生死未卜。 盘国虽然是小地方，却是墨国和漓国的一条明显的三八线。谁能掌握盘国，就意味着能够在这两国的关系中占据十分有利的形势。 所以，下一个盘王是谁，对墨漓两国当权者而言，十分重要。 三丰帝闻言摸了摸鼻子，率先笑出声来：“唉哟～这可如何是好。朕可喜欢出云公主了，还打算跟盘王提亲呢！” 出云公主，盘王的第七公主，上官珂，传闻得之可得天下。想要求娶，难如登天。 老盘王的软肋，便是上官棣。三丰帝原本打算用上官棣的命，今晚逼一逼那老东西，把女儿让出来。 女帝闻言似笑非笑，表情娇媚而带着几分森然。信陵君看了一眼女帝，又看了一眼三丰帝，跟着一笑，却是不打算接话。 只有这老狐狸寇准，摸着胡须半开玩笑道：“三丰帝，您可别开玩笑了。贵国太子可是已经有了李姑娘，岂还会再娶其他人。” “哎哟哟！寇相您这话说的，朕可就不爱听了。”墨帝眨了眨眼睛，和颜悦色道：“你家陛下可是后宫佳丽不少，我家孩儿都还未成家，你这指责的可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寇准被这么一噎，倒也真的没话说了。 自古皇帝为了巩固政权，与朝臣、外藩、他国联姻是极为常见的。后宫佳丽三千，也是常态。 漓帝的后宫就是上面这种状况，只不过由于墨国帝皇，前有曜帝，后有三丰帝，后宫只有一后，所以大家都忘记了，皇帝本来就不需要一生一代一双人。 “自古薄情帝王家，三丰帝，您当着自己的亲孙女，说这样的话，可真让人有些心寒了。”韶华看着三丰帝怀里抱着的孩子，目光变得有些深沉。 她持茶盏，慢悠悠的品着手中的茶道，意味深长道：“传闻李姑娘差点流产，这孩子能够保住，也算是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小孩说不定，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女帝心中不免有些计较。探子来报，李笑笑流产几乎是确定的。虽然她失踪了一段时间，可如今凭空带着一个足月的小娃娃，却是让人分外生疑。 这李笑笑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连成初也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真让人莫名想毁掉。 女帝的表情掩饰的很好，可是在三丰帝这样的老狐狸眼中，却是跟明镜似的。 尧娘正在逗小宝宝，抬头却见自家皇上，笑容里染了几分杀意。再看向韶华，顿时明白了三分。 盘王驾崩，四国会中止。 第219章 杀了李笑笑就当我的贺礼 外头下起了雷暴，一下子走不了，小宝宝原本有些酣睡，忽听见一声惊雷，一下子吓哭了，哇哇哇的嚎啕大哭起来。 三丰帝哄了半天，也不见停止。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小娃娃吸引的时候，雨幕里一人持着伞，步伐蹒跚的走进这逍遥坊。 那人红衣如血，面容枯槁，进了院落径直向女帝走了过去，“韶华，若我有办法，让上官珂再死一次，你可愿意帮我？” 韶华一愣，随即面露喜色，“自然，谁都不想帝王燕问世。” 这时，一道白影闪了进来，直冲凤如是而来。 那道白影行动极快，就算是武功上乘的人，此刻也被凤如是的话分了心神。 空气中能够感觉到白影身上极重的水汽，寇准只感觉眼睛被一道白光晃到，下意识抬手去遮。 就在这个档口，却听见刀刃交接，发出一声蜂鸣，空气中瞬间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众人定睛一眼，却见那人一身白衣，已经被雨水淋透，乌黑的头发上，残留的雨水顺流而下，滴落在地上。 那人手上拿着匕首，目光冷静，静得让人感觉到比杀戮还可怕。凤如是愣愣的看着那人，目光带着几分哀伤：“成初，我们自小相识，你真想杀我？” 那白影便是追着凤如是而来的玲珑公子，成初。 面对凤如是的质问，玲珑公子却是一眼都不曾看她，目光锐利的盯着跟前这个用剑，挡下成初一击的人。 “万俟允之，这是我与凤如是之间的恩怨，你莫要插手。” 三丰帝抬手捂住怀中婴儿的眼，笑眯眯冲自家儿子道：“初儿啊～自家孩子面前，可不许杀生，会教坏小孩子的哟～” 某位爷爷说着，当即把还在哭的小奶娃，直接塞到上一秒还杀气腾腾的成初怀里。 “……” 要说这成家的骨肉，挺随他家爷爷，适应能力超强。 这位小奶娃被塞到湿漉漉的父亲怀里，居然还会伸出两只小胖手，在空中挥舞。 见到自家闺女，成初的目光一下子柔了下来，声音倒是依旧冷淡，“老头子，你也想护住凤如是不成？” “凤丫头的娘，救过你娘的命，人情总得还。”三丰帝扶额，虽然他也很想砍死对面的丫头，但是谁让人家娘，救过自家老婆。 “那是你欠的债，与本公子无关。”成初说着，将孩子塞回到自家爷爷手里。 这老头太碍事了，还是到一边带娃算了。 “成初，你与凤如是的恩怨，我不管。但，她与我家陛下，话未说完。你不能杀她。”信陵君将凤如是，挡在身后。 “你们知道李笑笑是谁吗？”凤如是肩膀颤动，抬头忽然朗声笑出声来，笑得如此讽刺，如此哀伤。 “不能说呀，孩子！”尧娘闻言，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抬手阻止。 李笑笑是上官珂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是会遭天谴的！ 可惜，尧娘动作慢了一点点，没能成功。 “李笑笑是韩如沙，漓帝的妃子，他的女人。” 啊？！ 尧娘闻言一呆，差点脚下一滑。 厄，这是什么状况！ 就听天空闪电劈过，瞬间把整个屋子都照的亮堂堂的，映着众人的脸，精彩纷呈。 女帝和信陵君互望了一眼，均从双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玩味。这下四国的壁垒似乎开始松动了，有得瞧了。 三丰帝更是难得失态，看来这事情是有些问题，只不过那只老狐狸打的算盘又是几人能知。 原本已经闭目而休的寇准睁开眼睛，目光带着几分惊讶。这个女孩，没有人比寇准更加熟悉的了。 韩如沙是漓国上将军的女儿，儿子韩如风，两人六岁便拜入他的门下，是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韩如风外冷心热，韩如沙外热心冷，寇准是看着这两个长大的。 为了减弱上将军的兵权，韩如风被派到遥远的边界守着苦寒之地，而韩如沙入宫为妃。 这本是极好，漓帝却算错了一步，那便是韩如沙。谁会想到，那个如此爱他的韩如沙，最终会舍了他。 韩如沙是决绝的人，不久便纵火烧了自己的行宫。漓帝并未找到韩如沙的尸体，而韩如风此刻也一同人间蒸发了。 坊间一直有传闻，韩家兄妹的感情暧昧，谁也忍不住会把这两个的失踪联系在了一起。 漓帝这几年是发了疯的寻找不得，几乎是掘地三尺，也不曾找到。 相较于其他人的诧异，唯独玲珑公子表情未变。只见他轻蔑一笑，已经抬脚走出门外，压根就未曾将凤如是的话放在心中。 “李笑笑被我下了毒蛊，只要杀了她，上官珂必死。”凤如是忽然道，“女帝，下令拖住成初！” 成初闻言，心中大骇，准备朝李笑笑那里奔去。可惜，却被颀国的死侍和无数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尧娘抬手，正准备让七虹前去支援，不料凤如是直接堵住了，这条路。 “三丰帝，今日你便把人情还了。”凤如是转头看向对方，“诛杀李笑笑，你们墨国上下，不得插手。” 三丰帝皱眉，笑得有些冷，“凤丫头，人情就一次，当真不打算用来保住你这条命？” “有你师妹，陪我一起死，就够了。”凤如是说着，吐了一口血，脸上全是疯癫。 三丰帝看着这样的人，眉头紧皱却无可奈何，“尧娘，吩咐下去，墨过上下，不得插手救李笑笑，但全力护住出云公主。” 他只答应不救李笑笑，没说不护自家师妹。但愿他的师妹，能顺利的回到上官珂的身体里。 凤如是很满意见到三丰帝面露难色，她张狂的仰头大笑：“您知道我给漓帝的药里头掺合了什么吗？” 凤如是说着，却不避讳在场的人。 韶华静静的听着，表情未变，口吻带了些许嘲讽：“原来谷主从我这要了宫中秘药，是掺和到里头去了。” 宫中能有什么秘药，不就是催情香，虽然不是什么淫邪之药，不过落到凤如是手里，可就不好说了。 “那不过是小小点缀而已。”凤如是淡淡道：“成初的大婚，我是见不到了。最无忧，就当作是我给他的贺礼了。” 三丰帝一愣：“最无忧，一杯忘我，两杯忘情，三杯前尘往事如云烟。”说什么四年时光，其实只是最无忧的加强版而已。 就好像是要印证三丰帝的推测似的，一声闷雷响起，那远在财神庄的李笑笑，此刻推翻桌上的案几，一手抠着喉咙，一手撑着摇摇欲醉的身子。 第220章 调虎离山之计 李笑笑瞪着眼睛，狠狠的看着漓帝道：“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凤如是说，这药就算是上官珂都解不了。” 李笑笑闻言，身上已经冒了一身冷汗。是她太大意了，自恃着上官珂的医术，并不把漓帝盒中的毒放在眼里。 她好不容易将上官璞治疗了，精疲力尽之际，漓帝却闯了进来。她先前中了凤如是的毒，虽然解了，却彻底没了师兄的内力。 为了保住上官璞的命，李笑笑不得不，被迫吃下漓帝盒中的药。 她的身体越来越烧，而意识却是越来越稀薄。 李笑笑拔下发上的簪子，朝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钻心的疼痛，让她的理智瞬间清明不少。 她冷静之后，细细分析自己的脉搏，瞬间便有了判断：“漓王，你以为掺了无忧的媚药真的有效么？ “不管是失去记忆，还是失了把持，你获得的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 “这不是失去记忆的药，而是恢复记忆的药。”漓帝打断李笑笑的话，看她血流如注，眼底染了猩红：“如沙，你不过是失去记忆了。” “辰煜，你难道忘了。韩如沙是自戕而死，她连死了，都不肯看你一眼。你确定，想让她回来？”李笑笑将发簪抵在自己脖颈处，眼里全是嘲讽。 “如沙，一会儿就好了，再忍忍，你一会儿就会好了。”漓帝看着李笑笑痛苦的表情，脸上闪过痛苦之色，脸色苍白，唯独那只妖冶的眼睛，熠熠生辉。 “辰煜，你确定凤如是给你药没有问题？”李笑笑深吸口气，缓缓感受丹田一股凉意，移动全身，那挂在腰间的玲珑玉沁着水珠。 漓帝身体一震，见她狠狠的吐了一口血，脸色却比刚才好上许多，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李笑笑将簪子从脖颈上移开，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威胁跟前这个人，没有用。 “其实，媚药的味道很冲，不过是凤如是想要掩盖，另外一味蛊毒。” “辰煜，你口口声声说爱韩如沙，可如今你却想再杀她一次。对么？”李笑笑倪眼看着跟前的帝王，眼里全是不屑。 “如沙，凤如是说你是上官珂，你怎么会是上官珂，对吗？” 辰煜看着她，眼里有恨有悲有情，加上那一眼空洞一眼妖冶的眸，显得异常癫狂。 “我说，我不是，你便不杀我吗？”李笑笑此刻已经直起身子，眸中的热意褪却，只剩冰寒。 红袖还在外头与黑衣人厮杀，外头的雨倾泻而下，血水不断被冲刷入阴沟暗道。 “你没中毒！怎么可能！”一道闪电落下，照得辰煜的脸上，竟是不安，他的目光定在李笑笑身上的玲珑玉上，有些难以置信。 “就算你早就知道，可玲珑玉认主，为什么你可以催动！” 回答他的是，李笑笑冷色的眼眸。情势逆转，轮到他身子渐渐发软，他吐了一口血，眼里全是狠戾，“你是上官珂！你果真是她！” 天底下，除了玲珑公子，也只有上官珂知道如何用玲珑玉。他身上一下子使不上力，他有些震惊看着跟前的人。 “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李笑笑有些怜悯的看着跟前的男人，“不是师姐才懂改良毒药，这毒叫十日梦靥，有什么话，梦里去跟韩如沙说吧。如果她是你的梦靥的话。” 这毒原本是需要融进血液里，成初用过。上官珂觉得操作起来太方便，干脆就改良了。 不仅毒可悄无声息的下，对方若无法战胜梦魇，十日后将废掉一半的修为。 辰煜大约做梦都没有想到，给他下毒，是刚才与他见面的寇准。寇准不是漓国人，他本来就是她们凤鸣岐山那一脉的家臣。 凤如是的毒用玲珑玉，好解开，唯独这蛊毒，需要得到下蛊毒之人的血。 李笑笑这具身体，她待不了太久，此刻能够做的，就是离开之前，尽量维持住这身体的健康。 “让开！”李笑笑抬脚将漓帝踢开，辰煜早已尽陷入梦魇，此刻正扭曲的蜷缩在地上。 “不，如沙！”在他的梦里，是漫天的火光，韩如沙站在火里，越来越远。 就在此刻，海淘与小月亮赶了过来。他们一来，红袖这边的劣势瞬间逆转，小月亮顾不得起来，一把抱住李笑笑：“我一解了毒，马上就过来了，还好你没事。” 海淘的武力值很高，三下五除的灭了那群黑衣，眸光跟着小月亮，还分出心来，露出几分诧异神奇。 小月亮何时与李笑笑感情如此深厚了？ “你都到这来了，我怕姥姥那边会出事。”成初的姥姥守着上官珂的身体，如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笑笑身上。 那是不是，上官珂此刻的守备是最弱的。 “不会的，那可是药姬前辈。”小月亮笑了笑，这份底气，她还是有的。“你要找凤如是，我送你过去。” 李笑笑心里隐隐有几分担忧，可是小月亮说的对，对方是药姬，武力与智谋无双，不会出乱子。 外面已经天黑，雨倾泻而下，几乎在一瞬间，就把李笑笑娇弱的身子吞没了。 她几乎快失去意识，鼻翼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那不是院子里的血腥味，是上官珂身体传来的感知。 “小月亮，邯郸那边出事了！”李笑笑抓住小月亮的手，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你莫急，我与海淘现在马上赶往邯郸，红袖在这守着你弟弟，我让莫姥姥护送你去找凤如是。” 莫姥姥是小月亮身边的老妪，武功很高，护住李笑笑绰绰有余。 当李笑笑与老妪来到逍遥坊，恰好瞧见，门口那棵梨树，被惊雷劈中。那株老树，被惊雷劈开，红色的液体，瞬间从树干里喷涌出来。 两人朝院子里走去，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院子里尸横遍野，那抹白衣已经被血水染红，那个少年还在与人交战。 没有往昔的灵动俊美，反而如同发狂的野兽，嗜杀活着一切。对方人多势众，白衣却无人帮忙。 “成初。”李笑笑看着眼前的落魄白衣，眼眶微热，为何没有人出手帮你，明明这里是财神庄，你的地盘。 黑衣人一见到李笑笑，如同蚂蝗见到血一般，涌现的更多，更狂朝李笑笑这里蜂拥了过来。 “快回去！这是陷阱！”成初见到李笑笑那一刻，瞳孔微缩，当即大喝。 老妪连忙将李笑笑护在身前，可惜那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老妪根本就不是对手。 很快便陷入苦战，成初也被黑衣人绊住，眼前李笑笑就要命丧刀下。却见一人迅速闪到她跟前，抓起她腰上的鞭子，挥了出去。 那鞭子泛着寒气，如翻海蛟龙，卷住黑衣人甩了出去。 “姥姥！” 众人大喜，唯独李笑笑心中一沉，姥姥在这，那上官珂谁守着！ 第221章 魂归 邯郸城里，青衣男子打开墓穴，就见里头的人，沉沉睡在床上。她比四年前的时候，更美了，眼眸紧闭，浅浅的呼吸着。 青衣男子将上官珂抱在怀里，手抚上她的颜，触手温润他想了很多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珂儿，我后悔了。”那双手抚过上官珂的脸，滑落到她的肩膀，最后抓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撕，素白的美好瞬间呈现在眼前。 青衣男子的眸光落在，上官珂肩膀上的守宫砂上，眼神带着欲念和欣喜，“原来玲珑公子不曾碰过你，珂儿，我不想守着那伦理纲常。让我当你的第一个男人。” 说着，他将她身上的衣服撕碎，好想要将这些年压抑的伦理纲常、骄傲、理智撕得支离破碎，抛到了出去。 看着跟前的美好，青衣男子再也没能忍住，将上官珂欺身压下，疯狂的占有。 全然是压抑数年的癫狂，上官珂就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偶，任凭他疯狂蹂躏。直到他得了满足，这才有些理智回笼，将她的后背对着他。 “让我看看，这帝王燕的地图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心满意足的，将手摩挲着那锦缎细滑的肌肤，那里一片雪白。 “怎么会没有！”青衣男子瞬间恼怒，他掐住身下美人，可惜美人并无意识，随着他的摆布，被重重的掐着。 美人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断了气。 青衣男子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怒意匆匆的离开，留下衣冠冢里的一片狼藉。 小月亮与海淘赶到邯郸的衣冠冢，便见到了外头的一片狼藉。守墓的除了药姬之外，其实还有留有不少守卫。可惜，这些守卫无一生还，七虹仅仅是比海淘早到一步。 为首的血非见到海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墓里头，我们没敢进，还是请小月亮姑娘自己进去。” 来的都是男子，里头浓烈的味道，谁能不知发生了什么。里头已经没了活人的气息，可他们都是男子，何况里头的人，还是他们少主的女人。 他们不好进，也不敢进，只能守在外头。 小月亮毕竟在风月场所待过，当即明白里头的味道意味着什么。她脚下虚浮，如同踩着棉花一样，踉踉跄跄的往里头走去。 入目的狼藉，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双眼，泪水从眼眶落下。眼前的美人不着寸缕，就这么被人糟蹋完，随意的丢弃着。 海淘在外头，沉默不语，身侧的手握紧成拳，重重的垂了下墙。他们应该早点到的，原来那群恶人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上官珂！ 诛杀李笑笑不过是幌子，为的就是把所有人，从上官珂身边引开。 小月亮跪了下来，将美人扶进怀里，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们怎么敢！我的阿珂，我的阿珂！” 她抱着美人，哭得几乎要昏厥，她脱下自己的外衫，给美人穿上。倏尔见到那干净的肩头，她一愣，随即破涕而笑，“我就说嘛，药姬啊，对方可是药姬，那可是药姬。” 海淘听见里头的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喊着药姬的名字。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月亮，我能进来吗？” “不必，我出去。”小月亮将外衫给美人穿好，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海淘面露担忧，就见小月亮忽然投入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身子一僵，耳尖泛红，背挺得直直的，任由怀里的佳人，紧紧抱着她。 他都能够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 “阿珂还活着，阿珂不在这里！”小月亮将脸从海淘的胸口，抬了起来，眼里还噙着泪水，嘴角全是笑意。 “里头不是她！”海淘闻言，也是顿时如释重负，心底跃起的快感，淹没了那一丝娇羞。 他把小月亮举了起来，重重的落下一吻，“太好了，这下对小破孩算是有交代了！” 一旁吃了满嘴狗粮的七虹，轻咳了数声。两人这才后知后觉，当即臊红了脸。 —— 与此同时，逍遥坊里，药姬甩出鞭子，又一鞭子，甩在凤如是的肩膀上。 那鞭子就像是，蛟龙咬住凤如是的肩膀，将她的血吸了出来，又回到了药姬手里。 药姬握着鞭子，那血系数落入她的掌中，她冷哼一声，“雕虫小技而已。” 说完，药姬抬手点住李笑笑的四肢穴位，运着掌力往上一推，李笑笑只觉喉咙奇痒无比，一下子干呕了起来。 这一呕吐，一下子吐出了一摊子粘稠液体，那液体里头还有东西在蠕动。 “好了，蛊虫清除完了。”药姬笑眯眯的摸了摸李笑笑的头，一副求表扬的神态。 李笑笑顿感身子一松，人都爽利了不少，这才低声问道，“姥姥，你怎么来了。” “听说有人要杀你，我怕我外孙护不住，老身便过来瞧瞧。”药姬说着，面露得意，“别担心，这次守着你的人，他不敢出差池。” 就好像应证她的话一样，天空又落下一道惊雷，将屋檐下持盏看戏的男子，照得眉眼透亮。 “难怪你不曾踏出过逍遥坊半步！”凤如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侧的人，几乎声音嘶哑枯槁。 她筹谋了这么久，设下这样的圈套，就是为了毁了上官珂。 为什么，还是不能得逞！ 还有什么地方，比这个逍遥坊，更加固若金汤的。 “上官珂的身体就在逍遥坊！不能让她醒过来！”凤如是忽然朝黑衣人大喝。 天空落下数道惊雷，又一道劈在树上，那树被劈开，露出里头的水晶棺椁。 棺椁里头是盛满红色的液体，刚才被第一道惊雷劈中，已经流出大半，露出里头的人。 “阿珂！”成初猛地看向身侧，那棺椁里头静静睡着，他朝思暮想的人。 李笑笑恍惚移到那棺椁上，那棺椁有了裂缝，里头的两颗铃铛从裂缝中，齐齐滚落了下来。 她的身子一下瘫软下来，随着铃铛声响，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从躯壳里头剥离。 她的耳边是那好听、低沉的嗓音。那个嗓音，在脑海中渐渐变得越来越淡。 记忆里头如斯少年，还记得那年初见，一身华服，恣意游走在山林间。 少年伸手抖了抖身上的狐裘，雪白的狐毛如水光四下溢开。长得可真是祸害啊～ 【成初，我大概是要回去了。】 李笑笑听到韩如沙对她说：“阿珂，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阳铃铛的副作用，或许你会不记得李笑笑的经历。” 第222章 上官珂回来了 像要印证韩如沙的话，李笑笑的记忆如沙漏般，迅速流失。 她如同一缕幽魂，呆呆的看着药姬抱住跟前昏厥的女子。 【这个人是谁？为何我觉得忘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那与黑衣交战，一身白衣的少年，眼睛一下子被刺痛了，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 【他是谁？为何我会这般心疼？】 她哭了，飘到白衣跟前，手未触碰，忽然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一把将她扯入了别的空间。 四周只听得见水声，一片黑暗。 “你该回家了，阿珂姐姐。”李笑笑听到熟悉的声音对她。她的整个意识伴随着这句话，沉入无边的黑海。 李笑笑昏迷的突兀，成初惊讶的无法动弹，转头看了过去。全然不察，黑衣人已经绕到他的身后，朝他一刀劈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双沾满红色液体的手，抓住了那持刀的手。那人干脆利落，将他黑衣人的手腕折断，夺了刀，一刀将人毙命。 天空闪电划过，成初惊诧转头，却见上官珂持刀，从破碎的棺椁里走了出来。 她的衣衫已被红色液体浸透，紧贴着肌肤，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线。 她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几缕发丝随风轻舞，手中的长刀滴着鲜血，与她此刻的苍白形成强烈视觉冲击。 她的颜依旧妩媚动人，那双眼眸冷若冰霜，透露出一丝戒备与迷茫。 她不认得跟前的男人，可她又下意识护了他。她很迷茫，脑海中一片混沌，似乎忘记了什么。 眼前的男人，看着自己，眼里闪烁着光芒，仿佛看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那份狂喜无法用言语表达。 “老头子，披风！”成初扬手，就见一直坐在屋子里头的三丰帝，抓起地上的外披甩了出去。 披风落在成初手里，他抬手一扬，直接披在上官珂身上，遮挡住了美好的曲线暴露在众人面前。 与此同时，上官珂却戒备的后退一步，动作迅速而果断，刀便架在成初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 “你是谁？”上官珂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不记得眼前的男子，但她的身体却不自觉地接受了他的保护。 成初的心仿佛被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声音有些发虚，“阿珂，我是成初，你不要吓我。” “你是玲珑公子？”上官珂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忽然移刀，将又冲过来的黑衣人，一刀砍了下去，有些不自在，“你不要命了，别老看着我。” 成初可不管这些，展臂一把将专注砍人的上官珂，搂紧怀里，吻着她湿漉漉的鬓角，呢喃道，“对，不要了，都给你了。” 上官珂惊得身体一颤，心砰砰的狂跳，蓦然红了耳根。身体比记忆更诚实，瞬间接纳了他的拥抱，不仅不排斥，甚至还有些眷恋。 她呆了呆，男人的手可不老实，她回过神来，一刀直接朝成初砍了过去。 “阿珂，你怎么了？”成初被上官珂砍在肩膀上，他抓着刀，肩膀潺潺的流血下来，瞬间染红了左臂，眼尾染了红，一副难以置信。 上官珂此刻脸上全是冷漠，眼里满是清冷，“玲珑公子，谁让你乱碰！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 成初哪里肯松开她，上官珂蹙眉，抬手又是要对着成初，砍下一刀。 “外孙啊，你媳妇儿看着样子不对。”药姬见状不对，直接一掌偷袭，将对方劈晕。 成初抱着昏迷的上官珂，看着怀里的人，目光沉沉染了悲伤。 凤如是看着这样的场景，是有些痛快。以药姬的本事，必定早就解了她的蛊毒，但上官珂依旧与成初反目。 她笑得有些癫狂，“报应不爽，报应不爽！让你们逆天而为！” “闭嘴！”尧娘抬手一巴掌，直接将凤如是扇晕了过去。他早就看这丫头不爽了，要不是看在这丫头娘亲的份上，早就一掌打死了。 “与她无关。阳铃铛曾强行唤醒小师妹一次，这应该是副作用。”三丰帝瞥了眼昏厥的凤如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没事，初儿扛砍，他姥姥在，死不了。” “……”尧娘无语，真是亲爹。 万俟允之和女帝就站在二楼的高台出，抬手一挥，“都散了。”阻拦的黑衣人，这才全部散去。 韶华看着成初怀里的上官珂，眼里有恨意，恼怒质问万俟允之，“为什么将人撤了！上官珂还没死！” 万俟允之看着跟前的人，眸里满是寒光，“陛下，横竖李笑笑已经无用了，杀不杀无所谓了。有三丰帝在，你杀不了上官珂。” “这局，是我们败了。” “我看未必。”韶华抬眼，眼里有了些许嘲讽，朝院落外望去。 万俟允之顺着韶华的视线，往外头瞧去。那里，有一青衣男子，缓缓朝院子里走了进来。 那人步履轻缓，背影清瘦如竹，一身青色长衫剪裁的恰到好处，宁静而儒雅，似从古典画卷中走出的人物。 “他倒是半分也不肯装了。”万俟允之见到来人，嗤笑一声。那青衣男子，总以面具示人，此刻却去了伪装。 显然是墨国把人逼急了，动手过来抢人了。 这时一直聚拢的乌云散去，被遮挡的月光，倾泻而下。上官珂蜷缩在成初的怀里，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娇小。 她的几缕发丝被打湿，凌乱地贴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 成初的披风将她紧紧包裹，遮住了她那因湿透而显露的玲珑身段，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她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透明，仿佛一触即碎。 青衣男子看向上官珂，眼底的眸越发幽深。 成初太熟悉那样的眼神，他眸光微冷，侧身子将上官珂整个笼罩在自己的背影下。 “哟，五王爷怎么在此处。你皇兄驾崩，你不该回去主持大局么？”三丰帝笑着起身，抱着小娃娃，就走向男子。 青衣男子便是盘国的五王爷，上官珂与上官璞玉的五皇叔，上官尘。 “皇兄驾崩，我来接出云公主回去。”上官尘说着，便伸手要将上官珂抱回自己怀里。 “阿珂身体不适，待她恢复，我会亲自带她回去，不劳驾五皇叔。”成初将上官珂抱紧，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墨国储君这是要强抢公主不成。”上官尘身边的内侍，忍不住出口讽刺，“我家公主尚未出阁，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殿下将我家公主归还。” 上官尘笑得温润，只是语调如玉般冰冷，“我们盘国虽小，却也不是随意让人践踏的。我皇兄刚驾崩，你们墨国就过来抢帝王燕。这是打算开战不成？” 帝王燕，天下至宝，谁不想要这天下。 第223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三丰帝摸了摸鼻子，心想帝王燕，人家又不稀罕。他们墨国图的是人，又不是钱，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五王爷这话说得甚好，本该是如此，不过……” 这时候，七虹里头唯一一个紫衣少女，拿着个锦盒走了出来，打开锦盒，里头赫然躺着一个黄色绢布。 三丰帝略抬下巴，示意将绢布展开，“传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盘王驾崩前，允诺将出云公主嫁予我墨国储君。我们已经交换了婚书与庚帖，过了三书六聘了。” “你们的出云公主，是我们名正言顺的储妃。”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连成初都眸色微变，他刚抓了上官棣就是为了向老盘王逼婚。没想到，老盘王会忽然驾崩，打乱了他的计划。 只是，这老头子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比他手脚还快！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一旁的内侍，细声尖叫道。可上头的印章和笔迹，确实是出自老盘王之手，也是盘国的玉玺。 上官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僵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盒子。 紫衣顿时觉得手中的盒子，要被看得凝结成冰了。 “三丰帝一直都在安阳城，我倒不知，你何时去的盘国皇都。”上官尘问，声音有些暗哑。 “初儿的长辈又不止我一个。他姑父说，很久没去皇都，便去了一趟，顺便瞧瞧老朋友。” 前任墨帝的武功莫测，自从卸任后，便退居深山，鲜少出来走动。传闻病重，加上三丰帝与成初的威名，所以渐渐的，四国对这位前任皇帝，便少了关注。 最近一次消息，还是玲珑公子与他闹掰的消息。 谁会想到，这位前任墨帝居然去了盘国，还以自己的身份，与老盘王做了交换。 “这老盘王可不是好货色，这墨国为了娶出云公主，应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万俟允之沉眸，到底是给了什么，才让盘国昏君把帝王燕，心甘情愿的交出来。 “盘王一去，就算是有了婚书，上官珂依旧需要守孝三年。”女帝冷冷看着成初怀里的人，嫉妒心熊熊燃了起来。 “不，在墨国，这礼已成。上官珂已经是墨国名正言顺的储妃。五王爷，今日是带不走出云公主了。”万俟允之蹙眉。 过了今夜，这帝王燕就名正言顺属于墨国。这可就难办了，有了这通天财富，墨国就更不好对付了。 韶华盯着上官珂半晌，忽然笑了，“传闻帝王燕只认第一个男人，不知道你们还在争抢什么。虽然朕不知道，墨国是否已经获得地图，但成初早就得到上官珂了。” 万俟允之面露诧异，“陛下，休要胡说。这出云公主及笄后，便一直被封在这棺里，如何……” “你不懂男人，也不了解上官珂。”韶华忽然觉得没意思，转身往里头走去。 留下万俟允之，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上官珂在成初怀中，体温急遽下降，仿佛生命力在迅速消逝。成初心头一紧，无暇他顾，急切道：“姥姥，阿珂情况不妙。” 药姬闻言看向上官珂，也是脸色大变，“她失温了，快！上二楼！” 成初抱着人，几乎是跌跌撞撞，闯入二楼的房间。 “把她的衣服脱了，让丫鬟将炭火全拿进屋子里来。”药姬吩咐道，她抬手将银针刺入上官珂的各大穴道。 上官珂昏迷太久，又一直泡在特殊的液体里。若是醒来，能慢慢调理还好，可是她刚才却运气，导致体内真气乱窜。 成初此刻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将上官珂身上所有湿漉漉的衣服脱掉，将人用厚厚的棉被裹住，有些焦急的问药姬，“姥姥，怎么办！” 药姬收回银针，面色严峻，“我已经稳住她的真气，若是今夜她能稳住体温，便可熬过去。之后再辅佐药王谷的药王泉，泡个三个月，应该就没事了。” “若是不能……”她没有再说下去，有些不忍的转过头去。 若是这个姑娘熬不住，怕是她这个外孙，可能也要跟着去掉半条命了。 这时候，伺候的丫鬟将逍遥坊的炭火，都搬了过来。加上，这屋子里本就烧着地龙，瞬间屋子热气滚滚。 “知道了，姥姥。你们出去吧，别让人进来。”成初说着，将一众丫鬟和药姬都赶了出去。 此刻，屋子里灼灼热气，连成初此刻都已经衣衫粘着汗，而上官珂的纵然头发很快被烤干，可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阿珂，你都走到这里，不能放弃。”成初将自己的衣袍尽除，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许是感受到了温暖，上官珂本能的滑入他的怀里，汲取更多。她的肌肤如瓷，冰凉而嫩滑。 “你会没事的。”成初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头抵在她的肩膀，手臂收紧，恨不得将她融进他的骨髓。 他的心跳与她的心跳在这一刻似乎合二为一，他能感受到她的每一次微弱的呼吸，每一次心跳的跳动。 他从不信命，也不信神，此刻却闭上眼睛，默默地向上天祈祷。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她。 像是感受到成初的心意，怀里的人，虽未醒，却本能的迎合了上去。 “阿珂，你别乱来。”他呼吸一窒，看着怀里的人，此刻软如水，不断的攻陷撩拨。 他很快，理智便被攻陷，溃不成军。随着肢体的纠缠，她的体温终于开始缓缓攀升。 屋子里，溢出细碎又滚烫的喘息。 院落里头，上官尘与三丰帝依旧僵持着。他此刻也明白，有这道婚书在，他没有办法以理将人带走。 而如果靠武力，此刻七虹已然回了院子，他早就失了机会。他根本不是三丰帝的对手。 他抬头看见二楼亮起的烛火，面沉如水。过了今夜，他的珂儿怕是已然成了玲珑公子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玫瑰，最后却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他的心，瞬间疼的支离破碎。 若是他当初，能够再心狠一点。 不管礼教伦理纲常，不管她是否及笄，将她强行占有。或许，便不会成了今日的境地。 “你皇兄的葬礼，还需要五王爷回去主持哦～”三丰帝是知道怎么继续拱火的，“我们家儿媳妇和小舅子，朕会好好照顾的，亲家莫要担忧。” “如此，便谢过了。”上官尘怒及反笑，“还望三丰帝别让了，对已故先皇的承诺。” 不论，墨国与盘做了什么交易，他们都为得到上官珂，付出极大的代价。 至于代价是什么，想必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而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墨国得到帝王燕，也将让这个国家沦为众矢之的。它虽强大，却抵不住，其他人的联合围攻。 墨国，此刻看似赢了，未来却会败。 就算成初是珂儿的第一个男人又如何，最终珂儿会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都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不在乎再等一等。 第224章 韩如沙的盘算 翌日。 从邯郸赶来的小月亮，在门口守了一夜。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上官珂苏醒又陷入昏迷，而陷入昏迷的李笑笑，却反倒苏醒过来。 此刻的李笑笑，不是上官珂，而不是失忆的李笑笑，而是韩如沙本尊。 三丰帝略带歉意，“小四病了，怕是要休养个把月，才能接你回去。需要委屈你，再等一等。” “没关系。在这里，我也有事情需要处理。我想回趟漓国，成大叔，你能不能安排个人，跟我去一趟。”韩如沙摆了摆，笑得阳光灿烂。 她是个现代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 若干年前，意外穿越到这里，也是为了遇见韩如风。当年，她自焚后，被上官珂所救，与韩如风失散。 被成大叔强行送回现代。而后，她为了报恩，把身体借给了上官珂养魂。 因为成初对上官珂的执念太深，上官珂作为李笑笑，被拉回了这个时代。 如今，她也算是功德圆满，唯一记挂就是韩如风。 她是在漓国失去踪迹的，她想如果韩如风还活着的话，应该会在漓国找她。 她不想放弃。 成大叔说，如果韩如风是她命定的缘，那一定能够与她走到现在。 “自然可以，不过你这身子又中毒又蛊的，需要调养几日。”药姬从楼上下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看了眼药，韩如沙扁了扁嘴，有些壮士断腕的接过，一饮而尽。 药姬姥姥的药，真是一如既往的苦。 四国会，没得开。女帝与万俟允之一大早，便匆忙赶回颀国。如今局势动荡，他们也得早做准备才行。 谁都感受到，随着上官珂的苏醒，四国这看似坚固的联盟，已经有了裂缝。就怕这很快，就要土崩瓦解。 凤如是下半夜，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怎么离开的。或者说，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在乎她，在与不在。 成初睁着泛红的眼睛，他彻夜不眠，上官珂的体温在昨夜忽上忽下，他守了一宿。终于，此刻趋于平稳，呼吸也均匀了。 他给她净了身，一件件的穿上衣服，换了套被褥，这才放心把人交到小月亮手里。 期间，药姬过来瞧了一眼，诊了脉，确认已经无碍，成初的心才算是稳妥的放下来。 他跟着药姬走了出去，外头的三丰帝与韩如沙待在一块，正在逗小孙女。 成初的女儿 ，成一一。 韩如沙面对成初，完全没有一丝尴尬，她见成初欲言又止，知道他有话要跟成大叔说。 “来，一一同学，跟小姨走。”韩如沙抱着小奶娃，走了出去。 她明面上是成一一的生母，但她对这个孩子，完全没有参与感。 连一一的长相，也是随上官珂和成初。 自称小姨，似乎也没有错。 三丰帝看着自己的儿子，难得唯一一次，没有萌生想要欺负的念头。 “阿珂，为什么会失忆？”成初开门见山的问，从上官珂刚醒来的反应，显然并不认得他。 这与他上一次在卡斯城皇庙，见到上官珂的时候，不一样。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那个阳铃铛，阿珂之前的神智，被那个阳铃铛强行唤醒过，这就是后遗症。”三丰帝道，他只知道会有后遗症，没想到是失忆。 他也觉得很错愕，按照道理，不应该如此。 “她还会恢复吗？” 三丰帝摇了摇头，“不清楚，按照古籍记载，她要舍弃一部分东西作为交换。显然，她舍弃的是四年的记忆。” 上官珂知道玲珑公子，却不认得成初，显然失去应该就是作为李笑笑这四年的记忆。 “舍弃？”成初细细咀嚼这句话，心底涌出一丝愤怒和不甘，为何每次她舍弃，都是自己。 “也可能这个记忆很珍贵，所以就被抹去了。”三丰帝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找补，“无妨，她若忘记你，你就当重新开始好了。” 反正，成初之前与李笑笑，不也是一样。 成初勾唇苦笑，“她记不得谁杀了她，是因为潜意识不愿意相信，竟然是那个人。” “她每一次失忆，记得所有事情，唯独会忘记我。是因为，对她上官珂而言，感情是一种阻碍。” “她有自己要完成的事情，那些情情爱爱对她来说，是干扰，是最无用的东西，不是吗？” 三丰帝沉默了，以他对小师妹的了解，的确如此。 在大爱面前，小情小爱显得无关紧要。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她。”成初站了起来，推门而出。 尧娘从窗外探出头来，摸着下巴，一脸不可思议，“你居然没劝？你不是最有心得吗？” 他们家，不也是三丰帝恋爱脑，媳妇儿事业挂，一样琴瑟和鸣。 三丰帝眨了眨眼，“啧，总得吃一吃爱情的苦。” 成初的成长环境与上官珂不一样，感情不是占有对方的身子和心就够的。 “如果初儿不能去真正认识上官珂，了解她，理解她。那么，他们这段感情，也走不长远。” 年轻的时候，会贪图肉体上的欢愉与占有。 成熟后，需要更多情感上的共鸣和包容。 成初没走多久，就见到韩如沙抱着孩子，在廊下等他。他有些错愕，对于这个“李笑笑”，他感到十分陌生。 “好巧，韩姑娘。” “不巧，帅哥。我是专程等你的。”韩如沙不同于李笑笑或上官珂，很自来熟，也很现代。 成初停下脚步，有些困惑的打量跟前的人。 “若我没猜错，成大帅哥，打算找个地方散散心。若是这样，不如随我去趟漓国吧。” “我没有与别人同行的爱好。” “她借宿在我这里的时候，我是能听见她心里所想。你不好奇？”韩如沙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她虽然看着比成初小，却是实实在在，重活了两世的人，比谁都看得清。 成初现在不过是个受了委屈，想要媳妇儿哄一哄的人。 韩如沙了解上官珂，这位小丫头，就算忘了什么，也会记得完成自己的任务。 四年前，上官珂会打成初的主意，将帝王燕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四年后，依旧会。 毕竟，上官珂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当然，韩如沙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漓国毕竟是辰煜的地盘，她太了解这个男人，自私凉薄。 当初，会打李笑笑的主意，就会算计她自己。 以成初对战辰煜的记录来看，他是护送她去找韩如风，最适合的人选。 上次，李笑笑出现在漓国，韩如风没有出现，她就隐隐有些担忧。她知道，韩如风就在漓国，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昨夜，她与小月亮商量过，以成初与上官珂目前的情况。成初留在这，不是创死上官珂，就是被上官珂砍死。 所以，她借故，先把人带走。而小月亮，则会跟着药姬，一起去药王谷，给上官珂治疗。 七虹领了三丰帝的命令，守在药王谷，保护储妃。 第225章 药王谷重开 三个月后。 药王谷地处盘国境内，地势险要入口隐蔽，沿途各种机关要塞遍布。 药王谷的入口设置在瀑布里头，瀑布中间断横挂着一条链条，长年被瀑布冲刷，竟是十分光滑。 “那是用玄铁炼制，万年不朽，若想进入药王谷，需要到山洞里头递交拜帖。”某位白胡子老头说道。 这个白胡子老头，叫自己无名氏，双目失明，就住在瀑布下面的竹屋里头。 每年，还是有不少人，能够找到此处来。 这无名氏干脆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开起了茶寮，收点茶水和信息费。 四国起战，今年来得人，要比往年更多。 “无名老头，你莫要说笑。这瀑布四周无可登之路。这铁链隐没在瀑布里头，又光滑无比，谁能抓得住。” 一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在滴水的男子，拖着身子艰难的移动到椅子上来。 众人一见，连忙上前将其扶着。 老头十分娴熟的，为对方续上一壶茶水。 “哎哟，客官您还是放弃吧，今年还未曾有人成功入得山洞。你可不是第一个从上面掉下来的人。” “这是姜茶，能驱寒气。” 无名老翁此话说得不假，这才刚过完年，在这瀑布下失败的人可不在少数。 甚至还有运气坏者，已经丧命瀑布之下。 更何况，这不过才是第一关而已。 去年倒是有人顺利跃过山洞，送了拜帖，却仍旧没办法得到药王谷的邀请。 “药王谷的规矩，有三不医。” “贪官污吏不医；作奸犯科不医；失德贪欲者不医；” “纵然你是有千金，只要犯了此三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无名老翁嘿嘿一笑，摸索着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收起。 “我看这规矩是要破了，以前四国安稳，太平盛世，如今漓王娶了女帝，两国联合对墨国，地处墨漓两地夹缝的盘国，安能平稳。” “药王谷虽然不涉足朝堂，可俗话说，无国安有家，何况听说药王谷里头还睡着一个宝藏。”茶寮里头，一个书生江湖客正擦着刀，目光对着上头的瀑布，嘴角含着一抹嘲讽。 “那不过是江湖传言，安能相信。”那个落水的江湖客冷哼一声：“若是真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墨漓两国又怎会看着，这个宝藏安然无恙在盘国留着。” “更何况，盘国的新王……” 话未落音，就听见一辆疾驰的马车匆忙停了下来，车轮扬起尘土，瞬间就将周围景致弄的尘土飞扬。 茶寮里头的看客，被尘土弄得满脸，都不满的骚动起来。 一直在擦拭刀的书生江湖客，忽然提刀一跃而起，朝着马车刺了过去。 他这招来得突然，马车上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在赶车，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却见那男子耷拉着眼睛忽然一睁。 就听一声惨叫，骨头碎裂的声音。 待到尘埃落地，视野清明，却见那白衣书生已经命丧当场，几乎是一招毙命。 年轻男子坐在车沿上，身子微佝，一脚屈膝踩在车沿上，一脚落在外头旋荡着。 姿势竟是与刚才半分未动，可怜那书生人连到车前都没有，就直接毙命。 令众人惊奇的是，杀书生江湖客竟不是老头，而是瞎了眼的无名老翁。 就见无名老翁站在不远处，将手里剩下的银针缓缓收回，徐步穿过众人，朝马车走来。 众人知道无名老翁竟是个厉害的角色，纷纷侧身避开，唯恐招惹恼怒导致杀身之祸。 无名老翁走到马车前，微微一笑道：“老朽在此等候多时，我家主子见到您，必定高兴。” 马车里头没有任何声响，就见那赶车的年轻男子，斜看了无名老翁一眼：“药翁，就是因为你太仁慈了，公主才会有此一难。” 药翁闻言，表情显的有些难堪，正待回答，却见那男子不再理他。 人已经跳下马车，手里拿着一把短匕首，徐徐朝人群走去。 人群里头不知道谁大喝了一声，大家纷纷掏出早就藏匿好的兵器，可惜兵器并未出鞘，人已经纷纷倒地。 赶车的年轻男子手法很快，快到几乎未曾有人反抗，便一招毙命，尸横遍野。 就在最后一个人倒下，赶车年轻男子，徐徐擦拭了短匕首，这才放回自己的腰间。 药翁背对着赶着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十方啊，不过是一些初出茅庐的杀手，你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唤做十方的年轻男子，却是不搭理药翁，径直走到马车跟前复命：“主子，这已经是第三拨杀手了，您还是赶紧启程入谷，迟则生变。” 里头，传来奶声奶气的哈欠声。 原本有些孤冷的环境，当即被这软软的声音打破，药翁微微一愣。 这孩子，莫不是小主子。 他自从上次重伤，便双目失明了，反倒听觉变得越发敏锐。 半晌，就见十方恭恭敬敬的掀开帘子，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抱着一个幼子，从马车里头下来。 男孩肌肤白皙，已经恢复健康色泽，目光仍旧是清冷静谧，比起以前更成熟了几分。 那人便是许久未见的盘国十贤王，上官璞。 上官璞身后跟着一个女子，是他的贴身暗卫，红袖。 红袖将随身的佩剑别在腰上，便伸手接过上官璞怀里的稚子。 稚子已经睡着，小脸蛋粉嫩，一只小手还含在嘴里，吧咂吧咂好像在吃好吃的。 “虽然已经入春，但深山温度低，莫要把孩子冻着了。”上官璞说着接过十方递上的小披风，将稚子又包了一层严严实实。 做完，他这才抬眸看向瀑布，目光又幽深了几分，这时候十方从马车里头拿出一把大伞。 这把伞不同于普通的油纸伞，要比普通大上三倍，伞面是用特殊的兽皮制成，比纸要牢固得多。 十方撑着伞，走到瀑布下头，直接将伞置于下方。瀑布的水被伞面阻断，露出后面一个暗门。 药翁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直接插在暗门上，门应声开启。 就听药翁站在门口道：“王爷，这是直接通往药王谷的密道，三个月前刚修好，您快去看看主子吧。” 上官璞点了点头，正待进去，嘴上随意问道：“她还是老样子？” “不，她昨日终于醒了。” 昏迷了很久的上官珂，终于醒了。 多少人盼着她死，多少人盼着她醒，又有多少人觊觎她背后的宝藏。 这个曾经被四国讨论最多，却不知不觉被遗忘的天之骄女，终于醒了。 她将重新踏入四国这个危险的舞台，在权利的游戏中，璀璨光芒。 第226章 失忆 上官璞脚步一顿，清冷的眼眸染上情绪，那是一种守护良久终见花开的欣喜，嘴角感染到喜悦，微微扬起：“如此甚好，甚好！” “不过……”药翁迟疑了一会，吞吞吐吐：“王爷，主子的情况很奇怪。” “难道又不是她？”上官璞古怪道。 “不，是主子本人，只不过……”药翁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微微一叹道：“您见了就知道了。” 此刻的药王谷，已经是一片春意盎然。 上官珂住的地方是在药王谷最里头，那里有两块地，一块是靠近山脉，种植了各种奇珍药草。 另外一边是个无遮无拦的平原，没有办法种药草，干脆就全部种了各种花。 上官珂住的花草居就在百花丛中，可谓面朝百花，背对百草。 此刻，不知道是不是花草居的主人，终于苏醒。这百花竟一夜盛开，美不胜收。 然而，面对此番景象，上官璞却是没有闲情逸致欣赏的。 他几乎是小跑着，往花草居的方向跑过去。 他的病，已经彻底根治，不会复发，也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他终于可以像个正常的男孩子，可以跑，可以跳。 他的身体调养很好，与药姬学了吐纳，再过半年就能习武了。 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上官璞像个小孩子一样，欢乐的跑了进去：“姐！小黑子来看你了！姐！” 上官璞从外屋寻到里屋，并未见到一个人的踪迹，难道他姐姐现在不在？ 她不是昨儿刚醒，去哪了？ 正在疑惑的时候，听到床里头传来声响，他走了过去，掀开帘子，顿时一愣。 “你怎么会在这？” 只见床上，某位少女被五花大绑，嘴巴被塞了一个大手帕，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上官璞。 正是金刚芭比，小桃。 上官璞伸手扯掉小桃嘴上的手帕，就见小桃一脸哭丧：“王爷，您可终于来了，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 “啊！王爷，您小心背后！” 上官璞还未反应，人已经被踹到床上。他吃痛按住屁股，正打算开腔训斥，看清来人，却是身体一僵。 踩他的少女，一身嫩绿裙黄衫，容貌清丽，巧笑倩兮：“哟～好俊的小孩。” 那少女俯身，一手捏着上官璞的脸颊，凑近：“你这是哪家的小娃，竟然敢擅闯本宫的闺房。看在你长得像我家小黑子的份上，本宫就不计较了。” “姐！”上官璞一把抱住少女，眼泪簌簌落下，“你终于醒了。” 上官珂有些茫然，拍了拍某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娃，“你叫我什么？” 上官璞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姐，我是你弟弟，小黑子啊！” 上官珂好看的眉毛一挑，将上官璞扯到自己跟前，“休要胡说，我弟弟才六岁，身子孱弱。” 跟前的孩子，起码十来岁，身体健康。 “小姐，您昏迷了四年。”被丢在床上，五花大绑着的小桃，一脸无奈。 “天方夜谭。”上官珂冷哼，若她真的是昏迷，应该有昏迷时候的记忆。可是她没有，就好像一觉醒来，直接就是四年后。 这不符合常理。 “你要走，我不送。你要来，无论多大风雨，我们都去接你。这就是逍遥坊的待客之道。”上官璞开口道。 如果上官珂的记忆停留在15岁，那么这句话应该只有上官璞知道。 果然，此话一出，上官珂抿了抿嘴，坐回床榻上。 “我居然睡了四年！” 她喃喃自语，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 上官璞蹙眉，从喜悦中冷静下来。看来，姐姐丢失的不仅仅是李笑笑的记忆，还有昏迷前的所有记忆。 那便不仅仅是四年，或许还要更多。 “那您还记得李笑笑吗？”小桃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一开口，便被上官璞瞪了一眼，小桃慌忙不敢再说下去。 “李笑笑？”上官珂迷茫，她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是她很重要的人吗？ “不记得便不记得了。”上官璞如墨的眼眸，微微一黯。 忘记这么多，对他的姐姐未必是好事。 他们在明，敌在暗，若不早日恢复记忆，可能会有危险。 很多人，想要杀上官珂。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小娃娃咿咿呀的声音。 “我倒是把一一给忘了。”上官璞表情一下子亮了，嘴角当即含笑，对外厅的人喊道：“红袖，把一一抱过来。” 一一便是李笑笑和成初的女儿，很黏上官璞。 “这是玲珑公子的女儿，成一一。从小未曾得过父母之爱。”上官璞一顿，看向上官珂：“他爷爷说，名字还是等他父亲来取，一一是他爷爷给他取的乳名。” 玲珑公子都已经有孩子了！不过，怎么会在此处？孩子的母亲是谁？ 上官珂并不觉得孩子有多可怜，生于皇室的孩子，有几个得过父母垂怜，都是工具而已。 孩子抱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身子却是一僵。 小孩粉雕玉琢，一双明亮的眼眸乌黑发亮，粉嫩的小手朝空中伸着，冲着上官珂软软糯糯的咿咿呀呀。 这孩子，长得太像自己了！ “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她虽然动了将帝王燕给玲珑公子的念头。 但她不是昏睡了四年，这长得像自己的孩子，才半岁不到，应该与自己无关。 她心里是这么想着，目光却忍不住被孩子吸引。 “她的母亲是李笑笑。”上官璞示意把孩子递给上官珂。 上官珂提着的心，顿时松了松，万幸自己并没有喜当娘。她接过孩子，或许是母女本能。 成一一抱住上官珂的脖子，有些心满意足的往上官珂怀里拱了拱。素来不喜小孩的上官珂，心里此刻也软的一塌糊涂。 这么可爱的孩子，玲珑公子夫妇也真是太没责任感了。她略带不悦的问，“李笑笑是谁？如今在哪？” “李笑笑原名叫韩如沙，是漓王的前皇后。据探子来报，此刻两人均在漓国皇都。”上官璞解释道。 小桃呆了呆，王爷你也太腹黑了。这么说，小姐不就误会了！心疼公子一秒钟。 上官珂看着这张分外熟悉的小孩脸，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白衣身影。 那人嘴角微勾，竟是令人无限遐想。她微微一愣，这个人是谁？为何自己的心会乱。 “姐？” 上官珂回过神，“他们的孩子，怎么会到你的手中？还有，你的毒怎么解了？” 这玲珑公子是墨国的洛小王爷，他居然睡了漓国的前皇后。 她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小王爷不简单，将帝王燕托付给他，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倒是挺敢做的。 而且，这孩子怎么会落在阿弟的手中，懦弱的盘国，如何能护得住这孩子。 这孩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漓国的耻辱。 还有阿弟的病，居然好了。他的药引很难得到，而且还需要高明的人。 她的师姐医术恐怕还不够格，更何况她了解凤如是，对方不是那么心善的人。 “姐，你刚醒，先好好休息。这四年发生的事情很多，来日方长，我会一件件告诉你的。” 上官璞沉眸，他确实需要捋一捋，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姐姐，处于过于被动的局面。 同样，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姐姐，记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第227章 动身赴漓 上官璞是她带大的，上官珂很清楚，她的弟弟在欲言又止，有所隐瞒。 她也不追着问，反倒岔开话题，“四年了，阿弟的手艺是不是更好了。” 上官姐弟虽是皇族，却并不像外界传闻，受到盘王的宠爱。 实际上，别说没有伺候的丫鬟、太监，就连吃顿饭都得自己偷偷溜到御膳坊里头去做。 上官珂在厨艺方面，是没有什么天分，反倒是上官璞，做得一手好菜。 “既然姐姐想吃，那我便去做。”上官璞表情一松，往外头走去。小奶娃见上官璞要走，当即咿咿呀呀的，表示要跟上。 “小主子当真是半分离不开王爷。”红袖忍俊不禁，当即接过孩子，跟了上去。 小主子？ 上官珂撇头看向五花大绑的小桃，“小桃，你们到底还是瞒了我不少事。” 她只是失忆，又不是傻了。 外头的红袖跟到厨房，这才忍不住问上官璞：“公主，为何要支开王爷？” 在她看来，姐弟一路相互搀扶存活盘国，又有什么好话是不能摊开来讲的。 上官璞闻言，好看的眉眼微微一扬，嘴角含笑：“大概有些话，不适合问我，只能贴身婢子。” 她的姐姐那么聪明，应该察觉出自己身子的异常。 果然，上官璞一离开，小桃就被“严刑逼供”。 “小桃，成一一是不是我与玲珑公子的孩子？”上官珂问，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主子，这是您要的余香阁的地图和暗卫换岗安排表。” 她看到自己接过小桃递过来的那卷羊皮，转手递给小桃一包蓝色粉末。 “你想办法，把它洒在玲珑公子的茶水里。” “诺。” “记住，分量…”声音略显尴尬，停顿一秒才徐徐道：“不可太多……” 那药粉是催情的香粉，她对玲珑公子做了什么？ 她的身子分娩过，肩膀上还有一个玲珑玉的烙印，成一一就长得像她，这一些都表明。 她与玲珑公子关系不一般。 “不算是。其实你就是李……”小桃刚一张口，外头却响起晴天霹雳，她顿时吓得冷汗直流。 三丰帝交代过，像魂穿这种事情，除非她家公主自己想起来，外人都不能说。 会被雷劈的！ “小小姐的生母确实是李笑笑。”小桃无奈只能换一个说法，“不过，您与公子爷的关系，确实匪浅。您是墨国的储妃，三月前，先皇与墨帝定下的婚约。” “先皇？储妃？”上官珂狐疑，她的父王已经过世了？这个昏聩的皇帝，又怎么会肯将她拱手让人。 还有，这墨帝的儿子萧凌云才多大，太荒唐了。 小桃一愣，明白上官珂所指，立即道：“公主，当今的墨帝已经不是萧何了，而是洛王爷。玲珑公子才是储君，不久前刚刚接掌了兵马大权。” 她与玲珑公子已有婚配？ 上官珂抬手压住鬓角，有些凌乱，“据我所知，这个玲珑公子素来不爱沾染朝堂，萧何几次退位让贤都被婉拒，如今怎会？” “是因为李笑笑？因为她是漓国的前皇后，他想要护着她？” 不对，若是如此。为何，还要与盘国结亲？ 盯上了她背后的帝王燕？ 可是她已经非清白之身了，那个得到帝王燕的男人是谁？ 是玲珑公子吗？ 小桃见自己公主推理的似乎很对，又有点离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将当今四国的局面，与对方细说一番。 “盘王现在是五皇叔？”上官珂闻言，表情有几分恍惚，记忆中那漫天散落的梨花席卷了整个思绪，脸色微白。 她停了几秒，当即转了脸色：“颀国如今居然是韶华当政，还嫁了漓王。” 颀国的环境，并不比盘国好上多少。 没想到，韶华居然能够在一众皇子中，杀出一条血路。这些年，她当真有些小看韶华了。 “所以我昏迷是因为丹炉爆炸？”上官珂蹙眉，她炼丹很少失手，但炼制上官璞解药的话，确实有这个可能导致爆炸。 所以，虽然丹炉爆炸，她还是把解药做出来了？ “李笑笑是不是喝过轩辕珠、玲珑玉水和灵蝶粉？所以，阿弟的解药，用的是成一一的脐带血？” 小桃一呆，厉害了我的公主，“对。” “小桃，你是怎么被余香阁赶出来的。”上官珂话锋一转，又落到小桃身上，“我给你的药粉，是不是玲珑公子喝了？” “喝了。”小桃身子往里挪了挪，公子岂止是喝了，都喝出免疫了。 “小桃，我不是已经与墨国储君圆房了？”上官珂脸色略显尴尬，她并不是无动于衷，脸颊有些微红。 小桃也是脸颊一红，在皇庙的时候，两人那么大的动静，明显是了。 见到小桃如此反应，上官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显然，她脑海当中的画面，是真实发生的。 她果然是得逞了，所以那烫手山芋已经丢给玲珑公子。如今，四国皆知她墨国储妃的身份，是不是意味，她自由了。 没有人，会再为了帝王燕，打她清白的主意了。 “行了，我们去厨房瞧瞧。”虽然丢了清白，得了自由也是不亏的。上官珂心境豁然开朗，起身解开小桃的束缚，去厨房找自己弟弟。 上官璞做起饭来，那个行云流水，不一会八菜一汤便都做好了。 “这是什么！”上官珂夹起桌上一道菜，面露霁色。 “麻辣兔头啊。”上官璞不解，他姐姐喜欢辣食，这是他最近学做的。 “下次别做了。”上官珂心中一惊，竟有种自己被烹饪的不适感。 “……” 随后的几天，上官璞开始向自家姐姐恶补这四年发生的种种事情。当然，关于上官珂是李笑笑，以及她与玲珑公子之间的纠葛，还是略去未说。 一来，他确实知之甚微，二来，除非她自己想起来，否则只会把局面搅得更乱。 上官璞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看书的姐姐，微不可闻的一叹，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又过了几日，上官璞要回皇都君临。 上官珂却不打算，跟他回去。 一来，上官璞和小桃显然对她有所隐瞒，欲言又止。二来，她丢失的记忆，似乎与这位玲珑公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不相信，她只是昏睡了四年。 她做事向来不信直觉，但这次不一样。直觉告诉她，君临现在比以往更危险，她应该去漓国找玲珑公子。 对于上官珂的决定，上官璞却一点也不意外。他从袖子里头取出一个烫金的拜帖：“我想这个东西，姐姐用得上。” “这是？”上官珂接过拜帖，打开一看，微微一愣，“师姐既然已经嫁入漓国为妃，为何不求她？” “她失踪了，且恨你入骨。”上官璞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自己姐姐，凤如是这个人很危险。 “因为玲珑公子？”上官珂冷笑，她这个师姐，一生的执念，唯有这个男人。 “对。” “你怎知我想去漓国。” “应该说，我希望姐姐去漓国，救她。”上官璞握住上官珂的手，温暖有力，微微晃动，带着几分撒娇：“她有恩于我。” 她把身体借给你，救了你，也救了他。 “好，她一定不会有事。”上官珂笑了。 李笑笑，身染重病，四国大夫束手无策。漓王没有办法，这才向四国广发求医令，重金悬赏。 第228章 街头遇险 李笑笑是玲珑公子的女人，居然悬赏令是由辰煜发出来的，有点意思。 她已经打定主意去找李笑笑和玲珑公子，那么还有什么比手中的拜帖更名正言顺的么。 既已想妥，上官珂便带着小桃，踏上漓国的路程。 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一直沉默不语的红袖忽然道：“王爷，就这样放任出云公主只身去漓国真的适合吗？” 得帝王燕者得天下，公主岂不是很危险。 “红袖，想得到宝藏的人，最迫切的并不是独大的墨国，兵强的漓国和富裕的颀国。”而是迫切渴望强大的盘国啊。 上官璞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悠远，飘忽。 虽已是春天，厚重的云层下，竟缓缓落下雪花。上官璞缓缓的放下帘子，抱着怀里熟睡的成一一，目光在烛光的映照下，明明灭灭。 “以为是春暖花开，春意盎然，谁料竟是暴风雪。” “王爷，这雪下的不大啊。”十方闻言，一脸茫然，换来红袖的一记鄙视。 ——场景分割—— 上官珂到了漓国都城的当夜，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她和小桃出门时，是一路快马加鞭，既没有用马车，当然也就没有准备足够的衣服御寒。还未到客栈，小桃眼尖，便先看到一间衣坊正准备关门。 “稍等店家！“小桃边喊着，边扬马朝店家奔了过去。 现在已经入夜，有下了大雪，路上行人并不多。 上官珂见虽然入了城，两旁街道倒还算宽敞，于是只是叮嘱了一声，让小桃慢点，并未阻止她这种鲁莽的行为。 下着雪，地上结了冰，有些打滑。马蹄踏到结了冰的地面上，一阵打滑，马儿受惊，一下子嘶鸣的扬起马蹄。 就在这时，谁知拐角处会拐出一辆马车。 那赶车的车夫早已经吓傻，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混乱的马匹一下子撞向马车，顿时惹得马车上的两匹马也跟着嘶鸣，疯狂的乱撞。 车夫已经被摔下马车，随时可能被疯狂的马匹踩踏。 小桃率先稳住自己骑着的马儿，立刻将摔下马的车夫救了起来。而疯狂的马车，已经朝东街口处疯狂乱窜。 “救命啊！我家老爷还在里头。”那车夫惊魂未定，惊恐的看着前方的马车。 就在这时，车夫却见一个素衣少年，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脚踏屋檐飞驰而过，身法轻盈，宛若游龙。 素衣少年很快落在疯狂的马车上，那个素服少年，便是女扮男装的上官珂。 上官珂手扯住缰绳，试着勒住发狂的马匹。 两匹马受了惊吓，一路乱撞，眼见马车就要撞上城墙。上官珂眼眸一沉，银针直接刺入马的体内。 两匹马，应声倒地。 里头的人，因惯性从马车里甩了出来。上官珂当即甩出鞭子，那鞭子通体墨黑，宛若蛟龙，直接将人卷住。 那是个花白老头，一身青衫暗纹，腰带上挂着一个玉蝉。 上官珂微微一愣，她的玉蝉怎么会在这个老头手上！ “老爷！”那赶车的车夫跑了过来。 老头回过神来，看向上官珂，眼神一亮，碍于人多，只能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拜谢道，“刚才凶险，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老爷，若不是他的家仆冲撞过来，我们的马车岂会失控。”马夫一脸不满的看向上官珂主仆二人。 那位公子手段也太毒辣，一下手就杀了两匹马。 “休要无礼。”老头呵呵一笑，竟不介意。 “是我等疏忽，这才冲撞老者的马车。我在此代家仆给您赔个不是。”上官珂说着便是弯腰行个大礼。 “这可使不得！” 老头连忙伸手去扶，浑浊的老眼亮了三分：“看公子着装，并非本地人士？” “我是盘国人。” “公子可是会医术。”老头的脸上明朗了三分。 她刚才使得是一线针，她知道跟前的老者懂行。本来只是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有她的玉佩。 但戏，还是要演全套。 “略懂。”上官珂淡淡一笑，礼貌道：“刚才情况危急，唯恐老者有所损伤，若是不介意在下的雕虫小技的话，可否留下住址。” “待我主仆二人安排妥当，必定登门谢罪，为老者详细检查。” “公子真是客气了。”老者摸了摸发白胡子，眼眸笑得弯弯：“相请不如偶遇，老夫的寒舍就在附近，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妨先住在老夫陋室。” 小桃自然认出对方是谁，见上官珂如此态度，便猜到小姐就算失忆，也已经认出对方是自己的人。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车夫惊呆，我的老爷啊！人家差点把您害得车毁人亡，您干嘛这么热情？ 一行人准备动身往前走，上官珂顿下脚步，转头对车夫微微一笑：“车虽然不能用了，但两匹马还活着，有劳了。” 就像是要印证上官珂的话一样，两匹原本已经倒地的马匹，忽然晃动着身子站了起来，甩了甩身上的鬃毛，悠闲的滑动着蹄子。 “刚才情急，下了点迷药而已……”上官珂看着转忧为喜的车夫，嘴角也跟着泛起淡淡的笑意。 她本就长得很美，女扮男装又多了几分英气。如今一笑，当真是吹风拂过柳梢，竟是如此清新舒适。 “多谢公子手下留情。”车夫呆了呆，反应过来，当即喜极而泣，连连磕头拜谢。 马儿都是车夫一手照料的，是极其爱护的，感情颇深。刚才一下放倒两匹马，车夫虽然不说，必定是比谁都心痛的。 幸好马儿都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小桃和马夫各自收拾了一番，便牵着马儿跟在自家主人身后，往老者的住宅走。 大约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见一栋庄严的建筑赫然映入眼帘。 “公子请，这就是寒舍。”老者指着前头的府邸说道。 上官珂抬眸，往上头的匾额望去。 在昏黄的灯光下，乌木的金漆带着几分暖色，上面只有两个大字“相府”。 早就猜到跟前这位老者非普通人，却未曾料到，对方居然会是漓国的宰相。 那玉蝉是她家臣的标志，寇准是何时成了她上官珂的家臣？ “原来是寇相，小民久仰已久。”上官珂连忙恭恭敬敬的朝寇准拱手作揖。 寇准，四国有名的政治家，改革家，如果不是他提出的兵役制，漓国不会迅速从一个弱小如盘国的国家，成长成一个快要赶上墨国的军事强国。 四国政治风云榜上，漓国的寇准、颀国的信陵君、盘国的上官璞以及墨国的公孙晏，被称成为四大治世名臣。 其中其他三个都是年轻的后起之秀，只有这位寇准是十六岁拜相入朝，至今已经五十余载。 资历最深，德高望重，连墨帝这样的大国君王，都要对寇准礼让三分。 待到进了相府，屏退左右，上官珂看向来人，目光带着几分厉，“寇相，这场意外是您故意的吧？是谁向您透露了，本宫的行踪？” 从她进漓国境内，就已经被人盯上。对方不仅了解自己，还并无恶意。否则，不会安排寇准这个家臣，过来接她。 第229章 一个个欲言又止 “公主，那人留了书，说您来了，并未露面。”寇准说道，其实他猜得出是谁。 可是，对方显然不想露面，他又何必多说一嘴。 当日，在安阳城，公主苏醒时，明显没有记忆，否则也不会动手砍了玲珑公子。 如今，不清楚她到底记起或者恢复多少，他不太吃得准，是否应该说多少。 出云公主，最恨多嘴的人。 “公主此番而来，可是因为李笑笑？”寇准试探道。 “如今是什么样局面？当真是染病？”上官珂问。 “如沙确实是中毒，不过，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救人。”寇准面上有些唏嘘。 漓帝囚禁了她的情人，还给她的情人下了毒。韩如沙找到了人，发现这毒解不了，便也服了情人同样的毒，以此来逼迫漓帝。 这毒原本就是的凤如是给的，没有解药。 所以，漓帝才会向四国的医者求助。 “玲珑公子中毒了？”上官珂沉吟片刻，若是这位储君中毒死了，她岂不是当了寡妇。 似乎，也挺不错的。 寇准白了上官珂一眼，看来果然是没有恢复，“不，是韩如风。她那没有血缘的哥哥。” “……”这老头刚才是在鄙视她。 “你们是不是都瞒着我什么？”她再问。 寇准无奈的抬头望天，与小桃有些默契的沉默。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说错，会被雷劈。 这两人是被迫发了什么要命的毒誓，这么欲言又止，明明就很想说的样子。 “所以，其实我并不是昏迷了四年，而是失去了四年的记忆。”上官珂试探地问。 “对！” “不对！” 两人异口不同声，而后面面相觑之后，又改了口，一样是异口不同声。 上官珂按住想刀两人的冲动，狠狠拍了下桌子，小桃一惊，直接跪了下来。 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姐，您昏迷四年是真的，失忆也是真的。也不对，您其实中途，醒来过两次，一次在卡斯城，一次在安阳城。” 小桃只能挑能说的说，上官珂确实醒过。 上官珂哼了一声，有些气闷，醒来两次，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看来，不论是不是昏迷，都要把丢失的记忆找回来。 “算了，寇相今日辛苦了。还请帮本宫寻个身份，让我去见一见这个韩如沙。”上官珂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一问他们关于她丢失的记忆，各个就跟鬼打墙似的。 “我现在的身份是柳离先生，盘国药王谷的一名大夫。” 寇准点头，“明白，这就为公主打点。” 之后，寇准与上官珂说了说，当前的局势，便退了出去。 上官珂主仆二人，在下人的引领下，安顿在西厢。 漓国地处平原，建筑多为北方粗旷建筑，并不像墨国有太多繁重的亭台水榭长廊。 而这个府邸，反倒有江南的水榭。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上官珂看着东面一座假山，陷入沉思，心里头油然而生，一股抹不掉的违和感。 等到家仆将人送到客房，便退了出去。 小桃看着一门心思都在琢磨其他事情的上官珂，忍不住开腔道：“小姐，您对这儿一点印象都没有？” 上官珂抬眸，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记得，怎么会忘。” 这下轮到小桃呆了，她立马一把抓住上官珂的手，欣喜道：“小姐，那您是不是也想起我家公子了？” 上官珂好看的眼睫微垂，视线如水滑过肩头：“我和玲珑公子的交情看来是已经到了，共用一个丫鬟的地步了。” 上官珂这话说的是调侃，却也算是几分事实。 小桃这一听，立刻闻出味来了，感情小姐，您还没恢复记忆。 见小桃很失望，上官珂收了逼供的念头。算了，如果真的是失忆，见了人，总是有迹可循的。 “你起来吧，今日有些倦怠了，你去帮我打水给我沐浴吧。” 小桃如释重负，连忙欢脱的跑去去打水。 上官珂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走进里室，将门窗关好，这才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 临行前，老管家偷偷在她手里塞了一个锦囊，说这是药姬给的。 她对这个药姬还是有些印象，她身上这条鞭子，便是她送的。她的认知里头，并不认得对方。 可是本能，就是知道对方的长相，也清楚这根莫名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鞭子，是这位前辈送的。 她从容的拆开锦囊，里头只有一个字条，打开一看，她不禁温婉一笑：“隔壁荒废的宅子，给我了东西？” 这药姬倒是厉害，居然算到她会住在寇准这里。 难道，给寇准留消息就是药姬前辈？ 上官珂将字条移到烛火跟前，直接烧了。 一个时辰后， 打完热水的小桃，拎着两桶热水跑了进来。她力气大，拎两桶热水，就跟拎两颗苹果一样简单。 “怎的去如此之久。”上官珂打了个哈欠，将披散的头发，重新束了起来。 “小姐，这隔壁是个大亨的府邸，已经荒废了。”小桃一边给浴桶里头倒热水，一边献宝似的说：“那有一口硫磺的泉水，我知道小姐你喜欢泡澡。特地跑过去，给您打了两桶过来。” 小桃话未说完，就听见开门声。房间里头，哪里还有上官珂的影子。 “奴家可只能帮到这里了。”小桃小舌头一吐，笑着眉眼弯弯。 上官珂使了轻功，直接从屋顶跃了过去。 这清冷的院子，在月光之下，显得十分寂静幽深。与其他荒废的院子相比，这院子更是冷清的过分。 别的荒废院子，还会用一片狼藉和横生的杂草，来宣示存在感。而这里，除了破败，却也只有黄色的符纸，随着大风肆意的飞扬。 上官珂屈膝半跪在大厅的屋顶上，月光下白色的锦袍，显得美轮美奂。 她举目四望，搜寻着温泉的踪迹，最后眼睛一亮，落在不远处烟雾袅袅的地方。 她嘴角弯起，泛出一丝笑意，就是这里了。 温泉是一个处半开放，半封闭的地方。 夜晚温差极大，温泉腾腾而生的热气，让此处多了几分云雾缭绕。，这时，乌云遮住了月亮，让本就能见度不高的温泉，越发扑朔迷离。 上官珂不愿在夜幕下失足，趁着视线尚清，急忙脱下衣物，踏入久未清理、沙粒感明显的温泉池中。 她随身携带的皂粉藏在纱巾里，用来清洁身体。尽管卧床四年，她的身体却出奇地发育得匀称，没有多余的赘肉。 纱巾轻抚过她如玉的手臂，视线最终停留在肩膀上，她的目光有些迷离。 她皱眉，手轻按肩头，那里有一道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疤痕——一个草书的“玲珑”，自她醒来便伴随着她。 这个玲珑是被灼烫上去，是不是在药炉爆炸的时候，印上去的？ 若是如此，怎会如此精准，或者是发生了争执打斗？ 这玉佩是玲珑公子的东西，难道是玲珑公子想杀她？ 正当她愣神之际，隔壁房间传来衣料摩擦声，她立刻警觉，隐匿气息以防被发现。 紧接着，一声轻响，一个男低音平静地传来：“我娘亲让我告诉你，有两个消息。” 这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第230章 月下相逢 上官珂心中一紧，就听见那个男低音继续道：“一条是你之前托爹爹调查的命案，现在已经证实你之前的推测，老盘王的死不是意外，杀他的人，便是如今的盘王。” 上官珂闻言，差点泄了气息。 她的父亲是个荒淫无度的人，却并不傻，否则也不会安稳把持盘国这么多年。 她知道，这个老盘王终究是不得善终，却万万没有想到。杀害老盘王的，居然是五皇叔。 那个一心向佛，从不参与朝政，只是为了保护她们姐弟，才被迫步入朝堂的人。 “至于第二条，你要的七千名精锐已经混入盘国各个重要城市，只要……“ “多谢少悠兄特地走这一趟。”一声带着低迷的好听男音赫然打断了对方的话。 那声音悦耳至极，就好像是甘醇的酒，带着几分醉人，好像是充满音韵的古琴，高山流水间的豁然。 那位名叫少悠的人忽然被掐了话头，有几分不悦，声调明显冷淡了三分：“如此告辞。若还有其他事情，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少悠兄，多谢。” 只听见话音一落，又是一个脚尖点地的声音，那人一跃而起，走了。 直到人走了，上官珂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对！有两个人，只走了一个！她那口气尚未喘匀，生生扼住。还有一个，早她一步来到这里。 这个人，早就察觉她的到来。 她心道不好，一道杀气，便直逼面门。她身子一侧，当即避开。 “我本不欲杀人，奈何阁下听了不该听的话。要怪只能怪你的运气不好。” 那男子说得不急不缓，语调似从冰水里头洗涤过的，带着几分寒意。 上官珂心中一凛，手上没有一物，只能空手接招。 那人明显武功在她之上，几个回合下来，她渐渐落了下风。温泉池里雾气萦绕，看不真切，倒也给了她很好的遮掩。 这个人武功太好，她再打下去，怕是要吃亏。上官珂有些无奈的抬头望天，如今月色遮掩倒还好。 等到月光洒下，将这里照的一览无遗，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必须要，速战速决。为今之计，只能近身战。 “我抓到你了。” 上官珂故意露出了破绽，被男子一把，从背后将她扣住。她心一横，直接放弃抵抗。 男子始料未及，直接将她从后面抱了个满怀，指尖传来软糯又熟悉的线条。 男子的呼吸一窒，呼吸重了三分，她能明显感受到，男子身上的线条跟着绷紧。 “你不知道这样对男人而言，太过诱惑！”男子的声音带了一丝揾怒。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姿势，几乎是零距离肌肤接触。那男子若起了歹念，该摸的不该摸的，这个档口都能来一遍。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她忽然转身，一把将人抱住，对方瞬间起了反应。 她趁着对方心猿意马，用指甲尖刺入对方背后的穴道。 这个穴道，会致人短暂的失明。 她的身上本就残留着皂粉，此刻得了手，如鱼儿般从他怀里轻而易举的溜走。 “你这个女人，还是如此毒辣。”那人修长的手指，碾着手中的泡沫，轻笑出声。 这时候，风儿吹散了云雾，月光倾泻而下，将温泉池的一切照的清楚明白。 上官珂暗暗庆幸，差一点就坦诚相见了。 若不是男子短暂失明，此刻应该也不会如此冷静。反观上官珂，绯红的脸颊，贝齿轻咬红唇，唯有那双眼眸，还保持着几分清冷。 上官珂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见到如此刺激的画面。 男子有张精致的皮囊，白皙的肌肤，张弛有力的肌肉线条。水珠从他的胸口，一路滚落，滑过紧致的腹肌，隐没在水中。 那池水干净清透，几乎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够了？”男子也不遮掩，朝她的方向汲水而来。 上官珂红着撇开脸，沉声道，“兄台，我只是误闯。如今你失了明，未必讨的了好。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他只是被她暂时麻痹了神经，再过一刻钟，视觉便会恢复。 “听到不该听的，你还以为我会放过你？”那男子闷声一笑，口吻冷上三分。“只要你乖乖配合，本公子会让你死的快一些。” 上官珂此刻刚跳出水面，飞快拾起低上散落的衣物，着急忙慌的穿了起来。 那男子却不甚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对方看光。反倒汲水而来，她穿衣服这功夫一耽误，那男子已经寻着声音堵了她。 【这位老兄，您能不能不要这么持之以恒～】 上官珂心里那个憋屈，今天出门没带黄历，早上差点出了车祸撞死当朝相爷，晚上泡个温泉都给泡出杀身之祸来。 “你这人真是没完没了！”上官珂也毛了，顾不得衣衫不整，抬脚朝男子隆起的部位，踹了过去：“惹恼姑奶奶，直接让你断子绝孙！” “你！”男子闻言，下意识便去挡裆部，却不曾想上官珂不过是虚晃一招而已。 男子吃了看不见的亏，此刻已经涨红了脸，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上官珂这才刚从男子手里逃脱，心都快跳出胸腔了，那明晃晃的肉体，在跟前肆无忌惮的晃悠，根本没法淡定。 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都抛诸脑后了。她几乎是慌不择路，真真是被男子一个逮一个准。 男子扣住她的肩，她侧身想溜，奈何对方死死扯住她的衣服。原本就衣衫不整，此刻露出了一半的肩膀。 “无耻！”上官珂干脆上衣也不要了，从裙兜里摸出粉末，朝对方撒了过去。 那是早上，她药倒两匹马剩余的麻沸散。男子不察，直接吸进药粉，瞬间倒地。 “当真是难缠。”上官珂无奈，弯腰拾起男子手中的上衣。 她细细端详着跟前昏迷的男子，目光游离往下，触及某处，就像是被烫到似的，连忙移开。 “白瞎了这好皮囊。要不是本宫在漓国，有要事要办。当真就把你掳去，当小官养着。” 她话刚落地，那男子猛地出手，握住她的脚踝。她一惊，连忙挣脱，抱着上衣，火急火燎的逃了，连脚上挂着的链子都不要了。 待人走后，男子这才坐起，手里抓着那银色脚链，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闻的弧度，目光焯焯。 这女人说得气势汹汹，最后还不是逃跑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玲珑公子。 第231章 昨夜的男子是成初吧 上官珂的轻功很好，就在小桃在院子里提着水桶练臂力的时候，见一道白影闪了进来。 “小姐，您回来了。”小桃如实说道，口吻愉悦。当她这一回头，看到眼前光景，差点把桶都给惊掉了。 只见上官珂，脸色上红霞绯绯，如墨的头发披散着，发梢正湿漉漉的滴水。衣衫不整就算了，连衣服都带着水渍。 “闭嘴！”上官珂完全没有给小桃八卦的机会，直接将门一关，进了里室换衣服。 小桃笑了笑，一副我懂的表情。看来，小姐是见到公子了。瞧着时间这么短，看来公子的身子骨，越发不行了。 上官珂换了衣服，都无法平息脸上的热度。她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想起刚才一幕。 整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闭上眼就会浮现那张精致的容颜，还有那不该有的旖旎风光。 “我一定是疯了！”上官珂翻身下床，用冷水给自己滚烫的脸颊，降一降温。 【你的七千兵锐已经入驻盘国各个要塞城市。】 直到脑海清明，上官珂这才回忆起，刚才那叫少悠男子说的话。 七千兵锐！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潜入盘国，是想做什么？ 若是要对付盘国，根本不需要如此周折。难道是墨漓两国真的要兵变了！ 那对方是漓墨哪一国的人？若是漓国人，根本不需要躲到这荒废的庄子里。显然，对方应该是墨国人。 墨国的谁？联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墨国的储君就在漓国，那么很大概率，这个陌生的男子，就是玲珑公子成初。 泡了温泉的身子，暖融融的，上官珂毕竟刚苏醒，体力尚未恢复。很快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梦里头，那些曾经与成初经历的，激烈的、旖旎的和荒唐的过往，如梦似幻般的钻入她的意识里。 她睡得极其不踏实，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幻。梦里人，无数次的菩提水，倾入那红莲两瓣中。 上官珂觉得自己要被这梦境，臊疯了。 翌日。 上官珂眼底全是青，精神说不上的烦躁。 “小姐，您今天起得真早。”小桃看了眼自家小姐的颜，捂嘴轻笑。您这该不会，一宿没睡吧？ 上官珂横了对方一眼，她算准了寇准早朝时间，这才换上男装，去花厅找寇准。 寇准此刻，已经换了常服，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见到上官珂过来，那老狐狸的眼睛一亮，当即站了起来，热情欢迎。 “柳贤弟这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可是昨夜没睡好？”寇准笑得格外灿烂。 “玲珑公子是不是你安排在隔壁院落？”上官珂见下人出去，便直接问了。 寇准虽是她的家臣，可她失了记忆，对这个老者并不真的放心。加上，玲珑公子在隔壁庄子住着，显得太过蹊跷了。 这庄子瞧着像荒废，可是好几处，都是细致打理过。 要说，住在隔壁的寇准，没有察觉是不可能的。反而像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时刻见面，特意安排的。 “您见过太子殿下了？”寇准一点都不诧异，从上官珂这一脸没睡好的神情，显然两人早就发生过什么。 上官珂是他的主子，可唯独她与玲珑公子的关系，却被三丰帝威胁，可以回答，却不能主动去说。 他初见上官珂的时候，也是抓心挠肝的纠结很久。 上官珂心里一沉，果然昨夜的男人是成初。 “墨国七千的兵锐将潜入盘国，这消息你可知晓？”上官珂又问，这老狐狸估计也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不知。”寇准回答得很坦荡，他摸着发白的胡子，沉吟片刻，“公主，您与这太子殿下虽已过了婚帖，却还未行礼。老臣猜，他此番，必定会去趟盘国，借着您的婚事，去盘国布兵，准备攻打漓国。” 上官珂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盘国如今新王登基，朝堂并不稳定。这时候，出击是最好的。 “以公主与太子殿下这层关系，老臣建议公主，可以反过来利用墨国的兵力，为自己在盘国谋算一番。”寇准摸着胡子，斟酌着如何措辞，上官珂是新盘王养大的。若是她没有恢复记忆，对这位新盘王，应还是感情颇深。 “如今的盘王，未必是个勤政爱民的君子。” 上官珂眸色一敛，想起昨夜的情报，她并不反感五皇叔杀了老盘王。这个老东西，本就该死。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从小依恋的人，却有了厌恶之心。源自于本能，或者说丢失的记忆。 她虽什么都不记得，但潜意识在提醒她。这是她这么多年，在那泥潭的国家，在阴谋算计中，养成的本能。 从上次上官璞的态度，她就隐约感觉，她的弟弟不希望回去。并不是出于，对于权势的欲望，而是处于对她生命的担忧。 “看来，本宫得借玲珑公子的势，才能安然回国。”上官珂想了想，又问，“李笑笑如今人在何处，本宫要见她，还请安排一二。” 玲珑公子在漓国，是因为李笑笑，看来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把李笑笑的事情解决了。 “小姐，她是韩如沙，不是李笑笑。”小桃忽然开口，又是欲言又止。 韩如沙不就是李笑笑，上官珂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每次逼急，小桃都会焦虑望天，像是被下了封口咒似的。 “韩如沙是老朽的干女儿，她与韩如风一样，也是老朽的学生。如今两人都被漓帝囚禁在漓宫里头。” “以玲珑公子的本事，救人应该不难。僵持着没有离开，应该是漓帝不给解药。”上官珂有些头疼了，传闻这个玲珑公子与韩如沙有过一段情，居然还能为韩如沙的情人，做到如此地步，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韩如沙还是漓帝的前皇后，一女三男，这关系有些混乱。 “情情爱爱当真是麻烦！解了这两人的毒，希望别再出其他意外。”上官珂蹙眉，有些不耐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桃可是非常同情自家公子，所以小姐，这就是你干脆忘了公子的原因吗？ “这进宫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今日，公主就可以与老臣，以柳离的身份面圣。” “有劳了。” 寇准点头，便下去安排行程，准备面圣。小桃见人走了，这才悄悄凑到上官珂耳边耳语。 “小姐，您还是易容一下为好。您见过漓帝，与他有过过节。”小桃略显尴尬，“在卡斯城，您戳瞎了他一只眼睛。” 上官珂一呆，她居然戳瞎了辰煜一只眼。 “卡斯城皇庙？”又是这个地方，她看来醒来的唯数不多的几次，干了不少事情。 “不仅如此，公子爷他，因您还废了辰煜。”小桃说着看了眼天，发现这次没打雷，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只要不直接说上官珂是李笑笑，还有还魂的事情。上官珂本人经历过的事情，可以说。 所以，她当即挑挑拣拣，将发生在卡斯城皇庙的事情，与上官珂说清楚。 当然，跳过了成初与上官珂在禅房的那档子事。 第232章 街上偶遇 很快寇准的管家就备好了马车，停在相府门口。 漓国属于北国，虽然已经入春，却依旧天冷。 上官珂抬眼看向阴沉沉的天空，这时候已经开始下雪，鹅毛大雪说下就下，在这春季忽飘起鹅毛大雪，还是有些罕见了。 她的眼眸深了深，她并不畏寒，可到了漓国总让她有那么几分冷意。 她收回视线，目光带了几分清冷：“寇相，漓帝怎会限制韩如沙的行动么？” 寇准摇了摇头，“有如风在手里，如沙不会跑的。” 想必，韩如沙就算与韩如风中了一样的毒，毒在身体的时间，应该不长。 如果，她是韩如沙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离开漓宫，向玲珑公子传递消息。 只是，她比较意外的是，漓帝居然不阻拦，就好像拿着韩如沙的饵，钓玲珑公子这条大鱼。 短短的说话期间，天气已经降得很低，上官珂说话的时候，已经呵出白气。 寇准见上官珂脸色有些发白，当即便转身对管家道：“去把公子的披风拿来。” 寇准有一儿子，据说外出云游，故而上官珂不曾见过。 管家很快便拿了件披风过来，那是罕见的月牙白，用银丝线绣着竹子图案的暗纹。 “漓国地处北境，天气要比盘国冷上几分。老朽见小友衣衫单薄，若是不嫌弃，可披上这披风。这是给小儿订制的披风，还未曾用过。” “这是令公子的东西，怎么好意思。” “无妨，反正那小子一年回不到一次，披风给他反而是浪费了。”说到自家儿子，寇准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小桃认出眼前的披风，当即将披风给上官珂披上。那披风颈部，绣了一圈银灰色狐毛。轻轻一捋，银色水光朝四方溢开，衬着上官珂精致的容颜，越发的美不可方物。 【这容颜，长得可真是个祸害啊～】 上官珂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了这句话。这是她说过的话，对谁说的？ 披风上有着淡淡的松香味，很好闻也莫名熟悉，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昨夜温泉的惊险。 上官珂隐隐有些失神，与玲珑公子身上的，是一个味道。 马车备了两辆，寇准进了前头的马车，上官珂与小桃的马车则跟在后头。 马车行驶到闹市，外头传来甜香的糕点味。小桃嘴馋，忍不住掀开窗边的帘子。这一掀开，当下身子一震，连忙又缩了回去。 上官珂不解，“外头有猛兽么，瞧把你吓得。” 她作势便要去掀开帘子，小桃惊得连忙按住她的手，陪笑道，“外头没什么好看的，风大！您还是看书吧。” “小桃。”上官珂沉眸，小桃无奈，只能讪讪的移开手。 【公子，小桃只能帮你到这了。】 上官珂掀开帘子，眸中泛起一丝迷雾。街道上，那一紫一红就在大雪中，持伞相伴而行。 少年穿着紫袍金带，华丽而又尊贵。少女穿着朱色衣裳，外头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尊贵却又出尘。 两人站在一起，好似一对璧人。 那是韩如沙与成初。 上官珂的马车，与他们有一定距离，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但成初的表情，不似昨夜冰冷，反倒显得温柔。 “见到她了？还是什么都不记得？”韩如沙轻声询问。 “她还是那般绝情。”成初想起昨夜的情景，唇角微勾，语调带了几分自己也未察觉的宠溺。 韩如沙闻言，掩唇轻笑，“瞧着殿下这样子，看来这次见面，还是有收获的。” “收获？”成初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她估计又惦念上本公子的身份了。” 他的阿珂，只把他当成工具。这些年，他以为入了她的身，便进了她的心，不曾想她是如此绝情。是连对他的半分回忆，都要当成垃圾一般的丢掉。 “殿下。”韩如沙停下脚步，转头朝上官珂马车方向望去，眼里浮现笑意，“你知道她住在我的身体里时候，都在想什么吗？” “嗯？” “明知道李笑笑就是上官珂，可是她还是嫉妒的发狂。”韩如沙忽然挽住成初的胳膊，朝前头的马车挥手，一边继续道。 成初蹙眉，他不喜其他女子与他如此亲近。就算这具身体，曾经是李笑笑，可上官珂已经不在里头了。 他作势就想将手臂，从韩如沙手里抽出，却被对方死死按住。她依旧看着前方，笑容越发灿烂。 “上官珂说，你对她，只是贪图美色而已。等色衰爱弛，你便会弃了她。殿下，你需要好好反省一下。当真有好好了解，你所爱的女子吗？” 成初目光闪烁，他的阿珂为何对自己，会有这样的误解。 “如沙和玲珑公子也在此处，真是太巧了。老朽还打算，到宫里去寻你。”寇准在的马车停了下来，老头掀开帘子，招呼两人下来。 显然，寇准也没有想到，成初与韩如沙居然敢公然走在大街上。 “无妨，辰煜刚才被韶华姐姐拉去郊外狩猎，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女帝嫁给漓帝，自然入住宫中，执掌封印。 寇准一听，自然了然。不放韩如沙这个饵出来，成初又怎么会出现。 “老师这是去宫里？”韩如沙自然知道这里，是进宫的必经之路。 “老夫给你找了个大夫，药王谷来的。可以救你们。”寇准回答韩如沙的话，目光却看向成初道。 成初猛地抬眸，便见身后一辆马车里，一张熟悉的颜，正略带凉意的看着自己。 两人的视线交汇，车上的那人，径直摔下了帘子，将一切隔绝在外。 “她……这是恼了？”成初一愣，胸腔有什么在灼灼燃烧起来。 “嗯，醋了。”这时候，韩如沙才放开成初，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传闻皇室教导出来的公主，就很恪守礼节。殿下这次，可是得收收性子了。” 言下之意，这位殿下，你可别像个疯狗似的，每次都把人拆碎吞了。 韩如沙掀开帘子，进了寇准的马车。车辇行驶，独独把玲珑公子留在风雪里，连把伞都不曾给他留下。 上官珂放下帘子，精神有些恍惚。刚才见到，韩如沙挽着成初的胳膊，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心里酸胀的厉害。 她竟然在嫉妒韩如沙！ 一定是因为昨夜的梦！ 那些梦太真实，让她混淆了现实与虚幻。 这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成初整个身子探进马车里。他的身上落满雪，乌黑的头发，沾着雪花，化了的雪将他的半边肩头都沾湿了。 第233章 对不起，我出卖你了 上官珂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见到来人那一刻，身子绷紧，有些紧张的看着对方。 “小姐？”小桃不解，难道公子还会吃了你不成？ “我们是去漓宫，殿下确定要同行。”上官珂身子后仰，在这狭小的马车里，与成初拉开最大的距离。 漓帝与女帝去猎场是假，想用韩如沙与韩如风狩猎成初，才是真的。明眼人都知道的陷阱，他怎么就非得往下跳。 “我不放心。”成初看着跟前的人，眸子里浮动着波光。她气色很好，比刚醒那会匀称不少。 上官珂垂眸，暗暗想，是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中毒着，没看到毒解了，自然是不放心的。 “你放心，李笑笑和韩如风的毒，我既然答应了，必会给他们解了。”上官珂道，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带了一丝酸味。 “不是。”成初的眸子里噙着笑意，“她不是李笑笑，她只是韩如沙。” 你才是我的李笑笑啊，只是你忘了。 【不都一样？】 上官珂有些疑惑，但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她只是单纯被昨夜的梦干扰，见到这个男人，忍不住总会有些不该有的遐想。 她有些不清楚，那是梦，还是记忆。 她该不该问？可这个问题，该怎么问？或者，让小桃问一问？ 她总觉得，小桃可能也是知情者。他们这群人，只瞒着她一个人。 想着，当真有些恼火。 小桃忽然打了个冷战，转头却见上官珂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顿时寒毛竖起，“小姐，这有点挤，奴婢到外头赶车。” 【我让你走了吗！】上官珂无语，伸手要去扯住小桃。 奈何小桃闪得很快，她的手还没抓到小桃，小桃刚坐的位置，就已经换成了成初。 上官珂像是怕被烫到般，急急的蜷缩了手。 马车不大，成初的腿很长，就这么坐在她对面，长腿几乎已经侵略到了她的空间。 “怎么？昨夜公主的狠辣劲都到哪去了？”他微微顷身，都能够闻到，昨夜那近在咫尺的松香味。 她有些不自在，暗戳戳的想着，怎么把人赶出去，面上却挂着冷，“殿下，你若随我进宫，会妨碍我办事情。” “是吗？”成初起身，马车随机晃动，他身型一晃，一手撑在上官珂一旁的车壁上。 她骤然抬眸，两人距离拉近。四目相对，近在咫尺的距离，感受着若即若离的气息。 上官珂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停滞，就见成初另外一只手，随意从她肩头拾起一枚树叶。 “上官珂，这大氅很衬你。”成初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 这句话似乎开启了，她某段记忆，她瞳孔一缩，脑海里自动闪过画面。 【上官珂，谁准许你去找别的男人！】 成初嗤笑一声，眼神阴沉，像黑夜中隐藏的野兽。 李笑笑话未出口，他猛的把她拉近，霸道的封住了她的唇，撕咬研磨，攻城略地。 上官珂的脸，一点点的热了起来。她尴尬的撇头，掀开窗外的帘子，让冷风灌入，一点点的吹散心头的热意。 她要疯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男人面前，让她记起如此难以启齿的画面。 那个女人是韩如沙，明明不是她，可她却感同身受。 为什么成初对着韩如沙，喊自己的名字。 是意乱情迷认错，还是？ 她转头看向成初，目光与他撞在一起，他的喉结滑动，修长的手扯了扯衣领，目光一下子移了开来。 这时，一只鹰飞了进来，绕着上官珂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成初的大腿上。 这只鹰体格并不大，显然尚未成年，还是小雏鹰。 成初打开信鹰上的字条，表情倏尔一凛，他迅速将字条一毁，掀开准备离开，“抱歉公主，没办法陪你进宫了。这是我的鹰，你若遇到危险，可以直接让它过来寻我。” 他说完，给上官珂留下一只小哨子，便匆忙离开马车。 上官珂看着眼前的小雏鹰，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嗔怒道，“谁需要他了！” 说得好像，他是专程过来保护她一样。他们两个不过是政治联姻，他的心上人是韩如沙。 他担心的也是韩如沙。 记忆里的对韩如沙如此的成初，是她从未见过。大概就是一个人爱惨了另外一个，才会如此放浪形骸。 她差点就找了墨国储君的道。 就在上官珂的失神的时候，不知不觉马车已经驶到皇宫门口。寇准的马车是不允许，行驶进去的。 所以，一行人都下了马车。 韩如沙已经不是皇后了，皇宫依旧给她准备了代步的步辇。显然，她并不领情，与寇准和上官珂一块徒步。 上官珂凝视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心里有些犯恶心，对这个地方说不出来的厌恶。 “再往前走，便是冷宫了。”韩如沙指着不远处，一处有些荒凉的宫殿道。 【这里我来过！】 上官珂心中一跳，当即快步走了过去，推门而入。映入眼帘，是熟悉的摆设。 一棵大树，几间屋舍，其中一间屋舍依旧保持着被大火烧毁的模样。 冷宫里头没人，上官珂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一间屋子，赫然看见屋子里头仅放着的衣柜。 她打开衣柜，推开里面的暗格，果然瞧见里头的暗道。 韩如沙跟在上官珂身后，直到那个暗道被打开，她才徐徐道，“这是当年囚禁我的地方，如今囚着如风。” “不过，柳先生是如何得知这里有密道的？”韩如沙看着她，眼底有些许期待。 寇准跟她说，在外头，上官珂的化名是药王谷的柳离。 “不是要我去救韩如风么？再不快点，他便死了。”上官珂说着，转头对跟进来，一副运动不足气喘吁吁的寇准道。 “寇相，我有套针具落在您府中，还请劳烦帮忙拿过来。” “……”寇准无语了，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想来就来。 他正想说，要不换一套，却收到上官珂冷厉的目光。他顿时了然，有些深意的看向一旁的韩如沙。 最后，微微一叹，只能有些不甘愿的离开。 小桃在密室门口守着，上官珂随着韩如沙进了密室。密室只有一间，就在长廊的尽头，韩如风瘦如枯槁，昏迷着被锁在石床上。 韩如沙看见韩如风，眼眶当即就热了，“如风，别怕。柳先生很厉害的，一定能救你。” “他时日不多了，他的毒不难解，难得是他从娘胎里带来的病。”上官珂说着，从袖兜里拿出一套针具，直接刺入韩如风的穴道。 韩如沙诧异的看着跟前的针具，呆了呆，面色变得很难看。她低垂的头，有些难过：“对不起，我出卖了你。” 第234章 出尔反尔 上官珂目光没有离开韩如风，表情也并不意外。 “与你交易是韶华吧？她是不是承诺，只要你把我骗过来，就帮你和韩如风离开这里？” 她早就知道，这个寻医不过是圈套。只是，她以为这个圈套是为了套住成初，却不想，原来是给她备着。 是了，她毕竟是谁都想要，都想要毁掉的帝王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她并不怨恨韩如沙。毕竟，她们两人并不算熟识。 更何况，她也利用了韩如沙，达到了来漓宫的目的。 她并不是单纯过来找成初，寻找那丢失的记忆。忘了就忘了，总会想起，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很快，上官珂便收了针，起身抬眸看向韩如沙，她摊开手中，掌心赫然放着一个瓷瓶。 “这能解了你和韩如风身上的毒。” 韩如沙诧异接过，不仅惊诧于两人的毒，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了，更惊讶于，上官珂早就洞悉了这一切，早早就把解药准备好。 “我算计你，为何还要帮我？”韩如沙有些动容，她自小外热内冷，看着对谁都热情，却只对韩如风上心。 其他人，生死对她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救你可以从玲珑公子，那里拿点好处，并不亏本。” 韩如沙笑得意味深长，“你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你的。” “我与他，并无私情。” 上官珂并不是那种，会被传闻左右判断的人。成初与韩如沙刚才两人在一起，看似亲昵，却并不动情。 只是，她记忆里出现的成初，是爱惨了韩如沙。 那到底是过往，还是她的错觉。 “你与他如何，与我无关。”上官珂起身往外走去，她记得这个地方通往的另外一个出口，应该是漓帝的御书房。 “对了，韩如风的毒虽然解了。但是他有先天糖尿病，我暂时治不了。” 韩如沙眼神一亮，“他只是先天糖尿病？” “对，我的药只能暂时抑制住，他需要尽快治疗，他需要尽快……”上官珂有些犹豫，有个词自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打胰岛素。”韩如沙忽然松了一口气，眼睛亮亮的。所以，就算是被上官珂判了死刑的病，到了现代还是能治疗。 这是长期病，只要调养得当，按时打胰岛素，韩如风不会有事。 上官珂沉默，这个词汇很新鲜，也很熟悉。并不是任何药典里头的记载，可她就是知道。 这个与她四年的经历有关吗？ “多谢！”韩如沙朝着上官珂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时候韩如风也辗转醒了过来。 “你们快走吧。韶华的性子我很了解，并不是一个守信之人，恐怕你们出宫的路，并不好走。”上官珂幽幽叹息，明明是被出卖，但她却对韩如沙讨厌不起来。 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亏欠韩如沙的。 “对不住了。”韩如沙扶起韩如风，往外头走去，与上官珂分道扬镳。 密室的另外一头是御书房，上官珂推开门，走了出来。 屋子里头，就见到一个独眼的绿眸男子。那人一身金龙黑袍，雍看向她的目光犀利，如时刻处于捕猎的猎鹰。 上官珂想，这大约便是漓帝。对方正坐在一架钢琴前，那是木制的。他并不弹奏，反倒很爱惜的轻轻抚摸。 上官珂一下子认了出来，这是钢琴，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东西。 她的脑海里，总有冒出一些，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小知识。 韶华侧身躺在一旁的贵妃卧榻上，素手拿着一本册子，看得漫不经心。上官珂的目光落在那本册子上，眸里幽深了三分。 “别装了，出云公主，我们知道是你。”韶华这时候坐直了身子，眼里含笑，全是算计。 “韶华，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成了女帝了。”上官珂也不装了，直接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清丽又妩媚的容颜。 韶华的嘴角一僵，“传言说你失忆了，倒是不假。” 她俩哪里是多年不见，前段时间，上官珂不才刚抽了自己一顿。她这处心积虑的准备报复，没想到对方居然就不记得了！ 上官珂沉默，她果然不是昏迷，而是失忆。 “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你们诱我前来，抓了我也得不到那份地图了。”上官珂说得很轻描淡写。 漓帝瞳孔微缩，唇抿成一条线。反倒是韶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我们请君入瓮，我既然敢过来，自然是有所图。既然双方都有所图，不如谈一笔交易如何？”上官珂笑了笑，眼里染上寒霜。 “我要你手里的花名册。”上官珂虽然失忆，但是身边的人，除了对涉及成初的事情，含糊过去。 对于其他，比如邯郸屠城，比如刺杀她这些事情，几乎都与她详细交代过。 所以，她此番不是来找成初，而是冲着韶华来的。颀国勾结盘国的皇室诛杀她，要组织这场屠城，盘国参与叛国的人，必定不在少数。 邯郸是她的封地，那里的留守是她的精锐，守城的人是慕容一族，其能力不亚于飞将军成信。 他是天生的帅才，行军打仗守城一流，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屠城的地步。那些人不仅要断了她的臂膀，还要诛杀她。 韶华是老颀国的女人，以她的手段，必定留有与颀国勾结人的花名册。 这个女人虽不聪明，却很懂得在这种肮脏之地，如何生存。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恰好是她的保命符，她不可能不留底。 韶华闻言，笑得花枝乱颤，“上官珂，你都不是清白之身了，我如何信你？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交换。” “若你把名单给了，本宫自会将帝王燕的地图奉上。”上官珂说道。 “若玲珑公子不肯，你又当如何？”辰煜那双绿眸泛着异彩，像一只随时起来攻击的毒蛇。 “如何得到帝王燕的地图，是本宫事，不劳你们费心。”上官珂寻了个椅子，撩袍坐下。卖起玲珑公子来，那是相当熟练。 “喝了它，朕就信你。”辰煜抬手一掷，一杯啐着毒的茶，就落到了上官珂的手里。 【在老娘面前用毒，这人倒是胆大的很。】 上官珂勾唇冷笑，仰首就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爽快！”韶华说着，将手中的书册丢了过去。 上官珂接过，看了两眼，确认是真的，便别到袖兜里。她拿了东西，并不想在此逗留，起身就打算走。 “慢着，谁说朕准许你走了。不留下东西，你就打算走？”漓帝的眼神变得很冷很冷，冷如冰块，充满杀意。 第235章 阿珂别怕，有我在 “难道漓帝不要地图，改主意打算杀人灭口？”上官珂说的云淡风轻，韶华很好糊弄，但漓帝却不是。 拿到地图，存在变数，但是如果此刻杀了她，却是可以掌控的。 “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是诱饵呢？”辰煜冷冷笑了，独眼的他，笑起来越发的扭曲狰狞。 “你们打算以我为饵，引诱玲珑公子上钩？帝王燕，对你们来说或许很有诱惑，可是，对玲珑公子而言，却未必。”上官珂嗤笑，若成初贪图那泼天密宝，早就拿到手了，何必让你们在这里争夺。 想来，当初自己与他产生那么多次的关系，应该也是因为药物吧。他是不屑，也不耻。 上官珂说着，已经暗自运气封住自己的脉门，阻挡毒药的侵袭。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上官珂，你是墨国储君的命。” “只要抓住你，就是掐住了墨国的命门。你只是忘记了，对他而言，你可比什么都重要。”韶华双手抱胸，脸上带着几分嫉妒。 她的话，在上官珂心里泛起了丝丝涟漪。 【我才是成初的命门？】 上官珂不敢深想，此刻逃命才更重要一些。她抬手扬了毒粉，下一秒已经破窗逃了出去。 这一运功，一下子浑身乏力。她心中一沉，漓帝给的毒，果然有些棘手，是她太自负了。 小桃早就察觉到不对，一早便在御书房外头守着。见上官珂跳窗出来，连忙一把将人扶住。 “小姐，您怎么了。” “漓帝要杀我，快带我出去。”上官珂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成初给的哨子。 哨子一吹，一只小雏鹰当即盘旋空中数秒，落在她的身上。 她身上没有纸币，只能撕了自己的裙摆，咬了手指将血抹上，然后系在雏鹰脚踝上。 【但愿玲珑公子看得明白。】 雏鹰刚飞，就在这时候，躲在暗处的徐公公朝主仆二人偷袭过来。 “小桃！小心！”上官珂提醒。 “小姐，你快逃，这老头交给我。”小桃放下上官珂，挡在她面前。 话音刚落，这徐公公已经跟小桃交手了。小桃抓起一旁的一扇门，直接拆了当武器，朝徐公公狂拍过去。 这徐公公虽然武功好，一时之间也经不住小桃，这样像拍苍蝇一样的打发，顿时懵了好一会儿。 “……” 上官珂沉默了，小桃这些年不见，武功招式倒是越发的邪门了。 见小桃的武力值，在徐公公之上，她这才放心自个先逃了。 她在此处，只能拖累小桃，以小桃的机灵劲，见她逃远了，也会溜的。 她的轻功略胜漓帝几分，甩开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漓宫很大，她绕了一圈之后，最终躲到了冷宫旁边，一个废弃的宫殿里头。 这个地方，不是别处，便是曾经上官芙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如今已经人去楼空。 只是，上官珂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又遇见了这两人。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上官珂暗暗皱眉，看来自己又把危险带给这两个人。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如沙和韩如风。 韩如沙抬头指着上空的盘旋的雏鹰，“这是成初的雏鹰，我们以为玲珑公子在这里。” 韩如沙打得算盘，确实也没有错。想要离开漓宫，需要成初的助力。 上官珂不再说什么，找了个地方，便盘腿疗伤。她只能试着，用内力将这毒压制住，没有药材，光凭金针刺穴和内力是远远不够的。 “等下。”上官珂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把玉箫，“这把玉箫里头有刀，给你防身。”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与韩如风武力值都在韩如沙之上，没想到一个病重，一个中毒，此刻需要这么一个武力低下的人护着。 韩如沙刚接过刀，下一秒瞳孔一缩，整个身子跌入一个人的怀里。 “是辰煜！你们快走！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韩如沙一惊，抬眸便见到那有些癫狂的绿眸。 “是么？”辰煜冷笑一声，单手将韩如沙掐着举了起来，“如沙，我给过你机会了。若是你执意与别的男人跑了。那还不如杀了你算了。” 韩如沙没有想到，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已经这般绝情。她挣扎着，拔出手中的刀，朝漓帝砍了下去。 辰煜虽然被废了半边的修为，对付韩如沙却绰绰有余，他只是微微用力一捏，韩如沙便因为吃痛，手上失了准头。 那刀仅仅是割开了辰煜手背，一道很细的伤痕。辰煜从韩如沙手中抢过刀，作势便要往韩如沙身上捅了过去。 上官珂凝气，从地上抓过一把尘土，朝辰煜撞了过去。对方侧身避开，却被上官珂扬了满脸的尘土。 这时候，一道厉箭破空，直接刺中辰煜的手背。他吃痛松了手，韩如沙身子一软摔了下来。 韩如风见状，也顾不得自己残破的身躯，费力扑了过去抱住了韩如沙，两人顺势滚了数步之遥。 上官珂诧异抬眸，果然见到高处，那熟悉的身影，站在屋顶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这个场景过于熟悉，上官珂的眼眸有一瞬的失焦。 同样的少年，同样的场景。 他的身影修长，袍服雪白，衣炔随清风款款摆动，衬着月色站在高处身影似神明降临。 他的目光炙热坦诚，如海水般深沉，隐隐藏着惊涛骇浪。 成初在这漓宫救过她！ “阿珂！”成初忽然冲她喊道，声音沙哑而绝望，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留下一片惨白。 背后一痛，上官珂一下子从失神中，意识回笼。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一把薄薄的短刀从自己的身体剥茧而出，沾着她殷红的血。 她看着那把箫中刀，不由哑然一笑：“冰琉璃刀上的毒，见血封喉。” 冰琉璃是墨国的前任皇帝，曜帝的传家宝。 冰琉璃是把绿箫，箫中的刀是名师老将，刀刀斋最后一把刀，也是唯一一把流传于世的刀。 这把刀十分锋利，刀身自带剧毒。 上官珂知道这把刀，对它的毒十分感兴趣，自然拿到刀，研究了毒和解药。 恰好这个毒，玲珑玉能解。 持刀的人完全没有半分怜惜，利落将刀拔出，又刺入她的腹部。随着刀身离开她的身子，她吐了一身血，沾红白色衣裳。 可对方就算如此，依旧不打算放过她。成初从屋顶一跃而下，动作已经很快了，但是辰煜占了距离的优势。 他完全不带任何犹豫，直接将上官珂的七经八脉全挑断了。 等到他打算挥出最后一刀，成初这才赶到。 成初一脚将辰煜踢了出去，眼里全是肃杀：“当初在神庙，我就该一刀杀了你。” 第236章 你的女人生死，与我何干 成初一把扶住濒临死亡的上官珂，身子都在颤抖，“阿珂，你会没事的，别怕我在。” “成初，李笑笑可在我手里，你若放弃上官珂，我可以放了李笑笑”漓帝眯了眯眼，一把抓起已经昏迷的韩如沙，眼里满是恨意。 上官珂心里一沉，李笑笑是他的女人，他自然会选她。 “你的女人生死，与我何干。我只要阿珂。”成初抬眸，冷厉看向辰煜。 【成初，我与你到底是何关系？】 上官珂艰难的撑着眼皮，抬手想要去抹开成初嘴角的苦涩。为什么，她见到他难过，会比他还要难过。 “既然如此，那你便跟上官珂一起去死吧！”就在这时，漓帝忽然按住手中的机关。 黑暗中一条碗粗铁链，自井口冲出，直接锁住了成初的左手。接着，地板一空，他和上官珂随着那条铁链，直接掉了下去。 不一会地板又关上了，恢复如初，就跟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这个地牢是用玄铁打造，只能从外面开启，就算你是玲珑公子，也插翅难逃。” 辰煜说着，冷冷看着手中昏迷的韩如沙。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就在打算抬手，将两人诛杀的时候。 忽然身形不稳，他抬手看向手背那道极细的血痕，眼里闪过一丝恐慌。 可惜，他意识到不妥已经晚了。就在他陷入昏迷之际，他见到韩如风站了起来，持刀向他砍了过来。 —— 虽然有成初护着，奈何上官珂受了重伤，快速的下落，猛烈的撞击，她还是没能撑住，直接昏了过去。 “阿珂，不要睡阿，阿珂！”成初轻拍上官珂的脸颊，当他伸手去探上官珂的鼻息时，他的手指几乎僵硬了。 指尖感受到，那微弱而宝贵的气息时，他这才如释重负，心跳恢复如常。 万幸的是，上官珂中的刀伤虽多，但冰片本身薄如蝉翼，伤口深但表皮却容易愈合。 成初赶紧从怀里摸出无痕，这是上好的金创药，而为了他们家为了避免被玉箫误伤。药里头，全部都掺合了玲珑水。 成初仔细检查了，上官珂的伤口。她一共伤了六处，四肢、腹部还有胸部。 她的血已经粘住了衣服和皮肤，他只能单手撕了她的衣裤，将无痕抹了上去。 这无痕虽好，却很痛。 原本昏迷的上官珂，顿时被痛醒了。 “嘶～”她轻哼了一声，抬头第一眼，就看见成初坐在她旁边，手里还拿着瓷瓶，一脸欣喜。 “你醒了就好。”成初松了一口气，打算继续拔的衣领，给她上药。 他刚起身朝她，靠近就见她一脸警惕。他苦笑，怎么忘了，如今的上官珂并不记得他。 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劝他，要克制。 他紧了紧瓷瓶，将瓷瓶塞到上官珂手里：“上官姑娘，剩下的伤口。男女有别，你还是自己动手吧。” 成初说着，站了起来，转身背了过去。 上官珂看着手中的瓷瓶，目光又落到自己的胸口，静了静，艰难开口：“若不是手筋脚筋被挑断了，也不会为难殿下。” 她倒是想自己上药，可是做不到。辰煜对她如此狠毒，想必与他身上的伤有关。 若不是被挑了四肢，她倒是已经习惯，一个人找个地方，默默舔伤口复原。总比如今狼狈的好。 知道她素来要强，若不是伤到极致，断不会轻声细语求助。 成初心一下子疼的厉害，他转身故作轻松，“算了，本公子不介意，你也别介意。” 上官珂心里恨不得，咬死成初。明明吃亏的是她，这男人怎么还倒打一耙。 成初将她身上的衣服脱去，饶是有心理准备，看到跟前几条细如红丝的伤。 他眸色一暗，胸膛里的愤怒，就如同烈火一般，一直燃到了他的眼底。 起风了，漓该亡国了。 上官珂看着他，倏尔感觉胸口灼热的厉害，她尴尬的闭了眼，抿唇让自己的呼吸变缓，胸口尽量减少起伏。 “你抹吧，我不会喊疼的。”上官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尾音却带了几分颤。 “喊也没关系，又不是没听你喊过。”成初脱口问出。 他这话说得很有歧义，顿时上官珂的脸颊，迅速染上绯红。 屋内的气氛变得微妙，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连空气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成初的心情倏尔明亮起来，刚才那点郁，全都抛诸脑后。 他净了净嗓子，试图转移注意力，小心翼翼地将药膏，细致的涂抹在上官珂的伤口上。 上官珂咬了咬嘴唇，闭上眼睛，感官机会是放大的。她能感觉到手指在肌肤游走，尴尬又让人心跳加速。 这简直比凌迟还要痛苦，她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 这样的上官珂，不是他在床第能见到的。他若是再不说点什么，这姑娘可能都快羞愤化了。 成初抿了抿嘴角，忍了许久的笑声，最后还是从嘴边溢出来。 “你笑什么！”上官珂睁眼，正好对上成初的眸，那眼睛亮亮的，没有半分欲色。 她这才微微松了松心。 “万幸你貌似拿的花名册，没有沾到太多血污。”成初说着，将她扶起，把最后那点衣料尽除了。 她伤的太重，腰腹背都有伤。 “无妨，既然是关系网，总会有蛛丝马迹的。我不需要知道所有人，也能推导出其他人。” 她与五皇叔原本属于一个阵营，那些关系网，大部分是重叠的。她如今想要知道的是，五皇叔背着她，又建立了哪一些。 哪些是新的，哪些是背叛的。 “你手往哪摸！”上官珂一惊，回过神来，见他看得太坦荡了，毫不避讳，顿时又羞又愤。 “你的腿根上，也有伤。”成初的目光从她的腹部，一路往下。 “……”上官珂羞得都快哭了。 过了一会儿，上官珂问：“好了，都抹完了？” “包扎。”成初一笑，她那是一刀贯穿的两处，纵然是无痕，也必须包扎起来。 “……”上官珂想哭，他一只手还被扣着铁链，怎么包扎！难道硬上？ 果然，还真是硬上。 过了一会儿…… “你咬我！”上官珂羞怒了。 “我咬的是绷带！”成初从她胸前抬起头，脖子都红了。 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凌迟。 他这一话说，那好不容易咬住的绷带，又从他嘴里掉下来。 “……”上官珂羞哭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 “好了。”成初站了起来，声音都哑了。 上官珂目光下移，落到某处，再次羞怒道：“你无耻！” 成初抓起地上的血衣，盖在身前，理直气壮，“我是个男人。” 你的男人！ “你干什么！”上官珂见成初开始脱自己的袍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都伤成这样，这个禽兽想做什么！ 他忽然有些爱极，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她利用他，又擅自忘了他。他其实是恼的，可是见她这般模样，气又消了。 或者说，在见到她出现在漓国的第一眼，他就不生气了。 第237章 你不穿衣? “你不穿衣？”成初将她抱进怀里，给她穿上衣服。他撩开她的头发，光滑的肩头露出那个草字。 那是草字的玲珑，他的玲珑。 他的目光一瞬，变得深邃，眼眸中的黑海，有了几分的东西蠢蠢欲动。 上官珂发现他忽然不说话了，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肩膀上，这一瞧，顿显尴尬。 两人视线相促，他的眼角微红，俯身看她，温热的气息抚过她的唇。 他的下颚线绷的很紧。 他该克制的！他必须得克制！她还不记得他，他不想她厌了他。 “对不起。我忘记你了，对不对？”上官珂忽然道。 她又不是木头人，他看她的眼神，她怎么不会懂。她只是失去了一些记忆，又不是傻了 从她在安阳城醒来，一刀将他砍伤，她就看见了他眼底的难过。 后来在漓国再见，她装模作样的忽视，他热烈的眼神。 她明知道，他看韩如沙的眼神，毫无波纹，却还是忍不住给自己做两人是情人，这样的心理建设。 她怕麻烦，特别是被感情，这样的情愫缠上。容易失了理智，忘记了自己应该走的路。 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染了感情，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利用他了。 “阿珂，你在害怕。”成初掰断了柴，将其丢进刚燃起的火堆里。火光映照着他那张脸，明明灭灭。 “是，我怕恢复记忆之后，就不能心安理得的利用你了。”上官珂干脆也不躲避，那火堆烤的身上，暖烘烘的，她有些舒服的闭上眼。 “你怎知我看不穿你那点把戏？”成初侧身看她，她此刻半躺在自己的怀里，穿着他的上衣，曲线凹凸有致。 他的目光忍不住从她精致颜，一路往下，落到修长白皙的双腿上，流连忘返。 一开始见她，就已经起了色心。明知道她的目的不纯，他却顺竿子爬了上去，并且乐此不疲。 他曾以为自己不喜欢女子，可是看她第一眼，他就陷进去了。 上官珂猛地睁开眼，“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盯上帝王燕？” 不对，若是盯上帝王燕那份地图，他们那么多次，成初早就已经得手了。 那他只是单纯的，盯上自己？ 那他还说这样的话，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心理负担？ “阿珂，你有没有想过。从你产生这样的念头开始，你已经爱上我了。”他那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一路下滑，落到衣领处，眼看就要划了进去。 上官珂本能缩了缩身子，羞红脸岔开话题，“殿下，这里阴森潮湿，不宜久留。况且，韩如沙他们还在外头。” 原来，年少时的上官珂，是这等娇俏可爱的模样。确实，与四年后的上官珂，不太一样。 “阿珂。” “嗯？” “我好像比原来更爱你了。” “……” 上官珂垂下眼眸，静了半晌，没有开口。 原来上官珂，害羞是这个模样。 成初抑制住上扬的唇，将注意转到手铐上。手铐是用玄铁打造，做工十分精致，倒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开。 在成家，撬锁创机关阁，机会是成长必备技能。 成初低头搜寻，他需要一个趁手的工具。这时，上官珂忽然起身，凑了上来。 “给你。”上官珂头上别着个簪子，这发簪是当年，成初在颀国送给李笑笑的。如今辗转，又物归原主。 成初接过之后，有那么一瞬的失神，“我见你每次都带这根簪子，它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开锁很方便。” “……” 成初很快将手铐打开，又用簪子帮上官珂，把头发挽了上去。 上官珂刚流了很多血，虽然伤势已经稳定，但人却很疲惫。她撑不住眼皮，不一会儿便缩进成初的怀里，睡了过去。 成初就坐在那堆火旁守着她，火光印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瞳，隐隐灼灼带着几分深邃。 如果可以，他真想在这个幽森的地方，与她再多待一会儿。 他抱着上官珂，站了起来，打量了眼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墙壁上方。 他轻功点地，抬手按住墙面上的凸起，那是一块普通的砖头。砖头一按，直接凹陷了进去，随即一道暗门缓缓的开启。 成初的太师父是玄机老人，擅长各种机关。 他六岁时候就已经精通各种机关暗格。漓帝这个破牢笼，他玲珑公子可真没有放在眼里。 沿着暗道往外走去，很快便出了漓宫，这一路居然没有在遇到什么意外。 寇准那是不能回去了，自然只能委屈上官珂，与他呆在隔壁荒废的院子里。好在，那里的屋舍，主屋是特地收拾过的，尚算舒适。 大黑过来禀报，说寇准至今，尚未回府。成初总隐隐觉得，有事情发生，便嘱托大黑去把寇准找回来。 “等等，把小桃也给找回来。” “诺。” 这时，上官珂在梦里，一把扯住成初的衣领。他低头，见上官珂仍旧昏睡着，只是下意识拽着他。 上官珂在睡梦中，可怜兮兮道：“公子，别丢下我。”那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几分哭腔，眼角还泛着泪花。 成初的心，瞬间就化了。 上官珂不会喊他公子，所以她这是梦到了，李笑笑与他的过往？ 大黑伸长脖子，忍着好奇，瞄了一眼公子怀里抱着的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出云公主，上官珂。那个把他们家公子，虐的死去活来的人。 长得真是美啊，难怪公子禁欲多年，忽然对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还有事？”成初察觉到了时间，视线冷厉的砍向大黑。人已经抓起床上的毯子，将上官珂裹得严严实实。 “没有！”大黑慌忙隐匿，跑了。 好可怕，再晚一点，他觉得公子可能会动手打人。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暴力拆开。 成初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小桃一手还拎着房门，水汪汪的朝这边扑了过来。 这一看不要紧，小桃这心肝都忍不住震了震。 “小姐！我家可怜的小姐，怎么伤成这样。”小桃看到上官珂此刻的狼狈样，瞬间想哭。 上官珂正在沉睡，面如纸色，披散着头发，身上衣衫不整，四肢全是血，明显是受了非常重的伤。 “阿珂的仇，我会报的，你照顾好她。” 成初将上官珂交给小桃，这才放心的推门出去。 没过多久，大黑就过来禀报，“公子，相爷还在宫中。” “漓宫戒严，到处都是官兵。小的，刚潜入漓宫见到相爷。据说，女帝将一帮老臣都圈禁了起来。” “寇相说，让小的去探一探，宫中御医是否安好。若是连御医都被看得严严实实，那就意味着漓帝生命垂危。” “小的，去瞧了瞧，确实如此。” 成初一点也不意外，没有一个人，被冰琉璃伤到，没有玲珑水，还能熬得过去的。 第238章 你恢复记忆了? 死是迟早的，可是辰煜如此伤害上官珂，怎么能如此便宜他。 “去将本公子的行踪，透露出去。” “阿？”大黑一愣，公子虽然来漓张扬，却不曾透露出栖息地。如今，在这种时局动荡的时候，又为何？ “慢着，这个地方确实不好。”成初忽然又改了主意，“我们去相府。” “诺。”大黑心中不解，却依旧办了。自家公子，这段时间，情绪不稳。他都被罚着，干了好多天的厨子。 他可不想，重操旧业，会被其他七虹笑死的。 等大黑走后，他又交代了其他的暗卫，去温泉边采些药草过来。这些药草特殊，却很好辨认。 用这个药草煮水，再加上他的玲珑玉，能预防上官珂的伤口感染，还能起到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 待交代完一切，成初这才回了上官珂所在的屋舍。这时候，上官珂已经醒了，小桃正端着碗水，小心翼翼的喂着。 小桃见到成初，连忙放下碗，将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公子，隔壁就是相爷府，可以劳烦公子安排人，翻墙过去。找相爷府邸，借一点药材么？” 这相爷府不是寻常普通百姓，肯定自家府邸建有家用药材库，这只要入夜去药材库偷一点出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成初坐到床边，将上官珂的手握进掌心，一个眼神都没尚给小桃，“你自己翻，药材你最熟。” “好咧！”小桃得令，十分欢快的跑了出去。 “你把小桃忽悠走，是有什么要对我说？”明明可以让暗卫去拿，为何偏偏要把小桃支开。 “漓帝中毒，漓宫戒严。”成初道。 上官珂一点也不意外，毕竟韩如沙用冰琉璃划伤了对方。不过，如果只是如此，他没有必要特地与她说。 “你认为韶华，会借机干政？”她的心沉了沉，若真是如此，那么封锁皇宫恐怕是不够的。 百官之首的寇准，那些肱骨之臣，都是不能留的。 “你了解她。”成初将她扶起，拢了拢她披在身上的衣服，“寇相是你的人吧？我已经安排人护着了。” 上官珂倏尔抬眸，“我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你玲珑公子，不知道的？” “有啊，你呀。”再有本事的人，也无法完全窥见，心上人的所思所想。 或许上官珂说的对，感情总是会干扰理智，但他甘之若饴。 上官珂垂眸，素白的肌肤，染上一点点粉。成初搓了搓她的手背，试图让那双冰冷手，能再暖一点。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处着，就好像他们已经如此相处过无数次。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公子，隔壁净房，已准备妥当。” 又是净房！ 他在净房，可没少折腾她。这时候，听到这个词，上官珂身子本能都起了反应了。 她眼睛微眯，口吻略带不善，“伤口不能泡水，玲珑公子的好意，心领了。” 难怪要把小桃打发出去，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你身上都是血糊，得净身。这水特地放了药草，等会儿我把玲珑玉也放进去，对伤口好。” 不容拒绝，成初已经将上官珂抱了起来。 上官珂咬牙，闭着眼睛，忍着等对方将她扒干净，放进浴盆里。她这才睁开眼，视线带了几分模糊。 屋内瞬间变得十分安静，安静的几乎能够听见窗外，微风吹过叶子发出沙沙声。 “阿珂，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成初蹲在浴桶旁，视线看着远方，浮浮沉沉。 若没有恢复，又怎么会这么介意净房。若没有恢复，她身上的清冷感，不会那么重。 她应该像刚才，在枯井下，露出少女般的娇羞。 可她没有，她只是单纯怕了，怕他疯狂的，没有道理的占有。 上官珂紧抿唇，就这么怔怔望着水，无波无纹。 “别怕，以往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贪欢，全然不顾你的感受。我只是害怕失去你，若不狠狠将你抓紧，你就会消失。” 成初想到这，忽然轻笑一声，“很蠢是吧？” 沙子拽的越紧，漏的越快。 他到底在她面前，是个怎样的人。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却不敢让他知道。 “阿初。”上官珂轻唤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少年，三番四次被她虐的，低入尘埃，她也会心疼。 “以后我会克制点的，阿珂。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起码等我们大婚，名正言顺了，才是尊重你。” 上官珂转头看向信誓旦旦的某人，面露诧异。 “骗你是小狗。” “……”你本就是狗男人，还是最狗的那种。 “阿珂，不管你记起什么，你要记住，这都不是你的错。”成初忽然道。 上官珂身子一震，一直想要忽略的事实，不得不血淋淋摆在眼前。否则，她不会一醒，便跑到这漓国来找成初。 只有跟在他身边，她才是安全的。 当初，就算失了记忆，她仍然记得向他靠近。 【阿珂，别怕。我在，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曾经，五皇叔也是这么跟她说。 老盘王算不上是个父亲，自小上官珂跟着上官尘长大的。对上官尘来说，他就是她的父亲。 “阿初，为什么是他。”上官珂紧闭的双眸，缓缓的划过一行清泪。 她小心翼翼的咬着下唇，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更多，忍住不要哭出声来，浑身上下不住的颤动。 “原来，人心真的会变的。” “曾经在盘国那样的地方，那么干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成初的下颚微动，最后开口，“或许，上官尘本就是这样的。” 他的阿珂，把上官尘当作父亲，却不知道对方藏了多么龌龊的心思。 “若他想要帝王燕的藏宝图，告诉我便是。我随便……”上官珂见对方手动了一下，立马改口，“与你找个地方，画下来给他便是。” “他或许在得知，你动身去墨国找我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杀机。” 成初是男人，他自然懂对方的心思。 自己一手养大的玫瑰，不能得到，便毁了。怎么可能便宜了，别的男人。 “你打算怎么做？”成初抬手，在上官珂的头上揉了揉，以作安慰。 “四国既然有第一个女帝，为何不能有第二个？”上官珂吸了吸鼻子，眼眸已经渐渐恢复清冷。 她并不怪他，手段肮脏卑劣，当权者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不能够有底线。 她只是恨，他若是明君，就不该为了掩盖杀她的事实，让那么多百姓被屠戮。 “他不会是个为民的好皇帝，盘国的子民，不能给他。”上官珂眼底渐渐染上了恨意，墨国的那一座座坟包，都在提醒她。 不忘了复仇，不要忘了子民。 “阿珂，去做你想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成初说着，将上官珂打横抱了起来。 给她擦干了身子，又抹上药缠上绷带，做完一些，成初自己都出了一身薄汗了。 “阿珂，你着急回盘国，要不我们在边境把婚礼办了。”只要是在墨国境内，都不算越矩，当然如果上官珂想把婚礼改在盘国。 第239章 私下交易 他们全家也不会反对，但这样从古代礼制而言，是墨国看轻她的意思。 他可舍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他巴不得昭告天下，上官珂是最好的。 上官珂偏头，看了他半晌，“要不，换小桃过来？” 成初横了对方一眼，“听闻你，与漓颀私下达成交易。没本公子，你办得成事？” 上官珂闻言，脸上一热，小声嘟囔，“你在也没见成事儿，还不如打晕了，自给自足。” “自给自足？”成初直接把人放身上，勾唇冷笑，“你这经脉就算每日给你运功疗伤，也得过个数月。你倒是给我自己来，看看？” “……”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打破了玲珑公子的所有兴致。 “公子，大黑说，寇相回了府，请您过去。”孤勇者小桃站在门口如是说。 寇准这时候回府，恐怕来得有些蹊跷。 他刚把自己在的信息放出去，人就来请了，显得如此的迫不及待。 成初闻言抬眸看向上官珂，从她的眼里，同样看到质疑，“你想去吗？” 寇准是上官珂的人。 不会不知道，此刻成初与上官珂在一块。他若被放出来，必定是自己过来拜会，不会单独请成初。 既然是单独请了，必定是随同他一起来的那人的意思。 寇准已经是百官之首，能够让他给面子的人不多，韶华算是其中一个。 “不去了。”上官珂有些疲倦，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柜子道，“我上次给你做的香，应该还剩一些。若她是来求解药，可以把玲珑水滴一滴在上头，给她。” “这是？”成初狐疑，他的阿珂应没有救辰煜的想法。来得韶华，应该也是没有的。 “让漓帝死太便宜他了。这个药能解毒，但也不算完全解。可以让他一辈子都瘫在床上。”上官珂眼里都是冰凉。 韶华没有子嗣，但辰煜有。如果辰煜死了，就是他儿子继位。漓国与其他国家不一样，很重孝道。 女帝虽掌着凤印，却不是新帝的生母，且不是漓国人。最后，漓国的礼制是立生母，而非章凤印的人。 况且，德妃的娘家在漓国是大族，背后还有百官的支持。 于公于私，若是新帝登基，都不会给韶华任何干涉漓国朝堂的机会。 新丧没有子嗣的嫔妃，按照祖制，会全部殉葬。考虑到，韶华还是颀国的女帝，应该会直接放行，对方即刻返颀国。 漓国的大族还是人才辈出的，辰煜当初能爬上那个位置，少不了这个大族的助力。 这个大族很懂得急流勇退，等辰煜继位后，帮对方稳固朝堂后，便将权利交了出去。所以，才会有了寇准的百官之首。 而他们把朝堂让出来，却也把才能小辈推了出去。 他们组成了漓帝的智囊团，虽不掌权，却为辰煜出谋划策。漓国能快速走向强盛，也可以说，有这个智囊团的影子。 若是让德妃把控的朝堂，就是让这些智囊团真正掌权。别说寇准不是对手，恐怕成初对付起来，也有些棘手。 但，如果辰煜没死，韶华就有理由，替夫摄政。让他们内斗，可比让那个大族手持权势来得好。 “韶华的背后是信陵君，德妃的背后是司徒一族。他们的族长司徒尚，听闻是两年前掌的族，年仅十五岁，后生可畏。不知道允之能否斗得过。” 成初自然也想到，上官珂所想的，他唇角一勾，看向上官珂多了几分的炽热。 若不绊住信陵君，对方下一个枪头就是对准他。虽然，他并不惧，却不想分心。这时候，他的身心，都在上官珂身上。 盘国的事未了，他不会关心其他。 一个全力以赴，一个心不在焉，对成初来说，确实是风险。 她知道，所以她替他想到了这招。 “阿珂，谢谢你。”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里都是光。 上官珂也笑了，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亲密，比被他强吻，感受好太多。 她一直觉得成初对她的感情就像是绚烂的烟火，总会有熄灭的时候。可是，今日这件事情，他们似乎无需说太多，就彼此知道，很有默契。 这让她觉得心里，充盈满满的。 来日方长，或许她可以试着更信任他多一些。 成初推门而出，把小桃放了进去，对方还有些诧异。公子这就完事了，居然一次比一次短？ 成初横了小桃一眼，“小桃，你也年岁不小了。干脆与十方内部消化了吧。反正，你们都坦诚相待了。” “……” 小桃面色一僵，公子你好恶毒，比扣她工钱还要恶毒。 “你莫要逗她。”上官珂的声音从屋里头传来，小桃哪里还敢待着，连忙顺着上官珂的话，跑了进去。 “小姐，您睡吧。奴婢就在您身边守着。”小桃原本进屋还想，与上官珂禀告关于韩氏两人的下落，见到自家小姐面容苍白，涂了药都掩盖不住这满身的血腥。 小姐，该伤得多重，多疼。 她的小姐，吃了太多的苦，以后可要好好的。 “小桃，点了香吧。”上官珂实在太疲倦了，这伤口，表面上上是愈合了，实际上伤口很深，稍微一动，伤口又会裂开。 她此刻连带呼吸，都觉得伤口疼。如果不焚香，根本无法入睡。她这个身体，需要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 “诺。”小桃点了点头，将香燃上。 成初将暗卫的精锐都留守在上官珂这边，他不想上官珂在她眼皮子底下再出什么意外了。 他才离开她一会儿，她就伤得这么重。以后，定要日日留在她身边，守着。 成初自己一个人去了寇准的府邸，果然见到，立在一旁的人。那人背手而立，此刻熟悉又陌生。 见成初过来，对方转过来，哪个是面容俊美的男子。 男子的脸上没有笑意，板着一张柔美的脸庞，若不是那漂亮的脸蛋，是无法让人对其产生一丝好感。 “好久不见，信陵君。”成初慵懒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对方来这里，虽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你的李笑笑，在我们手里。”信陵君转身，看向成初，直截了当的摆明，自己是过来要挟他的。 当初韩如风朝辰煜砍过去，并没有将人砍死。以他对辰煜的恨，又怎么肯让对方轻易的死去。 也许是这个薄情的皇帝命不该绝，竟熬到了被女帝的侍卫发现。他们当即擒住了对方，信陵君在审问方面，素来有手段。 很快便了解到来龙去脉。 “你的女帝是希望人活着，还是死了？”成初并不理会对方的挑衅，挑袍直接坐下，手里把玩着一颗药丸。 他说的自然不是李笑笑，而是辰煜。 “那玲珑公子是如何希望的呢？你故意放出自己在这儿的消息，不就是引我们过来么？”信陵君道。 第240章 先喂饱了 他知成初的打算，可他并不想上钩，他等了那么久，迫切想与成初对垒一番，而不是困在漓国的琐事里。 成初将手中的药往对方一抛，满不在乎，“药就在这，是你家女帝想要的效果。吃不吃，随便你。” 信陵君接过药，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就听成初继续道，“我与阿珂要大婚了，希望到时候信陵君还有功夫过来。” 双方都很清楚，他不会来的。 女帝是不会放过吞掉漓国这个机会的。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一次。 墨国储君如果想要出手，根本不会有颀什么机会。可是刚才成初说，他要与盘国公主大婚。他要昭告天下，他得了帝王燕，成了众矢之的。 成初打算趟那浑水。 也对，信陵君苦涩一笑，他们成家的男人，素来以恋爱脑着称。对感情，从来义无反顾。 他竟生出羡慕，如果当初他与成籽潼有好结果。 负了天下，又如何。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 因上官珂需要养伤，尽管漓国动荡不安，两人依旧在寇准府上待了数日。 期间，女帝在信陵君的劝说下，放了韩如沙。当然，前提是韩家必须无条件的站在他们这边。 韩如沙的父亲，对自己这个女儿未必有多少愧疚。从他的大女儿前脚自焚，后脚他把小女儿送到漓宫，看得出他更看重利益。 而，与女帝合作显然更有利益。 如果一旦让德妃一族掌势，那么等待他们的势必是灭顶之灾。首先，辰煜必定不能活着，其次没有子嗣的小女儿也将跟着赐死殉情。 最后，他便是他这个将军。 毕竟，司徒家要出一个超越他将军，太容易了。他已经老了，这些年他处处打压年轻一辈，也试图培养过韩如风。 可是，韩如风让他失望了。这个逆子的眼底，只有他的妹妹韩如沙。 韩家一脉，竟再也培养不出一个能够接替他的武将。他们这一家族的荣辱，继续是续在淑妃这个一个女眷手里。 只要淑妃有一个子嗣，那么韩家就稳了。可惜，这么多年，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有心，淑妃虽然盛宠，却不曾受孕。 如今想来，盛宠不过是表现，在辰煜心底，真正信得过的人，还是德妃。 所以，淑妃这么些年再怎么受宠，掌印依旧是德妃。赢家，一直都是司徒家。 韩如沙本就找到人，很快便动身与韩如风前往墨国。临行前，他们特地过来向成初辞行。 “我们要回现代了。如风的病，在那边能治。”韩如沙说着，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过去，“这是我们夫妇准备的贺礼，你们俩的婚事，我们估计是赶不及参与了。这是，我们一点心意。” 成初接过礼物，那是一个盒子，里头整齐的摆放着数十个手掌大小的塑料袋子。 塑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我第一次来这里，是身穿，这东西是无意从那个世界带过来的。想来，应该没有过保质期。”韩如沙笑得不怀好意。 “这是作甚用？”成初挑眉，这个东西很小，完全看不出用途。 这下可把韩如沙也整不会了，她面上一讪，“你爹没告诉过你？” 成初表情更迷茫了，这个跟他爹有关系？ “呃，你可以问上官珂。她知道怎么用。”想来上官珂不打算那么快再当妈。 上官珂在韩如沙的身体里，两人共频过，她清楚知道，对上官珂来说，如今事业更重要些。如果怀孕，会很麻烦。 跟前的这位，显然不是个能经得起饿的主。 而后，上官珂在大婚之夜，果然就拿到那盒很烫手的礼物。当然这个是后话了。 成初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是数日之后。他与她的大婚，不会只是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的事情，而是乃至四国的大事。 所有人都心怀鬼胎，或祝福或暗自行动。 “既然避免不了，我们只能主动出击。”成初揉着怀中的女孩的发，在他的呵护下，上官珂的脸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 “是我拖累了你了。”上官珂垂眸，如果成初娶的是一个简单的女孩，或许便不会婚事、国事与战事搅合在一起。 她一直知道，他想要有一个简单纯粹的婚礼，可是她毕竟是上官珂，无法给他。 “不，阿珂。是我委屈了你，是我太想与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明知道，终会有尘埃落地的时候。可是，我等不及了。” “四年了，我们彼此错过了四年。我很庆幸，我的身份，还能给你提供一丝的帮助。”成初屈膝，半蹲的跪着，握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 ”曾经，我们的交集起源于一场利用。可是，阿珂，利用是真的，交易也是真的，我们的感情也是真的。”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要让他等这四年。 “成初，我的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我没有办法做到与你一样，全力以赴全心全意的喜欢，这样对你不公平。”上官珂的眼眶渐红，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心早就被他捂热了。 可是，一想到她没有像他爱她那样的，她就觉得对他有愧。她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首先要那个位置，只有到了那个位置。 她才能有资格庇护子民。 而只有这些还不够，她需要通过依附和利用墨国，让盘国迅速强大起来。颀国的仇，如今不管是她还是盘国，靠自己都报不了。 可是，如果不能靠自己报仇的话，盘国就永远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站起来。 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她要走的路还很长。 “阿珂，我愿意为你付出。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感情不是买卖，不能讲究公平，不是一两银子就买一支钗。感情讲究是契合和舒服。” “我与你在一起，很快活，为你付出，让我觉得很舒适。你的出现，让我那平淡如水的日子，变得鲜活。你让我觉得，我变得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完整。” 成初越这么说，上官珂越觉得对不住他，越是愧疚。 “我们何时动身去边境？”她问得心不在焉。 “明日。寇准与他的族人，都已经暗中撤离走了。他们会在墨国边境，等着你，与我们汇合。” 上官珂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那个小塑料袋子，略有些报羞，“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恩？”成初有些不明所以。 “明日之后，会是一场硬仗，可能我不会太多精力兼顾你。” “所以？”成初更迷茫了。 上官珂撕开那个小塑料袋，凑到他耳边，红着脸道：“大婚当日可能也没办法让你尽兴，所以……” 成初顿时呼吸变重，还有什么听不懂的，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他哑声，眼底满是诧异，“你……我刚发誓要婚后。” 真是又当又立的男人，上官珂抬手咬住他的喉结，闷声笑，“阿初，不是你渴求我，我也渴求着你。” 成初身子一僵，看着她眼里的真挚，这次没有算计，只有感情。他当即将人抱起，踹门将抱了进去。 情到浓时，水到渠成。灵与肉的契合，让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连带着整个灵魂，都荡漾到了天际。 第241章 跪求司徒族长成全 翌日。 成初家的大雕飞了过来，两人合计着，还是直接飞到墨盘边境是最快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一来只需要一天，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布局。 二来，也可以防止有人在途中拦截他们。 很快两人便到了墨盘的边境，这个时候，墨国的边城显得格外的热闹。 墨国储君大婚，对这个国家来说，是大事。整个城镇，几乎缀满红绸彩灯。 工匠们搭建的彩楼绘有龙凤，预示着吉祥。 红毯如河流般从城门铺至储君府邸，府内婚房布置得富丽堂皇，鸳鸯戏水的床帏，帷幔轻垂，每一处都透露着奢华。 喜宴在各大酒楼举行，整个城市，城门打开，大放流水席。 侍女们穿梭其间，脸上带着微笑。 仪仗队中，乐队与舞狮队为婚礼增添了声势。城中清洁一新，士兵们精神抖擞，祭品准备妥当，喜轿华丽，迎亲队伍如同流动的彩带，穿过街道，引得百姓驻足观看。 与墨国的热闹相比，一旁的墨国小城，则显得安静许多。几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乌云。 按照习俗，成初必须带着迎亲的队伍，才能够盘国将上官珂接到墨国，这才算完。 上官璞就站在盘国的城门上，俯瞰着对面的繁华，面色都快黑成一块炭了。 “姐姐，你这次太冒险了。”上官璞看着身边的人，面容有些惨淡。 “虽然我带了不少人，寇相也做了准备。但，未必你就能顺利的过去。” “阿弟，你认为若是你我联手全力阻止，可有把握阻止这次的婚礼。”上官珂忽然转头看向对方。 上官璞微微一怔，他姐姐这是打算逃婚，也是她姐姐的尚未恢复，对玲珑公子并无太多好感。 不过，上官璞叹气摇了摇头，“这比得不是计谋就够的，盘墨兵力相距太大了，就算我能够算计玲珑公子，将他活禽。三丰帝也有本事，在救出人的同时，踏平整个盘国。” “是，所以如果我是盘王，就不会冒险，在盘国的地盘，去做这件事情。” “墨国储君可以被抓，被杀，但绝对不能是在盘国境内。也绝不可以是盘国做的。” “他好不容易爬上那个位置，还没有坐热，怎么舍得下来。”上官珂冷笑。 上官璞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姐姐，你恢复记忆了！” 上官珂抬手，竖于唇前，“现在的上官珂，不宜恢复记忆。” “公主，小月亮小姐，有请您过去试一下婚服。”这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站在城楼下，对上官珂喊道。 小桃撇头望去，大眼睛眨了眨，这个人看的怎么那么眼熟。 上官珂点头，带着小桃随着往下头走，进了府邸过了月亮门，随着越走越里面，小桃的感觉越发不好。 这时候，那个小厮忽然抬手，往小桃面上撒了过去，“睡吧，这是为你特调的。” 小桃几乎是没有招架的余地，直接就倒地昏睡了过去。这时候四下无人，那个小厮才撕了伪装，露出那面若桃花的容颜。 这个容颜，在安阳城的时候见过，赫然是跟在上官棣身边的美男。 “阿珂，你现在还未恢复记忆。我知，你肯定不想嫁人。你五皇叔说，那墨国储君是逼迫你的。”那美男抓着上官珂的手，就要往外带。 这时候，上官珂忽然甩开他的手，平静的看着他。此刻，她完全不似小桃，没有丝毫中招的痕迹。 “漓国已经变天了，你知道了吗？”上官珂忽然道，“漓帝瘫痪，司徒族长与信陵君斗得如火如荼，你的族人，被斩杀了不少，你知道吗？” “司徒衡，前任司徒族长。” 跟前的人，面色一顿，有些怅然，“那是过去，他们斗成什么样，与我无关。我只是上官珂的朋友，只是阿衡而已。” 他曾经为了那个家族，奉献了他自己的一生，像是一个囚徒一样。只为了大族，他失了自由，失了理想，活得像个工具人。 他没有爱好，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恋人。 一个二十岁的身体，却病弱得像个五十岁的老头。他为这个家族，几乎奉献了一切。可是得到又是什么呢？ 族人的背刺，救他的是上官珂。 可是，他们的族人，且连他唯一的恩人，唯一的朋友也要诛杀。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回去。”上官珂忽然从怀里，拿出封信，恭敬呈于两手手心，跪了下来，举上头顶。 “阿珂，你这是干什么！”司徒衡身子一僵，面露难色，想把上官珂从地上搀扶起来，可是上官珂的膝盖就好似，长在地板上，全然不动。 就听她，对着司徒衡就是一跪，“盘国出云公主，跪求司徒衡族长助我。” 司徒衡面露难色，将对方拉了好几次，对方就是不肯起来。他有些无力的站起身子来，忽然挺直了腰背，收了那一直挂在脸上的戏谑，正色道：“你要我如何助你。” “将信陵君斗败，将韶华赶出漓国。” “是斗败，还是斩杀？”司徒衡面色沉沉，染上了几分杀意。 “我只求斩掉韶华臂膀，是死是活不论。”上官珂沉默良久，终有不忍。 “好。”司徒衡眸光一敛，就打算将上官珂扶起来，却见她一直跪着，有些不解，“阿珂？” “这是谢礼。”司徒衡眸光落在她手中的信上，忽然知道她手上是什么。他将那封信塞进袖兜，郑重道，“这不是谢礼，阿珂。我们是朋友，不应如此。” “这东西我拿了，原本这东西束缚了你，明日过后，将成为你的助力。这便是，我给你的新婚贺礼。”司徒衡说着，眼底没有刚才的冷。 他将上官珂温柔的扶了起来，“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传闻她失了四年前的记忆，那时候他、上官珂还有小月亮，相识结拜，上官珂是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他只是她们的阿衡。 如今，能知道他族长的身份，只能是恢复记忆的她。小月亮，曾对他说，阿珂未必只是昏迷四年。 颀国女帝宴会上，那个舞那个刺杀，都是上官珂的手笔。 作为朋友，四年来没有办法帮助她，他感到非常难过。如今见她跪在自己跟前相求，他不能无动于衷。 他的阿珂可是很骄傲的，也从不肯用朋友的身份相要挟。如今，她却依旧做了，突破底线。 到底是什么把她逼到如此绝境。 “阿珂，我只有一句话问你。”司徒衡收敛笑容，问得严肃，“杀你的人是谁，这婚你可是自愿的。” “五皇叔，上官尘。”上官珂瞳孔微缩，眼底全是恨意。 “若是为了帝王燕。不，他不是因为帝王燕。”司徒衡是如此绝顶聪明的人，他顿时反应过来，眼底全是错愕。 最后，那份错愕慢慢演变成不齿，最后变成满腔的恨意，“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第242章 婚前夜 “阿衡，仇，我要自己报。”上官珂道，眼神坚定。这是她与上官尘的恩怨，旁人插不了手，也不能插手。 司徒衡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那颤抖的身子止住，他将上官珂拉了起来，重重的抱住，“阿珂，我只有一个要求。活着。” 上官珂眼底蓄着泪。 曾经的家人，他们一起走过最暗时刻，如今却是要杀她的人。 而原以为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反倒成了最亲近的家人。 她回抱对方，喉咙酸胀的厉害，“阿衡，你也要活着。那喜酒，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两人静静的抱了良久，一旁假装昏迷的小桃，早就已经立在一旁，笑容满面。 直到，小月亮的到来，这才把两人的沉默打破。 “阿衡，兵贵神速。你得赶紧走了。” 司徒衡勾唇邪媚一笑，“不急，待我将贺礼安排妥当，便会走。” 他说着，又对姐妹两人，深深一礼，这一别不知道又要到何年何月。 两人皆朝他福了身子，全了三人的结拜之情。 司徒衡走后，小月亮拉着上官珂手，两人去了为新娘准备的闺房。上官珂将在这个地方，穿上喜服，然后从这里与成初一起，走向一段新的旅程。 “小月亮，谢谢你能来。”上官珂抱着小月亮，身子不住的颤抖。小月亮面露柔色，“阿珂，你准备了那么久，别怕。” “明天是最凶险的，谢谢你还能来。”上官珂双手握着小月亮的手，轻轻晃动。 “东西都已经给你备好了。”小月亮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虎符，交到上官珂手里。“我想，你应该很想念它。” 上官珂手里捧着这个虎符，眼底顿时满是泪。这是她，当年掌的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军队。 出云骑。 以她的名字命名，是耗费了她无数心血的铁骑，就算是对上成信的虎贲军也毫不逊色。 这原本是她的杀手锏，知道这支军队的人，只有她弟弟和五皇叔。这支军队，只有五百人，却能够以一敌十。一直蛰伏在邯郸。 直到，邯郸被屠杀。 慕容将军被杀，出云骑被屠戮。 他们是为救百姓而死，腹背受敌，被五皇叔与颀国里应外合，全场诛杀。 “木图那个畜生，他们当时想杀的不过是出云骑。为保住一城的百姓，出云骑这才……他们却出尔反尔！”小月亮说不下去，若不是当时阿珂已经被炸晕，岂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战前，一城的百姓都中毒。 为了拿到解药，慕容将军这才开城投降，条件是出云骑可以死，但百姓的命不能动。 可是木图违背了承诺，既不肯给解药，还大肆屠城。 上官珂小心翼翼将这虎符收入怀中，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目光变得坚定，她现在不是苦的时候。 从她恢复记忆开始，她筹谋了这么久，就在明日，不能空亏一溃。 “想看看嫁衣吗？海淘找了三十个上好的绣娘，花了十天十夜的时间，连夜赶制的。”小月亮见气氛有些沉闷，连忙又将话题转到了那嫁衣上。 上官珂目光落在那件静候的嫁衣上。嫁衣以绛罗制成，色彩深沉而不失华美，金丝银线绣成的花鸟图案。 嫁衣，这么美好的东西，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穿上。 她伸出手，指尖轻触，绛罗的质地轻薄而不失庄重，手感温和。 “穿上吧，试试？”小月亮眨了眨眼睛，十分期待。 “好。” 当上官珂穿上嫁衣，整个身形被衬托得更加优雅。 大袖衫的剪裁恰到好处，腰间宽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身姿，使得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拔。 她的头上戴着珠翠团冠，发髻高高盘起，珠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上官珂看着镜中的自己，美而不可方物。她天生眉骨，就算眼眉清冷，着素服依旧掩盖不住。 “这一身红，媚若烈火，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招架得住。”小月亮托腮，眼里亮着星。 上官珂唇角微勾，“这是黄泉之火，一旦触碰，会将人烧成灰烬。” “是么，我试试？”这时候，一个人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将上官珂圈进怀里，头靠在她的肩膀，细闻她的发丝。 小月亮俏脸一红，当即掩门出去。 “阿初，你来晚了。”上官珂按住那不安分的脑袋，将他从胸口抬了起来。 那红色的嫁衣，印入他的眼眸里，瞬间便像燃了烈火。他轻咬她的红唇，喘息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何非要那温泉庄说这样的话。” 不喂饱点，他这时候估计都要快失控了。 “阿初，这嫁衣有点小，我得改一改，你别压着它。”上官珂无奈。 “我帮你。”他看着她的眸，手已经开始去解她的衣服。 她无奈叹气，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阿初，没多少时间。” 大餐是不能吃的，只能甜点勉强打发一下，跟前的男人。 很快那身红，被褪了下来，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下半夜，一身黑衣从闺房里头出来，乘上大雕往远处飞去，消失在夜色里。 翌日。 随着晨光的初露，老嬷嬷带着一脸的喜气，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闺房。 老嬷嬷是府中经验最丰富的喜娘，她的巧手曾为无数新娘梳妆打扮，每一次都能让新娘美得如同画中人。 “小姐，今日可是您大喜的日子，让老身为您梳妆打扮。”老嬷嬷的声音温，开始为上官珂梳妆。 上官珂坐在铜镜前，面色冷淡，全然没有婚前的羞怯和欣喜。 像一个木头，任由老嬷嬷摆弄着她的发髻。老嬷嬷的手法熟练，不多时，一个精致而复杂的发髻便已成型。 她从身旁的妆奁中取出各式簪花和珠翠，一一点缀在上官珂的发间。 “小姐，您是我老婆子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或许是上官珂的表情过于冷淡，老嬷嬷有些尴尬的说着话，妄图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小月亮抱胸，在旁嗤笑一声，“小嬷嬷，别怕，这人听说自小傲娇的很，您别介意。” “是。”老嬷嬷抬手擦了擦汗，开始为上官珂上妆， 上官珂的眉如远山含黛，唇若点朱，更添几分娇媚。 “小姐，您今日真是美极了，定能让新郎官看直了眼。”老嬷嬷一边忙碌着，一边笑呵呵地说着吉祥话。 闺房内，喜庆的气氛愈发浓厚。 小桃与其他侍女们也在一旁帮忙，有的整理嫁衣，有的准备香囊，有的摆放着各式喜果。 “快点，新郎官要来了！”外头的上官璞走了进来，对上上官珂的眼眸，颔首示意。 第243章 夜袭 小月亮看向上官璞，面露担忧，低声在他耳边问，“那个人会不会在盘国动手？” 成初带着人过来娶新娘，从墨国到盘国，不应该是最好动手的机会吗？这时候，成初带的兵一定不多，想要击杀就是这个时候。 上官璞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他不敢。盘国的地盘诛杀墨国储君，就算成功了，又能如何？像盘国这样一个小国，墨国要屠杀，也便屠杀了。” “根本不会去跟你解释，这就是强国与弱国之间的差距。” 公平、公正是建立在双方都实力平等的基础上。 “更何况，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墨国储君，他只是一个懦夫而已。” 如果不是孬种，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自己的皇兄强娶为妃，而他只会躲避出家。 上官尘，根本不是痴迷上官珂。而是，将对上官珂母亲的爱而不得，投射在她女儿身上。 他连维护自己心上人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舍得，不舍得抛下荣华富贵与一个女子浪迹天下。 不舍得，苦心经营的一切。 就这样一个贪图富贵的懦夫，又怎么敢去挑成初背后的墨国。他处心积虑，好不容易，爬上了盘王的位置。 他怎么舍得，把那个皇位去赌一个上官珂。 可是，他又是如此不甘心。 所以，他的目标不是成初，一直都是上官珂。 “只要在墨国带走或者杀了姐姐，一切就都与盘国无关。”上官璞看向外头，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他为了撇开关系，连亲自参加婚礼，都不敢。” 小月亮顺着上官璞的目光，往外头走去，随着朝阳的升起，城中的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不远处，成初身着一袭崭新的礼服，头戴玉冠，腰系金带，英姿飒爽地骑在一匹装饰华丽的骏马上，脸上洋溢着喜悦。 街道两旁，百姓们早已聚集，他们身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兴奋地追逐着迎亲的队伍，他们的笑声和欢呼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他们的公主，死而复生，如今就要远嫁和亲，还是高嫁，他们感到骄傲又幸福。 成初的身后，是一队装饰华丽的迎亲队伍。马匹的鬃毛被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披着红色的锦缎，马鞍上挂着金色的铃铛，随着马匹的行进，发出悦耳的铃声。 迎亲队伍中的乐手们吹奏着喜庆的乐曲，笛声悠扬，鼓声激昂，每一个音符都洋溢着喜悦和祝福。 队伍中，侍从们手持着各式各样的彩礼，金银珠宝、绸缎布匹、美酒佳肴，一箱箱的跟在后头，十分壮观。 很快迎亲队伍抵达府邸，成初翻身下马，上官璞就站在门口。上官珂没有了双亲，新任盘王和大臣们也没有过来。 唯一出席的，只有十贤王，上官璞。 上官珂朝供奉在高堂上的两个牌位，拜了拜，一个是她的母亲，药王谷老谷主，就当是拜别。 成初牵着上官珂的手，出了门。喜娘已经在旁候着，将新娘背起，直到落轿中。而后，成初翻身上马，一路敲敲打打往墨国的方向行进。 上官璞看着慢慢走远的队伍，对身边两位侍卫说，“我们也准备一下，去城楼上。” 一旁的红袖面露疑惑，“王爷，我们不跟过去吗？” “不了。”上官璞转身朝城楼上走了上去，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随着迎亲的队伍离去，街道上恢复了原本的冷清。热闹散去，夜幕降临，就见一堆黑色人影，从盘国边境往墨国边城里头流窜进去。 墨国边城如今是举国欢腾，连边境大门都敞开着，毫不惧怕有任何敌袭的发生。 很显然，完全不把隔壁的盘国放在眼里。 暗处的那人，看着灯火通明，载歌载舞的墨国子民们，眼底闪现出一抹厉色。那绿色眼眸，在黑夜中格外惹眼。 迎亲的队伍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缓缓进入了府邸，成初在一众人的欢呼中，踢了轿门，将里头的上官珂迎了出来。 轿帘轻轻被喜娘掀开，上官珂的身影在红盖头下若隐若现，她身着凤冠霞帔，身姿婀娜，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成初伸出手，面露窘色，握住了上官珂的手。她的手很大，直接将成初的手捏紧，压了压。 成初眨了眨眼睛，这个新娘子，好凶哦～ 在喜娘的引导下，上官珂轻盈地跨过火盆。成初的目光始终未离她左右，他的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在喜娘的搀扶下，上官珂缓缓走向喜堂，成初紧随其后。 喜堂内，红毯铺地，三丰帝与他家亲亲皇后，就坐在高堂上。一旁坐的全部都是被请过来的，满朝文武。 那位皇后看着很美，与成初长得很像，眉眼清冷，带着几分温柔。 “一拜天地！”尧娘的声音在喜堂内回荡。 成初和上官珂并肩而立，向天地行礼。 “二拜高堂！”他们转向父母，行礼致敬，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和对他们婚姻的祝福。 “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而立，深深地鞠躬，从此结为连理，许下了终身的承诺。 礼成，成初被留在外头敬酒，上官珂则是在喜娘的引导下，进了准备好的洞房。 三丰帝今儿很高兴，喝得身形摇晃，他持着酒盏，站在成初边上，笑眯眯又带着些许不怀好意，“总算是喝到喜酒了！今儿，你就是大人了，不准欺负媳妇儿。” 老爷子力气极大，一掌拍在成初的身板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成初一个趔趄，差点被三丰帝打出内伤。 尧娘掩嘴偷笑，知道是财神爷家娶儿媳妇，不知道还以为老人家这是在殴打女婿。 成初被打得都快内伤了，奈何还得陪着笑脸，旁边的文武大臣们也都是人精，很会跟着三丰帝的风向走。 瞬间就端着满满的酒杯，排队似的，往这位新郎官这里灌酒。 “来，我可是看着孩子长大的，这酒你可得干了！” 成初看着对方那一大缸子的酒，面如死灰，含泪刚一口干了，又见另外一个老头子凑了上来。 “对对对！你干了，我们随意！”又一个老头在旁附和道。 成初打了个酒嗝，面露难色，却又不敢拂了众位的面子，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灌。 成初的娘，抬手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袖子，小声道，“这么喝，不会有事吧？” 三丰帝摆手，冷笑，“怎么会，自小就在酒缸子里长大的孩子。” “喝出问题，怎么像新妇交代。何况，等会儿还要办正经事。”成初的娘，叫秦寒君，此刻笑着将三丰帝拉到一旁。 “那以娘子之见，就这么算了？他俩这可算是私定终身，先斩后奏！”三丰帝面露不满，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碍于爱妻面前不敢造次。 “这是醒酒的药丸，我给每个宾客都备了一份。这份你给他吧。”说着，秦寒君从袖兜里拿出一粒药丸。 三丰帝冷哼了一声，心有不甘的接过药丸，“看娘子面子。” 成初已经被灌的脚步虚浮，正恍惚间，忽然一只大手粗鲁将他扯了过来，三丰帝已经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他心里一惊，三丰帝这不会是要毒死他吧！奈何这药入口即化，他连抠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药丸带着淡淡清香，原本浑浊的意识，一下子恢复清明。 就在酒酣正浓时，外头的城门响起了战鼓，狼烟的燃了起来，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冲进宾客里头道，“不好了陛下！是夜袭！” 第244章 你是周家皇女 三丰帝正坐在主桌上，喝着酒翘着二郎腿，听对方一说，当即摔下杯子，嗤笑道，“怎么，盘国一个小国，还敢夜袭？” “不是盘国，是漓颀两国联军！估摸着，有十万大军！”又有一名斥候跑了进来，着急忙慌的道。 三丰帝冷哼一声，面上依旧戏谑，身子却已经坐正，“再探！” “是！”斥候连忙退了出去。 一旁的文武大臣这时候也炸开的锅，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这漓国不是传闻，漓帝病重，由女帝干政。内堂斗得可热闹，居然还有闲工夫跑这里来？” “对啊，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而且还是十万大军，简直是不可思议！” 相对于前堂的热闹，反倒是洞房里头安静的有些过分。成初心道不好，往洞房里头看去，却见房间里头哪里还有新娘子的踪迹。 一旁的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殿下，奴婢不知。里面完全没有打斗的声音，连喜婆都不见了。” 何伯摸着胡子，凝神沉思片刻，“殿下，这府邸戒备森严，特别是新娘子这边，放了重兵的。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入，除非那个人是扮成喜婆。” 成初抬脚踢了踢一旁滚落的酒坛子，面上看不出喜怒，“酒里被下了药，与母妃给的解酒药中和之后，让人五感减弱了。” 何伯面色一沉，“就算猜到皇后娘娘会给大家赐解酒药，如何能反向调配解药，除非那个人是药王谷里头的人！” “走！去外头瞧瞧！”说完，成初跟着何伯往外头走去。 —— 此刻盘国的城楼上，上官璞看着成批的大军，从盘国的小城往外涌向墨国，眼底闪过几分肃杀。 “王爷，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您赶紧随我们离开。”十方看着下头乌压压的漓颀联军，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没想到，五皇叔居然疯癫到给漓颀开了城门，让十万大军直接从盘国过境！”上官璞冷冷看着，脚下黑压压的大军，大军前头，那个绿眼独眼的男人，显得格外惹眼。 “我们不过是学十贤王当初之举罢了。”说着，黑暗中走出一袭红衣，那红衣脸上蒙着纱，跛着脚往城楼上走上来，身后跟着众多士兵。 包围上官璞的士兵，与对方对峙，节节后退。 “凤如是，原来是你解了漓帝的毒。除了漓帝，你还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上官璞，你就束手就擒吧。”凤如是冷笑着，朝对方一步步靠近，“至于你姐姐，为她调制了独特的媚香。等成初找到她，只会找到死在男人身上的荡妇而已。”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你那种药能算计得了我姐姐。”上官璞脸色不变，或许是对方的蔑视，激怒了凤如是。 就见凤如是变得有些癫狂，“我用的是她血，只为她一个人调制，只对她一个起作用的药，是最毒最烈的。就算是你的姐姐，也解不开！”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过了今夜，只要杀了你，杀了三丰帝，杀了成初，这个天下就是属于我们的。”凤如是笑得越发的疯癫了。 就好像要印证她的话那般，楼下的军队已经开始攻打墨国的城池。 墨国为了迎庆，连城门都打开着，大军进入就像入无人之境。 那些凤如是带着的士兵，也有些跃跃欲试，开始持着刀刃，朝上官璞这边砍了过来。 “杀了上官璞！”凤如是厉声喝道，“斩下他的头颅，陛下重重有赏！” “是么？”就见一直守在上官璞身边的七个侍卫，忽然凑了过来，像切白菜似的，将围攻上来的所有士兵，砍杀殆尽。 这七个人配合默契，就像攻无不克的铁军，将上官璞护得像个铁桶似的。 凤如是面露诧异，一边叫嚣着让更多的士兵上来，一边盯着跟前的七个侍卫。 她不能理解，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无法对付这七个人。一旁的红袖和十方完全就没有动的迹象。 显然，对方七个人有着压倒性的实力。 就见为首的人，斩杀掉冲上前的最后一个人后，冷笑一声，“凤谷主，在那位将军面前，就算城门打开，就算只有一万的兵力，你信不信，依旧可以将这所谓的十万乌合之众，斩杀？” 七人撕下一众伪装，赫然便是大名鼎鼎的七虹。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你们！”七虹护的不是墨国君王，怎么会护着上官珂的弟弟！ “我们太子爷的小舅子，怎么也得护着！”血非笑了笑，这可是太子妃的心头肉，若有个闪失，太子爷会被打死的。 “不！”凤如是像发了疯一样，拾起一旁的刀，朝上官璞砍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破空而出，直接牢牢的钉死在凤如是身侧的墙面上。 整支箭直接插入城墙里头，只留下一小撮的箭羽留在外头。 这样一个力量，这么一个距离还能精准无比，当今世上，只有那一个人能够做到。 凤如是瞪着眼，眼里像血一样的红，就见对面的城楼上，站着一人，身穿铠甲，一身戎装。 他的鬓角有些发白，可是依旧身姿挺拔，散发着杀伐气息。这个人，正持着弓箭，目光如鹰隼，盯着凤如是。 只要凤如是再敢动一步，下一箭，对方不会留情。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原本应该，戍守在洛镇的成信。那个战必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将军。 “怎么会！”凤如是震惊的扑到城墙上，确认对方真的是成信。她不甘心，继续强撑道，“就算是成信又如何，盘国这边还有我们的兵。” “是吗？”上官璞冷笑了一声，随着他这一声落，就见一群人持刀杀了上来。那些人，还穿着百姓节日的衣服。 为首那位屈膝跪下道，“属下不负王爷所托，将城中的叛党悉数擒获剿灭。” 这时候，那些漓颀的盟军已经悉数过了盘国的大门，上官璞看了眼下头的敌军，眼底满是寒霜，当年之仇尚不能报，如今算是一个开头吧。 “关城门！”他下令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门瞬间关上了。跟在后头刚出了城门的漓颀士兵，纷纷面露愕然。 其中一个小兵模样，连忙朝前头的军队跑了过去。 “凤如是，我不杀你。我让你也尝尝姐姐当年，背负帝王燕，被人处处觊觎，夜不敢寐的滋味。”上官璞冷笑道。 “你在说什么？”凤如是惊慌道。 “难道你的夫君，没有告诉你，你背后也纹着与我阿姐一样，相似的花纹吗？” “你不姓凤，你是周家皇女，岐山的周家，与我阿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上官璞冷冷看着跟前的人。 第245章 今日我将为他们讨回公道 当年的母亲，是周家的主家的侍妾，为了救主母的孩子，将凤如是托付给了药王谷的谷主抚养。 而自己生的孩子，则被培养成了替身。什么得帝王燕者得天下，那都是为了将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上官珂身上。 上官珂的身上只有半边的地图，是被她的母亲，在她襁褓的时候，强行用特殊的药水纹上去的。 因为婴儿太小，一片的地图，根本纹不全，所以只有半边。 什么第一个男人才能显现，那都是假的，他的姐姐根本不是帝王燕，谁占有她，就能得到。 万幸，自始至终她的姐姐，没有因为那份地图，被糟蹋。 他的母亲是岐山皇室的侍妾，主母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用自己女儿来救凤如是，全了君主忠孝。 为人子女，他不能指责什么。 “凤如是，你娘的恩情，我娘用我姐姐的一生，报答了。我们一家，不欠你们什么了。”上官璞冷笑，眼里闪过一丝的悲凉，可怜他姐姐，一生差点被毁，护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滚吧。劳烦血非先生，将凤如是送回漓颀大军里头。”上官璞说着，也不管凤如是的鬼哭狼嚎。 血非接过一旁十方递上来的长稠，将凤如是一卷，从城楼上将凤如是丢进了下方的人堆里头。 他用了巧劲，凤如是跌入人堆，虽然狼狈，却并不受伤。 凤如是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站在城墙上的成信，又执起了大弓，“不！” 她已经没有内力了，疯狂的朝前方跑过去。她穿过边境的城门，就见到，漓帝哪里还有刚才的侵略者模样。 随着，盘国城门的关上，此刻狼狈的漓颀联军，就仿佛是被瓮中捉鳖一样。 “成初，你有本事，别躲在后头，出来！”漓帝身上已经负伤，喊得撕心裂肺。 成初身着新郎服，就这么在一众士兵的簇拥下，眸色冰冷的看着他。 “不对，这个人不是成初！”凤如是惊呼，几乎脸都要扭曲了。 可惜她这一喊，已经太迟了，成初抬手一挥，就见城楼上的箭矢，有着万钧之力，朝着辰煜破空直入。 辰煜被凤如是这么一喊，还未反应过来，那箭直接穿透他的头颅，将他射杀于马背。 他到死都盯着马背上的成初。 就见成初从马上下来，对着辰煜轻咳两声，“就你这，还不够我大哥练手的。”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扯下自己的人皮面具，赫然是三丰帝的好女婿，奈斯。 一旁的士兵关心的问，“王上，您怎么了？” 奈斯无奈咳得更厉害，心虚道，“无妨，岳父太热情了，养一养就好了。” 漓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射杀在一众士兵跟前。群龙无首，瞬间士兵当即缴械投降。 凤如是冲到跟前，一副肝胆欲裂的模样，嘶吼道，“成初呢！成初到哪里去了！” 奈斯看着眼前的女子，面露厌恶，“我岳母说，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墨国了。” 说着，便示意将凤如是赶走。 —— 而此刻，昏迷的新娘子正被人扛着，连夜赶回盘国皇都。坐在马车里头的上官尘看着眼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在马车行驶进安全地带，哪里还掩藏的住那份色心。当下已经迫不及待，去扯上官珂的衣领。 随着衣服撕开，露出那瓷白精壮的胸肌，那肌肤上还有点点红梅。 “……”上官尘脸都黑了，像摸到什么脏东西。 那个脏东西，忽然抬手啪啪就是给了对方好几个耳光。掌扇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的大牙扇了下来。 上官尘吐了血，脸瞬间肿的老高。 “真是为老不尊，你都这么把年纪了，还脱人家小姑娘衣服。”说话的是好听的男性嗓音，那新娘子一手直接点了对方穴道。 “玲珑公子！”上官尘几乎是目眦欲裂，怎么会是他！ 对方扭了扭脖子，将上头的装饰全部取下来，脱掉碍事的衣服，剥下上官尘的衣服换上，这才慢条斯理笑道，“哎哟，新娘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说着，上官珂扯下人皮面具，赫然露出成初那张精致的颜。 上官尘都快疯了，“怎么会是你！珂儿呢！” “我老婆自然是在她该在的地方。”成初打了个哈欠，冲已经被他打成猪头的上官尘，眨了眨眼，“别急，我也很想阿珂。万幸，我们很快便能见到她了。” “调虎离山！她在君临！她居然在君临！”上官尘咆哮如雷，“她恢复了记忆！她居然骗了我们，她居然恢复了记忆！” 那里有他最龌龊的秘密，他绝不能让上官珂，将那个秘密公之于众。 万幸，那里重兵把守，他并没有把兵力调离君临。就算他不再君临，上官珂也做不了什么。 墨国的军队此刻被漓颀联军绊住，早就自身难保。 只要灭了墨国，那么上官珂与成初也就没有了后盾，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然而，上官尘并不知道的是，上官珂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报仇自然要用自己的兵。 翌日晨曦。 君临城的百官，像往常一样，往大殿上走去。 沿路的大殿上，全是血迹，他们越往前走越是心惊。待走到大殿上，就见一女子身着戎装，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的宝座前。 她的甲胄在晨曦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一旁的士兵就肃穆站在大殿上。 那些全部都是女子，她们脸上还带着血点，眼底全是肃杀。 为首的宰相认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在边城与墨国储君大婚的出云公主。 “出云公主，您才刚出嫁，这就打算调转枪头，提墨国储君来攻打我们？”宰相杜子赫见到来人，脸色不善道。 这人来自百年世家，并无多大的才干。只因他恪守成规，左右逢源的性格，才让他坐稳这百官之首。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至极，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上官珂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她扫视着殿下的众人，每一个被她目光触及的官员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威严。 “诸位，今日我上官珂站在这里，不是以墨国储妃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盘国公主的身份。” 上官珂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的父皇，我的邯郸子民，都因奸人陷害而遭受谋害与屠戮。今日，我将用我的方式，为他们复仇，还他们公道！” 第246章 我就是证据 文武百官中，有人面露惊恐，有人则是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盘国那些腌渣事儿，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这本就是权利争斗无法避免的。 老盘王死得蹊跷，他们不是没有怀疑。只不过，这个皇帝并没有做什么好事，死了也便是死了。 有上官尘这样出尘、慈悲如佛子的人，当新的盘王不好吗？ 大殿中，一阵沉默之后，一些官员开始低声讨论，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对上官珂的强烈不满。 “公主，这是忘恩负义，难道忘记了是谁庇护他们姐弟两长大的。王上对他们这般好，她如今翅膀硬了，就开始吃里扒外了。” “可不是，这些年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许是身体早就不干净了，传言在安阳城，二皇子就说过，她与墨国储君珠胎暗结，通敌卖国。想来并非空穴来风。” “你这么一说，当年邯郸被屠城，先王还赔了十座城池出去，还不是因为她与现在的女帝争玲珑公子。” 那些开头诋毁的老臣子们，大多是世家或上官尘的人，明知道真相如何，却铁心要把这顶帽子，扣在上官珂头上。 宰相杜子赫乐得见到这样的场面，他倪看了上官珂一眼，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嫩了。 想要扳倒一个人，只靠武力是不够了，还需要威望和以理服人。上官珂未失踪前，威望确实最高，可是她离开太久了。 那些积累起来的威望，如今已经在一波又一波的洗牌中，消融到快荡然无存。 年轻一辈的官员，大多是仰慕这位公主的，见老臣子说出的话，越来越难听，忍不住回怼道，“你们这些人，这些世家，哪一个没有收到过公主的恩惠？” “当年若是没有公主稳住朝堂，光凭前王，盘国早就分崩离析了。” “是啊，王上是很好。但当年若不是出云公主，带着年幼的十贤王，十步一叩首爬上五台山，求他出世相护。说句大逆不道的，王上如今早在五台山剃度当和尚了。” 宰相杜子赫眼睛微眯，显然抓住对方的漏洞，厉声喝道，“既然大家知道王上很好，为何出云公主如今却要调转枪头，反咬一口！” 上官珂站在大殿之上，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底下的混乱。 她知道，对于那些深陷权力旋涡、贪婪无度的官员而言，不到绝境不会悔改。 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如冰。 上官珂目光如炬，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场由谎言和背叛编织的闹剧。她知道，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而今天，正是那个日子。 “杜子赫，你还记得当年你如何栽赃慕容将军，诬陷他开城放敌，导致邯郸屠城的惨剧吗？” 上官珂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击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杜子赫的脸色瞬间苍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仍然强装镇定：“上官珂，你休要血口喷人！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与我何干？”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位女将军踏入了大殿，她的面容与慕容将军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她的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她手中拖着一名男子，那男子面容灰白，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遭受了严刑拷打。 他蜷缩着身子，眼中满是恐惧，正是宰相杜子赫的儿子。 “这不可能！”杜子赫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怒视着上官珂，他的声音几乎要撕裂大殿的宁静：“上官珂，你个毒妇！你怎么敢如此对待我的儿。他可是盘国的英雄。没有他，及时向先王报信，割让十座城池。盘国，早被夷为平地了！” “是吗？”上官珂眼眸里凝结了霜，“你来告诉我，为何邯郸城的所有男人皆战死，只有你儿子逃了出来？是逃出来，还是通敌卖国，堂而皇之的走出来的？” “你这是污蔑，你没有证据！” “我就是证据！我们都是证人！”一直冷着的女将忽然开口，那些一直站着，神情肃杀的女士兵们，也跟着齐声喝道。 “你是……是慕容将军的妹妹！”那个惊呼的翰林，声音颤颤，眼底染了红，显得那只独眼更狰狞了些。 他能不红吗？这个翰林是新科状元，当年已经与慕容家定了亲，就等着三书六聘将慕容霜娶进门。 却听到了，邯郸城破，慕容将军叛国投敌，反被诛杀的消息。 他与慕容霜虽未曾见过面，却一直保留着，议亲时候留着的画像。这些年来，他一直为慕容家奔走。 他不相信，那么一个为国为民忠肝义胆的将军，会是投敌之人。 可是他在朝堂没有根基，人微言轻，换来是一次又一次的毒打。有一次，他与杜子赫的儿子起了争执，生生被对方剜了只眼睛。 之所以，他能够活得现在，还能身居翰林，除了自己本事绝然，还有十贤王的庇护。 “是，我是慕容霜。”慕容霜望向那位翰林，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再看向地上跪爬的人，眼里全是恨意。 “杜子赫，你的儿子之所以能活着出邯郸，是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叛国者！”慕容霜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她揭露了真相。 “你胡说八道！”杜子赫冷声道，他反咬一口，“明明是你自己不守妇道，引诱我儿子在先。被我儿子拒绝，如今还想攀咬一口！” 慕容霜的拳头攥紧，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抬头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抬脚踢在旁边的人身上，“你自己说！” “别杀我，我都说，是我怨恨你们慕容家。明明是我先看上你的，为什么你那个冥顽不灵的哥哥，宁可把你许配给一个穷酸书生，也不肯把你许配给我。” “我可是宰相的儿子，你们慕容家居然敢看不起宰相府，自然要给你们一些颜色瞧瞧。” “所以，我从木图那里拿到了毒药，给全城的百姓都下了毒。” “不仅如此，我还当着全城百姓，出云骑的面，把你奸污了。”说到这里，那男子变得有些怨毒和疯狂，“慕容霜！你不是高洁吗？” “我就是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人尽可夫的样子！” 慕容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 第247章 滔天罪行 慕容霜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这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这就是你们的罪行。你们不仅背叛了国家，还背叛了人性。” 她转向那位翰林，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梁大人，谢谢你这些年来为慕容家奔走。” 梁生的眼中含着泪光，他的声音颤抖：“慕容霜，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杜子赫的脸色苍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他仍然强装镇定：“上官珂，你以为凭一个慕容霜，就能给我儿定罪。” “我们都是人证。”那些女士兵齐声道，“我们都是当年邯郸城的幸存者。” 她们或是普通百姓，或是出云骑的家眷。都是因为容貌或者特色，而被贩卖成奴隶的人。 她们被玲珑公子所救，她们一直守在慕容夫人身边。她们一直等着出云公主归来。 出云骑已经没有了，所以当财神爷问她们，愿不愿入伍的时候。她们都与慕容霜一样，坚定的加入了。 她们不能让出云公主归来的时候，手无寸铁的与那群饿狼战斗。她们虽是女子，虽遭逢非人劫难，但她们的信仰不塌，她们还要复仇。 否则，死后，如何对得起那些拼了命，让她们活下的男人们。 虽然活得生不如死，可是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人证如果不够，这些够吗？就你那个草包儿子，还干不成投敌叛国，这等需要脑子的大事。这件事情，还有你宰相的手笔。” 上官珂说完，就见一直站在她身侧，做隐身状态的老者将一摞账本和证据扔在地上。 邯郸屠城是上官尘组的局，而杜家就是那把刀。否则，以杜子赫的才能，怎么可能稳居文臣之首。 那些老臣子眼底闪过一丝惶恐，迟迟不肯上前，反倒是不少年轻翰林，走上前拾起那些证据。 “这些都是杜子赫与他儿子通敌卖国的铁证。账本上的字迹清晰，记录着每一次与敌国的交易，每一项背叛国家的罪行！” 证据如同山一般堆在大殿中央，压得杜子赫喘不过气来。这些证据的背后，都有着一个人的痕迹，那个人就是上官尘。 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每一个呼吸都似乎被放大了数倍。 “不用垂死挣扎，你的主子快到了。邯郸屠城真相，是该让满朝文武知道，盘国这些年，在这大殿之下，都藏着什么样的龌蹉，大家也该看一看。” 随着上官珂的话音落下，就见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被士兵五花大绑着，拖了上来。 众臣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新任盘王，上官尘。 证据在前，那些老臣恐怕攀咬到自己，都不敢吭声。反倒是杜子赫发出杀猪般的哭嚎，朝自己的主子扑了过去。 “上官珂，你眼里还有王法吗？你居然敢如此对待王上！你这是谋反！”杜子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仍然试图维持着表面的强硬。 “王上？一个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也配称为王上？”上官珂的眼里有些厉色，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五皇叔，只是杀了我，杀了出云骑，屠杀了邯郸，应该不是你真正用意吧？” 上官尘闻言，身体一颤，嘴巴一张一翕，却因为牙齿都被打光了，愣是没发出半个清晰的音节。 他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仿佛被揭露了最深的秘密。 “那十座献出去的城池，才是你上官尘的主要用意。”上官珂继续说道，她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指上官尘的心脏。 “什么潜心修道，你修的是什么道？以孕妇、幼童炼丹，就是道？” “那是妖道！”她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上官尘的脸色苍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拼命的张着嘴打着手势，“你这是诬陷，你没有证据！” “证据？这大殿之下，这王位之下，就是证据。”上官珂说着，一旁的老者从怀里递出一枚多面印，将那枚印章丢进皇位宝座上，那镂空的扶手。 那枚多面印，从里头落了进去，发出空空的声音。其他人不以为然，只有上官尘瞳孔微缩。 那是他的多面印，当年为了把通敌的事情嫁祸给上官珂。他将自己的多面印，与她的做了调换。 上官家的私印，大多长得相似，上官珂并未起疑。后来，以为上官珂死了，他也就松懈了。 没有将留在药王谷的那枚多面印取回来。等到上官珂再度出现，他想要去取，也已经晚了。 那个炼丹的地方，他临行前做了最妥帖的安排。只要有敌人强攻，只要点上黑火，就能将那个地方痕迹烧的一干二净。 可是他居然忘了，还有那枚多面印。显然上官珂的人，拿了那枚多面印以他的名义，混了进去，控制了那里。 就在大家以为那枚印章就要触底的时候，忽然宝座被打开，露出一个幽深的通道。 一股阴冷的风从通道中吹出，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在场的人若是不信，不如眼见为实。随本宫去见见，这些年上官尘都干了些什么！”上官珂说着，已经在慕容霜的引领下，进了那地道。 那些年轻的官员，此刻面面相觑，也跟着进去。唯有那些老臣，犹有余悸，却碍于官兵看着，不得不随着他们捆绑的王上和宰相，一同步入那幽深的地道。 他们穿过狭窄的通道，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 这里，是上官尘所谓的“炼丹”之地。昏暗的火光映照在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焚烧的恶臭和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 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间炼狱。 许多年幼的孩童和孕妇被关押在铁笼中，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一些孩童的尸体被焚烧到一半，随意丢弃在火堆旁，仿佛是被遗弃的玩偶。 官员们看到这个场景，许多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中的一些心理素质低的，已经在一旁呕吐起来。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所效忠的王上，竟然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 “这...这怎么可能？”一位官员颤抖着声音，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248章 凤王登基 “炼丹需要人，而这些人，就是那送出去的十个城池的子民。你用这些子民的性命来炼制长生不老丹，与此和漓颀两国做着这等肮脏的买卖！” “这就是你们所效忠的王上，这就是他所谓的‘修道’。”上官珂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悲哀，她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现在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官员们沉默了，他们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们中的许多人，曾经对上官尘抱有敬意，但现在，只剩下了深深的厌恶和憎恨。 老盘王虽然混账，可与跟前这位禽兽相比，简直是不算什么！ “就算如此，他依旧是你们的王！”杜子赫搀扶着上官尘，依旧不肯轻易放弃。 自古皇帝，便是天子，可以荒诞，却不能被推翻，这是君权。一旦推翻，就算是正义之士，也会被冠上谋反的罪名。 “不，先王是被勒死的。”这时候，一直跪着的内侍忽然开腔，指着上官尘，眼里全是恨意，“奴才亲眼所见，先王是被当今的王，勒死的。” “不信，你们检查他的胸口，还有被先王上用簪子刺伤的五爪梅花印。”说着，那内侍一脚踢开杜子赫，一手扒开上官尘的衣领。 赫然露出一个，五爪梅花印的陈旧疤痕。 老盘王有一枚簪子，簪子的一头是立起来的五瓣花瓣，他非常喜爱，日日佩戴在头上。作为每天与皇帝见面的臣子们，自然知道那枚簪子长什么样子。 刺入肌肤可不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上官尘，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上官珂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指蜷缩在角落的上官尘。 上官尘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了恐惧和绝望。他的身体颤抖着，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亲手养大的玫瑰，终于长成了荆棘女王。 他不曾想到，上官珂为了扳倒他，居然算计到了这一步。与成初大婚是假，调虎离山才是真的。 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世界。就算有女帝为前车之鉴，上官珂她一个外嫁女，又怎么可能回来，继承王位。 处理完那个阴冷的地宫，上官珂下令将这个地宫，连同那上头的朝堂付之一炬。 建议在那样腐朽之地的朝堂，不要也罢。 邯郸一案牵连深广，那些老臣们知道，就算是他们不是主谋，却也是间接参与者。 与上官璞不同，上官珂是属于受害者，这些城池都是她子民。她对这件事的恨，要比她弟弟来的强烈很多，她的手段也要比她弟弟狠辣的多。 就算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留下一息尚存的机会，他们也要阻止上官珂拿到帝位。 在今天，他们必须绝了她的帝位之路。 所以，处理完那地宫，处理完杜子赫和上官尘，那些老臣子们并不打算走。 所以，在一众年轻官员，跪求上官珂登基为女帝的时候，那群老臣子们，却没有跪下来。 为首的是盘国的老氏族，贺家。 这个家族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四国响当当的四大家族。在弱国里头，滋养出的四国大家族之一，本事毋庸置疑。 他们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帝王燕背后的秘密，比如上官珂的身世。 他们可以拥立，上官家的任何一个男人为王，不论这个人有多么龌龊和卑劣。 却不容许，女人爬到他们的头顶上，特别是那个王族的女子。 “出云公主，不能登基为王，因为她不是先王的孩子。在前皇后还未嫁入皇家之前，她已经怀了孽种。”那位贺氏老臣，贺若山平静道。 他的手里有先王的起居注，还有先皇后的分娩记录。足够证明，上官珂并非皇帝的孩子。 他要将上官珂的身世钉在了耻辱柱上。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忽然摘下兜帽，跪拜在上官珂面前。众人定睛一看，无不震惊。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四国第一名相，寇准。 “寇准，怎么会是你！”贺若山眼神畏寒，看向上官珂，“你勾结漓国！” “老臣不是寇准，老臣姓杨，百年世家华阴杨氏！”寇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 他的手里，是一枚玉蝉，这枚玉蝉天下读书人皆知。这是杨氏一族族长的标志。这个标志，一直存在于书本和传说之中。 如今，他们见到了实物。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百年世家华阴杨氏，不同于四大家族，是真正的百年世家传奇大族。近几年虽然不显，却没有人敢忽视他们。 因为他们的背后，是另外一个皇族，真正的皇族，岐山周氏。他们是这个皇族的家臣。 他们从始至终，只跪拜效忠一个主子，那就是岐山周氏。 “贺老，你话并没有说全，公主身体里流着本就不是盘王这肮脏的血脉。她是皇女，岐山皇女。” “那帝王燕，就是岐山的宝藏。” 四国未称王之前，都只不过是诸侯而已，他们有个共同的皇帝，岐山周氏。 上官珂，或者说，周珂，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坐盘王这个位置。就算是一统四国，称帝也是名正言顺。 “老臣恭迎凤王归位。”寇准跪拜下来，大声疾呼。 他的眼中充满了敬意和期待，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唤醒了所有人的忠诚与信仰。 一众的人，也连忙齐齐跪拜下来，朝上官珂行跪拜之礼。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他们的声音洪亮而有力：“恭迎凤王归位！” 上官珂，站在大殿的中央，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决绝。 她抬眸朝外望去，远远的屋顶上，一个男人就坐在屋顶上，与她遥相对望，眼里有着温柔与坚定。 他的阿珂，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走的路。 他要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帮她把这条路，走好，走远。 上官珂缓缓抬起手，示意众人起身：“诸位请起，今日之事，关乎国家兴亡，关乎百姓生死。我在此立誓，必将铲除奸佞，恢复朝纲，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她的目光如炬，照亮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而真相，如同霜刃，锋利而寒冷，终将划破一切谎言和黑暗，带来新的曙光。 第249章 凤凰涅盘 当日，上官珂在百官拥护下，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凤。 凤鸣岐山的凤。 就像那些老臣子所想的那样，上官珂执政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余孽，很快那邯郸屠城的真相，就被翻了出来，震惊四国。 那些盘踞在盘国多年的腐朽势力，在她的雷霆手段之下，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被迅速扫荡干净。 值得一提的是，在上官珂称帝的第二日，她那背后原本被四国觊觎良久的藏宝图，随着她与墨国储君的随礼，送到了四国所有权贵皇族手中。 当秘密众所周知之后，便不再是秘密，一直胶着在上官珂背后的视线，终于可以消失了。 而这个藏宝图，居然只有一半。 坊间开始传闻，岐山皇女，不仅一人，还有一个姐姐，持着另外一半的地图。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锁定在凤如是的身上。 失了依仗的凤如是，成了四国权贵们争相玩弄的对象。她这才体会到，上官珂当年的艰辛与不易，她除了恨，却也没有反省。 最后，她死了，死在一个权贵的身下，身子早就被玩烂玩臭。 而安排这一切的人，是司徒衡。原来，当时他说，送给上官珂的大礼，指着是这一个。 “明明拿着一手好牌，却打得稀烂。”成初手里拿着一幅完整的地图，眼里全是寒霜。 上官珂坐在他的身侧，正聚精会神的批阅着周折，她抬眸看向那份地图，眼里有些唏嘘。 原来当时，司徒衡说的大礼是这一份。“师姐，自小骄纵，从不知人间疾苦。到底是我们把她护得太好了。” “她心术不正，不值得你为她神伤。”成初放下地图，抬手去抹平上官珂紧簇的眉。 他没有告诉上官珂，凤如是做的恶事远不止于此。那下给邯郸百姓的毒，是颀国从她手上买的。 那炼制长生不老丹的方子，是她送给上官尘的。凤如是一直醉心研究丹药，一心想要超越上官珂，她需要很多活人，供她解剖研究。 这个人的心是冷的，她比禽兽还要恶毒，她根本没有把人命放在心上。 如今，她死了，也算是除了一大祸害。 上官珂伸手握住那只捣蛋的手，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成初，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成初看着眼前的人，心底异常满足，他垂眸正打算一吻芳泽，这时候外头却响起轻咳声。 得到应允，外头的慕容霜走了进来，直接无视来自墨国储君的冷气，硬着头皮道，“王上，新的出云骑已经整编完毕，还请您过目。” 慕容霜说着，将折子递上，上官珂看过十分满意，却见对方依旧杵在那里不走，抬眉看了眼成初，道，“殿下是自己人，你尽管说。” “是。”慕容霜道，“出云骑取自是出云公主您曾经的号，如今已经改朝换代了，是否考虑换一个新的名字？” 上官珂凝眉想了想，转头问成初，“殿下可有何建议？” 成初勾唇，“阿珂觉得，浴火之翼如何？” 浴火之翼，凤凰淬火，涅盘重生。 上官珂摸索着虎符上的纹路，那是琅琊皇室的图纹，上头已经沾满了鲜血，将那只凤凰染的异常的瑰丽，如同浴火那般。 “慕容将军觉得如何？”上官珂笑了，看向一旁的慕容霜。这支军队，对她们而言，可不正是浴火凤凰。 慕容霜的眼里第一次淬满星辰，“臣觉得甚好！” “朕亦喜欢。”上官珂道，她的声音中带着欣喜，“从今往后，出云骑更名为浴火之翼，象征着我们的军队和国家，都将如同凤凰一般，浴火重生，翱翔天际。”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上官珂转头看向慕容霜，眼里似有话说。 对慕容霜来说，何曾不是涅盘重生，可是这个女将军的清白困住了她，阻碍了与爱人。 梁生等了她那么久，他爱护她，敬重她，想要求娶她。 他多次上门求娶慕容霜，皆被她拒绝，甚至上官珂考虑过赐婚，还被慕容霜以死相逼才作罢。 “陛下不必再说了，臣心意已决！”慕容霜自然知道上官珂意下所指，可是她不愿意耽误对方。 梁生那么好，她已经不配了。 她匆忙跪安，留下上官珂一脸愁容的看向自家王夫。 成初笑着将上官珂抱到腿上，蹭着她的脸，柔声道，“慕容将军的心结，还得梁大人自己去解。你帮不上忙，你能解得只有这里。” 说着，抓着上官珂的手，往下探了进去。他天天守在媳妇跟前，可是为了身体力行。 —— 慕容府邸之外，梁生跪立于门前，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孤独而坚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决绝：“慕容霜，我请求见你一面。” 门缓缓打开，慕容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她的声音哽咽，却努力保持着平静：“梁大人，您请回吧。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恐污了您的身。” 她何曾不爱慕他，可是却不能毁了他。对于读书人来说，女子的清白高于一切，她不愿因为自己而让他背负污名。 梁生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深情，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力量：“是，读书人喜欢女子清清白白，可是不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而是清清白白的做人，清清白白的灵魂。” 他缓缓站起身，走向慕容霜，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霜儿，我看重的不是你躯壳，而是你灵魂。你的勇敢、你的坚韧、你的纯洁心灵，才是我心中所敬、所爱。” 他伸出手，轻抚慕容霜的脸颊，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在我心中，你始终是那个纯洁无瑕的女子，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慕容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她的心墙在梁生的话语中逐渐崩溃。她深深地看着梁生，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脸颊：“梁生，你真的不在乎...” “我在乎的，只有你。”梁生打断她的话“无论外界如何评说，我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慕容霜终于忍不住，投入梁生的怀抱，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梁生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拥入怀中，化为温暖和力量。 在这一刻，两颗心紧紧相依，所有的误解和隔阂都烟消云散。 第250章 颀国再挑争端 自凤王登基这一年，四国变化很大。 墨国自从娶了储妃之后，三丰帝忽然奋发向上，上班上得很勤快，连老臣子们都极度震惊。 而他们的储君，几乎已经常住在凤国，差不多成了倒插门女婿。 漓国自从漓王过世之后，信陵君与这司徒族长斗得热火朝天。最后，信陵君惨败，下落不明。 而女帝信陵君失踪后，便被爆出那所谓的遗腹子，不过是与他人的珠胎暗结。被漓国赶出漓宫，狼狈至极。 如今，漓国是司徒氏掌权。 当年漓帝乘着墨国储君大婚，入侵攻打墨国，最后兵败被射杀。漓国不是不想报仇，却师出无名。 更何况，回来的人，一口咬定，辰煜是被卡斯王打死的。辰煜在卡斯城那档子荒唐事，也被翻了出来。 睡了人家老婆，还搞大别人家小妾肚子。要说，卡斯王手刃辰煜，简直是不要太师出有名了。 这卡斯城虽然是个小国，却因为盛产黄金矿脉，富裕的很。 又是墨国的姻亲国，地理位置又与墨国接壤，几乎是在墨国的怀抱里。想要攻打这个国家，必须要先过墨国。 根本打不得对方的主意。更何况，如今的漓国王上年幼，不论对上墨还是卡斯城，又不占理，自然更没有那个心思。 至于那份岐山宝藏，所处位置居然是余香阁，就在余香阁的温泉瀑布之上。 墨国也很慷慨，直接将那温泉山庄开放，那里只有温泉，什么都没有。 其他人不是没有怀疑，墨国将宝藏独吞。可是，那个地势，别说藏宝藏了，就是藏个几筐水果，都没有地方堆放。总不能塞那温泉里头。 既然你们想挖宝藏，就算随便挖吧。 余香阁干脆在温泉山庄支起了摊子，一茬茬的卖着挖宝工具。别人什么都没有挖到，倒是余香阁因为这项业务，又赚得盆满钵满。 凤王上官珂站在书架前翻看着典籍，她的弟弟上官璞抱着孩子，就坐在下头，给孩子喂着辅食。 成一一已经快两岁，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从不黏着父母，就喜欢黏着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舅舅。 “哪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孩子自小都不亲了？”上官璞一边喂着辅食，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姐姐。 孩子现在正是最闹腾的时候，经常晚上尿床，睡醒起来好几次，搅得上官璞也跟着精神不济。 “男女三岁便不同席，瞧这今后可如何是好。”上官璞说着，拾起一旁的手绢，给成一一贴心的擦了擦嘴角。 “你确定是三岁？”上官珂眼皮都不抬，轻声哼了一声。“要不，小伊伊归你了，反正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自己养的玫瑰，啃起来也是香的。她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她自己何尝不是别人养大的玫瑰，可她与弟弟，亲手将养大自己的人，狠狠的收拾了。 上官尘的所作所为太令人不齿，收到了刑法最重的处罚，车裂。上官珂毕竟在现代待过一段时间，觉得这个刑罚过于残忍。 可是一想到那地狱般的场景，她沉眸又忽然觉得，怎样的残忍都没有办法解了那些受害者的心头之恨。 上官璞何等聪明，见姐姐忽然沉默，自然知道她又想起邯郸城的百姓，还有那阴暗的地宫。 “姐姐，你已经替他们报仇了。当时你也是他们设计的一环，你也不想的。”上官璞出言宽慰。 能到如此一箭双雕的计谋，想必上官尘也是筹谋很久。 两国公主为了抢四国贵公子，也演变成战争，只不过是幌子。 就连刺杀上官珂毁了帝王燕，毁了上官珂的出云骑，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说，只是顺便，只是为了满足他对得不到上官珂，就毁掉他的私欲而已。 上官尘，真正想要的是钱与权，将十座城池的百姓，拿来做奴隶贩卖，炼制长生不老丹。 有了这些，他能从其他国家，获得很多的钱。而长生不老丹，则让他迅速获得他国的支持。对于上位者而言，永生比权利更加诱人。 他从来想要的，就是那个盘王的位置。就连当初躲到五台山清修，也是层层遮掩。 普通百姓和官员，认为他是佛子慈悲为怀，知道他与前皇后那点心思，以为他这是受了情伤，躲进五台山里。 没有人会想到，他去五台山是为了炼丹，为了有朝一日重返朝堂。 “上官尘的城府过深，他从一开始收养我们，就打得是利用我们的主意。所以，姐姐，你不用觉得愧疚。” “阿弟，邯郸城的血还未干，我们仇，才报了一半而已。”上官珂说着，从书册里抽出一张羊皮卷。 上官璞看到那张羊皮卷，面色一冷，他认得那份羊皮卷，那是他那个父王当年与颀国签订的合约，割让了十个城池。 如今，那十个城池还未收回。地宫虽捣毁，可奴隶买卖还在。非他们不肯讨要回来，只不过是盘国积弱，又经历那么一场浩劫。 如今，需要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攘外必先安内，姐姐，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上官璞安慰道，他的姐姐，明明可以利用玲珑公子的关系，利用墨国的威严，将内部困扰和外部忧患，快速消灭。 可是，她的姐姐没有。 如果，守卫自己百姓的兵是他国的兵，用的是别国的钱，拿的是别国的武器，吃的是别国给的米。 仗得是别人的势，那么凤国就真的完了。 “如今处境虽难，可是凤国得靠自己站起来，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得长远。” 藏书阁内，静谧而庄严，书架上堆满了历代的典籍和卷轴，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慕容霜匆匆进入，打破了阁中的宁静，她单膝跪地，急切地汇报：“王上，紧急军情！” “慕容将军请起，详细说来。”上官珂的声音平静，却难掩眼中的严峻。 慕容霜起身，她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据探子回报，颀国在我们边境邯郸城外，大规模集结军力，其势汹汹，意图不明，但显然来者不善。” 上官珂眉头紧锁，这时就听上官璞冷笑一声，“女帝这是打算，以战转移国内的矛盾？” 女帝韶华并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自从失了信陵君之后，颀国颓败之势更甚。 为了转移国内矛盾，他们将矛头指向了初生的凤国。 慕容霜的脸上露出了愤怒：“他们竟敢如此！王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上官珂点了点头，“迅速召开内阁，朕要与诸位大臣商议此事。” 上官璞唇角微勾，她的姐姐早就等韶华，等了一年了。她此举哪里是要找大臣商议，是准备下达通知才对。 第251章 内阁争锋 内阁会议室内，灯火通明，气氛紧张而凝重。 慕容霜站在会议室前端，详细说明战情：“颀国聚集了比当年重一倍的兵力，意图很明显。他们不仅满足原来的十城池，他们想要跟多。” 盘国曾经与颀国交战，邯郸城的屠城之痛，是每个人心中不愿提及的伤疤。 一位年轻的武将，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首先站起身，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王上，邯郸的血债还未偿还，此战不仅是立国的考验，更是我们雪耻的机会。” 另一位年轻文臣也不甘示弱，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王上，我们的军队虽然年轻，但士气高昂，我们渴望为邯郸的同胞复仇，也渴望在战场上立下功勋。” 这些年，上官珂通过重开恩科，为凤国注入了许多新鲜的血液。也有不少逃亡到国外的游子，归国效忠。 他们凤国，此刻虽然依旧积弱，可是军民却空前的团结。这是好事，而这样一群有见识有抱负的年轻，扫荡了这些年朝堂的沉疴。 寇准作为他们的恩师及百官之首，扶须面露赞许。这些年轻人，满腔报国的热血，特别是武将一直被压抑，如今颀国来犯，未必不是他们的一个机会。 他们可以一展抱负，即使那样的抱负，是以生命为代价。 这时候，一直坐在寇准身旁的老者，王尚书忍不住发话了。他的年岁在寇准之上，一直很有才能。 一直矜矜业业干到兵部侍郎，却因为性格正直得不到中用。上官珂上来后，参考了寇准的建议，将人提拔到兵部尚书的位置。 年轻的一辈有朝气和活力，却没有老一辈的经验与沉淀。如此搭配倒也是相得印张。 他站起身，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王上，我们的国家刚刚重生，国力尚未恢复，人口、武器和经济实力都不足以与大国一战。邯郸的悲剧不能重演，老臣认为我们应该向墨国寻求援助，以求和平。” 另一位老臣，是户部尚书，也是以为被上官璞提拔上来，给予重用的老臣：“是啊，王上，战争的代价太过沉重，我们不能轻易开启战端。和平谈判或是寻求墨国的庇护，才是上策。” 内阁会议室内，气氛逐渐紧张，年轻的大臣武将们与年长的大臣们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上官珂静静地听着，忽然问向一直沉默的上官璞，“阿弟以为如何？战或者不战？” 上官璞沉眸良久，他知道他的姐姐想要什么，可是他不得不考虑一件事情，“姐姐，盘国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战争。因为弱小，谁都过来踩上一脚，可能你难以置信，但盘国在这短短是十年时间，已经经历了大大小小不下百场的战争。” “死了很多人，好不容易，新凤国诞生，人民得以休养生息，我们还要战吗？” 听完所有人的话，大家的眼眶微热，连上官珂的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忍。是啊，对弱国来说，战争已经是常态了，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赢过。 内阁众人一下子低头沉默，就连带那些喊着战斗的年轻人，也第一次有了动摇。 上官珂忍了忍眼底的酸涩，她明白，但她还是要做。 她厉声问上官璞，“就算有成初的那层关系摆着，你觉得，如果我们向墨国求助，他们会无条件地帮助我们吗？就像王尚书的，凤国太小了，谁都能踩我们一脚。 “每一次，我们都指望墨国伸出援手吗？我们心安理得的，被墨国豢养着，用着他们的兵，护着我们的百姓。用着他们的钱，养着我们百姓？” “一旦开了这个口，尝到了被人护着的滋味和甜头。我们还能吃的了苦吗？” “若我们百年之后呢？被豢养的国家和人民，还有骨头吗？还站得起来吗？” 上官璞和老臣们沉默了，确实他们可以利用墨国，发展国家，可是军事、民生，想要支棱起来，还是要靠自己。 国家与人是一个道理，一旦能够轻松的尝到甜头了，就会松懈，再也无法吃得了苦，站得起来。 他们对墨国的依赖会越来越重，甚至民会逼着朝廷，依附墨国。因为依附墨国，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就能获得满足。 上官珂继续说道：“我们爱好和平，但我们不应惧怕战争。以战止战，才是最好方式。” “我们需要通过这一战，让其他国家看到，就算凤国再弱小，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辱。” “我们全国上下，都应为之全力以赴。话语权，是靠抢过来，而不是等过来的。” 她的声音在内阁会议室内回荡，激励着每一个人的心。 就在这时，王尚书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他明白尊严是靠拳头打下来的。可是，年老了他还是不忍，他是武将。 这些年，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他不忍，“这些年消失的不仅仅是出云骑，还有盘国的军人。” “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时候打，为什么一直都是我们这一辈在做牺牲。是不是可以把战争延一延，休养生息。我们打了一辈子帐，小的一辈能上战场的，也快打完了。” 王尚书眼眶微红，“这些将士们都是我们老一辈一手带出来的，最小的不过九岁。再战，凤国，就没人了！” 上官珂忍了忍眼底的酸涩，她明白，但她还是要做。她望向寇准，问道，眼底有些许希冀，“寇相呢？也认为不战吗？” 寇准垂垂老矣的眼眸，第一次带着必死的坚定，“诸位，你我生在这个时代，牺牲是我们一定要付出的代价。你不付，儿子付孙子付。” “我们这辈人，一身血两脚泥，还是我们付吧。” 所有人眼眶微红，是啊，他们已经如此了，就用自己的现在，为子孙后代买一个将来吧。 内阁散去，上官珂站在廊下，外头残阳如血。成初站在她的身侧，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这是上官珂自己的仗，他没有办法替她打。 他心疼她，却不得不忍住什么也不做。 上官珂的是对，有墨国援助，或许可以让这仗打得轻松，可是也会把新生的凤国那点长出来的骨头，也融了。 “阿初，我会御驾亲征。若我失败了，不要替我报仇。这是国仇，你是墨国未来的君王，你得考虑你自己子民的利益。” “好。”成初声音微颤，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心底却慌得无法自抑。可他却不敢也不能阻止她。 “若……若我败了，还是那句话，把凤国并了吧。”上官珂的哽的厉害，终于还是说了那么一句话。 “好。”成初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册，这册子装订整齐，明显是从现代带过来的东西，“阿珂，我爹托我给你的。他说，他的国家也曾被人蹂躏，但他们的先辈们，却打了无数次以少胜多的战争。” “不要怯懦，你和你的凤国，也可以！”